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我竟要成为拯救者》 第1章 万灵师 「当黑夜来临，恶灵残害生灵时，万灵师便会出现，他们将维护黑夜的安全。」 * 四月十二号，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但对于郁珞灵来说，这一天却并不普通。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最敬爱的父母在这一天离世，最疼爱她的哥哥在这一天失踪。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也会在这一天迎来全新的开始。 * 郁珞灵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双眸空洞地看着在她面前黑漆漆又张牙舞爪的“怪物”。 她今天......不过是稍微晚回去了些，居然会遇到这种怪事，还真是倒霉。 郁珞灵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突然萌生出要不就这么被它杀死的念头，因为活着......实在是太累太没意思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郁珞灵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秒，就被她用理智压下去了。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找到失踪的哥哥。无论哥哥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他。 就在郁珞灵准备逃跑的时候，“怪物”已经瞬移到了她面前。 现在她和那个“怪物”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逃不掉了...... 郁珞灵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就在她准备认命迎接死亡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少年音。 “三点钟方向。”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枪声，似乎是朝着她这边打来的。 她忍不住睁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就看见刚刚还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怪物”，此刻已经化作云烟消散于世了。 郁珞灵朝着刚刚声音响起来的地方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站在路灯下的少年。 他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身形高挑，看上去就知道在一米八五以上。遥遥一望，都能看出他长相十分俊美。 少年感受到郁珞灵的目光，抬步朝着她走去。 郁珞灵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少年的眉眼间透着清冷和疏离，还带着一丝成熟，但却又给人满满的少年感。 是个高冷大帅哥啊。 就在郁珞灵观察少年的这几秒，有个艳美的女子从少年身后走出。 她看上去要比少年大上一些，似乎只有二十几岁。 女子酒红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皮筋扎着，那双桃花眼真是看狗都深情。一身黑红色连衣裙衬得她腰细腿长皮肤白，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在看到她右手上的手枪时，郁珞灵就知道了刚刚的那一枪是她打的。 他们是谁？警察吗？ 不，不对，怎么会有年纪这么小的警察。 难道说…… 在郁珞灵思考的时候，艳美女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夸赞道：“不错嘛，方向比以前更精准了，看来给你的特训还是有效的。” 少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艳美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少年理不理会她。 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仿佛习惯了一样。 然后她看向了郁珞灵，见她好像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神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艳美女子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小姑娘，你可以安心了。” 郁珞灵听到艳美女子的声音，才终于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微微抬眸看向艳美女子，只是神情还是那般。 艳美女子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安抚般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姑娘。” 郁珞灵闻言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跟他们走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次选择或许能改变她的人生。 于是乎，郁珞灵就被他们带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警局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地方很偏僻，还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有心去找，那大概是找不到。 不，就算有心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因为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这个地方虽然长得很像警局，但名字却不像，它的名字叫万灵堂。 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郁珞灵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前台是个长相很可爱的男生，在看见艳美女子和少年的时候，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安意姐，止修哥，你们怎么这个点来了？” 顾安意还没开口，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抢先了。 “这不很明显是遇到恶灵了，顺便还救了一个小姑娘。”男子说着，视线落在了郁珞灵身上。 顾安意瞥了男子一眼，她双手抱胸，开口道：“傅杨，你是闲得没事做了吗？居然都有空跑到前台来。” 傅杨闻言耸了耸肩，懒懒一笑道：“我确实很闲，要不你帮我找点事做？” 顾安意“和善”地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傅杨的肩膀，道：“没问题，我一定会禀告上级，让他们多给你点任务。” 傅杨一听，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是，你来真的啊？” “呵，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顾安意送给傅杨一个白眼后，就递给了那个前台一张卡片，似乎是名片，“去请韵怡过来，就说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她来一趟。” 前台接过那张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而顾安意则是带着季止修和郁珞灵去等候室坐着，等待那位韵怡的到来。 等候室内，郁珞灵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毕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但这种行为在顾安意眼里就是她在不安地四处乱看，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顾安意沏了一杯热茶递给郁珞灵，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小姑娘，你不必感到不安。等韵怡来后，你只需要睡一觉，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你们要催眠我，让我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郁珞灵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顾安意并没有慌张，而是微微一笑，道：“没错，因为你不需要记住这些事情。” 郁珞灵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后，对着顾安意露出一个淡笑，道：“姐姐，我并不想忘记这些事情，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记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猜到了你们的身份。你们......应该就是我母亲日记里的万灵师吧，那刚刚那个怪物就是恶灵了，对吧？”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而季止修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即使是面对这令人惊讶的事情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顾安意开口询问道：“冒昧问一下，你的母亲是？”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回道：“我的母亲......名叫穗千禾，她就是一名万灵师。我知道万灵师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告诉普通人民的，包括自己的家人。但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就不必去怪罪谁了。反正......母亲她也早就不在了。” 最后一句话，郁珞灵说的很轻很轻，顾安意和季止修都没有听清，不过也不甚在意。 顾安意听到熟悉的名字，无声地笑了笑，“你是怎么肯定我们就是万灵师的？” “你们的行为和这个万灵堂。”郁珞灵如实回答。 顾安意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选择说出这些，是想要当万灵师吧，不然你根本没必要说出这些。” 郁珞灵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茶杯，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认真地说道：“姐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想，你或许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成为万灵师。” 顾安意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直白，她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 “嗯，你说得不错，那就说说看你的故事吧，我洗耳恭听。” * 在我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令我的世界崩塌的事情。 那天，也是四月十二号，和今天一样的日期。 四月十二号，是我诞生的日子，也是我失去家人的日子。 我的家人们为了我的六岁生日，准备了一份盛大又特别的生日礼物。 那份礼物是在距离这里十分遥远的城市定制的。 原本说好要寄过来的，但父亲母亲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去取，说是这样才够诚意够特别。 哥哥也赞同这个说法，所以他也跟着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他们的车打滑跌下山崖，引起了爆炸。 那场爆炸，夺走了我的父母。而我年仅十岁的哥哥，也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不见。 那天以后，我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在我十二岁之前，我都活得十分浑浑噩噩，甚至想过就这样一了百了。 但当我翻找父母的遗物时，找到了母亲深藏的日记。 我看了里面的内容，那让我升起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也正是因为那本日记，我才知道，他们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恶灵搞的鬼。 我美好幸福的家庭是被恶灵破坏的，所以我也想要拯救别人，拯救那些可能会遭遇不幸的人们。 母亲曾在那本日记里写一句话，我很喜欢那句话。 当黎明照亮黑暗，希望涌入人间。 万灵师就是黑夜中的黎明和希望，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希望自己能够像父母一样守护这个世界。 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像我一样遭遇不幸。 所以，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为此，我愿意付出生命。 第2章 命运 郁珞灵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是要哭了。 顾安意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有这样的决心，明明她看上去那么纤瘦脆弱。 “你真的知道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意味着时刻与危险作伴，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郁珞灵说着抬起了头，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像是盛满了星河一样璀璨。“但是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再浑浑噩噩的死去。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别人的黎明和希望！” 顾安意看着面前的郁珞灵，仿若看到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十五岁的她，失去了一切，却带着一身的倔强和勇气，不顾旁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万灵师。 那时的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能够活下去的理由，并没有像郁珞灵这样大义。 顾安意闭了闭眼，轻轻地笑了，“小姑娘，万灵师不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的。首先要有人为你写推荐信给万灵堂的堂主，然后再通过特定的考核，最后坚持下来为期五个月的新人训练。只有做到这些，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万灵师。”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珞灵并不惊讶。 毕竟她很早就知道想要成为万灵师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想知道，谁能给我写推荐信？” 顾安意挑了挑眉，用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就可以。” 郁珞灵刚想要说话，就被顾安意的但是打断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推荐信呢？我们不过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罢了。”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顾安意，郁珞灵想都没想，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 搞得一直面无表情的季止修都惊了。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 顾安意吓得连忙走过去准备将她扶起来。 郁珞灵却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不想强求你什么，但如果你愿意帮我，那珞灵感激不尽。” 顾安意：……你这样不算是强求？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像郁珞灵如此行事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成为万灵师。 “你先起来，我会给你写推荐信的。只不过后面的考验还是要靠你自己，若是没过，就怨不了别人了。” 郁珞灵被顾安意扶起来时，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谢谢你姐姐，我叫郁珞灵，璎珞的珞，灵动的灵，你可以叫我珞灵。” 听到这话，顾安意也弯了弯眉眼，笑道：“你好小珞灵，我叫顾安意，是万灵堂第七小队的队长。我身后这位是我的队员，他叫季止修。” “很高兴认识你们，安意姐姐，季止修。” 话落，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韶怡双手抱胸，满脸怨气地看着顾安意，一开口全是怨气。 “谈完啦？” 顾安意见韶怡这样，眨了眨眼，道：“嗯，谈完了。你来晚了，韶怡。”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大怨气？你知道我昨天一宿没睡并且忙了一整天，直到刚才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睡觉吗？！” “嗯……抱歉，这我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去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 顾安意非常诚恳地跟韶怡道歉。 韶怡闻言，臭着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冷冷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们折磨成恶灵。” “好啦好啦，你赶紧去睡觉吧，不然身体是真的要吃不消的。”顾安意说着就抬手推着韶怡往外面走，还不忘叮嘱季止修一句，“止修，送一下小珞灵。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 季止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顺便送给顾安意一个“你走好”的眼神。 做完这些后，他看向郁珞灵，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再次听到这清冷的少年音，郁珞灵都愣了一秒。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只说了两句话。 但只要听过他的声音，就很难忘掉了。 因为真的很好听，十分配他这张脸。 郁珞灵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季止修，朝着家走去。 * 郁珞灵被季止修送回到她现在的住所。 她目前是一个人住，生活资金是父母剩余的钱。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剩下的钱很多，大概都是当万灵师时赚的吧。 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家，她真的很想念他们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家，并不是这样的。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回忆。 对她来说，那些回忆既是最美好的，也是最痛苦的。 如同裹了刀子的糖果，明知会痛，却还是会为了那点甜心甘情愿吃下。 郁珞灵简单解决晚饭后，便洗洗睡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为书桌铺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书桌上只放着一个日记本，它是展开的，而展开的那一页是全新的一页。 属于她的新人生，终于要开始了。 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天开始转动。 * 凌晨一点，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 她攥紧心口处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息着。 直到她看到床头柜上那昏黄的灯光时，才稍稍缓解一些。 郁珞灵缓缓向后靠去，双眸再次变得空洞起来。 外面的月光可真清冷啊…… 她不敢再闭眼睡觉，她怕黑暗再次将她吞没。 郁珞灵讨厌黑夜，极其讨厌。 因为只要一到夜晚，她就会无止境地做噩梦。 整个人像是深陷进泥潭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出不来。 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床洗漱。 毕竟她还要去上学。 清晨六点，外面天还有点灰蒙蒙。 郁珞灵终于又一次熬过了讨厌的黑夜，她现在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她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随便打开一页，然后就将英语书立在桌上。 做完这些后，郁珞灵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将本就睡眠浅的郁珞灵给吵醒。 她双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六点三十，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早自习。 于是，她又趴倒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郁珞灵懵懵抬头，看向站在她桌子旁边的人，发现是英语课代表白曦。 她眨眨眼，疑惑开口：“找我有事？” 白曦见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她伸出了手。 “我来收英语作业，别告诉我你又没写。” 郁珞灵闻言，缓了半秒后才从书包里拿出昨天英语老师布置的英语试卷递给白曦。 白曦接过后发现是白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写，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真要交白卷啊？” “太简单了，我不想写。”郁珞灵说完这句话，就继续趴倒了。 白曦：…… 她虽然有些无语，但她也见怪不怪了。 班里的郁珞灵同学是个怪人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成绩非常好，算是天才那种，因为她是跳级上来的。 只不过她的性格十分不好，总是冷着一张脸。 虽然会好好听别人讲话，但也有些我行我素。 听说她会这样是因为家里出了事，还因此得了心理疾病。 因为这事，老师们都对她比较宽容，同学们对她的古怪行为也见怪不怪了，一般都会选择无视她。 当然，也有看不惯郁珞灵的，那些人老师说了也没用。 毕竟他们就是看不惯她。 白曦这样想着，拿着卷子就离开了。 郁珞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决定请假回家。 于是乎郁珞灵就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按道理来说是肯定不会批假的。 但郁珞灵有心理疾病啊。 所以她提出请假，班主任一般都会批假。 毕竟是郁珞灵。 郁珞灵拿到假条就跑了，这个破学校她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她刚出校门没多久，就发现今日的天空很奇怪。 明明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七点，但天空却像黑夜一样暗沉。 这里很不对劲。 保命起见，还是换条路走比较好。 * 书店内，少年的视线扫过面前一排排书，在里面找寻着自己想要的书。 下一刻，他就在这茫茫书海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 刚准备伸手去拿，他就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恶灵的气息。 抬眸看去，就看见一个精气十分不济的女子。 她眼底的乌青重得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已经好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是b级恶灵的气息。 可现在还是早晨，并不是恶灵会频繁活动的时间。 看那女子的情况，应当是受困扰很久了。 所以那只恶灵可能是附着在那女子身上了。 季止修拿下那本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女子。 然后就看见她离开了。 他连忙买下手中书追了上去。 那女子东拐西拐，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稍微荒凉的废弃工场。 又是一拐，却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季止修轻蹙眉梢，抬眸看了眼异样的天空后，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消息。 他原本是想要自己解决的，毕竟不过只是个b级恶灵。 但是看这天空就知道潜伏在这里的恶灵不简单。 那b级恶灵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将他引到其他恶灵的地盘里。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它们一个都逃不掉。 第3章 夜与光 季止修快速发完消息后，就准备去附近探查一下情况。 但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一个较为眼熟的身影。 季止修微微眯起眼，似乎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他认出来了，是昨晚救下的那个女孩。 看她身上的着装应该是要去上学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难道是恶灵搞得鬼？ 但不管如何，这里都很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季止修就朝着郁珞灵走去。 郁珞灵还在纳闷呢，怎么换条路走还走到一个这么荒凉的地方。 她应该没走错路才对啊。 因为在观察四周，所以她很快就看到了季止修。 郁珞灵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因为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止修。 ”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止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郁珞灵眨了眨眼，真诚回道：“我从学校请假准备回家，但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狠狠皱了皱眉。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能力，怕是潜伏在这里的恶灵可能是s级以上的。 季止修道：“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郁珞灵闻言迟疑片刻，才开口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往回走也没用。” 季止修：…… 他缓缓闭上眼睛，但不到半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出不去了。” 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郁珞灵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反倒很平淡。 不过这样就说明她能近距离观战了。 倒也不算太倒霉。 “很棘手吗？”郁珞灵问。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一眼郁珞灵，回道：“目前来看有点，但如果顾安意来了，那就是没有。”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他肯定是通知过顾安意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淡定。 空气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可谁也没再说话。 季止修是在思考那些恶灵的事情，而郁珞灵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 于是乎，等顾安意来到时，看到就是两人安静站在那里，相隔至少能站两个人。 顾安意看着莫名感到尴尬，她清咳一声，问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 闻言，郁珞灵和季止修齐齐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 然后就见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而季止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顾安意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郁珞灵，“小珞灵怎么也在这里？” 于是，郁珞灵将事情简单跟顾安意说明了一下。 顾安意听后，安抚般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保护人民是万灵师的职责。不过你最近确实有点倒霉啊。” 郁珞灵抿唇轻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止修突然开口：“我感受不到恶灵的存在了，它似乎躲起来了，而且……这里并不止一只b级恶灵。” 顾安意问：“另一只恶灵的等级是？” 季止修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能确定，它的怨气很飘浮不定。” 顾安意闻言皱了下眉，继续问道：“超过s级了吗？” “应该没有，那个恶灵的最大怨气没有那么大。” 顾安意点头，笑道：“那就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我们能应对的。能感受到它的具体位置吗？” 季止修没有回话，而是伸出双手抓住郁珞灵和顾安意的衣袖，将两人往后狠狠一拽，顺便自己也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黑色尖刺拔地而起。 郁珞灵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黑色尖刺，内心顿时感到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她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顾安意见状立马后退了好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手枪。 她握紧手枪朝着前方打了好几枪，并对着季止修说道：“保护好她。” 这话就算顾安意不说，季止修也会照做不误。 因为他已经带着郁珞灵远离了那黑色尖刺。 在顾安意后退的时候，季止修就拉住她的衣袖带着她往后面走去。 郁珞灵看了眼季止修修长白皙的手，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要远离战场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甚至连回应都没有给郁珞灵。 郁珞灵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所以也就没有再开口。 身后枪声不断，还夹杂着恶灵难听刺耳的嘶吼声。 这些声音全都传入到郁珞灵的耳中。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与恶灵对抗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不是日记本上几行字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在以生命与敌人作斗争。 即使她现在看不到身后的情景，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恶灵所带来的压迫和恐惧。 “季止修。”郁珞灵轻轻唤道。 听到郁珞灵的声音，季止修侧目看了眼她，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你不去帮安意姐吗？” 季止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道：“我给你个选择，如果你害怕就不要转身，如果不害怕就转身。” 他并没有回答郁珞灵的问题，而是抛给她一个选择。 郁珞灵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道：“谢谢，但我不会害怕恶灵。” 其实她是害怕的，她的内心是这么告诉她的。 但是，她是要成为万灵师的人。 所以她不能害怕。 季止修见她做出了选择，直接帮她完成了转身。 郁珞灵有些猝不及防，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那是比昨晚她遇见的恶灵还要庞大恐怖的恶灵。 它的身躯几乎和那暗沉的天空融为一体，却也将顾安意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那感觉，仿佛顾安意已经是它的囊中之物。 恐惧迅速在她心口蔓延，黑暗仿佛再次将她吞没。 郁珞灵忍不住伸手抱紧了自己，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连带着牙齿都在打颤。 季止修平静地看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你也看到了，万灵师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你才会恐惧，不是吗？” 郁珞灵闻言敛下眸子，嘴角下意识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看向季止修，温柔的眸子里满是坚定，“虽然现在的我恐惧着恶灵，但是未来的我一定不会恐惧恶灵。” “为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一定会成为万灵师。万灵师不该畏惧恶灵。” 季止修沉默片刻，走上前挡住了郁珞灵的视线。 紧接着他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说得对，万灵师是不该畏惧恶灵。但你现在还不是万灵师，所以恶灵的压迫才会让你心生恐惧。”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季止修的后背。 她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行为。 让她看清与恶灵战斗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让她明白这必须是下定决心才能去做的事情。 也……让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有胆怯的权力。 不用去勉强自己面对恶灵。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还有，顾安意能自己解决。”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她身前。 郁珞灵自然知道他那后半句话是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说实话，她还以为季止修不会回答了。 毕竟她以为他不想回答。 战斗似乎很快就结束了，但郁珞灵依旧觉得这段时间有些漫长。 大概是心理作用。 顾安意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季止修说道：“并不是多厉害的恶灵，只是个s级。b级的没有现身，大概是跑了。” “我去追。”季止修说完就离开了。 顾安意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郁珞灵。 “事情都解决了，我送你回去吧。” 郁珞灵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开口道：“安意姐姐，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加你的联系方式，现在可以加一下吗？” 顾安意闻言十分爽快地跟郁珞灵互换了联系方式。 回去的路上，郁珞灵频频看向顾安意，似乎是想要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顾安意察觉到后笑了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郁珞灵见状，连忙开口：“s级恶灵和b级恶灵有什么区别吗？” 顾安意思索片刻，回道：“简单来说就是等级。恶灵有，我们万灵师也有。至于具体的，我会找时间跟你细说的。”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安意姐姐的等级肯定很高吧？毕竟你一个人就能解决s级的恶灵。” 顾安意笑了笑，道：“我的等级是万灵师等级里最高。” 郁珞灵一听，眼底就闪过羡慕之色，“那安意姐姐肯定为此付出了很多。” 这回顾安意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郁珞灵见状也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车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开到了郁珞灵家楼下。 “谢谢安意姐姐送我，我就先上去了。” 顾安意点了点头，便开车离去。 第4章 有幸 光阴似箭，很快就来到了周六。 这天郁珞灵起了个大早，因为顾安意给她发消息，让她周六来参加考核，并发了个地址给她。 她穿戴完毕后就出门了。 郁珞灵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着顾安意给的地址骑去。 大约跟着导航骑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抵达目的地。 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家装修精致的杂货店。 郁珞灵看着门把上挂着的今日不营业的牌子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推开了大门。 下一刻，“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郁珞灵寻声望去，发现是挂在门上的风铃。 那个风铃很漂亮，是一堆星星围绕着一个月亮。 她并未将视线多停留在那风铃上，而是看向了别处。 店内的装修是复古风，摆在架子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几乎什么都有。 突然一声喵叫将郁珞灵的视线吸引过去。 那是只全身纯白的猫，只有尾巴尖那处是墨色的。 猫咪懒洋洋地趴在货架上，尾巴还一晃一晃的，惹得郁珞灵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 它喵喵叫了两声，直接将郁珞灵的心给叫化了。 就在她准备伸手将猫咪抱进怀里的时候，清冷的少年音响起。 “糯米，过来。” 然后郁珞灵就看见那只小猫咪跳下货架，朝着一个人影奔去。 郁珞灵微微抬头，一眼就看见站在楼梯门口的季止修。 他穿着睡衣，头发还乱糟糟的，看样子是刚起。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挡不住他的帅气。 果然帅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帅气的。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一眼郁珞灵，顺手将扑向自己的糯米抱进怀里，轻轻颠了一下，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又胖了，糯米。” 糯米发出两声猫叫，似乎是在抗议。 季止修听见它的叫声，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糯米的下巴，让它舒服得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郁珞灵见状，顿时满脸期待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见郁珞灵这样，就知道她想要撸猫，但是他还没有撸够，所以是不可能给郁珞灵的。 他抬眼看向她，问道：“你来得太早了，顾安意至少要十点左右才会起，十二点才来这里。” “原来安意姐是个喜欢睡懒觉的，我还以为她会是那种天天早起的人。” 虽然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她的注意很快就被糯米所吸引，她忍不住走近，伸手轻轻抚摸糯米的脑袋。 看着糯米可爱的小模样，她素来温柔的眉眼变得更加柔和，仿若春风。 季止修定定地看着她，道：“难道还有人不喜欢睡懒觉？”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无法反驳这句话。 虽然她常常因为半夜惊醒而无法好好休眠，直到天蒙蒙亮，才能真正入眠。所以对于她来说，那不算是睡懒觉，而是在补觉。 郁珞灵斟酌片刻，才开口回道：“嗯，没有人不喜欢睡懒觉，包括我。” “是吗？”季止修说着将怀中的糯米递给郁珞灵，“我去洗漱，照看一下。” 郁珞灵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她微微抬眸看向季止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居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孤独感。 想必，季止修会成为万灵师，也是因为经历了某种不好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郁珞灵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恶灵存在，就意味着还会有无辜的人遭遇伤害。 所以万灵师才会存在。 郁珞灵收敛思绪，找个椅子坐下，边撸猫边观察这家杂货店。 这家杂货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的东西很齐全，什么类型的都有，就是位置有点偏，大概不会有人专门跑到这里来买东西。 不过开这家店的目的应当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建立据点。 这种地方应该很多。 这样一想，万灵堂还真是有钱啊。 那当万灵师有工资拿吗？应该有吧。 没过一会儿，季止修就洗漱穿戴完毕了。 休闲卫衣搭配黑色牛仔裤，很少年的装扮，也很显他腿长。 郁珞灵见季止修朝着自己走来，下意识站起身，这让季止修愣了一下。 “你站起来做什么？”他问。 郁珞灵干笑两声道：“我就是下意识站起来，别在意。” 季止修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你想吃什么？” “啊？”郁珞灵闻言大脑懵了一瞬。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疑惑语，淡淡地看了眼她，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郁珞灵，抬手敲了敲左手腕上的手表，道：“现在是早上七点，要吃早饭。如果你已经吃过了，可以直接说。” 郁珞灵轻轻摇头，“我还没吃，不过我并不挑食，所以什么都可以。”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郁珞灵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询问：“我能上楼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脚步微顿，他侧目看了眼郁珞灵，道：“随你。” 闻言，郁珞灵抬步跟上季止修。 楼上是三室一厅，跟她家差不多大。 “你一个人住吗？”郁珞灵问。 季止修闻言，并没有回答她，“你问题好多。” 郁珞灵：......差点忘记他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帅哥了。 郁珞灵讪讪闭嘴，不再开口，而是走到沙发上坐下。 季止修见郁珞灵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回答了她刚刚问的问题，“不止我，还有糯米。” 虽然郁珞灵很想说糯米是猫不是人，但他将它当做家庭成员之一似乎也没错。 毕竟如果自己家里也养了小猫，她估计也会将它当做自己的家人。 可惜，她没有自己的家了，所以也给不了小猫一个温暖的家。 郁珞灵收回思绪，将糯米轻轻放到沙发上，起身四处转了转，然后就发现有个房间没关门。 她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一排排书。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还是分类好的。 这个房间被布置的很漂亮，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温馨。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吊椅和小圆桌，小圆桌上还摆着一盆仙人球和香薰。 看样子季止修很喜欢书，还专门用一间房间来当书房。 郁珞灵刚收回视线，就对上季止修清冷无波的眼眸，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季止修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轻声问道：“你也喜欢书？” “一般，不算太喜欢，但有喜欢的类型。”郁珞灵如实回答。 “比如？”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还会继续问下去。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一直在犹豫。 季止修看出了她的犹豫，“不想说就不说。你可以进去看看，但请珍重小心地对待它们，它们是我好不容易收集的宝藏。” 话落，在他准备继续去做早饭时，犹豫不决的郁珞灵却开口了。 “我......我很喜欢童话类型的书。比起那些较为现实的书，我还是更喜欢美好的童话。” 季止修脚步微顿，挑眉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既然只是童话书，为什么会让你那么犹豫不决？” 郁珞灵闻言微微低下头，脸颊上也染上了点红，似乎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说我幼稚。” 季止修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会，喜欢童话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人不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吗？这没什么的。” 他说完就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离去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原来，喜欢童话也没什么啊。 以前，郁珞灵就说过自己喜欢童话，但也遭到了一部分同龄人的嘲笑。 说她幼稚，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可郁珞灵宁愿自己不要长大，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她六岁生日前该有多好，她还是那个幸福快乐的郁珞灵。 她想着就忍不住抚上左手手腕处的伤疤，苦涩和心酸瞬间在心底蔓延。 她该怎么忘掉？怎么忘掉那些对她来说刻骨铭心的痛？ “你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过来吃饭，早饭已经做好了。” 季止修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郁珞灵心底涌上来的负面情绪全部打散。 郁珞灵愣了愣，才放下抚摸左手腕伤疤的手，朝着餐桌走去。 早饭是简单的烤面包夹着鸡蛋和火腿。 明明只是简单的早饭，却让郁珞灵的内心感到一丝暖意。 为什么......现在的她莫名地想哭呢？ 季止修刚拿起面包准备吃，余光却看见郁珞灵落泪了。 他不免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难道是这早饭不合你胃口？” 郁珞灵闻言缓缓抬起手碰了碰脸颊，果然感受到湿润感。 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落泪了…… 她胡乱抹掉眼泪，朝着季止修柔柔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做早饭，还喊她去吃早饭了。 姑姑姑父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所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奢望。 哪曾想，她还能经历这种事情。 何其有幸…… 第5章 基础 季止修看着面前还在无声落泪的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开口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如果你希望一个人待着，我可以下楼，将这片空间留给你。” 郁珞灵却摇了摇头，她接过纸巾，将眼泪擦干，才看向季止修。 “抱歉，我不是故意哭的，只是忍不住想要落泪而已。自从父母离世、哥哥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早饭，喊我去吃早饭了。那个原本温暖的家，已经变得冰冷冷。所以看到这些早饭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从前……” “从前啊……”季止修喃喃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必为此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每个人都有想要怀念的过去，包括我。”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仇恨才选择当万灵师的。这点你需要记住，郁珞灵。” 郁珞灵虽然不明白季止修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郁珞灵点头，季止修才继续享用早饭。 郁珞灵也乖乖坐下，拿起烤面包开始吃。 吃着香软的烤面包，心中不由又泛起了苦涩。 原来她还是当年的那个爱哭鬼，无论过去多久，她还是那样爱哭。 可她贪恋温暖，因为在冰冷的夜里待太久，所以即使是一点温暖，她也想拼命抓住。 于是她在心底祈愿。 请再给我一点点温暖吧，就只是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用完早饭后，季止修就去书房看书了，顺便带上了郁珞灵，还特意从书架中找出本童话书给她。 郁珞灵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不过你这里居然还有童话书，我还以为都是那种很深奥的书。” “我什么书都看，并不排斥类型，所以我什么类型的书都会收集一些。”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安静看书了。 郁珞灵看着手中封面五彩花哨的童话书，思绪渐渐就飘回了过去。 她喜欢童话书，不仅仅是因为结局都是美好的，更因为这些故事都是哥哥为她讲过的。 哥哥比她大四岁，所以懂得东西也比她多，也很照顾她。 父亲母亲只要教过哥哥一遍，哥哥就能全部记住。 那时，哥哥是她的骄傲，即使到了未来也会是她的骄傲。 因为她如此喜欢哥哥。 可事与愿违，哥哥十岁时就离开了她。 这几年来更是杳无音讯，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一点关于哥哥的讯息。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郁珞灵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她坚信哥哥还活着。 但她也在疑惑，如果哥哥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若是彼此在互相寻找，或许早就相认了吧？ 也许哥哥有自己的苦衷…… 说不定他是失忆了，说不定他在遥远的他国…… 郁珞灵只能用这些来安慰自己，不然她怕自己情绪崩溃。 其实她的情绪已经崩溃过很多次了，父母的离世，哥哥的失踪，无数个不能安眠的夜晚……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却又为了渺茫的希望苦苦支撑。 但现在不会了，她有新的希望了。 如果能用她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无辜的人，去拯救像她这样无辜的孩子，那她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人生值得她努力活下去。 她不会再选择自我了断。 现在，她要奉献自我，像父母，像他们，像每一个万灵师一样。 即使是……付诸生命。 对不起父亲母亲，我终究是走上了你们不希望我走上的道路。 可我必须要这么做，不然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生活太过残酷，希望太过渺茫，而她太过痛苦…… 她已经到极限了，只有去找寻新的方向，才能更好地活着。 郁珞灵想，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如此痛苦，也一定会同意她成为万灵师的。 郁珞灵收回思绪，轻轻翻开童话书，在熟悉的故事里找寻着过往熟悉的记忆。 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可郁珞灵不会忘记。 因为她没有新的记忆可以替代，她的幸福就只剩下那些过往的记忆了。 现在她终于要大胆往前走了。 所以祝福她吧，亲爱的父亲母亲。 * 看了会书后，顾安意终于来了。 她看着书房里认真看书的两人，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但她叫郁珞灵来是办正事的，所有不得不出声打扰。 顾安意抬手敲了敲门，惹得两个认真看书的人齐齐看向她。 郁珞灵见是顾安意，便准备起身走到她身边，却被她出声制止。 “不用，你坐着就好。”顾安意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跟她一样坐在柔软的毯子上。 “在办正事之前，我该先给你科普一下万灵师和恶灵。” “先说万灵师吧，万灵师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恶灵。万灵堂就是组织万灵师的地方。我们是小队制做任务，一般三个人为一小队，偶尔会和其他小队合作。当然，合作是特殊情况才有的。” “之所以以小队的形式，是因为万灵师有很多派系，也更是因为合作能使赢面变大，但这不代表没有个人任务。个人任务要看你的实力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能解决，上级也不会派遣你去。而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如果你能成为万灵师就入我的队伍。” 郁珞灵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见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万灵师一开始是分为两大派系，器灵师和言灵师。器灵师是依靠武器来与恶灵战斗，而言灵师则是利用特殊咒语和手势来与恶灵战斗。简单来说就是物理和魔法。” “除了两大基础派系以外，还有个特殊的派系，这是后来才有的，也就是意念师。意念师算是器灵师和言灵师的结合体。他们能无视一切躲藏，精准地找到躲藏在暗处的恶灵，又能操控一种物为他们所用。每个意念师所能操控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三个派系以外，其他的都统称为特灵师。因为能力太过特殊，无法归类，所以才被称为特灵师。哦对了，还有个毒灵师，它是器灵师的分支。因为它是一家单传，所以一般不会超过十个。” “毒灵师与传统的器灵师不同的是，毒灵师是在武器上涂毒，以毒消灭恶灵。而器灵师使用武器本身的力量来消灭恶灵。毒灵许家，你需要记住这个家族，说不定日后会与他家独子打上交道。” “万灵师的等级有六级，最低e级，最高s级。恶灵有八级，最低e级，最高ssr级。恶灵的等级是比较特殊的，正常的a到e以外，还有特殊sr级和ssr级。因为这两级的恶灵极其强，所以才会给它特殊等级。” “最低级的万灵师至少能消灭掉d级的恶灵，而最高级的万灵师单打独斗至少能对上s级。至于sr级和ssr级，则是需要小队之间配合消灭。尤其是ssr级，至少会出动两个小队。” “好啦，基础知识就跟你说这么多。接下来来跟你讲一下去万灵堂参加考验这件事。我得跟你提一嘴，成为万灵师是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的。首先就是要有天赋，其次是决心，最后就是身体健康之类的。” 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见她听得认真，唇角微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这很艰难，但我想，如果是你，那肯定能通过。” 郁珞灵不解，“安意姐姐对我这么自信？”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笑着说道：“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每个经历过绝望和苦难的人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不易且勇敢的。所以，你不会让自己失败，因为你想成为万灵师。” 大多数人，没有选择。 所以他们想要给自己创造出选择。 就算痛苦，也想要争取。 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郁珞灵静静地与顾安意对视了一会儿，忽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说得没错，我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 如果无法成为万灵师，她就注定会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选择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说起来，那个恶灵的等级定义好像卡牌游戏里的。” 顾安意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听说是因为初代堂主很爱玩卡牌游戏，所以才这样定义的。” 郁珞灵点头，“原来如此。上次安意姐姐说自己是最高级的万灵师，那季止修呢？” “a级。这小子是真努力，他现在才十九岁，十四岁那年成为万灵师的。五年的时间爬上a级的位置，也是不易。” 郁珞灵眸光微动，视线轻飘飘落在季止修身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小珞灵，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下有关你父母的事情。” 顾安意的声音成功将郁珞灵的视线拉回。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安意，似乎是在问什么事。 “你父亲郁生前辈，是位赫赫有名的言灵师，曾被誉为最有天赋的言灵师。而你的母亲穗千禾前辈，是位能力特殊且地位极高的意念师。” 顾安意说这话时语气里不免带上点惋惜。 也是，这么厉害的人离开，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 可那样厉害的父母，还是轻易地离开了她。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郁珞灵压下去了。 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狡猾阴险的恶灵。 “安意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脸上有些牵强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让郁珞灵的内心再次感受到点点温暖。 第6章 考验 顾安意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小珞灵，待会吃过午饭我就带你去万灵堂参加考验。” “好，我知道了。”郁珞灵点头，并站起身准备往外走，“那我去做午饭，当做谢礼。” 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季止修，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季止修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然后郁珞灵就出去做饭了。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和曾经的我很像，一样的很孩子气。”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淡地看了眼顾安意，“是吗？我倒是觉得，她很勇敢很有决心。” 顾安意没有急着接话，她垂眸看着郁珞灵刚刚看的童话书，又是一声轻笑。 “会选择成为万灵师的人，不是因为心中的悲痛，就是因为心中的责任，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存在着悲。”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糯米。 谁都有难以接受的过往，顾安意是这样，季止修是这样，郁珞灵也是。 *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光是闻着那桌饭菜的香味，顾安意就觉得这饭菜肯定非常好吃。 而季止修已经不客气地坐下开吃了。 他尝了一口菜，比预想中的要好吃很多，于是毫不吝啬地开口夸赞道：“很不错的手艺。” 听到季止修的夸赞，郁珞灵肉眼可见地变开心了许多，然后她就将期待的目光放在顾安意身上。 顾安意见状，连忙坐下开吃，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里嘴里放。 酸甜可口，却不失排骨的肉香。 “没想到小珞灵的厨艺这么好，怕是止修都要甘拜下风。” 听见顾安意这么说，郁珞灵心里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季止修的厨艺也很好？” 顾安意点头，“当然，我经常来蹭饭，他的手艺在我心里至少能排第二。但小珞灵这一露手，他的名次可就要往后挪挪了。” 郁珞灵朝着她轻轻一笑，目光却转向季止修，就见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似乎并不在意她们聊了什么。 虽然和他没见过多少次，却也能看出他的性子。 季止修像一只安静的猫。 外人面前高冷、有距离感，但面对熟人却并没有那么冷淡，可也不热络。 郁珞灵甚至想象不到，他热络起来是什么样子。 一阵无言，午饭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然后顾安意就带着郁珞灵出发前往万灵堂，临走前还不忘让季止修看店。 季止修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郁珞灵还是从中看出了不耐烦三个字。 看来他也觉得看着这家偏僻的店是件没有必要的事情。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还是出声应下，还跟她们说了句“路上小心”。 * 在去往万灵堂的路上，顾安意看出郁珞灵有些紧张，便笑着安抚道：“别紧张小珞灵，顺其自然就好。”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顾安意，稀疏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她酒红色的头发上，那红色似乎变得更加艳红。 郁珞灵看愣了一秒，好漂亮啊...... 有时候郁珞灵都要怀疑万灵堂是不是靠颜值选的人，毕竟到现在为止她看见都是长得极其漂亮的人。 郁珞灵移开视线，微微垂下眸，道：“嗯，我知道了。” 车很快就行驶到万灵堂，今日的前台还是那晚那个可爱的男生。 他一见到顾安意，就笑着跟她打招呼，“安意姐好。” 顾安意点头，以示回应。 可爱男生从台子上拿出一张卡递给顾安意，道：“安意姐，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带人过去就行。” 顾安意接过那张卡，说了声谢谢后，就带着郁珞灵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另一个大厅。 郁珞灵抬眼望向挂在半空中的牌子，上面明晃晃写着六个字“测验天赋之地”。 ......她能说这很没有取名天赋吗？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顾安意将她交给一个年迈的奶奶，她是这里的负责人。 奶奶笑眯眯看着郁珞灵，然后抬手指向摆在中央的五个球，一一解释道：“这五个球分别代表五大派系，最基础的器灵师和言灵师，再然后就是分支的意念师和毒灵师，最后的那个就是特灵师。测验天赋的操作很简单，只需要将手放在上面就行了。” 闻言，郁珞灵缓缓抬起手，放在其中一个球上，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奶奶也拿出本子在上面记录，开口道：“器灵师，无，无等级。” 郁珞灵继续将手放到另一个球上，下一刻，透明的球立马迸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刺得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光芒褪去，她们才睁开眼睛。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的背影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 真不愧是郁生前辈的孩子，言灵师的天赋果真是最高的。 那个奶奶继续道：“言灵师，红，等级最高。” 然后就是下一个，却没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奶奶都震惊地差点握不住笔了，顾安意眸底也闪过惊讶之色。 红光是最高级，其次是金光、紫光、蓝光、白光。 往往一个人身上拥有两种类型的天赋是很正常的，但像郁珞灵这样两个天赋都很高的，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 在万灵堂的历史里，出现过双红的万灵师不到十位。 而他们这一届，并没有，郁珞灵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顾安意顿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只要好好培养，她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万灵师。 奶奶也压下心底震惊，恢复了平静，虽然握笔的手还是有些兴奋到颤抖。 “意念师，红，等级最高。” 听到奶奶的话，郁珞灵将手放到倒数第二个球上。 这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奶奶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毕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双红，何其有幸。 “毒灵师，无，无等级。”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刚准备将手放到最后一个球上时，被那个奶奶出声制止了。 “可以了，最后一个你不用测了，直接去下一项吧。” 郁珞灵闻言，下意识看向顾安意。 察觉到她的视线，顾安意也抬眸看向她，并朝着她点头。 郁珞灵见状，没再有任何动作，乖巧地走到顾安意身边。 顾安意跟那个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郁珞灵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郁珞灵看着顾安意的背影，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出来：“安意姐姐，刚刚那个奶奶为什么阻止我测最后一个？” 顾安意听到这话，笑着回道：“因为没有必要。你已经测出两个最高级了，无论最后一个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那两个对你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你没有太多精力去学习。”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你已经算是稳能成为万灵师了，以你的天赋来看。”顾安意道。 “真的吗？”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高兴极了。 顾安意见她这样，无声的笑了笑，“也别高兴太早，后面还有两个考验呢。” “是，珞灵明白。”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来到房间门口。 顾安意带着郁珞灵走进去，然后郁珞灵就发现这个房间是完全封闭的，所以里面很黑。 看着面前熟悉的黑暗，郁珞灵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虽然是强装的。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考验应该很快就开始。”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并将门关上了。 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夺走，郁珞灵心底的恐惧迅速蔓延，却还是被她强压在心底。 这是在考验，所以不可以害怕，绝对不可以。 没过一会儿，昏暗漆黑的房间才开始慢慢变亮，四周的场景也在快速变化着，最终停在密林里。 郁珞灵敏锐地感受到周围的不对劲，危机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身后传来破空声，她下意识躲开，只见一支箭从她身旁擦过。 有惊无险，却只是开始，到后面，箭越来越多，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借着本能去躲避那些箭。 但因为太过匆忙，所以郁珞灵没能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于是那些箭全都射到了郁珞灵身上。 虽然并不疼，但郁珞灵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这是在和恶灵的战斗，她现在或许已经是具尸体了。 思索间，她又听见了破空声，连忙朝着一旁滚去，又躲过了一箭。 乘着这个空隙，郁珞灵循序站起身，集中注意力开始躲避箭雨。 五分钟后，这场考验总算结束了。 记录员在本子上写下“反应能力b速度d”几个字。 写完后，他看向了顾安意，开口道：“上级说了，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 “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万灵师，她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顾安意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既然她是两位前辈的孩子，那那位还真是她哥哥啊？” 记录员没有否认。 “我其实不太理解上级的想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相见？” 这个问题，记录员没有回答，或许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记录员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眼后，便开口道：“上级说，你要带她去傅杨前辈那里一趟，看看她能用意念操控什么。” 顾安意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准备去房间里找郁珞灵。 第7章 傅杨 郁珞灵见场景变回昏暗漆黑，就知道考验结束了。 在卸力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双腿一阵发软，最后直接跌坐在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行......她还是太弱了。 只是这点程度就已经不行了，若是以后还是这样，那到时候不是要拖他们后腿？ 她不想拖后腿，她想做保护别人的存在。 所以一定要努力，努力成为优秀的万灵师，不可以气馁，不可以放弃，要一直坚持努力走下去。 郁珞灵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一下就对上了顾安意带笑的眼眸，“安意姐姐。” 她轻轻唤了一声顾安意，但她并没有回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话。 “小珞灵，你知道吗？每个能从战斗中活下来的万灵师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万灵堂也不会让一个连在恶灵手下保命都做不到的人去做万灵师。即使再有天赋也是如此。” “如果不这样，只会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这是无意义的牺牲。所以，万灵师存在的意义，你真的明白吗？” 郁珞灵在听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没能通过考验，但......这段话又给她另一种感觉。 顾安意似乎在对自己说，只有变强才不会被淘汰，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守护其他人。 郁珞灵垂眸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不是一时的冲动，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其实我知道父亲母亲原本只想让哥哥去做万灵师，他们希望我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让我活得像个普通人一样。” “我时常在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但每当夜晚来临，我在梦中一遍又一遍梦见他们时，自责和痛苦也一遍又一遍吞噬着我。我很痛苦，也很无力，可我不愿一直这样一无所知下去，也不愿一直如此无力。” “所以，我才想要成为万灵师，因为我想尽我所能去保护那些同样遭受到恶灵迫害的人们，想不再有人像我一样遭遇悲剧。万灵师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守护黑夜的宁静。” 顾安意静静地看着郁珞灵，看她认真的神情，无声地笑了笑，“嗯，你说的没错，也恭喜你，通过了这最后一项考验。希望未来的任何时候，你还能如现在这般。” 她说着，也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郁珞灵握住那只手，然后就被顾安意轻而易举拉了起来，“谢谢安意姐姐。” “不用谢。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个意念师前辈，那个前辈会帮你测出你到底是哪种意念之力。你已经通过了所有考验，接下来就是为期五个月的训练，每天训练两小时。”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安意带着郁珞灵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在敲门之前，她特意跟郁珞灵嘱咐道：“进去后记得喊前辈，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脾气并不怎么好。” 郁珞灵乖巧应了声。 顾安意屈指敲了两下门，然后就有一道慵懒的男音响起。 “请进。” “咔嚓”一声，门被顾安意轻轻推开，郁珞灵也就看见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他正以一种十分慵懒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着，脸上还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可对上他浅灰色的眸子，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反而很清明。 郁珞灵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在前台呛顾安意的那位。 顾安意一见傅杨这样，就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喂傅杨，人都来了，你好歹收拾一下自己啊。” 傅杨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哈......那又怎样？反正我怎么样她都得尊称我一声前辈。” 顾安意：...... “既然你要做前辈，那就该有个前辈的样子。” 傅杨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显然是没有把顾安意的话放在心上。 顾安意很无语，决定放弃和傅杨无意义的交流，“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小珞灵，过来。” 郁珞灵听见顾安意的话，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傅杨说道：“傅前辈好，我是郁珞灵。” “你就是郁珞灵，那个出了双红的？”傅杨说着，视线就落在了郁珞灵身上。 郁珞灵点头。 见她点头，傅杨忽的笑了，“那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说，顾安意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怪物？上次那个小子每个都有光算了，毕竟除了意念师也没有能看的，但也很稀奇了，你这次又找来个双红的。再这样下来，其他小队的都要来你第七小队挖人了。” 顾安意耸肩轻笑，“要挖墙脚尽管来，只要你们能挖走。” 傅杨闻言轻挑眉梢，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你那说的简直是废话。季止修那小怪物只乐意去你队里，其他队他是看都不看一眼。而郁珞灵又是你亲自介绍进来的，还特意提前预约了。就这样的恩情，她怎么可能会被别队挖走？” 顾安意没有说什么，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还夹杂着点炫耀的意味，“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岂不是说明我有眼光吗？行了，闲聊到此为止，该办正事了。小珞灵就交给你了，我去言灵师那边走一趟。” 顾安意说完就走了，所以也没看见傅杨的白眼。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郁珞灵和傅杨两人。 傅杨懒懒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真是千禾的女儿？” 郁珞灵听见他提起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称呼我母亲为千禾，而非前辈？”郁珞灵问道。 傅杨轻轻一笑，浅灰色的眸子也染上了笑意，“还能因为啥？自然是因为我爱慕她啊。” 郁珞灵听到这话时，瞳孔因惊讶而微微震动。 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碰见母亲的爱慕者。 “可是傅前辈，你看上去比我母亲小很多” 傅杨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惊讶于郁珞灵的直言不讳，但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 “也不多吧，也就八岁。更何况，喜欢一个人，任何阻碍都是虚假的。不，不对，我对她不仅仅是喜欢，是爱。” 郁珞灵：…… 傅杨见郁珞灵沉默，轻轻叹了口气，彻底坐直了身子。 “你要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十岁少年的故事。” 郁珞灵不知道傅杨为什么突然想要讲故事，但她能确定，这个故事肯定和他，还有她的母亲有关。 “如果傅前辈想讲，那珞灵洗耳恭听。” 傅杨闭了闭眼，慢慢将那个故事徐徐道来。 * 那是很寒冷的一年，那年，少年十岁。 他是个喜欢每天逃课，还调皮捣蛋的孩子。 少年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 那个人就是少年的母亲。 少年的母亲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无论少年犯下怎样的错误，她都不会大声斥责他，只会温柔地告诉他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可少年依旧如此，并没有选择改变。 少年的母亲很无奈，但却永远不会不耐烦，更不会生气，始终温柔对待少年。 有天，少年突然醒悟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他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不再逃课，不再顽皮，开始努力学习。 然而上天像是偏偏要惩罚他一样，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天，少年拿着进步很大的成绩单，开心地回到家，想要和母亲分享这个喜悦，却看见自家大门是敞开的。 一开始，少年还以为这是母亲特意给他留的门。 但当他高高兴兴走进去，原本想要喊的那一声“妈妈”在看到屋内那一幕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吗？ 是他母亲的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都分辨不出她原来的模样了。 而那个杀人犯，还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钱财。 少年真的很想走过去给那个杀人犯一刀，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地连动都动不了了。 他只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被杀人犯听见。 就在少年站在那里十分无助地哭泣时，有个人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个很漂亮的少女，她眉宇间透露的自信几乎晃瞎了少年的眼。 漂亮少女很快就解决了那个杀人犯，又或者说是解决了附在杀人犯身上的恶灵。 她解决完恶灵后，迅速报了警，然后就来安慰少年了。 她先是将害怕的少年轻轻抱进怀里，声音轻柔地安抚着他。 而少年在温柔地安抚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少年哭着说：“我没有家了……妈妈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漂亮少女温柔地抱着少年，一遍又一遍安抚着他崩溃的情绪，并反驳了他的话。 “不，不是的。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我可以做你的姐姐，收养你到成年。” 少年听到这话，心里感到阵阵暖意和酸涩。 他以为他再也没有家了，再也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但是，姐姐来了。 所以少年他又有家了。 后来，警察来了，抓走了杀人犯，并将少年和漂亮少女带回警局询问情况。 询问完后，漂亮少女就带着少年去购物了。 她告诉他，想要慢慢忘怀痛苦的过去，就要学会接受新的未来。 人生也不是处处都如你意的，它是充满戏剧性的。 所以，少年因为漂亮少女，拥有了崭新的人生。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少年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那个漂亮少女。 为了她，他十分努力，只为成为能让她骄傲的弟弟。 后来他确实如愿以偿成为了她骄傲的弟弟，但也仅此而已。 漂亮少女嫁给了她爱的人，而少年只能默默祝福她。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少年已经比当年强大太多了，可漂亮少女不在了。 所以少年只能继承她的位置，替她……守护好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第8章 意念 傅杨神色平静地说完这些后，静静地看向了郁珞灵。 “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知道这故事的主角是谁了吧？” 郁珞灵沉默，并没有说话。 她确实猜到了，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只是……在听到那句“我没有家了”的时候，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蔓延出苦涩。 她又何尝不是……没有家的孩子？ 那个温馨的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果然，拥有过再失去比没拥有更痛苦。 郁珞灵这样想着，不由得开口道：“所以直到母亲身死，你都没有告诉她你爱她？” 傅杨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是又怎样？我又不能让她因为我的喜欢而感到为难。她已经选择了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她的幸福呢？” “更何况，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能永远幸福。所以哪怕只是做她幸福的守护者，我也心甘情愿。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在她眼里，我始终都只是她的弟弟。” “但没关系，至少我陪伴过她走过很长的一段路，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傅杨说完这话就沉默了，郁珞灵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傅杨抬眼盯着郁珞灵看，这让郁珞灵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紧张。 直到傅杨轻轻笑出声，这死一般的寂静终于打破。 “你们长得真的很像，尤其是那眉眼，盯着看时仿若真的见到她一般。” 郁珞灵闻言缓慢地眨了下眼，“你没有向母亲表白，真的不遗憾吗？” “怎会不遗憾？如果先表白的是我，她会不会考虑考虑我？可我太过自卑，太害怕被拒绝，所以一直未能将这份爱意宣之于口。” 傅杨说着，脸上刚浮现的笑又全然褪去。 郁珞灵微微偏过头，不再去看傅杨脸上的神情。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母亲很爱父亲，父亲亦是如此。就算你先表白，也可能会失败。” 听到郁珞灵的话，傅杨没忍住大笑出声。 郁珞灵不明白傅杨为什么要笑，这似乎并没什么好笑的。 傅杨笑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才终于止住了笑。 他开口道：“我早已接受了现实。没什么的不是吗？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罢了。” 傅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又消失得荡然无存。 郁珞灵看得出来，傅杨其实根本没有放下。 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 但他不怪母亲选择了别人，而怪自己不够勇敢。 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守护好母亲。 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将爱说出去的权力都没有了。 “好啦，不跟你聊这些了。你还小感情上的事情还是以后自己慢慢探索吧。我们来聊聊正事吧。” 郁珞灵闻言，也收回那些思绪，认真地看向傅杨。 傅杨朝着郁珞灵招了招手，道：“来，过来点，看着我的手心。” 郁珞灵听话地去看傅杨的手心，然后她就看见他的手掌心长出一朵艳丽的小花。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魔法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傅杨又没忍住笑了两声，“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这是意念之力。意念师所能操控的东西源自于意念师本身，你最想要操控什么，意念之力就会赋予你操控它的能力。” “比如说我，我想要满园春色，所以我能操控植物。再比如说你母亲，她是个特别的存在，她不是用意念之力操控什么，而是用意念之力回望过去。”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给你打个比方吧。看见这个笔没，这是我的东西，而千禾能通过这支笔知晓有关我的一部分事情。这，就是千禾独特的意念之力。所以我想你应该和她一样，是那种特别的意念之力。” 郁珞灵轻轻点头，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既然母亲的意念之力是特别的，那她是怎么消灭恶灵的？” 傅杨闻言扬起唇角，开口道：“嗯哼，好问题。虽说这是特殊的意念之力，但却只能用来找线索，并不能用来对付恶灵。但千禾是拥有两种意念之力的存在，一种像我这样的，另一种就是我刚刚说的。所以，她才会被称为意念师中难得的奇才。” 郁珞灵听明白了，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母亲好厉害，我也想变得和母亲一样厉害。” 傅杨拿出小水壶给摆在茶几上的小花浇水，漫不经心开口：“你想成为像千禾那样的万灵师，少说还要再奋斗十年。” “……有你这么打击人自信心的吗？”郁珞灵道。 傅杨耸肩，“实话实说，别不爱听。” 郁珞灵轻轻叹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并看向傅杨，问道：“所以我要两个都试一遍吗！” “自然。看好了，我只教一遍。闭上眼睛，感受自己想要操控之物，用你的意念去控制它，让它浮现在你手心。” 郁珞灵认真看完后，就照着傅杨的方法做了一遍，却无事发生，她迷茫地眨了眨眼。 傅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决定让郁珞灵再来一次。 于是郁珞灵又再来了一次，但依旧无事发生。 傅杨见状轻挑眉梢，笑道：“看来你没有传统的意念之力。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他说着将手中一直把玩的那支黑笔递给郁珞灵。 “来试试。握紧它，闭上双眼，脑子放空，将你的意念投射进去。” 郁珞灵依言去做，跟着他的话，握紧手中笔，脑子放空，然后将自己的意念投射进这支笔里。 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快速涌入郁珞灵的脑海。 那是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什么，以及感受到那淡淡的不舍之情。 “小杨，这支笔送给你，就算我……” “……姐姐，又要去消灭恶灵了吗？” “对的，毕竟……” “嗯，我会乖乖等姐姐回来的，因为我……” 到这里，郁珞灵好像能朦胧地看到画面。 画面并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看出来是一位少女给了男孩一支漂亮的笔。 还没能往下看，脑海中就传来一阵阵刺痛感，迫使她离开。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都是什么？我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傅杨平淡地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这支笔是千禾准备去消灭一个s级恶灵的前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想，你应该是听到了那个时候的对话。毕竟这支笔后面就被我珍藏起来了，所以后面的记忆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啦，现在已经确认你的意念之力了，我也上报给了上级，到时候他们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老师的。”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傅杨为她倒了杯茶推过去，道：“再等等，顾安意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 话落，郁珞灵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是很淡的花香味，倒是没了茶的苦涩，口齿间尽是香甜。 看来傅杨是真的喜欢花。 喝完这杯花茶，顾安意就回来了。 因为她是直接推门而入，所以遭到了傅杨的白眼，他还不忘阴阳怪气。 “呦，这是谁惹你了？居然都把气撒到我这里了。” 顾安意双手抱胸，冷眼看向傅杨，平淡开口：“直接说结果，我没时间跟你贫嘴。” 傅杨也不跟她废话，道：“我已经把测验结果上报给上级了，想必你一会儿就能收到消息。” 顾安意点头，然后看向了郁珞灵，眉宇间的冷意瞬间消退，变化成温柔。 她道：“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郁珞灵笑着应好，与傅杨道别后就跟着顾安意离开了。 傅杨看着郁珞灵离开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到最后，你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如果让千禾知道，她该有多心疼啊……” * 从万灵堂出来后，她们就开车回到店里。 季止修正坐在收银员的位置上看书，看来他在乖乖看店。 有点意外。 糯米趴在收银桌上，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惹得郁珞灵忍不住撸了一把。 糯米并没有炸毛，而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打个滚继续趴着。 “它脾气真好。”郁珞灵没忍住感叹道。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开口道：“它的脾气确实好，要是别的猫，你怕是摸都摸不到，只能看见它的背影。” 郁珞灵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顾安意停好车回来，开门的第一句就是问季止修有没有好好看店。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将书翻了一页，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顾安意见状识趣闭嘴，拉着郁珞灵到另一边坐着，并将夹在胳膊下的书递给郁珞灵，“这是记录言灵师咒语和手势的书，里面包含了全部，你能背多少背多少，最好能全部记住。虽然后面的你现在可能还使用不了，但记住并没有坏处。”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9章 奇怪 见郁珞灵在认真看书，顾安意便没有再打扰她，选择去找季止修聊天。 听到脚步声，季止修抬眸看了一眼，开口道：“如何？” 顾安意笑了笑，回道：“是个很不错的苗子，真不愧是两位前辈的孩子，我们队要添一位猛将了。哦对了，她还是双红，难得一见的天才。” 听到顾安意带着骄傲语气的话，季止修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安意没能从季止修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自相识以来，除了那次，顾安意就没见过季止修的脸上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封锁心的人，又怎会再次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季止修唯一的情绪，就在于他的过往。 哦不，现在应该还有他亲自救下并养大的糯米。 顾安意始终觉得，应该有人来拉这位身在黑暗的少年一把，他不该如此。 即使现在不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却也没有太多生气。 可她做不到，万灵堂的那些人都做不到。 但顾安意始终相信，有人能够带他走出那段过往，找回他自己。 顾安意收回思绪，开口道：“我要去处理事情，所以就先上楼了，有事喊我。” 季止修没吭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顾安意，似乎是看入迷了。 顾安意都见怪不怪了，她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了。 顾安意去处理事情，郁珞灵在认真记言灵书，季止修也在专注看书。 糯米翻个身，将肚皮露出来，继续眯着眼睡觉。 一个下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黑夜慢慢爬上天空，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顾安意才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准备下楼去买晚饭，却看到这么一幕。 郁珞灵看书看睡着了，季止修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地看书。 只是......