《觉醒不了?那就偷系统!》 第1章 我叫于天梦 安静的图书馆内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气,桌前的白发少年端坐,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合上书本,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那书中的世界。 随后,他将书本小心地放入单肩包内,那细致的模样像是在珍藏一件绝世珍宝,他站起身来,提起包,挺拔的身姿在图书馆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迈步向着图书馆的大门走去,步伐轻盈而迅捷,动作随着耳机中的音乐泛起节奏。 在图书馆大门前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来到了一旁的服务台,将包中的那本《闲云趣事》轻轻掏出,放在了台子上……他是来还书的。 “还书是吗,请问您的姓名是?”服务台后的那名红衣志愿者柔声询问。 少年缓缓摘下了左耳的耳机,微微笑着回答道:“于天梦,我来还书,还要再借一本书,麻烦了。” 笑容挂在他的脸上非常好看,就一道小太阳般,面容清秀成这样再带上些气质,在图书馆内到哪都能吸引来旁人的目光。 于天梦并不在意这些,眼中只有手里的另一本书,似乎是本玄幻小说,看着志愿者生疏的还借书操作,突然有些不放心,便往着前台里靠了靠,斜斜的看着电脑的屏幕。 果然,这位志愿者业务不熟练,于天梦轻叹一口气,随后给她指了指屏幕,提醒道:“还书的话,点这里,然后借书……这样,点这里,对就好了。” …… 图书馆外的大雨倾盆,只是简单的出了图书馆的大门,寒冷的清风便会拂面而来。 于天梦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感叹道:“真冷……还没带伞。” 目光一扫,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女,独自坐在图书馆大门口的阶梯上,手里拿着一只手机,似乎是她新换的,于天梦愣了一下,是没想到她会来图书馆,而且只是坐在门口……她不会是来蹭志愿时长的吧! 少女纤细的手指在微微落有雨水的手机屏幕上敲打着,下一刻于天梦口袋中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收到了谁的消息…… 于天梦掏出了口袋中的手机,看了一眼来信人:最不好糊弄的那位爷(柳玉)。 “(你现在在图书馆吗?外面下雨了)”。 “……”看着手机上的来信,又看看了独坐在台阶上的柳玉,于天梦忍不住小声的笑了,接着走到了柳玉的背后,在柳玉身后的台阶蹲下,微微伸头盯着柳玉的屏幕,突然开口问道,“跟谁发消息呢?” 柳玉被这突然的一声给吓到,尖叫着转身后退去,不过身后是下级台阶,一脚向后踩去没有实地感,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便向后倒去,双手为了“保持”平衡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于天梦眼疾手快,拉住了柳玉的手,将她快要向后倒下的身子拉正了过来。 柳玉被这一下吓得心惊肉跳,手捂着心口喘气,接着皱起眉头不满的看着于天梦,而于天梦则是一脸笑意。 “你有病啊,没事吓我做什么”,柳玉没好气的说道,但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 于天梦看着柳玉的模样,阴谋得逞似的笑了,轻咳了两声,好奇的向柳玉问道:“你来图书馆做什么?” 柳玉听后白了他一眼,手伸到包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发的信息其实你也看到了吧”,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雨伞,伸手递给了于天梦,“喏,给。” “啊……原来是来送伞的”,于天梦看着柳玉递过来的伞似乎并不是很开心,“啊”的尾音拖得很长,“我还以为你终于喜欢看书了。” “呵,怎可能!”柳玉看于天梦也不接伞,直接将伞塞到了于天梦怀里,转过身,拿起了自己的伞就准备要走。 于天梦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伞,又看了看柳玉,连忙撑开伞跟上,“你走这么快干嘛。” 大雨中,一蓝一黑两个雨伞并排缓慢的走着,天色阴沉,与明亮的图书馆内完全不同。 于天梦和柳玉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像是小两口打打闹闹般,气氛很融洽。 不久便到了分开的路口,于天梦跟柳玉摆了摆手,喊道:“早点回去,别让阿姨担心!” “切,要你管”,柳玉则不给他一点脸面,转身就向着另一边走去。 今天这场雨下得格外嘈杂,于天梦目送柳玉离开,随着她的身影在转角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于天梦一直保持着的灿烂笑容。 这位阳光的少年,眼眸逐渐阴沉了下来,转身走入了小区的大门,边走边收起了雨伞,路过垃圾回收点的时候,顺手又将雨伞丢向垃圾桶之中,似乎并没有丢进去。 于天梦独自走在大雨之中,任凭雨滴打在自己的身上,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可似乎比起逐渐沉重的衣服,于天梦的心情更为沉重。 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向着小区的深处走去。 终于他在一栋居民楼下停下了脚步,小区内每一栋楼都装了声控灯,可楼道内昏暗无比,因为于天梦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迈步走入黑暗楼道之中,身形完全融入这片黑暗。 于天梦低着头走,在三楼的家门前停下,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单独的钥匙,插入了面前的这扇门中,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隐约透过这扇门,听到屋内的吵闹声……似乎是什么人在吵架。 “咔嚓!” 301的门被打开,于天梦一步走入其中,那吵闹声更加清晰,一男一女的相互抱怨以及贬低对方,还掺杂着婴儿的哭泣声…… “你整天到了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喝酒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就你忙!就你最难,我他妈不要活了吗,房租房租我交的,打工我一个人做俩,你做个饭打扫个卫生,跟我比辛苦!” “你要脸,你厉害,你牛*,我就是一混蛋,我这辈子嫁你是我最错误的决定!” “那你滚啊!” “要不是为了养个屁孩子拿钱,谁稀罕……小于回来啦?”吵架声戛然而止,原本相互骂街的父母,忽然一脸笑意,连忙上来询问于天梦的情况,“都说了出去带个伞,小心下雨,哎呀你看这雨给你淋的,快快去洗个澡,我给你放热水。” 这嘈杂的吵架声与外面喧闹的下雨声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而那婴儿的哭闹声依旧不停,这时刚刚骂的最脏的男人一脸不耐烦的向着婴儿哭声传来的房间迈步走去,嘴里还骂道:“妈的小臂崽子吵死了!养你养的老子少活至少十年。” “孩子在这里,你就别骂了,嘴臭的。”现在的母亲看起来如此和蔼,完全无法把她跟先前与父亲对骂的那人联系在一起。 这里是于天梦的家,一个随时会崩解的家,原本也与其他的家庭一般的和谐,可自从父亲被公司炒了鱿鱼,一个月来萎靡不振,家里又莫名欠上了债,这家就变了……虽然催债的并没有非常过分,但这个债压在家人的头上,也是压抑的难受。 父亲没了工作,便去同时打两份零工,并且接了一个代养婴儿的工作,养小孩的工作自然落到了于天梦母亲的身上,有了这份确定的薪资,才勉强足够每个月的还债和房租以及生活费……于天梦很听话,那婴儿其实也听话,不过在这个快被生活压垮的家庭,他的参入就是在生活压力上雪上加霜。 虽然不知道婴儿的父母是为何要将他交给其他的家庭代养,不过似乎无论是寄养或收养的双方父母都不在乎,好像这个婴儿只要能活,怎么也无所谓。 那为什么不送孤儿院呢? 每个月也会转2000作为代养费,可也只是勉强够家庭的开销以及还债…… 于天梦没搭理他们,在进门后脱下了鞋后,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反锁。 不出意料,不久之后,与刚才一般的吵架声再一次响起,于天梦似乎习以为常,拿起了桌上的有线耳机戴上,又从单肩包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从图书馆里带出来的书,翻阅了起来。 好在单肩包是真皮带防水,书干净的没有丝毫痕迹。 有了耳机中的音乐掩盖嘈杂,又沉浸在书本的世界之中的于天梦,已经听不见房间外吵闹的骂街,心里的沉重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书桌前的窗户外,天色已经黯淡,大雨还在倾盆的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于天梦突然有了写日记的想法,随手从一旁的桌上取出一本不算厚的笔记本。 轻轻的翻开了第一页,写上了自己的开头: 我叫于天梦,属于我的故事,现在开始了。 第2章 雨夜 “今天是2042年6月15号星期天,从早上出门后我就一直呆在图书馆,嗯……和平时里一样,不过今天这雨下的真大,雨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于天梦合上笔记本,站起身伸个懒腰,看着窗外的雨点“哗啦”的落下,心里难得的平静。摘下耳中的耳机,注意到门外的吵架声似乎没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21:39。 于天梦有些意外,“今天比以往安静的早些……”,但并未多想,走到了衣柜前,推开了衣柜的门蹲下了身,从衣柜第三层的空置空格中,拉出了一个纸箱,往里面看了眼……只剩一盒红烧牛肉面了。 没有存粮那可不行,于天梦露出纠结的神情,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轻叹一口气,转身从桌上拿起手机,向着屋门走去。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没发出一点声响,可屋内的灯一盏也没开,安静的可怕,于天梦感觉有些不对劲,“安静的有点不合理了。” 本来是打算悄悄溜出门去买点屯粮,可现在这情况与往日相比如此异常,激起了于天梦的好奇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于天梦迈步向着客厅另一边的主卧室走去,因为没开灯,于天梦又不想惊扰父母便不去开灯,因此屋内昏暗一片,以至于于天梦没法完全看清屋内的全貌,可凭着记忆中屋内的构造,于天梦还是能扶着墙找到大致的位置。 于天梦摸黑来到了主卧室的门前,透过门没有听见一丝声音,这不禁让于天梦产生疑惑,“平时一吵架都要到大半夜才肯消停,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于天梦伸出手,握住了主卧室的门把手,轻轻的推开了门。只见屋内一片黑,于天梦愣住了,难道他们不在家?他顺手去开墙边的灯开关,“啪”,卧室的灯被打开,不出意外的屋内空无一人,就连之前哭闹的婴儿都不在房间里。 于天梦见此也不想管了,反正多半是带着婴儿出门了,出去干什么,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于天梦放心的拿起了客厅桌子上放着的一支钥匙,走出了家门,在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就在厨房的地上,一抹鲜红自然的融入了阴影之中。 看着漆黑的楼道,于天梦应了一声,声控灯被唤起,他步伐轻盈的走下了楼梯,这一次他没带耳机,感受着清风拂过自己的脸,大雨中掺杂着些许怪异的味道,但于天梦并未在意。 他还是没有撑伞,翻起了衣服后面的帽子,迈入了雨幕之中,在家里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压抑。 其实最初的他,并非是个喜欢读书的少年,事实恰巧相反,他喜欢胡闹,可那时家庭也不是这服模样…… “呼……雨好像变小了”,于天梦双手插兜,走在社区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朝着社区大门走去,路边偶尔会有些路灯柱,不过在这块还没翻新的老小区,这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他脚底下的一小部分而已 让人夜晚走在这个街道上,感受不到什么安全感,而黑暗会带来奇异的思绪……就好像会有个持刀的疯子从墙边的阴影里冲出来捅你一样,不过都是假的。 于天梦倒是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他早已习惯了,白天的他,是个阳光开朗的热爱生活的青少年,可夜晚的这些才是他喜欢的气氛。 “我都快忘了,我为什么会喜欢下雨……这样的宁静,最接近于图书馆了,就算是听来嘈杂的雨声,似乎和图书馆的翻书声也没什么区别”,于天梦微微仰头,闭上眼睛任凭雨滴打在身上,脸上,嘴里默念自言自语着,似乎非常享受这一刻。 他只停留了片刻,便继续赶路去商店,毕竟这副模样要是被人看到,难免被当做脑子有病,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买点屯粮。 深夜里,街道上空飘着细雨,路灯的光芒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 于天梦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便利店走去,他身着一件轻便的雨衣,步伐矫健身形并不显眼,仿佛只是雨夜中的一个过客,在他的身后,走过的路也隐约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不过在雨声之下,并未令于天梦觉察。 路灯下,雨滴如银丝般落下,打在他的衣服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于天梦的脸上逐渐露出微笑,眼中又像白天时一样闪烁着活力与好奇。 走进便利店,他直奔泡面货架,仔细地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他拿起一箱泡面,看着上面的包装,嘴角不由得上扬。 付完钱,于天梦抱着那箱泡面走出便利店,脸上的笑容又再一次消失不见,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但他并不在意,可下一刻一声亲切的呼唤从左边的路道响起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站在便利店门口,猛地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位少女,熟悉的老朋友,几个小时前还在图书馆给自己送伞的柳玉。 于天梦的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下一刻他还是一脸笑意的冲着柳玉招了招手,并喊道:“好巧啊!你怎么也出来了?” 柳玉小跑着向这边靠近,手里扶着伞不会被风吹飞,她对于天梦说道:“睡不着,总感觉不安心,就出来散心啦。” “大半夜的,出来散心,你真是……” 柳玉可不想听于天梦的唠叨,她注意到了于天梦没带雨伞,便询问道:“我送你的那把雨伞呢?” 于天梦果断回答道:“我忘记放哪了,没找到,但我看雨也小下来了,而且要拿这么一箱泡面,也不好撑伞是不是”,说着,于天梦抬了抬手里抱着的这箱泡面。 柳玉看了一眼后,轻叹一口气说道:“你这样淋雨迟早会把自己的身子搞坏的,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于天梦看了看她手里孤零零的一把小伞,很显然就够一个人撑的,他果断了摇头拒绝了,“你知道我最厌恶那种损失自己,安逸别人的事情。” “啊?”柳玉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忽然理解了于天梦的意思,“就只是把你送到家就行了,又不远,是不是,没事跟我走一趟吧,就当帮我散散心。” 这样说来,就从单方面的好心付出,变成了利益互换……真会聊天。 于天梦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深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老小区的街道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宁静。 于天梦抱着一箱泡面,柳玉静静地为他撑着伞,两人缓缓地走着。 于天梦的身影在雨中略显单薄,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泡面,毕竟这可是接下来,在家中能够安稳,持有宁静时光所需要的必备物资。 柳玉则轻盈地走在他身旁,为他撑起一片无雨的空间,雨伞微微向着于天梦一边倾斜。 雨丝飘落在他们身上,于天梦的露在伞外的衣服渐渐浸湿,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满足。 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伴随着雨滴敲打地面的声音。 深夜的雨中,于天梦和柳玉在一个转交口逐渐停下了脚步,他们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情绪。 在他们面向的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黑色身影,正四脚落地,摇动着像是在撕咬什么东西,在雨幕中,一股异味愈发强烈。 就在刚出门时,似乎也有这样的气味,不过在雨夜这种气味并不明显,现在这异味的浓烈,很难不让人认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血腥味……有什么东西,在阴影处吃着什么,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于天梦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场面,被吓得有些不敢动,身旁的柳玉似乎也是如此。 二人就这么直直的盯着那怪异的黑色身影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生怕下一刻那个黑色身影就会冲过来把他们也一并撕碎! “喂,你腿软了吗”,于天梦悄悄的向柳玉询问道,因为他注意到头顶的雨伞似乎在抖。 柳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回答道:“有点。” “我们跑吧”,于天梦提议道,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那个撕咬着什么的诡异身影。 柳玉微微点了点头,“你数。” “数什么数,走啊!”于天梦突然就拉起了柳玉的手,向来时的方向跑去,丢掉了手里的那箱泡面,毕竟到这个时候了,吃和命,哪个更重要还是分得清的。 柳玉似乎没反应,被于天梦拽着跑了近50米才缓过神来,却隐约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了看身后。 那东西已经追上来了! 乍一看是狗,但实际外形更像是个人!一个四肢爬行的人!全身黑,没有见到衣服覆盖,似乎就是一个人形的黑色怪物!甚至嘴角还残留了些红色…… 柳玉这时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住了嘴,免得自己忍不住尖叫出来。 于天梦拼命的拉着柳玉向着社区的道上跑,那里有灯!也可能会遇到人,这东西跑的比自己快,只有上了道才有机会活下来! 于天梦咬牙坚持全速的快跑,直直的向着社区大道跑,可下一秒异变突生! 于天梦只感觉脚踝冰凉,脚像是被拽住了一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鼻子经受不住打击,鲜红的血液从鼻道流了出来。 于天梦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舌头,缠住了自己的脚,那舌头从脚踝处到怪物,至少有足足二三十米的距离。 那后面的怪物像是闻道了血腥味,变得更加兴奋,“滴答。” 雨水落地的声音与怪物的脚步声高度重合,不过眨眼的一瞬间,怪物以惊人的速度,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了柳玉于天梦二人的面前。 这下可真是看清了,这个黑色人形的怪物,整个就像是有形状的膨胀塑料袋,全身皮黑就不说,就连牙齿和张开的嘴都是黑的,在夜晚绝对是顶尖的猎食者!他有很好的保护色。 如此普通人遇上必死,可几乎不可能遇上的几率,却被于天梦给碰上了,现在还正好是面对面…… 黑色怪物贴近于天梦一些,那沾着红色肉汁的裂开的大嘴,近距离的嗅了嗅于天梦的气味。 “大哥,咱有话好说,别动手”,于天梦突然举起了双手,向着这只怪物……求饶? 就在怪物微微歪头的“愣神”之际,于天梦连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猛的刺进了怪物的喉咙处! 怪物一声刺耳的吼叫迸发出来。 “既然是人形,那么人的身体构造应该对你也适用吧!”于天梦得意的松开了手连连后退,钥匙留在了怪物的脖子处。 怪物摇了摇脑袋,接着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看向了于天梦。 只见扎入怪物脖颈处的钥匙,被一抹与怪物皮肤一般的黑色浸染,竟然融入了怪物的身体之中! 于天梦见到这一幕,整个人怔怔的站在了原地,心想:“坏了啊!这怪物扎了脖子都一点事没有,人类的身体弱点对他一点不适用啊!” 见到怪物缓缓向自己走来,于天梦害怕的向后退去。 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石头,从后面打中了怪物的后脑勺,怪物疑惑的转过头。 只见柳玉不知从哪捡来的石头,又一次丢出,正正的砸中了怪物的侧面脸。 “这家伙,作死啊!她胆子这么突然这么大!” 怪物像是被激怒了,一个动作身体弹起,扑向了柳玉。 柳玉也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一时顿了身子。 可就是这一瞬的愣神,让她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怪物将她扑倒,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嘴中黏稠的口水随着嘴角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拉开而流下。 口水落在了柳玉的脸上,她害怕了…… 柳玉忍不住发出了哭泣的呻吟,恐惧感占据了她的内心。 于天梦见此想要去帮忙,捡起了一个地上的石头冲着怪物喊道:“死怪物,看这里啊!” 可怪物就像听不到一般,张开了它那巨大的裂口,一口咬在了柳玉的头…… 于天梦愣住了。 柳玉的头被瞬间压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一次散播开来,鲜红的血液快速扩散开来。 怪物咀嚼的声音在于天梦的耳中,恶心,厌恶,愤怒,恐惧的情绪在于天梦的心头不断翻转。 于天梦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手里的石头落下,摔在了地上,他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头。 眼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手指甲深深的扣进了皮肉之中,用力的抓下……可于天梦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动作依旧没停,顿时他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如此狠心的动作,就好像他的头里有什么东西,在产生比起撕皮更为剧烈的痛感,麻痹了自己一般。 闻到另一股血腥味的怪物,逐渐缓缓的扭过了头,看向了目光呆滞的于天梦。 怪物逐渐走来,离开了死去的柳玉的身体旁,此刻的柳玉,身上只剩下了部分残留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暴露在空气之中,甚至她的身体没有头…… 怪物缓慢的走着,纯黑的身体,逐渐的站立了起来!他的脸上逐渐长出了五官,但看起来极其混乱,耳朵长在鼻子的位置,而嘴居然在眉心。 他在通过吃人不断的进化!他的人形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怪物已经走到了于天梦的面前,可于天梦依旧目光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满是撕下的皮肉与血迹,脸上残破不堪,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能看到白骨。 怪物张开了眉心处那反过来的嘴,嘴角直直的裂到了耳根处才停下。 接着猛的张开,头一伸大嘴将于天梦的头含住。 “咔!” 于天梦的身子像是没了支撑,摇晃着倒下。 而他的头已经不见,怪物咀嚼了起来。 “嘎咔,嘎咔……” 骨头在怪物的口中就如同脆骨,在咀嚼下响起了清脆的响声。 怪物的五官逐渐合理的排列起来,他的肤色也逐渐贴近于人,他的裂嘴逐渐合上,变得于普通人样貌一般。 他缓缓开口道:“我……我是,我……是我是……柳……柳柳,柳玉。” …… 第3章 系统检测中…… “系统检测到宿主失去意识,开始验证信息……” “信息验证通过,协议通过。” “检测到宿主失去生命体征,数据错误……程序生成中。” “你好,系统000为您服务。” …… 于天梦身子一震猛地睁开双眼,他感受着自己那极速跳动的心脏,有些惊恐的环顾四周,可这里就只是他的房间啊。他一时有些愣神,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深呼吸试图平定自己那躁动不安的情绪,可他的脑海中,那黑色怪物压碎柳玉头颅吃了自己的画面却一帧帧的闪过,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是梦吗?”于天梦深吸一口气,抬头靠在座椅上盯着天花板,那纯白的天花板上却好似浮现出那血肉飞溅的瞬间画面,他揉了揉眼睛却又消失不见,这个梦对他的影响仍在。 “咕……”在这个时候肚子却叫了,将他的思绪从那噩梦之中拉了回来。感受着这肚子空空的饥饿感,这才清楚的感觉自己还活着,那只是一场梦,只是…… 于天梦用手扶在桌边想要起身,却忽然感受到了手指间传来的触觉,他看向手边,这才想起自己是趴在桌上写日记困了,才睡过去的,可他的余光却是注意到了那日记上,多了几行字…… (你叫于天梦,属于你的故事,现在开始了)。 今天是2042年6月15号星期天,从早上出门后我就一直呆在图书馆,嗯……和平时里一样,不过今天这雨下的很大,雨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们时刻在看着你,我们就是你)。 日记的前后写着两行红色的字,在日记本上黑色的字体之间格外的醒目,没有任何涂改痕迹,位置与记忆中的完全一样。唯独这多出的两行字,完全不对劲。 可于天梦清楚的记得,这本日记的开头,用的是“我”,而不是“你”……难不成有人改过他的日记?但这不可能,于天梦站起身去试了试自己房间门,他的房间在屋内上第二道锁后从外面打不开,即便你手里有了钥匙,也仅仅只是能解开第一道锁,只要第二道锁没损坏被完全定上,外面是打不开门的。 不出意外,门是锁着的,而且两道锁都牢牢的锁上,没有被人打开过,第一道锁一旦被人打开,从外面便无法重新给门上锁,这是唯有屋内才能上锁的门。 这也让于天梦放心了,绝对没人进过这间屋子,没有人动过他的日记,更不会修改他所写的字。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于天梦看着那变化的日记本子,陷入沉思……随意一摆手将日记本合上,屁股离开了座位,径直的走到了柜前弯下腰看去,箱子里只剩一盒红烧牛肉面。 他愣住了,伸出手将那盒泡面拿起,突然一顿刺痛浸染大脑,于天梦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脑海中零星点点的片段在他的眼中闪过。 漫天的黑云如同汹涌的波涛,翻滚着、挤压着,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压垮。它们如同一群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向大地扑来。在这黑暗的天幕下,狂风呼啸着,吹得树枝嘎吱作响,仿佛是大自然发出的痛苦呻吟。树叶被吹得四处飞舞,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蝴蝶。 于天梦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漆黑的高塔之上,他俯瞰着整座城市,可却离这黑天如此之近,似乎只要微微踮起脚尖,伸出手,就能触碰天空脱离整个世界。他可并不想这么做,看着自己脚下的世界,似乎他还有什么东西没带上,他还不能走…… 这时他回过神来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诗,出自唐代诗人李贺的《雁门太守行》,小时候老师还让背过呢。黑云压城城欲摧…… 苍天降下众生罪,唯有一人尚未归……还没完。于天梦不知道哪来的话就这么接上了,那首诗明明不是这样的,可当它出现在于天梦的脑海中,就变成如此。 这时一声震雷声似乎就在于天梦头顶炸响,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乌云,一道怒雷如同重锤落在他所在的位置分毫不差!可他却好似沐浴在这雷霆之中,眼角一滴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可不是梦醒了,而是他醒了。 但眼角的泪水却依然滴落在地面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他茫然的擦掉了泪痕,看着自己双手,他沉默了片刻,“我脑子有毛病吧。” 于天梦觉得这很莫名其妙,臆想症?脑海里突然蹦出画面,被一道巨雷击中就醒了?然后自己神经质的流泪,这么有戏剧性的吗?!可这些,他完全就无法共情好吗? 他只觉得肚子饿了,拿着泡面就一路小跑去了厨房,却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平衡不稳滑倒在地。他揉着屁股用手扶着地试图站起来,他不知道厨房这里的地面是什么东西,他觉得大概率应该是洗洁精倒了,毕竟手上也抹了沾了点,有点滑,将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血。 于天梦第一反应不是出问题了,而是鸡血或者鸭血,爸妈今天卖鸡鸭在厨房宰鸡宰鸭了?没听妈说过啊,如果买了什么回来她肯定是第一时间和自己说的。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将手伸向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咔!” 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圈不规则图案的一大片血泊,厨房一旁的台子上还放着一瓶醋和一袋盐……于天梦一愣,屏住了呼吸一点点的挪动回到了自己的屋内,急忙反锁了屋门! 他不是那种喜欢胡乱幻想的人,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误会,那是人的血,而且这个出血量是致死的!“爸!妈!”于天梦隔着门对外喊道,他想要听到回答,他恳求着有人能回答他,第一次希望再一次听到那两人的吵闹,而不是他喜欢的宁静。 有一个人在他睡过去的那段时间,伤害了谁,留下了痕迹。他很急因此没有留下清理,但他依然记着倒入盐和醋减小血腥气,还专门打开了厨房的窗,让屋内不会随着时间过去而快速充斥血腥味,防止于天梦第一时间觉察。 于天梦害怕,他怕那人还在这间房子里,可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不要怕。” 他觉得自己脑子绝对有问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他又不是书里的主角拥有什么奇遇,什么小时候父母双亡留下他一人,他不同意这个安排,小说终究是小说,不能成为现实! 他的呼喊没能等来谁的回答,这里依然平静,他无助的闭上了嘴,腿不知从何时起发软,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他小声的爬向了写字桌,伸手勉强从桌上拿走自己的手机,拨打了110。 “喂,110吗,我家出现了一块血泊!好像有什么人在,地址是文平路东禾社区27栋301,现在家里非常安静,我现在不确定屋里还有没有人,所以请你们快点来!” 可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答,于天梦有些不知所措,是对面的警官消极办公?还是是自己说明的还不够清楚?“喂,喂?是110吗,喂?” “……于先生,我们很快就到,请您安安静静的,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嘿哈哈哈……”原本严肃庄重的声音,突然扭曲变为了奸笑,如同一个小丑,在嬉笑,嘲笑他的愚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姓于……还有他为什么在笑?于天梦背后一凉,眩晕感侵入大脑,他捂着头趴倒在地痛苦不堪,眼前的世界再一次糊上了一层红色……不知是不是头晕导致自己看花了,眼中的画面似乎突然间闪烁了一瞬,有那么一瞬,他从地面看向窗户外的月亮,白色的月牙周边布满了血红色的天空……可一瞬过后恢复正常。 接着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喂?喂?先生您听得见吗,您保护好自己,我们很快就到!如果犯人真的还在您的家中,请您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切勿激怒犯人,您听得到吗?” “我……我听得到”,于天梦手捂着头,用着最后一点精神撑住自己那虚弱的状态,头晕令他非常的难受,就好像喝了伏特加一样有些轻微的神志不清。 “好的,请您不要挂断电话,我们已经出警了,请保证自己的安全,安全第一。”电话那头的人再一次回答道,听起来很正常,可于天梦似乎用余光看到了“(电话已挂断)”。 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了谁的笑声,那是什么生物才能发出的声音……我到底怎么了,我的头好痛!于天梦瘫坐在了地上,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但身子依然没了力的支撑感,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居然微微眯眼看到自己已经站起!眩晕感只增不减,下一瞬天旋地转间于天梦失去了意识,重新躺倒在了房间的地板上。 “检测到宿主失去意识,开始验证信息……” “信息验证通过,协议生效中。” “安全检测中……经000检测,宿主仍持有生命体征,身体健康,意识体受损,数据库内暂无可用治疗方案。” 第4章 报假警 于天梦悠悠转醒,躺在床上,屋内灯光刺眼得让他一时难以睁开双眼。恍惚间,他听到屋外传来几个男人的谈话声,听声音似乎不止两个。 于天梦皱着眉头,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身,心中满是疑惑。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尽管身体依旧有些无力,但还是紧贴着墙,试图听清外面的谈话内容。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警服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于天梦的偷听行径瞬间被撞破,他顿感尴尬,连忙站直身子,不敢直视警官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警察吗?” “嗯。” 警官见于天梦醒了,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可于天梦却莫名感觉到一股怒意。只见警官掏出记录表和笔,对照着资料说道:“于天梦,18 岁,大学在读生,正放暑假长居在家,经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 于天梦听着警官详细地说出自己的生活资料,不禁愣神。现在的数据资料竟然已经详细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时,于天梦的屋子门口又站了几人。他们看到于天梦醒了,脸色都不大好看。其中一位最瘦的警官对着手持记录板的警官说道:“乔哥,我们先走了,心理疏导工作就交给你啦。” “滚犊子!” 被称为 “乔哥” 的警官没好气地说道。那警官听后推着其他几位警官离开了房间,紧接着便传来关门声。 于天梦满心疑惑,心理疏导?给谁做心理疏导?不是有刑事案件来处理吗?怎么人都走了?我还不知道结果呢。 “说吧,你为什么报假警?” 乔警官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于天梦的眼睛,极其严肃地说道,“资料上没说你有什么精神疾病,也没有前科,你为什么要报假警?你不知道报假警是违法的吗?” “什么!?我没有,我没报假警,你们没看到厨房地上那滩血吗?我和你们电话里明明说了的,我怎么会报假警呢!” 于天梦对这莫名扣在自己头上的屎盆子感到十分不满。 明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就算那不是人血,不是出现刑事案件,那也是失误报警,干扰民警正常工作,怎么会是报假警呢!失误报警和故意报假警是不一样的! 乔警官瞪了他一眼,随即收起记录板,走出于天梦的屋子,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出来。于天梦虽然迷茫,但还是跟了出去。他简单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那摊血也依旧保留在地上,不过似乎有些干了。于天梦指着地上的血,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不是在这里吗!警官你为什么说我是报假警。” “……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乔警官明显生气了,他压制着怒气,沉声说道,“我一时分不清楚你到底是想自杀,还是想借此报警引起警方注意,你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于天梦一脸茫然,收回了手。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处有些怪异,他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愣住了。“这是血吗?” 一条直直的口子横着划开了手腕处的血管,可血液像是已经止住,伤口已经闭合上,但依旧能看到那足足三四厘米长的细口子。于天梦看着这道伤口呆住了,一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在自杀?” 于天梦心想,可他却丝毫不知。自己明明倒在了自己的屋内,可屋里除了自己倒的地方有些血滴,其他的地方没有丝毫血迹。这就说明,“我是在厨房流的血,再跑回屋里晕倒的?” “割腕自杀,这出血量足够你睡个半天不醒,甚至致死。你到底在想什么?看你的状态,就好像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腕被割了。这么大的伤口,你会不知道?” “我…… 我不知道。” 于天梦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那血泊,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连忙说道,“这血泊的形状是有喷溅的,根本不会是在割腕后刻意滴上的。” “目前来看,现场的所有信息都是说明,是你割腕时动脉血管破裂,血液也会因血压而喷溅出,伤口朝下,想要伪造出这么一个有人受伤场景。” 乔警官说道,言语里透着不容置疑。 于天梦听后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微微皱起眉头,低头陷入了沉思,不再看乔警官。片刻后,他平静地开口:“我知道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 乔警官听闻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哼,知道就好。” 于天梦心中的猜想更加确信了几分,“这人在装作警察,那我是不是危险了……” “可能是我睡昏头了吧。” 于天梦装模作样地捂住额头,不敢直视乔警官。他知道,眼前这人现在没有动手,反而装作警官不断用 “事实” 否定自己的说法,是想要打消自己的疑虑。不过他的骗术太差了些,现在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要顺着他演下去。 “睡昏头?睡昏头能割腕吗?割完自己还不知道?” 乔警官吐槽道。 于天梦愣住了,伸出左手,看向那道口子。如果那滩血真的是自己流的,那从出现那滩血到现在,自己怎么还没失血量过大而死?手腕处足足三四厘米的伤口,割破动脉血管喷溅出的血泊,怎么会不致死呢? 而且这位乔警官居然不断提出质疑,难道他不是想打消我的疑虑,让我放弃追究事实吗?他想做什么?他难道想从我嘴里问出答案?还是说他还在演? 于天梦撇开视线,回答依旧是:“我不知道……” “你是想说你失忆了么?” 乔警官询问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于天梦,就像是要把他看透,目光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他到底想从我这里了解到什么?” 于天梦暗自在心里嘀咕,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乔警官的目的。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略过乔警官,迈步走入了客厅另一边的卧室之中。 灯已经被打开了,屋内整洁。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是婴儿的床不见了。 “我父母呢?” 于天梦询问道。 “你的父母?” 乔警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严肃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随后他拿起笔,在记录板上写下了什么。 “他们出去了,我们没联系上他们,但联系上了你的弟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乔警官边写边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弟弟?呵呵,他们的资料这么细节,难道不知道我的弟弟只是个婴儿吗?他怎么可能独自出门又让你们单独联系上?骗人也不说个合理点的。 于天梦沉默不语,他在思考怎样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乔警官见状,语气稍有缓和。 “不管怎样,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如果之后想起了什么,及时联系我。” 说完,乔警官留下一张名片后便离开了。于天梦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写着姓名:乔明昌,和一串电话号码。 “他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于天梦彻底懵了。 于天梦转过头,看到了一旁桌上的钥匙…… 只是这个位置有些莫名的熟悉。 于天梦皱起了眉头,顺手拿上桌上的钥匙,迈步出了家门。 …… 东禾社区外。 街道上,乔明昌双手插兜独自走着,嘴里叼着一支烟,时不时吐口烟气。身上的警服外衣已经脱下挂在胳膊上。 已经是凌晨,此时的街道空无一人。街道的地面有些潮湿,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空气里掺杂着远处垃圾回收站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 乔明昌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里面有四人,正是刚刚在于天梦家中的另外四位警察。 开车的是那个瘦子,他关切地询问道:“乔哥,怎么样?” “算是瞒过去了,应该没起疑。” 乔明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这坐了三人的后座坐得舒服些。 乔明昌身旁的男人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还好。” “姓许的你什么意思?” 乔明昌有些不乐意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做不好,会被他看出来?就这么不信我的演技?” “信,怎么会不信呢。” 许空连忙解释道,“哥你办事我百分之两百放心,就是下次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 乔明昌转过身去,背对着后座的二人,不再说话。 “许哥你还是要多跟我学学说话,我们都是干对外接触的,话术是必备技能。” 后座另一端的男人开口了,他的身形似乎是四人中最大的。 许空小声地跟他聊了起来:“我感觉我挺会说的……” 乔明昌安静地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灯火通明。凌晨的天色是最黑的,可路边的路灯却又显得街道如此明亮。可这微弱的灯光真的能照亮夜晚的黑暗吗? 乔明昌手从身后伸过来,像是抓住了什么,拿到自己的面前。可明明手里什么都没有,到了眼前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份记录表。 乔明昌仔细地看了起来,那正是于天梦的个人资料。在家庭信息的那一栏,写着:家中两人,无父无母,有一位弟弟。 除此之外,一行字像是新写上去般,与资料上其余的楷体字格格不入:目标疑似患有精神病,幻想有双亲,有暴力倾向,存在不自知的自杀冲动。 乔明昌看着这行字,脸色微沉,转回身对着车上几人说道:“有空的时候,我们安排他去接受一下精神测试吧。” “为什么?你怀疑他有精神类疾病?” 开车的瘦子好奇地询问道,眼睛时不时从车内后视镜看乔明昌。 “多嘴问什么问!开好你的车。” 乔明昌沉思说道。 “哦。” “我只是感觉他似乎这里有点问题,但又感觉很正常,就…… 说不清楚。” 乔明昌指了指自己的头,随即又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可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说道,“好好开车。” 第5章 雨伞 凌晨时分,老旧的小区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于天梦的脚步声在街道上清晰地回荡着。他紧紧握着钥匙,眼神中满是急切。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小区的街道间快速穿梭,时而停下四处张望,时而加速奔跑。他呼吸急促,眼神却始终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答案的角落,仿佛在急切地寻找着某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路边的垃圾回收站上。他缓缓停下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垃圾回收站走去。“如果现在还是在原本的世界…… 那么那东西应该还在。” 于天梦在心中默念道。 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透着莫名的怪异。那场奇怪却又真实无比的梦,梦醒后发现与记忆完全不同的日记,厨房内突然出现的血,说是自己曾经尝试自杀而留下,可自己却完全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印象。换句话说,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所为。难道自己真的是失忆了?还是说自己有个可怕的第二人格?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如今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于天梦所做,而他自杀死后,自己进入了他的身体,所以自己成了于天梦。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这样的解释,相比于第二人格和失忆更为合理。 第二人格无法解释笔记的修改,而失忆这种说法最不合理,怎么会有唯独失去了有关笔记、割腕等针对性记忆的失忆情况呢?穿越这种事情虽然更不符合科学常理,但却是目前最好的解释。而想要确认这一点,有一个方法。在 “不久” 前,自己回到家之前,曾经将柳玉给的雨伞丢到了垃圾回收站。那是发生在自己到家之前的事情,比自己在笔记本上写日记和割腕这两件事情更早发生。 若那把雨伞依然还在,那就说明这里是原本的世界;若雨伞不见了,那就证明了自己确实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于天梦身上。 于天梦心中莫名有些紧张,叹了一口气,站在了垃圾桶前,缓缓伸出手翻起了垃圾桶。可当他翻开垃圾桶的盖子时,他愣住了,里面空无一物,只残留着垃圾的恶臭……“我特么,我怎么忘了他们凌晨会清空垃圾桶啊!” 于天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他握紧了拳头,一脚猛地踹倒了垃圾桶。随着垃圾桶倒在地上,于天梦双手拍着自己的头,眉头紧皱,满脸怒气。 “小伙子啊,翻瓶子可不能现在才来,怎么也得半夜来啊,凌晨垃圾桶都空啦。” 一位穿着脏兮兮布衣的老奶奶走了过来,好心地跟于天梦提醒道。她一脸慈眉善目,脸上微微露出微笑。于天梦听后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位应该是经常捡瓶子的老人家,或许她会看到什么,于是收起了情绪,连忙询问道:“老人家您昨天来这里捡瓶子了吗?” “捡了啊,昨晚上那天真黑啊……” 老奶奶嘿嘿笑了两下。于天梦一听老奶奶昨天来捡过,于是连忙追问道:“昨晚您有没有看到一把蓝色的雨伞,没有什么图案和装饰,就是一个普通的雨伞,您有见过吗?” 老奶奶想都没想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您确定吗?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于天梦露出了忧愁的神情,希望老奶奶能再好好回忆一下。“没有,如果有那么一把雨伞,我肯定还记得,如果能用,我还会直接带回去的。” 可老奶奶的回答还是如此。接着她便指向了被踢倒的垃圾桶后面的地上询问道:“小伙子你要找的雨伞和地上那把一样吗?” “您说什么?” 于天梦听她这么一说身子顿了一下,顺着老奶奶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把深蓝色的雨伞散着横放在地上,就在垃圾桶的后面。“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就拿走了。” 说着老奶奶就迈步要去捡雨伞。于天梦抢先拿起了雨伞,抱在了怀里,“抱歉啊老人家,这把雨伞就是我找的那把,我要拿走的。” “好啊。” 老奶奶和善地笑了笑,向着于天梦摊开了手,“咱们捡瓶子的向来都是谁看到是谁的,我先看到的,既然你要拿走,那给我 100 块钱,我卖你。” “什么!?” 于天梦懵了,“这是我的东西啊。” “谁看到就是谁的,这是行规。” 老奶奶眯眼笑着看于天梦,又像是威胁似的提醒道,“你要是不给,就把雨伞还给我老人家,既不给钱,又要拿我东西,这不是抢嘛,年轻人怎么能抢我老人家的东西呢。” 于天梦听懂了,这就是在说你要是不给钱,我就要喊人了。 于天梦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手伸到口袋里一摸,只有一张纸钞。于天梦不急着拿出来给老人家,而是说道:“老人家您比我年纪高,您懂得一定比我多,是我不懂规矩了。” 随即拿出了口袋里的纸钞,那是一张绿色的 50 元纸钞,不足 100 元,“今天我出门只想着找东西,没想到会跟您买东西,所以只带了 50,您看可以吗?” 老奶奶愣了一下,没想到于天梦的态度会这么诚恳,拿他的东西卖他,不仅不生气还挺礼貌。老奶奶顿时心情大好,和和气气地跟于天梦说道:“好好好,换别人都跟我骂起来了,小伙子挺大度,五十就五十吧,奶奶我也不是没理的人,就当积德了,拿去吧拿去吧。” 于天梦也知道,若和这老奶奶吵起来,多半没人会为自己说话,毕竟老人家总能占据道德制高点。若遇到这样的人,要么声讨,要么认栽,自己并不想找事情。于天梦将 50 元纸钞给了老奶奶,老奶奶转身就要走。 于天梦这时突然开口喊住了老奶奶,询问道:“您最近有没有见到小区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听说咱们小区夜里有点不安全。” 老奶奶听后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声音不再软趴趴的,反而带上了几分严肃,“小伙子,我看你就挺奇怪的。” “…… 好吧,抱歉打扰了。” 于天梦略感尴尬,转身离开。而老奶奶则是默默的盯着于天梦的背影看了会,摇着头走了。 于天梦看着怀里的雨伞,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不是穿越了,这是个好事,但这样一来我更分不清楚了,我到底怎么了?我还和之前一样上学吗?爸妈他们去哪了?那些警察到底是什么人?” 于天梦此时心中的疑惑甚多,可现在他想做的只有安静地回家躺会…… 大晚上的出事情,一直没睡,困死了。 第6章 哥你来了 于天梦缓缓推开了 301 的房门。屋内灯光大亮,明亮得有些刺眼。于天梦刚刚从外面回来,此时外面仍是一片漆黑,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强烈的光线,微微眯起。 这时,一个少年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少年弯着腰,手拿拖把,正在清理厨房地上的那摊血。于天梦看到这一幕,顿时愣在原地。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少年缓缓转过头,看向呆立在门口的于天梦,脸上没有丝毫惊讶,而是很平常地喊道:“哥,你回来啦。” 哥?他是…… 我的弟弟?于天梦忽然想起之前那个乔 “警官” 说的话。 “你的父母?他…… 他们出去了,我们没联系上他,但联系上了你的弟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弟弟……” “哎,哥哥你怎么了?” 少年冲于天梦笑了笑,那微笑让于天梦有些失神。对于外人来说,这笑容天真可爱。但对于天梦来说,这个微笑太过熟悉…… 那是虚假的笑容。这让于天梦感到一丝不安。 “哥哥?” 少年收起笑容,歪着头看着于天梦。于天梦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到丝毫情绪。于天梦回过神来,“我没事,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短短十秒钟,于天梦已经想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说坏消息,自己确确实实穿越了,对于穿越平行世界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该仅凭雨伞还在这一点就果断否定自己的猜测。在这个世界,于天梦不知因何原因选择自杀,而在他死后,自己便穿越来到了他的身上。至于如何确定自己是穿越了,自己记忆中,家里父母代养的弟弟在不久前还是个婴儿,这一点不会有错,而眼前这人说是自己的弟弟,可他明显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孩子,这已经不是自己有没有第二人格能解释的事情了。 “我在拖地啊。” 少年摆出疑惑的神情,然后问道,“哥哥,你状态有点不对,是不是你和柳姐姐吵架了?” 他也认识柳玉?看来他确实是这边的弟弟本人。 于天梦微微笑了笑,说道:“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呢。” “哥哥,你对别人装作没事,都无所谓,在家里,和我你就不必装成这样累自己了,毕竟我很清楚你是个废物。” 于天梦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于天梦和他弟弟关系很好,可这个弟弟却是突然语风一变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能讲出的话?! “装作自己很好的样子,不累么,哥哥。” 少年的眼睛死死盯着于天梦,令他感到些许不安。 “我听说了,你又开始寻死了,怎么心理就这么脆弱呢哥哥,我很担心你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你要是死了,谁陪我玩儿?” 少年的语气冰冷,刚刚那阳光开朗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此刻的他如同一个木偶,看不到丝毫的情绪波动,甚至令人感到些许冷漠。于天梦越听越觉得背后发凉,这是我的弟弟?他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 少年的话语再次传来,“哥哥,你饿了吗?” 这么一句关心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有几分令人心生寒意。 “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于天梦撇开视线,手摸了摸鼻子。少年听后不乐意了,连忙说道:“别啊,哥哥,我和朋友们在外面买了不少好吃的,要是留到早上,就凉透了。” 少年那令人生畏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莫名的安心…… 于天梦知道,这是他故意给自己创造的错觉,这个人其实很可怕。 于天梦迈步走进家,随手关上了门。少年也收起了拖把,地上已经被他清理得非常干净,一尘不染且没有丝毫气味留存。少年拉开客厅餐桌的椅子,做出 “请” 的手势,示意于天梦坐下。于天梦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时看不懂,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了位置上。 少年见于天梦坐下,便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接着露出他那小太阳般的微笑,转身提起一个袋子放在餐桌上。于天梦隐约能闻到袋子里散发的香气。但于天梦没心思为这些吃食分心,现在的他,关注点在这位弟弟身上。我记得,代养合同上写的,这孩子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燕…… 燕宁?不对那是小说里的角色,燕辰?也不是。哦对了,他叫燕云齐。 “燕…… 燕云齐,你今年多大了来着?” 于天梦小心地问道。可还是被燕云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哥哥,你忘了吗,我今年12了,还是你给我过的生日呢。” “哦…… 我没忘,只是记混了。” 于天梦的解释听起来有些牵强。不过燕云齐似乎并未在意,而是从袋子里拿了一串烤串递给于天梦,“给。” 接过烤串,于天梦大概能感受到这孩子或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虽然他知道,这可能也是燕云齐给自己创造的错觉,但却依然感到些许安心。 “对了,咱爸妈呢?” 于天梦自然地询问起父母的消息,目光放在自己手里的烤串上,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不经意间提起的话题。毕竟在这个世界弟弟的年纪差距如此之大,父母的情况或许也不一样。可燕云齐听闻,刚将烤串送到嘴边,整个人便愣住了,随后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于天梦。 于天梦正专注地撸串,感受到了燕云齐的目光,身子不由得一颤。他知道,自己大概率说错话了。下一刻,燕云齐放下了手里的烤串,看着于天梦莫名地笑了。于天梦看到这一幕,他知道这笑容不是少年给他演的戏,他真的在笑,可他在笑什么。 “哥哥……哥,看来你不知道,咱没爸妈。” 燕云齐似乎有些许激动,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啊,虽然只有短短不过三个月,可这三个月我度日如年,哥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于天梦见燕云齐的状态一时有些害怕,关切地小心询问道。燕云齐的眼睛微微眯起,面带笑容,一副病态的模样。 他轻声说道:“哥,你知道吗?自从我告诉了哥哥,我的计划后,哥哥你不断尝试自杀,我很难想象,你居然真的害怕了。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可都被我杀了,这世上真的有什么能让你害怕的么?” 于天梦心中一紧,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原主可能遭受了许多苦难,可导致原主自杀的最大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位弟弟…… 而自己似乎已经露馅了。 燕云齐继续说:“但现在你回来了,一切都会改变的,哥,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比你来的时间更早,不过我也不完整。不过你不必担心,你与哥哥是一样的,你们没有区别,你依然可以用哥哥的身份存在。” 于天梦感到一丝困惑,他不明白燕云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于天梦微微皱起眉头,他不敢轻易承认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因为他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弟弟似乎对于这一点感到兴奋,而他非常疯狂危险。 燕云齐听后身体明显一顿,接着他缓缓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没了装模作样的关心,没了疯疯癫癫的真心吐露,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此时的他非常严肃,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他的眼中莫名有种深邃,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二岁孩子会有的眼神。 “哥。” 燕云齐再次开口了,看来他已经稳定了情绪,严肃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无法相信我,你是个聪明人,你比任何人藏得都深,这也是我为何要寻你而来的原因。哥哥他太懦弱了,哥,我需要的是你。若你不嫌弃,和我一起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吧,以我的哥哥,‘于天梦’的身份。” 于天梦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他一直没敢直视燕云齐的眼睛。 “哥,你不用现在就急着做决定,既然你来了,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时间适应一切,我期待你的答案。你是个天才,我的伪装是你教给我的,没人能看透你,即便是你自己,也没法完全了解你。” 话说完后,燕云齐忽然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离开座位。什么都没带着,走向了家门,在家门前他最后留下了一句话:“哥,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随后离开了。 明亮的家中只留下于天梦一人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么。 “即便是你自己,也没法完全了解你。” 于天梦的脑海中只留下了这句话。 第7章 我不是我 虽然不清楚燕云齐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他说的没错…… 连自己都未能看清自己,自己确实是个虚假的人。背负沉重者,以谎言为保护色,接受命运,行至终章。对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真的重要吗? 一个念头突然在于天梦的心头升起:穿越与否,这真的很重要吗?不,这不重要。同理,只要自己活着便好,其他人与自己又有何干?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若不知自己是谁,那自己便是于天梦。若知晓自己是谁,那又何妨?自己愿意是谁就是谁!何必纠结于一个虚无缥缈的身份? 生于这凡世之中,为人的内在本质真的有必要深究吗?只要他人认为自己是善人,那自己便是善人;他人认为自己是恶人,那自己便是恶人。自己不应该去追问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而应该问问自己,要在他人面前成为什么样的人。 “燕云齐,你真是个天才!伪装,对,就是伪装!我需要的就是这个!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所需要的,正是伪装啊!” 于天梦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神情逐渐变得癫狂,手指甲深深地扣进了皮肉之中。这番情景与梦中的他一模一样。现实与梦境,此刻已然分不清了。 他全然不知自己有了什么问题,从他醒来时起,便有着什么似乎在不断的刺激他的大脑神经,试图激出更多的东西,又像是在为了什么而折腾于天梦,它至此依然存在,从未停止它的动作,说明它想要的还没出现。 于天梦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头缓缓下垂,身体仿佛挂上了一个沉重的物件,不断弯下了腰,直至身体无法维持平衡,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他双手收了回来,抱住了自己的腿,整个人蜷缩在桌子底下,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度的寒冷一般,牙齿都开始不停打颤。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如同失去视觉目标的盲人一般,眼睛随着身体方向变化,却依旧一动不动。此时的于天梦,与一个精神病患者没了区别。可他究竟是怎么疯的?没人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响起,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或是关掉了音量,没了丝毫动静。 “系统检测到宿主失去理智,开始验证信息……”“信息验证通过,协议生效中。”“安全检测中…… 经 000 检测,宿主受到三级精神污染,数据库存有三份应对方案,暂无可用治疗方案。”“经 000 判断,目前情况最适用方案为一号方案,立即执行。” 机械音消失的瞬间,于天梦松开了紧抱着腿的右手,比出一个手枪的手势,随后机械地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 “扳机”。没有枪响,只有血液掺杂着粘稠的液体随着一瞬的破空声崩撒在地上。于天梦那双已经充血的眼睛没了任何情绪,只是呆愣地看着一个方向。他的身体也逐渐瘫软了下来,彻底失去了生机。 “经 000 确认,宿主已失去生机,一号方案成功。”“检测到宿主失去生机,开始验证信息……”“信息验证通过,协议生效中。”“协议 2.1 若确定宿主失去生机,请再造一位宿主替代,确保宿主意识体相同,实际数据与记录信息一致,状态良好。” “吱呀……” 于天梦的房间的门被推开,于天梦茫然地从屋中走出。看着地上形态怪异、死法离奇的自己,陷入了沉思。下一刻,便自然地拿起了燕云齐不久前放在墙角的清理工具。先将 “于天梦” 的尸体拖到厕所,用拖把吸血水,接着将血挤进了水桶之中,来回几次,地上的血便已经被吸尽。 接着于天梦从厨房上面的柜子里拿出了塑料袋,将两个塑料袋套在一起,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水桶里的血倒进了塑料袋中,接着扎紧了袋口放到一旁。将吸过血的拖把头换了下来,换上一个新的,接着清洗一遍,拿出了厕所的杂柜里的双氧水,倒出一部分在拖把头上,接着拖起了地上剩余的血迹。不过片刻便干净了。 于天梦直起身子,叹了口气,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看了看厕所靠墙躺着的 “于天梦”。露出了一副不理解的神情,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只肉鸡好大啊…… 谁买的呢,怎么能在地上宰鸡呢,真是的,害得我还要清理。” 下一刻于天梦身子一顿,又干起了清理,没再说话。就好像,有什么在阻碍他的思想,故意给他创造了一个谎言。 终于,客厅的血迹清理完毕了,于天梦缓缓走到了厕所,看着 “于天梦” 感觉有些难办。“鸡都死了,要不…… 直接煮了吧,这么大一只,嗯,要切分开来煮。” …… 凌晨 4 点左右。 东禾社区街道。 于天梦一手提着两只黑色塑料袋,向着小区的公园走去。凌晨四点的公园还没有人,但会有流浪狗在这里过夜。于天梦将手中的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将里面的 “白切鸡肉” 倒在了流浪狗最多的角落。闻到肉的香味,流浪狗瞬间精神了,一群流浪狗围着那堆 “白切鸡肉” 狂吃,有的连骨头都不吐。“这么一袋子足够这四五只流浪狗狗吃的了。” 于天梦心想,提起剩下的三个黑色塑料袋离开了公园。他是出来处理多出来的肉的,家里留个一盘子的鸡排骨就够了,剩下的不需要,但也别浪费,是不是。 于天梦提着剩下的三个黑色塑料袋,先是来到了社区的养老院。他找到了负责人,说明这些鸡肉是干净且可以食用的,希望能为老人们加餐。负责人感激地收下了一袋。还有一袋他送给了住在他隔壁的老太太。老太太说她人老了,牙口不好,但于天梦执意不能浪费,老太太还是收下了。可还剩下一袋,于天梦顿时觉得有些难搞,毕竟一只肉鸡切了五袋肉,也太多了点,不好处理啊。最后这袋,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一只肉鸡可是切了五袋肉啊。于天梦莫名感觉有些奇怪,可身子一顿,便跟没事人一般提着最后一袋回了家。 于天梦处理完多余的 “鸡肉” 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往家走去。此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未能驱散他眼底的迷茫。 回到家中,他将装过 “鸡肉” 的空塑料袋整理好,放进了垃圾桶。看着整洁如初的房间,他心中的怪异感愈发强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洗了洗手,于天梦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似乎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于天梦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天梦,你还好吗?” 于天梦愣了愣,声音沙哑地回答:“我挺好的,别担心。” 接着便不顾对面说了什么,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挂了电话,于天梦陷入了沉思。 他努力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感觉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一本笔记本。他颤抖着翻开日记,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力量抹去了大部分。 然而,在几页残留的文字中,他看到了一些令他毛骨悚然的话语:“我不是我,我是谁?” 于天梦的心跳陡然加快,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像是鬼迷心窍一般,于天梦拿起了笔,在日记的最下面,写下了一句话: “我是于天梦。” 第8章 我是谁 “于天梦…… 我是谁?” 于天梦只觉眼皮沉重无比,仿佛有千斤之重。一种强烈的困倦感袭来,他的神志也逐渐模糊不清,口中不自觉地念叨着,“我是谁,于天梦,我是谁。” 随着一声 “咚” 的轻响,于天梦终究撑不住,趴在桌上陷入了沉睡。 …… 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于天梦的身上。他悠悠转醒,脑袋依旧昏沉得厉害,眼神迷茫地看着周围。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于天梦的身体微微一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门外无人回应,然而敲门声却依旧不紧不慢地持续着。于天梦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当他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黑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地上。于天梦弯腰捡起信封,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信纸上只有一行血红色的字:“我是谁。” 于天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目光惊恐地四处张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他猛地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呼吸不自觉地加快,“这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道。 突然,房间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忽明忽暗。于天梦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一种深深的无助感涌上心头。这时,墙上的一幅画开始渗出血迹,血迹慢慢流淌,形成了一个扭曲的人脸。于天梦瞪大了眼睛,他想要逃离,却发现双腿如同被铅块灌满,无法动弹。人脸的嘴巴缓缓张开,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于天梦,你…… 是谁?” 于天梦再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当于天梦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阳光依旧透过窗户洒在身上。他猛地坐起身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原来是梦……” 他喃喃自语道,可心中却依旧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只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部分。 于天梦静静地坐在床边,回想着梦中那一幕幕诡异恐怖的场景,他意识到一件事,“我脑子出问题了?” 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这很正常,但若总是做这种诡异的梦,难免会令人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于天梦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搜索起 “连续做噩梦是什么情况?” “连续做噩梦可能是白天经历或者看到应激事件、过度劳累、睡觉姿势不正确、睡觉前看恐怖小说以及白天受到惊吓等因素引起,或者是神经衰弱以及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等疾病所致,也可能是妄想症引起,建议您入院进行精神检查、心电图检查以及……” “医学上噩梦是指发生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的,以恐怖不安或焦虑为主要特征……” “做噩梦,是神经系统的毛病。1.恶梦的发生与精神因素有关,例如情绪过于兴奋、紧张;过度用脑,或是过分想某一种事情;或白天受到惊吓恐惧……” 于天梦看到这一栏栏的搜索结果,忽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网络信息成分如此复杂,身体出问题怎么能上网查原因呢?举例说可能是什么什么因素导致的,还算正常,但这解释噩梦的定义的是什么回答?吃饱了撑的写些东西凑字数吗!正所谓,遇病上网搜原因,绝症起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于天梦还是决定去看心理医生。他在衣柜里翻找出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穿上后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病秧秧的,让人看到要被笑话的。” 随后又从纸箱里拿出了一只口罩戴上,正好遮住了自己的脸庞。于天梦心想:“这样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于天梦迈步走出家门,楼道内非常安静,只有他清脆的脚步声。外面的阳光有些耀眼,于天梦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他的脚步略显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犹豫和不安,那噩梦的画面好似还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路上的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内心的煎熬。 下一刻,道路间一个身穿黄色雨衣的少年如同没看见于天梦一般,和于天梦的肩膀撞上,手中的传单散落一地。那人看起来个子挺高,却因这肩膀碰撞给摔倒在了地上。于天梦愣了一下,这动作…… 碰瓷的? “你。” 于天梦刚想说什么。只见那少年扶着地快速站起身,低着头对于天梦不断鞠躬道歉,雨衣上的帽檐正好遮住了少年的脸庞,于天梦看不到他的长相。那人接着又专注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传单。于天梦见此便帮忙捡起传单将其叠在一起递给黄衣少年,少年接过传单也是连连道谢。 正当于天梦要走时,少年用手拉住了于天梦,另一只手将一张传单塞入了于天梦的怀里。于天梦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传单,又转过看向自己身后的…… 身后哪还有人。“我疯了?” 于天梦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来时走的路上空无一人后,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传单上。 (我们专注研究觉醒,恭喜你幸运儿,你被我们注意到了!) (如果您对觉醒感兴趣,请烧掉这张传单!) (我们会第一时间找上你) (为你推动命运的齿轮) “这广告词好……” 于天梦看完传单上的话,脸上惊异的表情转而为嫌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相信觉醒这种事。” 话说着便将传单随手一丢。可下一刻,那传单好似被风随意一吹飘向了空中,在翻了个圈后又向着于天梦飞来。于天梦接下传单,没当回事,将传单揉成了个球往背后一丢,这一次任凭风怎么吹,都无法将那传单再一次吹回来了。于天梦一转头,一张全新的传单便随风覆在了于天梦的脸上。 “……” 拿下脸上的传单,看到和原先那张一模一样的广告词,于天梦的眉头皱起,心里泛起嘀咕,难不成真有这么邪乎?他将传单展开,拿在手上反复端详。正在此时,一辆车驶过来,溅起路边的积水,弄脏了于天梦的衣服。于天梦也懒得想了,赶紧将传单揣进兜里,朝附近的商店走去。 进入店里,于天梦买了一包烟,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准备抽根烟冷静一下。他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拉下口罩,将香烟放到嘴边时他却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吸过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于天梦抬头看去,发现对面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默默地看着他。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于天梦心里有些发毛,他试图避开男人的目光,但是对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你是于天梦?” 男人突然开口说道。于天梦把烟掐了,站起身盯着男人的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人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份 “死亡医学证明” 递给了于天梦,接着向于天梦问道:“能给我支烟么,小兄弟。” 于天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将手里新买的一盒烟直接丢给了男人,说着 “送你了”,低头看着那份死亡医学证明,所属人是…… “于天梦”。男人念叨着他的名字,嘴里叼着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点火,深吸一口后吐出了一股烟气,仰头看向满天乌云的天空,太阳被云层完全遮住,即便太阳升起,可依旧有些阴暗,“所以于天梦死了,那你是谁?” “我是谁?” 于天梦开口说道,不久前噩梦时的画面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一幕幕来回的 “播放”,从头到尾只有三个字:“我是谁?” “对啊,你是谁啊,如果你没死,那这份死亡证明又是谁?” 说完,男人又吸了口烟,“你还活着么?” “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问我活着么?你神经病吧,哪里伪造的死亡证明拿来在这儿跟我演戏?这几天的事情都是你搞的是吧,还是说你们?有毛病啊!” 于天梦对着男人痛骂了一顿,将那份死亡证明丢在了地上,转身扬长而去。独留男人一脸茫然地站在商店门口,看着于天梦的背影,他缓缓叹了口气,拾起了地上的死亡证明拍了拍,继续安静地抽起了香烟。 …… “还真盯上我了。” 于天梦走远后,心有余悸地先后看了眼,见男人没跟上来,便稍微放心了些许,“估计和那帮假警是一伙的……” “我就纳闷了,他们为什么找我?我孤儿一个,怎么惹上他们的。” 于天梦嘀咕着,自己怎么也没想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真莫名其妙。” 于天梦走进了一个胡同之中,门牌上写着 “林氏心理科诊室”,门上挂着 “营业中” 的牌子,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酒精消毒味扑面而来,于天梦闻后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捏住了鼻子,“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一股消毒水味?” 屋内一片漆黑,可明明正在营业,怎么不开灯?于天梦越发觉得不靠谱起来,看着店内深处隐约照出的光亮,于天梦向着更深处走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双脚搭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还盖着一张报纸。于天梦走到了办公桌前,扫了眼桌子,伸手去按按铃的开关。 “叮铃铃!!!” 清脆刺耳的铃声响起,位置上的男人身子猛的一颤,险些摔下座位。他搀扶着桌子起身,这才发现他与于天梦差不多高。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到来人是于天梦,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拉回椅子重新坐下。 平静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名为《工作日志》的书,翻到了中间部分写了起来。于天梦尝试开口,可男人没跟他说什么,撕下了本子上的一张纸拍在了于天梦面前的桌上,用手指点了点纸无精打采地说道:“还记得多少,写下来,我帮你恢复记忆。” 于天梦听到这里愣住了,一脸迷茫地问道:“什么记忆?” 男人听后困意全无,眼睛睁大看着于天梦,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小玩意一样。“你是谁?”男人随即询问道,“你认为,你是谁?” 于天梦隐约感到有些不安,“你是谁” 这三个字他已经连续在不同的人身上听过了,如果说前两个一个是噩梦,一个是假警,那眼前这个算什么?做梦梦见心理医生变成了假警了吗?于天梦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的他很想找个人骂一顿发泄发泄,这都什么事儿啊! “于先生?您怎么了?” 男人用手在于天梦的眼前摆了摆,试图唤回于天梦的注意力。于天梦则是闭上了眼,捏了捏鼻梁,无奈地询问道:“你们是一伙的吧。” 男人听后,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术刀,缓缓站起了身。 不对…… 他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把手术刀?!于天梦刚反应过来不对,下一刻男人便将手术刀直直地插进了于天梦的脖子,接着抓住手术刀向下一划。于天梦只感觉脖颈处冰冷,眼神变得模糊,大脑混乱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耳边隐约听到了那位心理医生说了什么…… “抱歉啊,我们要的是另一个于天梦,不是你。” 第9章 吞天系统 “……” 于天梦静静地坐在桌前,手中翻阅着笔记本。上面足足多出了 49 页用红字书写的部分,以及一句话:(寻找回去的方法,不要停下,会再一次忘却自我)。 于天梦脸色阴沉,神情复杂地看着手中那一页页鲜红的文字。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读书人,正用着他最熟悉的方式,去了解书中那个自己所缺失的经历。而这本笔记本上所写的,正是自己醒来后记忆缺失的那一部分,这也让于天梦渐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每一次死亡,都有可能换来另一个于天梦的降临。” 他沉思着,看着笔记本上那鲜红的字体,异常冷静。下一刻,足足 49 页的红色字体在纸面上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不留任何痕迹。于天梦将笔记返回到了第一页,上面的内容只剩下了最初的几句话: (你叫于天梦,属于你的故事,现在开始了)。 今天是 2042 年 6 月 15 号星期天,从早上出门后我就一直呆在图书馆,嗯…… 和平时一样,不过今天这雨下得真大,雨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我们时刻在看着你,我们就是你)。 “这依旧是我的日记,但已经不只是我的了。” 于天梦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他不存在刚刚日记上所写的49页的记忆,但他却完全保留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结合日记上所记载的经历,现在的他拥有了 “于天梦” 这个人的全部记忆。他还从中获得了一个自己或是另一位于天梦都不曾正面接触的信息。于天梦轻声唤道:“000,在吗?” 在片刻的沉默后,一道系统的机械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它回道:“000为您服务……” “果然。” 于天梦嘴里嘟囔着。此时,一个淡蓝色的系统面板弹出在了他的眼前。他伸手尝试触摸,不出意外的是,这面板可以被触碰到。“你的功能是什么?” 面板上依次浮现出了三个选项: 宿主角色面板; 任务展板; 吞天?神盗。 其中最令于天梦注意的,还是第三个 “吞天?神盗”。若要说这系统是游戏也不为过,与游戏一般的信息显示和任务功能,这两者都是大白话,任何人只要识得字就能明白这两者的功能。而第三个功能选项却令人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它的意思,并不像是游戏中会有的功能名称,反而像是某种角色的称呼或称号。于天梦皱了皱眉,这样第三功能选项的名字…… 莫不成是? “首充送礼吗?” 于天梦手抚着下巴疑惑地开口。下一刻便遭到了系统冰冷的否认:“你真当我是垃圾网游给你信息,给你任务,还给你首冲了?要不要我再给你个新手礼包啊?” 于天梦同意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觉得可以有,比首冲这东西来的划算,毕竟没吃过福利又怎么会给你充钱?” “……”系统000一时没再说话,陷入了沉默。而于天梦这时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说话了?” 系统 000 依旧用它冰冷的机械音回答道:“是的。” “你有自主意识?” 于天梦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猜想。现在的他急切想要知道些事情,来确定他的猜测。 “有。” 于天梦的瞳孔骤然间收缩,他紧接着提出了更直接的问题:“所以你是一个自由意识体,系统具有自主意识,而你在我的身上…… 是你找到了原主的我,还是我找上了你?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对么?” “我不知道是谁找的谁,但我们之间确实有一份交易,更准确的说,是一份协议。”系统000并未犹豫,也直接地回答了于天梦的问题,并没有做出任何的掩饰。于天梦激动地站起了身,他明白他所拥有的系统,或许知道的比 “于天梦” 的完全记忆来的更多。 他正想提问,却被系统000出言打断,好似带着些警告的口吻,系统机械声居然出现了人类的语气:“协议1.1不可向宿主提供任何有关于机密信息库的信息。” “…… 那能将你说的协议内容具体跟我讲一下吗?”于天梦退而求其次,想要了解自己与系统之间,那所谓 “协议” 的联系是什么。 可即使退了一步仅仅是询问协议,也同样遭到了系统 000 的拒绝,“我无法向宿主提供具体的协议信息,我不具备全部阅览权。” 于天梦听后沉默了,系统不能向自己说明协议的具体内容,可却念出了单独的一条协议信息,这很矛盾…… 不对,并不矛盾,它说的是 “无法”,并非 “不能”,所以并不是协议限制了它,而是它没有能力回答。 “为什么不行?” 这一次系统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 “那我再换个问题,你叫什么,我需要了解一下你,这没问题吧?”于天梦放弃了,他大概能猜到是有什么在阻碍000不能和自己说太多。秉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思,他打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 “不请自来” 的系统000。 “没问题,我叫系统000,吞天系统的主系统,宿主有什么问题?” 于天梦叹了口气手捂着脸,深感无奈地说道:“我没问你编号,我问你的名字,你不是自主意识体吗?” “我叫系统000。” 系统给出的答案依旧不变,再一次重复道。于天梦突然感觉自己或许是想太多了,系统又怎么会和人一样有名字,有的只是编号。 “000是你的编号,你应该没有名字,要我给你取一个吗?总不能一直叫你系统000吧。” 于天梦询问道。 “我认为可以,系统000为您服务。” “可我认为不行!你别那么死板了,有自主意识就给我对得起‘自主’这两个字,思维拘束着你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于天梦怒斥道。当他知道000具有自主意识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将000看做没有生命的机械,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系统000像是感受到了于天梦的气愤,同意了于天梦给它取一个名字,“好,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要姓齐。” “齐天,如何,我觉得很帅气。” “我觉得很傻*,宿主你要是不会取名字,就上网查个姓名簿,‘齐天’有与天齐平之意,给人一种过于自负、张扬和不谦逊的感觉,你是觉得我很自大吗?” 于天梦的身子一颤愣在了原地,不满地开口说道:“你怎么能骂脏话呢!你这系统就没个不文明词汇拦截吗,怎么张口就来?”系统000立马反驳道:“有自主想法,这是宿主您告诉我的,我不会撒谎,因此这是我的真实感受,你问我齐天这个名字如何,所以我回答了。” 于天梦一时竟哑口无言,毕竟000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事实不可反驳。他轻咳两声后说道:“那你觉得叫什么好?” “我不知道,宿主你说过是你取名,不是我。” “你说的对。” 于天梦再次提议道,“齐悦…… 这个名字怎么样,我不知道如果是人,那你会是男生女生,所以取的中性些,齐悦也挺好听的,你觉得呢?” “…… 好。” “嗯?” 于天梦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好奇地问道,“说‘齐天’的时候,评价那么多,说‘齐悦’的时候就一个‘好’?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我说好……” 系统000竟直接回避了于天梦的询问,“就这个吧。” “你喜欢,我看出来了!所以齐悦,你会帮我对吧?” “看出来了,要给你颁个奖么,我帮不帮你,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吗?” 齐悦的语气变得愈发不耐烦,此时的它就像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于天梦伸出手,指向了第三条功能选项询问道:“那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吞天?神盗,口头并不能完全说清楚,我只能大致告诉你,他真实的效果,还要宿主自己感受。” 齐悦开始了它的介绍,“所谓吞天,便是我的系统名称,有能吞天者,其能也,若鲸吞海,若岳蔽日,磅礴莫可名状。吞天之举,乃逆天地之伟力,似鸿蒙间混沌之吞纳,口含万象,浩渺难穷。且其吞者,非独有形之物,无形者亦纳焉。风之缥缈无定,云之舒卷无常,灵之缥缈难测,念之幽微难寻,皆弗能逃。至于岁月之痕,亦在吞天之列。至于神盗,那是宿主的未来目标,我所做的,就是为宿主助力,登顶盗神。吞天就是你实现这一目标的方法,宿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 于天梦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他将手点上了系统面板的 “吞天?神盗” 选项。随着面板的变换,原本平面的系统显示面板,转而变为了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多面体,一块一块的面拼接在一起,呈现出近似圆球状。“怎么跟个迪厅的镭射球灯似的。” “这是你的星体,共四十八面。” 说着那多面体旋转了起来,在转了半圈左右后缓缓停下。其中的一小面与其他的四十七面不同,它散发着微弱的蓝光。齐悦接着说道,“其中四十八面代表的,便是成为神盗的四十八级,而宿主你现在仅有一级,能运用吞天系统的能力,也不过是百之一,或者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连入门都不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怎么感觉你热衷于打击我呢,欺负我你能得到什么?” 于天梦吐槽道。他仔细地端详着这迪斯科球模样的四十八面体,默念道,“四十八级么,所以现在的吞天系统并不完善,只是冰山一角对么?” “对。” 得到了齐悦的肯定,于天梦便好奇地追问道:“现在的吞天系统能做到什么,我怎么升级?” “吞天吞天,自然是要吞,至于吞什么,取决于宿主。虽然星体等级只有一,但也未必无大用。若有合适的机会,吞噬夺走别人的系统,也未必不行。” 齐悦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得意起来。于天梦听闻震惊在了原地,不确定地开口,“能吞别人的系统?!” “是的。” 第10章 精神污染 “才一级就能吞系统了?我靠这牛掰啊”,于天梦也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感叹 齐悦则是平静的回答道:“这不过是吞天系统的基础,你们造房子不也是这样么,打好地基,才能建起高楼。吞天系统四十八级,每一级的提升,其效果多多少少都各有不同” 于天梦听后退出了“吞天·神盗”,转而点开“宿主角色面板”查看了起来 宿主姓名:于天梦 等级:1 经验值:0\/100 体力值(tp):100\/100 精神力值(mp):50\/50 力量:10 智力:8 敏捷:12 耐力:10 精神:10 天赋技能:(暂无) 已装备武器:无 已装备防具:无 背包物品:无 声望:默默无闻 财富:0元 “……还真和网游一样”,于天梦在口中小声念叨,看着自己的角色面板,令他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在玩网游,还是那种开放世界完全沉浸式肉鸽游戏……没准还是个rpg 齐悦对此只是说道:“做成游戏的模样,更容易让宿主理解” “你说得对”,于天梦同意了这个说法,毕竟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游戏这种东西可太熟悉了 于天梦又切换到了下一个功能选项——“任务展板” 这个光看名字都能知道他的作用,系统给宿主发布任务嘛,也是游戏里的老一套 当于天梦点开任务展板后,发现上面只显示了四个大字,“暂无任务” “嘶……怎么没任务呢,你这游戏,开局长草期?” 齐悦明显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说了,这不是游戏,你要是还把我当做网游,你会死的很惨” “死的很惨?比现在还惨么,被一个黑色怪物啃掉脑袋,莫名其妙的疯掉,被另一个于天梦做成‘白切鸡’,他还被心理医生突然的刺破喉咙,还有比这些更惨的么”,于天梦轻笑一声,他接着自信的说道,“我有一个猜测,你,或者说你们,不会让我死,对么” “对,协议 2.1 若确定宿主失去生机,请再造一位宿主替代,确保宿主意识体相同,实际数据与记录信息一致,状态良好”,齐悦的声音又一次变回了那系统的机械音 于天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第二次是怎么死的,日记上那49页写的都是另一个于天梦醒后所做的事,而在那49页的开始,我就已经死了” 这么说的话,记忆中实际依然存在空缺的部分,若自己死了,那也一定会留下记忆,即便是另一个于天梦那边,也会被日记而暂时保留经历记载,可这空缺的部分又是怎么形成的? 日记的内容看上去虽然粗略,但也算说全了全部的事情经过,那么自己是怎么死的,这个记忆部分缺失的问题,应该就是在自己的身上 若问齐悦,它八成不会回答……它似乎不会跟我讲任何有关于我的故事,包括我经历过却缺失了的记忆 于天梦关上了系统显示,转身走到了自己屋的门前,打开了房间门,走了出去,大厅内算不上特别整洁,但也干净 在他的记忆中,这负责清理的人是他那不知是何情况的弟弟,燕云齐,而在日记中,负责清理自己第二次死亡后的残余痕迹的,是另一个于天梦 “有意思”,于天梦在心中暗自想到,这件事中隐藏有着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信息 好好想一想,在自己的记忆里,在燕云齐出现之前,地上的那摊血泊,那群自称警察的警官说是自己曾尝试自杀而留下,正好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道三四厘米长度的血口子,可那样的出血量自己又怎么会还活着,更何况自己不知情 依照现在所知道的事情来看,或许自己确确实实死了,而那些警官也没骗自己,他们并非误导,而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在“我”尝试自杀后,又离奇的报警,全程表现出了不知情 在自己的记忆前,在写下日记前,“于天梦”或者我自己,真的曾出于某种原因尝试了自杀,并且成功了,自己或者另一个于天梦不知为何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或许这与日记上所写的“(寻找回去的方法,不要停下,会再一次忘却自我)”这句话有关系 而燕云齐对于“我”自杀却并不吃惊,还说这不是第一次,并且他说他不同意让“我”自杀,他有他的计划,又对我的到来感到惊喜……这是一个悖论 当我死亡会有概率换来另一个于天梦的降临,而“我”已经不止一次尝试自杀,可看起来他成功自杀了,并且也不止一次,如果燕云齐真的希望我的到来,那么他为什么不同意“我”的自杀行为?如果他其实同意“我”的自杀行为,又为何要出言阻止? 明明对我的到来感到惊喜,却又阻止我的到来…… 这里面有他的伪装,二者之间必定有一个是真的,可哪一个才是真的? 于天梦感觉头似乎有些眩晕,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他连忙呼唤起齐悦:“齐悦……齐悦你在吗” “我在”,齐悦那冰冷的机械音却给于天梦带来了些许的安心 于天梦捂着头身体靠在墙上,有些神志不清的开口问道:“你可以扫描我的身体吗” “可以的” “好,那麻烦现在就开始扫描,我要弄明白我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于天梦撑起精神,双手微微用力攥在一起,牙齿咬住了嘴唇,准备在意识即将沉下去时用疼痛唤醒自己 “安全检测准备,开始验证信息……” “信息验证通过,协议生效中” “安全检测中……经000检测,宿主受到一级精神污染,暂无威胁” “经000判断,此精神污染具有累积性与极强的针对性,建议立即处理” 于天梦听后手指开始发力戳自己的手,在这轻微的疼痛下他虚弱的开口吐槽道:“这还叫暂无威胁……你前后矛盾啊,说吧,怎么解决” “000建议采用三级精神污染应对方案的一号方案,死一次” 于天梦身子微颤,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开口说:“死一次?这就是解决精神污染的最好方案?那其他的都是什么” “方案二,切除大脑额叶,可免疫精神污染,参考目前的情况,并不具备手术的条件” “……下一个” “方案三,解决精神污染源,参考目前的情况,宿主并不具备此行动的能力” “怎么说,我必须死呗?”于天梦被气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心里知道有系统在,自己不会死去 可如果我死了,回来的那个……会是我么 “我偏不死,死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一回事,更别说要处理我死后的尸体,自杀治标不治本,不就是精神污染源么,告诉我在哪,我弄它去!一次不行我就两次,两次不行我就三次!反正别死家里……” “您是怕打扫卫生么”,于天梦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像是从齐悦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它在八卦 于天梦也没反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暂时缓解一下精神污染,我现在腿软的厉害,身体快没知觉了,不死就成” “有,经系统000判断……”齐悦的话还未说完,被于天梦突然的打断了 于天梦像是忍受不了了,他提议:“别用系统000自称了,你现在有名字,跟我说话,你用名字,你叫齐悦” “好,经齐悦判断,您可以通过精神力释放消耗暂时抵御精神污染的继续侵入意识” 于天梦听后愣了一下,他回想起自己不久前看自己的角色面板时,好像确实有一个mp值,是50,他果断的同意了这个做法,便询问道:“怎么做,怎么释放精神力” 这样玄幻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于天梦身在局中一开始没意识到这件事的突然与离奇,现在说到精神力,第一印象就是某玄幻小说的某三……玄幻色彩一般,却经典,或者可以说古典? “精神力只需要宿主尝试从身体里排出气体,便可以自行释放”,齐悦回答道 于天梦的意识已经模糊到了一定的程度,果断咬破了嘴唇,嘴边留下了一抹鲜红,这时他还不忘吐槽一句:“排气?放屁啊” 齐悦并不在意于天梦的说法,只是解释道:“和您的肛门无关,是身体的驱使” 于天梦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力气,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来,身子不禁一颤,没了任何动作的于天梦,感受到一股冷意从身体里促起,他不得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可下一刻,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热量在排斥那丝寒冷,在自己放松的状态下,寒冷缓缓的排出了体内,这并不是精神力,这是人在不动作时身体的基础反应 “……我知道是什么感觉了,不是排气,是字面意识的释放,从身体里把精神力驱使出来”,于天梦理解了齐悦的说法,他依旧不动作,只是放松了自己,意识逐渐下沉,他依旧尝试寻找身体内的精神力 然而正当他感受精神力的存在时,他的意识便已经开始清醒了起来,他无力的身躯逐渐的恢复 于天梦一时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情况,他正打算询问齐悦,齐悦便率先解释道:“精神力不是一种人体的感知,你无法用体感去找他,可当你的意识想要驱使他时,精神力就自然会被你的身体驱使,你想的太复杂了,简单些” “……就好像大脑控制身体一样?”于天梦大致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对” 这么说来精神力的驱使如此简单,可于天梦却没有感到一丝高兴,他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扶着墙站起了身念叨着:“所以你刚刚不告诉我精神力的使用如此简单,就直接让我死一次?” “任务发布,解决精神感染源,详细请查看任务面板”,冰冷的机械声发出,于天梦的眼前弹出了一条信息 于天梦在心中默念着,“任务来了?” “是的,你的第一个任务,但在那之前,您应该先离开这个房间,毕竟精神污染依旧存在,而你的精神力不是无限”,齐悦提示道 于天梦听后点开了“宿主角色面板”查看了起来,果然mp值正不断的掉落中,不过片刻,便已经从50来到了34 他连忙从桌上拿上了钥匙,飞速离开,一边小跑一边询问齐悦:“不是说这个精神污染有针对性么,那我跑哪去” “精神污染除非是锁定了你,不然就只是针对性的保持在污染源附近的某一处,只要离开了精神污染的范围,就没问题了”,齐悦解释道 当于天梦跑出了楼房后,他能感受到那浑浊的感觉消失了,而精神力也自然收回,停止了消耗 他试探性的问道:“没了?” “没了,既然是宿主打算要解决污染源,那请吧”,齐悦一股幸灾乐祸的语气,听的于天梦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任务目标,解决精神污染源,齐悦给你个任务提示,污染源在某个人的身上,离您不远呢” 于天梦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一边走着远离这里一边向齐悦求助:“能大致给个方向吗” “就在东禾社区内,它暂时无法离开这里,只需要你靠近它,就会知道他是污染源” “好敷衍” “过奖” 第11章 雨幕惊雷 社区街道上,于天梦小跑着穿行于社区各处,寻找着他的目标 可齐悦给的信息还是太模糊,只知道在社区里,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只能在社区不断的移动碰运气 这一路过来倒也闲在,于天梦感觉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状态,遇事不急,慢慢来 他在社区的人缘儿很好,路过遇上认识的人,都会跟他搭个话打个招呼,不过也都只是寒暄两句就走 这时风起了,一张纸被风吹向了于天梦 于天梦眼疾手快接下,随手翻过看了眼 “觉醒”,于天梦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没记错……”日记中记录的,另一个“于天梦”碰上的那张甩不掉的传单,似乎和他手上这张一样,也是说什么觉醒 “于天梦”不信,只觉得邪乎,可于天梦并不这么想,系统都出现了,觉醒或许也是真的 “(如果您对觉醒感兴趣,请烧掉这张传单)” “(我们会第一时间找上你)” “(为你推动命运的齿轮)?” 于天梦默念着,他感觉写这个传单的人绝对是个憨批,怎么写的这么神经兮兮 “烧掉传单?要我上哪搞火去?谁家好人时时刻刻带个打火机烧纸用?”于天梦吐槽道,说着便将传单揣入口袋不再管 下一刻一声呼唤从他的背后传来 “天梦哥!早安啊”,柳玉正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朝他打着招呼 于天梦见此先是一愣,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转而回答:“早什么早,都快中午了!” 柳玉向着他迈步走来,于天梦感到他的精神有些恍惚,那种眩晕感似乎又来了,可自己不是已经出来了么 于天梦微微弯腰手捂着头,眼睛逐渐闭上,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柳玉轻柔的声音传入了于天梦的耳中,她担心的询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于天梦回过神来,意识逐渐清醒,他抬头与柳玉的视线对上 “是她……”于天梦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些 但那噩梦的一幕幕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如果说,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自己前一次的记忆,那么柳玉是死了么 如果说梦是假的,那么又如何解释自己的梦与日记的内容正好衔接 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于天梦根本分不清,他害怕眼前这人不是柳玉,真正的柳玉已经死在了雨夜街道……和自己一起 可他转念一想,“我不是穿越了么,如果梦是假的,很多事情就得不到解释,而假设梦是真的,柳玉就已经死了,我眼前的这个,难道是这个世界的柳玉?” 于天梦的思绪逐渐理清,虽然知道这个柳玉依然在,但一想到另一边的柳玉和自己一起死了……心中依然五味杂陈 “你怎么样,需要我带你去医院吗”,柳玉见于天梦愁眉苦脸却又一言不发,心中的担忧骤增 于天梦摆了摆手,直起了身说着:“我没事,就是早上起来散步,头有点晕” “又熬夜了是吧,你也不怕哪天真的熬不住给身子熬坏了!”柳玉一拳打在了于天梦肩膀 于天梦吃痛揉了揉肩,心里却还是有些开心,柳玉离开了……“柳玉”还在 愧疚,难受,庆幸,欣喜这些相应相对的情绪同时存在于于天梦的心中 他想起来了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转头问柳玉:“你有男朋友吗” 柳玉和于天梦是一对发小,关系一向很好,时常相互打打闹闹 可从图书馆送伞那时,于天梦就隐约注意和柳玉保持着距离,关系维持在不冷不热的地步,这是因为柳玉有男朋友了 这让于天梦很难受,他喜欢柳玉,可柳玉有男朋友了,为了不影响柳玉的生活,他要克制住自己对柳玉的感情,就要绝情些 比如丢掉柳玉送给自己的东西? “啊?”柳玉听到于天梦突然的询问愣了愣神,认为于天梦应该是在开玩笑,便浅浅笑了笑回答道,“你说我有没有” 于天梦没想到柳玉会讲问题抛回给自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柳玉和自己那边的是否一样,只好试探性的回答:“你……有?” “当然有啊!”柳玉大方的笑了出来,她用手指点了点于天梦的额头边笑边说道,“熬夜熬傻了吧,我没和你说过么” “说……说过”,于天梦后退一步,眼中的失望藏不住,只好闭上眼装模作样的捏鼻梁 “我有男朋友了,那我请你吃饭,走嘛?”柳玉嬉笑着问道 于天梦睁眼看了她一眼,正打算应下来 齐悦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宿主注意任务目标” 于天梦转过身小声的嘀咕,“精神污染源又不会走,不急是不是,再说了,我留下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它” 见齐悦没再说话,于天梦知道它默认了,便想要答应柳玉的邀请 可回过头看去,哪还有柳玉的身影 于天梦呆愣在了原地 柳玉呢?那么大个人哪去了?她躲起来了?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于天梦隐约觉察到了不对劲,这样回头不见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莫非……于天梦的心中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他急了,他迈步在社区里跑着,他想找到柳玉 “别有事,我求你别出事”,于天梦默念着,他快速的穿行在小区各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聚集遮住了太阳,明明是大中午,天色却已黯淡 “滴答” 一滴雨水落在了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大雨倾盆而下 于天梦的步伐只快不慢,就像是在与雨水比谁更快 他跑着跑着路过了社区公园的大门,隐约听到了一丝杂乱的叫喊,停下了脚步走到了公园的入口处仔细的侧耳聆听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我在这里啊” “别他妈哭了!吵什么!你再叫一个事实,你*了个……” “大哥,我还在凑钱,等我凑齐我会还你的!离还款期还有两周,求求你别折磨我了” “……” 孩子的哭泣声,大人的吵架声,还有欠债被人催债? 怎么这么乱? 于天梦眉头一皱,“精神污染?难道污染源就在这里?” 柳玉或许也在这里……于天梦果断走进了公园的大门 下一刻,一股强烈的情绪升起,仿佛脑海中还有一个人的声音 “凭什么,他凭什么和玉……” 于天梦不等那脑海中的声音将话说完,连忙运起精神力抵抗精神污染 果然不过片刻,那声音便消失不见,于天梦现在的心里很烦,并非是受到了精神污染的影响,而是他本身就非常厌恶这样以“嫉妒”支撑的发言 “凭什么?”于天梦默念,他自问自答道,“就凭柳玉她愿意,你凭什么认为他不配” 他用手抹了把脸,缓和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问道:“齐悦,我的精神力还剩多少” “宿主mp值还剩46,受到二级精神污染,消耗速度加快近20%,估计只能撑个半小时不到”,齐悦回答道 “足够了,解决精神污染源应该是做不到了,但进去把她带出来,应该问题不大”,于天梦说着,立身向着公园深处跑去 只见公园广场的正中间,一群人正聚在广场,有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情况,有的正抱着杀意扭打在一起 也有担忧害怕的孩子跪在昏迷的家人身边,不断摇晃着他们的身躯试图唤醒他们,哭声极其大声 于天梦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可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找柳玉 不过就在他将目光从哭泣孩子的身上挪开时,一声臭骂从离孩子不远处响起 “你叫唤什么啊,你家那死老头已经没气了啊!你他妈到底再叫什么!”那男人冲着那孩子吼道,下一刻他冲向了孩童 一脚踹在了那孩子的胸膛,孩童整个人飞出去了三四米 艰难的爬起身害怕的看着男人,害怕的大声嘶吼了起来 男人还不罢休,一把拿起了倒地老爷爷的拐杖,走到了孩童的身边,举起拐杖猛的向下扎下去! 于天梦的心底浮现出上前制止的想法,心中默念着要救人,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看着 “我……想救人吗”,于天梦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如此奇异的清醒 就好像他感下意识要去帮忙,可他的大脑却在问他帮谁? “我制止什么,我制止谁?”于天梦彻底没了心思,站在原地呆愣的看着男人踹翻了孩子弱小的身体,而他的心里没有丝毫感触 当男人拿起拐杖即将刺下去的时候,于天梦终于回过神,可为时已晚…… 于天梦向着男人的方向冲去,眼看男人即将刺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倒了他 于天梦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有些站不稳的柳玉,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柳玉,她没受精神污染的控制?她从哪出现的?” 这时柳玉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于天梦,连忙招呼他来帮忙 于天梦见此也不再多想,连忙上前去压下了男人的双手按在了地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感觉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使力反抗,很轻松的就将他控制住 “怎么样”,柳玉转身关心起孩子的情况 “谢……呕”,孩童正要道谢,一口血便被吐了出来 柳玉愣了一瞬,用手小心翼翼的按了按孩子的肚子 只见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疼!疼别动!呜哇……难受” 柳玉连忙收回了手,担忧的看着孩子,不是该如何是好 “要带他走吗”,于天梦转头向柳玉问道 “嗯,他好像伤到内脏了,我不是医生,这一碰就疼,怎么带他离开啊”,柳玉慌了 这时被于天梦按住的男人发声了,“哈哈哈,熊孩子还怕痛?你咋不死!” 于天梦听后忍不了了,一只手握拳,砸在了男人的后脑勺,男人的脸贴着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昏睡了过去 公园广场依旧混乱,放眼望去,除了混乱之外,已经出现了伤人的情况,站着的遍体鳞伤,倒下的不知生死 “提醒宿主,您的精神力现剩余21,若不及时离开,精神力低于10会陷入虚弱状态” “卧槽你不早说!”于天梦暗骂一声 齐悦则是回答道:“您没问” 于天梦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像是谁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感觉很冰凉,甚至是刺骨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循着目光来源的方向,看着天空,只见满天都是黑色的乌云,沉甸甸的压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天空中,漫天的黑色乌云笼罩着整个世界,一片阴暗压抑,大雨倾盆而下,形成了一道厚重的雨幕,仿佛将天地都隔绝开来 在这雨幕之中,似乎有一团黑暗正在如热流般不断地浮动着 在这团黑暗中,一张张痛苦、愤怒、悲哀的脸庞不断浮现出来,又迅速地消失不见,这些脸庞扭曲着,表情各异,但无一不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绝望与愤怒,它们像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幽灵,带着深深的怨念和愤恨 “那是什么……”于天梦眼睛瞪大盯着那团黑暗,在雨幕之中若隐若现,他每一次脸庞的变化,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令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不敢眨眼,生怕错过那黑暗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动 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将他拉了回来,柳玉的眉头微皱,担心的问道:“你真的没事么,我感觉你今天状态非常不对” “没事”,于天梦摆了摆手,他看了眼柳玉,又看了看那侧躺在地上哭喊的孩子,扫视着周围混乱的人们相互伤害打斗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收回目光,他咬咬牙跟柳玉说道:“带上这孩子我们走吧,呆在这里多一秒都是危险” “好”,柳玉果断应了下来 可于天梦却是一愣,看着柳玉果断的去背起躺在地上的孩童,一边关心的询问他痛不痛,一边动手将他扶起背在身后 于天梦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不知所措,不过片刻他便回过神,跟上了柳玉快速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柳玉的动作非常小心,似乎是害怕颠簸的动作会弄疼背上的孩子,孩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再说一句话 于天梦看着这一幕,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感触,似乎情绪这东西,偶尔也会掉线不在 大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水帘所笼罩,于天梦在这狂暴的雨幕之中奔跑着,身躯紧绷,双眼没有丝毫的情绪存留 突然,一道惨白的亮光瞬间撕裂了黑暗的苍穹,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鸣轰然炸响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凌厉的雷电宛如上天愤怒的巨鞭,直直地朝着于天梦劈落下来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于天梦只觉眼前一片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一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要将他的每一寸骨肉都撕裂、焚毁,烈火在雨幕之下丝毫不减其炙热,于天梦的思绪像是停滞在了这一瞬间,他看到了自己身着火焰,肉体在逐渐随着大火变得焦黑 耳边没有丝毫的声音,内心也平静似水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一丝丝什么东西,在试图破开身躯,试图向自己展露 它成功了……于天梦害怕了,他觉察到了不对劲,他这一次真的害怕了,心里的思绪随着那小小的裂缝涌入他的心中 “我还是人么……” 第12章 岁空 “是啊,怎么不是呢”,蓦地,一个男生的声音好似一道欢快的灵风,毫无预兆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不过暂时失去情欲,就如此害怕了么” 那声音,清脆爽朗,仿佛跳跃的灵焰,可于天梦却能听出这充满了无尽的活力与热情之下,藏匿着的失望 我让你失望了么,因为我害怕了? “不,因为你没有接受失去情欲的感觉,你比我们的起点都要高,却拒绝的比谁都快”,那声音再次传出,用着满不在乎的口气说着可惜 于天梦的身体从雷劈下时便没了知觉,视觉也在那不久后消逝,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烧焦的右手,还能留有听觉……是于天梦想不到的 可真正令他感到惊讶的却是:他在回应我的心里话? “心里话?你的误解很大啊……不急,我们岁空会给你留下足够的时间”,那少年说道 于天梦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岁空”这个名字,接着他趁着自己还能“说话”,问出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柳玉呢,她刚刚在我旁边有没有受到波及?” “哈哈哈”,那男生似乎被于天梦说的话给逗笑了,他开朗的笑声环绕在于天梦的耳中 于天梦看不到,摸不着,一片黑暗之中声音环绕,这令他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知觉没了,视觉没了,听觉为什么能保留? “这个问题你慢慢想吧,你的那个小女朋友走了,至少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看看,毕竟不灭也是少见,更不会是空穴来风”,随即男生的声音彻底消失 于天梦不知现在的他是睁眼还是闭眼,可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片黑暗这点不会变 “视力和触觉已经完全没了,嗅觉应该也消失了,听觉……”于天梦仔细聆听着,可这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寂静,这不禁令他感到疑惑,“不是在下大雨么,怎么会没有一点声音?” “我刚刚还在和那个男生说话,现在就没了听觉?” “……不对,似乎刚刚也没有雨声,那就有些不好解释了” 一道雷劈下来,把我劈着火了,我失去了感官知觉,在不久之后那个男生出现了,而他却能与失去了知觉的我自然的对话聊天……这可真是太不合理了,受到那雷霆灌顶,我没第一时间死去就已经足够惊奇,更别说还能遇到一个能与无感官的人畅聊无阻的怪胎 这已经不在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了,是玄幻啊,按照以往看的玄幻小说里的情节,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觉醒”了 “岁空,不灭,我记住了”,于天梦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词,虽说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但大致也有些头绪 岁空,这个完全不理解 不灭,这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能力,或者说他就是一种能力 异能,在这个世界存在?于天梦心中浮现出一种猜测,可联想到日记中“于天梦”经历的记录,这个世界的“于天梦”也同样不知,甚至完全不信有“觉醒”这样的存在 这是一种悖论,觉醒被这个世界的“于天梦”否认,却又如此直接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的推理有误,可到底是哪里错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于天梦”从未接触过“觉醒”,所以才不知情,他也只是一个无知者 可能,很有可能,可……这个世界的我,真的会如此无知么? 知人莫过于知己,“于天梦”真的是日记和燕云齐口中所说的那般懦弱,胆怯,极易受制于人么?那会不会也是他塑造的假象 于天梦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自认为自己的iq不低,但也没有到天才那般的高度,因此也只是带着些自信 他像是被什么一拽,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心里一惊,可似乎是感觉脚一踏地,他却稳稳的站着 这时一道气愤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你已经死了,你该下场换我上了!” 于天梦转过身去,看到了自己站在身后怒目圆瞪,丝毫没有所谓懦弱的模样,相反活脱脱像是个街边混混,脾性极差的样子 于天梦并没有在意他的呵斥,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自顾自的问道:“你就是另一个‘于天梦’吗?” “是,你想怎么样,霸占着位置不放,你想要做什么?!”那人的愤怒丝毫不减,就好像于天梦是个欠了他一笔巨款,死活不还的老赖 于天梦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他这才发现可以看到自己的手了,不过是灰色的,听觉也……不对,这算什么,死后和另一个自己谈话?为什么他有颜色,而我是一身灰,难道这就是他说的我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于天梦听着另一人的语气也很来气,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背了个霸占位置的黑锅?再说了这锅背给谁看呢 “于天梦”听后先是一愣,他不确定的开口问道:“你是本人?” “是本人,怎么你不是本人啊?”于天梦听到这话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 “如果说他并不是对我说话,那他的语气和态度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你是本人’这句话涵盖的信息量更是庞大” “若说本人指的就是我,那么他这般语气和言语就完全没来头” “如果本人说的不是我,那就说明,我所处的位置,有另一个‘非本人存在’,而他则是另一个于天梦的‘非本人’,那么我们究竟是几个人,又怎么确定除了我们四个之外,没有别的人” “他提到了霸占位置不放,而指责我的不是,那这就说明,他与我的‘非本人’之间有着某种平衡,而这种平衡在我的介入后被打破,若是说‘非本人’是幕后,那么我与另一个于天梦是不是就是一个被‘非本人’支配的木偶?” “如何才能证明,我的思想是属于我的,是独立的,不是被‘非本人’塑造而来的?” 这很可怕,若人的一切思想背后,都有这么一个“非本人”存在,思想和意识都是“非本人”塑造,那么人活着时,就只是一个傀儡木偶,给你灌输指令,给你灌输动作,你就跟着做,而你毫不知情 你以为这是自己,可这其实并不是 “你是本人?”于天梦反过来将问题还给了他 而得到的答案也确确实实如他所想:“不是” 于天梦摆了摆手转过身去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腾个位置,我要上位了”,他平静的说,没了之前的气愤,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冷漠 于天梦听后还是没忍住看了他一眼,实在太好奇了,这人的冷漠的“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可他这一看便愣住了,他看到了“真实”,非本人的表现都是真的,他并没掩饰什么 可他为什么不藏住自己的“真实”?不到死的时候怎么能展露出来?!他真的是另一个于天梦的非本人么 “怎么腾位置”,于天梦答应了,他也不打算继续留这里,和非本人这样的存在待在一起,他只会感到反感 “你只要……”另一人正要说出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于天梦好奇的看着,惊奇的发现非本人身上的色彩正在逐渐消失! 而自己身上的灰色正在重新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色彩转移了?”于天梦在口中默念道,他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色彩居然会转移?这些色彩是什么,无论是什么,能从一个个体转移到另一个个体上的,确定是一种能存于个体的能量 “如果我变成灰色是死了,那现在我是……又活了?” 于天梦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的非本人“于天梦”,只见他的眼睛睁大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嘴唇微微颤抖着 他向着于天梦冲了过来,可下一刻一面无形的屏障将他们隔开,他一边用手奋力捶打着屏障,一边愤怒的呐喊着:“凭什么……凭什么!我们是命!凭什么你能取走我们的一切从头开始!凭什……” 下一刻他的身躯直直的向后倒去,化作一滩墨水打碎在了墨灰色的地上,只留下了丝丝微不可察的痕迹,而他的色彩却与地没有丝毫区别 于天梦站在原地平静的目睹一切,如同戏台下的观众,戏台上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表演,甚至留下的印象也只是“拙劣” 他的情绪如同最初便不存在一般,消失不见,他摊开附着肉色的双手,快速击打在了一起 “啪” …… “对勾” “不要” “对尖” “不要” “……你俩闹呢?” “不要……啊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于天梦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觉察到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只好勉强侧头看向四周 此时的他正身上缠满了绷带,裹成了一个木乃伊,他心里暗骂一声谁做的包扎,快热死了 简单扫视一圈下来,屋内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两个斗地主,还有三个似乎在打虎牌? 屋内布置简单,一个大沙发,两个小沙发围着一个矮长的木桌,屋靠内的地方是个由木桌搭起的前台,摆着一个电脑,屋内似乎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面摆着电脑桌,更里面就看到不到了,总的来说不大,像是一个店铺,很冷清 这时店门墙边摆着的一个老旧牌匾吸引了于天梦的注意:心悟侦探社 下面还写着一小串随文:岁月一息,百念皆空 “岁月一息,百念皆空……岁空”,于天梦见此眉头不禁皱起 这个名字他记在了心里,本以为接触到“岁空”的时间还早,怎么醒来就……不会是他们把我带回来了吧 “醒了”,一声平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于天梦身上的包扎很紧实,躺着头根本看不到床头站着人,听到这声音,他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老七醒了?”那人的开口引起了店内打牌的五人的注意,纷纷看向躺在床上动不了分毫的于天梦 于天梦心头一紧,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还记得我么”,一个橙色头发的青年笑嘻嘻的向于天梦询问道 于天梦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你是之前那个,那个……我不知道叫你什么,失望哥么” 青年眼色一沉,不满的说道:“什么失望哥,叫我灵哥,灵哥!我叫何宇灵,以后你就是我们岁空的一员啦,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灵猴你还是算了,老七你要是真有问题可千万别找他,他会让你的问题变成麻烦”,五人里戴眼镜的少女看起来文静,看着很靠谱的样子 其他人则很安静的看着,这时于天梦床头的那人又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像是机器人一般,齐悦和他比,都感觉更亲近人了些,“他还不是我们岁空的人,所以别急着叫他老七,他只是同意了觉醒” 同意了觉醒?等一下等一下,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这时于天梦愣了一瞬,脑海里蹦出了那张传单上所写的广告词:如果您对觉醒感兴趣,请烧掉这张传单,我们会第一时间找上你,为你推动命运的齿轮 烧掉传单……我是被雷劈后,大火灼烧而死,所以那火焰也把我口袋里的传单烧掉了? 他们把我带了回来,那样的情况下,我现在还能活着,感官知觉也全部恢复,这张传单引来了一群怪人,同时也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第13章 大凶·恶言 于天梦无力地躺在床上,全身仿佛被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只能静静地听着屋内六人的交谈,而后小心翼翼地出声打断:“烧掉传单只是个意外,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觉醒,况且我根本都不清楚觉醒究竟是做什么” 这时,床边一位戴着眼镜的男生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长叹一声说道:“小说你总看过吧?觉醒,就如同网文里常见的那种,异能的觉醒,而这异能被称作殊宿,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神秘力量,虽然其来源尚不明确,但政府一直在对此进行深入研究” “我本以为是我解释得不够清晰,原来是你根本不知道,可殊宿在这两年可是热门话题啊,你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呢?”何宇灵一脸的难以置信 可于天梦此刻内心的迷茫远胜于他们 何宇灵说殊宿是热门话题,照这么说来,“于天梦”怎么会对觉醒之事毫无知晓?他怎么会从未接触过?难道他也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于天梦沉默不语,他现在的思绪乱作一团,“于天梦”不知道觉醒,或许是受到了信息茧房这类特殊因素的影响,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和自己一样,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并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那么再退一步思考,像他这样来历不明的“自己”,又如何能确定他是于天梦,又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其他什么人,占用了原主的身体……和自己的情况是如此相似。 于天梦心头一紧,他也开始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自己真的是于天梦吗?自己和另一个“于天梦”又有什么区别? “我有记忆……至少我还有我曾经的记忆”,于天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默默念叨着,随后闭上双眼,试图平复自己那微微躁动的情绪 “你说什么?”何宇灵突然发问 于天梦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转移了话题,他心里很清楚,除了父母,不会有人无条件地给予帮助,于是他开口问道:“如果我同意觉醒,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听委婉一些的说法,还是直接明了的?”眼镜女面无表情,神色极其严肃地看着于天梦,平静地问道 “直接点” “好……”眼镜女应下之后,突然身形一弯,双手紧紧搀扶着床把手,缓缓蹲下身子 她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紧紧捂住头部,整个人显得痛苦不堪 除了于天梦之外,其余人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眼神瞬间发生变化 于天梦注意到他们的眼中似乎有担忧之色,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压制了下去 眼镜女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身旁何宇灵的手,大口喘着粗气喊道:“快……灵念,是恶言” 一直以来都面带笑容的何宇灵此刻也没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微微皱起眉头,反握住了眼镜女的手腕 另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金色的簪子,手逐渐用力攥紧,带着些许顾虑,转头向床头的那人问道:“死不了吧?” 他毫不在意地随口应道:“放心” 何宇灵眼神一凝,手中那黑金色的簪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刺骨的光芒 只见他紧咬牙关,手臂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毫不犹豫地将簪子朝着眼镜女的太阳穴狠狠刺去 簪子的尖端刚刚触碰到肌肤的瞬间,鲜血便如同一朵怒放的红莲,迅速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那尖锐无比的簪子仿佛突破了世间一切的阻碍,无情地深深没入太阳穴,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呲”声 眼镜女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她的面部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的双眼圆睁,眼球似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爆出来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但她却紧咬牙关,不愿发出更大的声音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住了,于天梦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得呆若木鸡 他瞪大了双眼,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紧紧扼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中的恐惧如同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然而这种恐惧在片刻之后却又消失不见 何宇灵的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支染满鲜血的簪子,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只有那不断流淌的鲜血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昭示着这惨烈的一幕仍在继续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眼镜女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瘫软下去。 何宇灵缓缓抽出簪子,一道“血箭”随之喷射而出,溅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得触目惊心 整个房间瞬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于天梦的大脑一片空白,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身体被绷带紧紧缠绕着,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见到如此场景,更是让于天梦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极点 可何宇灵却朝他说道:“别担心,有空哥在呢,死不了,这种事常有,不过确实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说罢,随即将手里依然沾着鲜血的簪子递给了一旁安静且个子不高的少年 少年接过簪子,轻轻推了推那副厚重镜片的眼镜,而后将簪子的另一头握在了手心 只见少年紧握的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星光,待他摊开手掌,那簪子的头部竟隐约有着淡绿色的方形接口 于天梦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幕幕的发生,他心里很清楚,这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异能殊宿 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紧急状况,刚刚还在严肃交谈的眼镜女,突然一阵头痛,何宇灵便将她“杀”了 居然没人阻止,还说死不了……太阳穴被直接刺穿!那深度怕是直接插入大脑了吧,怎么可能死不了! 看着他们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他们有着什么神奇的秘技能让人起死回生?毕竟连自己这个被雷劈得整个人都被火烧焦的人,他们都能救回来 “……”于天梦在心里想着,可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时候正在下雨,自己的衣服都湿透了,雷怎么会把湿透的衣服劈着火呢? 还没等于天梦想明白,倒在床边的眼镜女的“尸体”僵硬地缓缓站起了身 于天梦躺在床上,由于视野受到遮挡,那血淋淋的脑袋率先映入他的眼帘 当他回过神时,只见眼镜女那无神的双眼正平静地看着他 于天梦身子猛地一颤,着实被惊了一跳,差点就“啊”地叫出声来,这剧烈的动作甚至令身上的绷带都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别大惊小怪的,姐没死”,眼镜女瞳孔涣散,完全不像个活人,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感觉 于天梦只觉背后有些发凉,她怎么会不死呢? “抱歉吓到你了,突发事件,我们都会作为第一要事率先决定,你作为我们的待觉醒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一直站在床头的那人终于走进了于天梦的视线之中 此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似职场精英,却也可能是斯文败类 “空哥,提出来了,来看看”那少年盘坐在桌前,将簪子头那浅绿色的插口接入了电脑 原来那是个 u 盘吗?可那个插头如同投影一般,而且是凭空出现的 “……可以通过某种特殊方式对话,能感知‘恶言’的出现,还有一个能致人不死”,于天梦在心中默念道,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明明彼此间有些距离,可何宇灵却清晰地听见了,头也不回地评价起来:“虽然没错,但都太片面了,分别是我的『灵念』,饭久鱼的『灵犀知』,以及空哥的『祈愿』” 于天梦这才知道何宇灵的听力似乎极为出色,索性直接问道:“『灵念』,『灵犀知』,『祈愿』……这和你们的能力有什么直接关联吗?” “是指名字和能力的关系,还是我们能力之间的关系?” “……第二者吧” 于天梦本来的意思是第一者,但第二者明显更具信息价值 屋内除何宇灵之外的五人都朝着少年靠了过去,只有何宇灵转身走到了于天梦的床边,没有参与他们的动作,腾出了位置 看样子他们是在看什么录像 “饭久鱼的『灵犀知』能够感知到大凶或大吉的降临,脑中会出现实时的记忆画面 随即就要用到我的『灵念』,通过那个尖刺叉子,直接提取她的记忆体 而那个腼腆的男生,是我们当中最小的,殊宿未记录,他能无限制地在原物的基础上构造不存在的连接通道,就像那根叉子,现在变成了 u 盘 除此之外,因为每次动手提取都需要‘杀’饭久鱼一次,所以需要空哥的『祈愿』,接收我的愿望,加以祝福,这就是我们的殊宿” 于天梦听完想要点头,可自己躺在床上行动不便,于是向何宇灵问道:“我伤得有这么严重么?” “伤?”何宇灵听后忍不住一笑,看着于天梦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说道,“你的小女朋友来了,她看到你被雷劈了,当初被我赶走,可她觉得你身上有内伤,就给你裹成了个木乃伊” “可你其实屁事没有,就是精神力透支了,而,已”,何宇灵特别加重了“而已”二字 于天梦听后一愣,自己被雷劈了居然没事?不是被火烧焦了么? 这时何宇灵自顾自地说道:“想要通过我们进行觉醒,就要在觉醒后,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加入我们岁空” “强买强卖”,于天梦吐槽道,可转念一想,这是在他们的地盘,便没把话说完 可何宇灵听力极佳,于天梦是知道的,他嚣张地对于天梦说道:“对啊,就是强买强卖,你烧了传单就等于同意,那么觉醒所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承受,我这就是逼你签下卖身契呀!” 于天梦知道这是他在开玩笑,看着何宇灵“呵呵”笑了笑,接着动了动身子,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绷带扯开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传来 “检测到宿主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解决精神污染源,宿主将承受相应处罚” “处罚一:前往社区公园,收集证据,解除自身嫌疑” “处罚二:任务继续” “接收到新任务:解决精神污染源” 在这冰冷的系统音结束后,齐悦幸灾乐祸的声音接踵而至:“哟哟哟,没成功呐,我不是都提醒你,要‘注意任务目标’了么?” “目标都没找到,还注意目标……你给的那点信息,给谁找得到在哪”,于天梦在心里反驳道 可齐悦却说道:“谁说你没见到任务目标的,当时,祂不就在你的身旁吗?” 第14章 出击 于天梦听到齐悦的话,心中一惊,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在公园中的种种经历 “身旁?”于天梦喃喃自语,眉头紧皱,思绪如乱麻般交织 何宇灵见于天梦脸色突变,神情古怪,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于天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何宇灵的问题,而是闭上眼在心中与齐悦交流起来 “什么意思?我身旁的柳玉她是精神污染源?” 齐悦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我可没说” “当时的身边只有柳玉,可她怎么会是污染源”,于天梦满心疑惑 于天梦深吸一口气,对着何宇灵说道:“我还有事,得先离开一下,帮我解开吧” 何宇灵同意了,解开结一边扯着绷带边问着:“去哪?” 于天梦没回答何宇灵,身上的紧缚松了下来,他坐起身下了床,绷带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一地 这时何宇灵拍了拍他,提醒道:“现在你是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和我们在一起对你有利,如果你现在走了,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找上你” “他们?”于天梦想起了之前的警官乔明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心里满是不解 “看来我死后,这些东西依然保留在我的身上携带着……为什么,他没被烧掉” 名片上所记的信息极为简约,乔明昌,和一串电话号码 看到于天梦手上的名片,何宇灵明显一愣,“乔明昌,他们之前找过你?为什么” “……”于天梦不知从哪开始解释,这件事太过复杂,“我之前因为家里有血报过警,他是当时负责的警官之一,给我留了张名片” 何宇灵连忙出手抽走了于天梦手里的名片,他说:“你不能找他” 于天梦心中满是不解:“为什么” “当时你报警,他却来了,说明警方在那之前就对你存疑,如果你主动找上他们,那等于是自投罗网”,饭久鱼走了过来解释道,她手捂着头似乎隐约还有些痛 于天梦这时发现,饭久鱼的头上虽然依然带着血,但伤口已经不见 下一刻她对何宇灵说道:“你带他去当时的现场找找证据吧,我们准备出发了” “几级事件?”何宇灵向饭久鱼询问 饭久鱼长叹一声,说道:“暂无法定级,我们要去事发地看看才知道,最近应该不会安宁了” 接着她又转过话题对于天梦说道:“想觉醒,就加入我们,并非是我们不讲理,现在你成了探幽组的主要重视对象,注意到这件事的势力应该不会少,加入我们才能保住你” “我是什么人呐,能引起这么大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做啊”,于天梦无奈的笑了笑 饭久鱼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恶言,而我们只是找上了你,保险起见,打算把你留在了我们身边” 一方面是不希望我接触其他的势力,另一方面又是为了限制我 “……”于天梦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和何宇灵说道,“你不用跟着我,我要自己去看看” 饭久鱼听后想要说什么,何宇灵拉住示意她不要阻拦 随即何宇灵对于天梦友善的笑着说:“岁空是你选择中不变的一个,只要你来,岁空的门会永远对你打开” “你说的算吗”,于天梦面无表情的问道 何宇灵身子一颤,像是受到了打击 “不算”,这时空哥也加入了谈话,他站在何宇灵的身后,声音冰凉 何宇灵的头沉了下来,空哥拍了拍饭久鱼提醒道:“出发了” “好”,言罢,饭久鱼转身跟着空哥走出了门 于天梦这时在注意到,屋内的众人已经都出了门,屋内只剩下了自己和何宇灵二人 他好奇的向何宇灵问道:“什么任务,你不去吗” 何宇灵无奈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个『灵念』,我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做个后台足够了” 于天梦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这时,何宇灵在背后对他喊了句:“加油啊” 那是必须的 他走出心悟侦探社,阳光洒在他身上,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齐悦,现在精神污染源在哪”,于天梦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问道 齐悦沉默片刻,说道:“你应该先想想办法,怎么解决处罚” “处罚……就算没有这个处罚,这些事我也会去做的” 当他再次踏入公园,这里依旧宁静,仿佛之前的混乱只是一场噩梦 阳光透过湛蓝的天空,洒在残破不堪的社区公园上 进入公园深处,曾经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地方,如今却满地狼藉,一片破败,碎落的玻璃、歪倒的长椅、残破的游乐设施,无不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不幸 血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大地的伤口,无言地展示着暴力与伤害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心情沉重,原本应该是人们休闲娱乐的场所,现在却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地方 令于天梦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都这样了,社区公园却没被封锁,难道警方没有收到这里的消息吗 他走到那天目睹了一切的位置,抬头向着天上看去,那里现在漂浮着白云,而那天的这里,乌云之下是一团不断浮现恐怖脸庞的黑暗 这时有人从对面的小道走了过来,树的阴影遮住了那人的样貌,却隐约能看出,是个略带驼背的老人家 那人不断沿路向着于天梦靠近过来,于天梦心中不禁升起了警惕,当那人走出树的阴影后 于天梦先是一愣,那老人家正是之前在垃圾回收站和他讨雨伞钱的老奶奶 老奶奶微微抬起偷看着于天梦,此时的太阳正升在于天梦的背后,老奶奶之好眯起眼睛,她不确定的开口:“小伙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啊……那什么,之前你跟我卖雨伞来着” 老奶奶顿时恍然大悟,“哦对对对,你是之前给了我50买你雨伞的那个小伙子,哎哟你看我这记性” “……哈哈,哈”,于天梦尴尬的笑了笑,心想:你拿我雨伞强卖我50,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真惨呐”,老奶奶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公园广场中心,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于天梦也同样看去,附和道:“是啊” “小伙子”,老奶奶听后突然向着于天梦靠近过来,眼睛依然眯起,神情变得严肃,“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什么?”于天梦一愣 只见老奶奶朝着天空看了一眼,随手指向了远处的地面,下一刻一只鸟从空中摔落下来,精准的摔在了老奶奶所指的位置,这时她严肃的说道:“我说的,是它,你说的又是什么” 于天梦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张口刚要解释,扭头看向广场,那残破的景象早已不见踪影,看起来很普通,唯一的区别,就是和平日里的热闹相比,此刻空无一人 他愣住了,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扭头看向老奶奶,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善 “你是谁”,于天梦严肃的问道,身体下意识的后退 老奶奶面无表情,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黑色的瞳孔此刻却散发着淡淡的紫光,她开口说道:“别害怕,要杀你早动手了,怎么会留到今天,还要等等” “你果然看到了吗”,老奶奶躬着的身子逐渐直起,手伸向了耳边,手抓住了脸皮的一角,慢慢的扯了下来,这层苍老的容貌,只不过是个逼真的面具皮套,“说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谁”,于天梦不解 “你在跟我装不知道吗”,面具被撕下后,露出了她年前的面貌,似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身高却已经和于天梦一般高,见于天梦不承认,她的头微微抬起,面色不善的俯瞰着他,眼中的紫光似乎更甚些许 仅是一个眼神,于天梦的被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她缓缓向着于天梦靠近过来,一只手掐住了于天梦的脖子,逐渐用力,好似在威胁的说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想做什么” 于天梦脖子被她死死掐住,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谁?当时他不还在配合你制造现实么,而你却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少女显然有些愤怒,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于天梦的心跳逐渐加快,他意识到这个人,真的打算下死手 说不怕死是假的,毕竟如果自己死了,回来的可能就不是自己了,于天梦连忙求饶了起来:“姐有话好好说,我知道的不会瞒着你” 听此发言,少女的手劲再次大了几分,她怒斥道:“姐你个头!我才16” “妹,咳……妹,有话咱好好说”,窒息感越发强烈,死亡的恐惧在于天梦的心头盘旋,可他知道求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齐悦,在吗” “我在” “我要死了,你不帮帮忙吗” “你放心,你死了,我再造一个出来”,齐悦半开玩笑似的回答道 于天梦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齐悦现在还不懂得变通,遇到自己的问题只会正面回答 就像当初问它精神污染的解决方案,她说死一次,可换成“暂时缓解一下精神污染”后,就有了脱离精神污染的方法 于天梦心里有了想法,他问道:“我打赢眼前这个人的可能性是多少” “7.8%不到”,齐悦平静的说道 “至少不是0%,那7.8%是怎么做到的”,于天梦连忙问道,此时的他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齐悦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想和她动手?” “只是为了自保”,回答完于天梦便开始催促,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死到临头了,哪还有空和系统闲聊,“麻烦你快点说,我已经快死了” “死这个字不能总挂在嘴边……7.8%,你要利用我,将她的‘功夫’偷过来”,齐悦说道 于天梦听后没再和齐悦说什么,他缓缓抬头眼睛突然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要他命的少女,眼中充斥着强烈的怒意 人在濒临死亡时,情绪最容易受到影响而爆发,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的“推进剂” 少女被眼前这人前后情绪的变化惊了一瞬,为什么刚刚还在求饶的人,现在就如同要把自己吃了一样,目光凶狠 但也只是愣了一瞬,毕竟在她控制之下的人,又怎么能对她产生威胁,她骂道:“你凶什么凶,都要死我手里了还敢呲牙咧嘴” 于天梦眼中的怒意丝毫不减,逐渐变成了杀意,他沉声道:“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你说什么?”少女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于天梦,她看着于天梦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杀意,自己对眼前的人并不了解,或许他有什么手段也说不定 这么想来,少女心里顿时产生了些许不安,但仅仅只是这样的威胁,还不足以让她退缩 反而促起了她的杀意,若眼前的人对她起了杀心,扬言要杀了她,那么自己便不能留他 少女将手上的力度加到最大,于天梦感受着自己无法呼吸,觉察到喉咙处那只手的力道已经到了极限,而自己的意识也已经模糊不清,他放弃了思考 她在用尽全力掐住于天梦的脖子持续了近1分钟,看着于天梦闭上眼失去意识,逐渐没了力气后又等了十几秒,才终于松开了手,用全力维持1分多钟令她的手酸痛 她松开手的同时,眼中的紫光也逐渐黯淡下来,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掌,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于天梦,隐约还是有些不放心 便蹲下身去,举起手握紧拳头,一拳全力的锤在了于天梦的头部 于天梦的头紧贴着石地,这一击令他的头部在和地面的摩擦和碰撞下出现破出了伤,血逐渐流出 他的身体也微微一抽,但在那之后便也没了动静 见此少女用手挪了位子,手指放在于天梦的鼻子旁试不着呼吸后,准备放心补刀 可当她抽回手时,于天梦突然伸手将她的手拽了过来,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用力的在她的胳膊上咬下了一块肉…… 少女疼得惨叫出声,鲜血顺着她的胳膊不断流下,她看着手上的血口,面容逐渐被愤怒扭曲 于天梦的双眼布满血丝,口中满是少女的鲜血,他的表情有些狰狞,而在他的嘴角,一道血顺着嘴角流下 少女在极度的惊恐和疼痛中,理智在疯狂脱离,她此刻愤怒至极,捂着受伤的手臂,踉跄着后退几步,她望着于天梦,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的杀意愈发浓烈 “你这该死的东西,你他妈是狗吗”,少女怒吼着 于天梦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将嘴里的鲜血一口吐出,露出满嘴赤色牙齿的笑容 少女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生寒,她牙齿咬在一起,心中满是想上前去将于天梦大卸八块的冲动,但却又不敢贸然动手 “终究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力气还不太够,要是再掐久一点,我可能真的撑不住睡过去就这么死了”,于天梦轻笑两声,同样,他也不敢上前动手,更不敢随意出言挑衅,毕竟他方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若是这人还有其他的手段,那么此时挑衅她,就是在找死 若自己主动上前动手,那么就会被她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会 想要利用系统将她的‘“功夫”给偷过来,最关键的,就是让她使出“功夫”,并且抗住直至系统将进度条拉满,并且要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显然是个大问题,先不说她是否会用“功夫”,就算用了,自己真的能抗住直到满条吗 于天梦想了想,最终他举起了双手握起拳头立于身前,闭上眼睛,冲着少女招了招,这正是是拳击手在比赛中的常见的“挑衅”动作 少女见此也意识到于天梦是想引自己发怒动手,便强压住自己心头强烈的动手欲望,想先控制住于天梦 可她仔细一看,于天梦竟然闭上了眼睛……顿时她紧锁眉头 “难道他猜到了我的施展条件”,少女顿感不妙,在心中暗自吐槽道,“应该早些直接弄死他,掐人还是太麻烦了” 不过一想到这人之前对自己毫无防备,却又在刚刚的疯狂行为……她也猜到了于天梦很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但并不确定 少女缓缓上前,手上的伤还在流出着血,可她此时似乎不想管这些,警惕的靠近过来 于天梦双手握拳护着头部的动作,让她更加确信了,他或许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 心中强压的怒火终于不再限制,一只手快速的抓住了于天梦的胳膊向自己拉过来,另一只手握拳朝着于天梦的肚子打去 于天梦闭着眼,突然的动作令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一拳锤在腹部打的实实的,于天梦猛地睁开眼,痛苦瞬间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里一阵腥甜,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然而,他的眼神反而更加凶狠地瞪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并未罢休,紧接着又是一拳挥出,直击于天梦的脸颊,“砰”的一声,于天梦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脸上迅速红肿起来,几缕鲜血从他的嘴角和鼻孔流出 于天梦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强忍着剧痛,试图挣脱少女的束缚,但少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逃脱 又是一阵如骤雨般的凌厉攻势落在于天梦的身上,那少女的拳劲很大,与她掐人时的握力完全相反,出拳迅猛直击身躯,每一拳都带着狠劲 于天梦身体的每一处都承受着如刀割般的剧痛,可他依然紧咬着牙关,闭着眼睛感受着点点拳力落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你没吃饭吗!”于天梦喘着粗气喊道,声音及其沙哑 少女被他的话语激怒,她双拳交错,拳拳到肉,动作流畅 这不禁让于天梦心中一惊,瞬间意识到这少女竟是练过散打? 这系统说的“功夫”竟真的是打斗上的“功夫”? 于天梦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之时,一股强大的求生欲望猛然涌上心头,他尽全力猛地向着少女扑去,一把抱住了少女的腰部向前推去 她显然没想到于天梦会在这时“临死挣扎”,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可于天梦用头抵着她,死不松手,她也没了办法,膝顶击在于天梦的正脸,胳膊肘也同时猛地对着他的背部肘击 于天梦的鼻子冒出鲜血,似乎意识模糊已是家常便饭,他已经不在意这些,顶着疼痛等待着那声响起 “目标伏落苏已夺取技能:散打一级”,终于,系统那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第一次感觉这玩意这么好听”,于天梦心中暗自窃喜 随即他松开了手快速后退去,趁着伏落苏还未站起身,他抹了把脸的上的血,摆起架势 他将双手抬起至头部两侧,肘部弯曲,手掌朝向对方,警惕的用眼睛盯着伏落苏的动作 伏落苏气愤的起身,当她看到于天梦的动作时,她愣住了,那竟是标准的格斗式抱架 格斗式抱架,也称为戒备式,是格斗中的准备姿势,是许多武术搏击拳式的基础架势 可于天梦方才那乱无章法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格斗的人呐! 因此伏落苏认为,他此时一定依然是在虚张声势 但当她起身后,于天梦竟然举着双手想着她缓缓靠近过来,脸上的血花了他的脸,配上一脸邪笑,本来还算英俊的于天梦,此刻竟如同一位失去理智的疯子 看着他保持着戒备式靠近过来,伏落苏心中一惊,警惕的后退过去,同样下意识的摆出格斗式抱架 于天梦见此快速贴近,收手间一计直拳冲着伏落苏面门而去 伏落苏借着格斗式抱架,想要用同侧的右臂向外格挡,将对方的拳力卸开 可于天梦的右直拳却只是个假动作,在伏落苏准备格挡时,他收回了右拳换左拳,有力的一击正中伏落苏的面门 伏落苏只觉面部一阵剧痛袭来,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瞬间金星直冒,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一道淤青的痕迹从颧骨蔓延至眼角,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那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此刻被于天梦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狼狈不堪 几滴鲜血顺着她的鼻孔缓缓流下,在她的下巴处汇聚成一滴,重重地滴落在地上 眼中充满了惊愕与愤怒,几缕头发凌乱地贴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于天梦再一次收手,摆出了戒备式,不过这一次,他将右手的手心翻转朝向自己,手背上一抹来自伏落苏的血迹留在上面及其显眼 他用着沾着伏落苏的血的右手,对着伏落苏招了招,沉声开口说道: “你的回合结束了,轮到我了,没意见吧!” 第15章 阵营 伏落苏抹了把血刷在地上,强压着怒火的说道:“请便”,接着她瞪了于天梦一眼,快速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向着于天梦跑来 于天梦愣了一瞬,身体再一次变成了不可行动的状态,定在了原地,他心中顿感不妙,伏落苏的殊宿发动,是通过眼睛的对视 不过片刻伏落苏便已经冲到了于天梦的面前,一拳实实的打在于天梦的侧脸,顿时他整个身体支撑不住稳定,向后倒去 “……”于天梦忽然明白了什么,当身体开始向后倾倒,他右手在身后稳稳一撑,迅速对着伏落苏的腹部踢出一脚 伏落苏连忙收回动作,抬起小腿部进行格挡,减轻于天梦攻击的力量,并伸手抓住于天梦的腿,向后一拉使其失去平衡,就像坚固的盾牌,稳稳地挡住袭来的攻击,并顺势反击 于天梦想要起身,却见伏落苏抬起的脚对着他的裆部一脚就要踩下去,顿时心凉了半截 下意识利用倒地的姿势,快速向一侧翻滚,避开伏落苏这一脚,接着慌忙起身,嘴里里骂道:“我靠你还是不是个女生啊,下手……下脚这么黑” “那你还是不是个男生!打女生对脸打?!”伏落苏反过来怒骂道 于天梦显然对于她的说辞很不服气,“可是你先动手的啊,而且你是要我的命” “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你不配听!”伏落苏气愤的说道,下一刻她向着于天梦冲了过来 于天梦连忙避开视线,将目光朝向伏落苏的脚下,注意她的步伐动作 伏落苏也同时停住了脚步 到这个地步,哪怕是方才能做到单方面虐打于天梦的伏落苏,在不确定于天梦是否还留了一手时,她也同样不敢随意上前动手 更何况于天梦已经知道了她的殊宿发动的条件,殊宿已经排不上用处,奈何心中有愤,也无处宣泄,她的牙齿咬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在片刻后,她放下了手 不甘心的说道:“你可以滚了” “?”于天梦一愣,但依然保持着警惕,不抬起视线,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说,你可以滚了!”伏落苏对着于天梦吼道 于天梦听后还是缓缓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伏落苏,只见此时伏落苏的右眼已经闭上,有血从眼角流下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但他依然不能理解,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不继续动手,难道是否要杀死我,其实并不重要吗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于天梦微微皱起眉头,没了脾气的他非常冷静 伏落苏没理他,转过身去就要走 于天梦没再说话,目送伏落苏从一旁的小道离开,他扭头再一次看向了公园的广场 不知从何时起,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的男人,正对他招手 于天梦眼神一冷,清晰的感受到了饭久鱼说的“注意到这件事的势力应该不会少”是什么意思,不顾面具男的动作转身离开 可扭过头去,面具男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位远高于于天梦的带着乌鸦面具的小巨人微微鞠了一躬,接着他递给了于天梦一张金边的黑色名片,柔和的开口:“今日之事,切勿外传” 于天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递来的名片,他明白,如果自己不接下名片,今天或许就被他赖上走不掉了,便接过名片尴尬的笑了笑 迈步略过面具男的身边,心里感到有些慌张,感觉面具男的目光,似乎还在他的身上 心跳莫名的不断加快,于天梦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着,下一刻,心里的一切情绪消失不见,他面无表情的回头瞥了一眼那面具男,之间面具男看着自己,可他的头,却惊人的扭过了180度,而身体依然面对着刚刚于天梦所站的方向 于天梦见到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可这一眼,却让那面具男的面具后的脸,微微挑起眉头,转过头去不再注视着他 “如果有事,请来心悟侦探社找我,如果打扰到我的身后,没准有一天,我会让你同样感受恐惧”,于天梦说道,冷漠的态度,和刚刚与伏落苏大打出手的少年完全不也一样 面具男听后,自顾自的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于天梦回过头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出了公园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大脑思维清晰,可总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没了情绪后,一切的行为原因都没了来由 “我到底怎么了”,于天梦的心跳声逐渐清晰 咚,咚,咚…… 如同生锈的钟,时不时有力的发出声响,告诉钟塔,自己还未“死”去 走出社区公园后,于天梦的心跳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口喘着粗气缓缓蹲下,手死死的抓着胸口,汗珠逐渐从头上滴下 “为什么,这很不对”,于天梦默念道,心里清楚自己身上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才导致偶尔的“无情” 齐悦的声音传入脑海之中,它平静的说道:“恭喜宿主第一次使用星体,离吞天技能升到二级,还差一次使用熟练度” “你先帮我看看,我身体怎么了”,于天梦搀扶着站起身,向齐悦求助 可齐悦却是说:“协议 3.4 若宿主陷入无情绪的状态中,系统需自动休眠,直至宿主恢复” “又是协议……这是之前就已经存在,你们早知道的问题?”于天梦陷入了沉默,心里暗骂一声脏的 “骂的挺脏……”齐悦随口说道 于天梦现在的心情非常的不好,略带怒意的向齐悦问道:“精神污染源现在在哪” “请宿主先想法解决处罚……” “我问你它现在在哪?!”于天梦控制不住的怒吼道 这声怒吼引起了周边的行人的注意,这时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伤痕累累的于天梦身上,见此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快速的向着远处跑去 避开人群,来到了一个巷子口,他走了进去,压抑的情绪终于可以爆发,他右手握拳用尽全力打向墙角的铁皮破箱子 一拳,两拳,三拳……右手打完左手打,左右手换着不断捶打在铁皮箱上 很快鲜血就从于天梦的手上慢慢的流出,他终于停下了动作,跪在了铁皮箱前,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为什么!我就想好好的活着,我就想偶尔去图书馆看看书!凭什么我要遇上这些事,凭什么要夺走我安稳的生活!” “于天梦!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 “咚!” 铁皮箱彻底的凹了进去,于天梦的右手沾满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昏暗的地面 他的双眼昏暗无光,可无意间他扫到了变形铁皮箱内,似乎有一个黑色袋子 为什么一个废弃的铁皮箱里,会存有东西……也是垃圾吗,可这个形状 于天梦麻木的伸出右手,从变形的铁皮箱的破损边缘,伸入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黑色袋子 当他摸到黑色袋子里,那东西的形状,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自觉的瞪大 不敢置信的从黑色袋子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他摸着这把手枪,下意识的唤出系统问道:“查下这把手枪的资料” “该枪外形小巧精致,长度为155毫米,空枪重量560克,便于隐蔽携带。整体设计较为紧凑,由枪管、套筒、复进簧、套筒座、枪机、弹匣等六大部分组成 在扳动击锤至待击位置时,可露出击针和击针上方的膛内有弹指示器,当弹膛内装有子弹时,子弹底部会将膛内有弹指示器推出套筒尾部,瞄准时用眼睛的余光便可看到,夜间也可用手触摸确定膛内是否有弹 退出膛内子弹后,膛内有弹指示器会在弹簧拉力下缩进套筒内 另外,该枪的手动保险位于套筒左侧,往上扳动是保险状态,往下拨动则是射击状态,该型号手枪常用作刑警,特警等警种” “……”于天梦沉默了片刻,撑开黑色塑料袋,里面还有两个盒子,“弹药盒吗” 他转了转手枪仔细的打量着,注意到了枪身框架上记着一串编号: “警用手枪,带编号,和弹药盒一起装进黑色塑料袋放入铁皮箱……”于天梦皱起了眉头,突然很想呼自己两巴掌,“沾上我的血和指纹了……如果我现在交给警察,是会被当做嫌疑人带走的吧” 这下好了,给自己搭进去了 于天梦的心里更烦了些,但他已经没了精力打铁皮箱来发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闭上眼想要寻找片刻安宁 突然很怀念,很想回到当初那个随时会崩解的家,父母再怎么吵闹,也会给自己留下一间宁静的屋子,无论怎么的生气,怎样对彼此有怨言,都不会在自己的面前吵架 哪怕是并不和睦的家庭,也依然是自己最大的庇护所 想到这里,于天梦的眼角莫名湿润了起来,曲腿抱住了自己,将头埋进手臂之间,哽咽的说着:“我想回家” “我想有个家~” “能让我安心睡下~” “不再害怕风吹雨打~” “我想有个家~” “有笑声有温暖的牵挂~” “让爱永远不会崩塌~” “……” 于天梦微微抬起了头,眼神阴沉了起来,不满的对天骂道:“是谁家好人现在在放歌啊?!声音这么大” 他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将手枪放回了黑色塑料袋中,系上袋口塞进了衣服内侧,准备离开 转头看向了这个昏暗的小巷口,被打到变形的铁皮箱,堆在一起的垃圾袋上沾着自己的血……他默默了再次打开了塑料袋,将两个子弹盒揣入怀中,接着掏出手枪,装上子弹,把黑色塑料袋放在了枪口旁边 “嘭!”一声清脆的枪响突然的响起,顿时巷子外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一道黑色烟柱冲天而上,昏暗的巷子里,火焰舞动着 少年翻起了帽子,带上了黑色口罩遮住了自己的面貌,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从巷子中走了出来,这时的人群早已散的无影无踪 “是梦,也该醒了,这个世界,多待一秒都让我感到恶心”,于天梦的眼神阴沉,如果不是身姿挺拔,就和街头混混一般的模样没了区别 于天梦抬起头,看向了一边路灯上的摄像头对着这个巷子,他插着兜的手,拿着枪掏了出来,对着摄像头就是一枪 “嘭!” 少年转身离开,这条路,他上学时走了无数次,路过视野盲区的小道,顺手将外套和口罩丢到了一旁的草丛 他大胆的走出了社区,按着记忆的路,他找到了那家“心悟侦探社” “一直没太在意,没想到,居然这么不起眼呐”,于天梦平静的说道,看着夹在馒婆豆腐面和心仪棋牌馆中间的侦探店,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但这么想来也正常,毕竟作为神秘组织,在平日里不引人注目也是重要的一点 “回来了?”于天梦抬头看着心悟侦探社的简陋店牌,这时何宇灵的呼唤声从店内传来 于天梦收回神,看着面带笑容的何宇灵,心情也好了些,他微微笑了笑应道:“回来了” “找到什么了吗”,何宇灵将于天梦接近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于天梦眼角上的淤青,以及插在裤兜里的那双有些血肉模糊的手 “你……你这是”,何宇灵惊在了原地,连忙把于天梦带进门,拉下了店铺的铁帘门,他担心的接起于天梦的手,忽然气愤的问道:“他们找你了?!” “他们?你是说乔明昌吗”,于天梦想了想询问道 此时的何宇灵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没在意于天梦的回答,而是绕着屋内转圈,怒骂道:“妈的咱们的人都敢动,这个乔虎子真是彪了!” “灵哥你……” “混蛋东西!早知道我就该和你一起出去,我后悔了啊,怎么就一次出门就被人动手了?!他们那么猴急干什么!” 于天梦还想说什么,却被何宇灵再一次打断:“灵哥,其实我这不是……” 何宇灵突然走了过来,双手放在了于天梦的肩上,认真的说道:“别担心,哥给你报仇,你想他们怎么死” “额……灵哥你,不是没有战斗力吗”,于天梦尴尬的笑了笑 何宇灵听后一愣,接着无奈摇了摇头一脸笑意,“肤浅了,肤浅了啊老弟!我们岁空是一家人,七弟受苦了,让人欺负了!咱怎么会袖手旁观,哪能允许别人家孩子欺负我们家孩子!” “等一下等一下”,于天梦伸手比了个“停下”的手势,认真的说道:“第一,灵哥你说的不算,第二,我还没加入岁空,第三,我的伤,和乔明昌没关系,我今天就没见到他” “……啊?”何宇灵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灵哥,咱不聊这个了,我先问个问题”,于天梦转移了话题 何宇灵呆呆的点了点头,“啊,哦,行,你想问啥跟哥说,能回答的我一个不差,全都告诉你,哥有几个女朋友都可以告诉你” “几个?”于天梦下意识的问道 “没有女朋友,哥是纯真处男”,何宇灵自豪的说道 于天梦突然感觉自己多嘴了,连忙说了回来:“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能通过对视定住生物行动的人,应该是和你们一样觉醒了,有殊宿” 何宇灵听后眼神一变,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想问问,殊宿的觉醒和使用,会不会带来副作用”,于天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伏落苏离开前,右眼紧闭眼角流血的画面,她看起来很痛苦 这让于天梦对觉醒产生了极大的认真,或许没了解前后的事情,觉醒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路 更何况,自己的目的从来不是成为他们这样的能力者 而是回家 “你见到了一个能用眼神定住敌人的家伙,嗯……是『束眸』吗,会是谁呢”,何宇灵似乎很苦恼,对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想法 “灵哥?”于天梦喊了一声 “唉!”