他给睡着的糯米盖上了毯子，却没有给郁珞灵盖一个。 顾安意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无语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她走到季止修面前，轻声开口：“止修，你怎么都不给人家盖下毯子？糯米都给了，顺道也给小珞灵盖一个啊。” 季止修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顾安意，那眼神仿佛在说，糯米能和她一样？ 顾安意：...... 算了，不要跟一个心灵自闭的孩子计较。 顾安意去拿了个毛毯，轻手轻脚地朝着郁珞灵走去，准备给她盖毛毯，却没想到她醒了。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见顾安意，朝着她笑了笑，“安意姐姐，你事情都忙完啦？” 顾安意点了点头，将毛毯披在她身上，“累了？” “有点，这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我现在也只记住了四分之一。”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就算是她，一下午都不一定能记住十张，而她居然记住了四分之一，真不知道该说她天资聪慧，还是该说她用心刻苦。 “你已经很厉害了，只需要继续保持就可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记得明天来训练。” 郁珞灵点头，跟顾安意和季止修告别后就离开了。 等郁珞灵离开后，顾安意脸上的笑瞬间被凝重所替代。 她看向季止修，道：“b市那边出了点事，我需要过去一趟。但小珞灵这边还需要人带着，所以只能劳烦一下你了。” 季止修听到顾安意的话，放下手中书，抬眸看向她，“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记得那边应该是许沉睦他们负责的地方。” 顾安意沉默一瞬，还是开口道：“是一个sr级的恶灵外加ssr级的恶灵。” 听到ssr这个词，季止修眉宇间也染上了凝重，“那里怎么会出现ssr级的恶灵？” “那边只是有ssr级的线索，但它确实可能还在b市，而那只sr级身上有少许ssr级的力量。沉睦说有些棘手，所以才会请求我帮忙。” 听完顾安意的话，季止修的神情瞬间变回原样。 “许沉睦一个人搞不定，那郁梧晟呢？他也搞不定？” 顾安意闻言想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道：“梧晟......他现在不在那边，听说是被调到了其他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季止修继续问：“那倪裳那？” “裳裳现在在万省h市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 季止修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他们五小队怎么被分的这么散？” “没办法，人手严重不足。恶灵诞生的速度远远快于万灵师，数量也比万灵师多。” 季止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平淡地看着顾安意。 顾安意一眼就明白了季止修的意思，轻轻笑了笑，“止修，好好带她，也多关照一下，以后毕竟是在一个队伍里，关系可不能像现在这样。” 季止修点头，拿起桌上的书准备往楼上走去，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忽然季止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什么时候走？” 顾安意愣了一下，才笑着回道：“今晚。” “注意安全。” 话落，季止修就已经朝着楼上走去。 顾安意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喂？”顾安意率先出声。 “嗯。” 回答顾安意的，是一道慵懒的少年音，听起来像是还没睡醒。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问一下那边的情况。” “反正就那样，具体的你过来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里充满了漫不经心，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顾安意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沉睦，上头有说什么吗？” 许沉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并没有，说是让我自己解决。话说，安意姐知道队长去哪里了吗？这边出事我可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依旧是散漫的，并没有任何怒意和讽刺。 “我不知道郁梧晟在哪里，但我知道裳裳在哪里。”顾安意回道。 许沉睦闻言，再次陷入沉默，但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需要麻烦她，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看来是真的不想劳烦倪裳。 顾安意无声地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也该往那边赶了。” “嗯。” 话落，电话的忙音就在下一刻响起。 顾安意收起手机，抬步离开了这家店。 * 另一边，郁珞灵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便利店，便想着买点东西再回家。 郁珞灵拿了些小零食，刚准备拿走货架上最后一包柠檬糖的时候，有人却快她一步拿走了那包柠檬糖。 郁珞灵见状，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可惜，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收银台付钱了。 她刚将东西放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抬头就看见刚刚那个抢走最后一包柠檬糖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郁珞灵看着面前将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见那人伸出手，将那包柠檬糖递到自己面前。 郁珞灵：？？？ 那人见郁珞灵愣住，将那包柠檬糖丢进车篮里后就快步离开了，那速度快得跟脚底抹油了一样。 郁珞灵看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更加懵了。 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好奇怪的人......”郁珞灵喃喃道。 但她很快就收回所有思绪，不再胡思乱想，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 b市万灵大酒店内，顾安意坐在柔软的椅子里，惬意地喝着手中热茶。 “嗯......不愧是b市独有的好茶，果真是清香。” 坐在附近的许沉睦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幽怨，“我说，用不着这么快就过来吧？我才刚休息没多久你就到了，安意姐你是想要累死我吗？” 顾安意放下手中茶杯，笑着看向许沉睦，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挺严重的，所以就抓紧赶过来了。” 许沉睦现在看到顾安意的笑容，只觉得头疼。 他颇有怨气地开口：“安意姐，我不想加班。” 顾安意无奈一笑，“我也不想啊，但必须要这么做。这样吧，你把大概情况整理出来给我或者说给我听，做完这些后，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许沉睦闻言，利落地将放在一旁的资料递过去，“这些是我之前就整理好的，安意姐的做事方式我还是知道的。” 顾安意接过许沉睦递过来的资料，笑着点了点头，“行了，你回去接着睡吧，我也回我房间看资料了。” 话落，利落转身离开。 许沉睦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倪裳两个字。 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许沉睦下意识皱了下眉，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少年慵懒又略带困倦的声音传入倪裳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将声音放轻。 “啊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你有事就直说。” “我没事，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问安意姐到了没。” 许沉睦闻言，忍不住又皱了下眉，“这种事情你可以明天再问，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这不是刚好结束任务嘛，所以就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 许沉睦听着少女放柔放轻的声音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但却说不清是为何烦躁。 “行了，有任何事明日再说，现在我们都去休息。” 倪裳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极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是太累了...... 早知道就不擅自做主打过去了......” 倪裳看了眼万灵堂发来的消息，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沉睦那边的事情难不难搞......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正好我的任务结束了。” 第10章 幸福 店内，季止修坐在收银员的位置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看书，另一只手则是在抚摸躺在他腿上的糯米。 就在这时，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季止修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淡淡开口：“今天不营业。”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止修才缓缓抬头，然后就看见他把自己浑身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你这是要去做贼？” 那人闻言，轻轻笑了笑，“也差不多吧。” 季止修并没有追问，而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是在别的地方做任务吗？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因为我有些事要找你。至于任务，我自然是做完了才过来的。”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认真看向那人，“有事就说。”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应该......已经见过小珞了。” 季止修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珞是谁，但再仔细想想就能想到，他们是同姓。 “你是她的哥哥。”肯定的语气。 那人没有反驳，笑着问道：“你既然已经见到她了，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季止修垂眸想了想，说了一个词，“愚蠢。”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干笑两声开口：“第一，遇到危险居然不避不躲，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下黄泉了。” “第二，直白地说出万灵师的事，虽然她猜测我们是万灵师，所以才说出口，但万一我们不是呢？” “第三，她长得就是一副很好骗的模样。我想，骗子可能都会把她定为优先目标。” 顾安意如果在这里，大概要惊讶季止修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其实一般季止修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但他的对面是郁梧晟。 是他为自己指明了方向，所以，季止修对待他不算太冷淡。 季止修说完这些话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郁梧晟无奈地笑了笑，“止修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季止修一脸认真。 “好吧，你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能不能帮我劝退她？她不应该走上这条路，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不该为这些事烦恼。” 闻言，季止修沉默了好一会儿，连带着空气都安静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走上这条路？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郁梧晟张了张嘴，想要说这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苦笑出声：“你以为父亲母亲为什么一开始只让我来做万灵师？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护小珞。” “她不需要经历那些黑暗，她只需要活在阳光下。” 季止修摇了摇头，否定道：“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吗？曾经你告诉我的那些话都不算数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郁梧晟抿了抿唇，手不自觉扶上手腕上的手串，“你知道的，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才不希望她也经历那些，明明她不需要经历的。” 季止修听到这儿，忍不住冷笑出声。他将糯米抱到桌子上，让它自己去玩。 自己则是双腿交叠，神情平静地看着郁梧晟，“你曾经告诉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无论有多么坎坷，都必须努力走下去。因为我们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可你现在，是要推翻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郁梧晟摇了摇头，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有选择，可她还有选择。” “她告诉顾安意，如果不能成为万灵师，那她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找不到。” 季止修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郁梧晟差点没能站稳。 郁梧晟从来没想过，郁珞灵居然会如此坚决。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季止修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柠檬水递给他，语气依旧平淡，“郁梧晟，郁珞灵是郁珞灵，你不能代替她做选择。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来选择，你不该插手。” 郁梧晟沉默片刻，决定换个话题，“止修，你去世的家人肯定都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而我又何尝不是......希望我的妹妹能幸福？” 见他提到自己的家人，季止修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连手都不由自主握紧。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依旧没有退让。 “......那你就没想过和她亲自谈谈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有多思念你。” 郁梧晟听着季止修的话再次陷入沉默，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丢下这句话，郁梧晟就离开了。 季止修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糯米饿得喵喵叫，才让他回神。 给糯米投喂后，他就继续看书了。 * 顾安意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桌面，她有些绝望地揉了揉太阳穴。 熬了个通宵，又是开车过来，又是看资料和线索，她的眼睛早已酸疼不已。 顾安意浑身疲倦地跌坐在软椅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啊......还真是累，每次都是这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废了。算了，还是消灭恶灵要紧。” 她小憩了一会儿，又泡了杯咖啡喝下，才终于恢复点精神。 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后，她就带着东西朝着许沉睦的房间走去，结果在房门口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裳裳？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倪裳，顾安意是十分惊讶的，毕竟她现在应该是在万省的h市才对。 倪裳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去，见是顾安意，嘴角下意识扯出一抹笑。 顾安意见她眼睛红红的，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是熬夜熬太多了？”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都是日常不是吗？我刚刚才到，特意赶过来的。” “那你之前的任务完成了？”顾安意问。 倪裳点头，“嗯，那不过是个简单的任务，很快就解决了。我听说这边比较棘手，就想着过来帮帮忙。” 虽然倪裳那么说，但顾安意知道能交到他们手上的任务必定不是简单的，所以倪裳这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么说的。 顾安意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笑着朝倪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一秒就抬手按了门铃。 过了会，许沉睦睡眼朦胧地打开门，但在看到倪裳时，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还是那样，却带上了点点疑惑。 倪裳解释道：“我那边任务完成了，所以我过来帮你。” 许沉睦看着倪裳红红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不需要，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倪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这种时候以前又不是没有。” 听到这话，许沉睦脸色更臭了，“现在、立刻、马上去休息，如果你不去我就告诉队长，你应该也不想被他唠叨吧？” 倪裳见许沉睦脸色这么难看，就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也不再强求。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等我休息好再来帮你们。” 话落，她就离开了。 顾安意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担心她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干嘛那么拐弯抹角，脸色还这么臭。” 许沉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神情漫不经心开口：“我有说错吗？本来就因为忙得团团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居然不想着先好好休息，而是非要来帮我。” 顾安意见这样口是心非的许沉睦有些哑然失笑，“因为她担心你啊。” “那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再来担心我。”许沉睦道。 “好好好，那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来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吧。” 许沉睦点头，道：“安意姐你先去组织安排好的房间等我吧，我收拾好就过去。” “嗯行。” 然后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顾安意来到那个安排好的房间，里面有准备好的早餐，她随意地拿起其中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早饭，许沉睦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见许沉睦过来，顾安意指了指一旁的早餐，道：“你先吃饭，吃完再聊工作上的事情，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许沉睦点头，开始光速食用早餐，然后他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 顾安意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见许沉睦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就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把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 “这是我新整理出来的。这次事件有些棘手，已经出现不少受害者了。” 许沉睦接过资料，边翻看边说道：“嗯没错，而且都是惨死，不是被大卸八块就是被砍了双腿，要么就是被挖了眼睛，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我们调查了半天，也只是摸到一个尾巴,那只sr级的万灵藏得很深。” 顾安意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在你给的资料里似乎没有恶灵杀的人彼此之间有什么相同点这项。” 许沉睦一听这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当然没有，因为那只恶灵根本就是乱杀。无论我们怎么去找规律，就是一点规律都没有。我看它就是纯纯见一个杀一个。” 顾安意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再看看吧。” 第11章 棘手的恶灵 许沉睦思索片刻，开口道：“那我来给你梳理一下，目前已经出现了六位受害者。” “第一位是位中年妇女，她常年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出门也只是买买菜或生活用品之类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第二位是个土木工程专业的大三学生，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窝在宿舍里。” “第三位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弄死了。第四位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每天就是散散步、喝茶和下棋。第五位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出去和小伙伴玩耍。” “第六位是个五十六岁的中年大叔，他是个无业游民，成天就是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 顾安意听完后，开口问道：“那他们的死亡方式呢？” 许沉睦喝了口水，在资料里翻找了一下，将那张递给顾安意，“都在这上面。” 顾安意简单看了一下，发现死状都很凄惨，但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恶灵就是这样的存在。 “依旧没有一丝逻辑性，他们的出生日期呢？可有调查？” 许沉睦点头，又在资料里翻找了一下，然后将那张纸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接过快速略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毫无关联......这根本毫无关联！根本就是在乱杀！” 许沉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依靠在椅背上，拨了个电话给郁梧晟，“喂队长，我这边进度推不上去，你来看看呗。” 那边沉吟片刻，开口道：“嗯......你直接说明一下情况吧，我暂时没空过去。” 于是许沉睦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郁梧晟。 郁梧晟沉思片刻，问道；“他们都是b市本地人？” “嗯对。” “这难道不是他们的共同点吗？” 许沉睦闻言皱了皱眉，“可是仅凭这个的话，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恶灵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翻书的声音，“其实，还有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的长相上有什么共同点。想必......他们的脸，都被恶灵给破坏了吧。” 许沉睦道谢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郁梧晟的话，顾安意立马就去打了电话。 等顾安意打完电话，就等他们把资料送过来了。 许沉睦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啊啊该死的恶灵，总是那么狡猾。” 顾安意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听到许沉睦的抱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恶灵不那么狡猾，我们又怎会损失这么多？” 听到顾安意的话，许沉睦停止了抱怨，他褐色的双眸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安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成为万灵师吧。” 顾安意点头，“你是许家唯一的孩子，是必须要成为万灵师的。” 许沉睦轻轻叹气，“可是很多时候我还是在想，如果我有选择该有多好。不论是为了责任，还是为了心中的悲痛。其实我们都一样，一样的无路可选。” 顾安意收拾资料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又轻笑出声，“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后悔了？还是说现在的你很不快乐？” 许沉睦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有点迷茫。” “迷茫什么？” “迷茫......我是否该继续走下去。组织是好组织，就算我现在想要退休，也是可以的。” “是啊，万灵堂一直很人性化。虽然不知道你最终会选择什么，但我最终会选择跟恶灵战斗到死。我恨恶灵，恨每一个为非作歹的恶灵。” 顾安意说着，将资料收进文件袋里。 许沉睦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身为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从出生开始的命运就注定了，他未来只会是万灵师。 在别的家族的孩子还在纠结要不要做万灵师时，许沉睦已经在接受训练了。 用毒来消灭恶灵，并不是件容易事。 学会配毒，学会用毒，学会在武器上上毒...... 每一个都要学。 累吗？很累，累到年幼的许沉睦开始怀疑人生。 在别的孩子还在快乐玩耍的年纪，许沉睦在背药草，只为配出更厉害的毒。 父亲对他十分严厉，也十分保护他。 因为他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许沉睦是在严厉的保护下长大的。 那段时光里，唯一的快乐源泉大概就是倪裳了。 倪裳是倪家二小姐，她一开始是不想做万灵师，她原本是想做万灵堂的其他工作。 不管是经营部、国家部、调查部还是医疗部，都比万灵师轻松。 但后来，倪裳的哥哥和姐姐全都牺牲了。 倪裳很难过，难过到义无反顾违背父母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 她有天赋，肯吃苦，比别人付出多十倍的努力，所以倪裳很快就变得强大起来。 可即使这样，她的父母还是不同意她成为万灵师。 后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的父母不再反对她，只是默默担心着她。 许沉睦不是没问过倪裳为什么要做，明明她是有选择的人，不像他，是没有选择的人。 他至今还记得她的回答。 “我要为哥哥姐姐报仇，我要为千千万万惨死在恶灵手下的人报仇。如果我不做万灵师，那我永远都做不到。你说得没错，我有选择，所以我选择自己想走的这条路。” 报仇......许沉睦没什么仇要报，也没有什么抱负。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必须背负起的责任，是他身为许家唯一的继承人的责任。 他和倪裳不一样。 倪裳是有目标地往前走，而他是麻木迷茫地往前走。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好像只有他是这样的。 安意姐因为自己的父母被恶灵杀害而成为万灵师，季止修那小子是因为他的亲人都被恶灵残害而成为万灵师。 队长是为了父母和自己的妹妹。只有成为万灵师，消灭恶灵，他才能好好守护住自己唯一的家人。 只有他，毫无目标。 想到这儿，许沉睦忍不住叹气。 “叹什么气呢？”倪裳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许沉睦忍不住抬眸望向她，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是不加遮掩的疲倦。 倪裳看见他眼底的疲倦，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眉眼，声音放缓放轻，“没休息好？” 感受到她温柔的抚摸，许沉睦“腾”地一下站起身，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我......我没事，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能好好休息了。” 倪裳对于许沉睦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有些习以为常。 她垂眸看向桌子上整理好的资料，又看向顾安意，问道：“安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安意闻言将情况简单描述给倪裳听。 倪裳托腮想了想，觉得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点，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调查部。 顾安意看到后，开口问道：“裳裳你又发现了什么？” 倪裳平静开口：“他们的性别。是女男女男女男，这说明恶灵害人是先杀一个女的，再杀一个男的。” 许沉睦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奇怪，这么明显的线索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资料上并没有写他们的性别。”倪裳解释道，“我刚刚问了一下才敢确定的。”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这下我们找人也更好找了。” 顾安意说着，又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来送最新资料的。 顾安意微笑接过，然后快速拆开查看。 她越看，脸越黑。 倪裳走到她身边，查看了一下里面的照片，忍不住挑了下眉，“它的审美可真统一，就这么喜欢眼角有泪痣的人吗？” 原本懒散坐在椅子里的许沉睦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拿出手机给人发去了消息。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晃了晃手机，道：“看来我们今晚就能行动了。”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 顾安意再去翻看最后的文件，眉毛微蹙，开口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还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许沉睦问：“哪里？” “白昼商场。” 倪裳闻言立马拿出手机搜索，一看结果，发现白昼商场很大。 “不是吧，这么大我们要探索到什么时候？” 许沉睦看到后也沉了脸。 要知道这种事情只能交给万灵师。 不像查资料什么的，只需要交给调查部就可以了。 “要不，我把止修也叫来？”顾安意提议。 许沉睦叹气，“就算叫上他也没用。这么大的商场，我们去探查也只能秘密探查，不然就会打草惊蛇。” 倪裳并没有就此泄气，而是拿出手机给郁梧晟打电话。 郁梧晟接电话很快，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又出事了？” 倪裳闻言有些疑惑，“？队长你怎么知道？” “刚刚沉睦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倪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郁梧晟思索片刻，最终开口说道：“叫上止修吧，我也过去。” 第12章 黑雾 这天，郁珞灵终于熬到了放学。她一听到放学铃就立马背上书包往外面跑去。 骑上自行车就朝着那家店骑去。 感受着清风拂过脸颊，郁珞灵的心也跟着飘飘然起来。 她突然没由来地感到轻松和愉悦。 真好啊，她现在也有这种时候了。 等她骑车到店门口时，却发现门上挂着个“今日不营业”的牌子。 郁珞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风铃“叮铃铃”响起，门被郁珞灵轻而易举推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有糯米趴在收银台上懒洋洋地打着盹。 郁珞灵走过去撸了它两下，刚准备到楼梯那边喊人，就看见季止修走下来了。 “你来啦。”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不仅语气里满是笑意，就连眉梢都带着笑。 季止修看着面前明显开心不少的郁珞灵，脑海中不由想起昨天郁梧晟来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 “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季止修突然开口问道。 郁珞灵显然是没想到季止修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笑着回答道：“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季止修轻轻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安意去了b市，那边出现了棘手的事情，需要她过去帮忙，所以你就交给我来带了。走吧，我们去万灵堂。” 季止修转换话题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郁珞灵都忍不住愣了几秒。 但她还是反应过来了，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就跟着他的车前往万灵堂。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站在门口。 定睛一看，发现是傅杨。 他今日打扮得十分酷炫，甚至还带上了墨镜，看着就一副很拽的模样，包括开口的语调。 “你们好啊，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郁珞灵看见傅杨，礼貌开口：“前辈好。” 季止修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傅杨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我是来接你们的，不仅郁珞灵要接受训练，季止修你也要。” 季止修闻言，眉头瞬间皱起，“为什么？” 傅杨耸了耸肩，道：“上头的吩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说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 季止修并没有继续追问那个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你能教我什么？” 傅杨想了想，开口道：“要不你先上一课？如果你觉得我的教学对你来说毫无帮助的话，我就帮你向上头上报一下，给你换一个对你有帮助的老师，如何？” 季止修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郁珞灵见状，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我呢？” 傅杨懒懒开口：“再等一等，淮琼应该很快就来了。” “淮琼前辈是我的老师？”郁珞灵问。 傅杨点头，道：“嗯没错，她是s级的言灵师，算是s级里的佼佼者了。不过跟你父亲郁生比的话......” “那是没法比的。” 一道温婉的女声打断并接上了傅杨的话。 她穿着玉兰旗袍，头发被一支白玉兰簪松松垮垮地挽着，看着略带松弛，却不失优雅。 “你们好，我叫淮琼，是位s级的言灵师，也是珞灵你这五个月的老师。” 郁珞灵乖巧的跟她找招呼：“老师好。” “喂喂喂，淮琼，你就这样打断我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傅杨突然冒出。 淮琼看着笑眯眯的傅杨，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 傅杨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却也敏锐地躲开了。 他故作委屈地撇撇嘴，道：“你怎么还动手呢？” 淮琼微笑，“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傅杨：6。 “行了，正事要紧。”傅杨说着看向季止修，“走啦，季止修。” 话落，就朝着里面走去。 季止修见状，朝着郁珞灵点了下头后，就跟着傅杨离开了。 淮琼看向郁珞灵，道：“我们也走吧。” 郁珞灵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 另一边，白昼商城内。 他们最终还是没叫上季止修，因为上头说要训练训练他。 许沉睦因此一脸不爽，“不是，他还需要训练什么？！” 郁梧晟正翻看着手机，听到许沉睦的话，轻轻一笑，道：“你也想去？” 许沉睦眼神坚定地回答：“不，我不想。” “那你说什么？”郁梧晟语气有些无奈。 “可我就是不爽。” 许沉睦说着，目光沉沉地甩着手中蝴蝶刀。 郁梧晟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我知道啦，队长——”许沉睦故意拉长尾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去大干一场。” 顾安意那边正在和倪裳买奶茶。 为什么不在调查呢？问就是渴了。 “三楼我看过了，没有恶灵的气息。” 倪裳说着，顺便发消息到群里。 顾安意看着商场的地图，轻轻叹了口气，“我待会去顶层看看。” “嗯好。” 拿到奶茶，他们就分道扬镳，一个往楼上走，一个往楼下走。 顾安意拿着奶茶东看看西瞅瞅，突然余光瞥见一个浑身酒气的女人，她的身上有恶灵的气息。 顾安意拿出手机快速给其他人发了个消息后，就悄然跟上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东拐拐西拐拐，最终走出了白昼商场，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 顾安意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发了个定位到群里后就继续跟上。 将奶茶放到垃圾桶盖子上，拿出手枪握在手里，然后才快步追上那个女人。 她要找准时机，救下她。 只见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走进那个破旧的公园，径直朝着一口枯井走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枯井口旁，嘴里开始念念叨叨着什么。 顾安意距离她还有些远，所以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没过多久，一团黑雾从枯井中升起，那上面带着极强的怨气。 是那只sr级的恶灵！ 那团黑雾渐渐变化成一个人形，它伸出手放在那个女人的脑袋上。 “你想不想要许多许多钱？想不想要长命百岁？想不想要让你的死对头一无所有？只要你愿意将的生命献给我，我就能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如何？” 黑雾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要将你狠狠拖下深渊。 随着黑雾的声音落下，那个女人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贪婪和渴望。 她朝着那团黑雾张开双手，似乎是想要拥抱那团黑雾，可看着又不太像是拥抱。 黑雾见她张开双手，“咯咯”笑了两声，下一秒就要伸手掐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直接拦下了黑雾的动作。 在这漆黑的夜里，那团黑雾看着并不明显，可它身上的怨气却是无法忽略。 顾安意举起手中枪，黑漆漆的枪口就这么直挺挺地对着那团黑雾。 黑雾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居然敢来拦我？” 它说着，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手枪上几秒。 “有枪？难道说你是警察？” 顾安意并没有回答它的问话，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回答，而是按下扳机朝着黑雾开了几枪。 不出所料，黑雾全都躲了过去，甚至边躲边嘲讽顾安意，“就这点实力，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话落的下一秒，黑雾就直接来到顾安意面前攻击她。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顾安意也立马就反应过来。 手中手枪瞬间变成长枪，挡下那一击后，就朝着黑雾发出猛烈的攻击。 但顾安意还是惊讶于这只sr级恶灵的速度，它的速度已经比一般的sr级恶灵要快多了。 顾安意眸光暗了暗，手中长枪横扫，黑雾堪堪躲过。 它看向顾安意的目光也变得恶毒阴冷起来，“你居然是万灵师！” 顾安意听到这话，才勾唇一笑，“终于发现了吗？愚蠢的恶灵。” 顾安意这句话很明显是惹怒了恶灵。 它愤怒地尖叫了一下，大量的怨气翻涌，齐齐朝着顾安意攻去。 顾安意自然也不甘示弱，拿出了真本事。 一人一恶灵很快就在这公园里缠斗起来。 郁梧晟他们收到消息后就在往那边赶了，只是很明显遇到了拦路虎。 许沉睦拔出匕首，低骂了一句，“该死，居然玩这种套路！” 倪裳手起刀落，将她面前的恶灵砍成两半，“现在不要去想别的事情，重要的是快点解决。” 郁梧晟低声说着什么咒语，下一刻白光乍现，所有低级恶灵全部被消灭。 他抬眸看向其他人，道：“走吧，别耽误时间。” 许沉睦收起匕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队长不愧是队长，就是比我们厉害的多。” “这都是努力的结果，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变得这么强的。”郁梧晟无奈说道。 倪裳附和道：“没错，我们有一天也会变得像队长一样强大的。” 许沉睦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郁梧晟拧了拧眉，道：“就在前面！” 而后，三人快步往前方走去。 第13章 请多指教 顾安意再一次躲过黑雾的攻击。 她默默握紧手中长枪，拧着眉看着面前的黑雾。能明显感觉到这团黑雾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在继续拖下去，只会对她不利，必须得想想办法。 黑雾察觉到了顾安意的分神，顿时感觉自己好似受到了羞辱！ “你居然还敢分心？！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能化解我的能力。” “来，看着我，让我看看你想要什么......” 黑雾的声音很有蛊惑性。 顾安意在听到那些话时，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就连眼前的环境都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眼前唯一清晰的，只有那黑雾的身影。 仿佛它就是自己世界的主宰。 她的血液、她的心脏、她的意识全都在疯狂叫嚣。 叫嚣着让她彻底臣服它。 靠！这tm是什么狗力量？！也太变态了吧！ 自我意识快要被吞没了...... 不......不能这样下去...... 顾安意握紧拳头，让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手心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 而那黑雾俯身在她耳边，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原来......你这么渴望变强啊？既然如此我就来帮帮你吧。” “只要你将自己的心脏献给我，我就立马帮你实现！” 顾安意虽然在竭力保持清醒，但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浑身都在不断地冒冷汗，她在尽全力与这股力量做争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光乍现。 顾安意瞬间感觉浑身变轻松了，手中长枪下意识往前一刺。 黑雾快速地躲开了。 它闪躲了两下其他飞来的攻击后，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该死！让它逃了！”许沉睦收起准备丢出去的暗器，暗骂了一句。 郁梧晟搀扶着顾安意，询问道：“还好吗？需要去请医护部的人过来吗？”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它的能力太过变态了而已。” 倪裳盯着黑雾逃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现在过来，有受害人在这里，记得做催眠。” 郁梧晟扶着顾安意走过去，对着倪裳说道：“让他们开个车到这里。” 倪裳点头，吩咐下去。 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坐在会议室里，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安意皱眉开口：“那绝不是普通的sr级恶灵，它比一般的sr级恶灵要强太多了。不仅仅是速度、攻击，就连它的能力我都感觉大幅度提升了。” 许沉睦转着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开口：“它身上有ssr级恶灵给的怨气，自然不简单。” 倪裳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道：“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只会有更多的受害人出现。那样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得不偿失。” 郁梧晟点头，附和道：“倪裳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件事。我刚刚看了一下资料，发现点有趣的事情。” 他说着，在群里发了个文件。 “受害人的共同点有三个。第一是b市本地人，第二去过白昼商场，第三眼角有泪痣，而今晚的受害者都符合这点。” 顾安意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脸色严肃开口：“它会再次席卷而来，带着更多准备去杀今晚的受害者，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郁梧晟轻轻一笑，接着道：“所以还是要将止修叫过来，有他这个意念师在，我们也能轻松点。” “可是安意姐队伍里不是来了个新人吗？季止修他不是在带那个新人吗？”倪裳疑惑。 许沉睦见状，也补充道：“而且上头不是让他回炉重造吗？我们现在叫他出任务真的可以吗？” 听到许沉睦的话，郁梧晟有些无奈，“那是去做加强训练，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回炉重造了？要是被止修知道了，怕是又要跟你打架了。” 许沉睦无所谓地笑了笑，很显然他并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郁梧晟看向顾安意，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止修的事情我回去跟上头交涉，至于那个新人......换个人带她不就可以了？正好傅杨最近很闲。” 顾安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拿出手机给季止修发消息。 * 季止修和郁珞灵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郁珞灵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她现在就算是走路都在忍不住发颤。 可她又觉得这两个小时是如此的充实，她的内心又是如此的满足。 这种感觉，可比在学校里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要幸福多了。 就在郁珞灵垂眸想这些的时候，突然有张纸巾递到自己面前。 郁珞灵抬眸，发现是季止修递过来的。 郁珞灵笑着接过那张纸，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并道谢道：“谢谢。” 季止修静静地看向她，看着她现在这样，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自己做新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累，但却和现在一样的充实。 季止修从未后悔走上这条路，因为他的人生正是因为走上这条路，才看到了曙光。 他将视线转移到黑夜中，那皎洁无瑕的月亮上。 黑夜中唯一的光。 “恶灵大部分都是在夜晚行动的，因为这个时候它们的力量是最强的。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恶灵大白天出来。不过大多数都是附身在人身上的恶灵才敢。午夜十二点，是恶灵能力最强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郁珞灵虽然很疑惑季止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微微垂下眸，开口询问道：“你说恶灵在午夜十二点时的能力最强，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阴气最重吗？” 季止修点头，“可以这么认为，阴气和怨气都是恶灵力量的饲料。” 郁珞灵继续提问：“也就是说怨气才是恶灵力量的本源？” “嗯，是这样。恶灵的怨气到底有多少，我们并不知道，没有人能看出来，哪怕是最顶级的意念师也不行。” “那你们是怎么判断它们的等级的？” “万灵师虽然看不出恶灵的怨气有多少，但我能看出到底有多强烈。怨气越强烈，那就说明那只恶灵越强。” 季止修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所以搞得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自己倒是不以为然。 季止修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这段话告诉她。 “郁珞灵你听着，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万灵师，那就不要畏惧这条路上的所有艰苦和困难。” 即使有人劝诫你不要做万灵师。 其实季止修原本是没想提醒她的，因为他觉得真正有意志的人，是不会放弃的。 但，一想到组织调查出的郁珞灵的过往，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她。 郁珞灵以前是重度抑郁症，尝试自杀过十次以上。 在得到治疗后，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说真的，他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长相温柔单纯的女孩会得重度抑郁症。 但事实就是如此。 组织能查到的事情，郁梧晟会不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又为什么不去陪着郁珞灵？ 这些问题的答案，季止修无从得知，他也不是很好奇。 听到季止修的话后，郁珞灵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季止修，你会随意抛弃自己的性命吗？” 季止修愣了一瞬，看着郁珞灵平淡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是随便问问的。 “我不会。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郁珞灵沉默了，她没有再说什么。 但季止修似乎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猜，郁珞灵此刻肯定在想，她有过，她曾随意地抛弃过自己的性命。 空气寂静了好了一会儿，郁珞灵才开口：“如果......如果要抛弃自己的性命才能消灭某个恶灵的话，你会怎么做？” 季止修这次没有犹豫，“牺牲自己。万灵师本就是在以生命作赌注战斗，懦弱的人是成为不了万灵师的。” 郁珞灵闻言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 “我不会懦弱，也不会害怕，更不会逃避。我想要成为万灵师，哪怕前路坎坷，我也想要成为万灵师。哪怕有一天死在恶灵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像是在发誓，像是要将这段话刻进她的心里。 其实她还是害怕过吧？ 但是现在，她已然下定了决心。 那双温柔的眉眼，此刻盛满了坚定。 恍若当年，那个迷茫的小少年也曾在某个人的话语下坚定了自己脚下的路。 想到这儿，季止修没忍住勾了勾唇。 他朝着郁珞灵伸出手，开口道：“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我的新队友，郁珞灵。” 郁珞灵看着面前面带微笑的季止修，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 难怪大家都想看到冰山融化。 不过她只愣神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 郁珞灵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道：“嗯，请多指教，季止修。” 第14章 黑衣少年 两人回到店内，郁珞灵准备回家。 但在离开前，她将口袋里的柠檬糖递给了季止修。 “你要吗？”郁珞灵轻声问。 季止修看着那颗柠檬糖，并没有拒绝，“谢谢。” 郁珞灵笑道：“不用谢。” 她说着，又从口袋里拿了颗新的柠檬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让郁珞灵感到心情愉悦，连嘴角都下意识扬起笑。 季止修见状，开口道：“看来你很喜欢柠檬糖。” 郁珞灵闻言，微微垂下眸，道：“其实我不止喜欢柠檬糖，我喜欢所有带有柠檬味的东西。” 季止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突然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郁珞灵摇头，“不用啦，也不是很远，就不劳烦你了。” “嗯。” 季止修说完就打开店门走了进去。 郁珞灵也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夜风依旧很温柔，带着淡淡的柠檬清香。 * 季止修上楼去了书房。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坐进吊椅里静静看书。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暖黄的灯光照在季止修身上。 远远望去，如同画卷。 突然，手机传来提示音。季止修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是顾安意发来的消息。 他嫌打字说不清楚，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顾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 季止修淡淡开口：“说明一下吧。” 顾安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季止修是想要哪方面的说明。 她将事情大致给季止修讲了一下。 季止修沉默了两秒，最终说了个“好”。 “明天晚上我们打算再次行动，所以你最好今晚就过来。” “嗯，明白。” 然后电话挂断。 季止修缓缓站起身，将刚从书架上拿出的书放回书架上，拿起车钥匙就朝外面走去。 锁好门后，季止修掏出手机给郁珞灵发了个消息后，便出发了。 * 郁珞灵刚到家就收到了季止修发来的消息。 看到消息，她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只恶灵居然这么难搞，连季止修都要出任务。 不过也有些惋惜，如果自己现在已经是合格的万灵师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了？ 算了，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会有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做好眼前事，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毕竟她终有一天会成为合格的万灵师。 所以，现在该洗澡睡觉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重要。 郁珞灵要争取睡觉时间，毕竟她总是会在半夜惊醒。 所以为了保证睡眠，只能提早睡。 * 与其同时，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一位黑衣少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硬币。 他带着卫衣帽子，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黑屋，慵懒的语气里略带了几分不满。 “我给了你那么多怨气，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黑雾听出了少年语气里人不满，连忙磕头认罪，“对不起大人，都是我的疏忽！是我没能注意到万灵师们的到来！求求您千万不要抛弃我！我会戴功立罪的！一定会的！” 黑衣少年闻言眯着眼睛看面前早已恐惧不已的黑雾，突然顽劣地笑了笑。 “好啊，那我就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失败了……那你的怨气就全归我了。” 黑雾见状，连忙谢恩，“谢谢大人开恩！谢谢大人开恩！” “滚吧。” “是是是。” 然后黑雾就真的滚着离开了。 黑衣少年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就那样静静地挂在沉寂的夜中。 他缓缓伸出右手，在空中那么一抓，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很快……很快就好了，只需要……再等一等……” * 季止修抵达b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买份早饭，就被顾安意叫去了会议室。 看着会议室里的熊猫眼四人，季止修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顾安意和许沉睦两人，没想到另外两位也来了。 “都这么多人了，居然还没能抓到那只sr级的恶灵吗？” 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简单询问。 郁梧晟和顾安意却知道，他是真的在疑惑，而不是故意冷讽。 郁梧晟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季止修点头接过，快速略过一遍。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担忧，又有点不可置信。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普通的sr级恶灵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顾安意闻言轻叹一声，“它的能力很可怕，我都差点中招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ssr级的恶灵居然愿意分给一个sr级恶灵怨气？这难道不是最奇怪的吗？”许沉睦说着，咬碎口中棒棒糖。 郁梧晟伸手拍了拍许沉睦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这个问题我已经上报给上级了，他们会派人去调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消灭掉那只sr级的恶灵，不让它再为非作歹。”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息。”郁梧晟说着，站起身，“所以各位，晚安啦。” 话落，他人就已经离开了。 许沉睦咽下口中碎糖块，神情略带无语开口：“现在都是早晨了，怎么还说晚安呢？” 倪裳笑了笑，道：“队长曾经解释过的，说早晨是独属于我们万灵师的晚安。” 她说着也挥挥手离开了。 许沉睦掀了掀眼皮，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他的视线，回望过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找时间，比一比。” 许沉睦说完这个就离开了，根本不等季止修的回答。 顾安意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真是喜欢和你比试啊，止修。” 季止修眨了眨眼，有点无辜的意味。 虽然他不知道许沉睦为什么这么执着与他比试，但他不会拒绝就是。 只有与别人比试，才会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顾安意抬手轻拍了下季止修的肩膀，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然晚上战斗会没精神的。”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去找自己的房间了。 顾安意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 * 夜晚十点零一分二十四秒。 静谧的夜里有凉爽的秋风吹过，却为人们带来一丝寒意。 季止修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此刻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墨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对面的大楼看。 顾安意他们此刻也爬上了天台。 许沉睦上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上这天台的最高处。 他坐在上面，手中把玩着蝴蝶刀，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 风带起他灰色的外套，将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而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一直盯着对面大楼受害人的房间。 看见她房间还亮着，不由感叹道：“都这么晚了，居然还不睡？怕不是个夜猫子吧。” 听到许沉睦的话，顾安意无奈开口解释：“根据调查部的资料，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的小员工而已。现在可能是刚加班回来？” 倪裳觉得有些冷，她朝着背风处走去，并开口询问：“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那只恶灵还没有出现吗？” 郁梧晟笑着安抚道：“倪裳，不要着急，等待敌人要耐心。” 听到郁梧晟的haul，倪裳轻轻“哦”了一声。 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十五分了。 对面大楼的灯几乎全灭了，就连受害人家里的灯也灭了。 可直到现在，恶灵还是没有出现。 顾安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忧虑，“看来......要等到午夜十二点它才会出现了。” 许沉睦等得都要睡着了，听到顾安意的话，他微眯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来，它还是有点脑子的。” 郁梧晟说道：“在力量最强的时候才来，想来，它这是做了必须要成功的准备。” 倪裳拉紧了些衣服，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季止修已经保持着那个动作很久没动了，他一直在感应恶灵。 突然，熟悉的怨气出现附近，季止修猛的睁开眼，抬起头。 “来了。” 话音落下，锁链直接出现搭建成锁链桥，直达对面。 许沉睦最先跳上去，正准备一路滑到对面，却在半路遇见了黑雾。 黑雾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攻向他。 许沉睦轻挑了下眉，手中蝴蝶刀被他慢慢收起，另一只手却迅速拔出暗器朝着黑雾丢去，顺便躲掉它的攻击。 踩空也没关系，要相信队友啊。 郁梧晟快速摆手势，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下一刻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伴随而来的是黑雾凄惨的叫声。 “七点钟方向。” 随着少年清冷的声音落下，枪声伴随袭来。 黑雾再次发出惨叫声。 倪裳原本是想动手的，但一看这根本不需要自己，索性就站在他们身边警惕着黑雾会不会突然袭击。 许沉睦倒是开心了。 他踩在锁链上，不紧不慢地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将可乐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许沉睦咬着棒棒糖，挑衅又嘲讽地看了眼黑雾。 黑雾：......我tm感觉自己受到了顶级的侮辱！ 这能忍吗？！这根本忍不了一点！！！ 黑雾直接激情开麦：“你tm是不是欠啊！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 许沉睦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 “我就一条命啊，但我就是喜欢这么玩，反正......你们不也不把人命当回事吗？” 话落，数件暗器飞出。 黑雾想要躲开，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锁链所束缚，然后它就这么将暗器全部受了。 它的面部开始扭曲起来，似乎是因为太过疼痛。 “毒灵许家？” 黑雾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专门为恶灵配置的毒药，是只对恶灵起作用的毒药。 许沉睦笑了，但是嘲笑。 “现在才认出来，是不是太晚了些？” 黑雾奋力挣脱开锁链的束缚，直直冲向许沉睦，准备对他动用自己的能力。 而他只是笑着张开手臂，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 黑雾顿感不妙。 下一刻，爆炸声和枪声同时响起，它再次发出惨叫。 该死......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明明以前不会派遣这么多人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ssr级的怨气吗？ 还没等黑雾细想，它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撕碎一般。 夜空也变得更昏暗了一些。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对楼的天台，那里站着一个黑衣少年。 他深蓝色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下一瞬，黑雾被碾碎，它体内的怨气全部涌入黑衣少年体内。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向他们发难时，黑衣少年只是朝他们笑了笑，便消失在黑夜中。 许沉睦按了一下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蓝ssr级的恶灵。 原来，那就是ssr级的恶灵。 如此强大的怨气，怕是死得很惨。 郁梧晟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上报给上级的。” 第15章 早饭 众人回去之后，谁都没有心思睡觉。 毕竟ssr级的恶灵都出现在面前了。 郁梧晟已经将事情上报给上级，上级只回复了四个字。 「等待通知。」 “啧，早知道会碰到ssr级的恶灵就应该多叫些人来，这样说不定就能留住他了。” 许沉睦满脸烦躁地叼着口中棒棒糖，看上去十分不爽。 郁梧晟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庆幸它没有发起进攻。不然……在那个地方打架，我们根本不好发挥。” 许沉睦自然明白郁梧晟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里是小区，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还要分心护着居民。 到时候恶灵能肆意破坏，而他们只能畏手畏脚。 那更不好受。 顾安意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ssr级的恶灵，难得的出没啊。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两年前。” 倪裳翻看着手机中的资料，终于找到了ssr级恶灵资料收集。 其实这里面并不全，因为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ssr级恶灵万灵堂也不清楚。 目前所知的只有五个。 “暗夜”、“宫花”、“若神”、“魂灯”和“谜”。 倪裳觉得，今晚见到的那个ssr级恶灵应该是“暗夜”。 她这样想着，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人。 顾安意翻看了一下关于“暗夜”的资料，发现确实比较符合。 喜欢以少年形态出现在世人眼中。它性子顽劣喜欢四处跑，偶尔会分给别的恶灵自己的怨气，以此诱骗它们去做更多坏事，要是不做，它们的怨气就全归它所有。 做了也一样。 许沉睦看完后，直呼好家伙，“它这是给点好处后就把人家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拿走，实在是……损。” 郁梧晟轻叹一声，道：“会有这些记录还是因为它回收怨气时喜欢在万灵师面前露面，来挑衅万灵师，就像今晚这样。” 顾安意皱了皱眉，道：“看来是惯犯，它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动手，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倪裳点了点手机，开口说道：“那个……穗千禾前辈曾和它交过手，当时差一点就消灭了它，但到关键时刻，它被另一只ssr级恶灵救走了。” 郁梧晟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微微一愣。 “母亲……曾和它交过手？还让它被恶灵救走了？” 倪裳点头。 听到那些话，使许沉睦有些好奇。 他道：“这个‘暗夜’到底有什么大本事？做这么损的事情，居然还有ssr级的恶灵愿意帮助它？” 倪裳开口：“可能？对于ssr级恶灵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沉睦耸了耸肩，很明显是不信这个理由。 季止修一直安静地听着，并未发言。 顾安意微微抬起手，道：“就到这里吧，大家也该休息了，然后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不论我们再怎么讨论，也不过是无用功。” 倪裳点头附和：“安意姐说得对，就算真要讨论，也等任务里有‘暗夜’再说吧。” “嗯，这次大家辛苦啦。上级那边会尽快发工资的，如果三天内没能收到，就和我说，我去沟通。” 郁梧晟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季止修见状，也起身跟上。 郁梧晟倒是没想到季止修会来找自己。 印象里，都是自己主动找他的，他很少主动来找自己。 郁梧晟微笑着看向他，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我之间也没必要那么客气。” 季止修定定地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郁珞灵的决心。” “其实这话本不应该由我来告知你，让她亲口告诉你或许会更好。只不过，一想到你说过的话，我就觉得你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想以你的身份和能力不可能查不到。既然你全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阻拦她？她的决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郁梧晟听着季止修的话，沉默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可爱的妹妹会得重度抑郁症，甚至还尝试自杀了十次以上。 说真的，那段时间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他不能。 郁梧晟一开始甚至希望郁珞灵能当自己已经死了。 不要抱着那渺茫的希望去折磨自己。 可是她没有。 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说服她接受治疗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是她选择为了那渺茫的希望而努力活着。 不然她早已选择赴死。 郁梧晟又如何不知，她渴望什么？ 可是他不能…… 他难道……不想与妹妹团聚吗？ 承受这份折磨的，何止是她一人啊…… 郁梧晟用力地闭了闭眼，最终苦笑出声：“那是父母的遗愿，也是我的私心。可我又何尝不知……她的决心？” 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季止修静静地看着他，开口道：“就算你有苦衷，也无法弥补她那些年所受到的伤害。” “郁梧晟，伤害一旦造下，就无法挽回了。” 话落，季止修转身离开。 郁梧晟静静地站在原地，最终也只能苦笑连连。 无法挽回吗？ 一切……早已无法挽回了。 这点，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 今天是顾安意和季止修回到r市的日子。 郁珞灵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再去店里。 轻轻开锁，推开门，果然没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就连糯米也不见了踪影。 看来是她来得太早了。 郁珞灵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去厨房做早饭。 季止修在睡梦中都闻到了鸡蛋饼的香味。 他缓缓睁开眼，感觉肚子那一块有点沉。 抬眼望去，果然是糯米。 他抬手，轻柔地将它抱起放到一边，然后准备去洗手台洗漱。 一打开房门，属于鸡蛋饼的香味就直扑入他的鼻子里。 就在季止修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锁门家里进贼的时候，他看见了郁珞灵。 郁珞灵也看见了他，朝着他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皱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没等郁珞灵回答，季止修就想起来了。 “哦，想起来了，我分了把钥匙给你。但你怎么这个点过来？而且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不上学？” 郁珞灵将手中盘子放到餐桌上，笑着说道：“我今天请假了，因为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就特意来做早饭给你们吃。” “顾安意不在这里。” “我知道。安意姐姐起得晚，所以到时候直接给她做午饭就好啦。” 季止修微微歪了歪脑袋，“那你怎么觉得我会早起？” “直觉？” 季止修闻言皱了皱眉。 郁珞灵见状，眉眼温柔地说道：“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起了，所以我想你应该有早起的习惯。” 季止修没有说什么，直接去洗漱了。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松弛版的季止修也好帅。 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果然帅哥怎么样都是帅的，就像她父亲和哥哥一样。 郁珞灵收回思绪，开始摆盘。 等季止修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就看见郁珞灵坐在那里看手机，似乎是在等他一起吃早饭。 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等他一起吃饭了。 会这样做的，也只有他的家人。 “你为什么不先吃？”季止修问。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他，笑道：“没什么，习惯而已。我以前就这样，会等父母和哥哥一起吃饭。” 季止修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就坐下吃饭了。 郁珞灵见状也开始吃早饭。 突然手机屏幕上蹦出一条消息。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发现是姑姑发来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是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郁珞灵刚准备拿起手机回复，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有些惊讶，毕竟今天是周二，按理来说，姑姑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打电话给她才对。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季止修听到动静抬眸淡淡地看了眼她后，就继续吃早饭了。 来到阳台，郁珞灵才接通电话。 “姑姑。”郁珞灵乖巧地喊了声。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才看到。” “小珞，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请了好多次假，你班主任都打电话给我了。” 郁珞灵闻言沉默了一瞬，轻声说道：“……对不起姑姑，我只是不想去而已。” “姑姑知道，你在学校里待的很无聊，觉得没意思，所以才不想在学校里待着。” 郁珞灵用力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微不可察地叹气声。 “小珞，姑姑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你不愿意做可以不用做，随你心意就好。” 郁珞灵内心划过一丝暖意，她笑道：“谢谢你姑姑，但珞灵不会闯太大的祸的。” “嗯，姑姑都清楚。好啦，我这边要开始忙了，先挂了，有空姑姑再给你打电话。” “嗯好，姑姑再见。”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郁珞灵盯着手机发了会呆。 她知道姑姑为什么会那么说，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她，更是为了照顾她的心灵。 免得她再得抑郁症，日复一日地自杀。 不过她之后的日子可不会平静。 毕竟她是要去冒险的。 万灵师…… 她会成为优秀的万灵师，一定会。 郁珞灵将手机收起，回去继续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季止修就带着她去往万灵堂训练。 第16章 第一个任务 长达五个月的训练终于结束了，郁珞灵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万灵师。 五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可以说把郁珞灵折磨地不轻。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郁珞灵却很满足，因为她完成了自己所想。 哪怕她现在只是最低等级的万灵师。 可她还会继续努力。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s级万灵师。 而她果然是被分到了顾安意的队伍里。 因此，组织分配了任务。 新的任务发下来了，这也是郁珞灵的第一个任务。 是个sr级恶灵的任务，就在本市。 为了了解这个任务，郁珞灵去店里找季止修和顾安意，顺便带上了自己包的饺子。 一打开门，风铃声就清脆响起，糯米也朝着她叫了两声。 季止修微微抬眸，看向郁珞灵，“你来了。”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季止修将放在一旁的文件递给郁珞灵，道：“看看。” 郁珞灵伸手接过，找个位置坐下，认真翻看文件。 上面写得是关于这次任务的详细资料。 调查部的人给这只sr级的恶灵取名为“新年”。 为什么这么取名呢？因为这只恶灵都是在新年搞事。 它作恶了至少十次以上。 “新年”很狡猾，每次派万灵师去抓它，它都早已逃之夭夭。 所以要先找到“新年”锁定的目标，他们才好提前布置陷阱。 这只sr级的恶灵喜欢用小女孩的形象，它的目标全都是小孩子。 但它杀害的，却是那孩子的一家人。 郁珞灵皱着眉合上手中文件，将文件放到桌子上，起身去往厨房，将饺子煮下。 等郁珞灵端着煮好的饺子放到桌子上时，顾安意到了。 郁珞灵见状，笑着开口：“安意姐姐来得好巧，饺子正好煮好。” 顾安意也跟着笑，“那确实挺巧。” 郁珞灵喊上季止修，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饺子。 季止修咬了一口饺子，挑眉开口：“白菜粉丝馅的？” 郁珞灵点头，解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口味，所以我就带了这个口味的。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可以告诉我，我下次可以包一些给你们。” 季止修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挑食，除了芹菜，我都能接受。” 郁珞灵闻言在心底记下。 顾安意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吃了好几个。 郁珞灵吃下一个饺子，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刚看到的内容。 她开口道：“对于‘新年’这个任务，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顾安意答道：“目前没有，因为我还没看资料，吃完我就去看。不过小珞灵也不用太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珞灵轻轻一笑。 “哦对了，马上就是新年了，小珞灵打算怎么过？”顾安意问。 郁珞灵愣了愣，回道：“大概……一个人过？” 顾安意有些疑惑地开口：“你姑姑姑父他们呢？” “姑姑姑父他们要回老家，我不想去，所以才留在这里。” 顾安意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笑着朝郁珞灵发出邀请。 “那小珞灵和我们一起过吧。” 郁珞灵一愣，随即温柔一笑，“好。” 季止修吃完后，就坐在沙发里看手机。 看着手机，发现最近怪事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最近怪事挺多。” “是啊，最近恶灵很猖狂，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安意说着，坐在了他斜对面的沙发上。 季止修问：“万灵堂那边也没调查出什么吗？” 顾安意摇头，“并没有，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那它们藏得挺深。” “所以，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忙。”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就开始看。 没过多久，顾安意就看完了，郁珞灵也洗完碗了。 “怎么样？”郁珞灵说着，坐到了顾安意对面。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笑着开口：“不算太难对付，只要细心一点就行。” “这样吗？其实我还是有点紧张，怕做不好这件事，毕竟我一上来就做这么高难度的任务。”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抿了抿唇。 顾安意笑看着她，道：“其实按道理来说，你身为新手，上级是不会给你安排这么高难度的任务的。但他们依旧给你安排了，你可知是为什么？” 郁珞灵摇头。 “那是因为他们认为你有这个实力，可以与我们并肩作战。所以，自信点吧，小珞灵。” 郁珞灵看着顾安意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嗯，我会的。” * 三日后，距离新年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 郁珞灵手提着麻辣烫，口中含着柠檬糖，慢悠悠走在街上。 一阵寒风袭来，惹得郁珞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毛绒绒的围巾里。 果然冬日的夜晚就是寒冷。 郁珞灵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却在余光看见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时，停下了脚步。 她好像从那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恶灵的气息。 此时，红棉袄小女孩正在和一个穿着粉色棉袄的小女孩讲话。 郁珞灵轻轻走到她们附近，并没有着急动手。 因为她能感受到那强大的怨气，很明显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所以只能先偷听她们说话。 那个穿红色棉袄的小女孩率先开口：“这个给你，喜欢吗？” 她说着，伸出手。 手心里躺着几个包装五彩缤纷的糖果。 粉色棉袄的小女孩看见那糖果，眼睛瞬间就亮了。 “哇，是糖果！月月最喜欢糖果啦！” 红棉袄小女孩见她那么高兴，弯了弯眸子，眼底快速划过一丝狡黠。 “喜欢的话，就都送给你啦。” 粉棉袄小女孩一听，更高兴了，连语气都染上了喜悦。 “真的吗？” 红棉袄小女孩点了点头，继续引诱道：“当然是真的。” 然后就见粉棉袄小女孩毫不犹豫收下了那些糖果，还立马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谢谢你。”粉棉袄小女孩说道。 “不用谢。你收了我的礼物，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所以……你能邀请我去你家里玩吗？” 红棉袄小女孩说这话时，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期待。 粉棉袄小女孩听到这话，却有些犹豫，还紧张地啃手指。 “可是妈妈……可是妈妈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家。” 红棉袄小女孩闻言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笑盈盈引诱着，“对啊，但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月月你的好朋友啊，所以你可以带我去你家玩。” 粉棉袄小女孩一听，微垂着脑袋思索片刻，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准备开口。 郁珞灵见情况不对，想都没想，直接假装摔倒，手中麻辣烫从她们两人中间飞过，掉在她们身后。 虽然很冒险，却也成功阻拦了粉棉袄小女孩说话。 她被突如其来飞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直接哭了。 “呜呜呜……妈妈……呜呜呜……” 郁珞灵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粉棉袄小女孩身边，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刚刚在看手机，所以没注意看路，真的对不起。”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红棉袄小女孩就站在一旁阴恻恻地盯着她看，似乎是在怪她坏事。 郁珞灵毫不怀疑，此刻的“新年”想要杀了自己。 粉棉袄小女孩的妈妈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后就急忙忙赶来。 了解情况后训斥了一顿郁珞灵，便带着粉棉袄小女孩离开了。 同时，一直盯着她看的视线也消失了。 余光扫过，发现它早已没了身影。 郁珞灵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顺利解决了。 郁珞灵看着地上的麻辣烫，觉得有些可惜。 她咬碎口中柠檬糖，决定再去买一份。 顺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安意和季止修他们。 刚发完消息，顾安意就打来了电话。 郁珞灵拿出耳机连接上后，才接通。 蓝牙耳机中，顾安意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 “你没事吧？”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道：“放心，我很好。” 顾安意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你确定了吗？” 郁珞灵回道：“嗯，可以确定。” “看来‘新年’已经选定了目标，你记得把那个小女孩的长相描述发到群里，我好交给调查部，让他们去调查一下。” “嗯，明白。” “你明天来一趟店里吧，正好我们也可以制定一下后面的计划。” “好，我知道了。” 电话到这里结束，郁珞灵将小女孩的长相描述发到群里后，就将手机收起来，静静等着她的麻辣烫。 她看着门外寂静的夜，内心却并不平静。 即使是现在碰到恶灵，郁珞灵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产生恐惧，却也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忍不住发抖。 这说明，她确实有所成长。 sr级恶灵的怨气就如此多…… 那ssr级恶灵的怨气岂不是要冲上天际…… 那她可能会再次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颤抖。 看来，还是需要多战斗。 郁珞灵接过煮好的麻辣烫，慢慢走在路上。 漆黑的夜就在前方，可她无所畏惧。 第17章 冒犯了 夜晚，s市别墅的书房内，郁梧晟正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 就在这个时候，许沉睦进来了。 郁梧晟听到声音，头都没抬一下，开口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 许沉睦闻言将手中文件放到桌子上，道：“队长，这是需要你处理的。” 郁梧晟抬眸看了眼许沉睦递过来的文件，轻轻点了点头。 “最近的事情变多了，看来，最近的业绩又能涨一涨了。” 许沉睦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什么时候可以休假。 这样想着，他开口问道：“队长，最近可以休息了吗？” 郁梧晟闻言轻笑开口：“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两天吧，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忘记通知倪裳，她这几天也挺累的，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掀开眼皮看他，“所以队长你又要一个人做完剩余的事情？”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我很快就能处理完，不必担心。” 郁梧晟说着，微笑着看许沉睦。 许沉睦默了一瞬，移开视线，“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累倒，因为这样会很麻烦。” 郁梧晟笑着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快点回去休息吧，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吧？” 许沉睦见劝不动郁梧晟，就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 郁梧晟看着许沉睦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沉睦还是如此，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他这样想着，视线却不自觉落在摆在桌子上的照片上。 看着照片里女孩纯真明媚的笑容，他顿时感觉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抚上照片，叹了口气。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他也不会再阻拦。 不论怎样，他都会保护好她。 这才是，他努力的全部意义。 * 第二日清晨，郁珞灵在日光与鸟叫声中醒来。 昨晚她又做噩梦了。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在夜晚中安稳入眠……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暖阳，内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算了，至少现在她也有个盼头了。 郁珞灵起床洗漱，很快就收拾好，准备出发前往店里。 昨晚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sr级恶灵给她带来的恐惧好似还没有完全消散。 郁珞灵本来晚上就不好入眠，因为昨晚的事情，导致她更没睡好。 所以现在她的精神可以说是十分恹恹欲睡。 但为了任务，她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快速洗漱完后，郁珞灵就前往店里。 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顾安意，她似乎是刚到。 “安意姐姐，你今天起得好早啊。”郁珞灵笑着跟她打招呼。 顾安意闻声看去，瞬间展露笑容朝着郁珞灵点了点头，“早，小珞灵。因为今天有事要做，自然得积极一点。” 两人推门而入，风铃响起，季止修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看向两人，点头道：“早。” 三人互相打完招呼后，就一并到楼上讨论任务。 顾安意翻看着调查部今早发来的文件，轻声说道：“那个小女孩六岁，名叫夏念，一家五口住在阳光小区a栋503。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员工，爷爷奶奶也都高达八十岁。” 季止修道：“是很普通的一家人。” 顾安意点头，“没错，所以我们打起来需要动静小些，毕竟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布置陷阱？”郁珞灵问。 “这个让止修去就可以了。”顾安意说着看向了季止修，“劳烦。” 季止修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去拿外套。 郁珞灵知道他这是要去布置陷阱，所以笑着开口：“注意安全。” 季止修朝着她轻点了下头，便下楼了。 顾安意轻声开口：“小珞灵，你或许可以在这个任务中试用一下你的意念之力，这个任务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机到来。 * 除夕夜当天，顾安意看了眼手机，开口道：“我们一会儿就去蹲守，不能再让它跑了。” 郁珞灵和季止修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三人来到夏念家对面高楼的天台上。 天台上风很大，还夹杂着些许雪花，落在脸上那是又冷又刺骨。 郁珞灵将帽子带上用围巾固定好，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了里面。 顾安意看到后，笑着说道：“很怕冷？” 郁珞灵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其实……挺讨厌冬天的，尤其是夜晚的冬天。” 顾安意闻言，抬手将她的围巾又拉紧一些，这下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了。 “这种时候以后只会更多，但没必要勉强。” 郁珞灵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嗯，我知道。” 季止修看了眼她们，并没说什么，而是闭眼感知着恶灵。