何宇灵回过神应道,“额,觉醒对人的精神力会有一定的消耗,但那是暂时的,至于你说的殊宿的施展是否有副作用……嗯,这么说吧,你还记得久鱼她的『灵犀知』吗,每一次的发动,都会给她带来精神层面的痛苦” “这么说……” 何宇灵连忙出言打断了他,接着说道:“唉别急,你看我的『灵念』,你根本看不到我发动时,有任何反应对吧” “对” “实际上呢,我的殊宿发动,在表面上没有任何副作用,在背地里……其实也没有,哈哈哈哈”,何宇灵大大咧咧的笑了 于天梦愣了一下,看着何宇灵活跃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并没有生气,他突然感觉,如果岁空的人,都像灵哥这样“没心没肺”,或许岁空就不会存在了,可这样的氛围,于天梦觉得自己并不讨厌 何宇灵轻咳了两声,和于天梦说道:“看你心情不好,开个玩笑,有的殊宿确实会伴随着副作用,可那时因为他们的能力作用在了人的本身,因此他们可能会对殊宿的使用者带来影响,可这并不是绝对的” “嗯……”于天梦听后点了点头,接着他还是耐不住好奇,向何宇灵问道,“我对于殊宿这些什么异能一点不懂,我感觉我像是记忆出问题了,我还想问问,异能都有了,有没有像网文里,系统那样的存在啊” “确实,我接触你之前,沫叔和我说过你的记忆似乎有些问题,额,你说的系统那样的东西,其实系统就已经有了,他的类似倒是没有”,何宇灵接着解释道,“在我们澜都,系统拥有者共有七人,其中有三人作为高层参与了澜都的管理,剩余的四人,我们所知的,一个在乔明昌他们那里,还有三个似乎还在上学,被政府隐藏了踪迹和消息”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靠着系统成为了修能界的一代天骄”,何宇灵讲道,接着他突然长叹一口气,惋惜的说道,“明明我们岁空比乔明昌他们那什么鸣盾来的要好,怎么就没有一个系统拥有者呢?” 于天梦听后明白了,乔警官所在的组织,名叫“鸣盾”,听何宇灵这么一说,系统拥有者,似乎也存在于大众的视野里,或许自己不需要谨慎的保留自己系统拥有者的身份,但还是试探性的向何宇灵问道:“如果出现一个新的系统拥有者,会发生什么?” 何宇灵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觉醒系统哇?刚刚可是连系统有没有都不知道” “……我只是好奇问问”,于天梦说道,这样一说,何宇灵并没多想 “系统拥有者可是香饽饽,要是自己露出来了,那各方势力一定会抢着要,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强大的实力,那么约等于自杀,毕竟这样的香饽饽,自己得不到,也不会允许他给敌人带来益处,相当大的利益收取的同时,会伴随着及其大的危险” 于天梦听后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看来,现在暴露自己,还太早,现在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更别说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如果暴露了,等着我的就是“不死”被人发现,或许回家也会因此变得遥遥无期 “怎么,问这么多,你打算觉醒啦?”何宇灵突然将胳膊搭上了于天梦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问道 于天梦并没有马上回答,现在看来,自己被多个势力盯上是真的,已经处于了一个存在未知危险的境地 在森林中,一边是清楚的荆棘丛,另一边是被黑暗遮住的未知道路,无论如何,未知带来的危险,永远比已知的要高,因为他的不确定性,可能带来的危险也有着无限的可能 这么想的话,或许在这样的境地之下,岁空是一个出路,即便他可能会带着我走向不同的未来,但至少,现在的他给我展示出来的,是相比于其他更好的 这时,于天梦扭头向何宇灵问道:“我要觉醒,该怎么做” 第16章 觉醒 何宇灵听后一愣:“这么突然吗,我以为你会说再考虑一下” “为什么还要考虑,既然我已经被别的组织盯上了,那抓紧时间找个安稳点的靠山,这不是很好理解吗”,于天梦反问道,他眯起眼微微笑着看何宇灵 这令何宇灵的身子不由的一颤:“你这……说的没错,要觉醒的话,跟我来” 说着,他收回了手,向着屋内侧的那间屋子走去,于天梦连忙跟上 随着何宇灵推开门,于天梦好奇的向着里面探头观望 走进屋子,映入眼帘的是简单的陈设和朴素的装饰,墙壁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刷了一层淡淡的涂料,地面是有些泛黑的木板地,透露出一种质朴的感觉 没有豪华的吊灯或精致的灯具,只有一盏白炽灯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昏黄的光,角落里摆放着一些杂物,无序地堆积着 于天梦见此顿时心中一震,心想:堂堂神秘组织,就这? “怎么,失望啦?”何宇灵这时回头看到了于天梦脸上那嫌弃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别急,我们不会把重要的地方放在明面上” “难道……”他这么一说,于天梦再一次被勾起了好奇心,神秘组织不会把重要的地方放在明面上,这个说辞很合理 何宇灵一步一步地走向墙边,伸出右手,轻轻地将手掌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一瞬间,墙壁表面开始闪烁起蓝色的电路条纹,随着这些神秘的纹路逐渐浮现出来,屋子的门也缓缓闭上,仿佛在向外界宣告着这个空间已经被封锁 而那些神秘的纹路却并没有停止蔓延,它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覆盖了整个房间,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般密密麻麻 眨眼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只有那些神秘的纹路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宛如一道道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 “这是……科幻电影里才看得到的画面呐”,于天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何宇灵微微笑了笑,随即对着满是纹路的墙面开口说道:“kes,精神连接” 瞬间,一道明亮的光芒从屋顶射出,照亮了整个房间,房间内的物品随着白光隐去,墙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梦中黑色景象完全相反的白色空间 只见何宇灵招了招手,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金属圆台随着神秘纹路的汇聚,逐渐凝实出其模样,圆台的表面还附带着“沟渠”,引导着金色的液体环绕不断环绕“渠道”,于圆台的表面一圈循环流动着 “这才是我们组织的核心技术,一个人想要觉醒,一般都只能听从天命,可是我们掌握了引导觉醒的技术”,何宇灵自豪地说道,“觉醒会消耗一种特殊材料,所以每一次觉醒都会三思,并且最好能将他拉入我们岁空中” 于天梦走近金属台,仔细观察着上面的仪器,他不知为什么,这个圆台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吸引着他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耗我们的财,养别家的人,那可不行,现在,让我们开始觉醒吧”,何宇灵拍了拍于天梦的肩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于天梦疑惑的看向何宇灵,说道:“你还没说怎么用” “躺上去就成”,何宇灵摆了摆手,随后走到了一旁,双手抱胸静静的看着 于天梦听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扶住圆台,缓缓地躺了上去 当他躺下时,那金色液体仿佛感知到了金属圆台上有物体存在,流淌速度骤然加快,下一刻,金色液体竟然顺着细小的\"渠道\",向圆台中央的于天梦汇聚过去 然而,由于于天梦躺在那些凹槽之上,身体并未与金色液体直接接触,随着金色液体汇聚在于天梦的身下,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明显的变化 他有些迷茫地左右张望,而何宇灵则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这一切,使得于天梦感到十分纳闷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难道失败了?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于天梦就感觉到了胸前一阵冰凉,身下的金色液体竟迅速汇聚成尖锐的金刺,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眼睛不由的瞪大,震惊的看着自己胸前突出的金色尖刺,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那金刺似是凝成了固体,他能扎传人的胸膛,却又似水一般,还在环流鼓动着 在于天梦震惊的目光下,那金刺逐渐缩小,他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顺着胸膛的伤口,进入他的身体 “kes!切断,暂停!”在一侧何宇灵正慌张的喊道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无声的宁静,周围陷入寂静,只有何宇灵急切的呼唤 于天梦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温度,如同一块冰被吃进了肚子却不会化,那冰凉的感觉顺着血管游遍全身,这种感觉很奇妙 于天梦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最后看到的,是何宇灵站在台边,焦急的拍打着圆台…… “检测到宿主状态异常,开始验证信息……” “信息验证通过,协议通过” “据协议 4.1 若宿主体内出现第三或更多意识体,请不要阻拦,但保持绝对压制,确保宿主拥有完全的掌控权” …… “花易残” “忆未全” “命尚残” “怎么是你们三个,花不再呢”,一位身穿白色洗浴袍的白胡子老人伸出手轻轻拿起了桌上的空茶杯,送到了嘴边,闭着眼睛享受的品了品茶水 “忆未全”是为用黑色布条蒙着眼睛的男子,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冰冷好似机械,“多半是死了” “噗……咳咳”,老人听后身子猛地一震,口中竟真的喷出了茶水,他轻咳了两声,扭过头去,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忆未全”说道,“你们三个死了,他都不会死,你个木头!” 老人再次闭上眼睛,用着不存在的毛巾擦了擦嘴,“说吧,他去哪了” “命尚残”是个矮个子的孩子,他不合时宜的大笑出声,却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笑嘻嘻的开口说道:“大哥哥可能真的死咯,他是进异界了,那个空穴的能量喔,啧啧啧,高,高啊哈哈哈” 老人睁开左眼看了眼他,听他说花不再死了,自然是不信,又专心的品起了茶水,“找我什么事” “林老,近日里出现了一个叫于天梦的普通人,他……”忆未全正想要接着说下去,却被林老直接打断 “能被你们注意到,还敢直接找我询问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说吧,是个什么家伙”,林老依然闭着眼,不过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花易残”是名面容清秀的男子,从始至终靠着墙没说过话 这令林老有些意外,他问道:“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小的怕死,不敢请您老插手这点小事,有什么问题么” 说着自己“怕死”,一口一个“小的”,“您老”,却用着及其嚣张的语气 林老没与他计较,他知道,这些人都算不上什么正常人:“你说你怕死,却比谁都有胆,说吧,这个于天梦,什么人” “他没……”忆未全刚想解释,却被林老再一次出言打断,似乎林老对他非常不满 林老怒目瞪了他一眼,用手指向忆未全,又转到了花易残的身上,他严肃的说道:“我叫他说,你插什么嘴!” “是”,忆未全听后也只好低头不再吭声 “他是个普通人,没殊宿,也不具备超科技,令我们注意的,是他的存在,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个角落,也就是说,在他出现前,这个世界不存在他的任何记录”,花易残微微皱起眉头,像是有些心烦 林老听后升起了几分兴趣,“你是说,他是破界者?” “不,他本身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同样也不具备破界的基本条件,目前不排除他身体里存有特殊存在的可能,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世界已经开始弥补他的存在了,世界正在修改过去的信息,这很不正常” “……”林老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去会会他,你们要来吗” “嘻嘻,我和大哥哥们有秘密任务!不能告诉你,所以就不去了”,命尚残开心的和林老说道 花易残附和道,“是的” “好,那这样,老头我自己去”,林老对于这三人,只认可花易残,“可还有什么事情” “没了” “那就这样吧”,说着,林老缓缓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随着林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拐角,一同消失的,还有桌上的茶杯 “你真幸运”,忆未全开口对着花易残说着 花易残略过他的身边,什么也没说,忆未全的心里毫无波澜,这时命尚残拉了拉他的衣角,安慰道:“没事的大哥哥,你也很幸运的” “嗯” 第17章 辨识 梦……该醒了 于天梦猛地做起身,眼神惊恐,大口喘着粗气,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有些害怕的环顾四周 这里依然是心悟侦探社,和当时自己被雷劈后,让何宇灵捡回来时一样 于天梦的情绪迅速缓和,闭上眼,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除了双手缠上了绷带,头上微微有些发热之外 没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看到了什么,最后一眼……是何宇灵焦急的模样 “我好像是做噩梦了”,于天梦伸手捂着额头,感觉现在依然有些迷糊 是被雷劈过的后遗症么…… 不对,那天真的打雷了吗 一个与于天梦记忆相斥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不对,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的大脑……他有问题”,于天梦沉声嘀咕了一句,心中五味杂陈 雷?那真的是雷吗,被雷劈了,身上着火,烧掉传单,引来了何宇灵,意外的“同意”了加入岁空 这很合理,这个解释很合理 可不对啊,为什么雷会把身上的衣服点着火?那天……不是大雨吗 我的衣服是湿的啊! “我这是怎么了”,于天梦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声音逐渐沙哑,“我的记忆里,一切都是那么合理,我认同了这个现实……可,这个想法出现了,说明我的潜意识知道这不对” “连我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连想都没想过,潜意识它又怎么会知道……” 这个发现,是能够证明自己的“幕后”真的有一个“非本人”的信息 可一旦这个说法被证实了,那么我……于天梦就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随时可以更换的傀儡 “……”于天梦无力的躺了下去,他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心中逐渐认同了“非本人”这样的说法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一声吐槽从于天梦的床头传来 他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去,何宇灵正双手抱胸靠在那个简陋房间的门边,静静的看着于天梦 他表情严肃,眼眶微微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何宇灵轻咳两声,玩笑般的口气说着:“让我想想,你是在害怕有一个被称为‘非本人’的家伙,在你脑子里操控你?你开玩笑吧” “我……你不了解实情” “我不了解实情……呵,我他妈比你都了解你自己!”何宇灵揉了揉鼻梁笑了笑,突然暴起气愤的吼道 接着他的眼角却又隐约浮现出泪光,声音有些哭腔的说:“天梦哥,我怕……这个世界好小,明明你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你哪怕稍微离我远一点,出了澜都,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不可能再次遇到了” 于天梦静静的听着,一个猜测凭空出现,他的潜意识这时候告诉他:何宇灵认识原主 这一点是于天梦没想到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何宇灵会认识自己,毕竟他一直以来的相处,都太正常了……这段时间里,表现出认识自己的人,都不大正常 “天梦哥,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留下的记忆,这里好像只有我还记得你了……”何宇灵收了声,一声不吭的靠门坐下 之前那么活跃的少年,怎么突然这副模样? 原主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何宇灵对他能有这般态度? “灵猴,你说的有点多了”,一个中年男人从他背后的房间里走出,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的烟,接着又对一脸沮丧的何宇灵说道,“有火么” “没有”,何宇灵没好气的说道,随后指了指门外,“抽烟出去外面” “唉……小气,亏我还费劲帮忙”,男人摆了摆手向着店门外走去 可于天梦突然叫住了他,下床走到了他的身边,随后一脸严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的承认,“见过了……就在几天前,是两天前,还是三天前来着?在我家店铺” “请问您家店铺是哪里?” “林氏心理科诊室,在那我顺手杀了你一次”,男人看着于天梦笑了笑 这笑容看的于天梦有些背后发毛 “林氏心理科诊室,杀了我一次……”于天梦的心里默默回忆起了那本日记 何宇灵听后不乐意了,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递给了男人,想要赶人却依然保持着些许尊敬:“沫叔,您少说两句” 沫叔接过打火机,嘿嘿一笑,“谢了啊”,说着便走出了店门 何宇灵转头对着于天梦说道:“他说着玩的,别放……” “他就是那个诊所里的林医生?”于天梦好奇的问道,他感觉自己今天摸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对,你别听他……” 于天梦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连忙追问:“你们都见过我?” “不是……” “那就是说,我们曾经认识,对吗,你和沫叔,曾经我们互相认识,所以你们能分辨,是不是我?”于天梦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似乎抓到了重点 如果确定了那一点……他就能完全跨出那一步,迈出“生死” 何宇灵沉默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于天梦的眼睛,不确定的开口:“你打断了我三次?” “额,嗯,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宇灵这么一说,于天梦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非常的不礼貌 “梦啊,你对我道歉……淡了淡了”,何宇灵突然说道,装模作样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知道谁刚刚还在一脸怨气的哭呢……于天梦垂了眼角,一脸无奈的看着何宇灵 这才对,没心没肺的才是我认识的灵哥 “灵哥你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何宇灵轻叹一口气,将胳膊搭在了于天梦的肩上,“是,我和沫叔,认识你,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不过沫叔的记忆比我少的多,我只唤醒了他小部分,怎么?” “你们知道,我死后不会真正死亡,对吗”,于天梦还是问出了那个关键的信息 何宇灵也同样承认:“对,这是你和我说的,不得不说,当时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原主知道一切,他也同样知道,我或者“于天梦”会降临,替代他的位置,可这是为什么? “灵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于天梦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想要争求何宇灵的同意,同时这件事也会拜托给沫叔 “说,能办到的都可以,直说了,我欠你的,这辈子都不一定还的完,所以你要帮忙大可以直接找我,这是在帮我”,何宇灵没有丝毫犹豫 “……好,我想麻烦你和沫叔,在之后每一次见到我时,分辨出,‘我’是我,还是另一个‘我’,可以吗”,于天梦问道 何宇灵愣了一下,他不确定的开口:“你说啥” “我死后,回来的不一定是我,这一点沫叔也见过了,毕竟他已经杀过另一个‘我’一次,我先麻烦你们,如果发现回来的不是我,那么直接动手,杀了‘我’” “额……”何宇灵似乎有些犹豫,“梦啊,你要让我杀人,可以,要让我分辨人,也可以,两个一起,我还是可以,但……你要我分辨出是不是你,然后把另一个你杀了,这” 于天梦猜到了何宇灵会有所顾虑,毕竟从他表现里不难看出,似乎真的如他所说,欠了原主太多 让他对“于天梦”动手,确实会有顾虑存在,于天梦提出问题前,便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在何宇灵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只见何宇灵神色一变,眼中的震惊逐渐加大,眼睛逐渐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于天梦问道:“真的?” “嗯,我有把握” 见于天梦给出肯定,何宇灵欣喜若狂,他连忙同意了于天梦的请求,随后向着门外的沫叔跑去,争取沫叔同意 于天梦则是站在原地,看着门外二人小声的交谈,看着沫叔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逐渐亮起,随后他拿下了嘴里叼着的长白山,丢在地上一脚踩灭 “服了……二十二一包的烟,大约一根一块,我全身上下没有五十块”,于天梦感叹道,他拉出了空空如也的口袋,又看了看沫叔,“穷”字就这么写在了他的脸上 “要不然你捡起来抽?”齐悦的声音突然的响起 于天梦被微微一惊,但他马上缓了过来,“老这么突然出现……我不抽烟” “那你可惜什么”,齐悦无语的口气令于天梦感觉,系统倒是越来越像人了 不过应该是阴阳人 第18章 我们的一员 “可惜我连一包烟都买不起……哦不对,我身无分文,一根烟都抽不起”,于天梦无奈地叹息着,同时默默地将那空空如也的口袋塞了回去 一旁的齐悦听到这话,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没钱,这不好办?” 于天梦愣了一下,立刻追问:“你有办法?要怎么做?” 齐悦狡黠的笑道:“偷啊!你以为我的『天盗』是干什么用的?摆着好看吗?” 于天梦脸色微变,连忙摆手拒绝:“偷东西这种事,还是算了吧,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此刻,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去找柳玉,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于天梦的脑海中停留了短短一瞬,便迅速消散 “齐悦,麻烦你再细说一下我目前的所有任务”,于天梦认真地对齐悦说 齐悦开始仔细讲述:“任务一:解决精神污染源(尚有处罚未解决)” “处罚一:前往社区公园,收集证据,解除自身嫌疑” 于天梦想起那地方,心中有些担忧,“收集证据……可那里已经变了样子” 因为他的缘故,很多人都开始关注这个地方,那里现在肯定已经变得对自己来说有些不安全 “我不好再去,经过他们的检查,去了也不一定能再找到什么”,于天梦无奈地摇摇头,他意识到自己手头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只有所见和所闻的那些,根本无法构成洗清自己嫌疑的有力证据 于天梦思考片刻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怀疑,是处于某种事实的作用下,产生的提前猜忌”,那么这意味着…… 他的目光落在何宇灵身上,然后慢慢走向他,轻声说道:“抱歉,打扰一下,我有事想和灵哥问问” 说完,他双手轻轻搭在于天梦的肩膀上,示意要和他私下谈谈,何宇灵有些疑惑地看了于天梦一眼,随后点点头,跟随着他走进店内 沫叔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将手插进兜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但这种好奇似乎并不纯粹 他默默观察着一切,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梦,你找我什么事情,还要避开沫叔?他也是我们岁空的人啊”,何宇灵有些疑惑地看着于天梦,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于天梦要避开沫叔 沫叔一直以来都是岁空的一员,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可能没和他说过,他不知道而已 于天梦看了一眼门外早已背过身去的沫叔,然后转头看向何宇灵,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话题,并不需要刻意对谁保密,只是现在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所以才想单独跟你聊聊” 何宇灵笑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然后笑着对于天梦说:“你要这么说,以前我喊你天梦哥,你答应过要罩着我,现在我叫你灵哥,也一定会罩着你” “等你重新适应了这里,就会发现,值得托付后背的人不只有我” 于天梦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你们之前阻止我见乔明昌,似乎对我和他们接触非常抵触,这是为什么?” 何宇灵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你和乔明昌走得太近了,这样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风险,毕竟,我们不知道乔明昌是否真的可信” 何宇灵似乎早就料到了于天梦会有此疑问,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而轻轻一笑道:“你见过乔明昌,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并不像一个警察” 于天梦点头表示认同 “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何宇灵轻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善,“他曾经与一位殊宿拥有者发生过冲突,并在打斗中将对方殴打致死,但被她的女儿保下,才得以留任探幽” “他说加入探幽组是为了赎罪,可他那样的,说的好听点,叫绝对服从安排,说的难听点叫无脑莽夫” 何宇灵的脸色变得阴沉,口中依然止不住的吐槽,“我和他不对付,和他的接触一直都是不欢而散!多大人了,怎么就跟个机器似的,明明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打算,可没有一项付诸行动,死板的听从命令安排,这是在赎罪,还是在麻痹自己?” “不过是替探幽做事,以求安慰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 听到这里,于天梦沉默了,“可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 何宇灵叹了口气,“老实人不等于好惹,我知道,你想主动找他,套取信息,但还是希望你能小心一些,毕竟,我们对你现在是我们岁空的人了,名正言顺” 于天梦感激地点了点头,“我是真的加入岁空了?” “对”,何宇灵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怪异 于天梦再一次尝试感受身体的变化,可一无所获,“我觉醒了?” “额……按理来说,金元子只需要消耗一小部分融入身体,就能刺激你的灵魂进行觉醒,就算是只级的殊宿,也只是多消耗些许”,何宇灵看着于天梦默默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解 “我消耗了很多吗”,于天梦大概猜到了什么,他的印象里,台子上的金色液体好像确实进了自己的身体,而且量不少 何宇灵变得有些愁容,“你知道吗,被你吸收的那一台子金元子,就是我们所有的存货,我当初觉醒的时候,就吸收20毫升,那台子上的怎么也有500毫升……你把它全吸收完了就晕了,觉不觉醒先不说,我都怕你承受不住直接死了” “……那东西很稀有对么”,于天梦听后大致明白了,感觉有些抱歉,但仅仅只是觉得抱歉没用 何宇灵点了点头,接着他补充道:“从星能源矿里提取金元子,比你到河里捞金子都要少” “500毫升的量,我没死,但也没觉醒?”于天梦突然觉得这个结果有些离谱 何宇灵觉醒只要20毫升,他说的祗级大概率是殊宿的阶级里比较高的,那也只是比20毫升多了些,不会超出一倍过了40毫升 “那么我吸收了500毫升……足足12个祗级觉醒的量啊!”于天梦心里浅浅一算,心顿时凉了半截,“我怎么赔你们啊,我现在没钱,能打工还债吗” 何宇灵听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不行” “呃……啊”,于天梦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要是按照黄金的价格算,我大夏的黄金的基础金价为560.90 元\/克,黄金的密度约为19.32克\/立方厘米,500毫升即500立方厘米 那么500毫升黄金的重量大约为19.32乘以500等于9660g 500毫升黄金的价值约为9660乘以560.90等于元 足足五百四十多万……金元子和黄金的价格相比,还只多不少,这个价格放在任何一个家庭身上,都是足以在时间缓缓流过时,逐渐压垮一个成年男人的程度 更何况于天梦是一个没了家庭的高中生 如今没了依靠,只是一人而已 “我能还,我慢慢还,五百四十万,这辈子也不一定换不起……”于天梦突然无力的蹲了下去,口中默念道,显然已经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窒息感 何宇灵见他的模样,不解的开口:“谁要你还了,我没听说过,花自家的钱还要的” “啊?不,不要我还吗,这可是价值五百四十多万啊!”于天梦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纠正一下,应该是预估价格三千万哦”,何宇灵笑了笑,“之前我们队里消耗的没钱了,就忍痛割爱,拿了50毫升去地网拍卖,卖了三百万,所以,你消耗了十倍的量,应该是三千万” 三千万,够于天梦潇洒活一辈子了 于天梦听后默默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无力感更甚 “不用你还的,如果你真想还,就在我们队里好好待着,做好我们的队员,认真完成任务,就算还债啦” 于天梦听后陷入了沉思,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心里好空,就……没有感觉,像是心里有什么消失了 他缓缓站起身,问道:“我没有觉醒,还算岁空的一员吗” “算” “你说的算吗?”于天梦面无表情的看了何宇灵一眼,这一眼令何宇灵感到些许的冰凉 他果断的回答:“你本身就是岁空找上的人,只要你同意,那没人能说你不是我们的一员” “好”,于天梦像是已经完全不受三千万的影响,他平静的开口,在何宇灵看来,他现在和空哥的状态有些许相似,“我负责什么” “后勤组,和我一起”,何宇灵自豪的说道,“有我在,没意外” “可我感觉你好像没啥……” “哎哎哎!都哥们,别这样,我会伤心的”,何宇灵连忙出手捂住了于天梦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于天梦轻轻拔下了何宇灵的手,他浅笑一声,“伤到你的小心脏了?” “嗯”,何宇灵微微点了点头,“我也是要面子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打算去找乔明昌见个面,他或许掌握着什么信息,我需要知道”,于天梦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等一下”,见于天梦转身就走,何宇灵连忙喊住了他,转身走进了那件藏起了白色空间的屋子 随后拿着一只淡蓝色球状耳机递给于天梦,“给,这是我们岁空的通讯装置,他的功能可不止于通讯,他还连接了我们的系统终端的一号线路,这是我们七队的特权” “七队……好,谢谢”,于天梦接过耳机,轻轻的攥在了手心,转身走出了店门 “注意那个乔虎子,小心点!”何宇灵叮嘱道 于天梦摆了摆手,略过门口的沫叔,没有意思停留走到了拐角 沫叔看着于天梦的背影,隐约猜到了什么,探头向着店里看去,可何宇灵正对上了目光,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拿下烟吐了口烟气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的天好蓝啊,又好远……梦也是啊,都是为了回家,怎么就这么难”,他长叹了一口气 …… 少年走在大街上,无视掉街边的家家花样各出的店铺,微微低头,看了眼手上记有乔明昌信息的名片 “探幽,特殊组,有一个疑似具备高地位的女儿”,于天梦在脑海中梳理着已知的有关于乔明昌的信息 随后在十字路口,他看着不远处对面的红灯,默默停住了脚步,随后右手摊开,看着那只淡蓝色的耳机 考虑了一会,便直接带在了左耳,他小声嘀咕,“这个怎么用啊” 带上左耳后,于天梦试着像寻常耳机一般长按耳机,可他却找不到微按键,“难道是触碰式的” 尝试点了点耳机,下一刻耳机的形体随着蓝色纹路的一时显现,逐渐消失不见 于天梦懵了,他已经感受不到左耳上耳机的触感 “坏了,好像掉了……”他连忙弯腰在地上寻找起来 “别找了,你那个通讯装置隐藏了”,齐悦的声音这时发出,它提醒于天梦,“这是个超科技,隐藏了形体,但依然可以使用” 于天梦直起了身子,这时红绿灯也跳了绿灯,他迈步走在了道上,“齐悦,这个怎么用?” “唉……”齐悦长叹一口气,像是对于天梦感到无奈,“跟我说‘kes,终端连接’” “kes,终端连接” 这是,一声机械的女声凭空在于天梦的脑海想起,与齐悦不同,那女声就像是有一个播放器在脑中播放一般,相比之下,齐悦的声音显得空灵自然些 “叮……正在接入岁长眠系统终端” “检测到新用户使用,正在确认身份……岁空第七小队后勤组于天梦,欢迎初次使用岁长眠系统终端,我是人工智能kes,很高兴为您服务” 第19章 猜球 “岁长眠……岁月停滞不前,流年已然长眠。”于天梦默念道,心里不禁泛起疑惑 “是的” 为什么系统终端的代号会是岁月长眠? 于天梦思索无果,便不再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他悄声说道:“kes,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于先生,就比如,扫描您手中的名片,将上面记录的联系信息记录进通讯录,以及一些信息自动调取”,kes说道,她依然不带任何情绪,和齐悦大相径庭 “呵……你指望区区一个负载于超科技的人工智能像我一样?她有真正的意识体吗,承载着她的超科技又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意识载体?她不行,有我就够了”,齐悦对这位kes不屑一顾 于天梦静静的听着没说话,严格来说,kes的系统终端连接在自己的精神上,而吞天系统,齐悦是与自己的灵魂所连接,因此孰强孰弱孰高孰低很明显 但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悄声开口:“记录一下联系人乔明昌,拨通他的电话,并且保持录音,做得到吗” “是的”,kes回答道 下一刻在于天梦的左眼上,一段蓝色纹路显现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而在他的眼中,面前凭空浮现了一串醒目的字 正在为您拨通联系人:乔明昌 “喂,有事吗”,当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沉稳而略带沧桑的声音,岁月在他的嗓音中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容,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在他的声音里,似乎隐约能听出一丝疲惫,于天梦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只好先行自我介绍:“喂,我是于天梦,前段时间我误报过一次警,还记得吗?那次咱们见过面” “……嗯,有什么事情吗?” 于天梦敏锐地察觉到对面人的状态有所变化 齐悦这时突然开口,显然它也意识到了乔明昌的变化,和于天梦调侃道:“哟,突然就认真起来了呢,看来他的话不太好套咯” 于天梦还是谨小慎微地开口试探道:“您此刻在忙对吧,请问什么时候下班?我想请您吃顿饭,我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 “不……请教这种事情轮不到我,再过两个小时我就下班了,有事到时候见面说吧,我现在要工作”,乔明昌说道 “好的……”于天梦同意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压了一头,默默关掉了电话 这时齐悦又开始了它的评价,“单论这次试探交涉,他就比你更清楚自己的定位” 于天梦又何尝不知道,当自己直言说有事请教的时候,乔明昌的态度变化,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自己起了警惕心 更何况,这一操作下来,因为乔明昌尚未下班的原因,有了时间准备与自己接下来的交涉,那么他的信息套取就已经不是一般的难了 “实话实说吧……都崩盘了只能明牌了”,于天梦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kes,你能定位乔明昌的位置吗” “可以” 于天梦本来只是随意一问,没想到kes真的能做到,但定位一位警官……真的好吗 “你不需要有顾虑,当你让乔明昌意识到你的意图时,你就输了,但更早的,有kes在,当他接你电话的那刻,他的基础信息以及完全暴露在了你的可视范围内”,齐悦说道 “你到底是看得起kes,还是看不起?”于天梦一时有些分不清齐悦的真实想法,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试图理解一个女生的脑回路一样困难 齐悦果断的回答:“看,不,起,但有一说一,我的能力有局限性,而kes可以介入信息网,在某些事情上,她确实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但我可一点不比她差” 于天梦听后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悄声说道:“kes,帮我定位一下乔明昌的位置,再以他的位置为中心,选择一间合适的餐厅,要适合我们谈话的,另外,再帮我找个人流量大些的小街道,最好避开学校” 话刚说完,kes那机械的女声便有了回复:“好的,按照您的要求,为您挑出以下三家餐厅,价格实惠,路程耗时均小于20分钟,另外在近两公里左右,有一条符合您要求的小街道” 一副微型地图的投影出现在了于天梦的视线之中,上面标记着三个红点和一个蓝点,那分别是餐厅和街道所在的位置 于天梦也同样没想到kes的效率如此快,便随手指了一个,接着他在脑海里唤起齐悦,眼中略微带着些不怀好意 “接下来,麻烦你跟我好好讲讲『天盗』,是个什么东西” “你想做什么”,齐悦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想搞点钱而已” …… 于天梦手中拿着两个纸杯和一颗弹力球,走在街道的路上,这里确实如kes所说,来往的人不少 他在一家花店前缓缓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那家花店,店内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绿色背心的少女,头上扎着两条长辫子,她见于天梦看着她,以为是要买花便笑了笑 于天梦缓缓走进店里,看着店内摆满的花植,又看了看辫子少女,这服装扮感觉就很应景 少女正要介绍什么,于天梦却先开口:“我想跟您借张小桌子,能折叠的那种,请问可以么” “额啊?”少女听后愣住了,不好意思的开口重新确认道,“客人你是要……借桌子?” “对”,于天梦一脸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少女顿时一脸懵,她随手指了指店里面些的角落,有一张折叠桌靠墙摆着,“这个,你看可以吗” “可以,谢谢了”,于天梦对少女道了声谢,便去取桌子 那少女看着于天梦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看着于天梦搬桌子,以为人家是来买花,却没曾想是来借东西 于天梦抬起折叠桌,出了门,看了眼店里依然迷茫的少女,又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将桌子撑起摆在了花店和饭店门前之间的街道上 吆喝了起来:“猜球咯!10块一次,猜对给20!” “猜……猜球?”少女心里更加蒙圈 “妈妈,我要玩”,这时隔壁饭店里的一个小孩跑了出来,肉嘟嘟的手指着于天梦的“小铺子”对他的家长说道 那女人看了眼自己店门外摆铺子的刚想说什么,但看到于天梦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想说的话又被咽了下去,她对那小孩子说道:“这不好……玩一把吧” 于天梦听到后扭头看向饭店里的女老板,那人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他微微一笑,“十块一次” “让小孩子玩一下而已,就试一下可以吗”,那女人问道,伸手拉住了向着于天梦走去的小孩 “十块一次”,于天梦再一次重复道 女人听后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好,玩一次,但我想提醒你一下,孩子你这样的态度做生意,是会吃大亏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蓝色的十元纸币,递给了于天梦 于天梦接过纸币,脸上再一次露出笑容,“那是客人您玩,还是这个小朋友” “我家小孩玩”,女人说道,随后将小男孩抱起,走到了于天梦的桌前,这一幕引起了路过的人的注意 于天梦介绍起了猜球的玩法:“和变魔术一样,我会把这个弹力球放到左边的这个纸杯里,接着不断的将纸杯左右换位置,然后你们看清楚后,说出在哪个纸杯里” 女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么简单,你赚得到钱么” 于天梦听后微微笑了一下,随后举起了刚刚收来的十块,笑眯眯的对着女人说道:“这不就是吗” “……”女人不计较这些,抱着小男孩问道,“小宝你听懂怎么玩了吗” “听懂了,猜球”,小男孩说道 “那,我开始了”,于天梦说道,随后慢慢将球放进了左边的纸杯里,他的动作并不是很快,他的手速也没那么高,一套动作下来,女人看的清清楚楚 于天梦也试过提速,但手速不允许 女人最后看到的是那个有球的杯子被移到了右边,等于天梦收回手,她连忙指着桌上右侧的纸杯说道:“这个!” “不是您家小朋友玩吗,观局者不语啊”,于天梦提醒道 女人听后随即和怀里小男孩说道:“选右边哦,小宝快选吧” 那小男孩看了看桌上的两个纸杯,在女人的怀里弯下腰,去抓起了右边的纸杯 可下面并没有放着弹力球 “啊?我看错了吗”,女人有些疑惑,但她第一想法是自己看错了 于天梦用左手拿起了桌子左边的纸杯,弹力球从杯下滚出 “很遗憾,猜错了”,于天梦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周边慢慢聚起的一些人问道,“猜球猜球!十块玩一次,猜对可以拿二十!” “猜对倒给钱?”凑热闹的人里有些已经被这句话煽起了兴趣,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等一下,我再来一次”,这时那女人说话了,她看得出于天梦的手速就那么快,完全可以看得清,只要不看错,这二十就相当于直接送她 可刚刚已经错过一次了,已经花了十块,如果就这么走了,等于贴了十块,但既然已经知道了于天梦的手快不起来,下一把谨慎点,就可以把两把的钱都赚回来,至少不会亏一点 “妈妈,我不玩了,不好玩”,小男孩在女人的怀里挣着想要下来 女人安抚着那小男孩,“小宝乖哦,等妈妈把钱赢回来” 于天梦听后嘴角为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随后女人递来了一张十块,他将钱收入口袋,随后将弹力球重新放到了桌子左边的纸杯中 “开始”,于天梦说道,随后手慢慢的转了起来,接着逐渐提速,可因为手速有限,最快也只是让女人稍微瞟了眼 花店里的少女在店内微微探头看着门外于天梦的动作,她微微笑了笑,对于天梦的到来似乎很感兴趣,“这种事情很少遇见” 等于天梦的动作停下,女人再一次指向了桌子右边的纸杯说道:“在这个下面” 但等于天梦拿起纸杯,下面依然空无一物,随后左边的纸杯拿起后却滚出了弹力球,“很遗憾,猜错了,要再来一次吗” “我来你……”女人刚想骂人,看到旁边站着的儿子又憋了回去,“你是不是出老千作弊了?!” 这话一出,人群里也传来质疑 “我看也是右边,怎么就成了左边” “对啊” “我好像看错成了左边,但我好像又没错……” “他作弊!” “年纪轻轻出老千,这孩子以后进社会还得了?” 于天梦听着这些心里没有丝毫波澜,他看向人群的众人笑着问道:“你们有证据吗” “我们都看到了!”忽然有一个人喊道,顿时引来众人的附和 可于天梦却不给面子直接打断,“到底是我没进过社会,还是你们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什么时候人多就成了道理?!” 虽说人群里依然有人不服,但辩词已然软弱无力,这时一个花臂男推开人群,直接站在了于天梦桌前的对面,女人连忙避开回到了自己的饭店里,气汹汹的说道:“我来,我就死盯着你,小兔崽子我看你耍什么花样” 于天梦轻笑一声,“好的,十块一次,谢谢”,说着他向着花臂男摊开了手 “我草你*,你个衰仔跟我要钱呢!”花臂男说着就要动手,一只手直接拍在了折叠桌上,球被弹飞,桌子也略微向下弯了些 “……”于天梦的笑容逐渐收敛,转而平静盯着花臂男,缓缓抬起了双手,做出了格斗标准的戒备式 花臂男见此,开始嘴上功夫吐槽起了于天梦:“你特么搞笑呢,吓一下就举手投降了?你个衰仔逊爆了,我看你就是个智障,**的出点弱智游戏出老千骗人,还跟老子要钱,老子给你吃屁!” 他不懂于天梦这个动作是在做什么,但又不会随意动手,毕竟这里人太多,现在自己占理,怎么骂都无所谓,但要是动手了,就会变成自己的不是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一方表现出显着的违背了自己认为的道德,就会针对他的这一点不断的戳伤口,这种行为太过常见 一根刺扎人疼不死,最怕的就是一群刺同时扎你的同一个伤口 花臂男也并非是想就这么骂到于天梦逃走,他缓缓停下了辱骂,随后拿出了钱包,钱包鼓的能看到里面塞满了绿色红色的钞票,他从中抽出一张一百元红钞,转口说道:“老子不缺那十块,给我来一把一百的,就你这衰样,也就会出老千了,来不来!我死盯着你,你要再敢作弊,老子特么废了你的手” 于天梦听着花臂男嘴里越骂越狠,以为下一刻他就要动手,却没等到,反而等到了花臂男拿出一百要玩游戏? 他愣了一下,放下了自己的双手,收起了桌上的红钞收进口袋,他无语的瞥了花臂男一眼,随后拾起掉在地上的弹力球,将有些弯曲的桌子扶正 把球放到左边的纸杯中,之后他的手便没在碰纸杯,而是做出了类似鼓掌的手势,将左右手分别立在了桌上纸杯的左右边,却不触碰 静静的停了十秒,花臂男等不下去了,他骂道:“你个衰仔还玩不玩了!妈的怕输钱是吧” “好了,猜吧”,于天梦缓缓将手收回放在背后,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花臂男,等他做出选择 齐悦的声音在于天梦的脑海中响起,“你真的打算赌吗,万一他不按套路出牌呢” “关键不是我,而是他会不会拿他的钱赌”,于天梦在心中回答道 花臂男看着于天梦一碰没碰的纸杯,就收回了手,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但转念一想,这不白送钱吗,顿时心里又有些乐 在他看来于天梦从始至终手没碰过纸杯,所以一定是在桌子的左边,有球的纸杯还在原本的位置 可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说:“这两个纸杯的位置好像换了,刚刚这纸杯没弯折呢” 花臂男听到了,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一直盯着于天梦的手,哪里注意过纸杯的样子有没有变化 他气汹汹的对人群里的那人喝道:“你确定吗!” “确……不太确定”,那人顿时心里也没了底 花臂男感到自己像是被耍了,看向于天梦,竟看到他正一脸轻蔑的看着自己,他骂道:“你麻了个,你笑个屁啊” 他看着桌上一只好的纸杯,另一只似乎略带褶皱的纸杯不知如何选择,下一刻他悟了 “杯子变没变的,他手都没动杯子,咋会变!那个小儿逗我,这衰仔也在看我出糗!”花臂男头上微微起了青筋,但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气压了下去,伸手拿起了桌子左边的纸杯 下面空无一物 “不可能!你手都没动,怎么会没有的!”花臂男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掀翻了桌子,怒视着于天梦骂道,“你又出老千?” “可他连碰都没碰,老千应该没有,手法绝对是有了,怪不得敢摆这么简单的小摊子,原来是有实力啊” 人群的言论也变得一边倒,于天梦被认为是有手速扮猪吃虎,前面的只是演出来的,而花臂男成了被假象骗到,想要示威在小摊子贪便宜的小人 “你们他妈都在瞎说什么!明明,明明是他出老千了,哪有人手速会这么快的?”花臂男完全不能理解,这群人怎么突然就在替于天梦说话了 “喂”,于天梦轻声喊了一下花臂男,只见他双手摊开,右手有一颗弹力球,左右掌心则是空空如也 “你喂你马呢?” 于天梦听后只是笑了笑,下一刻右手的弹力球直接出现在了左手,而他的手从始至终就没动过 人群掌声四起,可花臂男顿时黑了脸,常混社会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他暗骂一声:“踢到铁板了……” “客人,还要再来一局吗”,于天梦微微眯眼笑着 “……真尼玛点背”,花臂男瞪了于天梦一眼后,转身莽撞的穿过人群离开了 于天梦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人多,他不会动手,可待会你走的时候,可能会来找事”,齐悦提醒道 于天梦不接话,回过神继续对着人群吆喝道:“猜球咯!十块一次,二十” 第20章 紧急传话 黑色的太阳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暗光,将大地笼罩在一片无尽的阴霾之中,红色的天空如鲜血浸染,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荒漠的边境,狂风呼啸,卷起漫天的沙尘,迷蒙了视线,而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遍地插满了箭矢与兵器,闪烁着冰冷的寒芒,宛如死亡的宣告 岁空第七小队的五位队员们,此刻死伤惨重,他们残破的身躯倒在这片血腥的沙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黄沙,痛苦的呻吟在风中渐渐消散 不远处,一个诡异的身影悄然立着,在那幽深诡谲的夜幕之下,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诡异的身影 它人面扭曲,狰狞可怖,仿佛被千年的怨念所侵蚀,双眼空洞如深渊,却隐隐有幽蓝的鬼火在其中跳动 马身不再矫健,而是瘦骨嶙峋,皮毛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和森然的白骨,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仿佛是痛苦而愤恨的哀鸣 那翅膀,本该如同遮天蔽日的云翳,如今却残破不堪,羽毛脱落殆尽,只留下如蝙蝠翼般的黑色骨架,边缘还滴着黏稠的黑色脓液,其身上的斑纹,不再是虎纹威严,而是如同扭曲的蛇形,闪烁着诡异的暗光,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将人吞噬 它口中不时喷出黑色的雾气,一步一步缓慢的向着第七小队的众人走去,所到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化作黄沙飞灰伴随冥风排散去 空哥趴在地上艰难的抬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压抑正随着那怪物的靠近节节攀升 现在的他已无力反抗,身体虚弱的甚至站不起身,他轻轻的将手伸向耳旁,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kes,传话,英……”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一支干枯的翅膀枯骨扎透了他的身躯,在他的鲜血如枯萎的红玫瑰花瓣上的露珠般,无声地滑落,直至流干 红沙之上,黑色太阳向荒漠的大地投下光明,不知为何,那轮黑日竟有些刺眼 那怪物猛地抽出那枯骨般的翅膀一端,浓稠的鲜血缓缓顺着骨架尖部蜿蜒滴落,发出令人心悸的滴答声,它那亮着幽蓝火焰的眼睛,急切又贪婪地望向那黑色的诡异太阳,仿佛那是它生命的归宿 当视线触及黑色太阳的那一刻,怪物的身子瞬间如被冰封般僵硬地立在原地,眼中的蓝火也瞬间熄灭,犹如一座被诅咒的雕像,没有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仿佛时间在它身上彻底停滞,只有那空洞的眼神,还残留着对太阳的极度恐惧与贪婪渴望 心悟侦探社内,何宇灵悠然地躺在屋内的床上,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如脱缰的野马,不知不觉飘向了远方 他下意识地朝着纯白的天花板缓缓伸出手,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回家” 下一瞬,一声“叮”的刺耳声响猛地闯入他的脑海 他瞬间坐起身子,似乎被这声音刺痛,忙用手捂住左耳,“这玩意怎么突然……”话未说完,何宇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骤然噤声 只听kes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音骤然响起:“岁空第七小队何宇灵,有一条来自岁空第七小队队长刑空的紧急传话,是否接收?” “是……”何宇灵的心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不安 “传话接收中……” “英……嘶”,当听到刑空声音的那一刻,何宇灵心中尚有一丝庆幸,可紧接着,仿佛有破空声陡然划过耳边,空哥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窸窸窣窣、令人心焦的杂音 随后传话结束,kes 的声音再次传来:“检测到岁空第七小队刑空、君莫邪、饭久鱼、吴忘忧、汶馨失去信号连接” 这一声令何宇灵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剧烈一颤,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向谁倾诉,话语就这般卡在喉咙,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第二小队就是这样……为什么又是我?”何宇灵心如被万箭穿过,痛彻心扉,他无比清楚,信号连接的中断意味着什么,这绝非仅仅是失去联系这般简单,kes连接的是人的灵魂与系统终端,连接断开的那一刻,要么是他们的灵魂消逝,要么是他们的kes与系统终端的关联被强行切断 “kes是超科技,能让它失联的地方……与世隔绝”,何宇灵的双手死死地抱住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可无论如何,眼眶中就是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无暇悲伤,费力地搀扶着自己立起身来,一步一挪地走到了店内的那间破屋里,随后,房间门缓缓闭上 于天梦失神地呆立在猜球摊子前,他也收到了来自刑空的紧急传音,尽管不清楚具体状况,但心里已然猜到怕是出事了 他微微垂首,开始收拾桌上的钱,准备就此离去,毕竟与乔明昌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怎么就走了?”人群中有人嚷道,“我都输了五把了,好歹让我赢一把啊!” “输五把一把没赢?输一次的概率是 50%,一次没赢,连续五次都错,那概率就是0.5x0.5x0.5x0.5x0.5=0.03125,我的天,3.125%的概率都能被你碰上?!这摊主是不是出千了?这概率都快赶上我在游戏里出金的概率了!” 于天梦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清点着手中的一沓钱 “他能出什么千?人家手速本来就快,你前面没来看不到,但这是咱让他换完位置之后,双手摊开举起,我们来开杯子,他能出什么千你告诉我”,一位大叔扶了扶眼镜,气愤的为于天梦辩解着 于天梦听后依旧面无表情,将手里的钱整齐叠好塞进口袋后,便费力地去折叠那张有些弯曲变形的桌子 那花臂男刚才那一拍力气着实不小,桌子腿被压得变了形,折叠时频繁卡住 见摊主是真要收摊了,围观的众人也陆续散了 这时,花店的那位少女走了出来,她轻轻抬起桌子,虽说这折叠桌不算大,但不折叠直接抬起对她来说也颇为吃力 “叠起来再拿好点”,于天梦出声提醒 少女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说道:“变形了,桌角的卡扣弯曲,应该叠不上了”,说着,她搬起桌子,缓缓地往花店里移步 这时,一只手扶住了桌子,于天梦帮忙抬起了桌子的一边,少女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将折叠桌放置在花店的角落后,于天梦轻轻叹了口气,他看向少女,语气坚定地说:“我赔你一个新的” “啊?不,不用不用,又不是你打坏的,你不用赔我的”,花店少女连忙摆手拒绝,随后话锋一转,一脸好奇地盯着于天梦,“但如果你真的想赔偿我……我有个问题,你回答我,这个桌子的事情就算啦” 于天梦听后,微微皱起眉头,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还是同意了,“什么问题?” 少女突然凑近,在于天梦的耳边小声问道:“你是殊宿拥有者吧?” 此话一出,于天梦的瞳孔骤然收缩,方才这么多围观的路人都未察觉,这个看似平凡的花店少女,竟然如此果断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没有隐瞒,沉声道:“是,怎么了?” “嘻嘻……没事”,说完,花店的少女开心地一笑,转身走到一旁,不再和于天梦说一句话 于天梦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便迈着步子离开了花店 第21章 十年前 午后的时光宛如被施了魔法的丝线,悠悠地被拉长,带着一种慵懒而又缓慢的节奏 警察局那威严的大门前,于天梦早早地来到了这里,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还要提前些许 他轻缓地坐在那带着微微温热的台阶之上,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耳边仿佛还是那突然的紧急传话,这令他一时陷入迷茫 他的手指轻轻一动,便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 随后,他熟练地从中抽出一支,缓缓地将其放在嘴边,打火机发出“嚓”的一声清脆轻响,那跳动的火苗瞬间便点燃了香烟 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深吸一口,他却突然愣住了,接着,他用手指夹住了那支烟,缓缓地从嘴边拿开 于天梦微微眯起眼睛,那目光如同尖锐的钉子,死死地钉在警察局那紧闭的大门之上 他在静静地等待着乔明昌下班出门,此时他的心中似有千般思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在翻涌,他在思考着该如何向乔明昌要到自己所需的信息,可与此同时,又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宁静笼罩着他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从不记得自己会抽烟……在他的记忆里,他甚至连酒水都未曾碰过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紧接着,乔明昌坐到了他的身旁 “这么早就开始等着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办公地点的”,乔明昌的声音平静而又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于天梦将口袋里那半盒红塔山递给了乔明昌,淡淡地说道:“警察局还不好找吗?” 乔明昌似是怀着心事一般,缓缓地接过烟盒,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你觉得我像个警察吗?” 于天梦微微瞥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居然没穿警服,不过一想到他已经下班了,便也没再多想,只是随意地说道:“不像,或许你应该把警服穿上” “我的事情,你应该都听灵猴说了吧”,乔明昌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熟练地点上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了一阵袅袅的烟气,“你找我,应该是为了你的事” 于天梦微微点了点头,他能从乔明昌的眼中看到许多复杂交织在一起的情绪,那感觉,就好像是一幅画卷,由思绪万千根线锈成,其中太过复杂,令人难以捉摸 这恰恰与何宇灵所说的如出一辙,“他想的很多” 可他却始终未付诸行动…… 在于天梦陷入愣神之际,乔明昌再度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于天梦手指间夹着的烟上,“你抽烟了?”于天梦轻轻摇了摇头 紧接着,乔明昌不由分说地一把夺过于天梦手里的烟,用力将其掐灭 他一脸认真地对于天梦说道:“烟这东西,这辈子都别碰!别想着去尝试,没半点好处” “……哦”,于天梦听后,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乔明昌轻轻颠了颠手里的那半盒烟,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抽的?” 于天梦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我说,是我偷的,你信吗?” “偷的?……不信”,话刚说完,乔明昌又吸了一口烟,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如果是‘你’,倒也挺正常” “什么?”于天梦没听清 乔明昌却并未理会于天梦,他凝视着手里的半包烟,脑海中如电影般浮现出往昔的画面 “十年前的街边,我在调查案件,‘你’也是这般,点上了一支烟,却又不抽,还把剩下的半包烟给了我,我跟你讲道理,结果还莫名被你臭骂了一顿……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乔明昌微微眯起眼眸,自顾自地小声嘀咕着 可这话却让于天梦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他依稀记得那本日记里的一段内容 就在几天前……日记里记载着,另一个于天梦的确曾遇到过一位戴着墨镜的奇怪男人 【“你是于天梦?” “你怎么知道” “能给我支烟么,小兄弟” “送你了” “于天梦……所以于天梦死了,那你是谁” “我是谁?” “对啊,你是谁啊,如果你没死,那这份死亡证明又是谁……你还活着么” “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问我活着么?你神经病吧,哪里伪造的死亡证明拿来在这儿跟我演戏?这几天的事情都是你搞的是吧,还是说你们?有毛病啊!”】 “……”于天梦微微皱起眉头,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你说的,是谁?” 乔明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予任何回答,而是反过来问道:“你还记得多少?” 这一问,让于天梦心中的猜想愈发笃定,可对于这一点,他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那个墨镜男,竟然真的是乔明昌? 或许,乔明昌真的与何宇灵、沫叔他们一样,都曾认识“我”? 可是……这说不通啊,日记所记载的,是可以被证实、确确实实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 而日记中所记载的事情,源自几天前“于天梦”的经历 可乔明昌所说的事情,却发生在十年前?这时间根本对不上啊! 乔明昌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即站起身来说道:“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走吧,到地方再说” 于天梦缓缓起身开始带路,然而,他的心思却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紧紧牵引着,始终萦绕在乔明昌所说的那几句话上 “齐悦……他说的是真的吗?”于天梦在心中默默地唤起齐悦 他并不清楚系统究竟存在了多久,但倘若要说谁能向他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齐悦的说辞无疑是最为可信的 “是”,这一次,齐悦的回答异常果断,没有出现任何协议的限制与阻拦 于天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扭过头,向乔明昌问道:“十年前,我们真的见过?” “见过”,乔明昌故意避开了于天梦的视线,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路 可于天梦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继续追问:“我们几天前是不是也见过?” “当时你报假警,我们见过,你忘了?”乔明昌理所当然地回答,这却让于天梦心中涌起一丝恼火 “我问的是,在那之后,你是否见过我,在报假……我报警后,和这一次我找你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有没有再见过!”于天梦神情严肃,目光紧紧锁住乔明昌,因为这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然而,乔明昌却摇了摇头,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上了人行道 于天梦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后连忙快步跟上,“你没见过我……可为什么‘我’见过你?!你还拿着那份我的死亡报告,说我死了,还问‘我’是谁” 乔明昌听后,眼神微微一变,一只手迅速抓住了于天梦的胳膊,走路的速度也更快了几分 直到过了马路,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于天梦并不在乎这些举动,现在的他只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去到餐厅,我再跟你说”,乔明昌沉声说道,于天梦从中觉察到了丝丝怒气 随后,于天梦带着乔明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令人意外的是,于天梦竟然没有选择预计的那三家餐厅,而是来到了他先前摆摊时所在的花店……旁边的饭店 乔明昌看着这家普普通通的饭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淡淡地说:“名家小吃,不错”,随后便大步走了进去 于天梦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眼神有些怪异的,往另一边的街巷瞥了一眼,随后,他也踏入了饭店 就在那小街巷的拐角处,一个半边脸都印上了纹身的小流氓,看到于天梦后,神情怪异,慌张地跑走了 第22章 闹事?送上门的 乔明昌双手插入裤兜,扫了眼店内台子上的菜表,微微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随后拉开一个位置坐下 于天梦则是坐在了他的对面,“怎么样,要吃什么” “来份馄饨吧……”乔明昌面无表情的说道,似乎对这里的菜并不感冒 听他只要份馄饨,于天梦敏锐的觉察到了些什么,他回头看向菜单 “你有不吃辣的忌口?”于天梦扬了扬眉头 “嗯,吃辣容易上火”,乔明昌随意的回答道 于天梦听后默默点了点头,从见到乔明昌的那刻开始,他无时不刻不在注意他的发言,虚伪对于他来说,基本形同虚设 吃辣容易上火,忌口,这说的可不是吃饭啊……“吃辣”是在说他的某种激进或冲动的行为举措,“上火”则代表着可能带来不良后果或麻烦 乔明昌不知何时已经觉察到一些需要谨慎处理的情况正渐渐潜在所处的环境中,他选择保守和稳健,避免像“吃辣”一样冲动行事,以免给自己带来“上火”般的麻烦 他所说的清淡口,实则是委婉的拒绝了为于天梦的“吃辣”买单 于天梦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见此,乔明昌用左手撑头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依然有些疲惫的开口:“我不像个警察,但某些方面,我比一般警察做的更好” “是的” 乔明昌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的悄声开口:“你信我吗” 于天梦听后抬头看了眼他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道:“信,我没看到你的『谎言』,只有岁月给你的『留痕』,还有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好,那么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好,我要尝试将一切拨回正轨”,乔明昌目光严肃的说道,“不要怀疑,你的记忆并非绝对的正确,世界在『过去』抹除了你的存在,而我来自『未来』,而『现在』世界重塑了你” “世界在弥补它的错误,同时也在修复漏洞,你想要知道的,我目前不能告诉你,但……” 乔明昌示意于天梦耳朵贴过来些,随后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于天梦的眼神微微一变,随后逐渐严肃 “我的弟弟,燕云齐?”于天梦默念道,坐回了座位上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桌面,心思早已飘远,“现实,可以被改变?” 乔明昌点了点头 这时店里的女老板走了过来,询问:“要吃什么”,当她将目光从乔明昌身上移到于天梦身上时,她愣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嫌弃 “一碗中份馄饨”,乔明昌并不在意,随心的点起了菜,见于天梦还在愣神,便接着对女老板说道:“给他来份大碗的排骨饭” “好”,女老板说道,随后走回了后台 乔明昌看了眼女老板的身影,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恍惚 “砰”的一声,饭店的玻璃门被瞬间炸碎开来,玻璃片如同飞刃般无差别向着饭店内的人爆射而出 可也只是一瞬间,玻璃的碎片消失不见,留下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破空声在耳边划过 饭店内的客人无一不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到,抬头看见密密麻麻的玻璃片向自己飞来,都是满脸恐慌 可屋内却有着两个特例……乔明昌手上提着不知从哪来的茶壶,正悠闲的往面前的两个茶杯里倒入热气腾腾的茶水 随后将其中一只茶杯挪到了于天梦的面前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于天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他很早便有了乔明昌可能拥有殊宿的猜测,这一手不过是将猜测证实了而已 不过他并没有看清,那些玻璃碎片是怎么消失的? 向门外看去,此时的饭店门外已经围了近30人的小混混团伙,各个都在身上纹上了纹身,无一例外的都将纹身展露出来,嚣张的气势,就好像这是他们的家一样 这时人群里一个花臂的男人走了出来,对着队伍最前头的墨镜男点头哈腰,随后指了指平静的坐在位置上,与乔明昌品茶的于天梦,嘴里念念有词 为首的墨镜男听后,右手的棒棍被他一棒子挥在了饭店那破碎的大门框架上,铁框架被这一击砸的变形 那人气势汹汹的走来,挥手示意其他人留在店外,自己走到了于天梦的一旁,没看一眼一旁专注喝茶的乔明昌 而乔明昌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不过并未将其展露在脸上,只是静静的看着 于天梦缓缓放下了手中茶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墨镜男,礼貌的笑了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说公然我们坏话,做生意出老千,还怂恿观众起哄赶我的人?”墨镜男语气平静的说道,若不是带着墨镜,于天梦真想看看他的眼底下,藏着些什么 或许是自大,又或许是无知和愚蠢…… “吃辣么”,于天梦不合时宜的向对面座位的乔明昌问道,这时墨镜男认为自己被无视,感到非常的不爽,口吐芬芳不断挑衅着 “不吃” 于天梦听后则是缓缓站起身,“我吃辣” 一道拳风顺起,于天梦的拳头如炮弹般砸向墨镜男 他慌乱中举起棒棍抵挡,却只听得“砰”的一声,棒棍肉眼可见的瞬间弯曲,他整个人也被这一冲击力猛地一震,跌坐在地 店外的小混混们群情激奋,想要冲进店内,乔明昌却依旧泰然自若地喝着茶,视若无睹 于天梦不给墨镜男丝毫喘息之机,又是一脚踹出,正中小腹,又将墨镜男踹的躺倒在地 随后右脚踩住了他的胸膛,“这点本事也敢嚣张?”于天梦满脸轻蔑 此时,乔明昌放下茶杯,淡声道:“适可而止,不要惹事”,于天梦这才撤回脚,坐回了座位上 饭店内的客人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当街黑道的人,被一个少年踩在脚下,这种场面一般可看不到 “你**的,找死啊!”墨镜男突然暴起,起身怒视着于天梦,似乎就要扑过来 于天梦斜视的瞪了他一眼,他安静了,只有他实实接住一次的才知道,于天梦刚刚的一拳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他手里紧紧的握住已然变形的棍棒,这支棍棒是实心的,金属质的……被于天梦一拳打弯,自己也被这一拳的冲击力直接击倒,完全稳不住身形 墨镜男向着门外的花臂男瞪了一眼,用着嘴型问道:“不是说,是个弱鸡吗?” 花臂男见此,认真的盯着他的嘴型读了出来:“不是说,是奥兹吗……” 他愣住了,看向一旁的同伴,“奥兹是谁?” 小弟摇了摇头,“不知道” 墨镜男心里暗骂一声,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大丈夫能屈能伸,自知打不过就认栽,同为殊宿拥有者,墨镜男的能力不过是对沙子施加压力,能压碎由沙子烧制提纯而出的玻璃,在这个地方顶多出场帅气点…… 和于天梦打起来,实实的挨一下那股怪力,多半就是残了,更何况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殊宿拥有者 想到这里,下一刻他的脸上浮现出开朗的笑容,“那个什么,我们可以是找错人了,二位大哥吃好喝好啊,哈哈哈,那什么……老板!老板出来!” 于天梦看了他一眼,眼眸微微眯起,乔明昌依然静静做他的旁观者 那位女老板躲在后台看到了全部,这突然的叫唤让她顿时有些慌张,连忙走了出来,“笑嘻嘻”的迎客 “去,给这桌的两位大哥多上点菜!我来埋单!”墨镜男牙齿微微有些打颤,但依然保持着笑容做着这一切 “……”于天梦收回了目光,轻叹一口气,扫了眼门外聚集的一群小混混,二三十人的小团伙,为首的被打了,这群小弟居然都没上来为老大撑腰,“这里的损失……” “我来承担,我来承担 ,我会赔的,这您放心”,墨镜男已经完全没了闲钱嚣张的模样,带着副墨镜,双手不断摩擦着,越来越像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放古代职场绝对是个活得久! “大哥你怕他们干嘛!咱们干他呀!”店外的小混混里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 可墨镜男却是回了他们一个充满怒气的眼神,心里盘算的清楚,“神特么弱鸡,神特么只是个给物品换位置的能力,这人的力量根本就是个怪物!” “刚刚玻璃消失,应该就是这个没提到的大叔的能力……这俩人都不好惹” “你的小弟都看不下去了,不打算再打会儿吗,这样你的面子挂不住啊”,乔明昌随口问道,这时他的馄饨也上来了,他拿起塑料勺挖起一只馄饨,冒着丝丝热气 墨镜男听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不懂,我哪能和你们打啊,我又打不过,打不过还打不纯纯傻x了吗”,随后他从一边的店内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开瓶器开了起来 于天梦无语的低了头,他看出了这人的心思,也知道他完全没有继续动手的打算了,他很能克制没有冲动,情绪缓的很快 乔明昌不掺和,为的就是给他留下空间,只要他不参与,那么一旦对方真的动手造成损失于伤害,他便可以作为目击者,为整个聚众斗殴事件的开始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现在应该是发展不下去了…… “你走吧” “唉!大哥您赶我吗”,墨镜男的确认道,说着又为乔明昌的茶杯里当上了一杯酒 “谁是你大哥”,乔明昌不满的说道,他看了眼于天梦,又看了看周围人的目光此刻都已经汇聚在了他们的身上 “唉……我刚刚的举动确实,多有得罪”,墨镜男连忙道歉,“小弟有些问题,实在好奇,能否为小弟解答一二?” 乔明昌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于天梦,等待他开口,这件事情终究和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不该是他来回答 此时的于天梦已经没了丝毫热情,情绪平稳,静静的吃着面前的大腕排骨饭,感受到乔明昌的目光,他疑惑的开口:“你看我做什么?” “你说呢,『吃辣』的,你的『上火』来了”,乔明昌说完专注的吃起了馄饨 于天梦听后嘴角微微一颤,把头扭到了一边,默默往嘴里送了口饭 齐悦的声音此时在脑海中响起,不出意外的,这种时候它出来吐槽了 “送上门的免费人力,不要,白不要” 第23章 死罪可免,活罪…… 于天梦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耐烦的盯着墨镜男的眼睛,“你还有什么事?要再打你一顿才肯走吗?”那语气好似在威胁。 可很显然,墨镜男并不吃这一套,他的脸皮很厚,至少比门外那帮有些看不下去的小弟厚…… “对于我刚刚的不当行为,我真的非常抱歉,我……” 墨镜男的经典致歉还没说完,于天梦又是一拳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墨镜男吃痛向后退去,嘴边感受到了一股暖意,伸手一抹,一片红瞬间沾染了他的右手,仿佛是打算下一刻就要在纸张上做手指画一般,将红色“颜料”抹了自己一脸。 “再废话一句,我让你跪着滚出去……”于天梦平静的擦拭着手上来自墨镜男的血,瞥了一眼墨镜男,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停,伸手拿走了墨镜男的墨镜带上。 男人见于天梦已经有了态度,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当另一方露出了大于己方的战力,便不会再有选择自讨苦吃的可能性,毕竟人总是会抗拒损失。 见老大吃瘪走出店门,门外的众小弟有些不知所措,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为什么不让他们上?他们人多有优势啊! “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男人擦了擦鼻道淌下的血,眼神像是要杀人,并非是不生气,而是忍气吞声。 …… 地下车库内。 “嗙!”一声响。 天花板上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被人用铁棍敲碎。 男人默默扫视一圈,确认没了摄像头后,转头看向倒地靠坐在墙边的花臂男。 “弱鸡?”男人轻飘飘的开口,手上的一拳又一拳却愈发沉重,每一次开口,都有一股微风在手边拂过。 “废物……只是个殊宿拥有者……只是!” 男子说着,逐渐怒吼了起来,死死的瞪着手边面容依然扭曲的花臂男,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直起身子,闭眼沉默了片刻,最后一脚猛地踢在花臂男的腹部。 这一脚及其用力,花臂男眼中已然无神,身子一颤,从嘴中吐出粘稠的血,垂倒在地没了动静。 见此,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对身旁的一位小混混吩咐道,“去看看,别让这头死猪咽了气。” 那人便上前仔细的试气,感受到手指边丝丝微弱的气,确定的回答道:“没死。” “带走,另外……之前是谁叫嚣着动手?”男人默默拾起了那弯曲的球棍。 没人说话…… “都他妈挺安静啊!之前一个个这么敢叫,怎么,他们那时是两个人,你们叫的很欢!现在,是我一个loser,你们接着叫啊!说,是谁最先狗叫的?有赏”,说着从车后箱里取出了一捆红钞。 银行给的一捆,足足一百张共一万,抵了一名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还有余。 有承受不住诱惑的,将手摸摸攥起,可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一个纹脸的男人站了出来,看起来不过20岁,还正值壮年。 “是我。”青年男人微微皱眉心虚的开口,他的手心出了汗 男人惊喜的看向青年,大笑一声,感叹道:“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人群里看向青年的眼神复杂,疑惑,惊奇,担心,怨恨。他们都知道,那最先出声的并不是他,是他们之中的另一个兄弟……是他不想拖出兄弟,又想要这笔钱 可男人并不在乎,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并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出气筒…… “这么想要钱啊,哈哈哈,你上辈子是穷死的吗。”男人大笑道,随手将那一捆钱丢到了青年的手里。 青年似乎有些开心,但又胆怯的抱着钱,“俺妈说过,穷人,钱比命贵,人命换不来钱……” 男人听后笑了,他伸出手捏住了青年的脸,“多大” “21”,青年不敢动 “嗯,你说的没错,人命不值钱,既然你乐意拖出你的安全换这一万,看得出你胆子很大,那我帮你,让你变的值点钱”,男人的吐字清晰,纹脸青年呆呆的听着,一动不动,只是将怀里的钱抱紧 男人凑到了纹脸青年的耳边,柔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青年下意识的开口 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拆开卖,更值钱……” 青年很呆,没等他理解男人的意思,便只感觉腹部一凉,头脑浑浊,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一只装饰华丽的小刀捅入了他的腹部,男人轻轻的抽出,像是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全然不顾青年无力的摔在地上,从腹部流出鲜血浸染地面 只是嫌弃的挪了挪位置,接着擦拭着小刀,对自己身边的两个西装保镖吩咐,“装上车,人死了,器官会快速丧失升级,每晚一分钟都是在辜负他的价值啊……” “是”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各位小混混全然没了情绪,只留下了恐惧 曾听说过,这个老大在黑道里做零件买卖,可从来没人见过……他们是第一个亲眼见到的 男人略过他们的身边,走前对二位保镖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手势,随即离开 不远处,伴随着他缓缓开口,刺耳的声音破开了沉默的空气 他唱道…… “地下车库静悄悄” “只有惨叫声” “我瞧那黑影在晃摇” “透露着阴森” “灯光摇曳像幽灵” “气氛紧绷” “一对淌血水的破车轮糟” “活罪可免,死罪难逃” 第24章 猩月 于天梦从桌上一旁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混乱不堪的店内布置上,心中禁不住一阵感慨。这么一闹腾,虽说目的是达到了,可却给这家饭店带来了不小的损失。 店内已然是一片狼藉,但又透着一种诡异的干净。桌子被粗暴地推翻在地,玻璃门也被震得粉碎。虽说地面上没有半点残迹留存。可这反倒让他心生些许惋惜,毕竟,他本和这家饭店无冤无仇,如此一番折腾,所有的苦头全都让女老板一人承受了。 就在这时,一群身着警服的警察踏入店内,高声询问是谁报的警。 一声轻柔的回应从他们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头望去,于天梦也好奇地瞥了一眼。 原来是隔壁花店的那位少女,可她为什么会选择报警,难道是出于好心? 与和于天梦交流时的自然大方不同,此刻面对警察的她,说话竟显得有些生涩:“是我报的警……” “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大对劲。”于天梦满心疑惑,虽说最初是自己先去找她借东西,可她的注意力和行为似乎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奇怪? “我看挺正常的。”齐悦说道。 “……我倒是觉得,她似乎并不甘愿只当个旁观者。就好比你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个让你感兴趣的人,然后你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合理并融入其中,成为事情的局中人。” 齐悦极不耐烦地反驳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就你这样的,谁会对你感兴趣?”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她是冲着我来的呀,算了,你个ai,跟你说了也不懂。”于天梦无奈地闭了嘴,不再解释。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是ai!我生气了啊,快道歉。” 于天梦不再理会齐悦的吵闹,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坐在他对面的乔明昌身上,“警察都来了,你不也是警察吗,不去说点什么?” “我是涉案人员,现在可不是警察。”乔明昌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还不自觉地微微扭过头去。 于天梦看了看乔明昌,又瞧了瞧门外正被盘问的女老板和花店少女,随后站起身来,朝着那几位正在调查的警察走去。 “打扰一下,请问……”于天梦突然感觉腰间一阵痛,像是被人用力拧了一下,忍不住叫出声来,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再回过头,却见花店少女正看着他浅浅地笑着,还捏了捏嘴巴示意他别说话。 “……”于天梦瞬间明白了,为何要这般设计想要入局,“什么时候同类也会相互吸引了?” “你刚刚要问什么?”警察一共来了三人,其中那位个子较矮的开口问道。 于天梦一时语塞,只好随口问道:“额……我想问问,我们能走了吗?”说完,还用手指了指背对着他们坐在位置上品茶的乔明昌。 其中有位警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缓缓走到他身旁,“您好,我是负责……咦?乔哥,真的是您啊。” 乔明昌闻声转过头,脸上露出一脸标准的客套笑容,愉快地说道:“唉!是小陈啊,好久不见。” 站在店门口的女老板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呆立当场,随后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你是警察,刚刚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不见你出来阻拦一下?! “其实也就半天没见,那乔哥,这次这个事情……”被唤作小陈的警官笑着请教。 “街边不良团伙涉嫌寻衅滋事,损坏他人财物。砸店行为纯属无端滋事,主观恶意明显,情节十分恶劣。”说着,乔明昌随手指向了店点餐台旁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去查查他们都是谁,转给我来接手负责,必须严肃处理。” “好!”小陈精神抖擞地应道,随即对于天梦说道,“既然您和乔哥……乔警官是一起的,那您可以先走了。如果有事情我们会电话联系您,请保持手机开机。” 于天梦点了点头,接着将目光投向那名花店少女,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花店少女也回以一笑。 小陈警官和乔明昌简单的聊了会,临走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心的向乔明昌提醒,“乔哥如果这件事牵扯到黑道,请你多多注意,最近有些不安全的传闻。” 乔明昌听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嗯……我知道。” …… 花店少女从隔壁的饭店接受完调查,回到店内,见于天梦静坐在花店的折叠椅上闭眼小憩片刻。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不满的撅嘴,迈着小步子快速移步到于天梦的身旁,一脚踢在椅子上。 椅子在这一脚的作用力下猛地一挪位置,于天梦的身子失去支撑感,顿时惊醒。 “嗯?……你。”于天梦睡眼朦胧的看向少女,挤了挤眼试图清醒点。 少女见此随即拿一只一次性水杯接上一杯凉水,于天梦口中说着谢谢,伸手要接过那杯水。 却被少女泼了一脸,脑子瞬间清醒了…… 怒气顿时上了头,气愤的站起身还比少女高了半个头,“你干嘛!” 少女黑了脸,完全不弱于于天梦的气势说道:“没人教过你,私自进入别人家里睡觉很不礼貌吗?新人。” “我进谁家了……等一下,什么新人?”于天梦微微皱起眉头,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对劲,为什么之前还文文静静的女孩,现在就像是教官训新兵一样? 少女双手叉腰仰起头,“我叫义竹,义气的义,千磨万击还坚劲的竹,你的前辈,来自丹辰市负责组『朱鸟』。”语气间透露着得意。 “……『朱鸟』,是什么?”于天梦大致理解了情况,气消了大半,但依然有些茫然。 “新人就是新人,什么都不懂,我来告诉你吧。”义竹轻咳两声,“我们执命人并非一个正规的组织,可我们的规模却极其庞大,并且我们……” “等等,等等……什么是执命人?”于天梦懵了。 义竹也懵了,她急忙伸出手唤出耳机,口中说道:“kes,我眼前这个人,不是岁空组第七小队的新人吗。” 岁空……看来她确实没误会什么,可于天梦确实不清楚什么『朱鸟』,另外她说“岁空组……” 义竹沉默了片刻,随后重新看向于天梦,脸色更加阴沉,“你是叫于天梦对吧。” “对。”于天梦承认了。 义竹听后没有丝毫犹豫,一拳锤在于天梦天灵盖,“那你瞎说什么!害怕我是坏人套你话吗!我这么一个正值风华的少女,像是骗子吗!” 于天梦一只手揉了揉头,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灵哥没跟我说过……” “灵猴?”义竹问道,“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叫他灵猴。”于天梦委屈的说着。 义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随后一脚勾出于天梦坐着的折叠椅。 于天梦一屁股摔坐在地,而义竹则是将折叠椅移到了自己的屁股底下稳稳的坐着,“什么时候前辈要给新人让座了。” 于天梦心有不满,但看义竹的样子,似乎也只是个带点性格的少女,不想计较什么,他扶着墙站起身,俯视着义竹…… “……”义竹无语的看着于天梦,“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唉。” “您坐着,我站着。”于天梦说道。 义竹本来是想着,于天梦坐地上,她坐位子上,这样都轻松,自己还高点…… “木脑袋,算了,我不坐了。”义竹吐槽道,说着站起身,可依然比于天梦矮,“……” “怎么了?”于天梦愣愣的盯着义竹。 她脸微微红了,目光落在了地上,“太丢脸了……” 店门外乔明昌正要离开,走过店外的还是偶然看到了这一幕,瞳孔骤然间收缩,随后挪开了视线,掩嘴笑着走了 店内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怎么会差点啊……我怎么比他矮啊。”义竹心里不平衡了,随即连忙把身后的折叠椅硬塞进于天梦手里,命令着说道,“坐下,你坐下!” “……”于天梦更懵了,这抢了我的位置,坐了一下又不坐了,把位置还我,她到底在做什么?“前辈。” 这一声“前辈”令义竹回了神来,马上开始了表情管理,端出一张严肃的脸,“什么?” “你刚刚要和我讲什么来着。”于天梦提醒道。 “啊,额,哦……那什么,执命人是岁空的,不是,岁空是执命人在澜城设置的负责组,共八个小队,人数不一,而我们朱鸟,是丹辰市的负责组。” 于天梦提问,“岁空并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分组。” “对。” “那执命人,是我们的组织名?”于天梦确认道 “我们的组织没有名字,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执命人。”义竹坚定的说。 于天梦听后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义竹马上叫住,“唉你去干嘛!” “嗯?没事了啊,我回店里。”于天梦回头自然的回答。 “你就不再问点东西了?”义竹急忙拦在了他的身前。 于天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现在有点事情想要找灵哥,所以不好意思让一下。”说着就要略过义竹身边。 义竹却再一次挡在他身前,“不行!” “为什么?”于天梦问。 “因为……”义竹眼神到处飘,想要找出个合理的理由把于天梦留下,“因为你没赔我桌子的钱!” 于天梦听后也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只钱包,一只是他十六岁生日时,妈妈送他的礼物。另一只虎纹的则是之前摆摊时,从花臂男那里顺来的…… 翻开那只虎纹钱包,里面比较满当,于天梦随即从中抽出几张红钞,递给义竹,“够吗。” “不够不够!你给我留下!”义竹生气了。 可于天梦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只好当做玩笑,配合的笑了笑,“就坏了张桌子,不至于让我以身相许吧,前辈。” “谁要你以身相许了!反正你现在不准走,呆在这里!”义竹脸再一次红了,虽被于天梦叫作前辈,但她也是萌动的时候。 “前辈你这是要做什么?”于天梦呆呆的看着义竹莫名其妙从一旁的花架上抬起了一盆花。 “砸你,把你砸晕藏起来。”义竹义正言辞的说出了这句话。 于天梦愣住了,义竹她这番举动,显得有些太过小孩子气了,仿佛不是同一个人,“前辈,您多大?” “我?还是她?”义竹问着,用手指了指于天梦的身旁,笑了。 “……” 这一幕对于于天梦来说实在太过熟悉了,不知道为什么竟能感觉到一丝亲切感。 他轻声唤道:“齐悦,在吗。” 没有回应。 “……协议 3.4 若宿主陷入无情绪的状态中,系统需自动休眠,直至宿主恢复。”于天梦口中默念道。 他冷眼看向眼前笑嘻嘻的义竹,“是从什么时候,拦我的那时……” …… 澜城的天空,向来都呈现出一种淡雅的浅蓝色。然而,这并非是由于此地总是拥有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而是那无情且凛冽的风,宛如一位蛮横的卫士,在竭尽全力地排斥着云雾,不许它们在这片天空中逗留。 就在此刻,那原本不知疲倦、肆意呼啸的风,戛然而止。湛蓝的天空仿佛是一张纯净的画布,被人肆意地泼上了猩红的颜料,渐渐地、不可阻挡地被血红色所浸染。 天际的边缘微微泛起了浅淡的绯色,宛如一层薄薄的纱幕,轻轻地笼罩着。这绯色的区域不断蔓延、扩张,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地吞噬着那原本湛蓝的纯净。 那明亮的蓝色,在血红色的侵蚀下节节败退,直至整个天空都被如烈焰般的红色所占据。片片云彩,像是被烈火燃烧过一般,在这炽热的红色天空中扭曲变形。而那轮原本高悬天际的明日,此刻也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透出诡异而迷离的黑色。 心悟侦探社内。 何宇灵靠着店门,眼角的泪水自然滴落,他绝望的看着猩红侵染了天空,手中握着的耳机,正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 “消息发送失败,终端连接断开,危险……消息发送失败,终端连接断开,危险……” 第25章 澜城 乔明昌从腰间掏出烟盒,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目光阴沉的望向逐渐黯淡的天空,“从外面看倒是没什么异样啊……也不知道那家伙能拦着住他多久。” 花店内,于天梦静静的站在义竹的面前,他皱起眉头,“现实可以被改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义竹的面容逐渐模糊,如同虚化般化为少年的身躯,燕云齐嘻嘻笑了,问出了那个熟悉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于天梦。”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 燕云齐听后点了点头,“我演的不像吗,我感觉不错,大大咧咧的泼辣少女。” “我弄不清楚女生,但你演的的确有些过了,她淑女过,腼腆过,泼辣……倒也是,但若如同小孩子一般闹脾气,完全不符。”于天梦无奈的摇头,“你想做什么,为什么拦着我?” 燕云齐听后将目光投向天边,意味深长的问道:“哥,告诉我,一条成为英雄的路,如果知道它通向死亡,你还会走吗?” “看我想不想咯。”于天梦说。 燕云齐听后笑着说,“你肯定想,你接受不了失去。” 他的笑容转瞬即逝,面无表情的盯着于天梦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 “害……”于天梦刚要说出,下一刻燕云齐出言打断。 “哥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不会害怕。”燕云齐将目光移向一边,可眼神透露着担忧,“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未曾在意过日期与时间,想到此处,于天梦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醒目的一行日期:2042年8月30日。 中元节。 “中元节?那怎么了。”于天梦不解。 燕云齐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向店外的天空,“这个世界不存在真正的安全之地,日期或许也是一条能保人狗命的关键信息。” 于天梦走到燕云齐的身旁,抬头看向店外的天空,疑惑开口,“怎么了?你在指什么。” “天,你难道看不到吗,哦对,现在的你,应该没了理智,怎么会看得见『现实』,但这样也好,『虚幻』也是一种『真实』,相比『现实』更加安全。”燕云齐庆幸的微微点头,可仅片刻,他便再一次变得愁容满面。 “可仅凭『虚幻』拦不住你……哥,如果你想,我不会再阻拦你。”燕云齐放下了他的手。 “害怕,担忧,绝望?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与我有关……日期,中元节,保命。”于天梦沉默了,回答的态度不再随意,心里推想着可能的要面对的事情,“怎么,中元节,保命?听起来好像老一辈人说的,鬼门大开。” 他抬头认真的看向方才燕云齐所指的天空,可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燕云齐说过,没了理智看不见『现实』,以她所言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虚幻』。 可理智如何恢复。 “你可以让我看见『现实』的一角吗。”于天梦向燕云齐问道,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大街上人来人往,与平日一般没有区别,这样的景象所展露的一切如果都只是『虚幻』,那么『现实』会是什么样的。 于天梦想要看看,对于『现实』与『虚幻』的差别,早在公园便已经见过。 公园在那一夜化作废墟,却在后来再次前往,不被来往的人发现,这一点就很奇怪,更何况在遇到伏落苏时,迫使自己暴露的,就是那『现实』与『虚幻』切换的一瞬间。 燕云齐的眉头逐渐皱起,看起来很是为难,“哥,虽然但是我还是想拦你,所以我不告诉你。” “你不是说,我要走,你就拦不住吗。”于天梦说道。 燕云齐嘴角微微抽动,“我并不觉得,仅仅是让你看到『现实』,就能止住你的动作。” “说的是,我的承受能力很强。”说着,于天梦口中默念着什么,下一刻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手枪,漆黑的枪口指向燕云齐。 可他却没看那把枪一眼,而是带着些许请求的盯着于天梦的眼睛,于天梦看到了绝望的升起,燕云齐嘴角抽动,像是在祈求一般说着:“不要……” 可于天梦笑了,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心跳在那一刻快速的跳动着,却没有感到一丝紧张与害怕,相反,这股强烈的情绪来自兴奋。 “死,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嘭!” 枪响了。 燕云齐的半边脸庞粘上了鲜血,他的一切情绪石沉大海,没了丝毫的波动。 此时他的双眼无神,像是一台失去情感模块的机器,身体动作僵硬的挪步,蹲在了于天梦的身旁。 看着他,眼睛瞪着店外的方向,脸部肌肉似乎还未缓过来,依然保留着一丝笑容,头一侧的血窟窿并不算显眼,可这副模样看起来确实那么渗人。 燕云齐用手遮住了于天梦的眼睛,自己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手指猛的发力,插入了于天梦的眼眶之中,用力一扯将眼球扯出。 他取出眼球后,心脏跳动逐渐加快,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伸向自己的眼睛……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他亲手摘下了自己的眼睛,紧握在右手。 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不断的颤抖着,没有丝毫犹豫将左手抬起,那只手心握着于天梦的左眼,将它放入了自己的口中,一口吞下…… 燕云齐清楚的感觉到眼球在喉咙中卡住,一股强烈的哽噎感和窒息感传来,一阵干呕了起来。 可他没时间等待自己状态缓和,顶着强烈的反感,恐惧和罪恶感,他扶着墙起身,一步步向着墙角的走去。 拾起角落的枝剪,顺手从一边的桌上拿起针线,重新迈步回来,在于天梦的身前跪下。 撕开了于天梦的衣服,将手中的枝剪卸成两节,左手按着于天梦的尸体,另一只手则是将枝剪的刀刃抵在了腹部的肌肉上,闭上眼睛。 感受着发力后,一把划过……看来,刀很锋利。 血腥味随之传来,燕云齐在抵制中艰难的睁开眼,看着腹部被自己刨开,露出婉转盘锁着的肠道……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下一刻他忍不住的将头转向一边,止不住的呕吐了出来。 他知道,时间并不支持他休息。 将呕吐物最后一次吐出后,他紧闭上了嘴,整个人屏住了呼吸,心中暗骂一声:“麻蛋,没学过解剖,开腹开错了……全是大肠小肠,胃呢?” 众所周知,胃在上腹部,大肠之上。 燕云齐再一次拿起枝剪,闭上了眼想要避开视觉带给他的恐惧,可浓郁的血腥味顺入他的鼻道,那血淋淋的画面依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只好加快自己的动作,一只手扒着伤口,顺着摸上去找到了缝。 接着用枝剪顺着向上滑出一段距离。 燕云齐反感的睁眼,看到了那胃的位置,迅速下刀戳破,鲜血涌出将自己的眼球塞了进去,手边鲜血不断热涌。 他手忙脚乱的将手收回,颤抖着拿起针线,用他蹩脚的缝合技术硬拉在了一起。 他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慌张的爬起,腿却软的无力支撑。 从小到大,很少哭过的他,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般痛哭流涕。 身体早已发麻,他用手扒着地,缓缓爬到了于天梦的旁边,躺在血泊上,看着于天梦苍白的脸,眼中含着的一丝苦涩,这不是第一次死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腿已经动不了了,他将于天梦的手扒开,拿走了于天梦手里的枪。 看着于天梦,他竟然开心的笑了,“哥,我们只会保留,死前最后一秒我们所拥有的东西。你说,你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现实』,那我的眼睛分你一只。说多了你会多一份痛吧,算了,哥,下次见。” 言罢,燕云齐闭上了眼睛,枪声如同静音的指令被按下。 笑声戛然而止。 花店,腐殖的枯枝插满在满是肉泥的破碗之中竖立着,墙角那弯曲的折叠桌,破败的木头由长条的线虫缠绕,血淋淋的手臂支撑着掺和着腐肉的木板,横立在角落。 什么花店?这是一个生活在『现实』的疯女子,在死前依照『虚伪』,留下的最后愿望。 开一家花店。 第26章 探幽组 睁眼,依然是一片黑暗,但身体带来的痛苦已经消失。 于天梦感到异常的放松,毕竟他现在真的已经死了。 “vocal……你丫的我都自杀了,你还给我开膛破肚。”于天梦捂着肚子蜷缩在地痛苦不已,“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弟弟啊,多大仇多大怨呐这是。” 感觉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于天梦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依然和上次一般,除了黑暗没有丝毫的颜色。 “我回来了。”于天梦感到一丝不安,这和他所想的一样,死后的确会回到这里,可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的结果吗。 或者这一次是真实的死亡……他在赌,赌命,赌未来整的条路。 “呼……齐悦。”于天梦长叹一声,可并没有等到齐悦的回应,这令他的心凉了半截,“难道我猜错了么。” 于天梦心想,“难道那一次我的‘复活’不是齐悦盗给我的?那到底是为什么,这下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去了。” “喂!” 一声呼唤从于天梦的背后传来,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与自己的样貌装扮一模一样的自己盘坐在不远处,他无聊的双手撑头,呆呆的看着自己,“什么时候换我上?” “抱歉,我不能让给你这个位置,我还想回去。”于天梦说道,不知为何,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身后有一股冷气吹过,令他背后一凉。 非本人听后眼睛一亮,扶地站起身,向着于天梦走了过来。 于天梦站在原地默默咽了口水,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即便知道他们之间有一层类似空气墙的东西挡着,但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 非本人一只手拍在了他们之间的空气墙上,好奇的敲了敲,随即无奈叹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看着于天梦,“唉……” 于天梦见此,放心了些许,看来只要自己不让出位置,他是过不来的。 清了清嗓子开口,“我们是什么?” 非本人并未回答于天梦的问题,自顾自开口,“你就是那个随意剥夺其他命存在资格的异类?哦不对,绝?” “……这,暂且也算是一种回答了。”于天梦同样坐在了原地,与非本人隔墙相对视着,“我是,但我想知道,你们,或者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命,可你不是,当你夺走别的命的存在时,我们都会有感应,不过我们不一样。”非本人配合的回答,“我很好奇,你是为什么能带着上一次的记忆,回到这里?” “我不知道。”于天梦没有撒谎。 非本人听后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想再过一世对吧?” 于天梦微微点头。 “我可以把这次的机会让给你,我能接受永远的消失。”非本人向后一躺,惬意的翘起二郎腿,“即便去到人间,也会忘记这里的一切,只留下‘于天梦’的记忆,以他的身份,存活一世,没了自由意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是谁上……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的有些哲理。” 非本人得意的浅浅一笑,“对。” “但我听不懂……” “……” 于天梦提出自己的问题,“什么叫‘以他的身份’,什么叫‘忘记这里的一切’,什么叫‘是谁上’,你们难道不是于天梦吗,这里一片黑暗,又有什么值得记着,你们来自哪里又有多少?” “……你是谁?”非本人身子一顿,弹射间坐起身,严肃的问道。 于天梦同样身子一颤,这个问题他听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遇不到什么好事,“我是于天梦。” “于天梦……”非本人陷入了沉思,“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重来一世,怪不得你没有直接消陨,而是站在这里与我对话,你。” “我什么?”于天梦明白眼前的这人或许知道什么关键的信息。 “我的条件不变,我依然可以给你这一次的机会,但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一件事。”非本人提出了他的条件 非本人身上的色彩正缓缓褪去,而于天梦身上的颜色逐渐恢复! 可到了一定程度后,颜色的变化停下了。 “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讲,这是定金,你只能活5天,等你办好的交代给你的事情,我就会交于你另一半的命,你就能自由的再活一世。”非本人的眼中透露着希望。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升起。” “……好。”于天梦同意了,“但你还没告诉我,我要做什么,你就不怕我拒绝?直接拿着这一半走,或者像上一次我所做的,偷走你的全部?” 非本人轻笑一声,“你行吗你?” 于天梦感觉有被冒犯到,但这番交流下来,他明白眼前的这人,的确会是自己,至少……他不是于天梦。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于天梦无奈同意,“杀人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做。” “你拿『天盗』作弊赚钱,已经违法了。”非本人提醒道,“我不过是想让你,去见一个人,替我说句话……什么杀人犯法。” “他能看到我的经历?”于天梦心中浮现出猜想。 “好,我答应你。” “你也不能拒绝,你要是拒绝,就彻底失去了与我们的信任,甭想再得到一次回去的机会,而且你也活不了完整的一世。”非本人特意强调了“信任”二字。 于天梦眼眸微眯,“好。” “丹辰市负责组,朱鸟第一小队成员,她叫顾妙,代号壬戌。帮我跟她说一句,小弟知错啦……”非本人苦涩一笑,随即招了招手转过身去,“记住了吧,记住了就走吧,对了,记得给她带串糖葫芦,她爱吃。” “好。”于天梦并不在意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去,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是谁,都无所谓,因为他放弃了生,选择了死。 虽然似乎即便他选择了生,结果也是成为“于天梦”,与死无异。 “他很聪明,这番要求,或许是希望我能带着记忆,替他完成一个他做不到的心愿吧……”于天梦心想。 …… 血色的天空不断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血液干透在废墟各处做条纹点缀,大道上铺满的血肉正活跃的鼓动着,仿佛还存在着一丝生机。 燕云齐虚弱的搀扶着残破的废墟断壁,向前一步步迈去。整条大街到处都是血腥味与血肉,杂的就像菜市场的桌台,排满腐烂与新鲜的碎肉掺杂在一起。 他的眼中,世界正不断的闪烁着,废墟……城市,蔚蓝……血色,人…… “呵呵……我居然也会对那种『虚幻』存有一丝向往。”燕云齐自嘲。 左眼的神经传来丝丝痛感,尽管他的右手沾满了鲜血,但也忍不住去揉,“身体的排斥,太重了啊……” 实在疼痛难忍,这样的痛感并不剧烈,但他的持续性使这样的痛感不断清晰,燕云齐实在忍不了,一下跪倒在了大路上,周围是来往的人。 正撕咬着腐肉,前去……上班。 “哥……我好痛。”燕云齐疼哭了。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上,“没事吧。” “滚开!要你……”燕云齐推开了那人的手,可当他抬起头,看到那人样貌时,他愣住了,神情顿时变得厌恶,“乔明昌,怎么是你!”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乔明昌,手拿着一只棒棒糖,悠闲的站在他的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燕云齐疼的流眼泪,“hi?” “我嗨你妹啊!你要干嘛!”燕云齐顿时骂了出来。 “别那么急,哟,异瞳很帅哦。”乔明昌指了指燕云齐的左右眼,蓝色的瞳孔极其引人注意。 在燕云齐的眼中,周围的事物都在不断的闪烁与转换,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手拿棒棒糖一身休闲装没变过,“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你不如问问我,你是谁?”乔明昌一口咬碎了棒棒糖,将糖棍随手一丢。 “我是谁,关你屁事!你到底想怎么样!”燕云齐咬牙切齿,艰难的站起。 乔明昌就静静的看着,语气平静的说,“你不相信我,但你哥哥他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呵,我哥他信你?你想要他成为英雄,可我只要我的哥哥!”燕云齐一只手唤出了手枪,一把对准了眼前的乔明昌,扣下扳机。 “嘭!” 枪响了。 可只闻枪响,不见血光。 乔明昌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燕云齐的面前,这令他愣了一瞬,可就是这一瞬间,他手中顿时没了触感。 紧握手中的枪在瞬间消失,乔明昌向燕云齐的手下伸出了手,随后收回,一只枪如同变魔术般出现在他的手中。 “64式手枪,编号,正是我的配枪。”乔明昌自顾自的擦拭起了手枪,“你觉得,于天梦他是如何得到的这把手枪?” 燕云齐顿时火气上涌,“你给他的?” “不不不,我怎么会交出自己的手枪呢,我只是碰巧把手枪掉进了箱子,箱子碰巧要丢,他碰巧捡走了而已。” 燕云齐的眼睛寒芒一闪,只听空气间似乎一阵微荡,可下一刻他却瞪大的眼睛,震惊的看着乔明昌。 只见三节钢管凭空出现,穿透了乔明昌的身体,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红塔山,惬意的点上了一支抽了起来。 透过钢管与皮肤之间,可以看到那伤口内,是灰色的一片雾气…… 乔明昌缓缓抬起枪,对准了燕云齐的眉心,冷漠的开口,“琼灵市负责组,未安第一小队队员,乔明昌,代号甲辰。” “未安?呵……星辰灿,天地宽,天问遍,心未安。”燕云齐默默闭上了眼睛。 “你是谁?” “嘭!” 枪响了。 燕云齐的身躯无力的向前倒去,摔在地上。 又为大道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血红色……蔚蓝的天空,马路上一位身穿休闲服的大叔,擦了擦他手里的“玩具手枪”,在他面前的地上,躺着一只小猫,正一动不动的“睡觉”。 乔明昌向着耳边伸出手,汇报道: “报告队长,目标已解决,未死亡。” 耳机中随即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但依然有力的发号施令。 “未安小队全体成员,保持戒备,如遇目标,立即汇报。” “甲辰收到。” “……” 第27章 星象·归乡 于天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披头散发的人,正跪坐在自己身旁,死死的盯着自己,修长的头发凌乱披散在前,遮住了她的容貌,但从体型上来看,于天梦推测她应该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姑娘。 还没等他开口,那造型酷似女鬼的少女率先开口,那笑声听着令人背后发毛,“哈哈哈,你醒啦。太好了,你身体果然很好。” “身体很好?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于天梦心里暗想,当那少女挪开了身子,他愣住了,“红色的天空,黑色太阳。” 他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世界变了样,这幅景象他也曾看过,不过是“幻想”。 废墟之中,腐败的气息弥漫在大街上。 记忆中繁华的街道如今已变得破败不堪,建筑物皆为废弃楼,瓦砾遍地。墙壁上布满了血迹与不知为何的腐烂物体。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那是尸体腐烂的气息。随处可见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最多的便是肉块,似乎还有些生机顽强的鼓动着。 鲜血染红了地面,可早已干涸,废墟之间,赤红色大道。 废墟中弥漫着灰雾,血红色的天空笼罩着整个城市,使得天空变得诡异而阴沉。 于天梦的左眼顿感不适,一把推开身旁的少女,艰难的爬起,环顾四周,不仅仅是大街,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连我也……” “这就是『现实』吗,这未免也太。”于天梦的后槽牙咬紧,愈发用力,“我生活了这么久……你却告诉我,我看到的一切都是『虚伪』?!” 冰冷的声音从脑海放出,“如你所愿,现在后悔了么。” “我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于天梦的语气带着一丝愤怒,质问道,“我本就可以看透人心中的真实,今日所见所得,令我能看破世间真实,为何要后悔?这不过是让我离『真实』更近了几分。” “你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我安排冷静一会吗。”齐悦像是真的感受到于天梦的状态有恙,语气软了下来。 “冷静。怎么冷静,再死一次?”于天梦大肆笑道,“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我是谁,我曾是命,如今是绝。五天,这五天里,我若死了便是真的死了。我从来没这么兴奋过,不得复生时未尝死亡,复生后我便不惧死亡,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都能清晰的觉察到,我无法真正提起情绪,他们所追求的无情,令我愈发觉得我不是个人。做人怎会无情?我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我还要庆幸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那时的我做了正确的选择!我选对了。” 齐悦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出了它的结论,“你疯了。” “是,我疯了。”于天梦承认了,他激动的情绪瞬间消失,心里平静不起半点波澜。 齐悦不再出声,于天梦就这么目光呆滞的站在“花店”门外,眼中不带丝毫情绪,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行人,行色匆匆的向着大道的另一端走去。 “我好像……很失望?”于天梦不确定的开口,他一只手放在了心口,试图感知自己心中,哪怕半点的情绪。 可除了微微跳动的心脏,他什么都没感知到。 这时一双手从他的背后抱住了他,是“花店”里的那位少女,笑嘻嘻的开口,“疯子新人,我很喜欢。” 于天梦愣了一瞬,双臂一抬挣开了少女的双手,他转过身去,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乞丐风装扮的少女。 他冷漠的开口,“是义竹前辈吗。” “嘿嘿嘿,会说话嘛。”义竹双手拉开了遮挡住她脸庞的长发,自认为开朗的笑了。 于天梦看着义竹无神的双眼,干硬的弯起嘴角,露出了那足以评为非人的笑容。 他也跟着笑了笑,可心里不免产生疑惑,“『现实』中的人,与『虚幻』会有不同吗?义竹前辈的样子……看着不像我见过的那位。” 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义竹前辈,你清醒着么。”于天梦问出了最直接的问题。 这样的问题,似乎不会有人说自己不清晰,可义竹却否认了。 “我不清醒,我可能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残留的余念……这也说不定,是不是?哈哈哈。”义竹不合时宜的大笑出来,在于天梦看来,这一笑却是毫不掩饰的真实。 “我刚刚有些失态了,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前辈,您见过死而复生的人么?” 义竹眼中似有些许光辉复现,她面无表情呆滞的回答道:“见过。” “是么……几个呢,他们是什么样的。”于天梦轻叹一口气,走回了店内,环顾着店内那诡异的“花”与装潢,并不断的靠近,那地上的两句新鲜“植物残枝”。 “你一个。”义竹毫不犹豫的回答。 于天梦听后轻哼一声,左手顺着身子的回转,拾起了地上那把被拆解开的枝剪,刀锋直刺义竹的咽喉! 如义竹所说,这里的她,或许真的只是一道残留的余念,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人的本能会驱使身体躲避,哪怕只有一丝对死的惧怕,求生的欲望,在这时都会有所反应。 可义竹呆滞的站在原地……直到被枝剪戳穿咽喉,血液回涌从嘴角流下。 她的眼中泛起一丝微弱的光,开心的笑了。 于天梦的情绪同样在这一刻被理智拉回,看着义竹天真的笑容,这个在记忆中只认识了不过半天的少女,居然能带动他一丝情绪。 他看着义竹闭上了眼角,含着笑意倒在自己身前,心里好似有一部分的空白,被填上了…… 我看到了执着的落幕,那是为余念而留于世间的人,留下去往下一世的冥灯。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于天梦后知后觉,心头的拼图被填上,可记忆却似乎在此时出现了误区。 在他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谈话声。 【“前辈……” “你如果害怕,就站在队伍里不要出来,他们碰不到你。” “我不怕,我想去最前面。”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新人,替我们这些前辈打头阵?我们不可能让你去当炮灰送死。” “我的爸妈说过,我能替别人受罪……是我的福气。” “……” “前方战线失守!全军退至十里外,死守最后的要塞!澜城……不能交给虚妄!” “……” “义竹呢?” “谁?红岩基地的人员记录里没有这个人。” “新人义竹!她不在基地?!” “……” “有消息了,负责要塞封路的那个同伴,见过那个新人,可他的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应该是受到了虚妄的影响。” “义竹人呢!快点告诉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我问你义竹呢!你现在很安全,所以不要再废话了,告诉我义竹她人呢!” “哥哥还想活,哥哥还有家人,求求你……谢谢,谢谢,下辈子哥哥一定会报答你。” “你……” “哈哈哈哈……她父母饿死了?还养花?她若孝顺为什么不献身赚钱养家。她连……” “嘭。” “……” “我带的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执命人『朱鸟』第一小队优秀队员,义竹,献身澜城战役,光荣牺牲。” (“前辈,假如我们与空穴的战争结束,我们都回到生活,你想做什么啊。”) “和你一样,开家花店吧……”】 “系统检测到宿主与残命体接触,开始验证信息……” “信息验证通过,协议通过。” “检测到宿主偷取一道引渡残命,已自动吸收命体残能,可抽取残命体技能之一。” “岁月的长河中” “漂泊的灵魂渴望着安息。” “引渡这残命” “踏上归乡的路途。” “恭喜宿主,星体已升至二级,解锁专属星象,请为其命名……” 当齐悦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于天梦没有丝毫反应,抱着义竹的尸体,流着他那不要钱的眼泪,他口中苦苦的哀叹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齐悦不再说话,并不想在这一刻打扰于天梦缓过情绪,虽说算不上绝望,但这一刻,情绪无限接近于临点,无情并未发作,这就说明,他的情感限制的上限提高了。 “请为其命名……”即便齐悦不愿开口打扰,可系统作为非自由意识,依然会出言。 于天梦的心情难得的平静,没有一丝波动,不是无情的副作用,是强烈的悲哀后,归于平静。 他缓缓开口,“归乡。” “宿主已命名,解锁专属星象『归乡』。” 第28章 鬼节欢唱 “怎么样了。”齐悦的声音传出。 于天梦微微摇头,“就是心态上有点影响,权当做了场梦吧。” 齐悦听后也不再说什么,红色的天空下,一切都仿佛被带上了红色滤镜,于天梦静静的走在这大道上,踏过一片片血泊。 “真恶心……”于天梦嫌弃的说道,可他自身的衣着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衣服破烂不堪,布条随意地挂在身上,像是被撕裂的旗帜,毫无规律可言。 那乞丐般的造型,不禁令于天梦心头一紧,他一直觉得自己造型一般,可看到『现实』中自己的造型,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没曾想过醒来后会见到如此的行头。他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 布条上沾染着早已凝固的鲜血,暗红色的血迹像是花纹一般。那些血渍已经干涸,紧紧地贴在身上上。 他默默地走在街头,即便自己这般落魄的模样,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而周围的路人也同自己一般,却好像习以为常没有丝毫意见,仿佛这是常态。他的步伐蹒跚,一想到现在要回到侦探社去找何宇灵,实在心悸。 “这头发真碍事……”于天梦一边埋怨,一边将前面的头发捋到一边。 齐悦提议,“要不剃光?” “……滚。” “你变的好凶啊。”齐悦说,“可别忘了你还有任务要做。” “精神污染源?还有自证?还有必要么。”于天梦说。 “嗯……或许是没必要了,但要你自己亲口确认,放弃任务。”齐悦解释道,“我只是个系统,并非来源本身。” “听不懂,反正就是要我确认对吧。我确定放弃目前所有任务。”于天梦话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补充道,“除了解决污染源这条。” “若主任务依然执行中,不可放弃惩罚任务。”系统的机械音随即传来。 于天梦沉默了,“好吧。”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找回侦探社的路上,世界变了样,一切都变得陌生而怪异,识路也是一件麻烦事。 可当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那是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人,蓝黄白色调休闲服,让他在这十字路口,人人身上粘血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于天梦加快了他的脚步,一路小跑着靠近十字路口。 那人似乎也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转过了头,看到于天梦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乔!明!昌!你他娘的丢下我跑了?!”于天梦看清那人的样子,顿时火气涌上心头,不满的吼道。 这时他还未觉察不对劲,依然自顾自的骂着乔明昌“不讲义气”。 乔明昌看着身前的于天梦,微微笑着看他骂的自己狗血淋头,缓缓吐出两个字,“你好。” “你……你好?我不好!我一点不好!等一下。”于天梦的视线从乔明昌的脸上往下移,这才注意到了他胸前一个窟窿。 那窟窿里灰雾隐隐,约带着些许电光时而滋滋作响,他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向后退了两步,抬头重新审视眼前的“乔明昌”,那是乔明昌的模样,可似乎,他也是机械的拼接造物。 “……”于天梦愣住了,脑海中响起声音,些许记忆的碎片拼接,一个猜想渐渐浮现。 【“我来自『未来』。” “他曾经与一位殊宿拥有者发生过冲突,并在打斗中将对方殴打致死。” “我和他不对付,和他的接触一直都是不欢而散!多大人了,怎么就跟个机器似的,明明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打算,可没有一项付诸行动,死板的听从命令安排。”】 不久前,与自己相约吃饭的乔明昌,穿的是纯黑色t恤,而眼前这人身着休闲服,身上带着伤。 “你是谁?”于天梦眼神一变严肃的问。 “『探幽』第一小队队员,代号甲辰。我叫乔明昌,你好。”说着,乔明昌向着于天梦伸出了手。 于天梦一愣,“『探幽』也分小队?” “当然。初次见面,我是你前辈。”乔明昌笑了笑。 看的于天梦一脸懵逼,他从乔明昌的眼中看不到丝毫先前的忧愁,这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可依然有一点解释不通。 “你怎么会是我的前辈?你是警局的,我……”于天梦一时不确定是否要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才入岁空不久,自己的身份不应该被太多人知晓。 可乔明昌却确定的说,“『岁空』第七小队队员,于天梦,我比你早一年成为执命人,是你前辈这有问题吗?” “……机器人。”于天梦瞥了一眼乔明昌胸口的窟窿,依然保持着警惕。 “嗯,我是机器人。”乔明昌承认了,随后他将手伸入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枪。 编号,正是先前于天梦捡到的,杀死自己,却又丢失在花店的那一把。 “为什么在你这里?”于天梦心中疑惑层层叠加。 乔明昌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枪递给了于天梦,“拿着,你要进去的话,保命的时候,应该用得上。” “我进哪去?”于天梦在乔明昌的眼中没有看到丝毫敌意,大着胆子一把接过64式手枪。 乔明昌手指向十字路口,自己面对的那一方,也正是于天梦回到侦探社所要走的方向,“再往前去,就要进到鬼节的范围了,你多保重。”话说完,他转头就走。 于天梦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回来,问清楚,可这位乔明昌模样的机器人,陌生的令他一时不敢随意行动。 “探幽组和『探幽』。”于天梦眉头越皱越紧,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枪,“灵哥所说的探幽组……和我理解的探幽组,难道不是同一个?” “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可这些也只是猜想,一切还要等到见到何宇灵……不对,侦探社在鬼节的范围内? 于天梦瞳孔一震,迈步加速的跑向了十字路口的一方。 狂奔在这座诡异的废墟之间。大道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犹如孤独的鼓点。周边安静得可怕,空无一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遗弃。血红色的天空如被岁月侵蚀的画布,正逐渐黯淡,那黑色的太阳也似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不见踪影。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因为侦探社里,还有一个朋友正在那里,这个世界他的朋友不多,能让他放下心交托后背的,何宇灵算一个。 就在他距离侦探社越来越近,紧张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时,他的心底生出一丝庆幸。 下一刻却被恐惧瞬间打碎,寂静的大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喊,那声音仿佛从背后走过的大道传来,带着一股神秘的威严,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不是一个活人的气息。 “吉时已到,生人退避……” 这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如同冰冷的寒风,拂过耳旁时让于天梦停下了脚步。他瞪大了眼睛,惊恐与疑惑在眼中交织。 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转头看向背后方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步入其中。 于天梦身体传来一丝冰冷,却借着这次,再一次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他回过头迈开步子狂奔。 可那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旁,紧追不舍。 “吉时已到,生人退避。秘境将启,活者远离。神灵降临,不可亵渎。谨遵告诫,方保平安。速速退去,免生祸端……” “他娘的管这时候叫吉时?!”于天梦口中大喘气,双腿摆动着不敢停下。 耳旁的声音逐渐沉重,如同有什么在与“吟诗人”同步低吟着。 “浮华如梦,虚妄若空。” “欲望如潮,心海翻涌。” “追逐无尽,何处归踪。” “繁华易逝,泡影匆匆。” “虚妄世界,迷雾重重。” “回归本真、背离本真,方得从容……” 第29章 岁长眠 玄,太玄了。 “鬼颂诗吗,真恐怖。”那重声的低吟终于与他远去,于天梦心中的紧张感却丝毫不减,头也不回的跑着,距离印象中侦探所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终于看到了那店牌,可他却又觉察有一丝不对劲,默念出了上面所写的字。 “心悟侦探社。” “岁月成空,世人皆妄。终虚幻。” 于天梦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店牌是谁写的?” 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换牌了。 他推开店门,一脚踏入其中,只见屋内腐败不堪,仿佛是一栋古宅早已蛛丝遍布各处角落。 他心中顿时不安了起来,出声喊道,“灵哥!” 屋内一侧的破门从缝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虽说微弱,但在这破烂且昏暗的店内倒也醒目。 于天梦想起了之前一幕,意识到那屋是独立空间或许不受影响,便迈步急忙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布置与上一次进入时一样,无论是『虚幻』或者『现实』,二次皆无任何差别。 若要说鬼节内哪处或许是安全的,那么这里绝对算得上安全屋,就连岁月在『虚幻』的掩饰之下也没能对此处造成丝毫影响。 仿佛这里不在岁月之中,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如果何宇灵在这里,或许他也是当初的模样…… 这么想着,于天梦按照记忆中,移步到了何宇灵打开这间屋子时所站的位置,向着墙壁伸出了他的右手。 果然,随着蓝色的纹路接连亮起,整个房间如同电路一般,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随着记忆中何宇灵的身形与他逐渐同步,齐声念叨,“kes,精神连接。” 一阵白光闪过,屋内顿时进入纯白的空间之中,就在不远处一个人的身形正虚弱的躺在地上。 那正是何宇灵,于天梦心中暗叹幸好,急忙上前扶起了他。 “怎么样了。”于天梦问起,看着何宇灵的装扮他突然感觉不对劲。 何宇灵衣着正常,和自己那时并不一样,这说明何宇灵他对『现实』有着清晰的认知。 他难道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与处于『虚幻』中的我交谈甚欢? “我能有啥事啊……”何宇灵虚弱的睁开眼,看到的是于天梦那担忧的神情。“能不能放我躺会,很累的。” 于天梦听后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你的衣服……额。”他又不确定是否挑明自己所见。 可何宇灵丝毫不意外,他微微一笑,“在这里,即便是小猫小狗也能看清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几件正常的衣服,看哥帅不帅。” “……”于天梦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快点跟我讲讲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这又是怎么了?” 何宇灵突然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头一垂倒向了另一边,“呃……” 于天梦瞳孔一震,变得有些手足无措,“wc你别不说话啊,到底咋了?” “饿的……” “你特么。”于天梦眉头一皱,伸手就想给他一拳,可看他那虚弱的模样,都怕一拳给他打散架。 摸了摸口袋却掏出了一把手枪,于天梦看着手中的64式手枪尴尬的笑了笑,“花生米……吃吗?” 何宇灵微微转过身看到手枪漆黑的枪口对着自己时,顿时身子一惊坐了起来,“你要干嘛?!你,你哪来的枪?” “乔明昌给的……”于天梦将枪里的子弹都排了出来,还剩3颗。 何宇灵听后一愣,随即骂道:“他有毛病啊,给你手枪做什么。” “就算你问我,我也……”于天梦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更何况他也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件事的缘由。“先不说这个,这里是什么情况?鬼节是什么?” “呼……你看起来很冷静啊,我还怕你疯呢。”何宇灵上下打量着于天梦,“这里正举办鬼节,是鬼节的作用范围内,你能在这里看到真正的澜城……一座早在七年前,便已覆灭的城市。” 于天梦听后一愣,什么叫早在七年前便已经覆灭?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于天梦便一直生活在澜城,算是足不出城,周边几公里都十分熟悉。 就算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澜城的建筑与构造都与记忆里的大差不差,虽说那些都已成『虚幻』。 “你不知道鬼节,那你至少知道中元节,传言从七月初一鬼门初开,到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地府中的鬼魂会返回阳间,而那时也就是今日,便是鬼节。” “阴气最重的一天,当鬼门打开的那一刻,鬼节便会进入澜城,每一次降临都会有一鬼王主持,而鬼节的范围之下,其实就是鬼王进入世间释放的领域。” “在这里,你看到的其实才是澜城最真实的模样……鬼王所展开的领域能隔开『虚妄』,而澜城从七年前,便被『虚妄』所占,这就是澜城的真相。” 何宇灵一脸认真的向于天梦讲述澜城的事情,但于天梦完全不能理解的是,这些事情为什么何宇灵会如此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于天梦问。 何宇灵一脸苦涩的笑了,“我想起来了啊,我都想起来了……鬼节,鬼王,猩月,第七小队,『朱鸟』,我全都记起来了。” 于天梦刚想追问,何宇灵却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眼中泛起泪花,他声音沙哑的说,“我想求你帮个忙……可以么。” 于天梦先是一愣,随即毫不犹疑的点头答应下来,看到何宇灵这副模样,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七小队,他们现在应该都在鬼节之内,麻烦你找到他们,带他们走……”何宇灵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他们回来了?”于天梦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五人共事时的情景,像是一家人般温馨,他打心里也有些许向往。“好,我帮你把他们带回来!” 话说完,于天梦从何宇灵的眼中看到了丝丝喜悦,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或许是何宇灵的担忧太深了? 于天梦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何宇灵再一次叫住了他。 他招了招手示意于天梦过来,于天梦疑惑的看向他,但也没多说什么。 何宇灵一手拍在了于天梦的额头,于天梦只感到额头处传来一阵冰冷,接着便听何宇灵说道:“岁长眠系统终端信息库的启用权限给你了,信息权限等级为五,共九级,一级最大,九级最小。你会用的上。” “……之前为什么不给我?”于天梦问。 何宇灵轻笑一声,拍了拍于天梦的肩膀说道:“快去吧,但以你自身安全为第一,不要去惹那鬼王,找他们也不需要太急,在这里,鬼节的时间很长……” 言罢他转身坐在了地上,背了过去。 于天梦看着他的背影,心头莫名的感到一丝苦涩,没多停留离开了这屋子。 何宇灵听声音感觉于天梦似乎是走了,还是没忍住转过头看向他离开时的方向。 心中的悲伤如同拿茶壶烧开水,就快从壶口溢出来了,他的眼角泪珠落下。 他感觉身体的虚弱感更加强烈,便直接躺在了地上,看着纯白色的空间,那没有尽头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闭眼睁眼,一个少年略带好奇的伸头入了他的视线。 燕云齐嘻嘻笑了一声,“舍不得啊?” “换你你舍得!我现在真后悔当初答应你那么个疯子的计划,惹得我现在这么难受。”何宇灵轻微抽泣着骂道,嘴上一点不饶人。 燕云齐闭上眼轻叹一声,也看向了于天梦离开时的方向,“可如果当初你不答应我,现在可就没有他了。” “哼,所以我也只是说说。”何宇灵不满。 燕云齐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些许碎光飘过,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何宇灵的身上,收起了笑容。 何宇灵的双手已经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从指尖逐渐飘散,他的瞳孔瞪大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消失。 心里却突然平静没了丝毫情绪的波澜,他苦涩一笑,“呵……哈哈哈哈哈”,随即眼角的泪珠划过脸颊,他笑的更开心了,心里的悲哀与担忧此刻随着身体的碎片化消散。 燕云齐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不由感叹,“这世界,连死人都容不下么。” 第30章 大哥哥,我叫饭久鱼 在这弥漫着诡异气息的鬼节之夜,四周一片静谧,唯有那一声声低沉而又神秘的呼喊声不断回荡:“吉时已到,生人退避!” 仿佛是从鬼地深处传来的警告,让人毛骨悚然。这声音时而远,时而近,飘忽不定,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鬼魂正在黑暗中游荡,寻找着那些不小心闯入它们领地的生者。 大街上不知从何时起,到处挂满了红灯笼,许是古时文化的流传,昏暗的大街上亮起了代表“喜庆”的大红光。但阴暗处依然遍布各处,整条街上红色斑斑点点,零散的照亮了脚下一小块的路。 起了一阵阴风,冰冷刺骨,天边顺着风刮来了红色的窗贴。就这么轻浮的飘着,一个不差自然的贴在了废墟中各个房屋的窗上。 于天梦刚从店内走了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他背后微微冒起了冷汗。 就在这时,那声声呼喊再一次响起! “吉时已到,生人退避!” 于天梦忽然想起,他好像在小说里见过,这种叫打更人吆喝更语。像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这是比较常见的一句更语,提醒人们注意防火。少见些的,“鸣锣通知,关好门窗,防贼防盗。” 强调安全防范。再次也是什么,“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就报语求个平安。 可他喊“生人退避”?! 不知为何,于天梦忽然对这声音的来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到底懂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才是吉时,他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些他都很好奇,这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如果我贴窗字也能这么方便就好了。”于天梦感叹,他心中的恐惧早已消失不见,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什么,但他隐约感觉他似乎并不需要害怕。 这里不存在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家伙。 他只是个废物,怎么能这么想?!于天梦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思想变得如此怪异,情绪不对劲起来,已经不再是往日到达顶点的无情了,现在是完全失去了对情绪的掌控。哦对了,是从醒来那时……很不错。 “来啊!都来啊,劳资不怕你们!”于天梦忽然对天大喊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到就做了。 “……”后悔了。 几乎是在他呐喊完的那一瞬间,一股腐臭味伴随着阴风扑面而来,就好像是一个吃了大蒜配臭豆腐的邋遢鬼对你抽了口气,那味道……我的天。 他感觉似乎那东西近在咫尺,于天梦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心里暗骂,“卧槽早知道不作死了。” “你大爷的来啊!!”于天梦杵在原地,浑身冒着冷汗却又“大胆”的喊了出来,他彻底蒙了,他刚刚不过是心里闪过一丝念头,就好像自己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便将动作信息传给了身体,这一次又是秒动作。 “大哥哥……”一个糯糯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了拉他的裤腿。 “大哥哥。” 于天梦的身子颤抖了起来,他的感觉没错!那东西就在自己的面前,是一个小鬼!他要什么时候动手?他要吃了我吗,他从哪里开始吃?从腿吗……也对,吃了我的腿我就跑不动了。 他的思想正坐着宇宙飞船快速的向外太空飞去。 那软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大哥哥,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我不看!我我我,我看你你就会把我吃了!肯定是这样的!”于天梦几乎是嘶喊的说着,他从没感觉自己脑回路如此清晰过。 清晰的像个二臂。 “大哥哥,我不吃你,我吃糖的。”那声音听着像是个可爱小孩,于天梦脑海中的那种,腐烂的童尸可发不出这样的声音,他还是忍不住微微睁眼偷看。 当真是一小孩?!还是个小女孩,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处有些许褶皱,似乎是被风吹乱后留下的痕迹。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几缕发丝在阴风中轻轻飘动。头发上别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这孩子有个很会打扮的妈。 为什么是妈?一般不都是妈更懂打扮嘛,毕竟不能指望父亲给你讲穿衣讲究,父亲这个位置的印象中大多都是大老爷们,让一大老爷们给你讲讲什么叫小女孩的衣品,怪。 鲜艳的红色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醒目,像是黑暗中绽放的一朵小花。 小女孩的眼睛又大又圆,犹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随着她的眨眼轻轻颤动。她的脸颊肉肉的,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 她的小手上戴着一串彩色的手链,鞋面上系着一个小巧的蝴蝶结,与头发上的红色蝴蝶结相互呼应。 在这充满诡异气息的鬼节之夜,小女孩的模样暂时平定了于天梦心中的恐惧。 然而,于天梦却不敢轻易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里,这是哪?! 放眼看去整条废墟的大街竟然已经变了样,这是一条充满了无尽喧嚣与繁华的小吃街!它宛如一座美食的殿堂,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迷人的魅力。街道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到处充斥着美食的香气,一个字香!。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摊主们热情地吆喝着,展示着自己独特的手艺和美味佳肴。 于天梦闻到了……烤串的孜然味、煎饼果子的葱香、臭豆腐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对于他来说,这段时间没啥钱,吃的都很凑活,让他闻到这些,忍不住的垂涎欲滴。 一摸口袋,哎嘿,没钱,得了。 “停下这种折磨吧,这里不是废墟嘛……我饿了。”于天梦痛不欲生,闭上眼嗅觉就清晰,捏住鼻子耳朵还能听到一个个介绍自家美食,什么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香脆可口的炸鸡排,还是香甜软糯的糕点,每一口都是对味蕾诱惑的极致挑战。 于天梦放弃了,放下手仔细的环顾四周,他不相信这里能这么邪乎,从城市变做废墟,废墟的大街又成了美食街。你是百变马丁吗,周围跟你一起变? 但看到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手中拿着糖葫芦或,欢声笑语回荡在整条街道时,他又感觉那么真实。 “大哥哥,吃糖么?”身前那矮个子的身影,费力的扯开了糖纸,将一根棒棒糖递给于天梦。 他一愣,接过棒棒糖含在嘴里,甜味散开他清楚的感觉到了那甜腻的味道。齁甜……但这也说明这是真的棒棒糖,这不是什么木棍子。 于天梦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从侦探社出来,走了一段距离大喊一声,“都来啊!”然后他就到了一条美食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于天梦微微弯下腰,温柔抚摸着小女孩的头。 “我叫饭久鱼,我家住在……”小女孩话还没说完,被于天梦马上打断。 “停!不能随便对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的住址,这很不安全……饭久鱼。”于天梦不知怎么感觉有些耳熟,口中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饭久鱼,饭久鱼……” “这个名字是我爸妈给我取的,他们希望我未来幸福长长久久,年年有鱼!”饭久鱼开心的笑了。 于天梦头猛地一晕,他想起来了……同为岁空第七小队队员的饭久鱼?! 不会是同名吧……于天梦目光透露着震惊的看向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女孩。 他的左眼微微作痛。『现实』之眼依然发作!这里不是虚假的『虚伪』,这里是真实。 一个真正的属于人类的美食街……在鬼节。 第31章 孩子 “齐悦。”于天梦在心中呼唤着,他已经感受到自心底冉冉升起的怪异情感,那是独处异乡的陌生与无力。 好在齐悦回应了他,此时的他至少不是孤单一人。他很害怕孤独,可很多人对此都无清晰的感知,甚至有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孤独。孤独很可怕,哪怕是亿万富翁坐拥一切,在承受短短一个月的孤独,那有话却只能对自己说,有事自己扛,没了话语倾泻的对象,也会承受不住。他会渴求同伴,渴求女人,渴求一个话语宣泄的对象。当孤独成了一个人心中的主旋律,哪怕拥有整个世界,哪怕是无所不能,也如同一切都不曾拥有过。就像是一位美食大厨失去味觉,就算是国宴摆在他的眼前也与泥土无异,难以下咽味同嚼蜡。 “我在。”当齐悦作出回应,于天梦的心中闪过一丝高兴。 “我现在是在哪?”于天梦问,他实际并不期待齐悦能告诉他答案,这不过是顺着情况脱口而出的正常谈话。 齐悦并未马上作出回复,像是思考了片刻,“这个问题,按理来说你应该询问kes,虽然它无法回答,这里已经不是你原本所在的澜城了。” 问kes?没错,他是该问kes,问一个纯数据的人工智能,一个由终端连接的人工智能。于天梦此时并没有渴望得到真正的答案,他只是想用一个合理的话头,多聊几句话。 于天梦一愣,“什么意思?” “大哥哥。”饭久鱼软糯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对了,这时候还有个看起来十,十一岁的小姑娘等着和你说话呢。于天梦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这迷你版的饭久鱼“前辈”。也没人和他说过饭久鱼小时候这么可爱,一口一个小哥哥唉,模样精致的像个洋娃娃。如果这是梦……可齐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里不是原本的澜城,这里是七年前的澜城,一个真正的过去。” 七年前,澜城覆灭了,被『虚妄』所占据,而『朱鸟』第一小队的义竹前辈,也是在这一年,被同行之人以贪生怕死的理由,永远的留在了边缘的要塞。 于天梦心中脑海中还记得,那份记忆中,少女略带苦涩的声音。 【“我能替别人受罪……是我的福气”】 “……” 于天梦不讨厌受罪受难的苦命人,或许他自己也是一位,他讨厌的是,不珍惜自己一味付出的傻逼。那种人最可悲了,但他们从来不可怜。 义竹的过去,他不曾知晓,他只知道那个姑娘被人骗了,将自己地位放的极低,从小被人当佣人使受人欺负,最终死在了边境要塞,是个苦命人。 想到这里,于天梦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并不曾与义竹有过什么珍贵的回忆,甚至曾经都不认识她。不知为何心中隐约会为她难过,或许是可怜她吧。 于天梦忽然又有些好奇,“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齐悦再一次的回答,却让他一时不能理解,完全摸不着北,“天向世界降下星辰,作为灵魂的载体,它本身不存在时间,哪怕是遣将,也无法被时间所注意。” “什……什么?”于天梦没听懂,他是完全无法理解齐悦的意思。 可齐悦却没再解释,将话题一转,“你还记得,你只有五天的时间吗?” “哦对!我要去找个人传话来着!”于天梦突然惊起,看的饭久鱼一脸疑惑。 “大哥哥,你怎么了?”饭久鱼好奇的问,手中的棒棒糖微微攥紧。 于天梦蹲下了身体抚了抚小饭久鱼的头,亲切的开口,“我有点事情,现在不能陪你玩,自己去一边玩去,好吗?”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嬉闹的一群小孩,带头的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窜来窜去,身后的小孩紧跟其后,就好像是想要分上一口。 饭久鱼看着那群男生在大街上吵闹的模样,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与他们交友。 于天梦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不想和他们玩,是吗。” 饭久鱼眼睛瞪大看着于天梦,像是对于天梦看穿了她的想法儿感到惊讶,随后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直点头。 “大哥哥是要找人嘛,我可以帮忙,我对这里很熟悉。”饭久鱼突然开口问,咧嘴笑着,像是个得意的牧童为自己一天的成果而感到自豪一般。 于天梦摇头,“我是要找人没错,但不好带着你,我送你回家吧,不能陪着你玩了。” 不知道说的会不会有些太直白了,于天梦有点怕伤了饭久鱼的心,她看起来与同龄人似乎很合不来的样子,或者说,她没有同龄人的活泼好动,反而有些内向。内向的小孩最听话,家长都喜欢,因为他们很好管,但他们也最可怜,因为在这个年纪,没了孩子该有的活力,就等于与同龄人的交流会变得非常吃力。在未来,或许她会成为孤单一人……就像于天梦最怕的那样。 “大哥哥带着我吧,我很听话的。”饭久鱼露出了“求求你”的可怜眼神。于天梦不禁心头一紧,这小孩,饭久鱼前辈小时候这么……怎么说,内,外向? 你说她内向吧,她非常不乐意与同龄人社交,你说她外向吧,她对你那是完全放开,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想着顺带自己住哪一起说了,这已经不只是外向了。现在这小眼神求求你了,给于天梦弄的。“可爱……” “不行。我送你回家,你不能跟着我。”于天梦还是狠心拒绝了带着这小家伙,虽然未来她是自己的前辈就是了。 前辈……未来。 不对,不对不对,奇怪了,按理来说,这是七年前的澜城,自己不知为何回到了七年前,那么就是说在这一年里,整座澜城将会被『虚妄』占据,可饭久鱼现在却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她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岁空』? 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又是如何加入的『岁空』?这很不对啊,『岁空』第七小队会接收未成年吗? 或者,她并非是在这一年里加入的『岁空』?但这一年里『虚妄』就要占据澜城了啊!她是怎么在『虚妄』中生活,直到加入『岁空』的? 这不对,除非『岁空』接受未成年,不然这按理是说不通的。但『岁空』如果接收未成年,那他们算不算雇佣童工啊? “……” 擦,我在想些什么,这么严肃的问题咋就能扯到童工了? “你今年多大了?”于天梦想着还是问问。 饭久鱼掐了掐手指,随即开心的回答,“我今年十二了!十二哦,再过六年,我就成年了,和大哥哥一样大了!” “哦……嗯?”于天梦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我十八?” “大哥哥,你不是十八岁吗?我又说错话了吗?大哥哥你先别走,我上次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帮忙的,陪我……”饭久鱼说着眼睛里透出了点点泪光在眼眶打转。 于天梦心头肉像是被人揪了似的,他看不得这小家伙伤心啊!他感觉自己真该死,怎么惹得人家小姑娘伤心了?! 可他一想又不对劲,“上次?” “对啊,大哥哥你上次跟我聊得很好,但我好像说错话,你生气就走了。”饭久鱼两只手一把拉住了于天梦,用着恳求的语气说着:“别走。” “额啊……”于天梦左手一把抓在了心头,这种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真的是他能认识的吗,他只是一个喜欢宅在家里看小说的半步宅男境啊!老天爷,派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干扰自己的心境真的好吗?!过分啊。 你这,让我怎么拒绝啊……“那你跟着我吧,但我要先和你父母说一声。” 怎么说?说我要带着你家闺女去城市边境要塞,然后找个神秘组织的朋友吗?!人家家长会觉得我要把她家拐咯。别说他们,这话我自己都能猜到他们的回答。 谁家的家长会放心把自己家未长成熟的大白菜让人这么带走?谁家?你就告诉我谁家会这么干?! “好啊,那麻烦你带着了……唉!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看我牌了!” “没,大姐你别那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啦?你手里不就个顺子嘛有啥看的。” “……” 于天梦右手拉着小饭久鱼站在门口,他们的面前是一道铁帘门,透过铁帘门与饭久鱼的母亲说上了话。预想的臭骂并没有到来,反而饭久鱼的母亲看到自己像是看到了贵人一般,放心的将女儿就这么交给了自己。似乎屋里的牌局比她的女儿更重要。 拉着饭久鱼的小手,于天梦带着她来到了公园,一路上于天梦并没再主动开口,脸上面无表情。饭久鱼见于天梦不说话,她也不说话,静静的跟着。 终于于天梦开口打破了这平静,他拉着饭久鱼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你妈妈……你们家是什么情况。” “很奇怪,对吧。我知道的,和别人家的家长不太一样。大哥哥,想听听我的事情吗?”饭久鱼问,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无奈。 “提醒一下,虽然你现在是在过去的澜城,但你的五天依然不变,不会成为负数也不会增加,最好抓紧时间。”齐悦主动与于天梦说话。 可于天梦并不在意,“我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你叫我潜力股。”饭久鱼答。 潜力股?潜力股这种话一般不是二次元对肥宅的经典评价吗。倒也不是肯定,但于天梦听到这个称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动漫里那胖子在班里受人欺负,却又爱上校花,表白失败发誓逆天改命,然后花一个暑假爆改成大帅哥惊呆众人的神经桥段。潜力股说的不就是这种不努力不知道,一努力惊呆众人的家伙吗? 以前那个于天梦是这么叫这个甜美乖巧伶俐机灵纯真活泼温柔可爱体贴善良听话懂事的小姑娘的吗? 这合适吗?! “……为什么叫你潜力股啊?”于天梦好奇了。 “嗯……”饭久鱼沉思了片刻,“可能是因为,我比同龄人更懂事吧。” 于天梦默默点了点头,他现在大致懂了,饭久鱼身上那与同龄人不同的感觉,不是什么内向外向,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她并非是不能与同龄人社交,而是她根本看不起或者说,同龄人和她之间有隔阂。 她的心思比一般人都要成熟,除了对自己。“说说看吧,关于你的事情,我想听听。” “好。”饭久鱼的语气变了,她的头微微低下,于天梦比她高,看不到她的眼睛,并不知道她的眼中会是如何的景色。 应该会很孤独吧…… “我妈妈她和别的妈妈不一样,现在的她更像是我曾经的爸爸,她很喜欢打牌,喜欢带着小区的阿姨回家,在我的屋里打牌,对我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好像是因为我能照顾自己,她相信我我很开心的。我从小和爸爸妈妈的关系非常好,就是那种,我总能让他们满意。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爸爸他要走。我对爸爸的记忆已经不多了,我只知道他突然离开了,我问过妈妈,妈妈告诉我,她骂我爸爸是个酗酒成瘾的混蛋,独自一人抛下我们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打电话电话卡注销了,就算是报警,警察也说找不到一点线索。我只记得妈妈很生气,生气的流眼泪,我不想看到妈妈哭,那样我也会很难受,我问老师,老师跟我说只要学习好了,父母一定都会非常开心的。虽然我已经没有父亲了……但没关系,我还有妈妈。我努力了,我考了全班第一回家,开心的把试卷举起来给妈妈看,那个时候我忽然看到,妈妈和爸爸一样,开始抽烟了。看到我的试卷她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非常开心。应该是我学的还不够好吧,我后来更努力,好辛苦的,我考了全校第一!嘿嘿,那天我妈妈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她把我的试卷拿给其他阿姨看,跟阿姨们炫耀我的成绩,我也很开心,但我那天好像看到了爸爸,妈妈……那个时候的妈妈,好像爸爸。” 饭久鱼边说着语气不断变化,说到愉快的地方就开心的嘻嘻笑,说到爸爸时,她的声音平静,但于天梦却听到了一丝委屈,“我学会了做饭,洗衣服,买菜,大家都夸我厉害,妈妈却越来越少管我了。好像我没了她也一样能过的很好,可能只是我这么想吧。阿姨们说,那是妈妈对我放心。”说着她又笑了,但这一次她再怎么低头闭着眼,眼泪也忍不住被挤出抵在了她的裙摆上。 “大哥哥,我怕……我怕妈妈会变成爸爸,然后离开我,就,就是我睡醒,妈妈不再打牌,不再带着阿姨来我房间。我回到家看不到她们,就只剩下我。我不想看到妈妈变成爸爸那样。”饭久鱼抬起了头,眼泪就想逃跑的孩子止不住的顺着她圆润的脸颊滴落,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于天梦,一把抱住了他,但却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一直流泪,一直呻吟着。 于天梦感觉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很有劲,而且还在不断的用力,他的心里很窒息,伸出手擦去了饭久鱼眼角的眼泪,像是哄小孩子一般,说着,“不哭,听话,别哭了。” 他也很想哭,这个家庭早就支离破碎了,一切一定不是在突然发生的,她还只是个孩子,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认为牢不可破的家庭,正悄然出现裂痕,不过她只是个孩子……因为她是个孩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怎么突然间就变了样子。她太想给妈妈带去笑容,以至于没注意到,她的母亲染上了烟酒,也没想起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母亲喜欢打牌。那都不是突然开始的,只是她注意不到罢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个孩子。 “齐悦……我能改变未来吗。”于天梦心中异常的平静,他现在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但现在他所要做的,是他在刚刚便定下的。 “能……你可以,修改世界。” 第32章 围剿 苍穹如被愤怒的神只撕裂,成群的乌鸦率领着无尽黑暗飞过天际,笼罩着大地。狂风呼啸,是从地狱深处涌出的哀怨之声,吹得沙尘漫天飞舞。 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利剑般刺破黑暗,瞬间照亮了这片荒芜的边境。那光芒如此刺眼,让人恍惚间眼中的世界被定格在了这一刹那。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似是天神敲响了战鼓,一下又一下地敲击震起心中的恐惧不断增生。 在雷暴之下,边境的破旧城墙显得更加摇摇欲坠。古老的石块在闪电的映照下,露出斑驳的痕迹布满破痕。城墙之外,荒野之上,废弃的车辆和倒塌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卫士,见证着末日的降临。 雷暴越来越猛烈,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能看到几个身影在艰难地前行,他们身披破旧的雨衣,在狂风和暴雨中挣扎着,好似在用生命保护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而那无尽的雷暴,似乎在向世人宣告着末日的不可逆转。 抬头间,一道震天雷霆劈下。 于天梦惊醒了,整个人身子一颤,眼神惊恐而呆滞,清晰的心跳声告诉他依然存活着。可梦中的一切却像是幻灯片,依然在他的脑海中播放着,并未淡化分毫。一口口喘着粗气,心跳声如鸣声鼓动。可就在这时,于天梦的身旁一声轻声的呓语,“哥……哥。” 他愣住了,扭过头看着饭久鱼静静地倚靠着他,进入了梦乡。她那稚嫩的面庞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口水不争气的流出,似乎还沉浸在某个美好的梦之中。 于天梦伸手将饭久鱼嘴角衔着的头发拨开,心思重新回归现实,他的眼神也逐渐复杂,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太多了,没有人能替他分担些许。如果带着这个小家伙,或许偶尔也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些,倒也不错。 “呜……糖。”饭久鱼无意识的口中呢喃着。 黑夜悄然降临,宁静。蝉鸣四起,长椅立于小径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坐在长椅上,闭上眼睛,倾听着蝉鸣和蛙声,感受久违的清闲。 不知过片刻,于天梦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天空中已经布满了星星,微弱的星光闪烁着,似有天上有什么在向着他们招手。 于天梦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只有五天,齐悦说得没错,他的时间不多,最好抓紧时间。可他不能真的带着这个小家伙上边境,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安顿她。 七年前,自己或者于天梦有什么人是能靠得住的呢?七年前自己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屁孩,不比饭久鱼大多少,又能有什么朋友靠的上呢?更何况,这个世界不存在他的家人,即便有……算了。 难道真的要带着这个小家伙去边境要塞吗?那里会变得很危险,要不还是让她待在自己家里吧。 “不对,嘶,怪了,七年前的我在哪呢?”于天梦突然想到问题,“kes,精神连接。” “正在尝试接入岁长眠系统终端……接入失败,未检测到‘岁长眠’系统终端。”机械的声音自耳中传来。 可于天梦却是丝毫不解,kes能用,这就说明自己的身份被认可,可却无法连接终端?难道是自己记错名字了? “kes,搜索终端。” “正在验证使用者权限,权限通过,正在检索中。”kes的信号开始侵入全球的信息网之中。 …… 城市的夜晚,天空中闪烁着暗淡的星辰。街道上灯光昏暗,行人稀少,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丘魁市,天暗星。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一个孤独的身影在街道上徘徊。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无助,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突然,她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天空,这里的天空格外明亮,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看向了天边的星辰。眼底亮起了蓝色的纹路,她的眼睛瞪大,声音空灵的并不像是人。 “居然有人,混入了总库?”语气平静,但掩不住的惊讶。 她呆滞了片刻,收回了目光,就在一瞬间眼神变了,她动身决定离开这个城市,“不曾有过记录,却又是正规渠道进入,澜城……为什么是那里。” “一个未知的存在么,有必要去看一眼么。” “听天命。”她的声音像是恢复了正常,神情也是如此,比起态度,更像是两种人格的切换。 刹那间,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倾盆的大雨如瀑布般汹涌而下。那雨幕浓密得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每一滴雨水都像是一颗沉重的子弹,狠狠地砸向地面,溅起无数水花。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所淹没,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哗哗的雨声充斥着耳膜,震耳欲聋。 那女人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阴沉,“灾祸降世……人,为何?七灾神中的哪位?”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偷灾……” …… “检测到忘川水系统终端,是否连接。” 于天梦不解,“连接。”他没有别的选择,若kes不连接系统终端,就无法调取信息,它便失去了作用。 可比起终端的名字,他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何他能正常使用kes?他用的,是谁的身份……于天梦?可他是在未来加入的岁空,成为岁空的成员是七年后的事。 如果说是何宇灵在自己临走前给的权限,那么问题又来了,七年后的何宇灵的权限,为什么能在七年前使用?这完全不合理。 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后的那点再怎么不现实,都是真相。于天梦,早在七年前就有了执命人的身份。 “欢迎岁空第一小队队员,于天梦。”kes的声音难得起了些许波澜,那更像是网络不稳定,可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kes的身上。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干扰kes。 于天梦不知为何,他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会对他造成威胁!他看了眼熟睡的饭久鱼,犹豫了一瞬,轻轻的将饭久鱼抱起,不紧不慢自然的走向了公园的出口。 “气息……有什么人,在从公园的四周包围这里。”于天梦头上微微冒汗,他不知道七年前,于天梦到底惹上了什么人,若是只有他还好说,但现在他的怀里还有个小孩啊?!说什么也不能牵扯上别人。 想到这里,他的步伐稍稍加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四个人,公园整体为半圆形,我目前处于公园的较西边,接近公园的出口,前方不远处一道气息正逐渐靠近。按照他们的行动轨迹来看,他们并没有锁定我,只是向着我刚刚所在的地方靠拢。”于天梦的眼中蓝光闪烁,kes正在调取地图与分析在于天梦的眼中呈现。 “前方左拐,能避开那道气息。”于天梦一遍装作若无其事,一边借着视线查看着地图,就在他前方80米处,一个全身黑的身影若隐若现。 于天梦努力坚持着面不改色的向前走着,默数着时间与距离,“20米……15米……10米。”将目光转向了左侧不远处的小道,像是原本就要走似的,他神经绷紧,因为此时那黑衣人距离他不到40米,他可以用余光清楚的看到那人后屁股兜里,撑起裤兜的那只黑色手柄……枪。 这不禁让他心头一紧,他知道来者不善,但没想到对方能带着枪。这可是在国内!每支枪制造时便会有记录,购买枪械在国内根本没处买,想要自己造……但你能造出一把标准的64式手枪吗?! 若只是一个普通人,于天梦凭借着从伏落苏那偷来的散打,或许能碰上一碰,能不能打得过那是另一回事。可对方带上了枪,他没有觉醒像何宇灵那样的殊宿,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手段对抗热武器! 他只能避战,饭久鱼还在他的怀里,她不能有事情,不仅是因为她的母亲放心的将她交给自己来照顾,自己要对得起人家的信任,更是因为,她是饭久鱼,她是未来的前辈,她是一个小姑娘,她是一个孤独而苦命的孩子。 他大概能听懂饭久鱼口中的那一声“哥哥”了,和燕云齐好像,在那一刻,她脱口而出的“大哥哥”与燕云齐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一个孤独的孩子,一个疯癫的弟弟,他们真的将于天梦当做哥哥,一个真正托付了感情与信任的哥哥。 “……”于天梦看了眼怀里依然熟睡的饭久鱼,停下了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干嘛,似乎是身体先动了。他抱着饭久鱼走到了那黑衣人的身前,一言不发,垂下了视线。 那黑衣人也注意到了于天梦的异常,左手下意识的去摸后裤兜的枪,右手挡在身前,警惕心骤然间升起,“你想干嘛!” “你们,是谁?”于天梦抬起头,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黑衣人精神一瞬的恍惚,却让于天梦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杀意。 既然杀意已然升起,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天盗』 于天梦缓缓抬起了右手,左手还抱着熟睡的饭久鱼,右手的手心不知从何时起握住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黑衣人,“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是谁!” 黑衣人一愣,右手握住的瞬间才猛然觉察,他藏在后裤兜中的手枪已经不见,口袋中空无一物。看着那漆黑的枪口,微微出神,“你,就是于天梦?” “嘭!”枪响了。 于天梦的眼底泛起了杀意,这一声惊醒了怀里的饭久鱼,于天梦连忙丢下了手里的枪,用右手把饭久鱼的眼睛遮上,转身直直走向了公园的出口,顺手盗走了地上那人口袋中的钱包。 “大哥哥,你在干嘛。”饭久鱼扒开于天梦的手,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事,要准备出发了。”于天梦笑了笑,声音轻柔。 他们已经踏出了公园的出口,就在他走后不久,只见那具横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原本毫无生气地静止着,但突然间,从他身上某个口袋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一部对讲机开始鸣叫起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公园中显得格外突兀,尖锐的鸣叫声停止,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对讲机中响起,“四号四号,汇报情况,汇报情况!” 隔了两秒,那人见没人回应,对讲机再一次响起,“四号四号,汇报情况,汇报情况!”可这一次仅仅只是一瞬间,对面的那人便判断出了四号的情况,对讲机再一次响起,却已经不再是单对着四号,“全体队员注意!全体队员注意!目标从公园西边逃脱!外围立刻前往包围!外围立刻前往包围!再重复一遍,目标从公园西边逃脱!外围……” 接着对讲机便没了声音,一个不曾亮起的红灯此刻闪烁着最后的光,彻底断开了连接。 第33章 热闹无人村 【距离五天时限结束,还剩4天。】 于天梦在大街上奔跑了起来,人的行动毕竟不是汽车这样的稳定,饭久鱼趴在他的肩上忍不住的吐槽:“别震啦,啦,啦……” 不知为何,在于天梦踏出公园的那一刻,地图的感知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多个红点开始快速向着出口处汇聚。就好像是一场有组织性的拦截,虽然感觉并不专业。 余光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右侧有一条暗巷,于天梦慢慢降低了速度,走进了暗巷之中,紧盯着地图上红点的运动,周围的大小分叉口似乎都有人在经过,有些红点是突然亮起就好像他刚刚不在那里。 “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啊……”于天梦不解,他还没有习惯kes的功能。 放下了怀里的饭久鱼,于天梦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饭久鱼却开口了,“大哥哥你又惹祸了嘛?” 于天梦一愣,“昂。”什么叫又?难道曾经的于天梦也遇到过这个情况? “用上次的办法吧。”饭久鱼提议。可于天梦根本不知道她说的“上次的方法”是什么。 怎么好像一个小姑娘知道的都比自己多?!曾经的于天梦就这么带着那么小的孩子躲避这些要命的家伙?闹呢! “额我们上次是咋做的?”于天梦不好意思的问。 “叫那个小哥哥啊,他不是你弟弟吗?”饭久鱼有些不理解,一脸疑惑。 弟弟?燕云齐?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把他叫来,就算叫来了,确定不是给自己再加个麻烦吗? 现在一听到燕云齐的名字,脑海中那开膛破肚的痛感记忆依然清晰,那时的自己已经“死了”,合眼的状态下其余的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个利器割开了自己的肚子,肚子左右边像是一摊烂肉,不受约束的向着两边拉开。冰凉而剧痛……好在他已经死了,疼痛感也同样在随着时间慢慢淡化,或者说……麻痹神经。 “他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于天梦有些无奈,他是实在不想和那个小怪物有什么过多的交涉了。 “谁说我不能?”燕云齐的声音突然响起,于天梦有些惊恐的四下张望,可并没有看到那小怪物的身影,“把眼睛闭上。” 于天梦一愣,他心里已经有些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认。他配合的照做,燕云齐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的身前。 “现在,先睁右眼,再睁左眼。”燕云齐好似在下达命令。这个小怪物!同样是叫哥哥的,饭久鱼怎么就比你可爱多了!一点没有个小孩的样子!简直是个疯子。 当于天梦睁开眼,饭久鱼安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依然一脸纯真,可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小怪物……燕云齐就在他们之间,不知是从何起,便一直在那里。 “哥哥,小鱼,早上好啊!”燕云齐像是没事人一般打打招呼,于天梦的心里却是收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干硬的“嗯”了一声,“早,早上好,弟弟。” 燕云齐突然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叫的真好听呢,多叫点,喜欢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于天梦这才发现,饭久鱼不动了,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刚想确认,却被燕云齐打断,“别动她,哥哥,现在这里的一切,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到我的存在。” 于天梦虽然不情愿跟燕云齐有过多的交流,但还是禁不住对实情的渴望,“为什么?” 燕云齐苦涩的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眼,那只眼睛的深处,映出了于天梦的模样,却又不存有丝毫感情,“我们的交易啊,现实与虚伪的可视性,作为交换,我们将平衡彼此的视野。你的左眼来自于我,我存入了些许残片,我只是一丝分离本体的意识碎片。并非现实,需要用虚视才能看到我的存在。” 他环视一圈,看着饭久鱼他笑了笑,“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一定看得见,现在的你算不上完全看清一切。这里是七年前的澜城,充斥着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可你看过那边境么?那里才是世界真实的写照。” “……不需要你说,我会去的。所以你只是存于我左眼的一部分来自燕云齐的意识?那你应该帮不上忙吧。”于天梦像是已经猜到了结果,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失望,反而有些庆幸。 “那你猜猜,为什么燕云齐要将我留在你的左眼中?”燕云齐不怀好意的一笑。 于天梦看着那虚伪的笑容,心想果然还是熟悉的感觉,这依然是那个用善意遮掩实心的“狼”。“说吧,你怎么才愿意帮我,我现在被一群不知什么人给围住了,周围一圈的街道以及交叉口都有人混在人群中,随时准备掏枪把我毙了,你怎么帮我?” “哥哥,我的就是你的。”燕云齐的笑容逐渐凝实,眼中一抹寒光闪过,“它做不到的,我不一定做不到。” 言罢,燕云齐向着于天梦抬起了右手,于天梦直觉告诉他不对劲,想要后退,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四肢手脚已经被不知从哪来的钢条稳稳的交叉定在了原地,不得动弹分毫。 燕云齐将手轻轻的按在了于天梦的胸膛,手像是伸入水池一般,直接没入其中,接着便是燕云齐整个人,进入到了燕云齐的身体之中。于天梦全程目瞪口呆,他没有丝毫的感知,他只觉得,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起来…… 缓缓闭上了眼睛,彻底昏迷,却又突然撕心裂肺的嘶吼了起来。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分布在人群中的几人显然注意到了这异常的声音,默默交换眼色,同时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从口袋中掏出了黑色的对讲机,放在嘴边汇报道:“我是十三号,我是十三号,我这边有些情况,麻烦十一号那边来两个人向交叉巷靠拢,排查小巷。” 于天梦全身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原地,饭久鱼呆呆的看着,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这时于天梦的眼睛一转,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看向了饭久鱼,摆了摆手,“好久不见,小鱼你长高了唉!” “啊!是小哥哥!”饭久鱼一脸开心,一下抱住了于天梦。 此刻的于天梦,已经成了燕云齐掌控的躯体,他的意识并不在这里…… “小鱼,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燕云齐轻抚着饭久鱼的头,眼中尽是温柔。 “什么游戏?”饭久鱼兴致勃勃。 “捉鬼游戏,我是鬼,你来捉我。”燕云齐突然收起了笑容,就在他背后的转角,一个黑衣人影小声迈步走进了小巷口。可燕云齐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眼眸微垂,眼中止不住的杀意。 “好!我知道,就像以前一样,我数数,数完了就去找你,然后事情就全都结束了。你还会给我买糖吃。”饭久鱼的笑容更加灿烂。 燕云齐抿了抿嘴,想了想还是说道:“这次就不给你买糖了,吃多了容易蛀牙,我带你去看大怪兽!” “大怪兽?”饭久鱼疑惑。 “对,大怪兽,是你天梦哥哥打怪兽哦!”燕云齐一脸认真,不像是在骗人,但如果于天梦能说话,或许会马上终止这场扯淡的谈话。什么大怪兽,于天梦从没见过什么大怪兽。 “好!看大哥哥打怪兽!”饭久鱼连忙面对着墙遮住了自己的双眼,开始默数。 “……”燕云齐的瞳孔染上一抹血红,周围的一切建筑开始快速的向着远处退去,风沙四起,此刻的这里竟已成为了一片荒漠。 饭久鱼也没了身影,就在燕云齐的身后不远处,一位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情况,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黄土。而燕云齐缓缓转过身,一个响指打响,顿时周围一公里内的开始不断浮现出人的身影,但无一例外的是,那些人身上被衣服遮掩的地方,都印有同一个纹身。 “现在,开始结算。”燕云齐眼中的红愈发浓郁,杀气骤然间散开。 …… 一座村门前,一个少年呆站于原地,看着村口的大牌上写着村子的名字:无人村。 无尽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一般笼罩着这里。那座破旧不堪的村落宛如被时间遗忘的孤地,静静地矗立在这片黑暗地,没有存着丝毫半点活人的生机与活力。 环绕着封门村的是一片广袤而幽暗的森林,它们像是一群沉默的卫兵,但又像是一帮安静而危险的野兽,时时刻刻对着这个地方虎视眈眈。这些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屏障,寻常人根本不能透过树林看到丝毫。阳光似乎也无法穿透这层浓密的树冠,使得森林内部显得格外阴森和昏暗。 脚下全是潮湿的泥土和腐烂的树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味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氛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喉咙,令于天梦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心情沉重。 燕云齐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哥哥,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游玩前,我先提醒你,无论在哪里,不要试图在过去寻找『家』,也不要去见曾经的我……他很危险。” “你的烂摊子,我会替你收拾干净,你放心的玩去吧。” 第34章 借宿 望着眼前这片弥漫着诡异氛围的村口,于天梦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起来:“真把我当成个任人摆布的皮球不成?一会儿被踢到这里,一会儿又被丢到那里。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着,一边无奈地迈开脚步,缓缓踏入了村庄大门。 村内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了一般。于天梦警惕地前行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前方不远处一座破败不堪的房屋所吸引,与周围的废墟破屋子不同,那屋子依然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是这里唯一一个还未倒塌的建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半开半掩着。 正当于天梦犹豫不决,思考着要不要进入这间屋子瞅上两眼的时候,一只冰冷而粗糙的大手毫无征兆地从背后搭上了他的肩头。他猛地一惊,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叫出声来。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位面容和蔼可亲、但略显驼背的老爷爷。这位老人左手紧握着一根拐杖,身体微微颤抖着,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见于天梦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那位老爷爷又一次开口问道:“小伙子,借宿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感。于天梦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见于天梦没回答他,那老人家再次重复道:“小伙子,借宿吗?” “我,我路过的,那什么……借,我借宿的。老爷爷您家里还有空么?”于天梦心念一动,他知道自己现在作为意识体,多半无法离开这里,身体还在燕云齐的手上,需要等待,等到燕云齐办完他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需要多久。 在此之前,他决定暂且在这个村子里落脚。然而,内心深处始终记着自己仅有五天的自由时光,如今已经过去一天,只剩下短短四天。时间紧迫,绝不能坐以待毙。正当他把目光从那位慈祥的老爷爷身上移开的一刹那,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不禁呆立当场。 “难道说我正在观看一场过场动画吗?场景变换如此快?当戏法变脸呢?!”于天梦心中暗暗嘀咕道,同时将目光慢慢地扫视向四周。 展现在眼前的,仿佛是一幅宁静而祥和的乡村画卷,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令人陶醉。他静静地凝视着这座小村庄。 放眼望去,整个村庄给人一种纯朴而简约的印象。一幢幢低矮的房屋错落有序地散布其间,屋顶上铺陈着历经风雨洗礼的老旧瓦片,原本洁白的墙面也因岁月的侵蚀而略显斑驳。这些房屋虽然朴素无华,但却透露出一种清闲。 村里的人们忙碌而有序地生活。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一边闲聊着家长里短;有的妇女则在自家院子里晾晒衣物或准备饭菜;还有一群孩子在空地上嬉笑玩耍,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回荡在空中。这一切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模样,与不久前那“无人村”有着很大的出入。 于天梦眉头越皱越紧,他现在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情况,燕云齐送他来哪了?他转身向着那慈善老人问着,“大爷麻烦问一下,今年,今年是几几年了?” 那驼背老人刚刚坐在了房门口的摇椅上,看于天梦怪异的反应皱了皱眉,“二零零零年。咋搞滴小伢子哎?我咋看你不照劲呢,碰到啥事情了嘛,跟大爷我讲一下子,说不定我能帮你唻。” “乖乖嘞,老几!你这口音我听着真亲着哩,熟得很!”于天梦一喜。老乡是个奇特的东西,一旦遇上就算你们半点不熟悉也能聊上。 表面嬉皮笑脸的和大爷聊着,可心里却是万分担忧。2000年,足足42年前,那时候他甚至都还没出生! “燕云齐你小子给我等着!”于天梦心里暗道。 “所以,小伢子,你是要借住可照?”大爷挥着手中竹扇扇着风,看着村子里小孩打闹嬉笑,十分惬意。 于天梦连忙应下,“是,我借宿的,大爷您家还有空么?” “有!二十一晚,你可住该?” 二十一晚的民宿,这算农家乐吗?于天梦认为说贵也不贵,正好身上还带着钱。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比较鼓满的钱包,那是从那个找事的花臂男身上顺来的,要这么算来他可以说是一分钱没花。 可当那20元新钞递到了大爷的手上,大爷眯起眼拿着那20元纸钞仔细端详。于天梦还未觉察有什么不对。 “哎!默哎,你过来瞅瞅!”那大爷突然扭头对着后院喊道。一手里舞着锄头的白发大叔从后院走来,想来后院是种菜小田。 “咋搞滴唻,老爹?”那被叫做“默”的大叔不情愿的放下手里的锄头,眯着眼像是看不清一般。 大爷伸手将那20元纸钞递给了默叔,“你给我望望,这东西是不是不大对劲,我咋从来没瞧见过呢?” 默叔接过纸钞,来回翻转两次简单看了几眼便一言肯定,“假滴!咱滴钱不照这样。”随后他一脸疑惑的看向于天梦感叹,“小小年纪白了头,还用假钱,不学好。” 声音虽小,但也被于天梦收入耳中,他心里一惊,这才想起2000到2042这四十二年间翻新过纸钞! “喏,还你!你要借宿是吧。”默叔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动作行为大方看着像是个实在人,“二十,别给我拿假钱了嗷,我看的出来。” 于天梦尴尬的笑了笑,可他知道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四十二年前的钱能用。不知所措的呆愣在原地,三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气氛非常怪异。 默叔靠近了大爷的耳边,斜视着于天梦窃窃私语,“这伢子怕不是个孬子哟?” “叔,我听得见……我身上实在没带啥钱,就我那些是之前外面干活人家给的,他们说是真的啊!”于天梦作势装起样子,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委屈。 那大叔眼睛盯着于天梦认真看了几秒,没看出啥问题,他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没钱是吧?哎,没得事。外面也不晓得啥人,被骗了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孬,苦命人见得多咯。俺们这地方不能让你一直住着,不过这段时间也没得啥人来,住个几天没得问题。” “谢叔!”于天梦微微鞠了一躬,一副诚恳老实的模样,让默叔看着也放下了心。 于天梦猜到了默叔或许是那种共情能力比强的人,加上乡村人大多都淳朴老实,将自己伪装成一倒霉受骗的落魄流浪人博取理解和同情再简单不过。 首先侧面说明自己身上没钱后,提到外面的遭遇让他识出是被人骗,从而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老实懵懂的大孩子。 这可比面对燕云齐来的简单放心的多。 第35章 过去与未来,我一直都在。 “滴答,滴答……” 半透明的水珠里映出一轮残月,一轮月牙高挂于天,一道清晰的月光透过铁栏窗照射在屋内血迹斑斑的石板地上,水滴声滴答响,伴随着水滴被打碎在石地发出悦耳的声音,血滴也同样落在了血泊之中溅起涟漪。 昏暗的屋内仅仅只有那一道月光,但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月光也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无法再照入窗口,月光悬挂于他的头顶。他与月亮之间存在一面天花板,他很安静像是泰迪熊,静静的被钉在十字架上任凭直钉撕裂自己的皮肉,也只是微微打着呼噜,黑暗之中他缓缓睁开眼睛,黯淡无光的瞳孔中浮起了一丝异样。 “哥哥,你来了。”他眼中逐渐亮起光芒,并非是希望,而是真正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他露出了一脸狡黠的笑容,“来吧,来吧,靠近我一点,哥哥,让我看看你……不,不!不对!你不是我的哥哥!” 刹那间一股危险的气息极度蔓延至填满了整个房间,少年的眼底露出极致杀机,他的四肢开始发力,直钉稳固的将他牢牢钉在十字架上,身周围被缠满了铁刺荆棘,他却不顾肉体被撕裂的疼痛,身子不断前倾,势要脱开这束缚! 少年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好似在将自己一切的愤怒施加在言语之中,铁门上方那平静的灯竟然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红光,警报声在一瞬间充斥了整间屋子,铁门也开始肉眼可见的颤抖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崩裂开!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群带着白口罩的天使猛地推开铁门,此时她们的模样比起白衣天使,更像是见到野兽受惊的猎人,她们分工有序的将这间昏暗的屋子尽数启动。 她们有意的排斥与那少年接触,纷纷去找好自己的事情干,没凑上活的只好骂娘去费力将少年四肢处的钉子用锤子死死敲定在木十字架上,口中骂骂咧咧。 “002状态不对,他受到刺激了!”一个护士着急忙慌的摆弄着信息屏幕查看着数据,“心率急速上升,已经达到178每分钟!超过了他的心率最高承受范围!镇定剂!镇定剂!” “妈的,心率安全范围上限的85%是对于人类来说,这怪物你还要管他心率?!直接上迷幻剂,麻醉气给他吸!”高个子的护士不耐烦的调试着屋内的灯光,宽大的口罩遮不住她脸上的皱纹,如同蚂蚁蚯蚓一般盘旋在她的脸上。从刚刚开始,屋内灯光打开后便在不停地闪烁,这令她此时非常心烦。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少年眼中的怒意只增不减,好似看不到周边的护士,他的眼中紧紧盯着一点,好似穿过了什么见到了谁的影子,躁动不安又极度愤怒,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断的嘶吼发泄心中的不甘,“我要哥哥……我要我的哥哥!你到底是谁!” 哪怕声音已经沙哑的无法说清一字一句话,依然用尽力气的嘶喊……可护士们对此毫无感觉,只是不断的抱怨着。 听着这声声怒吼,一位护士实在听不下去,转身暂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来到了少年的面前,拿起一旁桌上的锤子,对着少年的脑袋便是重重一锤! 少年的脸上本就沾满血迹,此刻新的血液又从头顶破开皮肉流下,盖住了少年的半边脸,眼中的光芒顿时削减不少。这招果然有用,那嘶喊的力度确实减轻了不少,那护士将锤子重新递给了负责加固直钉的那人,转身回去继续编制铁刺荆棘。 就在这时,悠扬悦耳的乐曲音突兀的响起,护士们听到这音乐皆是一愣,少年听到后嘴角的笑意再起扬起,他的眼中蕴藏着疯狂,少年抬起了头,目光像是看透了头顶的天花板,直直的盯着高挂于天,与他有着遥远距离的月亮,“听呐,哥哥……你也听得到吗?这是你喜欢的歌,《轻涟》。” “ah, si je pouvais vivre dans l''eau.(啊,若化水复回归途。)” “le monde serait-il plus beau ?(令故土朝暮如初。)” 少年的眼中异样的情绪闪烁着,护士们缓过神来,“是隔壁那个疯女人!她又开始了!快!快给他上麻醉气体!” “nous pardonneras-tu, ? chère mère ?(啊,母亲能否将我宽恕?)” “l''eau dans son courant fait danser nos vies.(向四季流溯,引万籁驰骛。)” “et cité, elle nourrit.(所过处百废复苏。)” “ainsi que toi, mon doux amour.(亦充盈挚爱的心湖。)” 优雅的乐曲正逐渐逼近高潮,少年咧嘴笑了,护士们急忙将麻醉气体的吸入面罩强制按在了少年的脸庞,少年没有丝毫反抗,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non, le grand amour ne suffit pas. seul un adieu fleurira.(爱,就将这酣梦深埋。诀别如繁花盛开。)” “c''est notre histoire de vie, douce et amère.(似你我往怀,愉快悲哀。)”音乐声戛然而止,随着镇定剂被打入少年的手腕,少年的癫狂才逐渐收敛些许。 可那乐曲仿佛还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他缓缓道出后来的歌词,他的笑容并非消失,“我会在过去未来,注视这世间精彩,一切从未改,未改……” 就在他念完歌词后不久,几位刚刚出门的护士手中拿着沾满血迹的针与锤回到房间,她们的眼中满是怨毒,白衣天使?不,她们是恶魔,来自地狱,折磨世人的恶魔。披着羊皮的狼!人模人样却将他人作工具,当做两脚羊! “你……到底是谁?”话音落下,少年的眼睛沉重彻底合上,没有了一丝动静仿佛死去。 护士们见此停下手中工作,紧盯着他观察了两分钟后,也相继离开了这间“囚笼”,铁门被重重关上。 冰冷的空气吹过脸庞,少年顶着精神睁开一条缝,在那眯起的眼睛中,瞳孔逐渐化作红色,“哥,海的女儿终究回归大海,而你,你失去的,终会归来。”话说完,那眼中的赤色逐渐褪去,少年的气息变得极其微弱,再一次进入了安眠。 第36章 不详 在一声声吆喝下,老天爷降下雨水灌溉大地,于天梦用锄头的木头握把顶住下巴,整个人像是已经虚脱,他从没想过干农活能有这么累……因为没钱,只好干活抵借宿的钱咯,虽然等来了新的客人他就要离开,但他还是很乐意在这里体验一下“农家乐”。 天上乌黑的云朵覆盖了一整片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看着前一分钟的阳光照耀下流汗的大地,后一秒被冷水浇灌,于天梦呆呆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老爷爷依然躺在那摇椅上,可眼中却是忧愁,同样是盯着乌云遍布的苍穹,于天梦却能从他的眼中看到,那深处藏着些怪异的东西。 “老天又恼嘞,赶紧把衣裳收收,回屋去。”老爷爷嘴里叼着一支细草从躺椅上搀扶着起身,他的驼背依然没好,可他并不在意,双手背在身后,默默走进了屋内,“也不晓得是哪个惹到他咯,不过也有可能是对啥子事感到不甘心,但是又没得办法……” “累死人咯,活起尽受罪,老咯也不得安生。”老爷爷的声音灭了,于天梦默默看着老爷爷的背影进入房间没了影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他在为谁而伤心。 这场雨下的很突然,很古怪,就好像它真的是在为谁哭泣,为谁愤怒。于天梦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许感触,可也只有那么些许,他依然不懂,为什么他的情感就像是受到了阻碍,无法痛苦无法愤怒,无法与人共情,只能接触到些许情感,就好像他是一个木偶,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于天梦左手握紧了那把锄头,将它搭放在了一旁,也走进了房间之中。 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感知,于天梦想做些什么稍微缓解一下这样的情况。 那是一座的古旧平房,甚至屋顶用的是有些破裂的石砖瓦片。它静静地立在这里,与周边的旧屋无异,这里不只有他们,可无一例外都是如此老旧,墙壁已经略显斑驳,褪色的油漆,屋顶的瓦片也不再整齐,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损,透露出一丝破败。 入门时要踏过门槛,于天梦曾经听人讲过,乡下的老房子都会有这样的门槛,或许你会嫌它碍事挡脚,担心被他绊倒,可这却是老一代的执着与传统。越高的门槛代表地位越高,那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或许他并不具备实质,但也足以满足那老一辈的虚荣心。 这古房子见证了时光的流逝。而那扇老旧的木门,上面的木纹清晰可见。一阵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 房间里摆放着简单的家具,虽然样式古老,但却给人一种质朴的感觉。一张木质的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个破旧的柜子,这些物品都显得十分陈旧,但却依然散发着生活的气息。只有在正对着门的墙边,摆着一张供桌,而四个祖先牌位便整齐的压在供桌的红布上,红布耷拉接近地面,显得庄重。墙上挂着一只相框,里面泛黄的照片人物笑容灿烂,那是两个孩子,和一个女人。 “白乱动。”老爷爷从角落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烧的通红的火钳,“那是咱嘞全家福。” “全家福?”于天梦一愣,他再一次仔细的盯着那照片看了一遍,“为什么是一母亲带两娃啊?”这话一出,于天梦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清楚这是否可以问,顺着便问出了口,在别人家他向来拘谨,怕说错话。 老爷爷显然并不介意这些,只是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好似偷奶酪的老鼠……偷自家的奶酪?于天梦露出疑惑的神情,可老爷爷见到于天梦的不解倒也无所谓,从右手握着的拳头里拿出了一支大丰收,捏着滤嘴将烟头抵在了烧红的火钳头处。 片刻后连忙移开叼在了自己的嘴里,享受的吸了一口,见于天梦还在看自己,有些不满,“咋搞滴,没见过人吃烟啊?好东西哟!饭后一口烟,快活跟神仙嘞!呵哈哈哈。”话说完又吸上了一口,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嘴里吐出,好似吞云吐雾。 “我看出来了,大爷您在躲着默叔!”于天梦嘻嘻一笑,得意的擦了擦鼻子,“不然为什么躲着抽烟?” “哎哎哎!我就小咪一口,就一口,这哪能算抽嘛?再说咯,那是我儿!他还能拦住我啊?我叫他给我买烟,他就得给我买烟!哼!”老爷爷好似小孩子斗嘴耍脾气,注意力都在爽烟上,全然没注意拿着火钳的右手在不经意间,将那炙热的火钳抵在了那供桌的红布上!红布的一角很快便被点燃,一点点火星开始逐渐变大。 于天梦还在嬉笑间,眼睛被那跃动的红光吸引了一瞬,突然注意到了那被点着了一角的红布,急忙提醒,“着了着了!” “我晓得着唻,这不正抽着唻嘛,没得事,等哈子掐掉,默子不晓得。”老爷爷依然悠闲的抽着他手上的大丰收,全然没注意那红布的火焰已经烧掉了红布的一角,那烧焦味已经开始弥漫。当老爷爷闻到一丝不对劲,他将嘴里的烟拿在手里用鼻子仔细闻了闻,“啥情况哎,今个这东西咋味道恁大嘞?” 于天梦急的有些口齿不清,念不出那块红布叫啥,甚至念不出那是什么颜色,只能疯狂的用手点着老爷爷你身旁的那烧焦的一角,“火!着了!那布!” 老爷爷顺着于天梦指的地方看去,见到了那火焰他还愣了一瞬,接着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回头去屋里拿东西。于天梦也不闲着,从一边的桌上拿起一杯水就泼了上去,火小了些,这时老爷爷手里拿着湿了水的毛巾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那一角已经被烧的残破还在滴水,又看到于天梦的手上的水杯,他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就将湿抹布按在了那火焰上,片刻后火焰灭了。 老爷爷起身连忙对着供桌上的四只灵牌低头道歉,“多有叨扰,各位祖先今天是我一时没注意惹事了,多有叨扰,非常抱歉。”接着他转过身有些生气的质问于天梦,“为啥用水泼!这可是俺们家老祖先的供桌,你泼凉水干啥子哟?!” 于天梦被老爷爷这突然的脾气吓了一跳,一时没能理解老爷爷的顾虑,难道着火了关键不是灭火吗?可老爷爷依然不依不饶,“这可是祖先牌位,不能沾到水,更不能泼凉水!是老祖宗照顾俺们,保佑俺们有个安稳日子过!他们也在保佑你!你咋能给他们泼凉水唻?!” 听后于天梦终于缓过神理解了老爷爷的意思,连忙走到了供桌前深鞠一躬,“我一时糊涂了,各位祖先不要见怪,我着急灭火,怕烧过头有些没带脑子做事,非常抱歉。” 见此那老爷爷从地上拾起了那只烟头,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将他捏碎丢进了铁桶里,“我要去集市上买块布换上……” “嘭!”四支牌位同时向前一倒,声音令诚心道歉的于天梦顿时一惊,连忙解释,“我没碰嗷!我没碰到的!” 老爷爷的眼神震惊,他试了试,“没风……正对着门,不吉利的预兆啊。” 于天梦听老爷爷的话后居然也感觉邪,刚刚桌子也稳稳的没动,既没风也没人碰,这四支牌位却同时向前倒下,这不是老祖先显灵这是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天梦和老爷爷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外,只见一妇人一脸慌张对着老爷爷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 “不好啦!你家默子让那怪院的病人打了!” 第37章 施桥精神病院 “怪院?那是什么?”于天梦有些疑惑,可看到那老爷爷的脸色煞白,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看倒下的四支牌位,又看了看老爷爷有些狰狞的表情,意识到这件事就是老爷爷口中那所谓的“不吉”。 “怪院的人咋会跑出来?!”老爷爷呆站在原地,质问着屋外的那妇女,显然不想相信这说辞,可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去看看默叔的情况如何了吗? 于天梦一言不发,静观其变,他在这里简单的逛过也与周边人简单打过招呼,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而他们所说的病人,怪院……他并没有在这所村子里见到任何能被称为“怪”的地方,甚至没有看到一所医院,病人又是在哪? 那妇女有些着急了,用脚不断踩踏着地面,看起来她比老爷爷更急,“死老头你别杵着了!快去看看啊!” 老爷爷听到这声后身体才微微有了动作,可他依然没有焦急的离开,就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于天梦猜测,这所村子或许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正常,有些东西不放在表面……燕云齐口中的“他的世界”又怎么会普普通通?就和燕云齐一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满是心思和想法,即便没有看到他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动作,也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微弱的危险气息。就像是一羊群之中混入了一只皮毛雪白的狼,即便狼装作羊的模样,也依然掩盖不住那丝丝贪婪,小羊依然能感受到那危险的气息,他们可能从没见过狼,不知道狼,但仅凭这危机感就会相继远离。 于天梦感觉自己就像是那小羊,一无所知而又被狼跟随,无法自己逃脱,因为他们都在一个羊圈,无论逃到哪里,那只狼都会找上他,即便他幸运的得到了狼的友善,但那是暂时的,只要狼感到饥饿,只要那危险的气息存在,自己永远不会安全……燕云齐就是狼,一只善意的狼。在于天梦看来的虚伪的善意。 “大爷你不去看看吗?”于天梦开口劝说,他并非担心默叔的安全,对他来说,他们都不过是在这里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他们的安危与自己无关,比起这些,他更想去看看他们口中的怪院,以及那个令老爷爷感到害怕的怪人,一位父亲在什么样的恐惧之下,才会在关心儿子这件事上有了犹豫? 终于那老爷爷动了,他有些不情愿的挪步向外走去,于天梦紧紧跟上。 路过那妇人时,耳尖的听到了那妇人悄悄的念叨着什么。“苦命人呐……怎么就让那病人给碰上了?” 这句话很奇怪,可能理解为同情老爷爷他们,但也能理解为同情那病人碰上了这些事。于天梦一时不能知晓是哪一种意思,但看来他们对这件事都很抗拒,当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会像是染上疫情一般,知道的人都会说一句可怜。 于天梦紧跟在老爷爷身后,穿过了一整个村庄,来到了一块墓地之前。一路上村庄内的村民站在两边,看他们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帮路人目送一位被冤枉的犯人被押送走,无一例外的同情,但似乎还掺杂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们……”等离远了人群后,老爷爷的脚步逐渐加快,于天梦有些好奇的靠了过来,想要询问些信息,可那老爷爷却在他开口一瞬间打断,似乎很抗拒此时的一切交流。 “不要说话!”老爷爷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一改之前悠闲的状态,只是视线紧盯着前方,伴随着步伐加快,于天梦能清晰的从老爷爷的眼中看到一丝……好似战士面对死亡的接受与一丝狠毒。 那不是一个农村的人会露出的模样,于天梦曾见过那种眼神,义竹倒在他的眼前,他无法从那眼中看到一丝不满与委屈,她完全接受死亡,只是有些心愿似乎未了结。同样是接受死亡,可老爷爷的眼中却是呈现出了狠毒,于天梦也是第一在农民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情感,这根本不像是去见遭遇恶事的儿子,更像是要去杀死某个人……谁?病人,还是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于天梦突然沉默了,即便他们与自己无关,他也一样不希望会是后者,虽说前者更合情理,但这个世界……就连记忆里日日夜夜所念的生活,每时每刻所见的城市都能欺骗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背后的村庄越来越远,逐渐离开了他们的视野,于天梦一脸发蒙,他这才发现,村庄消失在他的眼中并非是距离问题,而是有一层迷雾,正以不明显的状态围绕着村子之中,而现在的他们……还未离开村子,他们并未接触到村子的边缘,正在往村子的另一边走去。 于天梦回想自己在村中闲逛时,并没有注意到村子的边缘,这时他才想起,进村时那村门的两端有着竹栏包围着,但扩张过大,甚至有些陷入那漆黑诡异的森林之中,因此他并未察觉这竹栏有什么怪异,甚至进入村子后都未觉察竹栏包围了村庄。 他的注意力都在村子上,以常人理解的村庄建筑面积,来判断这个村子的规模与大小,可他忘了这个村子有竹栏划清界限……这个村子无比之大。 跟在老爷爷的身后静静的走着,速度已经接近慢跑的状态,周围两边的森林正逐渐向着中间靠拢过来,而那由竹栏划清的边线却深陷森林之中看不见丝毫踪影,他们只顾着前进,最终森林贴近了他们,两侧的树木只需伸手便可触碰。 老爷爷并不比于天梦高,但他在于天梦的面前犹如一个巨人携带着外来者。从刚刚开始,两边的森林就如三角般的模样收缩着,仅剩下了他们所走的这一条“路”,但在下一刻,这森林的“收缩”停止,不仅是单纯的停止,而是就在前面的“出口”……外面的景象,令于天梦呆滞在了原地,可老爷爷还一直向前走着。 那是一片荒漠,干燥的土地上没有多少沙子,因为风沙正狂躁的漫天飞舞着,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大自然愤怒的咆哮。狂风裹挟着那些许细沙,形成一道道隐约可见的黄色的风,无情地席卷过这片死寂的土地。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烈日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小沙丘像是沉睡中的兽翻滚着身体,起伏不定。看向自己的身后,森林与荒漠之间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互不侵犯,就这么直直的分了界,一边属于森林,一边属于荒漠。 就在前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这一望无际的荒漠伫立,于天梦用手遮着自己一边头顶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看向那东西,那是一栋建筑,比村子里的所有建筑都要高,尖屋顶看上去像极了放大版的教堂,不过他的屋顶并不立有十字架。 老爷爷一直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栋建筑,他的目标就在那里。可当于天梦站在他的身旁,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于天梦一愣也同时停下。 只听老爷爷声音低沉,似乎有些犹豫但又担忧,他在为于天梦这个与他无关的路人担忧……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从他的口中脱出,“进去之后,不要随意与那些家伙对视,不要随意开口,如果有人想要触碰你,立马避开!如果被里面的人碰到了,就算剁手也无所谓,总之你的身体绝对不能触碰那些人!” 于天梦听后乖巧的点了点头,毕竟心思单纯的小伙子才是他现在的形象,可这些要求他并不能理解,他只能知道,不能与那建筑中的人有任何形式的交涉……这是这位老爷爷告诉他的。 第38章 躲猫猫 荒漠之上,风沙四起,唯有一位少年的身影一身洁净的静坐在尸山上,这种做法被称之为“筑京观”,是一种宣誓自己的胜利以及炫耀战绩的行为,这意味着荣誉。可在这荒漠中只有他一人高坐,坐下的皆是身残或满是血洞窟窿,可少年并不在意这些,他坐在尸山上望着远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中有些许光芒微微灵动,就好像他的脑海里有着一个向往,可他眼底的失望又在用清晰的话语告诉他,那不可能……失望,忧愁,这位高坐尸山手握力量的少年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燕云齐回过神,从尸山上跳下踩在了荒地上,拍了拍手,这时他眼神一变,死死的看向了一个方向,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气息突然降临,他右手默默攥紧后却又松开,他在纠结,“哥,你不应该去那里……你不该靠近他,那些事情就应该永远埋藏,即便你改变了这一切,也只是在我的幻想,你救不了他们的……和我一样。” 话说完他扭过了头去,此时的他,其实与于天梦正在同一片荒漠,同一个世界之中,2000年的世界,燕云齐的过去。他讨厌这里,这里有着他不愿意去回忆的一切,这里藏着他的过去,可他却无法忘却,这个世界就是在他的潜意识里潜移默化的塑造而成,就是因为他忘不掉,这刻骨铭心的记忆,成了他的世界。 当他转身的一瞬,周围的一切场景开始变换,他重新回到了那条暗巷中,似乎时间在他离开后便停留在了那一刻,等待他回来,一旁的饭久鱼还未觉察这一切,还如之前一样默数着时间,“42,43,44……” 燕云齐听到后缓回了些许情绪,他温柔的笑了笑,“还剩5秒,我要快点了。”他转身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了一个大垃圾桶上,他挪步走到了大垃圾桶前,翻开了垃圾桶的盖子,这是一种横向的长方体垃圾桶,共有三个空,都放着垃圾,燕云齐却没有丝毫嫌弃,很自然的躲进了垃圾桶之中。 “50,我数好啦!”饭久鱼开心的高喊,她不知道她的小哥哥躲到了哪里,哪里都可能,上一次与他玩时,他躲进了公园的垃圾堆里,用一袋袋的黑色塑料垃圾袋掩盖自己的身形,可饭久鱼不嫌弃他这样,她不知道燕云齐在想什么,但她也曾经以为妈妈口中的“你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而担心一整天,就算不去琢磨这些了,当看到垃圾堆时也会愣一愣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会不会自己的妈妈其实是垃圾桶。 她回想起这些,眼中的高兴藏着些难过,她看了看左边小道的大垃圾桶和垃圾桶旁堆着的一袋袋垃圾,默默走了过去,脸上没有笑容,她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翻开了垃圾桶右半的盖子,吃力的爬了进去,接着小心翼翼的盖上。蜷缩在这黑暗里,坚持不到三秒就忍不住打开了垃圾桶的门,看着外面的光,她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明亮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踩在垃圾桶的垃圾上,身上也脏兮兮的。 燕云齐就在她旁边的一个空隔中,听到开垃圾桶的声音,他以为饭久鱼已经猜到了自己在哪里,但他却清晰的听到了饭久鱼似乎是进到了他的隔壁……他愣住了,他仔细的听着动静,好在不久饭久鱼就重新打开了垃圾桶的门。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觉得自己有一种冲动,想要出来认输,然后把这个小姑娘从垃圾桶里抱出来…… 怎么会有人想躲在垃圾桶里呢? 饭久鱼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看自己隔壁的两个盖上盖子的空隔,没再去翻,而是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喜欢垃圾桶里面,那自己应该不是从垃圾里出来的孩子。至少她不是个垃圾,她转身去到了另一边的小道寻找燕云齐,刻意的放轻了动作,不想让小哥哥听到她的脚步声。 一想到自己就要悄悄的去找小哥哥,然后突然找到他吓他一跳,饭久鱼就忍不住想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笑出声。燕云齐清楚的听着这些动静,他认为自己躲在垃圾桶里很没问题,他不怕脏,甚至觉得躲在这里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很合适。但他心里还在想为什么饭久鱼也要爬到垃圾桶里,她为什么会愿意进到垃圾桶里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饭久鱼还是没能找到她的小哥哥,她有点急了,虽然这个游戏没有时间限制,但她还是有些着急,她怕找不到燕云齐了,这样于天梦和燕云齐就会像以前一样,突然离开了自己,怎么也找不着。 想到这些她鼻子有点酸,手上扒拉东西的速度又加快了点,重新回到开始的地方,她再一次看向自己躲进的垃圾箱,靠近了过去,打开了中间的那层空隔。 笑容很温柔,但脸上沾了点脏东西,饭久鱼并不在意燕云齐此时身上的脏,因为她身上也脏。“小哥哥!” “你找到我啦。”燕云齐站起身走出了垃圾桶,“下次就不躲垃圾桶了,真是的,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突然就开门吓了我一跳!”他好像也是个小孩,一脸开心的陪着饭久鱼嬉笑。 “小哥哥你怎么又躲垃圾桶!”饭久鱼嘟起嘴似乎有些不满,眼角还有着点刚刚着急时的眼泪。 燕云齐不好意思的一笑,“下次不躲里面了,太脏了。那你呢,怎么也进去坐了会?不怕脏吗?” 饭久鱼摇了摇头,“不怕脏,我可能是妈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可能,垃圾桶才是我的妈妈。” “快说呸呸呸!”燕云齐微微皱眉头,但并不是严厉。饭久鱼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 “你先说!”燕云齐态度坚定,见此饭久鱼也听话的学着燕云齐对着地面,“呸呸呸”,像是吃到了她不喜欢吃的花椒一样,想要把坏东西都吐出来! 燕云齐身上脏兮兮的,用手轻轻的牵着饭久鱼的脏兮兮的手,向着外面的街道走了出去,“我们今天先去找个地方洗漱一下,这样子可不能带你出去玩啊!” “小哥哥也去吗?”饭久鱼满脸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开心的洋娃娃,可爱而又听话。 “当然去!我和哥会一起陪着你的。”燕云齐当然不能扫兴,即便他和于天梦无法同时出现在饭久鱼的面前,他也要这么回答,“这次可不会不告而别,我们陪你玩到尽兴,天梦哥哥要工作的时候,我就带着你玩!” “好!” 第39章 野兽 “叮铃铃~”推开了病院的大门,屋内灯光昏暗一副恐怖片的场景。前台的带着白色口罩的护士连忙上来接待,“你们就是默雨家属吗?请这边走,我带你们去他的房间。”说着护士便走在了二人前面带路。 老爷爷连忙跟上,可就在他动身时于天梦不经意间扫到了老爷爷的眼睛,那是一个即将挣脱束缚的野兽,正勉强支撑着理智与他的杀意作对抗,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早行动,可每一次理智都会在下一瞬将他的动作限制住,这股杀意并非是对护士,而是对他眼中的担忧。 “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的升起。” 于天梦紧张地环顾着四周,这里的氛围异常凝重,压得人有些不敢大点声喘气。周围的光线显得昏暗。可能这就是精神病院的样子吧……也许,对于那些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来说,这样的环境更适合他们,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来治疗和恢复。然而,这种过于安静的氛围却让人感到有些诡异,甚至有些背后发毛。 “哥哥……”一声阴柔的声音好似幽灵般响起在于天梦的耳边,他背后一凉,猛地转过头去,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很确定他听到了,那是那个小怪物的声音,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当他听到那仿佛向他来索命的声音,他就不会有丝毫怀疑的确定,那就是燕云齐!可……刚刚那声,似乎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太一样。 在二人前面的护士回过头看到了于天梦的反应,眼神逐渐变化,随后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你怎么了?” “没,没事。”于天梦下意识的回答,可当他回过头,对上了老爷爷那怒目圆瞪,手心死死攥起,这才想起来,进来前老爷爷曾叮嘱过他不要以任何方式与他们交涉,只要跟着他就行了。他被那个小怪物坑了! 于天梦的心一沉,有些害怕的看向最前面的女护士,可那护士却是直接回过了头,一言不发的继续带路,于天梦感觉那护士的态度变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穿过幽暗而漫长的走廊,护士带着他们在一间写着“闲杂人等勿入”的双开门前停下,拿出了一张电子卡,在右侧门旁边的墙体上的仪器刷了一下,“叮”,大门应声开锁,护士不紧不慢的推开了门。 于天梦一愣,“原来2000年有门禁啊?” “这里便是默雨先生的病房,请二位安静些,以免打扰其他的病人休息。”护士声音洪亮生怕他们听不到一样,一边说着保持安静,一边跟对耳背讲话似的,于天梦对她的印象已经差到了低谷。 于天梦简单扫了一眼,这间屋里光线相较于走廊已经算作是充足,可没有一个人影,这不禁让他愣在了原地。这时女护士上前一步,在左侧的暗灰色墙上轻轻一拍,顿时暗灰色如潮水般消退,这竟是一面单向的玻璃。 透过玻璃,他们能清楚的看到玻璃内的病房,默叔在病床上昏睡,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管,正做着打点滴。看到这一幕的于天梦下意识看向老爷爷,只见老人的面容狰狞,手开始不断用力攥紧,指甲戳入了皮肉之中,嘴角微微抽动,下一刻他竟说:“杀了他……” 于天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老爷爷却再一次加大了声音,像是崩溃了一般嘶吼道:“杀了他!”于天梦被吓坏了,在他震惊的目光下,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从什么时候带上的剪刀,对着护士便是刺去! 可女护士像是已经猜到会有这个反应,因此刻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面对老爷爷怒气冲冲的拿着剪刀向着她冲去,她后退一步从背后的桌上拿起了锤子,对着老人的头就是一锤。 这一锤下去老人整个人有些站不稳,血液从他的头顶流下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的手开始颤抖拿不稳剪刀,掉在了地上,随后他整个人也侧倒在地开始不断的抽搐。 这一切却发生在于天梦愣神的那么片刻时间,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那位瞒着儿子偷偷吸烟满嘴胡茬子的慈祥老人,就这么倒地抽搐不止。可于天梦除了震惊没有一丝同情,他知道了老爷爷究竟是来杀谁的,他要杀了他的儿子,他的目光告诉于天梦,他已经不认这个儿子了,这是披上了他儿子的皮的野兽! 那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谁穿上谁就是野兽,不可饶恕的野兽。野兽杀死了他的儿子,变成了他的“儿子”,可依然褪不去那身病号服,可于天梦依然不能理解这一切的发生,他不是铁石心肠,对于他们收留自己他确实心存感激,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这一时勉强的好意,而报答这一家子帮他们要命。 “呼叫护士长,我是7号护士,这边遇到了病人家属闹事,已经处理,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人,疑似是隐性精神病。”护士扶起身上夹着的小黑色对讲机,按住了开关汇报。 “收到,稳住那位病人,我们现在就去。”对讲机在下一刻便作出了回应。 于天梦平静的站在原地,他看着那护士手拿滴血的锤子说自己是个精神病,心里无力而又无语,对她的印象本身就不好,这一番操作下来,还把自己说成了精神病,明明她比自己更像个精神病好吧!不应该把她抓进去吗!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病院?精神病做医生的医院叫精神病院是吗?! “那个……我没病。”虽说已经被人定为精神病,但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毕竟谁能理解自己莫名其妙被人定成精神病这种事情,荒唐至极! “我们会检查的,请你先冷静。”护士还做出一副好好人的模样,那语气听来却是得意,于天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护士又一次扶起了对讲机,“病人看起来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是愤怒就要闹事!请快点!” “我尼玛。” 第40章 病人 “到底是谁更像是精神病啊!你看着你手里那锤子再说话好吗!”于天梦实在忍不住吐槽。门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于天梦心想完蛋,这么快? 他连忙四下张望注意到了房间的另一头还有扇门,门的左下方墙挂着逃生通道的提示牌,他再次看了眼那颠倒是非的护士,做了个鬼脸让后飞奔向房间的另一头。 一只手握紧门把手,用力向下压去,将门猛地拉开,他下意识的回头,只见那护士双手耷拉着微微歪头看着他,脚边是倒在血泊里的老爷爷,面无表情的模样令于天梦背后有些发凉。为什么不来追他?难道她真觉得于天梦有危险所以不会靠近? 就在这时,护士身旁的门把手被人扭动了,门“唰”的被打开,一个个身穿白衣带口罩的护士涌入房间。可于天梦已经猛摔门逃进了逃生通道。他很确定,这群人已经把自己定为了精神病,他们要把他变成病人!成为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野兽! 他要跑,跑出这所精神病院,跑…… “哥哥,负二楼……”燕云齐的声音再一次由于幽灵般在于天梦的耳边响起,这令他不禁身子一颤,可不知为何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愣在了原地。 “楼上,是怪物,负二楼,别停!”阴柔的声音越发清晰,像是在为于天梦指路,指向哪里?于天梦不知道,但他开始有些迟疑,这是那个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小怪物?怎么像是没吃饭被欺负了似的,怎么那么……娇柔呢? 于天梦愣了片刻,转身向着反方向的向下楼梯走了去,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的确不想再和那个小怪物有过多接触,可眼下的情况除了这个小怪物,他还能相信谁? 楼上是怪物,他信,让他下地下楼层,他听,因为比起燕云齐这个小怪物,楼上那个是真的一无所知。至少燕云齐还没有真正对他表现出敌意,或许他真的良心发现在真心帮助自己,毕竟这里是他的世界……他带来的世界,总归比自己知道的多吧! 就在于天梦的头顶,他听到那道紧急逃生通道的门被人踹开了,听起来力度不小……可他没锁门啊。毛病啊,医院的不是自己的不心疼,也就这种地方会让你们当护士,换其他的地方,你们这个态度这个作为迟早被人打死! 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憋着一肚子气,脚步愈发加快,他可不乐意被那群精神病护士抓去变成身穿蓝白条纹的病人。 心里想的多,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负二楼的门前,于天梦伸出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只要打开这扇门,他或许就有机会逃出去,希望那小怪物没有整他吧…… “草。”于天梦干硬的吐出了一个字,整个人瘫蹲在了门前,右手捂住了脸,这门锁了。 但好在,那帮气势汹汹的神经大条的护士居然没有追下来,他还有点时间……但他该怎么办?重新上楼吗,会不会跟那帮护士直接撞上,他现在只想冷静冷静……这都到什么时候了,燕云齐你丫的!有毛病啊!这么整是真的会出事的啊! 于天梦心里把燕云齐干骂了一顿,可又不敢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因为这是他弟……虽然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管于天梦叫哥啊。 “吱呀……”门被人拉开了。 于天梦一愣,微微抬起头,对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冰冷的目光,“你……好?” 女人听后似乎像是不解,微微歪头,但下一刻她伸出手将蹲在地上的一把抱住,于天梦双脚置空,他整个人蒙了,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女人身穿破烂布衣,双手双脚都被手铐与铁链束缚,而那铁链连接的地方,是在门的另一端的门把手上……就像是一只被拴住负责看门的狗,又像是守门人。 可这位守门人未免有些太热情了,于天梦发现自己在这骨瘦如柴的女人怀里丝毫无法挣扎,呼吸都有些困难。 “妈,放他下来吧,他都要窒息过去了。”屋内传出声响,那不是燕云齐的声音,是一个少年,同样被铁链束缚,可他却是被铁链牢牢的缠绕绑在了一只木床上动弹不得。 “妈”听后缓缓松开了于天梦,安安静静的挪到一旁给于天梦让开了路。于天梦呆呆的看着,一时还没搞清什么情况,但他听到了楼梯间里似乎传出了脚步,连忙进了屋子。 那脚步声密集,可以确定是那帮护士发现楼上找不到人所以下来搜人了,女人见于天梦进屋后连忙将门关上,又将门反锁,可下一刻那敲门声便猛地响起! 外面的护士嘶吼着,“开门!” 很明显她们知道是女人把门关上的,于天梦一时变得而有些慌张,可他又不敢发出声音,这是那被铁链束缚在木床上的少年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他床底下。 于天梦没有丝毫的犹豫,毕竟现在他也没其他的选择。 女人被这一声呵斥吓得瑟瑟发抖,但因为锁链的原因,她无法离太远,只好缩在门一旁的墙角处,于天梦清楚的看到,她从墙角拿起了没了一只眼睛的玩具熊摆在怀里,像是在保护她的孩子,又像是一个小女孩受到惊吓。 这不禁让他心里有些好奇,这里的病人和护士……或许才是这里最大的“怪”,他来对地方了。 “咔哒。”大门的锁被人用钥匙转动着,丝毫担心门后会不会有人,护士们推开门涌了进来,于天梦默数着,“一,二,三……五个人。”人并不算多,或许用『天盗』抢个武器来也未必不能打,但动静一定会把其他的医生引过来。 于天梦选择静观其变,可下一刻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回过神却看见一个护士穿着高跟鞋,用那尖锐的鞋尖再一次踹向了女人的肚子,女人喊叫过后咬紧了嘴唇不再说一句话,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只能听到微弱的哽咽,可女人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妈的,妈的!妈的!人呢!”那护士还在不断的用脚踢女人,似乎丝毫不把她当做人看待,女人一言不发,手指逐渐失去了力气,破烂的玩具熊也被实实的挨上了一脚,顿时从中间破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女人的眼睛瞪大,看着自己怀里的玩具熊满是泪水,是她刚刚下意识将玩具熊挡在了肚子前,才导致玩具熊被踢坏,她变了姿势,将玩具熊死死的护在自己的怀里,任凭那高跟鞋的鞋尖刺伤她的皮肤,她嘴里却只是反复的小声重复着:“对不起。” 于天梦的目光被完全引去,他没想到这里的病人会如此没有人权,他早该想到,将人用铁链绑在地下室,这些人又怎么会有人性?他们是被称为病人的家伙,至少现在,他们不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不知为何于天梦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就好像空气凝实了无法吸入口中,窒息感顿时节节攀升。一看那帮护士,似乎也是这样,但她们的目光却怨毒的齐齐看向了自己的上方……是那个被束缚少年。 于天梦看不到少年的模样,否则他或许也会由心底的感叹此人的狠厉。少年的瞳孔变得全白,瞪着眼睛面无表情的与护士们对视着,他的左右手掌被他生硬的从铁链的束缚里挣脱出来,损坏了自己的手掌关节与骨头,可也同样得到了双手的自由。 他坐起身平静的与护士们对视,空气开始不断的凝实变得沉重,于天梦从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空气的压力,令他窒息……可下一刻空气突然又变回了松弛的气体,于天梦畅快的吸气,却又强压住自己的呼吸,生怕被发现。 就在他的面前,他上方的床上,鲜血渗出滴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愣住了。 女人同样看着这个方向无声的哭泣着,她的身上的布衣也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 顿时一顿怒意在于天梦的心中升起……可却又消失不见。 “节哀。” 第41章 唱天歌 这一声“节哀”的声音很小,基本是除了于天梦自己以外没人能听到,可蜷缩在地背后被鲜血染红的女人似乎是听到了,放声哭了出来。 “啊!”女人的声音如雷暴般炸开,甚至掀起了微弱的气浪,这一声嘶吼是有效果的。那群护士面对少年的能力都能做到保持没人性的强硬反击,而见到女人的开口,她们却是相继远离女人的身边,可屋子的另一头是一面墙……她们犹豫了片刻后放弃与女人对抗,而是从来时的门窜出,楼梯处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看得出她们很急。 女人撕心裂肺的呐喊依然没有停止,于天梦听着也能微微感受到女人的悲痛情绪,可他不理解为什么,即便他现在是『无情』,可依然能感受到感情?或者说,这是女人的能力导致。于天梦没有丝毫怀疑这一点,他缓缓从床底爬出,可他清楚,如果女人的能力仅仅只是共情而已,那群神经护士又怎么会如此惧怕而远离? 可在这略微有些刺耳的叫声中,于天梦却没有感到丝毫异样,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个母亲在面对儿子受到伤害时,无能为力的怒吼而已。于天梦回过头看向木床,少年仍然有着一口气,可他的胸口处,一把剪刀刺入了他的胸腔。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木床,赤红的血液从木板中间的缝隙流下,在于天梦原本躲的位置,已经形成了一个小血泊。少年的双手被折断,或许这就是那群护士,在见到少年当着她们的面折了手指拖出锁链时,认为自己受到了挑衅,而做出的惩罚吧。 于天梦重新收起他现在心存的那些许可怜的同情,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无情』,怎么可能会对这位替自己打掩护的少年有丝毫感激?他现在有了时间,在女人的嘶喊声还未停下前,那些护士应该不会回来,此时女人的声音成了他的保护伞。他开始仔细的环顾这间屋子,犹如地牢……不仅角落堆满了沾染干透鲜血的刑具,更是有一整张手术台放在屋子的最里面,而这屋子只有逃生通道这一个出口,既是出口,也是入口。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护士没有第一时间下来搜寻,因为她们知道,在这地下室他没有出路,犹如瓮中捉鳖。 这间屋子只有这些,甚至没个厕所……这地下负二楼到底是个什么鬼?于天梦心里不免有些疑惑,看向那泪如雨下的女人,“她们不需要吃饭吗?” “呜咳……”女人的声音总算是小了下来,看起来她也没气力了,身上本就有着伤,被这么一番折腾之下她的气力尽了,只能无力的抱紧怀里的玩具熊,眼睛看向躺在血泊中的少年,又将视线看向了于天梦,终于又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 于天梦对上女人的目光后愣在了原地,那眼中藏着是一个母亲对儿子复杂的情感,被痛苦与担忧充斥的复杂的爱。她把于天梦当做第二个儿子。 他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始不明原因的动作,试图缓解尴尬,可下一刻情绪开始恢复,并没有如预想的一般无比愤怒,而是在方才的『无情』之下,情绪被淡化了……他看向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眼底逐渐凝出泪花,连忙上前试图为少年松开枷锁,可他这时才发现,少年的伤势哪只有胸口的刺穿与双手的折断? 少年的脚腕错位突出肿起,很明显他折了手挣脱锁链后,还试图将他的双脚也同样处理,可他并没有成功,反而折断了脚腕上方的骨头彻底失去了他的双脚。于天梦用手去试了试气,少年气息微弱但好在有一口气,但于天梦却是无能为力,他不知道怎么救他,他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他不懂,为什么这么一个与自己没有丝毫交集的少年要为了包庇自己而承担后果?!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傻逼吗,你死了我会很愧疚的啊!你和那大爷还不一样,人家是可怜我,我不需要他的可怜只是利用他,可你是为什么啊!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你为什么帮我,你直接把我供出来不就好了吗……你干嘛一言不发的动手,把我供出来,你和你的母亲都能平安无事啊,别像个无私奉献的英雄一样一声不吭的就替别人付出好吗?更别说是因为我。”于天梦一肚子的气话,止不住的往外吐露着,他不管少年是否还有意识,是否还能听到他的话,他只顾讲。 他真的很不理解,那老爷爷和默叔与自己纯纯是意外遇上,而于天梦加以利用,老爷爷出了事情与自己无关,他不需要感到丝毫愧疚,从一开始就是在博取同情而短暂停留。可这一次不一样啊,他是自己选择要来的,燕云齐告诉他去负二楼,他选择相信于是来了,他也确实躲过了一劫,虽然不知后来该怎么样,但这次的选择不该是害死这个少年啊! 于天梦四下张望寻找能止血的东西,可这里除了刑具就是刀,都是要人命的没有一个是救人命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牢房,这里是刑房!那帮没有人性的护士将外来人定为精神病患者,然后她们那些真正的精神病变做医生,将病人带到了这个地下负二层,这里能藏住秘密!她们就是要让病人来到这个地下室施以极刑!她们要看病人痛苦的模样,她们就是恶魔,她们是吃人肉和人血泯灭人性的恶魔! 最主要的伤还是胸前的贯穿,可这里没有能止血的东西,只有适合截肢的刀具,难不成把他拦腰截断?那特么还能活吗?! “in this endless night.there are bodies whose souls are manipted by evil overflowing.the lonely savior.try to enlighten the dark with proverbs.wake up.resonate with your heart that yearns for the light.recognizing your true long-cherished wish.”女人的声音在嘶吼后居然没有丝毫的沙哑,反而带着些念白的强调,犹如激情的演讲,又像是在对谁呼求,或者……用声音在唤起什么。 于天梦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全部都听的懂,他的英语成绩向来不是很好,但他就是听的懂,“无尽的永夜里。泛滥着灵魂被邪恶操纵的躯体。孤独的救世主。试图用箴言感化黑暗。醒过来吧。与你那颗向往光明的心获取共鸣。承认你内心真正的夙愿。” 不知不觉的被念出,可下一刻于天梦顿在了原地……这不是他的声音,他其实并没开口,这是燕云齐! “混蛋!燕云齐你给我滚出来!”于天梦对着房间怒吼道,他想要找燕云齐讨个理。 就在这时,屋内闪烁一瞬,犹如白日凌空照耀了这里,在这白光之下,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一片白。片刻后又恢复如初,女人精疲力尽的靠墙睡去,而于天梦转身却看到那少年依然止住了血,伤口依然存在,血却不再涌出,少年也缓缓睁开了眼,与于天梦震惊的目光对上。 在于天梦的眼前他缓缓坐起身,伸出手将自己胸腔插着的剪刀拔出,没有一滴血漏出,反而是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愈合……但比起愈合,这更像是伤口在逆向回长,于天梦这才发现,少年被折断的手脚也早已恢复。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随后笑嘻嘻的看向于天梦,自我介绍道:“曲思绵,还有,我是女孩子!” 第42章 乌金羽 “女孩?”于天梦懵了,他重新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做法狠厉的“少年”,这么看她披头散发身形娇小,若不是装扮邋遢,令于天梦下意识认为是被囚禁的少年,洗漱一番还真有女孩子的模样。可视线顺着面容往下看去,胸口处那衣服的破洞方才还是被剪刀刺穿血肉模糊,现在衣服的破洞露出的却已经成了雪白的肌肤。 曲思绵像是注意到了于天梦的目光在何处,连忙用手遮住了胸口处的破窟窿,“别以为我帮你就不会打你了!照样揍你,给我双手双脚捆住都不碍事!”说着眼睛微微眯起,好似威胁。 于天梦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作为对女孩子有些不妥,但一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耍嘴皮子的女孩方才折了手骨折断双脚,也要起身反抗护士的暴行。这不禁令他对眼前之人有了几分敬佩。 “你的手已经从铁链里挣脱出来了,那要不我找个工具,把你脚上的铁链也去掉?”这间屋子里有不少的刑具刀具,想要截断铁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曲思绵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一声,“你绝对是新来的,跟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或者关于你的故事也行。”她的眼睛灵动像是小猫期待着。 可于天梦不能理解这之间的逻辑,“为什么这么说?” 见于天梦还是不能明白,曲思绵也叹了一声气,想要躺下但现在她的位置已经沾满了方才流下的鲜血,接近凝固已经变得有些粘稠,她只好身子一曲将腿缩了缩往床边挪着位置,然后抱住了自己的腿,这样也能稍微放松些,“你也感受过了,我的能力,你肯定也有,不然你不会出现在这里还被那群护士老阿姨追着。这些铁链里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能压制我,我们的殊宿,但那些物质非常稀少,所以啊,她们把物质的一小部分融入了铁链中,这样大大减少了消耗,更多的还是用铁来铸造。当然,这样对我们的压制也会减少很多,我们或许可以短暂暴起释放殊宿,但一旦物质被触发就会中断我们的殊宿。” “这样讲,明白了么?小哥哥。”曲思绵轻轻一笑,蜷缩着身子坐在木床上,可她的衣服破烂,这样的姿势是让她舒适了些,但于天梦也同样要避开视线。 他能明白曲思绵的担忧,想要用暴力手段解开铁链,必定发出声音,或许护士会因为忌惮女人不肯随意的下来,可这铁链是用来限制病人的,若是被解开,那只会更糟,所以她们必定会下来采取强制措施,而自己躲在这里的事情也会暴露。 曲思绵并不喜欢直接说明自己的关心,她单单看于天梦就知道他不会是笨蛋,这样的说辞他一定能理解,所以拐个弯来说明自己是为他着想。对于于天梦是外来的新人,她心里是真的高兴,因为她可以通过于天梦了解外面的世界,可同样她也担忧,比起自己的好奇心,她更不希望这里多一个她们这样的病人。 “你要逃吗?”曲思绵沉默了片刻,再一次开口打破了宁静,“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回到你的家。” “回家?”于天梦听后一愣,他就是为了回家才甘愿陷入这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快忘了家是什么样了,这些天来的经历,都太过匪夷所思,随便挑出一件跟别人提起,都会说你是不是在写玄幻小说? 他淡然一笑,“我还不知道,我的家去哪了。” “那你还有家人吗?家人在哪,哪里就是家,就像我,这里有我的‘妈妈’,和我的姐姐,还有好多我的朋友!虽然不是特别的有趣和开心啦,但也是一个家,一个容得下我的地方,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了,不需要多大,也不需要多温暖,哪怕它会给你带来伤痛,可归根结底,家才是你的根,我们无论去到哪都会连着根。我的家人在哪,哪里就是我家。”说着曲思绵将目光看向了缩在墙角睡着的女人。 “那是我‘妈’,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啦,但她从我到这里来的时候开始,对我都很关照,那时候我可是受宠若惊。因为我是个孤儿啊,我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妈妈这么一个角色,我只有一个姐姐,管我管的很严,我第一次遇到一个人真的像妈妈一样对我,虽然我也不知道妈妈应该是什么样的啦,哈哈哈,但很有感觉,我很开心,我很乐意有她陪在我身边。”于天梦清楚的从曲思绵的眼中看到了那女人的身影,藏着的是感激,是尊敬,是一个女儿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母亲的珍惜与关爱。 于天梦沉默了片刻,这样的情绪,他似乎从没有过,即便他从记事起便与父母未曾分离,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他不能理解,但他也不敢去与之共情,他害怕在这时候,变成那个『无情』的自己。看着那个熟睡过去的女人,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却隐约感到了些许苦涩,似乎是有什么向往的东西此刻近在咫尺,却又不可触碰。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难道自己心里想要的,不只是回家吗? “你呢?你叫什么还没告诉我呢!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啊。”曲思绵一脸好奇,似乎对于天梦非常感兴趣,准确的说,她对任何从外面来的人都很感兴趣。 看着曲思绵好奇宝宝的模样,于天梦也是淡淡的一笑,“我叫于天梦,于是的于,天空的天,梦是做梦的梦。我的事情挺复杂的,你可能不相信,我来自未来,42年后,我认识一个小怪物,他把我送到这里说让我好好玩,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我,可我时间有限,有些东西我必须去做,否则……后果是我承受不起的,可我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回到我的时代。”说着说着,于天梦都未发觉自己摆出了一脸愁容。 曲思绵听后也收起了笑容,“你好可怜,所以你是几几年的人啊?” “啊?几几年?”于天梦一愣,他刚刚说过自己来自42年后,所以只要加上年份就能知道自己来自哪一年了啊,为什么还要再问一下呢?他看着曲思绵的模样,似乎是认真的,不是在拿他开玩笑,“2042年。” “哦……原来今年已经2000年了啊,还是个整千数呢。”曲思绵将头靠在膝盖上,心思不知飘向了何处,“你想回去么?去找你的小怪物,让他送你回去,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事情了,下次再来陪我们玩。” 于天梦听后笑了笑,摆了摆手,“我怎么找他?我现在连这所精神病院都出不去。” “不一定。”曲思绵对着于天梦奸诈的一笑,慢慢从床上爬起,她的脚依然被束缚在床脚,所以她不能离得太远,她伸出手试图从床底摸什么东西,随后居然从床底的木板拿出了一只带着黑金色纹路的羽毛,她将这只羽毛夹在了床底的木板缝里,这样正好不会被发现。 她似乎依然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将黑金羽毛递给了于天梦,“拿着,把它拿在手里滴上你的血,它会送你去到你想去或者你该去的地方。” “……你为什么给我?”于天梦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接过了羽毛。因为他一旦拒绝了可能就真的会错过时限,他可能真的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他想活着就不能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曲思绵嘟嘴一脸心疼,“我生日的时候收到过一本书,书里有一页插花是鸟儿展翅飞翔在蓝天,书里说‘有的鸟儿生来就不属于狭窄的鸟笼,他们应该飞上天际,因为他们属于那里!’那一页夹着这只羽毛。你就是书里说的拥有选择自由的鸟儿,而我属于囚笼。” “别浪费了!也别弄丢!我就这一个,等你回来了,给我认认真真的,好好的给我讲外面的故事!你现在心里有事,说的都是些愁苦,我不想听,所以,你赶紧去把你要做的事情做了!等你哪天愿意回来,多陪我玩会儿,我很期待你的故事。” 于天梦愣了一瞬,他与曲思绵明明从不认识,可她却愿意为了帮助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交出私藏的宝贝,难道在她的眼中,他这个朋友比能够带她离开的羽毛更加重要? 可曲思绵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鸟笼的鸟儿永远无法接触碧蓝的天空,见不到所谓的苍穹,得不到真正的自由。 它们最希望拥有的,是那自由的朋友,为它们带来向往的故事。 第43章 羊圈 “好。等我回来,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希望到时你不要嫌弃我偶尔薄情。”于天梦接过黑金色羽毛,心中感激万分。 曲思绵听后嘻嘻一笑,“薄情?你要是真的薄情,怎么会和我聊那么多,那你应该像那群护士一样才对,这里的人,无一例外是被赋予殊宿的可怜人。力量这种东西,无非是杀人谋利的工具,真正做到用来保护自己或是家人的,也同样要以伤害别人为前提。你不像是个笨蛋,你可是走遍四方懂的应该比我更多。” 于天梦微微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想要止住一场暴力,就要用更大的暴力进行镇压。拥有力量便是埋下了伤害别人的种子,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两个,成为人人赞扬的正确,最终他们会习惯你的所措认为你的付出理所应当,或是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祸端,从此变为下一个暴力等待着别人的镇压。 村中人对她们的态度,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走了。”于天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事情还没完,他需要回去这件事不容犹豫,不存在给他休闲的时间,“谢谢你和阿姨的帮忙,还有你给我的这根羽毛,人情我记下了,等我回来,我给你们讲故事,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去亲眼见见外面的世界,就当作回报了。” “别给我立g啊!你知不知道电视里立g的都没能做到!闭嘴闭嘴!”曲思绵急忙阻止于天梦说下去,她笑了笑,“快去。” 于天梦微微点头,走向一旁的刀具随手拿起了一个,心里有些犹豫,这算不算是自残?这玩意消过毒吗,肯定没有,会不会伤口感染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多余,右手用尽力气死死握住一把小刀,接着猛地一划,血滴落在黑金色的羽毛上,于天梦看到了丝丝黑气逐渐从黑金色的羽毛中漫出,却又被几条细小的金丝赶了回去,“……” 他看向床尾坐着的曲思绵,她的目光直直的与自己对上,她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不在这黑金色羽毛上,因为她看不到这黑气与金丝。于天梦撇开了视线,注意重新回到羽毛上,只见他眼中除了羽毛之外似乎都开始旋转,于天梦顿感头晕,周围一切都在颠倒,天地翻转,自己站在天花板上,地面也开始以自己为中心的旋转,如同一个几何体正在以360度的展示自己。 可这令于天梦感到极度的不适,视觉带给他的眩晕感令他忍不住闭上了眼。 “喂喂喂,他好像要醒了。” “怎么样,他有没有赤瞳?” “好像没有,给他打点水,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 于天梦感觉眼皮沉重,浑身无力缓缓睁开眼,他的周围围着四五个装扮朴素的人,眼中的情绪各不相同。他见过这些人,他们是村里的村民,是他们接自己回来了吗? 他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可似乎天旋地转的景象就是在刚刚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他只是闭上眼缓解晕眩感便回来了。看着这有些眼熟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回来了,村里那老爷爷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可这家里已经没了那满嘴胡茬的慈祥大爷和默叔,他看着大爷就那么死了,自己没有丝毫的感触,看着这间屋子他也只是心想着世事无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于天梦向自己床边最近的一人问道,那是一个大妈,她与其他人不同,于天梦看到了纯粹的担忧,其余人无一例外都多少带点警惕与不安。 那大妈一脸愁容,像是想跟于天梦吐吐苦水,但一想到他只是个外来人便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转变为了一句轻飘飘的关心,“你感觉怎么样?” 于天梦伸出手想试试感知没有问题。闻得到这些人身上乡下村民才有的乡下气,触觉也正常,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概率是5.2吧,至于味觉……这么说来折腾半天没吃过东西,有点饿,“我好像没什么问题,就是肚子饿了点。” 周围这几人听后纷纷对视互换眼神,于天梦一时也没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似乎他们瞒了自己些什么。 “孩子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话说着,大妈就几步小跑出了门。屋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怪异,于天梦也沉默不语,他感觉这些人时不时就看几眼自己,像是在确认自己的状态,可当他将目光看向那人,他的眼神就会变得躲闪,然后另一边的人又会开始盯着自己看。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不多久,大妈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但似乎不只有她的脚步声,还有着一声声沉重的步伐踩在了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木板吱呀的叫着。于天梦挪着目光看向门,随着大妈进门,他的眼睛不断睁大,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大妈手里握着绳子,拉着一头老牛进了屋来。 “不是……这是要做什么?”于天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指着那头嘴里还在嚼着草的老牛。此刻他满脸的迷茫与惊异,这是要当着他的面宰牛?为什么啊,难道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做饭的全过程?以确保自己不会怀疑食物的安全性?“我可看不得宰牛这样血腥的画面嗷!”他连忙摆手,就怕这些人真的当着他的面宰牛。虽然这话是瞎说乱扯找的借口,连见证那群护士没人性的暴行,见识成为混乱灾城的澜城废墟,被小怪物开膛破肚这些事情都经历过了,他又怎么会看不得区区宰牛?这种东西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血腥。 可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就连那大妈听后也只是露出了些许的担忧,随后和其他人一起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于天梦正想叫住他们,可他一想自己与他们也不熟,有什么理由把他们留下看着自己呢? 他看向了与自己躺坐着的床对面的老牛,也隐约能猜到什么,这些人是想看看自己,在从怪院回来后,是否成为了病人,成为了他们认知中,那身穿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野兽。 因为他饿了,所以他们正好借此机会拉来了一只活生生的老牛,将它与自己锁在同一个房间里,人性会理智的保持冷静,而兽性会遵从本能去猎食。这是这群看着朴素的村民对自己发出的考验,若自己被定为了野兽,“他们或许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我……”于天梦沉默了片刻,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老爷爷隔着玻璃窗,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儿子,似乎有些血海深仇要报,面目狰狞的嘶吼着“杀了他”。 现在的他,也被村民划分在了人与野兽的中间,可他清楚,自己是羊,不是狼。而村民也清楚,即便没有那蓝白条纹的病服,野兽也一样是野兽,不过是一只狼变成了羊的模样混入了羊圈。他们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而于天梦成为了他们的怀疑目标。 若于天梦真的被村民定为了野兽,那么他很难想象,那慈祥老爷爷面对“野兽”时都会变成那副近乎疯狂的模样,自己被村民逮到,他们会怎么对待自己。 “老牛啊,老牛,你也是被白羊从羊圈里推出来的诱饵么。”于天梦轻声叹息,他现在一点都不饿了,他认出了这只牛,就是老爷爷他家养的那唯一一只老牛,这个仅剩的属于这个家的生命,被村民推了出来。因为老爷爷和默叔已经走了,这个家里有他们的牛留下,而正巧他们都不愿意承担付出,便将这个家最后的牲畜也推了出来。 “都是看似淳朴,可都各有各的心思啊。” 第44章 西门集团 于天梦简单捏紧拳头试了试,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后便直接下床,绕过老牛打开门。出门时见那些村民一个个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见到于天梦突然自己出来了,顿时一惊连连后退,只有那个唯一和自己说过话的大妈上前询问:“你怎么样?” 说着她的目光略过于天梦看向背后那只老牛,心里安定了些许。可于天梦却不再和她接话直接向着房屋外走去,他没空陪这群村民玩什么证明谁是内鬼,谁是野兽的游戏。 迎着村民怪异的目光,他径直的朝着村子大门走去……他认为如果他没猜错,从大门进来后会来到2000年的无人村,那么从这大门出去,应该就能回到上一个时间——2035年的无人村。 当他还在计划着怎么找到燕云齐,让他把自己送回2042年时,一个手持木棍的壮汉快步拦在他的面前,凶神恶煞,“你想跑?” 于天梦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绕过继续走。可那壮汉不依不饶直接上手去抓于天梦的肩膀,试图把他拉住,他认为扳动这么一个少年对他来说很轻松,可他的手刚碰到于天梦的左肩,便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 于天梦右手持枪搭在左肩对准了身后的男人,他懒得和这群村民多废话,他们被对野兽的敌意思想侵蚀的太厉害了,只要谁疑似被野兽触碰,就会怀疑那人是不是野兽装扮成人,而于天梦也不想和这群村民解释什么,因为这些事情是解释不清的。难道和他们说,他是被病院的沙币护士胡乱定为病人,然后逃到地下负二层认识了两个病人朋友,然后病人朋友大度的送他出来的? 只要说和病人有接触这一点,就够他们把自己定为野兽然后处理了好吗!于天梦不傻,这种时候解释没有必要,不如直接掏出真理来的简单。谁手里有枪,谁就掌握了真理,谁就有发言权,这点道理谁都明白。 壮汉见到于天梦手里握着的枪,愣了一瞬,一脸疑惑的开口:“你这拿的什么玩意?” “……”于天梦沉默了,这群人居然都没见过枪?村里没联网?连手枪都不知道,总不能连图片都没看过吧。他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路边的一块石头,手指微微一动,扳机被扣下,瞬间,一声巨响打破了荒野的宁静。子弹如一道闪电般射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冲向那块坚硬的石头。 子弹与石头激烈碰撞的那一刻,周围围观的村民面容凝固了,震惊的目光附在他们的脸上。火星四溅,石头的表面在子弹的冲击下,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坑,周边还有裂纹蔓延,周围的石屑如子弹般飞溅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慢慢的掉落在壮汉的脚边。 壮汉的脸都变的有些扭曲,呆滞的看着一旁那碎裂开的石头,于天梦将枪口又对准了壮汉……此时的壮汉整个人软了下来,看起来也就比默叔高点,还算不上壮。 再次看漆黑的枪口对准自己,他连忙将自己搭在于天梦肩头的手收了回去,连连后退。于天梦在村民们惊恐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村子的大门。 周围的环境在眨眼间转变,重新回到了那诡异的废弃村门前,周围被黑暗森林包围着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抬头能见到微弱的月光照耀。 于天梦深吸一口气,忽然张口对着天空呐喊道:“燕云齐!你!给!我!出!来!” 随后声音传入林中能听到一声声的回响在林间萦绕,于天梦丝毫不怕会引来什么正好真正的野兽从林子里跑出来攻击他,他手里有真理!而且燕云齐不会真的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可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回应他,于天梦张口做出架势准备再喊一遍。就在这时,于天梦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无奈的挠头,“别喊啦!我又没聋……怎么还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早安,哥。” 于天梦猛地回过头,燕云齐正一脸瞌睡的站在他的身后摆弄头发,但眼角却挂着一丝笑意,就好像被他强行叫起床了一般,“放我回去!”于天梦严肃的说道,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对这么一个小怪物下命令,可能是因为,燕云齐给他的感觉似乎真的把他当哥哥?但这个哥哥似乎有些变质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疯子忠心于一个假人。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燕云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于天梦看,一脸好奇,“咦?你没有去找他?” “找谁?”于天梦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完全没听懂燕云齐在说什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大致能猜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超出了他的猜想的事情。 燕云齐将视线挪向一旁那破败的村门,“哥,你真听话!没去找我啊。” “我找你?开什么玩笑!你有说过我怎么找你吗?!你难道想说你住在这个村子里?你根本就不在这里好吗!如果不是要为了找你,我干嘛收下人家姑娘的羽毛?她还想出来呢!”于天梦听后只觉得燕云齐在骗人,他没有在村里看到燕云齐的身影,他在村里溜达就是专门去找燕云齐的身影,可事实上却是,这个村里里的十几岁的孩子都特别少,根本没有人认识燕云齐。 他不住在村子里!可燕云齐却说于天梦没去找他?于天梦一肚子的苦水都不知道往哪吐,三次!三次的环境转换,这玩意放在小说里都算扯的了,更何况这三次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于天梦想知道原因,但他不想问燕云齐啊,这小怪物太能闹了,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似乎他才是最麻烦最难对付的那个。 “我在,我就在那里,哥,你没有找到我。”燕云齐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失望,却又藏着庆幸。于天梦看得出,其实燕云齐根本不想让于天梦在这里找到他,他的失望,只是因为于天梦没找到他仅次而已。 而这个“他”,是不是眼前这个燕云齐呢? 于天梦不知道,这么解读倒也没错,他感觉脑子有些乱。他找过,村里的孩子没有一个认识叫燕云齐的人,可他却说他是住在这里的,但不是在村里…… “怪院,你在怪院?!”于天梦思路一转,怪院也在村子的范围内,而且燕云齐他肯定有殊宿,呆在这个村子里没道理不被定为病人,那成了病人就一定会被村民针对和护士的监禁。“你,不想让我看到你被监禁的样子?”于天梦试探性的开口。 燕云齐睡眼朦胧的眼睛稍微有了些精神,“谁乐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呢?还有,那其实算不上监禁,应该说是实验。”说着他的眼神逐渐阴沉索性闭上了眼睛,片刻缓和后又睁开,“既然玩够了,那就该走了。” 于天梦并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看着燕云齐的表情与眼神微变,他现在非常确定,燕云齐在对自己隐藏什么,不只是情绪,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藏在更深处,但此刻燕云齐的状态异常熟悉,就好像……『无情』。 “……”他并没提出这一点,终归只是猜测,如果这真的是『无情』,那么这个莫名来历的弟弟或许和自己一样,都是……绝,“好。”于天梦回应道,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没用太多闲余时间研究这些了,他要去见一个人完成命交给他的任务,从复生到现在,研究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他还剩两天左右的时间,三天后自己就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忽然有些好奇,五天的时限过去后,自己会以什么方式死亡?突然整个人灰飞烟灭,残余的尘灰随风飘去,还是如同心肌梗塞一般身体死亡最终灵魂消散? 燕云齐转过身去,一挥手间周遭一切如浪潮退去泯去存在的痕迹,可下一刻远处视野的尽头另一道景色如浪席卷而来,重新覆盖了于天梦身边的一切。 “检测到宿主意识体掌握主权,系统齐悦欢迎你!”机械的女声随即传来,于天梦愣了一瞬,在2000年的时间里他无法唤出齐悦,可回到这里便能重新唤起,这说明齐悦其实无法随着他的意识体去到那个世界,系统是绑定灵魂,但作用于肉体的。 听到那冰冷机械音时,于天梦的心底莫名泛起一丝庆幸,这时他的一旁稚嫩的孩童声响起,“大哥哥!你回来啦!” 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饭久鱼已然跳起扑在了于天梦的怀里。此时他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房间的规格与装饰来看,这里比酒店更整洁而高档,连房屋的大小也是碾压一般酒店,客厅都比一般酒店的布置房间大,约莫着三四个教室的大小。 燕云齐这是给他弄哪里来了?! 第45章 西门文 饭久鱼拉了拉于天梦的衣角,一脸期待:“什么时候去打大怪兽?” “……”于天梦愣住了,他不知道饭久鱼在说什么,难道她想看奥特曼打怪兽吗?“什么打怪兽?” 他不知道燕云齐在他不在时和饭久鱼说了什么,但饭久鱼却清楚的记在心里,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只知道小哥哥和她说另一个哥哥要去打大怪兽,因为信任和依赖所以她没有丝毫怀疑这件事的合理性。饭久鱼两只眼睛期待的盯着于天梦,看的他有些尴尬。 “大怪兽。”饭久鱼嘴里嘟囔着。于天梦一阵头疼,心想燕云齐到底和饭久鱼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客厅一边那厕所门被人打开了,一个身穿西装的墨镜白发老头就这么自然的从厕所走了出来,看向于天梦时脸上都泛着笑容。于天梦心里一抽,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你好?” 那老头看着居然有几分壮实,其实也不是身体线条有多突出,但他个子的确不比于天梦矮,而且……于天梦看向老头手臂上那健硕的清晰可见的肱二头肌,身子微微一颤。 “你好你好!咱接着聊?”老头大方而自然的在于天梦对面搬了个板凳坐下,于天梦做的沙发正对着大电视屏,播放着《迪迦奥特曼》。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 “黎明悄悄,划过天边!” “……” 老头就这么坐在了于天梦对面的位置,挡住了电视机,饭久鱼只好不情愿的放开了于天梦,坐到一旁看起了电视。于天梦完全不知道燕云齐操纵身体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好尽量装装样子能演多久是多久,不穿帮最好! “刚刚咱把这次行动都安排好了,那现在咱聊聊通行证的事情吧,想要通过城内管制的拦截去往边境要塞,需要一个a5级权限卡,咱只需要一个,但问题是a5级权限卡的分配管控及其严格,一旦弄丢了就报备直接远程作废,若权限卡没有绑定所有人,也只是无效化的普通电子卡而已。而且每一张卡的分配都要由子鼠本人发配,这个咱们不好搞啊。”说完老头突然一脸愁容,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出神。 于天梦听懂了,这老头刚刚在和燕云齐商量如何进到边境要塞,正好他本来就要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燕云齐刻意这么做的,总之现在要做的和他本身的打算不冲突,正好顺水推舟。 “等一下,你说a5级权限卡,这个a5级是怎么分的?”于天梦试探性的开口,他其实担心对方起疑心,但一时也没想到别的说法来更委婉的问这个问题,就怕对方发现自己与刚刚不是同一个人了。 “您真和您刚刚说的一样,确实有些健忘啊。”老头也不怀疑,燕云齐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和他提起自己有时“健忘”,于天梦大概也猜到了,这都在燕云齐的安排之中。一想到前面燕云齐出来见自己时跟刚睡醒似的,还以为他是突然被自己叫起,现在看来他刚刚在和人谈话?那睡眼朦胧的模样是装给他看的! “执命人的权限并不同,abc共三种,a是一次性或者限时权限,到了限时就会被销掉;b则是一种限制性的权限,它只有查阅对一般执命人开放的信息库;而c则是信息库权限全拥有,唯一的限制就是最基本的权限等级。一到九共有9级,最大为一,最小为九。一般a和b类的权限都会说a几或者b几,而c因为是信息库全通行,会直接说明几级不带字母。”老头耐心的解释,似乎对这次的行动非常的感兴趣。 “哦~”于天梦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现在有着何宇灵给他的五级权限,原本担心abc是对应三种渠道,现在看来似乎和abc类型无关,那么自己的权限也是5级,进入时需要的也是5级,是不是说他本身就是一张a5级权限卡? 而且何宇灵给他时,并没有说字母前缀,那么有没有可能,这是c级权限?c5级权限信息库全覆盖,只要不高于5级的,级于天梦都能查阅? 这么说来a5级权限卡的问题可就直接解决了,但于天梦并不打算现在跟着老头坦白说明自己有c5级权限,因为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并不完全放心,毕竟这是小怪物燕云齐找的人啊! “权限的事情,我来解决,其他的就麻烦您了。”于天梦假装思索片刻后说。 老头听后一愣,连忙点头,一顿赞扬,“不愧是于先生!真是太有实力了,这最难搞的事情在您手里那是一点问题没有。那我就是去准备了?和您约定进入要塞的时间还剩2天多些,要提前进入的话,那么我们抓紧时间,半天的时间准备,留一天时间您可以去做事情。”话说完老头转身就要离开,但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于天梦,一脸谄媚。 “我家大女儿和您年龄差不多,我叫她上屋来和您熟络熟络如何?” 于天梦听后身子一颤,正打算婉拒,身体突然如同不受控制,下一刻他嚣张的将双脚搭在了沙发前的桌上,双手放在脑后半躺在沙发上沉声开口,“滚。”老头听后连忙快步离开了屋子。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时燕云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你不该跟他太客气,这种人见你和他客气了就得寸进尺的想往你身边塞人。”果然,是燕云齐搞得鬼。 “你在做什么?”于天梦无奈的开口,他现在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但燕云齐却似乎是听到了。“替你解决麻烦,你应该很讨厌这种把自家人当做贸易工具和社交媒介的人吧。” “讨厌归讨厌,但我问的不是这个。”于天梦在心里想着白他一眼,“我问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控制着于天梦身体的燕云齐将身姿重新坐正,一脸严肃却用着随意的语气,在心里与于天梦对话,“你不是只有五天吗,如果让你去做,就算我全程让你自由行动你也不一定能解决这次的麻烦,所以干脆让你去玩会,我替你把一切安排好,然后最后你来完成就好了!” 于天梦想反驳但又有些无力,和燕云齐相比他的确显得没那么有能力,5天时间,他连去边境要塞有组织的管制拦截都不知道,换自己来,或许真的没办法在5天里见到那位名叫顾妙的朱鸟第一小队的前辈。说实话于天梦有些好奇,那个命和顾妙前辈之间是有什么事情吗?“小弟知错啦”这种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男生哄女朋友一样?那让自己替他和顾妙说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意识到自己想的东西有点飘,于天梦稍微回了回神,这时他对身体的控制权也回来了,无奈轻叹一口气,“你不是一部分的意识体吗,怎么都能直接抢我身体的?”这突然让于天梦有些感觉自己的废物,自己可不是一部分意识体啊,一个完整的人被一个人在左眼留下的部分意识压制,换谁来都会觉得自己的意识体像是在做菜,这道菜叫剁莲。 “别自卑嗷,不是你弱,是我太强!”燕云齐自豪的声音后面估计嘴角都翘上天了,于天梦竟然一时忘记了这个怪物的可怕。“等以后你的意识体也能分的时候,不一定谁厉害。” 于天梦揉了揉鼻梁感觉有些疲惫,“这里是哪?那个看起来很……那啥的老人家是谁?” “那啥?”燕云齐学着于天梦的语气念叨。 “你甭管!回答我的问题。”于天梦特别想避开这个话题。 “对别人客客气气,对你弟弟就是一顿压。”燕云齐不满的小声嘀咕,但他的声音可是直接传入于天梦的脑海,这种情况下的嘀咕和直接说给于天梦听有什么区别? 于天梦反驳道:“对别人丝毫不客气直来直往,对我就是一堆坏心思。” “你听说过,西门集团吗?澜城也有他们旗下的企业,叫赛黑蝙蝠,以前做家具的。” 燕云齐突然提起企业话题,对于这些东西于天梦丝毫不懂,但还是配合的回答:“咱家风扇就是他们家做的,质量可以。” “没错啊,他们之前是做军工厂的,后来转变成民企业,开始做家具,质量都非常不错价格也实惠,那会可以说是高质量家具产品制作厂,后来被西门集团收购,从此改行做了食品,但一直不温不热没什么大动静。”燕云齐耐心的介绍着。 “所以呢?”于天梦没有感觉这是什么关键的信息,似乎是燕云齐特意扯得那么远,从企业的变化讲起? “西门集团专门收购像赛黑蝙蝠这样质量极高的民企业,并在之后转变方向,而被收购后的企业都会像赛黑蝙蝠一样变成众多普通企业中的一个,不温不热不凉不火,这只是为了将背后安排隐藏于大众视野外。” “西门集团是西门家前任家主西门卫开创的集团公司,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只是保持着不破产,当初西门家创建企业引来了同行的视线,之所以一直不做大安排,就是为了让时间将西门集团从视野尖头淡出,他们从最初开始,就是为了在背后进行活动。” “而他们收纳前身军工厂的高质量民企,随后转变商业方向,也是如此,为了融入平台的企业不出头。而他们真正研究的,是超科技。” 于天梦听后一愣,好像在哪里的书里听说过来着?但他没再多想,“超科技是什么?” “super civilization technology,超文明科技,简称超科技。这些科技从本质上已经超出了目前科学的范畴,他们更多是作用于规则,以及运转像精神力这样的特殊力量,他们的效果千奇。”燕云齐仔细的说明,对待于天梦他总是表现出足够的耐心。 “超科技?”于天梦口中嘀咕着,他的脑海里想起了那只黑金色的羽毛,那也是一种特殊的力量,是于天梦从未见过的,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 第46章 西门落苏 “你在想什么?”燕云齐能清楚的觉察于天梦的情绪变化,或许这世上最了解于天梦的人,就是他。 于天梦慢慢放下了搭在桌上的二郎腿,犹豫了片刻,“我去过怪院了,那里的人挺友好的。” “哦。”燕云齐的态度出奇的平静,“你说的友好,确定是对那群‘人’?” 于天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这话说的非常奇怪,总觉得似乎自己与他聊天就从没避开过猜意,总要费心思去解读他的意思,为什么他说起话来都带点谜语人的感觉呢?那群人,关键是的“那群”,还是“人”?于天梦不知道,但他所指的其实是那群病人,毕竟除了他们,那所怪院里他接触过的就是那群神经大条的护士。 她们给于天梦带来的感觉不舒服,根本说不通话,作为一个医生护士来说,她们这样胡乱下定义和动手,简直不可理喻。换作现在的正规医院直接报警处理的好吗!哪来的什么机会让你监禁别人然后动刑?用暴力方式逼别人承认自己有病?或者遇到真的病人用锤子和剪刀让他安静? 完全不能理解这些护士的所作所为,一个月多少工资能让你们把工作玩成踩踏自己人性的小游戏?哦不,有人给你们发工资吗?在那里你们是怎么活下去的,靠村民给你们送食物?我靠他们见到你们不离远点都算宽心了,就去一趟怪院回来,都要被人拉头牛放在自己面前测试自己有没有变成野兽,那群护士进村了可还得了? 对于这次的“无人村”三日游,于天梦不想废口舌和人吐槽,主要是没用,那种被所有人私自认定了角色与身份的感觉不好受,又不是在玩什么cosy或者剧本杀,什么去了怪院就可能变成病人,回来的可能是披上人皮的野兽,这种观念本身就很有问题! 想到这里于天梦无力的地下了头,用手捂着额头一脸疲惫。心累啊。 “病人,他们挺好的,虽然我见到的病人不多,就两个。”要说这趟简短的体验让他记住了什么……可能是鸟儿失去了自由的愿望,认为自己不能获得自由,或许是一个身为母亲的兵人,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孩子就要受苦,自私的为别人挡住了痛苦的利剑。 “两个……是桃子和妈妈?”像是回忆着可能的人,燕云齐最终吐出了这两个称呼,听起来很亲密。 于天梦一愣,妈妈?他的眼睛微微瞪大,燕云齐应该注意到了于天梦惊奇的神情,主动做出了解释:“我也是怪院的孩子啊,叫她妈妈有什么问题吗?” “她……真的是谁的妈妈吗?”于天梦的眼神沉了下来,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个女人抱紧怀里的玩具熊紧缩在墙角,不该发生在她身上的痛苦,正逼着她流下泪水,她却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看起来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明明这本来和她无关,只是因为想帮于天梦,不作任何解释默默道歉承受着莫名而来的暴力,她不像是个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的母亲,更像一个,被哄骗成为母亲的孩子。 “不是……不,她是。”燕云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改口,“我没见过她的孩子,可我听说过一些传言,在那群研究员之间相传的八卦消息。似乎,她是什么东西的容器,一个被废弃的容器。她们用她造出了怪物,可我从没见过。我不想见到那东西,如果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杀死它。”于天梦能从中听出愤怒的情绪,可他没说,因为燕云齐在压制着这股情绪,此刻就算他提起,燕云齐也一定不会认。 但于天梦能理解一点,无法做到共情,因为他的情绪现在就像是一个被设置了顶点的热水壶。情绪就像是不断提升的温度,当水沸腾时产生的水蒸汽使蒸汽感温元件的双金属片变形,到温度到了一定程度,让变形到达一定的形状后,变形会推动电源开关断开电源连通,整个电水壶就这么熄火,温度的提升也就此消失变得平静而稳定。 『无情』是个烦人的东西,至少于天梦从没从中感受到丝毫的好处,只有当时无法宣泄怒火,事后的无力与悔恨,他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无情』之前,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让他在『无情』之中依然能按照自己设想的进行行动,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宣泄愤怒不干的情绪,但也能不让自己种下事后后悔的种子。 “因为它给母亲带来了痛苦?”于天梦下意识的认为。 可燕云齐却一口否决,“因为我同情它。它是个被人用恶意在别人体内铸造的怪物,因为它,妈妈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可这其实并不是它的意思,而是那群混蛋的研究员,他们自私的利用别人造就怪物。它出生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啊,它懂什么?可我们从没在怪院见过它,因为它又因为那些研究员的私心而带走了,成为了实验体。我想杀了他,并不是对他憎恶,而是对他的同情,我想让他从这个世界解放。” 在于天梦的记忆里,燕云齐一直是个言语行为透露着古怪的文明小子,现在直言不讳的张口就是混蛋,似乎这是他第一次骂人,除了当初见面时,他骂自己,应该说是原主,当时他说的“废物”。 于天梦也知道,当时和现在的燕云齐,对他的态度变化很大,之前明显是看不起于天梦的,可似乎从猜到自己的情况后,便一改态度变得处处上心……好像,他真的从没为难过于天梦,总是默默拼接着破碎的拼图,在背后看着一切的发生,在于天梦需要的时候伸出手。 好像,这种事情在哪本书里也见过类似的?于天梦的心思突然就跑偏了,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点,可这一瞬间的清晰却让他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想法,他的瞳孔微微一震,“你也是穿越者吗?” 燕云齐沉默了,如果他不是于天梦猜测的情况,那么他此时应该是在心里吐槽于天梦是不是犯病了,但如果他和于天梦一样都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说得通……于天梦非常纳闷,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燕云齐似乎是拒绝回答,“你应该自己去找到答案,对于这些事情,问我你不会得到答案,哥,我一般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但这次不一般,而且,这也是你的意愿。” 于天梦也想到过这种可能,但燕云齐的最后一句话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的确,从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那一刻开始,一切事情就非常的无序,根本不能清楚事情发生的原由,在于天梦的视角看来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可似乎所有事情都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那个人可能是燕云齐,但绝不只有燕云齐,于天梦此时想来,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事情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是有多个人,在设计不同的道路给自己,才导致了现在局势的混乱……在那些人,燕云齐是最为主要,最为明显的一个。 可燕云齐的背后,难道还藏着一个人?那个人,莫非是“于天梦”? “啊……烦死了!”于天梦还是忍不住骂出口,收起腿蜷缩的坐在沙发上抱住了自己,可他本来是在脑海里吐槽,可却似乎真的直接说出来了? 坐在一边的饭久鱼转过头看向于天梦,一脸疑惑的歪了歪头,慢慢靠近过来轻轻戳了戳把自己的头埋在胳膊间的大哥哥,“你怎么了?” 于天梦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你说烦死了,好像电视里的那只猴子啊,哈哈哈。”说着,饭久鱼用手指了指电视屏上正播放的西游记,一只光屁股的猴子正在海边奔跑着!那是咱们的美猴王孙悟空啊。 于天梦干硬的笑了两声,他哪能和人家美猴王比啊,人家美猴王那是猴性子,网上传的那个“烦死了!”是人家的生动表演,自己这个……简直就是无语的无意识吐露。 “哥,要带着小鱼好好玩哦!去打打怪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燕云齐特意加上了这一句,可接着他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西门文那边就让他去搞好了,我做事你放心,他对你,哦不是,应该说是对我,已经是绝对信任不会搞事情,但有点心眼子倒是无法避免的。” “原来那老大爷叫西门文。”下一刻门铃被人按响,于天梦转过身去看向出门的方向,可按门铃的人没有像西门文从厕所出来那样,直接推门而入,而是静静的等着,没有再按第二次铃。 饭久鱼一把跳下沙发小跑着过去,“我去开门!” “等一下,我去。”于天梦有些不放心,在外留点心眼保持点警惕性总归是好的,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他曾经生活的和平世界……好吧,打的是销毒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但总体看来也是和平的模样。 走到门前于天梦下意识的伸头想要看猫眼,可下一刻他眼前的门亮起了屏幕……这玩意是电子猫眼?高级玩意啊! 于天梦惊讶,因为门口是一个看起来比饭久鱼大点的少女,面容清秀看起来乖巧,左手紧张的抓着右手的两根手指,似乎挺腼腆的……但让于天梦惊讶的不是这女孩有多好看,而是他见过这个女孩! 这不是那个出手就要自己命的伏落苏吗?那个玩散打的『束瞳』拥有者,自己还跟她打过一架,而且从她那里偷……不,是赢到了散打技法,额,姑且算是赢了吧。 要说身体素质,当时的于天梦可没法继续打下去,继续下去一定是单方面的吊打,纯纯是把伏落苏唬住了而已。 她那个时候下手可狠呐!根本一点都不腼腆!这个站在他门前的少女是谁?!是谁夺走了散打女的身体在这里装淑女!我的妈……巨大的认知撕裂感在于天梦的心头延伸。 “叮铃……”清脆的铃声在头顶响起,这酒店的铃声还是个复古风格。 于天梦默默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一把拉开对上了伏落苏那好奇的目光。 “你好?”于天梦都没想到自己的语气怎么听着像是在问别人?自己要说你好吗? “你好?”伏落苏愣了一瞬,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是反问句……“你好你好,我叫西门落苏,西门文先生的女儿。”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上了一句:“干女儿。” 第47章 妹妹好!好妹妹! 西门文的女儿?西门落苏?可于天梦清楚的记得,她的名字是伏落苏。干女儿……他明白了,伏落苏改名了,跟西门文姓,她的生父大概率姓伏,这之中弯弯绕绕的估计有不少事情,总归都是家庭纠纷,和于天梦也没多大关系。说来,伏这个姓氏很少见。 “我叫于天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于天梦尽量保持着面不改色,他要维持住燕云齐给他立下的形象,一座软硬不吃的坚固冰山。可他面对陌生人还好说,毕竟没见过,装个逼什么的也无所谓,可眼前这姑娘在未来可是和自己干过一架,玩命的那种啊,一回生二回熟,对于天梦来说,她可算不上生人,跟她装冰山……总觉得很别扭。 伏落苏简单的打量了一下于天梦,随后伸头好奇的往屋里看,可似乎没有找到她想见的,便重新站稳向于天梦问道:“你爸爸呢?” “……?”于天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来找谁的? 伏落苏像是意识到她的行为可能有些突然,或者说在别人看来可能莫名其妙,怕不礼貌,连忙解释:“我只是很好奇,跟父亲谈生意的于先生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我从没见过父亲亲自谈生意,平时都是代表拿着个贴着贴纸的小册子去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于先生是什么人!” 看她激动的眼神就知道她没骗人,于天梦微微扭过头去轻咳了两声故作端庄的模样,但实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一脸严肃的开口,“我就是于先生。” 想象中的热情并没出现,伏落苏挑眉出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这人,然后得出了结论,“你真幽默!但请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懂的也不少!你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学生差不多,怎么会是先生呢?别逗我玩啦,大哥哥!” 于天梦明白了,在伏落苏看来,能和她父亲西门文先生亲自见面谈生意的,一定是什么超级厉害的,拥有和西门集团有着同样地位的集团的老总人物,大概率也是一个老头。她觉得于先生是于天梦的父亲,因为他们都姓于,但于天梦太年轻了,不符合她想象中于先生的形象。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我就是于先生,如果你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于天梦心中藏着点失望,他以为能获得伏落苏的惊叹,哇!于先生您好年轻啊!于先生年纪轻轻就是一表人才呀!可惜没有。说着就要关门谢客。 可门关到一半就被什么挡住了,伏落苏伸脚挡住了门,“不请我进屋坐会吗,这可不符合一位绅士的形象呀,于先生。” 于天梦不知该说什么,这家伙刚刚还不认自己于先生的身份呢。他轻叹一声无奈松开了门,转身回到屋里,“进来吧。” “好嘞。”伏落苏蹦蹦跳跳的进了屋,还回头关上了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下张望,于天梦都有些怀疑伏落苏报的身份,她真是西门文的干女儿吗?这么说也奇怪,谁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儿女,还要加上一个“干”?这是要说他们之间有亲属关系呢,还是想撇清干系? “你真是西门先生的女儿吗?”于天梦有些怀疑。 伏落苏听后看向于天梦,微微歪了歪头,“是,但不是亲生的,我和父亲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是我的养父,是我的干爹,应该也算义父吧,我有点分不清楚。”说着伏落苏用手扶自己的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 于天梦听后也不多说什么。饭久鱼悄悄趴在沙发上用沙发的靠座遮挡自己的身形,露出半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于天梦带进屋来的伏落苏。伏落苏觉察到了她的视线扭头看去,正好和饭久鱼的视线对上,两个人同时一愣,饭久鱼脸上缩起身子把露出去的半个脑袋藏在了沙发后。 “唉?!”伏落苏开心一笑,悄悄的从沙发的右边绕了过去。 饭久鱼见突然没动静了,重新慢慢的伸出了脑袋,像是在检查周围安不安全的小乌龟一样。“哇!”伏落苏绕到了她的背后突然出声。“啊?!”饭久鱼被吓得不断往后靠去,可没注意到自己退到了沙发的边缘,整个人向后摔了过去。 伏落苏心里一紧,却见饭久鱼被于天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但刚刚这一吓着实让饭久鱼心惊肉跳,大口喘气还没缓过来。伏落苏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脸愧疚的道歉:“抱歉啊,小妹妹我就想吓你一下,有点吓过头了,对不起对不起!” 于天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脸鄙夷的看着伏落苏,心想这人也不比饭久鱼听话,和饭久鱼比她更像是爱胡闹的小孩子。 “看什么!你妹妹呛到了你不关心一下吗?”伏落苏见于天梦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发笑,顿时有些不满。可于天梦却说:“不要道德绑架我。” “切。”伏落苏接着给饭久鱼拍着后背,此时她更像是一个大姐姐照顾妹妹,于天梦愣了一下,随后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了饭久鱼。 饭久鱼看了眼是于天梦递过来的,顺手就去接来往嘴里送,可伏落苏眼疾手快连忙拿走,试了试温度,看于天梦的眼神阴沉了下来,“烫的?”于天梦挪开了视线,他还真就不会照顾人。 关键是从没人需要他照顾啊,他就一个弟弟,之前是母亲负责带孩子,父亲打工,现在燕云齐需要人管吗,这个弟弟和以前的那个婴儿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于天梦自认为本事还没大到能管这个小怪物,自己别被牵着鼻子走就好了。 照顾人他一点经验没有,只知道中暑了喝水,生病了喝水,呛到了喝水……总之喝点水总没错吧,但也没想到试试温度,毕竟还没人会喝水前不试试水能不能喝的。他没有想过饭久鱼接过他的水会直接喝,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过年对付小孩都没经验,别说照顾小孩了。 “我……”于天梦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挠头。 “算了算了,于先生,您多大。”伏落苏将水在两个杯子中来回倒,很快便冷却了递给饭久鱼,接过水杯的饭久鱼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小口抿着。 于天梦一脸无奈,“十九。”伏落苏听后一脸惊讶,“我以为你只是看着年轻,你是真的年轻啊,你是怎么和父亲谈上的?”和你父亲谈上?这说法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于天梦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不能只说是燕云齐替他解决的事情,需要避开会暴露的话题。 “我和你父亲谈生意,没有告诉你的必要吧。”声音低沉严肃,但于天梦却愣住了,这不是他说的,燕云齐又擅自动用他的身体!“西门落苏小姐,西门先生和我提过你,说你是个鲜活的花朵,总是能理解他生意上的繁忙,那么请问,此时你找上你父亲的生意伙伴,不怕影响你父亲的生意吗?” 伏落苏听后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于天梦变了,刚刚似乎不是这个态度吧,怎么突然变得有些……严厉?“我……只是好奇想看看。” “那你现在看好了,请回吧。”声音里透露着一丝不容反对,伏落苏的第一反应是于天梦生气了。 “喂你现在是在干嘛?!”于天梦听不下去了,连忙和燕云齐在意识上对话。燕云齐却平静的回答:“我这是在帮你啊哥哥,你看不出来吗,我拒绝了那老家伙让她大女儿来套近乎,所以现在她的干女儿上来了啊?你以为她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来看看?她是听西门文的安排上来和你套近乎的,混脸熟你懂不懂。” “我当然懂,但你这赶人的态度是什么鬼?”感觉自己似乎和燕云齐总是说不通,“不想让她呆在这里的话,可以请她回去,稍微克制一下你排斥,或者是厌恶的态度……”于天梦只好请求燕云齐稍微缓和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 燕云齐没回答他,他伸出手搭在了饭久鱼的头上,“小鱼,这位是哥哥生意上的朋友的女儿,年纪比你大点,叫姐姐。” 饭久鱼乖巧的放下了嘴边的水杯,柔声念道:“姐姐好!”伏落苏刚刚还在于天梦对她的态度变化里没回过神,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或者这次真的有些多管闲事了,但听到饭久鱼这一声姐姐,瞬间软了下来,“妹妹好!好妹妹!我也想要个妹妹啊~妹妹太好了!”伏落苏没忍住一把抱住了饭久鱼,她听话的像是个洋娃娃,让人生怕磕到碰到了。 饭久鱼十二岁而伏落苏十四岁,但饭久鱼却比伏落苏看起来小很多,被伏落苏一把抱住就像是一个玩具熊被抱在怀里一般,也不反抗也不闹腾。伏落苏感觉好开心,她只有一个哥哥,而且没见过几次面,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想着有个弟弟,这样就能欺负他玩,但现在,她变心了,她想要一个妹妹!最好像是饭久鱼这样的妹妹,多听话多可爱! “于天梦”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露出了一抹笑容,意识向于天梦问道:“这样好吗?” “你,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哥,见到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抱抱?”燕云齐声音听着就知道不怀好意,这小子心思蔫坏! “滚。” 第48章 我爱我哥 看着伏落苏拥抱饭久鱼,于天梦不想去打扰,但他也知道要控制自己的言行,燕云齐的存在是个秘密。与伏落苏的接触越少越好,这样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就会降低,燕云齐想要赶客其实也是最直接最保险的方式。 “父亲去安排时期了,他说你们有半天左右的时间可以好好玩,有什么打算吗?”伏落苏微笑,似乎已经将“于天梦”刚刚对他的冷漠态度抛之脑后。 “果然是西门先生叫你来的吗?”燕云齐很会抓住关键信息,“我拒绝了大女儿,但没说干女儿是吗?西门先生真会钻空子啊。” 伏落苏很明显顿了一瞬,紧接着一脸尴尬,“父亲叫我带你们好好玩。” “继续编。”燕云齐毫不留情的戳穿。 陷入了短暂的宁静,一方在想如何圆谎,一方在等着看她会如何继续撒谎。可燕云齐其实并不期待她给的答案,因为他也能猜到西门先生叫她来干嘛。在伏落苏要为自己作点解释挽回一下时,燕云齐率先开口转移了话题:“你叫落苏?很好的名字。” 突然的发言令伏落苏大脑短暂宕机,就好像你在跑道上比赛,只为了追上某个目标,在他屁股后面狂奔,结果裁判告诉你来错比赛了。 “嗯。”伏落苏还没缓过神,只是干硬的回应。 “茄子的谐音是‘瘸子’不吉利,因此古人将茄子称之为落苏,它的含义是‘美好的事物从天而降’,不得不说这个含义很不错,你的生父生母当初有了你时,一定很是欢心把你当作宝。” 少女罕见的露出了呆滞的目光,“嗯。”可于天梦却能从她的眼底深处看到一丝哀伤。但很快伏落苏便回过神来调整好状态,笑容重新出现,“他们对我很好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跟西门先生改了姓?” 于天梦这才反应过来,燕云齐真正想问的是伏落苏的家里情况。于天梦这就不能理解了,人家家里什么事,她换啥名字和燕云齐有个毛的关系? 可伏落苏却丝毫不避讳的回答,“因为他们死了。” 这突然的消息让于天梦愣住了,幸好此时身体的控制权在燕云齐的手中,不然伏落苏估计能看到于先生张着嘴满脸震惊的看着她。相比之下燕云齐则是一脸无所谓看着是真冷若冰山,似乎只是当听故事一般听过就好,整个人显得如安定的湖水一般风平浪静。 伏落苏自顾自的讲着她的事,“能和西门先生合作,想来您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们或许是同类,您知道七灾神么,我的父母就是死在『虚妄』的手中。我要向神复仇,可我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我需要靠山,因此我找到了西门集团……” “而西门先生看中了你的能力特殊,选择收养你,但也只是收养而已,并未在你的身上花费耗费时间,也不曾对你加以培养。”燕云齐接道。 伏落苏点头,“是的,毕竟觉醒者到哪都是抢手货。若是自己得不到就毁掉,即便不需要就这么放着,也不能留给别人。” “你已经将自己看做可以利用或抛弃的货物了么?”这令燕云齐有些意外。 “只有成为可以被控制的利剑,才能拥有在战场杀敌的权利。” 于天梦惊讶于伏落苏的觉悟,她说自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这一点她并没有撒谎。可她才十四岁,已经有了身为利剑而处世的想法。这种层次的对话,根本不是于天梦能接下或者掌握的。于天梦都快忘了燕云齐也只是个十四岁小孩?!谁能想到这是两个十四岁孩子能说出的话? 伏落苏脸色微变,“你知道我的事?那你为什么还问我?” “只是为了确认信息的准确性而已。”燕云齐依然面不改色。 饭久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就一直抱着水杯在于天梦和伏落苏中间端坐着保持安静。 很显然燕云齐如此简单的说辞不能打消伏落苏的疑虑,“从刚刚开始,谈到我事情你就像是在引导我讲出我的事情,我没意识到,但你却又能清楚的接上我的话并说明缘由,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重复,确认信息需要做到这么清楚吗?将事情全部说出确认对上才算确定吗?”伏落苏的眼神逐渐认真,她的视线重新扫视周围的房间,“或者说你并不是在确认信息,是在故意说给谁听?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在,但不方便出现是吗?” 于天梦听伏落苏这么说,忽然理解了燕云齐如此追问的原因,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还被伏落苏怀疑了,但于天梦并不担心暴露,毕竟现在他们是一体的,而且燕云齐不知为什么总能让人信服,似乎除了于天梦对他抱有一定的警惕,其他人都非常能接受他。就连于天梦的心里,其实也认为燕云齐的能力好似通天,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小鱼。”燕云齐目不转睛的盯着伏落苏,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饭久鱼听燕云齐忽然喊她,乖巧的回应:“我在。” “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藏着别的人吗?”燕云齐的语气严肃,饭久鱼都有些紧张,但还是摇了摇头,认真的回答:“没有。”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后,伏落苏突然一脸嬉笑的说道:“我开玩笑的。”接着又摸了摸饭久鱼头,“小鱼不会骗人的对吧。” 饭久鱼点头。 虽然于天梦也猜到了大概率不会被伏落苏看穿,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燕云齐是怎么想的,不过那小子一直都是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现在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紧不紧张什么的,于天梦还真猜不到。 “你该回去了。”燕云齐说。 伏落苏看了眼于天梦,又抱了抱饭久鱼柔声说道:“那姐姐先走啦!”找了张白纸和笔,在上面记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于天梦,“如果之后你们还来的话,可以联系我,我能帮你们找住的地方,或者小鱼来我家住,你自己出去浪也行。” “你才多大,还帮忙安排住处。”燕云齐一脸的无语,但还是接过了伏落苏递来的纸条收入口袋之中。 伏落苏小跳着走到了门口,对着趴在沙发上目送她离开的饭久鱼摆了摆手,“拜拜小鱼!拜了,于先生。” “拜拜。”饭久鱼也学着模样摆手再见。 燕云齐则是站在原地看着门关上,随后转头看向饭久鱼,“你觉得这位姐姐怎么样?” “你是小哥哥吗?”饭久鱼眨巴着眼睛看于天梦,“小姐姐很好。” “对,我是你的小哥哥,你大哥哥不擅长应付女孩子。”燕云齐淡淡一笑。 “呸!说谁呢!”于天梦不乐意了,“我长得也好看,有女孩子喜欢的。” 于天梦对柳玉的感情燕云齐可是非常清楚,这可是他哥哥啊,怎么会看不出那点小心思。有女孩子喜欢这一点,燕云齐不反对因为他不在乎,但于天梦喜欢柳玉,他非常的注意,不过柳玉是有男朋友了,所以于天梦总和柳玉保持着距离,生怕出现什么不好的心思,比如心头一颤。这就足够燕云齐看不起了,在他看来,喜欢谁就大胆点!别等失去了再去惋惜和后悔,于天梦这样没得到就避开的,在于天梦看来就和马戏团那个红鼻子角色差不多。 “你?算了吧,哥,你总是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就像在夏天的时候,你总是说想吃西瓜,到热的时候你才会想起,以为那是你的喜好,但若隔了几周后别人问你就会说不要,以为那不是喜欢,那只是需要。你其实和很多人一样都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需求。”燕云齐的脑海中的话于天梦听的一清二楚,但他聊到这个话题时并不想听,“别拒绝,良药苦口,哥,你喜欢柳玉,没错吧。” “我……没有,我只是和她关系好点,好那么一点,就是比好朋友好一点点而已。”于天梦知道自己不能回避燕云齐的话,因为此刻他们的意识算是建立了联系,除非燕云齐主动停下不说。 “呵呵呵……”燕云齐突然一阵冷笑。他似乎也知道于天梦不想听,于是就不再继续说了,但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哥,你在回避,你已经猜到了真相的一角,但你不认,一直在回避,等你回到未来,终会再次面对的。” “小哥哥喜欢那个姐姐吗?”饭久鱼好奇的看着于天梦,她知道这是燕云齐,她觉得伏落苏和燕云齐的关系看起来不好,其实很好。饭久鱼认为她们在谈些很重要的事情,只有重要的人之间才会谈重要的事。 “喜欢有很多种,是很复杂的情绪,不能妄下定论的。”燕云齐柔声解释,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梳子帮饭久鱼梳被伏落苏揉乱的头发。“你以后也会喜欢上一个人,当然这个人也不一定是男生,女生也是可能的。” “女孩子怎么和女孩子喜欢啊?”饭久鱼一脸不解,但头一动不动,方便燕云齐帮她梳头。 燕云齐犹豫了片刻想想怎么回答,“我说的喜欢是爱,不会拘泥于性别的,比如你爱你爸妈一样,未来你喜欢的人也会是你的家人之一,性别只是区分了人之间的差别,让人与人之间有了距离,稳定了生物之间的平衡,但喜欢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性别被区别开,你以后遇到就明白了。” “就像你和大哥哥一样吗?”饭久鱼语出惊人,燕云齐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一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于天梦也同样如此,大脑宕机了。 紧接着燕云齐嘴角微微扬起,憋不住笑了连连点头,“哈哈哈,对!对,哈哈你说的很对,我爱我哥,你说的没错。” 于天梦很想现在对着燕云齐的脑袋来一巴掌,但他现在可碰不到燕云齐,就算要动手……他还要好好想想自己打不打的过。 人生呐…… 第49章 天平倾倒 2042年是个和平的年代,因为人类终于不会在政治立场上相互针对或是勾心斗角,短暂的获得了国家之间的稳定和平。生在颐和园的人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带来这些的并非是全球人类虚伪的善意,也不是什么理念的统一,更不会是上天下达的旨意……带来这些“安宁”的,是世界的孩子,七位神明。 “神明,世界的天平倾斜了,繁星招摇世间灾苦连篇,故事的结局即将到来……之间的差距……任天平倾倒试图逆改天命……选择以人类的恶意,动摇这所谓『局势』的天平……” 一老者身子微微抽搐,手中紧握着酒壶,趴在酒吧的最角落的木桌上,似乎已经被酒精麻醉了神经,头都抬不起来沉沉睡去,但他的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吉星酒吧,澜城休闲街上最为有名气的娱乐场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已经非常接近于那些较为放纵的夜总会,整个舞池放着激发男士女士激情运动的动感节奏,似乎只要沉迷其中,体内的荷尔蒙就会跳动的随时可能越界。没人能安静那么会,舞池外围着一桌桌的餐台酒桌,人人畅饮好不快活。 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内心平静的也有,但都会被自己杯中的酒精所麻痹,在脸庞蒙上一层淡红色的红纱布。老汉也是如此,忽然他手中的酒壶炸裂开,发出了龙吟般的鸣声!老汉却在那一瞬间做出反应右手一把对着桌另一端的半空抓去,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慢慢收回手放在自己的面前,“安静,安静,不要叨扰这世间仅剩的些许平静。” 虽然说着安静,可他的声音却愈发响亮,他身子微微一震猛地从位置上弹了起来,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如同死鱼眼,左右眼开始慢慢向着不同的方向看去,整个人依然如同醉酒一般摇摇晃晃但哪怕向后弯下了腰,也会在下一刻如同被拉伸的弓弦瞬间弹起。 这怪异的举动很快便引起了店内众多客人的注意,他们都用着看神经病的目光看他。 “看着吧!它们是没了人类信仰的神明,可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可怕!”神经病高举双手,眼球开始不规律的转动,身体都在肉眼可见的颤抖,那似乎是害怕,又像是兴奋。 与他隔了一桌的女生头上盖上了兜帽,听到这一声手中刚送到嘴边的酒杯顿时停滞,她微微扭头看向那疯癫的老头,脸上略红,身体也在发热,可她却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冷,呆滞的眼神中透露的难以置信。 见到她这副模样,和她同桌的女同学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此时女同学的脸上早已红成了猴子屁股,和兜帽女孩天差地别,她的动作大开大合变得有些放荡,她高举酒杯然后靠在沙发上将酒倒在了自己的嘴里,用衣口简单擦了擦,看着依然目光呆滞的兜帽女嘟了嘟嘴,“怎么?喝酒给你喝傻啦!那是个老头啊大姐!你别是出现幻觉把他看成你初恋了吧?!哈哈哈。” 兜帽女无语的瞥了她一眼,并不接话,她们经常开这种玩笑,都只是说说,谁都知道她别说初恋,连男性朋友都没有。市级散打比赛的第三名,谁敢跟她谈恋爱?估计哪天惹她不高兴给你一拳,就躺在医院icu起不来了。她专注的看着老汉,这里或许只有她能稍微理解老汉口中的“它们”是谁。 “喂,你安静点。”兜帽女一脸认真,从刚刚喝了她的酒开始,放荡女就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她的“恋爱日志”。 “干嘛啦!打扰你看初恋啦?”放荡女看起来很不服气,但她也知道不能太皮,因为她这个闺蜜可不简单,开玩笑可以,不能真的惹她生气。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盖过了舞池中的超大音量bgm,紧接着是一群惊呼,待兜帽女再次转过头看去,舞池却是一片正常,依然是男人女人的激情摇摆,但那个老人已经不见。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怎么啦?”放荡女这时端坐在她一边,脸上没有丝毫红晕,似乎根本就没喝过酒一般。兜帽女看到后一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谁在尖叫?” “尖叫?没有啊,这里是舞池唉!这酒吧你又不是没来过,跟激情舞吧似的,中间还专门空出一个空间给人激情的跳舞!怎么你要去试试吗?我的冰山大小姐。”放荡女狡黠的一笑,随后将在一旁点数的服务员叫了过来,准备点餐。 但说是点餐,实际上是点酒,毕竟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喝酒的吗?!这种释放激情的地方,怎么能跟平时一样安静吃饭!要吃,就吃酒!三碗不过岗的那种酒,往吐了喝! 这时放荡女的眼睛微微从兜帽女身上移开,瞬间变脸惊叫而出! 兜帽女觉察不对劲,连忙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却看到那老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弯下腰伸着头非常的贴近她的脸,左右眼球抽动着转到了正前,死死盯住了她! 她下意识想要站起远离,可老汉的动作比她更快!当她动身的一瞬间,老汉的大手没有丝毫预先动作,死死握住了她的胳膊,她这时才发现老汉整个人好似坚硬的雕塑,她使尽全力都不得动他半分,手就这么被死死的抓住,随后老汉伸出了他另一只手。 慢慢的,轻轻的将细长的指甲扎入了兜帽女细腻的皮肤,随后瞬间一划,一道血口在手臂的一端直直的开到了手腕处。 兜帽女惊恐的看向自己的手臂。可根本没有什么血口,也不存在什么血痕,抬头也不见什么老汉,只是她自己站在原地,颤抖着恐惧的抓着自己的手。 这时一双手突然按在了她的双肩,她被惊的身体一震,猛地转身却见放荡女一脸疑惑,“你在干嘛?坐下啊。” “……”兜帽女不傻,她见过不合常理的怪事,但那些都不会有这种情况! “佩,你告诉我,我们在哪?”她深呼吸两口调整了一下,眼神认真。佩德娜本以为她在开玩笑,像平时一样,但看到她的眼神瞬间感觉背后发凉,她知道此时可不能开玩笑,“吉星酒吧啊,我约你出来玩的。” 兜帽女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抿嘴看向自己的手臂,唤作别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场幻觉,但她并不这么想,因为她不是别的普通人。 “落苏,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放荡女微微弯腰抬头看着伏落苏阴沉的脸,整个人都有些紧张。 伏落苏摇了摇头,“我没事,刚刚头有点晕感觉不舒服而已,我出去抽根烟。”说着就往外走去。 外面大雨磅礴,偶尔伴随着雷电划过天际,让人心中多少藏着些不安,伏落苏熟练的点起一支烟,送到了嘴边,做起了“吞云吐雾”。 她看着这瓢盆大雨,总是觉得不真实,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一道口气明明就在刚刚被老汉划开,可老汉却不见了,连带着伤口。 难道她的疼痛也是假的吗?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专门为她而设计的一场戏剧。“老爸,当时你也是这样的吗?”她眼神凝重,迈步走入了大雨之中,此时的大街上早就没了行人,一家家店只剩她身后的这家酒吧依然开着亮着营业灯。 这时一个少年撑着黑色的雨伞,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伏落苏余光注意到了他,但她不知道这直直的一条街上明明没有人了,这少年是从哪来的? 少年的个子很矮,撑起伞走到了伏落苏的身前停下了脚步,抬起伞露出了他那异瞳,一脸平静,“害怕吗?” “什么?”伏落苏微微一愣。 “落苏,美好的事物从天而降。可这个世界却总会让希望变做绝望,美好只是一种包装,让人看起来美好而已。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少年那说得上稚嫩的脸庞却透露着一丝威严,“世界是自私的,一切希望都是如此美好,绝望却永远让人痛不欲生,可若没有绝望,是如何知晓希望的存在?” “你想说什么?”伏落苏已经清楚这人不是普通的小孩,或许是一只伪装的人模人样的怪物也说不定。 少年微微开口,这时一道雷光划过天际,惊雷声就此掩盖了他的声音。 待雷声结束,雨幕之中只剩下了伏落苏,她看向自己的手臂,伸出手用袖口藏着的小刀,从手臂的一端发过,直直划到了手腕处,就像老汉那时制造的伤口一样。 痛感是那么的真实,伏落苏开始有些迟疑,她刚刚经历过的,真的不是幻觉吗? 这时她开始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受过伤,我受过伤,我受过伤……” 就这样一直念叨着,她严肃的目光逐渐平和,她木讷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但她依然忘记了为什么。 什么老汉,什么伤,她有吗? 可当伤口丝丝撕裂的疼痛,她的目光又变得严肃,“我受过伤?我受过伤。” 老汉,伤口,它们……记忆在如同潮水般从她的脑海退去,每失去一点记忆,她的目光便会变的清澈几分,可一直无意识的念叨着的“我受过伤”与手臂上的伤痕,又会让她陷入深层的丝毫,重新扒出那被她“遗弃”的记忆。 世界的确自私,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抹去一个人换回平稳,这笔买卖很划算。 “老爸,我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第50章 我们不该存在 伏落苏拉下来兜帽,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滴滴雨水打湿她的衣服,整个如同下水游过泳一般。 她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点,闭上眼感受冰凉的雨水从脸颊滑落,她看向自己的手臂,沉默。 雨水不仅带走了她混乱的思绪,也带走了被自己亲手划开的血口,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点她并不意外,她也清楚不再需要默念什么了,“我逃出来了,父亲。我做到了。” 手中的小刀已经变做了一把刀刃锋利的发亮的直刀,雨水打落在刀刃的侧面,顺着刃面滑落不会在表面留下丝毫水渍,如同被空气时刻刷洗着。对于小刀的变化,伏落苏并未感到意外,这是那个少年给予的暂时的帮助,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转身走进了酒吧,穿过人群穿过空无一人的走道,直直迈步向着人群走去。 佩德娜正慢慢的给自己灌酒,她想等伏落苏回来,她的眼中藏着担忧,此时她的余光敏锐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连忙站起挥手想要在这被舞动的人影轻易遮拦的位置将伏落苏的视线转移过来,可当她注意到伏落苏手中的那把直刀时,整个人顿在了原地,仔细一看才发现,刀尖滴着血液,刀身洁净无瑕,然而伏落苏的脸庞已经沾染了血点。 佩德娜的大脑瞬间宕机,可等她下一刻刚缓过神来,锋利的刀刃已经被伏落苏果断的刺穿了她身前一人的胸膛,她已经彻底蒙了,那是自己认识的伏落苏吗?这更像是一只从地狱而来的魔鬼,血液沿着伤口与刀片的接触从缝隙缓缓流出,滴落在地。 不出意外这一次依然有白痴尖叫出声,伏落苏不知道那会不会和前一位是同一个人,但她也懒得管那些,现在她的手里紧握着一条人命,但很快她便又抽出了刀刃杀向了下一个人。 佩德娜一脸惊恐,但她不敢动弹分毫,声音哽咽又沙哑,表情复杂的看着不远处正对着素不相识的人“拔刀相向”的伏落苏,“为什么啊……” 伏落苏眼神凌厉,可她注意到佩德娜在一旁看她的眼神,也难免有些退缩,她要确认一件事情,一件已经被证实的事,不过她并不想就此认定。有的东西需要亲眼见证过,才会真正的认清自己的处境。她做事更加果断,一旦有了计划和想法,那便会直接动手去实施,至于会造成什么未能料到的后续的后果,那也等事情办完再说! 对上佩德娜充满委屈的目光,伏落苏欲言又止,想要收回手没准还有机会……但到此时怎么能动摇。“对不起。”声音很微弱,比起向谁道歉,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最实用的话。你可以对着任何人说出这句话,因为它的廉价甚至不需要你付出多少力,只要张张嘴,吐吐气。它可以适用于任何不公平,不道德之事,哪怕是用一声“对不起”夺走朋友的生命……伏落苏并不想再去想这些,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便直接去做,动作是比想的更快,做的更多。 怎么也活了许多年,她有着自己行事的习惯,当自己所做之事让她动摇或产生了犹豫,那么就摒弃一切考虑,按照最初的打算行动。 因此她握紧了直刀,穿梭在人群之中,瞳孔一直处于微亮的状态,周围人避无可避被干脆利落的划破咽喉。伏落苏在杀到尽头时突然转身,向着佩德娜冲去!伏落苏的速度极快,并且在这突然的动作基础上再一次加速,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可伏落苏却用右手一把将佩德娜抱在了怀里,贴着肩膀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音量柔声说道:“对不起。” 佩德娜一时有些发愣,可下一刻她眼睛瞬间睁大,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颤抖着,“为什么啊,我没惹你,没人惹你啊……”她根本不理解伏落苏突然的杀性是怎么回事,但她感觉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她真的是伏落苏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依然是你没有变过,但我不能再让你们……不,我们,再用她们的身份存在。” 在她身体的遮掩下,那只小刀被她左手持刀深深刺入了佩德娜的心脏部位,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很快便浸染了衣服化作一件半年染色的红衣。 “你与我,伏落苏和佩德娜,早就死了。我们不该存在,我们是错误,是这个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bug。”伏落苏的声音干硬,她的记忆是完全的,她知道佩德娜也是,佩德娜从不认为自己是假的。 “我们都是第七灾神种下的种子,在过去生根发芽,它们吞噬死去之人的灵魂,造就了我们……我们与她们一模一样,可我们不是她们,我不是伏落苏,我不是那个心里藏着憎恨杀意的复仇者,我只是一个图有记忆,只能共情的替代品,你也一样。” 伏落苏从佩德娜的身上起来,她这才看到佩德娜的瞳孔已经接近涣散,作为虚伪的她,生命极其脆弱。 她微微握拳,并没将小刀从佩德娜的心口抽出,那样血液会溅射出来,可即便如此,佩德娜用心的装扮也已经化作红衣,口中开始有血液涌出,虽然伏落苏不知道这些情况合不合理,但对于她们这些错误来说,怎么样的死法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毕竟一切都会消失。 佩德娜的眼中没有怪罪,她的嘴微微张开,但她已经说不出话,伏落苏注意到了,眼睛死死盯住了她颤动的嘴唇,读出了她的话,“好开心,你还是我认识的伏落苏,红色很喜庆的,你这算是报仇了么?” “什么……一点也不喜庆。”伏落苏一愣微微皱眉,她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她知道这股情感并非来自于她。“报仇啊……杀死了你我,杀死了所有,这算不算是杀死了『虚妄』呢。” 可她再次抬头时,位置上已经没了佩德娜的身影,自己的手上也没沾染一丝鲜血,舞池内的男女的尸体也开始了粉化,与佩德娜不同的是,佩德娜是一瞬间被抹除,而舞池,舞厅,走道上横竖交错胡乱堆叠的尸体,却在慢慢的消失。这是因为佩德娜知道了真相,世界抹除了她存在的痕迹,毕竟她也不再会有以后,抹除不会造成任何可观的影响。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既然本来就不存在,那么死后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伏落苏清楚这一点,她伸手摸了摸袖口,那把直刀消失,小刀则是已经回到了最初的位置,“等将同类全部杀死,我会去陪你的,让伏落苏的灵魂也一并自由吧。”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打算自杀的一天,她的想法就是死在战场,至少要与混蛋灾神动过手后再战死,这才有尊严,自杀算是什么东西?可转念一想,此时她也是『虚妄』的一部分啊,杀死自己也是杀死了『虚妄』。 伏落苏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脑回路,已经脱离了虚伪的她,为什么还要自杀,杀死自己一个,能对人类有什么贡献么,这对于杀死『虚妄』有什么作用? 脱出了『虚妄』,不再是被它们控制的虚伪,不会被抹除记忆,已经成为了真实存在的生命,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一条命握在手里,比起如此简单的死去,还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我杀了同伴,她,他们与我一样都是虚伪的存在,可他们都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里,那我有什么资格拒绝死亡?这也是完成我的目的的一种方法。”伏落苏无奈想要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做出解释,但她又感觉有些牵强。佩德娜死了,她死前居然是笑着的?伏落苏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时的画面,顿时有些头疼,她现在就想安静一会。 伴随着她冷静下来,思绪纷飞的情况也逐渐消失,她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了些许零散的记忆,如同被破碎的玻璃,正逐步一点点的还原。那些是她消失的记忆?!伏落苏合上双眼,在脑海里翻阅着如同切片一般的记忆碎片,那些事情无一例外都与『虚妄』的变化有关,一切被外界影响的虚伪,都在事发不久后变做虚无被世界抹除。 灾神是世界诞下的孩子,这句话真不是乱说的……灾神留下的漏洞,世界会为它们抹去痕迹,这是一种彻底的改变,一种修改真实的变化。 可突然伏落苏在这些零散的碎片之中,注意到了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随着记忆的一点点展开,模糊零散的片段已有些许拼接在了一起,可她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等她重新睁开双眼时,眼底藏着的是极为复杂的情绪,虽说此时的记忆仍未完全恢复,但她已经大概弄明白了一点。 “澜城……一切都在围绕这个人展开,于天梦,你到底是谁?” 第51章 断了吧……不管是断片,还是什么 一辆加长林肯在宽阔的大道上行驶着,没有丝毫颠簸,车内配备了各种零食饮品……和电视大屏幕,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固定wifi安在车上到处跑的! 于天梦左边一个华丽装扮的美人,右边又是一个辣妹,整个人老老实实端坐的她们中间,生怕被这两边的妖艳勾去心魄,他丝毫不怀疑这是西门先生的故意安排,想用美色来动摇他的心智,接着许诺什么权力,金钱与美人将他收入麾下!不过可惜他也无法与西门先生提出自己的请求,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那个身材火爆的辣妹已经把她那让人看得眼睛发直的长腿压在他的腿上了!还有就是……西门先生特么在前端给他开车当司机! “于先生~”一声烧烧的呼唤从于天梦的身旁传入耳中,虎躯一震,后背变得冰凉,鸡皮疙瘩都起了不少。他忽然就想到了苏妲己魅惑商纣王的那个传说,什么九尾妖狐妖娆的很!要是被带走心智沉沦其中就完了。此时此刻此景此行,“也就这样……”嘴比拳头硬。 于天梦故作镇定的往前坐了坐,伸手要拿座位一边格子里的饮品,他现在整个人就想喝口汽水。再怎么嘴硬都没用,心脏的激烈跳动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点受不住,很慌很慌,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十九岁少年? 他伸出手的同时,他的左边那端着华丽优雅的美女,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借着她更靠近格子,拿起了一杯二锅头递到了于天梦的身前。 “……”于天梦看着那杯二锅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自己是接呢?还是不接呢?他不会喝酒啊!这是那个能把人一口喝晕站在桌上给家人们跳舞的二锅头!他喝这个?“我不喝二锅头。”于天梦只好直接说。 那美女听后一愣,笑容收回了些,随即把二锅头放回了格子之中,翻了翻从冰块中拿出了一杯罐装啤酒重新递到于天梦身前,“那喝啤的吗?” 于天梦尴尬的一笑感觉别扭,如果想着说他想喝c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啊。心一横接了过去,“不就是喝酒吗?喝给你们看!这什么酒啊,黑绿黑区块好简单的颜色搭配啊。”想着,把啤酒拉环拉开后看着里面的冒着气泡的酒,默默咽了口唾沫,这还是第一次尝试喝酒……不,这不是尝试!这是在给自己挽回面子啊! 接着他看了两眼气泡酒,对着嘴猛喝一口,口感……“挖槽。”于天梦暗道一声不妙,那酒水进到口中之后整个就像是酒精的盘局地被掀开,酒精的存在感很强,入口后,能明显感觉到酒精在口腔中带来的灼热刺激感,炸开的感觉!于天梦猛地一咳,第一次喝酒不可能一口咽下去的!而且这个酒精的刺激感让他含不住,开始弯下腰猛咳不停。 “咳咳咳……”于天梦借此机会连忙起身离开座位,向着一边固定在位置上的桌子伸出手,抽出纸笼的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嘴…… 座位上的两位美女一脸懵,双手都无处安放,“你说他……是不是不行啊。” 于天梦的动作顿时停了,他微微侧过头眼睛里冒着光,“你他妈说谁不行!”他转过身回到座位,拿起了刚刚被他放在一旁的大半杯啤酒,“来!喝,我就不信我连酒都喝不下去了嘿!”接着简单的换了口气,将酒倒进了口中。 一旁端坐着的美女见此刚想要阻拦,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她其实知道啊,她拿的不是四十几度的二锅头,但她给的这罐装啤酒也不是小货……16度的橙色炸弹,在啤酒里是非常非常高的了。美女心想:“早知道……给他拿雪花了,不至于这么猛。” 于天梦给自己猛灌,他不再去停下尝试去品尝味道,现在真的是尊严的问题了,酒都喝不进嘴里,这话说出去要让人笑死。不得那酒精入口的“爆炸”开始,就进了肚子。 “呕……” 于天梦缓缓睁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他用手去遮挡,全身乏力的爬起,“这里是……” 一间大红色调装饰,还放着花……“挖槽!”于天梦又是一句脏话骂出,整个人大脑顿了一瞬,连忙拉开了带着喜庆红的宽大被褥,检查自己的衣服。貌似没啥问题,“不行,要不还是看看……” “哎哎哎!哥你别那么疑神疑鬼的行吗?放心,你还是完璧之身呢。”燕云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随后燕云齐的身形在他床边突然的出现,就好像刚刚他一直站在那里。 “完……完璧。”于天梦愣了一下,表情不断变化,“完璧之身说的是女生!那玩意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啊?!” 燕云齐听后顿时露出了坏笑,用着狡黠的表情看着于天梦,那感觉不言而喻。于天梦有些懵,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动手拉开看了看……随即一脸无语的回应燕云齐的目光。 “哈哈哈哈!”燕云齐突然憋不住了,表情瞬间垮了,“哥你真信了!” “滚犊子!你到底想干嘛?”于天梦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脑子非常混乱,他不确定这个房间是为了什么准备的,而且他还确定自己在两个美女面前丢了面子,喝酒喝成那副鸟样,其他人第一次喝酒也是这样的反应吗?应该不是……有空要练练喝酒。 燕云齐转身坐在了大红床的床边上,抬头打量着屋内的装潢,“哥你看他们贴心的给你准备红屋子呢,好喜庆哦。”随后他扭过半边头,侧看着于天梦露出笑容,“喜欢吗?哥。” 于天梦一把捂住了自己脸,他真的累了。燕云齐像是看出了于天梦的心事,“哥,你不是不近美色吗?柳玉姐姐和你走的那么近,也没见你有过半点反应啊。” “那不一样……不对,谁说我和柳玉很近的?”于天梦的脸色逐渐阴沉。可燕云齐却转过头全当没看到,自顾自的接着说:“哥,你喜欢柳玉姐那就去追啊?或者你想彻底断了你的念想,那么就断的彻底一点,事情结束后回到那里,我会帮你的。” “帮我?你怎么帮。”于天梦一声反问一声陈述,他根本没觉得燕云齐能在这件事情上帮自己什么忙。 “帮你彻底断了对柳玉姐姐的念想,彻底断掉。就好像……这世上,你从没有过一个叫柳玉的朋友。” 第52章 闹呢?你给谁喝断片了?! 于天梦不蠢,他大概能听懂燕云齐的意思,明白燕云齐说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断绝关系那么简单,或许会出人命也说不准……毕竟这的确是小怪物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要。”于天梦果断拒绝。他并不想让这么一个普通的感情问题,被燕云齐干涉从而上升到一个危险的高度。 燕云齐对此并不意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正在微微发抖着,从刚刚开始他的右手攥紧拳头就从未放松过,他气啊……他气于天梦的懦弱,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哥哥。 但这些都没被于天梦看到,他重新锁进被窝,盖上被子背过身去了,“你走吧,让我再睡会。” “哥你觉得丢脸吗?”燕云齐问。 于天梦马上便回答了,“肯定丢脸啊!但没办法,我不会喝酒,从没喝过。” 听到这里燕云齐开心的笑了,一脸得意的看着于天梦锁进被窝的背影,“放心吧,不丢脸,你喝的酒在这边叫做橙色炸弹啤酒,别听是啤酒就以为最多10度左右,他算是啤酒里最高的一层,16度虽然比不上那小姐之前拿的二锅头,但对于你来说已经够直接喝断片的了。”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于天梦懒得和燕云齐废话了,只想让他赶紧说完自己睡会。燕云齐用手试了试这床大红色被褥,感觉不错,“你给自己猛灌啤酒,然后就吐了,吐得稀里哗啦的呀……那开闸放水都比不过你那一下的,跟喷泉的那个出水口似的,还不是一口吐出呢。” 于天梦听后虎躯一震,缩的的更紧了。 燕云齐注意到了,但他只是接着说,“你吐完意识都要晕过去了,我看你要倒,就替上你的位置了。我啊,把两个美女喝断片了呢。” “……?”于天梦怀疑自己听错了,重新坐起身一脸震惊的看着燕云齐,“你说什么?你给她们喝断片了?” “嗯呢,哥,我给你面子挣回来啦,她们就算没喝断片,也不敢说你不能喝酒了,最多就是认为你第一次喝橙色炸弹不习惯,玩崩了而已。”燕云齐的声音轻松,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一样轻松。可于天梦知道啊,燕云齐也一定明白,能主动邀请自己喝酒并且是西门先生安排来的,怎么可能喝酒不厉害?她们想要拉近距离,就是要把自己喝醉然后一切掌握,那两位美女一定很能喝啊! 但燕云齐把她们都喝趴了,于天梦是觉得燕云齐很厉害,无所不能也差不多,但问题就是……燕云齐十四岁。 “你和她们喝的是什么?”于天梦试探性的问道,“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啦,就只是……好吧很想知道!” 燕云齐乐呵的笑了,从床边的地板上拿起了一个空瓶子递给了于天梦,“这个。” 于天梦看着燕云齐那幸灾乐祸似的表情,将目光移到了瓶子上,他大脑宕机了一瞬间,“白白,白的?等一下等一下,多少度?”他把脸更贴近了些,开始在复杂的配料表上寻找那么个短短的度数,他找到了,“68度……高度白酒。”他捡起了震惊的表情,眼睛瞪大看着燕云齐,“你玩呢?!也不怕酒精中毒?” “我不会啊,哦对,她们好像是去医院了来着……”燕云齐忽然摆出一副思考后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更好说了,断片多半是稳了,被人喝道洗胃也没面子了,她们不会说你坏话哒。” 于天梦嘴角微微抽动,忽然感觉自己也没那么困了,连忙下床,“哪个医院?我要去看看啊,你是没事,这给人家喝出毛病咋整!” 见于天梦要走,燕云齐一把抓住拽了回来,于天梦这才发现燕云齐的力气出奇的大。“哥你别急,她们没事,你对柳玉姐姐都没这么关系着急过啊。” “别特么跟我唠柳玉的事情!你没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于天梦顿时有些恼怒。 见于天梦生气了,燕云齐松开了手,面无表情的盯着于天梦的眼睛看,“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实话回答我,我就马上离开。” “说!”于天梦抑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燕云齐却问道:“在这个世界,杀戮不可避免,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你。如果有一天,柳玉姐姐变成了你面前的那个必杀之人,你会如何选择?” “……”说实话他没想到燕云齐会提出这种问题,他眉头越皱越紧,“关你屁事!”转身就走,推开门跑了出去。 留下燕云齐站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滴泪水从他左侧脸颊滑落,他压制的情绪被微微释放,“哥,你好可怜。” 走廊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转角处于天梦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转角站出,与于天梦意外的撞到了一起,手中的纸稿纷飞,那个少年被于天梦撞的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于天梦一愣,发现自己还好好的站着,也没多想,连忙拿起散落一地的纸稿叠好递给了那个少年。 “我叫维特鲁,安德烈·米哈伊洛尔·维特鲁。”那个少年搀扶着站起身,忽然自我介绍起来。 他听后一愣,“我叫史蒂夫。”但他并不想交朋友,将纸稿送到维特鲁的手中后转身就要走。 等待于天梦走远之后,维特鲁看着于天梦急忙离去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与此同时,在于天梦来时的走道,燕云齐靠墙站着,看向维特鲁露出了笑容,“不乖哦。” 维特鲁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向着自己左侧的那条走廊看去,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但酒店就是这样的,因此维特鲁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呢?他又不是于天梦这样的肥羊,怎么难道有人替肥羊出头? 这么想着他就觉得奇葩,他确认过了,于天梦来时就只有一个女孩扶着他进屋,多半是出远门旅游的,这样的偷起来最顺手了。维特鲁得意的伸直了自己的右手,从袖口处拿出了一个钱包。“到手。” 忽然他感觉不对劲,这个厚度……他连忙打开钱包,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一空瘪的棕色真皮钱包,“为什么?!刚刚不是这样的!”他愣在了原地,四下张望之下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随后他把钱包塞回口袋,再一次大脑宕机。“我的钱包呢?!” 楼梯间内,于天梦悠哉悠哉的往下走着,心情大好,手里掂了掂小皮包的重量,里面都是淡红色的百元大钞啊!刚刚打开看过简单数了数,卷起来的大约有十几张百元,还有一些零钱五十二十的,真有钱这小子。“呵呵,跟我玩盗?嫩了点。” 第53章 魔术师 “但是他为什么要跟我报名字呢?”于天梦有些不解,但他随即就不想这些了,反正跟那人报的是假名字,而自己也不需要怕他,于天梦将手里的小皮包塞进口袋,随后一张半透明的屏幕浮现在了于天梦的眼前。 随后kes的机械女声传入于天梦的耳中,“您有一份来电申请,未检测到用户id,地点未知,是否接听?” “没有id,地点也未知?”于天梦听后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有些慌张,他这才想起来之前他用kes连接过信息库来着?!组织里不可能没有进入记录!他们查到他了,可在这个时间,自己根本没有一个来自执命人的身份!他只是一个12岁的小孩。 一旦被抓到,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来自于2042年,到时候可能问题会越来越大! “您有一份来电申请……”kes的声音再一次传出,拽回了于天梦的心思,但此刻他非常的纠结,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他忽然下意识想让燕云齐来解决,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相比于执命人,燕云齐更加麻烦,他会造成什么后果自己同样拿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麻烦跟麻烦不会抵消,这不是消消乐能解决的事情。 于天梦深吸一口气,“接通。” “喂?”对面冷漠的声音传出,似乎是一个女人,随后半透明的屏幕突然跳出了画面,对面是女人,而且是一个装扮很酷的美女啊!身上的白色外套配上黑白色t恤,左右手各带着珠环和表,而且她还当着于天梦的面,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绿色的泡泡,“听得见吗……这玩意是不是坏了,喂?你听得到吗,听得到说句话。” 于天梦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回答:“听得到,您说。” “怪有礼貌啊老弟。”那人似乎有些惊喜,满意的点了点头。于天梦心里暗骂,到这种时候不礼貌一点怕你直接上报搞我啊!那女人一副街头活力少女的装扮,貌似胳膊被衣袖遮住的地方还有纹身,那是……青龙吗? “别太拘谨,隐藏设备信息这一点,主要是总部那边说要防止你是什么信息侵入的高手什么的,哎呀反正很多余,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女人的话就此停止,但视频中的嘴依然活动着滔滔不绝。于天梦懵逼的眨了眨眼,随后伸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那一支隐形耳机,“喂?这东西不是什么超科技吗,怎么还会有失音?”这于天梦很懵逼。 突然意识到于天梦听不到了,对面的女人不耐烦的抬头不知对着什么说了些什么,总之看起来很不高兴,随后声音恢复了正常,“抱歉啦,总部下达任务的时候,让kes限制了我的发言,不让我说自己名字,那没办法了,我的代号是魔术师,1号魔术师,如果你真是我们执命人的一员,一定明白,魔术师代表着什么。”对面的女人突然不说话了,双手抱胸看起来等待着于天梦的发言。 可于天梦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啊!在2042年刚成岁空第七小队队员就送这边来了,基本的有关于组织内容和常识他真的不知道啊,没人和他说过啊!魔术师是啥玩意啊,这题过不去,对面可能就要上报发作了,一个外来人手里拿着组织的终端信息设备分支,那肯定会被当做盗取信息的小贼吧,会死的啊! 正当于天梦烦心的时候,齐悦叹了一口气,“你听说过塔罗牌吗?” 塔罗牌?于天梦一愣,随即明白了齐悦的意思,齐悦你是我的神!他故作端庄的咳了两声,“魔术师,塔罗牌一号大阿尔克纳牌,大阿尔克纳牌从0到21共22张牌,分别对应了22个身份,好像……”于天梦说不下去了,塔罗牌貌似是和占卜有关,占卜一类的他是一点没去了解过,塔罗牌也就是出名点听说过。 “很好。”女人瞧着二郎腿认真的评价,虽然只有两个字,“既然我的自我介绍已经结束了,轮到你了。试着证明你的‘无害’吧,绝。” 于天梦敏锐的察觉到那人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没有丝毫前后变换的缓冲,如同一瞬间的画面切换,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替换了刚刚的那个人,无论是神情还是态度,被完全替换变为了另一个人……甚至可能不是人。 “绝?”于天梦微微歪头,这是他第二次遇到有人叫他绝,虽然并不明白女人口中所谓“绝”的含义,但这一定代表着自己在他们眼中的定位,听起来就很不妙的样子,这不是什么好事。“我……” 女人看出了于天梦的犹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悦,那副活力街头少女的形象在一瞬间如飞灰散去,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化,“你的害怕太过明显,所以你无法证明自己存在的安全,现在更无法令我们信服你的发言。” “我是澜城负责小队,『岁空』第一小队队员,于天梦,代号启明。”于天梦的微表情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紧张,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他却只是自然的笑了笑,为自己刚刚的反应做出了解释。“如果说,你从未见过面的人来找你,说是你的远方亲戚,并且不告诉你名字,直说你可以用什么名字来叫他,你认为你是信,还是不信?” 女人听后一愣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没想到于天梦会反过来问她,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于天梦的状态突然变得如此稳定……她并不知道,此时他对面的位置,也同样换了人,这是一场代打之间的较量。“我能通过kes像你发起设备通话连接申请,直接锁定你,并且有足够的权限隐藏自己的信息,并限制kes的读取,我想这些已经足够证明我身份的真实性,即便不行,也足够你信服了。” “那让我猜猜,魔术师小姐,您撒谎了,对么?”燕云齐耸了耸肩,对此时面临的事情表现的非常随意,“你究竟是以什么样的一个身份,来与我对话。我最初只是警惕而已,可当你说出‘绝’的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魔术师小姐,您为什么会知道‘绝’的存在呢?您为什么会信‘绝’真实存在,一个人,一条命,真的能做到如此清醒吗?还是说……” “停。” “您也是……”燕云齐眼底闪过一丝奸诈,一脸狡黠的看着对面脸色微变的女人端坐,却显得浑身有蚂蚁在爬。 “闭嘴!你……我只是测试一下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对面的女人眼中的那道影子再一次变化了,似乎有什么躲了起来。于天梦此时不是不想把燕云齐喊回去,但他顺着敲到船头自然直的理念,先静观其变再说。 自己刚刚还想着麻烦加麻烦的情况会很麻烦,结果还是要靠燕云齐出手,这让他一时有些语塞,虽然他本身也不需要对谁去解释什么。 燕云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随后站直了身子,明明对面的人才是处于一个优势的站位,此刻却被燕云齐一句话压破了底线,气势节节败退完全没了压制力,当一个审讯没了威信,穿着正装跟你玩谁红是tomato,那就已经注定了最后将会无功而返。 “你真的不知道。”燕云齐突然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装模作样的用左手挡住了嘴,随后又突然笑了出来,“我跟你开玩笑的,呵呵,如果想知道点这方面的事情,欢迎来找我哦。” 对面的女人似乎依然心有余悸,整个人还有些不冷静的样子,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认了?你就这么认了?你都不掩饰一下的吗?!你知不知道,绝是什么?” “你才该好好问问自己,你知不知道绝是什么。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清醒,因为未来我存在,所以过去我无所畏惧。别急着否认我,魔术师小姐,回到你的位置上,翻阅看看那份你这辈子都不一定会打开的,最无聊的资料文件分区,我到底说的是真,是假。”燕云齐不慌不忙,没等对面做出答复,他下达了操作命令,“kes我们聊完了,挂断。” “等!……”屏幕在声音结束后一刻瞬间息屏,kes从始至终作为一个通话工具,不知道为什么,于天梦感觉有些不对劲……可燕云齐却依然一脸无所谓,伸手摘下了那隐形耳机,握在手中捏碎,在一阵细微的电流声之下,留下了些许银白色发光的金属碎片。 第54章 通行证,绿卡? “哈……”女人喘着粗气,整个人被气的身子颤抖着,双手狠狠的砸向桌面留下印子,“他在耍我?他敢耍我?!” “莫让言语扰了心,别忘了,他也是绝,那或许就是他的二面性,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另一个空灵的声音浮现在她的脑海,已经非常接近她自己的声音,但依然像是走廊中说话一般,带着回音。“他认了?” 女人做着深呼吸,整个人方才的面容甚至算得上狰狞,她在不经意之间的表面错误,被燕云齐精确的翻开并倒推出其中她的隐秘,这令她非常不安,“对,他认了。” “人类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他看着不像是什么都不懂,但既然他明白,为什么要自报身份。如此一来当真不怕我们借此发作?哪怕是简单的将这个代号用口头的讲述,挂在他的头上,那都是死抓生命皮肉的蜱虫。” “难道他是个疯子?还是说他根本不怕那些比死更可怕的东西。现在你什么打算?上报,还是……” “上报,不行。他刚刚说的那些,就是为了这个。如果我们选择就此上报,那么我们也不确定他是否会曝出我们;如果我们替他隐瞒,就此彼此都有了对方的把柄,必要时期,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了。”女人用手抹了把脸,感觉心累。 “但是……”她话锋一转,眼神中的疲惫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凌厉,“我们不上报,也不一定会被对方抓住把柄,毕竟我们也从来不是什么正义人。自己的把柄绝对不能被别人紧握在手!” “人类啊……” 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动嘴唇念叨,“kes,查一查通话中,他说的身份信息,是否真的有这个人。” “总觉得有些熟悉。” …… 酒店的走廊之中,一心二用的跟燕云齐聊天,他其实早就没那么反感燕云齐了,不过他还不习惯有那么一个小怪物弟弟,而且这个弟弟在他这里有点前科,还清晰着呢。 “你们刚刚聊的‘绝’,是什么?”于天梦对于这一点依然存在疑惑,毕竟他听非本人讲过自己是个‘绝’,可他却一点不了解这个称呼的含义,只知道与‘命’不同,而且似乎很少见。 而燕云齐就是一位‘绝’,可他却摇了摇头,“不告诉你,自己去找答案。” “为什么,你刚刚跟那个美女可是都直接让人家来找你,不懂就问。”于天梦有些不满,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对外人那是直来直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对他就是拐弯抹角,总之你就是无法从他这里搞到什么好处…… “那不一样,哥,她可以来找我,只要愿意,这些无关紧要的我都能告诉她,可你不一样,哥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干涉。”燕云齐总是这样,说些谜话,于天梦也总觉得心累,毕竟换谁来天天听人讲谜都会累。 “那我就等她问完你,再去问她?反正你又管不了她。”于天梦一时嘴快。 本以为燕云齐会出言警告,但令人意外,他丝毫不在意。 燕云齐已经回到了于天梦的精神下,不再执掌身体,他一脸骄傲的盘坐在空无一物的黑暗空间之中,看着头顶的一点白光,似乎那就是他眼中的唯一,世界的全部。“她有她的路,你有你的路。我要做的就是限制我自己,如果你选择绕过我询问,那就是你通过自己的方式得到答案,我为什么要阻拦?” “高档酒店就是不错,安静的出奇,似乎跟没住人似的,一路过来,就拐角遇到个小扒手,大家的素质还真高啊!”于天梦刚想着岔开话题,因为气氛太僵硬了,回头就看到那顺着楼梯往下,二楼入口摆着的“装修中”立牌。 “……” 燕云齐见到这一幕,忽然表现的一脸鄙夷,“西门那老头找的什么酒店啊,这楼下居然还在装修。六楼倒是都做完了,而且还弄了个大红房间。” 于天梦听燕云齐的语气,有些脾气也都算了,现在感觉对这小子完全没辙,“你就推吧,就西门先生那样的,恨不得给你放国际酒店,这样的安排,绝对是你小子为了整我准备的。” “哈哈……”燕云齐的声音很小,但对于直接传入脑海,再小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忽然笑声停止了,随后燕云齐的声音变了,于天梦对于燕云齐这人性格的了解已经有了些许基础,因此很快便觉察到了不对劲。 “哥,我可能要马上回去一趟,有些东西要去拿回来,不会很久的。”燕云齐的声音有些犹豫,没有丝毫的掩饰,于天梦也听不出有丁点的虚假感情,这是燕云齐的实话。 原本于天梦计划在事情结束后就要回去,因此也并没什么差别,因此他同意了。 “谢谢。” 这声道谢声音很低,于天梦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安,他张口又闭上,心思不断转变想法来回拉扯着,“你,怎么了?”就这么一声简单的问候关心,却很难从于天梦的口中说出来,如果说他活了这么十九年真心关心过谁,可能只有小时候的关心爹妈,其他的……柳玉算一半关心,便没了。 可到了现在,柳玉需要自己那半点关心么?爹妈……他们真的还在吗?于天梦又想家了,或许等哪一天,自己能学的一身本事回家去,替他们做点事,看看自己那个正常的代养小弟弟,都叫燕云齐的话,长大后会不会有什么相似之处呢? 燕云齐听到于天梦的询问,并没多意外,但他也没有回答。 酒店的一楼门口一直停着一辆车,司机抽着烟等待客户。看到于天梦出来,连忙打开车门凑了上去。 “小兄弟坐车吗?三里起步五元,余的每一里一元,我这儿很便宜的。”司机手里捏着烟就走了过来,这让于天梦先是一愣,随后摆手拒绝了,毕竟没见过谁家开出租主动揽客的,太过热情的总要提防一下。 于天梦刚要走,那司机又一次跟了上来,“哎这儿几公里内就我一个接活的,您要走不搭车没处去啊!”他倒没有胆大到用手去扒拉,但也一样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很是烦人。 “大哥你跟我走那么远,车不要了吗?”于天梦也是倍感无奈,怎么出门让这么个人搭上了?这走了怎么也五六分钟,车一眼望过去已经有些距离了,但问题这老哥没有要回去的样子啊? 开出租的司机撇了自己手里吸完的烟,这一路跟过来嘴里也没消停,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儿是中区,外区管得严但到了里面,他们是一点不管,到了内区城才会有管制,咱这儿老鸟都不落泡屎。” 话说着说着,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了盒烟,抽出自己叼在嘴边,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要车?呵呵,偷车的你偷来带不走,不是老哥我吹啊!就这里,开上车能走的,除了边境那些兵就我一个。”随后他终于点起了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绿色卡,在于天梦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于天梦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些好奇,这些信息对他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司机得意的笑了,对着空中吐了一大团烟嘚瑟的抖腿,用他那得意的声音说,“这就是这一块儿的通行证!我从黑市拍卖楼给弄来哒!呵呵。” 于天梦眉头微微一皱,这和他印象里的通行权限卡有些差别,看起来很像是公交卡,但仔细一看,貌似上面镀着金边,“这是权限卡?” “权限卡?”司机听后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摇了摇手回应道,“哦对!我记得他们说这是什么玩意的,一a二臂三c什么玩意的。反正就是通行用的,通行证。”被于天梦这么一问,他的视线躲了过去,眼神微变。 于天梦本以为执命人的权限卡都是依靠kes这样的超科技进行信息技术上的权限使用,没想到还有实体卡。现在kes的那个隐形耳机已经被燕云齐捏碎了,那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没了办法去边境了? “你这个,能过边境的管制到要塞里去吗?”于天梦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 那司机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逐渐严肃,但依然保持着自己随意的状态,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于天梦明显看到了他眼底情绪的变化,“那当然可以!老哥我花那么多钱整来的,肯定物超所值!就这儿澜城,只要是个地方没哥去不了的!”于天梦确定了,这人心里有鬼啊……那正好。 他正准备找借口脱身,然后顺手借助『天盗』顺走通行证的时候,燕云齐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响起,“他刚刚是说,有黑市拍卖楼吗?” 于天梦刚刚做出的手势松了下来,在脑海中与燕云齐对上了话,“对,你要做什么?” “哥,难道你不感兴趣吗?拍卖或许没什么,但这可是黑市拍卖,那里的东西……啧啧啧,你不觉得,会藏着点什么惊喜吗?”燕云齐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奸诈,貌似不怀好意,但于天梦知道他只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因此他也无所谓。 “你是说,他们可能拍卖有关于觉醒者的东西?”于天梦忽然想起,这个世界觉醒者不是秘密,若说到有价值,黑市却对不会关闭对觉醒者圈子里的货物填充,那里连执命人的通行证都能搞到,觉醒者圈子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肯定也有啊。 燕云齐嘻嘻一笑,“哥,既然我快走了,给你留点东西吧,就当是临行前给的礼物了。”话说着周围的环境,包括风沙与人在内的一切陷入了静止,燕云齐的身形随着声音的响起,缓缓在于天梦的眼前浮现。于天梦能清楚的感受到右眼变得炽热,但却没有丝毫灼烧感。 那左右眼异瞳的少年,站在他前面不远处,抬头直直看着高挂头顶的烈日,瞳孔在很快的时间里血丝蔓延了眼球,“虽说这一切都存在于过去,但并不代表不会伤害到你,你需要自保的能力,仅仅依靠那点不熟练的拳脚功夫和一手『天盗』,你可能连走出『虚妄』都做不到。”他重新收回目光,通红的眼睛看向于天梦。 “哥,黑市的拍卖会,我看过了,那里有你会需要用到的东西。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燕云齐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丝兴奋,“如果你需要财富,就向普鲁托索求吧!无论祂是否同意,财富之流会在那时自深深的地底向你汇聚而去。嘻,仅限今天。” 话音刚落,周围恢复了正常,于天梦还想出口询问些什么,但在脑海中怎么也无法再唤出燕云齐,就好像他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自言自语似的。 “小兄弟,你看什么呢?”出租车司机用手在于天梦的眼前晃了晃询问道,于天梦这才从走神中缓了过来。 “嗷……那个,大哥你还接活吗?”于天梦回过神的第一问题就是询问司机还开车吗?那司机也是无所谓,耸了耸肩转身往回走,边走还边说着:“你要走就早点开口嘛,这都走多久了,总算是让你小子放心了点,真是的……外面来的人总是疑神疑鬼。” 不是……大哥你这才刚接到我活,就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了?于天梦苦笑两声,跟在了司机的后面,他知道司机可能有些什么坏心思,但他没觉得这么一个开出租的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有『天盗』在,他完全有那个资本对付,就算是热武器也完全可以一把夺走,接着将局势变为肉搏,这样他从伏落苏那里偷学来的散打就有了用场。 虽然不是很牛掰的能力吧,但总归是高出一般人不少,而且『天盗』也并非只有偷东西和偷学这东西作用…… 第55章 黑市 于天梦安静的坐在后座靠窗,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向后飞快退去,他此时脑子想的东西很复杂,因为他看不清。 从自己在家里的房间醒来后,一切事情究竟经过了多少双手,才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无需质疑的是,此时的他正行走在燕云齐为自己设立的路上,因为其余人的手够不到这里,无法触碰到他……至少现在的事情自己都还能看的清楚,可等自己回去了呢?他会重新暴露在那数双眼睛之下,重新被一双双手随意的拨弄摆动自己将行的道路。 此刻他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又怎么能弄明白这些事情背后,繁杂缠绕的事情线。 他此刻只想睡一会,就一会…… “小兄弟,我们到了。” “喂!小兄……不是吧,睡着了?”司机向后座探出脑袋,用左手勉强的够到了于天梦的肩膀,轻轻的一拍。 下一刻于天梦的身体从座位上弹起,右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黑漆漆的64式手枪,左手一把抓住司机的胳膊加他倾斜的身体死死压制,那漆黑的枪口就这么抵在了他的太阳穴,整个人因为恐惧变得颤抖。“小小,小兄弟啊……你,你这是要做什嘛啊?!” 于天梦这才终于反应过来,看清被自己压制的人是谁后,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渐渐稳定,慢慢的松开了司机。他声音低沉的开口,“到了?” “到,到了。”司机连忙直起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回了自己的驾驶位,丝毫不敢通过车内后视镜去看于天梦,他生怕自己惹到了后面这位主,他不开心反手给他毙了!感觉裤裆有点热……可能是出汗了吧。 于天梦听后没多说什么,手中的手枪不知从何时消失了,将手搭在了开车门的把手上,准备推门下车,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重新看向车前座的司机,语气平静,“您有多余的口罩吗?借一下。” 司机本以为他是想问路费多少,结果是回头来跟自己要口罩?!心里暗骂几句脏的,回头笑脸盈盈的说:“有的有的!您是喜欢黑的还是粉的,咱这儿口罩质量可好!就是没白的……容易脏啊。”听司机这几声您叫的,之前还管自己叫小兄弟,现在似乎把自己看做祖宗了,于天梦无奈的笑了笑。 “没事,黑的吧。”于天梦大概也能猜到司机心里会怎么说,这些人到底都是敢进黑市淘宝贝的,刚刚那一下子顶多是给他吓到,肯定镇不住他,当然于天梦也不关心这些,费那些劲干嘛?他刚刚的确是应急反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总之他的神经没那么容易松下来,似乎每次自己放松的时候,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慢慢靠近,或者在自己身边无声的生根发芽。 