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他们正在等凌晨零点，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站在高处往远方看去，灯火通明，将整个城市装点如画。 “万家灯火通明……真是美好的景色……”郁珞灵喃喃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远处的大屏幕已经在显示倒计时。 郁珞灵盯着那屏幕看，直到上面的数字跳到1的那一刻，“砰”的一声，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暗沉的夜空被绚丽多彩的烟花所装饰，郁珞灵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眸子紧紧盯着天边的烟花，而新年在此刻到来。 季止修感受到恶灵了，他睁开眼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郁珞灵带笑的声音。 “新年快乐！” 季止修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郁珞灵，愣了一下。 这个笑容，比之前看到的都要真切。 等他回神，恶灵已经落入陷阱，郁珞灵还在一旁补刀。 小女孩一脸怨毒地看着郁珞灵，咬牙切齿开口：“又是你！该死的万灵师！” 郁珞灵朝着它微微一笑，然后打出攻击。 顾安意刚准备拿出手枪补刀，就看见小女孩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怨气，直接震碎了束缚着它的锁链，也一并震碎了郁珞灵的攻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了吗？真是天真！” 顾安意见状，连忙对准小女孩开枪，却都被她躲了过去。 季止修唤出锁链，直接捆绑住小女孩，让它停留在空中。 这本是出手的好机会，但小女孩再次挣脱了束缚，直直朝着郁珞灵扑去。 郁珞灵直接起手送了它过肩摔，还不忘加个咒语将它困住。 小女孩因此更加愤怒了，怨气也加之变重。 郁珞灵的内心再次涌出恐惧，但却被她强硬压下去。 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手势咒语起出，无尽的杀意朝着小女孩扑去，下一刻就被它用怨气震碎。 它十分不屑地看着郁珞灵，“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弱者，可是没资格站在这里的！” 它刚大放厥词，就被锁链捂住了嘴，四肢和脖子也被锁链缠绕。 枪声响起，子弹直接打入它的体内。 小女孩瞳孔骤缩，面部扭曲，却发不出惨叫声，因为嘴巴被捂住。 怨气在空中翻涌，烈火在锁链上燃烧，在黑夜中激起亮光。 郁珞灵感受着直面扑来的炽热，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见火光光速擦过身侧，直直朝着身后飞去。 顾安意大惊，“不好！它要去杀那一家人！止修！” 话落的那一刻，无数锁链铺天盖地朝着小女孩攻去，最终将它牢牢困住。 怨毒的目光袭来，郁珞灵却没有犹豫。 金光在空中炸开，宛若银花火树。 小女孩痛苦地惨叫出声，寂静的夜被打破，郁珞灵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看向季止修，朝着他点了点头。 季止修立马会意，控制锁链将小女孩送到郁珞灵面前。 小女孩骤然和她对视，怨气翻涌地更厉害，眼中怨恨几乎毫不掩饰。 “混蛋！坏蛋！你们这些可恶的万灵师就都该去死！” “啊啊啊啊，去死！都去死啊！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活着！”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我要把你们这群该死的万灵师都杀了！！！” 小女孩剧烈挣扎着，嘴中不断冒出恶毒话语，但这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来，因为束缚着它的，不仅仅是季止修的锁链，还有郁珞灵的咒语。 郁珞灵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柔声开口：“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恶狠狠道：“呵，你问我名字做什么？怎么？还要给我立个碑不成？” 郁珞灵垂下眸，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 小女孩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忍不住了冷笑出声：“我很可怜？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我可怜，也轮不到你这个该死的万灵师来怜悯我！” 郁珞灵闻言极轻地叹了口气，她朝着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它的脑袋上。 “冒犯了。” 第18章 新年 意念之力发动，属于它的记忆在郁珞灵眼前浮现。 院中白玉亭内，正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穿着华丽些，浑身都带着贵气。 而另一个小姑娘穿着要朴素些。 那个穿着华丽些的小姑娘笑着凑近另外一个小姑娘，娇俏开口：“年年，年年。” 被唤“年年”的小姑娘闻言抬眸看向那个身着华丽些的小姑娘。 她声音软糯地开口：“怎么啦？阿颖。” 阿颖笑眯眯说道：“听说今天镇子里来了好玩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年年一听这话，也跟着兴奋起来，“好玩的？什么好玩的？比话本子、秋千、风筝这些还要好玩吗？” 阿颖抿唇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我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年年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开口：“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真的啦，这可是我阿娘告诉我的，肯定是真的。”阿颖骄傲地叉着腰，另一只手拉着年年的袖子，小幅度摇摆着，“所以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嘛，好年年，一起去看看嘛。” 说到后面，阿颖就不自觉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虽然她这动作已经是在撒娇。 年年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抵不住心中好奇，答应了阿颖。 于是两个小姑娘就手拉着手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出门走了一段路，还没走到，她们就听见热闹的喧闹声和敲锣打鼓声。 走近之后，年年很快被一堆新鲜玩意所吸引，连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些东西。 阿颖看到后，忍不住开口调笑：“是谁刚刚不信的啊？又是谁被这些东西吸引地走不动路啊？” 年年闻言撇了撇嘴，但还是没有再嘴硬。 她抱着阿颖的胳膊撒娇道：“是我是我。好阿颖，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阿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啦，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送你哦。” “可是阿颖，我没银子送你东西。”年年说着抿了抿唇。 “没关系啊，只要年年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啦。” 阿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切，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她的真心话。 年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脸开始微微泛红。 “……阿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明明只是你的小侍女。” 阿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在我眼里你不是我的小侍女，而是我最好的朋友。” 年年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轻咬下唇，似乎是在抑制自己的眼泪。 阿颖朝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拉起年年的手，带着她往表演的棚子走去。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去看表演吧，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年年笑着说“好”。 两人手拉着手朝着表演地走去，等付好银子坐在里面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 她们安静地等着表演开始。 表演很快开始，舞台上都是唱戏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唱着悲伤的戏。 原本这应该是很愉快的时刻，但不幸就这样悄然来临。 就在两人看得入迷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人们大声尖叫，四处逃窜，场面一度混乱。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还有人被困在里面呢！” “谁来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 “呜呜呜呜……母亲……” 年年被面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根本动不了一分。 阿颖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拉过被吓呆的年年，急急朝着外面走去。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又太过娇小，根本挤不出去。 再继续往里挤，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阿颖另寻出路，她拉着年年在里面快速地奔跑着，根本不敢减速。 很快她找到一个缺口，但这个时候上面的檐柱掉下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阿颖将年年推了出去。 被吓傻的年年这回终于回神，她愣愣地看着被压在檐柱下的阿颖，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所措、惊恐、不可置信的情绪在她的内心翻涌，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泪水一颗颗往下落，年年大口大口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不了，腿因为恐惧发软，声音因为恐惧发不出，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救不了阿颖。 但年年并没有放弃，她不想失去她。 年年慢慢朝着门口爬去，希望能碰到人去救救阿颖。 可是她忘记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死之际。 年年好不容易爬到门口，看见一个人，就直接抱住了他的腿，朝着阿颖的地方指了指，满脸焦急，却只能发出啊啊声。 那男人肯定不会去仔细看，直接抬脚踹向年年。 但疼痛并没有迫使年年放手，她反而抱得更紧，更加焦急地发出啊啊声。 男人哪里会去在意那些，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于是脚下的力气变大变快了。 最终，年年被打晕过去。 那场大火，夺走了她最好的朋友，也夺走了她的余生。 结局很简单，没能保护好小姐的侍女，自然是要被打死，还会连累一家人。 所以年年不仅没能及时得到知道，还挨了一顿毒打。 这个时候，痛苦和绝望涌上心头，令人窒息。 年年知道，父母一直不喜欢她，更喜欢弟弟。 但她和阿颖成为朋友之后，父母就对她热络起来。 年年其实知道的，知道父母并不喜欢她，只是在利用她。 可是，她还是想要这片刻温存。 现在，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离开了，那些虚假的温存自然也就消失了。 希望消灭，独留死寂。 年年在新年这个最热闹的时刻被乱棍活活打死。 她死后没人为她收尸，她的尸首就这么草率地丢在了荒地里。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付年，也无人再记得她。 * 郁珞灵从记忆中抽离，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窒息感到现在都萦绕心头。 年仅八岁的她就要独自承受那么多吗？ 她什么都不懂吗？ 不，她什么都懂。 她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唯一真心待她之人为救她而死，可自己却因为恐惧发不出声音。 她没能救下她…… 直到死的那一刻，付年都在内心念着这句话。 她很自责，很自责自责。 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阿颖。 年年……想要让阿颖活着。 泪水再次涌出，郁珞灵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可她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她切身实际地感受了一遍付年的痛苦，情绪、疼痛这些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顾安意和季止修都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上去打扰。 郁珞灵抬手擦干眼泪，朝着付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年年。” 听到这个称呼的付年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开口：“好手段，现在的万灵师都已经有这种能力了？” “年年。”郁珞灵并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柔声再唤了一遍她的名字，“我知道，你这些年每天都在痛苦，因为你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付年沉默了，就连眼底的恶毒都收了起来。 “可是年年，阿颖是希望你活下去，所以才优先救你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特别喜欢你，她根本不会那样做。” 付年用力地抿了抿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阿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了？我真的……希望她活下去。”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年年，你该释怀了，也不该再为祸世间了。” 话落，郁珞灵认真地用双手摆出一个手势，低声说着咒语。 一个白色的光球从郁珞灵的掌心飞向付年。 付年没有挣扎，却在光球飞进来时，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居然不是痛苦的…… 好温暖啊……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郁珞灵微笑着看着她，柔声祝福道：“愿你下一世能够得到幸福。” 付年闻言，泪水掉落，朝着郁珞灵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消散了。 “愿你安息。”郁珞灵轻声道。 空气一时间寂静下来，直到风带来淡淡饭菜香，郁珞灵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顾安意和季止修，“安意姐姐、季止修，我们是不是该去吃新年的第一顿饭啦？” 顾安意笑着走到她面前，拿出纸巾给她擦干眼角的泪珠，道：“是啊，所以小珞灵想吃什么？” “自然是吃饺子啦。” “好，那我们就回去吃饺子。止修，你呢？” “我随便。” 三人说着就往回走去。 夜风寒冷，可今夜却是最热闹的一夜。 即使是那个痛苦的女孩，今夜也找寻到了她的归宿。 世界纷纷扰扰，总有人会为你停留。 新的一年也是全新的开始呢。 第19章 新任务 同一时间，许家别墅内。 倪裳窜到许沉睦房间里，笑盈盈跟他说道：“沉睦，新年快乐！” 许沉睦沉默地看着他，他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倪裳见许沉睦臭着一张脸，连忙开口解释：“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许沉睦。 许沉睦看着那把钥匙，并没有接，而是看向倪裳，问道：“为什么是钥匙？” “因为我把礼物都放在了你家二楼的那个小隔间里。”倪裳如实回答。 许沉睦闻言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弄的？” 倪裳弯唇浅笑，“秘密。” 许沉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接过钥匙道：“回去休息吧，下次可以早上来拜访时送我的，不必特意跑一趟。” 倪裳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许沉睦看着手中的钥匙，唇角微微上扬。 真是的，待会又不是见不了面，这么冷的天干嘛非要特意跑一趟？也不怕冻着。 她的新年礼物……等她休息好后送过去吧。 * 等郁珞灵吃完夜宵离开后，郁梧晟居然来到了店里。 顾安意看见郁梧晟，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郁梧晟轻轻一笑，“反正我没地方去，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个新年礼物。看你的样子，任务完成的肯定很漂亮。”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得多亏了你亲爱的妹妹。” 郁梧晟闻言，微微垂下眸，“是吗？那就好。” 顾安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反正她都已经成为万灵师了，那些承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梧晟笑着打断了。 “安意，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这个选择负责。我不能私自撕毁那些承诺。” “……我真是看不懂你。” 顾安意其实不是很能理解郁梧晟的做法。 答应上级，不与自己的妹妹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她远离危险，不接触万灵堂，那顾安意能够理解。 可现在，郁珞灵已经成为了万灵师，他又在为什么坚持？ 郁梧晟用力地闭了闭眼，“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死在那场车祸中。这样，我不会痛苦，她也不会。” “郁梧晟！” 顾安意急急喊了声他的全名，她最厌烦听到他说出这种话。 郁梧晟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展露笑容。 他看向顾安意，道：“安意，她会怨恨我的。” 如果她知道真相，肯定会怨恨他。 郁梧晟又怎会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 可……那些承诺一直压在他的心底，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郁梧晟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后，就离开了。 顾安意都来不及开口拦住他，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刚下楼的季止修看着郁梧晟被黑暗吞没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他和上级到底在隐瞒什么？”季止修突然出声。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声音后回神。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迟早会被累垮。”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拿起礼物就往楼上走。 顾安意自然知道季止修的这句累垮是指什么。 但这种事情，除了他自己和郁珞灵，没有人能解决。 只希望，未来事情不会变得复杂。 * 新年之后的几天里，郁珞灵都在家里休息，不曾出过门。 只是听说三天前，顾安意独自去执行任务了。 今天，郁珞灵原本还是想葛优躺，却被季止修的一通电话打破了计划。 “喂？有事找我？” “嗯，是有点事情。”季止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有事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季止修顿了顿，才开口：“有新任务，但也有点私事。” 郁珞灵闻言，准备拿苹果的手顿住。 “私事是？” “这次任务是万灵堂调查部的成员送来的。” “嗯，然后呢？” “她希望这次的任务能带上她一起执行，但按照万灵堂规定，是不能带她一起行动的。我拒绝了她，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为了让我同意，一直在死缠烂打我。我有点烦，你来帮我解决一下。”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有些哑然失笑。 季止修还真是不会处理这种事情啊。 “这个简单，她在你身边吗？在的话把免提打开吧。”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就将免提打开了。 郁珞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好，我是郁珞灵。”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嗯，你好，我是罗烟。” 郁珞灵微微愣了一下，毕竟这声音听着就知道来者不善。 但她还是尽量将声音放柔。 “罗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吗？身为万灵堂的成员，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任务的危险性有多高。” 罗烟冷笑一声，开口道：“我自然有我需要做的事情，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听到罗烟这么说，郁珞灵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可是据我所知，你也没有权利违反万灵堂制定的规矩，不是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郁珞灵皱了皱眉，语气彻底变得毫不客气，“罗小姐，规矩就是规矩。或许在罗小姐眼中违反规矩并没什么，但在我们眼中规矩是不可以违反的。”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还死缠烂打我们的队员的话，我会将这件事事无巨细地上报给上级。还希望你能明白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 郁珞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非常地干脆。 罗烟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气得直接站起了起来。 她破口大骂道：“真没想到她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人！” 季止修闻言冷冷看向她，不客气开口道：“没事就滚，这里不欢迎你。” 罗烟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季止修，冷笑开口：“七小队不愧被称为异类，果真个个都是怪人。” 她说完，提包就走。 季止修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郁珞灵发了个消息。 没过多久，郁珞灵就来到了店里。 “呼——外面还是那么冷啊。” 季止修听到声音，抬眸看了眼，然后就看见了包裹成粽子一样的郁珞灵。 季止修：…… “外面没这么冷吧？”季止修问。 郁珞灵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闻言笑着回道：“可我觉得挺冷的，可能是因为我畏寒吧。” 等身体暖和了，郁珞灵才抬步到季止修对面坐下。 “新任务是什么样的？” 季止修拿出文件递给郁珞灵，“全都在里面。” 郁珞灵接过文件，开始翻看。 这次的事件是最近才发生的，在川河省辽一市。 目前受害人共三位，两男一女，全都被分了尸，死亡时间都是半夜。 可以说是死状惨烈。 “……事情好严重，居然现在才送到我们面前。”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紧锁在一起。 季止修指尖轻敲了下桌面，开口道：“没办法，他们是在不同时候不同地方死的，找寻线索需要时间。毕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快了解情况。” 郁珞灵闭了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我明白……” “别想太多，专注眼前事。”季止修说着，拿起另外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郁珞灵翻看着资料，忍不住开口问道：“地点在川河省，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出发了？” 季止修点头，回道：“车子上级已经准备好，我们只需要收拾行李就可以了。” “这上面的线索似乎并不多。”郁珞灵继续道。 季止修解释道：“因为这是直接从警局那边拿过来的。万灵堂发布的任务，大部分都是从警察局调过来的。简单来说，就是非正常现象的案件都交由万灵堂处理。” “不会误判吗？” “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万灵师都能解决，所以也无伤大雅。” 季止修说着，将另一个文件递过去。 郁珞灵接过文件，开口询问：“这是？” 季止修回道：“调查部的，你刚刚看的是警局里那边的。” 郁珞灵闻言又开始翻看手中的这份文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又是sr级？” “这只是调查部的推测，也有可能不是，毕竟没有目击到现场。” “那万一是……ssr级呢？”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淡地看了眼郁珞灵，“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去。就算真的碰到ssr级的恶灵，也只有背水一战。”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泄气，“这样吗？”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唤道：“郁珞灵。” “嗯？” “你害怕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郁珞灵抬起头，看向季止修，“担心解决不了，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伤。”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 “尽自己全力便是，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第20章 梦中蝶(一) 傍晚，郁珞灵和季止修坐上万灵堂安排的车前往川河省辽一市。 负责开车的人是医疗部的成员。 “你们好，我是明冉，是医疗部的成员，负责将你们送去川河省辽一市。如果困了就直接睡，你们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郁珞灵笑着跟她打招呼，而季止修已经闭目养神了。 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郁珞灵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虽然很疲倦，但她着实不想入眠。 这点细微的动作被季止修察觉，他睁眼看向郁珞灵，轻声开口：“为什么不休息？” 郁珞灵听见季止修的声音，回眸看去，笑着回道：“我还不困。” 季止修一眼就能看出郁珞灵是在撒谎。 “就算不困，闭目养神也是好的。万灵师应该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尤其是我们意念师。” 郁珞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她不是很想别人发现这个弱点。 犹豫再三，郁珞灵还是决定嘴硬，“我真的不困，你休息吧。”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最终开口道：“别强撑。” 话落，季止修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郁珞灵见状，从自己包里拿出毯子给季止修盖上。 做完这件事后，就拿出耳机带上，听音乐看着前方发呆。 开了四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川河省辽一市。 他们找了个旅店休息，打算明早去调查。 * 第二日清晨，郁珞灵三人坐在早餐店里吃早饭。 虽然酒店里有，但他们来这里并不只是单纯地吃早饭，而是来打听消息。 郁珞灵慢悠悠地咬了口包子，耳朵却竖起来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没？昨晚住在老王隔壁家的那个……死了。” “什么？死了？不会吧？他人还挺好的啊，看着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那人死得老惨了，都被大卸八块了。” “我滴天，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我听说，半夜十二点老王起夜，听见隔壁有剁肉的声音。想必那时那人正在被分尸。” …… 郁珞灵听到这儿，准备继续咬包子的手停了下来。 与其同时，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外边艳丽的梅花上。 那两人还在继续，只是都和这次任务无关了。 郁珞灵听完那两人的话，顿时就没了胃口，将手中的包子放回了袋子里。 明冉见状，疑惑出声：“嗯？你怎么不吃了？”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淡笑道：“我……没胃口了。” 季止修闻言，将一碗粥递过去，“喝这个吧。” 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拒绝，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止修，季止修正面无表情地喝粥。 察觉到郁珞灵的目光，抬眸看向她，眼底带上一丝疑惑。 见他看过来，郁珞灵微微张开嘴，无声说了什么。 季止修看她的口型，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很快吃完早饭，然后坐车前往目的地。 但路上发生了意外。 一个急刹车，将原本在想事情的两人拉回思绪。 郁珞灵抬眸看向前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路都被堵住了？” 明冉没有立刻回答，她下车询问了一下，才回来跟他们说。 “前面有人跳楼自杀了，警方正在处理。” 闻言，郁珞灵和季止修对视一眼，便一起下车去查看情况。 郁珞灵看着一群人围在那里，还有警车和救护车。 围观观众似乎在说些什么，她悄悄靠过去，在一个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停下脚步。 季止修则是进到最里面去查看情况。 “啧啧啧，好端端的怎么跳楼了？” “是啊是啊，听说还是个高材生呢。” “真是可惜，他都已经被s大提前录取了。” “什么？那也太可惜了吧？他到底为啥想不开要跳楼自杀啊。” “听闻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话说，最近出事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不会是有什么恐怖分子在报复社会吧？” “谁知道呢？反正没到我头上就行。” …… 郁珞灵安静地将他们的话全部听进耳中。 她微微眯起眼朝着中心看去，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怨气。 果然是恶灵吗？ 郁珞灵收回思绪，朝着季止修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她身前飞过，郁珞灵并没有看见。 季止修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郁珞灵来了。 他抬眸看向她，轻声说道：“你应该感受到了。” 郁珞灵点头，“我确实看见了，但我总感觉有蹊跷。” 季止修眯了眯眼，意示她继续说。 “太容易了，像是……它故意的。” “确实太容易了，但也说不准是它的挑衅，先顺着查一查，不能放过放到眼前的线索。”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这么说，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顾安意不在，她就该听季止修的。 那个跳楼自杀的人并没有死，被及时救了下来。 残留在他身上的怨气并不能作假，恶灵确实来过。 可郁珞灵总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太顺利了。 这次任务不像上次“新年”那个任务一样，并没有详细记录什么，只说了受害者的事情，恶灵的部分全都是猜测。 “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季止修突然出声，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等她抬头看去，季止修早就走远了，现在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郁珞灵：……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跟上。 他们再次坐上车，跟随着稀薄的怨气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 周围除去草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 郁珞灵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我们还是不要往前了。”郁珞灵开口。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理由。” 郁珞灵直言道：“我有不祥的预感，那里面或许是恶灵布下的陷阱。” “你这样的理由不成立。”季止修面无表情打回。 “可是！我们不应该谨慎点吗？”郁珞灵不解，“这充满疑点的地方真的有必要进去吗？” “你要是怕就在原地待着。” 季止修丢下这句话就往里面走去。 郁珞灵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自己也知道说什么都留不住季止修。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朝着那条小路走去，哪怕现在已经看不见季止修的身影。 走进去没多久，四周就开始起白雾，郁珞灵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四周。 突然，一只白色蝴蝶从郁珞灵眼前掠过，她呆滞了两秒。 这上面……有怨气？ 脑海快速运转，手中已有了动作。 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心脏。 下一刻，骤然坠入无边黑暗。 她在黑暗中挣扎，试图逃离这令人厌恶的黑暗。 手腕翻转，匕首再一次刺入心脏。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郁珞灵从黑暗中挣脱，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她对面的人，不，应该称之为恶灵。 郁珞灵：…… 漂亮恶灵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轻笑开口：“很不错啊，居然能清醒过来。不过……实在是太慢了，若非白蝶飞到你眼前，你怕是还会继续在那场梦里待下去。” 郁珞灵在它说话期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旅店里，这是她的房间。 漂亮恶灵察觉到她的动作，挑了挑眉，“怎么？还担心自己在梦里？” 郁珞灵闻言看向漂亮恶灵，她穿着华丽艳丽的古装，却不是传统的穿法，除了里衣，其他的都是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有点像蝴蝶的翅膀。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漂亮恶灵轻笑两声，抬起手，一只白色蝴蝶出现在它指尖处，“自然是‘蝴蝶’们告诉我的。” “蝴蝶们？你在用蝴蝶监视着整个辽一市？” “噗，整个辽一市？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ssr级，没那么大能耐。” 郁珞灵皱眉，“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又或者说你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的？” 漂亮恶灵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当然是因为……你做噩梦了，只要你在辽一市内做了噩梦，我就能找到你。” “那你也不算弱啊……”郁珞灵小声嘀咕道。 虽然很小声，但漂亮恶灵还是听见了。 她开口反驳道：“我弱啊，我怎么能不算弱呢？否则，我就不会只杀那一点人了。” “……你是故意的。” 它想激怒她，然后看她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它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郁珞灵的下巴，眸子里带上些许嘲弄，“像你这么弱的万灵师，也想来消灭我？真是白日做梦，我劝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郁珞灵对上它的眸子，轻笑一声，“是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说话间，她抬起左腿直接踹了一脚漂亮恶灵。 虽然它躲开了，却也足够了，因为季止修过来了。 漂亮恶灵感受到有人过来，权衡了一下，决定先撤。 走之前还不忘给郁珞灵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见到你，必将你大卸八块！” 话落，人影消失不见。 季止修直接踹开了门，然后就和绑在椅子上的郁珞灵对视上。 季止修：…… 第21章 梦中蝶(二) 季止修为郁珞灵松绑后，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桌面。 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不佳。 郁珞灵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季止修。 虽然她这也不是她的错，可莫名就是......有点心虚。 季止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郁珞灵抿了抿唇，如实回道：“它说，它是通过噩梦找到我的。” 季止修点头，意示她继续。 “然后它篡改了我的梦。” 郁珞灵将梦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季止修听完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见季止修没有说话，便也没再开口，而是安静地坐着。 季止修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经常做噩梦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最先问的会是这个。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不是经常，而是每次。”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你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又不是我自己想做噩梦的。” 郁珞灵说着微微垂下眸，嘴角隐隐带着苦涩。 “那就只能速战速决。”季止修看向郁珞灵，“你精神如何？” 郁珞灵点头，“我可以。” “那就准备准备，我们出发去解决。” 话落，季止修站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眸看向郁珞灵。 “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不在车子里睡觉。”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简单几句话，只要深想就能想到的道理，所以郁珞灵并不意外他说这句话。 她朝着他微微一笑，道：“嗯，所以能不能替我保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季止修没有再往下问，他不是爱对别人事情刨根问底的人，所以轻点了下头后就退出了郁珞灵的房间。 郁珞灵快速收拾好就出门了。 她先是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季止修，后看到了门外的落雪。 “雪......”郁珞灵看着门外的雪，忍不住喃喃道。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那个恶灵为自己塑造的梦里是没有下雪的，而且那个梦......似乎在无时无刻提醒着郁珞灵这只是个梦。 为什么？如果它想要杀了自己，只需要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梦中就好了，根本没必要让白蝶飞到她面前，让她清醒过来。 郁珞灵走到季止修身边，开口道：“我觉得那个恶灵好奇怪。”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哪里奇怪？” “做法，它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没有动手，反而还让我从梦中醒来，并看到它。”郁珞灵微微垂下眸，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我实在想不通它为什么这么做。” 季止修沉默一瞬，轻声道：“想不明白就去搞明白它到底想做什么。” “好。” 于是两人就出发寻找线索。 他们开车去往了三位受害人死去的地方。 郁珞灵原本以为会是那种荒无人烟或者潦草的地方。 却没想到会是在这么美的地方。 三个人死在了不同的美景里。 若不是被分了尸，他们就好像是沉浸在这场美景中死去。 “……这只恶灵，真的很奇怪。” 郁珞灵看完这些之后的感受就是如此。 因为实在是看不懂它想要做什么。 季止修倒并不心急，这种奇奇怪怪的恶灵，他不说百八十个了，二三十个他还是见过的。 “不必心急，它目前不会再出手。” 郁珞灵惊讶，“为什么？” “因为它盯上你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你来说，并不是。” 郁珞灵自然知道季止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她，根本无法与那只恶灵单挑。 最多撑一刻钟。 但若是能达到季止修那样的实力，至少能撑上半天多。 这点时间，足够附近的万灵师来支援。 “季止修。”郁珞灵轻声喊道。 “你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拖后腿？” “并没有。” 他回答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郁珞灵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快，愣了愣。 季止修抬眸看了眼郁珞灵，道：“我懂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曾经我跟着顾安意时也是这种想法。但是郁珞灵，能成为万灵师这件事本身就值得你感到骄傲。而等级并不能代表一切，所有实力是源自你自己。” “也许，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别否定自己，也别认为自己是拖油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郁珞灵闻言看向季止修。 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季止修听到她的笑声，开口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你还是惜字如金地说话，而现在都能和我畅谈了，觉得开心而已。” 季止修不理解，这有什么开心的？ 郁珞灵看出了他心中疑惑，笑着开口解释道：“因为，这说明我在慢慢和你变熟悉。” 季止修闻言微微一愣，但也极轻地笑了下。 “其实，我很期待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好，我会努力成为你更优秀的队友。” 他们将三个美景都逛遍了，也没找到有关那个恶灵的线索。 郁珞灵坐在路边的长椅，垂眸沉思着。 季止修就坐在她身边休息。 突然一阵异香传来，让两人感到一阵困倦。 他们都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但困倦使他们的眼皮越来越重，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直到眼睛彻底闭上，他们也彻底陷入沉睡。 * “公主......公主殿下！” 急促的呼喊声让郁珞灵沉寂在黑暗中意识骤然回笼。 她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郁珞灵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又是谁？ “明月公主殿下！” 急促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惹得郁珞灵抬眸看去。 那是位穿着朴素却不失华贵的女子，年岁大约三四十岁。 她焦急地看着郁珞灵，见她看过来，连忙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摄政王殿下来了。”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那女子见状，急得不行，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 就在这时，一段记忆猛地涌入郁珞灵脑海中。 她知道她是谁了。 她是无过国明月公主——蓝苓蝶。 而那女子口中的摄政王，是无过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蓝卓元。 郁珞灵站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速度快到那女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女子见状连忙跟上，“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 郁珞灵淡笑开口：“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话落，脚下速度变快了。 那女子也只好加快脚步。 郁珞灵快步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安静站在门口的蓝卓元，也是季止修。 季止修的情况和郁珞灵一样，也将自己当做是无过国的摄政王。 他看见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唤道：“明月。” 郁珞灵闻言也朝着他微微一笑，“皇叔。”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脸上的笑意变深了些。 但郁珞灵并没有继续看他，而是看向面前的喧闹。 于是季止修脸上的笑没持续两秒就掉了下来。 面前的喧闹在她来到之时就已经消停了。 不过是两个人在打闹。 一看就是蓝卓元让的。 郁珞灵视线平淡地扫过季止修，嘴角却依旧带着笑，“皇叔，不解释一下吗？” 季止修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眼盈盈。 “明月，这都只是吸引你的手段，你会不知道吗？” 郁珞灵轻挑眉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就往府里走去。 当然，她走不了几步。 被季止修强硬抓住的那一刻，郁珞灵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她眼神冷漠地看向季止修，“皇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用这种无聊的手段。” 季止修朝着她温和一笑，“明月，这怎么能说是无聊的手段呢？皇叔也只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郁珞灵听到这话，嘴角瞬间挂上一抹冷笑。 她用力甩开季止修抓住她的手，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蓝卓元，我不是你的玩物，收回你顽劣的心思。” 在被甩开的那一瞬间，季止修的脸上变得阴暗，却很快消失不见。 听见郁珞灵的话，季止修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话。 “明月，我怎会是在玩弄你呢？对我来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宝藏，我自当……好好珍惜。” 郁珞灵并不想在这里跟他争执，瞪了他一眼后就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而这次，季止修没有阻拦。 按道理来说，明月公主应该害怕摄政王。 毕竟他已经一手遮天。 但她不怕他，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有摄政王想要的东西。 这东西只有她有，也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所以就算他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忍受她的怒火。 宝藏……呵，确实也没说错什么。 可他注定拿不到这个宝藏。 第22章 梦中蝶(三) 郁珞灵坐在梨花木椅上，眸子静静看着窗外。 距离上次摄政王蓝卓元的到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都很安静，不免让人感到不对劲。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搞点事情？ 她想着，用力地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有侍女将信送到她手边。 郁珞灵扫了一眼那信，抬手接过，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她的闺中密友，尚书府家的嫡次女——叶曦。 也不知她此时找来所为何事，希望别是什么噩耗。 郁珞灵慢慢打开那封信，看着熟悉的字，心里带着一丝平静。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邀她一同游湖罢了。 但郁珞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叶曦居然不送帖子，而是写信给她。 难道……是要去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看来到时候得安排人贴身保护她。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明月公主没有信任的人，毕竟她守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她谁都不信，她只信她自己。 而她确实也做到了。 直到死，都没有将那个宝藏的位置告诉别人。 等到第二日巳时，郁珞灵就坐着马车前往妄湖。 她今日穿着较为朴素，并没有往日那般张扬华贵。 毕竟她不是很想引人注意。 就连马车，都不是公主府的马车。 一切都是为了低调。 带着斗笠面纱来到叶曦面前时，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苓蝶，你这是在躲什么人吗？” 郁珞灵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弯了弯眸，道：“只是低调出行。” 叶曦见她不予解释，也没说什么，而是带着她走上楼船。 “近日春花开，坐这楼船，会经过桃花林。到时候坐在床上看桃花可漂亮了。” 叶曦边说着，边带着她往楼船的第二层走去。 郁珞灵始终警惕着周围，深怕哪里冒出个不速之客。 以摄政王手眼通天的能力，是不可能查不到她今日的行踪。 而他现在居然还不出手，那郁珞灵真的要怀疑他是要搞件大事了。 不，不用怀疑，他就是要搞件大事。 因为，现在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郁珞灵和叶曦坐在楼船的二楼上，眸光平平地看着不远处的春水。 突然，水面猛的冒出几个黑衣人，他们直直朝着这艘楼船飞来。 叶曦看到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朝着郁珞灵身边靠了靠。 郁珞灵倒是比较平静，因为那些人伤不到她。 “阿秀，护好叶二小姐。” 她吩咐完后，就快步朝着那些黑衣人走去。 叶曦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阿秀拦住。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月公主走到那些正在杀戮的黑衣人前。 黑衣人们看见郁珞灵，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略过了她。 但郁珞灵直接拔出腰间的软剑，剑横在某个经过她身边的黑衣人脖子上。 “说出你们的目的。” 黑衣人黑溜溜的眼睛转向郁珞灵，但郁珞灵并没有看他，而是直视前方。 “说的话，我可以留你一命，不说，你就去死。” 郁珞灵冰冷冷丢下威胁，剑锋也逼近了一些黑衣人的脖子。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杀了他，她只是想逼迫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结果并不如她所想。 郁珞灵忍不住蹙了蹙眉，却始终没有下手。 她没杀过人，所以非必要时刻，她从不会杀人。 身后浓郁的血腥味根本掩盖不住。 这足以说明，黑衣人将这艘楼船上的人几乎杀光了。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 郁珞灵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手举着，不累吗？” 清冽稳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冰凉如玉的手慢慢抚上她的手，迫使她不得不松开剑。 郁珞灵放下手臂，冷冷回眸看向他。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明月，今日可玩得开心？” 郁珞灵：…… “都被皇叔你搅黄了，你说呢？” 季止修轻轻捏了一下郁珞灵的手，就松开了。 “那皇叔赔你？” “不用了，我大概近日都不想来游湖了，这都是皇叔的功劳啊。” 阴阳怪气完一句后，郁珞灵就抬步准备离开，却被季止修抬手拦住。 意料之中，所以郁珞灵并没有太惊讶。 她抬起眸子，平静地看向季止修，“皇叔拦我作甚？” “明月，去皇叔府里坐坐可好？” 虽然是邀请，但却是用不容否定的语气说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月好奇？”季止修说着，抬手拿掉郁珞灵头上的斗笠，“你跟我去府上坐坐，我就告诉你。” 郁珞灵：…… 她知道摄政王不敢对她下手，但羊入虎口这种事，她从来不做。 哪怕十分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郁珞灵一口拒绝，“不必了，我也没那么好奇皇叔的事情。我该回去了，叶二小姐还在等我。” 在听到郁珞灵拒绝的话时，季止修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一分。 他上前一步，彻底挡在郁珞灵身前，意思再明显不过。 “明月，如果你希望你的朋友平安无事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他，眸中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 很明显，她厌恶这种做法。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会为这种做法而妥协。 人拥有软肋，就会变得好拿捏，就算是她明月公主也不例外。 “皇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没有分毫改变啊。” 季止修并没有因为这句阴阳怪气而生气。 他抬起手，轻轻扯掉她脸上的面纱，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没变。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这个位置，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对你来说，权力才是一切？” 他闻言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明月你的选择是？” 郁珞灵抿了抿唇，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摄政王不敢动她，不代表他不敢动叶曦。 “……你赢了皇叔，但这是最后一次。别再威胁我，我不愿对别人下手，不代表我不愿对你下手。” 郁珞灵说完就偏过脸不再看他。 季止修也不恼，笑盈盈地朝着她伸出手，道：“走吧，我的明月。” 郁珞灵并没有将手放上去，而是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他并没有急着追赶她，而是轻声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郁珞灵闻言，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下，平静回道：“皇叔看不出吗？明月一直都很讨厌你。” 季止修微微垂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郁珞灵已经走上二楼，去找叶曦了。 叶曦看见郁珞灵来，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外面打杀的声音很大……” 叶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出声打断。 “阿曦，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出门了，外面很危险。” 叶曦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她伸出手抓住郁珞灵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郁珞灵安抚般拍了拍叶曦的手，表示自己不会出事。 楼船慢慢开回岸边，而他也独自一人站在满是鲜血狼藉的地方，站了很久。 上岸后，郁珞灵就跟着季止修的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季止修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一旁。 郁珞灵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盯着窗外看。 她见状，直接坐在了另一边，并没有选择坐在主位上。 季止修听到动静，悄悄抬眸看了眼，但很快就收回目光。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摄政王府。 季止修率先下马车。 等郁珞灵准备下马车的时候，面前伸出一只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郁珞灵不想给他面子，所以就直接自己下来了。 季止修再一次被拒绝，却不像上一次那般，而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走吧。” 话落，他就朝着府里走去。 郁珞灵紧跟其后。 跟着季止修走过弯弯绕绕的道路，终于来到他的书房。 “你的摄政王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弯弯绕绕。”郁珞灵在走进他书房的那一刻忍不住开口。 季止修闻言，轻轻一笑，“这是为了保护我。” “你有那么多暗卫还需要这些死物来保护你？” “有那么多人希望我死，我当然是要做双重准备，你说对吧，明月？” 郁珞灵对上季止修满含笑意却莫名有些冷的眼，挑了挑眉，开口道：“皇叔，我从没希望你死过。你知道的，我至今没动手杀过人。” 就是因为不希望有人死在自己手上，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动过手。 不是因为善良，也不是伪善。 只是……亲眼看见母妃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下定了决心，自己的双手上绝对不能沾上鲜血，就算是借刀杀人也不行。 她厌恶鲜血，厌恶争斗。 可身在皇家，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她是明月公主，所以她没有选择。 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守着那个宝藏，不被任何人抢走。 第23章 梦中蝶(四)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一愣，下一秒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你不是讨厌我吗？明月？” 郁珞灵闭了闭眼，开口道：“讨厌归讨厌，但我并没想过要你死。皇叔，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毕竟祸害留千年。” 他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那就借你吉言了，明月公主。”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脸上的笑，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叔，你非要我身上的宝藏吗？” 季止修闻言沉默一瞬，才开口：“不是非要。而且，我说的宝藏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明月，我从始至终想要的是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瞳孔微缩，一副惊讶的模样。 空气寂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窗外鸟鸣不绝，有绵绵小雨落下，轻轻敲击着树丫。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见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无声地叹了口气。 “明月，我从不想逼迫你，即使现在的我几乎能做到一切。你在朝堂这个战场上，能够独善其身，还拥有一个足以保命的宝藏。这些就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和聪慧。但，仍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因为……” “因为他们想要我手上的兵符和先帝遗诏，对吗？” 郁珞灵突然出声打断他，而且这次没有再隐晦地用“宝藏”来替代这两样宝贵的东西。 季止修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蹙了蹙眉，“明月，这两个词还是别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郁珞灵闻言挑眉，“怎么？皇叔这里还会有隔墙有耳这种情况？” 季止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都是为了你好。” “无论皇叔为何喜欢明月，都奉劝皇叔一句，你不必在明月身上花心思了，因为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窗外的雨骤然变大，打得树丫都往下弯了弯。 “明月，皇位之争已经开始，皇城注定会血流成河。” 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仿若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也是，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都动摇不了他摄政王的地位。 郁珞灵勾唇浅笑，道：“我以为，皇叔会选择坐上那个位置。再不济，会选个傀儡皇帝。” 季止修垂下眸，轻声说道：“我是喜欢权力，但我不想做那九五至尊，太累，也太没有自由。” “被困在深宫里的滋味，你我难道不是最清楚？” 听到后面一句话，郁珞灵脸上的笑骤然收起。 “所以呢？皇叔将我喊来你的摄政王府做什么？” 季止修见她这副表情，骤然笑了，“不过是做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他们不准动的意思。” 郁珞灵闻言默了一瞬，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皇叔，就算你这样做，我依然会成为牺牲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我手中的东西是一张足以颠覆棋盘的王棋。” 她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季止修本应该喊住她的，却并没有出声留住她。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离开。 如果他知道，明月公主真的会死，或许，这一刻他会不顾一切地将她留下。 * 皇位之争一触即发。 皇城中人心惶惶，深怕殃及到自己。 但最苦不过百姓也。 郁珞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好父皇离世前让她守护的宝藏。 其实直到现在，明月公主都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让她来守护这些东西。 公主那么多，自己并非最受宠的那个。 可他……最终却选择让自己来守护这至关重要的宝藏。 郁珞灵不明白。 是信任，还是因为爱？ 但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做到对父皇的承诺。 先帝遗诏和兵符，只能交给真正的帝王。 经过她的观察，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皇兄和皇弟们都不适合那个位置。 没有人适合。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该将这些东西交给谁。 父皇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心目中的下任皇帝就咽气了。 其实她有些怨父皇。 如果父皇没有将那些东西交给她，她早就该离开皇城，去到别处度过余生。 皇城虽繁华，但在这里，她得不到想要的。 人这一生，总有执着的东西。 而她明月公主执着的就是丢弃公主名号，做个普通人家。 没有鲜血，没有争斗，一辈子平平淡淡。 很普通的愿望，可她却一辈子都没能实现。 何其可笑。 大皇子和四皇子争斗不休，二皇子和六皇子却在暗中观察。 谁胜谁败，尚未分明。 而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二皇子蓝时泽来找她，希望她能将兵符和先帝遗诏交给他。 郁珞灵听到这个要求，忍不住皱了皱眉，直接一口回绝。 “就算你我一母同胞，我也不能轻易将兵符和先帝遗诏交给你。它只属于真正的帝王。” 蓝时泽听到这话怒了，却还是按耐住性子跟她商量。 “皇妹，只要我能登上那帝位，你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无人敢说你一分不是。” 郁珞灵闻言冷眸看向他，“最尊贵的公主？呵，二皇兄连我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来说服我？” “请回吧，我的公主府不欢迎你。” 蓝时泽默了一瞬，才开口道：“皇妹……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死守那两件死物吗？你分明最清楚，他那样的人从没真心对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她缓缓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二皇兄，他不是以父亲的身份拜托我，而是以君王的身份拜托我。我也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接下他的请求，而是以臣子的身份。” “我自然最清楚他从没真心爱过谁。他爱权力，爱皇位，爱万民，却唯独不爱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可以抛弃，但权力、皇位、万民，他一个都不能抛弃。” “他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个好父亲。但这对于国家来说，就是需要他这样的帝王。” 话落，郁珞灵抬眸看向他。 这次眸中不再是寒意，而是平淡。 “如果你真的是个好帝王，就算没有那些死物，你依然能做到。因为，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独留蓝时泽一人站在屋中。 明月公主不知道蓝时泽的具体想法，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退场就可以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皇位之争愈发强烈，四皇子最先惜败离场。 大皇子乘胜追击，却并没有那么容易，遇到拦路虎六皇子。 两人再次发生争斗，二皇子依旧在隔岸观火。 明月公主今日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仿佛要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直到三日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近日总是如此。 因为二皇子蓝时泽居然私通外敌，让外敌帮他夺得皇位。 明月公主再也做不到安静等待结果，她去找了二皇子蓝时泽，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时泽听到她的质问，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平淡地丢下一句。 “因为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是啊，他们是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母族的势力早已衰落。 蓝时泽想要登上帝位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他才会迫切地想要她手中的牌。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这么做！ 她出手扇了他一巴掌。 “蓝时泽！你就算再想要帝位也不能这样做！你知道多少人为了抵御外敌而死吗？！你知道多少人因为外敌而过不了安稳日子吗？！你知道多少人因为外敌流离失所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要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像你这样的人怎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怎配成为帝王！帝王的存在，应该是让国家国泰民安！而不是像你这样不择手段！” 她愤怒地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着。 但蓝时泽不在乎。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别人怎么说他。 他只想要那个位置。 明月公主被二皇子关了起来。 其实在出发去找蓝时泽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冥顽不固。 希望摄政王能有所作为，不要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下去。 其实她被关起来也好，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宝藏。 毕竟只有她知道。 可蓝时泽并没有忘记明月公主身上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所以对她施以酷刑。 两个时辰的酷刑都没能让她开口说出那些宝藏的位置。 蓝时泽不明白，就算快要被弄死，她却依旧紧咬着牙没有说。 那不过只是个死物，难道还值得她用性命去保护吗？ 明明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娇贵公主，却能为了那个所谓的承诺付出这么多。 但蓝时泽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他需要尽快拿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所以他给明月公主喂下了毒药，希望她能在剧烈的疼痛中熬不住说出兵符和先帝遗诏的下落。 后来，摄政王来救明月公主，将二皇子府邸给拆了。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明月公主早已死在了睡梦中。 在摄政王来救她之前，她就已经…… 她早已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而她做到了与皇帝的承诺。 直到死，都没有让任何人得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也直到死，都没能完成那个渺小普通的愿望。 第24章 梦中蝶(五) 黄粱一梦，至此结束。 郁珞灵和季止修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就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恶灵。 不，准确来说应该叫她明月公主蓝苓蝶。 郁珞灵刚准备站起身，然后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了季止修身上。 吓得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季止修倒是没太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眸色森冷地看着蓝苓蝶。 “你做了什么？” 蓝苓蝶听到他的问题，无声地笑了笑，“没做什么，这不过是我的能力罢了。你们应该也猜到了，你们经历的那场梦，是我死之前的记忆。” 郁珞灵闻言，轻皱眉头，“可你们恶灵不是都不愿暴露自己的过往吗？” “没错，对于恶灵来说，那些过往是痛苦，是耻辱，是所有的源头。自己都不愿再回想的过往又怎会愿意暴露给他人看？” 蓝苓蝶说着，指尖冒出几只白蝴蝶，让它们围绕着它转。 “你们觉得，我因何才成为了恶灵？又因何伤害那些人？” 郁珞灵和季止修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敢说，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蓝苓蝶静静地看着他们，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它不免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们至少会说教说教我，结果一句话都没给我。怎么？就这么不敢说？” 郁珞灵看着它，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明月公主，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听到这个称呼，蓝苓蝶的微微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它嘴角溢出笑，但是苦笑。 “有多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因为我没有杀你们的理由。你们经历过那段梦后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鲜血和争斗。所以非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动手杀人。这是我的原则。” 季止修闻言轻挑眉梢，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郁珞灵继续道：“那么，你让我们体验一次你的过去，是想要引起我们的公愤而放过你吗？” 蓝苓蝶听到这话骤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 郁珞灵见它这样，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蓝苓蝶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它眉眼弯弯地看着郁珞灵，道：“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当时为什么要故意去威胁你一番呢。” “因为，我感觉我猜得差不多了。你根本不想杀我，找上我故意暴露的行为，完全是在找死。明月公主，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被我们消灭而来的。” 郁珞灵说着站起身，朝着蓝苓蝶伸出手。 蓝苓蝶疑惑地看向那只手，它不明白郁珞灵想要做什么。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是奔着解脱而来的话，那就握住我的手吧。或许，等我看完你剩下的记忆，我就能回答你那个问题了。” 蓝苓蝶闻言眸底闪过惊讶，但它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她如此自信满满，那就给她这个机会。 就让它看看，这个女孩最后会给她呈上怎样的答案。 * 我，名叫蓝苓蝶，是无过国的三公主。 我的母妃，是无过国的燕妃。 她并不受宠，我也只是个意外。 所以，父皇不爱我，母妃也不爱我。 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叫蓝时泽。 虽然父皇不爱他，但母亲很爱他。 他至少拥有了母亲的爱，不像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羡慕他，羡慕他能拥有母妃的爱。 即使那是名为利用的爱。 可惜的是，我连这种爱都没有，何其可笑。 后来，我身边来个小侍女。 她很年幼，只比六岁的我大三岁而已。 她名叫小春，是个如春光般明媚的女孩。 我很喜欢她，因为她会跟我讲述皇宫外面的故事。 那里有热闹的街道、有趣的杂技、热乎的小食以及百姓的欢声笑语。 我向往那里。 从那天以后，我的讨厌里面多了个这富丽堂皇的皇城。 我出不去皇城，去不了我想去的地方。 所以我讨厌这里。 于是我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小春每天都会给我讲很多事情。 比如西街有家老字号馄饨特别香，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比如东街的霓裳阁衣裳做得最漂亮，很多姑娘都喜欢买他家的衣裳。 比如南街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在那里叫卖豆腐花。 …… 听小春说的越多，我就越向往皇宫外的世界。 我想出宫去玩。 但是我知道，我出不去，除非偷溜出去。 可如果被抓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会护着我，所以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吃人的深宫里活下来。 于是我收敛心思，乖乖做我的三公主。 毕竟还有小春给我解闷。 直到那一天，小春被人用棍打死。 而我全然不知，还等着她来给我讲述今日的趣事。 等我知晓这件事时，小春早已死了一个时辰。 这是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甚至连为小春讨回公道的资本都没有。 害死小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哥哥。 因为小春不小心撞到了他，弄脏了他的衣裳，就让人用棍打死了小春。 这就是皇宫。 令人窒息作呕。 我想逃却逃不掉的地方。 那天，我独自坐在窗边很久很久。 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黑夜慢慢吞没光芒，只余下稀薄的月光。 这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不能彻底没有权利，否则会任人宰割。 可我不想争，我讨厌争斗。 反正我一无所有，有什么好去争斗的？ 但我也明白，我不想再让我身边的人死在皇宫。 他们应该正常地死去，而不是被人弄死。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 如果我可以争，我就去争，不可以就放弃。 毕竟，不是我的，再怎么争都不会是我的。 后来，母妃被人杀害，我亲眼看见。 她死在我面前，而杀人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皇。 他冰冷的眼神望向我时，我是恐惧的。 恐惧到恨不得立马跑开。 可我没有动，因为我太恐惧了，恐惧到动不了。 他没有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 而我也因为过度惊吓大病了一场。 母妃过世，母家衰落，我更加被忽视。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蓝时泽来说不是。 我的哥哥蓝时泽，他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整天失魂落魄地跪在母妃的牌位面前。 我难过吗？ 是难过的。 但没有哥哥蓝时泽那么多。 毕竟我和母妃的感情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与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甚至不到十次。 有点好笑。 父皇派人给我发来警告，让我安分守己。 其实就算他不来警告，我也不会说。 我还没有蠢到，与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作对。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正式认识了我的皇叔蓝卓元。 我见过他很多次，在新年宫宴上。 他长得很漂亮，让我觉得像是天上朦胧的月亮。 但其实，他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我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自从那次正式认识后，我们相遇的次数就变多了。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制造与我的偶遇，毕竟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对他来说毫无帮助。 但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要想明白，因为明白之后，还不如不明白。 虽然这个道理，是我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 后来，我已经成年，可以搬出宫，建立公主府。 父皇赐“明月”为我的称号。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明月公主。 搬出皇宫后我才发现，原来小春说的都是真的。 街道上很热闹，我也很开心。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讨厌冰冷无情的皇宫。 我开始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 想要得到属于我的自由。 可天不由己，身为公主，我应当付起我应该做的责任。 父皇驾崩前，特意叫我去见他。 他告诉我说，要我守护好兵符和他的遗诏。 我问他为什么，要让我来守护。 父皇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一直重复着，重复着让我守护好兵符和他的遗诏。 还说，只有真正的帝王才能拥有它们。 说完，他就驾崩了。 一开始，没人知道我手上有能掀翻整个棋桌的棋子。 直到后来，父皇身边的公公被皇兄们威逼利诱，说出了兵符和先帝遗诏在我身上。 原本，他们都打算杀了我，然后夺走兵符和先帝遗诏。 但我告诉他们，杀了我，他们永远都别想得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因为兵符和先帝遗诏只有我才知道在哪里。 所以，他们不敢再对我动手。 甚至还要防着其他竞争对手来暗杀我。 毕竟有的人就秉持着，我拿不到那就谁也别想拿到的想法。 我的生活不再平淡，而变得激烈起来。 说实话，我很厌倦父皇的决定，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将这件事交给我。 他的决定，打破了我平稳安定的生活，可却也给了我不一样的生活。 第25章 梦中蝶(完) 皇位之争，注定会血流成河。 这个道理，在我看到无数鲜血后才明白。 从那以后，我更加厌恶鲜血和争斗。 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我一直都在隔岸观火。 不参与，只是平静地看着。 有人曾问过我，为什么不将那些占为己有。 就算我身后无人支持，但仅凭那两样东西，我也依旧能登上帝位。 这两样东西有太多人想要，可我却并不想要。 别人或许很难相信我对权不感兴趣。 毕竟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啊。 可我就是不想要。 比起待在这皇城中，我更乐意待在江南、大漠、边塞…… 我想去更多的地方，而不是待在这里尔虞我诈。 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父皇选中了我，那我就必须背负起这个责任。 因为我是无过国的公主，是父皇的臣子。 所以，我只能放弃自己的期望，去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从拿到那两样东西后，我就在无形中观察我的皇兄们。 但我很快就发现，他们都难当大任。 大皇子狂傲，二皇子傲慢，四皇子眼界低，五皇子软弱，六皇子太过优柔寡断。 一定要说谁适合的话，那大概只有我的皇叔摄政王蓝卓元。 他狠厉果断，聪慧过人，眼界高，有着为民着想的心。 唯一不好的点，或许只有太过不择手段。 但这样的人坐上皇位，都比我的皇兄们坐上皇位要好的太多。 或许，他就是父皇口中的真正的帝王。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皇位之争愈演愈烈，我却始终置身事外。 皇兄们不来了，但摄政王蓝卓元却一直在拜访我。 其实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之举，毕竟现在谁都知道我手上有着足以掀翻棋盘的棋子。 他本就是皇兄们的眼中钉，这样做这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我觉得，这样简单的道理，皇叔不会不知道。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一手遮天，根本不在意那些黄毛小儿们。 我也无须担心这些，始终置身事外即可。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直到……我的二皇兄蓝时泽私通敌国，我再也坐不住。 我始终认为，皇位之争再怎样也不能如此不择手段。 无过国花费了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的鲜血才成功抵御外敌，将他们拦在国土之外。 可他居然为了所谓的皇位，就这样…… 我实在忍受不了，所以我去找他谈话。 换来的却是他的拷打。 蓝卓元的眼中，没有无过国，只有那所谓的帝位。 这样的人，怎配成为无过国的君王？ 所以我直到被毒死，都没有将兵符和先帝遗诏说出。 因为，蓝卓元绝不是属于无过国的真正的帝王。 * 记忆到此结束，可郁珞灵却还没能缓过来。 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她全身，窒息感从咽喉中溢出，心脏被不甘、愤恨等复杂情绪缠绕着。 她不甘，不甘自己没能阻止二皇子蓝时泽。 她愤恨，愤恨蓝时泽的无知无能。 她痛苦，痛苦自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复杂的情感挤压着郁珞灵，让她的眼眶湿润，泪水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落。 蓝苓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真没想到，现在万灵师居然还拥有这种能力，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不过，恶灵们应当都很讨厌你的能力。小姑娘，你可得当心点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点笑，像是在调侃，又好像是单纯的笑。 郁珞灵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蓝苓蝶的过去中。 身临其境，连情感疼痛都一并连通，就仿若真的经历了一遍一样。 目前为止，她只看了两个恶灵的故事，但都令她难以忘怀。 若是日后看到的越多，她的精神会崩溃吗？ 郁珞灵不知道，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 如果能用这份力量，帮助到它们，好像……也不错。 “我……并不认为你有错，明月公主。”郁珞灵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季止修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郁珞灵，让她擦擦眼泪。 郁珞灵笑着接过。 而蓝苓蝶听到这话后，微微愣了愣。 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必可怜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的。包括杀了他们的转世。” “曾经的我或许没有错，但现在的我绝对有错，因为我杀了无辜的人。从我手上沾上鲜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曾经的明月公主了。” “所以，别对我心软。” 郁珞灵原本都将眼泪擦干了，却因为它最后一句话，又落下泪。 从一开始，从它下定决心动手的那一刻，它就没想过要活着。 它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被消灭而来的。 蓝苓蝶看着越哭越凶的郁珞灵，脸上的无奈更甚。 她伸出手隔空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脑袋，以示安抚。 “成为恶灵，也相当于获得了自由。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都很美丽，也让我难以忘怀。我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恶灵，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自己的国家有那么大的执念。” “我以为……我真的想逃离那座皇城。可到头来，我最怀念的，还是那座我曾经最想逃离的皇城。或许就算我真的获得自由，踏上旅途，去往各地各处。但到最后，我一定还是会回到那座皇城，那座生我养我培养我的皇城。” “我可真是迟钝，直到死……才发现自己居然如此爱无过国，是爱到骨子里，愿意为其放弃一切都爱。没有人告诉我该爱无过国，是我在无形中爱上了它。可我无悔，我只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它。” “小姑娘，我的旅途已经可以结束了，就请你送我最后一程吧。” 郁珞灵这下彻底泣不成声了，却还是点头答应了蓝苓蝶的请求。 郁珞灵认真地摆出手势，低语几声。 白光浮现，飞入蓝苓蝶体内。 蓝苓蝶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而这道光，是温和的。 “小姑娘，最后送你一句话吧。别对害人的恶灵心软，不论它们的过往有多凄惨。” 它说完这句话后，就彻底消散了。 郁珞灵看着她消散的方向，哑着声音轻声开口：“愿你……下一世能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无望无归，无妄无过。 若世灿烂，奈何贪权。 明月照空，却无苓蝶。 * 郁珞灵站在那里缓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 她的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 季止修看着她，忍不住开口：“还是很难受？” 郁珞灵也没有隐瞒，轻轻“嗯”了一声。 她或许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季止修道：“先回去吧，待会雪要下大了。” “好。”郁珞灵轻声应答。 两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稀碎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丝冰凉。 郁珞灵忽的停住脚步，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前方。 季止修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怎么了？”季止修问。 “这……好像是初雪，是这座城市的初雪。” 郁珞灵说着，抬起手，小心翼翼接住一片雪花。 “然后呢？”季止修继续问。 郁珞灵默了一瞬，忽的露出一个浅笑，“我想说，其实这样的结局好像也不错。” “明月公主说得没错，我有心软的瞬间，因为她的经历让我感到难过。但我明白，那距离我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要做的事，是解决眼前事。”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开口道：“我很高兴你能想通，这样我就不用费力开导你了。” 郁珞灵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很怕我看不开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季止修，你说我会因为这个能力丢失初心吗？” 季止修回道：“不知道，这要问你自己。” 是啊，这种东西只能问自己。 她会初心不变吗……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郁珞灵感觉自己终有一天可能会迷失在这些恶灵们的过往中，但又感觉自己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而不是那些恶灵们。 虽感同身受地同它们一样经历一遍，可那终究不是她的过往和经历。 “季止修，从你成为万灵师到现在，你消灭了多少恶灵？” 季止修微微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从未数过。 所以他诚恳地摇了摇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万灵师的历史已经有多久了？” “大概三千年。”季止修回道。 “那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到底有多少万灵师，又有多少被消灭的恶灵？” 季止修沉默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万灵堂有过记录，但他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并没记着。 “因为人总会有怨和执念，所以恶灵一直存在，而我们也要一直战斗。” “……你想说什么？” “我想，如果再继续使用这个能力，我终有一天会疯。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记得阻止我。” 季止修没有回答。 郁珞灵也没有等他回答。 她踩着细碎的雪，朝着朝阳走去。 第26章 过往 从川河省辽一市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 郁珞灵这几日都在家里躺平，而今日却难得穿戴整齐出门了。 她今日要去祭奠一下父母，主要是有些话想要和他们聊聊。 郁珞灵先去花店买了束母亲爱的山茶花，又去便利店里买了包柠檬糖。 做完准备工作后，郁珞灵就带着东西骑车来到了墓地。 她抱着山茶花束，拿着柠檬糖，慢慢朝着父母的墓碑走去。 晶莹的雪将他们的墓碑所覆盖，看不清上面的字。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扶开上面的雪。 而后将山茶花放在穗千禾墓碑前，又将那包柠檬糖放在郁生墓碑前。 她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看见他们的墓碑就忍不住想哭。 郁珞灵看着他们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爸爸，妈妈，小珞来看你们了。”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的不孝女违背了你们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 “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快快乐乐、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不必去接触这种危险的事情。” “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你们也知道，你们离开我后，我变成了什么样。” “小珞很爱很爱你们，所以即使你们擅自丢下我，我也不怪你们。那你们……能不能也别怪我做出了这个选择？” “我真的……很害怕，我每天都在害怕。