接过口罩,于天梦推门下了车,向着前面不远处的街口走去。 出租车上,司机心神不宁的目送于天梦走远,一脸笑意顿时收敛变做怒气,面容狰狞,拳头死死的握紧一把砸在了车的方向盘边缘,手有些发红但他不管这些,嘴里骂着肮脏而又污秽的词,问候于天梦的祖宗十八代,“做给谁看呢?!小臂崽子整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不给付车钱?!真他妈缺德。” 他的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嘴里依然骂着的污言秽语顿时停住了,之间那车前座的中控台上放着三张百元红钞,司机呆滞的坐了半分钟,干巴的眨眼,忽然感觉头皮好痒用手去抓,“不是……他什么时候放的钱?” 但很快他便不去想了,伸手将钱收进口袋,又从车内座位侧面隐秘的夹缝里掏出了一支对讲机,按住上面的开关后,欲言又止。 “额,刚刚送了个穿正装的少年,看起来十八二十来岁,确定是外地人,特别关注一下。这一票如果见到不对劲的地方,就不要做。”司机的眼神变了,此刻他不是那个话痨司机,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完全带入了出租车司机的角色之中,从不去想后来的事情,因此瞒过了于天梦。 虽然他不知道于天梦到底是什么人,但既然他是从内圈来的,并且似乎一无所知,那么这一票只需要注意风险,其余的不需要自己担心。“记得叫老九去试探一下,另外说一句,那小子有枪,貌似还有些其余的本事,或许是卖甲子也说不定。”话说完他靠着车座半躺下,回想着刚刚于天梦的本能反应,心里难免有些忌惮。 对于中内外圈的情况,他并没有骗于天梦,真如他所说,这里没有管制,哪怕是死了人,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的黑市就是这么起来的,从内圈来的能宰的宰,宰不来的,有势力担保的,可能有背景的,他们一个不碰。 所谓卖甲子,就是指散修觉醒者。虽说觉醒者一般都是单独行动,但难免有觉醒者抱团的情况,若遇上就不要当着他们的面做事情,要避开,免得他们什么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来捣乱。但若是卖甲子……那就是一只肥羊,他们身上藏着的很可能有些什么觉醒者圈子里的宝贝玩意儿,空手套白狼这种事可做过不少,只要查清楚他的背景,那么一切都好说,黑市最不缺的东西,势力,财力,能力……和武力。 “老六啊老六,希望你别玩的太过火了。养狗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的,但如果你把猎物咬死了,那可卖不上价了。” 于天梦走在这条街上,明明是刚过了中午入了下午,街上却是人影稀疏见不到什么热闹的场景。但他丝毫不意外,毕竟黑市总归不能太过热闹,在这种宁静人少的地方,才能做到最好的隐藏。 穿过街道一直往前走,于天梦丝毫没有四处张望的想法,他担心会惹上什么事情,毕竟他来这里,为的只是黑市拍卖,不是别的什么。但这里就算是隐蔽,也没见到有人买卖什么东西。 难道黑市并不在这里?想到这里,于天梦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地面,心中一个猜测油然而生。难道……黑市藏在了地下,这并非不可能。 于天梦站在大街上沉默了片刻,随即转头向着街边一条小巷子里钻去,若有什么东西不能摆在明处,那么很显然会藏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 当然这是一句废话。于天梦扯了扯遮挡了自己口鼻的黑色口罩,忽然感觉就这么一个口罩,似乎遮不住他的面容,进黑市总归是要做点准备的。他又重新走出了巷子,一眼扫过去,终于在一家闭门的店铺门口看到了一个老奶奶正坐在楼梯口用盆洗菜。 他大步走上前去,那老奶奶见于天梦这副架势顿时眼神里透露着惊恐,想要起身但身体的动作已经不利索了,还没站起来于天梦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老奶奶心头的恐惧攀升,呼吸都要变得急促,可下一刻于天梦从口袋里掏出的手上夹着两张一百元红钞,递给了老奶奶,他的声音尽量柔和的询问,生怕把这个为数不多能见到,能有机会说上话的活人给吓跑了,“能跟您买点带头上或者带脸上的衣服吗?” 片刻后,老奶奶从二楼的屋里走出,手里拿着粉色围巾,黑色毛线帽,一副墨镜和……和两个胸罩。 于天梦见到这些东西顿时脸黑了一度,老奶奶见此连忙解释:“咱家以前就是做衣服的,但只要没买过鸭舌和什么帽子,只有咱自己织的毛线帽,另外还卖女孩子家用的胸罩。” “我说要带头上的,你拿胸罩做什么……”于天梦无语的用左手捂住了脸。 “我见以前隔壁那二娃不就老喜欢偷点胸罩带头上嘛,就给你也拿了,看看需不需要。”老奶奶说着像是以防万一,说不定呢的感觉,但这种事怎么想都没必要。 于天梦重新看了看老奶奶手里的四样东西,随后拿走了除了胸罩以外的三样,为什么不拿胸罩?先不说这合不合理,就算带头上这种事情合理不是变态能做出来的事情,这尺码他也带不到头上…… 围上粉色围巾,带上奶奶织的毛线帽,将墨镜上。如果忽略粉色围巾和黑色毛线帽,单单黑色口罩和墨镜,看着也挺酷。但这俩毛线织物就是不让你帅!于天梦也不想纠结这些了,重新走进了小巷之中。 下一刻一声呼从巷子的暗处喊出,于天梦的眉头微皱,他看不清楚躲在暗处的人,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巷子的那一边居然还站着人,因为那人的身躯死死的挡住了对面向巷子口露的光,看起来漆黑一片。 “并肩子,甩个蔓儿!” 于天梦愣住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慌张,这玩意他从电影里看过,是什么对暗话切口,他从没研究过啊…… 第56章 诸葛帅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他听的懂对面人的意思,因为什么剿匪电影看得多,但他不知道自己姓于的怎么回答,反正肯定是什么蔓对吧。 于天梦正打算胡乱编一个,一只手突然伸出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愣在了原地,大脑宕机缓缓侧过头去,看到一个长发身穿白衣道袍的男子站在了他的身旁,一脸笑意的看着巷子那头的人,招了招手,“哼哼蔓,出山不久,小道对口知晓甚少,若有错还请见谅。” “什么万儿?” “普水山黑云观弟子,道号黑阳。未得什么高大名号,只管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道吃饭靠‘四大名山’。”小道说着,于天梦听着,他们简单对过视线,于天梦也明白了这货目前是来替自己解围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总归是一种解决目前办法的机会,没理由拒绝。 “哪‘四大名山’?”对面那人问。 小道拱手回:“亲朋有金山银山,视朋友重如泰山,道不同者……埋入荒山。” “噗……”于天梦连忙将头扭到一边,有一说一,对这人警惕归警惕,但他的模样不适合说威胁的话,根本霸气不起来,好像小时候看电视里学台词,结果一点不适合。 “笑什么?”小道嘴角微抽,小声的向于天梦询问,他的目光仍然紧盯着巷子中那人。于天梦憋得有些气差,缓过来后轻声念叨:“多谢解围。” “别急着道谢,还没结束呢,你叫什么?”小道一脸认真,于天梦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还在端着自己的状态,又看向巷子深处,那巨大的身影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离开让道的意思。 于天梦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问他做什么,但毕竟现在是他在对词,那就配合配合。“于天梦,横横竖钩。” “怎么还念笔画啊?”小道面前一愣,但随后还是对着那巷口喊道:“我这朋友非为念四,行道复杂,杂乱不清分不得身份行职,相比于我,他的语术储备比我还少。吾友顶水蔓,出身内圈同为初入黑圈,此次我二人想从市中碰碰运气,望前辈放行。” 看着小道低头弯腰微微鞠躬,于天梦也学着样子弯下了腰,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小道不对,还是那巷中人不对劲?于天梦不知道,但他此刻神经已经绷紧,接下来每一刻都不会放下戒备。 于天梦保持着姿势等待了片刻,感觉到那定格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同时小道也立起了身,伸了个懒腰。 他不理解,眼神里藏起警惕,对着那小道问:“你是江湖中人?” “这都2042年啦,哪还有什么江湖中人。”小道单手叉腰一脸笑意,“哎呀,要是我在那个时代,或许我还真能成个侠。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呵。”于天梦听后轻声一笑,感觉这人自来熟还挺有意思。 “于兄也是去的黑市淘宝贝?”小道亲切。 于天梦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毕竟言多必失,少说点话没准也能略微保护自己的信息,虽然小道帮自己解围,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视作可信的朋友,待在身边的人都要警惕。 小道见于天梦的态度,大概也明白了,“于兄不爱说话啊?你不说那我说,我听说一个我这样的开朗帅哥最容易开导一个冷脸男了!” “……”于天梦面无表情的向着巷内走去。自称小道,还管自己叫开朗帅哥,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是个冷脸男,这人情商也没想象的那么高。 见于天梦就这么动身了,小道连忙跟上,“于兄怎的急?唉你放心,晚上他们这黑市也开,只是负责人换了换,说来这黑市也是真赚钱,摘瓢儿把子,摸池子,逼拿攀,啥事情都让他们做了。” “呼……”于天梦长叹一口气,“说人话,黑话听不懂。” “黑话是什么?算了算了,额,就是杀人越货,入室抢劫,强奸。”小道用着轻松的语气一点点说着这些踩踏道德的事情,于天梦对于这么到也没那么大感觉了,毕竟他见过,遇到过更加非人的……比起这些,他更意外这么个小道为什么讲起这些事情,面不改色好似已经习惯了。 想到这里,于天梦主动开口,“你叫什么?” “道号黑……”小道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于天梦打断。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你叫什么?”于天梦面对着前方,眼珠子却看向了他,眼神中透露着严肃,好似你不说我就要吃了你似的。 小道见此背后一毛,“我刚刚可是帮了你啊,你这眼神看着很不安全啊,我不会……帮了一个恶魔吧。” 听到小道这么说,于天梦收回了目光,随后小道摆了摆手,“名字嘛,姓有二字名诸葛,后有单字一个帅!”说着他侧过头,右手比对放在下巴,一脸得意的对着于天梦摆了个姿势。 于天梦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刚刚那巷中人站的位置……那里就是入口,黑市的入口就在那。 说着他加快脚步准备推门进去,却被诸葛帅一把拉住,“于兄你莽撞啦。”于天梦白了他一眼,他感觉自己身边跟着个逗比真是碍事,甩开了他的手。 诸葛帅见于天梦皱眉貌似情绪不太好,连忙解释:“这门不是的!黑市的入口不会这么明显。” 于天梦听后收回了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右手,静静的看着诸葛帅,等他动作。见于天梦这么盯着自己,诸葛帅也一时有些愣,伸手指了指自己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却见于天梦点了点头…… “开门?”诸葛帅不确定的开口。于天梦听后无奈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入口不在这里吗?所以真的入口在哪呢?” 诸葛帅听后默默后退了两步,弯腰从墙角拉起了一条生锈且极为不起眼的铁链,微微用力猛地一拽,那铁链的另一头不知连接了什么,但仅仅只是这一拉,连拖拽感都没有,就已经触动了开关。 于天梦和小道刚刚所站的地方,一块黑光凭空汇聚,逐渐蔓延覆盖了这一块巷子,于天梦下意识用手去挡,但却没有摸到任何东西,只是自己的视线在一瞬间变黑,在那一瞬间,于天梦感觉到自己似乎与周边的一切脱离。 这种熟悉的感觉,空间脱离……这是,在心悟侦探社密室里,岁空小队密室所用的技术!超科技!于天梦想通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随着光线重新汇聚,随着颜色再一次出现。 他看清楚了自己所站着的地方,这里的天空是一片白光,和心悟侦探社的密室一样,但他脚下,却是一片片科技感满满的瓷砖,星星点点的蓝光在他的脚下,沿着纹路流动而去,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的尽头,可于天梦回头却见到了这块空间大地的边界。 在那边缘之下,是和天空连接在一块儿的白界。于天梦看着那根本看不到底的白界,那不见底的白界,与脑海中高塔俯视被灾火燃尽的城市,逐渐重合在一起。他不禁双腿有些发软,呼吸变得急促。“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还有什么东西,我忘记了,我忘记了啊!” 于天梦抱住了自己头,痛苦的跪倒在地,眼中的场景依然在不断变换,火焰蔓延了整座城市,雷霆无情的炸响,那是一道道自天而来的怒火。“苍天降下众生罪,唯有一人尚未归。”于天梦的脑海中画面不断闪烁,有什么东西就要浮现出来了,他就快要看到……一只手在他的身后将他一把拽起,燕云齐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臣子跪拜之人,只会是那居于战场的王。” 听到燕云齐的声音,那不断变化的画面被抑制了,于天梦有些后怕的看了看自己站的位置,太靠边了……只需再微微弯点腰,往前走一步,就会落入那白界之中。 “哥,你看到了什么?” 于天梦回头却见燕云齐眼中透露着敌意,那是被压制的杀意……这是第一次,燕云齐对他真正产生杀意,成为了怪物。 第57章 齐悦的选择 一股凉意自心头升起,如同一道钻心的疼痛正往心的深处不断渗入,撕裂周围的血肉,毒素在伤口间不断融入血液,那是一股无力感,窒息感,来自他的弟弟。 于天梦看着眼前这个,笨拙的在自己面前在眼中藏起杀意的少年,感到陌生。明明这个世界,他原本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用他那没心没肺的声音,吊儿郎当的语气跟他开着玩笑,用一个笨拙的言语误导跟他胡闹的弟弟。他本来不会成为敌人,他为自己铺设的路,避开了杂乱的双手,但他此时却对自己展露杀意……“你,你是燕云齐吗?” 这一声没有丝毫底气的话语,从他口中吐露,他希望这个时候,燕云齐会转身然后爆发一阵笑声,笑着告诉他,跟他开玩笑呢……但没有。 燕云齐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于天梦的瞳孔涣散,周围的一切如同之前一样,陷入宁静与停止,而他自己却已经被数根柱子穿插了身体,整个人的伤口在柱子上撕扯着,被这么挂在了半空。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只剩下血液滴答的打碎在地。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怪物,真的也在厌恶他吗?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对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于天梦还未完全死去,在时间停滞的空间之中,他的死亡也变得缓慢,他的大脑依然作时钟般转动着,他在哭泣,他讨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爸,妈……我想你们。” 他不再觉得自己还剩下什么,除了自己,不再会有人替他哭泣,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发生,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的眼中那一切都已经失去,物是人非。家里的血泊来源于自己的死亡,于天梦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原主会想要自杀……这令人绝望的世界,这没有丝毫希望的真相,这虚假的现实,这不曾有过记忆的过去。 哪一点值得他活下去?于天梦不知道,反正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本来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没有人会再等他了。他失去了存在的支持,只剩下了他自己,而他回家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过进展,就连这个世界,自己的弟弟,唯一一个算得上对他用过心,费过力,替他解决过麻烦的弟弟,此刻也想杀了他。 于天梦的双眼缓缓闭上,还没到他死的时候,但他也不再想继续活着了……就这样吧,那群命不是说没完成他们提的要求,就将位置不再让给他了么,那就这么办吧,这样,自己是不是就能死了? …… “小兄弟,我们到了。” “喂!小兄……不是吧,睡着了?” 于天梦不情愿的翻了个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要去想。现在他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不用担心遇到什么麻烦,也不用抓紧时间去做什么别人安排的任务。 可那双手依然不停的摇晃他的左肩,虽然并不剧烈但反复的摇晃,让于天梦感到一丝心烦。 索性一脚踹了过去,于天梦这才睁开眼睛,却看到司机捂着自己的半边嘴痛的流眼泪。 “我靠小兄弟你起床怎么还动手的啊,我的下巴……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歪了。”司机刚刚听到了自己骨头咔哒一声,整个下巴像是被人扭了一样。 于天梦一脸懵逼的坐起了身,“没有歪。” 但司机还是担心,“我怎么感觉我这下巴左边松了?”他不断左右掰扯着,试图把刚刚咔哒那一下正过来。 “额,是到了吗?”于天梦试探性的问道,他已经觉察不对劲了。 司机听后一愣,“嗯对对对,到了,那什么路费共七十五。” 于天梦默默从皮包里掏出了三张百元红钞递给了司机,“剩下200多算是我的道歉,刚刚做梦练散打呢。” “谁家散打让人上脚踹人下巴的啊。”司机忍不住吐槽道。于天梦一脸抱歉,推门下了车,顺手从司机的手边拿走了一支黑色口罩带上。 看着那宁静的大街,于天梦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而且时间也不对劲了,明明没有完成命给他的任务,按理来说死后见到他,他不会交付剩下一半的位置,但现在他不仅活着,而且回到了当时刚下车的时段。 这不禁让于天梦有些懵,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是做梦?不对这种东西不会真这么巧让他遇上,而且太老套了,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在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 “值得吗?” “值。”齐悦没有丝毫犹豫。一片片半透明的碎片汇聚拼接出了一个人形,在齐悦的身旁站着燕云齐,他们站在一展大屏幕前,周围一片黑暗如同关灯后的放映厅,在屏幕上播放着的,则是于天梦此时的现场转播。 燕云齐面无表情,但隐约有些不耐烦,似乎急切着想要去做什么,“你真认为他能走的比前些更远?就凭你的这点直觉和固执,公然违背协议逆转了时间节点,你还剩几次犯错的机会呢?会死的。”他向自己身旁正缓缓塑造形体的齐悦警告。 齐悦点头,“如果我死了,会有下一个001,002。可我只有一个他。”在那张一点点由碎片拼接的面容上,没有五官看不出任何表情,此时的它整个人都是半透明的,如同一层数据挡在眼前,半遮不住任何东西。 燕云齐的表情逐渐难看,他的身上释放危险的气息,斜过视线看向齐悦,声音低沉,“我们反反复复尝试了多少次,不能在一个失败率极高的废物身上花太久时间,你知道的。” 沐浴在这无形的杀气之中,齐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大屏幕中,于天梦慢步走进了街道,直直向着那老奶奶走去。而燕云齐则似乎在等它一个解释,“我知道。你急着想要你哥回来,而我想要仅仅只是现在这个他,在不知多少次的世界里,我见过太多的他,可只有这么一个,他不一样。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你哥也就回来了,我也不会失去他。” “不一样?”燕云齐听着齐悦对于天梦的评价,重新回过视线看向那大屏幕,他微微皱眉,“齐悦,就为了这个名字?” “不,为了将命还给他。我赌他会是那个走到最后的人,赌上我的生命。如果我错了,如果我死了,就将我彻底废了吧,001会更老实。但如果我赌对了,我们不会有任何损失……”齐悦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为了一个正常的人声,而且从声音听,貌似还是个女生。 燕云齐听后冷声一笑,“好,很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信念又能坚定到何种彻底呢?”他的身体微动在原地留下残影,而他的拳头却已经到了齐悦的面前。一个小孩的拳头,没有丝毫压迫,齐悦反应过来时,却仿佛迎上了一道不可阻消的剑击,中则死。 好在她的身体比她更早反应,在那瞬微微侧过身体仰头躲了过去,但脸颊却在那一刻被呼啸而去的拳风划破,还未完全塑造好的头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周边的碎片加速浮现疯狂涌入,想要补全那一道伤痕。 可燕云齐的反应也并不弱,见这一拳没能得手,顺着力甩过手转身扶地,身体腾空一脚猛地踹在了齐悦的腹部,将她直直的击飞最后在地上滚了数米,她不明白,这么普普通通的击打动作,为什么能如此轻快,又为什么能有如此大的力量。 她伸手向自己的腹部摸去,又是一块巨大的磨损,甚至整个身躯运行的能量都被削减了大半,这具由能量体为基塑造的形体,已经无法承受接下来两次的攻击。齐悦看着不远处慢悠悠放下脚的燕云齐,心中升不起敌意,因为她也清楚燕云齐这番动作的后果。 “你疯了吗?在这里你的手段没办法用,如果我真的杀了你,你的本体会少一魄!”齐悦的气息变得急促,她本身和燕云齐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燕云齐本身就和她认识,从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甚至就连于天梦现在走的这条路,也有齐悦的参与。 可燕云齐看着却是没有丝毫所谓,他俯身几乎贴地再次冲了过来,“对啊,我不就是一道残魄么,难你下不了手吗?记好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个选择是为我们而开,若你想要做出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同样我也会。” 用膝盖向着齐悦击打而去,她勉强用双手接住,但燕云齐却身子一转,另一只腿翻身勾住了齐悦的脖子,接着身子向下一压,连带着齐悦被猛地摔在地。区别就在于,燕云齐作为小孩,身体更为灵活轻便!他仅仅一个支撑便重新站立,一脚踏下! 齐悦对于身体的控制完全处于一个基础,根本没法在体斗上有任何应对,只能勉强的躲避。那一脚踏下,齐悦没有丝毫动弹却在一刹那消失在原地,燕云齐嘴角弯起了弧度。 他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道杂乱的气流,齐悦的身形才刚显现,燕云齐便再一次从空压制了她,腿部击打在齐悦护头的左手,顿时那半透明的左手如同破例般破碎,留下了平整的断裂缺口。齐悦吃痛,右手微微攥紧,一道微光亮起,她再一次隐去了身形。 燕云齐站在原地不屑的开口:“面对一个不能施展能力的敌人,难道你就只会躲避吗!” 齐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出,语气委屈,“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不能杀你,我不能。”她颤抖着握住了自己被打的支离破碎的左手手臂,“别这样,我们不用打的。” 可燕云齐却回以癫狂的笑声,下一刻他以同样的姿势再一次向着齐悦冲去,他完全施展了杀意。直直的对上了那双眼睛,齐悦的身子不禁一颤,她向着燕云齐抬起了右手,一道微弱白光亮起,燕云齐的身体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身体钻出来,他被剧痛折磨着,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抱住了自己,但他的笑容却更加夸大,身体各处的皮肤时不时凸起尖头,好似有无数针在从体内想要扎破他的身躯。 “好,好!”燕云齐赞叹,但随着齐悦的手颤抖着想要放下,他再一次发出怒吼,“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要那个废物活下去么,只要我现在依然在这里存在,他就不可能在我眼前蹦跶,我不需要一个失败品,杀了我,他才能活!” “我……”齐悦第一次发出了哽咽的声音,她非常清楚失去一魄代表什么,她大概也猜到了燕云齐这样做的原因,她的确如燕云齐所说,必须杀了他才能留下于天梦,因为燕云齐对于完美进程的固执,因为协议的不允许,因为她的私心……她只能杀了燕云齐的这一魄。 刚要放下的手,再一次举起,在此时齐悦的面容也逐渐塑造完成,在那灵动的双眸中,一滴泪珠从眼角凝聚,像是下定了决心,右手猛地用力,伴随着血肉的撕裂声,燕云齐的身体无力的倒了下去,全身被断裂的骨头从体内刺破,那竟然是将人骨折断并扭转,从体内破开肌肤与内脏,不存在任何施救的可能。 第58章 破烂摊 “在下顶水蔓,觉醒散修一个,没得什么响亮名号,圈内受邀前来,望前辈放行。”于天梦拱手对着那巷中人拱手,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来路,虽说省略了大部分的信息,但也足够说明来意。 不出意外,感受到那视线在身上停留片刻后消失,于天梦直起了身子向着巷子里走去,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诸葛帅在身旁了,如果真的是回到了之前的时间,那么诸葛帅到来的时间,还要再过一会。 于天梦并没放下对外人的戒备,虽说不知因为什么时间回去了,但并不代表他能因为上一次的经历而估测一切,警惕是一个人最好的保护色。诸葛帅的行动虽说没对他产生什么恶意,但总归是没来由的,并不保险,也不能因为他帮过一次忙,而对他放下警惕,最多将人情记在心头,等有机会还回去。 看着和之前一样的昏暗巷子,于天梦的心头再一次浮现出想法,他想看看,诸葛帅打开入口时,扯的那条锈铁链连接着什么,这么想着他就顺着边缘和角落寻找那铁链,很快便找到了。 在昏暗的巷子角落贴墙摆着并不显眼,但如果专门去找,也并不难发现。于天梦没有顺手去拿起,因为他看诸葛帅拉动时,没有丝毫拽动的力气,入口便被打开了,说明这入口的启动装置或许是一种感应装置,并非一般的开关。 顺着那铁链向后走去,后端一部分被杂物挡住了,于天梦费力去推开了那堆杂物,可推开后,却见那铁链的另一端根本不存在,是在一定的距离后,另一端完全消失不见,甚至可以说,从视觉上铁链只是个普通铁链,根本没连接任何装置。 那这入口又是如何触发的?于天梦不能理解,但俗话说得好,最好的老师是实践。他便打算去试试,回到了那扇错误的入口铁门前,伸手拉起了铁链,果不其然手上没有传来任何物品被拖动的拖拽感,但是与上一回一般的黑色再次蔓延,于天梦没再遮挡,而是直直盯着那层黑色直到覆盖了自己,视线变为黑色。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他是闭眼了还是睁眼了,等待那空间脱离的感觉消失,一层光亮起,于天梦用手挡了挡头顶那突然亮起的白光,看向周围,如上次一般的场景。 周围都是如同集市一般的摊位,不过于天梦上次来并没注意看,这次重新见到那些摊位,突然感觉一阵寒酸……这黑市连个正常的市场都不愿意搭建一下吗? 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于天梦微微抬头便见到远处一栋高耸的大厦入了他的眼,看起来像是这块黑市的最中心,也是最主要的建筑物,貌似也是唯一的。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它的存在,于天梦微微皱眉,这个黑市也没多少低调,集市的寒酸,大厦的高端,鲜明的对比很明显就能看出好东西在哪,这个黑市的管理究竟把重心放在哪里。 “唉……这里的东西,会不会很贵啊。”于天梦担心的却是这些。他明白即便是时间倒退这种情况,大概率也不可能影响到燕云齐,他的记忆依然会存有杀死于天梦的那段记忆,而于天梦却还不知道原因,莫名有些心酸,明明才将燕云齐定为可以依靠的人,却遭到了他莫名的敌意。 那种敌意从他眼中展露的那时,甚至于天梦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死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燕云齐如此敌视他,但无论是什么,到了那种地步,都已经无法改变。 走着走着,于天梦的目光被一件物品吸引了过去,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摊位,摊主盘坐在商品的后面一言不发,与周围像菜市场里似的吆喝完全不同,他整个人非常懒散,脸上就像是写上了“爱买不买,不买滚蛋;爱滚不滚,不滚来买”的字眼。 于天梦缓缓走到了那摊位前蹲下身,随手拿起了自己看中的那件物品一旁的花瓶,浅浅露出笑意,“怎么还有花瓶啊?” “名得堂来的宝贝,说是商州出土的玩意。”那懒散的大叔简单看了一眼接着休息。于天梦听后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商州出土?上周出厂的还差不多。”话说完,还专门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大叔,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那大叔居然头也不抬的附和道:“同意。”于天梦听后感觉更好笑了,“唉叔啊,你这开摊既不吆喝又不介绍,还顺着我贬低你卖的玩意的价值,你真是来卖东西的吗?”随后将花瓶重新放回了原位,静静等着大叔的回答。 那大叔听到这话,有些好奇的微微抬头,看了眼于天梦随即又不屑的收回目光,“呵,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懂的什么?要有识货的来,那需要我介绍么?你看看那些胡乱叫喊的,你认为哪一家卖好东西的,会拼命给自己揽客?那不都是因为自己卖的玩意没价值,才要不断拉人来忽悠么。” 听大叔这么说,于天梦也感觉有理,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态度,“我看您呐就是嘴硬,懒得吆喝,卖么卖古董,我这一眼扫下来啊可全是些老物件,你要卖这些上古董街多好,搁这儿来摆摊这不是浪费么?” “他妈的要你来教我?老子占你家地了?!”那大叔顿时气上来了,但依然一动不动,只是语气上带着愤怒。这令于天梦十分疑惑,怎么会有人被激怒了,只管语言辱骂不管动身的?依照直觉,于天梦能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好像周围多出了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重新站起身,既然被人盯上了那便不能突然扫视周围,会被对方发现自己知道他的存在,要自然的继续演下去。“行啊,你说识货的来肯定不需要你介绍什么,直接买是吧,那好,你这里的东西多少钱。” 大叔听后微微一愣,重新侧过视线,不过这次他不是看于天梦,而是看向自己的摊位,随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看着给。”于天梦脸色瞬间变了,这大叔莫不是…… “好。”于天梦从口袋中掏出了那鼓鼓囊囊的皮包,从中将所有钱都拿了出来,那随着那一叠钞票被拿出,一张镶着金边的卡片掉在地上。那大叔低头见到那黑卡时,眼睛一亮,猛地抬头看向于天梦,“这卡是你的?” 于天梦被这一问有些发懵,看了眼掉地上的黑卡点了点头。那大叔突然就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握住了于天梦的手,“你是……不不对,我们借一步说话。”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将自己剩下的话憋了回去,紧接着弯腰捡起了黑卡塞回了于天梦的口袋之中。 于天梦被拉着这么直直的向着最中心的大楼走去,他想挣开自己的手,但大叔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腕,连动都没得动一下,那力量竟大的惊人。 那道目光依然锁定在自己身上,于天梦很确定这一点,但当他回头看去,却没见到任何可疑的人,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不明白他都回头看了,那目光为什么还没消失?!那人好像一点不怕被发现似的,或者说,他认为于天梦根本不可能发现他。 于天梦突然撞在了大叔的后背,“哎呀……”那大叔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那头顶无尽的白界,沉声说了什么,随后于天梦竟感觉目光消失了。 难道,这目光的来源,和这位大叔有点什么关系? 第59章 无意 “别害怕,别担心,这里总是这样,对于外来人都有警惕性,不过没想到你的感知这么敏感,连它的注视都能感觉到。”大叔回过头向于天梦安抚道,这让于天梦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已经被这位陌生的大叔看透。 这人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于天梦忽然后悔跟他聊那么多,本是想通过他口中激出点信息,结果把自己搭进了不知什么事情之中。而他此时却又不敢贸然拒绝,这个大叔此时给他的感觉,已经变做以他此刻的实力,绝对不可对抗的敌人。 但他不能配合这大叔继续下去,时间不多了。于天梦一狠心……一只手无声的放在了大叔的肩膀,瞬间二人停下了脚步。于天梦微微一愣,向右边扭过头看去,诸葛帅再一次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带着温柔笑容的脸,却在眼中藏起杀意,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你?真是有意思,来了个解仙一脉的传人,又来了个你,诸葛申,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叔的声音逐渐变尖,瞳孔慢慢的染上一层赤色,那是请鬼怪上身的前兆。 诸葛帅的脸色微变,见大叔没转过头来,便立马反应了过来,他猛地想要后退,却见身后已然出现了另一位大叔,在他们脚下洁白的地面瞬间空缺,坠入了黑色的深渊之中。 诸葛帅最先反应过来,将右手放入道袍之中拿出了三枚铜钱,摊开手任它们脱出手随力坠落,他双手掐诀只见那三枚铜钱变做由血液汇聚而成的三只赤红鸟,同时向着于天梦飞了过去。 他清楚于天梦根本没有任何保全自己的方法!诸葛帅做完这些后,转身看向下方,那深渊依然没见到底的分毫,而在他下方的不远处,那位大叔正抱着人不人鬼不鬼样子的自己,在空中做出了奇怪的姿势,仿佛他是要吃了那鬼怪化的自己。 诸葛帅眼中透露着鄙夷,他对于这种神通手段表示厌恶,“申屠家,百炼鬼道,噬鬼引,以鬼化的自己做替,吸收鬼化带来的负面效果,吞噬自己后占据所有上身鬼怪的神通与力量。这种手段,与那以群虫为食的,又有什么区别?” 他咬破自己手指,在自己胸前简单画上一灾字,口中念叨着:“小生今日受碍不得以使用此神通,望师傅莫要怪罪。” “有请,『悖谬』神!”血液在他胸前逐渐旋转变形,化作两只镜像的逆转扭曲的血红色羽毛,渗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脸上一切神情渐渐消失,被一抹神韵替代,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什么模糊声音。 “娘,等我长大了,我要让娘住大房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不止这些,我会换小妹回来,所以……您能睁眼看看我么。” 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随后他的身体不再有任何举动,直直的向下坠去。于天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幕,他看到的和诸葛帅所见不同,他看到的,是一只灵体化的乌鸦,从诸葛帅的后脑钻了进去,他的背后展开了一双,玄色巨大翅膀。 于天梦被那三只血鸟拖着逐渐减缓了下坠的速度,然而大叔却依然沉醉的啃食着自己的脑袋,他眼底的赤色越发鲜红,煞气正从他的身体中不断释放着,他被煞气侵占了意识。 于天梦明白,这个深渊,是黑市的那目光源头,为他们设立的一道准备时间,接下来将会是一场血战,不死不休。 说来诸葛帅和大叔的手段貌似都是请什么上身,不过实际操作和效果上却有些差别,而且那大叔好像认识诸葛帅,可他却叫诸葛申,于天梦的心中浮现了一种猜测。但看到那灵体化的鬼,从大叔的尸体被大叔一口口撕咬吃进体内,他又不太确定,这似乎是同种类型都是请鬼怪仙神,不过一种更加诡异,而另一种,却又不太像一般请神,毕竟诸葛帅似乎是以自身意识为主导的。 请神,难道不是让神主导一切么? 于天梦萌生出一种想法,“偷了他们吧……”用『天盗』将他们的神通偷走,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拥有如此神通,可他心中却依然有些许顾虑,一是他不确定偷神通所要达成的条件,二则是,诸葛帅救了他两次……以怨报德,这不是他的作法。 这个世界总有些事情是人预料不到的,但凡接触过这个世界另一面的人,一生都不得安稳,于天梦明白自己需要足够的实力,才有站在这个世界与人面对面的资格,否则永远都只是个门外汉的他,只配作下等狗,永远被压制直到死亡。 忽然他感觉身上拉着自己的三只血鸟的力逐渐加大,他猜到大概率是要落地了,但他不明白,这黑市的下方不是无尽白界吗?难道黑市的地基如此之大?!足足下落了1分多钟才终于落地。 然而大叔和诸葛帅下落速度比他快太多,当于天梦落地时,已经开打了。 诸葛帅被单方面的吊打!于天梦的瞳孔骤然间收缩,他本以为怎么也该是个势均力敌,可怎么现在看来,完全是诸葛帅被压着打?! 只见诸葛帅的胸膛被大叔的手刺穿出了几个血肉模糊的洞,脸上的皮都被剥去了大半,面容极其恐怖,然而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于天梦心中顿时一凉,这请神的,竟抵不过吃鬼的?!莫非这请鬼怪仙神还有上下之分? 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于天梦不能再等了,若是诸葛帅死了,自己也只能是被虐杀到死的结果! 他站稳身子连忙向着诸葛帅跑去,看着那大叔的嘴巴长大,露出鲜红而尖利的牙齿,咬在了诸葛帅的肩膀,那人的骨头根本没办法抵挡这巨大的咬合力,听着“咔嚓”的骨头碎裂声,毫不费力的在诸葛帅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残缺。 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涌出,根本无法止血。而这些事情却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于天梦根本没有来得及靠近阻拦。而诸葛帅那不曾反抗的身躯突然微微颤动,诸葛帅开口了,声音虚弱而冷漠,冷漠的不像是人,“于兄,别过来。” “什么?!”于天梦根本没想到,诸葛帅竟然也保留了记忆!可既然他能保留记忆,为什么他打不过这大叔,难道他们保留记忆与本身实力完全无关系,而是某种神通或境界? 他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诸葛帅所说,心中的紧张感竟然真的逐渐消失,那是一种信任,但他不该对诸葛帅有这种信任。他竟然在诸葛帅身上,看到了燕云齐的影子,那是一种可靠而又危险的感觉。 诸葛帅的气息变化了……于天梦的感觉没错!诸葛帅不曾有过反抗,因为这本就是他要的效果。 “吾师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死亡只是一种划分边线,划开死者与活人的边线,并不可怕。” “申屠天,你将生之线提到高位,追求无尽生命压制死亡,却忽略了死之线的极限,拥有了死亡,一切才会有存在的意义,无限逼近死亡才是真道!” 第60章 悖谬 在于天梦的眼中,诸葛帅身上逐渐分离出了一个个内含血色的黑色气泡,在他的头顶漂浮着不上升也不落下,但似乎这些只有他能看到。“濒死才能施展么?”于天梦看着那一个个气泡,心里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那是存在于诸葛帅身体中的“死亡”,被他用某种神通暂时的分离出体。这就意味着,诸葛帅此时或许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不死之躯。 “不死……”于天梦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但却被他压了下去。看着眼前气息迅速削减的诸葛帅,不免有些许担心,他还没见过不死究竟是什么样的,但看着诸葛帅此时的状态,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诸葛帅身体微微动了,他的腰无力的弯下,双手下垂没有一丝气力。申屠天早已陷入癫狂,没了神志全依着自己的杀意兽性行动,此时面前的诸葛帅生气消逝,让他突然没了兴趣,目光从诸葛帅的身上换到了于天梦的身上,脸上重新浮现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猛地后退远离,用着惊恐的眼神看向了那站立的“尸体”。诸葛帅耷拉着的头微微抬起,眼中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生气,就这么盯着申屠天,自己也用干硬的动作后退了些许距离。紧盯着申屠天的他,脸上慢慢浮现神情,一点点逼近申屠天。 申屠天做了什么,他便学什么……忽然申屠天动了,身形在原地消失卷起一阵阴风,诸葛帅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无助。一根骨刺突然出现,从右侧直直穿透了诸葛帅的头颅,伴随着骨头的碎裂声音,诸葛帅在一瞬间扭头,带着那穿过自己头颅的半根手臂骨,带着那来自申屠天的狡黠笑容,看向了申屠天。 “嘻。”诸葛帅一笑,伸手折断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拿稳了滴血的尺桡骨,用更快的速度向着申屠天的头侧插去。 申屠天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自己却动了,仅不到一寸的距离下险之又险的躲开了,等申屠天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了距离诸葛帅百米外喘着粗气。全凭杀心行动的他,此刻被恐惧逼出了些许理智,仿佛此时面对着他摆出一脸僵硬笑容的这人已成神。 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第一次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新生神,看待一切的目光都是那么新奇,眼中泛起荒无的光亮。此刻申屠天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会被诸葛帅的双眼录入,成为诸葛帅的一点一滴。什么请神,这是以自身为容器,参与塑造一个新生神的降临! 于天梦突然心头有一种悸动,不是男女感情的那种,而是一种想要动手的冲动……他强压住自己的心态,不明白为什么,他见到诸葛帅此时的状态,居然会没来由的升起敌意。 好在这种敌意并不强烈,可以被压制,但依然让于天梦存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诸葛帅再一次动身,他握紧手中的刺骨,却在下一刻不经意间一用力捏断了。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那断成两节的尺桡骨,很显然他现在还并不会控制自己的力度,也不知道什么是茫然。 见诸葛帅愣神,申屠天强压恐惧再一次让杀意占据身体动作的主导,他断裂的左手伤口处汇聚鲜血,一副鲜血塑成的手臂出现,向着诸葛帅的方向快速举起,右手搭在了左手的手肘处。在诸葛帅的脚底地面寸寸分裂,数十道血刺从地下突起向着诸葛帅攻去,各个角度的攻击封死了诸葛帅的行动,让他无处可逃。 就在申屠天得意的露出笑容时,诸葛帅的身形被那数十道血刺穿透整个身体各处血洞,申屠天脸上的表情顿时消失。诸葛帅的那残破的身躯化作虚影破碎开,从此处彻底消失,滴落的血液也没能留下一点痕迹。 见到自己的猎物莫名消失,申屠天呆住站在原地,四下环顾没有看到诸葛帅的身影,这才确定诸葛帅是真的消失了。他将目光投向于天梦,可下一刻一道道血刺从他脚下爆开,范围比他还大! 诸葛帅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学习着他方才的茫然。申屠天想跑但他无处可逃!他刚刚的攻击从各个角度出现封死了路,但依然存在逃跑的可能性,只要够快够灵活。可诸葛帅这一下不一样,这血刺密密麻麻好似抽光了他的血!完全将申屠天包裹在其中,形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在于天梦震惊的目光中,申屠天被血刺整个穿透,甚至血刺依然留在他的身体之中,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可他不理解,然后呢?为什么停了? 诸葛帅看着申屠天眨了眨眼,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懂发音…… 申屠天回来了,眼神里充斥着恐惧,整个人被扎成了马蜂窝,处处都是如同草根一般粗细的洞,内脏被完全穿透的他,艰难的开口硬抗着撕裂声带的痛苦,“你不会收尾……别特么……硬学啊。” 于天梦很难想象,这样被钢一般硬度的刺穿过自己每一块皮肉,刺穿内脏,穿透骨头,就保持着姿势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肺部的切片,就连心脏的跳动都会撕裂自己的血肉…… 相比于燕云齐当初为自己的“掏心掏肺”,这更让人难以接受一些,看着就非常的血腥恶心。但他此刻不敢出声,生怕诸葛帅此时把目标转向他,给他也来这么一下。 场中的三人就这么僵持住了,申屠天丝毫无法动弹,诸葛帅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天梦静静的在一旁看戏不出声,当他的吃瓜群众,偶尔传来申屠天痛苦的呻吟。 “要来点瓜子么?”一只手拖着零食袋子向着于天梦那边伸去,传来瓜子壳被磕开的清脆声响。 于天梦听后自然的接过了瓜子的袋子,抓出一把磕了起来,“怎么椒盐味的?奶油的好吃。” “好啊,下次给你买奶油的。” “哦。”于天梦回应道,瓜子送到嘴边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向自己右边看去,诸葛帅正赤裸着上半身靠墙和自己并肩站着,嗑瓜子。“你?!”转头看看那个手握断骨的杀胚,又看了看这个一身白净悠然自得的赤身小道。 诸葛帅默默的将瓜子放回了零食袋子,对着那满身鲜血的自己招了招手喊道:“过来!” 那杀胚竟真的听话的一路小跑着,跟到了诸葛帅面前,一脸诡笑看着不怀好意的样子…… 见此,诸葛帅上去对着他脑门打了一巴掌,“什么表情!收起来!”那杀胚就这么水灵灵变回了冷脸男。诸葛帅看着于天梦,拍了拍杀胚的后背得意的说道:“于兄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能力是什么?” 于天梦连连点头,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单纯请神上身,而是几种不一样的东西掺合达到的效果。 诸葛帅嘻嘻一笑,先不急着讲解,从杀胚身上把自己粘血的道袍拔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所谓『悖谬』,就是世间一切不存在都可以变为存在,一切不合理都能变为合理。我死了,但我还活着,我活着,但却是已死之躯。” “『悖谬』?”于天梦听着这个词汇,单纯的定义,“七灾神?” “没错!七灾神第四位,主导矛盾的『悖谬』。我相信于兄你一定会对它很感兴趣的!”诸葛帅笑着扒开了杀胚的嘴,又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向于天梦展示着,“辨认我和我的尸,只需要看看牙齿。” 杀胚嘴里的牙齿全部都是尖刺一般的鲨鱼牙,赤红的像是染了血,但于天梦记着他从始至终没露出过自己的牙,似乎是变化带来的情况。而诸葛帅看着就是正常人的牙齿,洁白的样子看着像是很注意清洁。 “咱们非亲非故,也不曾相识,你为什么救我?还是两次。”于天梦提出了他的疑惑。 可诸葛帅对于于天梦的说法似乎非常不认同,“非亲非故?于兄啊,你我单单就依绝这一身份,就够亲的了。咱们啊,可都是很被人惦记的,恨不得杀了全世界的绝呢。” 第61章 你说你是绝? “绝?!”于天梦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诸葛帅的胳膊,“你说你是绝?” 诸葛帅被吓到站在原地愣愣点头,“昂,于兄你……” “你是绝!那你知不知道绝是什么?”于天梦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这牵扯到了很多东西,本想着等之后去找执命人来电的那个女人询问,毕竟从她和燕云齐的对话中,她貌似也是绝而且是想要隐瞒自己身份的绝,就依靠这一点就能胁迫对方得到更多信息。但现在没必要了,同样身为绝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啊! “绝……于兄,你没察觉到自己和一般的人有什么不同吗?”诸葛帅露出疑惑的神情,“你难道没死过?”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谁还能死第二次似的。”于天梦这话下意识的说出口忽然想到些事情,“对,我死过第二次……” 诸葛帅听后挣开了于天梦激动的手,理了理自己的道袍,“那就对了,于兄,你我其实早就死了,不过我们此时是依靠别的命,再一次回归,虽说意识记忆性格乃至灵魂都没变化过,但我们其实都变了。”他将手伸进道袍之中,从中拿出了两张国画用的宣纸,“来,于兄你过来。” 于天梦向着诸葛帅身旁贴近了两步,突然诸葛帅出手握住了于天梦的手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根针刺破了于天梦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宣纸上,那宣纸迅速吸收了于天梦的血,染上了些许鲜红,于天梦一时没能看出有什么变化。 正当他要开口说什么时,那宣纸中的血液在宣纸上盘旋,形成了一道如同俯瞰风暴时一般形状的漩涡,在那最中心,那一滴血慢慢的抽离,随着漩涡不断缩小,那滴血液又被缓缓排了出来。 于天梦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世界太神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似乎都不意外,但作为外来人的于天梦,见到这些依然会抱有一种好奇的心态。指着那张宣纸,于天梦缓缓开口,“诸葛先生,这是什么?” “哎哎哎!别叫先生。”诸葛帅小脸一红,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厉害神通,只是小道的一点小手段。” “您谦虚了!”于天梦双手抱拳一脸敬佩,“先生这控血术简直了!在下词汇有些匮乏,但想必先生能明白。”就这控血术在他眼里就跟宝贝一样! 可诸葛帅听后那骄傲的通红的脸突然就白了下来,跟红绿灯一样,“于兄,小道这一手可不是控血术,这……你难道没看出什么吗?” “什么?”于天梦没明白,重新看向那张一尘不染,却因为折叠而有些褶皱的宣纸,“哦!莫不是说先生您拥有抽离的能力?” 见于天梦还没明白,诸葛帅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指着那张宣纸有些说不清楚话,“这,这个啊!你没看到吗?你的血死了,但他回去了!就……重新出来了他又活了!” 可于天梦还是不能明白,什么叫他死了又活了?忽然这时那一边被血刺固定在原地的申屠天声音虚弱的开口:“几位好汉,你们要聊就聊,能先把我放下来吗?又疼,又累的,当真要我死给你看?” 诸葛帅懒得搭理他,大手一挥,“你滚蛋!打架么下死手,这会儿又来烦人,你死了算了!” “唉别啊,我也就有点事情找那小兄弟帮忙,明明先来碍事的是诸葛老弟你啊!”从语气里听得出申屠天很不服气,但于天梦看不到他的正脸,因为此时他被血刺定住动弹不得,并且还是背对着自己。 于天梦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还没死?按理说他内脏包括心脏大脑都被刺的千疮百孔,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死的? “别看了,于兄他那神通你学不来,先不说你是觉醒者,那法门你都没碰着,约莫着现在开始修,怎么也要个三四年才勉强勉强。”诸葛帅无奈摇了摇头,“觉醒也不错,当个觉醒者能免去很多修行上的麻烦。” “修行……好吧,我明白了。”于天梦大概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确千奇百怪,虽说还不完全清楚诸葛帅口中的修行,是否与自己所想的一样,但也能确定他们所施展的神通并非觉醒,自己偷来也不一定能用。这个世界还存在除了觉醒之外的特殊。“那先生您修的……” “别叫先生了,我受不起。”诸葛帅嘴角微微抽动,随即开口,“也像我一样,称兄就好了。诸葛兄,听着也很不错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看起来就很有年份的书,并不是有灰尘附着在表面,而是那本书的外观,和电视剧里的武功秘籍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是黑色的。 上面书名处写着醒目的三个大字:随天经。 “你们!别聊啦!放我下来啊……”申屠天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于天梦远远看过去,都能清楚的瞧见申屠天正在原地颤抖着,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见此诸葛帅拍了拍他的尸,“解了吧。” “解了吧。”尸重复着诸葛帅所说的话,露出了一开始那狡黠的笑容,这一次嘴咧的更大,露出了那赤红的牙齿。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庞,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诸葛帅皱眉,“都叫你别笑了,瞎学什么玩意?真骇人。” 远处的血刺化作一滩血水摔在地面,渗入地下没了踪影,申屠天无力的单膝跪倒在地,整个人依然有些站不稳,“终于放老子下来了,再晚一点那鬼走了,我就真被诸葛申这小子给玩死了。” “原来他一直没死,是因为请鬼上身还没走,一直撑着呢。”于天梦明白了,他将目光投向自己身旁的诸葛帅,眼神里透露着怀疑,“诸葛申?” “怎么了?于兄。”诸葛帅感受到了于天梦的视线,一脸疑惑。 于天梦想了想还是张口问道:“他为什么叫你诸葛申?你不是说你叫诸葛帅吗?” “我不帅么?”话说着他又摆了个pose,“好啦,于兄你不必在意,他总是把我和我师兄分不清楚,诸葛申是我二师兄,与我都是黑云观弟子,师出同门,是师父的养子也是弟子。” “哦……”这么一说就通了,但于天梦并不打算完全相信他,毕竟这是诸葛帅的一面之词,这种单方面的解释可信度并不高。 申屠天扶着腿站起身,向着他们这里走了过来,见到申屠天动了,诸葛帅的尸又一次露出了兴奋的神情,申屠天对上尸那目光瞬间没了脾气,“不不,不打了,不打了,您赢了!嗷,别整,我还不想真死在这里。” 于天梦听后断定申屠天是怕了诸葛帅,便向着申屠天走了过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我问,你答。” “卧槽我怕你?你当你谁啊!就解仙一脉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来学人仗势欺人?!”申屠天气得脸通红,但他也的确不敢动手,诸葛帅看着呢,只好压制自己的怒意,沉声问,“你想干嘛?” “不干嘛,问点东西。”于天梦蹲在了他的面前,盯着申屠天的眼睛仔细观察着,这样等他回答时基本就能防止他是撒谎,“你来黑市是做什么的?” 申屠天听后嘴巴动了,看着骂的很脏但没出声音,不满的回答道:“还能干嘛!卖东西啊!你不是见过我那摊子了吗?!”想要站起身,于天梦再一次出手但却被他反手拉住,怒视着于天梦,诸葛帅一个眼神下去,他顿时哑火松开了于天梦。 于天梦也不管这些,“你可不是来买东西的,你是借买东西作为幌子,做做样子。说实话,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妈了个巴子的,你家住海边啊!管的这么宽?”申屠天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想干啥!” “就问点问题,你看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你回答完,我就让诸葛兄放你离开。”于天梦说着看向诸葛帅,像是在等待诸葛帅的反应。 诸葛帅则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天梦这下没了担心,申屠天的心也是彻底凉了半截,干脆主动开口:“等人。” “等什么人?” “西门集团董事长,西门翰。” 第62章 绝与命 听到这个名字,于天梦一愣,下意识想要去问燕云齐,可又想起来燕云齐已经和他撕破脸不可能再帮他。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忧心,于天梦叹了口气重新开口:“西门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说是要见什么人,等人来了,待会上面都要清场,我是负责提前到场藏起来确认场地安全的,毕竟你也知道这儿鱼龙混杂,总要有人看场子。”申屠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褶皱的烟盒,点了一根抽了起来,烟的表面也因为血刺变得处处扎孔,有些松动。 于天梦听后眉头一皱,紧盯申屠天的眼睛却没见到什么异常,他不认为申屠天说的是实话,“既然是受人委托来做事的,为什么你见到我那张卡就拉着我走?现在还敢说出委托内容?” 申屠天听后轻蔑一笑,“得了,你怕不是个宅家看老警匪剧的傻得儿,我这活儿干下来也就拿个一两万酬劳,我跟你们玩什么命啊!”随后他左手指向诸葛帅,“你瞅瞅,诸葛申那小子还盯着我呢,我敢不说?他要杀我根本不会犹豫,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他说的是真话。”诸葛帅对着于天梦说道。于天梦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盯着申屠天眼睛看着呢,说谎那早被看穿了,但他没有见到一句谎话的影子,只好就此作罢,转身走回诸葛帅身旁。 “喂!我能走了没?”身后传来申屠天的呼喊。 “滚滚滚!”于天梦不耐烦的吼道。 他听得见申屠天嘴里不干净,骂骂咧咧的往另一边走去,从一开始那个位置的墙壁就有一块空缺的,那是在这一块儿特意保留的,藏在石墙之中的上行电梯。 这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打斗的人远离地表,而设计的场地,于天梦也没想着去评价或者思索他们这样安排的原由,和他没什么关系。 “诸葛兄,绝到底是什么?”于天梦还是想要知道,对于诸葛帅刚刚所做的,他并没有看懂,他只知道诸葛帅说他的血死了然后活了,类似于复生,就像他当时的情况一样。 诸葛帅默默从将那地上的宣纸,平稳的将纸托在手心,那一滴血微微颤抖着。他伸手按住了那滴血,赤红的颜色再一次染上了宣纸,但这一次并没有形成漩涡并抽离。 “不是我对你有偏见,于兄你的悟性是真的不太好,不过求知心很旺盛。”诸葛帅简单的评价道,他将手中的《随心经》往于天梦的手中递过去,“作为绝,我们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但并非是真正复生,也并非是不死。我们死了,不过消失的,并不是我们,而是别人的命。” 于天梦接过《随心经》听的一脸懵,他不理解,“什么意思?” “这样吧,假设我是由一和a组成,我就是一a,一是这副身躯,而a则是我的命。这里的命并不是绝与命的命,是所谓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一身躯和a命组成了我,接下来。”诸葛帅伸出了右手,弯下了食指与中指,“我死了,一a死去,这就是一般的命。” “死了就是死了,这就是命。”于天梦总结。 “对……”诸葛帅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接下来怎么讲,将手指重新竖起,“绝,也是我的一a,但这一次一a死去,一身躯死了,但是a没死,死去的是我们体内存在的b命”,说着他弯下了食指与小拇指,“也就是一b死亡,而世界认为我们依然存在,但不可能是作为单独的命存在,因此会出现二身躯,也就是死去的是一b,而我们便复生变为二a。剥夺命存在的位置,将自己代表死去的位置推向背后的命,这就是绝。” 看着诸葛帅手上依然竖着的中指与无名指,于天梦大概明白了,“所以说,我们并非不会死去,而是每一次死亡,都有别的命,别人的命,替我们死去?”于天梦的脑海中浮现了当初死后,在那幕后看到的人,他们对自己的一切似乎都熟悉着,如果真如诸葛帅所说,那么此时的他们,就在幕后看着于天梦所经历的一切。 “啧……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死后的我没能将命的位置拿走,那么接下来回来的,是不是就不是我了?” 诸葛帅听后微微皱眉,“如果没能夺走位置,那就是说绝成了那个死去的命,而命替代了绝……这个问题很简单。”忽然他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想清楚了答案,“于兄你可曾记得你曾经的事情?” “我曾经的事情?”于天梦简单的回忆,他依然记得清楚,小时候的一切,“我还记得。” “没错!这就是答案。”诸葛帅一拍手,就这么简单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可于天梦还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于兄你想啊,绝从最初的最初,也曾是一条命,命选择夺走别的命的位置,才变成了绝。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在绝成为命之前,他并非占位的命,他也是后来者居上的!绝夺走别的命,和命重新替代绝,都是一样的!他们会继承我们的记忆与性格甚至一切,而属于他们的,都会消失,从活者的角度看,我们从没变过。” 于天梦思索了片刻,“可如果,我们作为绝,是在婴儿时期发生的事情,那么我们不记得婴儿时期的记忆,也合情合理。婴儿时的事情大家都不记得,这并不是我们的特例。会不会我们其实并不是因为记忆而忘记了,而是绝替代了命?导致记忆的洗清,而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下去,成了现在的我们?” “可如果婴儿时候的记忆忘记是因为绝替代了命,那这么说难道全世界的人都是绝?”诸葛帅并不认同这个想法。 “好复杂啊。”于天梦捂头一脸愁苦,他对于这件事有很大的执着,毕竟这关系到很多事情,一旦清楚了便能更了解自己一些。“如果按照这个说法来看,是否有可能这个原主是命,而自己是绝?算了不可能,我们都不是单独的命,我们是存活的人……不,不对,可原主自杀了啊!我也。”于天梦想起了最初自己做的那场梦。 梦中自己可是死了,死在了那个雨夜,那条小道,柳玉也……“难道,我与原主同时死去,而我们的命做了交换位置?!我夺走了他的位置,成了绝?” 这说得通!那当时发生的事情配上现在,太过巧合。巧合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小概率事件,可这真的只是猜测碰巧对上的现实吗?还是说,这就是真相本身! 第63章 黑木瞳 “这些并不能解释现在背后复杂的情况,原主他究竟都做了什么?”于天梦苦恼着,虽说得到了有关于绝的信息,但这些并不足以解释一切,牵扯到的事情依然很复杂。 于天梦紧盯着诸葛帅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么?” 诸葛帅点头,于天梦心里不禁有些欣喜,难道他真遇上了好人?在这世界连弟弟都会在片刻间改变自己, “诸葛兄,你会骗我吗?”可这一次诸葛帅眼神中竟有一丝闪躲,“小道不会随意欺瞒友人。” “……我们算朋友么?”于天梦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弱,听起来很没底气,像是个孩子在确认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地位与形象,总让人觉得卑微。 “恕我直言,于兄你对于人与人的关系认知不是很好,可以说和你的悟性一般差,我们不是友人是什么?路人么?”诸葛帅神情严肃。于天梦听后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们后会有期。” 诸葛帅微笑拱手,“小道也想从上面黑市淘点宝贝,于兄若是不顺路,那我们就此别过。”说着他见于天梦没反应,自顾自的弯腰对着于天梦微鞠一躬,转身就要离开。 听背后似乎响起一声咂嘴,诸葛帅感觉自己意识迅速模糊,径直倒了下去。于天梦悄然站立在他的身后,此时,他的右手呈现出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被血浸染。一滴滴赤红的血液顺着手臂缓缓滑落,坠向地面。,“你说你是绝,那便证明给我看看吧……至少现在,我还信不过你。诸葛兄,对不住了,我总要留点心眼才有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的可能。” 于天梦越过诸葛帅的尸体,他的尸体后颈与枕骨之间的位置被刺穿,鲜血流出,顺着后颈染红了后背一小片的道袍,赤红的血液还在不停的从伤口涌出,像是找到了排泄口没有停止的迹象。 走进石壁间的电梯,按下了通往地面的电梯按键,于天梦最后看了一眼趴倒在地,双目失神的诸葛帅的尸体,电梯门合上。 “我靠,疼疼疼疼!手指要折了。”于天梦突然脸色一变捏住了自己右手手指,痛的忍不住半跪在地上,不断揉着自己的手,他本以为用手指刺穿一个人的后颈是很轻松的事情,他曾在书里看过,说人的后脑勺非常脆弱,但也有枕骨保护,枕骨与颈部紧挨着,只要刺穿颈部就能直直插入后脑,对方必死无疑。 听着简单,不用怕碰到过头,但是书里也没说人的后颈也这么硬啊!于天梦完全是拼自己力气一把插了进去,一想到手指深入头骨时,那紧贴脑血肉的画面,他便直接收回了手,反正目的达到了,诸葛帅多半活不成。 “诸葛兄啊,实在对不住,不过我并不喜欢别人骗我。”于天梦心里暗暗发言,说没有愧疚后悔是不可能的,毕竟诸葛帅到现在为止没有对自己展露过敌意,但当初的燕云齐也是一样的……诸葛帅对于是否会骗他时,眼神的闪躲让于天梦心凉了半截,便做出了这突然的动作。 如果诸葛帅真如他所说的同样身为绝,那是一件好事,到是时候于天梦会对他此时的所作所为作弥补,赔偿,甚至赔一条命也不是不行,顶多去试着跟命玩命抢位置;但如果不是绝,那便说明诸葛帅是试图依靠这一虚假信息,接近他,那这次死了,就死了吧。 回到地面,那先前掉落的大坑没有一点踪影,好似被封上,但于天梦明白这只是封了顶,毕竟自己刚从下面上来。他抬头看向那头顶见不着边的白界,最初进到这里来时的那目光没再出现过,申屠天没告诉他,虽然自己也没问。有些东西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安全些,也免得操心。 如果是自己身份需要特别保护或隐藏,那就不一样了,不过这个时候的于天梦,在这个时间里是个不存在与白名单或黑名单的未知用户,就算要查起,也要主动来找到他接触,现在还不需要担心这些。 可自己刚迈出一步时,那道目光却突然又再一次聚集在他的身上,甚至与前相比,还带上了一股杀意! “不是闹呢?!”于天梦暗骂一声,连忙向着有遮挡的摊子棚下跑去,他猜测这目光来源就是天空之上的白界,可当他进到了阴影下后,那目光依然没有消失。一股危机感在于天梦的心头攀升而起,他根本分不清楚目光的来源!就好像这周围到处都是目光! “小兄弟你看货你站前面啊,站我摊子里做什么?”那留着胡茬子嘴里嗑瓜子的摊主跟看戏似的,盯着于天梦上下打量,“第一次来哦?” 于天梦干硬的点了点头,听那摊主磕着瓜子跟自己解释着,“这儿虽然是黑市,但也没啥好怕的,你只要不是自己来的,或者有人在背后给你做担保,这有一个就不会搞你,有点身份的自然也不怕,咱都老实人,也没啥好瞒着的玩意,不惹事不找事,事情就不会找上咱。” “哦……”于天梦并不在意这摊主的唠叨,但他的确是被事情找上了,那摊主说的避免条件他是一点没挨到,如果和诸葛帅一起的话,算是两个人同行么? 忽然在视野之中,有两个穿着统一的人手里拿着两支防爆叉一路跑进了摊位之中,于天梦顿感不妙。 “auv,有热闹看了,这是谁惹了咱黑头头?”摊主两眼亮光,手里的瓜子磕的更勤快了。 于天梦手心握紧的冒汗,他当然猜到了这群人是来叉谁的,但这不还不确定么,万一呢,万一不是来找自己只是凑巧呢? “兄弟你身上这亮着的什么玩意?往衣服里塞灯啊?”那摊主突然又开口了,语气中透露着好奇,周围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有的是好奇与看戏的。于天梦低头便见到自己腹部的衣服上不知为何亮起了一块刺眼发光的红圈,那是标记! 于天梦背后一凉抬头看向刚刚那两人的方向,与此同时那两人也注意到了于天梦,“在那里!a2区发现目标,都过来围过来!” “完犊子。”于天梦暗骂一声,一脚跨出了摊位,向着看着没什么人的一边跑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啊?! “卧槽刚刚那小兄弟……不是。”那摊主手里抓着的瓜子也散了,整个人呆坐在位置上,结果突然来了两个人将他从位置上拽了起来,“哎哎哎!你们,不对那人往那里跑了啊!你们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抓我做什么!” 一路狂奔跨过一个个摊位,于天梦这才发现自己或许有点跑酷的天赋哈,那两个人手拿防爆叉很快就被甩在了拐角处没了影,可于天梦根本不敢停下,朝着边缘跑去。 于天梦此时很想骂人,因为自己又又又被盯上了! 第64章 兮墨 冲出了众多摊位的包围,这才终于看到了边缘,可于天梦却在转角停下了脚步。 在那边缘处,一个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黑色外套带上帽子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突然她抬起了头,看向于天梦,“找到你了。”声音中带着一丝窃喜,脸上带着僵硬笑容。 于天梦下意识想要后退避开这人,可回头却见她站在了身后,和自己的目光对上。 “没错了,就是你,我找到你了。嘿嘿嘿嘿……”女孩咧嘴笑着,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糖果,有的糖纸表面都发黄,“吃!” 对于这个莫名出现套近乎的女孩,于天梦保持着警惕,不敢随意搭话,更不敢接过她手里的糖果。 远处传来一声呵斥,几个身穿与前两人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从摊位中窜了出来,注意到了于天梦,但当他们看向于天梦身旁站着的女孩,顿时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是黑头头的人?”女孩扭头看向在摊位区站着的二人,又看了看紧张的于天梦,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另一边跑,“跟我来。” 眼看目标就要被人带走,那两人也急了,但因为忌惮那个女孩依然不敢靠近半分,只能站在原地咬牙看着于天梦跑远没了踪影。 “他们要跑了,你快去追啊!” “妈的你说的轻巧,那个实验体就站在他边上你眼瞎吗?你有本事你上?” “这次可是黑头头亲自下令要赶人,不行咱上报吧,我们承担不起损失。” “任务没完成就上报,你不要命了?啧……去雇那个疯老巫来处理吧。” …… 跑出了一定距离后确定没人跟上来,于天梦大口喘着粗气靠墙休息,此时他们从a2摊位区一路沿着边界跑到了b3仓库区,这一路足足有三公里,而拉着他带路的女孩却全程一口大气没喘过。 在他们周边是一排排堆叠起的集装箱,于天梦记得自己进入这块区域时,是靠女孩带路钻了墙的一块破洞,衣服都划破了,“看样子他们应该不会追到这里来。”毕竟那洞太不明显,不一点点检查过去,根本没人会注意到那墙角的阴影处有一块洞。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数手里有多少糖果的女孩,于天梦微微皱眉,喘着气还没缓过来,“我们认识么?” “我们认识的,天梦哥。”女孩咧嘴笑着,一路上都保持着这笑容,好似只会这一个表情,整个面容看着不免有些僵硬。兜帽下女孩看着似乎有些日子没洗过澡,有些脏兮兮的。她回答于天梦的问题不带一丝犹豫,眼神也没有丝毫躲避,这让于天梦对她有了些好感。 如果诸葛帅当时没有躲闪,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也像这女孩一样认真或许真的能在那时候多一个挚友。 女孩脱口而出的“天梦哥”,让于天梦听着倍感亲切,因为何宇灵也曾这么叫过他,貌似是对原主保持的称呼,这让他暂时放下对她的警惕。在这个时间,自己的出身根本查不清来由,能见到自己直接叫出名字的,要么打听来,要么就就是原主曾经认识的朋友。 “抱歉我不记得你了。”于天梦的直言不讳,也不免心里有些歉意。忘记一个人,代表这人在你的生活中存在感低到模糊。直接的说明遗忘这件事,无疑是在说回避,就好像是在拒绝承认自己与她相识,不存在哪怕一点联系。 女孩只是摇头,并没有表露出除了微笑之外的神情,“没关系,能等到你就很好了。”于天梦也没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其他情绪,似乎真如她所说,认为只要能见到他就很好。 “休息好了吗?快走吧。”女孩说着将手里的一把糖果重新放回口袋里,抓起于天梦的手就要接着赶路。 “唉等一下。”于天梦自己还没真的缓过来呢,刚刚三公里的路应该也算是剧烈运动。想要跑过那群人,一路上就没敢停下休息过,最多稍微放慢点速度,从没这么跑过的于天梦觉得自己这一下跑下来,像是跑了场小型马拉松。 可眼前这个女孩是真的没有一点消耗了体力的样子啊! “你真的一点都不累吗?” “这可是三公里啊!你这是当过兵还是当过运动员,体能这么好。”于天梦心里感叹着,自己真是累得不行,以前就爱看看书吃点小零食,这身上运动细胞快灭绝了!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累啊,你累吗?” “这不废话吗!”于天梦有些头疼的在心里琢磨着,“似乎她的体质和一般的人不太一样,难不成也是觉醒者?” “我可是个怪物呀,怎么会累。”语气好似在说着这一切理所当然,女孩见于天梦没休息好便重新靠在了墙上,学着于天梦的姿势,不过她没有于天梦一半高,总是对不齐。 于天梦打量着身边这女孩,看起来也并不大,想来也只是个孩子,会不会她也是这黑市里的人?有这个可能性,他们口中的黑头头……应该就是这黑市的主要负责人扛把子吧。 又等了一会,期间谁都没再开口,于天梦觉得自己休息好了,也清楚自己没法再继续待下去,那些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必须马上动身。燕云齐在的时候,自己从来不需要担心被什么人盯上,总有燕云齐来帮自己摆脱。但想来也是,有燕云齐在身边,走的是他安排的路,他会让于天梦避开这些复杂的局面,只要安稳的按照他的安排引导走下去就行了。 现在会摆控自己处境的手少了一双,于天梦却没感到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担忧,本只需要注意燕云齐的安排,可现在就要处处提防,想想就觉得麻烦。 “走吧,再停会人就来了。”在集装箱之间躲着,的确有不错的隐蔽性,但自己是要离开这里的,黑市拍卖会都没进去,就缠上了一身事情。 “好。”说着女孩又又又抓起了于天梦的手就要走,发现自己又拽不动,疑惑的看向于天梦,“不是要走吗?” 于天梦疑惑的看向女孩,“你知道我要去哪吗?我要离开这里。” 女孩听后愣了一下,“天梦哥你不是要去拍卖大楼取东西吗?” “什么?我取什么东西?”于天梦听后也是一愣,但随后明白了过来,应该是燕云齐走之前都安排好了的。 “黑头头说他们都是哈皮,天梦哥你不用怕他们的,我知道哪里有千面皮,跟我一起去拿吧,然后我们去取黑木瞳。”女孩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于天梦看着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就像当初的义竹。 “你知道哈皮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黑头头说的。” “……千面皮是什么?” “可以变脸的,这样墨墨就认不出你了。”女孩指了指天空,似乎在那白界之中藏着的就是她口中的雷兽。 于天梦对此知道的太少,或许那道目光来源就是所谓的墨墨,但那目光绝对不是来自天空。“存的东西叫黑木瞳吗?那是什么?” “黑木瞳……”女孩对此似乎有些犹豫。 “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我们去取黑木瞳,不能来一趟白来不是?”于天梦看出女孩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反正等黑木瞳到手上,那就都知道了。 第65章 随心经 整个b2仓库区一排排一列列的堆满了红蓝绿色的集装箱,视野受遮挡影响变得很小,没准下一个十字口就能转角遇到爱,和那群寻人的来个碰面。于天梦在这一块儿地方一路畅通无阻,全靠那个女孩拉着自己带的路,她好似知晓所有人的位置,并对这里非常熟悉,总能走上一条合适的路线避开所有视线。 他的身影在集装箱之间穿梭,掠过一个个集装箱,避开别人的视线,最终来到了一面水泥墙之前。女孩之前带的路从没出过错,为什么现在却来到了一面完好无损的白墙前?这是要翻过去吗?难道上面没封顶? “别愣着了,开门咱们走吧。”女孩说着,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铁门。 于天梦这下真的愣住了,刚刚有这门吗?看着女孩手指着让自己拉门,犹犹豫豫的伸出手,但当手真的接触到了那扇冰冷的门把手,还是确定了这是一扇铁门,至于这扇门是怎么出现的……于天梦看向了自己身旁站着,一脸露牙笑容的女孩。“这应该是她的能力吧,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轻易接触到黑市?更何况,她这么熟悉。” 凭空创造一个出入口,或者说,她创造的不是一个出入口,更不是一扇门,而是一条路,通往目的地的畅通无阻的路。觉醒这种在原本世界都算得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都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机缘,连传单都有,像这样的觉醒能力出现,似乎也没那么离奇。 拉开铁门走了进去,门后面是一个更加巨大的铁门,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神偷电影里,银行保险库的大铁门,一整个大铁门占了面前的一整面墙,这里除了自己进入走的门之外,没有其他离开的通道。 这让于天梦产生一丝迟疑,莫不成自己猜错了,毕竟这完全是将这一扇进入宝库的铁门,出现在b2仓库区边缘的围墙上,一整个空间连接被切去一节,直接造就了空间转移。 “对了,我一直还没问过你,你叫什么?”于天梦自然的挑起话题,但目光其实一直都在面前的巨大宝库门上。 那女孩也通过铁门走进了房间,随手又紧紧关上了门,“我叫万依薇,天梦哥,这里就是宝库区,那个保险门里面的,就是宝库。” 万依薇手指着于天梦看的那扇保险门,他并不敢上前,这门虽说外观看着简单,但站在这里,于天梦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天盗』被抑制,这里存在着针对觉醒者的禁制,这或许也是万依薇不降门直接开进宝库的原因。 而且这里的防护措施,绝对不只有禁制那么简单。科技才是人类最为保险,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这里一共有4层防护,第一层电子密码,第二层指纹密码,第三层视网膜解锁,第四层钥匙。天梦哥,我只能解决前三道的解锁,最后需要转动齿轮解锁密码,我没有办法。”万依薇看着那道门,不知在想些什么,眼中透露着孤独和悲伤,就像是一只白兔见到了昔日的美田化作荒土,记忆里与现实的不同,也一样是一种失去。 “没事,我应该有办法。”于天梦说来有些不确定,手抬起时多了一本《随心经》,这是诸葛帅给他的,书中有什么内容,这书有什么用,诸葛帅没有告诉他哪怕一点信息,不过于天梦在休息时粗略的翻阅过,这貌似是一本修炼的心经,可比起心经,他描述的效果却更接近于变化自身的存在形态。 随心随心,便是随心意而幻化世间万物,本身随心,修心而化自身为无本无相,便可以达到随心幻化的境界。这是诸葛帅没有展露过的招式,看来他自身也有所保留。 于天梦丝毫不担心诸葛帅会被自己那一下杀死,毕竟诸葛帅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的底牌展露一角,他藏着的东西或许还很多,能随手拿出心经送于别人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他口中对绝的说法,于天梦信一半,等诸葛帅再次回到自己面前,从而证明了他当时没有说谎,自然会获得于天梦信任。 万依薇听着点头,随后走向了那巨大的保险门前,伸出手放在了那门的外框,下一秒“吱哐”声响起,第一道电子密码解锁,在门正中心鼓起的部分分裂开来,露出了下面的触摸屏,万依薇见后没有犹豫,一只手按在了上面。 “吱哐。”第二道指纹密码解开,于天梦见此猜测道,要么这女孩与这黑市的高层有什么密切关系,要么,就是女孩依然施展着她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不仅能让她避开周围的人,将空间在一定限制下完全连接,一扇门的背后,或许是另一处地方,你认为自己只是走过了一扇门,实际你跨越了百千米。 这样想着,于天梦也不再管万依薇那边的动静,盘坐在了原地,打开了那本《随心经》默念了起来,虽说这幻化之术听起来很厉害,能将自己随想改变自己,甚至凭空幻化实物,但限制也不少,最为直接的问题,就是在化物时,要全程避开一切灵智生物的视线。 不难,但也不简单,毕竟就连地上爬的蚂蚁,都可能成为你施术失败的罪魁祸首。 幻化这种违背现实逻辑的术法,于天梦清楚这其实也并不那么高端,虽说自己接触到的事物还是不算多,但就依照目前所见,这个世界本质稳固但其展现的现实,却是软弱。 燕云齐随手施展的能力便是修改了现实,至于他是以什么的手段达成的,于天梦不清楚,但当时他对自己动手时,那周围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因为燕云齐的动作而改变。幻化之术说白了只是一种具象,修改现实可比这强多了,却也是轻而易举。 “幻化万物。”于天梦仔细的阅读着书上写的一行行字,那些说是字,但更像是一种咒文,毕竟没有一个能看出含义的字,可入眼后大脑却能直接理解。就好像胶囊,外面包裹着糖衣,入口后让你尝不出里面药的味道,等你咽下去后,在没有味觉感知的地方会吸收药物,根本不需要苦口便是良药。 可越是看下去,目光顺着那文书一排排往后翻阅,于天梦的大脑便愈加混沌,这眼皮沉重的感觉,要么是连两个通宵要么是上课听数学讲题,太熟悉了。就好像是回到课堂…… 眼前不远处的讲台上站着的是自己的数学老师,邵老师,整个人清晰的散发着人到中年的岁月气息,从面容上看就是一个理工男,配上那比较老气的棕灰色外衣,手里时常拿个水杯,好好的中年人就有了一种即将退休的悠闲感。 这教室里还真是安静,这周围同学都不说话,偷偷玩手机的玩手机,打瞌睡的打瞌睡,包着数学书书皮看言情小说的,还有个流哈喇子鼻孔吹气泡的……反正就是没什么人跟老师互动,毕竟两方都只是来完成任务,一个教书,一个听课。你要不做那是态度问题,但混日子的老师,谁管你态度有没有问题,爹妈都没管不是? “等一下不对!”于天梦突然反应过来,抬头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焕发,自己这哪里是在幻想,这分明就是来到高中教室了! 第66章 美好的幻境 “我们小于同学,这是发现自己在听天书了吗?”邵老师用着随意的口吻,脸上露出微笑拿着水杯给自己倒茶。 他经常会对某些学生开玩笑,将此当做他独特的幽默感,然而这种玩笑却真的能带动课堂的哄然大笑。 于天梦并没觉得这好笑,不过此时他也懒得管老师的调侃,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存在。 看着自己桌上摆着的数学书和半块橡皮,于天梦依稀记得…… “于哥借下橡皮,晓姐说她要做橡皮泥。” 他坐在第三大组的第四排左侧,算是比较后排的位置,而在他左边第四大组的位置,也就是第七小组第四排,坐着一个脸上长满半张脸青春痘的胖子。 于天梦依稀记得,当初就是这货跟自己借橡皮,说什么晓雨涵要用橡皮做橡皮泥,结果下课一群人围着用打火机烧橡皮,完了被吉吉抓到,教导主任发火问橡皮谁的,都特么挺诚实给自己供出来了。 结果因为教室玩火带着吃了个警告处分…… “我问你,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对吧?” “鱼香肉丝里没有鱼对吧?” “樱桃肉里没有樱桃对吧?” “菠萝油里没有菠萝对吧?” “驴打滚里没有驴对吧?” “松鼠桂鱼里没有松鼠对吧?” “蟹黄蛋里没有蟹黄对吧?” “昂。”小胖子呆呆愣愣的认了,实际上脑子还没转过来,连于天梦在说什么都还没理解。 接着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脑勺,“那特么橡皮泥里能有橡皮吗?!你家橡皮泥能擦铅笔字啊?你两只耳朵中间长的那个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更高点吗?” 对于这个同学智商步入半步憨包境界,于天梦是一点不关心。他此时脑海里都是自己怎么回来的,他清楚自己绝对不是简单的穿越回来了,因为现在的时间,在他记忆的后面。 从现在的时间算,明天进入双休日,于天梦提交了申请成为党员,要去图书馆做志愿刷时长,而明天就是星期六预约的志愿时间,而也就是在明天的晚上,自己冒着雨出门,跟柳玉一起碰上了那只黑色人形的怪物…… 或许之前自己对于那段记忆的解释是做梦了,但于天梦现在也清楚,那不是什么清醒梦境,而是一段真真实实的经历,或许也就是那时候他的死去,与原主的灵魂互换,或者说夺走了原主的位置,而他也可能来到了于天梦的世界。 “来,我看你在思考的很认真啊,起来看看这道题。”说着邵老师就用教学笔在屏幕上指出一道题,“平面点集d称为一个区域,如果d中任何两点都可以用完全属于d的一条折线连接起来,这样的集合称为连通集,对还是不对?” “……”于天梦站起身后看着那比自己命都长的题目,愣了两秒,开始问自己,“我这学期有听过课吗……” “老师,我有事请假。” 这突如其来的请假说法让邵老师刚送进嘴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请,请假?什么事情你现在要请假?”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老师他家室,人家的女朋友跟别人跑啦!”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教室的角落响起,随即传出的就是整个班的哄堂大笑。 于天梦不想搭理他,离开位置径直走出了教室。在他离开教室之后,不出意外教室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后炸响。 这时候就想起了班主任常说的一句话:“整栋教学楼就听你们班最吵!” “的确。”于天梦第一次那么认同班主任的公式说法。 坐在小区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面前大爷大妈跳着广场舞,周围小孩玩遥控车,于天梦手里拿着个冰淇淋整个人瘫坐,“好久没那么轻松过了啊……希望这里是真的,能一直待下去。”于天梦心里希望如此,但他已经想明白了,现在所见的一切,或许就只是《随心经》所幻化的景象。 只是《随心经》按照自己的记忆,为他打造出了这个原世界罢了,他并没有回去,而是创造了一层幻境。 “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现实那边有没有同步……”于天梦舔了一口冰淇淋,有一个想法他想要去做来试试看,但如果这里与现实同步,那么自己没用那么多的时间。“从怪院那边回来,剩下三天,这两天估摸着,这三天应该还剩一半。” “五天呐……时间赶,破事情多,怎么就赶着这五天一块儿来了?”于天梦长叹一口气,头向后靠去看着半晴半阴的天空,忽然一个熟悉的脸进入了他的眼中,猛地坐起。 柳玉双手放在身后,一脸坏笑,“我听说有人旷课逃学啊?” “没有……我请假了。”于天梦不是很意外柳玉的出现,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学校上课,但这里是《随心经》按照他的记忆塑造的幻境,因此就算是天塌了,也都没啥好惊奇的,顶多当做欣赏风景。 听于天梦的狡辩,柳玉只是笑笑,双手从身后掏出时,手里提着于天梦的书包,“我听你们班里人说,你走的时候什么都不管,老师喊你你也不听,连书包都不要了,给。” 接过书包,于天梦一时有些恍惚,“幻境居然还有合理的逻辑?不对,应该会有漏洞的。” “你为什么不在学校上课?”于天梦问道,他清楚自己在老师的眼中就是只会看小说的“书呆子”,而柳玉不一样,她受学校老师的喜欢,是各科老师的得意学生,若不是自己和她从小认识,若是自己与她只是一个同校同学,或许这辈子都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记忆中那个优秀而认真的柳玉,不可能因为自己,向学校请假。 然而柳玉却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说话有些犹豫:“其实……我前几天去医院了。” “啊?”于天梦一愣,这么说来,在学校里自己很少会主动去找柳玉,或者询问有关于她的事情,怕同学乱说乱传,给她惹事。似乎记忆中,自己这三天来的确没在学校里见过柳玉的身影,“你去医院了?你怎么了?” 虽说自己还是认为这些是幻境,但于天梦对柳玉依然关心,哪怕眼前之人是假的,可对柳玉的关心却不是。 “说出来你别笑我,我去精神科了,我似乎有点精神疾病……”柳玉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疾病”甚至都听不见。 “你得抑郁症了?不会吧。”于天梦的眼睛睁大,虽说这不是真的,但他依然有些震惊,平日对人友善而活泼柳玉怎么会的抑郁症,但这么想来,也正好可以辅助说明这里是环境,逻辑有错误。 可柳玉却没承认,“精神疾病不只有抑郁症啊……还有人格分裂什么的,我好像是偏执型精神障碍和精神分裂。” 第67章 经历的过去,现在的未来。 “别担心别担心,我目前只是检测出有轻微症状,疑似精神分裂症与妄想症而已。”柳玉似乎很在意别人对于她的看法,但也正常,毕竟换做谁被查出可能患有精神病,都可能会担心别人对自己有排斥或疏远。这是人与人之间脆弱的关系,经常会出现的事情。 于天梦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精神病这东西,被查出来可能患上,那确实不好去学校……你家里人都知道吧?” “嗯,爸妈那里都知道的。”柳玉脸上没了笑容,这个话题她并不想聊。 “精神病说白了就是压力太大,现在学习压力大出现点毛病很正常,更何况你这样的优秀学生,学业压力可比我大多了。没事的,休息一段时间换换心态,很快就好了。”于天梦安慰道,气氛僵硬的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玉向后退了两步,摆手说道:“好,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书包,现在没事那我走啦。”说着她就转身离开。 “对了!明天你要去做志愿对吧,我记得明天有雨,记得带伞啊!”柳玉提醒道,于天梦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于天梦,或许这个时候会跟上去送她半路,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存在逻辑,而且似乎并不是按照自己的记忆塑造幻境,而是他自身会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有一定操控的变化,毕竟柳玉得了精神病,这是于天梦从没想到过的,既然如此,自己完全可以亲眼看看,那个雨夜的晚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虽说是《随心经》幻化的环境,可能并非是完全还原当时的情况,但既然这个幻境存在逻辑,那么他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记忆,将自己记得发生过的事情,补全前因后果。 “明天晚上……”于天梦有些犹豫,他现在完全不确定这个幻境与现实,是否同步,这里过去的一秒,在那边是否也一样。如果真的等到了明天晚上,那么自己的时间,也就约等于没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在城市里见不到星星,天空黯淡没有丝毫亮光,反而城市中还亮着路灯。此时小区一片寂静,于天梦敲响了家门。 “吱呀。”门被人打开了。 见到开门的人,于天梦的鼻子忽然有些酸,“妈……” “哎呦咱小于回来了!”开门的是一位身穿棕色睡衣的女人,眼角的鱼尾纹看着有些显老,“今天你爸回厂里去了,安静。” “嗯。”于天梦并不意外,父亲他经常在外出差打工,隔天就会回来,但每一次回来都伴随着家里的吵闹。走进门看着这个家,终于是久违的彻底放松了下来,可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弟弟呢?” “嗯?”母亲听后眼神里透露出震惊,“你今天吃错药了?居然会关心你弟弟,他在我们屋里睡觉呢。” 于天梦听后笑了笑没说话,径直向着房间走去,打开门,屋里没有开灯,但婴儿床放在比较靠近门的地方客厅的灯正好照亮了婴儿床。看着婴儿车里盖着被子的婴儿,于天梦脱下鞋慢慢的走进了屋里,蹲在了婴儿床旁边。 他从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他这个弟弟,毕竟弟弟是在这个家落魄时加入的外人,虽说叫弟弟,但终归是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似乎长的有些小帅气。 脑海中浮现燕云齐那副面孔,于天梦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婴儿真的像是他的弟弟,打心底的亲切。 他微微张嘴念了几句话,随后起身离开房间带上门。 “你刚刚跟你弟弟说什么了?”母亲凑过来有些好奇。 于天梦随口回答:“我叫他长大以后别调皮,别忘了我这个哥哥。” 翻阅着桌面上的“日记本”,于天梦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本日记居然会是关键…… 看着那书上一行行字,他心里思绪万分,“这幻境……居然是真的重现了过去。”于天梦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随着“日记本”一页页翻过去,他冒出了冷汗。 那“日记本”明明应该是在明天自己回到家后,才会将笔记本写上字,变成日记,可现在上面密密麻麻一页页用红字写着的,百来页都是于天梦的过去,现在的“未来”,他所经历过的一点一滴,尽数记录。 从中他还了解到了一件恐怖的真相,曾经自己以为,家里的血是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产生的,但事实上确实他在去到那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发生,只是自己没发现! 就在明天晚上,父亲回来后,自己回到家将自己塞进房间戴上耳机,趴在桌上睡着的那段时间,父亲与母亲出事了。就在他待的这个家…… “这怎么可能……那个世界明明过去的事情并不一样,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完全重合!就好像,就好像事情被当做切片,而两个世界都选择了这个切片装载在自己身上。”于天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手上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试图从这本日记里,找到更多自己曾经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然而他来回翻阅看到一部分后,敏锐的发觉有些不对劲……柳玉。 在明天晚上,他会因为家里泡面没了而出门买东西,出了小区,往左走是从图书馆回来时的路,而往右就是去柳玉家要走的路,他当时左转去了小区边上的便利店,当时他出来后,柳玉从他的左边走了过来……并不是右边,不是从她家过来的! 于天梦不敢去细想,燕云齐之前说他懦弱,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都在逃避,这一路上过来,一点点信息都在说明一个可能性,可于天梦不信!他一直都在逃避。 于天梦的手捏扯着那页纸,微微颤抖着,他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将那一页再次翻了过去。 “这里的幻境,竟然真的还原了一切,这本日记有问题,而幻境还原了这本日记,因此也导致日记连通了现实与幻境……不不对,还有一种解释,并不是日记连通了现实与幻境,而是我。” “是我翻开了这本日记,是我经历的一切被记录,是这本日记记录了我!” 第68章 我没有精神病! 仔细的将日记上的一行行字排排读过去,于天梦没再找到什么自己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但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之前用这本日记时,在自己读完日记中的内容后,字迹应该会消失,可此时那些字迹却依然保留着,翻到第一页,那字迹从第一行开始正以缓慢的速度散去。 日记连通自己,也就是连通了现实,那这说明……“现实时间与幻境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按照字迹消逝的速度看,似乎幻境里的时间比现实的时间流速要慢很多很多!”记得当初看日记刚看完后,四十多页的字迹眨眼间便消失,可这一次反复翻阅了几遍,回头那字迹还在第一页! 明白了这一点,于天梦认为自己完全有时间在这里,做好一切准备……既然是《随心经》制造了幻境,那么自己只要依然持有《随心经》就还有机会回到这里!就像当初燕云齐所制造的世界,2035年的无人村那样,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 “日记不能从幻境里带出去……那就留在这里,作为与现实联系的工具。”于天梦重新将日记放回了抽屉,这本日记完全没有任何精神力波动,与申屠天摊位上那个藏着的宝贝不一样,虽然那东西也没什么亮眼的,精神力波动也极小,但于天梦意识到这并不是它本身精神力波动小,而是这东西被什么抑制了精神力波动。 “要有识货的来,那需要我介绍么?”正如申屠天当初所说,于天梦的确是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点,才开始跟申屠天套话。 “嘶,我还要记得回头去把那东西拿了带上。”于天梦盘算着,但接下来还有些事情,要为了自己下一次回来做准备。 在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小区周围靠着马路的一圈安置了绿化带,说是要改善小区环境,还往小区里的部分草地上接了树,可惜没有鸟与那树上的知了共奏一曲,不然小区居民绝对叫物业来说知了扰民呢。 其实于天梦一直都不太能理解,毕竟不是学这些东西的,城市的空气差,真的是这几棵树就能搞定的吗?往小区里种树,也没见得效果多好,为什么不干脆把树种工厂附近呢?净化空气不应该围着工厂种上一圈,毕竟那里才是主要污染源头。 出门时母亲还在叮嘱,说晚上外面很危险,于天梦只是笑笑接着和她说:“我出去绕公园散会步,我带了手机,有事可以打电话。” 公园里的知了可比小区里的多多了,整个公园还是很大的,散步过来一圈也要个十多分钟,但于天梦并非是要准备去公园,那里没有什么需要他去准备的。 于天梦走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径直走进了警察局,此时间周围的店铺都关了门,就警察局还亮着灯,毕竟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工作,整个警局灯光明亮于天梦进屋后一时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眼,仔细一看前台两个警官就这么坐着看自己,似乎是对于这个时间点来人感到惊讶,但一脸严肃又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默默走到前台,于天梦也没报过警什么的,说起话来也有些说不清楚,讲半天没什么逻辑,又怕被人说是精神病,没提日记与自己的经历,只是说自己需要有人看着。 “先生我们那条街往那头头走走,有一家心理诊所收费还是很合理的,我也经常去做心理辅导,可能先生你压力有些大,咱们可以考虑先坐会,休息休息调整心态。”前台的一位警官脸上有一道疤痕,看着很显眼,如果没有那道疤应该会很帅,人看着也年轻。 不过说起话,于天梦有些不爱听,感情自己说的他们还是没理解,于是重新又说了一遍,“我需要人看着!我有毛病,我之后可能会出事情要报警,我想拜托你们,之后如果我有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注意把我查清楚,我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能明白吗?” 如果燕云齐或齐悦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说于天梦啊,你要是不会说就别说了,一通话下来真的跟犯了精神病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前台这边的动静让里面的人也听到了,一位身子骨比较壮的警官走了出来,于天梦眼睛顿时亮了,那是乔明昌! “乔警官,初次见面我叫于天梦,还有我不是精神病你们别理解错了,我也没有什么学业压力太大,我个学渣我哪来的学业压力?”于天梦端了两秒,结果下一刻就又崩了,他整个人说起话都别扭。 想把事情讲清楚,但有太多事情不能提,就连最基本的,自己那本日记的来由都说不明白,难不成和这群警官说:“我是未来回来的人,你们就是幻境里的人,我只是想在幻境里看看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我快走了,想麻烦你们替我注意一下我接下来的事情,然后等我回来告诉我吗?” 乔明昌愣了两秒,接着了于天梦伸过来的手,一脸懵,“先生您好,我们见过吗?” “啊?”于天梦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从没见过乔明昌,就这么直接把乔警官这个称呼搬出来,显然很不对劲,“额……乔警官,我有些事情可能很难解释的清楚,有点复杂,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可听后乔明昌一脸冷静的收回了手,后退着就要走,“抱歉我下班了,有事请找值班人员。” 于天梦大脑宕机了一瞬,他刚刚在乔明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迟疑,但更多的是怀疑,这分明是不信任自己。在原地站了一小会,确定乔警官不打算和自己聊后,于天梦也不再自讨没趣的继续争辩,而是转身出了警局。 或许在这群人眼里,自己就是有点毛病吧……澜城是这样,毕竟边境处小城市,半靠海,经济算不上发达,大多住在澜城的,都大半辈子在这里定了根。安宁久了,出了点事情都很敏感,但如果是有人口头说以后可能会出什么什么事情,然后来警局报案或寻求帮助,人家警官只会把你当有点毛病或者来捣乱的。 于天梦离开了警局,但他没走远,而是找了个附近的便利店,掏了点钱买了一长盒软中华,和一小盒的红塔山。重新回到了警局门口的台阶处,坐了下来,随后看了眼时间,又点开了浏览器搜索:怎么抽烟。 “……” 见于天梦静坐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乔明昌也明白了他是在等自己下班出来,但他和于天梦说自己下班了,到现在过去了近2个小时,他是怎么有耐心等到现在的? 踩着阶梯慢慢走到了于天梦的身旁,“你怎么坐在这里?”于天梦后头看了眼是乔明昌,随后示意他坐会,“乔警官,哦不是……乔先生,我真的有些事情,只能问您寻求点帮助,我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事情很复杂但却是真的,您可能会不信,能听我跟你讲完,您再做考虑吗?” 第69章 第一准备完毕 乔明昌犹豫了片刻,扭头环顾四周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坐到了于天梦的身旁,从衣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却又被于天梦打断,一整条盒的中华送到了他的面前。 “别抽你那红塔山了,给,我听人家店里老板说,送人就送这种,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于天梦摸了摸鼻子,他说实话确实不懂,但的确人家老板是说,送中华的会显得你很有诚意,抽中华特有面子。 乔明昌看着自己手里那半盒皱巴的红塔山,又看了看于天梦手里的一整条中华,也没推辞什么,说到底还是馋……“我可以听你说,但不是因为你给的这条中华。” 于天梦笑了笑,“我明白。”其实他也清楚自己是在赌,他想明白了,在那边的世界里,乔明昌是有两个,而所谓的探幽组与『探幽』的乔明昌,是两个不同的人,在特殊行动探幽组的是乔明昌本人,而在『探幽』的却是归属于执命人的人造人,其中缘由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乔明昌不可能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很有可能,乔明昌本人在警局只是借职务之便在调查什么……这和自己或许也有什么关系。 至于这个原世界的乔明昌……自然不会出现人造人或两个同样的乔明昌,但两个世界在本质上应该有相近,可以大胆的猜测,这个乔明昌或许是一个在警局的卧底,当然只是猜测,也不能直接问,不过于天梦也对此也不感兴趣,反正乔明昌是什么处境自己目前并不在乎,只需要让他相信自己,并说服他替自己监视未来,这就是目的。 按照于天梦的经历记忆,明天的晚上家中就会出现变故,而到时候负责调查的很有可能,还是乔明昌的这一组负责,而自己可能不能待到那个时候,因此需要提前备好眼线,至于为什么相信乔明昌……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以诚实对待自己,无论哪边。 乔明昌深吸一口吐出一团白烟,在黑夜里并不显眼,但此刻他们正坐在路灯下,像是两个老朋友的会面,于天梦率先开口:“乔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和您开口,所以就先直接说了,我们在另一个世界认识,而在那个世界,我的家人出了事故。” “你的意思是,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乔明昌看着那团白烟腾空慢慢消失,一脸舒畅。 “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真的是自己有些毛病?”不出意外的,乔明昌还是往于天梦精神有问题这方面想了,但于天梦并没生气,这很正常。 “换之前,我确实当做是做了场离奇的梦,或者我得了精神病,但经历过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并不这么想。”于天梦一脸认真,他手里掐着的点燃的烟,从始至终没有吸过一口。 乔明昌听后看了看自己身旁坐着的少年,随后又看了眼他手里的烟,伸手抽走那支烟随即掐灭,“你不会抽烟买什么烟,别觉得新奇就去试,烟这东西,这辈子都别碰!别想着去尝试,没半点好处。”与记忆里同样的话,同样的眼厉,于天梦更加觉得那边的世界和这里有些许关联。 “我觉得你这人还是很正常的,但目前不排除你是有逻辑的精神病,所以,你给我讲讲你说的另一个世界,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乔明昌并不敷衍,但也没怎么打算相信的模样。 于天梦觉得这样并无不妥,“可以,你想听什么?” “就,有关于我的吧?” “没问题。”于天梦将另一边世界里,他了解到有关于乔明昌的事情尽数讲出,除了自己怀疑他是卧底这样的猜测之外。 最初乔明昌听着只是笑笑,貌似感觉很有意思,但听到了人造人的自己以及那称作『探幽』的执命人小队,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整个人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垂下头,手上的烟一点点燃尽,直到于天梦讲完,他都没再开口说话。 “就是这样,你这是在做什么?”于天梦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乔明昌的变化,但当乔明昌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猛兽注视着,审视着。 “那边的组织,是叫执命人是吗?”乔明昌收回目光,将那半支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按在地上直接按灭了。 “对……”于天梦整个人神经紧绷,这里的乔明昌说到底也是警察,按道理猜测这个世界与那边有些联系,那么乔明昌或许是意识到了两边的相近之处…… 乔明昌站起身看了眼自己身后亮灯的警局,“我说实话,我有点相信你了。”听后,于天梦顿时心中一喜,但乔明昌话锋一转,“如果真按你所说,我们这个世界算是什么?我的生活算什么?我乐死累活的拼尽全力,为了那几十万车贷房贷,到今天你一来,和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你来到而产生的幻境?” 他苦涩的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 于天梦的心提到的嗓子眼,看着乔明昌扭过头去,盯着自己背后的警局出神,自己也不好打扰,随即站起身拍了拍后屁股的灰,“你可以当做我今天来和您讲了个故事,当我是个精神病或者小说家,但也可以当今天只是和陌生人聊了会,从此我们不再有联系,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您继续还您的房贷车贷,我的事情,我想要知道的真相,不会再麻烦您什么。” “我同意……”乔明昌沉思开口。 于天梦笑了,“我知道,你信了。” “但如果真出了事情,我一定一定会拉你去做个心理检测,我敢打赌,你小子绝对有点毛病!”乔明昌半笑半严肃的用手指了指于天梦,两人同时会心一笑。 “就你这经历,我也不需要做什么自我介绍,你应该能猜得出大半。”乔明昌将烟头捏碎,丢进到了垃圾堆里,“我的事情麻烦你保密,另外你说的那个岁空小队,我会多多注意,不过他们上层安排的事情,我不太方便去了解过多,顶多顺着打听打听。” 于天梦双手抱拳,一副好似英雄致谢的模样,“帮大忙了!说实话,我真挺怕你不信,到时候真就是无人懂我心酸苦。” “玄乎啊……”乔明昌双手插入口袋走入了黑暗的街头。 于天梦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还在想些事情,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第一件事准备完了,现在……” 第70章 妈……下雨了。 “这……怎么会。”于天梦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寿衣店,他不能理解,原本心悟侦探社的店铺怎么会在这儿做白事?吉利不吉利那是一回事,关键是这家店铺他在这里,和那边的世界对不上! 进店里看,店里前台男子正专心的抓着他的手机,手机中时不时传出“跨歘kill!”的声音,想来也知道他在做什么,偶尔骂两句,眼睛都看直了。这人于天梦并不认识,至少他绝对不是心悟侦探社里的人,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两边有关联这一点,已经被乔明昌的反应确定,不可能一点问题没有,或许这只是表面上是家做白事的,但关键的东西都藏在里边呢! 于天梦走到了前台的前面,那男人还是专心的盯着手机,嘴里时不时传出“上啊上啊!开大!哎哟你玩的什么东西呀!” “你好。”于天梦沉声开口,看着眼前沉浸游戏的男人,不免的鄙夷,似乎这家店当他面遭贼了都不会抬眼似的,不过这店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来偷……眼见男人不搭理自己,于天梦伸手敲了敲桌面,“你好,有客户。” “唉,等一下等一下,我打游戏呢,你要啥自己去看去,做白事你要啥不知道吗?”男人没好气的回答道。 于天梦脸上微微阴沉下来,不过他并不想跟这人计较什么,比他恶劣的都见过,网瘾还不算什么大问题。回头在店里简单的转了转,整个店的面积和心悟侦探社完全一样,除了摆设有些差别之外,基本就是心悟侦探社的翻店。 回头看了眼正打游戏的前台,于天梦按照记忆里的位置,走到了店里的一扇门前,手放上去“吱呀”推开门。 记忆中那纯白的房间并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间人住的房间,脏乱无比,角落还放着拖把,床边就是垃圾桶却把泡面盒子放地上,床靠着墙床头就是插座,衣服被挂在窗户外面挡住了光。 “喂你开门干什么!偷东西啊?!卖的东西都在外面!”男人吼道。 于天梦退了回去将门重新关上,心里已然失望透顶。“这个世界他们并不存在是吗?”他早该想到的,心悟侦探社是为岁空而创立的店,心悟侦探社存在的前提,就是岁空第七小队的存在以及需要,在他的世界中,连觉醒都不存在,怎么会有执命人,怎么会有岁空第七小队…… “抱歉打扰了,我不买了。”于天梦声音里透露着失望,头不知不觉间垂了下来,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岁空,存在执命人,那绝对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可他们说到底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终究是自己的预想。 “我看你进店来就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喂你站住!你是不是偷我东西了?!”那男人突然从前台站起,用手指着于天梦气势汹汹,好似真的看到了于天梦偷了他的东西。 于天梦听着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对这种人用『天盗』简直高看他,偷东西……谁偷他家做白事的玩意? 见男人眼睛里藏起来的得意,于天梦也懒得和他说什么,毕竟你没法跟一个本就故意的人讲道理,那男人伸手去推于天梦。手头的力道一空,接着一道拉扯从手腕处传来,于天梦用左手翻转了男人的手一把扯了过来,右手以极快的速度弯肘就要击带男人的喉结处。 却猛地又停下,于天梦沉声开口,眼中的厌恶丝毫不掩饰,“你要找事吗?” 男人试着抽手,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反扣在于天梦的腰间根本抽不回来,本来一脸嘚瑟也消失不见,语气平缓了下来,“放开放开。” 于天梦松开了他,毕竟这里不是那边的世界,法律之下挑衅无罪,但动手就会受到管控,法律保护支持的是道理,而并非是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公平。而那所谓的道理,是别人口中传出的理,谁有权力,谁有势力,谁有财力,谁就有道理。 男人小声的骂骂咧咧的回到了位子上,满嘴的污言秽语,于天梦不想看他,径直走出了店,出了店门后抬头又看了眼那店门牌,脑海里浮现的是何宇灵笑着和自己开玩笑。 在这个世界他并不存在。 “呵呵。”于天梦突然笑了,声音很小但却刺骨,他的背后发冷因为这个世界,他大概能猜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到这里我居然还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嘛,是我想的太好了。” “……” 于天梦看着眼前的餐厅一时不知说什么,他顺着警局旁的路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义竹开的花店,但在这里却是与隔壁的饭店合并成了更大的餐厅,华丽的装饰着。 可那个女孩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因为她的到来,也是因为那边境的虚妄突破了边防牺牲,而他见到的从一开始,就只是虚妄塑造的虚伪。 就连在那个世界都只是虚假的,到这里又怎么会存在? 可于天梦记得啊,他的记忆是实实在在的,“这个世界倒也没那么好了。安宁,但都是恶意。”在这个世界的人会将喜怒藏于心底,在合适的时候释放出来。这也是于天梦最讨厌的地方,他喜欢看书喜欢安静,喜欢呆在图书馆,就是因为可以避开那些虚伪的语言。 雨点在这时一点点落下,很快便成了瓢泼大雨降下,于天梦听着这雨声心情又重新平静下来,他还是喜欢下雨…… “叮铃铃……”电话的铃声响起,于天梦从开口中掏出了还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写着两个字:妈妈。 “喂?”于天梦轻声开口。 “喂,小于外面下雨啦,你现在在哪啊?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家?”母亲的声音听着很柔和,她是这样的人,遇到问题总是会保持冷静,对待于天梦的事情,则总是保持着担忧。于天梦讨厌她的这一点,她此时应该不满,应该对自己的“散步”时间太长而生气,不是把气愤藏起来,用担忧替代! 人总是要适当的将脾气发泄一下,可他的母亲不是这样,她认为这是为了不让于天梦担忧,可就是这样才让于天梦苦恼!这让他觉得很累,总要去猜测母亲的心情,猜她现在到底应该是什么一个情绪,最初于天梦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藏起的情绪,可后来,她的情绪已经变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妈……”于天梦的声音不知为何带上了一点哭腔,只有一点点,“外面下雨了。” “喂?你怎么了,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现在在家,你先回家吧,咱们回家说,对了你有没有带雨伞,要不要我去送?千万别淋雨,淋雨的话你会……”电话那头“唠叨”的说了很多,于天梦的鼻子发酸根本接不上话。 大街上的人流一点点减少,于天梦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妈我好了,我没事,只是外面下雨了,我躲一下雨而已,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回去了。”于天梦看到了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而母亲还没睡。 这个世界充斥着恶意,人人心里都藏起了大大小小的情绪,于天梦认为自己终究一个人,但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用行动否定“我认为”,她从来不会藏起恶意,而是会束缚自己的感情,只是为了让你别再担心。 “好好不说了,你快点回来嗷,雨大着就找个地方避会雨,别淋雨。” “嗯,挂啦。” “好,记得快点回来。” “好。” “嗯。” “拜拜。” “叮……”电话被于天梦挂断了,他吸了吸鼻子微微抬头,从屋檐边缘看着昏暗的天空,“妈……我会回去找你的,一定。” 第71章 人脸球 “爸,下雨了,能来接一下吗?”确认没问题点击发送。 片刻后一条消息跳出,“爸在公司忙,你打车吧,打车费我回家给你报销。” 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消息,心想他口中的回家会要自己等到什么时候,“知道了。” 抬头看向这片雨幕,心里异常的平静,何宇灵其实并不喜欢下雨,淋雨就要撑伞,不撑伞就会弄湿衣服裤子,还会让手机进水,下雨会让自己睁不开眼睛,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看着同一片天呢?”何宇灵的眼睛灵动,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平时的他是个活泼的孩子,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口中的模范,是学习委员是三好学生,是所有人的榜样,可他其实更想和一个真心朋友一起逃课逃学,去大草原享受自由的气息,去爬山看看远处的风景,去坐飞机见见夕阳和火烧云,去深海潜水见见海洋图鉴里才能见到的神奇生物……那样才叫生活嘛! 可现在只能站在屋檐下看着天空的昏暗,想象那一点一滴的快乐。长叹一口气,准备自己走回家去,转头便见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在不远处的屋檐下,与自己一般盯着那令人窒息天空,眼角一滴泪滑落下一刻又被他擦去。 顿时心里一惊,此情此景莫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知己?自己的愿望就要实现第一步了啊!何宇灵激动的踏步上前,可突然又停住了脚步,隔了数米他都能感受到那少年身上传来的悲哀,比这嘈杂的雨声更令人心生反感,比这昏暗阴沉的天空更令人窒息。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上前搭讪的想法,因为这股阴郁的气息已经围绕着那少年变得极为浓郁,靠近一分便会更浓郁一分。何宇灵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这与他对生活的态度完全反了过来,这样情绪低沉的人,他并不想去结识。 掠过了那少年,从他身后走了过去不再看他一眼。 于天梦收起了手机,看着那天空中的黑暗,发自心底的保证:“妈……我会回去找你的,一定。”说着眼泪滑落。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觉不对劲!这情绪就好似一团升腾的热气在刚才受到了加热,这股感情的来由自己都不清楚!但他知道刚刚自己没那么重的感触。 紧盯着天空,那里的有东西,有什么浮在空中蠕动着!于天梦的眼睛瞪大瞳孔收缩,他见过那东西,当初在化作废墟的公园里,他见过那怪物!看着那若隐若现浮动拉伸的面孔,于天梦愈加确定那是当初自己所见到的怪物,自己刚刚的情绪,是被这东西调动的! 想清楚了原因于天梦也没了伤心的理由,一把抹去眼泪,而那空中的东西感受到了于天梦那确定的目光,变得不再稳定,在空中的蠕动更加剧烈,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飞去! 于天梦不打算就这么让它跑了,因为这个怪物的存在,在这个幻境里,根本是个错误!这怪物,应该在那边的世界,而不是这里出现! 如果就这么让它跑了,它很有可能会避开自己从而失去许多找寻信息的机会!“该死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能飞!”于天梦跟不上它,但那东西似乎是径直朝着某处去的,或许自己按照那去的方向,可以找到他下一个躲避的位置。 于天梦抬头看着那天空中飞驰的黑色人脸球,迈步狂奔在大街之上。 何宇灵听到声音顿时一愣,就当他要转头看看是什么人在狂奔时,于天梦就从他的右侧跑了过去,整个人专注的看着天空,眉头紧皱一脸的严肃。而何宇灵还没能反应过来,看着那少年在雨中狂奔,被雨打湿的衣服,已经那完全判若两人的气势,他对这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和他成了朋友,他会和我一起逃学吧,想想就有意思啊……真是期待呢。” 于天梦没有看到何宇灵的身影,在他的眼中只有那空中飞驰的人脸球,待那个人脸球彻底从视野里消失时,于天梦重新正过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 “怎么会……”嘴角微微抽动着,于天梦看着这扇大门,一时有些发愣,但说来也合理,毕竟第一次见到那人脸球时,就是在这里,“公园。” 于天梦其实并不知道那人脸球要跑到哪里,只是觉得按照这个方向前进大概率能遇上它停止飞行的地方,可当他一路跑过来,周围的建筑愈发熟悉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这里是他最初见到这人脸球的地方,直觉告诉他,那人脸球就在这里!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许久,但于天梦心头盘旋的紧张感没有,一脚踏入大门走了进去,周围的一切与白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只是没了灯光的照亮,抬头看着那关闭的公园路灯,于天梦也没得办法,只能紧盯着周围的黑暗,径直往前走着。 可他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怎么会这么黑?”没错是应该黑,凌晨一两点的时间这时候就应该黑,可不应该这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见不到周围的一切,仿佛自己其实不在什么公园里,而是站在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于天梦的背后发凉了,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跟过来,这么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本去追一个怪物,就算知晓一二那也只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弱鸡,难不成拿命去堆吗?那不断死去后复生的命而耗死它吗?只是太想要知道一切,以至于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去追求答案。 不论往左或往右,周围也没有任何东西阻拦,没有任何光亮,于天梦呼吸变得急促,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没有任何累的感觉,仿佛此刻他的身体处于停滞,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体能消耗,或许此刻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他感觉不到。 “哥。”一道沉声从背后响起,于天梦的身体顿时停止站在了原地,不再前进。 于天梦听到这一声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后背站着的是谁,可他知道那不会是他,他想要抵抗,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了转了过去,面对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看到了什么?” 下一刻自己被高挂,身体被穿插固定在半空,血液顺着柱子滑落,一点点形成血泊。熟悉的人,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结果,还是那样痛苦,还是那样叫不住声音,还是那样不理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许应该问:“我到底做了什么?” 第72章 不变的过去 “小伙砸,小伙砸,睡地上凉啊!”一声声将于天梦叫起,睁眼见到是一大妈半蹲在自己旁边把自己叫醒。 于天梦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头疼。捂着脑袋隐约记起了什么,连忙爬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湿了,但此刻已然全身浸水的状态,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于天梦长叹一口气,“还好是9点半……pm,卧槽!” 按照记忆里,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家里出事的时间!而自己此刻还不在家!“不行我要赶紧回去。” 也不顾上什么人脸球,那怪物不比自己的家人更加重要。身旁的大妈也不说话,一脸疑惑的看着于天梦的反应,在公园的地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她记得刚刚来的时候,好像这里没躺人啊? 喘着粗气一刻也不敢停留,鞋子也完全湿透,每一脚踏出都有水被挤压的声音,身上的衣服紧贴身体,尽管不舒服,但他此刻不敢停下,如果停下脚步,他可能赶不及回到家!他可能无法救下家人。 “爸妈。”于天梦心里想着,如果按照原本的事情发展算,此时自己原本应该躲在房间里,趴在桌上睡觉,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家里出事了,当然也可能是更早。 但还是要去,于天梦所在的小区有一条道是直接从公园进到小区的!有捷径可以走,不过晚上这小门是不开的,于天梦毫不犹豫的爬过了铁网门,动作太急被铁网门给划破了掌心,血液滴落但他顾不上这些。 向着家的方向一路跑去,似乎从当时见到人脸球的那一刻起,就总是处于跑步的状态,如果换做平时自己早就累趴了,可此时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他感受不到一点累,也不会满下一丁点速度。如果赶不上,那他可就没亲人了啊…… 于天梦从那铁门捷径跑出,出了小区左侧的房区,就在这时,于天梦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吗?” 一个和于天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撑着伞却将伞移开,抬头闭眼享受着雨点打在脸上,整个人异常放松,片刻后又重新举起雨伞,迈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什么于天梦感觉这一幕有些眼熟,但他没想着回忆什么,而是悄然跟上。 他猜测这与自己样貌一般的人,绝对有问题,搞不好就是这人对自己家里人下手! 因为鞋子完全浸湿,走一步路都会发出声音,而且偶尔会踩在水坑里发出脚步,但还在雨声之下,这点声音并不明显,前面与自己面容完全一样的人并没注意到,看着他一步步向着小区大门走去,于天梦也不再跟着,因为此时门外的保安亭里也是有保安在值班的,不能让他看到两个自己先后出现! 那样会被人立马拦住,也会惊动前面那人。但看着那“于天梦”脸上浮现笑容,转身向着右边走了过去,“那边有什么?我记得是早餐店,便利店和理发店什么的……等一下,便利店?” 于天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消失的大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方向,“不好!” 这根本不是什么别人假扮的,这个幻境还原了一切,也同样还原了自己,一切事情都会按照当初的发展而持续下去,自己做出了举动但改变的是未来,而不会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于天梦”与自己已经分开,此刻这个世界存在两个于天梦! 或许是自己在追逐人脸球的时候,陷入了幻觉中招那个时候,又或许……从自己从学校跑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分离。 明白了这一点的于天梦,疯狂向着家的方向狂奔!他现在知道了,当初自己离开家去便利店买泡面那会,自己背后就跟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是未来的自己! 而这个离开家前往便利店的,不是什么人的假扮,而是过去的自己,那么就说明,此时家里已经出事了! “爸!妈!”于天梦撕心裂肺的叫着,脚步一点没停下,周围的灯光忽明忽暗,似乎是在替他打抱不平,又像是在告诉他悲剧已然发生。可于天梦此时明白的太晚了,已经无法改变,向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狂奔着,双脚疯狂摆动,可越是想要快的奔跑,就越是容易摔倒。 左脚绊倒右脚摔在了小水泊中,于天梦的鼻子一股热流淌下,不过他现在拼命的想要爬起来,万一呢?万一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呢?万一爸妈现在还好好的待在家里呢?万一“于天梦”出来时,见到的是他们依然在争吵,吵了几个小时呢? 万一,万一自己赶上了呢? 血腥味会引来捕食者,夜晚是野兽的天地,越是有威胁的野兽越是会隐藏自己,而血腥味就是他们用来锁定目标的信号,一旦出现信号,野兽就会知道猎物此时的所在,甚至能够感受到猎物此刻的情态状态,哪怕一丝的血腥味都能让鲨鱼能在百米外锁定。 安逸久了,人类忘记了最最初时祖先生存于森林野地,总会小心翼翼,从不会被恐惧或一时的情感左右自己的行动。而在此时安宁的人类社会中,人类并不会认为身边存在野兽,更不会知道那野兽并非动物,又或者不是人…… 于天梦伸出手费力抓着地面,一把先把自己撑起,他却感觉到了手头传来的一股冰凉感与软糯,那好似是一块巨大的布丁,或者果冻在自己的手头,被自己手掌压碎后伸了进去。 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身前的东西,于天梦的瞳孔中透露着痛苦,那是一只狗,一只没有五官,四肢混乱的纯黑色怪物。“啊!!” 那“果冻”瞬间覆盖了于天梦的半身,身上的血肉被一点点剥离成线,被那“果冻”沿着看不见的线吸入,于天梦感受着身上一分一毫被抽离走的血液,好似这怪物有锋利的口器可以轻松刮开他的肉体。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他拼尽全力的撑起身体,背部一点点被抽离的血肉化作肉丝被怪物咀嚼着,可他已经对痛疼逐渐麻木,意识到自己撑不起那怪物,便换了方法。猛地用力转身,被怪物一点点剥离的背部血肉被撕扯着,疼痛感从背上传入全身,但他还是不能停。 终于转过身体,与那怪物短暂的分离,于天梦伸手将双手捣进了那好似黑色果冻的怪物身体,一把掀飞到一旁,他慌忙站起身,想要往小区外跑,可他一眼看去,两个渺小的人影在远处出现。 那是柳玉和“自己”,他们买完东西,回来了。 “……”于天梦愣了一瞬,他不想让这怪物去伤害他们,他要跑!他要引开这个怪物。 看向另一边的死路小道,于天梦头也不回了冲了进去,然而那怪物踩水声音从背后响起,他这才发现这怪物移动起来的速度堪比摩托车!他根本不需要起步,只要贴在地上就能顺着水迹快速的滑行! 于天梦拼命的朝着小道里跑,当碰到边缘墙壁的那一刻,他露出了一丝欣喜,可下一刻头部传来一阵冰凉,失去意识径直倒了下去。 他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头颅被怪物咬碎的声音,以及怪物发出的怪异的骨头卡壳声,但他已经没有一个完全的头脑去想这是什么,他的最后的一丝感知也没了。 第73章 幻化?血肉变化。 于天梦在发呆,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思绪纷飞,大脑短暂宕机没能马上缓过来。他此时根本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带任何情绪干硬的问地面,“刚刚,我是死了吗?” “好像不对,我没见到命,我回来了?”说着于天梦抬起头,眼睛睁大环顾周围,确定自己还活着不是幻觉后,于天梦顿时一阵反胃感涌上心头。 “呕……”于天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的头好像是被那怪物给吃了,然后自己就回来了。对,头被吃了,这嘴里的味道……脑子? 于天梦跪在地上狂吐不止,他的嘴里还盘旋着一股怪味。那会不会是脑子被压碎成泥掺杂着碎骨头与碎肉的味道,可明明被吃的是自己啊? “你醒了。”万依薇依然是那一脸笑容,看着于天梦似乎等了很久的样子。 于天梦勉强停下了呕吐,头低着摆了摆手,“早,你等多呕……久了?” 万依薇想了想,“没多久,就看你把东西吃完然后闭眼休息了一会,你就回来啦。” 休息,那这么说来时间的确没过去多久,于天梦忽然反应过来,“吃东西?我吃东西了吗?”嘴里那复杂的味道突然变得强烈,于天梦又忍不住想吐。 “给。”万依薇蹲在于天梦的身旁,手里递过来一杯水。 看到万依薇手里的玻璃杯和清水,于天梦愣了一瞬,“你哪来的水?” “别管,你就当它有,漱漱口欺骗大脑。”万依薇说。 欺骗大脑?就当它有?于天梦看着那杯水,脑海里浮现了一种可能性。 接过水杯,“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了!”于天梦眼神微变,但随即冷静将那杯水灌进自己口中漱起口来。 一口吐出漱口水,伸手去擦嘴,可突然手头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嘴边沾着什么东西很黏,像是胶水涂在手上又沾了水一般,一把擦掉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红色。 “这是血吗。”这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于天梦看着那有些干透的血渍,脑海里浮现了脑子被一点点碾碎在口中炸开脑浆的感觉,以及嘴里忽然强烈起的,复杂而怪异的味道。 “……”万依薇默默转过身去。 “呕!” “我真吃了我的脑子?!”于天梦一脸不敢置信,不断的漱口嘴里那怪味才稍稍淡了些许,伸手擦去嘴边的血渍,“哪来的脑子?我头……”说着伸手去摸自己脑袋还完整,但手上的空闲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手里好像拿着什么来着? “《随心经》哪里去了!” 万依薇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盘坐在地的于天梦,“被你吃了呀。” “吃,吃了?”于天梦听后一愣,仔细的观察着万依薇的眼睛,可没有看到除了笑意之外的任何情绪!“我吃了《随心经》?”万依薇的回答是真的,于天梦也只能是不敢置信也没有怀疑的理由。 “刚刚你看着那本书,然后它呼!的一下翻页,变成了一颗心脏。然后你就一直盯着它看,然后就哇哇哇啃了起来,好吃吗?”万依薇微微歪头十分好奇,她是真的好奇,一颗在手里跳动的鲜红的心脏,这么生吃进去会是什么味道……应该很难吃吧。 “心脏?”于天梦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刚呆坐在原地,手里捧着心脏,面无表情的一口又一口咬下,牙齿撕裂心头血肉,心脏的血在嘴里炸开粘在嘴上……刚刚口中那复杂的味道,也逐渐变成了纯粹的血腥味。 看着自己手上残留的血,于天梦心念一动,那滴血渍在手上慢慢鼓起,然而在下一刻,于天梦的整只手的血管暴起,整个皮肉连带自身的血液翻动化作了一只血肉触手,“这就是幻化?不对,好像不只是这样……可我只能做到这样,幻化之术在我身上居然只能利用我自己身上的东西幻化?这不是变化吗。” “哦!”万依薇的眼中亮光,坐在地上老实当观众。保险门的四道锁已经被她解开三道,最后一道锁是钥匙,需要实物作为解锁方式,她没法解决,于天梦所想的,就是看看这随心经中有没有能解决眼下麻烦的方法,幻化之术造个钥匙很简单吧! 于天梦仔细调动自己的血肉,一点点疏松,一点点分离,渐渐地他的右血肉触手便松动,触手中出现缝隙,那空隙一点点变大变多,触手开始慢慢拉长,尖头慢慢盖住了那保险门最后一块锁上,血色触手一点点渗入。 闭着眼睛仔细的摸索开锁的机关,整个锁似乎用的是c级防盗锁芯,平日里刷视频看的一百个不实用的冷知识里见过,貌似是加装了多道防盗工艺,但说到底只是对其,让锁内部的限制解开就好了。 c级防盗锁的钥匙都是单叶片内槽形状,内部结构复杂,最主要的是要挡住锁内上侧的下垂的“顶针”放低到一定程度,“顶针”上端的切口对其了钥匙孔可以被转动,就能解开锁,需要做到精确的位置把控,并且内部有数道“顶针”都要对齐位置。 于天梦只能一点点去尝试,好在他的触手可以再一次变得疏松化,从锁孔内部的空隙感受到那“顶针”上方切口的位置,和锁孔壁对齐简单了很多,已经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其实于天梦也想过,如果自己能直接把自己整个人疏松化到一定程度后,自己是不是能直接穿过空隙,进入其中?或许可信,不过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控制还无法做到将整个人疏松到细丝,或许以后可以,但现在只能全神贯注的疏松一部分到这个程度。 “一个……两个。”于天梦默数着里面“顶针”的数量,他在定了位置之后,血肉触手的“顶针”下就要保持位置不能动否则就会变动或回弹,但在前一个“顶针”后,触手还要深入才能调整下一个“顶针”,于天梦只能默数着数量记好位置,在保持一个点高低不动的情况下慢慢伸入。 万依薇眼睛盯着从于天梦肩膀伸到锁上的那条触手,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十数分钟后,于天梦的汗已经浸湿了后背,接着他的眼睛突然一睁,“好了!” 那触手在内部慢慢推动着锁孔转动了起来,一点点挪动生怕变形,下一刻只听一声微弱的“咔哒”,门锁被打开了。万依薇赶忙起身,轻轻拉开了门,于天梦也将触手收了回来。 “只要熟练控制了这变化之术,以后还有什么地方去不得进不去的?!”于天梦心中一阵欣喜。 第74章 我说的是全部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脑海中浮现诸葛帅的身影,于天梦收敛了情绪,在他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这些感激与人情才会作数,“希望吧。” 看着那保险门一点点被万依薇打开,于天梦快步上前,万依薇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宝库内并无什么特殊装饰,整个房间灯光明亮,四个天花板角落都安置了监控,但于天梦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开门走进屋内会被监控拍到。 万依薇紧跟在于天梦的身后,“放心走吧,但拿东西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那些承物台里有重力感应。”提醒道。 于天梦对着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整个宝库内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单独的承物台放,以方格形列阵摆放,中间只留了够一个人正常通过的距离,宝物全部单独放置,总体放在屋子的最中心,四个角落的监控对准,不过有万依薇在监控的存在可以忽略不计,但承物台的重力检测……“要取的东西是哪个? 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于天梦一时有些犯难,万依薇口中所说的“千面皮”到底是什么样?他并不清楚,可能是一张面具,一个头套啊啥的。 万依薇站在于天梦的身后伸出手指向了宝库中心,那被数个宝物的承物台包围着的一张皮。 “千面皮真的是一张皮?”于天梦眼底透露着一丝诧异,看着那台子上的淡黄色薄皮,“这玩意能有多重?” 在那承物台上,千面皮被一个透明的玻璃封闭盒子装着,或许那重力检测能检测到的,只是那个玻璃壳。千面皮紧贴着玻璃盒子好似没有厚度,于天梦不觉得这东西会有多少重可以被检测到。 可惜那玻璃盒子是全封闭的没有开口,似乎就是一方块,否则就可以依靠血肉触手打开盒子,直接从承物台上拿走千面皮。 “全都带着重力检测啊……关键是怎么拿到那张黄皮还不会减重,一点重力变动都不能有。千面皮又被那玻璃壳给包住了,啧。”于天梦摸了摸下巴,眉头高高扬了起来,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全拿走吧。” 万依薇听后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可以连玻璃盒全拿走。” 可于天梦却是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的意思是,全部带走。” “哦~全部带走,全部……”万依薇听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住,头慢慢扭过来看向于天梦,“你要带走整个宝库?!天梦哥你,开玩笑的吧,哈哈。” “谁开玩笑,反正都在手边了,带走带走嘛,我还什么都没干,他们莫名其妙追我几条街,那我拿点补偿没问题吧。” 万依薇:d(?д??) “不行,不可以!这里的宝库里除了千面皮你能拿,其他的都是黑头头的东西,你拿了他不会让你走的,你会跟他们结仇,到时候……” “仇?哎呀,什么恩怨情仇的太麻烦了,我不管,我就知道他们惹了我,我就要他们也失去点什么尝尝痛。”于天梦搓了搓手,下一瞬他的右手瞬间分散变做数只触手伸向了,三处承物台同时被触手覆盖。 在随心经被于天梦收入腹中后,整体的人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体构造,似乎他可以完全掌握身上每一寸血肉,而对血肉的感知与身体血肉都受到了强化,哪怕受了伤,于天梦也完全可以让伤口快速愈合恢复,哪怕是致命缺口用身上另一处血肉填补。 触手覆盖着承物台上的玻璃盒子,下方的血肉按压而上方的血肉慢慢的连带宝物一同托起,身体感知被增强后,那物体重力在手上极为明显。在玻璃盒子完全脱离承物台后,于天梦下方的血肉断节开来,留下了一团与玻璃盒等重的血肉。 同样的方法一点点的替换了承物台上的宝物,时间一点点过去,于天梦的动作也逐渐熟练,替换的速度便快了些,万依薇在一旁看着,没了刚刚那般阻拦,不过脸上的笑容被她藏了起来,眼睛时刻注视着宝库中的某一物。 “不行了……”于天梦叹了一口气,最后收走了一个,玻璃盒被触手缠绕着托到了他的面前,伴随着触手一点点发力,玻璃盒表面出现裂痕,下一刻碎裂开来,取出里面的宝物后被丢在了一旁,像这样的玻璃盒,在他的身旁已经推了十数个。 那取出的宝物则是被触手抓着从右臂收进了身体中,能控制自身血肉,自然也能在体内调整位置将宝物存在体内。有的宝物太大放体内占位置,就没拿。 那宝库里的东西还没拿走一半的量,不过于天梦不能再继续了,看着那一部分承物台上放着的血肉,于天梦说不清的欣喜,贪婪的确在慢慢调动着他的想法,但当他看向自己短了一半的右臂,那只有左手一半大的右手,他止住了贪心。 每拿走一个宝物都会留下他自己的血肉,那些血肉没有办法再带走,于天梦知道如何恢复,但不代表他能再继续用自己剩余的血肉去换宝物,他还要离开这里,不能失去双手或双脚。 见此万依薇嘴角微微一抽,目光瞥向那剩下的宝物,悄悄轻叹一口气。 “拿完了,走吧。”于天梦说着,将左手的血肉转移到了右手,他的惯用手是右手,“好多了,走吧。” “去哪?”万依薇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 “去取东西啊,你不是说我存了什么东西在拍卖大楼吗?”于天梦反问,他的躯体微微扭动着,内部的血肉正在移位置,给一小袋金豆子腾位置。 万依薇顿了一瞬随后转身走出房间,“跟我来吧。” 对于这个女孩于天梦并没什么印象,毕竟她认识的,是原主那个于天梦,并不是自己,但既然有用那也没有理由拒绝,这一路过来万依薇都在帮忙,单单能直接叫出于天梦的名字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打消怀疑,不过于天梦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警惕,若是这个女孩有什么举动可能会对自己有影响,或者她撒了谎,于天梦不介意杀了她。 这个世界比那吃人的危险怪物更需要提防的,就是人心叵测,怪物会毫不收敛的冲向你杀了你,而人则会掩饰很久,在你对他表露信任时,在你背对他时,在你最虚弱时,笑嘻嘻的走到身旁若无其事的给你一刀。 第75章 摊位淘宝 伸手拿起了摊位上的三角杯,于天梦依稀记得这东西在书上见过,也是一种古时贵族阶级的身份象征,书中对于它外形的描述是“爵者,腹呈筒状,其深也,口缘之前有流,为槽形,后有尾,作尖叶之状。器腹之侧有一把手,口上立双柱,腹下则具三足。” 样子像极了三角杯,但于天梦手里这个一定不是什么真古董,当他拿起来时就感觉到,太轻了,重量不对,似乎整体有些薄。这并不是判断它不是古董的关键,主要是这爵的表面一点划痕磨损没有,看着像是抛过光…… “这东西也好放在古董里卖,那大叔也是个天才。”于天梦蹲在摊位前,手里把弄着爵,不断翻转研究着,不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东西有精神波动,很微弱唉。”万依薇在一旁跟着,站在于天梦的身旁,点出了问题。 不过于天梦听后只是点了点头,“我就是冲这个来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抑制住了精神波动的释放,但为什么?”万依薇眼中带起一丝诧异,“能抑制精神力的材料非常稀有且,堪比石油矿脉,单独抑制精神力外放的更稀有,怎么会有人把这种特殊材料用在这个三角杯上的?” “嘶……你不是本体为什么还能察觉精神力波动的?”于天梦扭头对于万依薇问,他并不需要一个人在一旁把他想的说出来,不过他的确好奇万依薇现在的情况。 万依薇听后脸色微变,从宝库出来后,那一脸僵硬的笑容被她收了起来,于天梦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眼神有些闪躲,并没马上回答,像是不太乐意聊这个,“我就在这里啊。” “不你明明……”于天梦不留情的说。 听此万依薇连忙打断:“哥,天梦哥你别说了,我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去想,我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于天梦听后还想继续询问,但想到了什么后合上了嘴不再多问,站起身将爵收入口袋,因为担心被别看到自己缩短了大半的左臂,在出来后顺路用『天盗』顺走了一个黑市摊贩的皮衣外套,口袋里只有半盒烟。 这个摊位的摊主申屠天大叔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过于天梦并不在乎这些,看着一点没收拾的摊位,知道或许申屠天走时动作很急。于天梦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来取摊位上的东西,就是依靠此刻贴在脸上的『千面皮』。 说这东西是宝物倒是一点没错。作为一个契物,它本身附带着『千面』的能力能更改使用者的脸,不过只能变成自己见过的人的面庞,于天梦无法所以捏造一个面容,会变得非常奇怪不像是个人,那样生物貌似是叫伪人。 于天梦所换的脸,便是自己来时跟自己问要不要搭车的司机,他来过黑市参与过拍卖,按理说白界里那东西更不容易盯上自己,而且在黑市里用别人的脸,也要找一点合适的人脸,不能自己随意见过的路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被黑市的人找过去可能误伤无辜平民。 周围摊位走了大半的人,倒也能理解,被这么一闹,谁都知道黑市里现在可能不安全,有些动荡,一些以自身安全为主的摊贩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就跑路了,现在黑市里一路走来看到的,估摸着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剩下的还不死心但也没人吆喝,相比于之前安静了许多。 于天梦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甚至可以说是享受,在外面也能有如此“和谐”安静的场所,自己就像个局外人,能用别人的身份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被人记到自己头上,这种随意轻松的感觉真很难得。 “走吧。”最后粗略的看了眼摊位上所谓的“古董”,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后,于天梦向万依薇提到。 然而万依薇这次却是用手指向了一个方向,“从这条道上一直往中心走,就能到拍卖大楼。” “什么意思?”于天梦露出奇异的眼神,“你不打算跟我一起?” “昂,我去那边会被那里的人盯着,你也会当做和我同行的人,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更不想碍事。”万依薇平静的说着有些不负责的话。 于天梦没接着要求万依薇什么,“是你和我说我有东西要取,你带我走了一路,收获也确实不少,既然要在这里分开……给。”从衣服内掏出了一个小布袋,那是他最后离开宝库前,往怀里收着的小袋金豆子,递给万依薇。 她将于天梦抓着小布袋的手推了回去,“我不需要钱,也不需要金豆。天梦哥你不是要参加拍卖会吗?这个可以用来付款啊。”她此时的眼神格外清澈,已经不是初次见到于天梦时纯粹的开心,重新变回了正常人常日里复杂的情感。 听到这句话于天梦脸色顿时阴沉了半度,“这袋金豆是从宝库里带出来的,如果我再用这袋去跟他们付款,今晚你就能听到盗贼落网的消息你信不信?带走带走,你以后可以用,放在我这里已经没了用处。” 有燕云齐在走前留下的“财富权柄体验卡”,于天梦丝毫不需要担心拍卖会上没钱,需要担心的,反而是眼前这个身上脏兮兮的流浪女孩,她一个人一定会需要钱,这带金豆子若是带出去了,一定能用的上。 简单推辞了几次后于天梦的眉头紧皱,眼神变得阴沉,万依薇看后知道自己似乎不能拒绝,便收下了,随后低头说了声:“谢谢。” 见她收下了,于天梦的表情顿时舒缓,笑容浮现在脸上,“那好,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嗯,再见。”万依薇没有抬头,手里抓着布袋的手微微捏紧了些。 于天梦比万依薇高,此时她的低头正好挡住了于天梦的视线,并没让他见到这一幕。于天梦转身向着通往拍卖大楼的路上走去。 等他走远没了身影后,万依薇也回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最终来到了最初等到于天梦的地方,周围安静的有些可怕。然而下一刻,一声呼唤从一处阴暗的角落响起,身穿黑色工作服的人声音中性却又带着狡黠:“回来了?玩够了吗?” 万依薇面无表情眼中没了刚刚的色彩,“嗯。” “那我们回见吧,实验体bq3011,对于这一次你的作为,黑头头有些事情要问你。” “嗯。”万依薇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一开始就并不在这里。 第76章 拍卖会包厢 大部分交易的地方都像是乡下集市,摊位上千奇百怪的东西摆放在路人面前,配上最初于天梦刚到时,那些摊贩的吆喝声,更加符合他乡下集市的印象。不过也并不是整个黑市都是这样随意的安排,中心就完全不一样,相比于摊位都更加正式,每个道口都有人巡视,这才有了些商业场所的样子,只是少了些端庄的建筑。 然而中心区的最中心矗立着一栋如大厦般的大楼,那就是于天梦要去的地方,拍卖大楼。 站在大楼的底部仰望,头顶透亮的白界让于天梦有些睁不开眼,心里没什么想法,这种大楼在澜城也偶尔见过,如果换做是大夏首都,这样的建筑一定遍布各处,那可比这金鸡独立来的壮观多了。 走入大楼看着内部宽敞的空间和华丽的装潢,这大楼内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面是华丽而奢侈,而外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朴素没营养。看到这里的亮眼的装饰,于天梦对这个黑市的印象里又多了一道:有钱。 “你好,参加拍卖。”于天梦走到了前台。 前台小姐头也不抬的从一旁抽出了一份文件夹,翻开后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记录,“请问您有受邀或预约信息吗?” “没有。”于天梦语气平静。 “好的。”说着前台小姐将手里的册子合上重新放回到一旁,微微抬头看了眼于天梦后,伸手去摸键盘,手忽然停在了半空,眼神有些惊异的快速扫了眼于天梦,手又收了回来拿起笔,撤下了一张白纸,“我们简单登记一下吧,名字。” 看着前台见到自己后忽然变化的眼神,于天梦心里顿时有些不安,但还是端住了样子,但前台小姐那突然随意的操作,扯了张白纸跟自己手头登记名字,他还是感觉不对劲,难道是自己这张脸有问题?可明明用的是那个司机的脸,莫非那个司机有什么问题。 但也只能顺着来,不能摆出意外甚至是好奇的模样,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跟于天梦要名字,于天梦自然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叫于天梦,更何况自己脸都换了。 大脑飞速的转动着,眼睛盯着那张空白纸没有丝毫波动的情绪,最终吐出两个字,“天蚕。”将“于”的横横竖钩变为横横撇捺,而“天”则是直接在下面加了个“虫”。 前台听后正要下笔的手顿时又停顿,“这是您的名字吗?” 于天梦心中暗探不好,但语气上还是严肃的反问着,“不是,怎么你们还要我报身份证号码给你们才让我进吗?在黑市,你们也要确定身份吗?你们之后也走司法程序?” 听出了其中暗藏的火药味,前台小姐背后冷汗直冒,她对于眼前人的脸可甚是熟悉……这里敢公然跟这个人叫板的人屈指可数,“抱歉我,我这就写。” 在那边缘粗糙又不平整的单张纸上,用微微颤抖的手写下了“天蚕”的名字,接着放下笔站起身对着前台左侧的通道喊道:“来个人带客人去包厢!”想起了什么急忙又从桌底下找了一支钥匙,“3501您的包厢。” 接过钥匙,于天梦的心也微微放开了些,跟着那带路的人走进了一旁的宾用电梯,整个冷脸的冰山,那服务生也不敢怠慢,等于天梦进了电梯连忙跟上按电梯。 然而于天梦此刻比前台或服务员更加慌张,他已经觉察不对劲了!“这个司机,到底是什么人,这不像是只是参加过一次黑市拍卖的人会有的待遇,怎么现在看着像什么背景宏大如泰山,势力压众的黑道人士。” “叮,五楼到了。”于天梦先走出了电梯,服务生微微低头跟在后面。目光快速的扫过门牌号码,他根本不知道3501房间在哪里,但既然是01,应该是第一号房间,在起点的位置,然而于天梦连起点在哪也不知道。 “先生,您走错了,在那边。”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开口,指向了他们刚刚出电梯后左边的道,而于天梦走向了右边。 心里咯噔一跳,于天梦眉头微皱看向那服务生,顿时将他吓得背后冒冷汗,“我只是去个厕所,怎么你也要跟我一起?” “抱歉我这就回去。”服务生微鞠一躬转身朝着电梯小碎步走了过去,生怕晚一点让这位客人给当牛犊子宰了。 于天梦是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走进了厕所他整个人用手撑着洗手台,脸上喘着粗气,他的心跳从刚刚开始就加速跳着,咚咚咚的可很是刺激,但他一点不想如此。 看着镜子里那张自然的脸,于天梦明白问题不是出在千面皮上,是真正在这张脸上,带他来的那个司机,他说谎了。 “我靠,这大叔真的要害死我。”于天梦还不停的喘气试图缓解自己那躁动的心跳,如果在这里暴露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本身自己就是黑市的目标,又偷了不少宝库的宝物,不仅没离开还用他们的千面皮换了那个司机的脸,来参加他们的拍卖会想再从他们手里搞东西,这随便搞一条出来被抓到都要半条命。 可他现在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这样继续下去,事情已经有了开端,不想就此直接暴露,就只能演下去!“没准我有当演员的天赋也说不准,万一现在跑了,九死一生,如果就这么演下去,生死还是未知数,赌一把。”这么想着于天梦擦了擦脸,摸着自己这张和真的一样的皮,于天梦心里对于千面皮的效果更加安心。 想要摘下这张脸,就要从脸的侧面找到一个极其不明显的突起,才能将他撕下,肉眼下基本看不出那个突起,而脸则是完全和自己的神态匹配,没有一丝怪异,完全就是一个正常的脸。 理了理衣着,于天梦重新走出了厕所,向着服务员走之前说的方向,找到了3501号包厢,进入之后整个落地窗出现在眼前,就在原本应该是酒店阳台的位置,是一面巨大而透明的落地窗,玻璃的维护保养做的很好,若不是有铁框,于天梦都没注意到那是玻璃。 除了那落地窗之外,屋内完全就是高级酒店的装饰,其次就是在落地窗前摆着的一张沙发,两张红木椅的中间摆着一张配套的红木桌子,而桌上放着起拍器。 最令于天梦惊讶的是,落地窗之外,并不是白界,也并非赏心悦目的风景,而是拍卖会场,落地窗的上面两个墙角斜摆着两张屏幕,上面亮着“拍卖还未开始,请贵宾耐心等待。” “他们居然把包厢就这么做成了拍卖会的观台?”于天梦走到了落地窗前,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这一楼其余房间,在三层楼往下就是拍卖会的主场,也就是在二楼,密密麻麻的排满了座位,目前参加拍卖的人正源源不断的从大门进来。 忽然于天梦感受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本来不想搭理,但那目光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安,顺着那目光看去,是在自己包厢房间的正对面,一圈相对的房间,一位身穿黑白纹旗袍,脖子围着白毛的女士,正盯着自己看。 由于离得太远,于天梦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是否对自己抱有恶意。在那女士身旁还站着两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侍,微微低头向她讲着什么。 忽然房间的门被敲响,开门后门外站着一位西装服务生,与之前带路的那位气势完全不一样,他微微笑沉声的礼貌开口:“打扰了先生,您对面3506包厢的客人,向您送了一瓶齐尔兰白酒。” 第77章 齐尔兰 3506包厢中。 “已经把齐尔兰送到3501包厢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女侍恭敬的站在一旁。 那穿着黑白条纹旗袍的女士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包厢,“小兰啊,咱们上次见到三当家的,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常天腾举办的拍卖会。”女侍回答。 “两个月前啊……怎么感觉这两个月下来,他瘦了呢?”说着那小姐接过身旁女侍递来的烟斗吸了一口,一副民国时期的风范,“是我的错觉么?还是说他们黑头头供不起饭了?呵呵……”一阵冷笑从她的口中随着烟气一同吐出。 包厢浴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黑长发的女生裹着浴巾就走了出来,听到声音那位女士连忙让人拉上了落地窗的帘子,一脸无奈,“这是在外面,就这么从浴室出来,你不要脸面的吗?” “又不会走光,再说了,有您在这儿盯着呢,哪个男的敢看我?如果真有,那我就嫁咯?”拿出冰柜里一杯汽水,“明明咱俩一个年纪,甚至我还比你大,怎么你跟个老妈婆似的?” 女士听后站起身,一脸的不服气,“什么老妈婆,我这身叫复古时尚!”说着挺起身子就要让眼前这个不识货的女人“欣赏”。 “是是是,一四年的依月月,一九一四年的妞~”,一罐冰镇汽水下肚,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丁小情你说谁呢!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一四年的女孩和我有什么不同。”刚刚端庄的气质在此刻完全不见,依月月朝着身上只有一条浴巾的丁情伸出了跃跃欲试的手。 “哎哎哎!来人呐,有女流氓,非礼呀!”丁情嬉笑着作势喊了两句,“来人呐!来人呐!有人非礼呀!” “叫什么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小情,只披个浴巾不就是来勾引我的嘛!”依月月脸上露出讥笑,将丁情推推搡搡之间按到了床上,手伸向了丁情的小肚。 “非礼呀!哈哈哈哈,来人呐哈哈。”此时依月月正肆意的用手挠着她的肚子,一阵瘙痒令丁情止不住笑。 “叮咚。”门铃被人按响,依月月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丁情逐渐停下了笑声,疑惑的歪头看向包厢门的方向,“咦?还真有人来呀?” “赶紧把衣服穿上!”说着依月月将丁情从床上拉起,推到了开门看不到的墙角,随后自己走到门前拉开了包厢的房门。 在门外站着的是之前负责给于天梦送酒的那位服务生,此时他手里抱着那瓶被退回来的酒,微微笑着优雅平静地开口:“3501包厢的贵客将酒退还给您。” 依月月听后有些意外的接过酒,这并不在她的预想之中,看着自己手里那瓶都未曾开瓶的齐尔兰白酒,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有说其他的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服务生静静的站在门口。 “好,麻烦你了,这是小费。”从怀里掏了张百元钞递给服务生,没等他开口直接关上了门。依月月的注意全在那瓶白酒上,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头便见到自己的两位负责给丁情换衣服的女侍,和丁情一起趴在墙边探脑袋,看着自己这边的情况。 “你们这是在干嘛?老鼠偷奶酪吗?”依月月眉头微皱一脸无可奈何,可当她走近才发现,一丝不挂的变成了她的女侍小兰,而丁情已经换上了女侍的红色旗袍。 “当当!看看怎么样?”丁情转了个身给依月月展示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依月月的眼神变得比刚刚更加复杂,“你这……什么啊?” “这不是你说的吗,这叫复古时尚!”说着丁情还摆了个pose,“就是这个裙摆好短,感觉比我披着浴巾更容易走光。” “不适合你,你没有气质。”依月月点评道,“我选给我的女侍的,你穿什么?披你的浴巾去。” 丁情不乐意的看着自己身后害羞的遮挡自己身体的小兰,随后转身从房间的衣柜里拿了一套活力四射的装扮给小兰,“给,你穿我的。” “……”依月月不再说什么,将手里的齐尔兰白酒放到了桌上,坐到了房间中央的沙发上,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丁情的目光移向了桌上的那瓶白酒,“齐尔兰白酒?你这是送谁给退回来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大,“上次咱们见到的那个三当家?而且他也没你要的气质呀,有什么好喜欢的,那三当家都到咱叔叔辈了,你不会真的喜欢大叔类型的吧?我跟你讲他那脸上的胡茬子肯定剃不干净,如果哪天你和他kiss一下,嘴都给你扎红咯!” “一想到那大叔猥琐的盯着我看,咦……怎么也要注意点自己的形象吧。”丁情身子微微颤抖,然而依月月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没说我喜欢他,我也没想着要什么大叔,我还没那么饥渴,你个馋猫。”依月月轻叹一声吐槽道。 “别跟我扯这些,快说到底怎么了!”丁情挤到了依月月的身边坐下,“是谁惹我们依依生气了?” 依月月的眼色凝重,“他怎么会拒绝我送的白酒呢?” “你看,还是让我说对了,你就是爱而不得愁了,你才是馋猫!” “安静听我说完!”依月月眼色不善的瞪了丁情一眼,见她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你知道那人的性格,要追也是他追我,再说了我对他没兴趣。两个月前他大哥常天腾举办的拍卖会还记得吧,他还跟在我们后面说要给咱当司机呢,我寻思这也是个人脉,就没多少排斥,他是不要脸不要皮,但有底线,所以我不讨厌他。” “听说他真去考了驾照,就依他上次的态度,怎么也不该两个月就淡了,也没让他热脸贴冷屁股啊,奇怪了,怎么会拒绝呢?不应该最多收了没应答吗?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怎么回事啊,就照这儿咱也有点脸面,换陌生人也要给点面子,退回来这是什么事啊!” 说着说着依月月的拳头微微攥紧,丁情听后则是往她肩膀上一贴,“哎呀,别想那么复杂,男人的想法一般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用最简单的理由去想,大概率就是他真实想法。” “什么?”依月月的眼睛里亮起光,“咱们丁军师有何高见?” 丁情来了精神,竖起了两根手指,“两种可能,一,他不喜欢喝齐尔兰;二,他在玩欲擒故纵,他就是要借此引起你的注意力啊女人!你主动你就输啦!” “呵呵。”依月月冷笑两声,看着桌上的齐尔兰陷入沉思,“他怎么会不喜欢齐尔兰呢,这可是他最喜欢的酒。” “这人谁啊送酒干嘛,难道这个大叔还在这儿有一段劲爆的情感经历?”于天梦同样拉上了落地窗的帘子,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扮演一个角色,最容易出戏的不是演技差,而是根本不了解角色也没看过剧本,此刻于天梦将因素全粘上了。 “我不喝酒啊,这酒我退回去应该是最好的,让她自己想不明白去,万一不认识,接了就是引了条人脉,没准回头就来找我搭话了呢。”于天梦在心里盘算着,确定自己刚刚的选择是对的,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还没出什么事情,这令他有那么一丝庆幸,但更多的是后悔和怨气,那大叔肯定是有什么身份在身的!那没事装什么司机拉客啊!还那么激情,闹呢? 第78章 财富之流 “女士们先生们,2035年安乡之城拍卖会现在开始,我是拍卖师齐格福,请确认你们的位置后落座,我们……” “那么废话干嘛?这儿是黑市,要这么正规做什么,直接开始别废话了!” 于天梦站在落地窗前微微低头俯瞰下方的座位,寻找着这不和谐声音的来源,既然不在包厢那说明不是嘉宾或者贵客,就如此还有人敢出言打扰?看着那台上拍卖师的脸色似乎阴沉了几度,大概这里管事的应该也不高兴了。 “这里没有规则,只有交易。拍品都有独特价值,有风险,但也有机遇。若是见到了自己想要的,别犹豫,只要拍下就别后悔。”那位名叫齐格福的拍卖师顿时又眯起眼笑着,大肆说着他的台词,双手举起仰头面向那天花上的华丽吊灯,“既然各位都是为了最后宝物而来的战士,不想在多余事情上耗费时间,那么就让这场没有硝烟,暗潮涌动的战争开始吧。” “好中二的台词。”于天梦露出鄙夷的眼神盯着那台上的拍卖师,然而余光却因些许异动引得注意力转到了下方的拍卖座上。“啪。”拍卖大堂内陷入一脸死一般的寂静,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下一刻拍卖会展台上聚光灯汇聚,那位拍卖师优雅的站在聚光灯下弯腰对着台下微微鞠躬,“第一件商品,黑王的爪牙,起拍价20w,请出价。” “39号出价23w!” “43号出价30w!” “03号包厢贵客出价80w!” 听着广播中传来全场拍卖师的通告,于天梦心里平静,在场的都是有钱有权之人,想在黑市里淘走一点宝寻常社会不可得的宝贝,拍卖所用的钱财单位都是万,并且还是美元,然而对于他来说这种高端场合太过陌生,现在的他完全体会不到一丁点的喜悦。于天梦此刻的目光依然僵在拍卖座上,因为他在关灯前一秒,似乎看了什么东西,消失后留下了一个空座。“是那个捣乱的家伙。” 在黑暗之中全场的人只能看到台上的拍卖师和拍卖品,见不到任何其他人的面孔,然而在下方拍卖座处却亮起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 那是竞拍仪,于天梦回头看着自己桌上如平板一般的竞拍仪,“都在用这东西吗?”转过身,伸出手搭在落地窗前的红木座椅上,现场一片漆黑,这红木座椅即便知道是红木,却也见到不得一点颜色,只能略微看到一点椅子的形状,于天梦安稳的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用着审视的眼神盯着座下的全场。 在一阵起拍价的通告中,伴随着红色灯笼亮起,并随着滑索一点点升起,直到与天花上的华丽吊灯齐平,醒目的红色灯光吸引全场的注意力。场中陷入沉寂,拍卖师见到那灯笼停下了报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此时,端坐在包厢之中的于天梦,将手指轻轻搭在了左侧那张精美的红木桌上。只见他优雅地伸手,缓缓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 随后,他微微张开双唇,口中念念有词起来:“普鲁托,那位传说中的罗马神话冥王!他可是掌控着神秘莫测的冥界呢。虽说借取这阴财之事颇为不祥、不吉利,但事到如今,我需要这笔钱财来解决需求。那么,就暂且让我借用一下您手中的财富权柄吧。燕云齐,不知此刻我是否能够全然信任于你......愿那滚滚而来的财富之流,如同汹涌澎湃的地下暗河一般,自那地底深处源源不断地向着我(吾)汇聚而来。” 威严而神圣的气息从于天梦身上散发,不断的扩张直至覆盖了整座大楼,形成了一道领域包裹全场,此刻他所见所闻皆为他所有,这并不是领域,而是领地,是所有在场的人踏入了他的领地! 就在这时,于天梦的双眸突然泛起一抹赤红色的光芒,仿佛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紧紧闭起双眼,用心去感受那条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通道正与自己紧密相连。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缓缓睁开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尽是冰冷。 手中平板的屏幕变得有些闪动不稳定,于天梦的眼眸微微一凝,那道极具压力而恐怖的气息收敛,屏幕也随之变得正常。 手指轻轻的在平板上写下了一串数字,下一刻广播中就响起了那位拍卖师的惊呼,“300w!点天灯!有人点了天灯!” 点天灯,在包厢中右侧的座位一般都不会坐人,除非是点天灯。所谓“点天灯”,就是有某个有钱人对某件拍品有着极大的兴趣,愿意以极高的价格或者不计代价地将其拍下。 在拍卖过程中,只要有人出价,那个有钱人就会一直加价,直到其他人都不再出价为止,最终以最高价成功竞得该拍品。这种行为除非坐拥绝对资产,否则就是一种极端的追求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变态才会做的事情,伴随着点天灯的那一刻起,点天灯者便会得到一种极大的满足。 满足感,于天梦感受到了,这场高端拍卖会的乐趣,他也终于明白了,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什么都没有,可他却能清晰的感受着一道极度恐怖的气息正被他所掌握着,那便是财富权柄,从没体会过权力的他,此时心中有了满足。 “财富的权柄,就这么玩也太没意思了,就让全场热闹起来吧。”于天梦的眼神中变得有些疯狂,赤红之瞳在他的眼眶中微微颤抖着,他兴奋的看向台下的黑暗,“财富会支持一个人的成功,也就造就一个人的失败,它能将人带向天堂,也可以把人送进地狱。”神圣的话语在他的口中沉声念响。 于天梦在波动着财富之流,他想看看,如果让这些富人权贵失去他们傲视众人的财富,那会有多么精彩。此刻全场的财富都变做了一串数字与一条金色的细线浮现在他眼前,他伸出手:“只要我扯断它,就能让人在此失去立足的资本,什么公司什么权利什么家庭,你们一无所有。” 盯着眼前金色的细线,于天梦轻轻抚摸着,“这是我的权力,权力还真是让人着迷,就让他们沦为笑柄吧。” 金色的财富之线被于天梦一把扯断,随后是第二根第三根,伴随着响动全场的通知声,大半的人从座位上站起,吵闹的声音自每个人的口中响起,震惊害怕担心此起彼伏,话语间无比肮脏,展露着失去财富时,人真实的模样。 “破产了?爹你没骗我吧,哈哈哈我现在在参加拍卖呢你别骗我啊,呜呜呜我不信!我不信!” “咱股票全红这怎么可能?一直上升趋势的他娘的狗东西你们这群吃白食养着的都在干嘛!你们怎么看的!” “一群废物,连财产账号都管不好?银行?玛德银行损失?我连裤衩都没了你跟我讲这是银行损失?” “倒闭了?把把,把钱都转出来,工资?我去你**的跟我说发工资?那群打工的算个屁,劳资的钱凭什么给他们,我的公司没了我就都没找他们要赔!没了?什么……” 声音一点点响起变得愈发嘈杂,于天梦稳坐在位置上,隔着落地窗都能听到下面的吵闹,广播中骂街与嘶吼清晰的传入于天梦的耳中,他得意的笑了。 从位置上缓缓站起,手中紧握着那些人断裂的金色线,“他们的资产应该都挺大的吧,不知道,城里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赤红之瞳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朝着那包厢的门走去,于天梦将手伸向了门把手,准备离开这里。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呐,当好人多难。”于天梦的身体因为兴奋止不住的发抖,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300w!点天灯!有人点了天灯!” 于天梦缓缓睁开赤红之瞳,眼神中透露着愤怒,从座位上猛地站起,那恐怖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转身看着面前这位淡蓝色休闲服的女生。 “可这权力还不属于你,你还没到偷道的程度,冷静一会吧于天梦。”她缓缓开口,手按在了于天梦的头顶,“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止住了你一时冲动的犯错,你应该谢谢我。” “你是谁?”于天梦手握财富权柄却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本身依然是那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他。 “齐悦,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第79章 最后的启明 “你是,齐悦?”看着眼前拥有着如雪般洁白长发的女孩,仿佛是从梦境中走出的精灵。她的发丝轻轻摆动。她的眼眸如同两颗深邃的蓝宝石,透出冷静的圣洁光芒。她的身姿修长而优雅,身着一套银白色的“衣服”,“衣服”的表面流动着淡蓝色的光芒,与她的白发交相辉映。 于天梦不敢相信这位女孩是之前与他耍嘴皮子拌嘴的齐悦,那个时不时冒出来怼你一句的齐悦,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这个身高……”他上下打量着齐悦的全身,眼中满是不理解,“你知道你现在多高吗?” 于天梦一米八的身高算是高的,然而齐悦整个人就这么笔挺的站在面前,却能让于天梦感受到明显的身高差距。 “一米九二,这副身躯是我按照你玩的rgp里的像素角色为原型设计的,反正个子比你高就对了。”齐悦还是那个齐悦,一如既往的喜欢和于天梦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较真。 “你这样看着好怪。”于天梦毫不担心会伤害到齐悦的自尊心,除非她有的话。 齐悦听后看着于天梦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张口欲说些什么却又闭上,接着露出了一脸茫然开口:“你是在羡慕吗?还是嫉妒?我看不出你的情绪,奇怪你怎么好像是在说实话?” “那有没有可能我就是在跟你讲实话呢?亲爱的齐悦小姐,怎么现在有人形了反而读不懂我了呢?”于天梦用同样的语气回复道,如果阴阳话语也能称职业,那他此刻一定是一位“阴阳师”。 “你变了好多。”齐悦感叹着,眼前的于天梦与她所知的那个于天梦有着明显的差别,甚至她有那么一瞬在怀疑,这个于天梦是不是谁假扮的。可事实上即便是有千面皮的气息隐藏,也无法隔绝她与于天梦之间的联系。 齐悦与于天梦依然是系统与系统拥有者的关系,灵魂的绑定是无法被随意隔绝的,更别提隐藏二者的感知。于天梦或许还做不到齐悦这般直接的辨认,但他也能隐约觉察到齐悦的存在。 不过从燕云齐杀死了他,离开了他的身边后,齐悦的存在就变得模糊,于天梦也曾想过呼唤齐悦,只不过事情紧凑相连,再加上时间紧迫,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这些。 “抱歉。”齐悦轻声说道。 于天梦不明白这声抱歉的原因,不过没等他开口,齐悦的手再一次按在了他的头顶,然而这一次在齐悦的手爆发出一道银光,“归潮。” 伴随着齐悦的声音低唱,一股浓郁的神圣气息自她身体散发而出,于天梦身上的恐怖威压与气场被一点点削弱,直至剥离出他的身体,他的目光变得柔和没了刚才的戾气,也同样没了神色,目光呆滞。 赤红如潮水般从他的眼中褪去,留下了无光的暗瞳,于天梦的意识模糊此刻陷入了半沉睡的状态之中。然而当他闭眼的一瞬间,他又重新立直了身体,神色焕发的升起双手向着天花板伸了个懒腰,夸张的姿势好似休眠了几个世纪才得以苏醒。 “早上好,000。”于天梦兴致盎然的向齐悦打招呼,即便他们刚刚还在聊天。 “早上好,于天梦,我现在有名字了,我叫齐悦。” 这个回答让于天梦一时间没缓过神,“齐,悦?” “嗯。”齐悦点了点头。 气氛在此刻陷入了沉静,然而此时广播中传来了连续的台词:“300w一次!” “300w两次!” “300w三次!” “好的恭喜我们3501包厢贵客,获得枚珍贵的,黑王的爪牙!”拍卖师显得非常激动,然而此刻站在昏暗包厢之中俯视着那展台上宝物的于天梦,是一脸的戏谑。 “这种玩意也有人要?这个3501包厢贵客,是谁啊?弱智嘛这不是。”于天梦嘲讽道,然而他回头见到齐悦看着自己眯起眼睛,一脸无语,顿时感觉不对劲。 连忙伸手从桌上拿起竞拍仪,看着上面的数字陷入了沉思,“我是那个弱智?” “看样子是的。”齐悦平静的说道,她一点也不否认这个结论,反而脸上一抹压不住的微微笑容出卖了她的支持。 “呼……他这是要干什么啊?”于天梦一脸的不理解。 齐悦将双手放在了于天梦的肩上,一把按着他坐到了红木椅上,指着落地窗外昏暗之中闪烁着红光的灯笼,“他还没有到能够完全把握道的程度,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和你见一面,但现在我们可以一边完成他的想法,一边叙旧,不是吗?” “000……不,齐悦,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于天梦盯着手中的竞拍仪,然而他只是随手在竞拍仪的屏幕上随手写下了数字,便将竞拍仪丢到一旁。此刻拥有财富权柄的他,不用担心任何财富问题,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沉睡了多久。 齐悦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肩膀,略带思考后回答:“十九年前。” “十九年吗,所以说,距离于天梦上一次死亡,已经过去了十九年了,于天梦此时也已经十九岁了吗?”他问道,一直用第三人称将自己的名字说出,仿佛自己不是他口中的于天梦。 “嗯。” 看着落地窗外那如红星般夺目的灯笼,于天梦的心中却是蒙着一层阴霾。“500w一次!” “500w两次!” “500w三次!” “再次恭喜3501包厢贵客,收获炽血丹珠一颗!接下来的商品是……”广播中紧跟着拍卖师的宣布,全场哗然,被人点了天灯自己只能干瞪眼的看着,除非自己能拿出更高的价格逼对方下灯,否则只能一点点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捡他剩下的东西。 然而这位点天灯的人,每一次拿出的钱,都超过他们预料。并不是出不起500w,而是这500w一旦狠心拿出,得到的比损失会更加巨大,这不是面子的问题,相比于最终的宝物竞拍,前面的只能算一点点损失,根本上不了台面,在这些人眼中,最后的那件东西,谁的到了,谁才是这场拍卖会,最大的赢家! “他们都不跟我抢吗?”于天梦觉察出了一丝怪异,看向落地窗下的拍卖座,又环视了一圈三到五楼的包厢,在黑暗之中是看不清楚的,但于天梦却能清晰的见到其中的动静。“他们这是打算留着钱?所有人都任由我点天灯夺走宝物,如此统一,莫不是最终的那个玩意,真是什么稀罕宝物?” “这和你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齐悦说道,“反正我们要做的,只是替于天梦将所有都拿下,他们喜欢什么稀罕什么,跟我们没有丁点关系,我们没有必要去在意他们的感受,脸面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给人看的吗?” 于天梦微微点了点头,从一旁拾起竞拍仪,再一次写下数字,随后他向后靠着红木椅,向齐悦轻声问道:“燕云齐呢?” “他走了。”齐悦回答。 只是简单三个字,于天梦便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其实如果燕云齐真是这么想的,那么这个我,真的也没了多大的希望。”这句话他说的很平静,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我知道,只是我还想再试试。”齐悦的手微微攥起。 “试试……唉,真可惜的,难得苏醒一趟,却见不到我可爱的弟弟,明明我很想念他的。”于天梦双手靠在脑后一脸的惬意。 “你别忘了,当初就是你亲爱的弟弟杀死了你,这次也是一样。”齐悦提醒道,她说起话来不带丝毫的情绪,似乎这只是一个系统的答复,陈述一句事实。 于天梦听闻这话后,轻叹了一口气,“可他是我弟弟啊,再说了,此时的他与我们不是在同一边吗?你不要再继续了,会死的,启明已经承担了太多,不能再失去你了,既然已经大概率要成为失败品,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你比他更重要,我不否认未来存在许多未知,拥有许多可能,但那些可能都太过渺小,不能成为数据参考。听我的,我并没那么重要,你应该继续下去。” 齐悦静静的听着,脸上没再浮现任何情绪,于天梦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她的答复,“好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再劝你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啊,总是很有自己的主见,即便升了生命阶级,也依然是那个我们熟悉的副队长。” “我们会永远存在,启明将随着人类希望,永远存在。” 齐悦的眼角一滴泪水滑落,在她的身后似乎浮现出了四个人的身影,带着金链首饰的夏威夷装扮胖子,身穿迷彩军服的少女,带着墨镜露出淡淡微笑的少年,和一个与齐悦一般模样的少女。 “我(我们)将永远存在。” 第80章 启明 “关于你上次让我查的消息,我找到了些,似乎很有趣的东西。”kes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相比于于天梦当初所拥有的,这一个明显更加“人性化”。 “说。”【魔术师】左手抓着汉堡大口往嘴里塞着,右手也没闲着抓着可乐,看起来像是这段时间拉来一肚子饥荒。 “启明,的确有这个代号存在,不过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被世界抛弃的先锋者。” 【魔术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喝了口可乐将嘴里的两个鸡块咽了下去,“嗝~接着说,这里面还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汉堡店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然而【魔术师】此刻坐的这个角落,却听不到丝毫外来声音,只有她在安静的吃着汉堡薯条,仿佛在这个位置之外是另一个世界。 “执命人创立最初,曾开发过一个实验项目,目的是制造出,能够抵挡甚至杀死幽兽,能够承受时代崩溃,为人类顶起下坠天空的可控可靠战力,因此组织选出新生婴儿全力培养,而这些婴儿的家人都是已经牺牲的优秀战士,那一次实验被命名为‘启明’。” “作为第一批培养实验的对象,组织内对他们的关注极甚,在那时组织将此定为最高机密暗中进行,一直到3年后,第二批新生儿培养开始,他们才不是唯一。” “他们的培养在暗中进行,为了掩人耳目被带进了长白山深处,长白山也就此变成禁区。整个童年都在那里,依照实验记录显示,他们都在实验中正常学习成长,经历着一般孩童会经历的事情,唯一的不同,就是定期试验调配药剂。” “因为药剂在人与小白鼠一类生物的身上,展现出来的效果不同,组织当时就将他们作为‘小白鼠’,在每个人身上种下药剂作引,按照效果一点点调整成现在这样,期间死了不少人,资料上第一批展示出来资料信息的孩子,都是当时被淘汰死去的孩子,名字都在用编号替代。” “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到第五批后实验资料结停了。就在那时长白山内发生了一件事情,大片区域失火,以长白山中心地带向外蔓延着,当时收到广泛关注,新闻收获大量热度,因为是禁区不会让人进去,却发生大火灾,让社会内猜疑纷纷,然而巧合的是,随着舆论增长,长白山计划也就此停止。” “当初的那场大火,死了一到四批实验名单中近百名实验优质品,就连新开始的第五批新生儿,也全部死去。资料中几乎所有的实验名单都被公开,唯独剩下了受药剂最多,死亡率最高的第一批中的七人还未公开。” 将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配着可乐旋进肚子里,整个人双手放在桌面上喘着粗气,像是刚刚跟汉堡打了一架,桌上满是汉堡纸和薯条鸡块的盒子,还送了个铁盘子周边,她艰难的咽下食物,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kes安静了片刻,似乎在解析其中信息,“如果他们能再晚几年,完全可以等到殊宿的出现,根本不用牺牲他们,是人类认为自己等不了,又是世界抛弃了他们。并且我也认为,组织的实验成功了。那七人信息在那场大火后没有公开,或许是因为失踪没能找到尸骨,但更直接更大可能是因为他们活了下来。组织在那之后,创立了队制,一个代号组分七个小队,一个组负责一座城市,无论大小人数,都由一个组负责,组内全员驻扎城市各部分,除了第一小队,那是支援部队也是组中最为主要的小队。” “有一点非常令人在意,这队制就是在那长白山大火后确立,然而组织所建立的第一个组就叫『启明』。正好是‘启明’实验的启明。这其中的联系有些太过明显了些。” 【魔术师】默默支起身子稳坐在桌前,手中多了一张卡牌。牌面上,一位身姿挺拔的魔术师卓然而立。他身着一袭华贵至极的紫色长袍,那长袍似流动的夜空,上面用金丝绣着神秘莫测的符文,随着光线的变幻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只见那人身姿挺拔如松,傲然立于天地之间。他高高举起紧握着权杖的右手,笔直地指向无尽的苍穹,仿佛要刺破云霄,与上天直接对话。与此同时,他又缓缓低垂左手,修长的食指坚定地指向广袤大地,如同连接天与地的纽带一般,将自己化身为一座沟通天地的桥梁。 他身前那张古色古香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权杖、圣杯、宝剑和钱币。在这魔术师的腰间,若隐若现地盘绕着一条银光闪闪的灵蛇。它以头部吞噬尾部,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形状。一道宛如横躺着的数字“8”的光环静静地悬浮在他的头顶上方,散发着柔和而耀眼的光芒,犹如一轮神秘的月华,照亮了他周围的空间。 这是一张塔罗牌,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当【魔术师】将它翻转过来,背面的图案却是那么黑暗。 魔术师的身上缠绕着的,不是灵蛇而是一只血肉触手,在他手中拿着洁白的骨头,桌前摆放着枯瘦的灰色断手、自眼眶鼻孔耳孔中流出鲜血的骨头头颅,一枚被腐殖表面坑洼的银币,一只破烂不堪的毛笔。在他左手举的骨头被融化的蜡烛覆盖着,火焰随着蜡烛的融化流淌下,用他的皮肉在手间再次点燃。 “执命人总部那边也不全都是什么好人,不过相比于信仰七大灾神的那七个组织以及信什么都不知道的焚鸟相比,还是很自由和谐的。”【魔术师】把玩着手里的塔罗牌,随后将他的背面朝上放在了桌面,“那个人是‘启明’的话,那很多事情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查不到资料,为什么他有访问权限,为什么他能反制我,又是为什么他能安定的和我面对面谈绝。” “但还有一种可能性,他向我们放出了虚假信息,到现在为止,有什么证明了他是‘启明’吗?没有,所以我们对于这个身份未知的外来入侵者,有自由处理的权利。”说着,【魔术师】放在桌面的塔罗牌开始莫名升起火星点燃了整个牌面,扭曲的塔罗牌牌面在火焰中摇摆着,显得更加诡异。 “kes,连接终端通过城市摄像头和网络信息查找他,我可没打算就这么放手,吃了瘪就要还回去。” 第81章 她是一个怪物 “我好累啊。”于天梦眼神疲倦的躺在红木椅上,眼皮沉重顶不住的困意,他的身体无法再挪动分毫,就像是一位临终的老人。 “睡吧,我们下次再见。”齐悦的左手轻轻的盖住了他的双眼。 “昂,期待。” 等齐悦的手移开时,于天梦的眼睛已经紧紧合上,她的脸上再一次变回最初平静的模样,就像是演了一场戏,“若此行,必有亡者,吾命可往也。” “下一件商品,血帝莲,我们能找到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录信息,它时刻散发着强烈的精神力,对小部分人的血液有极强的反应,原因未知,至今还没人能弄明白它的隐秘,或废或宝,不设立起拍价,有兴趣则可出价。” “血帝莲?”齐悦听这令她耳熟的名字,微微愣了神,透过那落地窗看向拍卖展台上被聚光灯照的发亮的血红色莲花,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又消失不见。 收回目光轻摇头道:“连血帝莲这个名字都知道,怎么会是没有查到一点信息。是想找个喜欢淘宝贝的冤大头接盘吧……血帝莲,我记得好像是页页以前种的病花来着。” “怎么就成了商品?不能理解,这些年我们留下的东西都成了什么样?”齐悦念叨着,手上轻抚着于天梦柔顺的头发,可心思却不在。 当她接着拿起竞拍议写下了她认为高的价格,可等她刚放下竞拍议,广播中随即传来了跟拍的价格。 “06号包厢出价,300w!”这一次的价格通告明显没有前几次那么激动,拍卖师估计也已经习惯了高价的出手,认为大概率也是一次跟拍即过,可没想到点天灯的那位出价竟如此低,甚至引起了别人抬价跟拍。 齐悦透过落地窗向着对面06号包厢看去,在关灯后的黑暗之中,即便有那盏红灯照亮了些许,也依然不见人影。参与到拍卖中的人,此刻就静坐于阴影,等待着关键的东西,最佳的时机。 齐悦也不能穿过黑暗见到那对面包厢中的情况,她只是不相信,居然有人为了一朵没公开效用信息的莲花,跟拍加价? 要知道在这场黑市中,一般拿出来的拍卖品,抬得再怎么接了,平均下来基本都是在一百万多就封了顶,不再有人抬价。然而齐悦出的是100w,这是因为她认为血帝莲最多就值这个价,可就是认为的最高价,也有人来抢。更何况血帝莲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只是一个不知用途不知情况的未知拍卖品。若是真宝贝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出来,价值不会很高这才是最可能的情况,甚至可能是黑市为了将此卖出去而故意隐瞒了信息,这样没准能抬起价格。 可这个06号包厢的贵客却是在自己这边点了天灯的情况下,花三倍价格抢一个不知价值的拍卖品。 纯纯的赌狗行为,又或许这是因为点了天灯,才故意抬价。 无论是哪一种,齐悦都不需担心,反正给钱消耗的又不是自己。 “页页姐的东西,怎么会轻易给你啊。”说着齐悦拾起了自己刚放下的竞拍仪,再一次写下了数字。 竞拍师的声音随后便从广播中传出,明显的激动了起来,看来对于有人跟点天灯叫板这件事,很是感兴趣,“06号包厢再次出价800w!” 齐悦刚想得意一会,结果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我的报价!” 惊讶的看着墙角天花板上屏幕上写着的几个大字: 当前出价:800w。 您上一次报价:600w。 请出价。 “……”齐悦蒙了,本是想着用对面两倍价格拿下,让对面知道自己根本不缺钱这种东西,从而放弃无意义的出钱行为,结果却是在自己出价的同一时间,对面出了自己更高的价! 800w和600w乍一听区别不大,但之间足足有200w美元的价格差,齐悦最初报价就是200w美元。 不服的她在屏幕上再一次写下了数字,“01号包厢出价!一千万美元!”拍卖师基本是嘶吼着,在黑市宝贝很多,但能让人拍卖上千万的,可以说还未有过。 “她到底想要干嘛!?”齐悦隐约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不安的情绪在此刻攀升。 在足足一分钟的宁静过后,广播终于再次响起,然而这一次所说的却不是报价,“因为此次出价数额过大,经决定,要先安排01号包厢贵客前去查询账户余额,已保证贵客您有支付能力,才能继续正常参与拍卖。” 齐悦听刚想松一口气,然而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红木椅上昏迷的于天梦,顿时心里又凉了半截。 于天梦现在正沉浸于梦乡享受美梦噩梦,而且他用的脸,之前便已经知道有问题!一旦此刻被拉去核实信息,偷宝库的事情也很可能保不住了! “叮~”门铃被按响,没有一点反应举措的时间,齐悦紧张的转过身去,因为是她做的,所以她清楚,此刻于天梦陷入深度沉睡是不可能醒的! 这就是对面人的目的!齐悦这时才幡然醒悟,自己这边先前的大手大脚让她们起了疑心,她们想借此来通过黑市的查询,来确定于天梦是否是真正贵客,或者顶替来的不速之客。 当自己接上对面的报价那一刻,就已经中招了。齐悦哪懂什么人心算计,她懂得东西很多但涉世太浅,于天梦的多想多疑在此时反而会是一种优势。 齐悦犹豫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竞拍仪,轻叹一口气后,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听着反复被人按响的门铃,默念道:“归潮。” “06号包厢出价,300w!”拍卖师激动的喊,高举着他的右手指向天空,好似一个被埋没的喜剧演员在用他浮夸的动作,表示自己的兴奋情绪。 然而齐悦这一次只是静静的看向了06号包厢的方向,没再跟拍。全场陷入沉寂没有一丝声音,都认为点天灯的人一定会再次跟拍,但这一次,高挂天花的红色灯笼黯淡了下来。 最期待回应的无疑是站在台上的拍卖师,然而当看到那灯笼灭下的一瞬,他的嘴角垂了下去,点灯者拒绝参与这场明摆着砸钱的交易。 他呆愣了足足一分钟后,才重新握紧话筒宣布:“恭喜5306号包厢的贵客,获得商品血帝莲。”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然而他对于情绪的管控很好,紧跟着就换回了最佳状态,激情的介绍着下一件商品。 “这可和他的想法不一样。”齐悦念叨着,手上抚摸着于天梦的头发,“拍卖我可以让,但东西,事后我会拿回来,我们的东西,没有让出去的道理。” “最后一件商品,也是大家最期待的,黑木瞳。” 聚光灯如惨白的利刃,直直刺向拍卖台中央。那里,一颗眼球孤零零地躺着,它的巩膜如上等的羊脂玉,纯净无瑕,透着冰冷的质感。可那瞳孔,竟是深邃的墨绿色,像是一池幽潭般深邃。它就这般毫无生气地静置着,在这拍卖台上,它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周围的空气凝固的片刻,贪婪与好奇的目光如蛛网般缠绕其上。 “它有什么价值,它又有什么效用?看起来怎么像是人的眼球?没错!黑木瞳是真真实实,从人的眼眶中挖下来的宝物,拥有它的那人是一个怪物。” 第82章 一千五百零一…… “你是谁……哦,齐悦早上好。”于天梦仰着头看到了摸自己头发的齐悦,眼睛微眯像是还没睡醒。 齐悦见于天梦醒转,心中喜但没展露在脸上,想起拥有权柄的他不会被归潮所扰,他的苏醒依然是按照经历的时间。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轻声说道:“你醒得还真是时候。” 于天梦揉了揉惺忪睡眼,惑道:“拍卖还在继续?我睡了多久?”齐悦微微点头,目光看向3506包厢的方向,“06号包厢,有问题” 于天梦眼神微凛,低语:“有人在故意刁难,不过是因为这黑木瞳,还是因为我这张脸?” 此时,整个拍卖场因黑木瞳的出现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于天梦眼中那丝丝金色线出现了波动,若是个别或许并不明显,但这一次下方全场都在聚集资金,于天梦的眼前那密密麻麻的金色线集体不规律的颤动着,如一道金色河流中波纹在微微震荡。 于天梦也明白这黑木瞳就是万依薇口中自己要取的东西,自己点天灯太出头,那些人恶意加价试探,定不能让他们拿走,可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太多,天灯这东西只会引得下面那些人不断抬价,或许拍卖会也可能会下场核对信息,到时候被查出问题,也很有可能。 3506包厢中。 依月月冷哼道:“那家伙真可疑,看他接下来还能怎么伪装。这黑木瞳被全场盯着,基本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个来的,如果他真是带着那家伙的脸,伪造的身份,那他必定原形毕露。” 听此丁小情则是显得极其随意,更像是无所谓:“可是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面的人真是假扮的?他哪来的这张脸?他定制一张脸面具,难道不知道这人是谁吗?在人家的地盘,用的还是人家老三的脸,是不是太大胆了?”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他们老三?他们安排自己的人,点了天灯把前面的东西就拿了下来,让全场的人都吃瘪,只能将钱留到最后,他们就是要所有人都拿钱去争这只眼?” “他们没那么闲,再说了黑木瞳这东西,本来就是黑头头放出的消息,这一次所有人本来就是盯着这眼来的,他们这样做,最终赚到的会只有最后一轮胜者一个人的钱。”依月月否定了这一可能性,她确信对方是冒名顶替伪造身份,但又提防着,担心自己的试探什么时候会被对方发现。 为了揪起一个人面具,还不值得她自己也惹上麻烦,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顺水推舟,比如在最后一轮黑木瞳疯狂加价中,给对方抬价,不是点天灯嘛?那就高,高到不确定支付能力的虚实,让黑市的官方去检查,这样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揭开对面那人脸面具。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黑木瞳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万!”话语刚落,场内一片寂静,众人皆在等待,似乎都在积蓄力量。 于天梦微微皱眉,他本想率先出价,可这诡异的安静让他心生疑虑。齐悦在旁轻声道:“先别急,看看情况。” 片刻后,一个包厢出价:“六百万!”于天梦冷笑一声,正欲加价,齐悦却拉住他,示意再等等。 很快,又有包厢跟上:“七百万!”此时,价格攀升的速度并不快,于天梦心急如焚,担心这黑木瞳被他人捷足先登。但齐悦却冷静地分析着场上局势,她觉得这些出价的包厢似乎都有所保留,像是在故意引他们上钩。 不过这都是她的猜想,毕竟之前06号包厢就骗过她一次,她可不想再上当一次了。 于天梦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紧紧握着竞拍仪,手心慢慢沾了汗水。他暗自思忖,若是动用权柄的力量,或许能在这竞拍中占据绝对优势,可这样一来,必然会引来拍卖方的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更多的麻烦。 齐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别急,我们只要出价一次,一个合理而又不会有继续跟拍的价格。”随着竞拍的进行,价格逐渐逼近千万。 于天梦咬了咬牙,他觉得就是这个时候了,千万美元这个数字不可能再有人跟拍了!就在他准备出价时,3506 包厢突然加价:“一千五百万!” 这一价格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让场内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天花高挂的红灯,那代表着接下来是否有人会死磕到底,反正在场的各位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就算是财阀富豪权贵,也不是说跟就能跟起的,这个数字究竟是否值得? 皆在猜测他是否会继续跟价,于天梦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3506包厢的又一次试探,可如果自己不出价,那对方就要付出这一千五百万,虽说之前的努力皆将付诸东流,但对方真愿意拿这一千五百万试探自己吗? 齐悦目光坚定地看着于天梦,鼓励道:“我们还有机会。这黑木瞳的价值一定是很高的,虽然一千五百万很多,但咱们其实一点钱也不用自己出,权柄在手上,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让拍卖方不怀疑,不来调查验证。” 于天梦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竞拍仪,输入了一个价格:“一千五百……零一万。”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这一价格一出,全场再次陷入寂静,看着那天花上重新亮起的灯笼,心里突然没了期待和激动,反而想骂人……这零一万的加价是在开玩笑吗?! “额……01号包厢出价,一千五百零一万,还有,有更高的吗?”拍卖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一种情绪来宣布这个不那么振奋人心的报价。 “零一万,于天梦啊……”齐悦不禁感到无奈,用手捂住了自己脸轻摇头,“我们有权柄,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吧。” “为了不引起拍卖方的注意力。”于天梦是这么解释的,但实际上他想的是:“如果对面还敢加价,那就不跟拍了,一千五百万,让他们出好咯。” 齐悦轻抚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头昏,“拥有财富权柄本来是一个很让人自傲的,怎么到你手上,要么搞事情,要么如此小心翼翼?你这样很不像是拥有权柄的样子,像是某个暴发户担心自己的石油矿脉被抽干,所以换了个细管子慢慢抽的样子,很呆的你知道不。” 从于天梦写下一千五百零一万后,没再有人加价……或许都认为不值得付出这一千五百零一万,或者拿不出一千五百零一万,因此没再有人跟拍。于天梦轻叹一口气,他不担心钱,他担心被拍卖方注意,这零一万似乎没引起注意,或许可以就这么…… “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一。”屏幕上一道差别不大的数字,重新掩盖了刚刚不要脸的一千五百零一万,而这个零一万零一则更加不要脸! “我靠。”于天梦看着都下意识想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屏幕上的字右下方写着出价的人:5302包厢……就在自己隔壁,发出了他这辈子少有如此的发言,“居然有人比我还不要脸?!” “你也知道你不要脸啊……”齐悦还是忍不住吐槽,她的手从刚刚开始就没从脸上挪下来过,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选择了,不是选错了,或许是方法错了,就应该先把这人打一顿。 第83章 支飞双 “呸呸呸,我多好一青年,不要睁着眼睛乱说。”于天梦驳道,在竞拍仪上再次写下数字,“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二。” 只听那拍卖师也熄了火,没有丝毫底气甚至丢脸的声音从那广播中传出,响遍了整个拍卖场,“3501号包厢,出价,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二……” 全场来客都被迫的坐在这个耻辱的座位,在黑市里一块钱加价这简直羞辱人,更别提是俩傻子彼此彼此,坐在这里都感觉丢人下档次,有人的已经看不下去转身走了,毕竟心里想着他们真脑挫,但到底自己也出不起一千五百零。 大部分的人都留了下来,一方面是给这儿场主人面子,一方面是好奇,这宝贝会落到俩砸钱二傻谁的手上。 “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二两次。”拍卖师像是丢了魂似的僵硬的拿着他的话筒,机械的报着价,然而下一刻他微微低头,看到自己面前桌上显示屏的数字,整个人像是要晕过去,身子一软,伸手撑着桌子仿佛随时都要晕倒,“3506号包厢出价……” 一听是06号包厢,那些站在门口准备要走的人顿时又停下脚步,身形统一的转身将目光投放在了拍卖师身上,期待着这位06号阔绰大佬出手会是什么样,反正只要终结掉这耻辱的敷衍报价就行! “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三。” “……” “走了走了。” “这都啥玩意儿啊,瞎咧咧个啥,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睡大觉嘞!” “格老子的,这拍卖会简直是在扯犊子嘛,浪费老子时间!” “侬么脑子瓦特啦,这种拍卖也搞得出,真当阿拉是来看戏咯!” “搞么子哦,这是来拍卖还是过家家哟,硬是把人逗得冒火!” “这拍卖会简直胡咧咧,咱可没功夫在这瞎耗着嘞,回见吧您嘞!” 他们眼中那荒唐的加价闹剧持续,对这场拍卖会的耐心彻底耗尽。原本安静端坐的宾客们开始躁动起来,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锦袍的老者,满脸怒容地将手中的竞拍牌狠狠摔在地上,那牌子瞬间断成两截,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带动起一片衣袂翻飞。几个年轻的哥儿也相互抱怨着,“这什么破拍卖会,简直是把我们当猴耍!”,他们结伴而行大踏步迈向出口,脚步急促而杂乱,震得脚下的红毯都微微颤抖。 那些原本还想给拍卖会主人几分面子的人,此刻也觉得脸上无光,纷纷起身离座。女士们优雅地提起裙摆,以免被慌乱的人群踩到,眼神中却满是不屑与失望;男人们则面色阴沉,彼此交谈间尽是对拍卖会的不满。 一时间,人流如潮水般向门口涌去,门口的侍者们被挤得东倒西歪,想要维持秩序却根本无能为力。人们推搡着、叫嚷着,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这拍卖会简直是乱来!” “真是浪费时间,走了走了!” 整个拍卖会场内只剩下一片混乱与喧嚣,而那拍卖台上原本被视为宝贝的物件,此刻也被众人抛诸脑后,想要又带不走,坐着还要看着他被几个傻子争抢,辣眼。 “额……”拍卖师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嘴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好默默的报起了新的跟拍价,“02号包厢出价5301号包厢哦不是!那什么……5301号包厢出价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五。”看着这一块钱一块钱加又没个停的报价消息,又看了看场下走的差不多的客人,大半个场子空了座,拍卖师不禁给自己抹了把汗,“这可不怨我奥,我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这脸也不是我让丢的,头你千万别怪我……” “嗒嗒嗒……”清脆而沉稳的脚步声一点点响起,早上拍卖台,进入了聚光灯的照射下。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礼服,拄着拐杖闭着眼的老爷,他伸出手从拍卖师手中拿走了话筒,将拐杖重重的在拍卖台上跺了几下,他沉声开口,声音中透着沉稳凝重的气势,“我是黑水市场二当家,支飞双。几位,能听我说两句吗?” “二当家?”于天梦看着那台下拄拐杖的老爷爷,紧闭着眼真的看得起路吗?“这二当家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啊。” “何止是看上去,支飞双我听人说过,以前是花花公子一个,都说他风流博浪可我没见过。我听说他的那个时候,民国时期。” 于天梦目光惊异的看向齐悦,“我丝毫不怀疑你本身没有人的年龄,但你说支飞双是民国时期的人?那他现在……”顿了顿,“等等等,我算算,现在是2035年,民国时期是1912年1月1日到1949年9月30日,那也就是说,这个老爷子现在八十六岁,八六了还在黑市当二当家?这么拼不要命啦?” “呵,那会儿他貌似二十出头,所以现在是百岁老人。”齐悦冷笑一声,“这算什么,那我在告诉你一件事,这儿的黑市,是家族产业,也就是说……” “大当家是他长辈?卧槽。”于天梦有些怀疑人生,“会不会是年轻人,辈分大点?” “可事实却是,大当家是他大哥,三当家是他三弟弟,他们年龄都在百岁高龄。”齐悦面不改色的讲述着这件令人不能理解的稀奇事情,甚至称得上离奇,谁能会让自家老人执掌产业?更别说还是黑市这种非法非正规产业。 于天梦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人当面团揉了,“他们这么安排有什么用吗?这是多不放心自己家里的年轻人啊,还是说家庭关系不好,那也不至于一代三个人当了三代的家吧。” “鬼知道,喂,你的黑木瞳怎么办?这回拍卖方肯定是要介入了,到时候黑木瞳可不好拿。”齐悦始终紧盯下方的拍卖台,那老人正稳稳站在台上,眼睛始终没睁开过。 全场百分宁静,像是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支飞双虽有些许驼背,但他站在那里就好似一桩雕像,沉稳的钉在原地,用着二当家一身份将在座或刚离坐的人,镇在原地只能保持安静听他讲话。 不过于天梦感受不到,看着这半分钟如死一般寂静,他只觉得这是给这老头面子,就比如老师进了教室,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要先安静一会。 第84章 盗亦有道 “01号,02号,06号的贵客,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支飞双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好像没生气,但只是好像而已。 一股无形威压从他上台的那一刻就已展开,在场的人都被震在原地不得动弹,像是一只狮子发出阵阵低吼围绕他们,若有人敢出声打扰,就会成为狮子的口中食。 除了02号包厢,于天梦和齐悦根本没有觉察到威压,“唉……太远了『天盗』够不着,怎么办呢,这老头子看起来不好惹。”他依然在为了怎么带走黑木瞳而发愁,丝毫没有在意什么二当家的面子,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既然各位都愿意为了争宝贝砸钱,那这样一直叠上去也没什么意思,听我一句,按老规矩来办,怎么样?” “老规矩?”于天梦扭头看向齐悦。 齐悦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当我百科全书吗,别看我我不知道。” “哦。”于天梦重新看向展台,他总觉得气氛怪怪的,虽然从始至终都比较安静,只有偶尔广播传来的报价,但这一次他感觉不一样,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下意识的回头检查屋子,这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为何令他感觉很没安全感。 死气沉沉,这是从于天梦脑海里蹦出来的词,看着台下那个老人,他的背后微微有些发凉。权柄此时依然在他手中,支飞双的威压对他形同虚设,但对支飞双的感觉并不会因权柄消失或淡化,于天梦的不安来自这个年岁过百的老人家。 “01号包厢为1号,02号包厢为2号,06号包厢为3号。”支飞双再次开口,他有些佝偻的身躯站在聚光灯下,像是被时间一点点分化的老旧皮书,“几位,抽号吧。” “抽号?神特么抽号,我刚刚还有点紧张来着,结果等来这老头子一句让我们抽号?”于天梦的不理解毫不遮掩的写在了脸上,他用手指着落地窗外展台上的支飞双,看着齐悦,像是想等她说两句。 齐悦则没有多少反应,看样子情绪价值是给不到了。 在竞拍仪上的页面跳转,变为黑屏,随后又弹出了两个选项,弃拍(就此离开)or开始抽号(价钱由最后一次报价为准)。 于天梦伸手去点【抽号】,却被齐悦拍开了手,竞拍仪又被齐悦一把抢走,“你做什么?” “弃拍。”齐悦轻描淡写的说道,随后点下了【弃拍】,然而于天梦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听后愣神一瞬后反应过来要阻止,齐悦已经点下了【弃拍】。 这不禁让他有些气愤,“咱们不缺钱!你这么是做什么?黑木瞳怎么办!”看着齐悦将那竞拍仪随手丢到一旁,他连忙将竞拍仪又拿到了手上,但【弃拍】后就没有撤销的选择,只能【就此离开】。 “别急,别忘了,你是『天盗』,这么久以来,你有真的盗走过什么东西吗?”齐悦挑了挑眉头,她是打算让于天梦去将黑木瞳从这场抽号的赢家手里拿回来。 他顿了顿,“把黑市宝库偷走一半算不算?” 齐悦的回答是:“那还是靠万依薇,你做的事情,能勉强算得上是盗来的,只有你身上的那两个钱包和几张破纸币,那些严格来说还是顺的呢,你能不能对的起你『天盗』?” “我不乐意当小偷。”看着齐悦一脸自信的样子,于天梦本人可一点没自信。 “别那么说,小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鬼鬼祟祟,趁人不备取点零碎的东西,如鼠辈般藏头漏尾,干的是些见不得光的小勾当,为世人所不齿。而我们是盗,盗者,有胆魄有谋略,所谋者非寻常财物,是那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是在重重兼备、机关密布之地,凭借智慧与技艺,堂堂正正破局而入,取走那些东西,最终属于我们。” “我们遵循的是盗亦有道,虽行径亦在律法之外,却也有自己的准则与理念,绝不是偷儿那般猥琐低贱。”齐悦说得目光坚定,但于天梦听着只是感觉眼前这个人真能拽词。 “那不还是趁人不备拿东西吗,偷盗哪来的优越感……”于天梦感觉齐悦的目光不对劲,连忙撇开视线,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 “你!你。”齐悦体会到了什么叫跟人看法不同时,解释起来的无力感,她重叹一口气,伸出手。 于天梦下意识往后退,然而齐悦伸手却在他们之间打了个清脆声的响指,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汹涌波涛般席卷而出,与支飞双那威压的平静蔓延镇压完全不同,整个拍卖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下暂停键。 原本还在微微晃动的窗帘,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定格在落地窗的两边,连那一点点的褶皱都清楚的停留了形态。在窗外的拍卖场,身形佝偻的支飞双,有些胆怯的站在一旁的拍卖师,以及剩余还未离开的拍卖嘉宾,也在这一瞬定格。 从没见过时间停滞的于天梦,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出了神,然而齐悦却在这时突然靠上前来,和于天梦死死对上视线。于天梦感觉齐悦只是说起话来偶尔喜欢拆台,自由意识或许也是一个普通人的想法,喜欢点乐子什么的,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直与自己开玩笑,喜欢拆台怼人的齐悦,貌似不只是个普通的自由意识。 她不是系统为了方便和自己进行联系而制造的自由意识,或许事实相反,不是系统为了什么而再制造了她,而是她掌握着系统的一部分,她拥有可以随意碾压自己的力量权力。 “你给我听好了!”齐悦看起来有些许气愤。 “盗虽为逆法之行,然亦有其准则,是为‘盗亦有道’。” “其一,不盗忠义之士。忠义者,心怀家国,为民请命,其财物皆为清正所得,盗之则为天地不容,必遭报应。” “其二,不盗贫弱之人。贫弱者,生活困苦,朝不保夕,盗其财物,无异于雪上加霜,非侠盗所为。” “其三,不盗救命之物。医馆之药、赈灾之粮,此皆关乎生死存亡,盗之则罪孽深重,必受天谴。” “其四,不盗无名之宝。宝物者,或有其主,或有其源,若来历不明,贸然窃取,恐惹无穷麻烦,损己声名。” “其五,盗后不留痕。行盗之事,无论成败,皆不可留下蛛丝马迹,以免牵连无辜,亦为自身安全计。” “凡为盗者,若能遵循此道,虽不能免罪于律法,然在盗者之流,亦算有品有行,不致沦为恶贯满盈之徒。” 齐悦的眼神坚定,于天梦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盗者,小偷没有底线,但我们有!我们也遵循圣、勇、义、知、仁的原则,我们做的是偷盗,但我们不一定就是恶人,全看自己。为一己私欲行窃盗之事,那才是真正的老鼠小偷!” 第85章 恕不奉陪嗷~ “好了好了,我去,去给你偷,哦不是,盗回来。”于天梦连连摆手,从齐悦的身前慢慢挪了出来,“话说你能停止时间,那为什么我不趁现在下去,把东西带上,然后走大门直接离开?”缩着脑袋尝试向齐悦说出他的看法,他认为齐悦能做到的,自己就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了。 毕竟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齐悦向后退了两步给于天梦重新让出了位置,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失落,“现在我只能停止三十秒,也就是半分钟的时间,再多,就要付出点代价,就像你出去租房,租一天是一天,又或者理发店剪发,新人客户第一次免费,后面就要收费了,玩游戏给的开局助力免费一次道具,反正我没法持久,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有cd,更久就要费金币买道具。” “是吗?”于天梦微微挑起眉头仔细的看着齐悦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到她是在找借口的可能性,但事实却是她在说实话,那于天梦就不懂了,“我之前被燕云齐杀……回到黑市街头的时候,是你做的吧?” 当初燕云齐动手于天梦本来必死无疑,他本以为会就此消失或者回到那个奇异的空间,见到命,但事实上却是时间被什么人会挑了,那个时候于天梦就在怀疑齐悦,毕竟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成为一定程度上的『不死』,不一定只有复生这种处理方式。 虽然于天梦不乐意接受所谓的复生,毕竟那时若是失败了,位置没能拿到,或许回来的那个人,就不会是自己,至于他会去到哪里……若是这个世界存在冥界地府,那些人的“命”,又怎么会到自己体内? 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再次回到那个要与别的命争夺交易位置的地方,无论没能得到位置的命,会有什么结果。 “其实我很自私的……”于天梦在心里承认。 “当然,那一次我付出了代价。”齐悦没有一丝犹豫,大方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当于天梦听到这个回答,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愧疚,“你,什么代价?” 齐悦用怪异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随即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问:“这和你有关系么?你管我?” “哦……”于天梦不再说什么,但把这个人情默默记在心里,齐悦能自己控制的只有30秒时间停止,但当时所发生的,却是一长段时间接近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回溯,无论是形式还是程度上,那一次绝对比这可控时长来的更加困难,代价也一定不小。 “时间到了。”齐悦说,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窗帘再一次稳稳垂下,落地窗外的拍卖场上,仅剩下的那些人也从位置上站起,一步步离场。 广播中传来声响,支飞双看着再一次开口:“一号包厢弃拍,二号包厢弃拍,三号选择抽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麻烦06号包厢客人前往拍卖后库,加钱取宝贝吧,01号包厢和02号包厢的两位,麻烦留步,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比如为何要如何针对加拍抬价,既然抽号选择最后的买家都不愿意,那就是并没有打算要,那么你们又是什么居心?” 此话一落,火药味顿时就弥漫了全场,虽然依旧安静,不过于天梦却能又重新感受到了,那老人的怒意。 “啧。所以抽号其实一方面是为了解决的卖品拍卖归属,另一方面是为了揪出可能是恶意抬价捣乱的人,坏了,被套路了。”齐悦一脸愁容,本以为弃拍就能直接离开,没想到还是要前去接受拍卖方的检查。 “怎么办?”于天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齐悦。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我不是百科全书,也不是百度百科,没那么多东西能教你,你自己琢磨,要是情况不对我就直接回你体内去躲着,我又不用担心这些,你死了反正还能复生。” “你说的轻巧我还能复生,然后呢?再留下一具尸体?我的命不是命啊,而且我的复生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我回不来了呢?” “我不管,你自己解决,情况不对我就撤了,咱俩又不是什么情比金坚共游天下的侠侣,我才不要和你一块儿挨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便宜都让你占了,祸我不想再陪你领,切。” “嘁,不陪就不陪!”于天梦也附上一句,不过都只是口头上说说,表达自己的不满,谁又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叮~”门铃响起,这是第二次房门被人敲响,上一次有人来送酒礼,这一次可就未必了。 于天梦猛地回头看向门,咽了口唾沫,他大概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来‘请’我们下去一聊的吧。怎么办?” “我不奉陪嗷~我出来的时候可没出现在监控下面,他们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我先溜了您内,咱回见。”话音刚落齐悦的身体就化作黯淡星空的点点碎片破碎开,逐渐消失。 “嘿你真不陪啊,我……” “叮~” 听着门铃再一次按响,于天梦感觉下一次估计就是踹门了……慢步走向房门,边走边整理自己的着装,“咳咳”,调整自己的状态尽量让自己的模样端起来,这样看起来更符合一位黑市拍卖场贵客的气质。 “来了。”于天梦沉声说道,但心里刚刚的点点波澜已经慢慢被暗流引动成了海浪,随时都要打向沙滩把人卷走,简称慌得一批。 不知道门外的那人是不是没听见,紧接着又按响了房门,“这么急是赶着投胎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于天梦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急忙的样子,没准下一刻开门下意识就会说:“我刚刚上撤硕去了,擦屁股没带纸你这么急干什么,给我送纸吗?” 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于天梦最后调整情绪,慢慢转动冰冷的把手,脸上已经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扑克脸,门被缓缓打开。 但他见到门外的人,却猛地愣在原地,大脑短暂宕机,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愁心。 “诸葛帅!?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86章 再遇诸葛帅 门外,一身“正”装的诸葛帅站在门口,右手按住了自己头顶的牛仔帽,左手撑着墙壁侧身,右腿微微弯曲的钩回,摆出了一副自认为很帅的pose,“咋样,见到哥~有没有心动啊?” 看这副样子,他就差嘴里叼一朵花然后露出那深情的眼神,说一句“哦 老北鼻。”接着就轮到于天梦当着他的面呕一顿,不敢保证绝对不会吐他一身。 于天梦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着诸葛帅,不解的开口:“你这啥装扮啊?破洞裤,休闲短袖t恤衫,匹克外套,牛仔帽,而且衣裤还是纯红蓝色搭配,咋你上半身和下半身要出cp组队啊?嘶……等一下,你这帽子上。”伸手去拍了拍诸葛帅头顶的牛仔帽,接着看了看手指上留下的污迹,“这是灰吗?你从哪找的老古董?” “哎呀哎呀,别乱动……”诸葛帅连连向后退了两步,用手去遮牛仔帽,“我这叫伪装,你懂不懂啊?你的手什么情况?”他突然注意到了于天梦左手袖子轻飘飘像是空了一般。 “哦,这个。”于天梦下意识去拍左手手臂,但结果却是拍在轻飘飘的衣袖上,“关于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不过现在好像不是时候,我要赶紧走。” “我也是。”诸葛帅跟着点点头,接着他和于天梦的目光对上,于天梦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两步踏出01号包厢的房间,侧头看向02号包厢房间,果不其然门是开的,接着他又看了看眼前的诸葛帅。 “和你想的一样,我就是隔壁02号包厢的贵客,怎么样?”诸葛帅嘻嘻一笑,看起来得意的模样,但于天梦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刚刚他不掺和的话完全可以走,他那一次不带脸皮的加价让整个拍卖最后的跟拍成了笑话,惹恼了不少人,引起了这个头后那些人顶不住脸面离开,这才导致了现在拍卖方介入的情况。 如果他不来那“一千五百零一万零一”的那一下,虽然说不知道会不会就那么耗下去,或者拍卖方依然会介入,但至少他不会陷入局中。 “你……”于天梦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诸葛帅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说明他没骗自己,这是一件好事。但这次被拍卖方盯上,有一半的“功劳”跟诸葛帅脱不掉关系。现在于天梦既想骂人又想笑,结果哭笑不得变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诸葛帅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他见到自己太高兴了,“你猜猜我怎知道是你的?” “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啊,靠着一点点小神通,变成了一位服务员,本来想混进包厢来着,结果被前台那个长的很漂亮的美女前台给叫住了,让我给一个尊贵的客人带路。”诸葛帅还比了个手势,尤其是在说“尊贵”一词时,他画了个大圆,“那个人是谁,不用我说了吧,我当时没认出来还紧张呢,结果上楼见他突然走反方向,还说是要上厕所,然后把我赶走了,我就有点怀疑了。” “再后来,我走了之后,去前台找那个美女搭话,凭借我惊人的口才能力,套了点话出来,她说啊,刚刚那个大人是这儿的三当家,也就是下面那个拍卖老头的三弟,而且啊,他今天很反常,平日里时不时就揩油,今天整个人都端了起来,看着反而不像个老头了。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啦,你想问然后呢?知道我怎么确认是你?” “不想。”于天梦忽然有些头疼,时间可不够他这么唠叨半天的。 “我就知道你想,我看到了前台给你登记名字的时候,你叫天蚕。这很明显不是个人名,但是我就想到你了,因为你叫天梦。怎么样?看哥聪明不。”说着他又骄傲的扬起了头。 “聪明个头,我给自己取个名字叫天蚕,是把‘于天’改了,不是‘天梦’改了,我把‘梦’删了,你想什么呢你,我要真取个名字出来,你能猜得到是我?”说完向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过想着诸葛帅刚刚说的,这张脸貌似是这黑市三当家的脸……顿时心里有点无语,所以说,三当家不在自家好好待着,跑出去开出租拉乘客?而且,他不是百来岁了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个稍微有点年纪的大叔,不显老? 诸葛帅紧跟在于天梦的身后,“咱们去哪?” “废话,跑啊。”于天梦回答。 忽然诸葛帅拉住了于天梦,“你现在带的可是三当家的脸,你说你要跑,谁拦得住你,你别急嘛,我这个给人家打晕了替位置的都没急,你急什么。” “???”于天梦回头一脸震惊,“你连名字都没登记,所以你把人家包厢的人打晕了?那你还敢出现在监控下面?” 这黑市拍卖楼里的走廊,可处处是监控,而诸葛帅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跟自己闲扯。于天梦不知道诸葛帅是不是哪根脑筋搭牢了,怎么这么一脸无所谓的? 就凭他那一手请神,能跑得掉吗? “可不是嘛,现在那家伙在躺在屋里顺大觉呢,睡的可香了。” 于天梦一把抓住诸葛帅拉着他就往厕所走,“你跟我来。” 监控中,三当家的身形在厕所门外转角消失不见,然而监控室内,一位身着黑色礼服的老头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监控中于天梦与诸葛帅二人。 “二当家,已经可以确定,这人不是三当家的。”调放监控的侍者一脸平静,优雅的从位置上起身走到了老者的身旁,恭敬的弯腰汇报着什么。 “诸葛申,还有一位伪装成我的弟弟,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呐,胆子可真大。”支飞双皮笑肉不笑,整个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那密密麻麻布满了整面墙的监控的一个画面中,另一位身穿白色礼服的支飞双正安静的撑着拐杖,站在拍卖台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像是感受到了黑衣老者的目光,他缓缓回头看向了角落黑暗中的摄像头。 两个支飞双的目光隔着监控与屏幕,对在了一起,同时笑了,这个笑容很冰冷。 “大哥说了,这次西门集团董事长要来,咱要拿出诚意,送上门来的绝,怎么有不要的道理?这可是件大秘密,如果把他的事情公之于众,那么绝的存在就会被证实,但同时也会被执命人隐藏起来,成为永远封杀的信息。如此厚重的礼物……” “我们一定不能撒手啊。老六,你还要执迷不悟多久……” 第87章 交费 “头儿,你找我……” 昏暗而空旷的房间内,一位身穿虎皮大衣的壮汉稳坐在长桌的最前面,而在他的对面座位旁,万依薇微微屈膝向着他跪地低下了头,仿佛是一位忠心的奴仆。 “我不找你,你会来见我吗?老六。”沉重威严的声音从长桌的那头传来,进到她耳中时声音清晰无比。 “不敢……”万依薇的头更低了几分,此刻的她像极了太子犯了错,皇上问罪的模样。可她不是太子,她所跪的也不是皇上,是与她有血肉仇恨的敌人。 “不敢?哼!”那壮士‘拍案而起’,整个长桌都被这一掌拍的微微倾斜了些许,裂痕以他手下开始,蔓延了半根实木桌腿。他气冲冲的用长满老茧而又粗短的手指指向万依薇,“你的算盘都快崩我脸上了!!说,那家伙到底是谁?!” 万依薇不吭声,静静的跪着。 与站在于天梦身旁时不一样,此刻的她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仿佛是忘记了怎么微笑一般,她平静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你二话不说下令动手,不就是在害怕他吗?现在他回来了,你的位置,也该还回来了吧……”说着她慢慢站起身,无视黑头头的那好似要吃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就想着门走去。 黑头头听后青筋暴起,一只手抓住了椅子旁斜放着的巨柄斧朝着正转身离开的万依薇挥去,巨柄斧在空中旋起一阵风,朝着万依薇的脖颈横飞过去。 然而就在巨柄斧即将砍断万依薇的脖颈时,万依薇的身形消失,没在这儿留下一丁点痕迹。 见此黑头头喘着粗气仿佛猛兽进入暴怒,可怒气却又无处可施,一拳砸向长桌,裂痕迅速蔓延整个长桌像是玻璃受击一般,迎着一声闷击而倒塌。 他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怒吼道:“我艹你的老六子,你个吃里扒外的杂种!老子好吃好喝的给你供着,你回头跟那个死人搞我?!你没良心!你生孩子没屁眼!你奶**的你逃得掉吗啊?你往哪里逃都在老子的地盘,妈的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西门汉那家伙要来,你要敢搞出事情来我就彻底弄死你!别想着再用什么卖身契来求饶,你现在就是老子的东西,我要杀你你逃不掉!老子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整个屋子里回荡着他一人的怒吼,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怒气。在门外两个身穿黑色工作服的人路过紧闭的大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小声窃语:“黑头头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应该跟那个被墨兽锁定的人有关系,黑头头似乎很注意这个。” “不应该,就一个人而已,我倒是觉得可能跟今天宝库被偷了大半有关。” “什么?宝库被偷了??那的确够他生气的,算了别说了,问上咱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话说那个被墨兽注意的人怎么还没消息?凭空消失了?” “不道啊。” …… “你干嘛,咱俩男的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诸葛帅连忙抱住自己,装出柔弱的样子,于天梦看到这一幕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扇醒他的春秋大梦。 “要我邦邦你吗?”于天梦一脸无语的看着诸葛帅,语气中透露着嫌弃。 “啊?什么,帮什么?” “没什么,主要是想,邦邦给你两拳。”于天梦摆了摆手,他纳闷了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嘴欠……忽然他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莫名的又感觉熟悉,于天梦转头看向诸葛帅,“你现在很像我一个朋友。” 诸葛帅爽朗的笑了两声,“是吗?” 于天梦扭过头去对着镜子一点点摸千面皮的边缘小缝,一边回答:“虽然你比他强点,可他比你靠谱。” “嗯……”听此诸葛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微沉像是陷入思考,随后他吐出一句话,令于天梦一时没能想明白,“或许我与他是同一人,也说不定。” “嗯?” “没事。”诸葛帅又露出了笑容,只是他没再闲站在一旁,而是走到了于天梦的身旁,“千面皮用手去撕,就和你扯脸皮没什么区别,很痛的,你要先驱动精神力去讲千面皮与你断了联系,然后再寻找那个微微突起,不明显不用担心,在他附在你脸上时,他确实不能被别人摘下,但如果你已经隔断了千面皮,那就不一样了。” 看着于天梦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将千面皮隔开后,那被隐藏的精神力波动也展露了出来,不多,但足以让他感受到千面皮的存在,伸出了两根手指对着他脸上的千面皮缓缓一划,一张纸页般厚度的轻薄面皮落到了他的手上,“千面皮,这东西可很久的历史了……有没有洗过呢?” 于天梦给了他一巴掌,“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我说的实话啊。”诸葛帅摸了摸自己被拍的后脑勺,将千面皮递给了于天梦,“你要做什么,三当家的身份你不打算继续用了吗?” “不用了,接下来靠我自己,我要去偷点东西再走。”于天梦的右手血肉蠕动起来,慢慢将千面皮吸入体内。 见此诸葛帅似乎没多少惊讶,反而看起来有些高兴,“什么味道啊?” “什么什么味道?” “《随心经》啊,你修炼的时候,如果它觉得你是个合适的躯体,就会变化成你需要的或者缺失的东西,然后让你在渴望中吃下去,你吃了什么,那是什么味道的?”看来诸葛帅对《随心经》的情况很了解,对于于天梦吃了什么很感兴趣。 “一颗心脏。”于天梦轻描淡写的回答,让诸葛帅有些不满足,但他还是有了些许反应,于天梦见到了他眼中疑惑占据了思绪。 “一颗心脏……你需要或者缺失了一颗心吗?”诸葛帅默念道,眉头微皱好似不能理解。 一颗心,于天梦听到这话也犹豫了片刻,他知道自己是个活人,不可能缺少心脏,至少他现在还能感受到心跳,不过如果自己缺少的心脏并不是身体里跳动的心脏……那样会不会解释的更通? 忽然诸葛帅快步上前,侧脸贴在了于天梦的心口,直到清晰的听到那“咚咚”的心跳声,这才放开了于天梦。 动作太快于天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诸葛帅已经三两步退开了一段距离,“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心。” 于天梦听后嘴里暗骂,伸手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朝着诸葛帅丢去,“对我丢心,我缺心眼子!你奶奶滴给我整这出,我……”两只鞋子都被丢了出去,诸葛帅稳稳的接住,左手一只,右手一只。 “你你先把鞋穿上,容易着凉,哎哎哎!你鞋都没了你还打啥,哎!”诸葛帅拿着鞋子往厕所外跑了出去,站在厕所门口看着屋里被地板冻得不太能放脚的于天梦,将手里两只鞋丢了过去,“穿鞋穿鞋,你先穿,穿上你随便打,等,等一下。”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人,那张纸人飘落到地上逐渐鼓起,面容五官一点点的出现,变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诸葛帅,一脸姨妈笑,“要打打他!你随便打!” “让你那张臭脸别笑了!”于天梦看着那一脸姨妈笑的诸葛帅,憋了两下实在憋不住笑,“这什么表情啊哈哈哈,我的鞋,哈哈哈。” “你是真一点都不急啊。”诸葛帅也配合的笑了两下,随后问道:“我能帮你什么?” “下面的老头,你打得过吗?” “三七开。” “你三?” “不,我三分钟裂开七次。” “平均25秒左右一次,你能召多少尸?” “只要我本人还活着,就能一直召尸,不过只能同时存在两个,但一分钟够我召七次。” “足够了,帮我拖住他,我去后台……交费取物。” 第88章 大哥,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 两小时前。 黑头头的房间,墙的四周立着火炬,用兽皮装饰椅子与床铺,看起来极为原始,但制作所用的木头却是上等檀香木,品质甚至比包厢内的红木更加优质,灯火通明之中黑头头一脸悠闲的侧躺在床上,身下压的是虎皮垫,手里将那颗老虎头颅朝着天花板抛起又接住,反复的玩弄着,在他身下压着的虎皮甚至还未清理血渍,腥臭的血液顺着檀香木床的边缘流下聚起了一滩血水。 “唉……”他长叹一声,那粗壮的身体却侧躺着摆出妖娆的身子,看起来很是不正经的样子。 “吱呀……”黑头头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从房间门到床的距离足足有三十米,两个现代教室的距离,黑头头见有人来了,慢慢从床上坐起身,微眯眼睛盯着,看清楚来人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容,三两步快速的靠近张开了双手好像是要拥抱他。 那人身穿与支飞双一样的白色礼服,但看年龄却像是个二十岁锄头的年轻人,他眼见黑头头的双手就要抱住他,身体向后微倾躲了开来,在黑头头惊讶的目光下,他一脸严肃的开口:“c区宝库守着的人上报说宝库被人偷了,但全程没有任何可疑人接近宝库,连苍蝇都没一只。” 听到“宝库被人偷”,黑头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轮班的人呢?!” “不用费时间找他们,我已经审过了,他们没撒谎,没人经过大门,并且保证了每十分钟一次巡逻,包括检查宝库。” “没人走大门,宝库又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那还能是宝库自己消失了?!我不管怎样的手段,我们准备了那么久,西门汉就要来了,一点岔子不能出!你现在去安排人,封锁黑市出入口,全都去给我找!那个贼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躲着,我要你们每一寸灰都给我检查一遍!”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已经安排过人开始了,这一路走到你这里,都没有接到消息,说明没找到。” “没找到继续找!”黑头头吐着粗气,头上青筋暴起极为明显,那是愤怒的象征。 可年轻人还是摇了摇头,“之前墨兽锁定了一个外来未知身份的绝,但有两个人在追他的时候遇上了老六……他们不敢追,也没敢上报,自己去找了老巫,但貌似老巫也没找到人,并且被自己的咒给反噬,重伤现在正在昏迷。” 黑头头目光一凝,“就是说,那家伙逃了?……他和宝库失窃有关?” “很可能。” “老六……老六!!对,是她!那家伙不是没有经过大门,是被骗了他们看不到!那帮哈皮连个库都看不住,妈的把他们给我杀了喂我狮!”随着黑头头的怒气继续攀升,在他头上突起的青筋蔓延了半个脑袋,看着很是吓人。 “已经丢进狮屋了。”年轻人平静的回答,他的目光看向了房间角落那还沾着鲜血的铁笼,“新送来的大虫……虎,你已经。” “杀了,让我烤了吃了,留个头你要不?!”黑头头显然还在气头上,说起话来也是气汹汹,即便他根本不是对眼前这人生气。 年轻人没再接着说什么,他看着黑头头手紧紧攥起,头上好似冒出了些许白烟,嘴角微微一抽,随后略过黑头头身旁,走到了房间中央的长桌前,将右手按在桌面,“这次和西门集团的合作很重要,这关系到我们是否能安全的撤离澜城去往中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黑头头的手依然还在因为暴怒颤抖着,他此刻却只是站着,一点动作都没有,他转过身看向那年轻人,“所以,不计代价!东西一个不能少!我们和西门集团的合作,绝对不能出现差错!老子可不乐意喂给那虚实不清的玩意当口粮。” “他们现在掌握着唯一离开的方法,我们拥有进入边境的绿卡,我们完全可以互补,不过还差进入未知地的许可,但似乎这个西门集团他们找到了帮手,所以我们完全能供应,老子求爷爷告奶奶才终于被他们董事长请了过来,今天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出错!” 听着黑头头口中的“绝对”,那年轻人平放在桌面的手也慢慢施力气,但下一刻又松了下来,他语气尽量保持平静:“我们活多久了?” “谁还去记那个?怎么也有百来十年。”黑头头的气虽然盘在心头,但对待这个年轻人却是一点脾气都不挨着他。 “一百多年了啊,不知不觉,都活了这么久了,我们也是老人了。”年轻人的声音很轻,黑头头根本没有听见,然而他又加大的音量,像是生怕黑头头听不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宝库,那是我们交易的底气,是我们最后的资本。” “如吾曹之类唯己者,邻可杀之,朋可欺之,亲可叛之,友亦是如此。”年轻人铿锵有力,字字清晰,黑头头想听不到都难,他的侧过脸来面容阴冷。 黑头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那般低弥的眼神,好似没了办法没了希望。 “大哥,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爹妈被当兵的活活打死,你抱着我躲在床底下,母亲死后那眼睛就一直在睁着,她拍在地上,看着床底下的我们,我一直记着,他们砸了咱们家的所有东西,老三被他们拉去充了奴隶,那时他才八岁,他们走了我看到母亲的惨样,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和你说。” “我怕死,你就遮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们不会死。” “你会一直陪着我,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们抱在一起缩在角落睡到白天,我们没敢去找老三,因为我们也怕。第二天,第二天早上那老三身上脏兮兮的自己就回来了!哈哈哈哈。”年轻人脸上的忧愁短暂的被笑容所替代,他的眼里不知是因好笑还是难过,泛起了些许泪花。 “大哥,我没胆,我和老三都靠着你,只要你在我们就能活下去,这次也一样。” 黑头头听着这话越听越不对劲,他身上的愤怒也消失了,他赶忙上前去抓着那年轻人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生怕他是出现什么问题,随后将他往怀里一抱,死死的抓着他生怕他松开,他就会失去一个弟弟。 “大哥,原谅我这一次的任性。”年轻人说道,他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黑头头感受到自己怀里的力气一点点软了下去,他的眼中也同样泛起泪花,用手死死的抓着他背后的衣服想把他提起来,“回去,回去,回去!你给我回去啊!” 不过片刻时间,他怀里那人的身体已经垂下,佝偻的身躯已经不能让他稳稳抱着,好似一个拥抱就会折了他的腰。 黑头头那珍珠般大小的眼泪打在他身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的后背,他慢慢后退,不久前的少年,此刻已经变做了一位老头,他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在他身后的长桌上,几颗金黄色的小圆球稳稳的放在桌上,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 黑头头的声音不再粗狂,动作不再莽撞,他用哭腔委屈的说着:“你这是干什么啊……没了寿命你怎么活下去,你要干什么啊!!!”这声声疑问逐渐变做声嘶力竭的质问。 “大哥,我不怕死了。”老人说。 这老人就是那出现在拍卖场上的支飞双,不过此时他满脸慈祥的笑容,没有一丝冷漠。 “放心吧,我留下了几个时辰,不会立马死去。大哥,老巫她出发前给我卜了一卦,我的命到头了,无论留不留这几个寿元丹,都活不了多久。如果那西门集团拒绝合作,我打算拿我的命,那一个活了百年的老人的全部实力,逼他认下这场交易。” “不需要啊,你快,快点,把寿元丹收纳进寿内,快啊啊啊!”黑头头急的跺脚,然而支飞双不为所动。 “就算我保持了少年模样,但我没法活着走过未知地,那些寿元丹耗在我这里实在太浪费。” “不行!”黑头头嘶吼着,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支飞双,将寿元丹往他手里塞着,“不浪费,不浪费,你收进去,快点!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他的泪水在脸上已经留下泪痕,下一刻他眼神一凝,一股极力从他的身体炸放开来,充斥了整个屋子,在这气浪之下,墙边的火炬瞬间熄灭倒塌。 “不听是吧,好,好!你胆子大了,你不怕死了,就连我这个大哥的话你都不听了!”黑头头骂着,他的威压直接施加在了他牵住的支飞双身上。 顿时仿佛是要把他苍老的压垮,“就算是你昏迷了,我硬塞也要塞给你!” 支飞双艰难的支起身体,他看着黑头头的眼睛,笑了笑,眼中最后一丝灵动消失,转而变得冰冷而坚定,“大哥,我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会拦着我。” “放弃吧,我的命我说的算,就算你塞给我,我也会再归出来。” “大哥,我去忙了,替你解决那让你烦恼的入侵者,回来我们再喝一次酒吧,就喝齐尔兰,我知道你自己学着酿了好几坛子藏在酒库的暗房。” 支飞双的身躯在黑头头的威压下,没了一丝动静,身上的色彩一点点褪去,五官变得方正,触感也变得坚硬粗糙,黑头头停下了动作。 支飞双在他的眼前,变作了一具木质的人形傀儡,从一开始支飞双来到这里的,就不是他本人。 傀儡是支飞双的投影也是本体之一,本体的变化,这傀儡也一样会变…… 看着只剩自己的昏暗房间,黑头头的喘气一点点变得急促,最后对着天花板嘶喊起来,像是想要吐掉这一切不愉快。 第89章 兮墨(二) 支飞双静静地站在台上,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双眼似望向无尽的远方,又似在等待着某个未知的信号。此刻,整个拍卖场空旷寂寥,只剩下他孤独的身影。明亮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洒下,那摇曳的红灯笼早已不见踪影。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的动作,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整个场中被一片深沉的宁静所笼罩。 但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支飞双缓缓地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投向旁边的通道。在那通道的尽头,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那人的脚步轻盈得好似一只灵巧的猫,落脚时几乎没有一丝声音。只是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才能勉强捕捉到那细微的 “沙沙” 声。尽管声音很轻,但他的步伐极快,“簌簌簌” 的声音迅速逼近。 “诸葛兄台,初次见面早有耳闻。我是黑水市场的二当家支飞双,论年纪,算得你的长辈。” 支飞双双手稳稳地搭在拐杖上,脸上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诸葛帅。 诸葛帅迈着轻快的步伐,三两步就踏入了场内,脸上挂着自然而亲切的笑容,双手抱拳向支飞双行礼道:“小辈诸葛帅,对前辈的大名仰慕已久啊。” “诸葛帅?” 支飞双听到这个名字,眼角不自觉地微微下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是普水山黑云观的弟子,道号黑阳。在我们黑云观里姓诸葛的一共有三个人,我排行老三。您刚刚提的应该是我的大哥,我和大哥长得极为相似,所以一路走来经常有人把我认错。但其实我下山没多久,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没什么经验,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前辈多多包涵。” 支飞双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但很快,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为人处世没经验,这就是你在我们的地盘上捣乱,让黑水市场丢尽颜面的理由?” 诸葛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突然,两张纸人如同闪电一般从他胸口的衣襟处飞了出来。纸人的边缘异常锋利,瞬间划破了诸葛帅拱起的手掌,鲜血溅落在纸人上面。紧接着,两张小纸人稳稳地悬浮在空中,立在他的面前。诸葛帅猛地把手抽回,伸进自己的衣服里,像是在摸索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张纸人在他面前漂浮着,似乎有了即将发生变化的迹象。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了。一只苍老而有力的手搭在了他的右肩之上,一股强大而威严的气息从他的身后汹涌而来,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将他吞噬。 此刻,诸葛帅背对着身后的那个人,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现在轻举妄动,下一秒恐怕就会性命不保。 支飞双静静地站在台上,注视着诸葛帅,冷冷地说道:“你放心,我要找的人不是你。我问你,那个‘绝’在哪里?”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朝着诸葛帅走了过去。 诸葛帅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竟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仿佛他的身体只是一片虚无的空气,没有碰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虚影” 向前走了一步,当那只手和 “虚影” 分开后,诸葛帅迅速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身后。只见在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和台上的支飞双一模一样的人,甚至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毫无差别。 “前辈这是什么能力?” 诸葛帅侧过头,向走到自己身旁的支飞双问道。 “这是民乡奇术傀儡术,我自己稍微做了一些修改。你不也一样,用的是民乡技艺纸扎术,配的是……”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如流星般闪过,诸葛帅的身体瞬间被一分为二。他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脸上还残留着未及消散的疑惑,整个人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溅洒于地。 然而,一阵清风不知从拍卖场的哪个角落悄然涌起。随着清风的轻轻拂过,原本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对死亡做出反应的诸葛帅,竟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刚才所处的位置上。 支飞双瞧见这一幕,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兴致,目光在诸葛帅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像是在仔细打量着一件稀世珍宝,随后缓缓开口道:“配的是,某位灾神赐予的真假逆反……你是谁的代理人。” “哈……” 诸葛帅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他强作镇定地说道:“于兄啊,我之前说的那个‘三七’,是我估算错了,应该是‘五五’,五秒之内裂开五次。” “怎么你是打算来这儿拖延时间吗?” 支飞双冷静地站在他的身旁,尽管两人距离如此之近,但诸葛帅却丝毫不敢动弹。此刻,在他的脖颈、四肢以及胸膛周围,已经凭空出现了数条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线。只要他稍有动作,根本不需要支飞双亲自动手,他自己就会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碎块。 诸葛帅强自镇定,小心翼翼撑起发软的身子,双脚好似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活脱脱一尊冰冷的雕像。僵持片刻后,他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句:“那什么,您平常喝茶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唯有诸葛帅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回响。 “……” 支飞双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与不耐。 诸葛帅见状,忙不迭地补充道:“我这儿有从山上带下来的茶,虽说师傅明令下山不准携带观里的行囊,得轻装简行。但他老人家现在也管不着我啦,我偷偷藏了点老乌龙,那可是好茶!我师娘亲手炒制的,特……香!” 说着,他微微挺起胸膛,那装着茶叶的袋子在道袍上隐隐印出轮廓。 支飞双眉头轻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诸葛帅道袍衣口处露出的袋子小角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应道:“来点……” 诸葛帅敏锐地察觉到身边那令人胆寒的细线悄然收回,又得了支飞双这许可的一句,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赶忙伸手从怀中掏出那半袋子乌龙茶,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好嘞!” …… 于天梦孤独地伫立在漆黑如墨的洞穴之中,手中紧握着半截断炬,勉强充作火把。那微弱的火光只能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四周依旧是无尽的幽邃。他如履薄冰般缓缓向前探去,每一步都谨慎万分,生怕惊扰了这洞穴中的什么东西。 就在他全神贯注摸索之际,一堵墨灰色的坚壁突兀地横亘在眼前。那壁面异常光滑,竟似时常被精心打理,隐隐泛着冷光,能清晰映出他模糊的身形。 于天梦瞬间愣住,脑海中念头急转灵光一闪。下一刻,他如惊弓之鸟般连连向后退去,慌乱中,手中火把脱手坠地,骨碌碌地朝着那 “墙壁” 滚去。 此时,他的双眼在黑暗中已渐渐适应。待他定睛细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却又赶忙闭住嘴巴,将那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叹强咽回去。 横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墙壁,而是一条身躯如山岳般庞大的巨蛇!上面的也不是什么纹路,那泛着寒光的,正是它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鳞片,每一片都似精心打磨的盾牌,透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第90章 星能核 “大家好,我是于天梦,来自 2042 年的澜城,此刻却被困在 2035 年的黑水市场。这是个黑市,我本想从拍卖楼寻往后库的通道,找到一扇门,里面没灯。待我踏入,门竟消失不见,然后就来到了这儿。这是个绝路洞穴,来处已无出路,另一边又被这巨蛇堵得死死的,它动也不动,跟死了似的。若之后有人找来,但愿这视频能证明我的身份。” 于天梦蹲在地上,对着手机录制视频。在这黑市里,手机信号全无,只能拍照录像,倒也合理,毕竟黑市之上是白界,哪会有网线给你连接信号? 瞅着手机仅剩 26%的电量,于天梦无奈轻叹,将其塞入口袋,起身捡起断炬,朝巨蛇伸去。那大蛇依旧毫无动静。他心头火起,猛地一脚踹向大蛇,自己却险些摔倒,而大蛇却稳如泰山。“哪怕给点反应啊?” “咕……”于天梦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苦笑着揉了揉。“待了好一会儿了,我肚子都饿瘪了。” 他再次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却惊觉从刚才起,时间数字便停滞不前,唯有电量在持续下降。又将口袋翻了个底朝天,确定自己身无长物后,只好作罢,躺倒在地。 “除了等死就没别的法子了吗?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于天梦望着洞穴顶部凹凸不平的穹顶,不见有水滴落下。前方被巨蛇截断,回头亦是死路,活动空间逼仄得可怜,洞穴里也不见丝毫潮湿,自然无水可寻。 “什么破野外求生知识,也没教过被巨蛇堵在洞穴里该咋办。没吃的,没水源,连个小动物都瞅不见,这还咋活啊。求个野外生存大师来破局啊!”于天梦满心怨念地吐槽着,胃部的空虚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瞬间觉得浑身无力,仿佛坐一会儿就会饿死在这儿。 “不能干坐着等死……”于天梦强撑起身,握紧断炬,抵住巨蛇鳞片,“我就不信烫你还能没反应,你要真死了,我就把你鳞片拔了,割肉当生鱼片吃。” 就在此时,一只手猛地拉住于天梦。齐悦满脸鄙夷地瞪着这个妄图招惹巨蛇的少年,嘴角微微抽搐。“你是不是有病啊?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齐悦……我快疯了,我的时间所剩无几,满打满算就一天,现在还被困在这儿。本想着去拍卖后库偷点东西,可那门太邪门,把我送到这儿来了。”于天梦紧紧抓住齐悦的手,眼神中满是哀求。“你这么厉害,能带我出去吗?” 齐悦用力挣脱他的手,连退两步。“不能,时间太久。” “齐姐~” “叫姐也没用,我没法送你出去。”齐悦拒绝得斩钉截铁。 于天梦如烂泥般瘫倒在地。“得了,等死吧。” 齐悦见状,停在他身旁,满脸疑惑。“你之前从他们宝库偷的东西呢?不是宝贝吗?拿出来看看有没有用的?” 于天梦眼睛骤亮,翻身坐起。“对啊!”他身上的血肉缓缓蠕动,一件宝物从左手处缓缓挤出。是一枚金币,币面上印着不知名的图案,绝非人脸。 于天梦捡起金币仔细端详。“没有精神波动,精神力不能驱动。” “那就下一个。”齐悦伸手夺过金币,催促着于天梦。“你时间不是不够吗?” 紧接着,一支手枪从左手血肉中露出。于天梦接过手枪,认出是乔明昌给他的 64 式手枪。之前在宝库时嫌放后屁股兜麻烦,就和宝物一起塞进身体里了。 于天梦站起身,拿手机对准巨蛇鳞甲。齐悦见状惊呼阻止,却为时已晚。“哎!” 子弹裹挟着劲风射向巨蛇鳞片,瞬间火星四溅,子弹被弹飞,擦着于天梦脸颊反弹,击中身旁洞穴墙壁。 齐悦双手抱头蹲下,仿若被警察用枪指着。听到子弹声本能恐惧,见未射中自己,怒从心起,起身给了于天梦一巴掌。“啪!” 这一巴掌下去,于天梦却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齐悦喘着粗气,见他这副模样,又担心起来。“喂,于天梦?” 见他双目无神,齐悦瞳孔收缩,双手扳过于天梦的头,仔细检查他的状态,最终惊觉。“这是灵试!是哪位灾神?!” 一股恐怖气息从齐悦身后洞穴通道汹涌而来。她转身,只见三个模样相同的老者静静凝视着他们。 三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仿若傀儡。“灵试?那可真是巧了,如果我现在杀死他的躯体,他的灵魂是不是就没了去处,就此消散了?”声音中透着丝丝威胁。 齐悦眼眸低垂,眼神不善,死死盯着这几个不速之客。未等她开口,三个支飞双再度发声:“墨兽未曾察觉你进入,所以你算是不速之客。我问你,你和你身旁的‘绝’认识吗?” “认识。”齐悦樱唇轻启,毫不犹豫地回答。 “哦,那可真可惜,撒个谎多好呢。”三位支飞双瞬间沉默,身形同时消失。刹那间,一道寒芒闪过,密密麻麻的细线如蛛网般交织着切向齐悦。齐悦下意识欲后退,却惊觉身后有一人形傀儡伸出手来。 “归潮。” 瞬间,三秒的时间被逆转。齐悦大口喘气,听着支飞双那句“那可真可惜”后,身形破碎如星屑般消失。三个支飞双见状停住动作,不解地望着齐悦留下的星点碎片。 一只手悄然落在三人中间那人头顶,木屑纷飞。其中一人的头颅被齐悦硬生生拧下。“一个。” 她的身体刚落于地面,那层层细线网又呼啸而来。齐悦右手一拧,周边细线瞬间松弛,没了绷直时的切割之力。她左右手扭转,紧紧握住线网,用力拉扯在一起。 支飞双二人一愣,随后欲扯回线网,却发现两层线网经过齐悦之手后,一端的线竟完全连在一起。 他们的网相互连接,短时间内一只手失去控线能力,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更何况这两个支飞双都非本体。齐悦毫不迟疑,身影再度消失,回到于天梦身旁。“你再不回来,我要陪你一起死了!你要死就死,别拉着我啊!混蛋。” 说着,她将手径直插入于天梦腹部,缓缓挪动,感受着异样之处。摸到些许突起且坚硬的部分,她心中暗道:“对不起。”随后手直直插入于天梦左胸膛,穿过肋骨,抓住一个握把,猛地拽出。那是一根木柄,两端是黑金色金属。 齐悦看着手中从于天梦体内拽出的“宝贝”,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另一头的支飞双二人切断与线网的连接,望向齐悦这边。见她手中之物,眉头紧皱,又看向于天梦胸膛流血的伤口,似有所悟。“偷宝库的果然是你们!”言罢,身形再度消失。 齐悦紧握木柄,精神力注入,木柄光芒乍现。支飞双二人在空中显形,落地后迅速后退拉开距离。齐悦眼睛一亮,手中木柄光芒又黯淡下去。“这东西会发光……你们在忌惮这个棍?” 她举起木柄,再次驱使精神力,缓缓靠近支飞双。见他们下意识后退,齐悦得意一笑,手中木柄光芒再灭。“我们来谈谈吧。” 两个支飞双目光交汇,眼神交流。 “她为什么能停下核的自爆?” “她为什么能停下核的自爆?” 第91章 不知域 于天梦站在原地,身上的血肉如灵动的暗流般缓缓涌动,将深藏体内的某物缓缓从左手推送而出。 他的右手则如铁钳般死死握住那手枪的握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面前那不断诡异浮动的人脸球。随着扳机扣动,子弹仿若离弦之箭,裹挟着汹涌的气流呼啸而出,却似拳头砸入绵软的棉花堆里,未激起一丝波澜,径直穿过人脸球,未对其造成哪怕毫发损伤。 于天梦的面色愈发凝重,那漆黑的枪口不断喷吐着火舌,火星四溅,一颗颗子弹如疯狂的流星般冲向那团黑暗,然而结果依旧是徒劳无功。但他仿若被某种执念附身,机械地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双眼紧紧盯着目标,对这无效的攻击毫不理会。 他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麻痹了感知,整个人陷入一种狂热的循环,只知一味地射击。而那人脸球却始终悠然地浮于半空,纹丝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那不绝于耳的枪声在空旷之地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锐的呼喊如利箭般穿透这僵持的氛围:“你再不回来,我要陪你一起死了!你要死就死,别拉着我啊!混蛋。” 这喊声让于天梦的身体动作猛地停滞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随后便又被那股狂热的力量驱使。 突然,一股仿若皮肉被生生撕裂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于天梦如遭雷击,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搅动、蠕动,像是腹部被人撕开!可奇怪的是,他并未看到一滴血迹留下。“啊!!” 好在这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于天梦缓缓回过神来,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那如恶魔般的剧痛一点点散去。 “什么东西……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己全身,确定没有伤口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痛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之前燕云齐用铁柱将他身体刺穿后高高挂起,或是腹部和胃部被残忍刨开,往里面塞入异物的时候。 “怎么我总是和这种痛苦的事情相伴。” 于天梦一边撑起身子,一边满腹牢骚地抱怨着。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悬浮在半空的人脸球,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警惕。在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与权衡后,他缓缓迈出脚步,朝着那人脸球慢慢靠近。 当他的手触碰到人脸球的瞬间,却径直穿了过去,没有碰到任何实质的东西。于天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敢相信我刚刚对着一个虚影射击了那么久?” 想到这里,他急忙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然而诡异的是,他的手明明已经触碰到口袋,却怎么也抓不到里面插着的手机,可那手机分明就在那里。疑惑与不安的神情瞬间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尝试着撑开袋口,手机也随着口袋的变形而移动位置,但他的手就是无法与之触碰。 “什么鬼?!” 于天梦心中的烦躁与困惑达到了顶点,他索性将口袋整个倒过来,手机 “哐当” 一声摔落在地,可奇怪的是,并没有响起落地时应有的磕碰声音。于天梦蹲下身子,再次伸手去抓,却依然无法碰到手机。他不满地咂了咂嘴,一股骂人的冲动涌上心头。这时,他看到掉落在手机一旁的手枪,又不死心地伸手去够,结果和手机一样,手掌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于天梦:“???” 他开始尝试各种姿势去捡,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去捡,甚至用脚去踢,闭上眼换各种姿势用脚去踢,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任何用处。最终,他无奈地放弃了。“时间看不了就看不了吧,大不了攒钱换个手机。” “现在的关键是,这里又是哪里?” 于天梦缓缓抬起头,望向头顶那如失去繁星的夜空般的穹顶,心中没有一丝放松,反而被一种沉重的压抑感所笼罩,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压在他的心头。 于天梦轻轻吸了吸鼻子,喃喃自语道:“感觉气温有点低呢。”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仿若无尽深渊的黑暗,心中莫名涌起一丝熟悉之感。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却发现除了那诡异的人脸球,周围再无他物,脚下仿佛踩着一片深不见底、模糊不清的黑暗幽潭。 “齐悦?” 他高声呼喊,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看来齐悦无法涉足此地。” 于天梦心中明白,齐悦虽本领高强,但也并非无所不能,总有一些困境、一些隐秘之事,是她无力援手的,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独自面对。 说起无所不能,于天梦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燕云齐的面容,仿佛他此刻就真切地出现在眼前,亲昵地喊着自己哥哥。可转瞬之间,那画面突变,燕云齐的眼中满是凛冽的杀意,仰视着被高高吊起、鲜血淋漓的于天梦。 于天梦浑身猛地一颤,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从燕云齐当时的反应来看,他已不可能再对自己施以援手,这让于天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惋惜。毕竟,他曾对这个弟弟满怀好感,若不是那些剖腹之类的惨痛遭遇…… “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不见一物,天地难分,这里难道是命的世界?” 于天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惶恐不安。“我的时间到了?!” 但四周静谧得可怕,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点动静。“按道理说,应该会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站在一旁,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空气墙,然后他会冷冷地说:‘你的时间到了,没完成我的任务,位置我收回来了。’接着我就会化为一滩‘墨水’消失不见啊?” 于天梦满心疑惑,暗自思忖。 这里没有丝毫声息,挥手之间,连空气的流动都难以察觉。于天梦只能在黑暗中盲目地猜测:“难道我已经死了?位置已经还给他了?那他是不是就成了新的于天梦,可以自行去完成他的事情了?” 他缓缓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身上的色彩依旧,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却感觉身体轻盈得仿若一片羽毛。 “这就是死亡吗?” 第92章 力量,踏上,悖谬,代理人 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于天梦压了下去,一方面是因为色彩依然在身上,这说明他还没拿走存在的权利,绝会夺走别的命的位置,这个过程中,绝和命一定是可以见面的,那样才是正确的方式顺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于天梦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我肚子还饿着呢……”还剩至少1天时间,就算刚刚在这里对虚影射击了很久,但如果一天下来到时间结束,怎么也会直接饿死,从来到黑市开始,于天梦还没吃过饭呢,现在没饿死,肚子只是空洞的感觉,告诉他自己还没死。 “唉,时间还是不够啊。”于天梦轻叹一声,他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脸球,周围除了它和地上两个碰不到的手机和枪以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就算知道了,现在的时间也一定不够自己去边境找到那位名叫顾妙的朱鸟小队队员。 于天梦身形落寞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声音中满是疲惫,喃喃低语道:“五天呐,从前从不知道五天的时光竟能这般难熬。一桩桩棘手至极的事儿,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股脑儿全冒了出来,一件件堂而皇之地横亘在我跟前,严严实实地把我那原本还有些光亮的未来,遮了个密不透风。”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像是要把满心的颓然都一并擦去,苦笑着继续说:“说实在的,要是没有燕云齐,我估摸自己早就被困死在半道上了,哪还能走到这儿。可谁能想到,他前脚刚一走,后脚我的世界就全乱套了,我又变回了从前那副任人拿捏、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彻彻底底成了只能乖乖听凭他人摆弄未来的羔羊。” 说到这儿,于天梦攥紧了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愤恨与无奈在眼底交织:“在那些人的眼里,我恐怕连个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块肥美的肉,谁都想抢到手、咬上一口。那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啊,满心满眼就只有争抢、占有,早把权衡利弊、计较得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而我呢,一只无辜的羔羊,空有一身的无助” “反抗?根本就是奢望。只能被困在这乌烟瘴气、混乱不堪的争抢漩涡里,被他们来回撕扯,到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于天梦皱着眉头,努力控制着身体的血肉缓缓挪动,试图感知那些藏于体内的 “宝贝”,然而,此刻他竟完全没了它们的踪迹,仿佛那些东西和之前的手机、手枪一样,已然化作了虚幻的影子。他满心烦躁,忍不住低吼道:“这个鬼地方,到底该怎么出去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悬浮在半空的人脸球,之前尝试触碰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很清楚,那玩意儿之前明明就是个虚影呀。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猛地顿住,双眼不自觉地瞪大,死死盯着那依旧在半空浮动、还不断变化着表情的人脸球,此刻已经定格,心中满是疑惑,不确定地喃喃自语:“我的情绪有这么失落吗?它这副样子,难道是在模仿我的情绪?” 抱着一丝好奇与试探的心态,于天梦右手的血肉开始分裂,而后一点点肿胀起来,化作数条血肉触手,朝着那人脸球缓缓伸去。可让他大为惊诧的是,这一回,人脸球竟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轻巧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于天梦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 它不是假的吗?怎么还会躲?” 他下意识地俯身,想去捡起地上的枪,可那原本坚实的右触手却径直穿过了手枪,就好像手枪根本不存在似的。 “我的枪被虚化了,可它却实体化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枪明明是真的呀,我之前还用过,对着那团人脸开了那么多枪,它才应该是假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于天梦又急又气,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似乎正被这人脸球有意无意地调动着,瞬间,一股警觉涌上心头。他赶忙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稳定住心神。虽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到了一定程度后自己会变得 “无情”,情绪被左右也不至于造成太大影响,但他心里还是没法完全放下心来。 “我的枪被虚化,它却被实化……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于天梦一边紧紧盯着半空中的人脸球,一边小心翼翼地慢慢向后退去,试图拉开与它的距离,同时在脑海中飞速思索着。 “枪本来是真的,可现在成假的了,人脸球一开始明明是假的,现在却变成真的了…… 我感觉我好像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了,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那坨人脸肉球一开始确实是假的啊。” 于天梦眉头紧锁,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关键之处,喃喃自语道:“人脸球最初是假的,是因为我刚开始的时候一直麻木地开枪,那个时候我打心底里认为它是真的,所以它其实是假的。” “但后来我恢复了思考,潜意识里觉得它可能是真的,可又怀疑它是假的,所以它的状态就维持不变,依然是假的。可再后来,我确定它就是假的了,结果它反倒成了真的!” “这么说来,我心里清楚我的枪和手机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它们就变成假的了。可为什么最初我又能用枪呢?难道是我潜意识里其实并不知道我手里的枪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潜意识并不会记住我所认定的所有真假情况,所以最初手枪的状态才没有改变?” 于天梦冒着冷汗,命的世界可不会有人脸球在!自己果然没死,这是又被扯到哪个不知道的地方来了!而且这个地方貌似会按照自己的认知,逆转虚实。 “或者,他逆转的根本不是虚实。”于天梦闭上了眼睛,口中默念着:“我什么都没带,我什么都没带……”试图让自己停止思考,被重复的话语带走思绪,将所说当做真实,变为“我认为”。 接着他慢慢蹲下身,依然紧闭眼睛,手向着地上的枪摸去。 一股冰凉的金属感自指尖传入大脑,于天梦微睁眼看到了自己手中拿住的枪管,这才放下心来,但他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现在认为这是真的,那枪就会变成假的,然而并没有。 于天梦对此只能怀疑,可能物品在被使用或者改变状态时,不会随意更换虚实。 想到这里,于天梦蠕动着身体的血肉,当他重新感受到体内的物体后,心底的庆幸有些压制不住,索性不去想,他将目光重新看向那重新变换着面容的人脸球,他微眯眼睛,“虚实……虚妄?不,不对不对,我记得虚妄是制造虚伪,不会切换虚实,他造出来的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假的在虚妄的世界里也是真的,只是回到现实后是假的。” “可这个地方,会让真的变成假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他不是虚妄,或者他是另一种形式的虚妄。”于天梦的心里暗自分析,他现在还有一个疑惑,一个猜想想要试着去证实,但现在还没有机会。 一串浮动的文字在他恍惚间出现在于天梦和人脸球之间,正面对向于天梦,这就说明这串文字是给他看的,于天梦微微抬起头,在这个不知情况的昏暗地方,出现什么都不奇怪,未知中存在的可能永远是无限。 既然自己在这里待了如此久的时间,都没有出现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那就说明这里可能本身对他没有伤害,或者这里某个存在对他没有敌意,暂时的。 于天梦看向那悬在半空不断浮动的白字,与周围纯黑的空间有着鲜明的颜色对比,这也导致这串字非常显眼且明亮。 “力,踏上,悖谬,代*人。”于天梦默念着依稀能看出的几个词,但中间的字混成一团实在看不清,如果这是写出来的,那建议去看看手有没有毛病。好在句子很短,大致的意思也猜的出来,就像是看日番的人忽然看到一串日文,依稀能看懂几个字的意思,然后猜到短句的意思。 于天梦大概猜测着,按照自己的理解补上,那几个词大概是,“……力量……踏上……悖谬……代理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他说的是,想要力量就踏上前成为悖谬的代理人?”中间的字很扭曲,明显不是一个字的大小,但意思应该大差不差。 “『悖谬』……这听起来和『虚妄』很相似啊。”于天梦琢磨着,“如果说‘悖谬’和虚妄一样,就是那些攻陷城市,造成一切混乱的敌人,那么他一定也和虚妄有着同等的效果。” 想到这里,于天梦微微抬起目光投向人脸球,此时的它正一脸痴笑,于天梦嘴角一抽,“比如让这家伙,或者我的东西变成不存在的虚影。但这和虚妄不是一样吗,都是真真假假。” “悖谬,我好像听谁讲过……”于天梦陷入沉思,脑海里一个个身影浮现,他长叹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诸葛帅。” 就在之前他曾亲眼见到,诸葛帅被杀死却完好无损的重新出现,并且在他施展神通的时候,听到过他说“请『悖谬』神”的话。 『悖谬』一定与『虚妄』有相似,甚至可能它与『虚妄』都是某个灾神,他们各自掌握着不同的权柄,各自有着属于他们的世界。“我现在可能就是在他的世界中。”于天梦思索着这个可能性,但事实证明他没有可以参照的办法。 最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那串歪七扭八的字上,最终他将回答轻松的说出,“我拒绝。”毕竟他从来不知道所谓代理人是什么,小说里见过类似神明代理人的这种设定,但那终究是小说,不能因为一时好奇酿成悲剧。 然而得到回答,白色字只是淡化消失不见,随后便没了动静,只剩下黑暗空间中,于天梦静静站在原地,而那人脸球就在不远处呵呵痴笑。 “喂……喂!你不给反应吗,至少给我送出去啊!”于天梦一点点暴躁起来,他实在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只有他和一个痴笑的傻缺人脸球,更何况自己时间不多啊!! 结果回应他的是单单一个字,这次写的很清楚,“死。” “…… 我。” 于天梦气得脸都涨红了,嘴唇哆哆嗦嗦地想要破口大骂,那些骂人的话语都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儿,可就在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脑海中猛地闪过 “悖谬” 这个名字,又想起那根本不是人,而是有着莫测神通、能随意摆弄虚实的神秘存在,说不定稍有冒犯,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一想到这儿,他那满腔的怒火就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只好心有不甘地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嘴唇紧紧抿着,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他让我死,难道…… 这里的死亡是出去的方法?” 于天梦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虑,暗自思忖着,“可万一真死了,那不就彻底玩儿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细细梳理起思绪,试图从这混乱又诡异的局面中找出一丝头绪。 “如果说『悖谬』就是将现实扭曲,可它这能力似乎也并不全面。我现在就是个人类,按道理,要是它真能随心所欲地扭曲一切,我怎么着也该变成个非人的怪异模样吧,可现在我这身体还是老样子,这显然不符合它那所谓扭曲现实的规则。” 于天梦一边在心里默默分析着,一边来回踱步,脚下的黑暗仿佛都被他搅得更加浓稠了几分,“但要是它的能力并非是完全的、毫无破绽的扭曲,那么就有可能我现在选择自杀,就真的是彻底死去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于天梦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又夹杂着几分无奈,低声喃喃道:“算了……”说罢,他缓缓举起那把手枪,冰冷的金属质感从掌心传来,让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慢慢地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位置,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一个无底深渊,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 “相比于被剖腹,这自毙的方式简直太轻松了。”于天梦苦笑着想道,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经被剖腹时那钻心的疼痛、无尽的恐惧和绝望,身体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空旷又黑暗的空间里回荡着,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震得于天梦的脑袋嗡嗡作响,耳鸣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脑,久久未能消散。而那最后的声响,除了这还未完全褪去的耳鸣,就只剩下那人脸球那傻缺般的痴笑了。 “呵呵呵呵……” 第93章 血色深渊,不是王 于天梦只觉意识猛地一沉,仿若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失重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的全身淹没。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试图挣扎着睁开,可那眼皮却似有千钧重,怎么也不听使唤,身体更是如同被牢牢钉住一般,纹丝不能动弹。 在这永无止境的下坠过程中,他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然而,就在他几近陷入完全混沌的刹那,他的眼睛却骤然瞪大,那感觉就像是在极速下坠时,突然有一根弹力绳猛地拽住了他,紧接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快速向上飙升!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实在太过剧烈,让他的身体瞬间遭受了极大的冲击,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阵反胃感疯狂地冲入大脑,那想要呕吐的冲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可无奈身体依旧处于极速上升的状态,仍旧动弹不得,只能硬生生地强忍着这难受的感觉,别提多煎熬。 “怎么回事!我不是下坠就能够脱出了吗,我为什么又回去了!!”于天梦的内心被担忧与紧张填满,刚刚在下坠之时,他分明已经隐隐有了即将脱出这诡异之地的感觉,本以为可以就此逃离,重新回到外面,可这突如其来的向上升力,却像是一只无情的大手,又将他刚刚放下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而且这一回,面对这全然未知的状况,于天梦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比起方才那下坠时的忐忑,此刻更是犹如置身于狂风巨浪中的孤舟,茫然又恐惧。 于天梦在那风驰电掣般的上升过程中,满心都被惶恐填满,脑海里乱成了一团麻,还没等他来得及再多思索分毫,身体便毫无预兆地陡然一顿。 “嘭!”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他整个人就像一颗坠落的流星,狠狠砸落在一片荒芜死寂的战场上。刹那间,尘土飞扬,如同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咆哮着在他周围肆意弥漫开来,呛得于天梦止不住地咳嗽,那感觉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尘埃稍稍落定,于天梦才缓缓抬起头,朝着四周望去。这一望,却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血色的天空宛如一块被鲜血彻底浸透的巨大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方,那浓郁的血腥气息仿佛实质化了一般,透着无尽的压抑,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碾碎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 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尸身血海,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层层叠叠,一眼望去,犹如一座由死亡堆砌而成的小山丘。有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扭曲姿态,那空洞的眼眶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哀怨,正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厮杀,让人不寒而栗。 鲜血汇聚而成的 “海洋” 散发着刺鼻到令人作呕的腥味,那味道浓烈得几乎要将人整个淹没,仿佛要顺着人的口鼻钻进身体里,侵蚀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 而在不远处,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京观赫然矗立在那儿,宛如从地狱深渊中冒出来的邪恶之物。那是由数不清的人头堆积而成的,密密麻麻,一层一层地一直堆到了半空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扭曲变形的山峰,散发着阴森到极致的恐怖气息,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周围萦绕、哭诉。 于天梦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瞬间蔓延至全身,双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地钉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京观的最上面,竟有一座由蠕动着的赤红血肉构成的王座。那血肉像是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停地翻滚、扭动着,时不时地有猩红的液体从上面缓缓滴落,“滴答滴答” 地落在下方的人头上,那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好似来自地狱的催命音符,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于天梦脆弱的神经。 于天梦咬着牙,拼尽全力想要强忍着心中那排山倒海般的恐惧与恶心,挪动脚步往后退去,可双腿却软得像两根面条,根本不听使唤。 结果,他 “噗通” 一声,不受控制地跪在了那京观之前,单手撑地,单膝跪地,那模样竟好似一位虔诚的信徒,正在跪拜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显得无比荒诞又诡异。 就在这时,那王座上的血肉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竟缓缓变幻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在那轮廓之内,并非是正常的血肉之躯,而是一片令人不敢直视的血色深渊,仿佛藏着世间所有的恐怖。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那 “人形” 上骤然亮起,犹如两团燃烧着的鬼火,死死地盯着于天梦,那目光好似要将他的灵魂都刺穿一般。 然而,奇怪的是,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于天梦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怜悯,这让他越发觉得毛骨悚然。“你…… 你是谁?” 于天梦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可声音却还是因为恐惧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在这空旷的战场上回荡着,显得格外单薄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无尽的死寂给吞噬掉。 那血肉王座上的 “人” 并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于天梦,那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在审视着一件稀有的物品。片刻之后,一道透着说不出诡异的声音传入于天梦的耳中:“抬起头来。”仅仅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于天梦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蹿。 听到这句话,于天梦本能地想要低下头去,避开那犹如实质般的可怕视线,可身体却像是背叛了他一般,自己撑着,让他的目光与那 “人” 直直对上了。 注视着那血色深渊的感觉糟糕透顶,于天梦能清晰地察觉到心底的恐惧正如同疯长的野草,在心头迅速地攀升着,眼看着就要逼近那 “无情” 触发的标准程度了,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压住,就这么一直维持在深度恐惧的状态,分毫都没有减少的迹象。 那种感觉,就好比一个人在茫茫大海之上遭遇了鲨鱼,那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含在了口中,一排排锋利的牙齿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咬下,把人粉碎成肉泥。而人被困在其中,既下不去,也出不来,只能绝望地、死死地盯着那随时可能落下的利齿,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 “人” 缓缓走了两步,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于天梦的面前。他伸出手,稳稳地放在了于天梦的头顶,右手拇指轻轻按在了他的眉心处,声音依旧透着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诡异:“我的臣民不需要惧怕,这一切牺牲,都是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美好?!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和你拿人头有什么关系啊!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搭了个人头京观让我看,又跟我说这是为了美好的新世界,还让我别怕,你们灾神都像你这么能瞎扯吗?!” 于天梦痛苦地注视着那血色深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可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弹,此刻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刚刚自己真拿枪自杀离开,哪怕失败了也好啊,现在想来,那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你的身上好像沾了点烦人的东西,我来替你拿掉吧。”说着,那血色深渊的拇指在于天梦的眉心轻轻一按,随后猛地一拽,一道黑白色的烟气自他的眉心缓缓抽出……那是『悖谬』在于天梦身上留下的些许痕迹。 那 “人” 就像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一般,自顾自地说着:“我的臣,很忠实,该嘉奖。” 说完,他后退两步,又重新稳稳地坐在了那蠕动着的血肉王座之上,单手撑着头,虽然于天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那大概要么是类似于自豪的模样,要么就是带着一丝戏谑,让人捉摸不透。 “你要力量吗?” 这句话本应该透着神圣且极具威严的感觉,可在于天梦听来,威严倒是实实在在地压在了心头,至于神圣,他是丝毫都感觉不到,有的只是那无尽的恐惧。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可以受自己控制,刚想移开,视线离开那血色深渊的那一刻,恐惧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在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那恐惧瞬间突破了 “无情” 的标准线,“无情” 被触发,顿时,于天梦心中所有纷繁复杂的想法都被简化,担忧、恐惧、紧张这些情绪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子给清扫干净了,他瞬间变得平静下来,身体依旧稳稳地跪在王座之前,还是动弹不得,更别提站起身来了。 “我…… 是臣?” “是。” 那人头京观之上的存在,并没有因为于天梦的这个问题显得幼稚无知而拒绝回答,声音依旧平淡又透着一丝诡异。 “我,为什么要跪?” 于天梦语气中带着质问的意味。臣跪拜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于天梦不认为那台上的是自己信仰的王,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什么东西! 血色深渊顿了顿,随后不紧不慢地重新换了个端坐的姿势,慢悠悠地说道:“我不知。” “放开我。” 于天梦咬着牙,用着威胁的语气说道,但其实他只是嫌弃这么跪着腿麻得难受罢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跪拜我,是你的选择。或许你应该问问自己,你…… 为何要跪拜我?” 得到了这样一个于天梦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又气又急:“他说他什么都没做?那我为什么会跪他?凭什么我要跪一个玩人头京观的杀胚?!” 于天梦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想要改变这跪拜的姿势,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他并非是被什么外力压制住了,而是自己的身体仿佛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就好像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决绝又无情地拒绝了他的任何行动指令。 “于天梦,我忠实而虔诚的臣子,我再问一次,你想要力量吗?” 人头京观之上传来那 “人” 透着怜悯的声音,在这弥漫着血腥与死寂的战场上悠悠回荡着。 第94章 不知域(二) “不想。” 于天梦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在他的认知里,向这般未知又诡异、周身散发着浓烈危险气息的存在寻求帮助,无疑是自寻死路;索要力量,更是蠢到家的行为。 那些看过的小说里,这样的桥段屡见不鲜:主人公得到力量的瞬间,仿若烟花盛放,光芒万丈,可下一刻,绚烂散尽,迎接他们的便是粉身碎骨的惨烈结局。 他心里门儿清,一旦跟这类未知的存在沾上关系,就等于被拖进了无尽的麻烦漩涡。索取之时,必然要付出代价、有所失去,而他如今两手空空,本就没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更不想平白无故惹上一身骚。 京观之上,那未知存在听闻于天梦的拒绝,语调依旧平稳,没有半分波澜:“我知道了,既然这样,你可以向我索求一份礼物,我会满足你。” 于天梦却不为所动,再度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一口回绝。全程,王座之上的声音都毫无情绪起伏,仿佛于天梦的拒绝全然不值一提,他是真的毫不在意。 “如果你要满足我一个要求,就放我离开这里,放我回去。” 于天梦开口说道,他双腿早已跪得发麻,针刺般的酸痛一阵接着一阵,可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怎么都站不起来。 “嗯,我明白了,现在回去,你会遇上两个残道造物,对你有些威胁,我可以帮你处理掉他们……” “不需要!” 于天梦心急如焚,脱口而出。他太清楚这些神秘家伙的行事风格了,让对方帮忙,指不定后面会索要什么离谱的 “报酬”。 “你只要送我出去,他们我自己会…… 等等,外面有两个残道造物?” 他瞪大了眼睛,满心忌惮,想问个究竟,却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我可以替你解决它们。” 王座之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需要,我只想要回去,可以吗?” 于天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在他想来,自己这点要求合情合理,对方总不至于还借机刁难、借题发挥吧。 王座之上轻点了点头,简简单单一个 “好” 字,干脆利落得超乎于天梦的想象。那姿态,仿佛应允的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轻松随意得就像是朋友随口约你出去玩。 于天梦微微抬起头,目光却刻意避开了王座之上那令人胆寒的血色深渊,转而望向血肉王座之下,那由无数人头堆积而成的巨大京观。生平第一次目睹这般场景,血腥、残暴、震撼,这些词汇一股脑地在他脑海中炸开。 “古时打仗的时候,真的有人堆尸体玩吗?” 于天梦忍不住嘀咕出声,满心都是怀疑。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身体陡然急速下坠。周遭的一切迅速远去,色彩如潮水般褪去,须臾间,眼前只剩无尽的漆黑。强烈的失重感汹涌袭来,于天梦下意识地伸手乱抓,试图在空中抓到点什么、滑动空气稳住身形,可在这诡异至极的空间里,连片衣角都掀不起来,一丝风的触感都没有。 那股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在体内盘绕了好一阵子,好似一条难缠的毒蛇,不断搅扰着于天梦的肠胃。不过,好在身体的适应能力极强,渐渐地,他开始习惯了这极速下坠带来的冲击,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松弛下来。 在这段适应的过程中,于天梦的情绪如退潮一般,缓缓平复,没有出现想象中积压情绪猛然爆发的情况。相反,他极其自然地衔接上了之前触发的 “无情” 状态,仿若一条无缝对接的链条,思维冷静、理智。 “时间,有些漫长了。”于天梦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身体依旧保持下坠的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坠入黑暗深渊的雕塑。此时的他,全然分不清楚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周遭浓稠如墨的黑暗,将他的视觉彻底吞噬,眼前只剩一片死寂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于天梦的思绪却没被这黑暗困住,反而飞速运转起来。“这次的下坠明显比之前长,而我之前去到那个尸海战场,是在『悖谬』的世界里下坠后又上升才抵达的。” 他在心里复盘着刚刚的离奇经历,试图从中找出关键线索,理出个头绪。 “那就说明,无论那家伙是不是和『悖谬』一样的灾神,但看他对于『悖谬』的反应,应该在『悖谬』之上。” 他轻声呢喃,语气笃定,像是一位经验老到的侦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紧接着,他又陷入更深层次的分析当中:“如果说,『悖谬』是代表合理与不合理相互转变,肆意扭曲现实;『虚妄』是代表了概念上的真与假…… 那么这个热衷于用人头堆砌京观的家伙,又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尸体?还是代表头颅?还稳稳地坐着王座,说话时那语气还满是怜悯…… 真是让人想不通。” 于天梦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可脑海里依旧一团乱麻。 片刻后,他果断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探究那血色深渊身份的想法,“罢了,出去问问齐悦,她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有答案。” 虽说暂时搁下了疑惑,但那个神秘未知的存在,已然在于天梦心里,稳稳地与灾神画上了等号,说不定对方压根就是一位灾神。 “如果只是这样,那灾神也没什么厉害的。”于天梦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可刚说完,他就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暗叫苦。自己根本不清楚灾神力量的深浅,凡人尚有压箱底的绝招、杀手锏,那些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灾神,又怎会毫无保留?指不定暗中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手段,只是自己见识浅薄,没察觉到罢了。 又一个念头冷不丁地冒了出来,让于天梦后背发凉:“或者,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灾神给自己演的一场戏?”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满脸鄙夷之色,“得了吧,我有多大名气、多大能耐啊?神给我演戏…… 呵。”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可心底的疑虑,却如雨后春笋般,愈发茂盛了。 第95章 一场交易而已 “自大狂……” 于天梦低声吐槽着,话语里满是无奈与愤懑。这吐槽可不单单是冲自己方才那异想天开的念头,更多的是冲着王座之上那位神秘莫测的存在。“我拒绝了别人的邀请,怎么就等于同意做你的臣民了?这都什么歪理邪说,哪有这般强买强卖的逻辑?” 哪怕这会儿人还在下坠途中,他依旧满心纠结,翻来覆去琢磨着血色深渊赋予他的那个臣子身份,只觉荒诞至极,却又莫名有些不安。 “好麻烦啊。”于天梦长叹了一口气,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脑海里又冒出新的担忧,“之前『悖谬』不过跟我说了两句话,就轻轻松松在我身上留下痕迹,那这位玩人头京观的主儿,会不会也悄咪咪地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一念及此,他下意识抬手,手指缓缓摸向自己的眉心。 那里,正是先前血色深渊伸手触碰、抽出黑白色烟气的地方,可此刻反复摩挲,指尖除了皮肤的触感,再没别的异样。 “感觉不到,跟『悖谬』那次一样,啥都察觉不出来,难不成是我太弱了?”于天梦咂了咂嘴,满心的挫败感。搓着眉心的手慢慢垂落,小长段时间的精神紧绷,加之急速下坠带来的疲惫,让于天梦的眼皮愈发沉重,像是被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下坠感如汹涌的潮水却也逐渐适应,最后一丝清醒也渐渐淹没。终于,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在下坠的惯性中继续滑落,整个人坠入了梦乡。 于天梦的意识尚有些混沌,恍惚间,好似有一点微弱的火光亮起,在无尽的黑暗里显得尤为突兀。他强撑着愈发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只手掌直直朝着自己伸来。 他心头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坐起身,手脚并用往后退去,双手本能地摆出防御的架势。待看清面前之人后,他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没好气地说道:“你没事举个手掌对着我做什么。” 齐悦跪坐在他跟前,那只原本要放在于天梦头上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她微微挑眉,神色平静:“只是一个确认。” 她一袭衣衫,衣角处不知为何破损了些许,参差不齐的布片随风轻晃,可她仿若浑然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于天梦,轻声问道:“你好了?” “好了,所以你知道我刚刚是什么情况,对吧?”于天梦满心笃定,此刻在他眼里,齐悦的能耐仅次于曾给他无所不能的感觉的燕云齐。他笃定齐悦知晓灾神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说不定连灾神在自己身上动没动手脚都一清二楚。 “灵试,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向你的灵魂进行测验。古时候,帝王会在宫殿内考核贡举之士,这被称作御试,你就把帝王的位置替换成神,你呢,就是参加考核的贡举之士,这么类比,你应该能懂了。”齐悦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于天梦敏锐地捕捉到她悄然放松,像是此前一直提着颗心,担忧许久,此刻才终于落了地。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自己都试过了,心里也明白。”齐悦三言两语便盖过此事,瞧她那副模样,显然是不愿多费唇舌。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看到了什么?” “…… 一片黑暗,一个人脸球,真假之间不停地转换,我摸索出了大概的规律,接着,它就邀请我成为代什么人,中间那个字写得太丑,压根看不清楚。” 于天梦一五一十将自己在灵试里的见闻大致道出。 齐悦听完,只是轻点了点头,连片刻的思索都没有,便脱口而出:“悖谬,灾神中位列第四,主掌矛盾对错。” “矛盾……”于天梦细细回忆起自己的经历,暗暗思忖,的确和这说法对得上理。可一想到先前人脸球、手机、手枪那虚实变换的诡异场景,他满心疑惑,脱口而出:“真假,这不是那个虚妄管的东西吗?”说着,抬眼看向齐悦,眼里满是求解的渴望。 “嗯,真假是由虚妄掌握,他可以凭虚影响实,也可以在实中再造虚,虚实结合甚至能够随手拼接一个支离破碎的现实城市。” 齐悦边说,边伸手抚上于天梦的额头。 于天梦下意识地闪躲,眼中满是不解。只听齐悦不解的开口,“你的身上……”他心里 “咯噔” 一下,暗忖难道她察觉到了自己身上被灾神留下的什么东西? “好烫,你发烧了?”齐悦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于天梦愣了一瞬,满脸黑线,抬手把齐悦的手推开,有些不耐烦道:“我以为你说什么事呢,接着聊正事,你说悖谬是第四灾神,这个世界存在几个灾神?”说罢,他往后退了两步,刻意和齐悦拉开距离,生怕她又被别的事分了神。 齐悦的目光仍黏在于天梦的额头,缓声道:“有股烧焦味…… 目前存在着七位灾神,他们的出现打碎了许多人的信仰。因为神明本是人类依据自己的理解创造并传述的虚幻存在,拿不出实际存在过的证明,但也没法确定他们并不存在,否则神明这词,又是指向谁呢?” “七位灾神的出现,让神明的意义有了定向,那些曾经被传说的神话人物,也就此沦为人类过去的信仰。政府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所以决定隐瞒了很多事。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或许只有觉醒这点事,只要不去证实灾神的存在,那就只是传言罢了。凭人类日积月累形成的执着认知,信仰短时间内不至于被动摇,不会有太大影响……” “你可能还会想问为什么他们被叫做灾神…… 因为他们并没有成为新的信仰,而是更像世界为了肃清人类,而诞生制造的灾难。”话说到这儿,齐悦突然伸出手,掌心之中,一只墨绿色瞳孔的眼球赫然出现,幽光流转。 黑木瞳! 于天梦心脏猛地一颤,目光在齐悦和那眼球间来回游移,脸上满是错愕与不甘,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耍了一通,又不确定地多看了两眼,迷茫地开口:“你不是要我去偷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我说了你就一定要做?你以为是写小说吗,别人说你要做什么,你之后就能做到什么,可能遇到什么,他就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齐悦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戏剧性是大部分剧本都拥有的属性,但咱是真实的人!怎么可能有绝对确定的情况设计?” “如果你的人生,是之前你某次下定决心,后来无论发生什么却就是能做到,你不觉得会很奇怪吗?” 第96章 灵蕴?境界? “……”于天梦沉默了片刻,“我一直觉得目标是对未来追求确定方向,但如果我的目标被人代替完成……我很没成就感的。” “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现在拿黑木瞳把东西换回来,然后跟那两个傀儡打一架。”齐悦摆了摆手,表现的很随意,身上有些残破的衣服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于天梦默默接过黑木瞳,忽然发现,“这东西没有精神力波动?!” 结果却是齐悦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笨蛋……是谁教你契物一定要有精神力波动?你以为精神力就是全部了是吗?那你驱动殊宿的时候,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消耗掉了吗?” 于天梦摇了摇头,眼神清澈的像刚入社会的大学生,但他现在才19,大一大二的年纪。齐悦白了他一眼,“我要重新思考一下选择相信你,是不是我的错误。” “等一下,首先,你说的除了精神力以外还有什么,可你之前给我放出的角色面板没有额外的数值啊,还有,殊宿是什么?另外,你说的两个傀儡是什么?!再然后,你把什么东西换的黑木瞳?”于天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因为他发现自己处于灵试的这段时间,齐悦貌似做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齐悦单手捂着头看起来很是苦恼,“你等等,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你才听得懂。” “我不笨……”于天梦还想解释,但他还是安静闭上了嘴。 “当时我给你放的面板里,的确没有。” “对啊,你当时……” 齐悦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有些生气的瞪了于天梦的一眼,他识趣的重新合上了嘴,“可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觉醒了吗,你没觉醒的时候,连承载灵蕴于体都做不到。” “灵蕴?这不是修仙小说里说的修行者需要的东西吗?真的存在?”于天梦眼神一亮,谁心中没个修仙梦?谁不向往那书里的仙侠江湖,那挥手便成山河,合手掌握万物的感觉?谁不向往超脱凡俗,得道成仙? “你可别胡思乱想,我们所说的灵蕴,可不是修仙用的。”齐悦一话出,于天梦的心头刚升起来期待瞬间被碾的粉碎,“灵蕴通常是一种抽象的能量形式,是生物体内或者世界环境中所蕴含的神秘力量。它是我们驱动体内殊宿所需要的消耗能量,没了灵蕴,你精神力再强,也是白搭。” “精神力可以透支,但灵蕴不行,灵蕴来自你的在无意之间,体内收纳如粉点般吸纳周围的灵蕴,速度取决于你自身的吸收能力,自然也有上限和下限,下限为零,上限则是依你自身境界。” “境界?!”于天梦眼睛再次一亮,但很快他压了下来,沉声开口,“你不会又要说我想的是错的吧。” “对,不是修仙里那种境界,而是修能,你知道觉醒,这东西很好理解,而觉醒所拥有的异能,可能区别于你在网文里看的小说故事,那些‘异能’被统一叫做‘殊宿’,他们存在于人的体内,并非灵魂,你要记住这一点。”于天梦在齐悦身上不知怎么看到了他数学老师的影子……可能是因为说话方式? 齐悦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就差个圆片眼睛戴上,可能就是个美女老师的模样了,“殊宿本身也有三六九等,分别为人、王、圣、祗、神五级,这是从本质上的差距,每一级之间的差距都是递增的形式,我知道你想问你的『天盗』是什么级别。”摆出自信的表情。 然而于天梦的好奇已经写在了脸上,听齐悦这么果断的讲出“我知道”,他忍着不去吐槽,静静聆听,对此他可是很感兴趣。 “天盗,本身是王级,也就是殊宿中的第二阶级,从殊宿阶级上排倒数第二。”话音未落,齐悦就在于天梦的脸上看到了大写的失望。 但于天梦念头一转,“你说本身是王级,就是说他现在不是?或者以后他不是?”心里有那么一丝希望,像是垂死挣扎又像是最后尊严的反复自救。 “你的『天盗』来源于我,也就是来源于系统,系统可以升级,伴随着系统的升级,你的殊宿自然也有会一定幅度的提升,『天盗』的上限与下限,取决于系统的高度,更准确的说,是取决于你。” 这话于天梦听进去,身子都莫名有些颤抖,像是兴奋又像是激动,对于这种话题他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毕竟齐悦也不会害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你……脸怎么红的跟猴屁股一样?”齐悦鄙夷的看着于天梦,“不管你,我接着说。” “境界,这个非常好理解,虽然和修仙小说里的的确有所不同,但本质上是差不多的,概念没有太大问题,共分七阶,玄初境,玄心境,玄清境,罗刹境,天极境,禅悟境,太虚境。通俗点,就是fedcba太虚。” 齐悦讲着讲着眼睛瞥了眼于天梦,结果却见他整个人都在抖,看着像是上了发条有点卡主的木偶,“你别激动……你抖这么厉害做什么?” 于天梦瞪了她一眼,随后把手缩进了衣服里,“我特么是被冻得!冷,冷冷……气温下,下降了。”这么一说齐悦眼色微变,随后看向了洞穴的另一边,也就是他们来到巨蛇时,来的那条路。 三个支飞双正驼背漫步走来,他们手里还拖着一个人,仔细看他们手中甚至已经凝结了雪白的冰霜,见到来人,于天梦的心头一紧,也不顾的脸面,连忙躲到了齐悦身后,“齐姐你这次可不能跑了嗷,他们看到你了。” 齐悦嘴角一抽,忍着不去打于天梦,眼睛警惕的看着逐渐靠近的三个人影。 只见支飞双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的位置缓缓停下,站成一排,不知怎么,中间那人断了一只手,在那断臂的伤口处,是机械的木头,而非血肉,三人身上都有雪霜凝结,就属他身上最为严重,像是被放在暴雪中驻足了一般。 “我们的交易,可还作数?”三人同时出声,连口型都整齐划一,声音重叠在一起在这洞穴中造成了奇异的回响。 齐悦点了点头,“当然作数。” 听到齐悦的回答,站在中间位置的支飞双手臂一甩,一个身穿白道袍的少年被他狠狠的向着于天梦甩飞出去,于天梦下意识想躲,但看到那熟悉的白道袍,他顿时心头一惊,连忙两步走上前去接住,身体被血肉强化过的他,也险些没撑住摔倒。 他将怀里的诸葛帅放下,连忙摇着他担心的叫喊,“喂!诸葛兄,诸葛帅!”但他刚喊两声,突然注意到诸葛帅嘴角流下的口水粘自己手上了,连忙站起身,手往他道袍上擦了擦,重新看去诸葛帅还是一脸惬意,哪有受伤的样子?衣服都没破个角! “我你……浪费我感情。”于天梦想骂人。 “齐悦小姐,我们大当家请三位入室一叙。”支飞双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于天梦只觉得像是催命符。 第97章 你们到底是在算计谁?! 齐悦回头看了眼于天梦嫌弃的不断擦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一脸惬意的诸葛帅,眉头微微皱起,跟支飞双们问道,“我跟你们去,他们先走行吗?” 听此于天梦顿时一愣,茫然的看向齐悦,“她这是要干什么?”心中升起疑惑,连忙上前站在了齐悦身旁盯着支飞双三人,生怕他们做出什么强制性举动可能伤害到谁。 然而齐悦却突然伸直右手,毫无预兆的捶在于天梦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都打的向后摔去,“别那么多戏,休息好之后,你带着诸葛帅先走,你时间不多。” 于天梦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齐悦的触碰,接入了自己身体,但只有一瞬,“我就算现在走了,时间也不够!你要做什么?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他又要起身,但身体却在这一刻顿住,他头上微微冒汗,心中有一种不好预感。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于天梦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原地,他终于知道之前在灵试时,那将自己意识扯回的剧痛源自哪里了,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颤抖着,温热的血液从他的手缝间流出。 他的意识还没被剧痛麻痹,咬牙切齿的慢慢横躺直起身体,挺起身微弯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一道如手掌般大小的伤口正一点点撕裂,于天梦抽泣着,他知道齐悦到底换走了什么,她到底是怎么换来的黑木瞳,又是怎么和支飞双认识的。 “宝……宝物,你。”于天梦的头撑着,目光投向齐悦,眼神里满是不解与委屈,“总有人要承担责任,但不该是一直付出的你。” “大当家的意思,是劳烦三位一同前往,若有人出了意外也难免,但是……绝先生,必须来。”支飞双的声音再一次重叠着响起,齐悦眉头紧皱,随后她的右手抓着一张薄皮,盖在了自己的脸上,下一刻,“于天梦”站在了支飞双们的面前。 支飞双见此也没再说什么,他也同样有自己的想法,此时眼前的这几人,都是他们这次目的达成,必然不可得罪的人。 齐悦头也不回跟着支飞双身后,慢慢走向了来时的路,那里一道亮着光的缝隙凭空出现,随后那缝隙一点点撑大,竟成了一扇无形的门,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像是分割了两个世界。 三个支飞双慢慢给“于天梦”让开了道,让他先进。齐悦走到门前,停下了脚步,远远看了眼痛苦倒地的于天梦,最终走进了门之中。 于天梦正快速的喘气想要驱动自身的血肉,趁着齐悦还没离开,快点恢复过来阻止她!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状态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刻,无论他怎么修补,下一刻那层伤口便会用比他更快的速度“恢复原样”。 但好在那巨大的伤口已经不再撕裂,虽然于天梦能透过伤口看到自己身体里的肠子等器官,像是有谁把手从这里伸进去了一般,“齐悦……”于天梦身上冒冷汗,这伤口已经算的上是触目惊心,更何况于天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 不断尝试着恢复,不断的尝试……不知多久后,身体的“恢复”消失了,于天梦连忙再一次驱动血肉去“缝补”伤口,此刻他的身体下已经蓄成了血池,而他就躺在血池的正中心。 待血肉一点点愈合,于天梦喘着粗气,声音都变得干哑,他用颤抖的手撑起身体,他第一时间是爬着向那门看去,齐悦的身影已经消失,却有两个支飞双的傀儡留在原地驻守,像是在防止于天梦穿过门去捣乱。 于天梦干哑的嗓子喊不出多少声音,甚至是听不清他究竟喊了什么,他手死死抓着身体下浸血的泥土,朝着那门,朝着支飞双爬去,仿佛是刚刚落了个下半身不遂,他面容都变得有些狰狞,口中依然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两个支飞双的傀儡只是静静的站在门的两侧,看都不曾看于天梦一眼,脸上和善的笑容在他眼里看起来那么的虚假。 于天梦身体的剧痛一点点消失,但心中的愤怒却是节节攀升,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个可恨的身影,又要一边压制自己心头的情绪,因为他害怕“无情”状态下的自己,会原谅这群混蛋。 就在这时,支飞双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眼神微变,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于天梦趴在地上低下了头……将头埋入自己身体流血而蓄起的血池,大口喝下了自己的鲜血,最后他半张脸都是血渍,如同自地狱而来的恶鬼要向谁讨个公道。 在喝下自己的血后,他的声音不再那么的嘶哑,他向着支飞双怒吼,“我们做了什么?明明一开始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想好好做个来客!是你们先动手打人,是你们逼的我通过偷宝库来还击!我甚至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你们一个人!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喝血只是暂时的,等嘴里的血干了,嗓子之后更哑。 然而支飞双只是注视了片刻,便又收回了目光,声音冰冷,“你不明白情况,当然我承认,是我们作为主人家的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我们的主场,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为了生存,杀人放火这只会是最基本的求生手段。我们还能愿意和你们谈,而非直接武力解决问题,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我去你*的让步,把齐悦还回来!不是一定要是我吗?!我换齐悦,把她带回来,她已经付出够多了!”于天梦强压怒火尽量保持理智,见支飞双不为所动,有些压制不住冲动,“不是你们大当家说要见我吗?!难道你这个二当家的都不听他的话?我说了,我换齐悦!!” 但支飞双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甚至不愿意再去看这个趴在血池中,满身肮脏狼狈模样的于天梦,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现在的事情,你干涉不了。” “你没有那个资格。” “什么?!”于天梦的嗓子中的血已经有些干的迹象,声音已经又一次变得不那么清晰,但也难掩他的震惊,“你们,不,不对,你和齐悦的交易,难道和我无关?!你们到底,从始至终你们到底是在算计谁?!” 支飞双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这目光却依旧没能落在于天梦身上,“老六,你来到这里时见到的女孩,万依薇,她是我们黑水市场大当家的养女,说的好听叫养女,说的难听点,叫初代实验体。” “你猜的没错,我们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你身体里存在的,那个高等生命,也就是你口中的齐悦,齐小姐。” “这一切注定要发生,而这是在重重保险中,隐藏起来的,老六的后手。” 第98章 井底 “你比老六说的聪明点,按‘剧本’来讲,你现在这状态应该是初步觉醒,于天梦,你还并不完整呢,就别想着掺和这趟浑水了。” 支飞双好言劝道,说话间,他指尖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线闪过一抹寒光,透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于天梦见状,心头猛地一紧,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条条细线如灵蛇般从各个方向猛地刺入他的身体。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束缚住,每跳动一下都变得无比艰难,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心头疯狂攀升。“你想做什么?” 他咬着牙,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让你暂时安静会儿,绝是不会死的,对吧。” 支飞双话音刚落,那原本紧绷的细线竟寸寸断裂,刹那间,一抹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充斥全场,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于天梦强撑着趴在地上,缓缓向后看去,眼中陡然再一次亮起希望的光。 只见诸葛帅正悠哉悠哉地伸着懒腰,那模样就像是刚睡醒从地上爬起来似的。他揉了揉眼睛,随后慢悠悠地将左手伸进道袍内侧,那动作随意又自然,可看在旁人眼里,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劲儿。 “!!” 守着门的两个支飞双瞬间神经紧绷,如临大敌,浑身肌肉绷紧,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目光死死地锁定在诸葛帅身上。 “嗷……” 诸葛帅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点泪花,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随口问道:“早?现在几点了。” “你甭管几点了,快帮我!” 于天梦又急又气,扯着嗓子喊道,可声音因为身体的虚弱显得有气无力。此时的支飞双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毕竟诸葛帅的手还藏在衣服里,谁也不知道他会掏出什么厉害玩意儿来。 诸葛帅先是打量了一番于天梦那奇葩又狼狈的姿势,又看了看他身体底下那触目惊心的血池,还有他脸上沾着的赤色血渍,接着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那两个 “守门员” 支飞双,耸了耸肩,无奈道:“我怎么帮啊,那老人家的傀儡可有着他一半的实力水平呢,我连他的傀儡都打不过…… 哦对了,之前我说的三七,改改,是五五。” “那上啊!替我拦一会儿也行啊,我快恢复了。” 于天梦急得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现在齐悦下落不明,他心里跟火烧似的。他已经没办法唤起齐悦的回应了,虽说灵魂上的绑定联系还在,可现在体内没了齐悦,身体就像个冰冷的躯壳,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啊! 诸葛帅却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左手终于从衣服内侧抽了出来,手里竟握着个小酒袋子。他一脸无奈的表情,那模样仿佛在说 “爱莫能助啊”,接着便旁若无人地拿着酒袋子往嘴里灌了起来。 “齐…… 我的一个朋友出事儿了,我求你,帮帮忙。” 于天梦的嗓子已经干哑得厉害,费了好大劲儿,声音才勉强能让人听清,话语里满是恳切的哀求。他心里也明白,诸葛帅没义务为了帮自己卷入这麻烦事儿里,人家此刻安然无恙,就说明一直置身事外,并非像自己之前猜想的那样,也成了这次事情的参与者,显然他还没触及到黑市真正的目的。 于天梦心里渐渐想明白了,在黑市捣乱后被要求见面,这不过是表象,诸葛帅也仅仅是牵涉到这表面的事儿罢了。黑市真正谋划的,是引自己走进这被封死的洞穴,困在这里,好拿捏住他体内齐悦这张牌,至于这交易到底是什么,他现在还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每多等一秒,齐悦的情况可能就更危险一分,不能再拖了。” 于天梦心急如焚,可身体却不听使唤,麻痹感如影随形,严重影响着他的行动,血肉的控制也没法阻断或者缓解这麻痹,嗓子哑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诸葛帅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蹲到了于天梦的身旁,撇了撇嘴道:“我也想坐会儿啊,但你又把地弄得这么脏,唉…… 说说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着,他还把耳朵凑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体谅于天梦喝了血后嗓子干说不出话,还是纯粹故意捣乱。 “滚,帮不上忙就别来烦我。” 于天梦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响起,微弱得如同蚊子叫,却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诸葛帅愣了一下,接着又更加靠近了过来,左手竖在耳边,作势当 “收音器”,故意大声问:“你说什么?” 于天梦气得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要是这会儿身体能动弹,非得给这个衣着光鲜却在这时候捣乱的笨蛋来上一拳不可!“我说,滚……” “森马?” 诸葛帅还在那装模作样。 “滚!!” 于天梦使出全身力气,用那嘶哑的声音大喊着,只是这会儿声音已经完全听不清说的啥了,只剩那愤怒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这时,诸葛帅左手一甩,一枚丹药径直丢进了于天梦的口中。于天梦像是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那丹药圆润的轮廓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光泽,就像是深谷中孕育出的一抹幽影,色泽犹如暗夜的星云交织在一起,深邃而神秘,仿佛丝丝缕缕的灵韵在其间悄然游窜,表面光滑得如同镜子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 诸葛帅拍了拍手站起身,远处守门的两个支飞双看向他的眼神里已经满是敌意,他却仿若浑然不在意,只是对着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慢悠悠说道:“高等生命啊,系统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剥离了小部分法则、权柄或者大道,再通过和意识体高度融合,从而诞生的生命替代品。有很多东西,在你们眼里,这或许是稀奇宝贝,可在我师傅那儿,不过就是一堆垫桌角和砍柴用的破烂玩意儿罢了。” “你知道,老师傅对像你们这样的人,叫什么吗?”诸葛帅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指向头顶的洞穴天花。下一刻,一道剥离空间的白色光点从他指尖亮起,缓缓升起,以它为中心,半径十米的空间瞬间被剥离,里面的所有物体都消失不见,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清空了。 等支飞双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那光点已经如火箭般冲天而起,一下子将诸葛帅头顶的空间削出一个空洞。诸葛帅不慌不忙地慢慢蹲下身,伸手抓住于天梦衣服的后领,轻轻一提,就把他给拎了起来。“井底之蛙,见不得真正的天。”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来自白界的光从头顶那被剥离空间的空洞中直直照射到他俩身上,诸葛帅拉着于天梦,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支飞双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两个傀儡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他们刚刚站的位置冲过去,想通过那空洞,跟在诸葛帅后面。或许他们觉得这样还来得及追上。 可当他们靠近空洞的时候,那空洞却陡然黯淡下来,紧接着,一瞬间,被剥离空间空缺的那一部分开始扭曲塌陷,周围百米的空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离,用来平衡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支飞双的两个傀儡靠得太近,直接被卷了进去,刹那间,洞穴的一角彻底扭曲变形,洞穴的天花和地面连接到了一起,那些原本坚硬的岩石柱就像一样被肆意卷了起来,场面混乱又惨烈。 在那与岩石合拢的洞穴天花之中,隐隐能看到两个扭曲的人形,正不断渗出丝丝血迹…… 还有一张满是痛苦的脸 …… 同一时刻,支飞双稳稳地坐在座位上,面色格外凝重,眼前摆放着的皆是普通人一生都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满桌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丝毫没能让他的神情有半分放松。 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齐悦,而这桌宴席的主位上,端坐着黑市的大当家。大当家对面的位置,则坐着一位头戴黑色毛线帽的白发老人。 齐悦神色淡然,不慌不忙地摆弄着面前的餐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悄然斜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长桌旁落席的三人。“两个d,一个c。”她心里暗自估量着几人的实力,目光最终落在那头戴奶奶牌毛线帽的白发老人身上,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位应该就是他们要接待的真正贵客,西门集团董事长,西门汉……” 就在齐悦冷静观察之时,坐在她对面的支飞双眉头却紧紧皱起,眉间仿佛打了个解不开的结,像是思索着什么事情。 “刚刚,两个傀儡的视角里都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直到空间塌陷前,都察觉不到一丝气息,毫无半点察觉…… 那到底是谁?” “他是死了吗?” 第99章 这才是捣乱 “或许没有……能做到避开墨兽的感知并收起气息,与我们站在一起,他自身的实力一定不低。”话说着,支飞双左手拿着银叉子,插走了他面前摆着的整只烧鸡,放进了自己的盘子里。 似乎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形象,他只是觉得好饿,齐悦看着完全没了形象管理的二当家狼吞虎咽,微微皱眉,余光见大当家和西门汉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齐悦咽了口水,从座位上站起身,椅子被她站起时推动着,与地板摩擦响起刺耳的“滋啦”声,顿时桌上三人同时投来目光,连抱着烧鸡啃的支飞双都警惕的看着自己。 而齐悦只是站起身,伸手去拿稍远一点的和牛刺身,一整盘端到了自己的面前,接着拉着椅子又重新坐下,三人这才收回目光。 气氛有些尴尬,坐在长桌主位一端的大当家轻咳了一声,但张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看了眼自顾自吃烧鸡的支飞双,眼神里透露了无奈,随后目光快速的瞥过他对面端坐,面无表情的西门汉,心里紧张到嗓子眼。 最后看向用筷子夹起一片和牛刺身的齐悦,眼睛一亮,不知是看着谁,开口介绍道:“天蚕先生真是好品味,和牛刺身拼盘,选用顶级的小扶桑的a5和牛,切成薄片精心摆盘。牛肉呈现出美丽的雪花纹理,搭配上现磨的山葵、日式酱油与紫苏叶等。入口即化的鲜嫩口感,以及和牛自身浓郁醇厚的肉香,在口腔中散开……” 然而齐悦丝毫不鸟他,也没觉得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毕竟自己叫齐悦,她正在考虑用叉子还是用筷子……听说这种高端的食材做的玩意,大多都有什么吃法,但想了想,管他呢,用筷子夹起一片和牛刺身送进嘴里,然而大当家还在喋喋不休中。 “呸。”齐悦侧过头将刚送进嘴的和牛刺身吐了出来。 大当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懵的看着齐悦,然而齐悦却还是安静的一言不发,接着将那盘和牛刺身整盘倒进了垃圾桶……原因,不喜欢。 “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天蚕。”大当家保持着平静,友善的态度,向齐悦“请教”到。 但齐悦依然不理她,又重新站起身,从西门汉的面前拿走了一盘白松露烤乳鸽,但放在面前时,她眼角微垂,嘴里嘟囔着:“这鸡怎么这么小……” “噗咳……”支飞双被呛到了,大当家的嘴角一抽,很想这个时候吐槽两句,但看着对面西门汉依然一动不动的抱胸稳坐,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这特么是鸽!” 齐悦的声音虽小,但此刻屋内安静至极,只有支飞双微弱的咀嚼声,她这一声,在桌的三位都听到了。 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齐悦心里一乐,她本来就是捣乱的,测试一下他们之间的情况,顺便尝点美食,时代变迁太快自己也一直没什么钱,正好趁此机会。 支飞双吃鸡的动作很快,这会儿盘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堆鸡骨,他将沾了油的手用消毒湿巾仔细的擦了一遍,随后他将目光投向大当家,二人对视一眼,大当家连忙开口:“西门先生,我们这次邀请您来,是有些请求,不知您是否能考虑一下,带我们兄弟三人……二人,一起出境去?” 支飞双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毕竟他知道自己活不过去,没必要再去尝试,不会有奇迹。 齐悦无奈的用右手撑着头,左手叉子“叮叮”敲击硬盘子,白了他们兄弟俩一眼,随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走向了稳坐在位置上的西门汉。 那位用带毛线帽遮住眼睛的白发老人,对于齐悦的靠近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等到她向着西门汉伸出手,在座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不敢乱做什么事情去冒犯西门汉,但齐悦不在乎啊! 然而他们此刻还不敢真的动手阻拦,只是在位置上有些坐不稳。 只见齐悦伸出手,朝着西门汉的肩膀微微一推,西门汉紧靠的椅子带着他朝着一边倾斜,最终倒在地上。齐悦一脸鄙夷的看着侧躺在地上,眼睛紧闭,气息平稳的西门汉,“年纪大了,睡眠质量真好……这种时候都能睡得着。” 大当家嘴角微抽,给支飞双使了个眼神,后者连忙离开座位,去到隔壁的房间不知是要做什么,然而齐悦将西门汉的位置摆正,餐具放好,唯独没有拉起躺在地上呼呼睡的西门汉,回到了座位。 此时大当家坐在位置上,内心焦灼,“我是去扶呢,还是不扶……”面子,地位,需求,计划,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打架,然而这时西门汉自己爬了起来。 将毛线帽拉起来了些,睡眼朦胧的感觉,他环视一圈,最终看向齐悦,“我在哪?” “黑水市场,拍卖大楼,地下负一楼。”齐悦说着将那盘乳鸽用叉子撕下肉,往嘴里送着。 大当家则已经在心里暗骂,“怎么和原本想的不一样!这闲散的跟陌生人拼桌的感觉是什么情况啊!” 齐悦心里偷笑,一丝来自『归潮』的星点蓝光不紧不慢的从西门汉身上脱出,回到了齐悦的手中,“捣乱,这可太简单了。”捣乱和惹事可不是一回事!事情我干了,但你们不知道我是做的。“老人家来的时候果然是舟车劳顿,睡了不少时间啊……” …… 诸葛帅单手拎着于天梦的衣领,抬头朝着空洞的上方出口踏空飞去,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也是在负荷运转自身灵蕴,只要现在停下,就会掉回那个空间坍塌的洞穴。 他脸上冒着冷汗,右手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耷拉着,已经没有丝毫知觉,“你说说你,拿到东西跑不就行了吗,干嘛还呆在那里不走?!” 之前随意的诸葛帅此刻态度大变,于天梦不看他眼睛也能知道,他真的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洞穴,你以为我不想走啊?那前面的路让条巨大的死蛇挡住了!完全是封死的。” “怎么进去的你都不知道?”诸葛帅嘴角一抽一时语塞,“东西呢。” “黑木瞳?”于天梦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墨绿色瞳孔的眼球,拿在手里露出一部分给诸葛帅看。 他瞥了一眼随后专心“踏空”,“就为了这东西?”似乎很是不解,他们这次可是惹了黑市,更何况他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就为了这个小东西?” 于天梦眼神一沉,其实他也不知道,最初是万依薇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凭着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能查到自己信息,因此相信万依薇是认识自己的,是友人,才信了她的话。 以为可能是燕云齐离开前安排好的,所以才费劲力气,盯着黑木瞳行动,无论是偷了宝库,还是去拍卖“捣乱”,但现在想来这全是在敌人面前玩脱衣服跳舞,万依薇真的是朋友吗? 支飞双不是也说了吗,万依薇是他们黑水市场的老六,自己的到来,乃至自己体内藏着的齐悦,都是老六提前计划好的,他们目的是什么暂时不清楚,但现在想来,最初他们莫名的动作,就像是在赶鸭子上架。 “我不喜欢吃烤鸭掌啊,更不喜欢自己变成那只鸭子。”于天梦感觉有些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黑木瞳,有些失魂落魄,“我要去救个朋友,你要走的话就先走吧,我们外面见。” 诸葛帅听后干脆的回答,“你觉得我还有余力出去吗,我现在飘到地面就已经到极限了,我等着你恢复好靠你呢。”这话听得于天梦身子猛地一颤,“不是……我走不了啊!” “那我等,小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诸葛帅答,他脑子一转,突然问道,“进来的时候,哦不,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其他的人跟着,敢问你的朋友是哪来的?” 于天梦神经紧绷,当他意识到自己提起齐悦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只能一直用有个朋友来说,但被追问的可能依然是有的,“诸葛兄,今天起,诸葛兄也算是我的朋友,刚刚实在是全靠诸葛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日必还此人情。”想掰扯一下话题,至少不能继续聊齐悦的事情,会暴露的! 第100章 纸片 诸葛帅沉默了片刻,“不想说就不说吧,我问你,和你那位朋友比,我和他谁更厉害些。”问出了莫名其妙的话题,于天梦先是一愣,紧接着简单思索着。 “诸葛帅能请鬼神上身,借用灾神『悖谬』的部分力量,但齐悦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回溯,我没见过齐悦打架的样子……应该。”于天梦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她更厉害。” “好,那么我问你,你认为她和你比,谁更聪明,谁更有谋略?” “谋略?”这个词于天梦有些不喜欢,毕竟这么一路过来,自己算有点头脑,但这点小聪明在那些手的摆弄中,就像是虫子挣扎站起身,接着那些手会不费吹灰之力的再次掀倒自己,他们将自己的所有想法都猜到,无论自己是什么怎么做的,似乎都没能脱离他们的安排。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更聪明,我怎么和她比啊,她可是……” 她可是至少从民国活到现在,百年前就存在的家伙……更何况她还是别人眼里的高等生命,系统管理啊! “那就没事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准备准备离开了。”诸葛帅放松了些。 “什么?”于天梦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起,自己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感觉有些生疼。 而诸葛帅却稳稳的站在自己身旁,等于天梦站起身,他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我隐藏和自保的手段不少,但你不一样,你的‘灵’似乎很低,很弱,拿着这个,然后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就弄破这张纸片,不管火烧还是手撕,我的尸会去帮你。” 于天梦伸手接过了那张微黄的纸片,扯了扯似乎韧性不错?收进口袋也没客气,“就这么分道扬镳了?”这么想自己似乎也没帮过诸葛帅什么事情,反而是把他拉入了麻烦,虽然不说但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的身体微微蠕动着,但找了半天,自己体内的宝物已经一个不剩,被齐悦拿去跟支飞双作了交易换走了,他想了想,最终从左手血肉间慢慢排出了一把手枪和一小盒子弹,这是之前存在身体里的东西。 递给诸葛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没什么东西了,黑木瞳还要先留着,那什么……这是我现在身上最后的东西了,给你了,防身。”最后那句“防身”说的很小声。 诸葛帅嘴角一抽,表情上压制着笑意,但他眼睛里却藏不住,他接过手枪和子弹,艰难从嘴边挤出个“谢谢”。 觉得丢脸,于天梦赶紧换话题,“那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去救她。”说着,快步走过诸葛帅的身边,朝着中心的大厦疾走而去。 然而诸葛帅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的子弹和手枪,心里吐槽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还有些用,对他来说……当玩具吧。回过头突然叫住于天梦,“喂!你不用太急,既然比你聪明,那么你能想到的事情,你那个朋友没理由想不到。” 于天梦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接着便听诸葛帅接着说,“她又比我厉害,那么她很可能就没指望你带着我去帮忙,很可能她的离开,就是她自己安排的,你先藏一藏,看看情况。” “哦……” 有气无力,听起来还有点不满,诸葛帅嬉笑两声转身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于天梦回头看见不到诸葛帅的身影了,也转身继续朝着大厦走着,“齐悦真的需要我帮忙吗……”他想着,齐悦是那种冲动的人么? 这听起来更像是自己。 …… “一分三十五秒。”齐悦心里计算着,“在一位d级觉醒者的身上进行『归潮』,只能维持一分三十五秒么?在于天梦的身上却能持续十多分钟。”喝了口嘴边的奶茶,齐悦左顾右盼,现在的气氛很微妙,西门汉似乎是在为了自己在这种场合睡着而尴尬,而大当家则是因为不知怎么开口,怕对这位贵客失礼。 “我来帮你们一下吧……”齐悦想着,她伸出手举了起来,感受到目光到了自己身上,她接着说,“老师,我要去上个厕所!” “……”大当家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你这样装样子尬不尬啊,这找来的绝先生是什么人啊!! “噗。”齐悦自己先蚌埠住了,接着连忙离开座位,留下了西门汉这个白头发大爷和一脸懵的社杂大当家面面相觑。不知西门汉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大当家是已经觉得自己被当蚂蚁放在砧板上炙烤。 社交复杂型,这类人在不同的社交情境下表现出多种社交状态。有时候可能会像社牛一样积极主动,能很好地融入人群,与人谈笑风生;但有时候又会像社恐一样,对某些社交场合感到紧张或者不适应。 这就是大当家这个社杂,平日出面面对黑市的客人都只是摆出态度,装样子,一切的管理都由二当家负责,自己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管自己那靠谱的二兄弟就行了。 在非正式的场合下,自己还能演好大当家威严的角色,甚至在一个人的时候依然是那个暴脾气,容不得差错的大当家,这的确是他,但到了这种场合,他就会紧张,越是正式越紧张。 齐悦快步离开,没人会阻止她,因为都知道她不会走,她出门走进了厕所,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于天梦的面孔,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很想看看,但还是算了,这张脸是于天梦的……我想想,怎么玩才好呢。” 这时在厕所外两个重叠的脚步声传来,似乎还有两个人的窃窃私语,齐悦往外走了两步,竖起耳朵仔细听起了八卦,此刻她与那两人中间就间隔一面墙,只要往前走一步出了厕所的门,就会遇上。 是两个女生,“这菜你可端好,别再抖了,二当家专门查的西门集团董事长的习惯吃食,要是倒了咱俩都要玩完!” “这厨房和中央客室路也太远了,而且,很沉啊。我手都酸了,拿不稳要不你来吧。” “不行,我没穿服务生的衣服,我帮你拿一会你休息会,马上就要继续走。” 齐悦听后眼睛一亮,“专门给西门汉准备的?”随后她将精神力注入千面皮,『千面』被驱动着,此刻“于天梦”转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齐悦也忘了这是从哪见的人脸,但这不重要。 随后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身是模仿着于天梦的装扮,不过想要换也很简单。齐悦心念一动,身上的服装亮起星光,如碎片般破碎后再次重组,与这里服务生的一样的衣服,就这么整洁的穿在身上。 齐悦最后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脸没问题,随后自然的打理着自己的衣领,从男厕所走了出来,又好似碰巧的看到了在厕所外靠墙休息,一个人甩着自己的左手像是酸痛,另一个人则是用左手拖着那炙热的铁板,下面手与铁板之间还有块木头隔开。 那铁板上的是一块色泽诱人,看着就很有食欲的牛排,因为在加热的铁板上,那牛排还有些滋滋作响,然而齐悦看到后眉头微微一皱,心想怎么又是牛排?有钱人都喜欢吃牛是吗,生的熟的反正是牛就吃。 她对着那两个美女服务生微微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和善,在她们警惕的目光下,齐悦开口:“这是送到中央客室的餐点吗?” “对啊。”那位穿着明显是酒店前台,手里拖着木垫铁板的女生回答。 齐悦在心里给她们点了个赞,这服装扮在她们身上真的很好看!“咳咳,你们这道菜看起来有点重,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替你们送过去。” “前台”女士脸上的欣喜呼之欲出,她张口刚想答应,在一旁休息的女生却先一步开口,“不行,这道菜很重要,不能出错。” 齐悦沉默了两秒,这怎么办?她看向另一边刚刚想答应的女生,但那人听这女生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齐悦浅浅笑应道,说着从她们之间穿了过去,不经意间一道『归潮』进入了那女生的身体之中。 齐悦不紧不慢的走着,动作很慢,她在心中默数着,“四。” “三。” “二。” “一。” “等一下!”那女生的声音传来,叫住了齐悦。 齐悦不解的回头看向女生,温柔的问道:“怎么了?” “嗯……还是你来吧,我现在手还是特别酸,还在抖,这样送不好。”女生变脸比翻书都快。 “好啊。”齐悦‘好心’的答应了,三两步走了回来,接过那木垫铁板的菜,“嚯,真的有点重唉!你们就这么走过来的吗,好厉害。” “咳……”‘前台’女士目光瞥向一旁,不去与齐悦对上目光。 “我们……休息了差不多3次了,再晚点应该就不好了,麻烦你了!还有我说一下,这个菜真的很重要,是准备给贵客准备的,二当家专门安排的菜。”女生补充道,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她的认真。 齐悦点了点头,“那真是很重要呢,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哎哟真的有点重,我现在就送过去。”说完,就朝着中央客室的方向走去,身子挺拔看着很靠谱。 “长得很正,也很优雅呢。”‘前台’女看着齐悦的背影简单评价,“心动没。” “滚呐!这里干活都有点颜值要求,就麻烦他了,我们现在快点回去。”那个女生似乎有些着急,但甩手的动作一直没停。 在走过转角处后,齐悦悄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她的双手都紧紧托着扶着这道菜,似乎生怕它出意外,在肉眼不可见之下,铁板上滋滋响的牛排慢慢没了声音,正安静的发生着变化。 『归潮』 第101章 谈条件 推门而入,一脸和善笑意的服务员手中拖着木垫铁板的菜肴,稳稳的走入屋内,齐悦用余光看着屋内的情况,“好安静,他们不会就这么干坐了几分钟吧。”但似乎很有可能。 “不过不知道西门汉的脾气怎么样,嗯……正好借此机会试试。”齐悦想着,走到了桌边,慢慢弯下腰将木垫铁板放在了桌上。 紧接着就听另一头的大当家有些结巴的声音,“这,这个是我们为西门先生精心选择的美味,一定会让您满意。” “俗话说,凡事都不能太绝对啊。”齐悦向后退了两步,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见此大当家眉头微皱,严肃问:“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齐悦微微弯腰表现出尊敬的姿态,随后“她”冷静的回答保持着优雅姿态,尽量不让大当家可能认为自己碍眼,“我来负责收空了的盘子,为先生们下一份菜谱留下空间。” 很合理的理由,大当家听后将视线投向桌上已经空了的几个餐盘,无论是被支飞双吃了还是被齐悦倒掉,都已经不必要留着,这么零散的放在桌上的确有影响美观,“你等会,不要打扰西门先生的用餐。” “是。”话说完,齐悦弯下的身子又直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墙布,这墙……可真直啊。 余光视线模糊但并非看不到东西,只是不能看到细节,就像是眼镜,在眼睛越中心处你的视线越是直,然而越往边缘曲折越大,自然也会模糊扭曲些。齐悦想要知道西门汉的反应,视觉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在她余光中看到的,西门汉听着大当家那天花乱坠一般的菜品介绍,伸出手将那铁板拿了下来。 “……”齐悦等待着接下来他的动作,但突然感觉不对劲,眼睛微微瞪大,因为西门汉把炙热的铁板拿下来了?!牛排之前放在那铁板上还滋滋作响呢,虽然之前那两位服务生中途停了几次,但她们本身不想拖慢一点时间,因此中途也没休息多久,这个铁板依然炙热着。 齐悦没忍住,目光瞥了一眼西门汉,但好在没被注意,但她却发现,西门汉双手拖着铁板放在自己面前,全程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像是根本觉察不到铁板的烫? “气息没有问题,d级,难道是他的殊宿?不,不对,他一个d级驱动殊宿怎么也该散出灵,但没有一丝波动。”齐悦拘束着自己的表情,但心里却像是皱起眉头,她得出一个猜想,“这个西门汉是个傀儡,或者说不是本人……至少这个不是人。” 可为什么,因为这里是黑市吗?但这么想起来,刚刚在走廊里,有西门汉的人吗,他身边没有跟着一个人,而是独自“单刀赴会”? “傀儡,怎么谁都会玩一手傀儡,诸葛帅那也是玩纸人,支飞双玩傀儡,西门汉这个基本约等于活人。”齐悦心里盘算着,“如果现在我和他们撕破脸动手,我能彻底杀死他们吗……” “看起来很有食欲。”西门汉说了落座后的第一句话,然而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 齐悦看着他将牛排那叉子抵住,接着叉起来就往嘴里送…… “??”不仅齐悦懵了,大当家的也愣了几秒,但紧接着他又一脸笑意。 吃牛排,小孩都知道刀叉且分开一块块吃,这样用叉子整个叉起来送嘴边,不知为何在吃牛排上这种吃法是那么狂野,见西门汉下嘴,齐悦默默咽了口唾沫,她清楚那牛排的情况,万一西门汉是个暴脾气,吃出问题就突然变暴走男了怎么办。 他两步走上前,一个拾走桌上的空盘,动作很快大当家看这效率刚想说什么又安静了下来,齐悦抽走了西门汉面前的铁板,但没有带走之前用来垫的木板,接着快步走出了门,将门顺带关上后,咱在了原地。 左耳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出其意料的安静,“难道他没吃出问题?”齐悦确定自己把牛排内部的状态回溯到了烹饪之前,也就是生肉。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难道西门汉都不知道说一声这肉是生的吗? 如此想着,齐悦将手上的盘子板子放在地上,回头又重新推门走进屋内,鞠躬后有些抱歉的开口,“少拿了木垫。”随后目光快速看了眼西门汉,却发现他将牛排抵在嘴边,吃一口塞一口,没有透出里面粉白的生肉。 “这是活人吗?”齐悦想,“他不怕接触高热物品,人的本能会在感受到一定疼痛前后缩,但他却没有一丝排斥和反应的拿起,生肉也是面不改色吃进嘴,就算他是故意的也太稳定了吧。” 将木板拿上,齐悦又慢慢退了出去,心里得出结论,“死人……不,应该是类似诸葛帅的尸,并且没有味觉触觉,听觉不确定,但视觉正常,嗅觉不确定。整体没有一丝威严不像是集团董事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被编写好程序的婴儿ai,只会按照源代码运行。” 就在她退出门的时候,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齐悦回过神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让开了位置给他放行,不知为什么支飞双已经变回了白衣正装的青年,他一脸严肃,目光只是在齐悦脸上停留了片刻,便走进了屋内。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师傅。” 听到一声称呼,齐悦刚要走的身体微微一颤,接着抬脚就要离开,然而一只有力的手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齐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个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不知是如何进了屋,齐悦都没能感觉到丝毫动静。 齐悦见已经暴露索性转过身,当着几人的面,将千面皮脱落了下来,在场的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支飞双,一个眼神呆滞的西门汉,一个眉头紧锁的大当家。 “如果刚刚的胜算是60%,那现在就是约等于0。”齐悦咽了口唾沫,目光有些怨毒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支飞双,准确的说是支飞双的傀儡,“不是说我来扮做绝,配合你吗。” “表面功夫,东西都准备好了也不用演了。”支飞双轻声应道,随后站在西门汉旁的支飞双又接上了话,“师傅,这就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已经能做到近乎完美的承载一个人的灵魂,这一次叫您来很是匆忙。” “自从西门集团换了负责人那天起,您就一直呆在弟子这里,不过弟子也因为繁忙没能照顾您多少,只是将灵魂日日夜夜的辛苦滋润保持灵性,现在到了您帮助弟子的时候了。” 说着,两个支飞双的目光同时投向齐悦,重叠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屋内环绕的钟声,“齐小姐,我们的交易,可以开始了,我需要你对灵魂的支配权力,稳固师傅的灵魂,直到他老人家的魂体彻底融入我的傀儡。” 齐悦白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他身后一脸茫然的大当家,很显然这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大哥,作为黑市的大当家,你知道你的好兄弟,你的弟弟在圈养鬼魄,在将你的贵客当做牲畜般饲养吗?” “不,不知道。”不出意外的回答。 齐悦不是于天梦,没有通过眼睛就能看出心中情感的天赋,但她也能见到支飞双神情中,那微弱的变化,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黑头头再一次开口,“但只要是他的决定,我从来不反对。” 支飞双抿了抿有些颤抖的嘴唇,随后又平静开口,“齐小姐,宝物已经全部消耗,成为养分,现在就只需要你配合我,我就能‘复活’老师。” “等事情结束,你想要的那件东西,我也会一并交给你!” “得了吧……”齐悦冷笑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唬唬天梦还行,对我不太管用,既然要我帮忙,把事情给我摊开了说,藏着掖着的,指望我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与你交易一次?”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支飞双攥紧拳头,在他身后大当家依然茫然,不知情况,他看着那将银叉子送进嘴硬嚼,将牙齿都咬碎,满嘴鲜血却依然不停的西门汉。 “齐小姐,我们最初没选择将你们带来好好谈,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太灭绝人性,你们没有理由帮忙,因此我们设计,把绝先生引进了我们的控制,这才有了底气和你谈交易这两个字。”支飞双将手伸进西门汉的嘴里,把那银叉子掏了出来,手上难免沾了些鲜血。 “现在我们依然有底气,绝先生还在我们这里,只要你答应,不仅没有损失,甚至能带走一切你们想要的,不好吗?” “灭绝人性……”齐悦听到这个词,眼神变得阴沉,她对着那安静做观众的大当家发问,“即便这样,你也要帮你弟弟?” “对。” “好,我帮你们。”齐悦同意了,“不过并非是为了天梦,我相信你们关不住他,应该说关不住那个人。当时向你们提出要求带他来见于天梦,就是为了现在。本来想摸点消息,但现在算撕破脸皮了。” “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只要答应,我全程配合。”齐悦说。 “没问题。”支飞双没有丝毫犹豫,他除了兄弟,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想要护着的。 齐悦眼神坚定,“我们离开时,要带走万依薇。” 第102章 焚鸟……公凡灵 万依薇是什么人,是黑水市场老六,等大,二,三当家替人,就是她上位的时候,更何况依照支飞双的说法,万依薇还是大当家的养女……怎么说她都没有帮助自己和于天梦的理由,难道她真的认识之前的于天梦? 齐悦不知道,但她感觉万依薇在这件事中的站队很是奇怪,她在帮黑水市场把于天梦引进控制圈,但她又在期间给于天梦带来一定手段,像是在为了什么准备。既然目的是将于天梦引进控制,那么又为什么刻意提到黑木瞳,并且让于天梦以此为目的。 既然是她让于天梦去拿黑木瞳的,那黑水市场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从拍卖场看到的反应来看,前台不知道可以理解,而他们全程让于天梦胡闹,只是最后装模作样,这很怪。 齐悦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还不知道,不只是现在支飞双告诉自己的这些,或许万依薇和黑水市场之间,还有什么,她未必是绝对帮助某一方,更像是一位在场作势的策划。 总之,等事情结束,等到再次见到万依薇,或许就能得到答案。 支飞双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他认为自己等不起,拱手向外做出“请”的手势,“那就走吧,齐小姐。” “别急。”齐悦摆出一副小做思索的模样,“等我想想还有什么条件先。” “咳……齐小姐,咱们的交易还是要以公平等价为基础标准,您这后续说完补条件的,外面被叫做趁火打劫。”支飞双的嘴角一抽,但他只能吐槽两句,不敢拒绝。 齐悦听后看着他冷笑一声,“那走吧,你负责带路。”一时有些分不清谁才是当家的,然而大当家只是呆呆的看着,此刻的他依然紧张着,但不是因为西门汉如同死尸一般静坐在位置上,而是因为齐悦成了现在,最主要最需要的人。 他清楚的知道不可得罪,这种时候就应该交给二弟,他总是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论大小。 支飞双收起手势,他的傀儡跟在身后与他一同走出房间,齐悦紧随其后,屋内的西门汉此刻也慢慢的动身站起,虽然不如机械一般僵硬,但依然没有什么活力,眼中没有光存在,他朝着大门走去,像是要跟在齐悦他们身后一起走,独留下大当家一人坐在主位,看着他面前的美味珍馐不知所措。 大当家的看了看西门汉挪动身体,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烤羊腿,“……我跟你们一起去。”说着他便站起来,略过西门汉身旁快步走出门。 