我害怕自己无能为力，害怕自己无所作为，害怕自己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我宁愿……像你们一样，将生命奉献给万灵师，阻止悲剧发生。所以，就算你们要怪我，我也不会停下脚步。因为，这是我要走的路。” 话落，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泪水顺着脸颊砸在墓碑上，像是在做无声的抉择。 “对不起，你们就当我是个不孝女吧。” 轻声说完这句话后，郁珞灵缓缓站起身。 冷风直直刮在她的脸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良久，她抬手擦掉脸上泪水，对着墓碑笑道：“爸爸妈妈，我走啦，别太担心我。小珞……会努力活着的。” 在成为万灵师之前，她就像是在大海中迷失的小船，找不到方向，只有对未来的一片迷茫。 但成为万灵师之后，她像是看到了灯塔，找寻到了属于她的未来。 郁珞灵又静静站在那里看了会后就离开了。 从小道过来的郁梧晟正好看到了郁珞灵模糊的背影。 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郁梧晟就能确定那就是他的妹妹郁珞灵。 但他并没有出声喊住她。 现在……他们还不能见面。 直到彻底看不见郁珞灵的背影后，郁梧晟才敢上前走到郁生和穗千禾的墓碑前。 看着上面的山茶花和柠檬糖，郁梧晟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他将手中的白山茶花束放在穗千禾墓碑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放在郁生墓碑前。 做完这些后，他才缓缓蹲下身。 “爸妈，不孝子郁梧晟来看你们了。” “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们。您们也知道万灵师的工作有多忙，稍微体谅一下我吧。” “其实……我有些无颜面对您们，因为我没能阻止小珞成为万灵师。” “原本我是想阻止的，但现在看到她决心的我，并不想阻止她。” “爸，妈，珞灵是个勇敢的孩子，她独自一人面对了太多，我实在没资格去强行阻拦她的选择。我想，就算是你们，也不会再去阻拦她。” 郁梧晟看着墓碑的痕迹，沉默了许久。 “……即使成为了万灵师，小珞还是那么爱哭啊。” 郁梧晟说着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小珞的，毕竟……她是我们最珍贵的宝物了。” 他抬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白山茶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思绪突然飘回了曾经。 * 那一年，郁珞灵还是个一岁的小娃娃，郁梧晟五岁。 小郁梧晟看着婴儿车里的小郁珞灵，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小郁珞灵。 “爸爸妈妈，我能抱一抱妹妹吗？” 穗千禾听到小郁梧晟的话，无声地笑了笑，“当然啦。” 穗千禾伸手将小郁珞灵抱出婴儿车，然后轻柔地将她放在毯子上。 小郁梧晟高兴地轻轻抱住自家妹妹。 不过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妹妹，所以他抱了几秒钟就松开了。 小郁珞灵感受到他离开，歪着脑袋看他，还咿咿呀呀地朝着他叫喊着。 小郁梧晟感觉自己的心都萌化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妹妹的小脸蛋。 啊……好软啊……她真的好可爱！ 穗千禾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郁生过来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看样子，小梧很喜欢小珞。” “小珞长得这么可爱，谁见了不喜欢啊？” 郁生看穗千禾一脸骄傲的小模样，有些宠溺地笑了笑。 他抬手刮了刮穗千禾的鼻子，温柔地说道：“是啊，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穗千禾闻言，朝着他笑了笑。 突然穗千禾的手机响起。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郁生见她如此，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怎么啦？是出什么事了吗？” 穗千禾看着郁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阿生，如果一定要从这两个孩子里选择一个成为万灵师，你会选择谁？” 郁生闻言愣了愣，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很为难，对于他而言，是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去承受这份责任的。 因为那实在是太沉重。 穗千禾见他这副样子，连忙开口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万一两个孩子的天赋都不怎么样呢？万灵堂是不会让人去送死的。” 其实郁生和穗千禾都明白，这种话只是说说。 以他们两个人的天赋，至少有一个人是拥有极高天赋的。 郁生看着正在玩耍的两人，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让小梧去吧，至少……能让小珞平安度过一生。” 穗千禾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他们都知道，这样做对郁梧晟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但他们别无他法，总有人要“牺牲”。 他们也问过郁梧晟的意见。 如果郁梧晟不同意，他们也不会强迫郁梧晟。 他们的孩子，该有选择的权力。 回忆戛然而止，被手机铃声打断。 郁梧晟缓缓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许沉睦的电话。 “有事直说。” 电话那头的许沉睦闻言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队长，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能过来一趟吗？” 郁梧晟轻轻呼出一口气，回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垂眸看了眼两人的墓碑，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 “爸妈，梧晟要去忙了，下回再来看你们。” 其实，他从没怪过父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恰恰相反，他很庆幸父母选择让自己成为万灵师。 因为这样，他就有能力去保护妹妹了。 他和父母的心愿其实是一样的，希望郁珞灵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安度过一生。 如果……父母没有那么早离开，如果……他能陪在她身边…… 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些痛苦了？是不是就不会选择成为万灵师了？ 可是，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他再也不是能任意待在她身边的郁梧晟。 她也再也不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郁珞灵。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即使这条路十分艰难。 * 郁珞灵离开墓地之后，就骑车去了最近的商城逛逛。 却没想到会看见季止修。 他正坐在饭店里，而他的对面是位貌美的少女。 只不过那名少女愁容满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虽然郁珞灵有些八卦，但她觉得偷听偷看这种事不光荣，所以便离开了。 而店内，季止修轻蹙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说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的耐心有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少女听到季止修这语气，有些受伤地撇了撇嘴，“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才找你吗？” “不要给我打哑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耗。” 眼见着季止修的耐心逐渐消失，少女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我想和你一队。” “不可能，我们第七小队已经满员了。” 被残忍拒绝，少女的内心有些受伤。 她看着季止修，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丝撒娇。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而且你们队的那个新成员不也不怎么样嘛。我可比那个新人等级高，战斗经验也比她多！” 季止修听不下去了，他直接冷脸站起身。 根本不跟她废话，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少女见状急了，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季止修，但被季止修躲过去了。 对上季止修冰冷的眼神，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宁允，别得寸进尺。” “还有，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得过郁珞灵？” “最后，急令不是你能随便乱用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季止修就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宁允看着季止修的背影，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新人……” 第27章 苏凌 郁珞灵没逛多久就又荡回了这里。 主要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人哪有不八卦的？ 但她来得实在是不巧，居然正好碰上季止修出来。 季止修看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就准备继续往外走。 但宁允却在这个时候追上来了，因为她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季止修！” 季止修根本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远离现场。 毕竟他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宁允见状，小跑到季止修面前拦住他。 而泪水在此刻滑落。 “季止修，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给我个机会？我也没奢求太多，我只是想和你在一个队伍里而已。” 宁允美眸流动，泪水越来越多，一滴滴往下落，光是看着就惹人怜爱。 郁珞灵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因为有点尴尬，她想逃离现场，但又舍不得送到眼前的八卦。 于是她决定，稍微退远点看。 季止修的神情变得更冷了，感觉都要结霜了。 美人落泪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他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地开口：“小队成员是由顾安意选的，你有意见就去找她。还有，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宁允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万一你喜欢上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给你机会就会喜欢你？这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宁允听到这句话，情绪彻底崩溃，哭得更凶了。 郁珞灵见状，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宁允，柔声开口：“给你，擦擦眼泪吧，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哭。” 宁允抽泣着看向郁珞灵，问道：“你是谁？” 郁珞灵笑着答道：“郁珞灵。” “郁珞灵……” 宁允呢喃了一声她的名字，突然脑海中想起季止修说过的话，脑子一热，直接出手推了郁珞灵一下。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因为没有防备，所以郁珞灵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下，但好在并没有摔倒。 宁允看到后，哆嗦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就快步跑开了。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你的追求者还挺疯狂。” “烂桃花罢了。”季止修说着看了郁珞灵一眼，“好戏看够了？” 郁珞灵：…… “咳咳，我就是好奇看看，别在意。”郁珞灵说着看了眼手机，“哎呀，都已经两点了，我该回去做作业了。” 话落，人就溜了。 季止修倒是不在意，反正尴尬的不是他。 * 万灵堂c分部内，宁允快步朝前走着。 她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在意前方。 于是就没看见前面那个人，直接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宁允因为太过突然，直接被撞得跌坐在地。 这一摔，她内心的火气就上来了。 “你没长眼睛吗？看不见前面……” 宁允的话才说到一半，在抬眸看到撞到的人时，就将后半段给咽回到肚子里。 火气也在那一瞬间消散。 她麻利地站起身，微微低头，喊道：“苏……苏小姐。” 苏凌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宁允感受着苏凌的视线，连忙弯腰道歉。 “对不起苏小姐，是我没看路，所以才不小心撞到苏小姐你的。” 苏凌静静地听宁允说完，最终也只发出一声冷笑。 宁允摸不透苏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空气一瞬间寂静下来，宁允开始感到不安。 直到三分钟后，有人赶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听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宁允不用想不知道是苏凌队里的宫南明。 苏凌闻言看了眼匆匆赶来的宫南明，知晓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看向宁允，冷声开口：“宁允，如果你不想在第四队待可以不待。乱用万灵师的急令，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宁允沉默，她当然知道，但是为了能见到季止修，这点惩罚算什么。 苏凌见宁允沉默，眸中冷意更甚，“看样子，你并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错误。为了自己的私欲，动用万灵师的急令，你觉得还配是位万灵师吗？” “我想你也不想在第四队待着了，那你就滚到第二十五队吧。如果你还不能好好表现，我不介意向上级提议，将你踢出万灵堂。” 话落，苏凌就抬步往外走，根本不在意宁允是什么神情。 落了一步的宫南明看着呆滞住的宁允，冷笑开口：“活该。” 乱用急令还被大小姐知道，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宫南明想着快步跟上苏凌的步伐。 他看着苏凌，懒散开口：“大小姐，你就给她那么轻的惩罚啊？” 苏凌回道：“对于她来说，这些就足够了。一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最受不了的便是从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掉下去。”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知晓自己的错误，下次还犯的话，我会亲自将她踢出万灵堂。” 宫南明勾唇一笑，夸赞道：“不愧是大小姐，就是高！” “嘴贫，快走，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宫南明轻轻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加快了脚步。 * 一星期后，又有新的任务发到季止修那儿。 这次的任务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安意依旧在外出任务。 郁珞灵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情报，微微蹙起眉。 “这个案件似乎有些复杂，被害人都是自杀的，警方并没调查出他杀的可能。” “这个恶灵将被害人伪装成自杀的模样，那它大概也是自杀而死的。可若是自杀而死，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吗？” 季止修闻言抬眸看了眼郁珞灵，回道：“你又怎知它是自杀，还是被人伪装成自杀的？别轻易下定论，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珞灵看了眼任务地点，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任务在旳安省铭文市，距离我们还挺远，至少要坐十个多小时的车。” “万灵堂应该安排好了，不出意外，就是今晚。” “感觉每次出任务都好急忙啊。”郁珞灵感叹道。 季止修开口：“因为，我们在跟恶灵抢生命。” 郁珞灵自然知道季止修这句话的含义，她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分析情报上的东西。 但很可惜，情报实在是太少，而且大多数都是无用的猜测。 “要找到对的情报，还得前往目的地。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记得多备点衣服。” 季止修说完，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看样子是要收拾东西。 郁珞灵将情报收拾好，也回家收拾准备去了。 * 傍晚九点十分，他们坐上万灵堂安排的车，前往旳安省铭文市。 开车的还是上次那位明冉。 “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郁珞灵笑着回应：“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次也辛苦你了。” 明冉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再辛苦哪有你们万灵师辛苦？” “话不能这么说，万灵堂之所以能够存在这么久，恶灵之所以能顺利被消灭，是因为大家共同的努力。” 郁珞灵说着微微垂下眼眸。 这话，还是在母亲的日记本里看到的。 曾经有人跟母亲说，万灵师不愧是万灵堂的顶梁柱。 但母亲却不这么认为。 她说，万灵师并不是顶梁柱，是因为有大家共同的努力，所以万灵师才能这么轻松。 如果没有其他部门的努力，万灵师或许早已消亡。 所以，万灵堂的存在是因为大家，而不是因为万灵师。 没有他们就没有万灵堂，没有万灵堂就没有万灵师。 这句话，郁珞灵一直铭记于心。 明冉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愣。 但很快，她就有些害羞地微微低下头。 “谢谢。”明冉轻声道谢过后，从包里拿出新的情报递给他们，“新出来的。” 郁珞灵接过新情报，慢慢翻看起来。 “居然是在民国时期发生的事情……”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朝着她伸出手。 郁珞灵会意，将手中新情报递给他。 季止修粗略地扫了眼，就还给了郁珞灵。 “没多少有用的线索，和之前那份没什么区别。” 郁珞灵倒是觉得，这份情报是比上一份要有用的多。 民国时期的事情…… 那这次的任务可能要比之前的困难得多。 毕竟教她的淮琼前辈就总是抱怨民国时期的恶灵难搞。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碰上了，这才只是第三次任务。 希望自己别那么倒霉，能顺利结束。 明冉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收到消息。 看到消息后，明冉转述道：“他们找到个怀表碎片，似乎是那个恶灵的东西。说让你们到达目的地后去往分部拿一下。” 季止修闻言，开口道：“到地后不用去酒店，直接去万灵堂。” 明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先休息一下再去。 但这不是她该管的，所以闭嘴服从就可以了。 第28章 海(一) 很快，他们到达目的地，来到旳安省铭文市的万灵堂分部。 郁珞灵看着手中的怀表小碎片，缓缓将它握紧，闭上双眼。 意念之力启动，附着在上面的记忆出现在郁珞灵脑海中。 * “滋滋滋”的电流声在耳边回荡。 睁开眼，发现是台老式收音机。 它似乎在播放着什么，但郁珞灵听不清，只能听见滋滋的电流声。 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是一道温婉的女声。 郁珞灵看不清来的脸，只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怀表。 “念念，过来一下。” 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道稚嫩的童音。 郁珞灵依旧看不清人脸。 “怎么了？母亲。” “念念你看，这个怀表漂不漂亮？” “漂亮！” “那送给念念好不好？” “要送给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本来就是送给念念的。” “谢谢母亲！它……真好看，念念好喜欢。” “念念喜欢就好，以后……它或许能帮到念念。”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睁开眼，眉头微微蹙起。 “我只看到她收到怀表的时候，其他的……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不让我继续往下看。” 季止修闻言轻点了下头，道：“嗯，把你看到的那部分简单描述一下。” 于是郁珞灵就开始描述刚刚所看到的东西。 季止修神情依旧平淡，没有太大波澜。 “线索还是太少，我们现在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郁珞灵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先养好精神。” 季止修点头。 于是，三人又开车前往酒店好好休息。 * 第二日，他们下楼吃早饭。 季止修刚走出门没多久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肩膀。 那人快速说了句抱歉后就快步离开。 季止修：…… 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明冉和郁珞灵看见了。 明冉上前，走到季止修身边，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季止修摇头，而后抬眸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立马会意，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对着季止修摇了摇头。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面无表情地朝着楼下走去。 明冉见状连忙跟上。 郁珞灵倒是没急着跟上，而是又回头看了眼那人。 确认真的没什么问题后，才收回目光，跟上他们。 三人随便买了些早饭，快速吃完后，郁珞灵和季止修就准备动身出发前往寻找线索。 他们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车里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是要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季止修没有急着回答，他眸光平静地看向车窗外的大海，似乎是在思考。 郁珞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的海面。 她疑惑出声：“那边有什么吗？” 季止修突然开口：“你能通过那片大海，得到过去的记忆吗？”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确实可以感应到，但与那边大海有关联的记忆一定很多。想要在那么多记忆中找到我们所需要的，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我承受不了太久。这是件很费时也很费力的事情，我可能还没找到需要的记忆，就要因为精神力不足而昏迷过去。” 季止修没有说话，他还在望着那片海。 良久，他才开口：“你愿意吗？” 郁珞灵疑惑地“啊”了一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季止修在问什么。 她垂眸思索了一下，才道：“没什么不愿意，只是我觉得这样……可能比较浪费时间。” “我知道，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就算我们去案发现场，也不会得到多少线索。”季止修说着看向郁珞灵，“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试一试。” 郁珞灵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们直接出发。” 于是两人出发前往海边。 十五分钟后，两人抵达海边。 季止修站在郁珞灵身后，静静看着海面。 而郁珞灵蹲下身，慢慢伸出手，将手放入海水中。 她闭上双眼，动用意念之力感应这片大海。 霎时间，无数画面快速浮现在郁珞灵的脑海中。 脑子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郁珞灵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飞快断开意念之力。 猛然断开意念之力给郁珞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郁珞灵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 大脑传来一阵一阵眩晕感，并没有得到有效缓冲。 画面依旧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郁珞灵脑海中。 季止修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快要栽进海里的郁珞灵。 看见她的鼻血，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好吗？” 郁珞灵闻言，抬手擦了擦鼻血，道：“我没事，只是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承受不住。” “抱歉，我没能看到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为什么要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事。而且，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季止修说着，将郁珞灵拦腰抱起，抬步朝着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对不起，我不该急于一时。明知道有风险，却还让你去做，这是我的问题。” 郁珞灵被季止修的动作惊了一下，又被他的话惊了一下。 “……季止修，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应该道歉，毕竟这件事是我提出的。” 郁珞灵沉默一瞬，忽的笑了，“季止修，我也没怪你。” “……我知道。”季止修轻叹，“但是是你先开始的。” 这下郁珞灵是彻底没话可说，可以说是无言以对。 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回车里。 “郁珞灵，你认为万灵堂为什么要设立小队的存在？” 季止修突然开口。 郁珞灵闻言，毫不思索地回道：“因为高级恶灵需要万灵师们互相配合才能消灭。” 很客观的回答，但并没错。 季止修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轻，“人都有缺点，所以小队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配合，更为了提高生存和个人的不足。” “谁都有可能会犯错、失误，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谁都有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我们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所以郁珞灵，下次不必感到抱歉，无论什么事。” 季止修的话让郁珞灵较为混沌的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他说得没错。 但郁珞灵总希望自己能做到更多。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太多遗憾。 郁珞灵缓缓地闭了闭眼，整个人疲惫不已，意识慢慢陷入沉睡。 未来的事情，郁珞灵也不知道，她只想在当下拼尽全力。 这样……她似乎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 车子缓缓开回酒店。 季止修停好车，刚准备下车，余光却看见郁珞灵已经睡着了。 看来那意念之力的使用消耗很大，居然让她直接累得睡着了。 见状，季止修便没喊醒她。 他下车走到副驾驶位，将郁珞灵抱下车，而后脚步极轻地朝着酒店里走去。 将郁珞灵送回房间后，季止修便回了自己房间。 刚回到自己房间，没坐多久，电话铃声就响起。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看了眼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上面的来电人显示是顾安意。 他放下手中，接通电话，开口道：“有话直说，在忙。” “你在忙新任务吗？”顾安意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嗯，你那边怎么样？” 顾安意闻言，用力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很头疼。 “不怎样，你也知道……这边的情况有点乱。第三队队员和第四队队员关系似乎又恶化了，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顾安意发牢骚。 但顾安意并没有说太多，她很快就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万灵堂那边丢过来个任务给我们。”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新给的任务并不简单，具体情况等我们都结束任务后再详谈，然后记得跟小珞灵说一声。” 话落，顾安意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季止修看着手机屏幕，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最近的任务实在是太多了，都没有给足休息时间。 身为意念师，最烦的就是不能休息好。 意念师要是精气神不足去打恶灵，那就相当于上了战场的士兵没有武器。 烦归烦，事还是要做。 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要是什么时候能给他放个长假就好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放过长假了。 算了，这根本是奢望。 还是想点切合实际的。 季止修想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那片大海。 他知道这片海叫什么，也知道点关于这片海的故事 所以他认为，那只恶灵肯定和这片海脱不了干系。 不过……让郁珞灵用意念之力去感应的做法，果然还是太冒险。 看来还是得循规蹈矩，一点一点来。 希望在这期间，恶灵不要再生事端。 不然……事情会变得麻烦许多。 第29章 海(二) 第二日，郁珞灵从睡梦中醒来。 难得一次没做噩梦…… 她缓缓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 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郁珞灵抬眸看了眼窗外。 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雨。 她起床洗漱穿戴好后，就去找季止修。 郁珞灵来到季止修房门前，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无奈，郁珞灵只好再敲一遍。 这一回，季止修来开门了。 郁珞灵抬眸看去，然后就看见季止修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来是刚睡醒。 哦不，应该是被她吵醒的。 季止修掀开眼皮看她，懒懒开口：“有事？” 郁珞灵点头，“我想再去海边一趟。” 季止修闻言皱了皱眉，很显然是不同意。 “你是忘记了昨天的事？” “……没有。” “那怎么还不长教训？逼迫自己去做自己勉强的事，你是想送死吗？” 郁珞灵哑然。 虽然料想到季止修会反对，但没料到季止修会这么怼她。 “……可是我们目前不是还没什么进展吗？” “那也不能因为没进展再去冒险，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季止修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是真生气了。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刚想要说对不起，就想到了昨晚季止修说过的话，连忙将到嘴边的道歉给咽了回去。 这导致，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季止修安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驳回你的请求。所以，现在去吃早饭，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话落，季止修就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郁珞灵：…… 虽然但是，郁珞灵还是下楼去吃早饭了。 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季止修才下来。 他在郁珞灵对面坐下，拿起她买好的包子就开始吃。 郁珞灵这时才拿出手机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有这么多人给她发消息…… 看来是忘记关静音了。 郁珞灵视线快速略过那些消息，只回复了一些需要回复的。 最终视线定格在季止修发来的消息上。 “这个任务之后要无限衔接下一个任务？” 听到郁珞灵的话，正在吃早饭的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棘手的任务……希望能在我开学前忙完吧，不然我又要请假。” 郁珞灵说着，将手机放下，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望去，疑惑地眨了眨眼。 “季止修，如果我们到最后还是束手无策，你会让我用那个方法吗？” 季止修毫不犹豫开口：“不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郁珞灵发现，季止修似乎在这种事情上很执着。 不过，如果是她，也会选择阻拦。 毕竟谁都不想队友为了所谓的线索而选择冒险。 郁珞灵移开视线，看向外面的瓢泼大雨，以及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们。 季止修很快就吃完了早饭，他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发来，结果还真有消息。 是这边的分部发来的。 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怀表碎片，而且不止一片。 希望这次能拿到点有用的线索。 于是，两人出发前往铭文市的万灵堂分部，去拿碎片。 很快，他们就拿到了新的怀表碎片。 郁珞灵坐在椅子上，看着手心的两个怀表碎片，并没有立刻启动意念之力去感应。 而是静静看着手中碎片，上面的裂痕非常明显，精致的花纹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都是岁月的痕迹。 季止修并没有催促郁珞灵，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前方发呆。 郁珞灵看着那怀表碎片，缓缓闭上双眼，意念之力启动。 * 滋啦啦滋啦啦。 难听的电流声响起，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想皱眉。 “楼念，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一道严肃的男声响起，他似乎很迫切。 “我说过了，我不愿意做那种事情。你找谁都可以，就是别来拜托我。” 温和有力的女声，想必就是楼念。 “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根本没有坏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们？” “说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们再这样就是强迫了。” 那男子听到楼念的话后，似乎是无法反驳，所以只能愤愤离开。 但这次郁珞灵依旧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男子走后，一位少年从柜子后走出。 “阿姐，何必和他们好好讲话，直接将他们赶出去便是。” 楼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怀表。 少年见状，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楼念对面。 良久，楼念才开口：“如今时局动荡，我们还是别生事端比较好。” “那他们还来找阿姐？这不是想将阿姐你拉下这趟浑水吗？”少年愤愤不平地说道。 “所以我才百般拒绝，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毕竟我手上拥有的军火就是活靶子。” 楼念说着，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阿姐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画面一转，来到一处高楼之上。 楼念拿着怀表，看向面前的军装男子，开口道：“这个，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人情，现在，我要你们还我这个人情。” 军装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楼念似乎是皱眉了，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有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她望去，只能看见缕缕白烟和大片火光，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被炸了。 楼念默默握紧拳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军装男子却在此刻开口：“你也看见了，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在风口浪尖帮你的，也希望你能理解。” 话落，那个军装男人离开了。 楼念用力地捶了一下护栏，她用力咬着牙，想要发出怒吼，最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涌上心头的情绪，是痛苦和绝望，还有一丝丝恨意。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从记忆中脱离。 她睁开眼，看着手中的怀表碎片。 这个怀表，估计是当时楼念唯一的希望，可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是绝望让她成为了恶灵吗？ 郁珞灵不知道，她现在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少到连只言片语都说不出。 季止修见她睁眼，便开口问道：“如何？” 郁珞灵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 “比上一次要好多了，这次并非毫无收获，我已经有思路了。” 季止修说着，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郁珞灵见状，连忙跟上，并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你知道我们昨天去的海叫什么名字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季止修继续道：“这片海叫得名海，它还有个故事，但我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故事内容。” “那你让调查部调查了吗？” “没有，因为我一开始也并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那现在……”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了。 “我们现在去查。” 郁珞灵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应好。 季止修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去了趟调查部，询问有关得名海的事情。 在等待过程中，郁珞灵又感应了一遍那两个怀表碎片。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对话，一样的模糊不清。 没有任何区别。 但郁珞灵很想看清楼念的脸，想要感受到她更多的情绪。 这样她说不定就能推测出些什么。 “郁珞灵。”季止修突然喊道。 郁珞灵的思绪被打断，她抬眸看向季止修，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止修将手中矿泉水递给她。 “啊，谢谢。”郁珞灵伸手接过。 季止修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 郁珞灵看了眼自己右手手心的怀表碎片，回道：“在想楼念的事情。” 季止修跟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两个怀表碎片。 即使只看碎片，也能想象到完整的怀表有多漂亮。 而这样漂亮又重要的怀表居然碎成这个样子。 想必当时的情况很紧急。 “然后你想做什么？” 郁珞灵握紧手中怀表碎片，轻声开口：“我想看清楚一些，想知道更多。” “这种事急不得。”季止修说着，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郁珞灵轻笑，“我知道，但拥有这样的能力，难免希望自己能看到更多。” “你的能力确实很稀有，不过，凡事量力而行即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郁珞灵听到这话，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变得弯弯的。 “话说，季止修你就没有特别焦虑的时候吗？” 季止修闻言看了她一眼，垂眸想了想，回道：“有，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现在的性子是被磨平了吗？” “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季止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成为万灵师的。” 季止修没有回答，很显然他并不愿意说。 如郁珞灵所料。 不是谁都因为悲惨的过去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但因为这个而选择成为万灵师的大有人在。 第30章 海(三) 等了半小时，调查部终于把有关得名海的所有资料调查出来。 厚厚一沓，还不少。 郁珞灵和季止修看着面前这一沓，陷入了沉思。 原本以为没多少，结果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看来要看上一会了。” 郁珞灵说着，伸手接过季止修分过来的资料开始看。 得名海，原名珊海，因为里面的珊瑚很多。 但自从冥川事件后，这片海就被叫做得名海。 得名得名，顾名思义，就是这次事件中的人都出名了。 冥川事件是两城争斗，引发的小型战争。 虽然是小型战争，但所产生的损失和伤亡依旧令人惊叹。 果然，只要发生战争，就会出现伤痛。 冥川事件持续了将近一年才结束。 这期间，城中人不是逃了，就是躲起来，要么就是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在两城争斗的第三个月，出现了第三方势力，想要将他们一并吞没。 第三方势力强悍，两城以单人之力无法抗衡。 为了避免被渔翁得利，两城决定冰释前嫌，联手对付第三方势力。 但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般将第三方势力拦下。 第三方势力猛如虎，势不可挡。 两城之力根本拦不住。 于是他们决定求助第四方势力来帮忙，但惨遭多方拒绝。 最终两城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有个势力愿意帮助他们，但前提条件是分让资源。 两城不想就这样被灭，于是都同意了第四方势力的要求。 第四方势力的加入让这场战争变得越发激烈起来。 伤亡在迅速增加，被炸坏的房屋越来越多。 不过这样看来，无论谁赢，谁都捞不到太多好处。 但战争已经持续到这种地步，那无论哪方势力都不会轻易放手。 毕竟就此停手，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会捞到一堆坏处。 于是，战争持续了六个月二十一天，才终于结束。 最终两城和第四方势力守住了自己的城。 第三方势力遗憾离场。 至此，冥川事件结束。 这个资料上用了很多浮夸的字眼来描述当年的冥川事件，所以导致内容很多。 但郁珞灵知道，这其实并不是浮夸，而是事实如此。 战争就是如此，如此地残酷。 上万人的伤亡，多么惊人的数字。 后面还配了照片，郁珞灵都有些不敢往下看。 但她还是看完了。 季止修刚放下手中资料，就看见郁珞灵的眼眶有些红。 “郁珞灵，难受可以发泄出来。” 意思是她可以直接哭出来。 但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她朝着季止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没事，只是有点触动而已。” 季止修点头，道：“你先缓缓，待会再聊正事。” “不用，直接开始吧。”郁珞灵说着，迅速调整好状态，“毕竟时间不等人。” “好，那我直接说了。楼念应该是冥川事件的受害者，她的手上拥有军火，却不愿意交出来，那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杀人夺财。” 郁珞灵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又为什么要将受害人都伪装成是自杀的？” 季止修收拾着资料，边收拾边回答：“还是那两种可能，要么不愿交出军火选择自杀，要么被他杀伪装成自杀。”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该去调查受害人了。”季止修说着，站起身，看向郁珞灵，“总共四个受害人，为了减省时间，单独跑没问题吧？” 郁珞灵点头。 “那好，地址发给你了，六点前弄完。” 话落，季止修就带着收拾好的几张重要资料离开了。 郁珞灵打开手机，看着季止修刚刚转发过来的两个地址，极轻地叹了口气。 单独调查，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些忐忑，但郁珞灵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总有一天她会自己一个人跑任务。 郁珞灵没有成年，所以不会开车。 她用地图搜了下，想了想，决定还是坐公交过去。 虽然费时，但是能节省很多不需要的麻烦。 决定好后，郁珞灵就出发了。 先去第一家，山水湾小区。 到达目的地时，郁珞灵差点就找不到案发现场。 因为这个小区也太大了！ 明明是跟着导航走……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小池塘，真的很怀疑这玩意有没有她高。 但这里面确实有点还没消散的怨气。 就在郁珞灵思索的时候，有位大娘将她拉了起来，并带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哎呀小姑娘，那池塘可不能靠近，之前淹死过人的。” 郁珞灵看向大娘，想到受害人是在五天前死的，便问道：“既然死过人，那为什么不将这池塘给填起来？”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这边小区里的人都不来了，都怕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郁珞灵微微垂眸，点头应道：“好，谢谢大娘提醒。” 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郁珞灵，开口道：“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吧，这事小区里的人都知道，那群里面都传遍了。” 郁珞灵闻言朝着大娘乖巧一笑，回道：“我是来找朋友玩的，并不是这个小区的人。总之，谢谢大娘提醒，我朋友还在等我，就先走啦。” 话落，郁珞灵快步离开。 手机提示音在此刻响起，郁珞灵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季止修将受害人具体消息发了过来。 之前因为这个任务是紧急下达的，所以很多资料都不齐。 这导致他们最初来到这儿啥也做不了。 毕竟人手严重不足，今年的恶灵活动地格外频繁。 郁珞灵点开第一个受害人的资料。 周丰，男，36岁，普通工人。 父亲去世，母亲尚在，但患老年痴呆症。 还有一妻一女。 于五天前凌晨三点五十八分死亡。 死因，喝醉酒溺水而亡。 死前与三个朋友在山海饭店喝酒。 郁珞灵快速看完后，就关上了手机。 仅仅是看着这份资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喝醉酒不小心坠入池塘里，时间太晚而无人抢救，所以导致死亡。 但如果没有那一缕怨气的话。 郁珞灵握紧手机，眸光淡淡地看着那池塘。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池塘，水很清澈，能看到水下的鹅卵石。 阳光洒下，水面就变得波光粼粼的。 想必晚上也很美。 只是……那上面的怨气也显得更加明显。 郁珞灵听前辈们说过，越高级的恶灵杀人，所留下的怨气就越少。 ssr级更是少得几乎看不见。 所以，这个程度，至少是sr级别的。 有季止修在，应该能对付，但如果是她一个人对上，那就不好说了。 这边并没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可以直接去下一个地方。 就在郁珞灵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怨气，但转瞬即逝。 郁珞灵猛的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她清楚那并不是错觉，刚刚那个sr级的恶灵出现在了她身边。 可现在是白天，它就已经出来活动了？ 是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吗？ 还是说……想要一个一个解决掉？ 郁珞灵大脑快速运转着，脚下动作也没停，快步朝着小区外面走去。 这一次，她没再感受到怨气。 即使郁珞灵已经坐在公交车上，却依旧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郁珞灵敢肯定，刚才那个恶灵就是出现在她身后，哪怕只是一瞬间。 它没有动手，就证明它现在还不想动手。 那它来是来监视她的？ 它的能力是瞬间移动，还是隐藏怨气？ 如果是隐藏怨气，那她现在不就危险了吗？ 郁珞灵并不敢轻举妄动，她拿出手机，快速打字发消息给季止修。 却并没有选择中途下车，而是选择坐到目的地附近。 从公交上下来后，她还需要走四百米才能达到目的地。 看了眼手机上季止修回复的消息，郁珞灵决定朝着目的地走去。 不管是监视还是什么，都让它来吧。 郁珞灵跟着导航来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荒凉的墓地，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她是来给恶灵送人头的呢？ 可现在才下午一点半。 恶灵们一般都不喜欢在这个点出来溜达。 郁珞灵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季止修已经在路上。 就算恶灵来，她也能拖到季止修来支援。 郁珞灵走进墓地，来到第二位受害人墓碑前。 这是个少女，才十五岁。 死因是在墓地上吊而死。 很离谱的事情，所以普通人才会觉得诡异。 但如果从万灵师的角度上来看，就一点也不离谱。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阳光被乌云遮盖住，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拉紧了些衣服。 别说，在这墓地就是阴森森的冷。 郁珞灵走到少女上吊的那棵树面前，看见了上面清晰的怨气。 这里的怨气，比在山水湾小区看到的要明显多。 可以说是明显过头，像是在挑衅她一样。 郁珞灵的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她微微侧身，躲过了飞来的枯叶。 再看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看了眼刚刚落在地上的那片枯叶，上面依旧是明显到晃眼的怨气。 这下郁珞灵可以确定，这只恶灵的能力是隐藏怨气。 倒是个好能力。 第31章 海(四) 郁珞灵缓缓开口：“都已经出手了，还不现身吗？还是说……想继续和我玩躲猫猫？” 随着郁珞灵话音落下，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个很漂亮的少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恬静的气息，让人光是看着就感到内心安宁。 但可惜，她身上的怨气太重，几乎磨灭掉她身上恬静的气息。 “想必，你就是楼念。” 郁珞灵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楼念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郁珞灵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气压变低了。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看着楼念。 楼念望着她，突然开口：“我是与不是很重要吗？反正对于你们来说，我们都是需要被除去的存在。” 这悲观的语气……怎么感觉她想死？ 不对，她已经死了。 “……因为你害了人，所以我才需要消灭你。如果你没害人，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楼念听到郁珞灵的话，眸中闪过冷意。 “害人？对，在你们眼中我们是在害人，可在我眼中，那是为民除害。像那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郁珞灵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害死的并不是害你的人，而是他们的转世。” “可错了就是错了。既然他们前世没有得到报应，那凭什么允许他们转世活着？” 楼念说着，朝着郁珞灵走近。 郁珞灵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对上楼念那双冰冷的眼时，她却动不了了。 楼念还在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存在。你们从来是遵循自己的规矩和想法，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郁珞灵听到这话，居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脏水泼的可真是…… 郁珞灵有些无语地开口：“楼念，你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吧？你不也是按照你的规矩和想法在办事吗？” 楼念闻言冷嗤一声，它看着她，仿佛只在嘲笑她的天真无知。 郁珞灵捏了捏手指，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以她的实力，单打独斗想要赢还是比较困难。 所以还是拖到季止修来比较好，不能冒险。 郁珞灵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她认真看着楼念说道：“楼念，在你眼中万灵师是和害死你的人一样的存在吗？” 楼念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抬起下巴，眸中闪过冷意。 “当然不一样。他们是该死的人，但你们不是。” 郁珞灵哑然，她没想到楼念会这么说。 还以为她会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既然你认为我们不一样，那为什么还那么说？” 楼念冷笑，“我知道你们是来消灭我的，也知道我害死的是他们的转世。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依然选择那么做，就是因为他们该死。” “可你们不会理解，因为你们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待我们。我们是恶灵，害了人，就该被消灭。但你们若是站在我们的角度看呢？”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 是啊，如果不能感同身受，那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楼念说得没错，可它也有错。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她看着楼念，认真开口：“我不是没站在恶灵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为此，我曾心软过，甚至想过放它一命。但它告诉我，别对害人的恶灵心软，无论它的过往有多么凄惨。”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你杀人了就是杀人了，不论你有什么理由。而我身为万灵师，就是要将害人的恶灵消灭，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和职责。” 楼念见她油盐不进，直接出手攻向郁珞灵。 郁珞灵见状连忙起手势拦下，但攻势过于猛烈，一直防御下去也不是方法。 为什么季止修还没来啊？！ 郁珞灵边在心底估算着时间，边抵御楼念的攻击。 楼念似乎是在发泄心中不满，以至于她的攻击看上去十分杂乱无章。 但就是这样杂乱无章的攻击让郁珞灵防不胜防。 果然，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恶灵。 对付这样的恶灵，只需要一招即可。 但前提是，得有人辅助她，不然她做不到。 郁珞灵有些失落，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 锋利的枯叶越过防御，划破了郁珞灵的衣服。 但好在衣服比较好，她并没有受伤。 居然不止一个…… 郁珞灵感觉到了，她的身后也有恶灵的存在。 即使他们的怨气相通，郁珞灵也能明显感觉到。 “……你藏得可真深。” 郁珞灵说着，猛的回头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少年。 他眉目清秀，带着森森冷意，嘴角绷直，似乎是在不满。 郁珞灵：？？？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就是万灵师？看着也不怎么样。” 少年说着，朝着郁珞灵攻去，黑色怨气扑面而来。 郁珞灵皱了皱眉，却进退两难，毕竟她前后都有恶灵。 于是她选择在黑色怨气快要打到她的那一刻，朝旁边躲去。 但显然，楼念看出了她的想法，居然直接拦住她的去路。 嗯……现在是四面受敌。 郁珞灵感觉自己非常不妙，她轻咬下唇，手中动作不断，咒语从她口中溢出。 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郁珞灵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躲避开爆炸。 而楼念和黑衣少年并非毫发无伤，反倒弄得一身狼藉。 郁珞灵迅速从地上爬起，警惕地看着他们。 楼念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是对现在这种情况难以忍受。 黑衣少年来到她身边，帮她清理掉头发上的脏污。 郁珞灵觉得自己在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嘶……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不出手等待何时？ 手势快速形成，咒语呼出，爆炸再起。 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它们也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果断。 而就在这时，季止修终于赶到。 原本他是很急地跑过来，但看到有些狼狈但没有受伤的郁珞灵时，突然就安下心来。 还好不算太晚。 郁珞灵看见季止修，朝着他笑了笑。 “抱歉，路上堵车了，所以我来晚了。” 季止修说着，走到郁珞灵身边。 郁珞灵刚想说没事，就看见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就连脸都在微微泛红。 看得出来，他是跑过来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季止修，笑着开口：“季止修，我至少能撑半小时，不必这么着急的。” 季止修接过她手中的纸巾，回道：“我做不到。” “啊？” “我说，我做不到。在明知队友有危险还悠哉悠哉，根本不着急。这点，我根本做不到。” 郁珞灵听到这话时心脏漏了一拍。 虽然她也知道季止修不会是那种不顾队友死活的人。 说出那些话也只是想让他别担心自己。 但……听到他这么说，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郁珞灵笑着开口：“你说这话，挺帅的。” 季止修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但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郁珞灵刚说完，就有攻击攻来。 但都被季止修挡下。 “两只恶灵？看来是调查部没有调查清楚。”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它们藏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它自己出来，我怕是都还不知道有第二只恶灵。” 季止修定定看了会楼念和少年，轻轻皱了皱眉，“……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传说中同怨恶灵。” 同怨恶灵？！ 听到这个词的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这种恶灵实在是太少见。 同怨恶灵，是同一时间死，死在同一个地方，还怨恨着同样的人。 所以他们的怨气是相连的。 因此，他们的能力也是互通的。 而同怨恶灵，不管是什么级别都比较难对付。 因为他们心有灵犀，配合满分，所以才比较难应对。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轻声开口：“要发起求助吗？” 季止修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在看面前两只恶灵具体的怨气。 “……sr级。”季止修突然开口，“你有把握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听到这话，季止修看了眼郁珞灵，“危险吗？” 郁珞灵轻轻一笑，道：“如果你配合的好，我就没有危险，最多累一点。” 季止修沉吟片刻，“我明白了，需要困住哪个？” “楼念。” 话落，铁链凭空出现，将楼念紧紧束缚住。 楼念根本没反应过来，包括在它身边的少年。 郁珞灵乘机跑到楼念面前，伸手与它十指相扣。 楼念感受到她的温度，瞳孔猛然睁大，像是在不理解郁珞灵的做法，又像是在愤怒。 但郁珞灵也没有办法，想要将本人也弄晕的话，就必须十分亲密地接触。 一般她使用意念之力都是她进入别人的记忆里。 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郁珞灵睡着了。 但她使用的对象并不会和她一样。 不过郁珞灵不是不能将对象也一起弄晕，只不过要多费点意念之力而已。 所以，抱歉啦。 意念之力启动，将郁珞灵拉入楼念的过往记忆中。 第32章 海(五) 时钟滴答滴答，指针轮转，一日又一日过去。 楼念看着面前又一栋残破不堪的楼房，内心复杂不已。 今年的她十五岁，虽然是千金小姐，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父亲母亲每天都忙得不着家，外面的争斗不断，流离失所的人也越来越多。 楼念有心想做些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是个普通千金小姐，又能做到什么？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在听到细微的求救声时停止了脚步。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马转身去那堆废墟里找人。 “你在哪里？！千万别放弃！我马上就能找到你！” 楼念边喊边在那堆废墟里找人。 其实她根本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活着。 毕竟这场爆炸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 楼念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根本没带人。 可即使这样，楼念也没有放弃，她不想再看见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 所幸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楼念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小男孩。 他虚弱地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很困难，却不忘记呼救。 听到他小声的呼救，楼念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她将那个男孩带回了家。 楼念找来了医生为男孩治疗，而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楼念的父亲。 楼念站在自己父亲面前，微微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她父亲静静地看着她，最终用力地叹了口气。 “念念，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随意捡一个孩子回来？万一他是……” “父亲。”楼念出声打断他，“念念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是个孩子，那场爆炸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我做不到对浑身是血的他视而不见。” 楼念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头看她父亲，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楼念的父亲听到她说的话，极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出现意外，记得及时将他送走。” 楼念闻言，迅速抬起头，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是，父亲！念念记下了！” 于是，男孩就这么有惊无险地住在楼念家养伤。 但也因为这件事，楼念偷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毕竟防卫加强了，她偷跑出去困难了很多。 然后楼念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男孩。 她也不讲话，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是在陪伴男孩。 男孩昏迷了一星期后终于醒来。 楼念很开心。 她看着男孩，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好，我叫楼念，楼房的楼，思念的念。” 男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 “……为什么？” 楼念看着警惕的男孩，心中一痛。 都是因为……这无止休的争斗，所以他们这些孩子才会活得这么小心翼翼。 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啊…… “因为我无法做到视若无睹，而且你很想活下去。” 如果不是想活下去，又怎么会一直坚持不懈地在呼救？ 男孩看着楼念，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被子。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秦渊，渊源的渊。” “你饿吗？”楼念看着他轻声询问。 秦渊轻轻点了点头。 楼念闻言立马起身去准备。 其实交给厨师就可以，但楼念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厨师。 煮粥而已，她又不是不会。 更重要的是，希望能让他别再害怕。 楼念认真地煮完粥后，就将白粥和咸菜送到秦渊面前。 “那个……我只会煮白粥，希望你别嫌弃。” 秦渊看着楼念手中的白粥，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接过慢慢喝了起来。 楼念看他喝下，眼睛瞬间染上笑意，“别着急，慢点喝，还有很多。” 秦渊慢吞吞喝完白粥后，才缓缓开口：“姐姐，你会赶我走吗？” 楼念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渊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地问出来。 楼念用力地抿了抿唇，她伸出手摸了摸秦渊的脑袋，笑着说道：“只要你没找到回家的路，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 “家，是不会赶你走的。” 秦渊愣住了，他似是没想到楼念会这么说。 楼念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小渊，我能这么叫你吗？” 秦渊轻轻点了点头。 楼念知道，秦渊并没有放下警惕，他的内心或许还在害怕自己救下他别有目的。 没办法，世道如此，让所有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楼念不是没想过自己救下的不是个好人。 但楼念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因为，她觉得这样做值得。 “小渊，你几岁了？” “十岁。” 听到秦渊的回答，楼念的心中又是一痛。 十岁……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和小伙伴们肆意玩耍的年纪。 可现在…… 楼念在心中极轻地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让她忍不住烦躁。 谁能来阻止战争？谁能来阻止这无止境的战争？ 战争不断，和平永远不会到来。 和平不到来，世间就永远会有人在经历战争的苦痛。 楼念希望战争结束，和平能够到来。 但楼念明白，这个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后来，楼念继续出逃，去看那些遭受爆炸的地方。 秦渊也会跟着她一起。 渐渐的，两人就熟络起来。 楼念也知晓了秦渊的一些事情。 秦渊曾经是个很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因为他的家庭还算是富裕。 直到他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爆炸中，直到他呼救了许久都没人来救他。 这一刻，秦渊明白了人性的残酷。 楼念听到他讲这些时，其实心里很不好受。 自己十岁时，还算是幸福。父母疼爱，衣食无忧，无忧无虑。 但当自己明白这一切不易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她是幸福的，但有很多人却是不幸的。 意识到这点后，楼念就决定尽自己所能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似乎只有这样做，她的内心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这天，楼念又带着秦渊来到一处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狼藉，楼念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的争斗似乎比别处要激烈许多。” 楼念边说，边举起相机拍下。 秦渊安静地待在她身后，看着她做事。 楼念拍完后，极轻地叹了口气，“小渊，我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秦渊垂下眸子，回道：“阿姐，我并不懂这些。但我觉得，既然有人能看到，那阿姐所做的一切便不是没有意义。” 并非……没有意义吗？ 楼念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一个记者该做的。 她专门找了家报社长期合作，会将自己所拍的照片卖给他们。 因为她希望能让人们看到，看到战争的残酷，看到和平有多么重要。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小渊，你觉得我可笑吗？” “阿姐为什么会这么想？”秦渊问。 “……因为我做的事情非常微不足道。” “可即使微不足道，阿姐不还是选择继续往下做吗？因为阿姐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 楼念听到秦渊的话，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父亲母亲曾劝说过她，别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楼念知道，父母是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中。 但从她决心要去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后果都想清楚。 楼念不害怕自己死亡，她害怕和平永远不能到来，害怕人们意识不到这点。 楼念突然开口：“小渊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秦渊微微一愣，没想到楼念会突然这么问。 他垂眸思索片刻，回道：“有。” “是什么？” “我想要保护阿姐。” 这回轮到楼念愣住了，但她很快就笑出声。 “那小渊可要快快长大，这样才能保护我。” 秦渊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 “嗯，我一定快快长大，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护阿姐。” “好，我等那一天到来。” 其实，我并不希望他长大。 长大要面临很多残酷的事情，要不得不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还要学会掩盖自己。 我更希望他能平安长大，长命百岁。 如果我不能看到和平，那总该有人替我看到和平。 再告诉我，世界如你所愿，不再有战争纷乱。 可有些事，果真无能为力。 即使我再想改变，却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我的无能。 我不希望自己无能，可我偏偏无能。 楼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秦渊，“小渊，我希望你能事事如意，不要有烦恼。可这种希望才是最难实现的。” “阿姐……”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幸离世，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拼命活下去。” 秦渊在听到楼念说出“不幸离世”四个字时，脸色就骤然变得煞白。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楼念笑盈盈的眸子时，秦渊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楼念见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 第33章 海(六) 后来，楼念就持续着这样的生活，直到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她的父母双双离世。 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她的父亲挡了某些人的道，母亲受其牵连。 而她……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受到牵连。 她的父亲为她留下了底牌，就是那些军火。 她父亲的本意是让楼念用这些军火换一个平安。 但楼念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不会希望自己手中的军火交给十恶不赦之人。 这世道已经够乱的了，她不能让自己手中的军火再添一把火。 可楼念也知道，仅凭自己是护不住那些军火的。 已经有很多人找上她，想要她手上的军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等到他们不耐烦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日。 她不能毫无准备。 楼念看向手中怀表，默默握紧拳头。 到最后，她还是要去求那个人帮忙才能度过难关吗？ 其实楼念并不想动用这个人情，这是父亲母亲努力为她换来的人情。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 楼念看向秦渊，缓声开口：“小渊，我送你离开吧。” 秦渊听到此话，眸中闪过震惊，“为什么阿姐？” “因为你还年轻，不该跟着我冒险。” 楼念说着，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秦渊却沮丧着看着楼念。 楼念明白，秦渊在怪她，怪她将自己推远。 可是比起秦渊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更希望秦渊安全地待在别处，快乐轻松地度过余生。 秦渊郑重开口：“阿姐，我想待在你身边。无论有多危险，我都想待在你身边。” 楼念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想说些狠心的话，但却根本说不出来。 她怕真的伤到秦渊的心。 秦渊已经失去了一切，她不能再给他伤上加伤。 楼念垂下眼眸，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但是小渊，我已经护不住了，你明白吗？” 秦渊闻言却摇了摇头，他扬起笑，认真说道：“阿姐，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楼念微微一愣。 曾经的话……她当然记得。 秦渊说过，长大后要保护她。 可现在，就算是他，也护不住她的。 秦渊看出了楼念所想，伸手握紧她的手。 “阿姐，我要去当兵。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楼念听到此话，彻底愣住。 她猛的站起身，看着秦渊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阻拦他吗？ 楼念做不到。 因为她能看得出来，这是秦渊想做的事情。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秦渊从未阻拦过。 所以，秦渊想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去阻拦。 毕竟他想做的并不是坏事。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当兵不是开玩笑的。更重要的……你要去当谁的兵。” 秦渊见楼念一脸担忧，笑着开口：“阿姐，我清楚，也清楚自己要去当谁的兵。” 是啊，他什么都明白。 跟在她身后那么多年，早已能看清如今局面是多么混乱。 楼念认真地看着他。 昔日瘦小的少年已经茁壮成长，成为了比她都要高的小伙子。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她再睁开眼，眼中已经泛起泪花。 “小渊，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长大，长命百岁。” “阿姐……” “但我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你，也没想拦住你。小渊，去做你想做的吧，阿姐永远支持你。” “好。” 于是秦渊去参军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轻松，毕竟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楼念并不急，无论秦渊能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她都会尽力护他周全。 某天，楼念带着那块怀表，找上了当地的上尉。 她想要用父母留给她的人情以及军火做个交易。 楼念希望他能阻止最近的爆炸事件再次发生。 但他却拒绝了。 他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怕麻烦，所以才拒绝。 时局如此，谁会愿意在这种情况冒险？ 他说，如果楼念只是想让他保护好一个人，这他还是能答应的。 可楼念想要的不是这些。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爆炸事件却再次发生。 上尉十分冷漠地离开，似乎并不关心那件事。 但楼念看着那滚滚烈火和雾烟，却咬紧了牙关。 内心涌起一阵恨，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为什么他们都视若无睹！ 楼念恨，恨那些挑起战争的人，恨那些明明有能力却无动于衷的人，却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能够拥有那样的权势，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力吗？ 楼念不知道，因为她无法拥有那样的权势，也没有机会去拥有。 人遭受绝望的时候，只会有更多绝望等着自己。 当楼念看见那些人挟持了秦渊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不能理智全失。 但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楼念从包里拿出手枪对准他们，厉声开口：“放开他！” 她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但握着枪的手却非常稳。 即使她不会用枪，却不敢暴露出一丝胆怯。 因为楼念知道，如果她表露出胆怯，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那群人的领头人看向楼念，调笑开口：“楼念，我说过的，如果你再不愿意，我不介意上些强硬手段。” “可我也说过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楼念脸上没有任何胆怯，反而举着手枪缓慢朝着他靠近。 秦渊并没有哭，也没有感到慌张，反而十分冷静。 他知道楼念不会放弃他，所以他也要为楼念创造机会。 领头人见楼念丝毫不畏惧的模样，挑了挑眉。 “楼念，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可惜，是个不识时务的。” 领头人说着，挥手。 下一秒就有黑衣人上前，准备挟持楼念。 他们都以为楼念不敢开枪，可下一秒响亮的枪声响起。 黑衣人直接倒地不起，鲜血迅速铺满了整个地板。 但楼念的手依旧没有抖，眼神反而更加坚定。 “我说了，放开他。” 领头人眸光一凛，直接将枪口抵在秦渊额头上。 “楼念，我最后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不将你手上的军火交给我，我就一枪崩了你弟弟。” 楼念自然知道他敢做出来，握着手枪的手越来越紧。 她很想一枪打死他，但她更怕秦渊死在她面前。 楼念沉默片刻，才开口：“……你真的会说到做到？” 领头人见楼念松口，嘴角扯出一抹笑，“自然，我肯定说到做到。” 楼念才不会信，但现在秦渊在他们手上，只能稍微使点手段。 “我可以将我手上的军火给你们，但是……我有要求。” “吼，你弟弟都在我们手上了，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领头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连眉梢都带上了顽劣的笑意。 他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只待按下。 楼念心里很紧张，但表面却很镇定，虽然是在强装镇定。 “……我告诉你们，只有我知道那批军火在哪里。如果你们杀了我弟弟，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那批军火在哪里。” 领头人自然是知道这点，不然也不会做出威胁楼念的事情。 毕竟他们实在是太需要那批军火了。 “行，你说。” 楼念冷声开口：“放了我弟弟，明日凌晨一点，码头上见。” 领头人听到这话，却是狠狠皱了皱眉。 “我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跑？” “蠢货，你大可以派人守着我。反正距离明天凌晨一点也不过几个小时。” 领头人被骂，额头青筋暴起，却并没有发飙，而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话落，他收起枪，带着人守在门口。 直到他们出了门口，楼念才丢掉手中枪，来到秦渊面前。 她担忧地看着他，“小渊你没事吧？” 秦渊神情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自己没能帮到楼念。 但楼念哪里会在意这个？ 她伸手抱紧秦渊，语气中满是庆幸。 “还好你没事……” “阿姐……阿姐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听到秦渊的话，楼念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怎么会觉得小渊没用呢？小渊能不哭不闹已经很棒了。” “可我……想要保护阿姐，却反倒成为了阿姐的累赘。” 楼念闻言松开他，她认真地看着秦渊，与他平视。 “小渊，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 “小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只要你没找到回家的路，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而家，是永远不会赶你走。” “而现在我想告诉你，家人是绝对不会抛弃家人。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你成为我家中一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你。” “即使我会双手沾满鲜血，即使我不再良善，即使我……会死去，我也会……保护好你。”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弟弟。” 第34章 海(七) 第二日清晨一点，楼念安顿好秦渊，独自一人出门了。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昨晚那位领头人。 他站在那里，神情淡然地看着自己。 楼念的内心有些紧张，但她什都没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反倒是那位领头人先开口了。 “楼念，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弄死你，我们想要的只是那批军火而已。你把军火给我们，我们还会保你们平安，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的道理楼念怎么可能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抗拒。 楼念明白，自己手中的军火是助燃器。 谁得到，谁就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让错误的一方得到那批军火，楼念都不敢想后果会怎样…… 如果自己做不了决定，那就永远别做决定。 至少，楼念是这样想的。 楼念冷声道：“……别说废话，直接去码头。” 领头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带人朝着码头走去。 楼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她垂着眸，手无意识握紧口袋里手枪。 其实，当楼念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根本……没想过活着回去。 因为楼念不会将自己手中军火交给他们。 而她已经将怀表留给秦渊，想必他会是安全的。 所以，不要畏惧，楼念。 你已经没有软肋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码头。 夜还很黑，白炽灯照亮码头，让人能清晰地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 楼念看着那海面，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九岁时的事情。 九岁时，父母难得得空，带她来海边散步。 那时的海风还是温和的，不像现在是如此的冰冷刺骨。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才睁开眼。 她看向领头人，平静开口：“你们想要的军火，我不会给你们。” 话落，也不等他们的反应，楼念快速举起枪，朝着领头人按下扳机。 枪声响起，但并没有将领头人打死。 反倒惹得那些黑衣人都举起枪对准自己。 但楼念不畏惧，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将军火交给他们！ 领头人捂着自己的伤口，阴冷地看着楼念，“楼念你不想活了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在码头？”楼念看着他，神情平淡，甚至还有一丝冷漠，“因为我根本就没想将军火交给你们。” 领头人知道自己被楼念耍了，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 不仅敢杀人，还敢与他们对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他根本不会相信。 但楼念不害怕吗？ 不，她害怕。 但她更害怕自己的决定害死更多人。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比起愧疚地活着，楼念选择毫不愧疚地死去。 她眸光一凛，再次按下扳机。 这次她对准的是领头人的脑袋。 但这次却没有第一次那么轻松容易，有人替他挡下。 当楼念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内心涌上一阵害怕。 其实她很怕疼，小时候只是不小心摔伤，都哭了好久。 楼念不敢想，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有多疼。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没想到，秦渊会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下那些子弹。 楼念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想推开秦渊，但秦渊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楼念根本推不开。 “……阿姐，我说过的，我要……保护你。” 楼念听到耳边传来秦渊虚弱的声音，眼泪迅速涌出。 她颤抖着唇，想要骂他，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枪声没有结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秦渊抱着她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其实我没告诉过阿姐，我很喜欢很喜欢阿姐，也很感谢……你当时的出现。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以说，是阿姐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家人，也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只是……” 秦渊并没能将话说完，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再说出话来。 楼念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血，一点点染红她的衣服。 她眼中泪水越来越多，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笨蛋。” 秦渊的气息越来越弱。 楼念却不再哭泣，她抬手擦干眼泪，看向领头人。 “你们是故意的。” 他们不敢真的杀掉她，因为他们还需要她手上的军火。 而开枪，只不过是为了引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秦渊。 领头人听到楼念的话，冷笑开口：“是又如何？只允许你摆我们一道，不允许我们搞你？” 楼念用力抿唇，最终冷笑一声。 她一手拿着手枪，一手努力搂着秦渊，朝着他们又胡乱开了几枪后，就带着秦渊跳入大海。 楼念在闭眼前看见了怀表，被子弹打成碎片的怀表…… 那是希望吗？ 不，不是，那是给予她更多的绝望。 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更深的绝望。 楼念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没能杀死那个人，为什么自己没能保护好秦渊，为什么自己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能做到什么？ 楼念好累，她已经不想再思考。 窒息感袭来，内心情绪翻涌，最终却归于平静。 属于楼念的记忆到此为止。 *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睛，还没缓过来，就被楼念恶狠狠甩开。 沉入海底的窒息感以及楼念复杂的情绪，让郁珞灵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季止修来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还好吗？” 郁珞灵很想骗季止修说自己还好，但她现在真的很不好。 楼念死前实在是想得太多，情感太过复杂。 郁珞灵感觉自己脑袋内部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季止修见状轻叹一声，“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好。” 季止修并没有放开郁珞灵，毕竟将她放在某个地方也很有可能会被恶灵攻击。 还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全。 郁珞灵闭目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战斗依旧在进行。 季止修一个人对付两只sr级恶灵虽然有些吃力，但还不算落了下风。 郁珞灵轻声开口：“季止修，我可以了。”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轻轻“嗯”了一声，松开了她。 郁珞灵立马进入状态，跟季止修打配合。 楼念阴森森地盯着郁珞灵，似乎非常不满她窥探自己的记忆。 虽然也在郁珞灵意料之中，但被她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楼念，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作为，但这并不是你能肆意杀害别人的理由。” 楼念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和曾经的我一样吗？会为那些……所谓的道德而选择放弃自己吗？” “我说过了，他们该死，就算是转世，他们也该死。”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在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季止修看向她，轻声说道：“别想了，直接武力解决。”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应好。 其实，比起战斗，她还是更喜欢游说。 当然，郁珞灵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于是她集中注意力对付面前的两只恶灵。 但是这次郁珞灵却没有再使用她最喜欢的爆炸。 因为她记得，楼念不喜欢爆炸，每次发生爆炸她就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苦。 郁珞灵的手在不断变化着，口中也一直在低语。 防御和攻击并存。 季止修也能彻底放弃防御，全身心攻击。 楼念和秦渊也不甘示弱。 郁珞灵眼前有无数锁链和飞驰而来的枯叶。 可见战斗有多激烈。 这也是郁珞灵第一次见到，季止修认真对战恶灵的模样。 毕竟之前都没有机会给他大展身手。 看着他们的战斗，郁珞灵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跟季止修的差距。 不是天赋，也不是能力，仅仅是经验。 经验……她差得太多了。 但郁珞灵并没有沮丧，而是加大了对楼念和秦渊的攻击。 她很清楚，这种东西只能靠时间慢慢积累，根本急不得。 而现在，她需要做好眼前事。 