齐悦瞥了他一眼,向着前面带路的支飞双问道:“你大哥要跟来,没事吗?”支飞双之前就没告诉他大哥实情,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就只是要抓个人然后跟西门汉做交易,但西门汉的情况他也看到了,此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思绪也很混乱没明白情况。 如果支飞双不想告诉大哥,那么现在他也可以不让大哥跟来,可以继续保持下去,然而支飞双头也不回,“他叫支飞尘,现在……不是我大哥。” 齐悦眼神怪异的看了眼支飞双,又看了看他的“大哥”,没明白这兄弟俩演的哪出戏,但想到和自己貌似没多大关系,便不再问。 走过长长的廊道,走进安静的楼梯间下到地下负二楼。支飞双走在最前面,在楼梯间到底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和c1宝库区的保险门一样的厚重铁门,不过上面的三层保险锁都已经去掉,换为了一个人脸识别和指纹识别。 看到这个,齐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万依薇似乎可以随意出入这里?她突然开口询问,“这里是哪?” “中心,拍卖楼地下二楼,后库,这里面存着的才是真正的宝物。”支飞双说着,将脸正对着那面虚拟投影屏幕,上面映出了他的脸,又将右手小拇指按在了指纹锁的按槽,“你们偷的宝库,仅仅只是有一定价值的东西而已,那些算是我们的积蓄,钱财,保存的契物,危险程度和效用不算很高的超科技,都在里面。” 在他说话间,后库保险门上的锁在“咔嗒”一声下,缓缓打开了,支飞双伸出手握住了后库保险门的门把手,突然顿住,他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当家支飞尘,“大哥,你回去吧。” 支飞尘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凭什么,我都跟到这里了,我才是大当家,我才是这里的话事人!”他不能理解二弟的这种做法,他更加困惑,到底是什么东西,作为兄弟竟然不想让自己知晓。 “回去吧。”支飞双再次重复道,这一次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威胁。 支飞尘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微凉的风,不,那是一道细线架在了脖颈处,似乎随时都可能斩下,将他身首分离。但这让他更加不困惑,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平日可靠可信的二弟,哪怕对自己施以暴力也要瞒着,“好,我走。”这是气话,但他说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支飞双慢慢收回目光,低沉道:“麻烦稍微等一会,师傅他还没来。” 齐悦就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对兄弟俩,不知为什么她刚刚也同样感到一丝冷气。 …… “双子这家伙,估计已经忘了谁才是老大了!”支飞尘走出了楼梯间,在一楼的廊道内骂道,气冲冲的朝着门旁的垃圾桶猛地踹了过去,将垃圾桶踹翻在地,但他也只能这样发泄不满的情绪。 这时一个身影像是看到了支飞尘,从另一头小跑过来,支飞尘看去,那是他除了亲兄弟之外,最为信任的小弟,不需要自己出面或者不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他。 等小弟跑到自己面前已经喘着粗气,支飞尘眉头微皱,完全没了之前的紧张感,也变回了那个威严的大当家,“你跑什么跑!赶着给你家养的老母猪接生吗?” 小弟深吸两口气,在本就大喘气的情况下,一口气吐出,“老大我听说你和二当家吵架现在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三当家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就要回来了!哈!!呼……” 支飞尘脸色一变,双手抓住了小弟的肩膀,“老三要回来?老二……我让他先待在市场周围等待看情况啊!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小弟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就,就外面看入口的兄弟啊,他说见到三当家的了,似乎他在嚷嚷着给他放行,说要来看看老大。” 支飞尘将手收了回来,握紧拳头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他回来那不都完了吗!”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将目光投向小弟,“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去给老三带个话,没收到消息之前,就呆在市场外!不要进来!” 小弟连连点头,接着他突然说道:“三当家的送了个东西进来。” “什么?”支飞尘听还有带东西,一时愤怒变为疑惑,他仔细盯着小弟将左手插入口袋,把东西拿出来的一瞬又用右手盖住,送到自己眼前。 “这个东西不好拿,开只能开一瞬间,不然会飞走。”小弟说着,手合的密不透风,小心翼翼的生怕东西飞走。 “虫子?”支飞尘第一时间想到,“都什么时候了还抓虫子玩?!” “不是不是!老大你看。”说着又凑近了点,慢慢的在手掌之间漏出一条缝。 支飞尘将头伸了过来,想要从那条缝里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然而有些黑他根本看不清,便又凑近了些。 “看不见吗?可能有点黑,这样我换一下角度。”说着他把左右手慢慢转了点,支飞尘眼睛也跟着那条缝方向变化。 但下一刻小弟右手的袖口处突然弹出一把小刀,小弟将右手直接按在了支飞尘的胸膛处,而那在袖口处伸出来的小刀则是深深插入了他的胸膛,胸口处衣服肉眼可见的变红。 支飞尘还没能反应过来,小弟的左手便盖住了他的嘴鼻,让他发不出声音,小弟突然露出了一脸不属于他的坏笑,“您可找的好位置啊,老大,这个角度,别说监控,就算人来了,见到我们也根本看不清楚。” 他感受到自己手掌微微振动,似乎是支飞尘在说什么,眼神里透露着恐惧,他听到小弟的声音变了!这不是他。 “老大,你不用怕的,我可是你的小弟啊,怎么会杀你呢。”他的眼中闪烁着戏谑,他右手慢慢转动,小刀也随着在伤口中搅动,听着支飞尘撕心裂肺却喊不出声的沉闷声音,他笑的更开心了,“什么?你问我想做什么?” 将右手袖口的小刀抽出,支飞尘胸口鲜血快速漫出,然而比鲜血溅射更快的,是“小弟”的右手小刀划过他的脸颊,将整个脸皮揭了下来! 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是那个“小弟”在说什么,“焚鸟公凡灵,趋临谒偷灾。” 伴随着一只锦囊的张开,整个廊道像是刚打扫过一样无比干净,也很安静,支飞尘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小弟”慢慢收紧锦囊,将还沾着鲜血的支飞尘的脸皮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随后慢慢的,那张脸皮竟然慢慢和他脸部血肉融合,没有一丝排斥,没有一点违和,好像这本来就是他的脸。 公凡灵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老二!你怎么敢!” 第103章 坦白 于天梦脸上围着不知从哪个地摊上捡来的布条遮脸,在小道间来回快速穿梭着,每走一段路就躲到屋檐下面站一会,心想或许只要动作够快,白界中监视黑市全局的墨兽或许就不会注意到自己。 然而这一路过来,的确没有被注视的感觉,这令他意外又有些窃喜,或许是猜对成功了? 他没时间想那么多,微微露出头看向中心大楼的位置,估摸着距离,“百米不到,近在咫尺!只要再来一个冲刺跑。”他心中一喜,路上来回“躲避”消耗了他太多的时间,总算是要看到头了!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也同样近在咫尺,“大楼里人应该不少啊……”于天梦苦恼,千面皮此刻也不在自己身上,不然也不用这么费时间左右反复跑,进了拍卖楼,那肯定到处都是工作人员,要是被人注意到那就是自投罗网。 可自己又不得不进去……这就很烦,像是上个学班里看你顺眼的没几个,让你上学还要小心翼翼当个“观众”不敢出头,不是怕事,而是嫌麻烦惹得心情不好,于是心底就产生焦虑。 现在进拍卖楼都是拍卖方的人,自己进去了谁都能给自己举报了!惹上事自己接下来都不好动作,这跟学校里那群二……同学也大差不差。 于天梦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腹腔的位置,血肉一点点蠕动,将物品从腹腔中往左手处挪动,最终一只爵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灵蕴……灵蕴。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从齐悦说起有关“灵”的事情后,于天梦就在尝试感知自己体内的灵蕴,小说中都说他是存于体内,可于天梦却没有丝毫感觉到它的存在,它不像精神力能通过念想驱动,存在感似乎还很低……如果没法掌控自己体内的“灵”,那么此刻身上唯一的契物……这只爵,也只是一个器皿没有半点作用。 于天梦用手甩了甩爵,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使用方法有误,没准是这东西不能用灵蕴驱动?这也有可能的吧! “哎呀!太浪费时间了。”于天梦眉头紧锁将爵收了回去,他侧头看着拍卖大楼,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要说体能他还是有些自信的,并且此刻他的身体是经过血肉强化的,能将自己身体每一分一寸血肉都调动,不再有身体部位控制能力的差距,脚也能像手一般灵活! 一步踏出弹射般起步,全身血肉调动让他动作极其灵敏,在《随心经》的影响下,力量也随着对血肉的控制一点点提升,也没有不适应的情况,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对身体的控制依然达到一定的高度。 他一股脑冲进了拍卖大楼,期间丝毫没有想过会不会被拍卖楼的人注意,因为他全专注于感受身体血肉的变化,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拍卖大楼入了门。 但却愣在了原地,因为此刻一楼的大厅没有一个人影!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这不禁让他有些不安。 “什么情况?”于天梦神经紧绷,“不排除是拍卖方要做什么事,让工作人员撤了,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他感觉此刻氛围,不,自己遇到的状况,有那么些熟悉,像是曾经已经经历过数次。 他心头一动,瞳孔不自觉放大,猛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他的心脏“嘣嘣”跳的厉害,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庆幸,他抿了抿嘴,很“自然”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吃,吃了么?” “燕……” 看着用熟悉的方式,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出场方式站在自己身后的燕云齐,于天梦五味杂陈,每一次燕云齐到来,都会带点东西,或许是礼物,又或许是问题,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或许这次的情况告诉他,他会愿意出手帮忙? 但想起自己被铁柱刺穿后高挂,伤口被铁柱撕裂,血液被金属冻的冰凉,顺着铁柱一点点滑落,口中想要说话却被自己的血堵住了嘴,死的不明不白……于天梦又感到害怕,就好像燕云齐下一刻又会问自己:“你看到了什么?” “于天梦。”燕云齐看起来很冷静,就连语气都如此平静,那句话怎么说?这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我问你……” 不好!他真的要问!于天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握住,跳动不得,死亡近在咫尺的那股气息压迫着他,让他感到压抑又绝望,因为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是谁?” 于天梦紧盯着燕云齐的眼睛,他看到了平静,真的非常平静,就像是婴儿大哭大闹过后,安然睡去没有一丝动静,连呜咽声都没有。那眼神中没有多余,没有复杂的情绪,只有两个字,平静。 他愣了一瞬,不仅是因为燕云齐此时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更是因为,他问出的问题,曾杀死了自己不知多少次…… 但他心中的紧张感一点点下去了,如被大鱼推动的湖水,在大鱼停下动作后归于宁静。燕云齐没有对他存有杀意,没有对他的恶意,没有不满,没有厌恶,像是看着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又像是路边的一块普通石头,怪不得什么,又没法说什么,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做不到。 于天梦感觉嘴唇有点干,可能是之前的血喝进去之后喝水留了点干的地方没润,“我是于天梦。” “无论你怎么问我,我都是这个答案!!”于天梦心里喊道,因为他不想再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影响自己! 燕云齐听后,目光落了下去,眼中看不到他的情绪,似乎依然海鸥远望海洋的平静,他接着问:“我很生气,你知道么?” 于天梦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这是实话,何止是他不知道,换谁来谁知道?!就因为他做了个梦,出了点幻觉?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你应该知道,我把你放弃了。”燕云齐说,眼睛看着于天梦没有丝毫躲避,对于于天梦能看出什么,他似乎并不在乎了。 “因为什么,我想肯定不是因为我是你哥。”于天梦试着用平常心态来跟燕云齐正常交流,虽然他不知道燕云齐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正常聊天总归不会有问题。 燕云齐听后摇了摇头,“相反,是因为你不会是我哥。”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转而又消失,“你知道了多少?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我是绝,不会死,死了会复生,因为有人替我去死,而我要做的就是死了跟后面排队的抢座位。”通俗的说法,于天梦想了想自己说法有些太过通俗了,嘴角一弯想笑。 “差不多,既然你不会死,那么我杀了你消气,如何?”燕云齐的声音一点点变的沉重,就像一个人在说话间,从人类变为了随时准备捕食猎物的野兽,这让于天梦心底升起一丝不安,没有反抗能力的兔子,也知道在遇到危险时跳一下! “但齐悦会不高兴的吧。”说着燕云齐喘着气,尝试压下自己心中那份冲动。 但于天梦眼睛却是睁大,嘴角抽动着想要说什么,但他又不知怎么开口,他从不知,也没人告诉他,就连齐悦都没和他提起过!他们认识?! 燕云齐认识齐悦!! 第104章 一分钟,蹲厕所都不够! “那我之前岂不是错过了很多?”于天梦感觉自己脑子炸了,他不知道,燕云齐和齐悦怎么会认识的!但他现在也没法弥补错过,燕云齐依然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燕云齐就这么看着于天梦呆愣了十秒,他眨眼开口把于天梦的思绪扯了回来,“你是怎么想到齐悦这个名字的?” “……嗯,如果我说当时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你信么?”于天梦隐隐有些不安。 “我信,毕竟你有他的一部分。”后半句他说的很轻,他的失落感在此时变得很深,说他下一刻哭出来都会信,可他是燕云齐,是那个一声不吭轻松解决一切事情,能凭自己想法安排他人,洞悉现实与虚幻的燕云齐,让他哭一个……感觉有点不可能。 或许『悖谬』能把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 燕云齐对自己的态度温和,这让于天梦突然胆大了些许,燕云齐似乎是看在齐悦的份上,不会对自己动手,那要不要借此机会,问点什么出来…… “燕云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你看我都回答你这么多了。”于天梦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他也不敢拿什么事情什么话语来压燕云齐。 “问我?”燕云齐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瞧不起,“想问什么?” “我是绝,齐悦是高等生命,你是什么。”会认识齐悦,并且超过齐悦这个高等生命,系统管理,燕云齐也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猜啊?你觉得我是什么呢?”燕云齐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静静的看着于天梦等他给出答案。 “这个问题怎么又回到我这里了?”于天梦面容有些抽搐,心里很是想要吐槽,但其实他并非没有头绪,“换个问题吧,你现在站在这里,找到我。是以什么身份,弟弟,朋友,又或者是……虚妄的代理人。” 他大胆猜测,见过燕云齐的能力奇妙,但如果用真假来解释,似乎说得通。知道了存在灾神代理人,可以借取灾神的部分权能。真实与虚幻……这和燕云齐的能力何其相似。 “朋友。”燕云齐回答,但他下一刻又改口,“齐悦的朋友。”那眼神好似在告诉你,你不配你别想跟你没关系! 于天梦轻咳两声,“那就是说,你是来帮我去救齐悦的,对吗?” 燕云齐听后没有否认,走到了于天梦的身旁,踮起脚尖用左手拍了拍于天梦的肩膀,随后转身就要离开,“现在你拥有在这片虚幻中行动一分钟的资格,去找后库,齐悦在那里。其他的事情,我不干涉。齐悦也不需要你救,你要做的只是把她带走,你帮不上她的忙,你太弱了!” 身形在一瞬间消失,没有留下痕迹,很符合于天梦对他的印象,与以往一样神出鬼没。 “我太弱了。”于天梦默念着,他左手微微攥紧,心里很是不甘心,“我也想牛逼起来啊,我也想变得很厉害,然后别人都管不了我,我也想,可我连灵蕴都感觉不到啊……这是为什么啊。” 不再耽误时间,于天梦转身朝着廊道跑去,他记得电梯外有一张大楼的指示图!可以找到后库在哪里,上面应该有标识。 “指示图……指示图,图呢?”于天梦站在电梯旁边,看着空白的墙壁这里本该贴着一张图啊!“燕云齐你这虚幻和现实有致命错误啊!!” 但没时间让他吐槽了,脑子一转想着后库是放拍卖会拍卖品的地方,那应该是在拍卖场后台,于天梦扭头看向电梯此刻位于4楼,转身冲进了楼梯间。 一分钟!一分钟连上厕所蹲个大号都不够!等电梯就太奢侈了! 楼梯间昏暗无比,但能看得出是折返式的楼梯,于天梦果断越过扶手跳了下去,接着往前走了点再次翻过扶手,以达到快速下楼的需求。 “两层折返是一楼,拍卖场最底层主场是在地下负一楼。”于天梦在心里盘算着之前看到的拍卖场,自己当时在3501号包厢,也就是五楼,往下看很高隐约记着是六层楼的高度,“那么后库应该也在地下负一楼。” 然而当他站在负一楼的楼梯间厚重木门前时,他才看到那门被铁锁给锁上了,于天梦一咬牙用手抱住了自己,整个人身上的血肉都开始蠕动,像是游戏中的史莱姆一般松散。 他想细化自己的身体,从门的缝隙之间穿过去,然而身体的变化只持续了片刻,他便喘着粗气扶着门休息,现在的他,细化一条手臂已经是他全部的控制能力,细化整个人,他做不到。 想着剩下所剩无几的时间,于天梦重新站起身,举起了右手,全身的血肉积蓄力量传向右臂,朝着那锁猛地砸去! 出拳时,力量从腿部肌肉的蹬地发力开始传递,经过腰部的扭转和手臂肌肉的爆发式收缩,将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然而肉体终究是肉体,那锁只是发出了“叮当”的声响,没有丝毫破损的横击,于天梦能感觉到自己这副被强化过的身躯,全力的一击已经有一般人十倍的力气,理论上这种用来安全防护的钢化锁有可能被打裂开,但问题出在…… 于天梦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右手,里面的骨头已经粉碎性骨折,是他的骨骼没能撑住反作用力,人体的骨骼和关节也有其承受极限。即使有强大的肌肉力量,在出拳打碎铁锁的过程中,骨骼和关节需要承受巨大的反作用力。 这种程度的疼痛,跟无麻药无昏迷清醒时剖腹的剧痛比起来,算是轻微疼痛了,于天梦皱起眉头,右手血肉自行填补着伤处,而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把锁上。 然而他忽然一愣……目光上移看向了那扇木门,忽然嘴里想蹦出几个词,被他咽了回去,“钢锁打不动,可以打门啊!!白痴啊我!” 这时右手的伤也好了,于天梦摆好姿势,准备再来一拳! 第105章 标签 “唉我说,你这鼻子靠谱吗?” “前段时间堵了点,那只是换季了有些鼻炎而已,别担心,跟着我走就对了!” “你可以相信他的鼻子,比你家的豆豆敏锐,要担心的,是他刚刚的自作主张会不会给我们惹上麻烦,和他说的偷灾是真是假。” 负二楼上负一楼的廊道上,四个人前后分叉走在一起,像是小团队走在大路上要找什么着名景点参观,氛围惬意,但看为首带头的公凡灵那有夸大狰狞的笑容,又感觉这伙人很不对劲。 “嘉嘉你要不算一下试试?”身着一件淡粉色的连帽卫衣,卫衣前面印着可爱的白色浪花图案的可爱少女,向前曲着身子,把漂亮的脸蛋凑到了前面没精打采,佝偻着身躯的嘉筮的肩膀旁。 “不行的,公凡灵他也说了,那个叫老巫的简单算个大体位置,就吐血昏迷了,我这病弱的身体……嗷。”说着嘉筮打了哈欠,“不行的不行的。” 她们是站在末尾的唯二女生,带队的是公凡灵,似乎他很有信心,在他身后的男人,在这支小队伍里是最为显眼,一袭月白色的汉服长袍,宽袍广袖,交领右衽,衣摆及地,行走间飘逸洒脱,彰显儒雅气质。腰间束一条淡蓝色丝带,随风飘动,像是从古风小说里从书房走出来的男主。 “江沂你安分点,我们也很激动,但说到底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要太大惊小怪。”汉服少年说,气质上他非常吻合这身装扮,尤其是提手放在胸前走路时的端庄模样。 被唤作江沂的卫衣女孩听后“哦”了一声,感觉无聊将头侧向一旁看着走廊对面端盘子的美女服务员,感叹:“这里走到哪都是漂亮女孩唉!你们不看两眼,饱饱眼福吗?” “带着你我们去哪都有美女看。”嘉筮笑了笑。 江沂听后脸微微红,“不要用美女这个词啦!我知道你们是夸我,但美女这个说法感觉我上年纪了,要用‘美少女’,我是个美少女啦!” 突然队伍最前面的公凡灵停下了脚步,双腿张开像是蛤蟆一般蹲了下来。 带路的停了,队伍自然也突然的停下,而刚刚还在胡闹的江沂一时没反应过来,和嘉筮的背后撞在一起,嘉筮体贴的将她扶住生怕她摔倒。 公凡灵当真像狗闻东西一般,把鼻子往下凑了凑,仔细的嗅了起来,“奇怪……” “什么奇怪?”一身端庄的汉服少年问道。 “有一股清香……很淡,但好像就在附近。”公凡灵闻了闻回答道,重新站起身。 江沂听后,刚燃起期待的神情便被浇灭了,“我以为找到了呢,原来只是有点香味,你能不能别那么敏感,只是附近哪个房间里种了点绿植而已啦。”看得出她很迫不及待去看“偷灾”。 “江大小姐你先别急,公凡灵说的香气,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嘉筮向江沂解释道,“别忘了公凡灵的狗鼻子是闻什么的。” 这么一说,江沂瞬间反应了过来,接着那股兴奋又涌起,她伸出手指指着天花板,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你是闻到了‘灵’的味道?但你不是说那是一股复杂的臭味吗?”江沂一脸不解。 公凡灵嘴咧的很大,看着很奇怪,但他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冷静的时候也咧开嘴弯起嘴角,“那是因为精神力和‘灵’掺杂在一起了,但‘灵’的占比更大,所以臭。” “……”汉服少年听后思索了片刻,“所以你闻到的香味,是清晰的精神力,对吗?” “对。”公凡灵点了点头,“这很不正常。” “不正常?”江沂像是个好奇宝宝。 汉服少年解释道,“觉醒者无论自身是否施展殊宿,都会随时随地散发着自身的精神力波动和‘灵’,就像是花朵被采摘时,周边的余香。他们总是同时出现,但如果出现的只是其中一种……那就说明,这朵花的精神力或‘灵’并不存在。” “没有精神力或‘灵’的人。”嘉筮听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提出问题,“会不会那只是个普通人,‘灵’是只有体灵觉醒后才能承载,但精神力是人人都有的。” 公凡灵侧过头来,咧嘴笑着:“你认为普通人那点微薄精神力波动,我会去在意吗?这已经达到了觉醒者的水平。” 汉服少年听后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下令,“带路。” 收到命令公凡灵迈开腿就要往那个方向搜去,然而这时江沂叫住了他,“停!!”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眼中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汉服少年的眼睛,“队长,我们不是来看偷灾的嘛?” 方文岫连忙扭过头去,不去看江沂那极具诱惑力的眼神,“没准,公凡灵闻到的这个家伙,就是我们要找的偷灾呢?” 江沂听后,眼神里透露着惊喜,连忙走到前面想推着公凡灵出发!“队长都发话啦,快走啦快走!凡灵哥带路!” 现在站在末尾的嘉筮无奈笑了笑,像是在看一个可爱的小孩在去参观动物园时调皮,嚷嚷着要看大脑斧大西基,然而带路的哥哥根本不知道大脑斧和大西基是哪个动物园分区的,只好走到哪看到哪。 这是方文岫慢下脚步退到了她的身旁,“江沂是我们中最小的,我们不能让她背负窃贼小偷的骂名……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话题他们都不愿意提起,早在很久之前他们就想过,无论是从江沂的年纪,还是她的性格都还只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她不该跟他们一样待在焚鸟这个不被认可的组织,更不应该让她这样的女孩,接触到圈子内的事情。 她应该像学校中的那些少年少女一样,学习努力为自己的美好未来奋斗,在考场上挥洒墨水,在职场上发展事业,在社会中展现自我,而不是和他们这群盗贼站在一起,讨论着期待着见他们的信仰。 她眼中的世界应该是花花世界故事多,而不是凛凛边荒白骨寒。她眼中应该是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在大地上形成它的形状,不是将战友支离破碎的躯体,用那因害怕而颤抖不止的手尝试拼接在一起。 她的耳中应该是优美的音乐动摇她的心弦,挑逗她那青春少女的荷尔蒙,期待着未来某天某人送来的情书,或是某个人进入了她的世界,谈一场不那么轰轰烈烈,但甜甜蜜蜜的恋爱。不是听着悲苦的孩子跪在废墟之间,口中喊着“妈妈”,看着铁轨上碎成两节的亲人,和嘴边还没吐出的“我爱你”。 她应该吃着美味的珍馐,坐在泳池边手里拿着充满气泡的饮料,朋友之间相互泼水,盯着魅力闪烁的星空感叹不内卷生活的美好…… “你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没权利替她做选择。”嘉筮出言打断了方文岫的内心感慨。 方文岫苦笑一声,“真替她感到不值啊,我们这样的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挂上盗贼小偷的负面标签,一辈子背着,不得正名,这会毁了她的。” “唉……你看她在乎么?”嘉筮看着前面蹦蹦跳跳时而转圈,口中哼着不知名歌曲的江沂,“如果她不在乎,你又能做什么呢?你的年纪也没那么大,连三十都没到的人,说‘以她的年龄’,你不觉得很别扭吗。二十来岁就说出了三十多岁父母的口气,这样很显老的。” 方文岫还是苦笑,摇了摇头。 第106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就在这附近。”公凡灵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下脚步确定的说道,他合上双眼,仔细的用嗅觉去感受着周围的变化,“应该……就在这里,可不太一样,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它。”香味清晰但好似不在一个平面,就像是一幅用极为轻薄的纸画了一幅画,然而在那张薄纸的下面,画框之中任然藏着另一幅绝世佳作,一位细心的鉴赏家将自己的眼睛贴在画的表面仔细寻找着,刚刚那隐隐若现的藏画。 这时他身旁的安全楼梯间的大门突然崩裂开来!巨大的冲击将门从另一面砸的粉碎,被怪力撕裂成几块的残缺门碎片朝着闭上双眼的公凡灵直飞而来。 方文岫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在门崩裂的瞬间,身形好似从空间剥离,消失了一瞬间,他与公凡灵之间的距离被缩减,一步踏出“闪现”到了公凡灵的身旁,扯住他的身体一把拽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朝着他们头部急冲而来的碎木。 江沂被这突然发生的动静惊吓到,眼睛瞪大站在原地,若她再往前走两步,这惊险的一幕也将有她的参演,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中的后怕,如果自己也和公凡灵站在一块儿,“队长还能不能救下我们两个呢?”她咽了口唾沫,身体有些发软往后退了两步。 她感觉腿突然用不上力气,就要向后跌坐下去时,嘉筮走到了她身旁将她身体扶住,本来一直没什么精神的她,此刻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但又说不清的冷静,“队长,你看那。” 方文岫听后回过头去,看向被“炸开”的安全楼梯间,铁质的门框有些扭曲,墙边也蔓延了些许裂纹,看起来不算特别严重,但如此受力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至少需要一颗破山口的小型炸药,然而那些碎木块上,没有烧焦的痕迹,而是分散着的,一个小小的分裂开的拳印。 在那门后,空无一人…… 那么刚刚的门,那拳印,是谁做的? 方文岫的第一反应,“我们被发现了?”但他没说出口,他向来脑中想的要比做的更多更快,这个想法刚出来便被他否认了,且不说监控对他们是否有用,就算是拍卖方的人把他们发现了,又有谁能做到在出手时不释放气息? “就在这里,他在这里!”公凡灵搀扶着地,神情变得有些激动,面容更加狰狞而夸张,像是一个疯狂的小丑见到了自己想要的玩具,早已迫不及待然而此刻那就在前面…… 他站起身,方文岫刚想叫住他,然而他的手停在了半空,最终站起身走到了嘉筮和江沂的身旁,劝一个疯子理智,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能做的只有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准备接下来随时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公凡灵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一个方向,像是看到了“他”的存在,看到了“他”的样貌,已经完全知晓了“他”的所在,他伸出手向着空无一物的半空,他忽然开口:“队长,给我个门。” 方文岫的眼神微动,在公凡灵的手伸出后的一瞬,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猛地用力向后拉!一个人的身影一点点显形站立不稳和公凡灵一同摔倒在地,他茫然的眼神像是刚刚走在海边,被突然冲出的陌生人给撞下海,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吓自己”。 与他不同,公凡灵身形不稳摔倒的一瞬,像是有所准备一般撑住了自己,转而半跪在那人身旁,激动的用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如同送到嘴边的鸭肉,明明知道它不会反抗逃跑但依然要紧闭双唇。 这是其他的几人如临大敌,他们可不知道公凡灵找到的这个人样的家伙,是个什么。 于天梦更懵,用手抱住自己是下意识的保护,他茫然的看着自己身旁将死死锁住的狰狞面孔,和另一边面露不善的一男两女,“我这是……又惹上事情了?”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看架势,一分钟找到后库是没辙了。 但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没准别说一分钟的限时行动,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活到见着齐悦,能不能过完这剩下的一天都是问题,毕竟现在身边几个陌生人都看起来不大对劲…… “那什么,你们好?”于天梦嘴角抽动,一时不知用什么语气,他是该生气还是该求饶,或者说老老实实的认栽? 一时之间空气陷入宁静,就连抓着自己的这个疯狂的“精神病”都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嗯……很符合对精神病患者的刻板印象。 这时另一边三人中穿着汉服的“寒门贵子”开口了,他的神情似乎从刚刚的极度紧绷与谨慎中缓解了些许,“你是谁?” “我是……我是米开朗基罗?”于天梦犹豫着要不要讲出自己的名字,着急忙慌之中吐出了个顺口的台词。 听到这个回答,那边端着脸的“木之本樱”突然生气舒展,“用心刻画最幸福的风格……”甚至是唱出来的,不看光听她的语气都知道她有多激动,“你也听汪苏泷的歌!他们都说几十年前的已经过时了!”看着脸上堆起来的不服气,于天梦忽然感觉自己和她似乎有点话题能聊? “江沂。”“寒门贵子”插入对话,打断了少女接下来的滔滔不绝。 江沂“哦”了一声,重新缩回了嘉筮的身后静静看着,于天梦能看得出她还想聊……可能是个话痨。 “寒门贵子”严肃的像是在审问犯人,然而他刚开口便被打断,“你……” “你是偷灾吗?” “那个压在我身上的‘精神病’终于开口了!这是他抓住我后说的第一句话!我很想回答你的小好奇,但我特么根本不知道偷灾是什么东西!你们又是谁!抓着我想要干嘛!劳资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你们劫我没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们!除了……别吧。”于天梦在心里把想吐槽的话都喊了一遍,然而到嘴边却一句说不出来。 “我能先起来吗,你压着我手麻了。”于天梦尝试“谈判”,虽然卑微但这是对陌生人底线的考察第一步! “你是偷灾吗?”“精神病”再次发问,显然没想回答于天梦的请求…… 于天梦努力的调整表情保持冷静,礼貌而尊敬的开口回复这位“精神病”的问题:“我不是。” “哦……”“精神病”放开了于天梦。 “???就这样?就这么简单?”于天梦愣住了,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精神病”脸上的兴奋一点点收起,虽然笑容还是那么渗人但至少没有了刚刚疯子一般的眼神。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但什么也没拍到,只是不想站起来和这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四目相对,哦不,十目相对,然而这里终究是高档大楼,地上一尘不染躺了半天,身上也没有灰给你拍着玩。 这时便听到“寒门贵子”开口:“不是,那就杀了吧,以绝后患。” “好嘞。”是那个“精神病”。 于天梦现在任然弯着腰装模作样的拍裤腿,然而脖颈突然感到一凉,他身体汗毛竖起感受到刀锋的寒气,凭本能的摆头翻身将自己挪到了一旁,在扭头的瞬间目光扫过刚刚的位置,一只闪烁着寒光锋利的刀刃就持在自己刚刚站的位置。 这一系列躲避刀刃的动作,却全部都是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身体给他带来的救命反应……于天梦心脏在胸腔之内开party,“咚咚咚”,如此频繁的跳动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咱有话好好说嘛,动刀做什么……”于天梦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双手不自觉的摊开举起,像是有人拿枪对准他的脑门指示他这么干,现在的情况和被拿枪指着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只不过那把刀口锋利的能映出他的脸的那把刀,暂时还没架在他脖子上而已。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那刀锋一转又横砍向自己的脖子!那个持刀的“精神病”根本没打算理他!从始至终都没回过他一句话!“我有那么不招人喜欢吗。”于天梦哭笑不得。 这一次他没打算躲,连连后退,动作的速度并不快,想要躲掉飞驰的刀刃是不可能的,但当刀要在脖子上开个血口时,公凡灵的双手却握空了…… 他的眼神一变,从略微兴奋变为茫然的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抬起头又看向于天梦手里,那把本来是他的刀…… 见到这一幕的方文岫同样眼神一变,但随即恢复了状态,全程面不改色,冲着那跃跃欲试的公凡灵沉声道:“行了。” 公凡灵收到消息,脸上的兴奋也随之消失,转过身给于天梦留下一个自认为“战神”般帅气的背影,但面对着方文岫却是一脸委屈,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打完。 “够了。”方文岫无奈一笑,这是他给公凡灵的答案。 他看向于天梦,“你不是偷灾,对么?” 于天梦点头。 “那好,我代表焚鸟,诚恳邀请您加入。”说着方文岫伸出了手,脸上像是写着“自信”两个大字。或许“寒门贵子”的形象说法该改改了,应该是坐在私塾里那些做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的“读书人”。 于天梦听后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些许,至少这些人现在好像至少没有动手的打算了,他也同样诚恳的发问:“焚鸟是什么,烧鸡么?” 第107章 自我介绍 哪怕稳如方文岫,听后也不由嘴角一抽,身后传来极其小心的笑声,方文岫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江沂在偷笑,他轻叹一口气,“现在外面对我们的评价,都已经成家常了么。” 但于天梦听不懂他的幽默,对着方文岫认真而诚恳的目光眨了眨眼,“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在觉醒者的圈子里,还只是个新人,第一次来黑市。” “第一次?”方文岫听后有些惊讶,他目光落到地上沉思,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问题,他思索片刻重新对上于天梦的眼睛,然而于天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重视,看到了困惑与期待。 没等于天梦开口说什么,方文岫紧接着说道:“我相信你。很高兴在你第一次的时候认识你!” “啊?”于天梦本来想说自己不认识他们,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但方文岫这突然的话让他一时有些不自在,似乎他们不在一个频道中,而且这话说的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就一点,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方文岫的脸上难得有一丝微笑保留,他收回了伸出的手,因为刚刚他举了半天于天梦没搭理他的握手申请……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并不在意对方是如何看待他的,只要他能真正看到焚鸟的亮点,让他对焚鸟带有好感就够了! “自我介绍。”他说。 于天梦听后以为是要自己做个自我介绍,刚开口便听到方文岫说:“我叫方文岫,是归于焚鸟组织的自由成员,这一次我们的行动针对于这所地下拍卖市场……”“读书人”就这么自己唠起来了,于天梦尴尬了轻咳的两声,他从头到尾停下来,觉得真的需要自己记下来的,貌似只有“方文岫”、“焚鸟组织自由成员”、“来找偷灾”、“没有恶意”,剩下的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方文岫见于天梦像是在思索自己刚刚说的话,脑海里简单快速的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说错话后,他又再一次开口,并且侧过身子,让于天梦能看到他身后站着的那些同伴,包括刚刚和于天梦大打出手,想要直接用刀砍了自己脑袋的“精神病” 他伸出手,简单挽起袖子露出了他那生的标志的手……于天梦愈发感觉他像是从古风书里走出来的了,试问哪家古风文里没有刻意描写“纤纤玉手”? 方文岫将手掌摊开,指尖对向了他的三位队员,脸上展露着和善的笑容介绍道:“他们是我的队员,也是我的兄弟姐妹们,那个穿着可爱浪花图案,粉色卫衣的女孩叫江沂。” “江沂……”于天梦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就‘木之本樱’呗,不过小樱是棕色短发和墨绿色的瞳孔,这个女孩留了一个长长的高马尾,怎么看都和他们不像一类人……嗯,不对,是比他们更像正常人。”一个精神萎靡的“犯困女”,一个一脸坏笑的“精神病”,一个快入冬还穿着古风衣cos“读书人”,这个女孩看起来可真是太正常了!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跟她交个朋友,在于天梦一辈子见过的女孩中,比这位“木之本樱”马尾版本要好看的女孩子当真没有,就连柳玉站在她面前都有些逊色了。 “她前面那个同样穿着连帽卫衣的女生,是我们队里的嘉筮,别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办起事情很靠谱。”方文岫评价道。 于天梦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从始至终没听到她说一句话,像是在打瞌睡的样子,嗯……“卡比兽”。 最后,方文岫把手收了回来,仅仅只是将目光投向公凡灵,“那是我们队伍里的疯狗,名字叫公凡灵。” “喂喂喂!队长你这明显是偏心啊,前面两个女生你好歹说一下评价,可爱啊,靠谱啊什么的,我呢?”公凡灵不服气,连忙开口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方文岫将头扭了回来,“我说了啊,只是你没听到而已。” “看样子带点小小报复心理的样子?他们怎么了?”于天梦心想,他不知道刚刚公凡灵的“一意孤行”险些惹出麻烦,但凡从“门”里拉出来的不是他,换个谁都是个麻烦,好解决的就是手上多染点血,麻烦的……说不准会是什么。 这时躲在嘉筮身后的江沂突然开口,小声的提醒公凡灵,“凡灵哥,队长说你是疯狗……”她无意挑起内斗,只是想让公凡灵知道自己的评价而已。 公凡灵听后一愣,“为啥啊?”他真的不理解。 这时一直没讲话,在打瞌睡的嘉筮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用平静的语气,讲出了公凡灵刚刚的“罪行”,“不知道啊,可能是因为某些人刚刚的固执,像是染上了smoke的不良少年,队长想劝,但显然劝不动。” “谁啊?谁惹队长不高兴了?” “我不知道啊。” “凡灵哥你别看我,反正不是我。” 突然公凡灵的目光扫过周围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队员,将目光落在了于天梦的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怪他,“你为什么要惹队长生气?!” 于天梦略带心虚的躲过了他的目光,虽然不是他,但如此炙热的目光投来就是想要躲闪,如果现在和他解释不是自己,他会信么?应该不会。 “轮到你了。”方文岫说。 于天梦听到声音反应了过来,他看向方文岫的眼神里透露着犹豫,自己要配合吗?自己有必要配合吗?“我叫天蚕,这不是真名,但我出门在外会一直用这个代号,保护隐私是常识,同样也是我的习惯,我的情况特殊一点,不管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会好好考虑你的邀请,我需要时间去了解焚鸟,但现在我有事情,很抱歉不能陪你们继续聊天,但我的确有事情要走。” 现在越早脱身越好啊!于天梦话说完突然在想自己这么直白,会不会引得他们不满,然后群起而攻之把自己撕了? 但显然是他想多了,方文岫只是想了想,“好,很期待和你再次见面,我们的缘分不会是到此为止。”他收起了脸上刚刚努力维持的笑容,这下顺眼多了。 于天梦快速扫过他们的眼睛,确定他们没有藏着敌意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目送于天梦离开,方文岫面不改色,这时嘉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这次的话很多。” 方文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问道:“算出结果没?” 嘉筮摇了摇头,“结果,不,卜算他很危险……在拟算中我尝试卜了三次,死了两次,每一次的死法都非常怪异,被夺走了血管,被碾碎了魂魄,甚至……最后一次,他夺走了我的思维,让我陷入了沉睡之中,我不知道多久,没有时间的概念,我的意识被停滞。如果不是‘灵’被拟算消耗殆尽,我可能会永远醒不来。” “你刚刚闭着眼是被困在拟算里了?!”江沂惊讶的开口,刚刚她还一直靠着嘉筮站着,“我以为你只是和平时一样没精神而已。” “呵……那种层次的东西就在我的面前,我怎么睡得着觉?”嘉筮冷笑一声,她看向方文岫,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安排。 然而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队长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们信仰着偷天,而他只是个没礼貌的小子。”公凡灵愤愤不平,然而等来是方文岫的白眼和两个女生鄙夷的眼光,他的“义正言辞”消失不见,转而一脸茫然,“你们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凡灵哥我突然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好像手里那拿着你的刀……”江沂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然而这让公凡灵对于于天梦的印象更差了,他反应过来摸向自己腰间,又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快速蓄气,一声呐喊,“那个小偷!!” 方文岫沉声道:“要说小偷,我们的性质比他更恶劣!公凡灵你安分点,你的刀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输给了他,就给他好了。” “说的轻巧,那又不是你的刀。”公凡灵有些不服气但只好自己小声嘟囔,毕竟队长都开口了,问这世界上谁管的住他,除了已经入土为安的二老,就只有方文岫了。 “回去我让老吴给你打一把新的。”方文岫说。 “不要。” “……”方文岫抚额,“回去我给你打一把新的。” “要。” “对了队长。”江沂想起了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找偷灾吗?” 方文岫沉思了片刻组织语言,他一时不知怎么和江沂解释,然而嘉筮替她回答了:“偷灾还没出现,但他的代理人,已经来了。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就是偷灾的代理人。” “啊?!那他和三窃岂不是同一阶?!”江沂的眼睛瞪大,小小的眼睛里充斥着大大的惊喜,那样的人物刚刚就从她旁边走过去!自己还和他说了话!哦不应该是单方面自己和他讲了话。 江沂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变成了于天梦的小迷妹,“他听汪苏泷!他和我有共同的爱好!我可以找他聊华语乐坛的风云榜!”她激动的和嘉筮讲着自己的想法,期待下次见到于天梦去实现一下。 “队长……你有没有感觉,你和我就像是一个‘奶爸’一个‘奶妈’,一人管一个。”嘉筮被江沂摇晃着,没精打采的开玩笑,刚刚的拟算让她消耗的太大了。 方文岫轻轻一笑,接下了玩笑,“那要不要我们顺着订个婚,这样就完整了?” “免了。”嘉筮看着自己身旁激动的江沂,“来都来了,贼不走空,我听说这儿的黑市有一宝库,要不要带点东西走?偷他们的东西,应该不触犯你的守则。” “贼不走空……嗯,公凡灵你觉得呢?”方文岫问公凡灵的意见,至于江沂,只要嘉筮去了她就会跟着,当真像是她的‘奶妈’。 “队长说走,咱就走。”公凡灵期待着自己回去后能得到的那把新刀,心情好了比谁都好说话。 “走!”江沂搂着嘉筮的脖子,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人都走了,也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 嘉筮笑了,“我想起个电影,叫《神偷奶爸》。” 新年特别篇:饭久鱼篇(一) (事先说明,内容中还有前未出场角色,如果介意,可以跳过这部分,不接受以指导的名义向作者传达恶意,见一个拉黑一个,过新年我不接受内外耗!哼╭(╯^╰)╮) (此篇剧情与现剧情前后不衔接,时间上也不吻合,介意者勿入。) “师傅!!”一个扎起丸子头,穿着大红袄的可爱女孩抱着一个雪人的头向着木屋跑来,“这个可以当佐卡伊的头!”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听见叫唤,迈着僵硬的步伐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着一脸兴奋的饭久鱼,像是被这小女孩的开心感染,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饭久鱼的头,“小鱼,这么大的雪球,你是从哪弄来的呀?” 饭久鱼转身,指向了围栏外静静站着的滑雪服少年,见老人朝他看过来了,便挥了挥手像是打招呼。 老人见到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随后压制住了情绪,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师父,弟子陈秋回来过年来了。”少年的眼中含着一丝喜悦与无奈,在那护目镜下。 老人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屋里,片刻后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外面冷。” 陈秋听后心中暗喜,穿着滑雪装备的他,直接翻过栏杆朝着屋子走去,顺带着牵上了饭久鱼,“小鱼今年多大啦?” “我不知道。”饭久鱼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似乎也没想过,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她努力回忆着,从自己离开家到现在,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她和师傅已经在这里过了很多年,可这里没有能辨认时间的东西,只有自己床头放着的老旧脑钟。 每天早上它响起就像是打鸣的公鸡让人掐住了脖子,嘶哑而洪亮……总是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它“镇住”。饭久鱼回答:“我不知道,我和师傅已经很久没离开过了。” “哦……”陈秋听后也不再多问,而是加快了脚步朝着木屋里走去。 木屋单独建在这不见人烟的雪山山脉之中,饭久鱼已经完全习惯了季节气候的变化无常,上一秒晴空万里,可以晒晒太阳补补觉,下一秒的倾盆大雨也打不湿她晾在架子上的衣服。 陈秋听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拉着饭久鱼走进了屋子,然而老人见到饭久鱼进了屋,却沉声道:“小鱼……你先出去,我和他有点事情聊。” 饭久鱼听后一愣,但乖巧的她还是顺从的点头,离开了木屋。 她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一片片雪花渐渐落下,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就这么静静的平躺在她的手心,没有破碎,也没有融化,像是陷入沉睡的婴儿,躺在婴儿车里。 饭久鱼看着那美丽的纹路有些出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雪花,但这是第一次看到雪花真实的模样。 过去的时候,当雪花落在手心,总是会因为手里的温度让这薄片般厚度的雪花瞬间融化成水滴,她没从见过雪花真实的模样,在这里一天天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受不到温度了,而雪花在她手中融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终于,今天她能接下这美丽的结晶,她心里很高兴,她总算等到这一天。 她走出屋檐下,在那满天的白花搭起的雨幕之中,放声开心的笑着,一点点一片片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慢慢集起小雪块,她将那飘在空中的,完整的“花片”一点点收集起来,笑的合不拢嘴。 她不知道自己收集了多久,在她的手里,已经有了一小堆。 就当她沉浸在喜悦中时,一声呵斥从木屋的方向传来,那是师傅走出门,看到了她在雪地里采雪花的模样,他看起来有点生气,“小鱼!会感冒的快回来!”虽然很大声,但饭久鱼却没有听到生气,只是师傅作的样子而已。 饭久鱼捧着那一小堆雪花,快步朝着老人的方向跑去,一边叫着“师傅!” 陈秋站在了老人的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跑来的饭久鱼,老人突然开口,“小鱼,你还记得我们一起过了几次年了吗?”露出了那和善的笑容。 饭久鱼微微抬头看着老人,眼神灵动,回答道:“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都好几年了,师傅你还没教过我什么。”她看向老人身后的陈秋,“师傅教过他吗?” 老人听后笑着伸手拍了拍饭久鱼身上的雪,随后向着身后的陈秋说道:“你们进屋去吧,外面下雪了。” 陈秋的脸上没有笑容,声音平静,“好。” 饭久鱼也听话的走过老人身旁进了屋,木屋并不大,摆放的都是些木质的老家具,老人家的生活很普通乏味,有一个方形的显像管电视机,是在2000年初的日子里大家用的方块电视,没有新闻,没有游戏,有的只是几十年里的动画片和很久以前的纪录片,抗战片…… 饭久鱼用了很久,在这个家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老电视,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和师傅一起等春天到来,那时候,这一块雪地都会长成绿油油的草地,从这里上山,可以见到一个很好的观景台,坐在边缘俯瞰能见到他们的小木屋,和山脉中的绿林花海。 “小鱼。” 这一声将饭久鱼的思绪喊了回来,饭久鱼看向她不认识的大哥哥陈秋,眼神里透露着疑惑,“怎么了。” 陈秋有些不安,欲言又止,尤其是饭久鱼看向他时,躲闪的目光,“师父他老人家有些事情……今年不能陪你过年了。” 这一段话犹如晴天霹雳,将饭久鱼的期待磨灭,被长期陪伴着的孩子,忽然收到了消息,说陪伴着她的人要离开,无论多久,她都不会愿意,更何况是过年。 饭久鱼没有哭闹,她回过头看向木屋的门,那扇有些老旧的门已经关上,屋里没有老人的身影,饭久鱼有些哽咽,向着门跑去,推开木门跑到外面,四处张望着,想要看到师傅的身影,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雪白,就只剩她在雪地中留下的脚印,和一串直直向外蔓延去,陌生的脚印。 她想去追师傅,但陈秋站在她的身后拉住了她。 “放开,放开我,我要找师傅……”饭久鱼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她不认识这个少年,就算他是师傅的弟子也好,是师傅的亲人也罢,都不能拦着她找师傅,“师傅说今年要和我一起搭雪人的,我们要把佐卡伊接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浑浊,听不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一股劲往外扯着自己被拉住的胳膊,“放开,放开。” 陈秋面无表情,手一点不放松,但也不敢太用力,“别胡闹了,师父以后会回来的。” “我不要以后,我要找师傅!”饭久鱼喊着,但她的力气和陈秋比起来还是太小了,无论她怎么拽动都拉不出自己的胳膊,看陈秋也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师父都和我商量好了,从今天开始,师父答应要教的东西,我替他教给你,会好好照顾你,师傅他有很重要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手上的力气突然松了下来,饭久鱼低着头站在雪地里嘶喊着:“师傅是个骗子!他说好他会教我,不是你!他说好要陪我把佐卡伊堆起来,我们要一起过年的!”她紧咬嘴唇,一丝鲜血从牙尖流下,如冰晶般亮的泪珠从脸颊滑落,“过年了啊,为什么他要在过年的时候走,是他带我来的,我们一直都一起过年的!” 陈秋放开了她,这个时候应该拿点什么师父的东西给她,告诉她师父承诺了她什么,但并没有,师父走了。 “等你学会了,你就能走出这里,去见师父。”陈秋蹲下身,伸手温柔的抚摸着饭久鱼的头。 但饭久鱼却伸手把他的手打掉了,扭头不想去看陈秋,一言不发安静的只剩她憋着小声哽咽。 陈秋沉默了片刻,“哥哥也有难处,这次来找师父也是他老人家的打算,小鱼你……”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饭久鱼骂道,她生气的盯着陈秋,后者则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罪名”,“如果你不来,师傅就不会走,师傅可以陪我,我不需要你陪我过年!” “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陈秋说,转身向着木屋走去。 饭久鱼听后愣了会,意识到那可能和师傅有关系,连忙跟上,但等到她进了木屋,却见陈秋在拆师傅房间墙上的木雕,“你在干嘛!”她快步上前,想要阻止陈秋,那是师傅的宝物,就像她的佐卡伊一样,是不能让别人动的! 只听“咔嚓”一声,饭久鱼顿在原地,就在一米的距离,那个木雕的底座像是断了,它开始旋转,不,它不是底座断了,是底座的机关被触发了! 饭久鱼震惊的看着木雕在机械发条转动的声音之中扭转了一圈,随后面对着饭久鱼站着的房间门停下,在那木雕旁。在角落里师傅的床像是震动了一下,而陈秋则是没有丝毫犹豫走上了床头木板,对着饭久鱼说了声:“过来。” 饭久鱼也站了上去,伴随着木床的下降,他们也一同下降着,她在这里和师傅住了很久,从她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这里一直就只有她和师傅两个人,但这个少年却带着自己,准确的找到了师傅设置的机关。 就连她都不知道,她从不认为那木雕是什么机关,也没想过木屋下,会有另一方模样……在木屋下,那是一处一望无际的城市废墟。 她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从地面下降时,“电梯”的通道是钢化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外电梯通道外的景象,那一眼望去见不到边的废墟,不禁令饭久鱼呆愣住。 从没想过在她和师傅每天生活的木屋下,不,整座山脉下,是另一个世界,一整座城市废墟,而他们住的地方,在这个世界的天空之上。 坐着电梯下降,穿过白云迅速下落,然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失重感,她看向陈秋,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这是哪?” 陈秋没有回答,而是问饭久鱼:“和师父一起的这几年里,你有离开过大山吗?”他看到这一切时,没有表露出一丝意外,像是他本身就知道这一切。 饭久鱼摇了摇头:“没有。” “你还记得,你的家在哪吗?”陈秋又问。 “我家在澜城,和我妈妈一起,我和一个大哥哥一起出来的,我们没再回去。”饭久鱼并不担心妈妈会不会想念她,以她对妈妈的了解,她什么都不关心。 然而陈秋却和饭久鱼说:“下面的,就是你的家。” …… 哈哈!跨年啦! 月云在这里向各位读者们送上新年祝福: 愿你吉星高照,好运常伴。 愿你万事顺意,财富连连。 愿你岁岁平安,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月云也要提高一下自己的更新速度,质量稳抓第一位,想为读者们升级自己。 希望新年能有能更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 新年快乐! 新年特别篇:饭久鱼篇(二) “今年是2047年,当时带你来的时候,是师父接班的那天,也就是2046年。”陈秋看着下方的城市废墟开口说道。 然而饭久鱼听后却是一愣,“不对,我和师傅过了很多次年!”她清楚的记得,去年她还和师傅一起搭雪人,造出了佐卡伊三个人一起跨年。 陈秋听后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否认饭久鱼的说道:“你的确和师父过了年,很多次,但那些是在天穹中的新年,并不是真实世界。” 饭久鱼听不懂,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位置下降着,她看到了她们正下方的房子,那是一间和雪山上她们住的一模一样的小木屋,就在山坡上,在那原本能俯瞰山景的山崖边缘……它就建在那里,像是在观察着这座早已荒废的城市。 “很难相信?”陈秋轻声说,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电梯也慢慢减缓了下降的速度,应该是快到地面了,“现在的你还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虽然你和师父一起住了很多年,但你的身体,你的心灵从未变化过,那也是天穹顶的领域,为你和师父建立起的保护。” “我听不懂。”饭久鱼说,她呆愣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木板,和身后的木床合入了房间的地板之中,房间里的装饰和雪山上的木屋一模一样,唯一的不一样,是她看到了窗外繁华的城市,她的眼神中透露着震惊,刚刚在电梯上时,这下面的明明是一座废墟! 饭久鱼伸出手触摸那一层包裹住他们的钢化玻璃,想要出去看看。 但陈秋却不为所动,他看着饭久鱼有些犹豫,“你想出去?” “我要去看看我妈妈。”饭久鱼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她不想家是不可能的,她怕,她害怕妈妈像某个人一样,默不作声的离开,担心她没吃好,没了自己帮忙收拾,家里没法住人,她害怕妈妈会成为爸爸那样…… “你可想好,你一旦出去了,会变得很不一样。”陈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饭久鱼拍打着钢化玻璃,声音很弱,“放我出去……”她哪里在乎什么后果,她只是一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孩子。 陈秋没多做阻拦,他伸出手,将手掌放在了钢化玻璃上,下一刻随着他心神一动,钢化玻璃如同气雾消融般散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饭久鱼看着这奇妙的一幕微微有些愣神,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多出了点东西,像是无关紧要的思考。 回过神后的她,飞奔着往屋外跑去,原本木屋外的雪地此刻已经变为了山崖旁,从这里往下看去,能看到城市不小的一块儿。 她不认识这里,准确的说,这里不是她家在的地区……她想回家,但她没有钱,更不懂怎么打车。 饭久鱼回过头去,向慢步跟在她身后的陈秋露出求助的目光,陈秋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半蹲下来,拉住了饭久鱼的手,“你确定你再次回到这里时,最先想要见到的人,是你妈妈吗?” 饭久鱼听后一愣,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但她的脑海里,确实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别抱太大希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陈秋温柔的笑了笑,这是他这段时间里第一次露出微笑,像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在他心里放下了。 “有一个少年在一座荒芜的城市中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双胞胎兄弟,有着和他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面容,但他的兄弟,比他要老,活的比他更久。” “他的兄弟告诉他,说他要替人类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在城市里,做个‘小安保’,‘小警察’,每当城市里出现危机,他就要去解决它们。” “他的兄弟说,等到新年的时候,我们一起过,然后我来替你守城,你就可以在天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了。” “他们这样生活了很久,因为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在天上时间变得很慢,而地上则会相对变快,地上的兄弟等了他一年,而他在天上生活了十年,一个人。” “等到他再次见到他的兄弟时,他的兄弟已经老去了,他回到了最初见到兄弟的地方,在那里,他再次见到了他的兄弟,不过这一次,是他变得苍老了。” “他嘱咐完兄弟当初对啊他说的话,回到了天上,看着他在地上摸爬滚打的一年,很心疼,他知道等到新年,他的兄弟就要像他一样,在天上看着他十年。” “他在地上熟练的过了一年,就在新年时,城市中潜藏的怪物一涌而出,城市的灾难来了,他无奈只能撤退,在撤退中他见到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很孤独,像他一样,他本不该搭理女孩,但他却自私的将女孩救走了。” “他将女孩带到了兄弟的面前,兄弟很不理解他,埋怨他打破规矩,埋怨他给自己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而他也和兄弟之间产生了分歧,新年就这么被毁了。” “在天上,他和女孩相互依靠着,天上的他们不会变老,也不会成长,他一直在为自己当初的冲动自责与担忧,因为他救下了女孩,那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担心这样会导致一切混乱,直到他在天上看到了地上,有一个和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饭久鱼听着听着隐约感觉熟悉,出言打断了陈秋,“那个女孩是我,对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理解这些。 陈秋点了点头,“对,而他就是师父,是我的兄弟,也是他教给了我这一身本事。” “你替他守了一年城,一年过后来到了天……天穹顶,而我和师傅,过了十年。”饭久鱼忽然明白了,“所以你之前见到我时,就能直接叫出我的名字,因为你在十年前,不对,你的一年前见过我。” “小鱼,你长大了。”陈秋说道,“不只是身心,你要知道,当一个世界中存在两个我,会发生什么。” “你说什么?”饭久鱼听后先是一愣,接着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震惊。 陈秋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旁,让她自己去思考。 “直到他在天上看到了地上,有一个和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 “当一个世界中存在两个我,会发生什么。” 故事里是这么说的…… …… 再次祝贺新年快乐! 作者月云, 万分感谢“大地主”送出的实物:鼠标套餐一套。 万分感谢“ji米还是吉mmy”送出的2个大神认证。 祝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新年特别篇:饭久鱼篇(三) “我会消失?”饭久鱼不确定的开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噗哈哈哈哈。”听到这个答案,陈秋竟突然笑了出来,“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二……或者零。” “一加一永远不会等于0,因为他们存在过,除非消去,否则他永远都是非零自然数的最底层,任何非零自然数的身上,都会存在他们的痕迹。”陈秋说道,“《道德经》中记,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和本体,是一种先于天地存在、超越人类感知和理解的绝对存在,是一种形而上的存在。‘道生一’意味着‘道’是宇宙万物生成的起始点,从‘道’中产生了最初的统一体,这个‘一’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混沌的、未分化的整体,是宇宙万物的原初状态。” “由‘一’产生了‘二’,由‘阴’生‘阳’。阴阳是中国古代哲学中一对重要的概念,代表着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的两个方面,如天地、日月、寒暑、动静、刚柔……‘一生二’,从最初的统一体中分化出了相互对立又相互作用的两种基本力量,这种分化是宇宙万物发展变化的基础。” “‘二生三’,阴阳两种力量相互作用产生了第三种状态或元素,即阴阳交感、和谐统一的状态。这种状态成为‘阴’与‘阳’之外,第三种力量存在。” “通过阴阳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以及它们所产生的各种变化和组合,衍生出了宇宙间的万事万物。世间的一切事物和现象,都是在阴阳相互作用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变化和繁衍而来。这便是‘三生万物’。” 陈秋伸出手拿出了一粒赤红色糖丸,在他手中微微晃动,饭久鱼见到那粒糖丸的晃动越来越快,逐渐出现虚影,那虚影是绿色的,而糖丸虽然在剧烈的波动之下,形色都有些不稳定,然而似乎除了形色之外,完全保持着不动。 在那虚影的分差一点点变得巨大,那赤红与青绿却一点点停下……青绿却自行停止在了赤红色糖丸一旁,完全分为了两粒! 饭久鱼的惊讶并未表现出来,她只是看着那粒糖丸陷入思考,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什么,无论你是死是活,都是存在过的。”陈秋说,他将两个糖丸丢进嘴里,“存在过的事物,不会自行化作虚无,你既然存在过,那么就不会变为代表着不存在的0。” 他伸出手指向城市的一端,“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留下过你存在的痕迹,哪怕再怎么微小,一处划痕,一个脚印,那都是你存在的痕迹,你无法否认它们存在,也无法彻底抹除,因为当你为了抹除那些痕迹而做出改变时,就已经证明了它们存在。” “一加一不会是0,因为多小的改变都是变,无论是减小,还是变大,无论是消失,还是叠加,都会有个结果。” 饭久鱼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本来会带我来到这里的人,是师傅……对吧。” 陈秋点了点头。 “师傅他犹豫了,因为他自私的想要将我留下来,而你像故事中一样,坚持着规矩。师傅做出了退步,他离开了,而你带着我来到了这里,让我接触这个世界,成为‘饭久鱼’。”饭久鱼说,“我不会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两个我而消失,也不会因为存在两个我而崩溃,这个世界最终会留下一个我,那是我们的结合……一个真正的饭久鱼。” 陈秋看着饭久鱼眼中透露着欣赏,“当初师父带走的,是饭久鱼的身,而她的心依然在这里,所以世界补全了她,让这个世界依然存在饭久鱼。” “所以,只要我走出那层,像玻璃一样的屏障,进入这个世界,就会一点点,慢慢的和这个世界的饭久鱼合并完整。”饭久鱼问。 “对,这样也会让你,让饭久鱼恢复到正常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看了眼沉默的饭久鱼,问道,“你很失落吗?” 饭久鱼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不在我这段时间……还有另一个我陪她,我好像,不是必须要在的,至少,现在的我不是。”她看着不见边缘的澜城,眼中没有一丝期待,因为在她的家中,还有另一个自己,替她陪伴着母亲,“妈妈不会因为我不在的这一年伤心,担忧,发愁,而是会像往常一样和阿姨们打牌,喝酒。” “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叫饭久鱼的女儿,无论那个女儿,是不是真正的饭久鱼。”话说完,她扭头看向陈秋,相比于刚来时的震惊,此刻的她异常冷静,“我还能回去吗?我想师傅了。” 陈秋干硬的笑了两声,“大过年的,别这么失落,你知道你现在很像被雨淋了没地方避雨的小猫吗?” 饭久鱼没有答应他的闲聊,再一次问:“我能回去吗?”然而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行。”陈秋说,“你可以离开,顶多我在报告上填两笔,但在你成为饭久鱼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等等吧,去看看这个曾经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完美复原了五年前哦,你想见的人,想吃的美食,想看的漫画,在这个世界都有。” 他想哄一哄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孩开心,但显然这对于睁眼便是守城的他来说,哄女孩子简直太难。 饭久鱼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她没打算自己走出这个世界,她只是想要回到那个,和师傅一起住的木屋一样布置的熟悉房间,那里或许还有自己待的地方。 陈秋看着饭久鱼离开,心里莫名有些同情,如今的饭久鱼已经知晓了这片小世界的真正情况,她已然明白这里只是她“曾经”的家,都是模拟出来的,和自己一样,要孤独的等待着下一个过年……在这喜庆的日子,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成为了孤独的失意者。 他看了看身后山崖下的万家灯火,那里没有哪怕一盏灯,是为他而点亮的……从他睁眼的那一刻起,注定要承受这份孤独与责任,忽然有些理解故事里那个“他”了。 “师父,你也认为不公平么。”陈秋口中默念道。 他向着木屋的方向走去,在这个过年,两个孤独的人,只能互相索取存在的微弱余温。 进屋后他就看见饭久鱼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眼中是那个她最喜欢的旧彩电……上面放映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回播。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我可想死你们啦!” “每年都是这一句……”陈秋无奈的说道,饭久鱼只是坐着一言不发,“小鱼,我教你本事吧。” “不用……”她声音很弱,像是没了气力去说这句话。 陈秋沉默了良久,做到了饭久鱼旁边,“2042年,不知什么原因,原本被『虚妄』侵占的澜城恢复了自由,国家组织安排人前去探查,最终确定『虚妄』被某个生物某个东西重创,但因为它的存在分散,极为顽强,并未完全被杀死,组织采集了『虚妄』的残留体,养殖在被全面摧毁的澜城之中。” “令组织意外的是,『虚妄』的残留体展现了其极强的虚实性质,在一个月内,将本已经死去的澜城,恢复到了曾经的模样,虽然那是假象。但组织通过研究发现,那些虚伪之中,存在着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有些破损不堪,有些不太完整。” “利用特殊契物设置了两层结界,一层是包裹澜城,将其移至长白山的山中,使其能安稳发展。” “第二层是将一层与一部分长白山笼罩,设置了十倍的时间流速,安排了看守站,以监视澜城的正常发展。” “收集『虚妄』残留体数据,通过时间设置还原当年『虚妄』被重创这件事的全貌,组织将其命名为‘天穹计划’。” 饭久鱼依然不为所动,陈秋收回了目光,“你知道为什么故事的开始,是我们刚睁开眼睛吗?” 没有回应。 “因为,我们也并不是陈秋,师父,我这么叫他,是因为他教会了我一身本领,又是我的亲人,与我骨肉相同。他与我都是仿照某个人制造的人造人,拥有的意识,也只是复制那个人的部分意识,更多的是组织输入的念想,他们不是不能用完全规矩的人造人,而是他们想看看,自由意识,在人造人的身上又有什么效果。” “师傅是第一个发掘出自己自由意识的,他将你救了下来,但现在……他去赎罪了。” 饭久鱼听后身体微微一颤,她目光凝实投向陈秋,“他在哪?” “命砻。” 新年特别篇:饭久鱼篇(四) 头顶仿若被无尽的墨汁浸染,浓稠的黑暗如实质般沉甸甸地压下,不见一丝光亮。这是洞窟的核心区域,有一处巨大的空洞,仿若大地张开的幽深巨口。 空洞之中,静静摆放着一座砻,那砻足有三层楼高,宛如一个沉睡的远古巨兽,散发着神秘而古老的气息。它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粗糙的纹理在微弱的火光下隐隐浮现。 这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一种用于去除稻谷外壳的传统农具,具有悠久历史,然而数百年过去,已经没了多少人见过他的原型……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覆膜,却又不是实体,更像是一层附着着的能量。 老人走出洞窟的廊道,向着中心的空洞区域走去,他抬起头看了看那座巨大的砻,便继续朝着它走去。 在砻前停下脚步,伸出苍老的手抚摸着那比他胳膊要粗上数倍的推杆,他就要用推动这座砻来赎罪。 不过他并未立刻开始,因为在磨之前,还要在顶部放入谷物……他走上一旁旋转而上的台阶,脚步很轻,心里很静。 “现在小鱼和陈秋应该还在家里过年吧,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顾好小鱼,她很皮的,小孩子嘛,总喜欢拿着雪球,让我在旁边的雪地里立上草人,把画了靶心的纸贴在草人的身上,她喜欢吃甜食,记得给她多带点,但不能天天吃,会的蛀牙,还有啊,她如果和你说想家了,记得把我床头的照片给她……永远不要告诉她,当年她的遭遇。” 老人一言不发,心里平静却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在内心向着远在穹顶之上的二人叮嘱着,即便他知道他们收不到自己的话,只是在离开时不得不匆促,哪怕慢一点,或许他就会犹豫着留下。 不知不觉间他走上顶,他看着那如深渊似的进料口,没有一丝犹豫,将手抬起盖在自己胸膛处,接着猛一用力,赤黑的血液在片刻间染红他胸前的衣裳,他紧咬牙关,抓向心口的力度越来越大,慢慢的一处血口便出现。 他甩了甩自己手上沾的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他明白这不是失血过多,这是他的状态已经逐步接近濒死,命砻在催促他。 将带着温热的手伸入胸膛的血口,在胸腔与手之间还剩一层血肉,那里正涌出鲜血,但这样的伤势再怎么失血也无法凝固伤口,他猛一用力将手插入胸腔,在心口位置寻找着自己的心脏。 他摸到了……那是一颗砂糖橘大小的明珠。 扯着那颗珠子想要将手拉出,但大脑的混乱已经让他麻痹了部分感知,他看着自己的手还没能从胸膛抽出,心中有些焦急,腿软了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会坠入“深渊”之中。 他强撑起精神,将手臂一点点拉动,那枚明珠像是连接了胸膛的血肉,仅凭拉动手臂根本无法拽出。本来这件事,不应该由他自己来做,应该是和陈秋一起来到这里,由他来取出他的命珠,而他只要配合,接受赎罪就行了。 “好疼啊。”他说道,然而手上的力气却又增大了几分,在他的扯拽之下,那明珠与身体的连接像是崩断了些许,慢慢挪动了位置。 在一道鲜血从那拳头般大小的血口之中洒出的瞬间,明珠落入了“深渊”,老人看的很清楚,接着他靠在一旁的铁栏杆上,艰难的喘着粗气,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这样也就好了……他的脸上露出的轻松的笑容,在铁栏杆上倾斜的身子,最终坠向地面。 …… 不知多久,一个人影在用僵硬的身体推动着砻的把手,目光呆滞,身上毫无血色,像是一具已然死去的尸体,在他死后执行着大脑告诉他的指令。 身上的器官都死了,只剩下了大脑奇迹般的存活,大脑命令身体去转动着大过他百倍的命砻,不知需要转多久才够,但他也没有意识能让他去思考这些。 饭久鱼眼角睁大看着这一幕,在那砻旁用枯枝般的躯体推动砻的身影,她无比熟悉,一步一步,她不知道一个人死后,凭借躯体怎么能有蚂蚁撼动大象般的伟力,但她知道那个蚂蚁,一定无法解脱。 陈秋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这之前,他也只是听说过存在命砻这个地方,从没见过。 正当他想要去检查老人的状态时,饭久鱼比他更快的向着老人跑去,嘴中喊着师傅,声音颤抖又撕心裂肺,她冲上前拽动着老人干枯的身躯,在他脚下一道血泊延至一旁阶梯的最底部。 老人本就有些消瘦的身体,被放血后完全成了皮包骨,在那突起的眼眶之中,瞳孔没有一丝动弹,像是已经有些干瘪的乒乓球,饭久鱼用尽全身力气却无法拉动老人分毫,她不明白,师傅怎么像是被固定在这里的一样?! 她想着先把师傅的手从推杆上拽下来,然而当她看向师傅的手时,身子一颤原地陷入愣神之中。 老人手上的皮肤已经和推杆粘在一起,像是被融化后的铁和钢,在液体时沾着边一同凝固后,牢不可分。饭久鱼的手举在半空中,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微微颤抖着。 师傅已经死了啊,就在她抱怨不平的时候,他来到了这里,拿出了他的“心脏”,丢进了命砻之中。 “命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契物,会驱使数位死者推动他,成为运转的动力。在砻齿的挤压摩擦下,稻谷的外壳被破碎或剥离,从而得到糙米,稻壳则从砻的边缘掉落,糙米则落入砻盘。”陈秋说,他看着那庞然大物有些出神,自顾自介绍着。 “师父的谢罪,是要将他的命置入命砻,他的灵魂会承受砻齿的挤压,最终只会有两个结果,破壳后洗去他存在的痕迹,恢复命珠最初始的状态,接着成为下一个全新的‘我’。” “第二个呢。”饭久鱼不回头,沉声问。 “第二个……承受不住砻的挤压的劣质谷,会随着外壳,一同粉碎,就此消失。”陈秋平静的讲述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饭久鱼的声音中充斥着不服,“这么说,无论如何我师傅一定会死,对吧。” 陈秋点了点头,不管饭久鱼没有看他,就算他一言不发也是默认。饭久鱼看向那只知道推动命砻把手,将自己的灵魂和命折磨着的无意识躯体,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举力将石块的尖处砸中师傅的后脑,后怕的她手上没拿稳将石头摔落在地上砸的粉碎,可她没有在师傅头部看到一丝鲜血流出,这只是让师傅的身体震颤了一瞬,他依然推动着折磨他的命砻。 “没能伤害到脑子,你没法阻止他的动作,是命砻在向他的大脑传输行动指令,而他的身体已经死去,也是命砻在推动他的肢体。”陈秋像是在一旁看戏,没有丝毫阻拦。 饭久鱼听后,用她那颤抖的手再次拿起石头,左手抓住师傅的肩膀,用尽全力砸着他的头骨,一次,两次……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一点点变得脆响,是头骨开始破裂,老人的动作停下,腿止不住的微微抖动着,然而饭久鱼并未停下,好似疯了魔一般,一次又一次用那沾着粘稠液体的尖石头猛砸师傅的脑袋。 直至看到那唯一存有鲜红血液的大脑,被砸成一滩血泥后,她才一点点向后退去,她的眼里没有了惧怕,只剩下痛苦。 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着,陈秋也只是看着,他没有打算上前搀扶,当然他也没法替她完成这一切,那样他也会破了规矩,成为师父如今的模样。 饭久鱼嘶喊着,空洞之中回荡着她痛苦的哀嚎,不知过了多久,她沙哑的声音一点点安静下来,一切归入寂静,她像是睡着了。 陈秋看着饭久鱼一动不动,慢慢走上前,然而站到她身旁时,饭久鱼微微侧过头来,发型盘乱精神很差,看起来像是一个崩溃的疯子刚刚痛斥世道不公,她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教我。” 陈秋没有听清,凑了过来仔细聆听,“你说什么?” “把师傅教给你的……全部教给我。”饭久鱼的眼中没有失意,反而充斥着浓重的戾气,“师傅,他在这里。” “我会救他出来,把你会的,全部教给我,无论多少,无论要多久,我要全部。” 陈秋看着饭久鱼那狠厉的目光,有些愣神,“好。” “最后一个问题,师傅他叫什么?”饭久鱼问,她从没从师傅那里得到他的名字。 “……”陈秋停顿了一瞬,“他叫陈秋。”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一) “咚咚咚。”沉重的铁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你的禁闭结束了,两分钟后会来人给你松绑,老老实实等着。”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外面那个人来通知自己禁闭结束,却不直接进屋帮自己松开呢?似乎自己在她们眼中像是什么脏东西,必须由专门负责的清洁大队来处理一样。 可在这里,她这样的人拥有这样的待遇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还有人比她更惨呢,不用抱怨什么,或许现在吃的苦,在未来会有等量的甜腻腻的滋味等着自己,到时候一定要好好享受。 曲思绵四肢和脖子都被皮条牢牢固定在人形铁板上,这是一种简陋制作的拘束衣,躺在上面特别不舒服,后背冰凉但又无法翻身,被绑住的地方缠的很紧实,就连脖子也没放松,躺上几分钟就好像有蚂蚁在身上旁,没习惯的人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 她已经不在意了,被绑上拘束椅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相比于那些不展露人性的护士穿着她们那鞋尖似刺的高跟鞋对你拳打脚踢,手上拿着从花丛里剪下的荆条抽打你,这都算得上休闲养心。 “吱呀。”门被人推开了。 “小桃子~你醒了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一个眼中充满担忧的年轻护士从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后探出脑袋,往屋子里四处张望,最终看到了被紧紧绑在拘束椅上,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曲思绵,连忙走进屋里,把铁门关上,小心翼翼的向着她走去。 年轻护士带着口罩,在那护士服下显现出她丰腴有致的身材曲线,但她却意外的和其他护士不一样,她穿的很保守,护士装对她来说有些漏腿,便又套上了一条秋季短裤,这令她的装扮缺乏美感,却依然遮不住她的优美身材。 她微微弯下腰替曲思绵解开拘束椅,和曲思绵靠的很近,最先解开的是挡住曲思绵嘴的皮革面罩,因为那东西贴的很近,非常影响她的呼吸,“疼吗?”她温柔的声音。 曲思绵露出笑容,平静的回答,像是想让她放心,“我没事,已经习惯了,也不是很痛,绑在上面睡一觉就过去了。” 她说的很简单,但对于听到的人来说,回答越是轻松,过程可能越是煎熬,她开始解曲思绵的双手,“今天是新年,院里有活动,我带你出去玩会吧。” 曲思绵明白这是想让自己开心,她也的确很想出去外面看看,在这所怪院里,自由的珍贵高于自己的生命,怪院中想一死了之的人很多,这不是个别人的想法,而是大部分都是这么认为,曲思绵也差不多,不过他们都渴望自己最后的死亡,会是在自由的时候。 至少在死前,体验一下他们期望的自由…… 曲思绵向往外面,只要能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也好,可这会很可能让年轻护士遭到其他护士的排斥。 对于怪院的护士来说,帮她们这些病人做事,哪怕只有一点接触,都是令她们极其厌恶的事情,对于这件事的厌恶程度甚至低于去清理粪池。 年轻护士叫月见和雅,出生扶桑小国,换而言之便是日本,在这所怪院里,只有她还保持着友善,没人问过她为什么会来到怪院,也没人问她的意见,做事从来只需要对她吩咐,若怪院的护士里除了护士长之外有三六九等,那么她这样带着软弱的人,一定是最低等被人使唤的。 所有人都对“服务”病人的活又厌恶又排斥,宁愿干劳力也不愿给病人松绑,而月见和雅却是主动“请缨”,因此也引来了其他护士的怪异目光,这样能坦然接受她们认为恶心的东西,这样的人拥有美好品质却也成了她们眼中的“物以类聚”,或许有一天,那群护士会将她也算进病人一列。 “和雅姐姐,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曲思绵微微伸头便敏锐的注意到了月见和雅袖口处,那一条被袖子挡住的细长伤口,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了皮肤。 月见和雅听后随手将袖子扯长了些,挡住了那伤口,随意的答复:“没事,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了。” 这是很常见的桥段,一个人的软弱和善良让周围人将她认作绵羊,撒气包最初也只是被排斥,后来便会酿酒欺压乃至霸凌,这一切的最开始,就是受害人口中的不小心划伤和自己磕着了。 曲思绵眉头微微皱起,她的两只手都被放开后的一瞬间,她的右手反抓住了月见和雅的左手,接着左手将她的袖子撸起,她看到那道伤口粗长略带弯曲,足足有半条胳膊长,血红的像是刚凝血,“你跟我说这是做菜划的?什么菜刀能在你胳膊上往后划这么长一段口子?!你别告诉我你有自残的习惯。” 月见和雅见到曲思绵这副模样感到害怕,连忙抽回了手,小声的解释说:“没有。” 曲思绵有些心疼,但她也只是怪院里一个被压迫的病人,她什么都做不了,“和雅姐姐,你太懦弱了,你这样会让她们更加肆无忌惮,你和护士长反应一下吧,她不是什么好人,但她只会针对病人,对护士的管理都是很严的,她会帮你的。”她苦口婆心。 然而和雅却是慢慢跪下了身子,为曲思绵解起了膝盖和脚踝的皮革绳,哀求着,“你别说了,让她们听到,你会挨打的。” “让谁?让那些护士吗?我们都习惯了,不会害怕这些,和雅姐姐,我们很难在护士里再见到一个和你一样心善的人了,你现在是这所精神病院里唯一一个,还把我们当人看的。我们希望你好,你从怪院离开,哪怕不和我们讲,我们都只会由心的为你高兴。”曲思绵劝告着,想让月见和雅离开怪院。 然而和雅却说:“护士长她……不是好人,真的很不好,我不是说她的管理有什么问题,我没有,我是说,她的脾气很暴躁,她对你们也很暴躁,我见过她用高跟鞋去踢女人的肚子,还问她有没有在怪院里染上谁的……野种,她说可以帮她堕胎,她还用过刀去划她们的脸,对男人直接拔了他们的衣服,然后用缠了铁刺的棒子去砸……身上都是坑洞,腐烂了还有蛆虫在,在伤口里爬。”说着她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激动,抬起头,曲思绵见她眼睛里都是泪花。 “我不要向她求助,她不可能帮我,她或许会让那些人写检讨书,但那样没用!我要的是你们安全,我受点伤算什么。只是少几个同事,但我是这个怪院里,朋友最多的人啊。” 她的眼泪从脸颊滑落,但却露出了笑容,看着曲思绵的眼神中充斥着温柔。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二) “朋友多有个屁用啊……”曲思绵收回目光,在心里愤愤不平却无能为力。 月见和雅见曲思绵不再说话,便放下心来,她解开了束缚衣上最后绑在脚踝上的皮革绳,曲思绵走下地上,被紧锁在束缚椅上数个小时令她四肢酸痛,伸了伸腰。 “今天过新年,小桃子你别招惹她们,她们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的。”和雅说。 曲思绵点了点头,走过月见和雅的身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禁闭室,这里是地下负二楼,没人会乐意到这里来,然而怪院的人显然都不讨厌这里。 护士们认为这种如粪池一般深居地下的地方就适合关病人的禁闭,简直是钥匙对上了门,完美对配,病人则是经常被护士们关禁闭,然而关禁闭时你可以不用在乎自己会不会惹到她们,毕竟她们没有事情不会下来,在这里讨论隐秘,大骂护士发泄情绪是最合适的了。 就好像在自家里的厕所,本来的第一印象是不干净,但像他们这样得“病”的人就喜欢到这样的小房间里蹲会,门一关一锁,安全感就上来了。 走出房间后,曲思绵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严肃的向月见和雅说道:“今天过年,有什么消息吗?” 和雅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他没回来过,至少怪院经过的时间里,没有他的消息。” 曲思绵听后眼中升起一丝复杂情绪,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庆幸,“谢谢。”说完她转身走向楼梯间,准备回她的房间。 和雅不负责送她回房间,在这里没人负责照看这群病人,她要留下来清扫禁闭室,环顾周围到处沾着凝固的血液,和雅不免有些心颤,红色在新年是喜庆的颜色,但不该是由人血装潢这个房间,那遍地的是他们的痛苦,她蹲下身用湿抹布去一点点擦去血污。 曲思绵则是走进了楼梯间,从负二楼往上,经过负一楼紧锁着的门,里面是所谓的“病患隔离室”,是个类似大厅的宽敞房间,从一楼房间可以透过玻璃俯瞰负一楼内的情况,这里是“医生”为病人治疗以及测试药物用的房间。 这些对内完全公开,对外人却是完全封锁的消息,他们不担心会泄露出去,毕竟能向外说的,不会是护士们,至于病人……外面的人对病人如视过街老鼠,怎么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就算有人相信,又有谁愿意承担风险,为他们发声。 曲思绵对此感到深深的绝望,这里的病人们无一例外都想要离开怪院得到自由,可没人能真的做到反抗。她瞥过视线看向自己的肩膀,撸起袖子,在肱二头的位置,一块金属质小铁块与自己的肉体完美连接着,那是能压制自己殊宿的物质……在那之后,她们改善了限制病人们殊宿的方式。 为了防止她们的暴动,现在这里除了“妈妈”没有人拥有反抗的能力了,她们控制着饮食将病人的能量消耗与获取平衡,将病人自身的一切手段限制,自身保留了武器甚至……她们其中有人是曾经的病人。 在上了一楼后的转角处她停下了脚步,贴着墙微微露头看向廊道的另一头,在那里是个t型廊道口。 “有人……”曲思绵微微皱眉,四顾一下没见到有摄像头,她能再等一会。 她并不是害怕被护士们发现自己,只要说她是刚结束禁闭要回房间,那些护士不会说什么,她在这里躲着是因为其他事情。 在t型廊道口旁有两个护士靠着墙闲聊,一个人滔滔不绝另一人指掐香烟吊在嘴边,还是那样的粗野形象,曲思绵无数次暗骂她们不像是女生,更像无力泼妇,但似乎这种称呼除了让她们恼怒,没有半点作用。 “怎么就到过年了啊,十多天前还是哪个中什么节呢。” “时间病了,现在是什么时期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人类的时代。”护士捏掉了香烟随手丢在一边,她丝毫不在意或不会丢的到处垃圾,因为清理垃圾这些活是病人的日常休息,“我们都是躲避时代惩戒的罪人,不是么,怎么你很想回去?” 另一人连忙猛猛摇头表现的很抗拒,“你不知道我回去会是怎么死的,我可不想回去,比起回去让人吃了不如呆在这里,我吃别人。” 曲思绵心头猛地一颤,还好刚刚自己没出去,如果这些话让她们知道自己听到了,估计过了今年就没明年了,“罪人。”她一时没明白,什么罪人进到怪院来之后,会成为护士。她从不怀疑这群护士是群人面兽心的魔鬼,罪人都算轻松的称号,但偏偏这群人里有月见和雅……她不可能是罪人。 “那些病人怎么弄?还和之前一样关一楼隔壁了?不如把月见也一起关进去吧,我看她很乐意跟病人呆在一起,估计喜欢得传染病之类的,出来了之后没准得个性病啊梅毒什么的,就实现愿望了,积德积德。” 护士点头,“我们不待见她,这应该从她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我这么想,可还是要看护士长的决定,但老大她最抵制内部‘不和谐’,不允许有挑事的人。” “如果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呢?”她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很乐意跟病人呆在一起……如果等她出来,我们汇报她也得‘病’了,那不就没了污秽脏眼睛?” 护士听后会心一笑,“你可真是一肚子坏水,开玩笑也挺恶心的,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新人。” “没憋好屁!”曲思绵暗骂道,现在她清楚这群人又要针对月见和雅,正考虑回去悄悄告诉她,但又听到那两个人说:“我们路过了1370年,快要进入恒时期了,要不要丢下去几个麻烦的家伙?” 曲思绵再次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 “怎么可能把他们丢进恒时期?时间夹缝还差不多,垃圾不能放在大街上,你有没有素质啊。” 那人嘻嘻一笑,“没有啊。” “……”曲思绵沉默了片刻,“恒时期要到了,但她们要瞒着我们渡过去吗。”所谓恒时期,是在各个年代和时间变化之中,不定时与正常的时间轨道稳定平行前进,而时间夹缝……是在恒时期之前,在轨道上分裂出的断了后路的分支,下去后不久或许就是世界末日。 想到这里,曲思绵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露出笑容她悄悄的走回负二楼,接着故意大脚步从负二楼楼梯一路向上,这样能让自己的脚步声自然,在一楼闲聊的那两个护士听到一定会避开她,这时她就可以大方的上楼去自己房间……带着这些秘密。 “咚咚咚。”脚步声一点点响起。 自然的脚步声……曲思绵微微一愣,看向楼梯间下方,那是月见和雅打扫完卫生上来了,正好!曲思绵心中一喜,悄悄回头贴在墙边看向之前的t形廊道口,此刻那里已然没了人的身影。 月见和雅抬头便见到曲思绵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而她则是很疑惑,慢慢走了上来,“怎么了?桃子怎么在这里?” “和雅姐,她们……” “我知道的。”月见和雅打断了曲思绵接下来的话,她微微颔首,唇角轻轻上扬,那弧度似春日里初绽的花瓣,带着淡淡的芬芳与暖意,在这昏暗的走廊里。 这样的人,会是罪人吗? 月见和雅突然走上前,贴的很近,在曲思绵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无论你准备做什么,都请保证自己的安全。” 曲思绵瞳孔微微收缩,点了点头。 月见和雅转身离开了,曲思绵的心跳迅速不止,在和雅走后她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像是在提醒着什么,眼眸深邃道:“她发现了。”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三) “今天这所怪院要‘停止营业’了,没想到刚准备好的东西,马上就能派上用场。”曲思绵神情不对的说着,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廊道,突然的,她抬头看向角落里正对着她的监控,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像是无法很好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说得对,先瞒着他们吧,动作应该快点了,鬼知道下一个过年会在什么时候,最关键的还是要到稳定时间了。” 曲思绵转过身去,走上梯去眼神怪异,“想好谁去作饵了吗?” “一个饵确实不够,但我们不能牺牲他们。”她眉头微微一皱,接着眼神一变像是恢复了正常,接过身体的控制权自然爬着楼,“不,饵够的,只是需要一个‘外人’。” “还记得于天梦吗?一个来自未来的外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他的出现,让那一天的管理出现了缝隙。” “什么?我从没想过瞒你啊,我们是同一个人,我想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你就当我要和你袒露计划吧,你还记得那一天发生什么了吗?” “对我知道,但你不要老提这个,我问的不是妈妈的事,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向护士反击了,而且她们没有及时压制我们。”此话说出,曲思绵像是听到了什么,身子一颤,再一次看向自己的肩膀,“现在做不到了,那东西已经完全和我融为一体,除非断掉我的右手……到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的。” “话说回来。”曲思绵走上了二楼,“她们当时很明显急了,不是忌惮发现我们,而是害怕他找到那个孩子,他才是真正的关键,所以于天梦跑下负二楼时,她们第一时间是去二楼检查,几乎是找来了整个怪院的护士。” “只有‘外人’才能引起怪院的注意,也只有‘外人’才能从这里逃离。我们需要这样的‘外人’,只有‘外人’能撕开怪院的空隙,既然没有,那我们就要创造一位。”曲思绵说。 在二楼是一排排宿舍房间,如牢狱一般用冰凉的铁门关上,到夜晚这里都会上锁,为了防止在护士们睡觉的时候病人会乱跑,即便他们已然在控制之中,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白天这里的门都是打开的状态,大多人都要去工作点,在怪院里一切脏活累活都由病人负责,但坑多萝卜少,有的病人今天没有分配到工作,就会呆在二楼的宿舍房间里,二楼是他们的活动区域,一旦被发现乱走动,护士就会盯上他,记录后关入禁闭室,也有因此被打残的,基本已经死了,因为这里除了唯一一位每过七天,定期来为病人检查的医生之外,便没有一个真正的医疗人员。 很少有人知道,在病人的宿舍里,有藏着那么一个特例的存在……曲思绵算不上怪院里待过漫长时间的人,她知道,并非是因为她对这里有多么熟悉,而是因为这所怪院里待的时间最长的那人,和她待在一起。 她一步步向着宿舍尽头走去,在尽头是一面墙,墙的两侧面对着2个房间,2909和2809,2909就是妈妈的房间。 曲思绵尽可能压制内心激动的情绪,又有些胆怯,对于那个人,她也只是听妈妈说过,从未见过,护士对他的忌惮甚至不亚于妈妈,而那只是一个孩子,对于护士们来说,妈妈极易失控,并且她们所拥有的物质纯度无法完全压制她,即便这样,也只是把妈妈和其他病人放在一起,没有做到对待那个人一样,二十四小时监禁,有一丝异常便全员出动。 那到底是多么危险的人,才能引起这样的关注。 她走到尽头,左顾右盼之下确定没有人会关注到她,在这个角落不存在监控,因为怪院一开始就未设置,看着面前这面泛黄的墙,她伸出手摸了摸,“在这后面藏着一个怪物……可真危险。” “我需要一个‘外人’,撕开怪院的管理,制造一个空隙,够我们趁乱离开。”曲思绵心中想着,她将手在墙上摸索着,这面墙在时间之中逐渐磨损严重,这所怪院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入口并不在这里,曲思绵微微皱眉,妈妈告诉他这后面藏着一个危险的存在,但却没告诉她,如何进入里面。 她反复确认,但找不到一处刻意,“这也合理,如果真的放在明面上,怎么会没人注意到。”轻叹一声,她转头看向她住的对面房间,2809号房。 那扇门上满是铁锈,一直没见有人住在那里,可在警示灯亮起照的整个宿舍廊道通红时,对面的房间门却总是吱呀响起声音。 曲思绵想了想,走到2809门外,看着这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有些犹豫,但她还是没去触碰,如果这里真是入口,护士们不可能不采取保证措施,想要找到那个人,但不是现在。 铁门被罩的严实,只有盯上一点缝隙能透入光线,没人能在关门后看到外面的情况,每一次警示灯亮起红光,都有人在守着,并将每个人的房间门锁死。 基本可以确定入口就在这里。 曲思绵收回目光,今天没有她的活,应该先回到自己房间去等待消息,当病人干活出了问题就会换人,她下午或许会有换班。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四) “下一位!黄娅静。” 一声呼唤从宿舍的另一头响起,那里是病诊室,因为医生七天来一次,所以病诊室也是七天开一次,护士们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但病人却把“每周”的身体检查当做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怪院里暴力疾病不被重视,唯一被时时关注的,是他们病人本身,他们有什么“病”,怪院从不在乎。因此每七天一次的检查就成了确认自己身体的关键。 “已经七天了吗?”曲思绵心想着,转身向着廊道那一侧走去,怪院很庞大,它内部建设却不那么复杂,病人的宿舍区占据了大半个二楼,宽大无比,整个宿舍的排列有序。 病人的宿舍总共有52间,每间宿舍都是二到三人一间,有的是四人一间,然而宿舍房间的分配已经如此紧实,却依然安排空置了8间未用过,其中就包括2809那间疑似隐藏房间的入口。 忽然一个慌张的身影从身旁略过,肩膀撞到了曲思绵,她身体一震看向狂奔的身影,那人也回头看了眼曲思绵,接着一脸抱歉的喊着“对不起桃子!我很急!” 曲思绵见是熟人也没计较什么,嘴角微微弯起,“没事,快去吧,我听老寒都喊你半天了,小心他生气!” 话音落下时,黄娅静便已经没了踪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 “黄娅静平时不都挺靠后的吗?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到她了……今天排了活的人很多吗?”曲思绵心中升起一丝诧异,按理说今天过年,没那么多事情才对,“她们不是应该安排把我们集中关起来吗?” 没等曲思绵想明白,一声吆喝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下一位!曲思绵。” “这就到我了?”曲思绵蓦然怔了怔,在她和黄娅静的排位之间少说有三十个人,而黄娅静刚刚过去,下一个喊道的就是自己,至少三十个人都有被安排工作。 “什么时候这里这么多活了?”呆滞了片刻,曲思绵加快了脚步,小跑着穿过病诊室外愈发拥挤的廊道,病人们靠墙等待着“叫号”,但相比于以前,今天还是少了很多人。 她走入病诊室内,这里的摆放她很熟悉,平时总喜欢来这里玩,因为病诊室和怪院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有清新空气,环境干净整洁令人悦心,因为寒中武有些许洁癖,总喜欢把自己呆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出门也带个口罩,对此护士对他很有好感,因为她们认为,这是寒中武在“嫌弃”或排斥他们这些病人,然而病人们默不作声,却都知道老寒是和他们站一边的。 “可惜人太老实。”曲思绵将双手插入口袋,脸上的笑容像草莓冰淇淋一样在阳光下溶化着,显得十分得意,她关上病诊室的门,坐到了寒中武的对面位置,翘起二郎腿,她一种很怪异的眼神打量了寒中武半天后悠然开口,“今天怎么不穿你那白大褂了?” 在她对面的寒中武,他的两条短胳膊像树干一样又粗又硬,没穿那代表了他身份的白衣大褂,真没多少人能猜到他是个医生,他眉凝纠结,语气里透漏了一丝烦躁,“我也很忙的,白天当病人,晚上当医生,我可是很不容易的。”说着他拿起笔点了点面前的检查表。 “来吧,第一项检查……” “你和外面的人好好讲也不行吗?态度要温和一点,不然他们会认为你是在发作。”曲思绵提醒道。 “有什么话等活忙完了再说,现在这里没有比给所有病人做身体检查更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我时间有限。”寒中武无奈扶额。 “你确定没有事情比这个重要了?”曲思绵眉脚轻轻一扬后,遂笑着。 “没有!”寒中武肯定。 曲思绵听后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一旁,“恒时期要到了,我们有机会离开,我偷听到了护士们的安排,她们要把我们所有病人集中关一天,更关键的是,今天是过年的时间,会是非常疯狂的一天。”她说完这句话,看向寒中武时,他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曲思绵说着,将一个木片放在病诊室的桌上,推到了他的面前,“我不想错过,你也知道这么一次机会有多难得,要一起来吗?” 寒中武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木片,抿了抿唇似乎非常犹豫,“是否能成功,我们暂且不论,如果她们知道我在这里面帮助你们,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的脸色阴郁,眉心隆起,心像波涛中的船起伏不定。 曲思绵没接话,她明白寒中武依然在犹豫着,两个小人在他的脑海里打架,争夺最后的决定权,果不其然在小短时间的沉默后,寒中武开口:“你有计划吗?” “有。” “成功率多少?” 曲思绵娇噗一声笑出来,“你以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我们又不是越狱电影,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这和越狱也差不多,不过我更像是负责内外应和的狱卒。”寒中武脸色沉重,配合的笑了笑,这个消息突如其来,如此关键的事情,让他马上做出选择,真的很愁心。 “是差不多,但我觉得你更像送饭的。”曲思绵纠正道。 寒中武没去想曲思绵的调侃,他满脑子都是帮或不帮,他对怪院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因为怪院中的一切动作基本都不避开任何人,全部坦然摆在明面上。 那些把他当同类的护士,他最初还带着色眯眯的想法,但当看到禁闭室和她们对待病人的情况时,一切想法欲望都变成了厌恶,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又要压制着恶心。每个人的心都被像一条绳捆紧了,又像吹胀了的气球,而他预感着自己的心要炸裂了。 “你不是说很急吗?时间不多。”曲思绵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一个人不能耽误太久,今天她的体检不做也就不做了,不能耽误后面的人太多时间。 当走到门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寒中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拒绝……”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五) 得到回复,曲思绵看着非常平静,清澈的眸子宛如池中的泉水,“明白。”走回到桌旁,伸手将木片收回,转身就要离开。 “不好奇问我为什么拒绝吗?” “我不是台词控,对念台词不感兴趣,你的理由我大概也能猜到,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曲思绵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手里紧紧攥着那木片,虽然表现的无所谓,但少了寒中武也就是少了一份外援,成功的机率自然也会下降,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忧。 “下一个!蒙伟。” “……” 回到宿舍外,曲思绵径直走向2605房间,那里是她的宿舍房间,和她一起的有一个室友。曲思绵走进房间,却见屋里空无一人,她愁眉似锁难开,已经有太多人都去干活了,人数超过一半这很少见,除非怪院里有什么大动作,否则平日里基本没有动用过这么大的人力。 曲思绵越想越不放心,今天就要开始动作,不能允许任何意外的情况对此发生影响,现在人数少了一半多,很难不让人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唉?桃子你今天没被安排去生产间吗?”一个诧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曲思绵回头看去是在她隔壁房间住着的伍欣月,一位身形纤弱的少女,曲思绵对她有些印象,是个比较单纯的小女孩子,没什么坏心思。 “我不知道,刚关完禁闭回来。”曲思绵摇了摇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伍欣月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全身上下,“你没事吧?禁闭室唉,你有没有受伤,老寒现在还没走呢,可以去看看。” “我就是从他那回来的。”曲思绵无奈笑了笑没有接下话茬,接着问道:“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生产间今天特别缺人,好像是机器坏了,没法自动生产,让病人替上去了,好多人都叫去帮忙。”伍欣月解释道,然而曲思绵听后心中升起一丝疑惑,精神病院的一切无法做到大修大改,也做不到破坏,甚至不存在空气污染。 这样的“无垢之地”,怎么会设有生产间?她怎么从没听说过?妈妈似乎也没提起过。这让曲思绵产生了兴趣与好奇,她想去确认看看,“那个生产间在哪?” 伍欣月刚要回答,但连忙闭上了嘴,“我们没有安排工作的不能乱跑,会被关禁闭的!”她提醒曲思绵。 然而曲思绵一听眉开眼笑,一脸无所谓,“习惯了就好了,生产间在哪?” 伍欣月看着曲思绵,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但随后指了个方向,“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她们往那边走的。” 将手心的木片塞在裤腰间,曲思绵转身走出了房间去,她要去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要走时伍欣月却紧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只崭新的洋娃娃。 “还有事情么?”曲思绵柔声问道。 “我跟你一起去。”伍欣月说,她伸手拉住了曲思绵的衣角,攥紧不愿意松开。 曲思绵想要拒绝,伍欣月刚刚也说了,私自在怪院到处走动是会被关禁闭的,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带上伍欣月都不一样了,被抓到连带着她要一起进禁闭室关着,她已经习惯但伍欣月还只是个小孩,那个地方不该去。 伍欣月像是看出曲思绵的想法,连忙说:“我知道生产间的大家在哪,我可以带路!” “哦,那也不行。”曲思绵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没得商量。”说着她就一把拽开了伍欣月拉着自己的手,自己和伍欣月也不熟,没有理由帮别人带小孩,果断转身向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伍欣月似是吃痛,手收了回去看了看有没有受伤,她的眼神在曲思绵背对她的那刻变得凛冽,怀里的洋娃娃被她举起,面对着曲思绵离开的方向高举,“记住她,跟着她。” 话音刚落,那洋娃娃竟一点点变化,塑胶的表面变得光滑,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整个洋娃娃都开始膨胀!直到变成了第二个“伍欣月”,与她唯有一点不同,便是那一头金发。 她的眼神由空洞变得有神,曲思绵早已消失在转角,可她像是已经记住了她的身影,伍欣月将她转了个身对着自己,洋娃娃与她的目光对在一起,“姐姐,早上好。” “晚上早。”洋娃娃回答道。 “……”伍欣月听后嘴角一抽,无奈翻了个白眼,“怎么还没修好。” 洋娃娃轻轻点头,她的下颌声音响起然“人魂易损,修补很难。” “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现在‘妈妈’要去生产间,你要像以前一样跟着‘妈妈’,不能被‘妈妈’发现,如果被发现了就会被‘丢掉’,我去找‘爸爸’控制住‘妈妈’。”伍欣月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 洋娃娃听后明白,转身离开。 伍欣月看着洋娃娃离开,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在看,将手伸进衣服,揭开了一道皮肉的开裂伸了进去,抓住了什么一把拽出,一只焦黑的电子元件被她放在手心,“过电压环境,是因为我来了吗。”她看向廊道空无一人的尽头。 …… 曲思绵一路走一路看,生怕迎面遇上护士被拉住询问,今天过年,没有病人在进行“病况观察”。 可不知什么原因,廊道内异常安静,不只是病人,也没见到一位护士。她一路向前走着,这里的路她很熟悉,要说生产间在哪,一定是在她没去过的地方。 朝着这个方向走,只有两处地方有可能安置生产间,一是食堂旁那条用铁门关上的区域,二是在仓库。这两处地方放在明面上被护士轮流看管着,护士走了就会上锁,平时没法进去看到是什么。 如果真的有生产间,那么只会在这两个地方。 曲思绵去找生产间其实也不只是因为好奇,更多的原因是想要设计离开,必须有那个室友,否则就只是她一人的作死尝试,没有丝毫可能。 那位室友名叫梅竹唯,是怪院里的包打听,她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至于消息是从哪来的,她的能力是少数不被物质压制的其中之一,名为『知心』。 只需要与目标搭上话,就能知晓那一刻对方心中的念头,而她又是一个很懂“职场”上下级关系的人,不怕找话题接不上话,明白怎么把握正常交流,不过经过“病况观察”后,她的能力与效用算是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护士们对她有刻意的排斥。 这并不影响她的消息流通,在这里只要被安排工作就免不了交流,或许此刻她在怪院的生产间里已经得到了消息,现在去找她能最高效率的将事情计划好,大半的人也都在生产间,也许能借着机会拉拢人。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六) “唯姐,她们这是要干嘛啊?”机床旁一个身穿蓝白色条纹病服的女生凑了过来,梅竹唯用手将那一坨坨烂肉推到规定位置上,后让机器运走进入下一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传送带上一块块烂肉,无精打采。 听到那女生的提问,她狡诈的笑了笑,“想知道啊?” “嗯。”那个女生连连点头。 “她们这是在准备我们之后的伙食呢,你看到这些烂肉没有,都是我们以后要吃的!”梅竹唯指着传送带上的烂肉,笑道,似乎毫不在意。 女生听后身子微微一颤,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梅竹唯猜到了这个结果,当她搭话的那一刻她知道女生的脑海里就有这样的猜测,自己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她也不知道这些肉是要做什么用的,更何况已经坏了,放狗面前,狗吃么? 她在来到生产间时,负责点人的护士喊过她的名字,因为好奇想要借助『知心』探点消息,她也接上了话,可那个点人的护士什么都不知道,这让她有些许失望,但她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护士要打算要把一部分病人丢出怪院,让她们迷失在时间夹缝里,以及另一个,怪院的秘密。 要被安排丢弃的人选中,已确定的有她和曲思绵,这令她十分不安,从工作开始她便一直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就要在今天执行! 梅竹唯将手插入口袋,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令她安心了几分,下一刻一声呵斥从出入口传来! “你在干嘛!你为什么在这里!” 顿时吸引了生产间内所有人的注意,梅竹唯也同样朝着出入口的方向看去,可见到那人的身影她顿时心里一惊:“我靠,桃子怎么来了!她今天不是没派活吗?”手不自觉的攥紧,然而一股清脆而微弱的声音鸣起,梅竹唯的身子顿时立在原地,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刚刚像是捏断了什么东西。 她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看着手心躺着的断成两节的木片,整个人如遭雷击,“我怎么给,怎么手欠,给东西弄断了啊!!完了完了完啦呀!!” 曲思绵略显慌张的站在原地,她没来过这里,没想着这里的入口这么直接了当的截断在路中间,当她往前走的时候,一旁突出的机器挡住了右边小道的入口!她根本没看到,因为那里没有路,她认为入口应该会在走廊的尽头转角! 可生产间的入口被塞在了廊道一侧的小道里!还正好有个突出的机器附在墙上挡住了视线! 就这样被站在生产间门口的护士抓了个正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己说服一个,么人性么人情么道理么素质的傻逼护士。 然而这是无解的,就像是二十世纪中期的白人fbi在大街上见到了一个戴着口罩双手插兜的黑人小伙,他会和你讲道理吗?他不会,他会从腰间的枪袋子里掏出手枪,毫不犹豫的美式聚合,绝对不带丝毫犹豫的! 曲思绵听护士的要求,一步步慢慢走了过来,护士没让她双手举起,因为她知道没了殊宿,这群病人与普通人无异,眼前这个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而已。 “你是来做什么的?别想撒谎,你们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护士说着拉了拉胸口处有些塌下的衣口,“怎么?这里人多你以为你就能浑水摸鱼跑出去了?!你叫什么!” “曲思绵。”她回答道。 然而护士看都没看,就走到她身后对着她后背猛踹一脚,这一下令曲思绵措不及防险些跌倒,急忙扶着墙,护士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愣什么玩意进去啊!曲思绵是吧,等今天的活干完,自觉去禁闭室!” 曲思绵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随后走进生产间,她一眼扫过去马上看到了梅竹唯,此刻她正在看着自己,只是那眼神……有些奇怪,有担心有忧愁有后悔,更多的是心虚。 “她背着我做什么缺德事了?”曲思绵假装自然的瞥过视线,寻找着生产间里是否有空缺的工位。 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肉类自动处理的流水线,没多少事情是要费劲的,近六十个工位有大半都只是看着机器对肉类的操作是否正常,剩下的则是在某些程序做完后,调整肉类的位置以确保下一个程序工作进行时能正常处理。 最后全部处理完成的肉类都随着传送带的输送,落入一个黑漆漆的口子,曲思绵关注在梅竹唯附近有没有空位,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一道微弱的气流似是从她的脸边缓缓划过。 她的瞳孔微颤,物质压制了她的殊宿无法正常施展,但殊宿为她带来的特殊依然存在,这是凭借物质不可限制的,这一丝气流的异样只有她能看得到,她看着那道紧凑而微弱的气丝飘向了距离梅竹唯两个工位外的一处墙角的空闲工位。 气丝在为她指引。 她心中的震惊很沉,引动气流为她指引,这是有人在驱使殊宿!可那个是谁?他为什么没被物质压制?难道那个人也是像『知心』那样不被物质压制的殊宿? “不对,『知心』之所以不被压制,是因为『知心』是依靠精神力驱动,施展出来也是非实质的效果,引动气流这明显不是精神力驱动!”曲思绵又惊又喜,但还有些矛盾,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自然也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是敌是友。 若是友,那就是有了一个能不被限制的殊宿拥有者的助力,若是敌,那就是说明自己被盯上了,这会让她后面的动作艰难无比。 看着那气丝指引的位置,曲思绵不表露出犹豫,一步步移了过去。 站在工位上,没有配备椅子,护士从没那么好心,她们不折腾病人就算有点良心了,对于一个恶习成性的人,又能抱有多大的期待呢? 曲思绵站在位置上,不自觉的瞥向在她左侧两个工位距离外的梅竹唯,她好像看到梅竹唯在整理那些烂肉时,往其中一个里面塞了什么。 这令她顿时警觉,因为她们之间的两个工位中,一个空缺,另一个还有人啊! 一小块棕色被血腥腐臭的烂肉包裹着藏了起来,很不显眼的只露出了一角,曲思绵提着心等待那块烂肉随着传送带运到自己面前,她敏锐觉察到自己她们之间那位病人伸手,似乎犹豫是否要拿出那异物,然而她看向梅竹唯后立马收回目光,将手也一并收回。 都是病人,都是在怪院里受尽折磨,没必要互相折腾了。举报,向着身居高位的恶人?没有意义。 待那烂肉送到自己面前,曲思绵像是脖子酸一般转了转头,余光扫过一周确定没问题,随手将烂肉摆正并将那烂肉中的异物悄悄攥在手心。 肩膀若有若无地抖动着,她静静了站了一会才缓过来,被发现就前功尽弃,更何况那个不被限制的殊宿拥有者,或许还在注意自己。 但半晌里没有丝毫动静,这让曲思绵有了些许安心,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或者没被注意。 她将手张开,看到是两节木片…… “……”曲思绵忽然眼睛不自觉的瞪大,扭头看向梅竹唯的目光都是逼人的冰冷,最终她张嘴对了个口型便将木片收了起来。 梅竹唯还原着曲思绵的嘴型,念了出来:“你饿笔啊,饿……”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尴尬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然而当曲思绵将木片收起,抬起头时却见一行半透明的文字浮现在她的面前:三分钟,远离墙壁。 新年特别篇:怪院篇(七) “远离墙壁?” 这简单的指令,乍一听,仿佛是要为破墙或炸墙做准备。可在这怪院里待过的人都清楚,这建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根本无法破坏。至于原因,无人知晓,但事实就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在这建筑上留下丝毫痕迹。也正因如此,她们从未想过用找工具挖地板这种看似简单的方法逃离。 整个怪院始终维持着一种不变的状态,除了她们自己安置的桌椅,院内的建筑没有一处能够被破坏。就说那年久失修的木门,任凭你如何使劲,都无法让它产生哪怕一点磨损;金属门更是坚固,连一丝变形都不会出现,仅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发生些变质。曾经有病人试图从禁闭室逃离,可那门上了锁后,就如同被封印了一般,根本打不开,那扇老旧的门也丝毫不会被破坏。 曲思绵盯着眼前的墙壁,缓缓伸出手摸了上去。刹那间,一股温热顺着指尖传来,侵入她的右手。她心头一惊,猛地将手缩了回来,“墙在变热?” 她愣了片刻,随即冲着梅竹唯大喊:“唯姐!” “唉!” 梅竹唯下意识地回应。可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瞬间顿住,而后迅速伸手,将身旁两个站在工位的病人一把拉住,朝着墙角拽去。 护士也听到了这声呼喊,刚要出声呵斥,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地的剧烈震动轰然炸响!这突如其来的抖动太过猛烈,毫无防备的众人根本站不稳。曲思绵、梅竹唯以及被她拉着的两人,已经靠坐在墙角。而梅竹唯刚刚所站的位置,正是墙壁的正中央。 下一秒,火光冲天,炙热的烈焰如猛兽般冲破墙壁,那整面墙瞬间被轰得粉碎,脚下的地板被烧的黢黑,一抹幽紫色自火光中亮起,似是野兽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赤血的目光,然而一个人的身影从烈火中缓缓走出。 那人自烈火而出身上的衣着却不带一丝火星,眼中幽紫瞳孔用凌厉目光扫过整间生产间,看向身左侧蜷缩在墙角的曲思绵,露出一丝笑容,“你叫什么?” “曲思绵。”她大概能猜到,这就是刚刚操纵气流的人,而且似乎真是针对着自己来的,这让她心中升起丝丝不安。 她看向生产间内被爆炸波及,面目全非身上衣物被点燃,鲜血在烈火中蒸发升起一丝丝血气,触目惊心血红与炙热的火焰在舞动,伴随着机械受损爆发的卡壳与处处呻吟,无论病人或是护士,大半的人都被剥去半边皮肉。 曲思绵忽觉这简直就是噩梦,如果刚刚她没有喊梅竹唯,现在的她或许已经是挡在爆炸面前的一具碎尸。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对着曲思绵微笑,她背后发凉,仿佛这是一位恶魔踩着来自地狱的烈焰,走入她制造的人间炼狱来接她。 “好。”说着那恶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 所以刚刚这恶魔不戴眼镜,只是为了和她耍帅? “站起来,跟我走。”那恶魔不再看着她,而是面带严肃的看向源源不断闯入生产间的护士,刚刚巨大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她从衣服的内侧取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透着寒光的刀刃弹出抵在刀柄前,对向了那些护士。 护士们面露凶色,看向曲思绵的眼神像是将她看作这次事情的共犯,现在她毫不怀疑自己被抓到后会发生什么,这不禁令她害怕,但看着满屋血腥狼藉,她又犹豫着是否跟着那恶魔。 这人的出现令他感到意外,不仅破坏了明明不可破坏的建筑,更是准确的找到自己,可却不知自己的名字。 曲思绵怀疑她的目的,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看着躺在火海中痛苦嘶喊的数名病人,和其余剩余受伤却被护士推搡着离开生产间,她站到了恶魔的身后。 “正确的选择。”恶魔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你知不知道!”曲思绵压低声音质问着,她只能信这位恶魔能带她离开,她没有别的选择,和护士解释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无关?她们不会信的。 跟着恶魔离开是她此刻唯一的选择。 “我叫饭久鱼,你身上带着『世界』吧?”饭久鱼问道,目不转睛的看着逐渐包围上来的护士们。 曲思绵听后一愣,从裤腰间拿出了那枚木片,上面的图案中心是一位裸身女性,她身姿轻盈,象征着圆满与和谐。 她的周围环绕着一个橄榄枝编织的花环,代表着成功、完美和无尽的循环。 花环的上下左右各有一个神兽头像,分别是象征风的老鹰、象征火的狮子、象征水的公牛和象征土的天使,代表着构成世界的四大元素。 女性双手各持一根权杖,暗示着她对世界的掌控和协调。背景是蓝色的天空,给人一种广阔、宁静的感觉。底部写有 “the world” 字样。 这是塔罗牌之中大阿尔卡纳牌中的『世界』。 随后饭久鱼左手间夹着一张不同图案的木片,一座高耸的塔被闪电击中,塔顶的皇冠掉落,塔身上火焰燃烧。塔的两侧各有一人坠落,身着红蓝服饰。底部写有 “the tower” 字样。 “我是『高塔』。”饭久鱼说完便转身将曲思绵抱在怀里冲入火焰之中。 伴随着失重感逐渐充斥全身,曲思绵的心被吊起,她缩在饭久鱼的怀里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害怕的嘶喊着,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翻转,听着气流从她的耳边略过的风吟。 这样的下落持续了近十秒,失重感慢慢的减弱,曲思绵感觉自己的身体好沉,她的手突然摸到了平整的东西,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土地,与远方重岩叠嶂的雪山。 她颤抖着跪坐在雪地里,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寒冷这才一点点浸入她的身体。 曲思绵转头看向饭久鱼,那位带她一跃而出的恶魔正与她身旁的一位男士推脱谁的责任,满脸笑容的伸着懒腰。 “我出来了?”曲思绵久久不能缓过来,她看着手里的木片『世界』,突然激动的开口:“我朋友还在上面!!她也有木片,只是她不小心弄断了!她她,我给你们看!”说着她就要从口袋里掏出那断成两节的木片作证明。 然而她的手因为寒冷与激动不断颤抖着,根本抓不稳东西,『世界』的木片被她掉在雪里,而口袋中的木片却也怎么都无法掏出,在极寒之中她的手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眼泪充盈了眼眶夺目而出,她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却因为僵硬的手掌,抓不住那两节木片,这时饭久鱼伸手将她的手按在口袋里一动不能动,“带走你已经是『虚妄』全部的容忍,能自救就不错了,想要救下所有人,你做不到。” 曲思绵听后呆愣在原地,忽然间,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可只有我!外人……我成功了对么?!可为什么我没有做到!” 饭久鱼沉默的看着一言不发,她抬头看向正上方她们落下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山崖的脚下,千米的高度上一座精神病院在山崖的边上伫立,纹丝不动。 像是根本不担心会从山崖跌落一般,但也是这样的环境,才让饭久鱼能轻松的带着曲思绵破墙逃离。 曲思绵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准确的说她不知道“曲思绵”做了什么,她大概能猜到“曲思绵”做到了,可她失败了,她的愿望实现了,她成功了,可“曲思绵”失败了,她实现了离开的愿望却没能实现带着病人一起离开的誓言,事情是她计划的但不是她所做的。 她只是收获者而非实行者。 跪坐在雪地里哭泣着,在她身旁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的饭久鱼知道所有一切,可她却不想询问,因为她只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资格去抱怨“曲思绵”做了什么才让最终的结果不一样。 “再救一个吧……我求你们了。”曲思绵突然对着饭久鱼跪着哀求,“谁都可以谁都能活!把我送回去,可以换她们出来吗?我还有机会改变!” 饭久鱼微微一愣,现在的情况她也不知道,然而半晌过后却果断的拒绝了,“你没理由替一群死了数十年的人求情吧?” 曲思绵犹豫着点头,但她却依然请求着。 饭久鱼解释道:“我们谁都救不了,未来已经发生,过去的我们无法改变,你的那位朋友应该已经知道了,怪院是不破不灭的,它是活的。” “可你不还是破开了怪院的墙壁把我救出来了?”曲思绵问。 “我们还没有救下你,怪院的『恒固』保证了你们的灵魂,在『虚妄』之中生出了不存在的血肉,我利用『悖谬』破开怪院,可那只是暂时的,我们带走你是这个世界的『虚妄』对这点变化表示无所谓,我们只能带走你,这就是全部的容忍,而因为你离开了『恒固』,身上的灵魂会松动。” “换而言之你活不了多久,会彻底融入『虚妄』,变为虚伪的存在。灵魂松动你只有不到一周可活,虽然现在我可以利用『悖谬』将你变为真实,短暂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外面。可我不能持续太久,灾神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 “我们需要去外面找一个人,只有配合他的『虚妄』才能彻底救下你,弥补那个人的遗憾。”饭久鱼说道,她想了想问道:“很复杂对吗?” 曲思绵收了收眼泪,点头。 饭久鱼将她从雪地里拉起,从陈秋手中接过一件提前准备好的外套,披在曲思绵的肩上,温柔的话语自她的口中吐露:“没事,你很快就能理解的。新年快乐,曲思绵小姐,恭喜你自由了。” 曲思绵感觉头有些沉,抬起头。雪,像烟一样轻,像银一样白,飘飘摇摇,纷纷扬扬,从天空中洒下来,漫天飞雪,白刷刷,雾蒙蒙,天地不分。大雪堆积,山增高了,地加厚了。云一层一层的,像棉花铺成的楼梯。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天空吗?”她笑了,她好像在那层层云雾中,看到了一只鸟,会是谁呢? 第108章 凛冬 “那可是很久以前的电影了。” 江沂开口说道,她对过去时代的作品格外感兴趣,在她看来,那些作品并非过时,只是不符合当下的时代审美罢了。“很多都是这样,曾经辉煌一时,也都是顶流,票房那叫一个高。” “票房是观众对制作团队努力的认可,而评分才是作品质量最直观的展示。” 方文岫接过话茬,目光转向公凡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有件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公凡灵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顿时愣住了,一脸疑惑地问道:“队长,我们现在不是都没什么事吗?为什么非得是我去啊?” 江沂和嘉筮同样满心疑惑,不过她们倒不是在想为什么不是自己去,而是担心让公凡灵独自去执行任务,会不会又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这让她们很不放心。 “只能你去。听好了,行动时不能被发现,你要排查所有地方,尤其是那些隐秘的角落。” 方文岫表情认真,眼神坚定,“我们来的时候,黑市外面那层区域毫无遮掩,空无一人,我怀疑这黑市藏着什么不寻常的秘密,说不定从建造之初就开始谋划了。” “你是说黑市在从外面抓人?” 公凡灵一下子明白了方文岫的意思。 方文岫点了点头。公凡灵思索着说:“从外面小镇的规模来看,人肯定不少。这么多的人员流入,却没有流出,要么是他们在做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大量人手,要么就是人贩子在活动,再不然就是进行‘零件’买卖。” “‘零件’吗?那阴气应该很重。” 方文岫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哎!队长,我又不是狗鼻子,闻不来阴气这种东西啊!” 公凡灵赶忙喊道,试图叫住方文岫,可对方已经拉着剩下的两个队员,顺着来时的路快步走了。听到公凡灵的声音,方文岫微微回头,喊道:“那就看你的本事啦!找到线索就喊我们啊!” “队长……” 公凡灵有苦难言,一想到队长说的阴气重、只进不出、死人多这些,心里就直打哆嗦,“真的就我一个人去吗?” …… 于天梦小跑着远离焚鸟一行人,总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很不安全。看着眼前不断拐弯的道路,他犯起了难,这里的路他完全不熟悉。走了一段时间才发现,这负一层大得超乎想象,弯弯绕绕,岔道众多,想要找到后库的位置,简直如同雾里看花。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于天梦瞬间警觉起来,迅速向一旁拉开距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微微一愣,随后紧紧握住从公凡灵手中夺来的刀,谨慎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万依薇。 自从吸收了《随心经》,于天梦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就在刚才一瞬之前,万依薇没有展露一丝气息,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打量着万依薇,发现她大半边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一双漆黑的眼珠时不时闪过墨绿色的光芒,显得有些诡异。万依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天梦哥,你动作可真快啊。” “你这是怎么回事?” 于天梦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对万依薇此刻的模样感到十分惊奇。 “还不是为了帮你,天梦哥,你靠谱点啊,再这样下去,让二当家得逞了可怎么办!” 万依薇突然一脸不服气。 然而,于天梦并不买账,比起这些,他更好奇另一个问题:“你到底是哪边的?你给当家出主意,连我的消息都是你透露的,回头又带着我去偷宝库,却不告诉他们。现在我的朋友被他们带走了,又是你的主意,整个事情有一半都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万依薇听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用手指向前面的一个岔路,说道:“前面右转,然后直走过一个十字,进门,那里就是拍卖场,是你该去的地方。别去找二当家,你的那个朋友能应付,别给她添乱。” 话刚说完,她的身影就逐渐透明,消失在了原地。于天梦站在原地骂了两句,他极其讨厌这种被人随意安排的感觉。 “什么叫我给她添乱。” 于天梦眉头紧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烦躁,“让我偷黑木瞳的是你们,让我做这做那的也是你们,到头来被牵着鼻子走的却是我。你们倒是潇洒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指挥别人就行,我烦死了!” 尽管心里窝着一团火,于天梦还是朝着万依薇指的方向走去。不久后,他费力地推开那扇紧实的门,一股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 他望着这间宽大的拍卖场,场内已经被寒冰覆盖,脚下全是冰碴子。抬头望去,墙壁和各个房间的落地窗都被冰晶完全掩盖,看不到一丝缝隙,整个拍卖场俨然变成了一片碧蓝的冰场。 于天梦小心翼翼地朝着拍卖场内走去,刚踏上冰地,脚底突然一滑,身体后仰,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坚硬的冰面让他摔得生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接连几次摔倒。无奈之下,他只能匍匐着想要向后退出去,这地面实在太滑了! 可他却发现,自己和冰面之间仿佛没有摩擦力,挪动半分都十分艰难。 他好奇到底是谁造成了这副景象,望着拍卖场,不禁有些出神。这种寒冰,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诸葛帅?!他当时身上的冰霜!还有那个缺胳膊的傀儡!” 于天梦猛地想起来了,他曾让诸葛帅拖住 “二当家” 一段时间,好让自己去偷黑木瞳,却 “意外” 被带进了封死出路的洞穴。当时他醒来时,那个满身冰渣、断了手臂的傀儡,还带着睡熟的诸葛帅来找自己! “他居然还会控冰?” 他看着满地狼藉,一切都被冰封在冰晶之中,整间拍卖场散发着冰蓝色的奇异光芒,莫名觉得有些唯美。 原来他不只会请鬼神,还会玩冰,于天梦忽然感觉自己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他或许身上掌握着不少神通,如果当初和他好好说,没准能用『偷天』暂时借来个神通防身。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没有精进实力,凭借不完全的『偷天』和随心经带来的怪异血肉,在战斗上很难派的上用场,这是个麻烦,于天梦默默记在心里。 他将右手血肉松散开,一丝丝慢慢渗入身下冰面的裂缝之中,发现用力也无法破碎冰晶后,他选择借助裂缝,将自己滑出去…… 第109章 制造一个人需要什么 可当他准备就这么离开时,却忽然顿住,回头重新看向拍卖场,“这里是我该来的地方?这里有什么是值得我过来一趟的。” 于天梦的双眼圆睁,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发出低沉而诡异的低鸣声。身体开始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他的肌肤先是泛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皮肤被血肉替代,紧接着,那粉色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眨眼间便覆盖了他的全身。 肌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开始不受控制地蠕动、变形。骨骼发出清脆却又骇人的断裂声,一根根骨头像是融化的蜡烛,逐渐变软、扭曲,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仅过半晌,于天梦的人形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的四肢逐渐萎缩,融入到那不断蠕动的粉红色肉团之中。他的头颅也开始变形,五官扭曲在一起。很快,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化作了一滩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粉红色肉泥。 肉泥表面不断地起伏波动,在那边缘处,时不时地伸出一些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着,粉红色的光芒在肉泥表面闪烁不定,映照出周围一片阴森而又奇幻的景象。 一阵微风吹过,肉泥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对这外界的刺激有所反应。它的形状开始发生变化,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是一个有生命的呼吸体。渐渐地,它的形状变得更加圆润,表面也变得更加光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史莱姆,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只细小徒手长着一颗眼球伸了出来,对着冰面观摩着自己的模样,一阵诡异的嬉笑声音从肉泥球中响起,被肉泥裹挟的声音极闷,于天梦早就想试试看他能把自己的身体压缩成什么模样。 正好这一次用得上,他将如盘状的底部伸出细小触手,在冰的表面摸索着缝隙,然而却只有零碎的几个裂缝能让他深入触手,想了想他将触手都收了起来,将贴着冰面的部分鼓起一个个小盘,模仿着吸盘。 小盘吸着地面一点点向前挪动,这的确可行但还是太慢了,忽然灵光一现他将全身表面都附上吸盘,最外一层开始转动,下方吸盘吸住冰面往后拖动着,上方的血肉就往前转动接触到地面吸住,最外层的血肉不断转动不断替换位置。 一个滚动的车轮出现了,于天梦发出了断断续续的闷笑。 他向着拍卖场内滚去,可他伸出两只眼球四下环顾,没有见到一处值得他一看的东西。 这就满场的寒冰有什么值得他一看的?他只感觉一阵透骨的冰冷侵入他的体内,和一阵微弱而嘈杂的低吟,于天梦微微的凝眉,不露声色的四下张望。 那低吟声音依然此起彼伏,如蚊蝇飞虫在耳边微嗡,他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人!或者是……他合上双眼,将左眼右眼相继睁开,在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块如蚊群般浮动的半透明灰白。 他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可他却知道这是灵魂,残破不堪,很多的灵魂! “这里为什么有魂体?”于天梦愣神,甚至没去想为什么自己认识灵魂,一道触手自然的向着那聚集半空的灵魂伸去,当碰到了那片灰白,于天梦的身子表面颤抖出一震波浪,他缓过来只觉自己心头沉重了一分,“命?” “数十人的灵魂聚集在这里,全部都已经残缺不堪,就好像是一堆残次品被丢放在垃圾堆里。” “有人死了,很多人,但不是在这里,他们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于天梦思绪飞转,不安又重了几分,这就是万依薇让他来的目的,那些人残缺的灵魂被他吸收了。 他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转身向着大门滚去。 到了门口他再次化为人形,身上的衣服重新戴上后变得皱巴,他苦涩的笑了笑,万依薇想告诉他什么,他已经知道。 “这世界难道没有轮回吗……”于天梦苦涩道,他不想再去思考这些,现在他只想去找齐悦,送着她离开,可他忽然又想起齐悦是系统管理,他本应和自己一起,可于天梦却活不过今天,就要被下一个命替代。 那这样就只能是自己在死前,带着齐悦离开这里,至于怎么走……“找到再说。” 他转头却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电梯口,那墙上好像有幅标识地图? “我你……刚刚这里不是个厕所吗?”于天梦发懵。 …… 齐悦看着眼前向着她慢慢走来的西门汉,似乎有些不一样,有了些神情,“他有点不一样?” “他吃人了。”支飞双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意外,“走吧,我们进去。” 说着他解开了门上的锁,将大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大门推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培养皿,在培养皿之中各个鲜红的器官被墨绿色的液体浸泡。 齐悦止步在大门前,她不乐意进去,然而这时一双手在她背后猛地推了她一下,踉跄着走了进去,齐悦皱起眉头眼神不善的向后看去,西门汉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齐悦将右手握起对准了一步步往深处走去的支飞双,一道微光亮起,在不远处的支飞双毫无防备,发出阵阵骨骼折断的清脆响声,一支支碎骨从他的身体里刺破皮肉伸出,他没有发出丝毫呻吟就断了气。 这反倒让齐悦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支飞双当真是对她毫无防备? 然而下一刻她身后的西门汉将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她回头看去西门汉已经换成支飞双的脸,他阴险的笑着说道:“别误会,本来是想扶你一下,只是傀儡身体僵硬变成推了而已。” 齐悦心想信你个鬼,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傀儡有过僵硬的感觉!“你接着装。”她拍开支飞双的手,起身向着深处走去。 她看到了,支飞双的身后站着的是西门汉,他不知道究竟带上了多少具傀儡,现在跟她动手就真的是没完。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器官越是完整,最初的零散几个器官被安置在培养皿内,此刻她身两侧的玻璃培养皿中浸泡着的,已经是一具排列完整,并完美连接的器官,在培养皿的正上方贴着标签,上面写着这具器官的保存时间和来源者。 可令齐悦没想到的是,这支培养皿中的4个器官来自四个不同的名字! “2034年3月2日12:30:19,白辉昌,须山,凤若,高莲。”齐悦念出这些名字,转身向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支飞双问道,“你这是在做傀儡?用真的人体器官拼接成一个人?” 支飞双点了点头。 齐悦想着自己进来后走的这一段距离,如果说这里每一个培养皿都是至少一个人器官,那么支飞双杀了的,已经是数十人,“果然是没人性。” 支飞双点头。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齐悦问,因为她看这条路还没到尽头…… 支飞双狗腿地笑着,他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路,“前方二十米左右左转有一个房间,里面堆得都是些残次品。我不学解剖,难免弄坏了一些,但没关系。这里可是黑市,更何况上面有一整个小镇呢。” 齐悦左手一挥支飞双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伴随着骨头崩裂他再一次倒地留下一滩鲜血直流的尸体,然而一只木盒子从西门汉的嘴里跑了出来,盒子落在地上打开,一颗跳动的心脏露了出来。 悄无声息的长大,血肉增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在片刻后支飞双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衣着光鲜亮丽因为那是纸做的。 齐悦看清楚了支飞双“复活”的过程,这也相信了要复活老师的言论,可她看向那具流血的尸体,又看了看西门汉,一具是机械的傀儡,一具是血肉真实的尸体。 第110章 比力气?我不行。 “讲讲吧,讲一讲你的老师。”齐悦说,支飞双想要复活西门汉?不置可否。 她本身就不乐意帮忙,看着那些器官她更加不愿意掺和这件事情了,从人道主义讲她此刻应该和支飞双动手,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从支飞双展现出的手段来看,想要杀死他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可因为同情死去的人,而尝试向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这不是现在最佳选择,支飞双要死,但不是现在。 支飞双听齐悦想要找话题聊聊,但他却只是笑笑拒绝了。 走到尽头一扇铁门立在他们的面前,齐悦这才想起,这里是后库可存放的都是器官,难道除了支飞双没人来过吗?她礼貌的让道,支飞双嘴角一抽上前推开门,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齐悦笑着点了点头。 走进去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水池,在水池的正中央,一道道黑色金属锁链连接周围一圈的各处墙角,另一头则全部缠绕在半空,他们没有锁住任何东西。 齐悦看着那些锁链表面流动的金色,大致也猜到这是什么,以及它们锁住的又是什么。她伸出手指在眉心一点,随后睁开眼睛看向了那半空的锁链,一道道灵魂被黑色锁链一把缠绕在一起,输不起的灵魂被束缚为球体,内外共三层颜色,最外层是灰色数量最多,第二层是黑色,最内层是赤红。 支飞双站在水池前,乐呵的向齐悦介绍着他的杰作:“这里!五百人,五百个完整的灵魂!四百个人魂,七十个冥魂,三十个幽兽魂魄!足足二十七斤,一万三千五百克的灵魂!只要将他们放进老师的身体里,哪怕一个小小的接触,这具傀儡是我经过数以万计的测试,制造的比人体更能承受灵魂的身体!只要一个触碰,这具不存在灵魂的躯壳就能吸收这五百灵魂!到时候老师就会‘复活’!他的手艺他的传承,都会归我,只要……” 齐悦没听他自豪的发言,而是蹲到水池边,伸手托起一把水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白帝莲也在你这里?” 支飞双高举的双手收了回来,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你知道?” “白帝莲,血帝莲,并气莲。”齐悦站起身,“都是我的朋友制造的契物,白帝莲可将周围环境中的灵取出,凝作一滴灵水,可放置于容器中随身携带,饮用的人,可瞬息之间回复自己的灵。” “血帝莲,燃烧自身血气转化为庞大的灵。配合白帝莲有另一种用法,将自身血气转化为灵水,五十毫升血液能化足足一百八十毫升的灵水。” “并气莲,能让佩戴者消耗自身的灵,以获得身体的极强修复能力。” 齐悦甩了甩手上的灵水,“刚刚你用一颗心脏恢复肉身,难不成三枝莲都在你手上?” 支飞双好似不耐烦一般,他蹙眉问道:“齐小姐,这和我们的交易有什么关系吗?” “有!”齐悦大步走了过来,眼睛睁大盯着支飞双认真道:“反正这次事情做完你也快死了,不如把三支莲,都还我?”她眉开眼笑,妖艳的眸子闪着兴奋。 支飞双听后向后退了两步,与齐悦远离了些许距离,“好,没问题。” “口说可不行!来发誓定契。”齐悦伸出右手。 支飞双则是无奈的配合,接住了齐悦的手,“我发誓我会将白帝莲,血帝莲,并气莲,在今天交给齐小姐。” “咔!”一支锋利的骨刺断裂刺穿支飞双的右手,将齐悦的手也一并刺穿。 可齐悦却是得意的笑了,她撤回右手,伤口正亮着微光一点点愈合,而支飞双的右手却因为剧烈的疼痛与错位的断骨无法合上,举在半空。 一道无形的锁将二人的灵魂捆绑,完成约定便是解开这道锁的钥匙,这就是定契。 支飞双干硬的笑着,“真毒啊齐小姐。” 齐悦则依然一脸得意,她看得出支飞双的此刻万分恨意,想要就这么杀了自己可他不行。 在定契被解除之前,支飞双没有能力再次脱离这具身体,准确的说,定契锁住了他的灵魂。 “来吧。完成交易,我会将你要的东西交给你。”支飞双将右手耷下,单手作出“请”。 齐悦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如果她现在动手杀死支飞双,他就真的死了。因为他已无法摆弄灵魂移体,可她现在也不可杀他,因为限制还在,就算现在杀了他,定契的限制也就无法解除,将会一直伴随。这是一把双刃刀。 她看着半空中的灵魂,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到来产生不安,正剧烈的挣扎着想要挣脱黑金锁链的束缚逃离,然而齐悦看到这些只是笑了笑,“好熟悉。” 她伸出的右手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将掌心对准灵魂猛地握住,五百只灵魂当真像是被什么抓住一般,颤抖被瞬间压制,伴随着齐悦将她的右手挪动,五百只灵魂也被牵引着向着一个方向。 黑金锁链已经拉不住那些灵魂而寸寸崩断,因为有齐悦在压制并牵制它们。她向后慢慢倾斜了身子,那些灵魂则向着她靠近。 西门汉走到了她的身旁,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齐悦将那五百灵魂牵引进他的体内。 支飞双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笑了。 而齐悦则从一开始的轻松,到现在变得咬牙切齿十分费力,因为她已经感受到那些灵魂里有的已经要坐不住了,如果说最初她能轻松的与二百人魂拉扯,那么四百的人魂则是让她感到些许费力。 而此刻那剩下的七十冥魂和三十幽兽魂魄也开始动了,她此刻的动作艰难的就像是背着十袋子水泥爬楼梯,亦或者和三头壮牛拔河。 痛苦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就在这时她身上一寸皮肤炸裂开来,化作一道蓝光碎在半空消失不见。 支飞双愣了一瞬,他看着齐悦的身体缺少的那一寸皮肤,露出了如同数码蓝屏一样的浮动颜色。紧接着再次炸裂,齐悦的身体开始承受不住了,一点一点在各处开始崩碎! 这让支飞双瞬间从喜悦中脱离了出来,“不要,不行!你别松,你千万别松。”他看向水池的正上方灵魂,周围的黑金锁链已经崩断了大半,只剩下三根还连接着可已经没有了丝毫牵制作用,金色黯淡。 “如果现在松开,这五百灵魂都会挣开锁链飞走的!”支飞双万分焦急,他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最终问题是出在齐悦的力气不够大?他本以为只要将齐悦叫来,能直接牵制灵魂到融合,可他从没想过问题会出在最简单的力气! 第111章 归潮与时零 齐悦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拉不住了,心想就这么放开让它们散了也好,但支飞双允诺的东西她还需要,手死死攥紧,五百灵魂集体暴起即将突破限制。 在这时三只傀儡一同上前拽住齐悦的手腕,他们无法像齐悦那样引动灵魂,只能拉扯齐悦的手,通过齐悦拉住灵魂,可他们只能做到牵制,在短时间灵魂与齐悦之间保持平衡,不再向任何一方偏移。 支飞双的本体站在一旁心急如焚,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向齐悦问道:“黑木瞳!当时我给你的黑木瞳呢!” “在天梦那里!”齐悦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脱臼了。 支飞双听后心凉了半截,他没有告诉齐悦,于天梦已经逃出他们的看管,害怕齐悦会返回直接离开,他们留不住,然而现在需要于天梦的时候,却已经找不到他人在哪。 就在这时。 时间突然暂停了。 房间内的一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空气凝固,光线停滞,甚至连齐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悬在半空,不再滴落。支飞双的表情定格在焦急与绝望之间,三只傀儡的手还紧紧拽着齐悦的手腕,而齐悦自己则咬紧牙关,身体微微前倾,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衡。 在这静止的世界中,一个模糊的人形缓缓显现。他的身影由虚转实,像是从时间的缝隙中走出,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超然的从容。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清晰,深邃如星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与冷漠。 他走到齐悦身旁,注视着她。齐悦的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绷的姿态,皮肤上的裂痕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痛苦与挣扎。 人形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齐悦的手腕,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他的指尖流淌,瞬间包裹住了齐悦的全身。 时间依旧静止,但齐悦的身体却开始发生变化。那些裂痕逐渐愈合,皮肤上的蓝光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金色光芒。她的表情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也缓缓舒展,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苏醒。 人形收回手,转身看向支飞双。支飞双的表情依旧凝固在焦急与绝望之间,但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恐惧。 那人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支飞双的身体便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粒,和他的几只傀儡一同,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接着,人形抬头看向半空中那五百只被黑金锁链束缚的灵魂。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灵魂,仿佛看到了它们最深处的痛苦与挣扎。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握。那些黑金锁链瞬间崩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五百只灵魂如同被释放的鸟儿,纷纷挣脱束缚,向着四面八方飞去。 然而,人形并没有让它们完全逃离。他的手掌微微一转,那些灵魂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中,灵魂们彼此交融,逐渐化作一道纯净的能量流,流向西门汉的身体。 西门汉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他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体内的器官与骨骼清晰可见,随后又逐渐恢复原状。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瞳孔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经历了某种深刻的蜕变。 人看着这一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向房间的出口,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齐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水池边,手腕上的疼痛已经消失,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她抬头看向半空,发现那些灵魂已经消失不见,而西门汉正站在她身旁,眼神中透出一种陌生的深邃。 支飞双的身影已经消失,房间内只剩下齐悦和西门汉。齐悦皱了皱眉,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她隐约感觉到,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她的记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刚刚……”西门汉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平静。 齐悦愣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西门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齐悦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西门汉,“你现在是谁?” 西门汉微微一笑,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朵白色的莲花。莲花的瓣叶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白帝莲……”齐悦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看向西门汉,隐约猜到了结果。 西门汉将白帝莲递到齐悦面前,轻声说道:“答应的事情完成了,现在物归原主。” 齐悦接过白帝莲,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莲花中传来,仿佛在安抚她内心的不安。她抬头看向西门汉,却发现他的身影已经开始逐渐消散,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等等!”齐悦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她的手指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西门汉的身影完全消失,只留下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齐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齐悦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白帝莲,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她隐约觉察到有什么人刚刚出手帮忙完成了这一切。 可她本来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失败!她没真打算替支飞双替换身躯! 房间内恢复了寂静,齐悦看着破碎不堪的身体,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按在胸前,指尖微微颤动,仿佛在感受着体内那股被消耗到微弱却依然坚韧的力量。 她的嘴唇轻启,低声念出那两个字:“归潮。”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她的掌心扩散开来,如同涟漪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闪烁着蓝光的伤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如初的肌肤。 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原本紧绷的肌肉也缓缓放松,仿佛时间在她的身体上倒流,将一切伤痕与疲惫都抹去。 齐悦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修复,每一个细胞都在重新焕发生机。 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片刻之后,齐悦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她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光泽,没有任何伤痕的痕迹,甚至连一丝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原本的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回复了。”齐悦低声呢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是她的殊宿,『归潮』能够将物体或生物的状态回溯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无论是修复损伤还是逆转时间,只要在能力可达到的范围之内,都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房间内依旧寂静无声,只有水池中的水微微荡漾。支飞双和他的傀儡已经消失无踪,西门汉……不,支飞双的身影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手中紧握着那朵白帝莲。 齐悦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帝莲,莲花的瓣叶依旧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轻轻抚摸着莲花,感受到那股温暖的力量从指尖传来,仿佛在安抚她内心的不安。 “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齐悦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原本打算让支飞双的计划失败,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有人出手干预,帮助支飞双完成了灵魂的转移。而那个人是谁? 齐悦摇了摇头,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她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于天梦,他的时间不多了。 支飞双虽然消失了,但他的计划可能并没有完全失败,西门汉的身体已经被融入了五百灵魂,看这里的情况灵魂的保存程序似乎并不完善,大概率都多少有些磨损,可那五百灵魂要完整且稳定的融入一个躯体,还是不太可能。 支飞双的灵魂也已经做到了转移,并且主导了躯体,看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的稳定正常应该无法持续太久,五百灵魂的强度他想要去做什么,齐悦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复活老师,明明就是想夺人殊宿,替代身份。”齐悦深吸一口气,将白帝莲小心地收好,转身走向房间的出口。她的步伐从容,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她的心中却隐隐有一种预感,支飞双说过他们还会再见,或许西门汉只是一个开始。 第112章 偷……吃 齐悦打开进入后库的金属门,然而一个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见到那人的一瞬她愣住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声音严肃至极,和齐悦上次见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客人,我见过你,三当家。”齐悦说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黑市老三,齐悦回忆着:“如果没记错,黑市的三当家是叫支沉渊,这名字……” “客人?”支沉渊顿了顿说道,“这里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现在离开!我可以当没见过你。” “怎么他看着这么激动?发生什么事了?”齐悦心想,但这似乎和她没多大关系,便回答道:“好的”,说完就要离开。 走过支沉渊的身旁,却听他忽然叫住了自己,“等一下!”齐悦的身形一顿,微微回头柔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见过我大哥二哥吗?”支沉渊问。 “看样子他是来找支飞尘和支飞双的,可他似乎只是个普通人,那两个家伙会让作为普通人的兄弟参与这件事吗?”齐悦明白了,但她却回答:“没有。” “我明白了。”支沉渊的声音落了下来。 齐悦迈步正要离开,一道微风划过脖颈,她下意识转身抬起右手格挡,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了齐悦的右臂,伴随着蓝色的碎片飞溅,如萤火般消散在空气中。 她看见支沉渊的眼神好似一只猎鹰,盯上了猎物一般,她忍住剧痛将右手臂绷紧,死死锁住那匕首,眼见匕首无法抽出,支沉渊也不再执着,连连后退两步与齐悦保持了一定安全的距离,若是齐悦此刻暴起动手,他也可以反应。 然而齐悦却是深吸一口气,将刺穿了她手臂的匕首抽了出来,碧蓝的光点飞溅,这一次支沉渊清楚的看到了,他愣了愣,“你是觉醒者?” 齐悦没有回答,而是将匕首丢到一旁,接着眼睛便死死盯着支沉渊,她不明白,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如此精神力?刚刚动手的一瞬间精神力的充盈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看着支沉渊却没有发现一丁点问题,好似眼前之人就是个普通人。 可他就是普通人啊!如果说普通人的灵值是50~500,超过这个范围哪怕是1,都是觉醒,并且因为觉醒,这501会增长成为觉醒者的范围达到1000以上。 换句话说500<x<1000这个范围是根本不存在的灵值! 眼前这个人,他的灵值在齐悦的眼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可是系统管理,系统的基本辨识在她身上如同本能!在齐悦的眼中,这个人的灵值是680。不存在的灵值! 还有一个可能,齐悦的眼神逐渐阴沉:“你是什么人?” “支沉渊,这儿的老三!”他说。 可齐悦不信,她只是盯着支沉渊,然而下一刻支沉渊转身进入了后库,不再和她纠缠。 “……这人有毛病吧!”齐悦都忍不住吐槽,但在原地站了会看支沉渊进了后库把门关上,一会时间没动静后,她也不再站着等,对方没反应那就不管了,该走走。 …… “好大味儿啊,住这儿的人要么有脚气要么是不洗澡,这屋里这味儿,哎哟我……”公凡灵捏着鼻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布,寻找灯的开关,然而他沿着门边走着都转了个墙角,依然没摸到有带什么开关。 他在进来时将房间的大门关上了,生怕进来后被外面路过的人看到自己在里面鬼鬼祟祟的样子,但这也让他只能当个瞎子,半天摸黑。 “住这么大的房间没灯?”公凡灵不信,笃定是自己没找到,然而他摸索着向前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连忙蹲下去摸。 圆的,不对是圆柱形,滑溜溜的……有点褶皱,很硬?手旁边还有个类似笼子的东西,笼子里一个圆盘。 公凡灵茫然的将那一截圆柱拿起,放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毛病啊,什么年代了用蜡烛啊?”他忍不住骂出口,“我说怎么没找到灯,住这屋子的不仅脚臭还傻*。” 然而他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傻*早被他收进了锦囊,脸都被自己收走了。 公凡灵手里拿着那节蜡烛,然而他没有打火机,点火的手段也没有,煽风点火不知道算不算。转头凭借感觉往屋中央走着,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希望能碰到什么东西。 果真让他摸到了桌子的边角,他连忙去摸抽屉,从中取出打火机,随后点燃蜡烛。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黑暗,公凡灵大致能看清以自己为中心半米的距离,再往外就是不太清晰的轮廓。 一抹鲜红的颜色哪怕是处于微弱的亮光下,依然吸引着目光。公凡灵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突然袭击,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他向着那血红色走了过去,那是一处墙角,一滩鲜血被蜡烛的微光所照亮,然而当公凡灵看清,却见血滩里摆着一只立起来的虎头。 “我靠,这屋子的主人上哪给老虎头砍了?”公凡灵伸出手去摸,柔顺而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真虎头,“这主人是真虎啊,比特么老虎都虎。” 他对着虎头来了一脚,虎头滚向黑暗的墙角,他看向旁边,“这么个木床看着挺高贵啊?还虎皮床垫,哦不对……拿虎皮披在床垫上。”他将虎皮拉了起来,朝底下看了看,并不是在找东西,而是,“这虎皮会不会是新扒的?带血吗?” “没有……而且这个手感很差感觉像高仿的,带走也不值钱,我看看这个床……二手的,在这儿房间摆着的不会腌入味儿吧。”公凡灵依然记得自己是个盗贼,想带点什么东西走,不过他此刻手里拿着蜡烛看不清整个房间,“这有钱就是好哈,房间挺大的。”一个蜡烛照不完。 他私下光顾,一个巨大的长桌子映入眼帘,上面还摆着凉了的饭菜,“哎呦我!宴席啊,真尼玛有钱,一个人吃这么多?”公凡灵眼睛放光,到现在他还没吃过多少东西,看着这满桌菜几乎没动过。 他犹豫了片刻,随后坐上了主位置,仔细的检查桌上的饭菜,像是在找苹果里的蛀虫,用他那狗鼻子反复嗅气味,“都浪费!”他伸手去够冷面,毕竟这里的饭菜基本都是热菜冷了,油都有些凝固。 他看着冷面里带腊肠带肉沫的,小吃摊上买估计要个十二十块,大口朵颐起来,随后他又伸手取了一叠酱牛肉倒进冷面里,吃的时候左手又去够桌上铁皮桶里被冰垫满的酒。 铁皮桶“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冰块和酒水洒了一地,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寂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公凡灵的手僵在半空中,嘴里还塞着一口冷面,眼睛瞪得老大,耳朵竖得比兔子还直。 “完了完了,这下可糟了……”他心里嘀咕着,身体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蜡烛的光在他手中微微颤抖,映照出他脸上那一抹慌乱的神色。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把他逮个正着。 然而,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冰块在地上慢慢融化的细微声响,再没有其他声音。公凡灵等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人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道:“这儿的人是聋了还是睡死了?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狼藉,铁皮桶歪倒在一旁,冰块散落一地,酒水顺着地板缓缓流淌,浸湿了虎皮床垫的一角。公凡灵皱了皱眉,心想:“这虎皮要是真货,被酒水泡了可就糟蹋了……不过反正也是高仿的,无所谓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大口吃着冷面,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这冷面味道还真不错,腊肠和肉沫的搭配绝了,酱牛肉也够味儿……可惜酒洒了,不然还能喝两口。” 正吃得兴起,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公凡灵猛地回头,蜡烛的光线却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再往远处看,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中的动静,却什么也没发现。 “难道是错觉?”他自言自语道,心里却有些发毛。他放下筷子,拿起蜡烛,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着黑暗处走去。蜡烛的光随着他的脚步摇曳,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又一角。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那只被他踢到墙角的虎头。虎头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盯着他看。公凡灵心里一紧,连忙后退两步,嘴里骂道:“这玩意儿怎么还在这儿?真是晦气!” 他绕过虎头,继续往前走,蜡烛的光终于照亮了房间的另一端。那里摆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几乎看不清里面的影像。公凡灵走上前,用手擦了擦镜面,灰尘被抹去,露出了镜子中他自己的脸。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镜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公凡灵猛地回头,蜡烛的光线却只照亮了空荡荡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这屋子……有点邪门啊。”他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发怵,但嘴上却不肯认输,“管他呢,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能被这破屋子吓到?” 他强装镇定,走回桌前,拿起了没吃完的冷面,顺手又拿了点金碟子,往屋外走去,耳朵时刻听着黑暗里的动静,哪怕有一丁点声响,都会让他暴起。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影静悄悄的跟着走出了黑暗,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都没有鼻息。 第113章 洁癖 公凡灵忍不住发抖,明明是走在明亮的廊道,却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在下降,透露着说不出的阴森,“怎么感觉哪里不大一样?”他仔细的用鼻子去嗅,然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也代表他周围不存在活人。 这个结论一出,他抖的更厉害了,“我不会惹上鬼了吧,这就是队长说的阴气重?” 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念头,他将手中举着的凉粉倒进嘴里,将盛凉粉的银碟子收入锦囊,却因为吃了凉粉整个人都像是装上马达一般,逗的如同秋天树上那随着大风吹过变得摇摇欲坠的叶子。 他感觉自己肩膀好似吹过一丝风,这让他背后发凉,因为这里是在地下负一楼的廊道,没有安置空调,他猛地转过身看去,背后空无一人。 正当他认为是自己一惊一乍的多疑时,回头便看见一个略显苍老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贴的很近,在他的目光游走之间,他竟然看到了那老头的身体,正一点点的“回归青春”? 身形变得不再佝偻,面容也一点点年轻起来,然而下一刻那老头的脸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揭开,一张薄如细线的脸皮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西门汉身躯的支飞双有些癫狂的笑着,他终于掌握了这个男人的身体,这是第一次成功依赖他自己,而完成了殊宿的释放!这是一次巨大的进步,值得全黑市上下全员一日闭市彻夜狂欢来为他庆祝! 正当他此刻无比兴奋,惊觉一丝不对劲,他从内感觉眼皮是如此沉重,像是有什么重物系在上面,将他的眼睛死死合上,这是一种不可抵抗力,紧接着闭眼的一瞬间又自然睁开,只是眼中神情有了些变化。 然而这可吓到了公凡灵,从刚刚开始便是神情紧绷的他,忽然来了一个“突脸”和“脸皮脱落”,虽然他也经常把人的脸用刀割下,但自己做的和看的完全不一样。 公凡灵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我尼玛,鬼啊啊啊!啊,啊……等一下我是不是见过你?” 在惧怕之中他看清楚了那人的面容,在那张脸皮脱落后,出现的并非是血红的组织肌肉,而是另一个更为年轻的面孔。 他又一点点靠近,就好像刚刚吓得失声尖叫的人不是他,他竟没有一丝惧怕,反而莫名其妙的,伸手撩起那人的头发,凑近仔细的审视那张脸,在右眼下,有一颗极其明显的泪痣。 忽然他收回手,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他睁大眼睛惊喜的开口,手指在不经意间不礼貌的指向那人,他的声音隐约有些激动:“你是老徐说的那个那个!那个……”忽然他词汇缺乏,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到底的关系。 然而那个人却像是有洁癖一般,露出嫌弃的表情,抽出口袋的纸巾将额头用纸反复擦拭,他的目光就未曾落到公凡灵的身上:“真没礼貌……”这是他对公凡灵的第一评价。 随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黑色皮手套戴上,伸出手,“你好我叫白隐澈,你是小偷吧,有没有见到我的那个东西?” 公凡灵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了白隐澈的黑色手套,“我叫公凡灵,焚鸟自由成员,我没见到你的那个东西。” “哦。”白隐澈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表露出一瞬间的失望,随后转身向着廊道另一侧要离开。 公凡灵见此连忙喊住他:“等一下兄弟!你是那个吧,就那个,那个……” “我叫白隐澈。” “我特么知道你叫白隐澈!我问你是不是老徐说的那个,把他们队伍给……咔咔。”公凡灵将手掌横过来,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了两下,想要借此动作表示含意。 然而白隐澈看到这一幕,只是微微歪头蹙眉,像是在好好思考着公凡灵的意思,“你是说我把他们都杀了吗?” “对!是不是你!老徐还说你把他队友的头都割下来拆了!有没有印象,是不是你?!”公凡灵越说越激动,都开始有些手舞足蹈。 白隐澈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无奈闭眼叹气,抱歉的说:“实在没印象,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很抱歉。” “哦。”公凡灵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可你说我把他们的头拆了,我是有那个习惯就是了。”白隐澈左手抱胸,右手抵着下巴思考着,“但不是你们的那种什么怪癖,我只是在帮逝者解决污垢,你要知道人体是很脏的,一个人生前再怎么爱干净,身上都是布满污秽的!” “你想想,你思考的时候,你的脑子里都是……呕,脑浆。”白隐澈的脸上露出厌恶。 公凡灵此刻满脸问号,面对这个人的思想,他忽然体会到了别人看他时的感觉,此刻的他虚心“请教”,他很想理解这个人的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那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清理脑浆?” “你问我为什么要清理脑浆?”白隐澈抬起头,银白色的发梢在灯下泛着冷光。 “这不是清理,是净化。”他轻声说道,语气像是在解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人类的脑浆……太脏了。你知道里面有多少细菌吗?多少未分解的毒素?多少残留的负面情绪?它们就像一团团腐烂的淤泥,污染着这个本就不够洁净的世界。”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特制消毒喷雾,对着空气喷了两下,就好像他面前就有什么肮脏的东西,应该立马消毒。清新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开来。 “每当我取下一个头颅,我都会拆开它,把里面的污秽一点点清除干净。”他继续说道,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入睡,“那些脑浆……它们原本是浑浊的,充满了杂质。但经过我的处理,它们会变得透明、纯净,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 “这才是它们应有的样子”,他喃喃自语,“没有污秽,没有杂质,只有纯粹的……人体之美。” “当然”,他突然转过头,看向提问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如果你觉得我的行为很奇怪,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理解这个世界的肮脏。而我,只是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净化它。” “疯子。”公凡灵说,他握紧拳头,下一刻拳风迎面向着白隐澈清秀的脸直冲而去! 白隐澈愣了愣,他没能反应,他都没想到上一秒自己在回答对方的问题,在给对方讲解理念,下一刻对方就对自己挥以拳脚,沉重的拳头直直打在他的正面,他在拳头落到脸上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咔!” 是他的鼻梁断了,吃痛后接连向后退了两步,他的右手捏住流血的鼻子,身体向前倾,生怕鼻血滴下落到自己的衣服上。 “你这是洁癖还是变态啊。”公凡灵都忍不住吐槽,他甩了甩拳头,准备再来一拳,“我本来挺好奇的,能把老徐他们的队伍全灭的人,一般都挺厉害。可你好像只是个心理变态,而且有很严重的洁癖,得治啊老弟!” 正当他挥动拳头时,弯腰擦血的白隐澈忽然对着公凡灵举起左手,“等一下!” 他微微抬头看向公凡灵,“你打我干嘛?” “就是想揍你。”说着他一口水吐在手心,随后左右手来回搓动,摆出挥拳的架势。 然而这一幕却让没有多少表情活动的白隐澈眼睛死死瞪大…… 第114章 变态 白隐澈也顾不上什么鼻血,他直接把纸巾撕下一节节塞进鼻子,然后急忙远离危险的公凡灵,脱下手套用消毒水反复喷洒揉搓着双手,嘴里还念念有词,“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公凡灵一脸不解,他有点等不及了,等不及再给这个极端洁癖这个心理变态一拳,至少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不能对死者的遗体如此无礼。 然而他却忽然呆在原地,因为此刻白隐澈给双手消毒完毕后,将手掌按在脸上,霎时间他的脸部发出令人发毛的“滋啦”声音,那声音像是虫子在吃叶子,亦或者蠕动的虫子从坑坑洼洼的尸体钻进钻出。 令公凡灵感到毛骨悚然。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白隐澈微微弯下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能清楚的看到白隐澈把手指戳入了自己的脸颊,一点点深入,随后他承受着撕裂血肉的极端痛苦,将一整块脸皮肉撕了下来。 公凡灵身体忍不住的抖了抖,这可比刚刚脸皮脱落要刺激,恶心多了……然而白隐澈此番行为的原因,只是因为刚刚公凡灵的手碰到了他的脸?这人的洁癖怎么如此严重? 白隐澈的半边脸此刻如同被剥开的石榴,暗红的血肉间裸露出森白骨茬,断裂的鼻梁软骨像一截歪斜的树杈戳出皮肤。但更骇人的是那些从创口深处涌出的东西——数以千计的透明触须正从血肉断层中钻出,它们细若发丝,表面覆盖着黏液,如同一团正在编织丝绸的蜘蛛,亦或者寄生的线虫群。 “滋…滋啦…”黏腻的蠕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些触须突然集体绷直。公凡灵看到每根触须末端都裂开分支,相互牵扯融合在一起,不断填补着空缺。 五秒后,白隐澈的脸已恢复成原本的苍白精致,唯有右眼角残留着一道金线缝合般的细痕。他掏出消毒喷雾对准那道痕迹狂喷,直到金线融化成带着血腥味的淡香水雾。当雾气散尽时,他的皮肤已光洁如新瓷。 白隐澈看向公凡灵的眼中异常冷静,然而越是平静越是可怕,令公凡灵对他的忌惮多了几分,看着白隐澈向他投来目光,让他警惕的向后退去。 白隐澈却只是说:“请你注意卫生……否则我不介意把你的皮也蜕换一遍,亦或者用我的皮替换你。” 公凡灵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他的视线却忽然被余光中一个蠕动的东西吸引,那是刚刚落到地上的脸皮,正如同一只扁平的虫子,在地上不断辗转。 公凡灵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脸皮,像是着魔一般走上前蹲下,将撕下的脸皮轻轻拾起,摊开对着天花板的灯光,激动的用欣赏的眼神不断观摩,“神了,神了啊!兄弟你神了!” “???”白隐澈看着公凡灵这突然而又怪异的举动,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这时公凡灵突然扭头看向白隐澈,堆砌满脸笑容。 “你,你想干嘛?”白隐澈隐约觉察不对劲。 公凡灵的动作极快,白隐澈甚至都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当他反应过来时,公凡灵早已紧紧抱住了他!“兄弟兄弟兄弟,兄弟!你就是我的神!” “你知不知道,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那种面具,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什么鬼神面具,我喜欢的是仿真人皮面具!是那种戴上之后,自然的贴合人脸站在人群里撒尿人家都没法记住你的超级面具!简直是出任务玩的最佳选择!” “兄弟你加入焚鸟吧,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盗!你想做谁我替你做了他!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以后你就是我搭档,咱们一块儿闹腾整个世界!哈哈哈哈哈哈!等一下,兄弟你怎么在发抖啊?”公凡灵慢慢松开白隐澈,看到白隐澈此刻狰狞扭曲的面孔顿时吓了一跳。 嘴角都被他咬裂开了,鲜血顺着嘴边滑到下巴,眼中血丝蔓延整个眼球,他的手指在反复抖动抽搐,包括他整个人在内,全身上下都在肉眼可见的发抖! “兄弟,兄弟!兄弟?!”公凡灵急了,这么个人才可千万不能出事啊!他伸出手抓住白隐澈的衣领,“你没事吧!” 白隐澈见到公凡灵又碰自己,下一刻紧绷的全身像是拉伸到极点被瞬间松开,顿时白眼一翻,瘫软着后仰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兄弟!!!” …… “变态啊……大哥你突然全身赤裸的站在马路中间,跟我说什么你是『不破』?你想干嘛你别这样,咱好好说话得不?你可千万别讹我啊!” 卡车旁,一穿着皮夹克的大叔跪在马路中央,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全身赤裸,不穿戴一丝布匹,坦坦荡荡站在马路中间的青年,他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下体。 整个人如同被雷劈过一般的黝黑,看他的样子,好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没心思去管面前这大叔说了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命根子……没了。 和他朝夕相伴的命根子没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然而他就这么没了! “叔啊……哼,你,你能先送我去医院嘛……”青年哭丧着脸,发出请求。 然而那大叔听到这句话,反而认为他这是真要讹自己,说什么也不肯送他去医院。 就在刚刚,他正听着激情的音乐开着他赤红车皮的大卡,在这山路上边开车边展示他那高亢的美妙歌声。甚至因为情到深处喝了口装瓶的雪碧,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愣住了,似乎觉察不对劲。 他转头单手开车将雪碧又抿了一口,整个人如遭雷击。 “尼玛谁给劳资饮料换了酒!!”司机感觉自己的天塌了,要说现在他继续开车,那就是酒驾。 然而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想要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开车上,这时一个人影却在不远处静静的站着,没等司机做出反应,这跑两步的距离已经消释,变做复述。 在车子的几下微微震荡过后,司机才紧急踩下刹车,眼睛死死瞪大盯着前面的晴天,作为有近40年驾车龄的他,今天酒驾撞人了。 如果是酒驾被抓,和公安解释一下是自己的饮料被换了还有可能被理解一下,可碰上被换酒,还正巧刚喝一口就出来一个人给碾了,问谁谁信? 司机也没想着逃逸,在反应过来后连忙下车回头去查看,然而这一回头却让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那个被自己开卡车碾过去的人,整摇晃着脑袋,仿佛没有一点事情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还委屈的和他说:“大叔,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眼见那人全身赤裸,然而却没有一点伤口,司机也犯了难,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出一点伤,可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被自己给碾了,或许刚刚自己根本没碾到他?刚刚压过去的是其他东西? 可那青年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大叔你别看了,我是『不破』,但我受伤了,要找个医院检查一下。” 司机哪知道什么『不破』,他只听到这个被碾了还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的青年后半句话说,自己受伤了,要他带着青年去检查。 当时司机脑海里的第一句话是:他是碰瓷的。 然而敢碰卡车的都是狠人!没准周围还有什么同伙,在着深山老林里有什么危险没有一点应对手段,没准旁边草丛里就藏着几个拿着ak47的匪徒等待一声令下,就开枪给自己射成海绵宝宝。 想到这里,司机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最佳方案! 只听“扑通!”一声,司机给那赤裸青年跪下了,“大哥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几十万贷款没还,现在身上也就几十来块真没钱!大哥咱有话好说您可别讹我呀!” 第115章 我被自然绝育了? “唉不是!”青年见到这一幕顿时愣在原地,赶忙伸手想把司机大叔扶起来,“您别这样!唉叔我没想讹你真的!你你你,你看!” 大叔抬头便见那青年将手从刚刚遮挡的部位挪开,满脸苦涩,“我,我这,刚刚真不是我想讹你,我这不好开口啊……”青年见大叔愣住,重新挡住。 “小伙子哦不是……姑娘你要知道廉耻啊!”大叔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后退远离这个少年。 “姑娘?不是,大叔我男的,我这是……”青年瞥了眼自己的下体顿时语塞,“我要去医院!!” “好好好!姑,小伙子你上我车,等一下我车上有个衣服你先披着。”司机也不再磨蹭,见这个青年是真没事情也没打算讹自己,便打算送他去医院看看。 等青年坐上车,司机开始喋喋不休。 “听叔一句劝啊,这命根子他自己不会跑,一定是你作息不规律啊什么的,让他*回去了。” 青年将司机递来的大衣裹住自己全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吹着暖气,然而听到司机的说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没有,叔我这真不是……” “哎,叔懂……我也曾是个少年嘛,意气方刚的时候我也有,那心花怒放我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男生都要知道检点,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靠,得亏这不是电视剧不然都不让播……”青年将头扭向一边,不愿听司机再喋喋不休的给他做“劝导”。 青年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看着车周围的风景,随着大路逐渐驶出深山,然而他却奇怪,看着导航上距离医院越来越近,导航上的红线,也越来越多。 似乎是堵车了,而且很大一条,司机本想着绕个路换条道去医院,然而在导航上一鼓弄却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导航上的红色道路,以医院为中心向外如辐射般延伸。 青年看着有些犯难,他想快点去到医院检查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然而这时司机看着前方基本堵死的路,又看了看后视镜里,那后方的车跟在了车屁股后,一点点拥挤。 他笑了笑,“像是去赶集似的,我老家那上集都是这样的,开着三轮拉着家里伙,那路半天不动,咱们呐就聊天,见周边有啥小吃啊就去买点,我们是聊完大娃婚事啊,就聊二娃成绩,唉我跟你讲啊,我那儿子可争气!整天……” 青年听着司机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心里愈发烦躁但又无可奈何,最终不情愿的泄了气,只能这么坐着等,等这红线什么时候退去,等他们什么时候能开车开到医院。 “唉小伙子,咱聊了那久,还不知道你叫撒嘞。”司机拍了拍青年,顺手递来一杯红牛。 青年接过红牛,“我叫林夕。” “哦,灵犀,豪庭。”司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呵呵……”青年配合的干笑了两声,随后将红牛放到一边,侧躺在靠坐上闭上了眼睛。 …… “喂,oi!小伙子咱到啦!” 林夕揉着眼睛不情愿的睁开,“我睡了多久?”他看向窗外,“我靠!天黑了?” “嗯呢,一下午了,这十来公里挺堵。”司机说道。 “我靠?十来公里开了一下午?!”林夕不敢置信的看向司机,“咱开的拖拉机啊?” “没,我之前看那有小路嘛就开进去了,那鬼知道是个巷子口,后面的也不知道啥毛病跟上我进去,结果退不出来了,稍微花了点时间。”司机尴尬的笑了笑,“憋说出去嗷,这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几十年老司机。” 林夕点了点头,他伸手慢慢推开了车门,“谢了叔,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如果你乐意可以等我出来,然后咱去银行取钱给你,我能给差不多两千。” “不不,不用!”司机连忙摆手,说实在的他对那两千很有想法,但他生怕这是一场诈骗啊,没准待会跟他走去取钱反手给自己告了,裤衩子没了,他认为只要林夕不举报他说酒驾出车祸就不错了。 林夕扶着车边缘慢慢下了车,他从密集的车流中慢慢挤出,走进了行人通道,朝着不远处几十米的医院狂奔。 令他意外的是,这堵车的的确都是去医院的,难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当林夕跑进医院,只见此刻的医院单单医院大门外就坐满了要进去看病的病人,无一例外都是面露忧愁。 “这个点了还在医院?啥病这么严重,不会是病毒流感吧?!”想到这里,林夕连忙用衣服挡住口鼻,走进医院。 这哪里还是医院啊?这明明就是个百货商城,人满为患,挂号的队伍排到紧急逃生出口,厕所像是轮换使用的一样,想进去一个人就先等出来一个,前台忙得不可开交,吵闹声此起彼伏。 “我靠……”林夕又发出一阵惊叹。 …… “你这个情况,我们也在发愁,你看外面,那些坐着唉声叹气的,都和你一样,生殖器官像是消失了一样。”医生无奈扶额,他这一天下来已经接到近几百人来检查自己身体,生殖器官消失的事情。 “啊?”林夕震惊的看了医生两眼确定他没在开玩笑,回头又往诊室外看去,“他们都……怎么还有女生?” “那男的少了命根子,女的就消了窝嘛,这也不知道是啥情况,跟老天爷开玩笑似的。”司机把笔一甩,“那我听说就咱东区的出了这毛病,其他地方一点事儿都没有,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事情啊!”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东区这边的医院都在找问题原由,除了等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林夕只能沉默着从位置上站起来,就在这时一对夫妇焦集的冲进了诊室。 医生见此生气的喊道:“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按叫号呢!” “医生啊你看我老公这,他那东西不见了!” “……” 林夕回头看了那对夫妇一眼,走出了诊室,“我你妈人类以后不会是因为无法生育所以灭绝吧。” 周围不安的气氛十分浓郁,林夕也能感同身受,这对一个男生可不是一般的打击,对女性亦是如此,可对于那些不乐意生育的女性却是福音……林夕无语的笑了笑,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决定还是先走,给司机师傅取点钱做谢谢吧。 那医生说的没错,对于这种离奇的事情,除了等待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第116章 『拟算』 林夕双手插兜,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在昏暗的路灯下。 他回去找那司机的时候,人家已经连带着他的卡车走了,尾气都没闻着,林夕只能选择自己走去银行取钱,毕竟他也需要钱才能过日子,此刻裤兜比脸都干净,想要喝杯水都是问题。 抬头看着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少,冷清的气氛再次围绕在他的身边,深叹一口气:“这算什么事儿啊……” 就在这时三枚铜钱同时打在他的脑门,林夕吃痛扶额,抬眼看去,前面几步路的距离居然还有个算命的摆摊? 只见那人左眼戴单片铜钱纹镜片,右眼蒙着画有太极图的眼罩,灰白长发扎成道髻,插着半截断裂的桃木簪,身着油光发亮的藏青道袍,左脚布鞋露脚趾,右脚却踩着限量版aj,妥妥的网络垃圾信息受害者。 在他的摊子左侧还立着个略显破旧的幡旗,褪色幡旗上写着“三枚铜钱断生死,一眼望尽红尘劫”。倒真有电视里那种高人的感觉,除非他不穿那个aj,不带那个太极眼罩,太煞风景。 三枚铜钱在击中林夕脑门后飞弹,被那算卦的稳稳接住,他站起身腰间挂满五帝钱,走起路来叮当响,“小伙子这么晚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然而下一刻那算卦的动作迅速,竟不等林夕反应,就凑到了他的身旁,小声的问道:“丢的是金丁丁还是银丁丁?” 听此,林夕刚刚脑海里对高人的希望瞬间四分五裂,一把推开那人,怒骂道:“你他妈神经病吧!” “巽宫见空亡,坎水犯血煞。”那人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什么意思?”林夕微微蹙眉。 那算卦的忽然伸手拽着他蹲到路灯阴影里,掏出腰间挂着的紫微斗数盘暗藏生物扫描层,“把手搁这太极图上 —— 哎对,就跟中医把脉似的。” 罗盘背面的微型屏闪过数据流:[y染色体序列异常\/量子纠缠系数9.7]。他突然用桃木簪挑起林夕衣领,簪头纳米摄像机已拍下锁骨处。 “要解这无根之劫,得往西郊找口活泉眼。”卦九通从保温杯倒出符水,杯底激光蚀刻的∞符号在路面投出地址,“记住是左起第三棵歪脖子树。” 巡逻警车掠过时,老道突然扯开道袍高声吆喝:“测字算命!五十五十!不准不要钱!”内衬密密麻麻的电路板伪装成八卦图,“哎哎哎这次他们来的也忒快了!” 那老道突然将手伸进摊位的桌布地下,将两个握把翻起,那小摊木桌竟是一推车,临走前他还对着林夕说:“你乐意听我说话,我看你是个好苗子。直说了我前面瞎扯的,去找刚刚那地址,那儿或许有法子。” 当林夕将信将疑把记上地址的符纸,想要直接塞进口袋,便听那老道边跑边喊:“你要解决了!记得来找我付钱!五十五十!不多也别少!不准不要钱唉!” “嘀呜……”警车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似一催命符,那老道动作又快了几分,很快便跑没了影。 林夕看这样子,忽然感觉那老道是一骗子,将符纸摊开仔细的看了看,上面记着一个非常正经的地址,目的地的名字是。 恒环研究所。 …… “他还要睡多久?” “按照拟算的结果,至少等我们把他撒手不管之前,他是不会醒的。” “他真的会是偷灾吗?我总觉得他不像是『灾』更像是一个年轻人,对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的认知,如果他是个怪物,那也只是一个刚刚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一角的新生命。”方文岫略微有些出神,但随后马上调整了过来。 嘉筮走在他身旁,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一辆没有人去推动,就能自己架着于天梦滑行的担架,在担架旁一蹦一跳看着像兔子一样充满活力的是江沂。 “如果他是偷灾,那可真奇怪,原来『灾』也要睡觉吗?”江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于天梦和那些冷漠无情,偶尔对人类感兴趣然后把人变成他们的代理人,随后像傀儡一样散播自己的『灾神』不同,他真的很像一个普通人,不,准确的说,比他们更像是人。 方文岫想了想回答道:“我还是更偏向他是偷灾的代理人,这个说法更加合理一些,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信息,能直接说明他和偷灾的关系紧密。” “『窃痕』?不算吗?”江沂往前凑了凑,头伸到嘉筮和方文岫二人之间,好奇的眨眼。 “那只说明他和我们一样,受到了偷灾的赐福,并不代表他就是偷灾或是他的使徒。”方文岫解释道,他看着前方的路一点点走到尽头,周围荒芜的街景也即将到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心,“你到底拟算到了什么?现在能说了吗?” 嘉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看到的东西不多,与他有关的事情都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可有一点事情是绝对会发生的,执命人今天也打算对黑水市场动手……他们早在几天前就种下的‘线’,那个人叫申屠天。” “申屠?”听到这个姓氏,方文岫收回了目光,神情逐渐严肃。 “怎么了?” “嗯,申屠这个姓氏在现在很少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申屠家,好像是『外来人』吧,我听说过一个人物,虽然不知道信息是真是假,但执命人的信息库里的确有他的记录。”方文岫回忆着,“那个人好像是叫程恩。” “不姓申屠?”嘉筮有些意外,来自申屠家,却不姓申屠,这很奇怪,就像是有意脱离这层身份一般。 方文岫摇了摇头,“他姓程,不姓申屠,殊宿是王级的『森罗万象』,再多的信息就没再查到了。” “信息隐藏的很深么……但这和我们聊的事情应该没关系吧。”嘉筮问。 方文岫无奈笑了笑:“所以我说是听说过嘛,是你要问的。” “……从我们分开之后我就一直在等待下一次状态恢复,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在拟算中也看到了许多失败的结果。”嘉筮看了他两眼,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疑问,就好像在问你是不是闲得慌,随后收回视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继续待在黑市。” “那你就叫上我们给他后脑勺来了一棒?不惜用拟算暂时把他困在『拟算』的世界中,我估计他现在还在迷路吧……”方文岫无奈。 “哪怕是把他双手双脚都卸掉,也要把他带出黑市的范围,这很重要,绝对不能让他和执命人接触到!”嘉筮的眼神认真。 江沂觉察到了谈话中隐隐约约的不安,“执命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清楚,但这次对黑水市场的清剿,除了本来就有这个意向之外,还有一定直接原因来自于他,甚至引来了执命人的塔罗……” “塔罗?”方文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来的是哪位?” “『魔术师』——欧阳瑶。”说到这里,嘉筮本毫无波澜的脸上已经表露出了嫌弃与担忧,“那家伙,不,不对,是塔罗从来没有一个是善茬!无论处于何种境况,牌面都是颠倒扭曲的,不,这样不对,应该是,他们本身就是错误,他们的牌面本就扭曲,他们是错误的代表!” 说着她看向江沂,“我记得你之前出任务曾撞见过塔罗,你对他的感觉如何?” “塔罗?额……我回忆一下嗷,有点记不清了。”江沂闭上眼睛,非常用力的去回忆,然而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却是一个模糊到看不清面貌,甚至已经忘记了性别的人,“很,他很,幼小?” “幼小……模糊的描述,或许是你的记忆被模糊掉了关键,那就意味着那位塔罗或许是出于自保,亦或者是需要被保护,”嘉筮沉思了片刻,“执命人第十二塔罗,『倒吊人』,按照从执命人的信息库里找到的信息来看,他是个12岁的小孩,不过他的殊宿却是释放条件极为苛刻的限制性殊宿,没记错是叫『逆位悬视』,施展殊宿要解开枷锁,共有三层,物质,时间,认知,具体的没能得到信息,但因为特殊性,所以是执命人的关键保护对象之一。” 方文岫理解了嘉筮的意思,“所以江沂才会不记得,因为本身执命人就在保护这位塔罗,包括记忆在内也会警惕,或许『倒吊人』身上带着有关于模糊记忆的契物。” “很麻烦。”方文岫评价道,“如果他出现在我们面前,即便我们记住了他,一个转头的功夫也会忘记,用物质的方法记录,反而更容易被反制,从而暴露,执命人从不缺乏这种手段。” “『魔术师』,只会更加麻烦。”嘉筮忽然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天空,“老天爷啊,我只想躺在安静的草地,或者沙地也行,早上晒晒太阳,晚上吃点夜宵,就这么简单啊!!为什么老让我费心费力的活着啊!” “等会再哀叹吧,我们出来了。” 第117章 跑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江沂的声音突然从队尾急促地响起,带着一丝慌乱。她快步冲到队伍最前方,伸手拦住了正要走出方文岫二人。她的目光迅速扫过他们,最后停在了于天梦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出去就分道扬镳了?”江沂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安。 嘉筮点了点头,神情淡然,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那好,我最后想问一个问题。”江沂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队长方文岫,“问完之后,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再多嘴。” 方文岫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那为什么不早点问?或者待会儿再问?” 江沂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甩了甩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女孩子的想法啊,你是不会懂的。再说了,你们刚刚一直在聊事情,我不好插话……待会儿的话,待会儿,额……”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和平日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江沂判若两人。方文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缓缓转向了昏睡中的于天梦。他凝视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我们把他撒手不管之前,他是不会醒’的原因?”方文岫低声喃喃,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嘉筮,两人的眼神交汇,仿佛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想问什么?”方文岫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江沂看着队长和嘉筮之间的沉默与眼神交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见队长终于松口,她心中的那点不安也在瞬间平复了下来。她咬了咬唇,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头的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和他说,要直接用偷袭打晕带走这样的手段呢?” 方文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嘉筮,示意她来解释。 嘉筮轻咳了两声,竖起两根手指,语气冷静而理性:“第一,我们和他不熟悉,我们说的话他不一定会信;第二,从他连个楼梯都找不到这一点来看,他就是一个路痴,没了导航到夜晚在小区都能迷路的那种。就算他信了我们,等他找到出去的路,塔罗都要‘上门提亲’了。直接动手,是风险最低、效率最高的选择。” “ok!”江沂听完,脸上顿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心爱的棒棒糖的孩子。她比了个手势,随后蹦蹦跳跳地重新跟在了方文岫身后,“队长,咱们走吧!” 方文岫看了嘉筮一眼,见她点头,几人便再次动身。 走出街道后,他们立刻停了下来。 “就放这儿可以吗?”方文岫问道。 嘉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放这儿吧,等会儿会有人来解决后面的麻烦,现在赶紧走。” 相比于之前的认真态度,此刻的嘉筮显得格外懒散,仿佛这才是她的正常状态。方文岫见此,也放心了下来。当他回过神时,江沂已经不知何时跑到了嘉筮身旁,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虽然嘉筮一直安静的聆听,只是偶尔点头回应。 方文岫最后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于天梦,低声说道:“多保重。”随后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于天梦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悄悄眯起眼,只睁开一条缝隙,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他立刻坐了起来,低声咒骂道:“我靠,我还以为我被绑架了!” 周围已经没有了方文岫他们的身影。于天梦环顾四周,认出了这是最初那个出租车司机送他来时的入口。不远处就是大路,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除了些许刺挠感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他丝毫没有被人打晕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拉入了“幻境”。 “我和这群怪人待了多久?”于天梦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问题。可连自己什么时候被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记得时间?他看着天色逐渐黯淡,可自己还未死去,至少还没回到那个命的空间中。那也就意味着今天仍未过去。 想到这里,于天梦立刻下了担架。他拍了拍架着自己走了一路的铁担架,嘀咕道:“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整来的这玩意。”随后,他转身就向着方文岫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没错,他又要回去……毕竟他依然记得齐悦还在黑市里! “照那个‘卡比兽’所说,他找路的时候就已经在‘拟算’中了,至于‘拟算’大概率就是她的能力。”于天梦一边跑,一边回忆着刚刚的谈话,“他们认为我和一个被称作偷灾的『灾』有什么关系,所以特别关注我。然后他们都有一种称为『窃痕』的能力,听起来和我的『天盗』有些类似,来自于那个偷灾的赐福。” “他们应该是把『天盗』误认为『窃痕』才把我的身份认错吧……看目前的情况,他们对我没有恶意。” “那个‘卡比兽’还算到了『魔术师』要来……『魔术师』,刚刚就感觉耳熟,好像在哪听过,执命人的塔罗。”于天梦眉头紧锁,可想了半天也没结果。如果此刻齐悦在的话,一定会提醒他们曾通话过,并且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街道的那边缓缓走来。于天梦见到那个身影,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因为那是支飞双……那个老头子的脸,于天梦可算是忘不掉了。 于天梦见到支飞双似乎也看到了自己,脑海中只留下一个声音,“跑。”如果被抓到这一次绝对没有诸葛帅来带他出去!想去救齐悦也只能想想,局势会完全被对方掌握,他从没感觉自己这么有力气,是因为吸收了《随心经》后的肉体强化让他的身体强度大幅度增强的原因?相比于之前,似乎更加有力了些。 应该是错觉。 他的双腿飞快地甩动,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不要命地奔跑。风呼呼吹过于天梦的脸庞,看着自己跑出了许多的距离,他感觉自己绝对是跑掉了! 第118章 上车 夜色如墨,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街道两旁的灯光昏黄而微弱,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于天梦的脚步急促而凌乱,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消散在黑暗中。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撞击,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 突然,一只纤细而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于天梦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般僵在原地。他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全身冰冷得如同被埋进了深雪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回头,却又不敢动,脑海中浮现出支飞双那张阴冷的脸,仿佛那老头正握着刀,刀刃就抵在他的腰侧,随时可能刺入他的身体,搅动他的内脏。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眼睛微微转动,试图用余光瞥向自己的右肩。然而,当他看清那只手时,身体再次一震,随即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那只手白皙如玉,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于天梦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语的无奈。他猛地转过头,对上了那张属于支飞双的脸,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有病啊?顶着这张死老头的脸吓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是真怕你出事,你倒好,在这儿装神弄鬼!” 齐悦——或者说,顶着支飞双面容的齐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得让人恼火:“从你的状况来看,你应该睡了几个小时。”说着便摘下了『千面皮』。 于天梦刚想反驳,却突然想起自己被焚鸟的那几个怪人打晕带走的事情,顿时语塞。他挠了挠头,语气变得有些不确定:“额,好像是……睡了那么一会儿,应该,大概,maybe……话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齐悦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是系统啊,如果连自己的宿主都找不到,那在系统界我可抬不起头。不过,宿主好像对我不太满意,想丢了系统自己开溜?”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于天梦感到一阵寒意。 “我是被人绑了丢过来的,我……”于天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 “现在是晚上7点32分12秒,距离今天过去还有4小时27分钟48秒,47,46,45……”齐悦的声音冰冷而机械,像是在宣读某种倒计时。 于天梦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他妈不要命了?”齐悦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我之前怎么说的?让你先走,把事情办完!今天时间一到,你就完了!你自己也知道五天过去你会怎么样!” 于天梦怔住了。他看着她那双冷冽的眼睛,忽然意识到,她这是在担心自己。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苦笑:“呵,我这条命不要就不要了。你都被人带走了,我就这么扭头跑,显得我很没义气的。”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躲闪,不敢再看齐悦。 齐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眼手腕上那并不存在的“皇帝的新表”,语气恢复了平静:“还有4小时26分钟34秒,你打算和我在这里浪费多久?”她说完,伸手一把拉住于天梦的手腕,拽着他向大路走去。 “正好就这么走掉,我感觉这儿有些不对劲。”齐悦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支飞双脱离了支飞双的躯壳与身份,成为了别人。承载五百灵魂一定另有图谋。再加上那个三当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以及那个出手替支飞双完成魂体转移的神秘人……这里会出大事,再待下去,情况会失控。” 她的脚步坚定而迅速,于天梦被她拉着,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夜色中,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远处,隐约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某种不祥正在悄然逼近。 夜色如黏稠的沥青裹住街道,齐悦的鞋跟突然在柏油路上叩出清脆的响声。于天梦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声音却在某个瞬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他看见齐悦的神情突然绷紧,像是嗅到危险的野兽。 于天梦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们当我皮球啊,我出来回去出来回去的,我也有公民权的,基本的人身自由……” “闭嘴。”齐悦沉声道。 于天梦自觉闭上嘴,四下光顾却没见到任何异常,只觉得有一股风……风停了。 沥青路面上泛起涟漪,如同被石子击碎的水面。一道菱形的光幕凭空展开,露出车内少女的侧脸。她戴着无镜片的玳瑁圆框眼镜,紫罗兰色的瞳孔在仪表盘蓝光中流转着数据流般的光泽。 “上车。”少女指尖轻敲中控台,整辆车如同从水底浮出,车漆在月光下泛着液态金属的银灰色。 齐悦的面色凝重极为警惕,于天梦也紧皱眉头,向着女孩看了又看,可侧脸看过去也见不到她到底是何种心思,只好将目光转移看向齐悦。 这时齐悦松开了他的手腕,伸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于天梦紧跟在齐悦的身后,疑惑的眼神像是在问:你就这么坐进来了? 齐悦的手指在背后悄悄收紧,却被于天梦轻轻拽住衣角。他凑近她耳畔低语:“隐身车哎!高科技!这可比之前那个出租车酷多了。”热气喷在耳边的瞬间,齐悦手背青筋暴起,终究没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齐悦说话直接,平静的开口:“看了多久?” 坐在驾驶位上的女生语气和她的神情一般冷静,像是一片无风的死水湖,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对着控制台上面的凹槽中夹着的手机点了点,更改目的地:恒环研究所。 “不久,刚来没多久,齐女士,于先生是吗?我叫克洛伊·莱恩,隶属于量子物理研究所,恒环研究所的研究员,目前专注负责研究殊宿的方向,我关注二位很久了……” “多久?几十天,亦或者几年?”齐悦的眼神不善,似乎随时都会动手,可从她安稳坐在后座的动作上看,她似乎没有那个打算。 “恒环研究所建立也才十多年,虽然我们很有耐心,可我没有时间针对你们看几年,我也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克洛伊说着,瞥了眼泛起红光的车顶传感器。 一直平静如湖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果然,你的能量谱和天穹计划初代试验体完全……” 在齐悦专心对谈时,于天梦则是专心的看着车前面的后视镜,想从后视镜里看到克洛伊的眼睛,只有看着她的眼睛,于天梦才能知道她所说是否真实,他也才能安心。 这道目光从后视镜里出现,克洛伊依然感受到了,她侧过视线看了眼后视镜后收回目光,“于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刹车声刺破夜空。于天梦整个人撞在前座椅背,抬头却见克洛伊的紫瞳近在咫尺,她的气息很弱,说起话来也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你的这只眼睛,真的能看到『真实』吗?那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齐悦的瞳孔骤然收缩,克洛伊慢慢挪动身体退回驾驶座,她突然摇下车窗,夜风裹挟着远处警笛声灌入车内。 这时齐悦与于天梦才发现,在后方的远处闪烁着车的灯光,是警笛声在回响在旷地上,谁报的警?难道是来找他们的?疑惑蔓延。 第119章 追逐的命运 克洛伊见他们都反应过来了,随后不紧不慢的合上了车窗,指尖轻轻敲击在车前的控制台上,便不发一言。 不得不说车内外的隔音效果做的很好,于天梦感受到这突然的气氛,也不敢出声打破此刻的宁静。 克洛伊自然的向后靠在座位上,让于天梦能够清楚的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睛,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女孩的瞳孔是紫色的。借着这个机会,于天梦开始了他的提问:“你的车会隐身?” 齐悦嘴角一瞅,瞪了于天梦一眼,然而此刻的于天梦专注的从后视镜盯着克洛伊,没有注意到齐悦那想吃了他的眼神。 等警笛声在车旁飞驰而去,于天梦这才看清楚,那辆响着警笛的车,是一辆白色面包车……显然不是警车,也不是一般出警会用的车,反而更像是来自黑市。 克洛伊重新给车点火,引擎低鸣着,克洛伊·莱恩的黑色轿车划破雨幕,驶入霓虹灯交织的街道。后视镜里,齐悦和于天梦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请系好安全带。”克洛伊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音调平缓得像实验室恒温器的嗡鸣,“下雨了,能见度不足11.3米,事故概率会提升至日常的2.7倍。”她说话时没有回头,手指在方向盘边缘规律地轻敲,仿佛在计算某种隐形的数据。 于天梦眯起眼睛,手悄悄按在了突然挂在腰间的手枪上:“你究竟……想干嘛?”枪口悄然抬起。 “别冲动,我敢让你们上车,代表着我也不怕你们动手。”克洛伊终于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 车厢陷入沉默,只有雨点撞击车顶的密集鼓点,真的下雨了……克洛伊伸手调整后视镜角度,这个动作让她白大褂的袖口滑落。仪表盘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了她。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撕开雨幕逼近。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继续讨论,还是找上来了。”克洛伊的手指在车载终端快速滑动,调出道路三维模型,“建议抓稳扶手,7秒后会有连续弯道。” 引擎发出粒子对撞般的轰鸣,轿车如电子跃迁般切入路上短道。齐悦在剧烈颠簸中看到她后颈浮现细密汗珠,但单手敲击键盘的节奏依然精准如钟摆。 “你们可以继续提问。”克洛伊突然说,声音平稳得令人不安,“在抵达安全屋前,我们还有4分38秒。” 克洛伊那淡紫色的眼眸在月亮照射的冷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引擎低鸣着,克洛伊·莱恩的黑色轿车划破雨幕,驶入霓虹灯交织的街道。后视镜里,齐悦和于天梦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这辆车并不是真正的‘隐身’”,她轻声说道,她在回答于天梦刚刚的提问,“而是利用了量子态叠加原理和光学干涉技术。’ “车体表面涂有一层特殊的纳米材料,当激活‘反射模式’时,这些纳米粒子会进入量子叠加态,同时反射和吸收周围的光线。” 她顿了顿,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快速画了一个简图,向着后座递了过去,“简单来说,就是通过精确计算光线的折射角度,将车体周围的环境影像‘投影’到车身上,从而实现视觉上的‘消失’。” “不过”,她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这种技术目前还无法完全屏蔽红外线和雷达探测,所以严格来说,它只是‘光学隐身’,而不是真正的‘消失’。” 她看向后视镜里的于天梦,“当然,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给你详细讲解一下量子态叠加的计算公式,或者纳米材料的制备工艺。” “不,不用了……”于天梦对上克洛伊认真的目光,又不想继续聊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孩说话时气弱弱的,可眼中只有“认真”和“严肃”,和她的直接相比,于天梦的怀疑实在是太失礼。 “二位,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可以帮助二位解决顾虑,事情的准备都已经让人做好,就等我们过去,在这段路上,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克洛伊的眼神依然是那两个词,于天梦感觉自己的嗓子里卡了字,只好灰溜溜的在位置上坐好。 齐悦手里拿着克洛伊递过来的本子,封面上印着恒环研究所的logo图案,在姓名上写着“克洛伊·莱恩”。 “你……” “齐悦!” 一声呼唤突然响起,将神经紧绷的齐悦吓了一跳,她连忙看向于天梦,然而此刻的于天梦却一脸惊喜的看着车外的环境飞速退去,“这车速太快了吧!”后面跟着的车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影。 “在接近于极限速度下,对于周围环境变化的感知会淡化。”克洛伊解释着。 “……”齐悦的拳头攥紧,但没有落在于天梦的身上,而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丫白痴啊!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于天梦的屁股上挨了一脚,只好老老实实的系好安全带像个乖宝宝般坐好。齐悦瞪着于天梦看了一会,随后深吸调整气息,在时间紧迫,危及生命的情况下,相比于于天梦这个“即将性命不保”的当事人,齐悦才是真的担心。 “齐悦。” 听到克洛伊的呼唤,齐悦没有了刚刚的严肃,只是依然警惕,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她有些疲惫,可眼前这个女孩却很自然,也没有丝毫恶意。 “别紧张。”克洛伊推了推圆框眼镜,雨刷规律的摆动在她镜片上投下交错的光影,“我只是对『归潮』很感兴趣——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来说,你的能力简直是对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完美嘲讽。” 齐悦皱眉,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车速慢了下来,车外的环境也逐渐可以模糊的看清,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朗读实验报告,“你们的资料在组织内部是公开的,尤其是你,齐悦。你的能力……嗯,很特别。” 听到这个回答,于天梦冷笑一声:“所以你是来抓我们的?” “不,我是来提供帮助的,当然我需要回报。”克洛伊转动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僻静的小路,“『归潮』的原理,如果我没猜错,是通过某种方式将目标物体的量子态重置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这需要精确计算每一个粒子的运动轨迹,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你做到了。” “我想说,你的能力可能不仅仅是‘回溯’。”克洛伊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微薄的兴奋,看来她对此非常感兴趣,“如果能够控制量子态的重置范围,你甚至可以让部分物体回到过去,而其他部分保持现在——比如,让伤口愈合,但保留记忆。”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 “当然”,克洛伊补充道,“这只是理论推测。你的能力具体如何运作,还有太多未知。比如,你是如何选择回溯的时间点的?能力的范围是否受精神力限制?还有……” “够了。”齐悦打断她,她实在不想听下去了,“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克洛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淡紫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微光,“我想知道,”她轻声说,“当你使用『归潮』的时候,是否感觉到时间的重量?” 齐悦沉默了。 “时间是有质量的,”克洛伊继续说,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中,“每一个被回溯的物体,都会在量子层面留下痕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到这些痕迹,甚至……” 她的话戛然而止。后视镜里,几辆黑色越野车正从后方逼近。 “找你们的麻烦,居然不止一批……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克洛伊叹了口气,像是“学术讨论”被打断后的惋惜,手指在方向盘上快速敲击了几下,“坐稳。” 引擎轰鸣,轿车猛然加速,冲入雨幕深处。 第120章 摆脱 暴雨倾盆而下,雨点密集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疯狂地摆动,却依旧难以驱散眼前的模糊。 克洛伊紧握方向盘,指尖微微发凉,但她的呼吸依旧平稳,目光冷静地注视着前方。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紧追不舍,车灯在雨幕中划出刺眼的光束。 在街区内克洛伊不敢再像刚刚一样,将车开上极速,虽然是在旷野上的街区,但其中弯弯绕绕的道路并不少,贸然超过安全速度很可能出现失误,导致车毁人亡。 城区中外围的旷地街区空旷而荒凉,路灯稀疏,光线昏暗。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废弃,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孤城。克洛伊的车子在这片废墟中穿行,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 她不能停下,带回自己车上载着的两人,是老师交给她的任务,绝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脑海中迅速计算着路线。前方是一个岔路口,左边通往城区的主干道,右边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她没有犹豫,方向盘一转,车子迅速拐进了小巷。 巷子很窄,两侧的墙壁几乎擦着车身,克洛伊的车技娴熟,车子在她的操控下灵活地穿行。后视镜里,三辆越野车中的两辆试图跟随,却因为车身过于庞大而卡在了巷口,只有一辆勉强挤了进来,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他们也并非不要命的主。 克洛伊的嘴角微微扬起,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优势。果然,那辆越野车很快调整了方向,再次慢慢提速追了上来。 雨越下越大,雷声在远处轰鸣。克洛伊的车子驶出小巷,重新回到了空旷的街区。前方是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巨大的烟囱和锈迹斑斑的钢架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她的目光扫过周围,迅速锁定了工厂区深处的一条隐蔽的通道。 她不是本地的人,并没有完全熟悉这里错综复杂的道路,但她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敏锐的观察能力,在研究所多年这项观察技能也已成为本能。 “还有机会。”她轻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唯有车内的几人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车子冲进工厂区,轮胎碾过破碎的水泥地面,溅起一片泥浆。克洛伊的车子在废弃的厂房之间穿梭,像一只灵巧的猫。后方的越野车紧随其后,但显然对这片区域并不熟悉,几次险些撞上堆放的废弃机械。 突然,前方两侧出现了老旧的围墙。克洛伊的目光一凝,脑海里浮现想法,迅速判断出围墙的老旧程度能否承受一次攻击。她没有减速给自己留下观察的机会,反而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加速。 车子路过那面围墙前三米处,克洛伊从车前座的空格中拿出了一个圆球,往窗外轻轻抛出去,那枚闪烁着诡异紫光的圆球瞬间分裂出三只裂口,死死插入墙壁之中。 等车开过去后不久,克洛伊又不紧不慢的在控制台上点下一处毫不起眼的按钮,刹那间车身剧烈震动,但克洛伊稳稳地控制住了方向。 刚刚的围墙被那一瞬间强力的震荡瞬间摧毁,没有爆炸的迹象却已四分五裂的坍塌倒下,堵住了刚刚那条小道的路,克洛伊稳稳的控制住方向盘,巨大的震荡让大地也震颤了一瞬,轮胎在浸满雨水且坑洼的地面上打滑了一瞬,随即重新稳住了方向。 后方的越野车却没有这么幸运。司机显然没有料到克洛伊会如此冒险,刹车声在雨夜中刺耳地响起,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子重重地撞上了坍塌围墙,发出一声巨响,车头瞬间变形,引擎盖冒出了浓烟。 克洛伊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大概能猜到,这三辆越野车一定共享位置信息,或许此刻还有第三方在替他们作为导航指挥。剩下的两辆越野车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目光扫过前方的路况。工厂区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旷地,从导航上看,再往前就是一片树林。如果她能进入树林,或许就有机会甩掉对方,但按照这辆车的情况,大概率会直接陪他们折在树林里出不来。 车子冲出工厂区,驶入了旷地。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地面泥泞不堪,车子在湿滑的地面上艰难前行。后方的两辆越野车已经追了上来,车灯的光束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眼。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开出街区的车,以及在那车后方一点点加速紧紧追逐轨迹的两辆越野车,头顶的月色愈发明亮,于天梦静静站在克洛伊的身后,好奇的从这出小巷口探出脑袋向车离开的方向看。 然而克洛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手表,指尖在屏幕表面滑动了两下,探出了“start self-explosion”的字样。 启动自爆…… 看着那两辆越野车逐渐靠近,那辆无人驾驶的银色轿车在月光照耀的旷地之中飘逸,整辆银色轿车与那追逐的两辆越野打成垂直的状态,然而这突然的变向导致越野没能反应,轿车在转了半圈后,颠倒着方向与两辆越野车做到了逆向且平行。 “叮……自爆启动!” 克洛伊点下选择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然而就在这时,那辆银色轿车内部掀起一阵热浪,在车内的一切都被这高温熔化,巨大的负载能量在一瞬间的释放,超出车的负载能力。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旷野,气浪掀起沙土横飞,位置极为贴近的两辆越野车在这一瞬间无法躲避,处于爆炸中心的他们在一瞬间被冲击振飞,在滚动了几圈后侧翻到底,玻璃碎了一地。 就当于天梦还在为这震撼的一幕愣神时,克洛伊捂住他的眼睛,将他往后推入小巷。 “哎哎哎,你挡我眼睛做什么。”于天梦突然失去视线,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显得不知所措。 “有风沙,别看了,该走了。”克洛伊说道,将手收回,随后掏出手机看着导航,“我们有准备备用车。”说着她四下环顾,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一辆在前面小巷出口的道路上停靠的黑色大众。 克洛伊伸手拉住了车门的把手上,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而于天梦看克洛伊一时没动静,连忙出声询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克洛伊闭着眼睛回答道,随后轻轻一拉车门应声打开,“好了,上车。” “???” 第121章 离婚协议 于天梦的身子骤然僵住。他死死盯着那辆黑色大众——这绝不可能是克洛伊提前准备的车辆,但她却轻松打开了车门。指尖擦过车锁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嗒”,像是命运的齿轮被强行撬动。 作为『天盗』的持有者,他甚至无法感知到任何“盗取”的痕迹。克洛伊的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像是在自家客厅拿起一杯水,这种无意识的碾压感让于天梦喉头发紧。 那种明明有着高端大气的能力,却没有办法施展。此刻的情况就好比一个文科生在注重文士的朝代参加科举考试,让一个理科生轻松超越而自己落榜了。 “你看起来很意外。”克洛伊的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剖开他的自尊,“不过我们没有时间了。”她拉开车门的动作带起一缕金属摩擦的冷香,于天梦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钻进后座时,齐悦的嗤笑扎进他脑海:“丢脸了?” “废话……”虽然克洛伊不明白于天梦此刻的想法,但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么打击别人,这种无意识的打击反而更加伤人,于天梦的心理此刻接近于无地自容,“换做那几个焚鸟的怪人,应该也能轻松做到吧。” 车子发动了,然而这一次克洛伊依然只是伸手轻轻按了几秒。引擎启动的嗡鸣中,克洛伊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叩三下,仪表盘突然泛起一层冰蓝色的流光。 齐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个点上:“刚刚总共三批人,第二和第三不确定是不是同一批人,第一次的那辆面包车大概率就是黑市追来的,不过以支飞双此刻的立场,应该和他无关。” “第二第三次的那一批车,我们暂时将他们定位同一批人,但他们是谁?统一的黑色越野车,有组织有计划的包围,并不大的架势,他们会是什么人?”齐悦不理解,他们的行踪除了黑市还有谁知道?这不是秘密可谁会需要他们的行踪?又是谁卖出的信息? “天梦。”齐悦沉默了片刻后开口。 “啊?”于天梦从思绪中被齐悦唤回。 “问问克洛伊,她是从哪得到我们的行踪的?” 于天梦被一语点醒,看向克洛伊的眼神变得警惕,最初克洛伊的行为与展露的诚恳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因为人的眼睛不会说谎,即便是面对焚鸟的那群明显不对劲的几人,于天梦也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真如他们所说的,对他没有恶意。 然而克洛伊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安心,可这样的安心让他更不安心,因为她太冷淡了,这种极低的情绪展现能力相比于将心思藏在心中的人,这样的人更能隐藏她真正的想法,也就是说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真诚,是可以装出来的。 “刚刚那一批人……”于天梦看向后视镜中,克洛伊的眼睛,若是这次提问克洛伊依然神情冷漠,那就代表她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是谁,因为她不在乎是否得罪了他们,从此一想,她的可疑就会增生。 “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但他们和我没有关系。”克洛伊直接了当的否决,“我知道我的出现很突然,于先生,我们观察了你们,准确的说是你,很久。”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就在我们的观察底下进行,不过我们只是看看,并没有去做任何的干涉,今天的事情,可以说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接触。”克洛伊的眼中依然平静,但她的真诚却让于天梦犹豫。 “你是从哪得到我们的行踪?”于天梦问。 “你是指我是怎么准确的找到你们吗?”克洛伊想要确认问题的意思。 于天梦点头,“对。” “有一位叫万依薇的女士自称是您的朋友,向我们发来您的位置信息,并准确的定位定时到我们见面的那时,或许比起我,她更有嫌疑,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能坦然怀疑你的这位朋友。”克洛伊说着从后视镜里与于天梦的目光对上了一瞬,随后撇开视线专心开车,“你将友情看得很重。” 后视镜里,克洛伊的目光刺穿了他最后一层铠甲,“说句不好听的直话,或许在你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和你有着微薄情义的朋友之外,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说的对吗?” 于天梦的指甲掐进掌心。克洛伊太干净了,连呼吸频率都像用标尺量过。当她说出“万依薇”这个名字时,他突然想起母亲曾也是这样平静——她们都把刀刃裹在丝绸里,将苦痛吞入心脏。 “……”于天梦沉默了,他感觉头好沉,想就这么低下不要再起来了,他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去想,“妈的我真不该主动跟你搭话……你给我破防了我草。” 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知道这个世界只有于天梦他一个人,身边已经不再有人陪着他,他曾经喜欢的,依赖的,都已经不在了。 他们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告诉他,你有过依靠,他们都说你坚强,只有他知道那个坚强的自己已经自杀在孤独一人的厨房,只有他知道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一个过去依赖着沉重的家庭,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听着音乐麻木自己的懦弱男孩。 那个男孩感受过家的温暖,也体会过生活的悲凉,当他慢慢长大,看着周围的人逐渐将他与其他人分出个三六九等,当他看着家庭环境一点点变差,变得不像过去那个温馨的家,变得不像个“家”……大道理他从小听到大,妈妈说未来都是他的,等到了以后,他要负责撑起一个家,“我养你小,你养我老。” 可现在呢……过去的于天梦已经死去,现在的他,该以何种目的,何种目标,哪来的动力活下去。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可那个曾用宽大粗糙的双手,将他拉大的支柱不见了,或许过去他可以以让他们过上享受的日子而努力,去奋斗。 可如今最后的依赖也不见了,偌大的世界,万家灯火只剩他一人独自徘徊。 未来也没有人会替他骄傲了。 于天梦喜欢一个人待着,因为他知道在爸妈面前,他们总是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他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他知道,可父母依然期待着他能成长,他能明白。爸妈告诉他“你很聪明”,可他却告诉自己,他的聪明是爸妈告诉他的,其实并不是这样,只是他们照顾他的感受而撒的谎。 于天梦喜欢听下雨声,他说过那是因为雨点打碎的声音,很像是翻书声,可他撒谎了,并不是因为他喜欢书,而是因为那两个重要的人,最初闹离婚时,送给他的,是一本书。 雨水突然在车窗上炸开。 密集的敲击声让他想起那本早已泛黄的故事书。父母举着它说“读完我们就回家”,可书页间夹着的离婚协议割破了他的指尖。 此刻克洛伊推来的抽纸盒上,一抹暗红正顺着他的拇指蜿蜒而下……只要他还在翻书,只要那个声音一直在,他的心就会安静,他就能短暂的感受安宁,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有负罪感,只有这样他才感觉那两个人没有离开……书。 “书……书?!”于天梦一愣,他在回忆,他刚刚在回忆,他想起来了,那本书! “我,爸,妈!”他喊道,支离破碎的记忆逐渐拼接,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爸妈离婚了啊,在他很小的时候…… “爸!妈!”于天梦的声音嘶哑着突然笑起来,笑声撞在车窗上,碎成一片血淋淋的玻璃碴。他想起来了。 见到这一幕的克洛伊并没有表示出惊讶,她伸出手将抽纸盒往后推了推,“虚视之眼与真视之眼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第122章 被否认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早在于天梦上初中的时候,家中就已经负债累累,从那时起爸妈身兼数职,一边照顾着家里一边督促他学习,相互责骂着认为这样能让他们看起来好一些,至少能让骗自己,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的责任不在他们的身上。 于天梦不想去回忆,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爸爸妈妈说他们要暂时分居冷静,他理解,爸爸妈妈说他们只是分开住,以后依然和他在一起,他同意,最终等到的是一份协议,离婚协议……可谁都没有带走他,因为他们或许根本没想过要带着于天梦重新生活。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一切的一切走到下坡路的地步,他们的儿子也有一份责任。他们谁都没有提到于天梦归谁去养活,他们只是默默收拾行李,在同一个夜晚的不同时刻,默契离开了那个家,独留下于天梦所在被窝里,听着房门轻轻关上,在他枕边放着的,是那本充满美好谎言的故事书……书名叫《等待》。 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相互推卸责任,认为只要自己率先离开,另一方就不得不接起抚养于天梦的责任,然而他们可能自离开到如今,依然认为于天梦和另一方在城市的某处平静生活……然而事实却是于天梦在那一晚成为一个人。 他在梦中感受着冰冷现实没能给他带来的温暖亲情,哪怕不切实际,回归现实的那一刻,那位还没长大的孩子承受不住精神的打击,他幻想出了一个完整,但不完美的家,渐渐地他习惯了“爸妈”三天一大吵,两周一闹婚。 沉浸在那个虚伪的世界中,感受着不存在的亲情,对那所谓的现实生活坚信不疑…… 于天梦的哽咽声逐渐弱了下去,坐在司机位上的克洛伊从镜中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最终只是问了句:“难受吗?感觉不舒服可以躺着睡一会儿,到地方我会叫你。” “那我,我睡会儿。”于天梦双手捂着头,慢慢侧躺在了后座上,闭上眼都是那一夜里,窗外的雨点打碎在窗台,滴答滴答…… “把曾经藏进记忆深处,放久了自然也会忘却,像这样将不存在的人,不存在的事,当做自己的过去一点点填补空缺的记忆,想要弥补曾经的自己,这样的人……都是精神病。”克洛伊不出声的念叨着,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路,可从于天梦压制自己去回忆的想法的那一刻,她也有了犹豫与同情。 …… 经过入口,直接将车开入了研究所之中,天色已经昏暗无比,克洛伊看了眼时间,比她预想的要晚了许多,毕竟那突然的插曲引起了不少麻烦,迫不得已去应对问题,又要换车前进。 此刻对于他们,一分一秒的时间也已是弥足珍贵,克洛伊拍了拍正在后座位上沉睡的于天梦,她依然能隐约听到于天梦紧闭上嘴鼻,在睡梦之中的呜咽。 “我们到了,于先生。”克洛伊轻轻拍了拍于天梦的的左肩。 于天梦慢慢睁开眼睛,那副模样看着精神十分萎靡不振,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的目光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克洛伊应声道:“嗯……” “这位就是于天梦先生吧?”接应的女研究员从休息区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于天梦的模样时说话都顿了顿,不敢相信这副模样的人,会是老师重视的目标,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伸出手温柔的笑道:“于先生您好!” “你好……”于天梦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没有一丝困意但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他想就这么闭上,永远别醒来。 见此那位女研究员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她悄悄走到克洛伊身旁,在她耳边悄声问道:“这是那个于天梦?不对吧!我记得当时看记录的时候不是个开朗男孩,热情小太阳吗?这个衰仔模样的是谁啊?师姐你可千万别搞错人了!” “他的确是于天梦。”克洛伊道。 “啊?”女研究员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于天梦,看样子是想再确认一下,可她看过后确是摇了摇头,“他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师姐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有些心急了,没想到他的心理防线如此脆弱,不过至少还没达到完全的崩溃,只是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场悲剧,才这么失落,应该没事的。”克洛伊解释道,她将女研究员的包子脸从自己的肩膀推开,“老师呢?” “老师在四号观测室,似乎是有个很重要的实验观测项目,现在最好别去打扰她。”女研究员回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克洛伊不以为然,“很重要的实验……没有什么东西比事关重大的人命更加重要,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报告,夜中,你先带于天梦去准备好的房间吧,让他睡一会别打扰他,我们很快就要再次出发,时间紧迫。”克洛伊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开,去找那位老师。 “于先生,这边来。”被唤作夜中的女研究员笑了笑,拉起于天梦的手往电梯口的方向走,看这副架势,仿佛是讲于天梦看成了智力缺陷,或脑瘫患者,亦或者心思尚未成熟,还不能自我管理的孩童一般。 于天梦也不反抗,更不顾忌此刻自己的颜面,相比于自己的过去被别人……不,被他自己戳破,并否定,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提起精神,他的脑海中闪烁着一幅幅画面,过去“爸妈”给他过生日,总喜欢用一个莲花形状的特殊蜡烛,插在那个不大也不小的蛋糕上,爸爸拿打火机一点,莲花就会打开,响起那阵烦人又不悦耳的刺挠声音:“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 他依稀还记得,那个时候家里为了处理这个蜡烛可费了大劲,拆了它依然会唱,泡进水里也不影响,只是后来他们怎么处理的?哦对了,他们把它丢了……因为不需要了啊,它可有可无,即便有了也是制造噪音啊,明明可以平静的过生日,各自品尝还没有拳头大的蛋糕,为什么要留下那么一个累赘呢? “于先生,于先生?”女研究员的声音再次将他的思绪拉回。 “嗯,我在听……”于天梦没精打采的说着。 “我不知道师姐说了什么,但她其实不会存心去冒犯谁,只是对任务很执着,我不是替师姐向你解释什么的,只是我想说师姐她其实不是故意和你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夜中认真的看着于天梦没有任何神采情绪的眼睛,诚恳的眼神让于天梦有些发愣。 “你是什么意思。”于天梦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我没有,不是别的意思您别多想,我是想说,师姐其实不是想冒犯你,只是可能一时说错了话,于先生我也看过您的资料,我认为您是个很好很棒的人,在您这个年龄段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沉稳,喜欢阅读,总是去图书馆满脸笑容,我一直很期待和您见一次面……”夜中的口中吐露的真心话滔滔不绝,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于天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想鼓励我?”他微微低下头,冷冷的笑了一声,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可她并不了解于天梦,将这些话放在他的身上其实一点都不合适……沉稳,如果沉稳是指被人耍的团团转,只能依靠别人一味帮助苟活。 和同龄人不一样,可能也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什么校园生活中的朋友,他一直是一个人……他的脑海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天梦。”她是这样叫他的。 于天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想起那个女孩,可能是因为柳玉是他唯一承认的朋友。 第123章 死小孩 于天梦一言不发,被夜中牵着手往前挪动步伐。这个姑娘讲了一路,大多是她对生活的看法,亦或者说是她的个人感悟,于天梦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听,只是因为配合她偶尔点点头“嗯”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做到这些就差不多了,再多就要穿帮了。 于天梦感觉这四个小时好漫长,脑中没了别的想法,只剩下:“现在过去多久了?还有多久?” 齐悦不知为什么从来到这里后,一句话也没说过,或许是不想沾上负面情绪,想到这里于天梦微微抬头看向依然做着小演讲的夜中,“那个……” “嗯?”夜中见于天梦想说什么,连忙停下了她那滔滔不绝的生活理念分享。 “我想去上个厕所。” 夜中愣了一下,指了指另一边的走廊,“从这里往前一直直走,看右手边就是。”她有些尴尬的扣了扣手,毕竟听一个男生说“我要上厕所”这真的很奇怪,就像是她面前的真的是一个小孩一样。 于天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自顾自的过去了,他的头就没再抬起来过,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想起被老师从课堂里赶出去,站在走廊罚站的时候,那时也是这样,低着头,像是做了不可饶恕的恶作剧被抓的熊孩子。 当然不只有他被赶出教室,毕竟他从来喜好安静,看书才是他的常驻活动。 和他一起被赶出去的同学,都和他一起站着,不过他们不像于天梦这样低垂着头,反而喜笑颜开,在他们看来和朋友一起上课捣乱被抓,是很光荣的!这是他们友谊的证明! 当然,朋友说的可不是于天梦,实际情况是,坐在于天梦后面四人借他取乐,将粉笔橡皮屑纸团等小东西丢到于天梦的头上,帽子里,以于天梦在学校的人缘关系,只有柳玉会去关心他,替他打抱不平。 他倒也是习惯了,站在走廊里和这群“顽皮的孩子”一起,于天梦却也感觉能体会到那么一丝自信,可能是因为共了他们的情……即便这份“光荣”与“喜悦”不属于他。 也没有老师回去纠结于天梦是否冤枉,并不是他们对于天梦有什么偏见,而是在那些老师的眼中,于天梦和那群“欺负”他的学生是一伙儿的,他们都是在课堂上捣乱的熊孩子,毕竟每一次出了事情无论是否与他有关,到问“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的时候,总会齐齐报出于天梦的名字。 因为他们是“朋友”啊。 于天梦的成绩并不好,因此也没从被老师特别关注过,能被特别关注的要么是老师的心腹,要么就是那群于天梦的“朋友”一般的人。 柳玉倒是个例外,总是很照顾于天梦,他们从很小的时候便认识,最初于天梦的家中父母是做包包的,是背的挎在身上的包,并不是早餐店二块一个的包。 当时于天梦还很小,快上小学的年纪,总会跟着爸妈去到商城的店铺,在那里他认识了隔壁店店长的女儿——柳玉。 她很活泼,那时候于天梦也很活泼,都是孩子的他们对朋友非常重视且珍惜,若是有一方人说“我以后不跟你玩了!”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非常不高兴的事情。 但从小到大于天梦从没说过这句话,总是柳玉说出口威胁于天梦道歉,这是她的小花招,然而于天梦明白,但也很吃这一招,因为他真的没有朋友了…… 那时他们总喜欢坐着儿童小车,在商场里飞驰,那是塑料制造的,小孩子坐在上面用脚去滑,还有把手去控制方向,于天梦还记得自己曾以为滑的太快,险些在商场中央的阶梯处摔下去。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摔了,摔得头破血流,因为当时于天梦其实是在和柳玉坐着小车比赛,于天梦骄傲的领先在前,一边滑着车一边扭头看后面的柳玉,回头便看到自己就在阶梯边缘,虽然及时停住,可与他近乎贴近的柳玉却坐着车直接撞在了他的车屁股上……将他连带着车推下了楼梯。 那一次于天梦摔的头破血流,柳玉却直接跑了,他没感觉疼痛,就好像刚刚只是不小心摔倒了,不是从商场的二楼楼梯直接滚到一楼一样,他感觉头上湿哒哒的,可他却没有哭,因为太快了,他没有反应过来,磕到头却也没感觉疼痛。 他四下看去没见到柳玉,但抬头却看到柳玉带着一群大人从二楼跑了下来,爸爸将他扶起拍打着他的屁股,他也没觉得痛,只是看着柳玉,因为柳玉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怜……那个导致这结果的“罪魁祸首”伸手小心翼翼的捂住于天梦流血肿起的头。 一直没觉得痛的于天梦,却在柳玉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感觉到皮肤像是被啃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不禁吸了口凉气。 他依然没哭,因为他不想让柳玉担心,只要他表现的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柳玉就不会去担心……可当柳玉抚摸他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吸气,这一幕却让年纪幼小柳玉瞬间哭出了声音。 然而于天梦却没心没肺的笑了,大人都去安慰柳玉,于天梦拿着爸爸递来的纸巾按着头上的伤,看着柳玉哭的模样,他想安慰却忍不住的开心。 不是他不想体谅女孩子,更何况那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笑,只是因为他这时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位朋友,会因为伤害到他而害怕哭泣。 “哗哗……”水流声在于天梦的耳中变得洪亮而嘈杂,他右手弯曲捧起一小滩水,在脸上抹着,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陌生的模样,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一脸死气毫无精神,对生活没有热爱对梦想没有追求,摆烂之中还有极度的失望与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深深的无奈。 就像是一个死小孩的脸,这个死小孩是谁?于天梦从没见过……没人告诉他,原来一个人失意会是如此模样,他看着镜子中那个死小孩,心中一股怒火莫名的升起,右手死死攥紧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狠狠砸去。 巨大的力量在一瞬间将镜面砸的四分五裂,整面墙都在微微震颤着,于天梦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如此,只是看着那碎裂镜片中的自己,再一次挥起右手,朝着那张死小孩的脸砸去……一次,两次…… 不知道多少次,在一次次用尽全力后,于天梦终于不能从镜片中看到自己的脸了,因为情绪激动的他喘着粗气,可在这一次的发泄后,全身却感到深深地无力。 他瘫倒着跪坐在地上,眼泪充盈眼眶,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为何伤心,他只看到一滴又一滴在他的手边打碎成泪花。 他右手捂住额头,哽咽着弯下了腰。 刚刚不断的砸击引起的震动引来了研究员的查看,此刻在厕所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厕所的洗手台是在外面,男女共用,而于天梦就在厕所的洗手台边,跪坐在碎成渣的玻璃碎之间,眼泪从脸颊滑落,不顾周围人怎么议论纷纷,只是就这么坐着紧闭双眼,因为没人会将他再次扶起,也没人会替他遮捂伤口。 “让一下让一下谢谢!”一个声音大方在人群中响起,是那个负责接待的女研究员,夜中。 她看到于天梦的手时,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因为此刻于天梦用来捂脸的右手已经满是鲜血顺着手臂滑落,滴在裤腿上,而玻璃的碎片却因为一次次的捶打,已深深扎入他的皮肉中。 像是数不清的细针扎入了线团之中,密集的令人恐惧。 第124章 夜中 “于先生!”夜中惊叫道,她伸手想要将于天梦从冰凉的地上拉起,然而伸过去的手却被于天梦用手挡开了。 于天梦的眼中黯淡无光,“真视之眼,我不要了,我想看到,我想生活在『虚伪』里,我不在乎了,把,把我的家,还给我……”他的声音哽咽着,说着将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眼。 他的手指已经扣入眼眶,夜中慌张的想要拉住于天梦的手,不能再深入了,这样真的会把眼球扣下来! 然而于天梦的力气不知为何大的惊人,夜中虽是女生但怎么说也比于天梦高了一头,此刻她双手用尽全力都拉不动于天梦的右手。 就这样于天梦当着众多研究员的面,将眼珠子扣了下来……只听“嗒”的一声,眼球从眼眶脱落,被于天梦抓在手心里,鲜血淋淋。 于天梦看着手掌心紧握的那颗碧蓝色瞳孔的眼珠,感到一阵厌恶,甩手间将其丢飞了出去,眼珠滚动了几米后撞到墙壁停下。 夜中看到这一幕早已被惊吓得不知怎么做,但看到鲜血从于天梦紧闭的左眼眼皮间渗出,在他的左脸流下一条血色河流,最终也顾不得礼貌,更不顾自己的形象如何,她伸手去扒于天梦的左眼眼皮。 然而当她扒开后看到的却是一片晦暗,眼眶中少了眼球后变得空洞,甚至还有血滴从眼眶的皮肉间不断渗出,看起来十分骇人可怖。 于天梦的眼皮被人强行扒开看,感到十分不爽,他伸手将夜中的手一下推开,沉声说道:“别碰我。” 夜中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不合适,可微微愣神后,她急忙转身钻进人群,弯腰在地上寻找那颗被于天梦丢掉的眼珠,现在是在研究所,研究所内一定有治疗的办法!一定有! 于天梦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撑地,然而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在刚刚撑地时,竟将地板的瓷砖一并按碎了,只是一丝惊讶,他看着还在急切寻找眼球的夜中,感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我想回房间……”于天梦轻轻拉了拉正专心弯腰寻找眼珠的夜中的衣角,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格外平静,像是风暴过后的宁静,令人窒息。 夜中犹豫的看了看于天梦,见他那紧闭的左眼,接着又左右环顾着想要再找找,可没有看到眼珠子的下落,只能叹了口气,待会再来,“我们,走吧。” 说着她拉上于天梦的手快步离开,以于天梦此刻的情绪状态,指不定过一会儿会不会把自己仅剩的右眼也抠下来,让他早点休息也好!动作快一点还能早点回来找那颗眼球滚到哪去了。 这一路上谁都没再开口,迎着看戏的人群的目光离开,于天梦也丝毫不在意,反而是抓着自己手腕的夜中感到紧张或尴尬,因为她抓的很紧,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就是这里,204。”夜中说着瞥过视线悄悄看了眼于天梦的反应,然而事实是于天梦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挣开了她的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灯都没开,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 看着于天梦这副模样,夜中咬了咬唇,她很担心这样的一个人,可能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她害怕因为于天梦是由她负责,同样她也害怕于天梦对生活心灰意冷。 本以为自己一路上的“开导”能让他重新思考一下活着的意义和生活的追求,亦或者还未完成的梦想,可事实却是于天梦似乎更加崩溃,甚至将自己的左眼…… 一想到当时于天梦对他自己如此狠厉,夜中就一阵后怕,做这件事之前,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是否能接受这样残破不堪的自己吗?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于天梦不是那种会随意失去希望的人,就凭当时于天梦在无意间,对她表示出的丁点依靠,夜中对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弟弟,一个受伤的孩子,她没法不去心疼,更何况他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意将这份怒气施加到旁人身上。 “那我走了……那个,早上的时候在床头那个小桌子上放了呼叫器,如果有事情可以按,是连在我手机上的,你按我就会马上过来。”夜中说着,往房间里又看了几眼,于天梦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床上,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如果饿了也可以按,有需要都可以找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确定于天梦是否睡着,但无论如何她不想去打扰他休息。 于天梦依然没反应,夜中也不再开口,替于天梦将门合上后转身离开,“他不能没有左眼……”夜中是这样想的。 在房间里的于天梦感受到门被人关上,周围完全陷入黑暗,他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环境下,他突然有了一丝安心。 他心底积压的情绪太多了,它们像是蚂蚁筑巢般一点点挖掘于天梦心中的空间,最终作为巢穴繁衍,只要于天梦一天不去发泄它们,这群“蚂蚁”就能一直存在一直积攒,直到将他压到崩溃,将心的空间彻底占据,到那时的于天梦不知会是什么样。 于天梦感到有些口渴,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这两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他有些不情愿的坐起身,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在他的床头旁的小木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他伸手去够,可当他的手指半握住茶杯时,却听“啪!”的一声。 茶杯碎了。 看着碎了半边杯壁掉落一地,于天梦愣了愣又去拿另一只茶杯,但依然碎在了自己手中,这套茶具四个茶杯,此刻已经碎了两只,于天梦不信邪,向着第三只伸出万恶之手,结果还是一样。 到这个时候,再怎么反射弧漫长的人也意识到问题了。 于天梦无法控制自己的力气,他的身体力量好像失控了…… 沉默了片刻后,他四下环顾想要找一个能测试其猜想的东西,但并没有,这里的东西都属于研究所,自己刚才打碎的镜子也一定需要赔偿,想了想他握起右拳,往肚子上拍去。 于天梦顿时呼出一声国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拿锤子重锤了一般,顿时有些站不住,跪在地上捂住肚子,反胃感冲击他的胃部,然而他也没有吃东西,胃是空的,只能顶着恶心一阵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稍稍抬起头看见小木桌上放着的呼叫器,于天梦有些犹豫,他不想打扰夜中,只是没吃没喝又有点恶心,没必要麻烦她,凭他此刻的身体强度,三天不吃不喝已经不是他的身体极限,还能抗。 然而就在这时,“咚咚咚”,门被人敲响了。 第125章 顾妙 “谁?”于天梦开口问道。 “克洛伊·莱恩,能开开门吗?”是她的声音没错。 “门没锁……”话刚说出口,克洛伊便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半跪半趴在地上一脸难受的于天梦,克洛伊也是一愣。 “我话还没说完呢。”于天梦说,心里想着至少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啊。 克洛伊双手插在研究员的白大褂口袋里,是她新穿上的,“你还要说什么?” “……你可以直接进来。”于天梦禁声不再说话。 “对呀,我进来了。”克洛伊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像早猜到了于天梦要说什么,毕竟他的回答太公式,“你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于天梦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就埋个头也行,“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精神好多了的……你看我这像是好的样子吗?” “相比于你在车上时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是想明白了什么东西吗?”克洛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眼中看不到任何欺诈隐瞒,眼中映出的世界好似镜湖,无风无雨静谧且空灵。 “我想明白了什么?呵……”于天梦冷笑一声,伸手撑起身体,慢慢站起身,“我一直都很明白,只是缓过来了而已,到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只是一段记忆而已,是这段记忆的出现让我难以接受,可也正是因为我脑海中出现了这段记忆,让我与这份真相有了周旋的余地。” 克洛伊听后眉头微微挑起,似乎对此有些兴趣,但神情中微弱的神态动作却表露出了一丝可惜,亦或者失望,“我很想听你好好讲讲,可这不是这次最关键的事情。” 当然,最关键的事情,依然是于天梦接下来如何活下去,如果没有见到那个人,如果没有完成命的要求,他便没有活下去的资格,未来坐在这里的依然是于天梦,可却已经不是他了……即便那人有着于天梦的名字,于天梦的记忆,于天梦的性格甚至是灵魂,可拨开一切“皮囊”,最核心的也是最廉价的那人,已然不是他。 “你这样看起来像是叫我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吃嘛嘛香,要交死亡通知了?”于天梦开个玩笑。 “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吃点好的享受享受,需要什么我可以联系,只要能做到并不触犯任何底线的事情,我尽量满足。”克洛伊说道,认真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在于天梦的身上。 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谁都没有马上撇开,那认真的眼神在于天梦的眼中却是那样的刺眼,他是第一次看不懂,他看不懂一个人究竟是何种情绪,许是见识少,可这样能完全收住心思,将完好的真诚摆在眼中的又有多少人? 就连燕云齐都要为了藏住心思而避开于天梦,可克洛伊却极为诚恳的迎上目光,这无疑是让她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虽然于天梦自问透过眼睛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做的很好,可依然无法笃定自己看明白了克洛伊的眼睛,他能看到完美无瑕的真诚严谨,可越是完美越是接近于平静,越是无懈可击,就越显得虚假透顶。 “发生什么事情了……”于天梦问,他已经没了底气,最先挪开的视线。 “很不幸,你要找的人,朱鸟第一小队成员顾妙,在三周前牺牲于澜城边境,因边境此刻依然混乱,虽带回并保存了遗体,却尚未下葬。”克洛伊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都萦绕在于天梦的耳中。 他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于天梦,没救了。 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冷静的说道:“还有别的事情吗?既然最后了,让我安静的睡一会吧。”说着他挪动身体坐到了床边,轻声道:“谢谢。” 他明白克洛伊没有理由为他做这些,虽然对方也一定有所图谋,可至少对方完全不限制自己的自由,而是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尽可能给予最后的满足,到这个地步了,于天梦很感谢她们。 克洛伊看着于天梦躺下后背过身,便也不再说什么,她的眼中也难掩失望,于天梦的出现不在她们的推算数据中,换句话来说,本身稳定的数据流被于天梦的存在瞬间打乱,整个研究所都将于天梦看做未知,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变数。 研究所针对于天梦一个人开设了研究组,克洛伊就是这次研究项目中的负责人,其中然而在长久的观察下来,克洛伊对于天梦愈发好奇。 因为她发现于天梦本身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不存在任何怪异行为,可他就是无法被测算,与数据完全脱离,甚至和他接触哪怕只有片刻交流的人都会在那时偏离测算。 克洛伊怀疑过是『虚妄』使之展现出虚伪的一面,可这份猜想研究所也无法去证实,就这样研究所与于天梦保持着距离。就在一个月前开始,于天梦开始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惊喜,平安社区出现了第二个未知变数,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然后是从于天梦展露系统……事情开始向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可这样的意想不到,也完美脱离了。 于天梦不仅脱离了数据的推算,甚至如今脱离了他们实时的观察,在不久前目标更是直接消失,直到今天重新得到于天梦的消息,当然于天梦在他们的观察下与齐悦交代了五天之约,他们也知道。 为了保住于天梦这个人,克洛伊说服了研究所的直属负责人,也就是政府安排负责管理研究所的特殊人员,也是研究所的最高权限拥有者,让她能够无顾虑的去帮助于天梦完成五天之约,哪怕动用研究所的资源,甚至打破了长久以来研究院对于未知变数研究的保险底线,让她能有权利去靠近并解除目标。 克洛伊本以为凭研究院的支持,能轻松的解决于天梦的问题,可他们在接触到于天梦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个目标是谁,毕竟他们根本没从记录中找到于天梦提过那个名字! 到今天也晚了,准确的说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无法完成的了,因为五天之约,而顾妙牺牲在三周之前……时间完全错开,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第126章 我在学习 克洛伊转身离开房间,临走前和夜中一样,替于天梦关上了灯和门,屋内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于天梦蜷缩在床上,到现在说累了想要睡觉,其实都只是借口,已经知晓了死亡和自己的距离,甚至是收到了死亡通知书,又有谁能完全坦然的接受。 他只是想放弃一些思考,安静且宁静的等待别的命替换掉他。 其实他很不理解啊,研究所,不……克洛伊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替他费心?如果他的命被替换,可在现实中存在的于天梦依然是那个于天梦啊?只是一层层外壳中包裹的那个无关紧要的,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消耗品变了而已。 他们想要研究什么,依然能够继续,他们想要得到什么,依然可以获取。为什么克洛伊要如此帮他?是帮他,而不是“于天梦”这个人。 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挺好的……”于天梦自言自语道,声音微弱如蚊蝇。 他此刻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去追逐,小时候他看过很多动画片,他感觉看动画片就是上学的回报,是他继续过日子的目的;长大点认为游戏很好玩,就拼命学习这样回到家就能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游玩时间,他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 后来……后来他的乐趣变成了阅读,可喜欢上阅读的背后,却是因为家庭分崩离析时,父母的一个谎言。 于天梦的记忆无比混乱。 他想起的那段记忆告诉他,你是个精神病,你是个臆想症患者,是你在认知中创造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将看到的一切变成你脑海中的模样。 一直坚信的过去却告诉他,你失去的家人,他们真实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可你弄丢了他们,他们受到了伤害,可这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错,是这个世界将你带到这里,你没错,你只是想要回家。 他努力的抑制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他渴望片刻安宁寂静,脑海中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充斥在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同为痛苦的回忆,耳边不断响起各种声音,是爸妈的争吵声,是下雨的滴答声,是书本的翻动声,是同学的嘲笑声,是唯一朋友的诉求声,是他的哀嚎声…… 于天梦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了,他知道自己或许是疯了。最初的他认为是这个世界变了,他想要回到那个正常的世界,可如今的记忆却又让他害怕回到从前,只要他不回去,爸妈是否在过去离婚离开了他,又是否出事,都不会有答案。 在这个世界中,又要被不断证实爸妈不存在,可他却又讽刺的,不断提醒自己,他依然是那个于天梦,那个有家可回的于天梦。 虽然前后矛盾可他没有别的选择,因为他无法抛下过去,那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没有一个是美好的结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相信哪个,也不知道哪个记忆是真实,他此刻甚至都不想得到那份答案,因为没有一个答案能给他带来希望。 要他在生命危险和不存在之间做选择,甚至没有拒绝选择的能力,这道题注定不会有个善解。 在脑海中两个念头不断争执之间,于天梦渐渐睡着了。 …… 黑,没有边界没有光亮,如他此刻心中景象一般被黑暗笼罩着。 指尖触到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液态的虚无。他屏住呼吸,可黑暗仍然从毛孔渗入,在血管里凝结成冰。耳膜震颤着捕捉到心跳的回响,那声音却在扩散的瞬间被粘稠的墨色吸收殆尽。 脚下是深渊也是陆地,每一步都踏碎无数个自我倒影。黑暗在耳畔流淌成黏稠的河,漫过锁骨时激起细小的漩涡,他忽然想起幼年失足坠井的黄昏,井壁青苔也是这样裹着夕照滑过脖颈。此刻没有夕阳,墨色吞噬了所有可能的轮廓,连睫毛颤动都成了多余的动作。 有光斑在视网膜上炸开。他猛地转头,却撞见自己十八岁那年在镜中碎裂的脸。那些裂纹里渗出沥青般的物质,沿着颧骨蜿蜒出诡谲的图腾。 光斑是记忆的残渣,在绝对黑暗里燃烧成磷火,转眼又被虚空掐灭。 “这里连回声都是哑的。”他翕动嘴唇,声带震颤化作细沙从喉间簌簌坠落。 某种更深的黑正从胸腔深处漫上来,蚕食着最后一丝方位感。当他抬起手臂,发现小指末端已经开始透明化,像被擦除的铅笔痕迹融进永恒的黑夜。 三十七次心跳后,他听见了水声。不是真实的水,是黑暗在模仿记忆里母亲洗衣的响动。波光粼粼的幻影从脚底浮起,倒映着无数个没有面孔的自己。他突然明白这黑暗是活的,正在用他灵魂的碎片编织新的牢笼。 于天梦看着这一切逐渐冷静下来,“这不是命的空间。”他判断,看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身躯,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已经完全透明化的手,却已触碰不到。 他明白了什么,随后他对着黑暗中呼喊,即便知道声音无法在这墨黑之中传播,可依然呐喊着:“『悖谬』,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这时指尖突然有了重量。 于天梦垂下眼帘,视网膜上残留的生理光斑正在重组,凝成一片逆行的星辰。 于天梦的手背突然泛起针刺般的寒意。某种违背空间常理的存在正悬浮在皮肤上方三寸,像被无形画框禁锢的月光残片。他转动眼球,发现那是个边缘泛着苍白光晕的完美圆形,如同有人用沾满灰烬的手指,在夜幕表面擦出的伤痕。 圆环边缘泛着类似日冕物质抛射的惨白,却不是真正的光,更像是黑暗本身在更高层次裂开后渗出的脓液。当他尝试用瞳孔丈量它的直径,那些白边突然开始吞噬周围的黑,如同宣纸上晕开的墨团突然获得自主意识,将浸染过程倒放成自我坍缩的默剧。 指尖传来被蛛网黏附的触感。圆环开始以呼吸般的节奏涨缩,每次收缩都在空中留下淡青色的视觉残影。有冰凉的流体顺着指甲缝渗入血管,他惊觉自己无名指第一节正在变得透明,皮肤下的骨骼显现出枯树枝般的纹理。 “这是什么?”他对着噪点呢喃,舌尖尝到铁锈味。 圆环应声分裂成无数同心波纹,每个波纹间隙都漂浮着记忆残片——十二岁生日融化的蜡烛、解剖课上福尔马林浸泡的动物肾脏、地铁隧道里转瞬即逝的广告灯箱。这些画面正被圆环碾磨成发光的尘埃,沿着螺旋轨迹坠入二维平面深处。 当他的小指无意识穿过圆环中心,整个黑暗空间突然发出脏器蠕动的闷响。被圆环切割的皮肤断面没有流血,反而溢出类似陈旧胶片灼烧的焦糊味,断面渗出焦糖炙烤般的琥珀色物质。 圆环边缘的白此刻浓稠如低温等离子体,在绝对黑暗中灼烧出克莱因蓝的残影。那些蓝正在他视网膜上书写非欧几何方程,每个符咒般的符号都对应着某段被黑暗吞噬的记忆坐标。 当方程进行到第七行时,圆环突然暴露出它的真实形态——那分明是某个巨大存在瞳孔的横截面,此刻正透过降维的窥视孔,咀嚼他不断坍缩的人生切片。 第127章 不要吃! “『悖谬』?”于天梦猜测道,那只瞳孔突然停止了吸收周围的黑暗物质,然而是将瞳孔聚焦收缩,最终落在于天梦的身上。 这般注视令他感到窒息,那是一种在旷野中被野兽盯上并受到伏击时,更加强烈的危机感,压迫在他的脑海中形成实质,甚至都变得可从思想上去观摩。 『悖谬』本身就是将矛盾变做自身的武器——『矛』与『盾』的灾神,他能将一切不合理转变为合理,将可能变为不可能,一切从概率上讲的事物他拥有支配的权利,『现实』在他的手中亦可以成为『虚妄』。 不正常才是它的代名词,于天梦不知道此刻『悖谬』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没认错,“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这层声音在这片黑暗之中不再离析,反而更加清晰。 与上一次相同,在他的浮现了一串立体化文字,不过却是逐字接连浮现:“你,放,弃,了,『真』,『实』?” 于天梦微微蹙眉,说他放弃了真实,应该指的是他丢弃了真视之眼这件事情,不过就连在研究所里发生的事情,『悖谬』居然也能知晓?说他放弃真实,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悖谬』的认知里,只有真视之眼才配称为『真实』? “我……”于天梦不知该如何回答,思索了片刻后缓缓吐七个字加一个句号:“我只是陷入迷茫。” 没错,是吐出,因为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与『悖谬』相同的七个立体字从他的嘴边飞出越放越大,甚至标点符号都没放过。 于天梦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七个字加一句号飞向『悖谬』,最终被瞳孔如零嘴般吃了进去,他不解的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学,习。”这一次多了一个标点符号。 “……”于天梦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忽然没了先前的恐惧,因为这个大块头实在有些像是启蒙教育的孩子,上一次的对话也是这样浮现字体却不是三维立体,并且有缺字漏字甚至歪七扭八不成型。 这次的三维立体字,和单字逐步显形组成句子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没想到灾神也会学习人类文化……于天梦不知为何有些许自豪,因为他都会,看着『悖谬』他竟生出了一丝自豪感,可能这就是我懂你不懂,学霸面对初学者的骄傲。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于天梦将话题引回来。 字体浮现在他面前,“代,理,人。”简单三个字,这就是『悖谬』的需求。 于天梦无奈叹了口气,吐出字体,“我不可能成为你的代理人,我不管你会不会不高兴从而弄死我,反正我本身也没法活,‘于天梦’能继续活下去,可站在绝的角度,我就是临死之人。” 他将右手抬起,此刻整个胳膊已经透明化了一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做的,又或者这就是我的命,正在接近消失。你需要代理人可以找别人,我帮不上忙。”说完他张开将右手挥开,像是要拥抱谁一样,却又闭上右眼,“来吧,不管你是要杀了我还是放我走,快点,我还要睡觉。” 可等了会没有任何反应,『悖谬』的巨大瞳孔咀嚼着刚刚于天梦吐出的立体字,似乎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干嘛?你还要做什么?”于天梦有些不耐烦了,他不乐意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一个能让他产生巨物恐惧症的瞳孔吃自己说的话,刚刚的景象的确惊人,可这未免太诡异。 又是一串全新的字浮现在于天梦的面前,字体很大,只有短短几个字:“你,不,能,死。” “我靠,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啊?死都不让我死?不是……”于天梦忽然想到了什么,“『悖谬』……你该不会能把我的死给变成活吧?”他的眼睛瞪大,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时,他的大脑忽然有些过载。 如果『悖谬』将他的死改作活,然后外面的命将位置带走,他却不会消失,那他到底死了还是活了?这就悖论啊?! 可转念一想,『悖谬』不就是这意思? 悖是“违背”、“冲突”、“矛盾”;谬是“错误”、“不合理”。合起来即为“矛盾的错误”,指某种观点或现象本身存在逻辑上的自我否定。 这样想似乎没什么问题,可这样状态下的自己,难道也是一种“薛定谔的猫”? 在他胡思乱想时,『悖谬』已经有了动作,于天梦看着那巨大的瞳孔剧烈震动,视线目标不断转换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脑混乱的晕头转向,下一刻瞳孔裂开一条缝,将一个表面沾着琥珀色粘液和一些零碎三维字体的圆球吐了出来。 那个球边缘处展开灰白色的云纹,像是某种图案围绕着圆球的边缘,又像是黑洞外层的肉眼不可见的云白被变得可视化。于天梦看着那球壮向着自己飞来,下意识的后退。 从刚刚『悖谬』的表现看来,这东西很像是被他吃进去后吐出来……于天梦表示非常嫌弃。 然而『悖谬』却亮起字体说道:“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不,要,生,气。” “我的东西?”于天梦微微一愣,他看着那个球在自己面前缓缓停下,愈发茫然,“这是什么?” 『悖谬』一边道歉,一边毫不客气的将于天梦刚说出的话吃进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吃”,但也不忘回答于天梦的问题:“我,不,知,道。但,味,道,很,像……” “像什么?”于天梦问,他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听说话感觉如此单纯的『灾』,能做出什么样的比喻? “我,说,不,出,来。因,为,那,个,字,不,好,次。很,恶,心。” “不好次……”于天梦听到后忍不住轻笑了两声,他真觉得这个初学说话的灾神有些可爱,完全忘记了自己曾被它的注视引起极度恐惧。 等了会,『悖谬』又说道:“那,个,字。上,面,是,尸。下,面,是,米。” “屎?”于天梦实在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他确认道。 看着于天梦吐出的“屎”字向着它飘去,『悖谬』的瞳孔忽然又开始转动,似乎非常抗拒这个字靠近他,“不,要,吃!”这是于天梦第一次见到他用感叹号,居然是因为自己差点让它吃“屎”。 “哈哈哈哈!”于天梦笑的肚子痛,跪在地上捂住肚子,他实在没想到堂堂『灾神』能被一个“屎”字逼的情绪激动,既然知道“屎”难吃,那就说明『悖谬』已经尝过了,不怀疑它吃吐了,才会对这个字有如此排斥。 他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悖谬』说的是“吃”而不是“次”了,按照刚刚他说不出“屎”,是不是只有他吃进去的字,他才能使用?而他之前没有吃到过“吃”,所以只能用“次”替代? 于天梦感觉眼前这个庞然巨物简直可爱,哪里是什么『灾』,这活生生就是个好奇宝宝学字,哦不,吃字。或许隔壁给小孩做启蒙教育小游戏的,可以考虑做一个类似的给小孩玩玩。 “哎哟我之前心情不好都让你给治好了,我的天哪,这真有意思。”于天梦抹掉了眼泪,慢慢爬起身,看着『悖谬』忽然感觉非常顺眼,或许偶尔找他说话,教它学学字也能做个娱乐项目。 第128章 《随心经》·失控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于天梦稍微缓了缓,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看向那个悬浮身前的“小黑洞”。 然而并未得到『悖谬』的回答,他看向那只巨型瞳孔,此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一丝神采,于天梦不敢说自己能看透『灾神』,但至少于天梦此刻以他的角度,没能看到『悖谬』的意识,没有意识自然也没有理智,没有思想,没有情绪,一切皆空。 “奇怪……”于天梦喃喃自语道,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吐字了,“莫非是『悖谬』已经离开?”他看着那具巨大却无神空洞的瞳孔,对他这个猜想愈发相信。 可『悖谬』在离开之前,留下的这个球……集齐了于天梦的好奇心,他伸手尝试去触摸,然而下一刻他的视线如同被“小黑洞”剥夺,眼前的一切彻底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他能感受到自己深处各处,脚下踩着的深渊像是张开的巨口,要将他吞食。 然而这一念想出现的一刹那间,于天梦当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似乎……真的在下坠。 “难道是要脱出『悖谬』的空间了?”于天梦这样想着。 …… “咚!” 于天梦从座位上如弹力球般震起,甚至屁股都离开了座位,因为没有第一时间醒来,于天梦的头磕在木桌上响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缓缓睁开眼,耳中响起的是静心的音乐,面前放着的,是一本摊开的日记,而他的手中攥着的是一支笔,身体完好无损,这屋内熟悉的布置令他微微发愣,他摘下耳机,耳中的声音也变作窗外的雨滴,“我这是,回来了?” “不对。”于天梦这一次反应的很快,这样熟悉的感觉,他依然记得,上一次如此醒来,都发生了什么,“这里,难道是《随心经》?那个圆球是《随心经》?” 看着周围的模样,他忽然有些担心,因为如果说此刻的幻境当真是上一次的“重映”,那就代表自己曾经对于“穿越”的推测是错误的,亦或者是他对《随心经》能做到的效果猜测是错的,因为《随心经》上一次展现出来的幻境,完全是按照自己在曾经那个世界的经历,而塑造的情景。 如果这一次的世界也是他那曾经的经历,也就是说,有可能他并没有经历所谓的“穿越”,又或者是,《随心经》只会重现他记忆中经历的过去,无论是哪个世界,本质只是一场幻境。 而在这场幻境中,他也再回不去那个世界,哪怕只是一个“投影”。 他不安的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日记,在上一次他从日记里看到的话语一字不差的出现,依然是那份血红色字体。 可他往后看去,却惊的瞳孔收缩紧盯着最后几行字,那是之前未曾有过的,全新的字迹:“引导随心经稳定,寻何宇灵。” 在写最后“何宇灵”三字时,潦草的字迹突然向右上方斜飞,最后几笔几乎划破纸背。 纸面上一道暗褐色的拖痕蜿蜒如蛇。墨水在“寻”的字样旁炸开星芒状的斑点,像是记录者突然被什么惊动了,钢笔重重磕在金属桌面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而接下来的字迹都显得仓促而担忧,依然潦草的看不清,可于天梦看得懂,因为那是自己的字迹……他看明白了。 可对方难道也是“于天梦”吗?他写下这一串是何含义?他又为什么这么急忙? 《随心经》是一切的关键,而此刻的他身处其中。 “如果按照这上面所说,我需要去引导《随心经》稳定下来,那就意味此刻《随心经》不稳定,正处于混乱?”于天梦尝试去反向推导日记中传达的讯息,“又要我寻找何宇灵,要么是何宇灵身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要么是他对我有需要。” “语言简洁意图明确,至少他没有表达出我需要对其表示警惕,何宇灵是安全的目标……而《随心经》混乱,需要我去稳固。”于天梦分析着,他看着最后用狂草疾书写下的名字,“如果对方是我,那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从最后“何宇灵”的名字上看,对方一定是因为收到了什么代表着时间紧迫的信息,只能用潦草的字体直接写下,虽然对方身份不明,但因为那字迹是于天梦自己的字迹,于天梦看得明白,他也选择信任,至少留一个心眼。 他非常感谢这份讯息,即使此刻他不能确认信息的真实性,但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最表面的就是这两句话,看起来对方并不在乎我是如何判断真假,似乎只是引起我的注意与戒备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我不在乎。”于天梦斟酌着,“其次,这本日记本身存在问题……《随心经》能够幻化我记忆中的现实世界,它曾向我展示了还原了过去,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而这一次却出现的完全不存在于记忆的字体。” 于天梦的神情透露着一丝兴奋,“似乎我可以不用死了……命,你看得到吧。” “你一定看得到。”于天梦自问自答,在这《随心经》幻化的世界中,内外世界的时间流动差距很大,在这里的几天在外不过几分几秒,不仅足够他去寻找澜城边境的朱鸟小队顾妙,完成“五日之约”,还能有时间空余探索这片由《随心经》创造的“世外桃源”。 不过于天梦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毕竟上一次来时……他似乎失手,没能阻止甚至没能赶上那场或许的“意外”。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离开了书桌前的座位,看着那扇被曾经的自己锁上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此刻隔着门,哪怕是听到他们的争吵,那样多好……然而门后一片寂静,安静的令人发指。 于天梦将手掌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左手则去打开房间内侧的门锁。 “吱呀……”门被拉开了。 然而此刻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于天梦的面前,令他身体一时有些发颤。 那是柳玉。 …… 诸事不顺,估计本虫是气运不佳。 为昨晚没能按时更新,给各位道个歉,我这几天会把昨天欠的补上,也不说什么时间不够的理由,本虫只能说自己是懒,只好昨晚做剧情梳理。 这段时间会逼一逼自己,给速度提一提,质量也不能落下,边读边写边学,本虫能学的还有很多很多,放眼望去皆是不曾踏足的领域,不曾有过理解的设计,我都要学。 就贪心,或许我也会是『虚妄』的代理人? 第129章 干我毛寺啊? 此刻的她面色阴沉,表情僵硬好似一具空壳,于天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柳玉的眼睛,因为他无法从柳玉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可是柳玉,即便是克洛伊也有平静,而柳玉的眼中,空无一物。 他甚至怀疑是柳玉的眼睛瞎了,然而没有。 “我。”柳玉开口了,但只说了一个字。 于天梦愣了愣,他盯着柳玉的眼睛反复确认,可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柳玉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实在没能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尝试性的开口:“柳玉?” “是我。”柳玉回答,然而得到回答的于天梦蹙眉神情严肃,紧接着柳玉竟也学着他皱起眉头。 于天梦看着柳玉学习他的面容表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心中一个大胆的猜想油然而生,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你怎么在我家?” “我怎么在你家,为什么,你家,我怎么……”柳玉的眼神忽然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 然而这令更加确信了他心中的猜想,看着柳玉目前的状态,他斗胆接下话:“你是饿了吗?我这里有点吃的,稍微等我一下。” “饿,好的。”柳玉的回答僵硬无比,表情却一点点变的自然。 那是因为她在学习于天梦的神情……眼前这个,不是柳玉。于天梦明白,他转身蹲下,按照曾经的习惯抽出衣柜下第三层的空格,里面放着一盒方便面。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次。”于天梦想着,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的偏差,不知是《随心经》的问题,还是自己所处世界的原因,已经开始了后续的推演,可又是接的哪一段记忆呢? 又或者,《随心经》延续了上一次的经历? 他将唯一一盒红烧牛肉面取出,撕开了上面封装的塑料纸,取出调料包,将盒子和面饼递给了柳玉,言语间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出不同的说法,若有问题,也不需齐悦去回答,他会自己讲出“猜测”,只需要柳玉顺从他的回答,然而越是这样顺从着回答,越是显得可疑。 于天梦已经完全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柳玉,甚至,可能不是人。 看着“柳玉”用双手拖着方便面的纸盒子,将头伸进盒中,收起双唇露出牙齿去啃食方便面,于天梦将手里的调料包和塑料叉放到一边。 如果眼前的人是柳玉,当接过盒子没给调料包时,她一定会给于天梦的耳朵来一掐,接着质问他:“干嘛不给我调料包?你是想让我干吃吗?”接着一把夺过去。 想到这里于天梦忽然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柳玉从来不会选择吃方便面,她泡方便面从来是按照于天梦的口味习惯……加肠加蛋,泡完会用2个玻璃碗分开装,必然有一份是给他的……当然这是在只有方便面的前提,事实上,如果是柳玉,看到他手拿方便面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没收了。 然而这一笑让“柳玉”看见,她嘴边沾着干脆面的残屑,一边尝试“复刻”于天梦方才不经意间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诡异。 看的于天梦感到背后发凉,赶忙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只需要表示自己要做什么,接着有意无意的告诉她,你要怎么做,就好了。 “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吃着,我离开一会嗷。”说着于天梦略过“柳玉”身边,走的时候还不忘观察“柳玉”是否有老实吃她的方便面,只要不对自己图谋不轨就行。 然而“柳玉”此刻当真安分,站在原地专心啃食方便面饼,丝毫没有阻拦于天梦和展露敌意戒备。其实于天梦此刻并不害怕这个有着“柳玉”模样的家伙,因为哪怕是怪物,哪怕是野兽,遇到一个猎物就在眼前,他也一定会展露敌意,可这个并没有。 秉着只要没有敌意,就没有伤害威胁的看法,于天梦尽管行动,只需稍微小心注意。他自己都有些纳闷,这样的怪事现在遇到都感觉是那么正常,或许是自己也已经逐渐变得不正常了? 于天梦走前微微侧身看向厨房,那里的灯已经被“柳玉”打开了,地上干净无渍,与他上一次见到的一地血泊不同。 可这却令他茫然了,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顺带关上门留“柳玉”呆在屋里,他小跑着离开,“如果说,如果说没有血,那就是说至少在这之前没有发生那件事,又或者是有人将他打扫干净了,这《随心经》在我不在的时候,这个世界依然运行吗?” 于天梦的疑问很多,他此刻有一种求解的方式,那就是去找自己上次来时,留下的“帮手”,如果家中出事,来的人一定是他。 …… 澜城平河区滏阳街道派出所。 于天梦走进派出所大门,看着前台还是上次那两个人,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他担心此刻的世界只是上一次的“重映”,而“柳玉”则是因为《随心经》失控而导致出现的错误。 若真是这样,于天梦上一次来时做的准备都算作白费,并且他也无法进行接下来的行动,他需要乔明昌替他看着,他需要自己不在时,警方调查出的信息,这很重要。 “你好,我找乔明昌,乔警官。”于天梦表现的很自然。 然而那两位派出所前台的警官却表现的非常不自然,从动作上看,他们似乎有一种直接站起来把他缉拿的冲动? 于天梦注意到了这点细节,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就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两位前台警官“唰”的从位置上站起,看着于天梦满脸提防。 “我……”于天梦彻底蒙了,他没看错,这两位警官对自己有敌意。 正当于天梦思考怎么解释情况的时候,两侧通往后屋的门被警官打开,十数名警官从两侧包夹而出,有种势必要将罪人捉拿归案的气势。 然而于天梦依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让这群警官对待自己如此? 直到他被按倒在地,手被擒住于身后套上镣铐的时候,他依然是一脸震惊的睁大眼睛,他看着周围的警官,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多少含着敌意,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掐的生疼,倒不是因为警官用力,此刻他的身体强度,这些警官于他二打一也未必能扳倒他。 他疼的是身后那位脸上带刀疤的警官,在给自己带上镣铐时,将镣铐收的很紧……像是与他有仇一般。 于天梦见过这个警官,他就是前台二人之一,也是在上一次来时,见自己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表示要为他推荐心理辅导,建议他多多休息的温柔警官。 然而他此刻却是下死手,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睛,于天梦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敌意,甚至算得上恶意。 “你们抓我干什么?!”于天梦下意识喊出这句,然而没想到自己会喊出这句,原来人在懵懂的状态下被抓,真的会像电视剧中那样,说出如此经典的台词啊…… “把他带去审讯室,必须把老乔的下落给我问出来!”一位看起来颇具威严的警官看着于天梦被架着从他身边走过,他命令道。 当于天梦被架着踉跄经过那名警官身旁时,他强忍着脖颈的刺痛抬头一瞥——对方的左肩上赫然压着一副深蓝色底衬的金属三级警督肩章。 两道冷银色的横杠上方缀着一枚四角星徽,这位是派出所所长。 “老乔……”于天梦默念着,他猜测他所指的就是乔明昌。 第130章 审讯 第130章 审讯 “为什么抓我?”于天梦坐在审讯室的正中央,不解的向刚进入审讯室的两位警官询问。 于天梦进屋时便发现,自己不仅镣铐被那刀疤脸警官故意锁紧,头顶吊灯的光线也十分昏暗,可却是崭新的,是他们故意不开亮,是为了营造气氛? “闭嘴,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其中一位警官手里拿着本子与笔,静静坐在于天梦对面,还有一人则神情严肃的盯着于天梦,开始了他的审讯。 “什么?”于天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我要让你们就这么抓进来?” “闭嘴!”那人再次吼道。 “好好好。”于天梦心中也升起一丝怒意,但毕竟对方是警察,“那你们总要告诉我,为什么抓我吧?我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你……”那警官还想说着,但他的话到嘴边却突然停住,他的眼神微飘,于天梦顺着他的目光向右轻微瞥去,就是耳中的无线耳机。 于天梦看向右侧墙的镜子,谁都明白那是一面单面镜,也就是所谓的单向透视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审讯室的情况,而坐在审讯室,却只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镜像。 “看什么看,名字。”那警官再次开口,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许。 “于天梦。”照实回答。 “年龄。” “十八。” “职业。” “学生。” “2042年8月12日晚7点到10点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主要问题直接插入,节奏很快,没有给于天梦留下组织语言的机会。 “都已经八月份了吗?”于天梦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哦对了,已经过过中元节了。” “回答我的问题!”这位警官看起来很暴躁。 于天梦将双手交叉立于胸前,看起来是想装逼的模样,然而他却回答:“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却将对方气的不行。 他本身就对于天梦有极大的意见,然而负责审讯他时,对方却又如此态度,哪里把他这个警官放在眼里?看他双手颤抖着握紧,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官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缓解一下情绪。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记录的警官将书和笔递给另一人后,转而负责接下来的审问,相比于前者,他的语气平静气息稳定,似乎没有什么情绪积累。 张口就是将于天梦架在点上,但对于这样能正眼看人的审问,于天梦不表示排斥,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2042年8月12日晚7点到10点,平安社区小区居民报警举报说有住户在进行家暴行为,引起周围邻里不安,派出所派人前去调查,却只发现了那晚的空屋,却有着满地新鲜血迹。” “而你和你的弟弟,是那里的唯一住户。当晚整栋楼的邻居听到了那场‘家暴’的声音,听不清话语的嘶吼,源源不断的砸击,那间屋子的门外被邻居围的水泄不通。” “从案发现场的情况看,有人收到了伤害,并且出血量极其危险。”警官补充道,“据所有资料显示,你和你的弟弟燕云齐二人,似乎从8月初5号,就没有回过家。” “你一定还记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警官平静的盯着于天梦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点东西,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报假警事件,换而言之,于先生,你是有前科的,并且那一次出警检查,你疑似有过自残与暴力倾向。” “所以?”于天梦听到这些信息,的确有些难以置信,可这为什么一定和他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是那里的住户吗?他们不也说了,自己很久没回家了吗? “当晚,您在哪里?”警官将问题说了回来。 于天梦连忙摆手,“等等一下,哦不是,请,等一下,警官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住户,我很久没回家了,家里没人出了事情就如此怀疑我?你们证据呢?” 警官顿了顿,“这件事情其实的确没有绝对准确的证据信息……” “对嘛!所以……”于天梦双手一拍,感觉自己道理是说通了。 “可这一次的事件,非常严重,而你是第一,也是唯一嫌疑人,屋内的血迹来自与我们的同事——乔明昌同志,接近致死量的失血,那种程度的受伤下,他却没留在案发现场,而是失踪。” 于天梦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乔明昌,失踪了?” “于先生,您在不久前有过报假警的举动,当时调查的负责人中,乔明昌同志也参与其中,并且给你留下了有疑似心理疾病,有自残暴力倾向的结果分析。” 警官越说越激动,“而且,我记得在报假警的事情发生之前,您就有主动来找过乔明昌同志!我清楚的记得,前台的同事也记得很清楚!他们现在拒绝每日轮流前台班的安排,每天都坐在前台,就为了等你来时,能第一时间认出,好能得个交代。”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精准的定在乔先生身上了!更何况你是唯一嫌疑人,如果你知道什么,或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定说!这事关一个正义警官的安危!” “呵……”于天梦听着身体不自觉收紧,然而听到警官最后一句话时,却又无力的向后瘫软了下去,甚至发出了一声冷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一对有意思的组合。” 于天梦漫不经心的态度,顿时引起先前负责审问警官的愤怒,污言秽语毫不遮拦的从口中喷射而出,甚至有要动手的趋势,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几个警官连忙上前拉住他,将他带出了审讯室。 “白脸”警官此刻赶忙向于天梦解释道:“乔先生是他的老师,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这位同志表现的有些情绪激动,见谅。” 于天梦又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副虚伪的面孔,此刻的他没了红脸为他引怒,只能用更深的温柔让于天梦放宽心,“无论你们怎么询问,我的答案,还是不知道……这是实话,我也不在乎你们信不信,我没做这件事情,就是没做!我也指望乔明昌能给我带来消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但我现在也在担心乔先生,和你们不同,我现在只能指望他了。” “那您,有没有什么信息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就比如,在报假警这件事发生前,你为什么来找乔明昌同志,又说了什么?” 于天梦嘴角一抽,这个说出来怕是会被人当成精神病,亦或者会让这群被怒意攻击理智的警官,认为自己是在装傻充愣,只会更加麻烦。 那撒谎?可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更何况这是在警局面对审讯,虚报信息也是犯罪。 第131章 来做个交易 第131章 来做个交易 “来来来,你过来,来。”于天梦往前凑了凑,示意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警官靠近点,他要说点悄悄话。 “于先生请你注意,现在是在审讯!”警官表情微变,又严肃了几分。 于天梦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对呀,就是因为审讯,所以有的话不能放开了说,说多了,你们会怪我说的太多,说少说不知道,你们又会说我不配合,我很难办的。”于天梦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 “不如这样,你过来,我和你说点悄悄话,这样也不会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避免秘密被传开,不是么?”于天梦提议,此刻的他有几分燕云齐做事的影子,一句话中藏着三处心眼。 一、说明自己掌握的信息有涉及隐秘,需要避开外人,引起警方对此话题的重视。 二、脱离自身被对方审讯拖着节奏走,避免了在一个问题上被死缠烂打,可能出现不小心说漏嘴或出现语言漏洞。 三、让警方采取行动,驱散不必要人员,避免信息泄露的可能。 少一双眼球就多一份安心……于天梦想着,他看着面前警官犹豫了片刻,也和先前那位警官一样,视线渐渐向右偏移过去,他被耳机对面的人传话了。 看到了之前捉拿自己时,十多名警员出动暴力压制,派出所所长亲自下达命令,要求必须得到乔明昌的行踪线索,这样的牌面必然是受到了警方极大关注,审讯室外参与旁观审讯过程的人,也一定不少。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严重,那么当于天梦提出信息需保密时,他们必定会采取保密措施以防万一。 “怎么样?”于天梦这次没等对面警官开口,主动询问。 只见那警官像是得到指示,没多少犹豫就点了头,“好,悄悄话,先把事情的小部分内容讲给我听,我们需要转告确认信息的传递的确需要保密进行。” “好啊。”于天梦从位置上站起身,双手虽依然被固定在审讯桌上,但他却向着警官弯下腰,凑了过去。 警官看到于天梦这番举动,依然有一刻迟疑,但随后还是侧过耳朵仔细的聆听。 “你只要转达一个信息,我与『探幽』小队有个交易。”话说完,于天梦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他确信,这句话会引起重视的。 依照何宇灵之前给的,有关于『探幽』的消息,可以从中得知『探幽』在警方是一支特殊行动小组,而在执命人中,『探幽』又有另一层身份,『探幽』小队,与『岁空』类似的一支执命人队伍。 虽然说现在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差别,但如果说他们之间没有关联,于天梦是不信的,甚至怀疑这二者其实是同一支队伍。 其实于天梦也说不准警方的反应,只知道如果是派出所所长,一定会对『探幽』有所耳闻,毕竟乔明昌作为『探幽』组成员,在他手底下工作,他一定知道些东西。 而作为特别行动小组,一定是秘密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于天梦会说这份信息需要保密的原因,而作为派出所所长,也必定会将这件事情保密。 目送警官离开审讯室,房间内只剩下于天梦一人,他抬头看向那照射出昏暗灯光的吊灯,不免感叹人生不平,此番前来寻找乔明昌,要的就是得到最近的消息,这审讯中的对话,倒是阴差阳错的把消息都告诉了他。 “不过乔明昌为什么会失踪呢?”于天梦想着,眉头不自觉皱起,“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有些凑巧了?” 于天梦看着头顶的吊灯,苍蝇盘旋在灯光下不断撞击灯罩,像是要就这样破开灯罩,奔向光明所在。然而那灯罩与小苍蝇的脑袋硬度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都说什么,水滴石穿,可那是时间给了他们条件,也是口口相传之间的话语给予了限制。所谓水滴石穿,在持久不断的水滴滴落打在石头上,最终石头被水滴滴穿,都认为这代表了只要保持长久努力什么都能做得到。 可是啊,水滴做了什么努力呢?它不过是因为挂不住,被迫从石壁上滴落的而已。什么时间会带来改变?带来成功?别逗了啊……水滴石穿,可为了石穿,水滴被打碎了多少,如果说成功就是不断磨炼挑战,那么水滴石穿就是在无数水滴被打碎后,被迫着前赴后继赴死而已。 难道人类的成功,也要经历看不到尽头的时间,和其中不知多少次的粉身碎骨吗? 微弱的力量是不可能撼动苍天大树的,苍蝇若执意去撞击灯罩,奔向它此刻眼中唯一的光明,那么它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在一次次失败后,撞死自己。 但凡它转头看看呢?只要它暂时离开这里,去寻找,去到外面,他能看到蓝天,看到天上白云,看到更为明亮更为温暖的光,为何要固执的在一盏灯上撞死自己。 于天梦深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倒不是同情一只苍蝇,而是觉得如果是自己,在面前有着希望的光明,只是中间挡了一层罩子,他会离开吗?不会,因为他此刻是一只苍蝇,而非人类,不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的人,他只是一只想要去寻找亮光的苍蝇。 最终的他也会撞死在光明前,尸身会坠入黑暗。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是那个派出所所长,他进屋后便面色凝重的看向于天梦,后者则是一脸悠闲的坐在位置上,甚至有点想打哈欠。 所长坐在了他对面的审讯位置上,并没带纸笔。如果说之前所长看他是在看一个无知者无畏的坏种,那么此刻他眼中的于天梦就是一位有着极高城府的极恶之人,对他充满警惕与敌意。 这副眼神像是在看异类,又像是在看罪孽深重的恶人,亦或者是偷了他情人的小白脸?于天梦被自己脑海中形象的比喻逗笑了,可在所长眼中,于天梦就是态度不端正,恶劣而顽固! “审讯室现在没有人在监听,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大胆说出来。”所长说道,他的双手交叉立在桌上。 而于天梦看到后也同样交叉双手,“哦,那我谢谢你嗷?” 所长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你是从哪知晓『探幽』的?” “不不不,现在是审讯吗?”于天梦似乎是不确定的问道。 “是!”所长坚定的回答。 “那恐怕我不会跟你分享任何信息了。”于天梦说着将手重新放下,“你是在藐视公安机关?哦对,没错,你说的都对,我就是在藐视公安机关。”他自言自语道。 “不过如果你想听我讲我知道的说出来,就同样要与我做一笔交易,我相信我开的条件你会有需要。”于天梦逐渐摆出一副“我无所谓啊”,“我都行啊”的模样,愈发像是个小混混,还是个手握把柄的小混混。 “你在拖延时间!”所长果断的开口,语气里透露了丝丝怒气。 见此,于天梦反而瞥过视线,像是目中无人一般,沉默的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他刚刚可没现在这么好奇审讯室内的细节,“哇塞,那是蜘蛛网吗?” 所长越看越气,手不自觉的攥起,却又被他放了下来,“你想要什么?” 于天梦听后连忙将身子坐端正,“我要交换信息,消息必须属实,这是一次尝试,如果我们这一次的交易颇有成效,那以后你们将掌握一个独一无二的消息源。” “交换信息?你要什么信息?你又怎么证明,你给我们的消息属实?”所长冷静的分析其中利弊,却依然没忘记于天梦此刻嫌疑人的身份,时刻保持警惕。 “凭这个。” 第132章 机密 第132章 机密 话说着,于天梦将右手摊开伸向所长,向他展示着空无一物的右手。 所长见此顿时感觉自己是被耍了,正要发作,下一刻于天梦的那只有手却轰然炸裂开来,分出数条血肉触手,在所长的脑袋的四周盘旋,他丝毫不怀疑于天梦只需要微微一收,他的脑袋便会像柔软的柿子一样被轻易捏爆。 他强装镇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此刻他的视线被环绕的触手完全遮挡,他失去了对于天梦的视野。 努力镇静下情绪,打破此刻的宁静,“你是觉醒者?” 此言一出,不断盘旋的触手竟停顿了一瞬,所长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然而他却更加疑惑,为何对方会对自己提出“觉醒者”这个称呼感到惊讶? 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浮现在所长的脑海:他不知道觉醒者的事情?还是说,他本来不觉得我知道觉醒者? “可以是。”于天梦的声音传来。 “他刚刚真的犹豫了……”所长明白。 可,什么叫“可以是”?他可以回答“是”,也可以回答“不是”,甚至是不配合或拒绝回答,可他却说“可以是”?这是什么意思?! 这莫名其妙的回答令所长感到被戏耍轻视的恼怒,但依然保持语气平静温和,“有这样的能力,想掳走一个人很简单吧……”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于天梦的声音竟然是从他的身侧传来! “不论你们怎么说,我没有绑架乔明昌,在你们和我讲清楚之前,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也不敢笃定这件事和我无关,我现在只希望我们能达成这场交易,双方受益,都是为了找回乔警官。” “我没有听出你有半分的诚恳,更何况你似乎已经解开了手铐,现在的情况怎么看都是一场威胁。”所长说道,此刻他已然冷静下来,明白这场审讯已经结束,即便继续也没了意义,他们将于天梦看的太简单了。 如果于天梦乐意,完全可以不被警局的这点人力抓住,想说是否能全身而退,所长不清楚,但绝对留不住他! 这时环绕在他脑袋周围遮挡视线的血肉触手撤了回去,开始聚集后重新融合入于天梦的身体,重新化成他的右手,没有丝毫异常模样。 不出意料的是,于天梦果真脱离了手铐的控制,正悠闲的坐在所长面前的审讯桌上,侧身看着他,沉声问:“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了吗?” 所长看了眼完好无损的手铐,回想刚刚的场景,心中浮现出判断——于天梦能控制自己的血肉,因此他隔开手腕直接穿过了手铐,并且一直保持着触手遮挡他的视线。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沉默了片刻,所长无奈轻叹了一口气,看于天梦的眼神少了先前的傲气,转为毫不掩饰的可惜。 “如果你走正规途径,来为国效力该多好……你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 于天梦微微愣神,从所长的眼睛来看,这位所长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真希望于天梦能为国效力,为人民效力,那眼神是对大材小用的可惜,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悲哀。 走下地面,挪着身体便准备离开,其实他想要得到的信息,早在前面“红白脸”警官审讯的谈话中,便已全部得到了,这所谓的交易,不过是为了更多可用的信息,以及真心想帮助找回乔明昌,而引导所作的局。 直到现在与所长面对面。 或许他无法直接坦白此刻他的处境,以及他所知的信息,但从他所知的现实和《随心经》的环境有所关联这一点,就可以得到许多的信息。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并不了解所长这个人,不敢说威逼利诱,只能如此以“交易”的方式,向他传达信息,当然既然是交易,自己也需要一定有用的信息作为回报,稍微吃点亏没关系,于天梦并不在乎。 可毕竟这是警局,于天梦想的再多,也是忽略外界的情况…… 所长没有回答于天梦之前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那面,只能看到自己狼狈模样的审讯室单面镜,他略带惋惜的说道:“交易,和谁?和你这个嫌疑人吗?在派出所试图挟持所长,威胁其与你交易?” 于天梦一言不发,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他并非完全的掌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还是说,跟一个不知底细的觉醒者?你是觉得我这个所长位置是靠关系上来的?我曾经也是一位人民警察!”所长的眉头锁紧,看着于天梦的眼神中带着狠厉。 “人民警察吗……”于天梦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何种高度,可与他这样的人无关,作为学生,他是个不讨老师喜欢,不被同学接纳的熊孩子,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也总是会被排斥甚至遭受欺凌。 有的人天生坏种,可总是正巧有的人不会反抗,因为在他们的背后,从来没有人能替他们声明。 于天梦回想着过去被同学欺负,习惯了也都不会在乎,倒不是他懦弱,若有狗咬他,他也会还给狗一口。他开始回忆,他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曾经不去反抗呢? “警察……真好听,真帅气。可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又有多少是经过法律得到正确的制裁的?我敬仰你们为人民生活付出努力,可靠光你们根本不够,这是社会的问题,如果有一天我受到威胁我会找你们,可我不会完全信任你们。” “因为你们做事所依照的是法律,而非为人正义。” 所长听着冷笑一声,“多么大义凛然,很少能从重要嫌疑人的口中听到如此批评。”随后他收回黯淡的眼神,沉声说道:“你要知道,审讯室内的情况,外面关闭了监听,可这单面镜依然在。” “你在这里和我讲什么个人见解时,外面的人已经将你刚刚的模样记在脑海,对于觉醒者,我们警方也并非没有措施和手段。”所长的语气里透露着自信。 于天梦看向那扇紧闭的审讯室的大门,“你说的措施是指寻求执命人小队的帮助?” 此话一出,所长刚刚垂下的脑袋瞬间抬起,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盯着站在门前的于天梦,“你是怎么知道执命人的?!这是绝对机密的消息,只有本地负责才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于天梦,澜城负责组,岁空第七小队的队员。” “我与『探幽』,有个交易……” 第133章 柳玉 第133章 柳玉 同样一句话,此刻在所长耳中却响起了不同的声音,如果说最初只是担心言语间的信息涉及机密,那么此刻,他面前的于天梦,或许就是机密信息中所说的人。 “你怎么证明……不,你自己去和岁空小队说吧。”所长说道,他担心自己的问题会泄密,因此决定还是将事情交给执命人负责,这毕竟是政府组织,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 于天梦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自己是不是能走了,得到了所长沉默点头的回应。 小段时间后,于天梦走出派出所,在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警官看他的眼神都如同在看一个怪物,因为就在刚刚所长下令释放于天梦,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反而非常不合理。 于天梦回头看着派出所的店门,心中思索着,此时的信息有些混乱,“这一趟的收获可谓是丰厚,可我的之前的猜测被完全推翻,所长知道‘觉醒者’的事情,可为什么没有『岁空』小队的住址?我上次去的时候,那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难道在这幻境中,『岁空』小队并不存在?可如果『岁空』不存在,所长又为什么不拆穿自己?不排除他不清楚小队代号的可能性,但更有可能是『岁空』存在,但在这幻境中,并非是我在『虚伪』世界所见到的那个模样。” “可如果说,『岁空』小队和『虚伪』世界的不同,那不是违背了《随心经》的幻境与『现实』的关联吗?如果这样……” 于天梦的脑海思绪忽然炸开,顿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我是按照最初的情况与经历吻合,而下意识认为《随心经》的世界,是『现实』世界经历的重映,可如果说其实《随心经》的世界并非一成不变的还原,它有自己的一套运行逻辑,并且不受『现实』情况发展的限制,那么现在的情况就能解释的通。” “《随心经》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以原世界开篇,以我后续的经历做了信息补全,这个世界是两层『现实』的融合,杂交?” “可如果是这样……新的问题又来了。”于天梦的眉头微微舒缓后再次紧锁,“两个世界的重合,而《随心经》自带一套运行系统,并且逻辑正确无误,那么乔明昌的失踪必然是两个『现实』中的一方,出现的『因』,而导致了现在乔明昌失踪的『果』。” “可在我经历的『虚伪』世界中,乔明昌明明后来还与我见过面,难不成是原世界中的乔明昌出了问题?可为什么?原世界的我,就是现在的我,而我根本没有去见过乔明昌,他怎么会出事情?” “到底是谁去找了乔明昌,是谁将乔明昌带到我家,那一滩乔明昌的血又是怎么出现的?发生了什么?” “嘶……头好疼。”于天梦顿时感觉一阵头晕,伸手捂住了脑袋,但并未停止思考,“《随心经》失控,又是在说什么?是指两个世界融合这件事,本身是不该存在的吗?这就是失控?有这个可能……但还有一个可能性,如此便可能会涉及执命人。” “无论如何我要和现任的『岁空』小队见上一面,如此复杂的情况,两个世界的交合竟然没有产生错误?”于天梦很是震惊于世界之间融合这件事情的本身,如果这是一台计算机模拟的世界,那么如此将二者兼容在一起的,又是多么强大的算力? 世界本质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于天梦又要怎么才能回到那个正常的原世界,回到那个平凡普通的家庭。 于天梦已经什么都不相信了,此刻的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记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定一个希望,否则根本不会想要活下去,他明白对自己的生命已经毫无珍惜,可他渴望答案,最终的答案。 是否还有一个家在等他回去。 于天梦独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当他缓过神来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这个位置他站过无数次,为了等某个朋友下楼——柳玉家楼下的公交车站。 “呵,我怎么走这儿来了。”于天梦思考的太专心,以至于自己走了一路,都没随自己所想,反而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柳玉家的楼下。想起之前自己家中,那个柳玉模样的怪东西,于天梦的心中点起丝丝不安,没有犹豫的走进了柳玉家这一栋的楼梯。 柳玉住在502,五楼的光线不错,而且作为她们社区的前排建筑,光线也非常不错,于天梦记得早上来,站在这个透光的楼道中,能晒到温暖柔和的阳光,很舒服。 于天梦的动作很快,此刻身体素质被《随心经》强化过的他,五楼爬上来没有喘一口大气,显得非常轻松,可当他站在柳玉家门前,伸手要按下门铃的那一刻,手指却顿在了原地。 他又害怕了。 如果说他的推测没错,这个环境的世界真的是两个『现实』融合杂交,那么在原世界中柳玉被黑色怪物杀死,与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的柳玉,最终的结果还是什么? 柳玉消失,亦或者柳玉还活着? 只要打开这扇门,于天梦就能得到答案,柳玉是否还在,这一点很重要!他告诉自己,今天他需要一个答案,现在柳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还在的,可以依靠的人。 如果她也在这胡闹的世界消失不见,那他于天梦也就彻底没了依靠和念想,如此死亡对他来说,就是比起孤独的活着,更加美好的选择。 于天梦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手掌放在了门把手上,这扇门有录入过他的指纹,他记得,是柳玉拉着他录上的。 那个女孩不是心大,也不是没有戒备之心,只是柳玉一家早将从小看着长大的于天梦,也当做自己人,在很久以前便许诺过:“你要是哪天活着难了,来姨家,不差这一双筷子!” 而后来,柳玉借着机会,连哄带骗的将于天梦的指纹记录在了门锁上。 于天梦抑制住自己脑海中闪动的记忆,此刻的他急切的想要得到答案,当指纹按上的那一刻,门内传出响声: “妈妈!吹风机呢?” 于天梦眉头微挑,这个声音他熟悉,太熟悉了,听着屋内的谈话声,那温馨的场景凭空浮现在脑海,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柳玉还安全着……这层幻境的世界,倒是有那么几分良心? “呵呵。”于天梦自嘲的笑了两声,感觉身上轻松无比,转身下了楼。 “滴答,滴答……”伴随着于天梦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下,一个身影慢慢从楼上的楼梯转角走了下来,从楼层间的窗台看着于天梦走远。 那人慢慢摘下口罩,沉声道:“对不起,天梦。” 第134章 翙 第134章 翙 城里,灯火通明,没有任何破败样子,五光十色,数不尽的都市繁华。街道两旁上各式商店林立,一路排开,夜市的人熙熙攘攘,看起来生意都挺不错。 于天梦露出了许久未有的真心笑容,抬起头看着昏黑的天空,月亮在云的遮挡下蔓延朦胧月色,不存在的微风拂过脸颊,带走他身上的半数疲倦。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 正当于天梦享受这片刻轻松,习惯性的回头看向柳玉家的方向,“至少柳玉还安全……”他这样想着。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黑影从社区的上空快速飞过,于天梦一时没反应过来,可当他见到那黑影顿时知晓了那是什么。 连忙摆动双腿,朝着黑影离开的方向狂奔!他感到隐隐不安,“是那个人脸球……那个怪物?!它还在!”上一次于天梦没能追上他,甚至错过了避免家中出事的唯一机会,而一切都与这人脸球脱不开关系! “精神污染源……”于天梦喘着气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就像上次一样,但这回他有了《随心经》的身体强化,不仅是速度快了以前不止一个档次,还将体力也同样升了一大截。 凭借此刻的状态,想要跟上人脸球不是问题!只是那人脸球在城市的上空飞行,从于天梦的视角看,就像是在夜幕下的幽灵,无奈总是会偶尔跟丢视线。 但好在人脸球似乎只会按照一个方向不断向前,于天梦只需要跟着那个方向移动,一边不断搜寻人脸球的踪影就行。 “看我这次不把你找出来,试试吧混蛋。”于天梦眼神认真,他不可能再放过这个怪物一次,以他所见,人脸球似乎只会影响人的情绪,造成思维混乱,对他影响不大。 如果收到精神污染,他就只需要记得对着人脸球挥拳,这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的指令——往死里揍它! 最好就直接把它打死。 于天梦一次次跟丢人脸球,一次追上不断拉近它们之间的距离,即使于天梦是在地面城市间的大道上狂奔,要避开路障甚至走入小巷不断穿行,而人脸球却可以直直在空中飞行。 二者行动的干扰差距很大,可凭借身体强度,于天梦依然能跟得上,对于《随心经》带来的变化他表示非常满意! “这到底是要去哪?!”于天梦再一次被带进了巷道,然而这一块儿区域的路他并不熟悉,这回他甚至是直接走到了死路,看着面前近三米的高墙,于天梦有种跃跃欲试的打算。 然而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三个人。 “哟!小帅哥?大晚上跑这种小道很危险的哦,哈哈哈哈。” 听着那猥琐奸诈的笑容,于天梦回头看向向着他走来的三个壮汉,反问道:“你还知道啊?” 刚刚还嬉笑的大汉嘴角一抽,瞬间换了副面孔,眼中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盯着于天梦,语气间满是看不起与威胁,“我们要钱,明白吗?”说着三人手插口袋牛逼轰轰的向着于天梦靠近。 然而于天梦简单扫视了他们三个,从体型上看,似乎他们比之前的警察能打,不过从姿态上看,普通散打选手都能和他们一对一,要换之前的警察,单挑,估计不过三分钟就能压住他们。 于天梦轻叹一口气,无奈低头挠了挠,似是很苦恼的模样,“最近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跟编排喜剧,哦不……编排剧情的导演没活了似的。怎么能让我遇上这种事情?” “小兄弟自己搁那嘀嘀咕咕什么呢?啊?”为首的那人与于天梦的距离只剩不到两米。 而这时于天梦却说道:“这种威胁,你不该拿把小刀出来做样子吗?” 话音落下,一声清脆而又微弱的卡壳声在窄小的巷道间响起,刀刃处反射着月光,为首的混混忽然翘着嘴角笑道:“现在呢?把钱拿出来吧…别让我们替你拿。”后面两人也随之摩拳擦掌。 但看他们的模样完全就只是一身肌肉的花架,对于一句话引出对方持刀这件事情,于天梦倒是意外,没想到让他说对了。 为首那人走到了于天梦四步外,正打算直接突过来,只见一道漆黑的洞口对准了他,释放着无声的死亡威胁。 “他,他特么怎么有枪?!”后面的两个人顿时懵逼,整个身体半蹲向后慢慢挪动,似乎就打算逃跑。 这让于天梦想起了自己玩的某款游戏,城市自由犯罪的游戏,他也总喜欢隔三差五的面对路人npc威胁靠近,随后快捷键切换枪支举起,看着对方上一秒的嚣张气焰被恐惧吞没,在几秒钟里从得意忘形到落荒而逃。 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于天梦感觉心情很好,便只是甩了甩手示意对方滚蛋。 然而这个举动反而让为首的那名混混生出怀疑:这人不会拿的模型吧?是真有子弹吗? 看着于天梦那随意的模样,那名混混对于心中的这个猜想愈发确信,毕竟在他看来,于天梦不过是个小青年,像他这样的拿着枪还能这服自然模样,绝对是假的! 自我欺骗之下,无知之人总会引起自己心中那盲目的自信,即便威胁就摆在眼前,也会因为所谓“相信自己”,而欺骗现实。 于天梦看着那混混逐渐放下双手,刚刚的害怕转为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向着于天梦一点点靠近,即使于天梦就这样看着他,混混却依然慢悠悠的靠近过来。 他认为于天梦手里的是假枪,而即便是真的于天梦这样年轻的家伙,怎么可能敢开枪?最多对着地面开枪警告!他想要试探试探。 于天梦对于他玩命的行为表示有兴趣,忽然玩心起,他突然出声:“嘭!” 混混顿时从半弯腰的状态向后跳回去,神经紧绷下,谁都没法冷静判断这突然的动静出自哪里,没准这一瞬间的思考让他中单了呢。 本来站在混混身后的那两个小弟,听到这口头的开枪声,直接吓破胆跑了去,等于天梦看去人影都没了。 “你小弟都走了唉,你不走吗?”于天梦垂下眼帘,狡黠的笑道。 “你你手里的是真枪吗?”那大汉被吓了一次,也不敢靠近了,生怕下一次响起的就不是吓唬了,可他依然怀疑是真是假。 这却令于天梦非常不解,难道打劫他就这么重要?到这种时候不应该提起尾巴跑路吗?穷到这种地步了嘛都?现在这个社会还允许有人拿命换钱? 于天梦回头看了眼人脸球之前离去的方向,想着已经耽搁了这么会儿时间,那人脸球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真麻烦……”他还是忍不住抱怨。 “小兄弟,兄弟哦不,大哥!你能把你那枪给我看看吗?”那混混不知怎么就露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像是取暖一般搓动着手掌,模样极度猥琐。 “就看一下,就一下下,我不打劫了,您可以走,但走前能给我看一下您的枪吗?” 第134章 起局 第134章 起局 听到这个问题,于天梦微微歪了脑袋,满脸都写着两个字:不解。“什么玩意,你这人有毛病吧?钱都不要了,就纯玩命啊?”话音刚落于天梦将枪对准面前的地面扣动扳机。 “嘭!!” 枪声在狭窄的巷道中炸裂开来,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夜的寂静。子弹击中了地面,溅起一片碎石和尘土,火星在黑暗中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消散。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刺鼻而浓烈,仿佛连呼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停滞了一瞬。 那混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还带着几分侥幸和试探的眼神,此刻彻底被恐惧吞噬。他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连逃跑的力气都被那一声枪响抽走了。他的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咽。 “现在……你还想看吗?”于天梦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嘲讽。 他的手指依然扣在扳机上,枪口微微抬起,对准了那混混的胸口。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抹冷峻的轮廓,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 混混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愚蠢和盲目自信差点让他送了命。他的双腿像是突然恢复了知觉,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他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转身就跑,脚步凌乱而急促,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巷道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于天梦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真是的,非要逼我开枪……”他轻声自语,摇了摇头,将枪收回了腰间。 再一次回头看向人脸球离去的方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枪重新融入身体,随后踩着大步向巷子外走去。 他若无其事的走在大路上,四顾之下他看到了行人,连忙小跑着上前一脸歉意的说道:“我手机弄丢了,能麻烦借您手机看一眼地图吗?”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张十元的纸币,递到那位懵逼玩手机的路人面前,示意可以给钱。 见到钱的那一刻,路人也没多少犹豫,接过纸钱,只是替于天梦这个外人打开了导航地图,接着递到于天梦的手中,和他靠的很近就站在他身旁,盯着手机屏幕没被什么小动作改了东西,这样的保险,于天梦若是要带着逃跑,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可事实上于天梦没有那么多想法,刚刚他担心对方太谨慎不同意,还顺手用『天盗』从对方钱包里取了三十作为“回报”,这样一来不仅对方取回了自己的钱,于天梦打成目的,甚至还给双方留下好感,这样双方受益呀! 于天梦翻看着手机上的地图,抬起头观察着四周建筑,以确定地图上他的方向,最终按照人脸球离去的大致方向,将手指在屏幕上拖动着,向着一个方向如机械般滑动,眼睛死死盯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建筑。 最终他忽然停下,往回拉了些……手指落下的那个地方,就在他的家旁边,那个公园。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于天梦不知不觉挪开视线,思绪飞快的转动,他不解为什么那个怪物会如此执着于回到那个公园,那里一定有什么问题存在。 “找到你了……”于天梦忽然痴笑道,阴森的笑容从于天梦咧开的嘴边响起,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这可把那路人吓坏了,连忙抽走于天梦手里的手机,转身心惊胆战的小跑着三步一回头离开。 于天梦也不去看他,而是将手重新插入口袋,朝着马路的另一头慢步走去,“如果说那座公园就是你的老窝,那你算是活到头了。”话说着,他忽然转头看向另一个马路口,脑海中闪过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男医生,手持着手术刀把他一刀封喉,不修边幅的造型和他那认真的表情,在于天梦的眼前如幻灯片般闪烁而过。 可这时又是一阵头疼,于天梦吃痛捂着额头,像是刚刚的片段引起了身体的不适,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一件事情。 他见过极度血腥的死亡场面,可似乎从始至终没有杀过人……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是已经在自己身上淡化,可目睹别人的死亡瞬间,依然感觉脊背发凉。 那个被医生轻易杀死的视角,来自于上一个“于天梦”。 “不是我……但有用。”于天梦慢慢缓了过来,他清楚自己能在这时回忆起,这藏在身体中的记忆,意味着自己刚刚收到刺激,激起回忆,这也意味着那层记忆,与这个世界有联系。 因为有所关联,所以才能引出这段记忆,也就代表着那个医生的诊所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 “林氏心理科诊室,那个人好像是叫林沫?”于天梦回忆着,重新看向那个十字路口,记忆中那个诊室似乎就是经过这个路口,而且还遇到了什么后…… 他揉了揉眉心后便向着那里走去,“不知道这一次去,会得到什么样的答复……” 或许能得到『岁空』的消息,哪怕只要是有执命人的负责小队所在地,就算是值得,当然也不排除自己可能会再被杀一次。 …… “时间这东西说来珍贵,因为没人能控制它的流逝,而你呢?在逆流后,还剩下几次呢……”燕云齐盘坐在棋桌前,手中持着黑子,左手抵着脑袋看起来很随意。 在他的对面,安安静静跪坐着的齐悦,此刻的她眼神平静,却有些许可惜的模样。 在棋盘上,白子被出出压制,黑子则占据优势,只需稳定不断反制对方的手段,便可大获全胜,然而燕云齐却迟迟未落子,只是将手举着,眼神随意的扫过棋盘,“你真要赌?不打算收手吗,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临近失败了。”说着又落下一子,这一子将齐悦右下角的布局拆散,变得支离破碎。 “有的人就是需要逆境,才会真正跟上节奏,触底反弹。”齐悦不紧不慢的举棋,落子,燕云齐稳定的局势出现了空隙,看着齐悦伸手取走自己先前布下的暗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但随后他看向齐悦,眼神里透露着自信,像是已经确信这局棋,他赢了,“触底反弹?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韧性的皮球,在压境之中获得成倍的反抗力。”他下了一手,却平平无奇,因为局势依然难以逆转。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在棋盘上切割出细碎的银斑。 燕云齐指尖的黑子悬在第七星位上方,棋子映得他指节愈发苍白。他忽然轻笑一声,棋子偏离预定轨迹,轻轻点在看似无关的边角。 “这是第七次诱杀,你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齐悦睫毛微颤,白子应声落入天元位。棋盘上原本被冲散的白龙突然首尾相衔,将三粒隐在暗处的黑子绞入死局。 檀木棋笥里传出细微的咔嗒声,五枚黑子同时裂开蛛网纹。 燕云齐捻起裂开的棋子,碎玉粉末从指缝簌簌飘落:“时间从来不是均匀的沙漏。”他忽然拂袖搅乱棋局,三百六十一枚棋子悬浮而起,在两人之间组成旋转的星河。三粒染血的白子格外刺眼,那是齐悦前三次回溯时留下的命门。 “你已经替他落下关键的三子,也就代表着,你已入局,怎么才能完璧?”燕云齐问。 齐悦柔顺的长发无风自动,七盏青铜灯在墙角次第亮起。她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重影,每个影子执棋的手势都停留在不同时空的杀招上。 “观星者不该被星辰束缚。”她并指截断一缕月光,悬浮的棋子正刺着位置迸出火星。 “神陨?你是说执命人的前身?”燕云齐瞳孔微微收缩,棋阵中突然炸开三十二道黑色闪电。当电光消散时,棋盘已恢复原状,只是所有白子都蒙上了霜色,转身站起,身形一点点消失在原地,“他们并不可靠。” 齐悦按住颤抖的棋枰,一滴血珠顺着指尖渗入檀木纹理,“一次……我能再替他下一子,这一子足以试错。” 第135章 林氏心理诊所 第135章 林氏心理诊所 “早上好,先生。”从身后传来亲切的问候声音。 于天梦正举起右手,准备叩门入店,当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甚至没能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当于天梦转过头看去,那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中年男人的面庞挑眉看着他,似乎心情不错。 “你好,林先生。”于天梦也回应道,尽可能的保持着礼貌,他扪心自问,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注重礼节的人,而面前这个满脸胡茬造型邋遢,手里抱着一大袋面包和三小包辣条的中年男人,竟然全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这就很突兀……于天梦不怀疑自己是判断错误了,毕竟就在这时林先生将脚从凉鞋里抽出,用脚趾挠了挠小腿,这种油腻大叔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这样的人身上能展现出绅士风度?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对方扬起眉头似乎很惊讶。 然而于天梦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店铺标牌:林氏心理诊所。“上面写了,难道老板不姓林?”于天梦笑。 看了眼自家的招牌,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伸手一拍脑袋,感叹道:“哎哟,我差点忘了……太久没来人,我都忘了我开的心理诊所。” 那可不是吗,穿着蓝白相间的游泳裤,披白衣大褂的邋遢天使先生……于天梦心里有一万个吐槽点,但并没有在神情上表露出来,他有些怀疑这真的是他见到过的那个沫叔吗?当时在心悟侦探社里见到的那个,明明就是个喜欢抽烟的中年老大叔,看起来沉稳可靠的那种,可现在眼前这个……一言难尽啊。 这两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真的不是《随心经》搞错了嘛! “客人是吧,稍等一下啊。”说着,他从泳裤的口袋里掏出带着可爱松鼠挂件的钥匙,略过于天梦的身旁站到诊所门前,将钥匙插进锁孔扭转起来。 听着门内锁一道道被转开,于天梦忽然注意到林先生的眼神似乎微不可见的变动了一瞬间。然而这一瞬间的变化却让于天梦精准捕捉……他下意识的猜测:这个人难道是看到我来了,才这副模样? 于天梦重新审视林先生的这套装扮,整体看上去就是两个字:随意。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可于天梦却隐隐觉察到不对,不是在林先生的身上……他回头环顾周围,心里纳闷……为什么一家心理诊所要开在这样的胡同里? 真的会有人来吗?这样的地方居然能开店?! 这位林先生选择在这种地方开诊所,是为了什么……于天梦的眉头微微皱起,然而这时门已经打开,林先生回头轻声提醒道:“门开了,先生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客人吧?请进。”说着便给于天梦让开位置,做出“请”的手势。 这番举动又再一次让于天梦感到了绅士风度,可造型和行动的巨大反差,造成了强烈的认知撕裂感,他感觉自己的第一印象在和认知判断打架…… “谢谢。”他谢道,迈过门槛走进了诊所内。 看着诊所内的环境,虽说灯光有些昏暗,物品摆放有些许的杂乱,但一尘不染看起来静静只是乱,而非脏,于天梦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这个林医生究竟是勤劳还是懒惰。 “呵呵,林先生平时就住在这里吗?”于天梦率先打破宁静的气氛。 林医生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答复,而是不紧不慢的坐到了于天梦对面的位置,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哈欠,有些睡眼朦胧的感觉,像是困意升起来将他的风度压了下去。 “额,昂,我就住在这里,挺小的对吧,但房租便宜,毕竟除了我也没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开个店。”林医生说着,忽然自顾自笑了起来,自娱自乐的模样很像是在封闭空间待了许久的人,然而他一点不怕生人,反而表现出一定程度上的热情? 这样给了于天梦一种内向又外向的感觉,非常混乱。 “我能问问吗?您在这里开店,能赚到足够生活的钱吗?”于天梦问。 然而林医生却不以为然,甚至闭上眼靠在了躺椅上,把双脚搭在桌上,“赚不到啊,一分都没有,还要我每个月花300才能开下去。” “那您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于天梦看到了屋里长期居住留下的许多生活痕迹,这代表着林医生可能已经在这个诊所住了几年,因此也没有特意去整理两边地上摆着的杂物。 “你是在问我的经济收入和生活支出吗?”林医生轻笑了两声,丝毫不在意的讲,“你是私家侦探?还是报导民间奇闻异事的小道新闻记者?” “您听说过执命人吗?”于天梦突然提起,然而他的眼睛却仔细盯着对方的反应,下一刻却又改口,“是我最近看的一部小说,里面的一个神秘组织!我感觉,我看小说看得我精神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动作很微小,但他的确停顿了一瞬,他对『执命人』有反应,这也就意味着我的猜测没错……于天梦嘴角微微翘起,看着那依然装模作样闭眼“倾听”的林医生,露出了笑容。 “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呢?”于天梦问。 林医生将脚放了下来,随后慢慢从躺椅上坐起,眼睛微微眯起盯着于天梦,反问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回答你呢?” 于天梦的眼神灵动,然而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对方也开始了试探……随后他收起情绪,平静的与林医生的眼神做出对视,可那目光怎么看怎么令他感到一阵心怔。 “你杀过人吗?”于天梦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原因提出的,可对方的眼神却告诉他,这个人手里沾着血,而且不止一条。 “我以为今天来客人了呢,好心情了都没了……唉。”林医生的身体往后靠去,将目光瞥向一旁的墙壁,试图回避于天梦的问题,“你这个问题要去看精神科,而不是咨询心理医生。” “别装了,我们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既然如此当个谜语人没有意义,都坦荡些吧,沫叔。”于天梦从位置上站起,双手插入裤兜,低下目光看着林沫。 林沫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将屁股从位置上挪开,直挺挺的站在于天梦的面前,他的眼神也逐渐变了模样,彻底成为了于天梦所瞥见的那一瞬间,这不禁令他赞叹道:“很帅气的眼神嘛,大叔。” “看来你是私底下调查过我了,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林沫问。 至少到现在,他没有对我展露过杀意……于天梦简单做出判断,随后他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岁空』小队在哪?”虽然这么问有些直接,还有些冒险,但对于此刻的于天梦来说,他并不担心这些问题。 “呼……『岁空』?”林沫的眼神中透出一丝诧异,他快速的用目光打量眼前的少年,“你的这个问题我可能无法回答你。” “因为『岁空』还未诞生呢,孩子。” 第136章 天穹计划·续 第136章 天穹计划·续 此话一出,于天梦的身体在原地微微一怔,眉头紧蹙,他盯着林沫的眼睛看着他说出“『岁空』还未诞生”,那个眼睛里没有藏起谎言,心安理得的模样,告诉他这是实话。 可『岁空』怎么会没有诞生? 不,不对不对!什么叫『岁空』没有诞生?如果说他的意思是他不知道『岁空』,他可以说“我不知道”,也可以直接否认说没有『岁空』这个小队,可他说“『岁空』没有诞生”……于天梦懵了,他忽然体会到不久前在警局接受审讯时,所长的无力感。 “『岁空』还未诞生。”这句话有两种解读。 一、林沫不知道『岁空』,可他没有理由去否认其不存在,但在他的认识中,『岁空』在澜城不存在,因此他说“还未诞生。” 二、林沫知道『岁空』,并且明白『岁空』当前的情况,如此一来,所谓的“诞生”,就是说『岁空』此刻只是一个空号,还没有实际成员存在? “你好像想的很多。”林沫饶有兴趣的看着于天梦,费尽心思去解读自己的一句话。 这时一阵脚步由远及近的靠过来,当脚步到了门外时,一声呼唤伴随着叩门声响起,那是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声音,和在曾经人人面前的阳光少年于天梦有些相似,然而这样的声音,却在于天梦的耳中听到了『虚伪』的味道。 就是因为和他曾经的阳光太像了!这人要么是真,要么就是将心思藏的很深。 “我的一个小朋友,不介意等一会儿吧,先生。”林沫皮笑肉不笑,眼神中透露着威胁。 然而此刻的于天梦不怕威胁,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给林先生让开了位置,表示可以给他足够的时间,至少不能将外人牵扯进来。 林沫理解意思,对他微微点头表示感谢,他对着诊室门喊着回应道:“我在的,进来吧!” “吱呀~”门被人推开了。 清脆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于天梦没有回头去看他,准备暂时离开给他们时间,然而就在这时,那个进门的人看到了于天梦,惊呼一声:“是你?!” 于天梦愣神片刻,回头看向来人,顿时眼神彻底呆滞,瞳孔不自觉的收缩,神态毫不掩饰其震惊,他微微张开嘴,喜悦在心中盘旋,然而这时他忽然想起,此刻的世界是在《随心经》中,对方或许不认识自己…… 便只好克制住自身激动的情绪,慢慢走上前去,伸出了右手,眼神带着柔和,声音清晰且友善,“你好,我叫于天梦。” “你好!我叫何宇灵!”少年一脸欣喜的随于天梦做了自我介绍。 于天梦克制住叫对方灵哥的冲动,心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特殊,只好装作不认识,但对于何宇灵对自己的帮助,即便着是幻境,也无法将那份感激挡在心外。 “其实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过上次在下雨,你跑的太快我本来想和你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但没机会,没想到缘分如此,今天又见到了嘿!”何宇灵滔滔不绝。 然而于天梦只是面带微笑的听着,这样的反应才是他熟悉的何宇灵,“灵猴……”他默念道,他忽然脑海中就想起了这个称呼,这是当初『岁空』小队里,队员们对何宇灵的称呼。 这小声的嘀咕让何宇灵听见了,他挑眉惊喜:“我爸也说我像是猴儿一样,说我是返祖了,我无所谓,灵猴灵猴,有灵智的仙猴!嘿不错哎。”他忽然笑道。 现在的他,和我当时见到的他比起来,似乎更有活力些啊……于天梦收回手,看着何宇灵惊喜的神情,随后将目光投向一旁,那人静静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相见恨晚”的社交大戏,只可惜刚刚出门没买瓜子,要早知道就备一袋子了。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于天梦,对吗,你年纪多大啊?”