青色的火焰凭空出现，迅速攀爬上秦渊的身体。 秦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灼热的青火给烧伤。 楼念见状，空气中的怨气涌动的更加厉害，隐隐有种窒息感。 “停手！”它急声道。 听到楼念的话，郁珞灵停手了，秦渊身上的青火顿时消失。 楼念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停手了，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 它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蹦出一个你字来。 季止修趁机用锁链束缚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 楼念根本没有挣扎，或许是因为不想挣扎。 郁珞灵看向脸色不再阴沉的楼念，迟疑开口：“你为什么不挣扎？”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楼念冷冷回道。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继续道：“那你现在是放弃挣扎，选择被我们消灭吗？” 第35章 海(八) 楼念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问。 它垂下眼眸，缓缓说道：“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就能做到我想做到的一切。” “可现实真的很残酷，并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也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无助几乎淹没了你，让你无法再鼓起勇气继续做下去。” “你明白吗？很想做，和根本做不到，这两个极端，真的很受折磨。所以每当我看到那些拥有能力却无所作为的人，真的非常愤怒。” “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能做到。但我想做的事情，他们却并不想做。因为这战争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无动于衷。” 楼念近乎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仿佛已经不在意了一般。 但郁珞灵知道，她还在意，不然也不会那么恨。 郁珞灵平静开口：“楼念，你想告诉我什么？” 楼念抬眸看向郁珞灵，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我只是想说，你们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恶，那就永远都会恶灵。” 她说得没错，只要这个世界有人惨死，有人拥有难以忘怀的执念，有人想让那些人下地狱，那恶灵就会永远存在。 但万灵师的努力，绝不是白费。 “我认为你说的不对，万灵师所做的一切并非无用功。正因为有万灵师的存在，才能让你们安分守己，不为祸他人。” 楼念眸中闪过嘲讽，“可笑，你们存在又如何？还不是让那些人死在我们手中？说到底，你们不还是白费功夫。” 郁珞灵摇了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提前得知，也无法挽回。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你们继续做出这种事情。” “阻止？你真的觉得自己能阻止吗？”一直没开口的秦渊突然开口。 听到秦渊的话，郁珞灵垂眸看向他。 看到他身上被青火烧伤的地方，缓缓眨了下眼睛。 “我能阻止，就算搭上性命，我也要阻止。” 季止修伸手拍了拍郁珞灵的肩膀，俯身轻声道：“尽快解决，别拖。” 郁珞灵点头。 她缓缓蹲下身，隔空将手放在秦渊脑袋上。 秦渊看到郁珞灵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季止修用锁链捂住了嘴巴。 楼念见状，刚想发飙，就被季止修打晕了。 季止修：都给我安静。 郁珞灵十分成功地启用意念之力，看见了秦渊的记忆。 * 我名秦渊，渊取自渊博之意。 我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是博览群书的千金小姐。 我的家庭并不算特别富裕，但也不算特别贫穷。 只是中等偏上的经济条件。 父母很疼爱我，但对我也很严厉。 他们希望我好好读书，但我并不喜欢读书。 与其一直坐在那里读书，我更喜欢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那时的我认为，只要我能在外面的世界多转转，就能知晓那些书本上的知识。 后来，我也没机会再实现自己的愿望。 敌人的爆炸夺走了我的一切，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我却因此一无所有，甚至差点丢失性命。 如果不是遇到楼念姐姐，我怕是已经死在那场爆炸里。 虽然我一开始很怀疑楼念姐姐，但我依旧很感激她救了我。 毕竟，是她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当我向她问出“你会赶我走吗”这个问题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她居然说，家是不会赶你走的这类话。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楼念姐姐和那些只是单纯发善心的千金小姐们不一样。 所以，我对她也放松了点警惕。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但失去父母的我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比较好。 等我伤养好后，我就被楼念姐姐的父亲叫去谈话。 而这件事，是瞒着楼念姐姐的。 我原本以为他是来警告我的，但没想到居然是来说这些。 他说：“我只有念念这一个女儿，所以我想恳求你，能保护好她。” 我问为什么。 他说：“如果时局动荡，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危险。说不定有一天我就……” “如果我死了，念念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无耻，但我还是想请求你，请求你能好好保护她。”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他希望，即使他离世以后，也依旧能有人保护他的宝贝女儿。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会保护好楼念姐姐。 反正我已经无处可去，是她收留了我，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她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楼念姐姐陷入危险之中。 再后来，楼念姐姐会带着我一起出逃，去看外面的情况。 或许楼念姐姐不知道，每次她能偷跑成功都是因为这是她父亲特意安排的。 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所以我不敢想象，如果楼念姐姐失去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偶尔看着她，我的心情会很复杂。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她。 楼念姐姐想要的，实在是太难做到。 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跟在她身后帮她点小忙。 战争结束，和平到来。 这便是楼念姐姐的愿望。 我无法做不到，楼念姐姐也做不到。 所以，当我看到楼念姐姐为此感到自责和痛苦时，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楼念姐姐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时，我也在痛恨无能的自己不能帮上楼念姐姐。 那天，她问我有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说，我想保护她。 其实，我不止想保护她，我还想完成她所愿。 后面听到她说的话，我其实很后怕。 我害怕楼念姐姐离开。 她不在我身边也没关系，但是要好好活着。 我想让楼念姐姐好好活着。 为此，我会拼尽全力，拼尽全力保护好她。 楼念姐姐十八岁后，她的父母双双离世。 我以为她会一蹶不振，会哭到眼睛红肿。 但是都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 听说，人悲伤到极点是哭不出来的。 我想，楼念姐姐就是这样。 太过悲伤，让她都忘记了要哭泣。 他们为楼念姐姐留下了一批军火，不多也不少，却是能保住他们的筹码。 但楼念姐姐并没有选择那么做，她从来都有自己的考量。 在外人眼中，楼念姐姐就是傻子。 明明能靠着那批军火好好活下去，却非要死倔不肯交出。 可在楼念姐姐眼里，那批军火是能扭转逆局的东西。 所以她是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若是因此做了错误的选择，那楼念姐姐会愧疚到想死。 我理解楼念姐姐的想法，但是我很希望楼念姐姐能那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地活到寿终正寝。 可我也清楚，她不会那么做。 正因为她不会那么做，所以她才是楼念。 当她说要将我送走的时候，我既难过又高兴。 难过她不让我与她共患难。 高兴她不想让我死去。 但不论她怎么说，我都不会轻易离开。 为了让她不拒绝我，我说出我想当兵。 其实我并不想当兵，也不敢上战场。 我所愿所想比起楼念姐姐的所愿所想要小太多。 我只想陪在她身边，保护好她。 毕竟，我答应过她父亲。 再后来，我被人挟持，看他们用我来威胁楼念姐姐。 这一刻，我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很恨自己的弱小。 楼念姐姐是勇敢的，但我不是。 可为了楼念姐姐，我会努力变得勇敢。 看到楼念姐姐为我毫不犹豫开枪，我的内心涌起一阵苦涩。 她明明……那么讨厌鲜血和伤痛，却为了我…… 我是她的累赘。 其实我早就清楚了，清楚自己不过是懦弱者，是永远只会躲在楼念姐姐背后的累赘。 楼念姐姐为了我做出了她不喜欢的事情，而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也为了我，选择将那些军火交给他们。 仅仅是害怕我死去。 我好无用……为什么我连挣脱那把手枪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那么懦弱！ 内心的喧嚣不止，可我却无法付诸行动。 因为我是懦弱者。 但楼念姐姐说，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无论怎样，会保护好我。 可我也想保护好楼念姐姐。 我知道，楼念姐姐并不是真的想将那批军火交给那些人。 那只是个拖延时间，以及让她做出抉择的方法。 楼念姐姐在举起枪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真是愚蠢啊我，连这个都是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当我小心翼翼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活着回去。 我想遵守约定，想做到自己许下的约定。 如果楼念姐姐选择离开，那我也绝不会独活。 至少这个，我不会懦弱。 所以，当看到他们开枪的时候，我就跑了出去，将楼念姐姐紧紧抱在怀里。 子弹打在身上真的很疼。 疼到几乎昏厥。 可我不后悔，我想做到，我能做到。 即使我是懦弱者，即使我是无用者，即使我……很恐惧。 楼念姐姐，我很感激你的存在和你的爱。 太阳很耀眼，而你是我太阳，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爱你，楼念姐姐。 救你而死，我无所畏惧。 第36章 海(完) 郁珞灵从记忆中脱离，子弹的疼痛足以让她缓不过神。 如此剧烈的疼痛……真是让人难以承受。 她在心底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站起身。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还是看出她在强装。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 郁珞灵感受到季止修掌心的温度，轻声说了句谢谢。 秦渊恶狠狠地瞪着郁珞灵，似乎是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但因为锁链捂着嘴巴，所以它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郁珞灵才终于缓过来。 她发现这能力虽然很好用，但后劲也太大了。 意念之力让她完全带入进去，可她脱离情感却需要很长时间。 郁珞灵看向秦渊，缓缓开口：“秦渊，你并不懦弱，你足够勇敢。” 秦渊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了，它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什么。 季止修见状，便撤掉锁链。 但等锁链撤掉，秦渊却不说话了。 他垂下眼眸，睫毛微微发颤，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就在此时，楼念悠悠转醒。 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刚刚没能发出来的火发泄出来。 “你们窥探我的记忆还不够！居然还窥探我弟弟的！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道德！不知道别人的记忆不能随便看吗？！” 郁珞灵听到它的话，微微垂下头，轻声说了句抱歉。 楼念冷笑，“呵，你嘴上说着抱歉，实际上你还是会窥探别人的记忆不是吗？” 郁珞灵毫不犹豫点头，“嗯，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当该道歉我还是会道歉，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是不对的。” “毫无歉意的道歉，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楼念说着，将秦渊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郁珞灵抬眸与她对视，神情称得上是平静到无表情。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窥探你们的记忆？” 听到郁珞灵的问话，楼念和秦渊皆是一愣。 它们没想到郁珞灵会问他们这个问题。 空气寂静下来，郁珞灵也安静地看着他们。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森森阴风吹过。 其实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问出这个问题。 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去看那些恶灵的记忆。 不是因为多在意，也不是因为非要得知。 只是为了能让她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傅杨前辈说，意念之力就是要多使用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多使用，你的身体也会记住那种感觉，慢慢就会变得更强，更能接受更多东西。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只是为了自己…… 郁珞灵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楼念和秦渊却都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楼念冷笑，“怎么？感到愧疚了？” “愧疚是有的，但并不多。”郁珞灵顿了顿，“楼念，我佩服你的勇气，可也仅此而已。” 话落，郁珞灵摆出手势，轻声低语。 楼念和秦渊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渊见状急忙出声：“谢谢你的夸奖，但我还是认为我是个懦弱者。” 它刚说完，白光浮现，飞入他们身体内。 楼念和秦渊能感觉到这是温暖的。 楼念深深地看了郁珞灵一眼，最终在快要消散的时候开口说道：“谢谢你，还有……不必对我们感到愧疚，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话落，它们彻底消散。 郁珞灵看着它们消散的方向，轻声说道：“愿你们下次能遇到和平。” 楼念所求，听起来很简单。 可真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秦渊总说自己是懦弱者。 可再懦弱的人，也会为自己所爱之人而变得勇敢。 人都应该有梦，有梦就别怕痛。 而他们，做到了这点。 他们做了勇敢的自己，而那个勇敢的自己完成了他们的梦。 * 在回去的路上，郁珞灵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内心却乱成一团。 她突然出声：“季止修，我是不是很自私？那些记忆对于他们来说是伤疤，对我来说却是让我变强的养分。” 原本正在认真开车的季止修听到这话，缓缓开口：“人本就是自私的。更何况，他们不也说了让你不要愧疚？” “我想，对他们来说，你所说的话，就是在抚平他们的伤痕，那是对他们的肯定。” 郁珞灵垂下眸，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 这双手，已经送走了四只恶灵，她已经消灭了四只恶灵。 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四只恶灵生前都是凄惨的，凄惨到令人感到悲哀。 更别说完全代入到他们过去记忆的自己。 那种复杂的情绪，她至今还能回忆起来。 他们每个人的情绪都是不一样的。 复杂的情绪压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比起害怕死亡，他们更多的是恨和不甘。 “……季止修，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哪种？” “……我现在这种情况。我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往下做。” 正巧停车等红灯，季止修看了眼神情恹恹的郁珞灵。 “为什么迷茫？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还是因为对恶灵心软了？郁珞灵，你面对的不是生前可怜的它，而是害死无辜之人的恶灵。” “不论它生前多么可怜，那都是生前，而不是现在。人都说要讲当下，而你还在纠结他们的过去，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难道，忘记万灵师存在的意义了吗？” 季止修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疼，但很快就让人清醒过来。 是啊，那些恶灵已经不是生前的模样。 它们作恶害人，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可我揭开了它们的伤疤……” 季止修冷声打断，“但你也送给它们最高的敬意，这就足够了郁珞灵。如果你在迷茫下去，我可以向顾安意提议，让你退出万灵堂。” 郁珞灵惊讶，但也知道季止修不是说的玩。 他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郁珞灵轻声道：“……我明白了。” 绿灯，车子快速向前跑。 季止修也在此时开口：“老实说，我认为你不适合走上这条路，更不适合成为万灵师。” “因为你太过心软。” 郁珞灵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能辩驳什么？ 她什么都辩驳不了…… 因为季止修说得没错。 可执意踏上这条路的是她，执意成为万灵师的也是她。 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方向，所以她不会轻易退缩。 季止修继续道：“可你就算心软也没有放过它们，哪怕是用最温和的方式送它们离开，却也还是选择送它们离开。” “我知道你心软过，也曾想过要不要放走它，但你的最终选择都是送它们离开。因为你知道，它们可怜，但被它们害死的无辜之人更可怜。” “郁珞灵，心软并不是错，但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们是万灵师，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能让人民看到黎明。” 郁珞灵听着那些话，用力地闭了闭眼。 季止修说得没错，她很可笑。 曾经多么信誓旦旦，现在就有多么可笑。 如果自己真的做出放过恶灵的决定，那她就不配成为万灵师。 万灵师，是要守护好黑夜的宁静，让黎明到来的存在。 这份力量，不该让自己变得迷茫，而该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定。 她怎么能忘了呢？ 郁珞灵看向他，笑着开口：“季止修，谢谢你。” 迷茫时也会有人为你指出方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走在这条路上，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像走在另一条漆黑看不见头那般，永远孤身一人。 郁珞灵讨厌黑暗，讨厌孤身一人。 所以她才想成为万灵师。 找到方向，努力活下去，还能和一群人结交。 这样的生活，郁珞灵很喜欢。 郁珞灵开口：“季止修，对你来说，我算是一个合格的万灵师吗？” “不算。”季止修回答地毫不犹豫。 郁珞灵闻言哑然失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我也觉得我不算。” “那你还问？” “就是想问，因为我很好奇在别人眼中的我。”郁珞灵看向窗外，“在我的同学眼中我就是个另类、怪人。因为我很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嗯，然后呢？” “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喜欢被另类的眼光注视，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都对我避之不及。” 季止修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郁珞灵继续道：“但我其实不太在意，或许是习惯了。在没成为万灵师之前，我每天都很消极，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但成为万灵师之后，我稍微有了点盼头，想要努力活下去，想要将自己变得更优秀，想要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变得有意义。” 季止修冷声开口：“打断，别把死挂在嘴边，不吉利。” 郁珞灵原本还想接着往下说，但听到季止修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好，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总之我想说，能成为万灵师，成为你的队友，我很开心。” 第37章 谎言(一) 从旳安省铭文市回来的三天后，郁珞灵开学了。 但他们手上还有任务，是之前说好的。 所以，郁珞灵决定请一个星期的假。 她打电话给姑姑，说自己想晚点再去学校。 姑姑并没怀疑什么，轻声应下了。 郁珞灵倒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对姑姑撒这种谎。 三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着手上的资料。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忍不住开口：“小珞灵，你还好吗？” 郁珞灵听到顾安意的话，缓缓抬起头。 “……并不好。” 顾安意听到这话，伸出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 “是最近太累了吗？要不我向上头申请一下，你回去休息？”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心虚过头。” 听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安意没忍住笑出声。 她又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笑道：“好啦小珞灵，没什么好心虚的，你这可是为了救人。” 虽然话也没说错，但郁珞灵还是有些不安心。 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 季止修冷不丁开口：“其实，你可以向上级申请换学校。” “换学校？” 郁珞灵闻言疑惑地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点头，“万灵师有专门的学校，我以前就是在那里上学。”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任务的？” “十五岁，问这个做什么？” 季止修虽然疑惑，但还是优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郁珞灵回道：“就是有点好奇，还以为是毕业后才能出来接任务。” “按常理来说，的确该是如此，但我们的工作是万灵师。” “我一定要转到那个学校里吗？” 这时，顾安意开口：“这就看你自己，如果你嫌麻烦就转，不嫌麻烦就不转。” 郁珞灵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她才开口：“能跟我讲讲那个学校吗？” 顾安意和季止修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交由顾安意来说。 别问，问就是季止修不想说。 顾安意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有关那个学校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万灵堂是没有建立有关学校，因为没有必要。但后来，恶灵增多，时代变迁，万灵堂所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于是，我们就诞生了很多分部。” “万灵堂有五个分部，负责赚钱的经营部，与国家交涉的国家部。顺便提一嘴，我们万灵师是国家认可的职业，只不过不对外公布而已。毕竟要避免造成恐慌。” “再接着往下说，是负责调查线索的线索部，负责治疗伤员的医疗部，以及冲锋陷阵消灭恶灵的万灵部，也就是我们万灵师。但硬要说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是万灵师。” “因为需要大量的人才，那肯定是集中培训比较好，毕竟大多数人都不知晓恶灵的存在。于是，为万灵师而建造的学校诞生了。” “大部分万灵师世家，都会选择将孩子送进万灵学校里。而因为恶灵家破人亡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成为万灵师。所以，他们一般也都选择进入学校学习。” “其实我是很推荐你转到万灵学校里，这样你不管是学习还是出去做任务都很方便。” 郁珞灵轻叹一声，道：“可那样的话，我姑姑姑父不就知道了吗？” 顾安意微微一愣，倒是真没想到这点。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肯定是希望孩子能上重点高中之类的，而不是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学校。 顾安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其实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也可以帮忙隐瞒，主要是看你本人愿不愿意。”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后面她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顾安意便也没再提。 已经将资料大概看了一遍的季止修看向她们，开口道：“你们自己看，还是我来讲述一遍？” 顾安意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你居然想讲述一遍？” 毕竟季止修是个能不动嘴就不动嘴的人。 季止修点下头，顺便将跳到他旁边的糯米抱到怀里。 糯米“喵喵”叫了两声，还用小脑袋蹭了蹭季止修的手心。 郁珞灵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感受到郁珞灵视线的季止修：……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让糯米去找郁珞灵玩。 糯米“喵”了一声，然后就朝着郁珞灵跑去。 郁珞灵见状顿时变得高兴起来，她伸手将糯米捞进怀里，直接拿脸蹭了蹭它。 “你既然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养一只？”季止修突然出声。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话，吸猫的动作一顿。 她闷声回道：“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不想它没人照顾。” 季止修和顾安意听到这话都皱了皱眉。 “为什么这么说？”顾安意问。 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回道：“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小猫？既然要养，肯定是要对它负责。但我……似乎做不到，所以我就没养。” “既然你知道，就先学会照顾好自己。”季止修开口。 顾安意也跟着附和：“没错没错，我都听止修说了，你真的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小珞灵，在身为万灵师之前，你还是你啊。身体是自己的，所以一定要珍惜。”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话，暖意涌上心头，让她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微笑。 糯米也在此刻对着郁珞灵“喵喵”叫。 似乎它也在说，要让她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惹得她又用脸蹭了蹭糯米。 “……真是的，你们都这么说，我会感动哭的。” 顾安意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小珞灵，这说明我们都很珍惜你。所以，你也一定要珍惜自己。”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杯温水推到郁珞灵面前。 郁珞灵笑着拿起，慢慢喝掉，然后她就又恢复动力。 “话说，话题是不是跑得太偏了？”季止修冷不丁道。 顾安意闻言，笑了笑，“可是是你转移的话题。” 季止修一噎，想了想还真是自己。 不过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好奇而已。 “转回正题吧，既然你们的视线都被糯米吸引，那就由我来讲述一遍。” 顾安意挑眉。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表现？ 季止修选择无视，开口讲述这个任务。 “案件发生在一个月前，万灵堂一开始是派第二十七小队前往处理。但他们无功而返，后转交到第十九小队手上。十九小队依旧无功而返，最终这个任务落在了我们第七小队头上。” “恶灵经常出没的地点是空梅省安普市的废弃矿场。这一个月以来，恶灵总共杀死五人。他们只杀壮年青年，五人全都是。他们的死法是被东西活活压死，但并不能排除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恶灵杀死的可能。” “前面两个小队已经采访了那五位受害者的家属。信息都在资料里，你们待会自己看，这个我就不多费口舌了。然后就是，最近它并没有动手，一直很安静。第十九小队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去交接。” 季止修简略快速地说完后，就端起水杯喝水。 顺便把糯米从郁珞灵怀里捞过来。 郁珞灵虽然有点遗憾，但也知道自己应该投入到工作中。 于是她拿起前两个队伍采访出来的情况。 受害人一号，是个三十五岁的大叔，是个很普通的工人。 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勤勤恳恳地过着日子。 他死于凌晨三点左右，在距离废弃矿场不远处的平坡上。 那一块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受害人家属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那里去。 因为他那晚没回家，所以他们很焦急，打了很多电话。 但没有失踪二十四个小时，所以他们还不能报警。 等后面报警找人，他已经死亡了十几个小时。 受害人二号，三十岁，是个小厂老板。 没有娶妻生子，父亲早逝，母亲在乡下。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左右，地点……依旧是距离那废弃矿场不远处。 他死在一口枯井面前。 后面是他的员工发现异常，而报得警。 等发现时，他已经死亡两天。 这个受害人也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在往后看，几乎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但他们的死亡时间都是凌晨三点左右。 难道……恶灵死亡的时候，也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吗？ 郁珞灵捏紧手中资料，忍不住叹息，“这里面根本没多少有用信息。” 顾安意点头，“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说这个任务很棘手。派了两个小队，全都无功而返。” “如果我们再无功而返，那……上头可能会派第一小队来处理这件事。” 就算他们不详细说明，郁珞灵也知道这个第一小队实力不凡。 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 季止修开口：“所以，还是尽早前往那里去交接任务。” 顾安意微笑开口：“嗯，今晚的火车票，记得收拾好东西。” “火车？”郁珞灵惊讶。 “嗯，没错火车。” 季止修道：“我记得万灵堂应该不缺钱吧？” “这是第十九小队的推荐，我觉得他们既然推荐了，那肯定是有深意的。” 季止修闭了闭眼，“……你怎么不怕他们是在坑你？” 顾安意耸肩，“那也无伤大雅。” 季止修：…… “好啦，都去收拾东西吧，我们肯定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话落，各回各家，各拿各东西。 第38章 谎言(二) 火车上，郁珞灵懒懒打了个哈欠，抬眸看向躺在对面的顾安意。 郁珞灵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顾安意闻言看向郁珞灵，笑着开口：“既然如此，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郁珞灵如实回道。 顾安意微笑，“我还以为你会新奇。” 郁珞灵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啦，躺下休息休息吧，我们要坐八个小时呢。” 顾安意说完，直接盖上被子睡觉。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郁珞灵倒是没有动，而是看向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季止修。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季止修抬眸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事？ “你不休息吗？”郁珞灵轻声开口。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郁珞灵也没多问。 她拿出手机，带上蓝牙耳机，打开听歌软件，开始听歌。 季止修则是坐在那里认真地看着手中书。 他每次都将他想看的书带着。 而且郁珞灵也发现，比起电子书，季止修更喜欢纸质书。 对于这一点，郁珞灵十分好奇，但她始终没开口问。 怕……戳到他的伤疤。 很多时候，郁珞灵都会避免问有关他们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说。 他们之间，似乎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比之前熟很多了，但郁珞灵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有很明显的距离。 郁珞灵希望自己能跟他们更亲近一些。 火车缓慢地行驶着，耳机里播放着伤感的音乐，郁珞灵也百感交集。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这么说并不太好。 郁珞灵闭了闭眼，刚想呼出一口气，就听见旁边传来动静。 她抬眸望去，发现是季止修。 他似乎是看累了，准备到上铺休息。 郁珞灵连忙起身让床，轻声说道：“要不你睡我的位置吧，再往上爬也麻烦。”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柠檬糖递给她。 郁珞灵看着他手心的柠檬糖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口袋里还带着这个。 见郁珞灵愣住，季止修轻声开口：“你不是睡不着吗？这个给你提神用，但别多吃，晚上吃糖容易长蛀牙。还有，不用给我让床。” 话落，他将糖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而后利落地爬到上铺。 郁珞灵看向桌上的那几颗柠檬糖，暖意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这样，好像也不错。 她喜欢这样。 火车缓慢行驶着，郁珞灵在困意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沉沉睡去。 但不出意外，她这次又做噩梦了。 从噩梦中挣扎着起来，她出了一身冷汗。 郁珞灵缓缓呼出一口气，刚想要去拿水喝，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水。 她惊讶看去，是顾安意。 “还好吗？看你好像做噩梦了。”顾安意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来到这边让你很不安吗？” 感受着温柔的触摸，郁珞灵忍不住闭了闭眼，轻蹭了一下顾安意的掌心。 她笑着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安意姐姐别担心。” 话落，郁珞灵接过那杯水慢慢喝起来。 顾安意看着她，温和一笑，道：“还有两站就到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吃午饭。小珞灵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尝尝空梅省安普市的特色菜，毕竟来都来了。” 顾安意点头，“好，那我叫他们安排一下，这样我们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吃到。” “你怎么不问问我？”季止修冷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顾安意抬头看去，对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口味，这里的菜你应该都会喜欢。” 郁珞灵闻言，笑着开口：“这个我也知道，季止修不爱吃芹菜，也不爱吃香菜，不太能吃辣。特别喜欢土豆，他就是土豆脑，还有……” “停。” 郁珞灵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被打断的郁珞灵疑惑地看向季止修，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要打断自己。 季止修轻咳一声，道：“这种事情，你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往外面说。” 啊……现在是公开场合。 郁珞灵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我现在还有点迷糊。”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季止修说着，从上铺下来，“调查部那边发来新资料。” 顾安意听到这话，忍不住挑了下眉。 “你居然比我先得到？” “调查部有人。”季止修解释道。 这下，顾安意更无奈了。 “那我知道的人会比你少吗？”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晃了晃手中手机，道：“那就证明，你的朋友，没有我朋友靠谱。” 这带着炫耀意味的话语，顾安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然后呢？最新资料是什么？” 季止修继续说道：“是有关恶灵的线索。在我们坐火车的这段时间，恶灵出动了。” 听到这话，顾安意和郁珞灵看向季止修。 顾安意：“继续说。” “因为第十九小队在那里，所以并没有人遇害。只不过……那个废弃矿场塌陷了。”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突然塌陷……那应该是恶灵搞得鬼。但它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季止修摇头，“这点他们并没调查出来。当然，第十九小队也一样。” 顾安意：“看来具体情况还得我们过去看，不过他们说坐火车会有惊喜，惊喜呢？”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道：“我都说了，人家耍你的。” 顾安意：…… 火车到站，他们下车，带着行李朝着酒店出发。 顾安意看着手机，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放好行李就能吃。” “好。”郁珞灵应道。 很快车子开到酒店门口。 他们快速收拾完后，就开始享用美食。 这边偏甜辣口。 郁珞灵觉得这是个神奇的口味，又甜又辣，奇怪但又莫名和谐的味道。 很快他们就享用完美食，开始进入正题。 与第十九队交接任务。 第十九队的队长是个中二少年，他染着一头雾绿色毛发，穿的衣服还是cosy他喜欢的角色。 总得来说，挺酷。 “第十九小队队长徐子显。” 他说着，朝着顾安意伸出手。 顾安意微笑握了一下，开口道：“第七小队队长顾安意。” 话落，徐子显身后的两人上前一步，开始自我介绍。 “第十九小队顾毅。” “第十九小队月然。” 顾毅是个看着很凶的大叔，而月然是个看着很乖的少女。 等他俩人说完，季止修紧接着开口：“第七小队季止修。” 郁珞灵也微笑着开口：“第七小队郁珞灵。” 徐子显从月然手中接过档案递给顾安意。 “这只恶灵很狡猾，我们这么多次都没能捕捉到它的影子。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只恶灵的实力不凡，可能是ssr级。” 随着徐子显的话音落下，郁珞灵三人眼中都划过惊讶之色。 最少见的ssr级?可能吗？ 顾安意皱了皱眉，“如果是ssr级，上头为什么只派遣我们第七队？” 徐子显回道：“因为还不能确定。别担心，我们就在此地待命。一旦你们确认是ssr级，那上头就会派遣我们支援你们。” 顾安意沉默两秒，其实她真的好想骂上头这狗屎安排，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伸手接过那份档案，开口问道：“你们调查到哪一步了？” 听到顾安意的问话，徐子显沉默了一瞬，才回答：“我们……毫无进展。” 顾安意并不惊讶，从调查部递交过来的资料就知道情况。 如果这个任务不棘手，也不会派遣他们过来。 有点烦心。 连续干了三个任务的顾安意很想骂街。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档案。” 徐子显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顾毅和月然离开。 郁珞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隐隐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 季止修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珞灵回头望去，一下子就撞进他平淡的眼眸中。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默默移开视线，回道：“在想他们都是什么级别的万灵师。” “想这些做什么？” “就是有点好奇。” 季止修轻歪了下头，回答了她的问题，“徐子显和顾毅是s级，月然和我一样。” 郁珞灵闻言，脸上浮现果然如此的神情。 “柠檬糖你吃了吗？”季止修突然开口。 “啊？”原本在想事情的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一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吃了，谢谢你。” 季止修看着她，认真说道：“郁珞灵，别胡思乱想，你就是最棒的。” 话落，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就朝着顾安意走去，准备去看那份资料。 郁珞灵这回彻底愣住了。 他……居然察觉到自己了想法？！ 还是说……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明显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能得到季止修的安慰和鼓励，郁珞灵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话，那样的眼神，难免让人……有些心动。” 第39章 谎言(三) 房间内，三人沉默地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资料。 可以说，这已经乱到没有章法可言。 顾安意感觉自己已经在爆发边缘。 她嘴角抽了抽，终究是没忍住，彻底冷下脸来。 “我要去找第十九小队算账。他们队长是摆设吗？连按照顺序摆放好文件都不会！” 相比顾安意的愤怒，季止修倒是平静许多。 “我们直接把任务丢还给他们吧。” 语气十分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郁珞灵：…… 虽然但是，她觉得还没必要闹到那个程度。 郁珞灵尝试开口：“那个，要不我们先解决这个事情？在解决其他事情？” 两人听到郁珞灵的话，暂时放下怒气，开始整理资料。 郁珞灵见状，也开始帮忙整理资料。 他们光是整理资料就花了半个小时。 顾安意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她现在恨不得立马骂徐子显一顿。 季止修已经很平静，他看着手中资料，开口道：“我建议你直接去举报他们消极工作。” 郁珞灵：……怎么又变成这样？ 她有点想叹气，但并没有那么做。 视线落在刚刚整理好的资料上，郁珞灵忍不住开口：“这个任务，会花费很长时间。”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即使是粗略看完这些资料，他们也能知道这次的任务比以往的要棘手很多。 因为这些资料，根本毫无作用。 顾安意蹙起眉头，轻声道：“我们去废弃矿场。” 郁珞灵闻言捏了捏手指，轻轻点头。 季止修把玩着手中笔，开口道：“顾安意，你打算怎么办？只靠郁珞灵的能力吗？” 顾安意笑着摇头，“当然不，如果只靠小珞灵，那要我们做什么？” “那你的安排是？” “任何安排都要等到了那个废弃矿场之后再定。毕竟……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话落，三人就准备前往废弃矿场。 却在临走前，遇到了别的事情。 “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 女人说着，手死死拽着顾安意的衣角。 她出现的很突然。 一看见他们，就直接跪倒在地，开始哭诉。 老实说，郁珞灵一开始觉得是恶灵派来故意搞事的。 但她并没在那个女人身上看到恶灵的怨气。 这就说明，她没有被控制。 那她是出于本能求救。 可又为什么要向他们求救呢？ 不管怎么想，郁珞灵都觉得很奇怪。 郁珞灵能想到的事情，季止修和顾安意自然也想到了。 顾安意垂眸看着死死拽着衣角的女人，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伸手将她扶起。 “这位女士，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聊。” 女人被顾安意扶起，他们这才看清她的脸。 那是张透露着无尽疲倦的脸，光是看着就知道她每天有多累。 头发枯燥泛黄，脸上皱纹清晰可见，眼底乌青极重。 那双眸子甚至还透着一丝绝望。 看到那双眼睛，郁珞灵忍不住抿了抿唇。 充满绝望的眼睛，是她经常能看到，又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女人在默默哭泣，手依旧死死挂着顾安意的衣角。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顾安意用安抚的语气说道：“你先别急，先让情绪缓过来，再慢慢聊。” 话落，顾安意看向季止修和郁珞灵，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两人立马会意，朝着外面走去。 不管这是不是恶灵的阴谋，他们都不能被困在这里。 必须要去确认情况。 所以，顾安意留下，他们去查看情况。 “先说好，如果遇到恶灵别急着上，我们优先撤退。”季止修快速说道。 郁珞灵点头，表示明白。 毕竟现在还不能确认恶灵的级别，还是别贸然出手比较好。 两人快速来到废弃矿场这边。 这边非常偏，如果不是特意来这边，怕是不会来。 所以那些受害人死在这里就非常的不正常。 毕竟谁没事来这里？ “……莫名感觉有些冷。”郁珞灵说着缩了缩脖子。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在前面探路。 他们并没一开始就去废弃矿场，而是先去受害者死亡的地方。 郁珞灵跟着季止修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 郁珞灵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季止修的衣袖，轻声开口：“季止修，我感觉很不对劲。” 季止修伸手轻轻拍了下郁珞灵的手，并没说什么。 但郁珞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季止修的意思。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她松开手，继续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第一个受害者死亡的地方。 郁珞灵看着那小平坡，轻轻呼出一口气。 老实说，她不用意念之力去感受都能猜到那都是些什么情感。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郁珞灵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放在地面上。 希望……别有太多记忆。 她想着，就缓缓闭上眼，启动意念之力。 记忆缓缓进入到她脑海中，但下一秒就变得快速起来。 无数记忆从她脑海中略过，郁珞灵根本抓不到重点。 因为这些记忆都不重要。 她已经感到阵阵眩晕，却依旧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但郁珞灵不想就这样放弃，她不想无功而返。 意念之力涌动的更加厉害，记忆流动的速度变得更加快。 而这次，郁珞灵在这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忆。 漆黑的夜中，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这里。 他脸上满是泪痕，神情是麻木无神的，衣服被剧烈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天似乎是要下雨。 “……为什么？”男人喃喃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话落，下一刻男人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石头砸中。 他就那样被大石头砸死了。 郁珞灵猛然睁开眼，心脏依旧在为看到那一幕而快速跳动着。 她……没有看清恶灵是怎么将那块大石头出现在男人上空。 还没等她细想，郁珞灵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 不用想都知道她又流鼻血了。 郁珞灵刚想抬手擦，就看见一张纸巾出现在自己面前。 “拿着，不够再向我要。” 是季止修。 郁珞灵道谢接过，快速擦干鼻血后，才慢悠悠站起身。 虽然有些身形不稳，但比起之前要好太多。 至少脑袋没有疼到要炸开。 季止修伸出手扶住她，并没询问她看到了什么。 毕竟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 “还能继续吗？”季止修轻声问。 郁珞灵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现在还可以。 季止修继续道：“我给顾安意发过消息了，那边我们暂时不过去。下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免得出现意外。” “好，那现在是去其他……的地方吗？” 郁珞灵并没将“受害人”三个字说出口。 因为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并没消失。 季止修没有立即回话，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思索片刻，便拉着郁珞灵朝着车子走去。 等坐上车，开出那个地方，郁珞灵才开口询问。 “为什么撤退？你察觉到了什么吗？” 季止修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再待下去，会出意外。” 郁珞灵闻言闭目缓了缓，才将自己刚刚看到的告诉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说话，他在专心开车。 等回到酒店，与顾安意碰面后，郁珞灵才感觉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 季止修到会议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倒杯温水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有些惊喜地接过，她轻声道谢。 季止修见郁珞灵接过后，便开口道：“下次，如果觉得再继续下去危险，就停止。别冒这种险，不值得。” 这种时候，郁珞灵才会发现季止修刚刚不说话可能是在生气。 生气自己又再冒不必要的风险。 她微微垂下眸，道：“好，我知道了。” 脸色不虞的顾安意直到看见他们，脸色才稍缓。 “事情办得怎么样？” 季止修摇了摇头，“那里很危险，所以我们只弄了一个。” 顾安意点头，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立马会意，开始讲述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突然出现的石头……”顾安意微微垂下眸，似乎在思考。 季止修在此刻开口：“我怀疑，那只恶灵是被石头砸死的。废弃矿场的塌陷也绝不是意外，倒像是恶灵的挑衅。” “难道说……它又要去害人了吗？”郁珞灵皱眉。 顾安意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我会让第十九小队协助我们保护好市民。” 郁珞灵道：“其实……我很在意他死前说过的话，我觉得或许能从他家人口中得知些消息。” 听到郁珞灵道话，顾安意点了点头，立马拿出手机给调查部发去消息，让他们前往调查。 “我已经让调查部去调查，剩下的等那个女人的事情解决后再去。” 季止修开口：“所以，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第40章 谎言(四) 听到季止修提起此事，顾安意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她单手捂住脸，有些绝望地开口：“别提了，跟那些难以沟通，还不听人讲话的第三第四小队队员一样难搞。” 可见顾安意被折磨地不轻。 老实说，郁珞灵在顾安意身上看到了打工人的丧气，尤其是在听到季止修的话后。 “我知道你很无语，但你还是要工作。” 郁珞灵：……难道她现在已经算是在工作了吗？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是重点。 顾安意捏了捏眉心，终究还是投入到工作中。 “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求求你们救救我。即使你们离开，她也依旧在说这句话。” 郁珞灵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开口：“可我没在她身上感受到怨气，她应该没被恶灵控制才对。” 季止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也没感受到。 顾安意继续道：“然后，我就将她丢给了医疗部的催眠师。因为不管我怎么说，她都我行我素地说着那句话，还抓着我不放。” “催眠问出了什么吗？” 顾安意沉默一瞬，开口道：“她说，她叫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还说……她今年已经三十六岁。” “可根据调查部的调查，她不叫李春芳，而叫张小彤，未婚，今年才刚满三十岁。” 听到这话，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 怎么感觉有点像夺舍？ 郁珞灵出声：“那个，她还在医疗部那边吗？” 闻言，顾安意和季止修齐齐看向郁珞灵。 季止修问：“你想用意念之力看看情况？” 郁珞灵点头。 顾安意没有说话，她垂眸思考着。 郁珞灵也不着急，她安静地等待着顾安意的回答。 最终，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看向郁珞灵，道：“别冒险。”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跟着顾安意前往医疗部，去看那位张小彤。 当郁珞灵再次看到张小彤时，她已经陷入沉睡。 即使是陷入沉睡，她眉宇间的疲倦依旧不减。 郁珞灵伸出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温声说道：“冒犯了。” 话落，意念之力发动，将她带入到张小彤的记忆中。 * 视线渐渐模糊，脑海中的意识却始终是清醒的。 郁珞灵听见有人在呼喊张小彤，一声又一声。 张小彤想要回应，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口。 感觉整个人被死死盯着，恐惧和窒息感漫上心头。 让她想要逃离此处。 下一刻，无数低语出现在她脑海中。 不是在耳边说，而是在脑海中响起，直击灵魂。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 这段话在张小彤的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如同催眠一般。 郁珞灵也差点被催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但下一幕瞬间就让她清醒过来。 张小彤眼前终于变得清晰。 而郁珞灵也看清了她此刻身处何处。 那是……废弃矿场。 放眼望去，全是大石块和黄土。 紧接着，张小彤摇摇晃晃起身，嘴里开始呢喃。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一遍又一遍，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呢喃着，走出废弃矿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他们面前。 从始至终，张小彤的内心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折。 像是死寂的水。 *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缓缓睁开眼，用力呼出一口气。 顾安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道：“可还好？”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顾安意跟催眠师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就离开了医疗部。 等到了酒店，郁珞灵才开始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看来，是恶灵催眠了她，让她来拦住我们。可它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季止修说到这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错，他们毫无察觉，而恶灵却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就像是……一直在他们附近偷看着他们一样。 想到这点，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正巧他也看向了她。 两人视线相撞，脑海中想的是同一个东西。 郁珞灵垂下眸子，开口道：“可我能明确的是，我根本感受不到恶灵的怨气，哪怕是一丝怨气。除非这只恶灵也和我上次遇到的那只一样，会隐藏怨气。”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我更倾向于，它拥有更特殊的能力。” “那我们现在？”季止修问。 顾安意轻笑，“既然它那么不想让我们去废弃矿场，那我们便去那里一探究竟。想必，你所谓的直觉也是它在赶走你。” 季止修听到这话，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无所谓，反正当时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顾安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郁珞灵：……怎么感觉，是因为她呢？ * 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去一趟废弃矿场。 这次不去受害人死亡的地方，直接前往那个废弃矿场。 但这也就意味着，可能会与恶灵对上。 所以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郁珞灵靠在车窗上，神情平静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她此刻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上许多，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ssr级…… 最高级别的恶灵真的是她能够对付的吗？ 郁珞灵好怕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 无能为力的感觉会让她想起那个她每日每夜都在做的噩梦。 郁珞灵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本有关言灵师手势和咒语的书她已经将大部分都记住。 只是……很多她都用不了。 因为控制不住。 强行使用，不仅力量会失控，自身也会遭到一定的伤害。 言灵师的手势和咒语分为五个等级。 赤橙紫蓝绿。 赤色最为困难，绿色最为简单。 而郁珞灵现在只能使用蓝绿等级的手势和咒语。 再高一级的也可以使用，只是会有点副作用。 但更高的，就不行了。 如果强行使用，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淮琼前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使用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除非她遇到生命危险。 言灵师想要提升实力就是多巩固多使用，再加上……精神的提升。 想要使用更高级的，那就只能等精神能够承受住。 本质上，万灵师的战斗都是以精神力在战斗。 毕竟恶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摸不着看不见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不能看见，但要看那个恶灵想不想让普通人看到自己。 但大多数恶灵都不会选择让普通人看见自己。 因为没有必要。 要死的人，看不看得见有区别吗？ 郁珞灵收回思绪，手也缓缓握紧。 不能太紧张，不然会出错。 她在心底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了些心中紧张。 但其实，紧张的并不止郁珞灵一个人。 就算是执行过许多任务的季止修和顾安意，也极少碰到是ssr级的任务。 不是因为ssr级太过低调，而是因为它们太难捕捉到行踪。 但它们一旦出手，必定会掀起波涛骇浪。 虽然不知道这只恶灵在打什么算盘，但他们绝不会让它成功。 很快，他们来到废弃矿场附近。 一下车，冷冽寒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郁珞灵再次感受到有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比上次来时更甚。 她缩了缩脖子，慢慢握紧拳头，指甲用力掐进肉里。 刺痛感传来，将郁珞灵心中的紧张强行驱散几分。 她快步跟上顾安意和季止修的步伐，努力去忽视那种感觉。 越是靠近废弃矿场，就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又低了一分。 等到了废弃矿场前，郁珞灵已经冷得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而面前浓烈到冲上天际的怨气着实惊到了郁珞灵。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重的不甘和怨恨？ 季止修看着面前多到冲破天际的怨气，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怕不是棘手能说明的，这该说是……十分难以对付才对。 顾安意虽然没有他们两个看得那么真切，但也能明显感觉到这股怨气的不寻常。 这个ssr级怕是比其他ssr级都要强。 这是顾安意的第一想法。 仅凭他们无法抵御，必须赶紧撤退。 这是顾安意的第二想法。 她想着，就看向郁珞灵和季止修。 刚想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到有怨气攻向自己。 顾安意迅速拿出手枪，但攻击已经被抵御。 因为郁珞灵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所以几乎是怨气开始涌动的那一瞬间，她就出手了。 顾安意喊道：“迅速撤退！” 两人闻言没有犹豫，就要往外面冲，但被怨气拦住去路。 与其同时，一道粗犷醇厚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带着些许嘈杂，让人听着很刺耳。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第41章 谎言(五) 浓烈怨气扑面而来，但全都被郁珞灵的防御抵御在外。 季止修眸光微动，意念之力发动，数条锁链腾空而起，形成天罗地网。 “困。” 话落，所有怨气全被困在季止修用锁链形成的困阵。 但也只困住了一瞬。 怨气冲破锁链，那些锁链就像泡泡一样消失。 季止修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尖微动，刚想要再动手，就被郁珞灵拉住。 郁珞灵道：“等等，有点不对劲。” 顾安意也跟着点头，“现在迅速撤退，不要恋战。” 听到此话，两人立马会意，联手拦住怨气，然后快速撤离。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好在这次的防御撑得比较久，所以才能顺利撤退。 坐在车上，郁珞灵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季止修看向她，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闻言，郁珞灵睁开眼。 她看向季止修，缓声说道：“很多很多人影浮现在那些怨气中。” “然后？” “……那些人影身上有着难以描述的东西，我看不真切，却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危险。” 顾安意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废弃矿场中的石块似乎在挪动，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看出来。” 她们说的，季止修并没注意到，他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最中央涌来的怨气上。 季止修闭了闭眼，道：“所以你们才说不对劲。虽然顺利撤退，但我们依旧什么线索都没能捞到。” “也不一定。”郁珞灵说着，露出手中小石块。 季止修眸中闪过惊讶，因为他根本没看到郁珞灵是什么时候捡的。 顾安意看了眼后视镜，缓缓开口：“回去再试。记住，别冒险。” 郁珞灵轻轻“嗯”了声。 等回到酒店，他们就各回各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郁珞灵并没急着去看那块小石块的记忆，而是先洗完澡。 其实她并没抱太大希望，一块小小的石块能得知的消息太少太少，而她还不一定能找到。 但，总比毫无尝试要好。 郁珞灵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石块，缓缓伸出手，将它握在手心。 意念之力发动，属于小石块的记忆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流动。 一开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直到她听见了说话声。 “唉，今年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别说了，哪一年是好过的？怎么？你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富起来啊？” “万一呢？毕竟我娃儿已经开始上学，说不定他就考上大学，连带着我都享福。” “大牛，我看你是每日挖矿把脑子挖傻了吧？就咱们这点钱，哪里够娃娃们上完大学？” “……但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有点盼头的。” “唉，我们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也别操心别的了。你现在的工钱，不是维持平常生活都难吗？” “那也不能不让娃儿上学啊？我没知识没事，但他不能没知识。” “那你得多做多少工才能供得起你家娃上学？” 名为“大牛”的男人苦笑一声，“再难也要生活，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再苦再难，还是要生活下去。” 对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的是乒呤哐啷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在挖矿。 偶尔还能传来几声叹气以及催促声。 “赶紧干！别磨蹭！” 很大的嗓门，而且还是公鸭嗓，所以有些……烦人。 看到这里，郁珞灵就没再往下看。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又要流鼻血了。 虽然她也可以继续，但要是被顾安意和季止修知道了，肯定又会让他们担心。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纸和笔。 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并做了整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大牛应该就是张小彤口中的刘大牛。 难道……那个恶灵是刘大牛？ 可根据他们的对话来看，刘大牛似乎并没有绝望到那种程度。 还不能过早下定论，也许这是恶灵给出的迷惑项。 郁珞灵想着，抬眸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怨气中看到那一个个身影。 毫无疑问，那是人的身影。 是一又一个健壮的男子的身影。 恶灵与那片矿场，或者说是矿场中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才会出现那一幕。 是祭奠，还是怀念？ 这点，郁珞灵就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休息好，但还是需要休息。 毕竟后面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 顾安意坐在椅子上，桌上的手机屏幕在不断亮起，但她并没拿起查看。 她始终沉默地看着桌面。 其实在接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顾安意就知道会很难。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没比别人强大多少。 但上头既然将任务分派给她的小队，就证明这个任务是他们小队能够胜任的。 只是……注定会花费很长时间，很多人力。 顾安意用力地闭了闭眼。 虽然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觉得上头的安排非常的不合理。 顾安意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拿起那个还在不断跳消息的手机，开始一条条查看。 【总队队长群】 “四队队长谜底”：@“七队队长安”听说你被安排了一个巨难的任务，真惨。 “十队队长雨”：可不是嘛？而且还是连续性做任务。啧啧啧，真是想想就惨。 “十二队队长桂花”：@四队队长谜底@十队队长雨，温醒提示一下，大小姐也在群里。 “四队队长谜底”：怕什么？我又没犯万灵堂的规矩，只是正常挖苦同行而已。 “二十一队队长乌云”：你这话，像是攻击了群里的所有人。 “四队队长谜底”：我对谁都这样，所以也没区别。 “二队队长开心”：那好，我帮你@全体成员 “四队队长谜底”：震惊.gif “四队队长谜底”：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二队队长开心”：你看我玩过假的吗？ “一队队长空白”：我看你们很闲啊。 “一队队长空白”：@四队队长谜底，我会让上头给你安排更多任务。 “四队队长谜底”：嚎啕大哭.gif “四队队长谜底”：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口嗨了！ 虽然他认错很快，但很可惜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顾安意有些无语，就这么点小事有必要特意拉出来嘲笑一下吗？ 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真想开免打扰，可惜不行。 顾安意深呼吸一口气，点开别的消息。 【万灵堂总群】（99+） “”：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 “啊啊啊啊啊”：兄弟你怎么了？不会是上班上疯了吧？ “我是急急国王”：呵呵，让你连熬三天，你受得了？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不对，你们是哪个部的？ “我是急急国王”：我觉得我的网名足以说明一切。 “我是急急国王”：不说了，我要继续工作了。 …… 后面的就算顾安意不去看，都知道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是，这不是总群吗？上级课都在这里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开聊了？ 顾安意不理解，顾安意大为震惊。 要不是…… 算了，她没有开免打扰的权力。 继续往下看。 【调查部群】（99+） “我是急急国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 “我是急急国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下了。 “我是沙币助手”：……让我死，谢谢。 “急了”：别这样，大家都还在坚持，你也再坚持坚持。 “我是沙币助手”：呵呵.jpg “要像卡皮巴拉”：心平气和心平气和。要知道有多少万灵师等着我们手上的一手资料呢，打起精神来@我是沙币助手 “我是沙币助手”：呵呵.jpg “我是沙币助手”：我想死，谢谢。 “怨气比ssr级恶灵还重”：快工作！快工作！快工作！再摸鱼把你们都鲨了！ …… 顾安意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怨气有多重。 调查部称之为万灵堂第一忙部门，这可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里面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让我死，谢谢。 因为累得心死。 虽然他们说是这么说，但工作效率还是一流的。 顾安意收回思绪，继续往下看。 【任务发布群】 “任务发布者”：@全体成员，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还请诸位加加油。 这个群相对于别的群要冷清很多。 毕竟谁都怕乱聊，导致别人看不见任务消息。 顾安意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句话，它一个月之前就在说了，现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但它说得没错，因为他们确实比平常忙多了，都快赶上第一忙的调查部了。 顾安意迅速调整好情绪，点开下一个。 【调查部——唐清】 “调查部——唐清”：你让我调查的已经调查到了，我直接发文档给你。 “调查部——唐清”：废弃矿山.word 顾安意看到这个，松了口气。 总算是来了点有用的，还以为都会是废话。 她想着，就打开了那个文档，开始阅读。 第42章 谎言(六) 这是份有关废弃矿场的资料，是顾安意特意让调查部的人去调查的。 这个矿场名为安普矿场，建立于八十年前。 在矿场里工作的都是贫苦的人，大多数都是健壮的青年男子，只有少数的少年。 每天的工钱只有一块钱，那他们就为了那一块钱，拼死拼活地工作。 因为那一块钱是能让他们生活下去的全部。 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矿场塌陷，压死了正在挖矿的工人们，矿场主人也因此崩溃上吊自杀。 看到这儿，顾安意似乎就明白为什么那只恶灵的怨气会那么大了。 不论是矿工，还是矿场主人，都会产生不甘和怨恨。 就是不知道那个恶灵是矿工还是矿场主人？ 顾安意更倾向于矿工。 她放下手机，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管是哪种，都是场悲剧。 * 季止修翻看着手中书，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今日跟那只恶灵正面对上，足以能感受到它的强大。 一般的恶灵都冲不破他设下的困阵。 因为困阵，是他的强项。 意念之力源于自身，所以困住了自己的他才会如此懂得如何困住他人。 季止修从成为万灵师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境，所以他的能力从未变过。 束缚的、冰冷的锁链就是他的内心。 他忘不掉那件事，所以才将自己一直困在那里。 季止修收回思绪，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可以确认，那只恶灵就是ssr级，并且还是难以对付的类型。 也不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 季止修想着想着，视线就落在窗外。 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还打雷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郁珞灵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整个人还处于惊恐中。 郁珞灵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抬眸看着外面的雨幕，用力地抿了抿唇。 她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哥哥……好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郁珞灵闭上双眼，将涌上来的情绪压回去。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再做这个噩梦？ 郁珞灵慢慢握紧拳头，眼眸渐渐空洞起来。 外面雷雨交加，屋中之人思绪万千。 * 直到第二日，雷雨依旧没有停歇。 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后就没再入睡，因为根本睡不着。 她就那样坐在床头坐到了天亮。 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常态，所以她都已经习惯了。 起床洗漱换衣，一气呵成，十五分钟全部搞定。 郁珞灵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姑姑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姑姑】 “姑姑”：小珞，最近心情怎么样？ “姑姑”：如果还可以的话，就去学校吧。 “姑姑”：我知道你不喜欢去那里，但至少待上几天再请假，好吗？ 郁珞灵看着那些消息，觉得她真的应该转学到万灵师的学校。 她没有回复，关灭手机，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上去就是那种很乖的女孩。 但她不笑时，眉眼间带着说不上来的冷漠。 但她笑时，就会变得很柔和，像是温柔的春风。 只是，眼下那无法忽视的黑眼圈足以说明她每日都睡不好。 所以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 郁珞灵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收起手机，穿上外套，准备出去吃早饭。 结果一打开门，她就看见了站在她门口的季止修。 郁珞灵：？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缓缓抬眸看向她。 郁珞灵见他看向自己，微微歪头，开口道：“是有什么事吗？” 季止修平静回道：“我只是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等了？” 季止修没有说话，但郁珞灵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你就算不在这里等，我待会也会说的。我觉得这点时间你还是能等的。” 季止修依旧没有说话，他抬步走到郁珞灵面前，朝着她伸出手。 郁珞灵垂眸看去，在他的手心看见了两颗柠檬糖。 她有些惊讶抬眸，但季止修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别处。 “你昨晚……没睡好吧？”季止修缓缓开口，“吃点喜欢的糖提提神？” 郁珞灵道谢拿过，拆开一个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郁珞灵原本烦躁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 这下，郁珞灵觉得季止修好像不止是因为想知道小石块中的事情一大清早在她门口等着。 还有……担心她。 明明她都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他却每次都能及时照顾到自己。 果然，面冷的人大多心暖。 两人并肩朝着楼下走去，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坐在大厅里的顾安意。 只是……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安意姐姐。”郁珞灵喊了一声，便朝着那边走去。 季止修紧跟其后。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声音，朝着他们看来。 瞬时，就朝着他们展露出一个浅笑。 “早，小珞灵，止修。” “早，遇到什么事了？”季止修说着，在她对面坐下。 郁珞灵挨着顾安意坐下。 顾安意揉了揉眉心，极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早上得到个很不爽的消息。” “是什么？” 季止修并没有放弃，他看上去像是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 顾安意见他那么执着，也没继续隐瞒。 “第十九小队被调走了，他们要去完成别的任务。这样一来，上头就要安排新的小队来协助我们。你们猜怎么着？上头居然安排了第四小队过来。” 郁珞灵见顾安意的脸色再次变差，忍不住开口询问：“第四小队怎么了？”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问话，沉默一瞬，才开口道：“我不太喜欢第四小队的队长，不，应该说就没人喜欢他。” “哎呀，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令我伤心了，顾安意。” 突然有道带笑的少年音从前方传来。 郁珞灵抬眸，一眼就看见了少年那张扬的红发。 少年是痞帅帅哥，但还带着点欠揍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皮衣，这很好地展现了他高挑健壮的身材。 如果郁珞灵目测的不错，那他应该是在一米九以上。 红发少年见郁珞灵看向自己，还朝着她扬了扬眉。 ”哈喽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双红少女？” 听到这个称呼，郁珞灵的内心只有复杂。 老实说，她不是很想顶着这个外号，哪怕这是夸奖。 顾安意在红发少年出现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迟遇。” 迟遇听到顾安意的话，朝她扬眉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了快点结束任务嘛。你也知道的，我被大小姐罚了，后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呢。” “那是你活该。” “啧，说话真犀利，算了，我人帅心善，不跟你计较。” 迟遇说着，大咧咧地坐在季止修旁边，还不忘跟他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啦，季止修。” 季止修淡淡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真冷淡，和当年一模一样啊。”迟遇笑着说道。 这次季止修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迟遇也不在意地扬了扬眉，他看向顾安意，认真说道：“我长话短说，先把你们调查出来的给我看，剩下的计划我们后讨论。” 见迟遇进入工作状态，顾安意自然也不会含糊。 “可以，但不如等吃完早饭之后？你匆匆赶过来还没吃饭吧？话说你的队员呢？” 迟遇回道：“好啊，那就吃完早饭再说。我的队员还在路上，大概上午十点多到，毕竟我们任务地点不一样。” 顾安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酒店人员就将早饭送到。 郁珞灵拿起包子刚准备吃，然后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就对上迟遇带笑的眉眼。 迟遇忽然开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郁珞灵。” 迟遇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嘶……难怪你天赋那么高，原来是基因强大啊。” 郁珞灵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她强大又优秀的父母。 迟遇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是个惊雷。 “喂，你要不要来我的队伍，想要什么你直说。” 郁珞灵：惊|???|！ 不是，现在挖墙脚直接当着人面就挖了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非常不乐意，原本就冷的脸色变得更冷。 “我说，你有完没完？之前就当着我的面挖止修，现在又当着我的面挖小珞灵。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迟遇耸了耸肩，笑着开口：“我这叫给他们多个选择。顾安意，人会选择强者，而非情谊。” 顾安意冷声反驳：“可惜，人并非都是如此。” 迟遇不理会顾安意，而是看向郁珞灵，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郁珞灵默默吃掉手中包子后，才缓缓开口回答：“谢谢你的邀请，但请容我拒绝。” 第43章 谎言(七) 听到郁珞灵的回答，迟遇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安意，你的墙角果然难挖啊。”他边说边摇头。 顾安意闻言挑了挑眉，笑着开口：“迟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能被人挖走的墙角，肯定会再次被人挖走。” 迟遇轻笑，“可我不赞同这句话。因为我给足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这样他们就不会想走了。” 顾安意微笑，“可你能给得起，别人未必给不起。” “那可不一定。”迟遇说着开始吃早饭。 顾安意也懒得在跟迟遇搭腔，便也开始吃早饭。 很快，他们就安静地吃完早饭，准备开始工作。 突然，郁珞灵的手机屏幕亮起。 郁珞灵定睛一看，姑姑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姑姑】 “姑姑”：小珞，姑姑很担心你，如果你不能正常生活的话，姑姑会很担心你。 “姑姑”：所以，哪怕去一天也好，行吗？ “姑姑”：……小珞，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当姑姑上面的话都没说吧。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那些消息，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姑姑。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复什么。 郁珞灵按灭屏幕，看向顾安意，缓声开口：“安意姐姐，能给我安排转学吗？”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下定决心。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看向她，对着她微微一笑。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郁珞灵点了点头。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是她一直在担心有的没的而已。 顾安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口道：“好，我会尽快安排，你最好也跟你姑姑姑父说一声。” “我明白。” 郁珞灵说着，打开手机，给姑姑发去一条消息。 她说，她要转学去别的学校，已经物色好，你不用担心。 对于之前的那个学校，郁珞灵只感觉压抑。 不管怎么说，别人依旧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不喜欢那样的目光，即使她已经习惯。 迟遇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看了两眼郁珞灵。 “我以为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早就办好了，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办啊？” 顾安意闻言，根本懒得理会他，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面无表情坐下。 季止修也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郁珞灵。 “你真的决定了？”季止修问。 郁珞灵点头，“嗯，我真的决定转学去万灵师的学校。既然我选择成为万灵师，那就应该走在我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季止修听到这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资料递给她。 郁珞灵接过翻看了一下，发现是有关那个废弃矿场的事情。 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禁让郁珞灵想起了自己在小石块上听到的对话。 “我现在，来说一下我从那个小石块上看到的内容，可以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看了眼还在认真看资料的迟遇，见他没有动作，便朝着郁珞灵点了点头。 于是郁珞灵开始讲述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等故事讲完，郁珞灵才拿出那个小石块放到桌子上。 “剩下的我没接着往下看，因为我已经到极限，但过会我可以再尝试尝试。” 听到后半句话的顾安意和季止修齐齐朝她投去目光。 郁珞灵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朝着他们笑了笑，开口道：“我会量力而行。” 见郁珞灵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两人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迟遇放下手中资料，极轻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能不接这个任务吗？” “并不能。”顾安意无情开口。 迟遇懒懒往后一靠，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摆烂的模样。 “先不说这无用的资料，就说你们去跟它打架的描述，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 顾安意敷衍开口：“你现在说些都晚了，因为你必须去做。” 迟遇：……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哈喽，我们帅气的队长今天好吗？” 听到声音，除了迟遇以外的三人齐齐看向门口的位置。 那是一个看着就很阳光的少年，脸上挂着笑容，露出的小虎牙十分显眼。 而他身后跟着一位长相阴郁的少年，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他的眼，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那个虎牙少年见还有其他人，热情地和其他人打招呼。 “嗨嗨嗨，好久不见啦安意姐，还有止修哥。哦哦，这位就是那位双红少女郁珞灵吧，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夏肃。” 郁珞灵闻言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夏肃身后的少年上前一步，朝着顾安意和季止修的位置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着郁珞灵。 “你好，我叫李枯。” 郁珞灵弯眸一笑，并未说过多的话，“你好。” 直到他们互相打完招呼，迟遇才抬眸看向夏肃和李枯。 他扬了扬眉，开口道：“来得也太慢了吧？” “没办法没办法，路上遇到点事，所以耽搁了。” 夏肃说着，就找位置坐下。 李枯紧跟其后。 郁珞灵紧紧盯着他们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但她的视线太过直白，所以惹得两人都看向了她。 郁珞灵并没有慌张，反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夏肃和李枯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是这个反应。 但夏肃回以了一个笑容，李枯则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季止修原本在看资料，但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抬眸望去。 他轻声开口：“你在好奇他们的万灵师等级和派系吗？” 郁珞灵闻言看向他，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季止修见她这个神情，微扬眉梢，“因为你上次也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并没故意压低声音，所以夏肃和李枯都听得见。 夏肃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我是a级器灵师，李枯是a+级特灵师。” “a+？”郁珞灵疑惑出声，“还有这种等级吗？” 季止修点头，“有的，只不过是少数，这种强于a级又达不到s级就被判定为a+。” 郁珞灵继续发问：“那他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夏肃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李枯。 李枯小幅度点了点头，开口道：“不是多厉害的能力，只是能给你们加速而已。” 原来是辅助，郁珞灵想着。 迟遇听到这话，“啧啧”了两声，调笑开口：“谦虚了哈李枯，你那不止是加一点速，是加到光速。遥记我第一次使用时，因为不熟练，直接跑出去十万八千里。” 夏肃赞同点头，“可不嘛，我都没差点没收住，直接跑河里面去。所以给你们第七小队的提个醒，别跑太快，收点力。” 李枯：……我保持沉默。 听到他们这么说，郁珞灵还挺好奇的。 顾安意平淡开口：“你们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还是聊聊有关这个任务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众人才将重心转移到任务上。 夏肃和李枯将大概情况看了下，然后他们眉头紧皱。 夏肃开口：“我只能说……难办。” 迟遇耸肩，慢悠悠说道：“难办也得办，毕竟是落到我们头上的任务。” 夏肃撇撇嘴，“什么落到我们头上的任务啊，分明是队长你惹恼了大小姐，我们是被大小姐罚过来的。” 郁珞灵在多次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后，好奇再起。 “这个大小姐是谁？” 夏肃见郁珞灵一脸懵，眸子中闪过惊讶。 “安意姐、止修哥，你们居然没告诉她大小姐吗？” 顾安意闻言，回道：“没必要，反正总会遇上。” 季止修附和点头。 夏肃：…… 夏肃收回沉默，拍了拍胸脯，开口道：“那就由我来说吧，我口中的大小姐是指我们万灵堂现任堂主的女儿苏凌苏大小姐。她还是第一小队的队长。” “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郁珞灵评价道。 夏肃点头，“确实很厉害，五岁入万灵堂学校，十二岁就出来接任务，十四岁达到s级，十八岁成为第一小队队长。” “大小姐现在二十岁，是难得的万灵师天才，更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听说她训练时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实力比不少老前辈要厉害。