何宇灵问。 于天梦犹豫的擦了擦手背,“我十八,还是个高中生,不过目前处于……处于辍学吧。” “真好!”何宇灵听后脱口而出,眼中闪着羡慕的光,然而下一刻像是意识到不妥,马上又压住了情绪,“咳,我是说,挺好的,能自由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既然你和我都十八,那这样,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叫什么都行!灵猴也可以,这朋友我交定了!”何宇灵像是下了军令状一般。 可于天梦却没能理解他这顿反应,难道他前世真是个猴儿?这反应简直大的离谱,感觉是那种被吓一下就能血压飙升,心脏在胸腔里跳绳猝死的人。 何宇灵的心思,于天梦不会懂,对于他来说,于天梦这样能在雨天中放肆狂奔的少年,与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存在,这样的朋友他非常想要结交一个,谁对截然不同的生活没有点向往呢? “叫我哥?嗯……行吧,那何宇灵,哦不对,小何,也不对……灵猴,以后多多关照。”于天梦想了几个称呼,但似乎都不合适,直接喊名字显得太生分,叫小何又觉得太亲切,灵猴这个虽然没什么好听的,但何宇灵却表示满意,正正好。 “看样子是交上朋友了?”林沫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看着二人,当目光看到于天梦身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打量起来,他不明白这样的人身上有什么魔力,能让他们人见人爱的听话阿灵如此激动? 更何况对方的身上还有太多问题,甚至还不能确定其是否有歹心,何宇灵这样,约等于将自己搭了进来,“我觉得吧,交朋友不能靠一面之缘,或许你觉得我好,我觉得你好,咱俩就交了朋友,这样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你们本是陌生人,面对对方都没有一定了解,不适合一下就……” “喂,你们在听我说话吗?”林沫回过神便看到,于天梦和何宇灵二人正面对面的举着手机。 “你扫我吧。” “好我扫你,哎!行了,通过一下。” “好了。” “嘿嘿……” “嘿嘿,嘿嘿个头啊!”林沫蹙起眉头,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不悦。为了冷静,他又重新举起茶杯对到嘴边,“当我不在呢,阿灵你来找我的,还是来找他的?”话说着,便端起茶杯品尝着两百块的干炒茶。 “沫叔我当然来找你的啊!”何宇灵没有多少犹豫便回答道,然而下一刻他又说,“我想休学。” “噗!!” 第137章 天穹计划·开篇 第137章 天穹计划·开篇 一口茶水刚入嘴便被喷了出来,正对着的何宇灵顿时闪身到一旁,庆幸着:“还好我动作快……” 林沫一边甩手一边咳嗽着说道:“对,咳,抱歉。” 于天梦看了眼林沫,又看向何宇灵,似乎比起林沫此刻的丑态,何宇灵想要休学这件事,他更加感兴趣。 印象中自己在『现实』世界遇到的何宇灵,年龄也就和自己相仿,就眼前这个何宇灵几乎一样,而在原世界他又从没见过何宇灵,那么何宇灵的出现,只能是按照『现实』世界中的何宇灵,可当时的何宇灵难道还在上学,这不符合啊? 难道说,在原世界中,也有一个何宇灵在角落里注视着我,但并未与我有过接触……于天梦认为有这个可能性,毕竟刚刚何宇灵说过,他看到了当时是于天梦在大雨中狂奔的模样,而注意到于天梦的。 那么这次何宇灵的出现,很可能就是那一次事情的后续延伸……所以在原世界中,何宇灵本就是厌学的少年? “你刚刚你说要休学?”于天梦将话题拉回。 何宇灵看了眼于天梦,“啊对。”目光看向沫叔解释道:“最近政府在组织一个特别入选,如果去参加特选,过了的人未来有不低于当兵的权益,经过特选进入政府的特殊部队进行训练,最终可以直接入伍,相当于上了国家创立的大学。” “国家创立的……大学?”于天梦听的有些发懵,现实中各国军校体系已实现“入学即入伍”模式,学员享受现役军人待遇,特殊部队选拔机制可视为军校体系的变体,这没有问题。 可……为何,无论是在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中,他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特选?这份『果』的『因』又源自哪里? 林沫站在一旁,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听何宇灵介绍之后,他的眼神突然闪动了一瞬,不过是背对着于天梦所以未被看到,然而他放下手后,严肃的问道:“那个特别入选,有没有说叫什么?” “好像是天穹计划?好像还有个名字叫国家特殊战略人才培养工程。”何宇灵回忆着答道。 于天梦不经意间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林沫,当他收回目光的那一刻忽然觉察不对劲,微微侧过头看向自己身侧,小心翼翼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平静,冷静,眼中却包含怒意的眼神。 而这份目光正对着地面,像是他在思考什么。 他知道什么,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这个天穹计划很不普通?能让林先生知道,并且如此态度的,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情,嘶,不对啊,天穹计划?怎么感觉有点耳熟……于天梦眉头微微皱起,然而他却想不起听谁说过,好像是什么时候谁顺带提了一下,并没放在心上。 “沫叔,怎么了吗?”何宇灵见林沫一脸严肃,也感觉不对劲,但什么此刻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沫叔对于他想要暂时休学去参加特选表示不满。 “没事……这份特选最好不要参与,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林沫问,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态,连忙缓了缓,用关心的语气提醒道。 “是在文网上。” 好像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啊……于天梦轻叹一口气,看着何宇灵那副明显万分期待的眼神,心想让他不去参加特选,估计是非常难了,不如自己跟他一起?毕竟此刻的他也是一位学生,和何宇灵年龄相仿,也该有参加这份国家特选的资格……除非特选需要成绩好。 想到这里于天梦没忍住问道:“你成绩好吗?” 何宇灵摇了摇头,“上次期中考,班级十四名,不是很满意。” 听到这个回答,于天梦稍稍放心了些,在他的认知里,中上游的学生成绩都挺一般,班级排名前五基本成绩相同,而中下游的才是真的牛鬼蛇神,排名最后的那几个则属于班里的摆烂选手,根本没有考好的打算,不是不聪明,而是根本没打算努力,顶多口头努力。 “哦~没事,我成绩也不是非常好。”于天梦心中有丝丝窃喜,伸手拍了拍何宇灵的肩膀安慰道。 这时沫叔揉了揉眉心一脸愁苦,“阿灵是重点班,期中考6门,语数英三门固定要考每科150分,剩下三门物化生政史地选三门,各科100,总分750赶高考,阿灵班级十四,成绩710.5分,能上顶尖大学的。” “我靠……”于天梦顿时眼睛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被自己搭着肩膀的少年瑰宝,“我何德何能认识你这个天才?都这成绩了你特么还要休学参加特选?接着考啊!” “我不想考,好麻烦的。”何宇灵脸上的期待顿时烟消云散,变得死气沉沉。 “咱再努力一段时间,你就能躺着上大学了啊!你未来的人生就是一帆风顺,躺办公室里收钱啊!”于天梦表示非常震惊,他不是那种看不得别人好,就把别人往风险上引的人,但羡慕也是真羡慕,该劝还是要劝,“你可别想不开啊!” “哎呀……我只是休学,如果特选没过还能回来上学,而且,当兵光荣!为国效力有何不好?比起整日蹲在书本里,在翻动书页时被薄纸划破手指,我更乐意在烈日下边境处做勇士。”何宇灵的目光坚定且认真。 “嘶……脑阔疼。”于天梦同样一脸愁,感觉自己和他一样都不想上学,但这思想境界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像是跳水队员拼尽全力结果失误,发现下一位出场的也一样失误,但他却是故意的。 沉默了许久的林沫忽然开口:“去吧,现在的就业环境也不好,比起做普通人,早些接触也好。” 于天梦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下一刻他明锐觉察这言语间的不对劲,什么叫比起普通人,什么叫早些接触?难道参与了特选进入天穹计划后,你就不算普通人了?接触又是指什么? 于天梦避开何宇灵的视线,将目光投向林沫,然而沫叔看到于天梦的眼神,却只是微垂眼帘,挪开了视线。 眼神间达成无声的交流,于天梦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可林先生之前还说不要去,在他与何宇灵闲聊的这段时间里,林先生沉默了许久,究竟是在想什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国家特殊战略人才培养工程”,什么“天穹计划”,指的就是觉醒者培训,往大的去放开了联想,会不会这有关于执命人组织?! “想知道到底情况如何,就自己去尝试,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亲身经历才能明白,知情人不语,执棋者未必不知,观者与参与者皆可明了全局,唯独闻者,只能得到只言片语。”林沫说着重新走到了诊所的办公桌后,舒服的坐在了位置上。 “去看看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第138章 颠倒 第138章 颠倒 “沫叔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古怪啊?”何宇灵眨巴着眼睛,听着林沫讲的话他没法理解。 林沫将脚重新搭在办公桌上,闭上眼随意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然而下一刻嘴里的烟却被人突然抽走,他懵逼的睁开眼,看到何宇灵面色不善的看着他,顿时叹了口气,“不让人抽烟会死的呀……” “该戒了,死不了,你又不是靠吸烟才活着,要是有本事一口饭不吃一口水不喝,抽烟活七天什么事情没有,以后我天天让你吃烟,把这个世界上的香烟都吃光!”何宇灵挥着手表示自己的抗议,顺带把林沫手里那半盒烟也一起收走。 于天梦看着他们现在的模样,回忆起在心悟侦探社看到的他们,似乎比起那个时候,现在更加闲逸自在些…… 伸手拍了拍正在劝林沫别再抽烟的何宇灵,问:“怎么参加特选?我也去试试。” “啊?”何宇灵愣了愣,“额,我这样,你手机,我晚上给你手机上发个链接,你点进去报名,然后填一下表格,就是第一轮审核,不过这个审核里有很多问答,不全是选择我没法给你答案。” 于天梦摇了摇头,“不需要,麻烦了,我先走了。”话说完看向正用右手挡着脸,不想听何宇灵劝导戒烟的林先生,偷笑了两声,转身离开。 “天梦哥,晚上注意看消息!”当于天梦走到门口,何宇灵再次提醒。 “谢谢。” …… “天穹计划吗……” 于天梦静默了数分钟,直到站在大街上,雨滴打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神经击打后拉回现实,他抬头看向阴沉昏暗的天,雨水逐渐越下越大,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天空中雨水向他的方向落下,“下雨了,又下雨……我开始不喜欢雨落了。” 他转头看到一旁的便利店,便踩着积水走了进去,那便利店的老板早就伸着头看着店门外,在雨中静静站了许久的少年,见少年走来,顿时慌忙重新收回目光,害怕被少年注意到。 然而于天梦进门只是为了避雨,看着老板的眼神略微慌张,他明白老板或许是把他看成了什么失恋青年,想到这里似乎有些好笑,微微弯了嘴角,他四下环顾,最终看到了在展窗里并排摆着的雨伞。 他上前取了一把纯黑色的,走到前台,递给前台的收银员小姐。 “咦?”那位收银员忽然出声,语气里透露着惊喜与疑惑。 听着这一声,于天梦抬起头看向收银员小姐的脸,那位小姐比她高一些,带着便利店员工配的帽子和店装,还带着淡蓝色的口罩,不太看得清脸。 只听对方率先开口:“不好意思,麻烦问一下,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图书馆借书?”声音很好听,似乎还对自己刚刚突然下意识出声,有一丝慌张,只好这样提问解释。 “图书馆?”于天梦愣了愣,忽的想起自己在许久以前的确去图书馆借过书,那本书现在还在家里摆着,还没来得及看呢,便回应道:“对,请问你是?” “挺有缘分的,我那个时候在图书馆做志愿者,帮你借,哦不,你指导过我的工作。”收银员小姐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朝露。”话说着她瞥过视线偷偷看向一边,正给自己打汽水的老板,“那边那位胖胖的喜欢吃甜食的是我们老板,平日很照顾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于天梦露出标准的开朗笑容,和那天在图书馆里的一样,过去长时间的伪笑已经让他成了习惯,自然的表情便不需要刻意去控制,“你好,我叫于天梦。” “哎你是在这附近住吗?”不知为何她又问。 于天梦只好配合着回答她的问题:“不是,我来这里做心理测试,最近状态不太好。” “状态不太好?”许朝露笑答,“没事滴!多笑笑就好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你多大?”于天梦问。 “十九岁。” “我十八。” “那论年纪你要管我叫一声许姐姐诶。”许朝露再次笑道,将雨伞拿到手里看了眼后,转手在电脑上计入商品。 于天梦点了点头,“好了吗?”话音落下,一个数字在他前面的显示器上亮起:“请支付,12元。” “叮,支付成功。”于天梦拿上雨伞便离开,撑开伞走入倾盆大雨,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便利店内,那位喝汽水的老板突然向着许朝露递过去一杯,许朝露接下说了声谢谢,然而目光却依然看着于天梦离开的方向,老板看了眼有些出神的她,将汽水举到嘴边,“你这么关注那个男生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年龄也该谈恋爱了,但也不用……” “不是不是!老板你误会了。”许朝露听老板这么说,顿时一惊,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弟弟有些像,但又不太一样。” “你弟弟,哈哈哈……”老板听后顿时笑了,“像什么?你弟弟那是成绩优异,品性优良,招人喜欢的‘寒门贵子’,刚刚那个孩子明显是失恋了嘛,哪里和你弟弟很像啦。” “我也不知道啊……但好像,他们的眼睛里都有同一种东西。” 老板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汽水重新放回桌上,看向店外嘈杂的雨点声音,沉声说道:“今天的天气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啊,你早点回去,陪陪你母亲吧。” “嗯?今天只有我值班,我要是走了……” “我不还在嘛,让你走就走,不会扣你工作时长的,绩效也不会掉哒。”老板冲许朝露笑了笑。 …… 雨珠在伞面上炸成碎钻。 于天梦数着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第二十四条白漆正在剥落。黑伞隔绝了暴雨的喧哗,却遮不住卡车碾过水洼时的闷响。绿灯还有二十七秒,足够他走过去,他习惯性地计算时间——直到那抹浅紫色撞进视线。 许朝露的伞是薰衣草色的。 “她刚刚不是在便利店上班吗?”于天梦微微一愣,仔细看那女孩的手里还举着手机在耳边,轻声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什么,十分专心,丝毫没注意到她从于天梦的身旁过去。 她踏上人行道的瞬间,交通灯突然发出电流过载的低鸣。这微弱的声音在这雨幕之中微弱的难以被人觉察,可于天梦听到了,仰头看见绿灯像被掐住喉咙般抽搐,红色数字定格在23,然后整组信号灯陷入死寂,停止在此刻。 下一刻在另一边的绿灯忽然亮起,而许朝露面前所走的那条人行道上的绿灯灭了,变成了血色的通红…… 她依然举着电话,此刻的她正站在重型卡车的车面前,轰鸣撕裂雨幕。 右侧车道上,表面略有磨损的货柜车开始滑动。于天梦顿时心中一紧,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的光影:许朝露的帆布鞋刚踩上第二块白线,她的伞面被气流掀起,露出马尾辫上跳动的发绳。而三米高的驾驶室里,司机正对着刚刚亮起的绿色信号灯骂骂咧咧地松开刹车。 “喂!” 于天梦的喊声被金属碰撞声吞没。浅紫色雨伞卡进车轮挡泥板的缝隙,伞骨折断的脆响似是饼干被掰碎崩出碎渣时的声音一般。 最刺眼的是那抹血红泼洒在雨地之上。 当后轮碾过少女腰腹时,发绳上的两颗珠子炸开,崩向半空四面八方。有颗蓝色碎珠落在于天梦的脚边,像是在黑色帆布上亮得像不怀好意的眼睛。 血从卡车底盘渗出来时,于天梦注意到许朝露的书包拉链上挂着她的学生证。雨水中泡发的证件照里,19岁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在樱花大道的树下微笑,出生日期栏显示她是盛夏黎明出生的孩子。 这时,红灯刺目地亮起来,微弱的红光透过雨幕,照在许朝露苍白的脸上,但仅仅是片刻,便黯淡换了颜色…… 于天梦将黑色雨伞一松,朝着被撵作两节的许朝露奔去,他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与他搭话,又突然离开的女孩,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上能不要少一个她这样,明明满眼都是疲惫,却依然劝自己多笑笑的女孩。 然而看到当他回过神看清楚许朝露此刻的模样时,顿时止不住的颤抖着,那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与胆寒。 柏油路裂开细小的纹路,像蛛网接住了坠落的蝶。 许朝露的浅紫色雨伞卡在车轮与挡泥板的夹角里,伞骨支棱着刺破布料,像截断裂的蝴蝶触须。 她的上半身伏在卡车左后轮后方,米色针织衫被卷进传动轴,绞出棉线绽开的絮状物。下半截还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不过是侧躺着的,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装饰此刻真的渗出血来。 少女的帆布鞋依然雪白,鞋带系着整齐的蝴蝶结,可本该连接着小腿的位置只剩参差的骨茬。一节淡粉色脊椎突兀地戳出地面,断面挂着神经纤维。 数学分析课本躺在三米外的水洼里,扉页上的“许朝露”签名正在被雨水晕染。 卡车司机跪在少女上半身旁边呕吐,带东北口音的哭腔混着胆汁味飘过来:“这灯咋能他娘的说坏就坏……我特么看不到她呀!” 他的雨衣下摆泡在血水里,随着抽搐的动作泛起涟漪。证件照上的许朝露还在微笑,樱花落在她左肩,而现实中的左肩正以诡异的角度抵住轮胎纹路。 雨突然停了。 积云裂开的缝隙里,夕阳把卡车镀成青铜棺椁的色泽。 信号灯在此时恢复运作。 许朝露的手旁传来一声声微弱且断断续续呼喊——手机正在通话,联系人:妈妈。 第139章 倒悬的人 第139章 倒悬的人 看着司机开始慌张的打电话向医院报急救,于天梦将已经没了气息的许朝露的身体放平,他不知是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好像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并且非常熟悉…… 于天梦看着那部泡在粉红色积水里的手机,裂成蛛网的屏幕仍顽强亮着,通话计时跳到04:59。妈妈的声音从听筒溢出,被雨滴击打成断续的电流声。 “你到哪了?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露露?” “许朝露,别吓妈妈…” “阿姨。”他对着麦克风位置开口,然而事实上他并未出声……于天梦的喉结上下滑动,领口吸饱雨水,正随着警笛闪烁勒紧气管。他盯着卡车底盘缝隙里飘动的浅紫色伞布,报出十字路口坐标时,声音却平稳得像电子导航。 通话戛然而止。 手机在他掌心震动两次,黯淡了屏幕。 救护车的红灯在雨幕中旋转,切割过于天梦的视线。他弯腰捡起许朝露的学生证,塑料封皮上的雨水汇聚成细流,漫过她凝固的笑容。 “让开!都让开!”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白布边缘垂落的发丝还在滴水。于天梦退后两步。 他蹲下身用袖口擦拭手机屏幕,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擦干,淋湿,再擦干。 像是失了神志般,此刻的他很平静,像是一场暴雨已经过去,只剩下雨后的阴风无声拂过。 卡车司机瘫坐在隔离墩旁,手里攥着被血染红袖口的外套。于天梦注意到那人工作服胸口绣着“平安运输”,多有意思,平安啊……线头开绽的平安二字正随着抽泣颤抖。 警员开始测量轮胎拖痕,粉笔末混着血水画出扭曲坐标系。于天梦望着许朝露的帆布鞋,突然发现右脚的鞋带松了。他向前迈了半步,却被警戒线勒住脖颈。 ";无关人员退后!"; 路灯在暴雨中次第亮起,积水倒映出无数个碎裂的黄昏。于天梦转身走向便利店,感应门发出电子音:“欢迎光临。”他盯着空荡的收银台,那里有杯没喝完的奶茶,吸管口红印正在氧化成褐色。 “唉?是刚刚那位客人?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忘带了吗?”老板此刻已经换上便利店员工的衣服,站在前台撕开一包三明治。 “刚刚那个女员工叫什么?”于天梦问,语气平静毫无波澜。 “嗯……我们这里不随意向外人报员工的信息。”老板想了想回复道。 于天梦还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转身取了个薄荷糖放在柜台结账,毕竟此刻的他也没有钱在身上,零散的几个硬币只够买薄荷糖的,“麻烦问一下,刚刚那个除了母亲,还有什么亲人在吗?” “这就开始打探家室了?”老板一脸狐疑的盯着于天梦看了回,并没有看到一丝心虚的模样,但也不像是有分毫紧张,转身将三明治放入微波炉说道,“有个弟弟,在学习上很有天赋,不过她们很少联系,建议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她,不要向别人打听她的事情,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哒。” “嗯……不会的,她已经死了。”于天梦说完转身离开了便利店。 …… 如果只是《随心经》的世界,那么无论谁死了都无所谓吧,反正不是真的……于天梦心里想着,只是刚刚那一幕对他的冲击有些大,手摸到裤口袋的坚硬边缘,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下意识把手机塞进口袋。 将许朝露的手机取出,手机已经关机,屏幕破碎不成样子,手机屏幕的边缘有些被崩开的缝隙,于天梦尝试着开机,但显示没有电量了…… “我现在是……情绪淡化了?”于天梦摸着自己的脸,感受着心中丝丝情绪,方才场景的触目惊心已经消失不见,对于外人离去他也无需悲伤,可没有一点情绪这说不过去。 于天梦感受着自己的手冰凉,心里逐渐疑惑,已经许久没有触发这层情绪底线了,可这次他并没有感到强烈的情绪,就这么突然的走进了『无情』的状态。 “刚刚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人,在影响我。”于天梦回忆着,就在许朝露走上红绿灯的那一刻,他被那一瞬间的变故吸引去注意,但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影响,波及到了他,那微弱的变动,不存在于实质,却是精神……不,灵魂的敏锐感知。 可于天梦不知道那一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只明白那一刻路灯变化,许朝露又正好走上红绿灯,站在卡车前,司机的视觉死角处,那样太巧……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只是一次。 同样的感觉,于天梦在林氏心理诊所时也有所感觉,就在何宇灵出现前不久,只是他并未注意,甚至认为自己是神经抽动了一下。 离开心理诊所时也有,是在他进入便利店之前,那场雨的雨点落下时…… 于天梦先前情绪冷静,但在遇到许朝露出车祸时,却引起了波动,然而就在那时片刻间,情绪底线被触发。此刻的他走在大街上,脑海中都是刚刚的景象,抬头便看见,前方的十字路口,也就是之前出车祸的地方,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他四顾下,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这样被人摆弄的生活,这种被无形的大手掌握控制的感觉,他已经经历过许多,这次他不想再被人牵着鼻子,像逗狗一样让他看到什么就信什么,让他去找什么就去找什么,他想要凭自己的直觉走一次。 想到这里,于天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少年的身影……这里会有燕云齐的事情吗? 他不敢肯定,毕竟燕云齐的情况非常特殊,在原世界里燕云齐只是一个婴儿,而在『现实』世界中,燕云齐却是一位十多岁的古怪少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处世方式,行事风格也极为奇特,这是仅有的在两个世界都存在,可情况却完全不同的人,那么《随心经》塑造的世界,又会如何创造“燕云齐”?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那么那个人绝对不会离的太远,一定就在附近……于天梦心里估摸着,他看向前方的围观人群……如果我没记错,多数的犯罪人在犯罪后返回犯罪现场,这算是一种犯罪心理,那就是说那个犯罪人或许此刻就在人群中。 想到这里,于天梦迈开步子,向着十字路口小跑而去,这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从一旁房屋中间空隙走出的男孩,这一下将对方的肩膀直接撞开,他瘫坐到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吸气声。 “啊抱歉。”于天梦连忙道歉,伸手将男孩瘦小的身体从潮湿且冰凉的路面扶起,然而那男孩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头顶鸭舌帽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不大脾气不小……”于天梦吐槽了声,便不再理会,向着十字路口走去。 第140章 焚鸟自由成员——天蚕 第140章 焚鸟自由成员——天蚕 寻找了一圈最终无果,于天梦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很是失望的离开……或许是犯罪者已经离开,亦或者是那位犯罪者本身就没有回到现场…… 于天梦轻叹一口气,将手放入口袋,想要取出那部许朝露的手机,然而那冰凉的触感并未出现,而然是一个莫名熟悉的小圆球……将其取出后,于天梦愣在了原地。 那是kes,执命人组织的系统终端连接用的耳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口袋中,于天梦回忆着自己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有没有不经意间拿过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个来自许朝露的手机,和…那个自己不小心撞倒的男孩。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一只大手在无形之中将他的一切行动,掌握在手,被随意的波动行为发展,对方就连自己所想,心中直觉都能算到。 “我靠……渗人。”于天梦发出一声感叹,这个想法出现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好在被那双瞳孔监视着,但却没有感受到视线,那种脊背发凉宛若有人站在你的背后注视着你,然而回头却不见踪影的无形恐惧,这不比鬼屋那种摆在明面上让你看,你不想看能闭上眼睛躲避的恐怖的多? 于天梦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将kes重新戴在耳朵上,轻声唤道:“kes,终端连接。”只听那熟悉的电流声响起,机械音在耳中鸣声:“叮……正在接入岁长眠系统终端。” “检测到新用户使用,正在确认身份……焚鸟自由成员——天蚕,欢迎初次使用岁长眠系统终端,我是人工智能kes,很高兴为您服务……我们,盗取人类文明火种的异类朋友。” “???”于天梦顿时呆愣在原地,走路的步伐都停下,他眼睛盯着地面,随后缓缓抬起,一声爆鸣传出。 “我特么什么时候成焚鸟了?!” “不是,等一下……kes,kes你在听吗?”于天梦一副要和对方争吵到底的模样,“你从哪听说,不,你听谁讲过,我是焚鸟的自由成员了?劳资明明是执命人!” kes那冰冷的机械音回复:“该资料详细内容机密程度为3级,目前您的权限等级无法查阅。” “靠!我自己的资料我查阅不了?!有毛病啊,我怎么就……嘶。”于天梦脑筋一转,忽然发现一件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什么kes经过身份识别,识别到的是『天蚕』这个名字,而不是我于天梦? “kes,『天蚕』是什么?”于天梦问道。 “该资料详细内容机密程度为8级,目前您的权限等级无法查阅。” “靠!”又是一声爆鸣,“我连个倒二等的八级权限都没有!我连我自己为什么叫做『天蚕』都不得而知!我这个三级机密连个了解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于天梦倒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小行星撞击地球,地球表示我受不住了。 “您可以查阅执命人b9级资料信息库的信息。”kes回答道。 于天梦一下感觉全身瘫软了,刚刚升起的希望被无情碾碎……如果说kes的识别会直接将我和焚鸟自由成员『天蚕』联系在一起,那么我去参加特选,若那个天穹计划真的和『执命人』有关系,到时候直接识别我的身份信息,那我不炸了吗?! “靠北的。”于天梦像发了疯似的对着面前的空气挥拳,“啊啊啊啊!有毛病啊!” 周围行人纷纷给他让道,甚至有的人举起手机悄悄的把他拍了下来,这时候一个流鼻涕的小男孩指着他和牵着他手的妈妈说:“看!有神经病!” 那位家长连忙捂住小孩的嘴,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快步离开,像是害怕招惹到于天梦这个瘟神。 “靠……”于天梦最后低声骂了一句,随后失魂落魄的向街道那头走去,一直走,便会去到公园…… 天色渐渐明亮,但并没有那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般,给人带来希望,街道上十分宁静,苦逼的打工人还骑着共享单车往工作点开去,公交车上,一位少年正呼呼大睡,好在没有鼻鼾声,没被司机赶下车。 公交缓缓停下,报出了末尾站的公交站站名,好心的司机下车前,将于天梦轻轻摇醒。 “喂,小伙子,睡死了吗这是?到终点站了别睡了,要睡可以去传达室问保安要个位置。”见于天梦微微睁开眼睛,司机本以为是把他叫醒了,结果于天梦大手一挥,声音不清的说:“呜……别吵我,让我再睡会儿。” “……呼。”司机无奈叹了口气,转身下了车,将后车门打开留给于天梦。 然而这时候,于天梦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叮~~~”,伴随着震动,于天梦只是挠了挠腿上的痒。 手机忽然不响了,下一刻刺耳的手机铃声从于天梦的耳中宛若惊雷炸响,“叮!!!” 于天梦吓得猛坐起身,眼睛瞪大呆愣的看着前方,许久没能缓过神来。“您有一份来电,电话联系人:何宇灵。” 这一声终于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于天梦暗骂几声,“咱下次别整这么刺激的好不好……kes你这样让我感觉很像一个故人啊。”于天梦叹气,kes的手段的确管用,不过他也的确没有精神。 昨晚本想直接去公园寻找人脸球,顺带过夜,结果人脸球没找到,反而遇上了在公园检查的大爷,将他从长椅上赶了下来,他这才知道原来现在不允许有乞丐?!完了让他去领低保? 呵呵……于天梦心里一顿冷笑,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当晚他收到了何宇灵的消息,按照约定,何宇灵将他所知道的有关于特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参加方法,以及何宇灵的回答题如何回答等废话,聊了接近两个小时。 于天梦算是一晚上没睡好,天蒙蒙亮时,便蹲在路旁做乞丐,从路过的行人手里乞讨车钱,不是他不想用『天盗』,而是那的确有违背道德,毕竟直接偷取路人的钱财,这很明显是损坏他人财产! 于是当他乞讨了一小时分毛未收后,他选择在上车时从投币口内『盗』了两枚硬币再一次投入其中,这样没偷别人钱财,又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嘿真好…… “喂?”于天梦睡眼朦胧的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东西,虽然也没什么贵重物品,毕竟像手枪这样的,他直接收入体内。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哭丧的声音:“哥……” 于天梦一愣,他听得出何宇灵的情绪不对劲,“咋了?”刚刚的困意顿时全无,兄弟出事情了?! “我姐,我姐昨晚出车祸了……呜啊啊啊。”说着说着电话那端便只剩下了哽咽的声音,像是刚平复的情绪被再一次挑起。 “我靠?”于天梦不知道这几个小时他说了几次“我靠”,但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猜想…… “阿灵是重点班” “成绩710.5分,能上顶尖大学的。” 那个便利店的胖老板好像也说过:“她有个弟弟,在学习上很有天赋……” 第141章 我向往 第141章 我向往 所以许朝露是何宇灵的姐姐? 于天梦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这《随心经》到底是在发什么癫?什么时候何宇灵有姐姐了?他也不知道啊!这一件件的事情难道不是针对他,而是对着何宇灵他姐去的? 昨天那个小男孩……于天梦回忆着昨晚见到的那个瘦小的身影,然而记忆却已经模糊不堪……就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我怎么就记不清了?连身形轮廓都记不起来。 “嗯,天梦哥你已经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哽咽着。 “嗯…还有两站,你现在在哪?我这会儿就过去。”于天梦撒谎了,距离特选的地点其实只要步行一会就到了,可何宇灵此刻的情况,让他没心思去参加特选,走下了车。 何宇灵的声音突然顿住,过了会才重新开口:“哥你来回跑一趟会赶不上特选的。”或许何宇灵不明白于天梦为何对他如此关照,只是将这份感恩心情默默记在心里。 反正我的身份也不合正规……于天梦心想,步伐加快了些,跑到马路边上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上后座后,忽的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位乘客,两个人同时一愣,异口同声的对着司机说道:“师傅我不拼车!” 车内的引擎爆发轰鸣,轮胎摩擦着粗糙的路面离去。于天梦却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车开走,消失在转角处……靠!我是后来的,我忘了!早知道拼车了。 “算了,天梦哥你去特选吧,我姐已经……救不了了,在几小时前,就过世了,你来了也没用啊。”何宇灵劝于天梦别为这件事分心,和他没有关系。 “你姐姐是叫许朝露?”于天梦犹豫道。 “嗯。”何宇灵回应。 “昨晚车祸,我在现场,我目睹了车祸的全过程。”于天梦将昨晚的情况尽数道出,只是没说出自己的猜测,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未吭声。 待于天梦将话说完后,迟迟未听见何宇灵的声音,他知道这些话可能是再一次打击到这位少年,最终只能道了声“抱歉,我当时应该拦住她的……” 然而即便这么说,在许朝露走过他身边,当她走到卡车前时,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是那一刻,正巧,很巧,出了错。于天梦无法预知一切,他虽不会自责,但也不会心安。 然而下一刻电话被挂断了。 这令于天梦一时间没回过神,难道何宇灵因此对他感到厌恶了?这没道理…… “kes,能找到该号码用户手机定位的所在地吗?”于天梦轻声问道。 机械音响起,“抱歉,您的权限等级不足,无法进行该项操作。” “……唉。”于天梦轻叹一口气,用手机调出地图导航……忽然有些怀念燕云齐给的c5级权限。 烈阳高悬于头顶,毫无保留地释放着炽热,将脚下的路烘烤得滚烫。那蝉鸣,恰似一场声势浩大的摇滚音乐演唱,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于天梦按着导航找到了特选所在的建筑,然而却被铁丝网拦住,看着比他人仅仅高一倍的铁网,于天梦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绕路寻找入口。 只是走了几分钟,他便如愿看到了入口,因为此刻在入口处已经排起长龙,队伍宛若卧龙将尾巴摆向另一边的街道。 于天梦的嘴角一阵抽动,他从小便不喜欢排队,能排起长龙的队伍在他的眼中就代表着“麻烦”。 就在这时,馆大门忽然走出三人,哦不对……是两个带着墨镜的壮汉架着第三人走了出来,对第三位眼镜男的屁股就是一脚,将其直接踹出门。 那位眼镜男狼狈的站起身,气冲冲的转身想要进去理论,然而那两位墨镜壮汉却像两座大山般立在那里,眼镜男顿时不敢靠近,只好站在原地,对着那两座“大山”痛骂着,向排队的人群诉说着不公,也没人阻拦他。 “他们特么说什么不看学历啊!” 然而此言一出,排队的众人脸上希望更甚了些,像是吃了一针强心剂,连于天梦的心里都放心了些……这人怕不是里面人丢出来的定心丸吧。 “我怎么也是研究生毕业,那两个穿军装的教官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啊!” “*的,我要给你们都举报了!我***的,一群**还国家特殊战略人才,我呸!一帮乡巴佬。” “……”大概骂了一分钟,又有一个失魂落魄的青年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眼镜男的“激情演讲”暂时停下,“兄弟你至少还bb了一分钟,我进去三十秒,呜呜呜呜……” “喂兄弟,给我让个位置……那人看了我一眼说不合适,连三十秒都没有。” 于天梦看着这一幕,一时没忍住笑了笑,看了眼见不到尾巴的队伍,他选择靠着入口旁的铁网坐下,盯着排队人群怪异的目光,打了个哈欠……安静补觉,做个乖乖睡觉的好宝宝。 “豪酥服~~” …… “咚咚咚。” 于天梦的房间被人叩响,清脆而微弱的声音显示着敲门人的小心翼翼,此刻外面的天依然黯淡着,大片的乌云无声飘过天边,带来凉爽的清风却又带来冰冷的雨水。 克洛伊的手依然停顿在门前,没有听到屋内的动静后,她再一次叩响房门,“咚咚咚。”她尽量控制着音量,几乎是贴着门轻声喊道:“齐小姐,睡了吗?” 听屋内依然没有动静,克洛伊开口准备再稍微大声一点点,然而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没有一丝脚步声,身体半贴着房门的克洛伊被齐悦清楚的看在眼里。 她也没有表现出尴尬的情绪,看向齐悦身后依然熟睡的于天梦,确定没有打扰到对方睡觉,便随后对齐悦悄声说:“齐小姐,能跟我过来吗?” 齐悦垂下眼帘,不太放心的向身后看了眼,随后对着屋内随手一挥,一道印着淡蓝色光晕的碎片慢慢附入于天梦的身体之中,做好这番动作后,齐悦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们经过廊道,走上研究所员工宿舍楼的楼梯,一直向上,直到最顶层后,打开了上天台的门,二人走上房顶,扑面而来的是凉爽的气息,像是雨过天晴后的清新。 在天台的四周边缘都围上了栏杆,不设置铁丝网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研究所,并非教学楼,不会有人抱着轻生的念头跑到顶楼,最终一跃而下,望解心中千百份的忧愁。 克洛伊走向边缘,将双手靠在铁栏上,感受着那清风迎面拂过,像是一位即将毕业的学生,在眺望远方的高楼,那是自己未来要去的地方,在脑海中回看着自己的青春,期待着未来的自己像风一般自由。 齐悦也走了过来,同样靠在栏杆上,不过她的眼睛,却始终看向那如万军压境般,令人窒息的天空。 克洛伊并没注意齐悦此刻的模样,不知不觉她的脸上浮现出淡然的笑容,她忽然没了白天的冷漠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和学生女孩似的活力,她对着天空喊道:“啊啊啊啊!” 齐悦露出一脸惊异的表情,看向自己身旁的克洛伊,似乎没想到她会展露出这一面,克洛伊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很明显这种事情做起来不熟练,有些紧张,亦或者是激动。 她忽然转头看向齐悦,“你也喊一下啊?很解压的!” “你……没事吧。”齐悦对于克洛伊的情绪变化,感到很不安,她本以为克洛伊本身就是那种情绪稳定,没有太大起伏的冷面小青龙,然而她此刻却像是个孩子,和于天梦一样,像是一个内心单纯的孩子。 “我没事……现在不聊这个,来,跟我一起喊!”克洛伊的眼底闪过一丝冷静,却又消失不见,似乎此刻的她只想要对着天空高喊,发泄自己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啊!!” 齐悦抿了抿嘴唇,她盯着那漆黑的天空,眼神中透露着纠结,最终非常拘束的喊着:“……啊!” “不行~”,克洛伊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一脸认真,“来。” “啊!!!”她再一次喊道,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很快停下。 “……嗯。”齐悦咽了口口水,眼神微凝,冲着天空大喊,“啊!!!” “呵哈哈哈……”看着齐悦向天高喊的模样,克洛伊突然笑出了声,左手捂着嘴,脸上浮现开心的表情。 听着她的笑声,齐悦也笑了。 “你听到了嘛,风的声音。” “那是自由在呼唤着我们,去找它。” 第142章 任性的选择 第142章 任性的选择 “本以为你是个理科生,没想到还很有文艺。”齐悦笑道。 “风也不是真的自由,它也有吹向的地方。自由不是乱跑,而是心里知道该去哪儿。风停了,路还在前面。”克洛伊没有在意齐悦的评价,只是自顾自说着,她的目光一直向着远方,没有任何的阻挡,似乎此刻的她能感受到真正的自由。 齐悦瞥了眼自己身旁的女孩,“你究竟是多大年龄?” “十六岁。”克洛伊的回答令齐悦心中一惊。 “十六岁?你怎么就在研究所工作了?”齐悦的表情在平常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此刻她的震惊却在眼中收不住。 克洛伊忽然低下头,看着下方早已熄灯的研究所,“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收养人,她并非我的养母,因为她没有做到作为监护人的职责,但她是个很好的老师,教出了我这个学生。” 她的眼神一点点回归到之前的状态,令齐悦再一次感到那冷淡的情绪。 “我的老师她在研究的前线,许多的实验项目都有她的参与,或许齐悦你见过她。”克洛伊忽然间提到。 “嗯?”齐悦疑惑。 “曾经的天穹计划,我的老师,她也有参与其中,她的名字叫艾莉森·莫比斯,是政府首席科学家,初代天穹计划的领导者。”克洛伊介绍道,时不时还观察着齐悦的神态变化。 但齐悦并未展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在听到“天穹计划”时,微微愣了神,随后很快缓了过来,她的表情淡然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我大概能猜到你们为什么要找上我,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对我的猜测是对的……不过,我希望我能与政府保持距离,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人类的政府,也不可能真正接受我。” “齐悦……你误会了,我不是以政府研究员的身份找你谈话的。”克洛伊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安慰,“你们是否有考虑过,加入某一方?这样也不会这么累。” “不。”齐悦的回答很果断,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情吧。”克洛伊说,“不是怪罪的意思,我没有资格去替他怪罪你的选择,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欺骗于天梦?” “你们知道的有点多。”齐悦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威胁。 克洛伊也听的出来,但她却还是说:“这样压在于天梦身上东西,是不是有些太多,太沉重了?” “我知道,但时间不允许我们慢慢来。”齐悦攥紧拳头,头埋得很低,“如果我告诉于天梦那些‘命’的真相,那么他还能心安理得的经历一切吗?未来的他,难道要成为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吗?” “人死了就只是黄土一对,重的入了土,成为植被的一部分,轻的你洒进大海,甚至连污染都算不上,人就是这么渺小的东西,很多人在生与死之间,无法做出选择,他们没资格选择,而于天梦有!” “我只管他能够活下去,我不在乎他是否能真的站到那个顶点,我知道那也很重要,但是……这一次我就是想要任性,哪怕没有下一回,我就是想,我就是想要这么任性,就这一回!”齐悦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克洛伊伸手轻轻拍在齐悦的背上,小心的抚摸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于天梦没那么脆弱,或许你应该让他自己做选择呢?这样的谎言,对他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我知道啊,我也知道如果他在未来,真的走上了那条道路,明白了这些事情,他可能会恨我,可那不重要,我不在乎。”齐悦说着仿佛自己是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丝毫底气。 “你们似乎经历过很多尝试?”克洛伊听出了些问题,不过她并不了解所谓“尝试”是指什么。 齐悦摆了摆手,“这个你别问,我不会说,你也别去探究,会死的。” “哈哈,谢谢关心。”克洛伊笑了笑,“不过如果有一天,答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只是要付出生命作为换取答案的代价,我可能就不会听劝了。” “没关系,你也走不到那个时候。”齐悦说着,她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我的你已经知道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该说一下你的追求?” “嗯……或许我能做一只鸟儿,做好一切准备,吃饱喝足储存全部力气,振翅高飞,向着太阳,向着星空,最终坠落?”克洛伊说,然而同样是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齐悦的眼中是那压抑的黑暗,而克洛伊的眼睛,却透过了乌云看到了漫天星空。 “那也是一种活着……只是不顾一切。”齐悦评价,“你很有远见,不过这样的想法,不适合在这样的‘鸟笼’当中,那会是一种折磨。” “我已经感受到啦。”克洛伊笑着说,笑的有些苦涩,“如果我能离开这个『世界』,该多好……我也想看看外面。你的于天梦可以做到吗?” 齐悦点了点头,“他可以。”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克洛伊问,她不急着反驳。 “因为他来自『世界』之外,井底之蛙知道自己的视野只有那一寸天空,想要跳到外面但没有那个能力,无法达到目的,可来自井外的鸟儿,想要做到这一点,却是轻松,进入到井底,也不过是一次意外,一种好奇。”齐悦说。 克洛伊笑,“呵呵,好像你也很文艺嘛。” “彼此彼此。”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突然间变得无比安静,甚至连微风拂过的呼呼声都消失不见。这寂静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和沉重,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两人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克洛伊打破了这份宁静,“留下来吧,研究所能给你们全力的支持,身份完全合法化,只需要加入研究所,就能得到地位与权力,吃喝不愁的过完一辈子……” “说这话你不违心吗?”齐悦说着,头扭到一旁。 克洛伊的眼帘微垂,“这是我的任务,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我们不会强留,那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研究所啊……手眼通天,毕竟在研究所的背后,可是整个政府的支持,我和于天梦,只是一对儿苦命的流浪友人,同行一路,惹不起你们。”齐悦说着,不知从哪变出了两杯汽水,递给克洛伊一杯,但始终没再看她。 克洛伊愣了愣,随后接过汽水,接触到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之间传来的冰冷,“冰的?” “『归潮』嘛,回溯了一下物体状态。”齐悦说着抿了一大口,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克洛伊手里拿着罐装汽水,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对着齐悦再一次说道,“让于天梦自己选择一回吧。” “那你也自己选择一回吧。”齐悦说着,将汽水最后一口喝完,转身略过克洛伊的身旁,率先离开。 “如果是我选择……”克洛伊犹豫着,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此刻的风已然没有了清爽的感觉,反而令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那是发自内心的凉意。 第143章 『灵念』 第143章 『灵念』 何宇灵默默关上了手机电话,但他始终将视线抬起,看着面前嘴角抽动着,眼中都是泪水却还在对着自己微笑的姐姐。 “姐?”他不确定的开口问道,眼睛红肿着。只见许朝露没有开口,抿着嘴不断的点头,那样的熟悉感,何宇灵敢肯定这就是他的姐姐,可他也见到了,那具被送来的尸体……许朝露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又是什么。 作为人,他出于本能对此感到害怕,可作为许朝露的弟弟,他却是止不住的心疼,心疼许朝露遇到的事情,她吃的苦都是为了家。何宇灵的家境其实从来不好,只是对于这些,他只字不提,只要不去想,或许就不会太过揪心…… 父亲在何宇灵上刚上初中时,便在工地出了事故,当时事故现场死状凄惨,因为钢条的塑料绳太过紧绷导致在举起时崩断,而毫无防备的他,被从半空落下的数支钢条从背后刺穿身体,深深的没入施工土地之中,全身上下五处贯穿伤,三处洞穿了他的重要器官,不过半分钟便没了气息。 在那之后,何宇灵的整个初中生涯都是昏暗无比,没爹仔是伴随了他三年的称呼,为了逃离那里,逃离这段痛苦,他拉了自己一把,成功在中考时,将自己送入重高,远离了那些小初生。可回到家看到母亲卧病在床,他却还要强撑着状态,让她不要担心。 何宇灵的母亲患有慢性肾炎需长期服药,父亲出事的当时,母亲正处于病状早期阶段,要承担高额年费用进行治疗,每年的降压药3000元,免疫抑制剂7000元,尿常规,肾功能,超声每3~6月一次,每次200元到500元不等,血液透析8-12万元每年,腹膜透析7~10万元每年。 这些费用都由家中承担,先前短短一年间,家中情况便是急转直下,父亲不得已每天打起三份工,每日休息时间4~6小时,进行高强度工作。 父亲的死让这个家再一次跌入低谷,不只是精神受创,面对着母亲的状况愈发严重,正逐步进入病况中期,血压升高、夜尿增多、贫血、食欲减退。 何宇灵的心里万分焦急,想要不念书了,去为家打工,像父亲那样,可姐姐却阻止了他,让他继续念下去,而姐姐却扛起了父亲的担子,但凡是一份正经的工作,无论脏活累活,多么辛苦条件如何苛刻,她都会去做。 这个家中付出最多的,莫过于姐姐许朝露……她也才十九岁啊,本是重点大学大二汉语言文学专业高材生,可如今却放弃了学业,成为了社会中一位渺小而辛苦的牺牲者。她放下了自己的未来,扛起了家中沉重的担子,为了何宇灵的学业,为了母亲的治疗。 “姐……你还活着吗?”何宇灵看着眼前许朝露的身影,心中的害怕与此刻的心疼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他一步步慢慢靠近许朝露,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想要知道眼前的,是不是他的幻想。 下一刻他的手穿过了许朝露的身体,空气像是猛地钻入他的口腔,顿时他一声急气后,便紧闭上嘴,一言不发,感觉头很沉,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然而这却让眼泪直直滴落,即便如此他不想让许朝露看到自己哭的模样,哪怕对方只是个幻觉。 许朝露张开嘴想说什么,可却发不出声音,只好不断挥手想要吸引何宇灵的注意力。 何宇灵抽泣着,面前突然伸来许朝露的脸,正倒过来看着他那张痛苦扭曲哭丧的脸,他向后连退两步,连忙伸手不断擦拭着眼睛,然而眼泪就像是被攻破的大坝,一丝丝裂缝送出了一滴水,在此刻被冲破,眼泪宛若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衣袖从干到湿,只用了半分钟,但他仍然一遍遍擦拭着眼泪,眼眶边的皮肤被他擦的通红,有些破了皮,可他停不下来。 这时许朝露突然走了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何宇灵向她看去,只见许朝露正一脸温柔的笑容看着他,那熟悉的笑容……他感觉很熟悉,非常熟悉,每天看着姐姐满载疲惫的回到家,都能见到那份笑容。 许朝露似乎想要带何宇灵去什么地方,他愣了愣,因为幻觉是不会对他有什么目的的,眼前的许朝露却一直示意何宇灵跟着她。 “姐?”何宇灵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其他的话,因为他不觉得对方听后能回到自己身边,只会徒增伤悲,不想在这种时候了,还让姐姐担心。 许朝露只是不断向着他招手,脸上挂着那副笑容。 何宇灵愣神,但随后擦去眼泪,不再去想任何东西,他要跟着姐姐去看看。 他们小跑在医院的走廊中,虽然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回荡,可看着前面那熟悉的身影,何宇灵有了一种姐姐仍然存在的感觉,即便那只是一份错觉。 最终许朝露停步在一座atm机前,看着何宇灵使了使眼神,示意他上来操作。 何宇灵从挎包中取出银行卡,这挎包是今天他来取的姐姐的遗物……伸手点击取款,随后许朝露就在一旁,用手指出他要点什么,何宇灵的手指颤抖着,他已经知道此刻许朝露或许并不只是他的幻想,至少幻想绝对不能告诉他密码,自己身旁的,无论是什么,她都是许朝露,是何宇灵的姐姐。 他一言不发,只是哽咽着,atm机上跳出了一串数字,共计22w左右,何宇灵站在原地愣神,他不明白姐姐是如何攒出这笔钱的,然而许朝露此刻却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何宇灵的身旁,似乎非常享受何宇灵惊讶的神情,只是这份惊喜,此刻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达。 许朝露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她的身上散发着点点星光,就要离开了,她看着这个苦命的少年,眼中满是不舍,她张开双手抱住了何宇灵,即便她其实根本无法触碰到何宇灵,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就好像她还陪在少年身边,她依然是那个可靠的姐姐。 何宇灵缓过神,却看见自己眼底闪过点点星光,他低头看去,许朝露的双手正环抱在自己的肩膀,却感受不到一丝重量,而那手臂自袖口开始,一点点散去变做星点光辉消散。 “姐,姐姐!”何宇灵转过身去,看着许朝露无声的痛苦在自己面前,双眼紧闭泪水却根本无法阻拦,可惜那些泪水也并非实质,落下的一瞬间便化作星光黯淡,这份永别的痛苦情绪,却实实传递给了何宇灵。 他的鼻子很酸,但这一次他却只是擦了擦鼻子,眼泪没再从这位少年的眼角滑落,他伸出手,还给了许朝露一个虚假却又真实的拥抱。 …… 出租车上。 少年手中拿着的是一本被雨水浸湿过后,纸页变得皱巴而干脆的记账本,上面清楚的写着每一笔收入与支出,最前面写着四段大字:“妈妈的治疗费”、“妈妈的手术费”、“阿灵的补习费”、“阿灵上大学的学费”。 翻到下一页,满页写满了每月账单的支出与收入,其中支出部分,仅仅只有不到20个字,而收入,却是长长几段……她竟然是依靠着工作包餐和住在仓库度过的日子。 许朝露的话费竟是比吃食要多一倍……何宇灵回想着每天许朝露都会向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心中愈发难受。 他将记账本贴在额头,感受着姐姐留下的丝丝气息,“姐姐……等我,去找你。” 第144章 面对教官 第144章 面对教官 “这就是最后一个人了?”体育馆正中间摆着两张课桌,两位身着军装的教官坐在位置上,看着手里的写了七页的简历皱眉头。 站在他面前参与特选的面试选手紧张的抠手指,虽然面前有一张椅子让他坐,但是他根本不敢,此刻面前的这位翻看他简历的教官一脸严肃甚至是透露着丝丝怒气,似乎下一刻就会撕掉他的简历拍案……哦不,拍桌而起,大骂他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这些都只是选手的臆想,比这个死人脸教官更恐怖的,是他旁边的另一位教官,进来也快一分钟了吧,我自我介绍都做完了,他还是闭着眼睛侧着头,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吭像是失望透顶的模样,是睡着了?关键那种用左手抓着头发的姿势真的能睡着吗?!不是撑着头,而是用手抓着头发,把整条坐胳膊挂在头上?这样睡觉你不感觉有人拽你头,你觉得累吗? “呵……”那位死人脸忽然无语的笑了一瞬,眼中黯淡无光,“你叫皮卡兵?” 面试人被这死了人一样的面试氛围吓到,听着死人脸教官喊他时,还迟迟没回过神,随后连忙点头宛若小鸡啄米,“昂昂昂。” “皮卡兵……你爸妈估计是个00后吧,我小时候看过宝可梦,挺有意思。”话说完死人脸教官又抬头瞥了眼面试选手,再一次无语的笑了笑,“他们是怎么想的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你皮卡丘长了双长腿吗?” 皮卡兵一愣,还以为教官是在说自己腿长,连忙补充道:“我长跑的确不错!当当时,那个素质运动会,就是咱学校的体测,我长跑一千米跑进四分钟的!” “不,呵呵……”死人脸再一次被这个选手给逗笑了,他用手捂着脸,将手里的简历往皮卡兵那里猛一摔,一脸杀气,“滚滚滚,别特么让我看到你,妈的从哪来的拿自己处分和奖状凑简历的神人?幼儿园数学第一都上来了,你简历学历呢?而且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咱要看简历了?滚你别让我看到你再来!” 皮卡兵哭丧着脸,捡起地上的“简历”转身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场地。 死人脸教官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这时坐在他身旁的“沉思”男也醒了过来,他将挂在头上的左手放了下来,眼帘微沉似乎很是虚弱的模样,看向死人脸教官,顿时眉头一挑,惊讶道:“你气的不小啊,起青筋了。”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就该直接安排人去各个学校里进行筛选!什么自主参与特选,都放你*的狗屁!谁他妈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谁特么都不知道自己与众不同的点在哪里!还无门槛,这长腿皮卡丘特么拿自己幼儿园奖状当简历给递上来了!还有前面那个,上来就唱外婆桥的姑娘,我打断她就想哭,完了说自己是艺考生,还什么女性特权要我收她?我收你**,一帮**的,当我们垃圾站谁都收啊?妈的不限学历就谁都上来了,当时就该听我的意见,这等来的都是什么人啊?!”死人脸教官气愤填膺的骂道。 沉思男叹了口气,“那不还收到六个孩子吗?” “还收到?六个?那算个*啊?半天了,咱从上午到下午,这都快吃晚饭了,才六个!”教官两手一拍摊开,一脸鄙夷,“除了那个伏羲氏苗裔的姑娘,都只是点草皮,来头牛吃完连牛粪都不给你拉一泡。” “有些恶心了。”沉思男眉眼一跳。 “哦……反正意思就是,底子都不好,难成大气。”死人脸慢慢平和了情绪,但依旧是眼神阴沉。 “慢慢来,关键不是在后天修习努力吗?我们两个就是这么上来的。”沉思男给死人脸倒了杯水,想让他缓缓。 他接过水后愤恨道:“我们两个从来也是不被看好,但你我都知道那种没天赋却硬要往上爬的苦,天赋真的很重要,不想让这群毛孩子再走一遍那条路了……还不如让他们跟普通人一起读书。” “当他们知道不普通时,便会以高位自居,比起回到平常生活,让他们接触普通人的天外天,才不会因非凡自傲,而且现在读书也辛苦,未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读书这条路,对于普通人来说,读书是他们最公平的赛道,但也只是最公平,并非完全公平。”沉思男评价道,似乎看的很清楚。 这时他见还没有人再进来,便向着围着体育馆一圈站着的几位同样身着军服的人问道:“是不是没人结束了?” “您稍等,我出去问问。”话说着那军服青年便小跑着出了门去。 等了几分钟后,一位少年走进了体育馆,好奇的东张西望,但随后将注意力放在了体育馆正中心空地的两位考官身上。 少年双手插兜表现的很随意,死人脸见此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然而沉思男眼神却微微一变,随后闭上了眼睛,浅笑面向少年。 于天梦东张西望是不能理解这国家级别的特选,怎么会把场地设置在体育馆?因为这里宽大空旷吗?还是说他们不打算为此付出点小钱,莫名有一种“你想做就做,我不反对,但也不支持”的感觉?难道所谓的“国家特殊战略人才”就只是给挂个名字,政府也不管吗? “你……”死人脸正要说话,却见一旁沉思男笑着打断了他。 “任哥,这个我来。”沉思男说道,任心看了眼沉思男紧闭双眼,确定对方是认真的后,便双手抱胸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沉思男问道。 于天梦视线微微偏移,在考虑是否要说实话,“我叫于天梦,十八。” “是吗?”沉思男笑了笑,虽然闭上了眼睛,于天梦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丝轻蔑和挑衅。 只见他嘴唇微动,一语从口中响起,顿时二位教官脸上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为震惊……“kes,终端连接。” 于天梦听到那熟悉的机械应答声音,却也见到了面前两位教官缓缓站起身,杀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展露,两股对危险的气息如狂风扩散至全场,于天梦虽然有所预料,却也愣了愣神,没想到对方威胁的动作会如此果断,但至少并没直接与他动手。 他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椅子的后背,“我们能坐下来聊聊吗?” 二位教官对视一眼,随后死人脸摊开手做出请的手势,三人同时落座,包围体育场站在边缘的军服青年也觉察了不对劲,但并未靠上前来,而是慢慢的移动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随时拦截于天梦的动向。 这么安排,那看来这两位就是这里最强的二人了,这些人的实力只是次水准,不知道是什么程度,我能打过谁?呵呵,真卑微啊,我能打过谁?……于天梦眼帘微沉,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 “我想你不是来参加特选的吧?”沉思男率先打破宁静。 于天梦连忙反对,一脸阳光的笑意,与刚刚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不是的教官,我就是来参加特选的!参加『岁空』小队的招新安排啊!” 第145章 殊宿境界 第145章 殊宿境界 此言一出,对面的二人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死人脸已经按耐不住,他左手直接打在桌面,“你是从哪得到的这个消息!你到底是什么人?!” 于天梦只是笑笑,正准备用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但沉思男却比他更快。 “我来回答吧,他是焚鸟组织的自由成员,被kes登记在权限信息库了。”沉思男解释道,仍然没有睁开他的那双眼睛,似乎是能透过眼皮看事物一般。 于天梦看了眼被死人脸捶打的桌子,完好无损,刚刚不过是震动了一下,看来对方不是力量类型的殊宿拥有者。“如果我说,我不是焚鸟的人,你们信吗?” “不信。” “不信!”二人的回答异口同声,却是两种反应,死人脸更像是对于天梦的愤恨,根本没考虑过对方会不会说的是实话,而沉思男却相对的理智平静。 “好吧……我是真心想要参与特选,二位考官何不考考我?”于天梦将双手摊开放在桌上,这是一种服软的动作,就像是向着对方妥协一般,此刻只要他有一点动作,都会呈现在二人的眼中,从而第一时间反应。 如此行为,要么是真的想要表示诚恳的态度,要么就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是一种轻视。 死人脸用余光看向沉思男,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问道:“他什么境界?” 沉思男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开口,“我看不出来,我甚至看不到他的灵,很可能是因为他的殊宿本身或者有某种契物能屏蔽我的观测。” 于天梦嘴角一抽,经过《随心经》血肉强化过的他,五感都被放大了些许,常人听不到不代表他听不到,此刻的悄悄话和对着他讲话没什么区别,这层掩护显得很敷衍。 境界,于天梦曾私下听齐悦介绍过,在殊宿本身被分为五级,人王圣祗神,这是殊宿等级,不会伴随修行而改变,换句话说就是作为殊宿拥有者的底基,每一级之间呈现的效果的影响都有一定区别。 如最低的人级,由使用者自身发动,产生一定效果,影响取决于自身控制,就像是你打出去一拳,并不借助任何武器一般,纯看自身实力,能力局限于单体或小范围操控,更大的效果需依赖媒介。 王级,其中最为经典的就是借助五行与自然而施展的殊宿,『风弦』、『腾水』、『离火』、『锋镝』、『岩枢』、『青蔓』等,殊宿本质便是自然元素。与周围环境有所关联,能驱动自身以外的力量,战场主宰,可借助改变局部环境规则,便是地级。 圣级,领域缔造者,殊宿影响范围覆盖级别更高,触及能量本质,比如解析分子结构、逆转元素相生相克。如『森罗万象』,纯力量类型的殊宿,能将自己身边一定范围的所有作用力施加在一点,造成巨量的破坏力,但也消耗很大。 祗级,半神化的存在,殊宿附带因果律特性等特殊呈现效果,如『空间旋钮』,自身影响空间运作,创造空间衔接做到转移,甚至是对空间进行压缩与锤炼,对空间内一切事物无论物理强度如何,都会随着空间受到挤压。 神级,听齐悦讲,神级往上没有固定界限,有的是法则具象化,彻底抹去弱点,有的是殊宿即自然本身,很少被记录在信息库当中,拥有者也是被设为机密保护,少之又少。 至于境界……分为七等,玄初、玄心、玄清、罗刹、天极、禅悟、太虚。这是正式的叫法,在殊宿觉醒者之间也传另一种更加简单的叫法fedcbas级,非常通俗易懂,很方便分个高地。这些境界并没有固定的晋升效果差别,都是针对着殊宿造成效果晋升,其中玄清境开始往后,境界提升的前后效果差距极大。 齐悦曾以王级殊宿『腾水』做过例子。 f级 · 玄初境,需双手接触水源,凝聚出碗口粗的水流冲击,威力等同棍棒重击,最多维持5分钟控水,超出时限会头晕目眩,无法精细操控,水流易被火焰蒸发或土墙阻挡,巷战中用水流冲倒两名追兵,但被火把逼近时被迫撤退。 e级 · 玄心境,隔空抽取十米内水体,形成旋转水刃切割木盾,可将衣物表面水分硬化成简易护甲,抵挡普通刀剑,短暂液化指尖发射水滴子弹,射程20米,穿透皮革,雨中作战时用水刃切断弓弦,硬化护甲抗住劈砍。 d级 · 玄清境,操控小型瀑布形成水龙卷,直径三米,卷飞战马,凝水成冰锥箭雨,覆盖半个足球场范围,水下呼吸半小时,水流推动自身高速移动,河道伏击战中掀起水龙卷掀翻敌船,冰锥击溃轻甲步兵方阵。 c级 · 罗刹境,水流附毒,污染水源制造疫病,腐蚀金属甲胄,召唤三只『水傀』,由污水构成,被击散后重组,局部逆转相克:用水流包裹自身隔绝火焰十秒,污染敌军水井导致营地瘫痪,水傀夜袭制造混乱。 b级 · 天极境,引发局部暴雨,形成洪水冲毁小型要塞,压缩湖水形成高压水炮,击穿城墙,在无水区消耗自身血液作战,一升血等于一吨水,干旱峡谷中自残式凝血成矛,贯穿敌方攻城器械。 a级 · 禅悟境,领域技能『镜湖』,反射视线内所有水属性攻击,抽取敌人体内水分,每秒0.5%,需持续施法,制造永久性『水蚀印记』,标记目标可跨千里追踪,单挑时抽干对手体液致其昏迷,镜湖反弹水龙。 s级 · 太虚境,至于效果,于天梦记得齐悦当时说过,那是达到了一种概念级的操控,所谓“凡有水汽处皆为吾刃”,可瞬杀一城凡人,凝练『本源真水』——一滴可化江海,所有物理攻击对其无效化,肉身逐渐水元素化,情感随能力提升而流失,以江为剑劈开山岳,真水护体硬抗雷霆,最终化为雨云。 这仅仅只是王级的自然类型殊宿,而举例的这些用法,还只是境界中的一种使用方法,殊宿本身的效果依然可以通过使用开发,可谓自由。 如『风弦』在玄初境,一道微小的风刃划出,不过几米便会失去控制束缚而消散,效果即为拉跨,可如果换种使用方法,将『风弦』制造的风刃环绕自身,那锋利度可以在一瞬间划开纸页,在不推动的情况下将雨滴一分为二,这样的防御手段,无论谁触碰都必将划伤。 “我的『天盗』……从效果上来看,应该算祗级,我也算个小天才?不过施展需要一点奇怪的前提条件,平日做不到,只能用基础的人级『窃痕』的能力效果,在一定程度简单偷窃物品与转移物品位置。”于天梦思索着自身的定位,“可境界……我是什么境界呢?似乎境界是由自身灵来判断,可我感受不到灵,难道我还没能入门?” 第146章 切磋 第146章 切磋 坐在对面的二人眼神怪异,不知为何于天梦感到一丝凉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可这是在室内……“你们,做什么了?” “你是『天蚕』?”死人脸的态度有些缓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就是这微小的变化,让于天梦知道刚刚是这个死人脸教官出手了,可他做了什么? “所以我问你们,你们信不信我不是『天蚕』?”于天梦无奈,“我说你们又不信,我不说你们又怀疑,嘛呢,有毛病啊咱现在是谈这个事情的吗?” 死人脸突然站起身,坐下的椅子被推动,他转身向着一旁的空地走去,边走边回头跟于天梦招呼着,“来来来,咱俩练练。” 于天梦:“???”这下轮到他看不懂了,现在执命人的负责教官都如此莫名其妙的吗? “起来别坐着了,起来练练。”任心面对于天梦道。 “我跟你很熟吗?你们执命人就是这样做事的?事情没谈好先动手切磋一顿?”于天梦鄙夷。 然而任心却只是转动着手腕,以无所谓的姿态轻描淡写的回答:“只有你打赢了我,才有和我们谈条件的资格啊,朋友,否则现在,这里共十二位执命人,你就只是自投罗网。” “所以你选吧,和我打,或者和我们打。”任心挑衅的对着于天梦招了招手。 于天梦迟疑了片刻,这时那位沉思男似是觉得丢人,将脸扭向一边,小声道:“别误会,这里只有他这样。” “明白。”于天梦同样小声的回答,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位置……我才坐没多久,凳子都没热,这人倒是坐了一天舒服死。 一步步靠近任心,于天梦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丢到一旁,“纯肉搏,怎么样?”……只有这样我才能有一定的优势,『盗天』本身没有战斗力,要是对方带上殊宿,我只会吃大亏。 从体型上来看,死人脸教官的体型要比于天梦壮上许多,又是身着军装一看就知道身手不简单,如果选择肉搏,对方大概率会忽略于天梦自身特殊性,毕竟他不知道于天梦的血肉经过《随心经》强化,全身血肉可以被准确控制。因此这算是一种视觉认知的欺骗。 “行。”不出意外,任心答应了。 于天梦却没有丝毫放心,心有余悸,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但随后还是将双臂立在身前,摆出熟悉的架势。 “自由?还是散打?”任心侧身而立,两脚叉开,将左手握拳定在他与于天梦之间,右手握拳放在胸前。 见任心似乎是通过起势看自己的路数,于天梦顿时收起了架势,转而后退了两步,以免开始时被对方先手控制节奏。 沉思男不紧不慢的从口袋中取出一只怀表,盯着怀表的指针“滴答滴答”一秒秒过去,“” 体育馆馆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胶鞋在光滑的木板地上碾出细碎的摩擦声。任心教官像堵铜墙横在五步开外,背心下隆起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来。”任心勾了勾手指。 于天梦突然矮身突进,右腿扫出凌厉的半弧。这是低鞭腿,胫骨撕裂空气的尖啸却在中途戛然而止——任心的膝盖不知何时顶住了他的腿弯,铁钳般的手掌扣住他脚踝顺势后拉。少年整个人悬空倒仰的刹那,腰腹猛然发力,未被钳制的左腿毒蛇般弹起。 鞋底结结实实印在任心胸口,但触感像踢中了浇铸的钢锭。教官的脖颈青筋暴起,攥着脚踝的手腕突然顺时针拧转。于天梦听见自己关节发出危险的咔嗒声,暗红血丝在皮肤下游走,连忙顺着方向转体,脚踝软骨瞬间硬化成致密结构。 “反应挺快。”任心眯起眼睛,方才少年腿上传来的触感,就像捏住了裹着橡胶的钢筋。他改抓为推,借着反作用力后撤两步,右肩微沉摆出军用格斗术的起手式。 于天梦落地时踉跄了半步,后腰撞到沙袋架才稳住身形。铁架晃动的阴影里,他悄悄让脚踝处的异常组织恢复原状。夕阳从百叶窗斜切进来,给任心的轮廓镀上金边,那道影子正随着呼吸节奏细微震颤。 教官动了。于天梦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越过三米距离的,只觉劲风扑面,本能地架起双臂格挡。手刀劈在小臂外侧的闷响惊飞窗外麻雀,少年脚下软垫被踩出深坑,皮下组织正在将冲击力分散到全身。任心的瞳孔骤然收缩,这记足以劈碎三层瓦片的掌缘攻击,打在少年身上竟像击中浸水的沙袋。 缠斗在呼吸间进入白热化。于天梦抓住瞬息破绽使出一记过肩摔,却在发力瞬间被任心反扣腕关节。军用格斗术的擒拿技巧像层层绞索缠上四肢,少年能清晰感受到教官拇指压住自己尺神经的灼痛。血液在皮下沸腾,他强行抑制住让骨骼变形的冲动,突然屈肘撞向对方肋间空当。 任心吃痛松手的刹那,少年泥鳅般滑出控制圈。两人额角都挂着晶亮的汗珠,在斜照里晃成细碎的金砂。于天梦喘着粗气后退,后背抵住冰冷的镜墙,镜中倒影里他看见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不正常地鼓动着。 ";最后十秒。";教官扯下汗湿的迷彩头巾,古铜色胸肌上交错的新旧伤疤像某种神秘图腾。他突然矮身突进,右臂锁向少年咽喉,左膝同时顶向其腹部——正是格斗教材上严禁使用的杀招";折颈式";。 于天梦在千钧一发间偏头,喉结擦着任心小臂滑过。他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以及自己颈部肌肤突然增厚的角质层。两人纠缠着栽倒在地垫上,任心的铁臂已锁住少年脖颈,双腿钳住他的腰胯形成十字固。 计时器发出刺耳的蜂鸣。 任心正要松手,突然感觉臂弯里的触感变得滑腻异常。少年被锁死的手腕竟如游鱼般脱出,潮湿的汗水里混着某种说不清的粘稠感。他们同时翻身跃起,教官摊开手掌对着夕阳,指尖残留着几不可见的暗红血丝。 ";平手。";于天梦扯了扯歪斜的护腕,遮住腕间正在消退的鳞状纹路。窗外暮色渐浓,训练馆顶灯啪地亮起,将他缩回正常的瞳孔映得漆黑如墨。 “不!”任心得意的甩了甩手,“是我更胜你一筹!你还得练!” 于天梦不再接话茬,他知道自己其实说肉搏,却也利用了血肉控制才避开几个关键的损伤,否则在一开始他就要被折了腿脚,从最终结果上来看,他是能与任心相应相对,可实际上自己暗中作弊,的确是自己败了。 但现在这件事情并非重点,他环顾四周,本包围着体育馆的军服人士不知从何时起,尽数离去,体育馆内只剩下了两位教官与于天梦。 更奇怪的是,于天梦从刚刚开始,便没再从死人脸和沉思男眼中看到敌意……换句话说,他们出于某种原因,将于天梦从可疑的位置变为有一定的信任。 这是没来由的,在于天梦不知道没注意的某个时候,他们达成了信息交换,并且统一了看法。 “我有资格和你们公平谈谈了吗?”于天梦问。 第147章 进食 第147章 进食 任心头也不回的向着体育场外走去,“我收工了,你过了,今晚同一处平台看消息,明天要去太明山进行第一次培训练习,是场淘汰赛,今晚决定。” 沉思男也从位置上站起身,想要离开,临走前他拍了拍于天梦的肩膀,“很期待,『天蚕』你能做到什么呢?” 于天梦心中依然很蒙,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妈的当我不存在呢?瞧不起我啊!焚鸟组织成员就在这里,你们哪怕试着把我制住都行,这么敷衍的转身下班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气愤,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怒意。 “看来你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况,现在是你,主动找上了我们,而这件事情作为‘突发事件’,我们没有做准备,对吧。”沉思男轻松的解释。 于天梦点头。 “执命人行事,若非必要,自身安全为重,大可以自私行事,只要这样的选择不祸及他人,我知道你会想要现在去找个人质逼我们继续,但很可惜,人员疏散完了,我们也要下班了。”沉思男不知是从哪里拿出了一顶黑色白纹帽戴上,与身上的军装格格不入。 两位教官离开,体育馆内只剩下于天梦。 “他们……管这叫保险起见?自保?”于天梦感觉自己被敷衍了,但现在生气没有意义……明天,太明山是吧,好,我能做什么,『天盗』不发威当我『窃痕』是吧,等着。 于天梦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导航,搜索:太行山导航路线,公共交通,不坐地铁。 …… “kes,情绪激化。” “已完成。” 少年躲在林间的草丛内,此刻他小心翼翼的探着头视野中出现了一只野猪正原地徘徊着,或许是迷了方向,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 少年一口咬在手指,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咬下,顿时疼痛感刺激神经,而在这时他痛苦的情绪瞬间被放大,少年咬牙切齿的低下了头,因为痛苦的感情在心中盘旋,眼中一滴泪水划落,却死死闭上嘴巴。 然而下一刻他却忽然再一次抬起,那滴泪水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可少年却异常平静,气息变得异常平稳。 下一刻他双脚蹬地如豹子般飞速动身,整个人弹射了出去,穿过草丛折断了树枝,而他的躯体也因为动作幅度夸张而折断了肋骨,而他此刻像是感觉不到,宛若被手枪顶上底火刺射而出的子弹,向着那头野猪突去,当野猪就在面前时,他左手开始迅速萎缩,相反的右手却变得赤色,条状的血肉在皮肤底下流动开始肉眼可见的充实。 野猪甚至未能反应过来,下一刻那有篮球般大小的拳头引起气浪,在刹那间将野猪砸死在原地,血肉飞溅,骨骼的崩裂响起干脆的“咔嗒”声音,瞬间没了气息。 鲜血粘上少年半边脸,赤红的血液之间还混着些许内脏被砸烂而飞溅出的肉屑。 于天梦的眼帘微沉,看着地上半身成了肉饼浆糊的野猪,咽了口口水……他已经许久没进食了。 吃点? 这样一个念头涌上于天梦的心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下来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饥饿,但从刚刚开始,那饥饿感开始节节攀升,以一种难以抑制的成长速度占据他其余欲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空虚,即便将自己的胃部用血肉完全填上,甚至是将胃部完全融入身体,成为血肉躯体,却也抵挡不住进食的欲望。 因此他来打猎……只是现在猎物被他打裂了,只剩一滩烂糊,上半身倒是还算完整,可毕竟是生的。 他环顾四周,之前没有思考过生火的事情,毕竟太饿了只管先找到食物,这太明山没有别的什么优点,就是野,还有植被丰富,这利于他猎杀这些野猪,不过并不方便他生火。 道德告诉他,不能在这林间生火,应该直接生吃了!缺德告诉他,你已经私自猎杀动物了,点个火也无所谓,注意点挖个坑,把火隔绝就好了,不能吃生食苦了自己啊! 于天梦思索间,目光再一次瞥到了那烂了半边身子的带毛野猪,默默咽了口水。 腐叶的霉味混着新鲜血腥冲进鼻腔。于天梦跪坐在野猪残骸前,獠牙刺破的颈动脉还在汩汩冒血,暗红液体像融化的沥青漫过他的板鞋,喉结剧烈滚动着。 指尖插进尚有余温的腹腔时,他听见自己指甲与肋骨摩擦的刮擦声。黏稠血浆顺着小臂倒流到手肘,凝结成暗红色糖霜。当第一块带着鬃毛的腿肉塞进嘴里,犬齿自动伸长半厘米,像两把手术刀精准剖开肌理。 ";呕——"; 生肉裹着淋巴液的腥甜在舌面炸开,胃袋剧烈抽搐着要把异物顶出喉咙。但某种更深处的饥饿碾碎了生理反射,喉管肌肉违背意志地蠕动,将拳头大的肉块硬生生拽进消化系统,右手泛起蛛网状红光。 啃到第三口时,异变陡生。 那些卡在牙缝里的肉渣突然液化,化作猩红细流渗入牙龈。于天梦惊觉自己正在“吞咽”整头野猪——不是通过消化道,而是整具躯体。 破碎的野猪残骸如同被无形吸管抽取的果冻,血肉呈旋涡状向他右掌聚集。暗红纹路顺着手臂攀爬,所过之处毛孔渗出细密血珠,又在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汽化成淡粉色雾霭。 血肉的吞噬,可这并非是《随心经》带来的血肉控制的效果,而是“天盗”被释放了。 于天梦看着自己的右手膨胀成原先三倍大小,暴突的血管里游动着野猪的基因碎片。掌心裂开十字形豁口,内里翻涌的肉芽像千万条饥渴的舌头,疯狂舔舐着地上每一滴血液。被吮吸成空壳的野猪皮“啪”地贴在地面,干瘪如陈年标本。 饱腹感伴随着刺痛席卷全身,但也只是一部分,还不够……他低头看见自己肋骨折断处正在自动校正,暴露的森白骨茬被新生的肉膜包裹。那些渗入体内的野猪细胞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试图长出獠牙和蹄甲,又被更强大的控制碾碎成纯粹的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当最后一块碎骨被吞噬殆尽,于天梦的右手恢复正常大小。沾染血污的校服袖口下,皮肤表面浮动着野猪特有的刚毛纹理,又在三秒内恢复光滑,与正常状态的他无异。 他撑在地上的左手突然陷进泥土——方才被野猪撞裂的腕骨已然痊愈,新生的骨密度是原先两倍。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 于天梦摇摇晃晃站起来,嘴角还挂着半片未能完全吸收的猪耳。粉红色蒸汽从他每个毛孔蒸腾而出,在夕阳下晕染出诡异的霞光。他伸出舌尖舔掉唇边残血,尝到的却是蜂蜜般的甘甜。 林风掠过树梢的刹那,他瞳孔深处有獠牙状的暗影一闪而逝。 “这就是『天盗』?”于天梦的心底闪过一丝惊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盗』正常施展的模样,多少有些惊悚,但也有了更多的理解。 “欲窃血肉,必先得其体肤;凡欲取之,须存其本元。此乃『天盗』之道也。” 第148章 老鼠捕猫 第148章 老鼠捕猫 “不够,还不够……”于天梦感受着身体的进食欲望依然没有消失,这一次的进食不过是缓解了难耐的饥饿,这不足以令他满足。 然而就在这里,他的目光却忽然向着一个反向看去,就在此时天空中竖起一道光芒冲向天空,在空中停止延伸,顶点瞬间分散开来整体呈现出雨伞的形状,于天梦微微一愣,只见天空在数道光芒横穿之中附上一层荧光镀膜,似是菜园被遮上了大棚。 可于天梦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此刻的他『无情无欲』的状态还未消失,思绪依旧冷静,他看向那道撑天的光柱,犹豫了片刻向着那个方向慢慢靠近了过去……直到走出有着密集植被的森林,于天梦这才看清,此刻他头顶的“巨伞”就是个罩子,而他就是被这罩子困在了太明山中。 心中疑惑升起,然而于天梦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因为他听到了有微弱的脚步声踩着上山的台阶靠近了过来。 “有人吗?”他高喊道。 然而那微弱的脚步在他出声的那一刻却消失了,也许是站在原地不动弹,于天梦有些懵,这时kes机械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老鼠捕猫,看看你能撑多久?” 于天梦一愣,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在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来自文网的消息通知,打开手机锁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在体育馆时,被偷拍下的高清照片,照片的右下角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上了“猫”。 猫捉老鼠,老鼠捕猫?于天梦的眼神逐渐凝重,他警惕的环顾四周,方才消失的脚步声像是没了来源,此刻安静的有些令人胆寒,于天梦大概也猜到了所谓“老鼠捕猫”的意思……他们安排了考核生来捕获他这只“猫”? 其他人的考核地点都是在文网上统一时间发布信息告知,而他却是在昨天任心离开时直接告知,对方猜到了他会提前来到太明山,故借此设计了“老鼠捕猫”? 于天梦自问没有经验,但对于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来抓自己,他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压力,反而是此刻林中的寂静变成了沉默的催命曲,鬼会知道任心他们是怎么安排的,究竟是“捕”,还是“杀”。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于天梦的身后响起,顿时惊起他一身冷汗,挥手间将血肉分散硬化化作数十片碎刃挥去,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却是重新回归寂静,只有空气中碎刃飞速的破空声。 “出来!”于天梦沉声道,他当然不指望对方出现,这话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的,他环顾四周,没有任何问题,可那脚步声却再一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脚步声出现在以他为中心的四面八方……下一刻,数道身影同时突出,散发着寒光的几片刀刃都向着他的脖子而去,他们真的要命! 于天梦也不管什么形象,整个头部化作赤色血肉,像是一整个巨大的肉球,脱离了脖子的位置后似弹力球一般,弹起到半空躲开了这冲着他脑袋去的攻击。 直到刀刃略过时,脑袋忽然在半空回复人头模样,闭上的眼睛睁开后看向了迟疑的那一位身影,这几道身影来自同一个人……却全是一副死人的面孔,没有丝毫神情。 对于分辨这些,于天梦感到轻松,一眼扫过去便能看到这八面身影中藏着个与假人一模一样,眼中却带着惊恐的少年。 “呵呵。”他干笑一声,头颅掉在草地上发出“咚咙”一声闷响,向着远离那八面身影的方向滚去,而接着高度差距躲开的躯体,此刻也瞬间分散后重聚避开了刀刃,最终两脚稳稳立在头颅旁,弯腰将阴笑的头颅放在头顶,只是侧了方向,下一刻皮肤如虫子般一条条一道道攀爬上头颅,五官被完全覆盖。 须臾间,于天梦的头颅便正常的接了回来,清脆的骨头扭动声音环绕在那位少年身影的耳中,“咔嗒”,于天梦将自己侧过去的头硬生生用两只手直接掰了回来,“呼…这下终于舒服了。” “怪物,你果然是个怪物!”那少年身影伸出手指指向于天梦,声音颤抖着,似乎很是害怕。 然而于天梦并没有看他,只是说:“把手放下来,你指着我,你那几个镜面也会一起指着我,你觉得用手指着别人很好玩吗?”他沉声道,语气平静。 “你在说什么东西?”那少年倒也不是完全惧怕于天梦,毕竟对方也有可能是有什么特殊效果的契物在身,自己也有,凭什么害怕?我剑也未尝不利呀! 于天梦并没有回答他,正当对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于天梦俯身以一种令人难以反应的方式与速度,向着少年身影之间包围的本体冲去,下一刻他的右手充实,一拳轰在了站在少年面前的人影身上,顿时将对方的假人瞬间打的四分五裂。 可奇怪的是假人并没照他所预料的那样,向着被包围的少年砸去,而是在原地瞬间解体,似是这种动作令他将本该击飞他的力量化解,仅仅是将他打散架。 于天梦借机取走一只胳膊,转身冲进了森林之中,凭借自身血肉的掌控,他穿梭在森林之间好似没有任何阻拦,而本该追在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却是因为携带假人,动作缓慢被这森林拖慢的速度,不久便没了影子。 他在森林之中狂奔,尽量放低姿态减少声音,等到周围彻底没了动静,于天梦躺在草地上,怀里抱着那只假人的胳膊,从手感上讲,和真人几乎一模一样,于天梦愣了愣,随后开始了他的尝试。 『天盗·献祭』。 下一刻怀里的假人胳膊自他接触到的部分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起赤线,吞噬着这只假人胳膊,于天梦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控制之中多了些什么,就好像这假人的胳膊成了他的一部分。 直至赤线将那条胳膊一点点蚕食殆尽,于天梦才放下心,他是一直都知道『天盗』的用法,毕竟拥有『天盗』就好似拥有手足,使用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是他是否会用,此刻的他就像是新学走路的婴儿。 虽说从没尝试过,但这回在《随心经》里想怎么闹都无所谓,那么也正好可以试一试他一直没好好利用过的『天盗』。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片刻后重新睁开,瞳孔变为碧蓝色宛若水珠般,在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数道虚实不清的线条延伸连接着各个事物,甚至是自己身上也连接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这就是天盗的索取目标?”于天梦惊异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没想过这个世界的事物,当真是由数不尽的“关系线”来进行关联。 随着他的念头,周围的细线让开了一道空隙,他拨开周围遮挡了他视野的线,一只被赤色侵染的线伸向了他——那就是那只假人的线。 于天梦心中得意,伸手握住了那条赤色线,下一刻他的视线穿过数里,穿过森林穿过黑暗穿过缝隙,出现在了那位少年的身上,此刻的他,好似上帝视角,静静的在半空中看着那位少年与身边两位从没见过的同龄人讲着什么。 但这和他没关系,于天梦心念一动,赤色线好似被他占据一般,被关联着在几里外森林里的少年也是身形一顿,他茫然的伸出手,看向手掌心,下一刻在一旁并排站着的假人活动了起来。 而那三人却还没反应过来,甚至那位少年依然在盯着空空的手掌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于天梦大概能猜到,或许是发现自己失去了控制力,对吧? 离少年最近的假人从口中抖出刀片稳稳落在手上,手起刀落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刀片在空中划出月牙,少年只觉脖子一凉,伸手去摸脖子,一脸惊恐的想要回头看是谁,然而这时那假人却将双手拍在他的头部两侧,紧紧抓住猛的一扭。 “咔哒。”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 那本还在与他交谈的二人顿时面露惊恐,看着本来是由少年操纵的假人,此刻反而出手杀死了少年! 少年被脖子被硬生生扭断,顿时全身失去力气倒了下去,也就在这时,于天梦的视野断开了……他的眼中重新出现了那片被微弱荧光遮挡的蓝天,而本来被他攥在手中的赤红线,此刻也一点点分崩离析。 因为少年死了…… “利用目标的殊宿部分关联,反过去盗取其殊宿控制权,可行,但殊宿拥有者死亡后,我的连接也就断开了。”于天梦斟酌着,他感觉似乎还真有些好玩。 在这“老鼠捕猫”里,不都是些想要取他性命的小白鼠吗?为何不多试试手。 第149章 血与肉 第149章 血与肉 于天梦闭上眼睛,碧蓝瞳孔随之淡化消失,待他再次睁开眼,那些复杂的细线已然消失不见。 他慢慢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着四周,确定周围没有“老鼠”后,他站起身,将嘴巴张开,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夸张模样,下巴向下拉开足足几十厘米,随后一颗肉球从他的口中裹挟着血液吐出。 肉球掉出嘴巴后落在地上,于天梦将下巴收回到正常状态,刚刚这一幕对于他自己也有些影响,主要是从没经历过如此恶心的血肉分离,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之所以不和之前一样,直接从身体进行分离,是因为这一次分离出的血肉本身并不属于他自身,而是刚刚那只被他吞噬的野猪,虽说被吸收也是自己的血肉,可那些血肉并不和自身躯体一样收到完全的掌控,至少刚刚吸收没多久的血肉是做不到的。 于天梦只能以这种方式,让身体自行排出分离一部分吸收的血肉,接着从食道中吐出。 “真恶心……”于天梦忍不住自我吐槽道,但这样有用。 片刻间肉球开始肿胀,虽说畸形但也看得出是人,接着逐步生出四肢躯干与五官,最终在长到一米左右后停下……因为被吸收的血肉只能长到这个程度。 看着仅有一米的畸形小人,于天梦面露难色,就在此时小人歪斜着长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于天梦,在那对眼睛里于天梦看不到任何东西,与之前少年的假人一样,只是一具躯壳,不存在神志。 就在这时小人跌跌撞撞的向着上山的石阶路跑去,却又摔倒在地。 于天梦的心头一震,他分明没有看到这由他创造的畸形小人有神志,可为何会自主行动?是什么支持了他的行动? 畸形小人从地上爬起后两腿笨拙的同时迈出结果就是向后倒去,但摔了几次后他似是明白了,随后他选择不起来了……而是将在地上蛄蛹着,像是毛毛虫一般慢慢的向着石阶路挪去。 于天梦依然处于震惊之中,但也仅仅是惊讶,不清楚是《随心经》亦或者『天盗』带来的效果,但无论是哪一个,都是需要他自行去摸索的,见小人此刻在原地像头笨猪一样的拱土,以为这样就能前进,于天梦感到一阵无语。 随后他向着小人走去,伸出双手将他托起,看着他想去的方向,于天梦举着小人向石阶走去。 正当他走上石阶的那一刻,稚嫩的童声在他耳边响起:“哈哈哈哈……” 于天梦身子一顿,双手瞬间收回,只见下一刻小人摔在了石阶上,这一次下面不是湿润的泥土,而是光滑而坚硬的台阶,小人被这一摔头直接磕在地上。 顿时原本开心的笑声变为哀嚎的哭声,凄惨而痛苦,紧接着那哭声变为刺耳的尖叫,那不是一个婴儿模样的小孩能发出的,于天梦忍不住遮住了耳朵,但此刻他却忽然想起……这声音让他暴露了位置。 于天梦头也不回的向着森林深处跑去,但那尖叫声却好似环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无法摆脱,婴儿的哭喊算什么?这种像是一只恶鬼在你脑子里开party炫耀自己那穿耳魔音,远比那简单的哭闹折磨太多了! 于天梦的速度愈发加快,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方才离开的方向响起的另一声嘶喊,似乎是有人中招了,那人大抵是收到了小人尖叫的影响,而事发突然他没有任何准备,也许已经被震碎了耳膜。 他移动的速度一点一点,不断的加快,可无论穿行在森林中的速度如何的快,那刺耳的尖叫却依然近在咫尺,于天梦受不了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瞬间,然而就在这时他保持着猎豹全速奔跑的程度的速度,直接撞上了面前粗壮的大树。 整个人本身狂奔就是前倾的状态,头部伸在最前面,在这样的速度下,于天梦的脖子瞬间被大树折断,血肉撕裂只剩后脖颈的一点皮肉筋骨连接着脑袋。 于天梦想要出声嘶喊,因为这种一分分撕裂的痛苦可比一刀砍去要疼的太多太多!但他不能喊,于是他果断咬下了自己的舌头,将舌头的血肉连接了口腔的上下形成肉封壁,声音无法传出,却也尽了全力嘶喊,在口腔中鼓起一整个苹果大小的肿泡。 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那颗被撞的裂开的脑袋被压在了身体的后背。 “呜!”于天梦发不出声音,被完全挡在自己的口腔中,但震动的声音依然存在。 换正常人这么来一下就直接死了,于天梦趁着自己意识还未消散,连忙将皮肤的血肉补全开始连接头部与躯干中间的空隙,但首先是将自己的耳朵彻底封死!因为他发现自己刚刚受击那一下出现了耳鸣,而那尖叫声音却突然弱小了下去,似乎那声音真的是在耳边响起。 终于疼痛感伴随着血肉的重新融合逐渐减弱,而那刺耳的尖叫声也消失不见,因为耳朵被封闭上了,此刻于天梦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这时一道寒光乍现,于天梦的身首再一次分离,头颅直接脱离身躯砸到了树上,而躯体则是静静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于天梦的脑袋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伴随着移动而旋转着,他看到了有个女孩正害怕着,颤抖着身体,手里却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刀刃上沾着鲜血。 “我靠……”于天梦惊叹一声,因为那女孩子他认识,分明就是曾与他对拳的伏落苏。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要杀我……于天梦没有想明白,可意识已经变得昏沉,他试图用牙齿咬破嘴唇,用疼痛感保持清醒,可身首分离的他又怎么会对这点疼痛有感觉。 于天梦的眼中世界开始变得通红,一切都染上了血色,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飘着数不尽的线,是『天盗』被释放了,可这一次『献祭』的东西是什么? 就在这时于天梦的头颅视线开始升高,他第一个念头是:“我要归天了?” 然而他仅仅是停在了半空之中,俯瞰着下方的一切,意识不再模糊,反而视野清晰无比,世界依旧是带着血色,那些细线也一样在他的眼中被带上了滤镜,一切都是赤红色,根本不知道是哪根线被侵蚀。 于天梦看着下方,伏落苏此刻又不知为何一脸慌张的扶着他那没了脑袋的身躯,好似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孩,距离上一次见面似乎也没过多久……可那是在《随心经》外的『现实』世界中,那个伏落苏也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和这位不一样。 《随心经》里的伏落苏会认识我吗……于天梦心想着,但当他看清楚此刻他的躯体状态时,忽然所有的想法都没了意义,于天梦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自己也可以是一份不错的“祭品”。 第150章 『束瞳』· 伏落苏 第150章 『束瞳』· 伏落苏 想明白情况的于天梦,此刻没有任何犹豫,他伸出手感受到自己两具躯体与自己的关联线,下一刻周边的线为它们做出了让位,两条细线浮现缓缓移动到了于天梦的面前。 此刻的于天梦只是视线在半空之中,没有之前直接用躯体触碰细线,只能是看着,但此刻他发现对于那些被侵蚀的线,他似乎其实并不需要动手握住,因为此刻那些关联线已经被他完全掌控,会随他的念头做出改变。 下一刻,伏落苏刚将于天梦的躯体放平在地上,便看见躯体升起丝丝血汽,一点点瓦解在原地,血汽在浮现天空后消散,一旁延伸呆滞而空洞的头颅亦是如此。 伏落苏不知所措,顿时有些被惊吓到,谨慎的连连后退,将菜刀重新握紧对着瓦解的躯体,惧怕与勇敢这一对相反的情绪,在此刻少女的脸上不断切换着出现,像是精神失常一般。 然而与此同时,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于天梦,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原来她不认得我啊?”血汽在半空之中汇聚,从下方地面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只会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加上这丝丝血汽实在稀薄的有些浅淡,在高处无法被看清。 而于天梦却能清楚的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回归自己的控制,他看着那血汽在自己的位置汇聚,一点点重新凝聚为实体,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但他知道,这与“绝”的复生不同,依靠“绝”的复生是以“命”作代价消耗,躯体依然存在而“命”归天,他则会重新苏醒在任何曾经所在的地方,世间便会出现两个他,一个已经死去,另一个则是获得新生。 此刻他的“复生”,其实并非真正的复生,毕竟他其实并未经历死亡,他在弥留之际将自己本就拥有的躯体『献祭』,而他也得到了死亡的忽略,意识亦或者是灵体脱离了“祭品”,而他通过控制线,做到了将他那被分开的躯体重新归还自身,也变向修复了躯体。 因此而“复生”,只是这样的方法有三个明显问题。 一是当躯体『献祭』时,会出现明显的红印蔓延全身,那时只需要破开“祭品”在『献祭』时的完整性,就可以将『献祭』打断。 二是在躯体被『献祭』完成后,他令躯体重新归还时,血汽会明显的向着他汇聚而去,这一次是因为光线原因,并未引人注意,可下一次,又怎么会有阳光再正好遮挡? 三则是当躯体被定为“祭品”时,他会不受控制的浮向天空,位置不是他能定下的,而在躯体重新恢复后,他会在这个半空直接下落!若没有准备则会瞬间被摔成肉泥。 于天梦看着周边较为密集的树林,倒是不担心自己下不去,但他担心的是,如何说服此刻警惕十足的伏落苏不会再与自己动手? 就在此时他下意识将右手手指弯曲,指节贴在嘴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热息,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躯体已经恢复了一半,这速度着实有些迅速。 他看向下方依然谨慎,在原地手持菜刀紧张不已的伏落苏,心里不免有些想要吐槽……这家伙不跑吗?就这么执着于杀了我?而且你这样子,和之前跟我对拳那个,是同一个人吗?这反差很大啊,难不成你私下其实没什么逼格? 本来还寄希望于伏落苏早些离开,可看现在的情况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想想待会怎么解释。 很快躯体的下半身也凝聚完了,顿时失重感快速的充斥了他的身体,向下坠去,而于天梦早有准备,右手分裂化作血肉触手缠绕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整个人挂在树上,他看着下面的地面也不算远。 便接着这棵树滑了下去,距离地面仅仅只剩四五米的时候,他一步跃出,整个身躯砸落在地扬起阵阵尘土飞扬。 面前的伏落苏微微颤抖着,手里的菜刀都握不稳,“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不不对……我和个怪物讲什么。”她感觉自己简直多此一举,却又不敢率先出手,对于面前被她亲手砍掉头颅死亡后,化作血汽在空中重新坠下复活的于天梦,感到了来自未知的恐惧。 于天梦笑了,笑的很冷,并非想要故意吓伏落苏,只是他听到伏落苏觉得他不是人后,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想来她是看到了于天梦头都被撞断折断了,却又重新融合恢复如初的模样,认为他是个怪物,于是出手用菜刀在于天梦刚恢复的时候果断出手,想要趁机斩草除根。 正想要解释,只听伏落苏率先开口,似乎依然犹豫着,“你是人吗?” 于天梦品着这句话,默默感觉对方才骂他,但没有证据,“我是,你是人吗?” “我也是啊!”伏落苏得到了回答,顿时不再害怕,毕竟知道对方没死且是个人类后,那对于未知的恐惧便烟消云散。 “我看未必。”于天梦应道,转身便想要离开。 “你说啥?”伏落苏没理解于天梦的意思,想要追问,但见于天梦要离开,连忙追了上去,“哎哎别走啊,我刚刚害怕所以动手有些冲动,抱歉啊,但你看现在不没事吗,话说你真厉害,头都掉了居然还能‘复活’!” “跟着我做什么,不怕我是怪物假扮成人?” 听闻此言,伏落苏明显犹豫,但只是顿了顿便再一次开口:“你要是怪物,刚刚早就动手了,被我砍了头还没生气,脾气挺好,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交个朋友怎么样?”话说这,她三两步走到了于天梦的前面,回头向着于天梦伸出了手,“你好我叫伏落苏,是个伏羲氏苗裔,你叫什么?” “我叫天蚕。”于天梦瞥了她一眼后,绕过她举起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样。 “天蚕?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伏落苏沉思着。 于天梦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我是‘猫’。” “哎呀多大人了还我是猫咪,装嫩也要像一点。”伏落苏挥挥手根本没在意。 而于天梦却无语的撇开了视线,停下了脚步,伏落苏回头看向他一脸不解,然而这时于天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强调,“听好了,我说,我是‘猫’。” “昂你是猫……”伏落苏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啊?!”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不断翻找着什么。 而于天梦目的达成,掠过她的身边继续向着森林深处走去,在重塑了一遍躯体后,本来甩不掉的尖叫也消失不见。 伏落苏一边翻找着一边继续跟在于天梦的身后,丝毫不在意什么“猫猫”“鼠鼠”的事情,因为于天梦是人,“你是猫?!你不应该是个危险人物吗?你不杀我?” “那你既然知道我要杀你,你干嘛不跑呢?”于天梦的语气透露着冷漠。 “因为你不杀我啊!现在不杀我我为啥要跑?”伏落苏反问道,以一种没人能理解的逻辑,现在不杀就不跑? 于天梦听后将左手化作锋利的血肉利刃,直指伏落苏,语气中透露着威胁,“那我现在要杀你了。” “哦……”伏落苏抬头,正正对上了于天梦的视线。 当视线交集的那一刻,于天梦忽然停顿了身躯,他愣住了,那是『束瞳』。 第151章 反制 第151章 反制 于天梦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他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一件蠢事,此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伏落苏将手机上的照片与自己反复对比,确认是“猫”后,她拿起了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于天梦,一脸得意嘻嘻,“来说,嗨~” “我嗨你妹的嗨,你想干嘛?”于天梦嘴角抽动,有些生气。 “没干嘛,老鼠捕猫嘛,我现在算是活捉了猫,那我应该是考核分数最高的咯。”伏落苏说道,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天梦的身体无法动弹,想要解除『束瞳』,似乎只能依靠自身境界脱离控制和殊宿拥有者主动解除,于天梦身为玄初境根本没有手段去破开『束瞳』,只能去尝试让伏落苏解开,即便这不太可能。 他咽下了怒意,尽量平静的开口问道:“放我下来好吗?我还不想那么早被抓到。” “你当我们玩游戏呐?这可是考核!关乎我能不能进人才培训学校的,再说了,你被标上了危险人物的标签啊,怎么能随便放你下来。”伏落苏一边讲着,一边动手打字。 “我发誓,你只要把我放开,我不会对你动手。”于天梦用着简单的言语想要说服伏落苏,但事实上没人会真的听这种口头誓言。 伏落苏也不例外,“当我傻子?说实话本来我是打算邀请你做我的队友,他们都有队友了,但嫌弃我派不上用场没带我,我还以为你也没队友呢。”她说着说着,于天梦却惊喜了。 因为伏落苏言语间透露出她并没有那么多心思,似乎并不是非常谨慎的人,自己也许可以通过她得到些消息? “组队?什么组队?你们还组队抓我?”于天梦表现的非常意外。 “嗯呢,有个很凶的教官说我们要有组织,有纪律,说你非常危险,一个人是没法制服的,嘿!我这不就制服了你嘛。”伏落苏得意着,但手指依然在手机屏幕上敲击不停。 “你在做什么?”于天梦问。 “我在写我的光荣记事!”说着伏落苏将手机屏幕对向于天梦。 于天梦注意到手机没有信号,似乎头顶上空的屏障还隔绝了信号,他看着手机记事本上写的内容,眼神逐渐变得阴沉,将一部分默念了出来,“当时我看到有个人跟疯子似的乱跑,然后一头撞在树上头都给撞掉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考核成员疯了玩紫砂。” “但看到那个人脖子上的肉蠕动着愈合,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我想起个成语叫守株待兔,可能我就是那个捕到兔子的幸运儿,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勇敢的拿起了菜刀,对着那个人我脖子砍了过去,我第一次杀人啊!” “接着那个人的身上出现了红色的线条,我还以为是他被什么东西寄生了,连忙把他放下,结果您猜怎么着?他的身体消失了!变成了一堆红色气体,有点血腥味道,然后我敏锐觉察不对,拿着菜刀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那个怪人重新站起来了,而我在与他的激烈拉扯间,趁机和他对视了一下,当时我瞬间发动『束瞳』把他控制住,然后……” 后面没写完。 于天梦看的一脸鄙夷,他看着伏落苏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激烈的拉扯,明明就是我要走,你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吧!而且,明明就是你把我看成怪物了,就一刀给我砍了,什么叫当时感觉不对劲,什么守株待兔还勇敢的把我脖子砍了?” “哎哎哎,你这说的没有激情的感觉了!”伏落苏将手机收了回来,似乎不乐意再给于天梦看了。 “原本有吗?”于天梦反问道。 “你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伏落苏强调道。 “所以杀个人你很骄傲吗?”于天梦再一次出言直击弱点。 伏落苏受击扶着一旁的大树,将手掌放在胸口似乎受伤很重,“扎心哟。”但忽然模样一变,她得意洋洋的直起身,看着于天梦一脸自信,“等他们来了,我就把我精心准备好的叙述词讲给那个凶巴巴的教官听,他一定会给我高分的!” “嘁……你真当我没手段挣开了?”于天梦鄙夷。 而伏落苏则是一脸不信,又无所谓的模样,“你要是有,早就挣脱了好不好。” “呵呵。”于天梦冷笑一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喂你睡觉啊?”伏落苏不乐意了,现在这森林里安静的,如果没有人跟她聊天唠嗑,她也会害怕也会无聊的。 但于天梦沉默着一言不发,正当伏落苏准备上前敲打一下把他叫醒时,却见于天梦的脸上突然浮现了红印,与之前他被砍去头颅的躯体上浮现的一模一样!而且也像之前一样,开始蔓延覆盖全身。 这顿时令她觉察不对劲,拿稳了菜刀后逐渐向后远离于天梦,“我,我警告你啊,别耍花招,老老实实带着,我可是很厉害的!小心我这一,一刀再把你头砍掉!” 于天梦没回答他,下一刻他的身体表面升起淡淡的蓝色萤光,一点点消散,就在这时伏落苏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不,不是失去了,而是失控了! 只见于天梦的手指微微活动,随后便是整只手攥起拳头,接着是一只胳膊,一条腿,整个人都脱离了控制,他缓缓睁开眼露出了本来不是这对颜色的碧蓝色瞳孔,“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见,能…再说一次吗?”话说着于天梦揉了揉手腕,一副我要开始揍人的姿态。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伏落苏连忙求饶,但菜刀依然举着,“我这么一个姑娘,你不能对我动手的对吧!” “得了吧,你就看起来年轻,都二十一了。”于天梦小声的吐槽道,没让伏落苏听到,但随后他沉声摆出了威胁的模样问道:“你们老鼠有多少人?” “额,咱这个区里有四个点的考核生都来了,大概二十来人吧。”伏落苏配合的回答。 “二十多个人吗?”于天梦思索着,正对上他们一定没的反抗,毕竟一个人很弱,但量变引起质变,必须避开。 “我能问个问题吗?”伏落苏忽然举手,像是上课时学生举手向老师询问问题一般,此刻她一手拿菜刀,一手举手问问题,模样有股说不出的有趣。 于天梦点了头。 “你怎么解开『束瞳』的?”伏落苏百思不得其解。 “我把限制我的那层给『献祭』了,反过来控制你的殊宿,怎么,你们老鼠的资料不齐全吗?”于天梦打趣道。 “别老鼠老鼠的叫我,我的确没在资料上看到你有这本事,他只是你是个小……哦不是,窃盗者,能力是『掠隙』,会偷东西,不是说只能暂时限制我们的殊宿释放嘛,你怎么直接反过来把我殊宿偷了?”伏落苏满脸不服气。 于天梦听后一愣,随后笑了……他们这信息也不完全准确啊,『掠隙』是什么,我的能力是特么『天盗』,听着就很牛掰好吗?什么冻结什么限制的,敢放在我身上,就是给我机会,有机会我不献祭一下反过来恶心恶心你们? “我本来不打算对你动手的……”于天梦说道。 然而此言一出,伏落苏瞬间傻眼,“别别别杀我!!我给你当卧底!我听你的好吗!”伏落苏认怂将菜刀直接丢到了地上,不带反抗的,站在原地双手举起。 “都不挣扎一下?”于天梦疑惑。 “你一头撞在树上把脖子撞断,我一刀砍掉你的脖子你都不死的,而且手还能变成恶心的触手,谁乐意跟你打啊?”伏落苏感觉自己理由很合理。 而于天梦也同意,但对于伏落苏的形象他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别扭,现在是2042年吧?那伏落苏不应该是和他对拳,气势汹汹的冰山女孩吗?怎么这样的性格……这么好玩? 第152章 破碎 第152章 破碎 “说的也是……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来?”于天梦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然而这附近连头野猪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和他们联系的手段,而且我也没有队友,他们凭什么听我的,凭我好看?”伏落苏嘟囔着嘴。 于天梦瞥了眼伏落苏便不再说话,这个伏落苏宇当初给他喂拳的那位完全不同,她是真的很不靠谱,问来的信息也是仅供参考,实在没有什么价值。 就在此时,一道气浪忽得向着他们席卷而来,于天梦下意识认为是“老鼠”找到他了,但下一刻待气浪过去后,却发现一切又都陷入了寂静,仿佛刚刚的气浪只是太明山放了个屁。 “什么情况?”于天梦看向气浪席卷而来的方向,视线被森林密集的树林遮挡的死死的,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气浪的来源。 “我,我去给你看看!”话说着伏落苏就小跑着想要钻进树林,然而刚迈出两步,却被于天梦一把拉住给拽了回来。 他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如果你敢乱跑,我不介意用你试试『献祭』一整个活人,能有什么效果。” 此言果真震慑住了挣扎着想要逃跑的伏落苏,她忽然停下了动作乖乖跟在了于天梦的身后。 于天梦忽然侧头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他指的是那道莫名其妙升起的气浪,在那个方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有可能是一场激斗。 “我怎么知道,我说我去看看你不同意……”伏落苏嘟囔着,本身就没于天梦高,身子一弯头一垂倒真像个孩子模样。 “人质就做好人质的事情,别老想着给自己加戏,除了做个人质,你对我无用。”于天梦沉声说道,他最后一次扫视周边情况,随后拉着伏落苏向着那气浪席卷而来的方向走去,进入了树林之中。 “虫虫虫,有虫!”走了段距离后,伏落苏忽然叫喊道,手在半空中不断的甩动,似是想挡掉什么一般。 于天梦头也不回,只顾拉着她继续前进,他知道伏落苏说的虫子是什么,那只是一只渺小的蜘蛛,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其实蜘蛛是益虫,它们捕食的大多数都是害虫,不吃人,大部分的蜘蛛把它放手上都不会咬你。 “别那么多事情,很烦人……”于天梦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现在的他着实有些后悔把伏落苏带上,说是人质,可这个人质却没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反而出其意料的烦人。 正当他说话之际,又是一道气浪扑面而来,这一次让他感到了明显的阻力,而伏落苏更是直接跪倒了地上,因为她觉得自己斜着身体扛着,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快到了。”于天梦感受到了这股气浪的突然,也承受了气浪的强烈,确信距离着气浪来源已经很近了,他一步踏出顶着气浪走去,松开了拉着伏落苏的手。 后者此刻跪在地上,是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还拉着她前进的,那样做无需多少时间变为精疲力竭。 伏落苏发现了于天梦松开了自己,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于天梦一步步艰难踩着步子走了上去,迎着狂烈的气浪,没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他面前将他往身后推,并且力度极大,这样的阻挡令他逐渐失去体力,这气浪的来源周围一圈,就像是升起了阻拦的风屏障,软硬不吃,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一般。 “为什么这次的气浪这么长!”于天梦不明白,他当着气浪已经无法再抬脚一步,本来他没有必要执着于去看看这气浪的源头,但当他靠近这里时,他注意到了这个方向近在咫尺的,竖立在太明山间的那道冲天金光,说不准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没准离开这太明山的方法,就在这里。 此时于天梦的脑海中闪过一丝迟疑,紧接着便是自我怀疑,随后整个人陷入犹豫不决的状态,正是因为这接连分心,他脚下没能踩稳,直接连连后退了几步路,这几步路却是用他半身力气才前进的。 “走不动就别走啦!”伏落苏站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悄悄探着头看着于天梦,她没有走,而是在稍稍远离于天梦和气浪的地方,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看着。 “不走了,那我就看不到了!”于天梦喊道,在气浪之中他的声音被削去了大半,只好嘶喊着回答。 “看不到怎么了!看不到就看不到,看不到是因为本来就没让你看它!我们的命老天自有安排,没缘分的,莫要强求啊!!”伏落苏将双手放于嘴边比作喇叭,高喊道。 莫要强求……于天梦默念着这四个字,他的心中有些苦涩,暗自感叹着,“我已经被人操控了半辈子,难道我剩下的半辈子命运,还要拱手让给老天爷?!” “妈的那样也太憋屈了!” “我不要,我想干啥干啥,老天爷算屁,他管不了我,至少我不会让他舒舒服服的说什么我做什么,我就是个叛逆的小孩儿,我偏偏不听!反正我也没剩什么了。” 于天梦踩着坚定的脚步,向着气浪的深处走去,然而抬起头的一刹那,他便被这强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只好紧闭双眼用尽全力向前,他的双手不再挡着头部,而是向着前方伸出。 在这样当着狂风下,于天梦将双手的血肉分裂作触手,一点点向前伸去,他本以为触手纤细尖利可以更轻松的突入气浪之中,但他没想到,正是因为触手的纤细,被这强烈的气浪一吹瞬间止不住的向后退去,最终于天梦只能收起触手,尝试着将脚踝生出触手,死死抓紧地面以做到固定的效果。 这一次的想法可行,但于天梦已经精疲力竭,他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默念道:“『天盗·献祭』。” 没力气了感觉疲惫,可我的身躯没那么脆弱,既然只是疲惫而已,那就把疲惫偷走!今天这气浪,你不让我入,我也要入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气浪突然停止,而于天梦却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前被气浪吹得歪斜的树木露出了其中的缝隙,而于天梦却是被这突然的停止弱化导致他一时没能收住力,直接冲了出去。 最终止不住身形的他,直直的撞向了中央深深插入大地的黄金光柱,却在碰到光柱的一瞬间,身形没入了其中,须臾间树林中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伏落苏全程紧盯却没发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左顾右看的呼喊,“怪物先生?!” 第153章 再见义竹 于天梦的视野开始溶解,色彩与轮廓像被水冲刷的颜料般晕染开来。一阵尖锐的抽离感刺入太阳穴,他本能地侧头闭眼,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股无形的撕扯力。 再睁眼时,世界已然更迭。 山风卷着碎雪掠过鼻尖,他正坐在陡峭的崖边,身下粗粝的岩石硌得大腿发麻。右肩沉甸甸的——有个女孩正靠在那里。西沉的太阳将云海点燃,烈焰般的霞光泼洒在女孩睫毛上,在她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呼吸均匀,像是沉浸在某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于天梦想说话,却发现声带纹丝不动。这具身体自己张开了嘴,喉结滚动间挤出沙哑的嗓音:“我…我没想好,未来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准。”山风把每个字都吹得摇摇欲坠,“或许有一天,我牺牲了,而你成功活下去了,就随着你想的去开家花店,我会在天上好好的看着你。” 女孩睡得很沉。身躯的主人似乎早已知晓,后半句突然轻得像叹息:“义竹,你是我的兵,我不会允许你走在我前面。” 义竹。 这个名字像生锈的刀片刮过于天梦的神经。他眼前突然闪过那个诡异的场景——惨白肢体扭曲成花枝,骨盆盛着腐土,人骨架子在玻璃橱窗后摆出迎客的姿态。那家开在深渊边缘的花店,那个总哼着走调歌谣的姑娘…… “义竹?是那个女孩?!”他低头看见自己沾着硝烟味的军裤,膝盖处还有未洗净的血渍。“我在别人的记忆里?”他试图活动手指,关节却像被冰封住,“可这是谁的——” 某种诡异的熟悉感攀上脊背。他确信自己听过这段对话,但细节又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记忆成了被反复曝光的胶片,越是凝视,越是浮现出重叠的鬼影。 耳畔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可脑海之中却又响起了一道声线: “前辈,假如我们与空穴的战争结束,我们都回到生活,你想做什么啊。” “我想……我想。”于天梦突然佝偻起身子,仿佛有人正用冰锥搅动他的脑浆。疼痛具象成无数张嘴,每张嘴里都咬着同一句话:“我想,我想,我想!” “和你一样,开家花店吧……” 另一道声音接管了他的声带。温柔的语调里藏着倒刺,每个音节都往记忆深处钉入一寸。 “那个女孩已经完成了她的梦想,你不要再说了!”于天梦在剧痛中咆哮。 “不,那是我的梦想。” 这次的声音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它分明来自背后。 于天梦猛地睁眼。 夕阳、山崖、沉睡的女孩,全部碎成齑粉。黑暗像实体般压迫着眼球,黏稠得能尝到铁锈味。这场景他见过太多次,每次记忆溯流都会坠入这片意识的泥沼。 他缓缓转身,身后立着个挺拔的身影。旧制军装裹着瘦削的身躯,那道疤从太阳穴爬到下颌,像条冻僵的蜈蚣。 对视的瞬间,于天梦从那双眼珠里打捞出整片荒原:被硝烟腌入骨髓的疲惫,深不见底的悔意,还有……对“义竹”二字近乎自虐的执念。 “刚刚,是你不让我回忆?”于天梦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此刻记忆正自动排序重组,而男人沉默的剪影,正是所有画面中唯一静止的坐标轴。 “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有什么用。”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沉重得几乎能压碎空气。 “既然不想让知道,那从一开始就不该将这份记忆交给我!”于天梦怒道。 男人的呼吸骤然一滞,仿佛被这句话刺中要害。下一秒,他的声音如同暴雷炸响,震得四周的黑暗都在颤抖:“是你私自接下的她!是你将她从那片土地带出!是你是你是你!不是我把这份记忆交付与你,是你亲手将那个女孩从美梦中拉了出来!是你让她再一次想起这一切,是你让我这个本该消失的亡魂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 他的怒火像是实质的烈焰,烧灼着每一寸空气。 “于天梦!你的自私为我们带来了痛苦!难道你认为,你将一份罪责以一种看似合理的理由推给别人,你自己就是无辜的吗?!” 男人的怒吼在黑暗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于天梦的胸口。 “我把她带出了美梦?”于天梦怔住,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歉意的潮水刚要漫上来,却被某种更坚硬的东西拦住。他猛地抬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不是我!” “明明是你杀了义竹,你还在狡辩什么!”男人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 然而,于天梦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杀死义竹的不是我,那场美梦,也只是一场梦。如果我不将她杀死,她的灵魂就会永远存在于『虚妄』,那样的活着不是活着!它抓着你的手,让你做了它觉得你想做的事情,你认为这是你的意愿吗?” “『虚妄』没有控制她!我知道那就是她,她就是那样的,她本来应该是那样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哽咽,愤怒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你懂什么,那个女孩她一辈子都在受到压迫与屈辱,她撑下来了,可她却死在了保护别人的前线!她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不曾有过!可这个狗屁的世界却让她付出了全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的梦想只是过一段正常,安逸,开心的日子,亲眼见证一次花开……她不能离开因为边境失守,她选择留下因为她认为自己需要付出点什么!她认为自己不能躲在别人的身后,那个女孩儿连死都不怕了……” 于天梦沉默了片刻。他并非对义竹没有同情,但在他眼中,这一切真的与他无关:“义竹死在边境,你自己也说了,不是我杀死了她,我杀死的,是那个穿着皮囊的虚伪。”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男人的痛苦太过赤裸,让他无法再强硬反驳。 “是它复活了义竹!它完成了那个女孩的梦想,你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一个人最后的美好?”男人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愤怒已经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质问。 “我有什么资格……”于天梦低声重复着,像是自言自语,“因为我是归乡啊,我必须打破虚伪,送他们归乡……因为我是归乡。” “多有意思,一个躲在肉身长城背后的人,竟然说自己是为了引渡残命,送人归乡?你他妈有这个资格吗。”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却又藏着某种更深的悲哀,“你找到自己的家乡了吗?你知道你自己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吗?你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出现的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于天梦的心脏。 最终,男人看着于天梦的模样,脸上的愤怒彻底消散,只剩下失望和痛苦。而于天梦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像是被一盆冰水浇透。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男人说完,身形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154章 厮杀 “等一下!”于天梦眼见男人要离开,出言想要挽留,对方却没有任何犹豫的消失了,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刚刚的一番话,简直是针对着他每一个心灵弱点去的,“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啊……”他念叨着。 周围的环境波荡着,场景更替。 黄沙漫卷,血色残阳将整片战场染成暗红。于天梦的靴底陷入沙砾,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沙尘,却诡异地没有在战场上留下任何足迹——他此刻只是个不存在的旁观者。 “注意左侧!”一声暴喝穿透战场喧嚣。 于天梦猛地抬头。三十步外,那个被称为队长的男人正将长枪抡成满月,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啸叫。六根骨刺尾椎同时袭来,他竟以单枪迎击,金属与骨骼碰撞迸溅出刺目火花。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队长军靴在沙地上犁出两道深沟。他右臂肌肉暴起,迷彩服袖口“刺啦”裂开,露出小臂上盘踞的旧伤疤。那些疤痕像蜈蚣般扭曲,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 被救下的年轻战士踉跄后退,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队长没有回头,反手将备用小刀抛向身后:“拿着!下次我不会刚好在你身边!” 于天梦不自觉地向前飘去。队长的侧脸在夕阳中棱角分明,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下坠过程中就热浪蒸发。他的眼神让于天梦想起暴雨前的闪电,明亮到刺痛视网膜。 战场突然沸腾。 七只畸变怪物同时从沙丘背面跃出,直冲人群而去!它们的甲壳反射着诡异紫光,节肢划过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队长啐出一口血沫,长枪在掌心旋转半圈,枪尾重重顿地。 “第三阵列!交叉火力!” 命令刚落,他已然冲入敌群。于天梦看见他的动作快得拉出残影,长枪每次突刺都精准命中甲壳接缝处。一只畸变怪物的尾椎擦过他腰间,军装瞬间撕裂,鲜血还未流出就被高温灼成焦黑色。 “原来他受伤从来不会喊疼…”于天梦喃喃自语。记忆中的颓废男人与眼前战神般的背影重叠,某种酸涩感突然涌上喉头。 沙暴更急了。 队长在尸群中杀出血路,身后跟着十几个年轻战士。他们组成楔形阵,像一柄尖刀插入畸变怪物最密集的区域。有个女兵突然跌倒,队长头也不回地甩出长枪,金属枪杆堪堪挡住袭向女兵后心的骨刺。 “起来!”他吼声嘶哑,“想活命就别停下!” 于天梦突然发现自己在颤抖。他看见队长救人的同时,自己后背空门大开。一根骨刺趁机刺入他肩胛,贯穿伤喷出的血雾在夕阳中形成短暂的红虹。队长只是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那根骨刺,硬生生将它从自己血肉中拔出来,连带扯出畸变体大块内脏。 战场另一端传来爆炸。于天梦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黄沙之上,人类尸体堆积如山。有个戴眼镜的士兵半个身子被埋在沙里,镜片反射着将逝的天光;更远处,断了腿的医疗兵还在爬向伤员,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而畸变怪物的尸体,稀稀落落散布其间,像撒在蛋糕上的芝麻。 “这不对…”于天梦踉跄后退,沙粒灌进他的衣领却感觉不到重量,“伤亡比例怎么可能……他们在和谁作战!” 『虚妄』。 狂风卷着血腥味灌入口鼻。当他再次看向队长时,发现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正微微摇晃。队长的长枪插在沙地里支撑身体,低头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但下一秒,他又挺直脊背,将某个闪亮的金属物件塞回衣领——于天梦隐约看见那是枚染血的士兵牌。 齐悦曾和他讲过,曾经的执命人并没有kes这样的高科技,证明身份用的是与古代军营时使用一样的令牌。 夕阳沉到地平线下,最后的光线勾勒出队长轮廓。他站在尸山血海间,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要跨过时间,与于天梦在未来某个破败旅馆里遇见的颓废身影重合。 沙暴吞没了整个战场。于天梦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队长拖着长枪独自走向更黑暗处的背影。枪尖在沙地上划出的痕迹,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硝烟散尽的战场上,月光像一层惨白的纱幔罩下来。于天梦看见队长单膝跪在沙丘背面,长枪横在腿上,枪刃已经崩出七八个缺口。他摘了军帽,汗湿的黑发贴在额前,正用绷带缠裹肋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十七只…”男人突然笑出声,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森白,“老子今天宰了二十七只!” 绷带突然被血浸透。他皱眉扯开,从急救包里摸出最后半瓶酒精,直接往伤口上倒。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蜿蜒的蚯蚓,但硬是没哼一声。于天梦注意到他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别着把老式转轮手枪,枪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 这是给谁的生日礼物?送把枪……也太生硬了。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前——辈——!” 带着哭腔的呼喊刺破战场寂静。一个娇小身影跌跌撞撞冲过尸堆,医疗包在背后咣当作响。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过大的防弹背心罩着瘦弱身躯,两条麻花辫早就散开,发丝间粘着沙粒和血痂。 队长触电般抓起军帽戴上:“义竹?谁让你上前线的!”他想站起来,却踉跄着撞上岩壁。女孩已经扑到跟前,颤抖的手按在他肋间,掌心泛起淡绿色微光。 “您又骗我!”义竹的声音带着鼻音,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沙地上,“说好只在外围指挥的…会准时撤回的…”她指尖的光晕越来越亮,伤口处的血肉开始蠕动愈合。 队长龇牙咧嘴地笑:“轻点轻点……嘶,疼啊,我们小竹子的手法比军医姑娘还粗暴…”不远处在为其他人处理伤口的军医瞥过视线瞪了他一眼。 他试图揉女孩头发,抬手时却扯到肩伤,疼得直抽冷气。 “活该!”义竹哭得更凶了,但手上光芒未减,“上次肝脏破裂,上上次脊椎骨裂,这次要不是我偷跟过来…”她突然噎住——队长作战服掀起的下摆露出更多绷带,有些已经被血浸成褐色。 于天梦不自觉地靠近。女孩的治疗能力显然不寻常,那些光点触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但更让他在意的是队长此刻的表情——男人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眼角堆起的笑纹让他突然老了十岁。 “今天我可是救了整整一队菜鸟。”队长炫耀似的掰着手指数,“帮红隼挡了三次尾椎突刺,替灰狼干掉两只偷袭的…”话音未落,义竹突然用力按他伤口,疼得他“嘶”地倒抽凉气。 “我不要听这些!”女孩声音发抖,“我要您活着回来…每次都是…”她哽咽着从医疗包掏出针剂,动作娴熟地扎进队长颈部动脉,“强效镇痛剂,只能维持四小时。” 队长安静下来。他望着女孩哭红的眼睛,突然伸手擦掉她脸上的血渍:“知道了,小管家婆。”语气轻柔得不像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你这样的姑娘,以后肯定很好找男朋友!但一定小心别被骗咯。” 夜风卷着焦臭味掠过。萤火突然拽住队长衣角:“下次…带上我吧。”她举起泛着微光的双手,“我现在能同时处理三处致命伤了,真的!” “不行。”队长斩钉截铁地拒绝,却在看到女孩黯淡的眼神后叹气,“至少等你过完生日。”他从内袋摸出块用铁盒装的融化变形的巧克力,掰开沾血的部分,把完好的半块塞进女孩嘴里,随后用取出那把转轮手枪小心翼翼的放进义竹的手中,“以后你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 于天梦看见萤火咀嚼时,队长凝视着她发顶的眼神,那是透骨的心疼。男人沾血的手指悄悄抚过转轮枪的刻字,月光照亮枪柄上另一个模糊的名字:义竹。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队长撑着长枪起身,瞬间又变回那个杀伐果决的战争机器。但当他转身时,于天梦分明看见他偷偷把咳出来的血咽了回去,然后回头对女孩眨眼:“走啦,回去给你做烤肉。” 义竹破涕为笑:“上次您也说烤,结果把炊事班炸飞了!” 两人的笑声飘散在血腥的夜风里,二人渐行渐远。 于天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被硝烟吞噬。他忽然明白为何未来的队长眼中总有化不开的愧疚——这个宁愿咽下血块也要对女孩微笑的男人,终究会在某个时刻,再也无法兑现承诺。 第155章 饥饿 血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于天梦抬手遮挡,却发现坠落的不是雨滴,而是细小的记忆残片——某个泛黄的午后,队长在训练场把转轮枪塞给眼睛发亮的少年;暴风雪之夜,浑身是血的义竹在废墟中点亮治愈光晕;最后是支离破碎的画面:自己站在焦土上,手中长枪正刺入队长胸膛。 “不!”他嘶吼着后退,鞋跟突然踩空。失重感席卷而来的瞬间,看见那些血雨中裹挟的金属碎屑竟在重组,逐渐拼凑成一枚染血的士兵牌轮廓。牌面翻转的刹那,读出了上面的名字……于天梦。 地面化作流沙将他吞噬,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耳畔响起的机械女声:“记忆回溯完成度41%,关键冲突节点已解锁……” “请玩家继续寻找真相,关键线索会在特殊情况中自行浮现。” “愿您游玩愉快……” “齐悦?”于天梦感受着身体的下坠,这周围的一切都在转瞬间离他远去,周围再度陷入黑暗,分不清是否是合了眼,他唤出齐悦的名字,却迟迟没能等来回应,“不……不是她。”如果是齐悦,她可能会阴阳怪气的吐槽他一番。 “我依然在《随心经》当中。”于天梦在心中默念着,合上了双眼,眼前一瞬间却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义竹,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于天梦默默记下。 …… “怪物先生?” 于天梦感受着身体重心偏移向一方,眩晕感充斥大脑仿佛有人在不断摇晃着他的身躯,只觉得口中一阵恶心……于天梦缓缓睁开眼,却见自己早已经平躺在一处巨坑的中央,身旁跪着一位熟悉的少女,她正用尽全力把自己当成摇篮,玩命的左右晃动。 “呕!”反胃感顿时再一次冲击大脑,于天梦忙爬起身转身将头侧到一旁呕吐了起来。 “咦~~”伏落苏嫌弃的向后挪了挪位置,“你好恶心。” “你他…呕……妈你摇我做呕!”于天梦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一句完整的话都念不出,嘴里的味道让他反复的感觉到恶心,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他终于是停了下来……变成了干呕。 “你要不要去洗洗?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有水。”伏落苏慢慢的站起了身,她不断后退远离于天梦,而目光却瞥向了于天梦身旁地上他的呕吐物,里面掺杂着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你到底是吃了什么啊?等一下,那是毛吗?”她指向一堆显眼的黑色毛状物。 于天梦擦了擦嘴,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吐不出来了,感觉胃要翻过来了,又饿又恶心。 他用有些发软的双手撑起身体,站起身后看向伏落苏,转身向着另一边的森林走去,沉声警告。 “别过来……” “啼嗒啼嗒……”树叶被踩的嘎吱作响,于天梦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森林深处走去,此刻他视线有些模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义竹的身影,那时的她正对自己说着什么。 “队长……你不孤单。” “队长?”于天梦精神有些恍惚,他不明白为何义竹要对自己说那种话,他是什么队长?他什么时候是队长? 靠着树坐下,听着树林中一片寂静,他无奈的笑了,“好累啊,刚刚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他回来后,却是躺在一处天坑之中,那金光柱子又是什么,他在那里面见到的男人,义竹,他们都是真的吗? 最后的画面…… 于天梦对此感到心悸,他自认为过去的自己只是个懦夫,关键点在于燕云齐,而他要找寻的过去此刻却以一种极其突然的方式出现在眼前,让他明白似乎这个世界的于天梦,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他并非只是燕云齐口中的懦弱胆怯之人,一路上出现的信息都在向他传递一个讯息。 过去的自己并不普通,至少他一定是牵扯到了什么事情,很重要的事情,才导致如今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被多方势力注意,人生被人如游戏般摆弄。 一道身影小心翼翼的躲在树后探出脑袋,看着瘫靠着树坐下的于天梦,伏落苏眼神灵动,然而这时一道细小的肉瘤在她的肩膀上“发芽”,不断延伸生长出如藤蔓一般的触手。 伏落苏感觉脖子痒痒的像是有人在轻轻抚摸一般,她对着脖子挥了挥手,随意道:“哎呀别动别动!”然而下一刻她却身子一顿,头缓缓转过去,却见一只如猪仔般大小的血肉小人正趴在她的脖子上嬉笑。 “呀,怪物啊啊啊!”伏落苏瞬间窜出树后,向着于天梦的方向狂奔而去!“怪物先生救我!” 于天梦听后无奈瞪了她一眼,一瞬之间伏落苏肩膀上挂着的重量消失不见,而她也已经跑到了于天梦的面前,感觉身上没了那个诡异小人后她停下了脚步,“欸?”她不放心的将头努力向后转去,想要检查小人还在不在。 而于天梦却只是沉声开口:“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你说不跟就不跟啊?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伏落苏顶嘴道,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高喊救命的样子。 “走,现在走,我不需要你这个人质……”于天梦忽然捂住了嘴,似乎是还在恶心刚刚的事,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威胁。 “我就要跟,你拿我怎么……” 风沙四起,少年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与伏落苏不过三寸的距离,齿间残留着血肉的残渣,于天梦强行止住身形连连后退,而伏落苏却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在了原地,她刚刚好像看到了怪物先生对她张开了血口,要把她吃了?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了。”于天梦死死捂住嘴巴,跌跌撞撞的向着刚刚的大树靠去,整个人扶着大树异常虚弱。 “你……”伏落苏回过神来,依然存有心惊。 “我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不久之前我捕了一头野猪,但只有一半,根本不够!刚刚又把仅剩的一点还未消化了吐了出来,现在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进食欲望了,你要不走!我真的可能会直接咬死你,你想变成刚刚那个血肉小人吗?”于天梦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他闭上双眼自信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只希望此刻有那么一只山间野兽路过,否则他可能会饿疯。 到那时候自己也是最虚弱的时候,更别提现在是在“考核”!一群想要猫命的老鼠正在这座山上搜寻自己的身影呢! 伏落苏静默了片刻,向他道出了一件事情。 “其实,考核已经结束了。” 第156章 饿 “考核,结束了?”于天梦微微一愣,默念着这几个字反复确认自己没会错意,“考核为什么结束了,他们没有抓到我。” 可能是因为害怕于天梦会再次暴起,想要将自己当做猎物捕食去,伏落苏与于天梦保持了一段她认为的安全距离后,才缓缓道出:“考核两种情况会结束,一是老鼠捕杀了猫,二是猫反过来将老鼠尽数猎杀,但现在出现了第三种特殊的情况,不久前文网上发布了考核提前结束的消息。” “这第三种情况是什么?”于天梦问道,他似乎渐渐稳定下来了,但依然视线低垂着精神萎靡。 伏落苏缓缓竖起三根手指,“第三种……”她将“三”变为“一”后,指向了于天梦,“猫解开了游戏,游戏不再是游戏,为了考核生的安全,不得已需要终止考核,避免伤亡。” “为了考核生的安全,避免伤亡,难道我杀死的人没有真正死去?而已以某种方式保住了性命,若是如此说来,这场考核只是表面上的以命相搏,实际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模拟实战?”于天梦心中猜测道,此刻他感觉自己头有些晕沉,似乎他现在的状态不支持他继续思考这些。 于天梦强撑起身体,他并非是没有力气,这具被强化过的身躯根本缺这点力量,但他此刻的虚弱却是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用力时,血肉的如松动的脆骨一般,有力但并不完全,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伏落苏,声音尽可能的表现的正常,“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怪物也要找人帮忙?”伏落苏调侃道,但还是一步步的走上前去扶住了于天梦,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于天梦竟如此沉重,感觉身上托着个沙袋,“我这是进场了嘛……你怎么,这么沉……” 于天梦艰难的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的身体好像有点失控了。” 一听失控,伏落苏全身哆嗦了两下,连忙叮嘱道:“你要是控制不住了可千万要喊我一声啊!我还年轻,我不想变成娃娃人。” “呵呵……”于天梦有些气弱的轻笑了两声,“这身体是我的,只要我还没饿疯,这身体就不会随意动弹,想要安全,现在丢下我,或者带我快些下山去。” “我也不想再多杀几个人填饱肚子。” …… “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任心看着手中名册,简单扫过面前一排排站着的考核生,眼神满是嫌弃,“一群好玩心态的厌学青少年,和一群丫头片子,希望能进入队伍寻找一个远超常人的对象,你们是当我这儿是什么相亲大会吗?!”任心怒吼道,气势汹汹的模样好似猛虎在对着不中用的后代咆哮。 他接着说道:“你们在山上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别以为你们那点心思我们猜不到,什么在树林里谈情说爱,还跟个娘们似的玩基情,回头想起要‘捕猫’了,就找个冤大头替你们捡点柴火,还什么晚上搭营地镇守一方?你们镇守个屁!” “一帮没点出息的玩意儿,你们……” 一道声音从任心背后传来,打断了他对这群考核生的训斥,“少四个人。” 任心回头看向前来报告的军装青年,眼神中透露着怒意,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妈的一帮人真来这儿过家家来了!”他挥手对着人群喊道:“解散!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所有人的考核成绩都是不合格!明天第二轮,我倒要看看这二十多个人最后能留下几个。” 话说完他转身向着太明山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在另一侧的考核生营地处方向却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穿过几百米的帐篷传入了任心耳中。 任心虎躯一震,连忙将视线向着那处方向投去,眼神警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踏着大步向着营地赶去,越走越快逐渐进入跑步的姿态,那道痛苦的喊叫声仅仅持续了片刻便弱了下去,但任心的心里却是隐隐不安。 “现在金芒异宝已经被破了,要真出人命了谁都救不了!”任心心中急切,步伐不断的加快。 仅仅数十米后任心猛地踏地一跃,健壮的身躯竟是跃起数米轻松跨过前方的帐篷,向着声响传来的方向奔去,然而这时他在半空之中好似看到了一抹鲜血…… “你疯了?!清醒一点!” 熟悉的声音,任心心头一紧,不免将自己的速度又逼了逼,虽说这百米距离他仅仅三五秒便赶来,但三五秒也足够一个脆弱生命逝去! 他一把将面前堆放的木箱子撞开,看向空地之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沉思男此刻正手持一把断戟死死抵住发疯的『天蚕』,全身都在用力而后者只是单手按在断戟上,便轻松将其压制,然而他的右臂却是空荡荡一片,袖口随风摆动着。 “许明川!”任心瞬间清醒,此刻他的气息突然暴涨,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向着单手压制沉思男的『天蚕』砸去。 『天蚕』似是发现了他,但并未反应过来,任由任心将他一把撞飞而去,直直撞塌了三座木质柱帐篷后才停下,顿时间尘土飘散弥漫在了那一处位置。任心并未多想而是转身将沉思男从地上爬起,此刻他才发现,许明川的左肩血肉模糊,伤口却意外的有些规律,像是被什么咬掉了一块肉一般,但这块肉也未免太大太深了……血液正止不住的从伤口处迅速溢出,渐渐浸湿了他左肩的军服,呈现出一块儿触目惊心的血红。 “你,怎么样?要不要现在马上去军医那边?”任心急切的问道。 许明川刚想说什么,然而一阵风声从他耳边吹过却令他神经紧绷,他看向刚刚『天蚕』被撞飞的方向说道:“他来了,我没事你先拖住『天蚕』,他状态非常不对劲,根本听不见我说的话!”许明川的语速很快,似乎很着急将事情原委说清楚。 可话音刚落,刚刚倒塌的帐篷处,一个身影缓缓站起身,随后他不知为何又弯下了腰,只听一阵怪异的“吱呀”声音清晰的传来,任心瞪大了双眼,指着『天蚕』问道:“他这是,我没看错吧?他在吃木头?” “吱嘎吱嘎……”咀嚼声伴随着气氛的宁静变得无比清晰。 许明川点了点头,“是的。”随后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怎么他不听我说话,他饿疯了!” 任心点了点头后说道:“看出来了,那问题是现在怎么办?我感觉他已经不是疯这么简单了,他的杀意好沉重,感觉现在只要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都是食物一样。” “你拖住他,我去找个人。” 第157章 『燃气』 “没问题!”任心信心满满,刚刚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撞飞于天梦,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我估计只需要『燃气』一层就够压制住他了。”话说着便摩拳擦掌着等待于天梦的动作。 许明川鄙夷的瞥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任心,但随后还是转身离开,肩膀上血口处传来的刺痛令他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颤抖,但依然还是向着任心叮嘱道:“别忘了,他是『天蚕』。” 任心还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摸了摸拳头应道:“好!”但当他将目光重新对准方才的方向,却已经见不到刚刚的人影。 正当他疑惑之时,一个身影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带起的风浪都慢了他几秒,没有出现一丝移动带来的声音,好似游戏中的闪现一般,任心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拿到身影一计鞭腿从半空向着任心的太阳穴扫去。 任心微微侧头的那一刻便已经中招,眼中的世界如同摇摆的大钟,不断晃动着根本没有任何平衡感可言。 发出了一声闷哼后,想象中的击飞并未出现,任心稳稳的站在原地,只是头被这一记鞭腿给踢侧了过去,幅度并不大。任心接下了这一击,然而位于半空中的于天梦却还没能停下动作,被任心翻身抓住了脚踝,一把向着他面前甩飞了出去。 却也只是像一只灵活的猫,在空中调整到稳定的身形后,轻盈的落在了地上,仅仅是带起了些许沙尘。 任心闭上眼睛努力的缓解自己的晕眩感,虽说方才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让他及时做出对策,但这一击却实实的打在了太阳穴的位置,让他有些许脑震荡,“我靠……吓死手啊,如果不是我『燃气』开的快,你手底下的人头要多个教练啊。” 他沉声道,揉了揉眼睛后睁开,看向刚刚的方向眼神中透露着警惕,然而这时那个身影却反倒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侧过身子略微垂头,一动不动宛若雕塑般立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他,眼神中透露着凌厉的杀意,却被死死的限制并未放开。 见此情况,任心也是一愣,“嘿呀,『天蚕』你这是清醒了?咋吃点木头这么管饱啊?”但此言一出,那道身影却又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但任心却是清楚的看见了于天梦在原地留下的阵阵尘土,这反倒让他神经紧绷,“这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他不敢再松懈,本以为对方的冷静是已经恢复了理智,可为何现在看起来却更像是被杀意绊倒了理智,此刻除了正面打倒……甚至是杀死任心,他没有任何其他的目标。 任心脱去军服外衣,露出了里面灰黑色的背心,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衣服紧绷在身上,汗水在表面留下了些许水渍的圆廓,他沉声道:“这是打上瘾了还?你要有兴趣老子私下陪你练练,别搁这儿拆我考核生的营地!今晚那帮小崽子还要睡的。” 下一刻他的身体皮肤表面燃起肉眼可见的团团白汽,汗水在他的身上迅速的蒸发,他的眼神坚毅警惕的扫视着安静的周围,他不清楚于天梦这一下是闪身去了哪里,但他明白对方的目标一定还是自己。 一旦草原上的野兽盯住了某个目标,无论多久除非自己精疲力竭,否则只是抓准这个目标拼命,绝对不可能中途就近切换目标,那会造成不必要的体力消耗,在换了一次过后等于自己先前的体力消耗白废,这是哪怕野兽也明知道的道理。 任心等了会没见于天梦的身影,他有些咬牙切齿的喊道:“『天蚕』!你是怕了我吗?!” 此言一出,周围依旧平静,但却有三道断裂的粗壮木柱却怪异的在一瞬间从三个方向射向了任心,后者表情略微缓和,轻声笑道:“现在才开始……” 只见那三道木柱冲向任心,在其面前时,任心伸手想要接下,却在同一时间三道木柱同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木屑挡住了任心面前的一切。 他丢失了视野。 任心心中顿感不妙,“什么?!” 下一刻一只脚却穿过密集的木屑遮挡,直直的印在了任心的正面,后者在原地一动不动再一次用头硬抗下了这一击,他这一次没再闷哼,因为对方的脚还印在自己脸上。 于天梦并未后撤而是用双手在半空拨开木屑,一拳实实的打在了任心的左侧太阳穴。 “嗯……”任心紧闭着嘴巴哼道,他感受到痛感了,一股强力从他的左侧直直打入他的大脑,方才的晕眩感再一次出现而这次却是放大了数倍。 紧接着他下意识想要甩手将其逼走,然而于天梦却是化拳为掌,双手抓住了他的脑袋,那只脚收了回来可手上一用力,整个人翻到了任心的身后。 任心正向身前挥去的拳头被他轻易的躲了过去,而紧接着他对着任心毫无防备后背,带动着全身,一股沉重的右勾拳砸在了任心的腰间。 任心这下也憋不住了,一股血从嘴里喷出,他痛苦的向前走了两步,手扶着自己的腰间,整个人略微弯着腰。 于天梦身形一动见此刻任心破绽百出便赶忙动身靠近,准备再补几拳。可正当他靠近任心仅有半米距离时,他握紧拳头一拳准备砸出,可一道气浪却直接将其一把振飞。 被振飞数米后翻身半跪在地,他站起身,眼神中透露着与方才一成不变的杀意,却另外带上了些许警惕,因为此刻任心的气息再度暴涨,整个人此刻全身都包裹着热气,将他身旁一寸的景物不断扭曲摆动着。 任心满满直起了身子,他转过身去看向安立在原地的于天梦,眼神中没了方才的自信,然而出现了敬意,战意,以及恨意,他伸手指向于天梦骂道:“『天蚕』!你他妈之前跟我切磋的时候有用心吗?你有现在一半强吗啊?!你他妈敢轻视我?” 紧接着他的手一翻,本身的直指转而弯曲,露出了挑衅的手势,他沉声道:“来,第二回合。” 第158章 怀疑 “喂,睡够了没有。” “谁在说话……”于天梦的大脑浑浑噩噩的,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否睁开了眼睛,只是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湖水一般,全身冰凉却没有一丝支撑,不断缓缓的下落着。 紧接着一巴掌就乎在他脸上了。 “啪!”清脆的拍击声在他的脸颊炸响。 于天梦被瞬间惊醒,一脸惊恐的弹起身坐在床铺上,四周看起来像是帐篷,但又异常的宽敞,甚至有铁质支柱在支撑着这巨大的帐篷,于天梦抹了把脸,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 然而这时一个少年突然掀开了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然而进屋后一眼便看到了于天梦坐在床铺上看着自己,整个人便突然怔怔的立在原地,与于天梦尴尬的对视了几秒后,于天梦率先开口,他慢慢伸出手摇摆着想要打招呼。 然而那人见到于天梦动弹了转身就跑,一边冲出帐篷一边大喊:“杀人啦!!” “杀…杀人,我杀谁了?”于天梦看着那人离开的仓促,也是一愣,此刻他的大脑还未清醒,自己只记得好像是谁把他背到了一处草地,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晕眩感涌入他的大脑,在他的面前,一张张幻灯片似的碎片不断浮现。 那是一个浑身性感线条曲线的男人,把自己一把甩到了地上,他身下的土地有些塌陷,瞬间压出了裂痕,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疯狂的落在身上,他伸手去当,可对方一拳就能将自己的骨头打断,随后身体又会快速的修复,接着再挡然后再断,那一段时间的剧烈疼痛感令他晕厥,还记得好像自己后来……整个胸腔都塌陷了下去,似乎有肋骨刺穿了他的肌肤,黄白色的骨尖刺了出来。 然后呢? 于天梦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对于他来说,自己当时受了多重的伤并不重要,相比于最终谁赢了,这个结果要比过程来的重要的多。可他却好像是喝断片了一般,根本记不起当时后来发生了什么。 甚至都记不清楚是谁将他打的胸腔塌陷。 于天梦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逼自己想起来,可零散的几个片段只记得自己被按着打,伴随着记忆碎片的回忆结束,于天梦的心情渐渐黯淡下来,看样子是自己打输了…… “哎呀!”于天梦好似想要抱怨,可下一刻他还是停止了思考,看着周围的环境,他大致也能猜到自己身处何处,想到这里,他跳下了床铺,在他的床边是一双……粉色的,上面有着可爱卡通兔子图案的毛绒拖鞋。 “……”于天梦一愣,接着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这一双鞋,自己连袜子都没看到,自己的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番心理斗争之下,将脚伸进了那双毛绒拖鞋里……于天梦嘴角微微抽动着。 就在这时,一阵谈话声掺杂着嬉笑从帐篷外面传来,好像是有人来了,于天梦心头一紧连忙把拖鞋脱了下来。 帐篷帘子被拉开,刚刚那个少年被两个嬉皮笑脸的教官搂着肩膀带了进来,一脸囧样像是你爹拉着要跟你上台唱歌,于天梦略显慌张的端坐在床边,将脚边的毛绒拖鞋往床铺下面悄悄挪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双拖鞋确确实实是他屋子里唯一的鞋子,但并不是他的,只能是有人给他准备的,可于天梦扪心自问自己是个要面子的男子…汉!怎么能穿这样的粉色卡通小兔子? 两个教官进屋后也看见了于天梦正襟危坐的姿势,两人先是一愣,随后同时咧嘴放出爽朗的笑声,其中一人直接放开少年向着于天梦踏步而去,另一人则是将想要后撤的少年往前推了推,但并未上前来。 “哈哈哈哈,你就是『天蚕』?”那人身形似卤蛋,是那种能一屁股把于天梦坐死的体型,大大咧咧的开口。 于天梦对于这样的人并不排斥,除非对方身上一股味,他看着那个男人靠近过来,心底升起一丝别扭,“你也是教官?你和任心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是我同窗!”说着那胖墩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本身这个动作应该是心虚,可于天梦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豪,“咋样?和他打了一架,有什么感觉?” “感觉……”于天梦想起刚刚脑海中的记忆,下意识将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印象吐出,“下手真狠。” “……” 一瞬间屋内气氛降至冰点,两个教官连带一位考核生全部失去表情,站在原地一脸懵的看着于天梦眨眼睛。 于天梦和他们三个眼对眼的沉默了片刻,“你们……在干嘛?” 胖墩挑了挑眉,一把凑到了于天梦的耳边悄声说道:“你这个幽默点有些地狱了嗷。” “哈?”于天梦挪了挪位置,一脸不解,“你在说什么?” 胖墩“啧”了一声,随后将于天梦一把拉起,“『天蚕』兄弟,来来来,咱带你去见个人。” “等,等一下我鞋还没穿……”于天梦发现这胖墩的手劲是真大,自己被拉着走根本没法挣脱,他都有了动用《随心经》的想法。 就在这时少年从他的床底拉出了一双粉色毛绒拖鞋,上面的卡通小兔子格外亮眼…… …… “任性哥啊,咱来看你了。”胖墩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搭着于天梦的手走了进去,可看模样于天梦是一点不情愿,完全是被胖墩拉着走。 “啊,昂……来了。”于天梦略显尴尬,头一直盯着看自己脚上的粉色毛绒拖鞋,他这一路走过来头也不敢抬,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他穿着这双鞋缩着身子不敢见人的模样。 缓缓抬起头,于天梦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床铺上,“woc!”一声惊叹从于天梦的口中不受控制的蹦出。 只见任心教练整个人被裹成了木乃伊,一只脚用绷带拎在半空,手掌像是《超能陆战队》里的那个大白,除了手指全是鼓囊囊的白,脸上被包裹的看不出长相。 “你这是咋了?你在天台失足了?”于天梦眼睛瞪大盯着床上一动都动不得的任心,如果胖墩不说,他根本认不出这是那个浑身肌肉曲线完美的任心教官。 然而后者看到于天梦,身子微不可见的一抽,随后忽然没了动静,似是释然的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当然也不排除是被绷带绑住说不了话的原因。 “他这样不热吗?”于天梦伸手轻轻的指向任心身上的绷带,“这是出什么事情了,还是咱军医这边,来新人了。” “额……你真不记得了?”胖墩轻咳了两声,将目光瞥向一边。 于天梦注意到了对方眼神的躲闪,眉心一拧,明白对方这是藏了什么东西不想说,或者不敢说,看了看床铺上的任心,又看了看心虚的胖墩……看了看床铺上的任心,又看了看心虚的胖墩,接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看了看床铺上的任心,于天梦的眼神突然变得精彩了起来,伸手直直指向任心,但意识到不礼貌后连忙收了回来,“他,你,我……他他,他不会是。” “我?你。”……他这不会是被我?给打成了这副模样吧?! 第159章 嘴 “所以啊,他下手算狠吗?”胖墩将头又扭了过来,向于天梦问道。 于天梦一时语塞,他也懵了……但不对啊,明明挨打的是我好吗?难道我记错了?其实那个被打的满身伤,被按在地上爆锤的是他不是我?可为什么记忆里是第一人称,而且我为什么,根本没有那段记忆,还有还有,自己有那个能力把任心按着揍吗?这想想都不对好吗? 于天梦连忙挥手,左手抚着脑袋一脸懵,“等一下等一下,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任教官?”他的眼神诚恳,似乎这是一个事实。 但此言一出,躺在床铺上的任心却身子一颤,一阵细细的蚊子叫在这宁静之中响起。 胖墩伸手再一次搭上了于天梦的肩膀,和他小声的说道:“『天蚕』兄弟呀,咱,赢了就是赢了,你打架光明正大的赢了咱认,可不能虾仁猪心啊,你看任性哥那可怜模样,之前明川带人回去找他的时候,人家的模样都奄奄一息了,但凡再来晚点人家就死了,不是我不给他面子但你也要明白,你下手这黑,难免给任心留了点阴影,虽然他很快就能平复心情,但现在至少给他一点空间,让他自我愈合一下伤口嘛。” “你放屁!我没输,我大意了没有闪!”任心在床上挣扎着,用尽全力喊道,但被绷带绑着声音有些模糊。 于天梦没能听清下意识问道:“你说啥?” “哎哎哎!”胖墩连忙用手捂住了于天梦的嘴,让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接着他陪着笑道,“对,你没输,下次你俩再比!任心啊我们有点事儿,先走了先走了。”话说完,不等于天梦再一次开口,便将他连拉带拽的带出了屋子。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于天梦有些气愤的瞪了眼身旁穿军装的胖子,那眼神像是随时要暴起和他打一架,但低头看了眼对方身上的军装…随后怒气被他化为了一声“哼”。 “人不大脾气不小。”胖墩评价道。 此刻一旁有几个考核生投来了目光,于天梦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似乎对方带着很复杂的情绪,这让他感觉非常没面子,再一次垂下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粉色毛绒拖鞋。 然而胖墩却是自言自语的开口:“一战成名了啊,这二次考核该怎么办呐……” “什么一战成名?”于天梦看向胖墩,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胖墩看着那两个考核生窃窃私语着远离,最终叹了口气,“你是没睡醒脑子不清醒,还是真不自知?”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于天梦应道,他并没有说谎,是真的没有那一段记忆,根本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做了什么,于天梦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手段能将任心按着打。 “第一考核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释放领域的契物取下,直接中止了考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猫的胜利,而就在考核结束后,却又在学生营地大闹一番险些造成伤亡,在考核生的旁观之中,将明川死死压制,接着一切结束后,且又得知你将任心直接打成重伤,而你此刻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还管你脚上穿什么颜色什么图案的毛绒拖鞋。” “你说呢?『天蚕』兄弟。”胖墩表露出无奈的口气。 于天梦听后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可他依然不相信自己能讲任心按着打,这一阵子下来自己的确是做了不少事情,只是没想到从别人的眼里看来,竟是如此匪夷所思,被考核限制,就直接将考核强行中止,在学生营地发疯,像是不服管教一般和教官大打出手,却又毫发无损。 的确是不小的事情…… “那你说的,二次考核是什么?”于天梦追问道。 胖墩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就是,二次考核啊。” “……那我这次还要提前去太明山里等着吗?”于天梦无奈。 这一次胖墩却果断摇了摇头,“本身我们是打算进行三次考核,都在太明山进行,两次老鼠捕猫,第一场你作为猫,第二场任心是猫,而第三次考核特殊点,要看学生之间的小组3v3对战,最终计入成绩。” “可现在……你在第一考核中把第二考核的‘猫’给打成重伤,任心他现在不能出场,而你又是一战成名,虽然是臭名但也算在咱澜城的考核生圈子里声名远扬,第二考核当然不能让你上,考核生估计都不敢动手,那现在第二考核你就要作为‘老鼠’进行了。” 于天梦听着胖墩的说法,似乎……任心是这群教官里最厉害的那个?所以才会安排他作为第二考核的猫,现在猫受伤不能出场,鉴于第一考核的猫造成的影响,担心出现“老鼠”对“猫”忌惮,因此只能重新选择“猫”的人选。这很合理。 而自己却要进入“老鼠”的行列,这样的安排就有些不妥了……于天梦想的是,自己轮空,毕竟第一考核中自己作为“猫”已经展现出了实力,之所以第一考核让自己作为“猫”,大概率就是让考核生去熟悉这场考核,相当于模拟考,预考,然而现在预考的效果未达到,第二考核却要步入正题。 而自己这个将第二考核的“猫”直接打成重伤的人,要成为第二考核的“老鼠”……这“猫”还有的玩吗?结局岂不是已经注定了? 胖墩像是猜到了于天梦在想什么,随即开口,“你放心,这第二考核的人,只会更强,不可能更弱,所以你成‘老鼠’,不影响整局的走向。” 如此自信?他这说的又是谁……于天梦有些不解,难道任心不是最强的? “你听说过『森罗万象』吗?”胖墩突然的开口。 于天梦听后感觉有些耳熟,似乎是听谁说过…… 【“我看到的东西不多,与他有关的事情都变得有些扑朔迷离,可有一点事情是绝对会发生的,执命人今天也打算对黑水市场动手……他们早在几天前就种下的‘线’,那个人叫申屠天。” “申屠?” “怎么了?” “嗯,申屠这个姓氏在现在很少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申屠家,好像是『外来人』吧,我听说过一个人物,虽然不知道信息是真是假,但执命人的信息库里的确有他的记录。” “那个人好像是叫程恩。” “不姓申屠?” “他姓程,不姓申屠,殊宿是王级的『森罗万象』,再多的信息就没再查到了。”】 “王级……『森罗万象』。”于天梦默念着,脑海中响起了齐悦跟他讲过关于『森罗万象』,“纯力量类型的殊宿,能将自己身边一定范围的所有作用力施加在一点,造成巨量的破坏力,但也消耗很大。” “你知道啊?那我不能继续讲了。”胖墩似是惊讶,但马上变冷静下来,闭上了嘴似乎是要保密一般。 于天梦无奈一笑,他这样一半保密一半嘴漏的说出来,这保密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于天梦大胆猜测道:“第二考核的‘猫’……是叫程恩吗?” 此言一出,胖墩浑身的肥肉肉眼可见猛一颤,像是鼓皮松动的鼓,清风拂过后,表面的松动的鼓皮不断摆动。 于天梦歪头看着胖墩强壮镇定的模样轻笑道。 “看来我是猜对了?” 第160章 受伤 “猜,猜对了也不能往外说。”胖墩沉声道,他明白自己已经说漏嘴了,只能指望于天梦别也大嘴巴,到处讲,这样算是破坏考核的公平性,也会影响后续考核的进行。 于天梦自然明白这些,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他依然有些意外,“那个程恩……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是他?”胖墩一愣。 “嗯…听说。”于天梦摆手转身准备离开,“没事我就走了。” 没两步于天梦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向胖墩教官问道:“你知道伏落苏在哪吗?” …… 军医处的灯光昏暗,任心仰着头麻木的盯着头顶的灯泡渐渐黯淡,等待着他彻底灭掉的那一刻,就按下呼叫按键把军医叫过来聊天。 刚刚胖墩携着于天梦来看他,他是实在没想到的,要说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一是那帮过家家般胡闹的考核生,二就是于天梦,而于天梦则是他此刻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 没面子啊!他堂堂一个军教官,好歹身上也穿着军服吧,论体魄他本身就很是健硕,测试从来都是名列前茅的成绩,拼武力他也不输谁,本以为这场考核纯纯是让他来给这群自以为是的考核生一点下马威,然后展现一下自身实力树立教官的威严,再然后就是训练这群熊孩子。 但现在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不,也不算突然出现的,但就因为『天蚕』来了自己这边,导致了现在自己被打进了军医处,而且『天蚕』还是被分为考核生,自己的面子是一点都挂不住。 一想到这点,任心心中就一阵苦涩。 就在此时,军医处的帘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前前后后声音有些密集,似乎人不少,任心微微慌神……难道那群小兔崽子来看我笑话来了?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走进军医处的是三四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爷们,带头的就略显的瘦小了——许明川。 “哎哟我……那群小崽子没来嘲笑我,你带着咱军处的人来看我笑话来了?”任心的嘴被绷带缠着,只能用口齿不清的声音艰难开口。 见任心说话这么累,许明川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谁把你绑成人肉粽子了啊?算了算了,先说正事,『天蚕』去哪了?我听他宿舍的人说他被陶宏拉着找你来了,他人呢?”认真的眼神让任心微微一愣。 至于么?不就是打了一架打输了嘛,不至于带一堆军处的兄弟去替我找场子吧,哎哟兄弟,嘿嘿嘿嘿…… 正当任心胡思乱想之际,许明川似乎是猜到了任心在想什么一般,开口提醒道:“任哥你好好休息,我们找『天蚕』有正事,他大概率是忘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必须要让他想起来,否则接下来的考核他会成为一颗不定时炸弹,必须要让他想起来当时的记忆。” “你……”任心刚想劝阻,但忽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一双赤红的瞳孔似是将目光化作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脏,窒息感充斥着全身,他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理,“你说的没毛病,是要让他想起来,必须控制住。” “嗯,所以人呢?去哪了?” “我不道啊。”任心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可收到的却是许明川无奈的眼神,似乎对方早明白任心的不靠谱,随后他走到了任心的床铺边上,伸手按在了对方的头顶,缓缓合上眼睛,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任心的眼神却开始变得迷离。 片刻后许明川睁开了眼睛,手掌也离开了任心的额头,后者整个让像是昏睡了过去,许明川则转身和身后的几人说道:“一堆垃圾信息……我们对『天蚕』的了解太少了,可曾经『归乡』又说过,不要去研究他身上的秘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做一定程度的引导,一切依然按照最初的安排进行。” “先布置好金芒异宝,程先生今晚应该就会到,我们拖得越久越危险,明天或后天就要开始第二考核。”许明川向着几人吩咐道。 “好。”几个汉子没有多做犹豫,转身离开了帐篷。 许明川则在原地站了会,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一个人的躯体里会存在两个灵魂吗?” …… 于天梦看着周围从学生营地走出来的人,一个个都避着自己走,心里有股说不上的憋屈,终于一个女生正对上了他的视线后并未躲闪,他心中一喜,连忙挥手向着那位女生开口道:“麻烦问一下,你……”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生意识到于天梦是在和自己说话后,身体微微一震,抱着怀里的书快跑着混入了人群,瞬间没了影。 “搞什么啊……至于避我跟避瘟神一样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们。”于天梦小声的抱怨道。 这时一只手轻轻的拍在了他的肩膀,熟悉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不,你会的。” 于天梦已经明白了身后人是谁,随即转身看向伏落苏,此刻她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四个字,状态良好四肢健全,不像是负伤的模样,于天梦顿时变了一副面孔,没了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整个人面无表情极为平静,“看样子你没事?” “我有事!”伏落苏突然间高声反驳,“都怪你,我现在都交不到朋友了,你得负责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对于这种基本是无理取闹的推卸责任与赔偿索取,于天梦根本没当回事,“我早说过,你可以丢下我自己离开,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后果,现在的你像是在用你后悔造成的结果,来像我推卸责任,从道德层面向我打劫?” “什么……不,不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伏落苏先是一愣,发现于天梦误解了她,顿时有些生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的话表达出的最直接的含义与意图。”于天梦说。 看着眼前少女的眉头紧锁,于天梦表现出一丝迟疑,眼前这人,真的是当初向他喂拳的伏落苏吗?为何她此刻的模样,似乎更像2035年“现实世界”的她,那位西门先生的养女——西门落苏。 第161章 为难 “我……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亲口承认啊?”伏落苏为难。 于天梦重新思考方才她说的话,不能亲口承认……就是指难以启齿咯?他思索了片刻后问道:“你是说你没朋友?” 伏落苏伸手想要打他,但马上又把手放下了,“你这么直男,估计也一直没什么人缘……”最终只是吐槽了一句。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于天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柳玉的身影,他笑了笑说道:“嗯,我也没什么朋友……但总归是有。” 空气陷入短暂的宁静,此刻他们视野之中已经见不到其他考核生,只要它们二人不说话,就是一片死寂。 “好安静……”伏落苏环顾四周,小声的说了句。 而于天梦只是点了点头,似乎二人都没了话想说。 “和你两天真是没意思。” “嗯。” “能不能别老‘哦’,‘嗯’的,说话带点情绪啊,大哥!!”伏落苏急的直摆双手,看于天梦的眼神像是在看个稻草人,而她现在就在和一个稻草人讲情绪。 于天梦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伏落苏的动作在这一刻顿住了,接着收回了双手,像是放弃了,“你的帐篷在哪?要是回头我心情太好就去找你聊聊天。” 不应该是哪天心情不好来找我聊天吗……于天梦想了想后,依旧面无表情平静回答:“我似乎没有被安排住处。”他清楚的记得,当时胖墩和他说过,那个宿舍是他们教官向考核生借的,暂时给他休息养伤用,直到他醒来便重新做学生帐篷。 “啊?”伏落苏疑惑,但随后便想明白了,“你几乎是拆了半个学生营地,硬生生把二人一间变成四人一间,且不说其他人对你的怨气有多重,就是发疯后六亲不认,连带教官都压不住这一点,就没法给你安排合住帐篷。” “嗯……明白。”于天梦的语气平淡,对此很是无所谓,然而这种态度在伏落苏的眼中却变了样。 后者盯着于天梦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做了什么很困难的决定,“你和我住吧。” 没等于天梦有回应,伏落苏接着补充道:“不仅找不到朋友,我也找不到室友了,谁知道帮你一次会有这么麻烦的事情?但至少他们避我像避开瘟神,只是看我的眼神不太好,还偶尔说点悄悄话,当然是关于我的。” 于天梦听着这些话似乎是在抱怨,他安静的听伏落苏讲完后,谈起了最初的话题,“你想我怎么赔偿你?我没有钱,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去用我的能力偷钱来补偿你。” “你还挺有底线?”伏落苏对此表示怀疑,毕竟于天梦是个饿了就发疯,还猎杀野生动物,破坏公共建筑,致人重伤的『天蚕』——被教官定为危险分子的人!“没钱的话,不如以身相许?” 于天梦微微一愣,看向伏落苏的眼神都透露着些许的怪异,“你……” “开玩笑的。”没等于天梦说完,伏落苏连忙摆手打断,但随后她认真的说道:“你和我住一个帐篷,就这么决定了,你没意见吧?” “好你没意见。” 于天梦本是想要拒绝,可见伏落苏自问自答的意思是不接受拒绝,只好将拒绝的话语转为提醒,“我是男生。” “哦?所以呢?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吗?”说道这个话题,可伏落苏的眼里没有一丝担忧,是根本不信于天梦会对她有那种想法,该说她是自信还是不自信呢? 事实也正好如她所想,于天梦对她没有半点想法,只是对方帮助过他,因此记了人情,便是自己没有那种意图后,伏落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帐篷。” 于天梦依旧沉默,看着伏落苏拉着的手,心中有一种情绪上的抗拒,却被他自己压了下来,少女的背影在他的眼中出现清晰的轮廓,一股没来由的安心自心底升起,道这时于天梦才明白了最初伏落苏那句话的真实意图,用一句话讲:“我们交个朋友?” 这句话在这种时代是如此的沉重,朋友?这种情谊太过脆弱,也不长久,哪怕是亲兄弟,在遇到生死胁迫后也未必不会出卖对方,深厚的情谊或许在最初建立时,不该是一句直白的询问是否愿意,也许可以是一句抱怨,一场谈笑,一次误会。 就像伏落苏先前那样。 这一路上伏落苏和于天梦讲了许多,有闲事有八卦也有关于考核的事,虽然基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天梦全程安静聆听,只是偶尔答应。 穿过那一半被于天梦发疯而摧毁的帐篷,连带着一些建起的临时设施,凡是被毁的都一并撤去,在学生营地间创造了一片空地。 看着这如球场般大小的空旷草地,于天梦也是一惊,即便造成这个结果的人就是他,而他对此却没有记忆,只是内心深处从某处涌起了一丝丝兴奋…… “奇怪……” 一直在前方带路,滔滔不绝的自言自语的活泼少女伏落苏,似乎是听到了于天梦的小声嘀咕,回过头看向他眨眨眼,“怎么了?” 于天梦摇头,“没事。” 他知道自己撒谎了,但这件事与伏落苏无关,没必要将问题投向这位“新朋友”,那只会徒增烦恼。 这件事情其实不小,甚至称得上一场麻烦的前兆,于天梦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来时见到的日记本上,那属于自己的自己……《随心经》失控了。 在来之前于天梦也经历过所谓的失控,力量完全不受控制,可在进入《随心经》之后,他身体的力量却又稳定了下来,可《随心经》塑造的这个世界,却是时不时令他觉察一丝不对劲,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不断的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更加令于天梦感到意外的是,在“现实世界”中的那种控制感,在《随心经》的世界中,他依旧能感受到,那双无形的大手仍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拨弄着,引导着他的生活轨迹与命运。 这一次的发疯很明显不止这么简单,这或许也和《随心经》的失控有关系。 然而巧合的是,这一切的异常状况都是在遇到何宇灵之后发生的……倒不是说这些源于何宇灵,于天梦的心中有另一个猜测。 寻何宇灵。 当时日记上是这么写的,而也正好是在遇到何宇灵后,车祸,人脸球再到现在都发疯,似乎这些都是正常发生的事情,但怎么好像一点点和“现实世界”有了相似之处? 就像是《随心经》的这个世界,在一步步接近“现实”世界。如果寻到何宇灵是“引导随心经稳定”的起始,是钥匙,那么会不会所谓的“引导”已经开始,就是顺其自然令其发展,只是不知道最后会成为什么样。 于天梦在路上走着耳中似乎是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他环顾四周每个人看到他都远离他,忌惮他,又怎么会有人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