可以说，大小姐是我们这一辈最厉害的。所以当你的双红出现时，大家都在猜你能不能超越大小姐。” 听到这话，郁珞灵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超越苏大小姐，因为苏大小姐确实很厉害，我认为她值得更高的称赞。” “但我不会并不会因此停下我努力的步伐，不论我天赋优不优秀，我都会努力。也许有天，我真的能超越她。” “那你还不如先超越我。”季止修平静开口。 “或者我也行哦。”迟遇也过来凑热闹。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 “好，我会继续努力的。” 夏肃也跟着说道：“啊啊，那这样的话还不如先来超越我！” 李枯依旧保持沉默。 顾安意：……我们不是来讨论任务的吗？怎么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 不过，偶尔这样闲聊一下也挺不错的。 第44章 谎言(八) 虽然闲聊很开心，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郁珞灵握紧那块小石块，决定再试一试。 希望能得到更多消息。 她想着，就闭上双眼，动用意念之力。 一开始的记忆依旧是如此，平淡的、没有太大变化。 直到她再次听到说话声。 “你们听说没，村头老李家买了自行车还有电视机。” “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谁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但这事是真的，老李都邀请我们去他家看电视。” “什么时候？” “好像是这周日吧，还准备请我们喝酒呢。” “啧啧啧，这老李不会是飞来横财吧？” “嘘，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被老李知道，他可是要跟你理论的。” “所以你们去吗？”是刘大牛的声音。 “为什么不去？我还只在商场里见过电视机，还没近距离观察过。” “就是就是。” “你们就不怕……”刘大牛这话只说一半，“没什么。” “大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天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家照顾俺妈还有俺媳妇。” “哎大牛，你可以把你妈还有你媳妇一起带上啊，反正人多热闹嘛。” “还是不了吧。” “大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这种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电视机，让家里人跟着见识见识世面不好吗？” 大牛似乎没有再说话。 原本劝解大牛的人似乎是因为大牛没有回应自己，所以便没再说什么。 后面便又恢复平静。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缓缓睁开眼，然后就感觉到多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直接对上迟遇略有所思的眼眸。 夏肃见郁珞灵睁眼，连忙开口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夏肃，人家才刚从记忆里脱离，需要缓和的时间。”迟遇平静开口。 郁珞灵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居然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郁珞灵的疑惑，迟遇开口解释道：“我曾和你母亲穗千禾有幸一起过任务。”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母亲在万灵师这里有多么出名，她又不是不知道。 郁珞灵闭了闭眼，片刻后，才将自己所听到的告诉其他人。 众人听到郁珞灵的描述，都没有说话，都沉着一张脸。 郁珞灵：……气氛有点沉重。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心的小石块，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 在那个年代，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是很难得的东西。 “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管一管那个张小彤？” 一道无奈的女声响起。 众人闻声纷纷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清冷美女。 顾安意看见她，眉梢轻挑，“廖可，你怎么过来了？” 廖可缓缓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来说一下那个张小彤的事情。张小彤不是被你们送到我们医疗催眠这边吗？所以也就暂时替你们看管了一下。” “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件事情。张小彤伤了医疗部人员逃出了我们的控制。现在她身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脸色各异。 郁珞灵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手心的小石块。 伤人出逃……是恶灵出手了。 郁珞灵开口：“带我去现场。” 廖可闻言看向郁珞灵，刚想发出疑问，就被顾安意堵了回去。 “廖可，带我们去现场。” 顾安意的话，廖可不可能不听，毕竟小队队长就是除了上头以外权力最大的存在。 “好，我现在安排。”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医疗部。 看着面前的狼藉，众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迟遇开口：“看来恶灵已经等不及要对下一个人出手了，我们应该做好措施。” 顾安意点头，“但在此之前，要等事情全部处理完。” “你们在这里处理，我们去找张小彤的下落，有任何线索及时发给我。” 迟遇快速说完，就带着夏肃和李枯离开。 顾安意看着他们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不用担心他们，既然选择那么做，就证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安意垂下眼眸，道：“我没在担心他们，我在担心……会出现意外。那个恶灵，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安意姐姐，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继续往下不是吗？”郁珞灵突然开口。 顾安意闻言看向郁珞灵，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见此，她像是被感染一般，笑着点了点头。 廖可带着他们来到关押张小彤的地方。 郁珞灵看着那狭小却并不让感到窒息的房子，抿了抿唇。 虽然这个房子很小，但物件有很多。 以她目前的实力来说，只能同时窥探一个物的记忆。 可这样，注定会浪费时间。 如果……在此期间张小彤害了人…… 郁珞灵不敢想，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自责。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最终选择了屋内被弄坏的摄像头上。 希望……能得到点有用的。 * “吱呀”，是木椅发出的声音。 张小彤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地盯着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张小彤却看得十分认真，让人感觉……她似乎是在跟什么东西对视。 即使郁珞灵不知道，但她也能猜到那黑暗是什么。 是那只恶灵。 如果能触碰到张小彤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她的神情去猜。 有风吹进房间，张小彤的头发被微微吹起。 下一刻，一双赤红的眼出现，死死盯着郁珞灵。 紧接着摄像头被毁，意念之力也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强行砍断。 郁珞灵还没睁眼，就吐出一口血。 她能感觉到……她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再敢窥探下去，灵魂会被那股力量侵蚀。 现在整个身子都是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颤。 原来……那才是那只恶灵真正的力量。 “小珞灵！”顾安意急切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郁珞灵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勉强睁开眼，强忍着疼痛开口：“小心……张小彤，不要……相信她的话……” 话还没说完，郁珞灵就陷入了昏迷。 好在他们所在便是医疗部。 医疗部的成员立马给郁珞灵做检查，安排病房。 结果他们却什么都没能查出来，只能查出她受到了很大冲击，所以才会吐血昏迷。 季止修听到医生的话，便回到那个房间，认真看向那个摄像头。 里面居然隐秘地夹杂着一丝怨气。 这股怨气，正是他们之前在废弃矿场对上的怨气。 藏得可真深，也没想到……它居然会是这个能力。 季止修回到病房，跟顾安意说自己的发现。 “那个恶灵，能藏在物体中。而张小彤，可能早就死了，只是一直被它所驱使，所以没人知道。”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话，眉头紧锁。 “联系迟遇他们了吗？” “嗯，联系过了。迟遇说，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抓住那个张小彤。” 顾安意真的很想让他们立刻回来，但她没有这个权力。 她揉了揉眉心，开口道：“让他们小心点，那个恶灵极有可能在张小彤的身体里。” “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去那个废弃矿场吗？”季止修边说，边给迟遇发消息。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废弃矿山中的恶灵，是真的它吗？ 真的它究竟是在张小彤身体里，还是在那个废弃矿山里。 不过有一点似乎能明确了。 那就是受害人为什么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想必，大多数都是被张小彤骗过去的。 只是……仅凭张小彤，能骗到这么多人吗？ 这个恶灵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顾安意越想越头疼，最近实在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止修，让调查部仔细调查一下张小彤，还有刘大牛和李春芳，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季止修点头，拿出手机就给调查部发去消息。 而现在，除了等待，他们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顾安意有些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轻声开口：“……是我变弱了吗？还是我太累了？” “顾安意。” “嗯？怎么啦？” “事情虽然很棘手，但我们终会解决。” 顾安意闻言哑然失笑，“就对自己这么自信？”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相信自己，我是相信万灵师。就算我失败了，还会有别的万灵师。” 虽然顾安意很想说别抱着这样必死的想法，但他们……就是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执行任务。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与强大的恶灵对上，大多数是有去无回。 所以，生死有命。 如果他们能成功，便能活下来。 如果他们失败了，也会有后人来继承。 顾安意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止修，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所以，我们还没失败。现在就说这种话，有点太早了。” 因为……他们未必会失败。 胜利……未必不属于他们。 第45章 谎言(九) 被强行斩断意念之力时，郁珞灵是迷茫又痛苦的。 就连脑海……都是一片混沌。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还会有这种情况。 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她怕吗？ 不知道，她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 很痛苦，连呼吸都很痛苦。 但她……应该把消息说出去了吧？ 安意姐姐和季止修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了。 郁珞灵突然很想知道，妈妈有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或许遇到过吧，但她后来还是义无反顾地使用能力。 因为妈妈知道，她是万灵师，是绝对不能退缩的存在。 郁珞灵也希望自己能做到这样，哪怕……只是妈妈的万分之一。 每个人都会有成长，只是或短或长。 等你经历过必要的成长，就会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这是……妈妈曾经告诉她的话。 她一直都知道，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万灵师，必定要经历成长。 现在的她，还不够成熟冷静，需要成长。 灵魂上上下下，仿佛被风随意吹来吹去的纸张。 不稳的感觉，找不到方向。 郁珞灵挣扎着，却毫无作用，她依旧在随意漂浮。 失重感令她恐惧，却也令她感到迷茫。 如今的她……是在何处？又为什么会在飘荡？ 有人在呼喊她吗？ 好像没有。 那会有人……需要自己吗？ 郁珞灵不知道，也不清楚。 但她希望……有人需要自己。 * 迟遇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张小彤的身影。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迟遇拧着眉，站在窗边，语气十分冷漠。 “我看不懂它们想做什么，但它们想要撇开我们的目的，很明显。” “这种话你不说我们也知道。”顾安意平淡开口。 夏肃托着腮，神情恹恹地把玩着手中黑笔。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找，还是坐以待毙？” 迟遇没有回他，而是看向顾安意，“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此话，顾安意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做决定，而不是来问我。” 迟遇垂下眸，开口道：“因为现在，你比我更了解现状，不是吗？” 他说得没错，但即使这样，顾安意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因为现在他们什么都没能抓住。 顾安意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先看着点外面，不要再出现受害者。其他的，等我们再调查吧。” 只有等调查部的资料传来，他们才能再继续往下进行。 现在的他们实在是太被动了。 更何况郁珞灵此刻还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来。 季止修并未参与到他们的聊天中，他此时正坐在郁珞灵的病床旁安静地看书。 但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书本上。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郁珞灵。 原本温柔的眉眼此刻冷淡下来，甚至变得没有生气。 像极了季止修曾经看到过的有关郁珞灵过去的照片。 但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她是清醒的，而现在她是昏迷的。 季止修用目光一点点描绘郁珞灵，也在等郁梧晟给他打电话。 这边发生的事情，郁梧晟不可能会一无所知。 以郁梧晟的性子，若不是因为他无法过来，怕是早就跑过来见郁珞灵了。 就算不能正面见，也会悄悄过来看一眼。 季止修想着想着，电话铃声便响起。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朝着病房外走去。 直到走远那间病房，季止修才接通电话。 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郁梧晟焦急的声音。 “小珞怎么样？！” 季止修平淡回道：“她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的郁梧晟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没出什么大事就好。” 季止修垂下眸子，道：“你不用太担心，顾安意和我都会照顾好她。” 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难免还是会担心，毕竟她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季止修沉默，并没有开口说话。 郁梧晟再次开口：“……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吗？” “嗯，很棘手。” 季止修并没有掩盖事实，毕竟以郁梧晟的能力，想查也能查到。 “需要我……” 郁梧晟才刚开始说，就被季止修打断。 “不用，我们都做好彼此该做的事情。” 郁梧晟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叹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季止修将手机放进口袋，闭了闭眼。 疲倦感瞬间涌上脑海。 啊……真累，恶灵最近就不能消停点吗？ 如果……恶灵能够永远消失就好了。 虽然季止修这么想，却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就算万灵师死绝，恶灵也会永远存在。 世间总有阴暗面，所以恶灵永远存在。 季止修收回思绪，朝着病房走去。 还没走进病房，季止修就听见了声响。 他连忙推开门，往里面看去，然后他就看见呆坐床上的郁珞灵。 “醒了？”季止修开口。 听到声音，郁珞灵缓缓抬头，看向季止修。 她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季止修堵了回去。 “什么事都等会再说，我去给你拿晚饭。” 话落，他就离开了病房。 顺便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顾安意，告知她郁珞灵已经醒了。 郁珞灵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缓缓闭上了眼。 比起昏迷前，她现在的状态也谈不上多好。 但也比那时好太多。 至少没有撕裂般的疼痛。 毫无防备地直面ssr级恶灵的力量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郁珞灵睁开眼，伸手用力掐了下自己。 刺痛感传来，说明自己确实清醒过来。 郁珞灵依靠在床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无意识搭在手腕上。 躺在病床上，让她想起了自己得抑郁症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躺在病床上，因为她总是在尝试自杀。 没有生气，没有欲望，一心求死。 这便就是失去父母和哥哥后的郁珞灵。 所以，如果她没有翻出那个日记，她或许会一直求死。 到最后，拯救她，让她想要活下去的还是家人。 郁珞灵闭目养神了会，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缓缓睁开眼，正巧与季止修对视。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下眼，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感觉精神很疲倦。” “累的话，也要等吃完饭后再睡。” 季止修说着，将床上桌子弄好，并把菜和饭都摆上。 “你似乎很熟练。”郁珞灵忽然开口。 季止修没有反驳，“嗯，就是很熟练。我年幼时不能出任务，便会来照顾经常受伤的前辈。” “为什么？” 季止修闻言沉默了一瞬，轻笑开口：“因为当时的我希望有人需要我。” “无法出任务，躲在别人的羽翼下，让我感觉自己似乎还是那么无用。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哪怕只是小忙。” 郁珞灵这回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摆好饭菜后，就将筷子递给她。 视线不偏不倚，与她对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说，这或许就是我们需要经历的，属于我们的成长。” 郁珞灵闻言垂下眸，伸手接过筷子道谢，然后慢慢开始吃晚饭。 虽然她在吃饭，思绪却在乱飘。 季止修总能看透她的内心想法。是因为他也曾和她一样。 迷茫无措，想要找寻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而不仅仅是追赶前人的脚步。 那他……所经历的事情也和自己一样吗？ 仔细想来，季止修和顾安意都没有提起自己的家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间。 郁珞灵虽然从不问这些事情，但她其实很想知道。 因为她想更了解他们。 可她也知道，让他们主动说出来，就如同揭开伤疤。 所以，她宁愿维持现状。 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郁珞灵很快就吃完了晚饭。 她抬眸看向季止修，真诚说道：“谢谢你，不仅是晚饭，还有那句话。”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开始收拾桌面，边收拾边跟郁珞灵说话。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需要喊医生过来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并大碍。其实，我以为我醒来你会先问我这个，但没想到居然是先让我吃饭。” 季止修道：“难道你不饿吗？从中午昏迷到大晚上，你可是只吃了早饭。” 郁珞灵轻轻一笑，道：“其实没太有感觉，因为刚醒来还有点恍惚。” “脑子还疼？” “有点，但比一开始要好多了。”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这时他也将桌面收拾干净。 将桌子收好后，他才开口：“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我之前特意学过。” “啊？” “你不是脑子还疼吗？按摩一下会好些吧？” “你专门学这个，也是为了成为被人需要的人而学的吗？” 季止修沉默一瞬，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郁珞灵看出季止修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了话题。 “那就麻烦你啦。” 第46章 谎言(十) 季止修看出郁珞灵在转移话题，很轻地笑了下。 “躺下吧，我来给你按摩。” 郁珞灵闻言乖乖躺下。 季止修看着她，开口道：“你要不枕在我腿上？这样我方便按，你也能更舒服。” 郁珞灵听到这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太好吧？” 季止修挑眉，“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提议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郁珞灵抿了抿唇，内心纠结下，还是枕在了季止修的腿上。 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郁珞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 季止修是个帅哥，这点郁珞灵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如果季止修在她的学校，肯定是校草级别，十分受欢迎的那种，会有人每天给他送好吃的还有情书。 但这应该也是种烦恼。 “你盯着我在想什么？” 季止修垂眸看着郁珞灵，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给她的头部按摩。 郁珞灵与他对上视的那一刻，缓慢地眨了下眼。 “我在想，你是从小帅到大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郁珞灵居然在想这个。 季止修轻咳一声，回道：“应该是，小的时候母亲就说我是家族里最好看的小孩。” “家族？” “嗯，我家是个大家族，上上下下应该一百多号人吧。” 这还是郁珞灵第一次听季止修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看来，他们的关系又亲密了一些。 郁珞灵问：“那你们家过年的时候肯定很热闹吧？” 季止修轻轻点头，“嗯，很热闹，就跟开派对一样热闹，但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因为，比起坐在那里听长辈们的唠叨，我更愿意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也会被唠叨吗？” 季止修挑眉轻笑，“你觉得我不会吗？”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因为你看着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你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学习很好。” 郁珞灵闻言轻笑，“但是我家没有那么多亲戚，所以不会有人唠叨我。不对，会有人唠叨我，但不是学习上的事情，而是别的。” “比如说？” “嗯……生活上的，我不太会照顾自己。” “看出来了，你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很明显吗？”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会做饭啊，也会自己洗衣服，打扫卫生，我会做很多事情。” 季止修摇了摇头，道：“可你依旧照顾不好自己。郁珞灵，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因为他也没说错，她确实不太珍惜自己。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想活着。 不，应该是没有非要活下去的欲望。 但比起无意义的自杀而死，她更愿意成为万灵师后，为战斗而死。 “季止修，我本来就没想活着。” 对于这种事情，郁珞灵向来是不羞于说出口的。 因为，这并没什么。 季止修并不意外会从郁珞灵口中听到这种话。 毕竟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就能看出她有多不惜命。 “闭目休息吧，你累了。”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就知道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笑着说道：“你的按摩手法很好，我现在好困。” “嗯，那就睡吧。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郁珞灵是真的困了，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季止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抬手帮她将碎发别在脑后。 心死，人也会跟着死。 这点，季止修也再清楚不过。 支撑着他继续往下走的，除了恨，还有心中油然而生的责任。 迷茫被人拨开，剩下的就是自己创造的路。 希望，郁珞灵也能早点遇到那个能为她拨开迷雾的人。 他轻轻将郁珞灵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后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顾安意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墙。 季止修看向她，开口道：“来了怎么不进去？” 顾安意闻言看了眼季止修，轻笑开口：“因为氛围很好，我不舍得进去打扰。” “嗯，她现在睡着了。” 顾安意点头，“我知道。我来不仅仅是来看小珞灵，还是来说一下调查部调查出来的资料。” “他们终于调查好了？” “嗯，别抱怨，这速度已经够快了。” “……我还没说什么。” 顾安意无奈开口：“我可没忘记你当时一句话把人家调查部的人给气哭了。” 季止修：…… 季止修选择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顾安意继续道：“迟遇他们去调查张小彤的踪迹了，顺便维护一下夜晚的安全。” “所以？” “所以这份资料，就只能你我来看。以此，来推出有用的线索。” 季止修很想说自己想去睡觉，但……事情还是要做。 谁叫他们是万灵师。 来到会议室，他们就开始看起调查部发来的资料。 首先，便是张小彤的详细信息。 【张小彤详细信息】 姓名：张小彤 性别：女 年龄：三十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360号 电话：198xxxxxx041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8月6号零点十三分十四秒 家庭关系：独生女，父亲三年前因过劳而死，母亲眼瞎，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张小彤。 学历：xx大学毕业 职业：xxx公司前台 婚史：未婚 户口：农村 政治面貌：群众 观看张小彤的生平，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正常的长大，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工作。 这期间遇见的两件大事，或许就是张小彤父亲的去世，和她母亲的车祸。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车祸，所以才导致的失明。 撞到张小彤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了。 这对于只有三千块钱工资的张小彤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花了自己的存款，去抢救母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钱给母亲治眼睛，导致她母亲彻底失明。 手机屏幕暗下去，季止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感觉不太对劲。” 正在看资料的顾安意闻言抬眸看了眼季止修，“怎么说？” “看完这份资料后，我觉得张小彤或许没有死。那只恶灵，也许能操控活物，也许……是张小彤心甘情愿为它办事。” “可她没有理由替那只恶灵做事。” 季止修摇了摇头，缓缓道：“万一那只恶灵骗她说，能让她的母亲眼睛重见光明呢？” 顾安意原本想说这种话谁听了都知道是假话。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没钱治眼睛，所以才会彻底失明。 撞了自己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张小彤不可能不自责懊悔。 或许她会想。 如果当时的她有钱，母亲的眼睛是不是就不会失明。 在这种情况下，恶灵说能够让她母亲重见光明，只要替他办事。 张小彤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 也许她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假的。 但是万一呢？万一就是真的呢？ 人为了所爱之人，是真的有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顾安意收回思绪，用力地闭了闭眼，极重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又是个可怜人。” 季止修平淡开口：“可怜人很多，但伤害无辜之人，就是她的不对。”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个恶灵告诉你，它能复活你的家人呢？你是会选择帮它助纣为虐，还是坚守本心？”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难回答吗？ 难，很难。 至少对于季止修来说，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恶灵的骗术。 季止修闭了闭眼，开口回道：“我会做好身为万灵师该做的。而且，就算它真的能复活，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为他们做出那种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那他家人们或许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人或许自私，却不能毫无道德和底线。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回答，无声地笑了笑。 在选择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以身作为守护，以命作为赌注，以心作为坚守，只为护好夜晚的平安。 顾安意突然开口：“其实如果是我，我或许会选择帮助恶灵。” “为什么？”季止修看向她。 “因为，以身入局，才能更好更快地消灭它。”顾安意微笑，“恶灵毁了我的家，我就算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它。” 季止修并不意外顾安意会这么说。 如果说他们三人之中谁最恨恶灵，那肯定是顾安意。 亲手建造的希望被恶灵全部打碎。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顾安意才会义无反顾地成为万灵师。 才会疯一样地训练自己，将自己变成独当一面的强者。 季止修没有见过，但只要去询问那些前辈们，都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疯一样努力的顾安意。 与他和郁珞灵不同。 顾安意没有迷茫，也没有浑浑噩噩。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 而这些，塑造出现在的顾安意。 只是……她从来都是将独自承受。 季止修觉得，终有一天，顾安意会彻底崩溃。 因为积压，是会压死心的。 第47章 谎言(十一) 季止修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去看关于刘大牛和李春芳的消息。 有关他们的，就没有张小彤的那么详细。 【刘大牛详细资料】 姓名：刘大牛 性别：男 年龄：享年三十五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 电话：无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11月9号一点四十二分四十二秒 家庭关系：独子，父亲早逝，母亲尚在。与妻子生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学历：小学毕业 职业：安普矿场矿工 婚史：已婚 户口：农民 政治面貌：群众 【李春芳详细资料】 姓名：李春芳 性别：女 年龄：享年六十六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 电话：无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4月3号十一点五十九分一秒 家庭关系：母亲早逝，父亲痴呆。李春芳需要照顾年迈的父亲，所以嫁给了刘大牛，生下一儿一女。 学历：无 职业：无 婚史：已婚 户口：农村 政治面貌：群众 两人结婚时，李春芳完全是因为刘大牛家出的钱多才选择嫁给刘大牛。 刘大牛也仅仅是需要有人给他生孩子，所以才会娶李春芳。 两人并非相爱在一起，但在一起的时候，还算比较恩爱。 至少没有太多矛盾和争吵，每天都是普通的生活。 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李春芳的父亲去世。 李春芳因此伤心了很久，试图用干活来麻痹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累晕过去。 后来李春芳走出来，没过多久，他们就生下一儿一女。 在他们结婚前，刘大牛就已经安普矿场做工。 因为那是刘大牛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地方。 后来刘大牛因为意外身死，他们没有得到慰安金。 所以，李春芳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 还好好照顾刘大牛的母亲寿寝正终。 季止修看完这些资料，什么话也没说。 顾安意倒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一个可怜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安意忽然开口：“如果我猜得不错，张小彤可能就是李春芳的转世。”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开口道：“因为如果爱她珍惜她，是不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帮凶，让她饱受心理摧残。” “可他万一不爱呢？”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但至少有情分在，像刘大牛这种人，应当很讲究情分。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将她拉下水。” 顾安意闻言，托着腮思索了片刻。 季止修说得不无道理。 那对于张小彤的猜测就还是保持原样。 看到现在，他们已经能猜出刘大牛为什么会成为恶灵。 但顾安意想不通，它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这样的苦痛，顾安意觉得最多只能到s级。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会是什么？ 顾安意皱着眉，觉得脑袋昏昏涨涨，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顾安意，你该去休息了。”季止修平淡开口。 听到季止修的话，顾安意才恍然回神。 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连轴转了这么久，她根本没机会好好休息。 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因为熬夜猝死了。 顾安意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道：“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好好休息休息，后面……应该要去打一场硬仗。” 话落，两人就收拾完东西，去休息了。 * 暗夜中，迟遇站在天台，冷风将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夏肃和李枯站在他身后，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手机。 夏肃开口：“队长，依旧没有张小彤的行踪，不过……有件奇怪的事情。” “说。” 夏肃继续道：“调查部那边发来消息，说张小彤很久没回家，但她的母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甚至……有些安静过头。” 迟遇闻言皱了皱眉，“张小彤的母亲眼睛不是看不见了吗？” 夏肃点头，“对，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隔壁家大娘在照顾。只不过，就连隔壁家大娘都在抱怨张小彤怎么这么久没回家。而她的母亲却一言不发。” “也许，张小彤就在她家里。”一直没说话的李枯忽然开口。 听到此话，迟遇立马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去消息。 原本洗漱完刚准备睡的顾安意看到迟遇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合着真就不让她好好休息呗？ 虽然顾安意内心不情不愿，但还是穿好衣服，发消息给季止修，让他出来干活。 季止修收到消息时，他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听到手机提示音的那一刻，季止修默默坐起身，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 果然是让他去工作的。 他的内心毫无意外。 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季止修都已经习惯了。 快速穿完衣服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下楼，就看见脸色非常不好的顾安意。 季止修缓慢地眨眨眼，开口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们说，张小彤可能藏在她自己家里。” 顾安意说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看得出来，她十分疲倦。 季止修开口：“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回去休息？” 顾安意闻言立马拒绝，“不行，身为队长怎么可以不去？” “可你很累。” “没关系，等这个任务结束后，我要向上级申请长假。” 顾安意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季止修见劝不动顾安意，便也没再劝她。 毕竟他也知道，顾安意根本不会听他的劝说。 就像他不会听顾安意的劝说一样。 两人坐上车，朝着张小彤家中赶去。 * 郁珞灵从噩梦中醒来。 她缓缓坐起身，看着漆黑一片又寂静无声的病房，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珞灵靠在床头，缓声开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张小彤？” “轰隆”一声，雷电劈下，照亮了一瞬房间。 张小彤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她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她此刻异常的冷静。 “你为什么又回到这里，张小彤？” 张小彤冷冷出声：“我当然是来找我的猎物。” 听到张小彤的话，郁珞灵微微蹙眉，“你想杀了我？” “为什么？因为我窥探到那些记忆？”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郁珞灵忍不住眯了眯眼。 但很快郁珞灵就适应了灯光，她神情平静地看着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的张小彤。 张小彤依旧死死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看穿。 物理意义上的看穿。 “如果你来此只是盯着我看的话，那可以滚出去了。” 郁珞灵说着，就抬手准备出手。 但这时，张小彤动了。 郁珞灵看见她的睫毛颤了缠，那双死气沉沉的眸中流露出属于她的情感。 “我知道你是万灵师，也知道你是来阻止那个怪物。但是，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们能不能收手？” 郁珞灵闻言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因为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那个恶灵。” “你们……你们这样难道不是自私的做法吗？！”张小彤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们做这些事？！” 郁珞灵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缓声说道：“那好，我问你，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夺去他人的性命？自私的究竟是我，还是你们。” 张小彤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她眼眸中的光彩再次被剥夺。 郁珞灵立马警惕起来。 “看来，你很紧张我。”张小彤面无表情地开口。 郁珞灵皱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小彤”沉默，她缓缓抬头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 “你知道吗？压死人的可以是很多东西，但唯独不能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张小彤”这么说，郁珞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张小彤”继续说道：“人们都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却认为，什么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你为什么这么说？” “张小彤”闻声看向郁珞灵，那双死气沉沉、无神的双眸中仿佛承载着无数悲痛。 “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懂。生活本就不易，却因为一件事更加雪上加霜，近乎让人绝望。” “我知道你能看见恶灵的过去，既然如此，你要亲自感受一遍吗？”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只恶灵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恶灵不是都讨厌别人窥探自己的过往吗？” “张小彤”轻轻摇了摇头，道：“并非所有恶灵都是这样。那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我的经历而已。” “谁都可以看，谁都可以知晓。知我所痛，才能明白我为何会选择如此。” 郁珞灵抿了抿唇，道：“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张小彤”轻轻点了点头。 “张小彤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你所控？” “张小彤”沉默一瞬，才回道：“因为，她需要我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媳妇李春芳的转世。” 第48章 谎言(十二) 雷声再起，将“张小彤”苍白的脸庞显得更加阴森。 听到它的话，郁珞灵内心有些震惊和疑惑。 “……为什么？既然她是你曾经的媳妇，为什么还要拉她下水？” “张小彤”微微垂眸，不急不缓地回道：“因为她不是我媳妇李春芳。” 郁珞灵没想到，它会说出这样的原因。 不是不爱，不是不珍惜，只是因为她不是她。 哪怕是转世，也不是她。 郁珞灵垂下眸子，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认为，又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 这个问题，“张小彤”并没有回答。 它只是将刚刚的邀请又说了一遍。 郁珞灵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它。 顺便给顾安意和季止修发去消息。 * 张小彤家门外，迟遇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而夏肃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他身边。 李枯始终保持着沉默发呆的状态。 顾安意和季止修赶到时，他们依旧保持着这个状态。 “怎么不进去？”顾安意问。 迟遇闻声看向顾安意，开口道：“进不去，我们是被赶出来了。” 顾安意挑眉，“怎么？张小彤母亲不让你进？是因为你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吗？” 迟遇：…… “反正，我们是进不去的，除非硬闯。但是这样，就坏了规矩。” 迟遇说到最后眉头紧锁，似乎是对现状十分不爽。 顾安意单手叉腰，轻笑开口：“那你说怎么办？把我原本准备休息的我叫来，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迟遇一听就能听出顾安意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他抿了抿唇，刚准备说话，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顾安意和季止修同时一顿，因为是他们的手机响了。 他们的手机同时响，只能说明……是郁珞灵发来的。 两人快速拿出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消息后，脸色都骤然一沉。 顾安意将手机放回口袋，冷脸看着迟遇，道：“张小彤在小珞灵那边，她打算带着她去废弃矿场，小珞灵同意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废弃矿场。” 话落，顾安意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而在顾安意说这段话的功夫，季止修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迟遇闻言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连忙开车跟上他们。 * 郁珞灵跟着“张小彤”，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废弃矿场。 挺远的，十公里。 它就这么水灵灵地让她走着过来…… 虽然有点累，但就算是锻炼了。 毕竟他们一没车，二没人开车。 再次来到废弃矿场，郁珞灵依旧能感觉到那丝丝寒气。 仿佛要侵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抬眸看向在前方一直沉默不语往前走的“张小彤”。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你的过往？” 听到此话的“张小彤”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止前行。 寒风猛然吹来，“张小彤”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 “很久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副模样。但每每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我又觉得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穷困潦倒的一生，和荒诞的死亡，就是我的人生。” “张小彤”说着，脚步却始终没有停止，反而越走越稳。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它的背影，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到了。” 它说着停下脚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废弃矿场。 郁珞灵走到它一旁，轻声开口：“你还不现身吗？” “不需要我，你也能看到这里的一切不是吗？” 郁珞灵闻言眨了眨眼。 是啊，它说得没错。 只是，以它的视角来看，应该会简单很多。 “可我觉得你有必要现身一下，毕竟是你把我邀请到这里，让我来看你的故事。” 听到郁珞灵的话，它极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身旁的张小彤就往前倒去。 郁珞灵眼疾手快拉住她，将她拉回来。 并摘下围巾放在地上，放在张小彤的脑袋下。 这样她躺着也能舒服点。 做完这些，郁珞灵抬眸看向面前黑漆漆的模糊的身影。 郁珞灵问：“你是刘大牛，对吗？” 恶灵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伸出手。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朝着她伸出来的手，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放在上面。 下一刻意念之力启动，将郁珞灵带入到属于它的记忆中。 * 时钟滴答响，蝉鸣声不断。 槐树下，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剥豆子。 很和谐平常的一幕。 一个健壮的男子在此刻走出房屋，来到女子身边。 而他一开口，郁珞灵就知道他是刘大牛。 “媳妇，俺放在桌子上的本子呢？” 李春芳闻言看向刘大牛，温柔一笑，“我给你收起来了，就在那边的架子上。你下次，可别放在那个桌子上了，要是被东辉和嘉仪看见，指定被他们拿去玩了。” 刘大牛听到这话嘿嘿一笑，道：“行，我下次记得了。” “哦对了，今日超市鸡蛋打折，记得买些回来。这样晚上说不定能给东辉和嘉仪加个鸡蛋。” 李春芳笑着点了点头，“我还能忘了这事不成？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这些。” 于是，刘大牛拿着那本子，便出门了。 他来到了另一个人的家中。 “老吴，你看我，把你想要的这本带过来了。” 刘大牛说着，疾步朝着里面走去。 还没进屋，就碰见了闻声出来的老吴。 老吴看见刘大牛手中的本子，眼前一亮。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刘大牛将手中本子递给老吴，问道：“你要这本子做什么？里面也没什么。” 老吴无奈开口：“害，还不是我家老头子天天计较这事情。毕竟也就你家老头子乐意跟我家老头子玩。” “那行，东西我送到了，你记得三天后还我。” 刘大牛说完，又匆匆离去。 这次他来到了矿场。 “哟，这不是大牛嘛，今日怎滴这么早？”一个穿着满是布丁衣服男子与刘大牛搭话，“真是难得啊。” “赚钱的事情自然要积极，娃娃要上学了，需要钱。” 刘大牛边说边戴上头盔。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娃娃还早着呢。” 刘大牛无奈一笑，“是啊刘哥，娃娃长大可快了，自然要多赚点给他们用。” 这时有很多矿工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纷纷与刘大牛、老李打招呼。 然后就开始做准备，进矿洞干活。 矿洞里狭小又紧密，还带着种窒息感。 即使这样，他们也照样任劳任怨工作。 一时间只有乒呤哐啷挖矿的声音。 挖了一会儿，筐子满了。 刘大牛将筐子送出矿洞，然后再拿着空筐子回来继续干。 就这样重复再重复，直到他们终于能休息吃午饭。 很简单的馒头配咸菜，但他们却吃得很香。 一个矮个子吃着吃着，突然开口：“唉，真是每天越来越累，还赚不到几个子。” “行啦老白，本来矿工这活就是又累又没多少钱，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老李说着轻轻拍了拍老白的肩膀。 老白也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说这事，说着就糟心。哎，你们听说没，老王儿子娶了隔壁村的村花。” 坐在他旁边的青年震惊，“真的假的？他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居然还有钱娶隔壁村村花？” 老白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哈，老王找了个好工作，每天有不少钱。” 老李咬着白馒头，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啥好工作啊？不会是当上官了吧？” 老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这么说的。但老王家最近确实变富裕了不少，听说他们家还打算买电视机和自行车。” 老白身旁的青年“啧啧”了两声，“啧啧啧，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前几日还穷得揭不开锅，现在就又是给儿子娶媳妇，又是要买电视机和自行车，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刘大牛忽然开口：“行啦，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比较好。” 几人听到刘大牛的话，便没再聊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聊。 老白开口：“话说，听大牛你说你要送娃娃们去上学？” 刘大牛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李也跟着加入话题，“可你家有俩个吧？给你现在的工钱，最多供一个去。” 刘大牛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默默啃完一个大白馒头，才开口：“我想将两个娃娃都送过去上学。” 老白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真是那样，你就要喝西北风了。要我说，就送光辉那小子去，男娃娃总比女娃娃聪明些。” 这下轮到刘大牛不赞同了。 “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家嘉仪一点也不比光辉差。女娃娃怎么就没有男娃娃聪明了？” 老白见刘大牛脸色不虞，便也没跟他争辩。 毕竟吵也没什么好处。 老刘开口劝道：“可你总要做出取舍，身为当家的，你也不能只考虑孩子，还要考虑你媳妇和你母亲啊。” 他们说的，刘大牛怎会不懂？ 如果能再有钱一点就好了。 “我再去和头儿聊聊，看看能不能多给点钱。” 刘大牛说完，就起身去找矿工头子了。 老刘原本想拦，却被老白一把拉住。 “你拦着他作甚？大牛这种死脑筋就是要受点刺激才能认清现实。” 第49章 谎言(十三) 因为正值午饭时间，所以矿工头子也在吃饭。 但与刘大牛他们所吃的完全不同。 大白米饭配三菜一汤，看着比刘大牛那边好上太多了。 所以刘大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桌子上丰富的菜肴上。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视线，毕竟他是来办正事的。 刘大牛看向矿工头子，开口道：“头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矿工头子闻声看了眼刘大牛，但很快就移开视线，咂吧了一下嘴巴。 他并未理会刘大牛，而是在继续喝酒。 刘大牛并没有感到尴尬，还以为是矿工头子没听见。 于是他又凑近了一些。 “头儿，我想跟你聊聊。” 这回，矿工头子才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刘大牛。 “大牛啊，你没看见我现在正在吃饭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刘大牛并没有被劝退，“可是等头儿你吃完，我该去干工了，我只有这点时间。” 矿工头子听到刘大牛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 “老子说了等老子吃完再说，你要是再废话，就别干了！赶紧滚蛋走人！” 刘大牛听到这话，才不再开口。 他挫败地离开。 矿工头子见刘大牛终于离开，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说有的人啊，真该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刘大牛闻言，脚步一顿。 他自然知道矿工头子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他们这种人就是一无是处，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能丢弃这份工作。 刘大牛沉默地回到刚刚的位置上，拿起啃到一半的馒头继续啃着。 老李见他脸色并不好，便没开口说话。 但老白是个没眼力见的，直接直白开口：“大牛，你被拒绝了？” 刘大牛听到这话，吃馒头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摇头。 “他连交谈的机会都不给我。” 丢下这句话后，刘大牛就继续啃馒头。 无论老白再怎么说，他都没有回应。 只是沉默地啃着馒头。 但郁珞灵却感受到了他的全部情绪。 愤怒、不甘、苦涩以及……无可奈何。 他想要发泄，却无从发泄。 所以只能将这一切压在心底，自己慢慢消化。 他愤怒，也懦弱。 他不甘，也无能。 他苦涩，也痛心。 他无可奈何，也无法改变。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想要让家里人吃饱饭，让娃娃们都能去上学的普通人。 却也是那些人眼中的下等人。 没有尊严，谁都能欺凌的下等人。 在这矿场里的所有矿工，都是那些人眼中的下等人。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服从。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命。 老李似乎看出些什么，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大牛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 而另一边，老白正在和他身边的那位青年聊家常。 这顿午饭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下午继续挖矿，重复上午的行为。 只是下午挖矿时，刘大牛的内心就没有上午时那样平静了。 他在想事情，想了很多事情。 矿工头子不愿意和他交涉，所以涨工钱的事情基本没希望。 那这样的话，他就只能供一个孩子去上学。 但他真的很希望能送两个孩子都去上学。 可没办法，他做不到。 做不到……就注定要有人做出牺牲。 如果自己能够再努力点，再多赚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要不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工作？ 可他除了卖苦力还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卖苦力。 刘大牛就想着这些事，一边想一边挖矿。 就这样，直到他工作结束。 他带着满身疲惫和烦躁回到家，却在看到李春芳和两个孩子时，全部一扫而空。 李春芳见刘大牛回来，连忙笑着说道：“快过来吃饭吧大牛，今天多煮了一个鸡蛋。” 刘大牛闻言连忙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碗里剥好的鸡蛋，他的内心涌上一丝温暖和无力。 他有很好的家人，可他……却不能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刘大牛沉默地吃掉那个鸡蛋，内心再次波涛汹涌。 吃完饭后，李春芳已经将两个孩子哄睡着了。 刘大牛走到李春芳身边，轻声开口：“媳妇，我跟你商量个事。” 李春芳闻言点了点头，“嗯，你说。” 刘大牛在内心纠结很久，才开口：“……我想了想，以我目前的工钱，只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去上学。那你觉得，该让谁去？” 李春芳听到这话，沉默了。 良久，她才开口：“那就让两个孩子抽签，谁抽中了谁就去。” 刘大牛知道这是最公平的方法，但这也是最不公平的。 他并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便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还黑着，刘大牛就起床穿衣。 李春芳被他的动静吵醒，有些不解开口：“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刘大牛回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活，你继续睡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刘大牛快速洗漱完，拿了一个冷掉的馒头当做早饭。 他就这样啃着馒头，朝着镇上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刘大牛才走到镇子上。 看着根本没人的街道，刘大牛慢慢走向那个贴满招聘信息的墙走去。 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字，但刘大牛识字并不多，所以看着很费劲。 他努力辨别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却没看到自己能做的工作。 上面的工作工钱都很多，都足以让他的两个孩子去上学。 只是……他都做不了。 刘大牛突然就有些挫败，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如果当初听了老爷子的话，好好读书识字，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大牛扭头看去，发现是老吴。 看到老吴，刘大牛有些惊讶，“老吴？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这儿能做什么？自然是来看工作的。” “可你的工作不是很好吗？工钱也很多。” 老吴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年头谁会嫌钱少？自然是能做更多工钱的活更好。老王家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刘大牛点头，“嗯，听说了，所以他家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听隔壁大婶她们聊天才知道。但她们都说，老王手里这钱指定不干净，不然他怎么可能一夜多那么多钱？” 刘大牛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老吴看了眼刘大牛，开口道：“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但有的时候，就是要做出必要的牺牲。你总该为其他人和自己考虑考虑不是？” “如果你真想要钱，就外出打工，钱绝对比在镇里要多。老实说，你在这里卖苦力，还不如去那里卖苦力。” 刘大牛自然知道老吴说这话的道理。 他以前去过城里工作，但那里的人更瞧不起他。 嫌弃他是乡下来的，甚至还觉得他手脚不干净。 经常当着他的面拐弯抹角地说他的不是。 若是他听不懂就算了，可偏生，他听得懂他们是在骂自己。 即使他认为自己可以丢弃自尊，丢弃尊严，却也无法在那里待下去。 因为他受不了，可他还是忍受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母亲让他回来娶妻生子，他才生出了在这里安定下来的念头。 虽然在这里做工钱少，但至少比城中舒坦。 虽然依旧没有尊严和自尊，但比起城中要好太多。 至少刘大牛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喘过气来。 但那是以前的想法。 如果他们家还只是他和李春芳还有他母亲，那他的工钱绰绰有余。 可加上两个孩子，却只能说是勉强。 更别提供他们上学。 或许他真的该到城里去做工，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个孩子都读上书。 刘大牛想着，看向老吴，道：“你也可以去城里找工作。” 老吴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家老头子离不开人，我得照顾着。” “也是，你家老头子离不开人。” 刘大牛附和了一声，便跟他道别。 他在镇上买了点吃食，就朝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这又是一段很漫长的路。 这段路上，刘大牛又想了很多。 郁珞灵感受着他复杂的情绪，觉得他真是个矛盾的人。 认为自己可以丢下尊严和自尊，却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被别人怒骂。 即使不会爆发，也会憋在心里。 他会愤怒不甘，但最终都会被自己消化成平静和麻木。 刘大牛在逼迫自己习惯这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奋力地去做工。 他无法忍受别人瞧不起自己，但为了生活，他又不得不忍受。 年轻时候的刘大牛，要比现在冲动很多。 会动不动跟别人吵起来打起来，总会带着一身伤回到家中。 往往这种时候，刘大牛的父亲就会绷着一张脸，严厉地教训刘大牛。 那时的刘大牛很讨厌父亲，但不敢忤逆父亲。 因为父亲身体不好。 他讨厌他的说教，讨厌他的管束，讨厌他的严厉。 可后来父亲去世，刘大牛就后悔了。 直到那时，刘大牛才意识到父亲其实很爱很爱自己。 说教、管束、严厉，全都是他的爱。 只是那时的他全然不知罢了。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所以后来，他收敛所有锋芒，学会忍耐。 第50章 谎言(十四) 刘大牛就这样怀念着过去，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才微微发亮。 而李春芳也已经起身。 刘大牛将在镇上买的吃食递给李春芳，让她热好给自己还有孩子吃。 自己则是换上破旧的衣服，朝着矿场走去。 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在这条他每日都走的路上。 冷风拂面，刺骨的冷。 在这条路上，刘大牛又想了很多。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城里工作。 但这样的话，就不能经常回家，还要花钱坐车去城里。 刘大牛不是很想错过孩子们的成长。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 “嗨，你在想什么呢？”老白的声音忽然传来。 刘大牛恍然回神。 他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看着灰头土脸的老白，回道：“只是在想，要不要去城里干活。” 老白疑惑，“你要去城里干活？为什么？因为城里给的工钱多？” 刘大牛点头，“你也知道，我要供娃娃们上学。” 老白一听还是因为这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牛啊，你看事情呢，不能只看当下，你得想想未来。你若是将两个孩子都送去读书，那万一他们都考上了，你的工钱还是不够，只能供一个，你又该如何抉择？” 听到老白的话，刘大牛微微一愣。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并不认可老白的想法。 “那总比没读过书好。” 不管有没有考上，他都是读过书的人。 不会像他一样，被别人那么瞧不起。 老白见刘大牛还是如此，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或许在他心里，不管他怎么说，刘大牛也依旧会坚持己见。 因为他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矿场，戴上头盔就准备干活。 就在这时，老李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哎哎哎，我有个好消息要说！” 刘大牛和老白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老李。 老白调笑开口：“什么好消息？总不能是给我们涨工钱吧？” 老李激动开口：“差不多！上头老板说，只要我们在后天从早干到第二天早上，就给我们每人十块钱！” 刘大牛听到这话，面露惊讶，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待会头儿就会过来说的，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你家娃娃都能上学了！” 老李看上去真的很开心，都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些。 老白也很激动，因为终于能多赚一点。 但比起另外两人，刘大牛就有些太过平静了。 可他内心铺天盖地的喜悦却无法骗人。 或许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要开心听到这个消息。 后面就如老李所说，矿工头子确实来说了这件事。 矿工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心得不得了，这一上午干活都是带着喜悦的。 就如同老吴说的那样，这年头谁会嫌钱少？ 能有更多钱拿，就算要多干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中午吃饭时，刘大牛因为心情好，多吃了两个馒头。 但老李似乎特别兴奋，一直到吃饭还在念叨这件事。 很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开心。 当然，应该没有矿工不会为这件事而高兴。 反正每天都在卖苦力，多卖一点也没什么。 下午干完活，刘大牛就兴高采烈地回家告诉了李春芳这个好消息。 李春芳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激动。 因为这样就不用让两个孩子做选择，他们可以一起去上学。 于是第二天清晨，李春芳又多煮了三个鸡蛋给他们吃。 刘大牛开心地吃完鸡蛋就去工作了。 来到矿场，看到老白和他身边的青年打了声招呼。 老白见状拉着那青年凑到刘大牛身边，开口道：“哎哎哎，我跟你们说个事。” 刘大牛疑惑：“什么事，你直说呗。” 老白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听说没，村头老李家里买了自行车还有电视机。” 青年惊讶，“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老白耸肩，“谁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但这事是真的，老李都邀请我们去他家看电视。” “什么时候？” “好像是周日吧，还准备请我们喝酒呢。” “啧啧啧，这老李不是飞来横财吧？” 老白见那青年这么说，连忙道：“嘘，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被老李知道，他可是要跟你理论的。” “所以你们去吗？”刘大牛说。 “为什么不去？我还只在商场里见过电视机，还没近距离观察过。” 青年附和道：“就是就是。” 但刘大牛总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昨天老李说他们后天干一天活能拿十块钱，第二天他就有一堆钱，还买了电视机和自行车。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对劲。 于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提醒一下他们。 “你们就不怕……” 他原本是想提醒他们，但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什么。” 老白听到声音，看向刘大牛，“大牛你想说什么？” 刘大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想说那天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家照顾俺妈还有俺媳妇。” 老白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哎大牛，你可以把你妈还有你媳妇一起带上啊，反正人多热闹嘛。” 刘大牛依旧坚持己见，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 老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凑到刘大牛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大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像我们这种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电视机，让家里人跟着见识见识世面不好吗？” 刘大牛沉默，并没有回应老白的话。 老白见刘大牛似乎是听进去了，便没再说什么，戴好头盔就去干活了。 一整个上午，矿工们都在说老李飞来横财，甚至都不来挖矿了。 而刘大牛则是一直在想早上老白说的事情。 他并不太在意所谓的电视机和自行车，虽然没有亲自使用过，但也看见过。 他并非很想要。 但他的家人不一定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也许他们对那些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的孩子们。 刘大牛心不在焉地挖着矿，思考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 老白又开始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与人聊天。 “咱就是，等到明日干完活拿到钱，咱就是暂时的有钱人。” 老白身旁的人听到这话，嗤笑出声：“得了吧，咱们最多算是小富一把，哪里算的上是有钱人？” 老白撇撇嘴，道：“哎哎哎，说说还不行吗？” 那人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啊，叫白日做梦。咱们这种人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别做白日梦。” 老白自然也是明白他所说的道理，便也没反驳。 正如他之前所说，电视机和自行车，可能是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像他们这种下等人，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真的能有钱，那也得等孩子长大出息了，他们才能享清福。 就这样，一上午的工作很快结束。 来到午饭时间。 刘大牛看着自己手中的馒头，有些思绪飘散。 什么时候，他的午饭也能像矿工头子一样丰盛呢？ 而不是简单的馒头咸菜。 就连他们家的早饭都只是鸡蛋、咸菜、白粥。 也就只有晚上能吃上青菜、白菜之类的。 但其实最丰盛的一顿，当属过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能吃上肉，还有美味的饺子。 这些东西，都是平时想吃都不一定能吃到的。 因为吃的太少次，所以直到现在，他才会那么清晰地记得。 记得肉香，记得饺子的香味，记得香醇的美酒。 刘大牛默默吃了一口馒头，却觉得味同嚼蜡。 为什么？明明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吃得很香，可今天却…… 刘大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巨大的不安笼罩了自己。 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这时，老白伸出手拍了拍刘大牛的肩膀，开口道：“所以大牛你去不去啊？” 此刻，刘大牛才恍然回神。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老白。 老白并没察觉到刘大牛的不对劲，继续说道：“我刚刚问了一下，周日就是今天，所以是今天晚上老李邀请我们去看电视和喝酒。” 刘大牛听到老白的话，蠕动了一下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直到现在，老白才察觉出刘大牛的不对劲。 他看向他，惊讶开口：“大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会是生病了吧？” 刘大牛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今晚……今晚我不去，我……我身子不太舒服。” “行吧，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反正下次也能看。” 刘大牛点了点头，几乎是机械地吃完午饭，然后就去挖矿。 整个下午，刘大牛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但谁都没说让他请假回去休息。 因为矿工头子不会批假，刘大牛也不会允许自己回家。 毕竟一家人的饭钱，全都指望着他。 第51章 谎言(十五) 刘大牛浑浑噩噩地做完下午的工作，然后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李春芳见刘大牛状态不对，便煮了碗红糖鸡蛋汤给他。 刘大牛喝完后，直接就睡了。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刘大牛醒来时，还有些恍惚，连眼神都是迷离的。 直到李春芳呼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草草洗漱完，拿起一个馒头就朝着矿场赶去。 今天可是赚钱的重要日子，他可不能去晚。 等刘大牛到达矿场，已经有很多人都到了，他们都已经开工。 刘大牛见状，连忙也戴上头盔去挖矿。 老白见刘大牛来了，顿时开口道：“哎大牛，你昨晚没来可真是太可惜了。” 刘大牛闻言看了眼老白，开口道：“昨晚玩得很开心？” 老白笑嘻嘻开口：“那可不止是很开心，那是非常开心。我跟你说，昨晚我们喝得可开心了，又是喝酒又是吃大肉的。啧啧啧，这有钱了就是不一样。” 刘大牛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由涌上一丝丝羡慕。 老李都变有钱了，而他还是原样…… 不，没关系，等干完今天的活，他就能稍微富一些。 这样想着，刘大牛工作就更加卖力了。 然而就在这时，矿洞上方开始晃动，还有石块掉下来。 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小幅度的，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掉下来的石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这一刻，矿洞里的矿工才明白那所谓的多拿钱是个谎言。 是他们精心布下的谎言。 他们想要做的，是把他们全部压死在这里，好能拿到县里的抚恤金。 刘大牛被一块大石块砸到了腿，他根本动不了。 四周都是逃窜的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无数石块压下，令人窒息，也令人痛苦。 但郁珞灵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不止如此。 这疼到几乎昏厥的疼痛似乎不止是……刘大牛一个人的疼痛，而是……整个矿场矿工的。 郁珞灵明白这只恶灵为什么是ssr级别了。 一个的不甘怨恨或许不足以让它成为ssr，但一百十四个人的不甘和怨恨足以，甚至超越。 郁珞灵再也承受不住，强行断开意念之力，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 鼻血还在往下流，嘴角也溢出了血。 虽然在接触之前就做了准备，但没想到会让自己这么狼狈不堪。 更没想到……这会是那么多人的不甘和怨恨。 多到……足以彻底淹没她。 恶灵平静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郁珞灵，一句话也没有说。 下一秒，子弹飞驰而来，锁链腾空出现。 但和对于恶灵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它抬手轻轻一挥，就将那些攻击全部化为粉末。 恶灵看着郁珞灵，平静开口：“你看到了我的全部记忆，还觉得……我不该那么做吗？” 郁珞灵此刻脑袋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一百十四个人的疼痛加起来实在是太疼了，疼到她根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恶灵见郁珞灵没回答自己，倒也不甚在意。 它继续喃喃道：“我不是刘大牛，我是矿场的矿工。” 它代表的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被压死在矿场里的矿工。 顾安意和季止修，还有迟遇一队人终于赶到。 他们看着在郁珞灵面前一直喃喃自语的恶灵，眉头一锁，就齐齐出手。 但很显然，那只恶灵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抬手间所有攻击灰飞烟灭。 恶灵冷声开口：“像你们这种没收到邀请就闯入别人家的人，真的很没礼貌。” 顾安意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郁珞灵，磨了磨牙，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比起没礼貌，还是你更没礼貌吧？随随便便就带走我的队员，也没问过我的意见！” 话落，顾安意手中手枪变化成长枪，往前一刺。 季止修见状连忙打配合，他指尖微动，轻声开口：“束。” 下一刻，无数锁链凭空出现，还直接束缚住恶灵的双手双脚。 顾安意立马抓住机会，朝着恶灵刺去，却扑了一个空。 恶灵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是在那堆废墟之上。 李枯有些看不下去了，暗示了迟遇和夏肃后，就拿出挂件小风车，抬手捏了捏。 下一秒，在场的几人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不少。 这其中也包括郁珞灵。 现在的郁珞灵就感觉自己像是羽毛，不稳定地在空中飘飘荡荡。 她当然知道顾安意他们赶到了，毕竟隐约听到了些。 可现在的她，连睁开眼都很难做到，更别说帮他们。 但此刻的她，似乎能够理解它们为何如此不甘怨恨。 谁会接受那样的死亡？ 被上司欺骗而死亡，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却什么都没得到。 他们只是群普通的矿工，只是想要赚钱养家，何错之有？ 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感到不甘和怨恨。 郁珞灵引动意念之力，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点。 虽然它们的死亡很悲惨，但是这并不是它们伤害无辜人的理由。 既然它都认为转世的她已经不是曾经自己的媳妇。 那仇人的转世，也已经不是它们曾经的仇人了啊？ 现在的它们，和曾经害死它们的仇人有什么区别？ 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就是它们想要的吗？ 郁珞灵咬紧牙关，缓缓撑起身子。 这导致，原本在战斗的几人和恶灵都看向了她。 她的下半张脸上满是血，可她却毫无察觉。 郁珞灵只是平静地与恶灵对视，艰难地与它对话。 “……我明白你们的苦痛，也清楚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但我仍要阻止你们。” 恶灵皱眉，“为什么？你难道不同情我们吗？我们还以为，你至少会站在我们这边。”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同情你们跟我要阻止你们并不冲突。因为你们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和当年害死你们一样的人，不是吗？” 恶灵怒了，“你这是在对我们说教吗？！” “不好，恶灵开始积攒怨气了。” 顾安意说着连连后退，不再正面硬刚。 迟遇和夏肃见状也开始往后退，退到季止修身后。 季止修：…… 合着就让他一个人防御呗？ 郁珞灵摇摇晃晃站起身，手势快速摆动，心中默念咒语。 恶灵还没出手就被强行打断，它们看到了它们的往生过往。 郁珞灵缓缓站定身子，抬手擦了一下鼻子下的血，缓声说道：“你们只顾着报仇，可还记得……自己曾是谁吗？” 一句话，让对面恶灵破防。 它们融合在一起太长太长太长时间。 长到渐渐忘记自己，长到内心只剩下仇恨，长到只有刘大牛清晰地记得一切。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明白刘大牛为什么要给她看自己的记忆。 因为他在求救。 不仅仅是为了自救，还为了他的矿工朋友们。 虽然……他死前没人管他，但他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被永远困在仇恨中。 直到此刻，四肢百骸还能感受到那些强烈的疼痛。 那种比刺骨之痛，直击灵魂的疼痛。 实在是太疼了。 郁珞灵虽然现在站起来了，但全都是因为她在用意念之力强撑。 一旦她放松，下一秒她就会晕过去。 “所以……你们还要继续吗？继续你们残酷的行为？”郁珞灵继续游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你们，和害死你们的人有区别吗？根本没有。” “你们……不是最懂这是什么感觉吗？正因为你们了解，所以你们才因此存在啊。” 郁珞灵感觉自己就像是劝说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和尚。 但老实说，就算他们都已经到这里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面前的这只恶灵。 就算能打得过，也注定会是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那就尝试用言语让它们自己投降！ 郁珞灵在心里深呼吸好几次，冷静地观察恶灵的反应。 但很显然，在它们看到郁珞灵给它们的回忆杀后，就集体沉默破防。 不开玩笑的说，感觉它们下一秒就要抱头痛哭。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群可怜的人。 其他人也在静静观察恶灵的反应。 而季止修则是在这个时候走到郁珞灵身后，给她当靠背。 郁珞灵惊讶抬眸望去。 季止修垂眸与她对视，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撕开包装袋帮她下半张脸的血全部擦干净。 郁珞灵的耳朵红了红，小声道了句谢。 “下次，别单独行动，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安静地做郁珞灵的靠背。 郁珞灵也没有说话，毕竟她的回答早就已经告诉季止修。 季止修自然也知道，于是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郁珞灵。” 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愣，但她这次给出了回应。 “嗯，我知道。” 但郁珞灵并不认为那是无意义的牺牲。 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在她不行之时，赶到她身边。 毕竟，他们是一个team（团队）。 第52章 谎言(完) 记忆流转，渐渐浮现在郁珞灵眼前。 我叫李亮，大家都喜欢叫我老李。 我是个很穷很穷很穷的人，穷到我连基本的生活都比较难以支撑。 毕竟是我家里最大的孩子，我需要供弟弟妹妹们的吃穿用度还有上学。 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无法去大城市里打工。 因为家里需要有人照顾，如果我走了，那家里就全靠我年迈的母亲。 为了不让母亲受累，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工作。 这里是我长大的村子，所以找起工作并不困难，大家给我介绍过很多工作。 我去过厂里工作，也当过洗碗工，也做过女工。 可以说是能做的我都尝试着去做了一遍，只为找出那个工资比较高的。 直到有天，有人发现我们村的后山里有矿。 于是，我便就去做了矿工。 可惜我没能好好读书，不然我现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现在的我依旧是在用自己的双手在养活一家人，只是比较困难而已。 可那些人都说，人生有苦难是正常的，只有熬过苦难，才能得到彩虹和阳光。 但我后来才知道，有的人生来就没有苦难，他们没有苦难就能拥有彩虹和阳光。 其实我很不甘心，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好命？难道我生来就该如此苦吗？ 那天我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很久很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我母亲来到我身边，询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年迈的母亲，突然想起以前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是她为我指明方向。 于是我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了我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娘其实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娘只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去在意别人。” 母亲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我很后悔自己做下的那个决定。 我性格好会说话，所以矿场里的人都对我很友好。 所以当矿工头子找上我时，并将轰动大家的事情交给我时，我并不惊讶。 他告诉了我上头的打算，并答应我，只要我完成这件事，便会给我足够的钱。 我知道这种事会让我的良心很不安，但……我还是那样做了。 因为我的家人需要这笔钱。 拿到钱的当天我就去买了梦寐以求的电视机和自行车，还邀请了曾经的矿工朋友们来看电视喝酒。 我知道我无耻，但我别无他法。 那天晚上，大家都问我是怎么发财的。 而我对于这个问题却是避而不答，因为我心虚、愧疚，连看他们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对我来说，他们不仅仅是同事那么简单，他们还是我的乡亲们，是和我在这里长大的。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我想救他们。 可我是个笨人，只会傻乎乎地跟着他们来到矿场。 但结果就是，我也被压死了。 后悔吗？ 后悔。 我后悔答应了矿工头子，后悔帮助他们。 可若他们不以我家人性命相要挟，我怎会同意。 但这不代表我没有错，我依旧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所以……你们千万别原谅我，我罪该万死…… * 我叫白布，大家都喜欢叫我老白。 我是个很爱八卦的人，所以你能经常在那群八卦的大妈中看到我的身影。 大家都说我这样根本不像是个男人，但我却觉得没什么，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 从小俺娘就跟我说，我可以做自己任何喜欢的事情，只要不犯事。 所以我从小就是个懒散休闲的性子，大家都说没个正形。 可我想说，我要那玩意又没用又不开心，那为什么要呢？ 人嘛，还是开心最重要。 至少我没有太多的烦恼，不像大牛那样，不像老李那样，也不像老杜那样。 所以我是他们之中活得最快乐的。 每天的日常就是听听八卦，然后去挖矿。 就因为这个，我每次去得比别人都比别人晚一些，晚一些就要被扣工资。 但我的工资不用养活一大家子人，只需要养活我自己和俺妈就行。 所以我们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至少我是快乐的。 就算每天都是清汤寡水，但我依旧快乐。 虽然我穷，但我不至于饿死、冻死。 这已经足够了，对于我来说。 我每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乐地活着。 当我知道我的好矿友老李买了自行车和电视机时，我是很惊讶的。 毕竟每天听八卦的我很清楚的知道老李身上背负的东西，那太沉重，是我无法承受的。 不过既然老李买了自行车和电视机，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不用来矿场工作了？ 这样想着，还怪可惜的。 毕竟以后能分享八卦的人就少了一个，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少了份乐趣。 不过也无伤大雅，我很为老李高兴。 收到老李游玩的邀请时，我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我没近距离看过电视机和自行车。 说是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追求这些，所以完全是抱着去玩玩的状态参加的。 比起我，其他人都有点酸溜溜的。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我并不认可。 不过这也和我无关，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老李买的酒确实很好喝，就是可惜我尝不到第二次了，毕竟我很穷。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去矿场会发生塌陷。 当时我就在想，完了，上天连让他快乐地活着都无法实现。 虽然我争取过生机，但很明显当时的那种情况是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情况。 其实我不是很怕死，我怕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以后没人陪俺娘吃饭了。 她最讨厌孤单了，这下连自己都走了，她又该怎么办？ 真可惜，还以为至少能活到五十岁呢…… * 我叫杜山，大家都不会叫我，因为我是个存在感很低很低很低的人。 但老白总是会跟我搭话，他是个好人，我喜欢他。 我是家中老幺，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哥哥剩下来的。 因为哥哥很厉害，他是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人。 所以家里人都供着他。 爱全身心给了一个人，留给另外一个的就不多了。 所以我经常被忽视。 一开始会很难过失落，但到后面我就习惯了。 即使因为哥哥，我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 久而久之，家里的所有人就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其中也包括哥哥。 哥哥一开始还会关心我，照顾我。 但后来，他甚至连装都不装了。 因为他就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不论他关不关心我。 我也因为家庭原因而变得沉默寡言，不论在哪里自然而然成为了那个透明人。 直到后来我去矿场工作遇到了随心所欲的白布。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我是不一样的存在。 但我很快也发现这个矿场里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因为酗酒赌博的父亲而早早出来打工的少年，有因为什么都不会只会卖苦力的人，有因为想要给家人带来更好生活的，还有因为只是来工作赚钱的。 白布就是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单纯的来工作的，因为他妈说他在家里整天游手好闲不是事，所以他就出来找工作，正巧这边要人，然后他就来这里工作。 其实我也差不多，但我是需要钱，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但其实来到这里的人所需要的东西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可为了钱而丧命于此的也是我们。 早在老李有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本能告诉我应该逃走，但我……需要钱，所以我选择留下来。 而这成了我最错误的判断。 虽然……我也没做对过什么判断…… …… 恶灵慢慢从空中坠落，它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哀嚎。 郁珞灵静静地看着它们，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抬起手。 手势出，白光亮，没入它们的身体里。 她轻声说道：“愿你们来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恶灵停止哀嚎，它们抬眸看向郁珞灵，最终扯出一抹苦笑。 若无隐瞒，若无谎言，他们怎会落到这种下场？ 变得忘记自己，谁也不是，成为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他们本该有明亮的未来，而不是被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废墟之下。 活着，竟然成了奢望。 郁珞灵收回手，平静地看着它们渐渐消散的身影。 迟遇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还以为要打一场恶战，结果居然这么轻松。” 顾安意闻言冷哼一声，“那当然，毕竟我们小珞灵就是这么厉害。” “是是是，我也没说不是她的功劳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你看谁对上ssr级会像我们这样轻松？”迟遇道。 郁珞灵忽然开口：“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心善，他们只是丢失了自己。” 说完的那一秒，她就晕过去了。 季止修见状，连忙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将她轻轻抱起。 他对着顾安意说道：“我去趟医疗部。” 话落，也不等顾安意反应，就已经抬步离开。 顾安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53章 万分 那个任务结束后，郁珞灵静养了很久，才被允许到处乱走。 其实她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她还以为只是小伤…… 不过在她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顾安意已经将她转学的事情给搞好了。 就等她能下床带她去学校。 这所学校就叫万灵学校，它在很偏远、荒凉的地方，但里面的装修却很健全。 教室、宿舍、训练室、模拟室等等…… 郁珞灵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她想过万灵师的学校很好，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 光是看着，就让人立马想要进入到这里学习。 带她来参观的季止修。 原本是顾安意的，但是她临时有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季止修。 季止修与郁珞灵并肩而立，几乎是走到哪里，他介绍到哪里。 “这所学校里的老师都是退休下来的前辈，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蔼的，前提是你能乖乖听课完成他布置的作业。”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在这里你可能不止看见在校学生，毕业学生也会在这里。主要是为了使用训练室，虽然在各个万灵堂里面都有，但在万灵学校里的最好的，我偶尔也会来这边。” “这里的学生年龄各不同，有小孩也有少年也有青年，毕竟每个人成为万灵师的时间都不一样，但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晚，只要你有天赋。” 季止修说完这些，停下脚步，看向郁珞灵，平静开口：“这个学校的校长想要见你。”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季止修就已经开口回答。 “因为你是双红，这很少见，所以他需要见见你。” 又是因为双红吗？ 郁珞灵想着垂下眼，什么都没说，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季止修看了眼郁珞灵，开口安慰道：“别紧张，他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最多让你多努努力，快点爬上a级而已。”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看向他，“你之前也是这样？” 季止修点头，“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大叔，但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个小老头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 “季止修，你喜欢这里吗？”郁珞灵突然问道。 季止修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是给我目标和新生的地方。” 对于每一个遭受到恶灵迫害的普通人来说，这里不例外是他们的救赎。 季止修很快就带着郁珞灵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看着面前的大门，郁珞灵感觉自己紧张到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季止修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很快就结束了。” 郁珞灵点头，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郁珞灵就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抬眸望去，就看见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校……校长好。”郁珞灵开口。 小老头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我叫万分。郁同学，欢迎你来到我校，还有就是，你真的和你的母亲很像。” 郁珞灵看着万分，缓缓开口：“万校长也认识我母亲？” 万分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哈哈，我不止是认识，当时还和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你的父母，是非常优秀的万灵师，对于他们的死我深感遗憾。但孩子，你或许真的不该走上这条路。”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惊，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万校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万分移开视线，将视线落在了摆放在书架上的相框上。 “他们生下你时，很惊喜也很担忧。我想你也知道，他们不会愿意你来做这份危险的工作。因此，他们当时只想送来郁梧晟。因为他们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但事实难料，谁都没想到他们会遭遇恶灵的毒手。” “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莫大的打击，所以我只是说了或许。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这条路也是你自己选的。我能做的，只是劝告。郁珞灵，我希望你明白，不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哥哥，他们都希望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孩子能够好好活着。” 郁珞灵沉默地听完这些话，她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万分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孩子，他们很珍惜你，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也学会珍惜自己吧。”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好，谢谢您的劝告。” 万分点了点头，接着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优秀的万灵师，就先学会我教给你的第一节课吧。” 郁珞灵知道这是说自己可以走了的意思。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朝着万岁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季止修见郁珞灵出来，便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如何？” 郁珞灵闻言朝着季止修扬起一个微笑，“没事，就是让我好好学习。” “嗯。” 季止修说着点头，然后带着她继续在学校里逛。 但郁珞灵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一直在想万分对自己说的话，那些话、那些道理其实郁珞灵都明白。 但明白，不代表她能做到。 所以即使有那么多人跟她说，要珍惜自己，她也依旧做不动。 郁珞灵曾尝试过，但她就是做不到。 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她却已经忘记自己应该怎么做。 季止修很快就察觉到郁珞灵并不在状态，于是便带她来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着。 “有心事？”季止修问。 郁珞灵并没掩饰，诚实地点了点头。 “想说吗？”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季止修点头，“那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解答。” 郁珞灵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件事，我该怎么做，才算是珍惜自己？” “很简单，多为自己考虑。你现在做事很少为自己考虑，不，是根本不为自己考虑。将你自己都抛之脑后，你如何能做到珍惜自己？”季止修回道。 “为自己考虑？”郁珞灵疑惑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点头，“嗯，多为自己考虑。郁珞灵，做事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安危会如何？” 郁珞灵其实知道，自己昏迷的那几天，他们其实很担心自己。 因为她实在是太胡来了。 顾安意还因此狠狠说了她一顿，就为了告诉她别再独自冒险。 也就好在她这次没什么大碍，不然顾安意至少会念叨她一个星期。 季止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他送来的。 因此，季止修都搞清楚了郁珞灵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 不过，季止修的厨艺确实没得说，她每次都能光盘行动。 为此她还仗着自己是病人的权利，每天点菜。 季止修倒是每次都认真记下，然后第二天给她送来她昨天点的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止修真的很会照顾人。 反正，郁珞灵是被他的厨艺征服了。 她还特意问过季止修是什么时候学得做饭。 季止修也没含糊，直接就告诉了郁珞灵。 就是在这所学校里，他跟着做饭很好吃的大厨学了整整三年。 郁珞灵被狗叫声拉回思绪，她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然后她就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朝着自己跑来，而小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奥得修斯！你跑慢点！” 是男生。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只名为“奥得修斯”的小狗直接扑进郁珞灵怀里。 郁珞灵惊了一下，连忙将它抱住，免得它掉下来。 而那个男生也已经跑到了郁珞灵面前。 他看见郁珞灵时微微一愣，但在看到季止修时就十分熟练地跟他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了季止修。” 季止修看向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宫南明，你就这么让你的狗随意扑到别人怀里？” “什么叫我的狗，它有名字的好不好，它叫奥得修斯。”宫南明不服气反驳。 季止修选择不再理会。 宫南明深知季止修的脾性，所以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看向郁珞灵，朝着他友善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宫南明，是隶属于大小姐队伍的成员。” 郁珞灵也朝着他笑了笑，“你好，我叫郁珞灵。” 宫南明点头，“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我们这一届难得一见的双红。听说你的任务完成的也不错，上头都已经准备破格让你升等级了。” 郁珞灵听到此话，眸中闪过惊讶。 宫南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便连忙转移话题。 “咳咳，你怀里的狗叫奥得修斯。别看它只是一只狗，却也是万灵师哦，还是a级万灵师，毕竟奥得修斯是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的狗！！！” 郁珞灵见他强行转移话题，还也特别骄傲地介绍她怀里的小狗，并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但是季止修不乐意了。 “宫南明，你很闲吗？居然还特意带着奥得修斯到学校遛它？” 宫南明可不接受污蔑，他急忙开口：“才不是，是大小姐来学校了，我自然要跟着。大小姐谈事我不方便跟着，就只好带着奥得修斯来小花园咯。谁能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第54章 确定 季止修听见苏凌也在，蹙了蹙眉。 他站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郁珞灵看向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季止修对上郁珞灵的眼睛，开口道：“我们该去参观下一个地方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就明白自己的感觉没错。 季止修似乎并不想跟那位苏大小姐碰面。 郁珞灵虽然很好奇原因，但也不会现在就问。 她将怀里奥得修斯的递给宫南明后，便也跟着起身。 在走之前，郁珞灵夸奖了一句奥得修斯。 “奥得修斯很可爱。” 这话直接让宫南明鼻子都翘了起来，“那当然！这是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的小狗。” 这句话他说得很大声，即使郁珞灵和季止修都已经走远了，也依旧能听见。 直到确认已经远离小花园，郁珞灵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似乎很不想和苏大小姐碰面，为什么？”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问话，并没有停下脚步，但回答了她。 “因为我们一见面就要打架。” 郁珞灵：？？？ “是我……理解的那个打架吗？” 季止修点头，“嗯，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打架。所以我才不想和她碰面。” 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有些合理。 毕竟季止修不是很喜欢在非战斗场合打架。 但是郁珞灵发现了一件事，就是现在她问的问题季止修都会回答她。 有点小开心。 跟着季止修走完整个校园后，郁珞灵有种来到大学的感觉。 “这里好大，我腿都要走断了……”郁珞灵坐在椅子上，边捶腿边抱怨。 季止修将水递给她，开口道：“因为有很多分区，我今天带你逛的只是万灵师的分区。” 郁珞灵震惊，“居然还有？！这里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我没了解过，我只知道它承包了整个山头。” 季止修说着，喝下一口水。 郁珞灵：……居然有一整个山头那么大。 万灵堂果然有钱。 “那我以后上课就是在这里？”郁珞灵问。 季止修点头，“嗯，就是在这里上。” “那我明天正式开始上课，对吧？” “对的，郁同学。” 听到他这么喊自己，郁珞灵嘴角扬起一抹笑，“好的，季学长。”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也跟着露出一抹笑。 看到那抹笑，郁珞灵还是想感慨一句。 他笑起来真好看。 * 时间一转，来到第二天清晨。 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不愿去，现在的郁珞灵是带着笑前往学校的。 她元气满满地打开自己的课表，然后……面无表情地关掉。 这个该死的课表是谁排的？！ 谁家好人中间十五分钟要跨越大半个学校去到另外一边的教室啊！ 带着怨气的郁珞灵来到教室，然后她就被包围了。 “你就是那个双红少女？看不出来啊，长得这么人畜无害，天赋居然是最高的。”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这叫长得越无辜，杀伤力越高！” “你才叫不会说话！人家这叫强大在内心！” “切，不过是血脉继承的好而已。” “这位同学，你这话就有点太酸了。这里是看实力说话的地方，你都没出过任务，可人家已经出了四个任务了！” 郁珞灵见他们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连忙出声：“他说得其实也没错，我有这样的天赋极大可能是因为继承父母。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努力。” “郁同学不必在意那种人。你好，我叫叶欣。” 帮她说话的卷毛女孩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郁珞灵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很高兴见到你，叶欣同学。你直接叫我郁珞灵就行。” 叶欣带着她入座，并为她说明刚刚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她叫时寻雁，是万灵家族言灵时家的老幺。她特别讨厌你父亲郁生前辈，因为她觉得是他抢走了家族的荣耀。” 郁珞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打不过她父亲，怎么就是被她父亲抢走了家族荣耀呢？分明是自己太菜。 “没错没错，她不仅仇视郁生前辈，还仇视所有有天赋的言灵师。毕竟她想要重振家族的荣耀。”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郁珞灵扭头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见郁珞灵看向自己，连忙跟她打招呼，“你好郁同学，我叫彦信，是叶欣的青梅竹马及队友。” 叶欣看见彦信，顿时没了好脸色，“我跟郁同学讲话，有你什么事？” “反正你们在聊八卦，带我一个不行吗？”彦信不服反驳。 叶欣撇撇嘴，刚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看见老师，立马端坐好，还不忘提醒郁珞灵和彦信。 “快坐好快坐好，郭老师来了。” 听到叶欣的话，郁珞灵抬眸望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但他看着就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 应该是经常锻炼的原因。 叶欣凑到郁珞灵身边，小声给她介绍：“这位是郭明郭老师，曾经的s级言灵师。当时也是榜上赫赫有名的，不过占据榜一的还是你的父亲郁生前辈。” “榜上？”郁珞灵发出疑问。 彦信接话，“你不知道吗？万灵学校的贴吧上是有每个类型的万灵师的最强榜。” 郁珞灵摇了摇头。 “等我下课给你看，现在上课了，玩不了手机。郭老师的眼睛是最尖的，你要是玩手机，他一眼就能看见。” 叶欣说完就坐直身子，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彦信也是。 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也很快进入到上课状态。 这节课其实有些无聊，毕竟都是理论知识。 大多数万灵师，还是更喜欢实战。 但郁珞灵倒并不觉得无聊，她感觉到了和之前特训之前一样的充实感。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郁珞灵燃起了学习的斗志，听得更加认真。 郭明也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那种让人听着就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 “众所周知，我们是以精神力来对付恶灵。所以在与恶灵对战前，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是很重要的。而我们言灵师，虽然不像意念师那样太过耗费精神力，但也是要多注意休息。” “毕竟我们需要用精神力来维持我们的咒术。如果我们无法维持住，那么我们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帮倒忙。这在战斗中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注意。” “知道言灵师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是不需要摆出手势，不需要念出咒语，只需要想象就能成功施展咒术。这，就是言灵师的最高境界，这也是我们所有言灵师应该去追求的境界。” “到目前为止，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到二十人。最年轻的便是你们耳熟能详的郁生，他也是我的学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和努力都是别人无法媲美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让他抵达了那个境界。我们或许穷其一生都做不到，但我们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说精神力。” “想要增强精神力，除了本身的强大，就是不断地战斗，以此锻炼精神力，让它逐渐变得强大起来。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点万灵堂已经实验过。” …… 很快，这节课就结束了。 郁珞灵发现郭明老师总是讲着讲着讲到她父亲郁生身上。 可以听出，他对于郁生离世这件事有多惋惜。 很多人都在为他们的死亡而感到惋惜。 因为他们是天才万灵师。 可天才万灵师……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叶欣将自己的手机推到郁珞灵面前。 “你看看，这就是我们说的榜。最新的榜是我们上一次投票投出来的。” 郁珞灵垂下眸看了眼，发现言灵师里有个自己很熟悉的名字。 郁梧晟…… 这不是她的哥哥吗？ 不……万一是同名呢？不要给自己希望，不然失望很痛苦。 可万一呢？ 郁珞灵抿了抿唇，伸出手点了点那个第三的名字。 “他……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叶欣和彦信看见郁珞灵点的那个名字，正是郁梧晟。 叶欣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问第一名呢，不过也有很多人问郁梧晟。毕竟这位可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言灵师中难得的天才。” 彦信附和道：“不仅如此，还有人说他师承郁生前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就算不是真的，以他的天赋和实力也没话说。” “那他……是什么时候成为万灵师的？” 郁珞灵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叶欣和彦信并未察觉。 叶欣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十岁来着，说是家里因为恶灵发生了变故，所以才来做万灵师。” 这下，郁珞灵可以确定，那位郁梧晟就是自己失踪的哥哥。 好啊……原来你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只是我……从来不知…… 你甚至……不曾回来看过我……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吗？哥哥…… 郁珞灵想着，慢慢握紧拳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但她低下头，并没让人看见。 郁珞灵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季止修。 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 然后郁珞灵就背上书包，快步离开了教室。 叶欣和彦信都有些不明所以。 叶欣挠挠脑袋，“我们……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彦信摇摇头，“没有吧，可能是她有别的事情，来不及跟我们说一声。” 第55章 哥哥 郁珞灵跑出教室，刚准备打电话给顾安意，想要问清楚，余光就看见一个貌美的少女朝着她走来。 “郁学妹，我们聊聊？” “你是谁？”郁珞灵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平静地望向貌美少女。 “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叫苏凌，第一小队队长。” 郁珞灵抿了抿唇，道：“然后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知道有关郁梧晟的事，对吧？我可以告诉你。” 郁珞灵一惊，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她在心里深呼吸好几次，才平静开口。 “是他们让你来的吗？” 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些隶属于高层的人们。 这点苏凌很清楚。 苏凌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郁珞灵并没有拒绝，跟着她离开了教学楼，来到了小花园。 苏凌带着她来长椅上坐下，缓缓开口道：“首先，我得跟你说清楚，郁梧晟不见你，不是因为不想见你，而是因为上头的安排。我知道你做不到不怨恨，所以我只是来跟你解释。” “你说吧，我听着。” 此刻郁珞灵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凌。 苏凌见状，便点了点头，继续她的描述。 “当年，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双双离世，郁梧晟被困林中，是万岁前辈将他救出。那个时候，他就想回去跟你报平安，但是上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待在你身边，可能会将你也卷入到危险中。所以上头和他是为了保护你才选择这么做。但后来你得了重度抑郁症，几度想要求死。” “郁梧晟知道这件事后，再次向上头请示，想要回去看看你，但依旧被驳回。因为……如果他现在去，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尽管此刻的他实力并不弱。” “当年杀死你父母的恶灵并没有落网，反而让它逃走了，所以上头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只是谁都没想到，你会在未来选择成为万灵师。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 苏凌说完，安静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特别激烈的反应，反倒特别的安静。 安静的有点诡异。 苏凌有些惊讶，她以为郁珞灵会大哭大闹，会发泄情绪。 可是……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双向来温柔的眉眼，变得冰冷死寂起来。 “所以……你现在也是来阻止我去找我哥哥吗？” 苏凌沉默了片刻，才道：“郁珞灵，现在还不是时候。”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苏凌见状，想要喊住她，但最终没有出声。 郁珞灵快步离开了学校，眼泪也在此刻掉落。 刚走到学校门口，郁珞灵就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身影。 还没说话，就听见了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郁珞灵，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季止修说着，抬手将纸巾递给她。 郁珞灵没有接，她直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 季止修愣了愣，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并没有抗拒，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啦？” 郁珞灵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抱歉，但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安抚开口：“嗯，随你抱，多久都行。” 郁珞灵抱着季止修哭了很久，才松开他。 她微微低下头，接过季止修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季止修坐在她身边，声音温和地说着。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找到我的哥哥了，但他们阻止我去见他。你们……都知道对吧？一开始就知道。” 季止修没有否认。 “隐瞒是因为上头的命令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他，那双眼因为过度哭泣而变得有些红肿。 季止修再次点头。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闷声道：“……我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我无法做到完全不介意。季止修，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他们认为那样对我是好的，所以他们那么做。可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我不想活着，是母亲的遗物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才会积极治疗，才会想要活下去。可到头来，我的执着竟成了个笑话。”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她，最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郁珞灵，我也不认可他们的做法。曾经，郁梧晟曾让我劝说你放弃成为万灵师，但是我拒绝了。因为这是属于你的人生，这是你的选择。” “即使你是他的妹妹，他也没有权利替你做出人生的选择。我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但我想告诉你，让你活到现在的，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所以，你的执着并不是个笑话，那是你勇气的证明。” 郁珞灵听到这话，抬眸惊讶地看向他。 “他真的那么说过？！” 季止修点头，“真的。” 郁珞灵咬了咬下唇，眸中失落几乎毫不掩饰。 “……你告诉他，我讨厌他，至少现在不想见到他了。” 季止修点头，拿起手机就发消息给郁梧晟。 郁梧晟：？ 季止修回复：郁珞灵说的。 郁梧晟：……我就说上头怎么突然给我下达那么多事情，合着是小珞发现我的存在啦？ 郁梧晟：其实这种事情，我想也会很快发生。毕竟她已经成为了万灵师。 郁梧晟：帮我告诉她，我知道她会讨厌我，但是没关系，哥哥会一直爱着她。 季止修将手机递给郁珞灵，让她看郁梧晟发来的话。 郁珞灵看着那些话，泪水再次涌出。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轻易原谅，那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季止修说得没错，让她活到现在的，是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不想活，那谁也拦不住。 “……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吗？” 郁珞灵说着，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季止修轻声说道：“会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 * 季止修送郁珞灵回家后，就去找了郁梧晟。 某栋大楼最高层内，郁梧晟挑眉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季止修。 “来找我说有关郁珞灵的事情？” 季止修点头，直接切入正题，“对，就是我刚刚给你发消息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解决一下。” 郁梧晟挑眉，他盯着季止修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开口：“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家小珞了吧？” 季止修向来是诚实的孩子，因为他懒得说谎。 “不知道，但我在意她，不想看到她哭。” 郁梧晟：…… 老实说，听到季止修这么说，他心情挺复杂的。 面前的这位，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而郁珞灵是自己最亲爱的妹妹。 那他应该是让他知难而退呢，还是知难而退呢？ “嗯，你最好不要喜欢上我家小珞，你们不合适。”郁梧晟严肃说道。 季止修对上他眼底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但并没有说什么。 郁梧晟见季止修沉默，便当作他默认了。 他轻咳一声，开始说起正事，“对于小珞那件事，我会跟上头提的。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我这个哥哥也该负荆请罪了。” “我希望你动作能快点，毕竟能解开她心结的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郁梧晟：……真是一秒都不多待，他这里是什么很不好的地方吗？ 季止修走后没多久，许沉睦就来了。 他看着桌子面前那多出来的那一张椅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谁来过？” 郁梧晟头也没抬，解释道：“是止修，他过来跟我说一下我妹妹的事情。” “哦，那件事啊。告诉你个坏消息队长，上头依旧不打算让你们见面。” 许沉睦说着，拉过那把椅子坐下。 郁梧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无论他向上头请求了多少遍，都会被无情地拒绝。 哪怕他再三保证会保护好郁珞灵，他们也不会同意。 以至于后面，郁梧晟渐渐明白了上头的意思，他们现在就是不能见面。 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回去引来那只恶灵会伤害到郁珞灵。 许沉睦见郁梧晟无动于衷，极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优秀的队长打算怎么做？” 郁梧晟听到这话，对着他微微一笑，开口道：“自然是循规蹈矩，慢慢来。” “？怎么循规蹈矩？”许沉睦问，“你不是很想见你妹妹吗？” “这个嘛，当然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郁梧晟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乱搞啊，我有很多事需要做的。” 郁梧晟微微一笑，开口道：“别瞎想，只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比如说……跟第七小队一起执行任务什么的。” 许沉睦：！！！ “当然啦，不止你，倪裳也会去，反正在哪里做任务不是做？不过我大概率是不会出场，因为……上头还不愿意我们相见。” 许沉睦：…… 合着他们就是工具人…… 算了，为了能让队长与家人团聚，稍微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第56章 战帖 那天发泄完后的郁珞灵回到家又开始看起自己一直珍藏的相册。 那里面有着唯一拥有父母和哥哥还有她在一起的合照。 即使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三岁。 郁珞灵抬手轻轻抚上那张相片，沉默地用眼神一点点扫过上面的人。 她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有和蔼可亲的父亲，有温柔的母亲，有极其宠爱她的哥哥。 而现在，她只是个守着过去回忆的可怜虫。 其实郁珞灵比起怨恨，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上天没有带走她最后的家人。 但郁珞灵也明白，见到哥哥的第一面肯定会质问哭泣。 可她也知道，不止是她受了很多苦，哥哥他也一定受了不少苦。 被爱的人才能任性，所以她才能对着哥哥哭喊，哭喊自己这些年的不易。 因为希望被人疼爱，所以才会哭喊，否则只需要将所有委屈咽进肚子里。 她做不到吗？ 不，她能做到，只要学会习惯。 只是……她还希望自己拥有哭诉委屈和痛苦的权利。 将所有心思全都压在心里，她终有一天会再得病。 郁珞灵缓缓合上相册，吐出一口气，抬眸望向窗外。 窗外天空压抑，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郁珞灵有些失神，好像……父母和哥哥出事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永远记得自己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 难怪人们总说，伤痛才会记得十分深刻，幸福都是模糊的。 因为，这就是现实。 * 后来郁珞灵认真上课，认真训练，顺便考个试，直接将等级从最低级e级升到了倒数第三c级。 原本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一级一级往上升。 但是因为她表现优秀，所以破格给她多升一级。 当然，只有考试过关才能成功升级。 不然再怎么破格，她也只是个最低级的e级万灵师。 顾安意和季止修得知这个消息后，还特意给她办了个庆祝宴会。 虽然她已经多次推脱自己不要，毕竟从e级升到c级只需要多努力就行，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们还是坚持要办。 郁珞灵拗不过他们，于是选择妥协。 她还因此收获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看着盒子里的护身符，郁珞灵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蹩脚的针线，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哥哥做的。 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收到他送来的礼物，郁珞灵有些恍惚。 还以为需要更久的时间，她才能找到有关哥哥的痕迹。 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是还不能相见。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继续做好眼前事，才是她应该做的。 这天，郁珞灵和平常一样来到教室上课，但是却有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时寻雁叉着腰，堵在门口，将郁珞灵堵在门外。 郁珞灵疑惑看向时寻雁，她不是很能理解她的做法。 但时寻雁并没有看郁珞灵。 她自认为很帅气地将手中战帖递过去，趾高气昂地说道：“我对你下了战书！谁不来谁就是胆小鬼！”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那战帖，并没有接。 因为她觉得她很幼稚。 时寻雁见郁珞灵迟迟不接战帖，还以为她是看不起自己，不屑于接战帖。 扭头看去，就对上郁珞灵平淡无波的眼眸。 那一刻，时寻雁燃起的斗志全部消散。 郁珞灵见时寻雁盯着她发起了呆，便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马上要上课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她没想到后门也有人堵着，还是时寻雁找来的小跟班。 哪里来的？明明之前还没有的，难道是为了这次特意找的？ 这样想好像有点自以为是，毕竟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费心的。 无奈之下，郁珞灵还是选择接受了时寻雁的战帖。 就当做是同龄人之间的切磋，虽然有点麻烦，但这样还能给自己增加点经验，并非无所收获。 郁珞灵拿着书本和战帖找位置坐下。 刚坐下，叶欣和彦信就围了上来。 “嗨，你真答应她了？” 叶欣说着，拿过郁珞灵放在桌子上的战帖，仔细端详起来。 郁珞灵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彦信“啧啧”两声，开口道：“看来是你破格升级的事情刺激到她了。这种事一般都是出现在非常优秀的人身上。” 郁珞灵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是吗？所以她觉得我现在比她强？” 叶欣毫不犹豫开口：“你本来就比她强啊。” “做人还是需要谦虚的。”郁珞灵轻声说道。 叶欣不解地摇摇头，她道：“要是我，我肯定会到处显摆，这样别人才知道我很厉害啊。” 郁珞灵闻言轻轻一笑，并没说什么。 她不认为这不对，毕竟每个人想要表达自己的方式不一样。 “不过你不用担心时寻雁会耍小心思之类的，毕竟她喜欢堂堂正正。因为她坚信，这样得来的家族荣耀才能长久。” 还是个正直的孩子，只是太在乎家族荣耀了。 郁珞灵想着，笑着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起，众人收回思绪，开始认真听课。 今天这节又是无趣的理论课，但没人不认真听。 毕竟理论也很重要。 老师洋洋洒洒讲了很多，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停止。 郁珞灵拧开水杯，还没喝，就看见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 她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是时寻雁，郁珞灵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装作看不见。 但……那太明显了，郁珞灵现在还没这个胆子做。 于是她只能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时寻雁。 “请问，你还有事吗？” 时寻雁轻哼一声，指了指战帖，冷脸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也提醒你别临阵脱逃。到时候不仅你面上无光，我面上也无光。”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郁珞灵忽然就明白时寻雁为什么还特意过来说一下。 因为她害怕自己不去，害得她被别人说闲话。 看来时寻雁讨厌别人背后蛐蛐她。 这样想来，她说嘲讽的话向来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 郁珞灵想着，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季止修。 告诉他，今天她被人下战书了，所以会晚点出校门。 如果他感兴趣还可以来看。 最近都是季止修来接送她，看得出来他比较闲了。 毕竟最近都没什么任务要做。 郁珞灵安静地上完接下来的所有课。 放学时，她果然又被时寻雁和她的小跟班堵了。 很显然，她是真怕自己跑了，还亲自带着她去。 郁珞灵有些无奈，但还是乖乖配合。 很快，时寻雁就带着郁珞灵来到训练场中的擂台。 郁珞灵将书包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一抬眸就看见了季止修和一个不认识的酷拽少年。 郁珞灵微微一愣，用眼神询问季止修他身后跟着的少年是谁。 季止修开口解释道：“这位是隶属于第五小队的队员，他叫许沉睦，第五小队就是郁梧晟所带领的。” 这下，郁珞灵彻底沉默了。 老实说，她还没想过和哥哥的队友们见面。 这位少年，他脸庞棱角分明，眉毛略显粗犷，眉骨微微上扬，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羁。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眼角的微微上挑更是增添了几分狡猾。 嗯，又是一个帅哥。 郁珞灵想着，对着他扬起一个微笑，开口道：“你好，我叫郁珞灵。” 许沉睦懒散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我们队长最亲爱的妹妹。” 听到许沉睦这么说，郁珞灵脸上的笑容差点收回。 不过她还是维持住了。 最亲爱的……妹妹？ 呵呵，她果然最讨厌哥哥。 “喂郁珞灵，你还没准备好吗？我都要站累了。” 时寻雁嚣张跋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和许沉睦点了点头后，就朝着擂台走去。 等郁珞灵上擂台，许沉睦才开口评价。 “看着好单纯啊，难怪队长每天都担心这儿担心那儿。不过实力还是认可的。”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所以你跟过来干嘛？” 许沉睦耸肩，“自然是来看看队长天天念叨的，他的宝贝妹妹啊。他已经采取措施了，上头也同意了。只要我和倪裳跟着你们做两个任务，并且圆满的话，队长就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妹妹。” “真是浪费资源。” “你担心的，上头怎么不知道？所以他们打算把棘手的任务都丢给我们。做好准备吧，未来有你忙的。” 季止修听到这话，脸彻底黑了下来。 “我能把这当做他对我的报复吗？” 许沉睦疑惑，“报复？队长他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不需要知道。” “好啊，你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报复你？” 季止修沉着脸，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许沉睦的神情。 但是许沉睦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十分执着，所以他就一直在问一直在问。 可惜，季止修已经习惯并免疫了，根本不为所控。 许沉睦见状便也不费嘴皮子，反正能从郁梧晟那里知道。 第57章 安慰 郁珞灵跟时寻雁比赛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谁先将对方打下擂台。 但并不是以言灵咒术，而是单纯的肉搏。 毕竟言灵咒术是用来对付恶灵的，而不是用来对付伙伴的。 时寻雁的攻势很猛，仿佛根本不想给郁珞灵任何机会。 所以郁珞灵暂时只能防守。 但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力量，她比不过时寻雁。 所以想要赢，只能用点小妙招。 又一个转身横扫腿，郁珞灵直接蹲下身子用腿横扫。 结果就是，时寻雁被打得站不稳直接躺在了擂台上。 她也因此气得脸通红。 “你耍小聪明！这次不算！再来！” 郁珞灵缓缓站起身，朝着她伸出手，微笑开口：“可是输了就是输了，时同学不会想耍赖皮吧？” 时寻雁抿了抿唇，抬手握住她的手，被她拉起来。 时寻雁站起来后，微微偏过头，冷哼道：“这次输了不代表我下一次也会输。我告诉你，我下次肯定会赢的！” “好好好，那我等你下次给我下战书。”郁珞灵敷衍着。 时寻雁虽然看出郁珞灵在敷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 下一秒，身后响起响亮的掌声。 郁珞灵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她缓缓转身，看向许沉睦。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许沉睦朝着她微微一笑。 “下次有机会，我们也比试比试呗？” “你想暴揍我吗？”郁珞灵微笑开口。 许沉睦耸肩，懒散一笑，“不啊，我只是喜欢跟别人切磋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那我拒绝。” 话落，郁珞灵走下擂台，来到季止修身边。 她刚想要拿走他手上提着的书包，就被季止修所阻拦。 季止修淡淡道：“我来拿就行。”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眯了眯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郁珞灵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来帮她拿书包。 之前第一次提出来时，郁珞灵都惊讶死了。 她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做。 但季止修回答说，这是绅士行为。 虽然郁珞灵觉得这是季止修为了说服她让他来拿书包随便说的理由，但她并没有拒绝。 一种微妙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来。 该怎么说呢？原本这种事应该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才会做。 但郁珞灵并不否认自己跟季止修他们已经变得关系亲密起来，毕竟是一起战斗的队友。 可……郁珞灵还是觉得有点微妙，但她不知道哪里微妙。 于是她索性先抛之脑后，跟随着心走。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两人交流完就朝着外面走去，许沉睦见状连忙跟上。 许沉睦又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你别那么快拒绝嘛，我可以稍微手下留情点。” 郁珞灵平淡开口：“可我不是很喜欢跟人切磋，今天答应她也只是因为她比较烦。” 听见是因为比较烦，许沉睦就来精神了。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季止修阻拦。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我建议你闭嘴，要是郁梧晟知道了这件事，有你好受的。” 许沉睦：…… 他竟然无言以对。 但季止修说得没错，如果让那个妹控知道，他怕是要被郁梧晟塞上一大堆任务。 这样想着，许沉睦就乖乖闭嘴了。 这些事情都跟郁珞灵无关，她现在正在想今天课上讲的内容。 三人就这样想着自己的事情坐上车。 季止修开车时将郁梧晟的打算告诉了郁珞灵。 郁珞灵一听到这话，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她似乎并不是太想听，便换了个话题。 “顾安意想约你逛街。” 郁珞灵：？ 看出郁珞灵的疑惑，季止修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许沉睦抢先。 “安意姐终于忙完啦？也真是不容易啊，听说她到处跑，听说都快把她累坏了。” 季止修：…… 虽然被许沉睦打断，但季止修还是继续开口解释。 “顾安意好不容易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想要好好放松放松，顺便邀请你一起去逛街，她想和你一起逛街。至于为什么不是她亲自说，那是因为她不好意思。”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完后，就专心开车了。 郁珞灵闻言惊讶，“安意姐姐还会在这种事情上不好意思？” 许沉睦开口解释道：“你别看安意姐在处理恶灵事情上那么游刃有余，但其实……她是个社恐，邀请熟人一起出去玩都会不好意思的社恐。” 郁珞灵听到这儿，更惊讶了。 没想到顾安意居然是社恐？！ 郁珞灵轻咳一声，平复下心情，微笑对着季止修说道：“好，告诉安意姐姐，我答应了。让她记得联系我，告诉我具体时间。” 季止修应了声。 然后，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开到郁珞灵家楼下。 * 三日后，郁珞灵精心打扮了一番。 今天是顾安意约她出去逛街的日子，所以才特意打扮了一番。 “小珞灵你来啦？”顾安意笑看着她，顺便将手中热奶茶递给她，“刚买的。” “谢谢安意姐姐。”郁珞灵笑着接过。 顾安意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关于你和梧晟的事情，我已经听止修跟我说过了，现在心情可好些？”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隐瞒，“有点，但不多。” 顾安意无奈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在烦恼自己见他后该是什么反应？” 郁珞灵闻言惊讶，“安意姐姐怎么知道？” 顾安意微微一笑，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温声开口：“先找个地方坐着，我们坐下慢慢聊。” 听到这话，郁珞灵才明白顾安意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 不是因为想要放松，是因为想要安慰自己。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拉住顾安意的衣角，轻声说道：“……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安意微笑。 两人找了个奶茶店坐下。 顾安意将手中奶茶放到桌子上，慢慢说道：“我先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吧。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曾经我也有一个这样，迫切的想要见面，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面对他。” “小珞灵，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郁珞灵点头。 “故事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讲起……” * 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虽然家庭并不怎么富裕，但我有个特别漂亮的妈妈。 对于我的父亲，我对他是又爱又恨。 他一开始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也曾享受过被他捧在手心。 但自从我六岁那年的夏天开始，我的父亲他就变了，变得残暴凶狠。 他开始每天喝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一旦他喝醉，那便是我和妈妈的灾难。 我漂亮的妈妈总是会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渐渐的就变得憔悴起来。 于是妈妈想离婚，但父亲总会在这种时候下跪求妈妈，向她道歉，说自己真的错了，下次不会再那么做。 妈妈的一次心软，让她被永远困在地狱里。 父亲开始限制妈妈外出，就算要外出也必须有他跟着。 渐渐的，妈妈变得越来越像木偶，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再也没了光彩。 我很心疼妈妈，但年幼的我不足以去反抗强壮的父亲。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帮妈妈上药而已。 从那时起，我开始怨恨父亲，怨恨他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就算我怨恨，父亲也不会再变回原样，这点我很清楚。 再后来，父亲和妈妈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那时，我才知晓真相。 我的父亲，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恶灵，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伤害是无法逆转的。 但后来，我加入到万灵堂，成为万灵师，才知道恶灵多么可恶。 我美好的家，我那样好的家人，仅仅是因为它们需要，就可以被轻易毁掉…… 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轻易原谅父亲。 那么知道他那样做并非是他的意愿。 但他是我的父亲，是我深深爱着的家人，我无法做到……彻底怨恨他。 渐渐的，我对父亲的感情越来越复杂。 到最后，哪怕只是去看他的墓碑，我都有些胆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 顾安意说完后，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顾安意，最终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顾安意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意姐姐，你做不到彻底原谅是正常的，因为你的内心已经遭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他没做错什么，可同样你也没错什么。” “想去见就去见，不想去就不想去，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即使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但等你真的站到他面前时，再去纠结吧。说不定，那个时候你就能得到答案。”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眉梢染上笑意，“你看，这种事情你自己不也很清楚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谢。”顾安意轻声道。 这奇怪，明明是来安慰她的，怎么反倒被她安慰了呢？ 后面郁珞灵和顾安意就逛了逛街，都默契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 毕竟她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58章 任务 又过了三日，新的任务送达，依旧是棘手的任务。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为什么是一个而不是两个呢？ 原因很简单。 许沉睦被调去做别的任务了。 而这次来的是第五小队的另外一位队员——倪裳。 倪裳长得很漂亮，漂亮到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那种。 她的面容仿佛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每一处都让人感到非常完美。 郁珞灵和她对视，都会有种被夺去心神的感觉。 有点漂亮的不真实。 “任务是在哪里？”倪裳清淡的声音响起。 郁珞灵听到声音，慢慢回神。 她朝着倪裳温和一笑，开口道：“是在温煦省明空市的一座古镇里。原本那里是当地有名的景区，但自从那里发生命案后，便彻底封闭。再然后发现恶灵踪迹，事情被万灵堂接下，最后来到我们手中。” 在郁珞灵说这些的时候，倪裳一直认真地盯着她看。 但她的视线却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继续往下说。”倪裳轻声道。 郁珞灵微微一愣，她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手中还未拆封的资料袋。 “我还没看呢。” 倪裳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郁珞灵慢慢拆开资料袋，缓声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倪裳闻言，看向她。 漂亮的眼眸流动，像是在思索。 郁珞灵也并不急，而是慢慢看着手中资料。 老实说，面前这位和她从顾安意和季止修那里打听的完全不一样。 安意姐姐说，她是个勇敢的女孩。 季止修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但此刻在郁珞灵眼前的，只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漂亮女孩。 至少，郁珞灵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良久，倪裳才缓缓开口：“你叫我倪裳就行。” “好。”郁珞灵应道。 倪裳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轻声问道：“你真的讨厌我们队长郁梧晟吗？” 郁珞灵听到这个问话，翻看资料的微微一顿。 她勾唇微微一笑，回道：“不，那是气话。我其实很爱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家人。 “……你听说过我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讲实话，她确实不够了解，她最多提前打听了一下倪裳是什么的性格。 “也对，他们也不会主动向你提起我。这样吧，我来自我介绍一下。” 倪裳说着，视线慢慢转向郁珞灵。 “我叫倪裳，衣裳的裳。是万灵倪家的二小姐，也是一名a级的器灵师。最后，我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流，所以……话比较少。”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微笑开口：“倪裳，很高兴认识你。” 倪裳微微一愣，也跟着她浅笑了一下。 “嗯，很高兴认识你，郁珞灵。” 接下来，两人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资料，直到顾安意和季止修从万灵堂回来。 “嗨嗨，我回来啦，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顾安意说着，拉开她们旁边的椅子就坐下。 季止修则是坐到收银员的位置上。 郁珞灵闻声笑着看向顾安意，道：“还没看完，不过已经看到一半了。” 顾安意点头，然后开始说道：“我们明天中午的高铁，记得收拾好东西。关于资料的讨论就等明天吧，今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郁珞灵应好，倪裳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就起身离开了。 * 回到家，郁珞灵看着手中资料，极轻地叹了口气。 温煦省明空市…… 距离这里不远也不近，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那里的古镇非常出名，可因为出事，大家都不敢再过去。 受害者总共五人，他们的尸体是堆在一起的，像是被随意丢在那里，又像是成心的。 郁珞灵看着那上面的照片，忍不住皱了皱眉。 刚想要细看，身后就传来敲门声。 郁珞灵一激灵，连忙将资料全部收起来放进抽屉里，才开口道：“进。” 得到应允后，门被缓缓打开，一位精致美丽的女人拿着牛奶走到郁珞灵身旁。 是姑姑。 尽管她现在已经三十四岁，可她容颜依旧美丽，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一般。 姑姑将手中牛奶放在桌子上，看着郁珞灵柔声说道：“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郁珞灵露出一抹乖巧的笑，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姑姑。” 姑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小珞，新学校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郁珞灵点头，“嗯，还不错，比之前的学校好。” 姑姑无奈一笑，“早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学校，我就给你换学校，也不用……” 郁珞灵闻言连忙开口打断：“姑姑，在遇到现在的学校之前我并没有换学校的打算。您也知道的，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姑姑一愣，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但并没再说什么。 让她记得把牛奶喝了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郁珞灵看着姑姑从她的房间里离开，直到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她看着那杯牛奶，伸手拿起一口喝完。 而后又静等了一会儿，才拿出刚刚放在抽屉里的资料。 再次看到那照片，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好恶心…… 恶灵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挖了出来，并放在堆在一起的受害人尸体的最高处。 眼珠子虽然死气沉沉，却直勾勾盯着前方，让人感觉瘆得慌。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五位受害人，三男一女一孩童，他们死前似乎都经历了……轮\/奸。 握着资料的手渐渐用力，直到将纸张捏皱。 郁珞灵垂下眼眸，慢慢松开纸张，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 她拿着水杯看着窗外雷雨交加，有些愣神。 老实说，她有点不敢往下看，内心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在翻涌。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郁珞灵握着水杯的手渐渐收紧，她垂下眸，看着手中水杯。 清澈的水倒映出她的脸。 如果，恶灵选择用这种方式侮辱杀害别人。 那么，这可能就是它曾经所经历过的。 将自己曾经的痛苦，加注在别人身上。 这，就是恶灵的报复方式。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轻轻呼出口气，拿着水杯回到房间，继续看起资料。 第一位受害者，男，二十九岁，xx公司的底层员工。 他生活过得并不好，甚至称得上艰难。 因为太穷，所以每天省吃俭用，只为能够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或许，他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怕是早就选择自杀。 第二位受害者，男，四十岁，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但是破产了，还背了一身的债。 这种情况，或许脆弱的人已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但他并没有，反而选择去别的地方散心。 可他也在那里丢失了性命，却并非自己选择。 第三位受害者，女，二十四岁，是位幼儿园老师。 她长得很漂亮和蔼，是那种一眼就看着很亲切的人。 实际上她本人也是如此。 可这样的人，却被…… 第四位受害者，男，二十岁，普通的大三学生。 就是普通的来旅游，但却被杀害。 第五位受害者，女，十岁，是那位幼儿园老师的妹妹。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只是……也遭遇了不幸。 这五位受害人，都并非什么极恶不赦或者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他们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 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 可恶灵……又何尝不是？ 回想那些记忆，依旧能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刺痛。 它们可怜又可恨。 郁珞灵慢慢整理好资料，将资料放进档案袋里。 不要因为同情手下留情，这是对恶灵的不尊重，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很强。 一点小事，就能让她落泪。 母亲曾说过她是脆弱的孩子，因为很爱哭。 但是爱哭的她，总是能得到家里所有人的宠爱。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来哄她。 被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现在，她已经失去。 学会默默哭泣，学会将委屈咽在肚子里，学会乖巧懂事…… 郁珞灵知道，姑姑姑父对她很好。 但……不想让他们担心的自己，从不会主动透露委屈。 本就是寄人篱下，怎好再去麻烦别人？ 那些负面情绪，她自己来消化就行。 早已习惯这一切…… 可是……她还是好想他们…… 郁珞灵想着想着，眼泪就无声落下。 也许，她从未改变，只是学会了伪装。 郁珞灵抬手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给季止修发了条消息。 【.ll.】：季止修，我可以要我哥哥的联系方式吗？ 那边隔了两三分钟才发来。 【季止修】：不知道，我帮你问了。 【.ll.】：好，等你消息。 又过了几分钟，季止修发来消息。 【季止修】：我已经将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他应该已经加你了。 郁珞灵定睛一看，新朋友旁边确实有个1。 【.ll.】：好，谢谢你。 郁珞灵回复完季止修后就点了同意。 希望……他们不要吵起来。 第59章 迟遇的胜利 另一边，郁梧晟紧张地捧着手机。 他又紧张又兴奋又有点不敢面对。 老实说，他幻想过很多次和妹妹郁珞灵再次交流见面的场景。 她或许会骂自己，或许会哭着质问自己，或许会气到不理自己…… 但她既然主动向季止修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没气到不想理自己？ 郁梧晟这样想着，顿时开心了一点。 但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对妹妹造成了伤害，他就又沮丧了。 许沉睦坐在一旁，看着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失落，仿佛中邪了一般。 “队长，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许沉睦突然开口。 原本还在沉思的郁梧晟听到这话，微笑地看着许沉睦。 “沉睦，你如果很闲，可以把这些都处理了。” 郁梧晟说着，将面前的一大摞待批阅的文件朝着许沉睦的方向推了推。 许沉睦：…… 但是郁梧晟说出的话，向来是不会收回。 于是许沉睦喜提一堆工作。 许沉睦：已老实，求放过。 郁梧晟紧张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一条消息，只接收到好友被通过的消息。 郁梧晟不免有些失落。 他其实很想跟郁珞灵聊一聊，但是……他又不敢主动开这个口。 他其实很害怕，害怕从郁珞灵口中亲耳听到她说讨厌自己。 郁梧晟握着手机紧了紧，看着空白的聊天框，直到盯到息屏。 就在郁梧晟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时候，郁珞灵已经将消息罚了过来。 【.ll.】：哥哥，这是我们分别以来第一次聊天吧？ 【.ll.】：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ll.】：我知道承受痛苦的不止我一个人，但我并不打算轻易原谅你。 【.ll.】：我很爱你哥哥，所以我才会一直坚信你没有死，你只是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等着我找到你。 【.ll.】：但是这个过程很痛苦哥哥。 【.ll.】：你知道我的安危近况，可我却不知道，这真的很不公平哥哥。 【.ll.】：在真正找到你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 【.ll.】：我确实想骂你，骂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担心？我也确实想质问你，问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地抛下我一个人？ 【.ll.】：可到最后，我发现我什么都不想做。 【.ll.】：因为，我找到了哥哥，我的哥哥还活着。 【.ll.】：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ll.】：哥哥，谢谢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ll.】：最后，让我们互相道声晚安吧？我明天还要去执行任务，哥哥也要记得注意休息。 【.ll.】：晚安.jpg 郁梧晟沉默地看着消息一条条蹦出来，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沉睦听到笑声，抬眸望去，却看见了早已泪流满面的郁梧晟。 在他的记忆中，郁梧晟从没这样过。 他给人一种沉稳的，万事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样。 可总有东西在他的掌控之外，比如说他的妹妹郁珞灵。 那个看着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女孩，却是个有主见很坚毅的女孩。 六岁到现在的十七岁，整整十一年，全都靠她自己的意志活了下来。 许沉睦其实知道很多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这都要归功于他的队长郁梧晟。 他很喜欢夸自己的妹妹，即使他们并不能相见。 郁珞灵考试拿了第一，夸她很聪明。 郁珞灵学会某件事，夸她是最棒的。 郁珞灵长大了些，夸她是最漂亮的。 就连郁珞灵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郁梧晟都要夸她很棒。 即使这些赞美词郁珞灵一个都听不到。 但郁梧晟依旧乐此不疲地说着，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感觉到安逸和幸福。 许沉睦知道，郁梧晟在无法得知郁珞灵情况时，其实有很严重的失眠症。 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去世对他来说，打击也很大。 就连他们这些相处不深的人都觉得惋惜，那他们又怎会好受？ 但在得知到郁珞灵后，他的失眠症才慢慢好转。 对于郁梧晟，郁珞灵是他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支柱。 当然，对于郁珞灵也是一样的。 郁珞灵得抑郁症的那段时间，郁梧晟总会偷偷去看郁珞灵。 看着郁珞灵日渐憔悴消瘦的模样，郁梧晟很心疼。 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去陪着她，所以向上级请求让他去见郁珞灵，但被无情驳回。 郁梧晟很不理解，为此闹上过两次，但都以失败告终，还收到了很严重的惩罚。 具体是什么许沉睦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收到惩罚的郁梧晟连着半个月都没法下床。 但好在后面郁珞灵选择积极治疗，渐渐有了好转。 不然许沉睦真怕郁梧晟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其实他问过他，为什么不叛逆一点，直接违抗上头的命令？ 听到这个问题的郁梧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 “因为……如果那样做，我就做不了万灵师，也就会被催眠忘记一切。那样的话，谁来为父亲母亲报仇？谁来保护小珞？” “更重要的是，这是父母的遗愿，我无法……不去做，但这样就对不起小珞。所以我只能去争取，争取两全其美的办法。” 郁梧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所以才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去争取一个机会。 可最后，他还是对不起郁珞灵。 那段对于她来说最艰难的时光，郁梧晟并没能陪在她身边。 就算郁珞灵说不怪他，郁梧晟也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因为至今为止，他还在自责自己没能救下父母。 哪怕那个时候的他才十岁，才刚刚步入万灵师的世界。 许沉睦渐渐收回思绪。 再望向郁梧晟时，他脸上的泪水早已擦干，但依旧能看出他哭过。 不过……现在他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也就是说，郁珞灵并没有那么绝情。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在提起郁梧晟时，郁珞灵的眼中情绪虽然很复杂，却依旧能感到笑意。 她在高兴，郁梧晟还在。 * 郁珞灵给郁梧晟发完消息后，就准备洗漱睡觉。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郁珞灵将手机拿起看了眼，发现是郁梧晟发来的消息。 【最爱的哥哥】：晚安，小珞。 【最爱的哥哥】：还有，执行任务时注意安全。 郁珞灵看着这两条消息，无声地笑了笑。 就这样……就足够了。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才躺在床上。 但她睡不着，眼皮很困，但是脑子很精神。 其实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好，反正会做噩梦。 但……不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样的话，会提不起精神的。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将脑中思绪抛之脑后，渐渐陷入睡梦中。 凌晨两点，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她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平复着心绪。 她才睡了多久…… 郁珞灵想着，去摸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打开手机，发现自己才睡了两个小时。 难怪脑袋这么晕乎乎……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窗户。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还是能感受到寒冷的气息。 她伸出手，冰冷的雨丝打在她的手中，让她渐渐清醒过来。 还是再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真的打不起精神。 郁珞灵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关窗户，就看见楼下似乎有人影在挪动。 她关窗的动作顿了顿，眸子紧紧盯着那人影。 有点眼熟啊，这个身影。 郁珞灵眯了眯眼，抬手关掉窗户，然后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 高铁上，倪裳和季止修坐在郁珞灵左右，而顾安意则是在过道的另一边。 倪裳正在吃草莓蛋糕，看上去很享受的模样。 郁珞灵垂眸思索，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止修则是安静地看书。 而顾安意正在看群中的消息，简单来说就是吃瓜。 【总队队长群】 “十八队队长雾雨”：@四队队长谜底，听说你被调派到乌木省执行任务啦？ “四队队长谜底”：@十八队队长雾雨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们队不是被调到了国外？ “十一队队长哲理”：准确来说，是我们两队。 “四队队长谜底”：我知道啊，但是我只攻击他一个人。 “十八队队长雾雨”：无语.jpg “十八队队长雾雨”：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又跟上次一样，失误咯。 “四队队长谜底”：笑话，搞得你没失误过一样。 “十八队队长雾雨”：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这次绝对会顺利的？ “四队队长谜底”：……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很正常。 “二队队长开心”：嗯哼哼，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失误就是最大的错误，不是吗？ “四队队长谜底”：是这样没错，但我拼尽全力，为什么要感到羞愧？ “四队队长谜底”：对于我的失误，我会加强自己的训练，所以大家也没必要拿这点刺了我不是？ 迟遇发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人发消息。 看来，这又是属于迟遇的胜利。 第60章 幽魂灯(一) 顾安意按灭手机，靠在椅背上，决定闭目养神。 倪裳很快就吃完了蛋糕，她将垃圾收好，然后缓缓看向郁珞灵。 察觉到视线，郁珞灵转向她，嘴角已经扬起一抹笑。 “怎么啦？倪裳。” 倪裳眨了下眼睛，开口道：“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 郁珞灵微愣，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倪裳，你好奇什么？” 倪裳盯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郁珞灵，你面对我时，到底是真心在笑，还是习惯性露出微笑？” 听到倪裳的问题，郁珞灵彻底愣住，她没想到倪裳会问这个问题。 她张了张嘴，但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一时间，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轻轻抿了抿唇。 倪裳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就已然知晓了她的答案。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轻声开口：“其实，你也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我已经看出答案。” 郁珞灵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下。 她道：“倪裳，我确实是习惯性露出笑容，因为这样会让人看着更亲切一些。” “大多时候，人们向我展露都是恶意，虽然那些都是无意的，但也说的是实话。” “我是……被抛弃的孩子，也是倒霉的孩子。” 原本在看书的季止修停止看书，视线转向郁珞灵。 而看着窗外的倪裳也看向了郁珞灵。 郁珞灵依旧低着头，但她的神情并不是受伤难过，反倒是说不上来的淡然。 一种已经习惯一切的淡然。 倪裳看着她开口：“你不这么认为，不是吗？” 郁珞灵在此刻抬起头。 她眉眼弯弯地开口道：“是的，因为我还拥有爱。” 爱能让人生出活下去的希望，即使那希望很渺茫。 倪裳一愣，而后她勾起嘴角，道：“你说得没错。” 爱能让人活下去。 季止修听到这儿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一路无言。 * 下了高铁来到酒店，他们各自收拾好东西后，便来到会议室集合。 顾安意坐在主位上，沉默地看着手中新发来的资料。 郁珞灵落座后，就注意到顾安意一直皱着眉。 “安意姐姐，又发什么事情了吗？”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调查部那边发来了新的资料，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倪裳开口：“安意姐，你直接说吧。” “调查部给我的是那个古镇的资料。那个古镇名为寻古镇，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古镇。所以这个古镇很珍贵，他们让我们最好不要弄坏里面的东西。” 顾安意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都透着一种莫名的烦躁。 季止修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珍贵？是钱珍贵？还是命珍贵？” 郁珞灵疑惑出声：“据我所知，寻古镇不是已经翻新过了吗？不然也不会供人游玩，还租给商贩当店铺。” 季止修解释道：“不是因为它有年代而珍贵，而是我们打坏了需要重修的钱珍贵。” “我们不赔偿吗？”郁珞灵问。 这次倪裳开口说话了。 “并不是，万灵堂自然会给他赔偿。但是你想，我们解决完恶灵，可寻古镇被我们打坏了，这就导致他们不能立即开张，不能立即开张就没有收入。” 郁珞灵明白了。 如果他们战斗时将寻古镇的建筑打坏，那么损失的是他们的利益。 他们希望他们能不损失利益。 郁珞灵继续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安意轻轻摇头，“你们看到的照片上的尸体已经被万灵堂处理下葬了。他们的身份你们应该都已经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吗？” “老实说，没有想法。”郁珞灵皱眉，“我还是觉得前往寻古镇找找线索比较好。” 倪裳开口：“这只恶灵的目标很杂乱，什么样的人都是。不过我们并不用担心会再出现受害者，这个恶灵其他恶灵不一样，它只杀入了寻古镇的人。” “但这并不能解决什么。调查部给出的消息是，那只恶灵要么是sr级，要么是ssr级。”季止修道。 郁珞灵叹气，“所以我们现在还没能确认敌人是什么等级。那我们不就相当于……一无所知吗？”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他们确实是跟一无所知没什么区别。 毕竟他们只知道基础的信息。 顾安意忧愁地揉了揉眉心，觉得郁梧晟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见到郁珞灵。 就当是为了小珞灵吧。 “我继续说寻古镇，这个古镇有38.96平方公里，占地面积非常大其中水面积占11.1平方公里。所以这个古镇非常大，所以想要去里面搜寻线索，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 季止修不赞同开口：“但如果不去搜寻，那我们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倪裳附和道：“没错，就算它再大，我们也要去搜寻线索。” 郁珞灵也赞同他们的话，点了点头。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寻古镇。 四人准备一下，就朝着寻古镇前去。 “话说现在都已经慢慢步入春天了。”郁珞灵说着，慢慢跟在顾安意和倪裳身后。 而季止修站在她身旁。 “嗯，然后呢？” 郁珞灵没想到季止修回应了她。 她愣了愣，垂下眸，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感叹一句。” 季止修“嗯”了声，并没有结束话题，“那春夏秋冬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回道：“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喜欢夏天。” “为什么是夏天？” “因为夏天有假期，而且是假期最长的。” 季止修听到这答案，微微一愣，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朴实无华的原因，不过万灵学校没有暑假，也没有假期，但是有钱拿。” “可我成为万灵师又不是为了钱。” “也不是没有人因为太穷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震惊，“不会吧？真的假的？” 季止修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忘记他是第几队的队长了，但他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因为我之前和他们队合作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郁珞灵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有点惊讶。” 季止修轻笑，“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是在万灵堂，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说着说着，便走到寻古镇的大门前。 大门青铜打造，透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 上面的斑斑点点，全都是它过去的痕迹，仿若讲述着过往的沧桑。 但上面用繁体字写的“寻古镇”三字，却依旧熠熠生辉。 两旁的苍劲松树如同两位忠诚的战士，挺立在大门两侧。 它们的树枝交错在一起，形成一片天然的屏障。 既遮挡住外界的喧嚣，又仿佛是在互相低语，诉说着古镇悠久的历史。 往里面走去，路上铺满了青石板，但并非完整的青石板，上面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裂痕。 古镇的街道蜿蜒曲折，两侧都是各式各样的古建筑。 让人仿若一下子进入到那个时代。 这让郁珞灵眼前一亮。 要知道她时常待在一个地方，很少出去。 所以看到与以往不一样的风景，她都会很高兴。 但他们并不是来游玩的，所以郁珞灵的高兴会冲散一些。 季止修侧目看着郁珞灵，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轻声开口：“想来玩，可以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来玩，前提是你别逞强。”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是，如果她逞强，那么就又会像上次那样。 郁珞灵承认自己很冲动，但……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即使找到了哥哥，她也依旧不想活下去。 或许很久之前，她就放弃了生的希望。 但将它再次握在手中的，也是她自己。 因为她想要成为万灵师，完成父母的夙愿。 让黑夜，能够永远安全。 所以，她选择站在这里。 郁珞灵笑着看向季止修，开口道：“我尽量。” 季止修也没太在意这个细节，毕竟他也不是不能看出郁珞灵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郁珞灵不知道，只要一直盯着她看，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那种将情绪彻底流露在外的单纯，他早已失去。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伸手轻轻拉住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看向他，“怎么啦？” 季止修认真地看着她，道：“郁珞灵，我是你的后盾，我们都是。所以，别一个人冒险，别一个人逞强，明白吗？” 郁珞灵看着如此认真的季止修，心中顿时涌上暖意。 让人感觉心痒痒的。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了一下，眼底却荡漾出笑意。 “嗯，我明白。”郁珞灵顿了顿，“还有，谢谢你。” “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听进去我的话。” 季止修说这话时有些无奈，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郁珞灵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季止修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嗯，我这次听进去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之前都没听进去？” “啊哈哈……我没这个意思吧？” 第61章 幽魂灯(二) 郁珞灵与季止修聊天时，走在最前面的顾安意和倪裳也在聊天。 顾安意率先开口：“裳裳，你这样不会觉得累吗？一直跟着我们跑任务，我们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累。” 倪裳摇了摇头，“安意姐，如果我当真怕吃苦，当初就不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我不怕任务难，我也不怕累，我只怕我不能做到我应该做到的事情。” 顾安意无奈一笑，道：“也是，你可是倪裳，那个一往无前的倪裳。”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安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也只是做出了我想要的选择罢了。” “但也不是谁都能找到自己的路，关于这点，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顾安意温柔地看向她。 那个谁也不看好的倪家二小姐，他们都以为她会选择继续走上安全的路，可她偏偏选择走上最危险的那一条路。 这是她的选择，她亲自选择的一条道路。 即使遭受质疑，她依旧毫无畏惧地一往直前。 顾安意很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气。 在顾安意认识倪裳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倪裳的事情。 但比起讨论倪裳的哥哥倪新或者她的姐姐倪可。 倪新和倪可都是很了不起的万灵师。 只是可惜，他们最终都牺牲在恶灵的手中。 不过提起倪可和倪新，他们都会顺嘴提一嘴倪裳。 如果说，他们用厉害、强大、可靠这种词来形容倪可和倪新，那用于形容倪裳的词语便恰恰相反。 传闻中的倪裳是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但看着很高冷的病弱美人。 在那些人眼中，倪裳就是高不可攀的雪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毕竟倪可和倪新都是妹控，谁敢动他们的妹妹，就当于在惹他们。 而这样的传闻就导致于，大家都以为倪裳会哭到天荒地老，哭到眼睛红肿，到最后哭晕过去，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事实却完全不同。 倪裳并没有一直哭，她只是在为他们上香时落了一滴眼泪。 但也只落了这一滴泪。 而后倪裳准备进入万灵堂，大家就又在猜测，她会选择哪个部？ 他们猜的第一个就是医疗部，毕竟他们眼中的倪裳最适合那里。 再其次就是经营部，毕竟倪家的孩子脑袋应该都不会太笨。 最后就是国家部。 反正没有调查部和万灵师。 调查部是因为太累，万灵师更是如此。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倪裳选择成为万灵师。 顾安意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小吃惊。 她没想到那位倪二小姐最终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努力。 倪裳背负着所有人的质疑和怀疑，走向了属于她的高台。 那段时间里，没有人支持她，包括她的父母。 可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成就了自己。 后来认识到倪裳，才发现她与传闻中并不相似。 但也是有唯一相似的点。 那就是她长着一张很高冷的脸，不过却给她增添了一丝矜贵。 不过倪裳并不高冷，她很喜欢跟人聊天。 因为她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说不定能帮助到别人。 “是啊，我是最棒的。” 听到倪裳的回答，顾安意收回思绪，看着带着微笑的倪裳，也跟着弯了弯眸。 “裳裳，你觉得小珞灵怎么样？” 倪裳一愣，没想到顾安意转变话题转变的这么快。 她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才回道：“我和她交涉不深，但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很温暖的人。” 仅仅是交流了那么几句，就触动了她的内心。 也能看出她说那些话时很真诚，并不是故意编的。 还会很认真地听别人讲话。 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让人感到温暖的存在。 其实这次任务她可以拒绝，不用跟过来的。 但她实在是很好奇，队长的妹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那个在队长口中，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妹妹。 但其实在倪裳看到郁珞灵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夸赞自己的妹妹了。 那种在爱中长大的孩子，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她看着就很美好。 郁珞灵确实是在爱中长大，却也失去了爱。 可这也促成了她的成长。 即使她并不想要这种成长方式。 没有人想要长大。 总以为长大后会感到自由，能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 但到最后却发现，烦恼越来越多，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做不到的事情也变得更多。 可人必须学会长大。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独当一面，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难怪季止修那么亲近她，原来是因为他们的经历很像。”倪裳突然轻声开口。 顾安意轻轻一笑，道：“其实我在见到小珞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很合拍，就像是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沉睦也说过这句话，而且……”倪裳说着，偷偷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季止修对她并不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是吗？” 顾安意也跟着看了眼。 她当然也能看出来，虽然季止修本身的性格她也是了解的。 虽然不对人袒露心扉，却也会温柔待人。 不过，他偶尔也会毒舌。 但他对待郁珞灵，有点像是温柔加倍的感觉。 像是在照顾不懂事爱闯祸的妹妹。 顾安意一惊，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 季止修……确实有个妹妹，不过这种事他想来不会提，他们更不会提。 谁都知道，那件事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疤。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他才不会对人敞开心扉。 “或许吧。”顾安意答道。 四人来到特意新建出来的古镇地图面前，陷入了沉思。 原因无他，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顾安意深呼吸一口气，最终决定分成两队去探寻线索。 至于分组，自然是顾安意季止修一组，郁珞灵倪裳一组。 为什么要这么分呢？ 自然是黑白配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运气所致。 但并没有人有意见，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来找寻线索。 当然，安全第一。 啰嗦的嘱咐结束后，他们就兵分两路朝着各自需要探索的地方走去。 郁珞灵跟在倪裳身后，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古镇。 “郁珞灵，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万灵师？” 倪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有些轻，郁珞灵差点就没听清。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为了父母的夙愿，也为了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倪裳听到郁珞灵的回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倪裳的视线，郁珞灵疑惑地眨了眨眼。 似乎是在问怎么啦？ 倪裳开口：“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郁珞灵一愣，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兔子。” “啊？” 倪裳以为她没听清，便转过头又认真地说了一遍。 “我以为你会像是兔子。” 郁珞灵无奈一笑，“为什么是兔子？” 倪裳回道：“因为，这是根据队长的描述以及我对你的了解得出的结果。但现在你推翻了我的这个想法。” “那我现在在你眼中是什么？”郁珞灵有些好奇。 倪裳想了想，回道：“海豚吧，虽然你看上去弱小无辜，但其实很厉害。” 郁珞灵看着倪裳，忽然开口：“倪裳为什么要用动物来形容人？” 她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 倪裳闻言看了眼郁珞灵，回道：“因为我很喜欢动物，比较了解。” “那倪裳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倪裳思索片刻，开口道：“那我应该就是水母。” “因为漂亮又很有杀伤力？”郁珞灵说着点了点头，像是把自己说服了，“确实挺适合你。” 倪裳看着她的动作，没忍住轻笑出声：“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水母不会受伤。 这就意味着，她不会被轻易打倒。 越往里面走，小路就越多。 这里面有很多郁珞灵认不出来的花花草草，还有苍天大树。 有的建筑上还挂着古铜的铃铛，风轻轻吹动，清脆的铃声响起，让郁珞灵愣了愣。 “哇，你家居然换了新的铃铛，好漂亮啊。” “切，新铃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的灯笼可是整个渡觅最漂亮的。” 忽远忽近的话语声伴随着铃声在郁珞灵耳中响起。 像是在她耳边，又像是距离她很远的地方。 郁珞灵猛的回头看去，却只能看见那摇摆不定的古铜铃铛。 ……是幻听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 倪裳察觉到郁珞灵的停顿，转身看向她，问道：“怎么啦？” 郁珞灵没有立刻回答。 那些声音，肯定是恶灵搞出的鬼。 恶灵或许就在她们身边。 该说不愧是高级恶灵吗？她居然一点怨气都察觉不到。 “倪裳，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郁珞灵认真看向倪裳。 倪裳对上她的眼眸，回道：“除了铃声以外，我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郁珞灵点头。 倪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听见其他声音，但是郁珞灵听见了。 “跟紧我。” 第62章 幽魂灯(三) 另一边，顾安意和季止修走在小道上。 他们都警惕着四周。 不过……这里确实很漂亮，来这里游玩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可惜……现在这里被恶灵所占据。 顾安意忽然开口：“这里的建筑被保护的很好，像是没有经历过风雨，也没有经历过摧残。” 季止修闻言看向顾安意，“所以？” 顾安意开始解释：“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这只恶灵可能从死后就没离开过这里，并且还保护着这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被保护的很好的原因。而它一直在等待，等到着自己要杀的人来到这里，然后才动手。” “这又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它不是靠着杀人来变得更强，而是本身就是因为悲惨的经历和死亡过程。” 季止修听着顾安意的话，偏了偏头，开口道：“所以，你想表达它是个好恶灵？” 顾安意：…… “你是故意的？” 季止修挑眉，并没有反驳，“谁叫你和倪裳在前面说关于我和郁珞灵的悄悄话。” 顾安意沉默。 不是，合着我们讲话你一直听着啊？ “……我们又没说你们坏话。” “可是你们讨论了我的私事。我喜欢谁，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顾安意闻言故作伤心，“不是吧，我们都做队友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连你喜欢的姑娘都不告诉我，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季止修一眼就看破顾安意是故意的。 他冷淡开口：“别给我来这套，我不接受套近乎。”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季止修见顾安意终于正经，便收回目光。 “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我的未来另一半就是她，我有那种感觉。” “那你这不是认定了吗？” “还不算，我总要确认她喜不喜欢我吧？”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如果小珞灵不喜欢你，那你再喜欢她也无济于事。” “哦，郁梧晟似乎本来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还特意让我多看着你一点。可你上次在郁梧晟面前不是这么回答的啊？” 季止修垂下眸，回道：“因为那个时候好没想明白，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在意不能代表喜欢，但是思念和期待是。我总会想到她，也会期待与她再次见面，期待与她一起做任务。” “总而言之，就是期待和她一起做任何事情。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顾安意朝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觉得你和小珞灵特别般配。至于郁梧晟那边……还是瞒一段时间吧。我怕他直接提刀来杀你。” 季止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郁珞灵。” 顾安意：……嗯，感觉自己要吃狗粮了。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们都能开心就行。 毕竟，郁珞灵也不是对季止修完全没意思。 “止修，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顾安意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励他。 季止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转移了话题。 “我也觉得你很有机会。” 顾安意：？？？ 看着一脸懵的顾安意，季止修轻挑眉梢，继续说道：“我是说你和郁梧晟，你不是喜欢他吗？” 听季止修提起这事，顾安意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拜托，能别提那件事了吗？那都过去多久了？” “也没多久吧，才五年而已。怎么？五年后你就不喜欢他了？” 顾安意的思绪因为这一句话，飘回了过去。 五年前，她才十九岁，还只是a级万灵师。 在她那个时候，郁梧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常年占据言灵师的最强榜榜一，并且还是老师们口中的天才。 郁梧晟十八岁时，就已经是s级万灵师。 如果不是有先例苏凌在，他怕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所以，那时的顾安意羡慕郁梧晟和苏凌，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偶像。 她希望自己也能尽快成为s级万灵师，成为更优秀的人。 和苏凌是在后面的任务合作中认识的。 但和郁梧晟并不是。 一场意外，让他们从此有了交集。 其实是很俗套的小说剧情。 她捡到了郁梧晟的日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 由此可见，他很爱他的妹妹。 虽然，在那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将日记本还给郁梧晟时，郁梧晟并没急着让她走，而是拉着她去对练。 顾安意当然不会拒绝。 这可是锻炼的好机会。 但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郁梧晟赢了。 毕竟他已经是s级万灵师，体能方面，早已高于她。 可她，依旧得到了来自郁梧晟的夸奖。 直到现在，顾安意还记得那句话。 “不愧是占据器灵师最强榜前三的顾学姐，果然很强。” 如果不是他说，或许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也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因为自己一直在仰望别人，所以就忽略了很多事情。 “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真希望下次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顾安意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一个人心动的理由真的很简单。 仅仅是一句夸赞，仅仅是他的期望，仅仅是他的微笑。 于是，她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暗恋。 自从那次后，郁梧晟就一直在放学时间找她。 找她一起对练，提升实力。 后来渐渐的，他们在一起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 他们之间……有点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但顾安意并不会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对于郁梧晟来说是特别的。 他背负着家仇，她也是。 所以，当他们同时选择去竞选小队队长的位置时，顾安意并不惊讶。 顾安意知道，他们都会被选上，于是她决定在那晚之前告诉郁梧晟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为了不留遗憾，更是为了告别过去的自己。 然后她就去告白了，只是没想到被围观了而已…… 郁梧晟也没有让她难堪，但也没有答应她。 那是默认的拒绝。 意料之中的结果，顾安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但她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自己一个人躲在湖水边默默哭泣。 今天她可以只做顾安意。 到了明天，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想到郁梧晟会来找她。 “你果然在这里。” 当郁梧晟带笑的声音响起时，顾安意都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但当真切地看到郁梧晟的那一刻，顾安意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幻听，是他真的来了。 顾安意着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郁梧晟已经看见了。 郁梧晟并没有说什么。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将手中温热的奶茶递给她。 “你最喜欢的那家，还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顾安意看到那杯奶茶时，有些愣神。 或许猜到他是特意来安慰自己的，但没想到居然还带来了自己喜欢的奶茶。 顾安意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难过。”郁梧晟说着，看向她，“所以，我来安慰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难过……” 郁梧晟闻言点头，认真说道：“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来。” “……我不明白。” 郁梧晟听到这句话，很轻地笑了下。 “安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拒绝。” “我有个非常想要守护的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为此努力。” 她问：“那个人……是你的妹妹？” 郁梧晟点头。 “她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那是我们一家的瑰宝。” “既然父母不在了，那理应有我来保护她。” 她继续问：“你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家仇吗？” 郁梧晟轻轻摇头，“不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你也只会是第二重要的人。” “我想，很少有人会不介意这件事。谁都希望自己在自己爱人那里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突然问：“那你喜欢我吗？” 顾安意记得，当时的郁梧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个问题。 也许那个答案他们心里都清楚。 只是现在还不行。 所以，从顾安意见到郁珞灵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郁梧晟的妹妹。 因为他们长得很像。 顾安意渐渐收回思绪，笑着看向季止修，回答了他的问题。 “喜欢，但也仅此而已。” 就算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也要很久之后。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都需要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只有这样，结局才会如他们所愿。 过去是过去，未来是创造。 第63章 幽魂灯(四) 郁珞灵紧紧跟在倪裳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但倪裳并没有任何不悦。 毕竟这是她要求的。 “我们还要走多久？”郁珞灵问。 倪裳答道：“不知道，应该需要很久，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找地方休息会。” “好啊，那我们休息会。” 倪裳点头，刚准备回头看郁珞灵，就听见郁珞灵说。 “别回头。” 倪裳闻言心中一惊。 她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转身看去。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浓稠的白雾和里面若隐若现的黑影。 “我都说了，别回头。” 传过来的声音依旧是郁珞灵的声音。 倪裳眉头一皱，大剑直接出现在她手中。 “我的同伴呢？” “你要砍了我吗？你好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知道你要杀死的是谁吗？！” 依旧是郁珞灵的声音，但是很尖锐。 总而言之，就是难听。 倪裳懒得跟那个东西废话，直接抡起大剑朝着它攻去。 剑风扫开浓稠白雾，那道黑影却莫名消失。 估计是使了小把戏。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郁珞灵，追不追它并不重要。 倪裳收起大剑，朝着白雾深处走去。 * 与倪裳走散的郁珞灵正一脸郁闷地看着面前的青铜铃铛。 就是因为这个铃铛，郁珞灵才跟倪裳走散的。 就在倪裳说出“跟紧我”那句话时，郁珞灵再次听到话语声传来。 只不过这次很小声，她只能听得见几个字。 “……我们……” “好……那就……” 像是故意不让她听清一样。 然后她就看了眼青铜铃铛。 就这一眼，导致她跟倪裳走散了。 面前不知何时升起浓稠白雾，眼前除了白就是白。 当然，除了她面前的青铜铃铛。 铃铛还在发出清脆的铃声，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前来一样。 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时，郁珞灵突然灵光一闪。 或许……她可以守株待兔。 就算没有等到那只“兔子”也无伤大雅。 待在原地也方便倪裳来找她。 毕竟这里都起了大雾。 看来是恶灵出手了。 郁珞灵还以为这只恶灵要一直看戏。 毕竟他们进来至少小半个小时了，恶灵直到现在才动手。 果然……还是跟这个古铜铃铛有关。 难道这还需要什么触发条件吗？ 每只恶灵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大多数源自于自己的内心痛苦。 但也有少数源自于自己的生前。 而这只恶灵的能力，郁珞灵暂且还看不透。 不过目前来看，她还没什么危险，但也只是目前。 风声簌簌，郁珞灵仿佛听见了松针轻摇的声音。 沙沙声在耳畔作响，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铃声。 郁珞灵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稚嫩的童谣声响起，郁珞灵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在寻古镇，只是……与那个寻古镇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姐姐，姐姐，姐姐……” 郁珞灵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还用稚嫩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她低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可爱女孩正在看着自己。 而她也眼尖地注意到女孩的服饰。 大襟小袄，下身百褶裙，上面还挂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 “姐姐，你怎么晕倒在这里啊？”女孩拽着她的衣袖，问道。 郁珞灵没有急着回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 发现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古代服饰。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郁珞灵压下心底惊讶，看向那个女孩，用困惑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我一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 那个可爱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那姐姐是无处可去吗？” 郁珞灵点头。 “那姐姐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可爱女孩笑盈盈看着郁珞灵。 嘶，这话怎么像是要拐走她？ 但郁珞灵并没有过多思考，她朝着可爱女孩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她起身离开。 在她起来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四周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仿佛她整个人深处在喧嚣中。 “快来看一看，新鲜出炉的包子！” “簪子十文一件，十文一件，童叟无欺！” “姑娘来看看？这可都是如今最流行的衣裳。” …… 郁珞灵的视线一点点扫过那些正在吆喝的人。 感觉这里不像是梦境，因为她很清醒。 难道是幻境？ 这就是那只恶灵的能力吗？ 不能下定论，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 另一边。 顾安意和季止修还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非常漂亮的荷花池。 只是可惜现在是春日，荷花还没开。 顾安意看着荷花池，缓缓开口：“走了这么久，也没能看到什么线索，或许真如我所说那般，那只恶灵很珍惜这里。” “未必。”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这么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季止修耸肩，“没什么，直觉而已。” 顾安意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问下去，“……那你又看出什么吗？” “当然，这里很大，那你说……它会不让我们走散吗？” “什么……” 顾安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郁珞灵和倪裳已经失联了。”季止修说着举起未能打通的手机，“那我们接下来也会这样。” 顾安意皱眉，很显然她并不这么觉得。 “顾安意，眼前所物并非为真。” 季止修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而他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顾安意一惊，这才发觉四周不知何时起了大雾。 怎么会？难道是…… 呵，这只恶灵倒是有点意思，知道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再使些小手段。 那么现在，它是想要逐个击杀吗？ 当季止修看着面前已经被白雾所包围的顾安意时，就没再开口。 这只恶灵并不简单。 这白雾看似是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但其实是阻隔他们。 只要在这白雾中，他们就永远不会相遇。 就算相遇，也是假的。 季止修能在里面感受到细微的怨气，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他只捕捉到一瞬间。 这足以说明这只恶灵是ssr级。 那么，这绝不是它能力的最终形态。 它究竟想玩什么？ 是一个一个杀了他们？还是将他们困在这里？ 不，它肯定有别的目的。 难道……是为了郁珞灵吗？ 季止修垂眸看着手机上未打通的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 那个恶灵说得对，郁珞灵会是所有恶灵的眼中钉、肉中刺。 仅仅是那个能力，就足以让所有恶灵将她视为仇人。 季止修有点心烦，因为他实在不想让郁珞灵受伤。 但他也知道，就算恶灵伤不到她，她也会逞强，然后满身伤痕地回来。 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多跟她聊聊才行。 季止修想着，脚已经朝着郁珞灵她们离去的方向走去。 找不到又怎么？ 找不到就把那只恶灵揪出来。 这样，事情就会全部解决。 * “姐姐，这里就是我家啦。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稚嫩可爱的童声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她这时才看到面前的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有兔子灯、荷花灯、小鸟灯、金鱼灯，居然还有蛤蟆灯。 真是什么样的都有。 但最漂亮的当属摆在最中央的桌子上的琉璃灯。 这盏琉璃灯采用了精致的木架结构，外层覆盖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片，每一片在阳光下都显得格外亮眼夺目。 郁珞灵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出声夸赞道：“这盏琉璃灯……可真漂亮。” 听到夸奖，女孩骄傲地扬起下巴。 “那当然，这可是要献给宫里的贵妃娘娘的，自然是要做得漂亮些。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怪罪我们。”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向女孩，开口问道：“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问我的名字吗？” 郁珞灵点头。 “我叫张青灯，青灯就是青灯的青灯。” 张青灯…… 如果猜得不错，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张青灯，想必就是那只将她困在此处的恶灵。 那么，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从她下手。 郁珞灵蹲下身，弯眸看着青灯，笑着说道：“青灯，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们家里的事情吗？” 青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着郁珞灵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以，阿爹阿娘说了，家里的事情不能告诉外人。” 警惕心还挺强，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郁珞灵继续道：“那青灯为什么要带我来你家玩？我难道不是青灯口中的外人吗？” “可是姐姐你很漂亮，让人一眼看着就很喜欢。所以我才会带姐姐来我家里玩。” “那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青灯摇头，“我不怕，因为阿爹阿娘会保护我。” 郁珞灵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 “那青灯想要跟我玩什么？就……只是带我来看灯吗？” “姐姐不觉得它们很漂亮吗？我家可是整个渡觅做灯笼做得最漂亮的！” 第64章 幽魂灯(五)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青灯的声音与郁珞灵脑海中的那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果然，青灯就是那只恶灵。 那现在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幻境？ 如果说是梦境，那未免有些太过真实…… 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制造梦境或者幻境吗？ 那白雾又是怎么回事？ 先是用铃铛吸引了她的注意，引起倪裳的警惕。 然后……再以铃铛为诱饵吸引她的注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雾升起，她与倪裳走散。 最后，听到了童谣，她晕了过去。 那……这真的有可能就是梦境，而非真实世界。 童谣…… 童谣是怎么唱着来着？ 郁珞灵有些回忆不起来，毕竟当时她的状态并不太好，听得并不真切。 好吧，看来想要从童谣下手是不太行。 还是得从青灯身上下手。 郁珞灵看着面前笑得像朵花一样的青灯，也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青灯，你能介绍一下这里吗？我记得的东西并不多。” “那姐姐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青灯冷不丁来一句。 郁珞灵愣了愣，虽然她感觉有诈，但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青灯。 “我叫郁珞灵，璎珞的珞，灵动的灵。” “璎珞？是那个很漂亮的珠宝饰品吗？” 郁珞灵点头：“是，但我的珞并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姐姐为什么要这么介绍自己？” 郁珞灵看着青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因为我觉得这样介绍我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能很快理解。” 青灯咬着手指，不理解地看着郁珞灵。 “那姐姐，你名字是什么含义？” 郁珞灵听到这个问题，嘴角忍不住勾起浅笑，“我的父母希望我坚韧美好地生活下去，因为小时候的我很爱哭。” 青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叫你珞灵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 青灯拿起放在地上的荷花灯，递给郁珞灵。 “珞灵姐姐，这里是渡觅比较偏远的寻古镇。而我家，是整个渡觅做灯笼做得最好看的。” “近期上元佳节，宫里的贵人来到我家，说是想要一盏漂亮的琉璃灯送给端明帝姬。” “那盏灯就是珞灵姐姐看到的，要送给端明帝姬的琉璃灯。这盏琉璃灯，我的父亲花了将近半月的时间才做出来。” 郁珞灵听着青灯的话，视线再次落在那盏琉璃灯上。 第六感告诉她，青灯会变成恶灵，就是因为这盏琉璃灯。 郁珞灵开口：“那你们……不是能拿到很多银子？” 青灯笑着点了点头，“对，很多银子。父亲都给青灯买了很多新衣裳，还有小玩意。” “那这盏灯怎么还在这里？是因为宫中贵人还没派人来取吗？” 青灯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眨着眼睛思索片刻，才答道：“不是的，听说帝姬想要亲自来这里赏灯，所以我父亲才会没日没夜地制作灯笼。” 郁珞灵闻言一惊，看了眼几乎摆满院子的灯笼，心中的那个想法愈加强烈。 “……他们命你父亲做多少灯笼？” “距离上元佳节还有三天，而他们是五天前来的。他们说，七日内，做出五百个灯笼，不然后果自负。” 青灯稚嫩纯真的声音传到郁珞灵耳朵中的那一刻，她却感觉遍体生寒。 七天内五百个灯笼？！ 这就算是往死里做，也做不出来吧？ 就算做出来了，那人估计也要因为劳累过度而死。 这是青灯成为恶灵的原因吗？ 不，或许不止这一个。 “……所以你父亲现在还在制作灯笼？” 青灯点了点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屋子。 “那里就是父亲制作灯笼的地方。” 郁珞灵顺着她的手看向那个小屋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仿佛没有了温度。 即使不用去看，郁珞灵都能想象得到青灯的父亲是什么样。 “……青灯觉得这是件好事吗？”郁珞灵问道。 青灯没有回答，她黑溜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屋子。 郁珞灵立马察觉到了青灯的不对劲，她连忙看向她。 就在这时，青灯也看向了她。 但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孩童的天真无邪，而是如同死寂的海一般，令人眉心一跳。 “我问你，在这世间，平民就活该被权贵压在脚下吗？” “就因为我们一家是民？就因为他们是权贵？就可以随意决定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吗？” “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不合他们心意？” “是这世间不给我公正，所以我自己来创造公正。谁来阻我，我就杀谁。” 郁珞灵看着她充满仇恨的双眸，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从青灯的话中大概也能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恶灵。 因为那些权贵不满，所以要杀死了她一家人。 恨吗？ 当然会恨。 任谁都会恨。 郁珞灵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口道：“……所以，你杀死的是他们的转世吗？” 青灯冷嗤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皱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对我来说，仇人就是仇人。别拿那句他们已经转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们这句话来糊弄我。” 话音落下，白光一闪，刺得郁珞灵眼睛一疼。 耳边传来青灯冷漠的声音。 “郁珞灵，别站在道德至高处批判我，你和我……本就没什么区别。” * 倪裳穿梭在浓稠的白雾中，四周满是各种形状的黑影。 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虚假的，但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随意的。 但不管是哪种，现在都不重要，她要快点找到郁珞灵。 希望她不要出事。 倪裳想着，脚步不由加快，却忽然在身后听见熟悉的声音。 “裳裳，别跑那么快，会摔倒的。” 倪裳瞬间停住脚步，连身子都僵住。 这是……姐姐倪可的声音。 “裳裳，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这次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这次又是哥哥倪新的声音。 卑劣的手段…… 但这对倪裳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哥哥姐姐可是为了人民的安危和幸福才牺牲的！ 怎么可能允许她被假象所迷惑！ 寒光一闪，气浪翻涌，白雾分散，连带着那模糊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没有人能假扮我的哥哥姐姐，更别说是恶灵！” 白雾重新凝聚，但倪裳并不会停止脚步。 她只会一直一往无前地往前走。 不过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那就说明恶灵并不想让她们汇合。 难道……恶灵想要对郁珞灵下手吗？ 虽然早就听闻她的能力很招恶灵厌恶，但没想到恶灵居然还会为了对付郁珞灵这么做。 或许，应该她跟紧郁珞灵才是。 不行，这样漫无目的地往下找，肯定要花很长时间。 还是先找找白雾的源头。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快点找到郁珞灵。 打定主意后，倪裳就开始寻找白雾的源头。 * 季止修疾步跑在白雾中，什么黑影，什么话语，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根本理会都没理会。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快点找到郁珞灵。 但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只能说明白雾确实是阻隔。 即使他用锁链扫开那些白雾，白雾也会很快凝聚起来。 就像是掀起涟漪的湖水一样。 你只是掀起了点涟漪，但根本撼动不了它。 不愧是ssr级，就是比别的恶灵要难对付。 可就算如此，他也找到郁珞灵。 就在他这样想时，身旁突然传来动静，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在哪里？” 季止修停下脚步看去，然后就看见浑身狼狈的郁珞灵扶着墙缓慢地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还沾染上灰尘。 最令人在意的，还是她无神的双眸。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扶住郁珞灵。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熟悉的声音，无奈的语气。 是季止修。 郁珞灵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她双手攀上季止修的双臂，急切开口：“是季止修吗？” “当然是我，你难不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遇到了很多假扮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警惕。”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季止修说着，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眼睛怎么回事？” 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摸，郁珞灵心头一跳。 她抿了抿唇，开口解释道：“我之前和倪裳走散了，然后就被拉入到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是恶灵青灯将我变成这个样子。” 季止修皱眉：“恶灵青灯？你见到它了？” 郁珞灵点头，“嗯，和她聊了聊。” “它让你看到了什么？” 郁珞灵沉默了。 她再次想起了青灯的那句话。 七日，五百个灯笼，只有她父亲一个人做。 季止修见郁珞灵没有立即回答，便没有再往下问，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郁珞灵原本还在想事情，突然感觉自己被抱起，小小惊呼了一下。 “……你做什么？” “自然是带着你一起走。你的眼睛看不见，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走，牵手怕后面有东西偷袭，所以还是抱着你走最好。”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解释，竟然觉得有道理。 不过……这个姿势果然还是有点令人害羞啊！！！！！ 第65章 幽魂灯(六) 郁珞灵真的很想自己走，但是她现在看不见。 不过看不见后，倒是其他地方变得敏感许多。 比如说，季止修的呼吸声好清晰。 比如说，她能感受到季止修结实的手臂。 比如说，她再次听见那些模仿出来的声音。 郁珞灵原本想拽一拽季止修，但没想到碰到他胸肌上，吓得郁珞灵立马收回了手。 她还没道歉，季止修就率先开口。 “什么事？直接说。” “……有东西在靠近，不过你不用防御，我来。”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你要不要抱着我的脖子？我怕待会要是打起来，会抱不稳。” 郁珞灵其实很想拒绝，但这种情况，好像没有她拒绝的权力。 于是她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郁珞灵点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但当郁珞灵真的抱着他的脖子时，他反倒紧张起来。 因为郁珞灵的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脖颈处。 有点痒。 不过，这样似乎也挺不错。 “抓紧。” 季止修说着，抱紧了几分郁珞灵。 他眸光一凝，无数锁链腾空而起，将那些黑影全部阻挡在外。 突然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浓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怨气。 郁珞灵突然出声：“十二点钟方向。” 下一刻，所有锁链朝着那个方向攻去，而他们朝着反方向跑去。 然而还是没能跑过青灯。 “如果你们的实力只有这些，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郁珞灵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因为她发现这和她听到的青灯的声音不一样。 似乎……更加成熟一些。 季止修皱眉看着面前的青灯，将怀里的郁珞灵抱紧了些。 面前的青灯，早已不是郁珞灵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此刻的青灯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穿着破破旧旧的青衣，头发乱得跟鸡窝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它半张脸上都是烫伤的疤痕。 再配上它那死气沉沉的眸子，都可以直接出演女鬼了。 哦，现在跟女鬼也没什么区别。 在季止修还在观察它时，青灯开口了。 它语气冷淡到了极点，又像是忍耐到了极点。 “我允许你带走她，但我有条件。” 季止修听到这句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青灯见状，冷嗤出声：“你不会还想要和我动手吧？就凭你？怕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做你能做的事情。” 季止修并没有理会青灯，他轻声对着郁珞灵说道：“逃跑有几成把握？” 郁珞灵回道：“八成。” “嗯，那你见机行事。” 郁珞灵小幅度点头。 青灯自然看见他们在说悄悄话，但是它并不着急。 因为在它眼中，郁珞灵和季止修已经是它牢笼里的猎物。 季止修抬眸看向青灯，缓声开口：“我向来只跟人谈条件，不会跟恶灵谈条件。” “所以，你的提议，我拒绝。” “束。” 锁链腾空而起，将青灯牢牢束缚其中。 青灯冷笑一声，刚想说就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它面前卖弄时，面前的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青灯皱眉，没想到眼皮子底下的人也能丢。 它抬起手，一盏破碎的琉璃灯出现在它手心。 琉璃灯散发着幽幽青光，将青灯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都照亮了一些。 “居然找不到？”青灯皱起眉头。 难道说……他们已经离开寻古镇了？ 可不应该啊，以他们的实力还破不开这白雾。 那他们……到底是藏在了哪里？ 就在青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琉璃灯闪烁了两下，像是在跟青灯报告情况。 青灯抬眸看一眼，眉头瞬间皱起。 “真是个疯子，居然直接毁掉古镇的建筑？！” 话落，青灯就消失不见。 其实，青灯猜错了。 郁珞灵和季止修并没有逃走，他们其实一直在这里。 只不过……青灯看不见而已。 直到确认青灯真的离开，季止修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会用逃跑的咒法。” 郁珞灵无奈一笑，道：“我们逃不出去这白雾的。青灯现在是这寻古镇的主人，那么只要我们还在寻古镇内，就永远逃不出去，除非打败它。” 季止修闻言低笑一声，“所以你选择铤而走险？与其被追逐，还不如冒险一试？” “我对我的隐身咒法还是很自信的，我当时可是认真学了很久。你看，现在不就瞒过去了？不过她口中说的那个疯子是谁？” 季止修垂眸看了眼乖巧被他抱在怀里的郁珞灵，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 “是顾安意。”季止修答道。 “安意姐姐？！”郁珞灵一脸惊讶，“她不是说那些人让我们最好不要损坏建筑吗？” 季止修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顾安意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吧？她说这件事只是要尽到她身为队长的责任，可她并没说自己一定会遵守。” “顾安意，可是出了名的打架残暴。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还有人给她取绰号为‘场地杀手’。” 郁珞灵疑惑，“为什么要叫‘场地杀手’？” “因为，她打起架来，总是会破坏到四周的建筑物或者地面之类的。为此，她接受过很多次上头的训斥。不过她从来不听就是了。” “那你呢？你有绰号吗？”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这么问，愣了一下。 “……没有。” “真的？”郁珞灵一脸不信，“别到时候我找同学打听到你的绰号，那样可就不好收场了哦，季学长。” 季止修：…… 季止修极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算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我的绰号是‘冷面毒蛇’。” 郁珞灵：“啊？|???|” 季止修见郁珞灵这副表情，战略性咳嗽两声，“咳咳，这也不是我取的，难听也很正常。” “?_?额……其实我觉得，他们或许形容得很对？” 季止修：…… 季止修：………… 季止修：………………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郁珞灵察觉到气氛不对，刚想要补救，就听见季止修极其无奈的一声叹息。 “你觉得很好？” 郁珞灵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那就不难听。” 郁珞灵：？？？(◎ロ◎） 季止修看见郁珞灵这个表情时，又被逗笑了。 “说不定，你以后也会被取绰号呢？” “那你说，他们会给我取什么样的绰号？” 季止修思索片刻，最终只憋出一句。 “我觉得他们想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绰号，所以你还是别要比较好。” “为什么啊？万一他们取得很好听呢？” “……我觉得不会好听，他们只会跟你玩抽象。” 郁珞灵被逗笑了。 季止修看着她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 * 另一边。 顾安意大肆破坏第十个建筑后，终于见到了青灯。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它不珍惜这里，就不会来，她砸了也无伤大雅，无非多赔点钱。 但如果它珍惜这里，就会来到这里。 那么，她砸得就有意义。 总而言之，她没有损失。 啊，也不是，可能要挨一顿骂，不过也习惯了。 顾安意微笑着看向青灯，礼貌开口：“你好，我叫顾安意，我是来消灭你的，希望你配合一下，反正你大仇已报，不是吗？” 青灯皱眉，似乎是觉得顾安意说这话有些不自量力。 “呵，哪里来的狂傲者？你孤身一人还敢挑衅我？怕是活腻了！” 青灯说着，就催动琉璃灯攻击顾安意。 顾安意懒懒打个哈欠，黑色长枪出，直接将那些攻击拦下。 “我说，我好好和你说话，你非要说我挑衅你，还真是强词夺理。” 青灯怒瞪她，“你们万灵师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不自量力！” 顾安意挑眉冷笑，“不自量力？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不会以为自己是ssr级，我们万灵师就奈何不了你了吧？” 青灯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催动琉璃灯攻击顾安意。 这一次的攻击比前面的都要强，因为都包含了杀意。 顾安意不急不慌，将那些攻击抵挡住，直直朝着青灯攻去。 但想要接近青灯并不是件容易事。 可顾安意必须想办法接近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琉璃灯打碎，让白雾褪去。 这也是她将青灯引来的目的。 比起手枪，顾安意还是更相信长枪。 毕竟子弹容易拦住，但她并不容易拦住。 青色光芒闪烁，黑色游影紧跟其后。 青灯这时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万灵师和它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该防御时防御，该进攻时进攻，每一步她都拿捏的刚刚好，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般烂熟于心。 顾安意确实跟很多恶灵打过，但她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模拟室。 虽然不如真打，但还是能让她有所进步。 若不是万灵师最高级就是s级，那顾安意都想再往上考。 其实她觉得完全可以再加一级，虽然s级万灵师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人。 不过正所谓有目标才能更加努力。 当然，就算无法再往上爬，顾安意也没有放弃努力。 因为，她是队长。 队长是要担起整队的责任，保护好队友的存在。 第66章 幽魂灯(七) 倪裳原本走在路上，但她突然发现白雾似乎变得弱了些。 难道……已经有人比她前找到了源头？ 也是，毕竟这里也不止她一个人。 那郁珞灵安全了吗？ 倪裳想着，继续往前走，然后他们就碰面了。 郁珞灵耳朵动了动，她听见就有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走来。 “是谁？”郁珞灵问。 季止修回道：“倪裳。” 倪裳看了眼被季止修抱在怀里的郁珞灵后，又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开口解释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倪裳惊讶，刚想要问为什么，就见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那就是安意姐在对付那个恶灵，我们得赶紧过去。” 季止修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郁珞灵开口：“等下，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 “什么东西？”倪裳问。 郁珞灵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纠结。 季止修见状，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让她别担心，他们都在这里。 郁珞灵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它们既不是恶灵，也不是人。” 倪裳皱眉，“什么意思？” 郁珞灵并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才开口。 “意思就是，它没有怨气，也没有生气，但……还活着。” “活死人？” 这回连季止修也跟着皱起眉。 郁珞灵觉得季止修这么说也没错，便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有多少？你又是怎么感知到的？意念师不是只能感知到怨气吗？” 倪裳丢了一长串问题给郁珞灵，但郁珞灵并没有及时回答。 她此刻，手已经无意识地抚上眼眸。 “我……看见了。” “看见？”倪裳的眉头狠狠皱起，“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裳。”季止修突然冷声开口。 倪裳不解地看向季止修，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季止修迎上倪裳的目光，神情冷淡地开口：“郁珞灵现在很不对劲，先别问了。” 听到这话，倪裳才看向郁珞灵。 而此刻的郁珞灵状态确实不太好。 她用手将自己的眼睛盖住，脸色却很苍白。 季止修垂眸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看到了什么？郁珞灵。” 郁珞灵的嘴唇颤了颤，才开口道：“我……看见了很多面带痛苦的活死人，它们……已经包围了整个寻古镇，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赶来。” “数量很多？”倪裳问。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个？ 是因为青灯吗？ 所以它的那句话其实是有深意的？ 我和她……本就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它知道父母的事情？！ 不，不能轻易下定论，要经过慎重思考才行。 郁珞灵放下盖着眼睛的手，摸索着拍了拍季止修的肩膀。 “季止修，还有倪裳，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找安意姐姐。不然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 季止修轻咳一声，应好。 倪裳也应了声好。 她一抬眸，就能季止修看见隐藏在黑发下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不过他们要在一起，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呢。 意见统一后，三人就开始找寻顾安意。 * 顾安意虽然很强，但也只能做到和ssr级恶灵打成平手一个小时。 但现在并没有一个小时，所以她还不算太吃力。 只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打得落花流水。 恶灵并不会感到疲倦，除了情感。 所以跟恶灵战斗，比得就是持久。 求救信号根本发不出去，全都是因为青灯将这里全部困在白雾中。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自然也能吞掉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老实说，顾安意最讨厌这样的恶灵。 恶心到令人没话说。 希望小珞灵、止修、裳裳他们能尽快赶过来。 不然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青灯似乎也看出顾安意渐渐变得吃力起来，脸上的笑都变得肆意起来。 “你看你，非要逞强，现在好啦，等你精力耗尽，我看你还能怎么逞强。” 青灯说着，手心琉璃灯光芒更甚。 青色之光照得人晃眼，就连这白雾都遮挡不住它的光芒。 季止修和倪裳一眼就看见了那光芒。 季止修：…… 倪裳：…… 这恶灵不会是个傻的吧？ 郁珞灵感觉到远处传来丝丝怨气。 但哪怕只有丝丝怨气，也强到令人颤抖。 郁珞灵焦急开口：“我们快点过去，安意姐姐可能要撑不住了。” 季止修安抚道：“别担心，顾安意才没有那么弱。” “注意攻击它手上的东西。” 倪裳说完，就提着大刀朝着那边跑去。 季止修：…… 不过他很快跟上了倪裳的脚步，朝着发光处赶去。 越是靠近，郁珞灵越是能感觉到那股怨气的强大。 明明之前还没什么感觉。 难道真的因为那是个梦境吗？ “我看你还是放弃比较好，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 青灯嚣张的声音传来，郁珞灵指尖微动，下一刻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 “是谁？！居然偷袭！” “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张青灯。”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让季止修将她放下来。 虽然他还是站在她身后扶着她。 青灯听到郁珞灵的声音，满脸的怒意顿时消散。 它笑盈盈地看着郁珞灵无神的双眸，死沉的眸子里满是喜悦之色。 看上去，它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季止修皱了皱眉，看向青灯手中的琉璃灯。 他勾唇冷笑，指尖微动，轻声道：“破。” 话音落下，锁链横出，直接将青灯手中的琉璃灯打碎。 白雾在顷刻间散去。 青灯大惊失色地看着手中变成碎片的琉璃灯，怒瞪季止修。 “你个该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它话还没说完，青灯的攻击就攻来，但被郁珞灵完美拦下。 “青灯。”郁珞灵看向它，“你说不要让我站在道德至高点批判你。那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青灯原本还想动手，但在听到郁珞灵的话后，它的动作就停住了。 “……你想问什么？” 倪裳和顾安意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青灯。 没想到原本那么愤怒的它，居然一下子平静下来。 季止修倒是没有很惊讶，而是警惕地看着青灯，免得它伤到郁珞灵。 郁珞灵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并朝她伸出手。 “我能……和你握个手吗？”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顾安意原本想跟郁珞灵说不用这么做。 但当她看见她坚定的神情后，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倪裳自然是知道郁珞灵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她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直接。 季止修脸色原本就不怎么好，这下变得更臭了。 但他并没开口，因为他知道郁珞灵想要做什么。 青灯看着郁珞灵伸出来的手，并没有立刻将手放上去。 “你想做什么？” 郁珞灵脸上笑意不减，反倒更甚。 “青灯，你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好奇，我们到底哪里一样？” “呵，你真的不知道吗，郁珞灵？”青灯扬起下巴，语气里满是嘲弄，“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之人。” 郁珞灵点了点头，道：“你果然，看到了我的过去。” 青灯冷笑，“很聪明，但并没什么用，因为你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青灯，你在害怕吗？害怕再次面对那些过去？害怕自己依旧无能为力？害怕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发生？” 郁珞灵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青灯居然感觉，此刻的郁珞灵将自己的气场完全压了下来。 这不可能，明明……明明她是他们之中最弱的存在！ 可她说的每句话，青灯都无法反驳。 因为它依旧害怕。 因为害怕面对，所以逃避。 可这有什么错？人本就是喜欢逃避的生物。 青灯想到这儿，顿时来了底气，刚想要反驳郁珞灵的话，却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更令人扎心。 “张青灯，这样的你，难道不是懦弱者吗？！只有懦弱者才会不敢去面对！” “不……我不是……” “如果你不是！那为什么要逃避？！” 郁珞灵步步逼近，青灯连连后退。 到最后退无可退，青灯才忍无可忍。 “够了！难道你不是懦弱者吗？！你……” “我是。” 青灯一愣，它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似乎知道它在看她，脸上瞬间浮现微笑。 “我说，我是，从未否认过。张青灯，只有你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否认自己。” “所以，我和你根本不一样。” 青灯听到这话咬紧牙关，它怒瞪郁珞灵，将心底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怎敢！怎敢如此说！” “那就握住我的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 青灯闻言，仰头大笑起来。 但这次，它没有再拒绝。 它将手搭在郁珞灵手上，轻笑着看她，“希望，你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第67章 幽魂灯(八) 我叫张青灯，青灯的青灯。 但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青灯常在。 卖豆腐的李大娘说，我这名字的意思并不好，有种父母要将我送进寺庙当尼姑的感觉。 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听别人这么呼唤我。 青灯，青灯，多好听啊。 我出生在渡觅的寻古镇，这里虽然并不繁华，却别有一番风味，也很热闹。 我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我喜欢我的家乡寻古镇。 这里有好吃的糕点，有香甜软糯的圆子，还有我家做得非常漂亮的灯笼。 我阿爹，是整个渡觅灯笼做得最漂亮的。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阿爹送给我的第一盏灯。 是最普通的灯笼，但是青色的。 那盏灯笼名为青灯。 虽然它普通，却是我心中无法替代的宝贝。 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刚拿到青灯的时候，我就拿着到处跟别人炫耀。 说，这是独属于我的灯。 那时，应该是我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虽然，阿虎他们都说那只是普通的灯笼，真正漂亮的灯笼要比我手上的青灯要好看一百倍。 但是，这是独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青灯啊。 所以就算有再好看的灯，也不比上我的青灯。 阿虎家最近得了一个新铃铛，是用青铜做的。 听说很贵，是阿虎央求了他家里人很久，才同意将这个铃铛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他。 他一拿到手，就将我们叫去炫耀，就如同我当时拿到青灯一样。 看得出来，阿虎很喜欢，也很宝贝这个铃铛。 别人碰那个铃铛，都会被阿虎凶。 那天大家看完铃铛后，都回家吃饭去了。 但我并没急着走，因为我想问阿虎一个问题。 我问阿虎，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铃铛？ 阿虎回答我，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要它，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其实不太理解，看到第一眼就喜欢就是喜欢吗？ 我跑回家问阿爹，阿爹反倒说得更加复杂。 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你感觉你喜欢，那就是喜欢。 于是，我又跑去问阿娘。 我的阿娘长得非常温柔，所以我很喜欢她。 当然，我也很喜欢阿爹。 阿娘摸了摸我的脑袋，告诉我，阿虎说得没错。 如果你看到一件东西，第一眼就喜欢上，那说明你可能真的很喜欢它。 听到阿娘的解释，我半知半解，但好歹还是听懂了一些。 后来，我就彻底明白，那一眼就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当我看到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时，我就知道我喜欢它，想要拥有它。 但我也知道，那个东西并不属于，它属于别人。 所以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阿爹制作这盏灯笼。 我也曾问过阿爹能不能给我做一盏一模一样的？ 但阿爹告诉我不可以。 因为这是贵人要的，要是被贵人发现有人和她的灯笼一样，那肯定是要怪罪。 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我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那么，我应该学会放弃。 因为我也知道我们家惹不起阿爹口中的那位贵人。 所以我又找出我的青灯，我打算想带着它去参加上元佳节。 可我……终究是没有那个命等到上元佳节。 我阿爹因为没能及时完成他们需要的灯笼，被一剑封喉。 而我阿娘……被活活闷死。 我出去玩回来，看到的就是阿爹阿娘的尸体。 寒意蔓延全身，让人感到如坠冰窟，但同时恨意也在我心中蔓延。 我不明白，本来就是他们强人所难，为什么还要夺去阿爹阿娘的性命？ 他们做错了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想要给我的阿爹阿娘收尸，但是他们居然去而复返。 “居然还有小孩子？正好，一把火全烧了吧。” 冰冷无情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我猛的抬眸看向那个人。 是位身着华贵的贵公子。 哈，我明白了，这位贵公子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 可我和我阿爹阿娘又做错了什么？！ 我不甘，我愤怒，我冲上去想要打他，却被护卫拦住，无情地丢进大火里。 可我没有死，我从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 因为我想报仇，想要为阿爹阿娘报仇。 凭什么他们权贵就能草菅人命？凭什么身为平民的他们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既然没人给身为平民的他们公平，那我自己来创造公平！ 我离开了我从小长大的家乡，带着家中最后一点钱朝着渡觅最中央去。 我要去找，找那个权贵，让他……血债血偿。 可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要学会沉住气。 我来到渡觅的中心，找到黑街，将自己卖给了里面的杀手头子。 我说，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什么都能做到，只要你教我杀人技巧。 杀手头子同意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图我什么，但至少我的目的是达到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也不怕再失去什么。 后来，我就在不断地跟着杀手头子学习杀人技巧。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复仇成功，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做，我会后悔终生。 所以，即使我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 就这样学了一年又一年，我从一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少女。 直到这时，我觉得我可以去复仇。 临走前，我去询问那个杀手头子，为什么会收留我？为什么会选择教我？ 杀手头子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赶紧滚。 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我不能耽误时间，于是我决定做个礼物送给我的这位师父。 我也会做灯笼，但并不像父亲那样做得那么漂亮，也不会做复杂的。 我只会最简单的灯笼。 我将我那盏独属于我的青灯复刻出来，送给了杀手头子。 我说，青灯将会飞往高空，一去不复返。 他沉默地接过那盏青灯，并没有跟我说话。 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想挽留我，想让我放弃复仇。 可他也知道，我不会。 所以，他才会沉默。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我能在如此灰暗的日子里遇到一个对我心软的人。 然后，我离开了黑街，去找了那位曾经害了我全家的人。 经过我的一番打听，才得知那人是丞相家不学无术的嫡次子，而此人心悦端明帝姬。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娶到了端明帝姬。 据百姓所说，端明帝姬聪慧美丽，着实是那嫡次子配不上端明帝姬。 最终，端明帝姬还是嫁给了那嫡次子。 但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那个嫡次子，为我的家人报仇。 可我……并没有成功。 虽然我预料到不会如此容易，但没想到刚进府我就被暗卫所抓。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让这么多高手守着他。 难不成……之前就有人刺杀过他，所以才会如此防备？ 可不论如何，她都失败了。 有点可笑，蛰伏忍受了那么久，居然第一步就功亏一篑。 我再次见到那位嫡次子。 只不过与年幼时看到时不同，此时的他极其肥胖，还有大便腹腹。 完全看不出他当年的模样。 “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妞。啧啧啧，那些人为了杀死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但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认错。 他就是害死我阿爹阿娘的那个人！ “长得这么不错，直接杀掉有点可惜，不如洗干净，晚上送到我房间里。哦，记得下软骨散。” 他吩咐完就离开了。 而我被押进一间浴室，给我强硬喂下软骨散后，就直接将我推入水中。 我被呛了好几口，但也成功呛出一些软骨散。 我可不会傻到任由他们摆弄，我一定要杀死那个人。 既然给我机会，那我肯定要好好把握住！ 我快速洗完后，就有侍女带着我来到一间极其奢华的房间。 我能看出，侍女也是有武功的。 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怕死，连侍女都是习武的。 但那又怎样？ 就算要死，我也要拖着他一起死！ 我坐在床上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人来。 看着他慢慢靠近，我的心也渐渐紧张起来。 如果不能一刀毙命，那么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他准备将她扑倒的那一刻，手中簪子直直刺向那人的心脏。 但……还是失败了。 我被暗卫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簪子刺进去了，但并没有太深，所以他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恶，要是他们没有收走我的小刀，那这人现在就已经是个尸体了。 呵呵，我还是失败了。 青灯飞不上天空，她只能跌落泥土，失去所有。 我被他丢进一个恐怖的地方，在那里我被所有人\/骑。 没有尊严，就只是他们泄愤的工具。 我很想报仇，真的很想，所以我才会忍受，才会想要活下去的。 我以为，我总会有机会。 但并不是每次，老天都眷顾我。 我死了，死在了那年的上元佳节。 死在了那个肮脏的小屋里。 青灯，青灯，破碎一生。 第68章 幽魂灯(完) 死亡时，是满腔的不甘和愤恨，以及遍布全身的痛苦。 郁珞灵再次感到窒息，但这次不止是窒息，还有恶心。 胃部在翻涌，非常不适。 她想吐。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郁珞灵直接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其他人大惊失色，季止修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青灯冷冷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郁珞灵，开口道：“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郁珞灵艰难睁开眼，可眼前依旧只有一片漆黑。 她颤抖着唇，似乎是极力忍受什么。 青灯知道她想说什么，它冷嗤一声，“我都说了你会后悔，为什么非要看？你明知道这种感觉根本不好受，不是吗？” “对我来说可以忍受的事情，但对你来说，可能就是灾难。郁珞灵，不是谁的记忆你都能承受。”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自量力……”郁珞灵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青灯闻言，话语中嘲讽更甚，“难道不是吗？你本来就是不自量力。” 它说着，视线一个个扫过正警惕看着她的三人。 “呵，你们也一样，一样的不自量力。” “为什么……要这么说？”郁珞灵迷茫地望向青灯。 青灯闻言看向她，“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本来就是不自量力。” “来到这里，妄图消灭我？可是你们的实力根本不够吧？更别说这方天地已经属于我。”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道：“是，以我们的实力对付你确实有点不自量力。但是青灯，那些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可我最终也会接受。” 青灯皱眉，“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女子吗？！” 郁珞灵轻轻一笑，“我是，那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会疯，甚至求死。但是，那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错的是那些人，可遭受议论的是我们啊！”青灯吼道。 郁珞灵点头，“我知道，即使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但人们就是会议论我们。因为这是他们的本性。” “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青灯，我不能说完全理解你，但我想说，我不阻止你复仇。” “对于你来说，那些人即使转生也无法洗清罪孽，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引诱他们过来，然后全部杀害。” “可对我们来说，他们是无罪的，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才要来消灭你。” 青灯的眉头随着郁珞灵的话越皱越紧，似乎是在感到不解。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珞灵微笑，继续道：“我想说，你有你的坚持，那我也有我的坚持。” “我不阻止你复仇，但我会消灭掉已经害了人的你。” 青灯冷笑，“说到底，你最后不还是站在他们那边？我从未害过其他人，我只杀仇人。即使这样，你们也要消灭我？” 顾安意在此时开口：“你所谓的杀仇人，本就是在伤害无辜之人！” 青灯怒道：“那是你们万灵师的想法！与我们恶灵有什么关系？！” “对于我们恶灵来说，仇人就是仇人，即使他已经转世投胎！” 倪裳皱眉，十分不赞同地开口：“人转世了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只有你们恶灵，才会认准这个死理，不肯认清现实。” “呵呵，认清现实？你觉得这种事现实吗？”青灯边说边摇头，“是他们逼迫我成为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怪他们？” “可他们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被我杀死了？还是已经转世成别人？”青灯越说，脸色越冷，“可笑，我想做什么，自然是由我来决定，别说是由你们来决定！” 话落，琉璃灯亮起，青色光芒四射，将他们笼罩其中。 郁珞灵抬起手，遮住眼睛。 明明看不见，可她觉得有些刺眼。 其实她知道，没有人能劝青灯回头。 因为青灯早已下定决心。 从她背井离乡，前往渡觅中心的那一刻，学习杀人的手段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 没有人能劝说她，除了她自己。 但是，郁珞灵还是想试一试。 郁珞灵缓缓站起身，认真“看”向青灯，“青灯，我不想劝你回头，从你走出这条路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或许你那句话说得并没有错，我们也许真得很相似。但是青灯，你不会停止你的行为，我也不会停止我的脚步。” “所以，尽管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青灯原本因为郁珞灵的话而停止的动作，又再次行动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回头，看来，你和他们那些顽固的万灵师们果然不一样。” 战争一触即发，所有怨气凝聚在琉璃灯内。 青色光芒变得越来越闪耀，将所有人和整个寻古镇困在其中。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抬起手，快速摆好手势，低声念出咒语。 “天地为束，万物归尘，扫荡锋芒，断其杂念。” “天地归尘术，破！” 话音落下，所有光芒褪去，只剩下迷茫。 青灯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但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季止修三人。 这不是普通的言灵咒术，而是最高级别赤级的言灵咒术。 是郁珞灵现在的水平无法使用的级别。 但是，她所使用出来的威力，却翻了整整三倍。 当然，她一用完，就直接吐血倒地。 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因为反噬十分严重。 季止修见状连忙用锁链束缚住青灯，然后来到郁珞灵身旁将她抱起。 他很想质问她，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青灯沉默地看着在怀里的郁珞灵，有些想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想要告诉我你的决心？” 郁珞灵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脑袋嗡嗡的，鼻子也有种充血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浑身都在疼。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青灯。 “……青灯，我想告诉你，别执着于过去，你已经做到你想要的了，你真的很棒，到此……停手吧。” 青灯听到这话，冷笑出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郁珞灵并没有停，她还在继续。 “青灯，即使曾经的你懦弱无能，但你依旧灿烂。因为……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复仇。” 说完这句话，郁珞灵就彻底晕了过去。 青灯却彻底沉默。 懦弱无能？ 是啊，曾经的她就是这样。 虽然家里有最好的阿爹阿娘，但是……却无法拯救那样懦弱的她。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别人想要的都会有，而她想要的，只会得到父母双双的抱歉。 但其实青灯并不抱怨。 她总会说，我阿爹可是会做全渡觅最漂亮的灯笼。 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其实阿爹只是很会做灯笼，也称不上做得最漂亮。 可自从他听见自己的吹嘘之后，就开始努力学习如何做更好的灯笼。 她的青灯之所以是最普通的款式。 是因为那时的阿爹，只会这种款式。 没错，正如她一样。 是普通的、不起眼的存在。 没有人会第一个选择它，就像没有人会第一个选择她。 阿爹阿娘确实很爱她，但是他们还有个更加心心念念的存在，那就是远在他乡的弟弟。 弟弟跟在舅舅身边学习，阿爹阿娘的希望、宠爱、金钱全都献给了弟弟。 青灯怨吗？ 她不怨。 因为她只是女儿身，给不了阿爹阿娘想要的东西。 她没资格羡慕弟弟。 所以，当她拿到那盏属于自己的青灯时，非常高兴。 因为这是阿爹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 往常的礼物都是弟弟不要的，而这盏青灯不是，是独属于她的。 所以，她很喜欢那盏青灯。 那时的她，到哪里都会带着那盏青灯，向别人炫耀。 被别人嘲笑也没有关系，因为此刻是最幸福的时刻。 让青灯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一点点光亮，就能让她变亮。 可是，没有人会给。 即使会，也只是施舍。 可青灯不在乎，一点点足以她搭上性命。 所以即使他们如此，青灯也愿意为他们付出到这种程度。 哪怕不会得到感谢，哪怕什么都没有。 青灯缓缓闭上眼，最终苦笑出声。 它究竟图什么，它自己也不知道…… 好难过啊…… 到最后夸赞它这个懦弱无能之人的，居然是个万灵师。 其实它想要的很简单。 只是个夸赞而已，只是个夸赞而已。 可却那么难…… 青灯，青灯，终困一生。 “……是我说错了，你和我根本不一样。我是懦弱者，而你是勇敢者。” “是你赢了，珞灵姐姐。也谢谢你，说的那些话。” 张青灯说完后，就看向季止修，一副已然接受命运的模样。 季止修沉默片刻，看了眼顾安意。 顾安意点头后，他才动手。 青灯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倒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上高空。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往你想去的地方吧。 第69章 上头 这次，郁珞灵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比上次还要长。 而且这次，她的眼睛还暂时失明。 季止修和顾安意因为这件事，气得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会她。 而这段时间里，都是倪裳在陪着她聊天。 偶尔，许沉睦也会来。 他来得次数并不算多，但每次都能把郁珞灵气个半死。 因为他说话着实不怎么讨人喜。 比如说…… “我说郁珞灵，你出个任务怎么还把眼睛弄瞎了？” 郁珞灵：…… 倪裳听到这话，开口解释道：“是恶灵弄的，并不是珞灵的失误。” “那怎么不能算是失误？毕竟入恶灵圈套的不是你吗？” 许沉睦说着看向郁珞灵，见她装作听不见，嬉笑开口：“我说，你不会耳朵也坏了吧？” 郁珞灵：……我能不能打他？ 但最终，郁珞灵并没有动手打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倪裳出手了。 “沉睦！往日也就算了，可现在珞灵还病着，你怎么能这么说？” 许沉睦非常不服地反驳道：“可她不回应不就是……” 后面的话许沉睦并没有说出来。 郁珞灵也能猜到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倪裳。 她在心里极轻地叹了口气，“看”向许沉睦的位置，开口道：“你很闲吗？” 许沉睦见郁珞灵终于跟他搭话，挑了挑眉。 “我说的话，你就这么不乐意搭理？” “如果你说的是好话，我或许会搭理。”郁珞灵微笑。 许沉睦也跟着微笑。 倪裳见状轻咳两声，刚准备开口说话。 这时季止修就带着今日的午饭来了。 于是，倪裳只好闭上嘴。 听到脚步声，郁珞灵朝着那个方向露出微笑。 “你来啦？” 季止修听到这句话，莫名感觉心有些酥酥麻麻。 他轻咳一声，打开保温盒，将饭菜摆在小桌子上。 “今日是红烧鱼、青椒炒肉和蒸蛋。” 郁珞灵轻轻点头，道：“好，辛苦你啦。” 季止修淡淡开口：“不辛苦，只要你能多爱护一下自己就好了。” 郁珞灵：…… 这话，让她莫名想到她昏迷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她醒来后的第一天，就早到了季止修的质问。 “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是说了不要逞强，不要冲动吗？！” 很显然，这次确实令他们太担心了。 毕竟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越级使用咒术，是第一次。 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但是效果是好的。 毕竟最终，青灯选择投降。 所以这次的任务才会这么快结束。 最后，还是靠得她的嘴炮。 虽然这也是她的本事，但没什么成就感。 在别人眼中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在郁珞灵眼中并不是。 因为那个能力，再加上自己的能力，所以理解它们就变得容易许多。 复仇，谁都会选择复仇。 但是，它们总是执着地想要杀死他们的转世。 仿佛就是认定，他们就是仇人，不论怎样都不能存在于世。 恶灵为何存在？ 就是因为心中有足够的怨。 如果，这样无辜枉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么恶灵也有可能会越来越多。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种情况应该杜绝。 但恶灵并不会听万灵师的话，因为他们本就是宿敌。 其实郁珞灵知道为什么每次青灯会选择停下来听她说话。 因为它希望有人能听懂它想表达的意思。 用傲慢嘲讽伪装自己，将真正的自己掩藏。 郁珞灵看到的记忆，也是青灯愿意向她展示的。 所以她看不到很多细节，可却也隐约猜到了一点。 在用话语试探，那便能拨开云雾见明月。 青灯从来都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即使是死，也那么不起眼。 她怨恨的不仅仅是那个杀死她全家的人。 她怨恨懦弱无能自己，怨恨不优秀的自己，怨恨不起眼的自己。 其实青灯想要的并不多。 只是那一点点光亮。 但哪怕是一点点光亮，青灯都没能得到。 所以它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动杀手。 不然以它的实力，他们大约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军覆没。 就凭失明这一点，就能让他们损失很多战斗力。 但是它不想，所以它不下杀手。 一直在循循善诱，嘲讽他们不自量力、弱到没有一战之力。 但其实，它也在嘲讽自己。 嘲讽当年的那个自己，所以，才会说得那么难听。 郁珞灵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可对于那些担心他们的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不珍惜自己，本就是件错误的事情。 就连哥哥郁梧晟，也发来了很多消息过来。 虽然不忍苛责，但还是透露出了无奈和担忧。 其实对于郁珞灵来说，就这样死去，也算得上是荣耀。 只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是啊，他们都希望自己活下来。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面对季止修的质问，郁珞灵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她知道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肯定会让他火上浇油。 于是，她只能选择微笑不说话。 虽然季止修肯定能看出她在逃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看不见。 然后……季止修就气得一周没有跟她说话。 郁珞灵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季止修这么幼稚。 虽然但是，她也没想到顾安意也是这样。 她并没有来质问自己，但是……还不如质问她。 这样搞让她感觉有点愧疚。 但是！她暂时不会妥协。 因为她的想法不会改变，奉献自己，完成自己所想的。 “想什么呢？想这么认真？” 季止修的声音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郁珞灵朝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回答。 而是默默握紧季止修放到她手上的筷子。 “我要吃红烧鱼。你挑掉鱼刺了吗？我现在看不见，所以……”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已经挑好了，只有鱼肉没有刺，放心吃。” 听到季止修的回答，郁珞灵才安心跟着倪裳下筷。 虽然有人喂她就行，但当时都在生她的气。 这其中也包括倪裳。 但是她不会不跟自己讲话，她会唠叨自己。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逞强当出头鸟？我知道你的能力很特殊，也知道你很同情那恶灵，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知道万灵师的本钱是什么吗？是身体。如果连身体都垮掉，那你离退休也不远了。” “你不会就是奔着退休去的吧？那你当时也没必要参加不是吗？反正你来也是准备退休。” “老实说，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有那么多办法，你非要选择一个最麻烦最痛苦最蠢的办法。”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简直令人无语到发指。但是这样就算了，你居然还装聋作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知道你不想听别人唠叨你，那这个的前提是你别让别人担心你，不然你只有被唠叨的份。” …… 郁珞灵觉得，倪裳这段时间以来，说的话至少超过一千句。 因为她一直在唠叨。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这也是刷新了郁珞灵的认知。 没想到如此清冷的美人，唠叨别人起来居然这么唠叨。 这一刻，郁珞灵又会觉得顾安意和季止修不理自己的生气行为挺好的。 至少她的耳朵不用遭殃。 郁珞灵默默吃着饭，并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季止修：“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沉睦轻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季止修语气不善：“我觉得你应该是太闲了，居然到处乱跑。” 许沉睦：“哎哎哎，我可是做完任务过来的，别诬陷我。” 季止修：“那你看待病人什么都没带？” 许沉睦无奈，“我又不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已经送过了，那后面就没必要送了。” 季止修：“可是没送礼不准进病房。” 许沉睦：“？为什么？哪里来的这个规矩？” 季止修：“我定的，有问题？有问题滚出去。” 许沉睦：…… 倪裳皱眉，“这有什么好吵的？说这个还不如说说珞灵的事情。” “不会又让她跳级吧？”许沉睦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倪裳无奈，“……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季止修：“应该不是这件事，上头那边的高层想要见郁珞灵一面。” 许沉睦惊讶，“哇，那她运气还真好，居然能见到那位。” “这算什么好运气？”倪裳不满。 许沉睦耸肩，“这难道不算吗？毕竟她也算小有名气。” “这不符合规定。”季止修开口。 许沉睦闻言“啧啧”了两声，“季止修，你就没听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吗？” “我当然听过。” “那上头这个时候要见郁珞灵就不是不符合规定了啊？” 季止修没有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服了。 倪裳开口：“总而言之，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需要跟她商量。你们觉得呢？” 第70章 陈疯笑 郁珞灵：……你们这是大声密谋吗？ 不过用脚趾头也知道，他们并没打算瞒着自己。 郁珞灵默默出声：“倪裳，你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季止修和许沉睦？” 倪裳对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你觉得呢？” 好的，就是再问她。 她微微一笑，回应道：“既然是上头的安排，那就听从安排吧。”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许沉睦欠揍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挑眉，“为什么那么觉得？” 许沉睦耸肩，“没有为什么，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拒绝。” 郁珞灵笑笑没有说话，继续干饭。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郁珞灵，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向上头申请。” 郁珞灵摇头，“没事，总是要见面的。” 毕竟，她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一问上头。 * 眼睛恢复光明又是一周后。 能重新看见，郁珞灵莫名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毕竟不能看见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又修养五日后，郁珞灵正式出院。 出院后，她就被带着去见上头的人。 然而，在见到面前之人时，郁珞灵着实惊了一下。 如此不修边幅，如此邋里邋遢，但面部却体现出他的精神。 老实说，他给自己的感觉像是丐帮帮主。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郁珞灵，最终嗤笑出声。 “你果然和穗千禾那丫头长得很想，但那双眼睛，果然还是最像郁生。” “前辈，认识我的父母。”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那人挑笑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疯笑，大家都叫我陈疯子。” “如你所见，我并非你想象之中那样，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厉害。做人，可不能只看外表。” 郁珞灵微笑，“我并没有看不起前辈。” 陈疯笑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我知道，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有很多疑问想问吧？尽管问，但我先说好，我并不会全部回答。毕竟我的上头还有人。” 郁珞灵在陈疯笑的对面坐下，抬手斟了杯茶。 “陈前辈，我的问题只有三个，希望您不要一个都回答不了。” 陈疯笑点头，意示郁珞灵继续往下说。 “第一个问题，上头为什么不让哥哥跟我相见？” 陈疯笑无奈摇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很抱歉，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郁珞灵并不意外。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 她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的父母究竟是被哪只恶灵杀害？” 陈疯笑：…… 郁珞灵见他沉默，就已然知道结果。 她并没有追问为什么，因为即使这样也得不到答案，只会给自己增添更多的烦恼。 “那么，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找上我？” 陈疯笑一听这问题，顿时来了精神。 “这主要是因为你做的事情。你协助顾安意他们消灭ssr级的恶灵，还是里面最大的功臣，所以功不可没。” “我们呢，理应给你适合的奖赏才对。但是，我们已经破格让你越级晋级。如果再破格让你越级晋级，这并不符合规定。” 郁珞灵抿了口茶，道：“所以陈前辈的意思是？” 陈疯笑见状也不含糊，直接道：“再等等，可以吗？” “恕我拒绝。” 郁珞灵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陈疯笑无奈叹气，“我就知道，你的脾性也定是跟郁生和穗千禾差不多。” “上头为什么要那么安排？总不会是怕我被人非议吧？我想上头应该也没这么闲，还看我会不会被人非议。” 陈疯笑：…… 他端起茶杯，对着郁珞灵说道：“我告诉你，别去猜测上头的想法。他们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参透的，我们只需要照做。” 郁珞灵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对。 但还没等她开口，陈疯笑就已经继续说道：“别觉得我说得不对，上头的命令是绝对的。每一个命令都需要通过所有堂主同意，才能下达。” 郁珞灵皱眉，“所有堂主？堂主不止一位？” 陈疯笑听到这话，轻笑出声：“自然，这件事不是秘密，但只是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除非你问，不然不会有人告诉你。” “那万灵堂总共有多少个堂主？” “总共八位堂主，代号分别为：‘乾主’、‘兑主’、‘离阁’、‘震阁’、‘巽王’、‘坎王’、‘艮民’、‘坤民’。” 郁珞灵惊讶挑眉，“这不是八卦阵吗？” 陈疯笑点头，解释道：“因为上头们全票通过这个代号，于是就是这样的代号。” “所以，每道命令都需要这八位全票通过？那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陈疯笑闻言摇了摇手指，笑道：“并不麻烦，因为他们会互相将彼此说服。但很多事情上，他们的意见基本上都是统一的。” 郁珞灵点头，“我还以为他们肯定每次都要吵上很久。” 陈疯笑解释道：“并不会这样，因为吵架不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群众们，都是不利的。” “万灵师存在，不就是为了守护好群众的安全和幸福吗？所以怎么能一点小事就吵架？” 郁珞灵觉得陈疯笑说得有道理。 毕竟能到达高层之位的人都知道，对于受害群众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是不能浪费的。 “陈前辈，如果上头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陈疯笑挑了挑眉。 他还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郁珞灵会改变想法。 但到最后她还是选择坚守自己的想法。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因为我着实有点好奇。” 郁珞灵闻言，朝着陈疯笑露出一个微笑。 “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有的事做不了主那便算了，但有的事既然能争取，那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陈前辈，我很清楚自己走在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上，所以我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陈疯笑听到郁珞灵的话，脸上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仿佛他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 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行啦，你的意思我也了解了，会转告给上头的。你呢，等通知就行。” 郁珞灵点头：“多谢陈前辈，那珞灵就先告辞了。” “等等。” “陈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陈疯笑看着她，对着她微微一笑，“郁珞灵，如果郁生和穗千禾还在，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郁珞灵沉默一瞬，但很快就舒展出笑容。 “陈前辈你说得对，如果他们在，我也不会如此胡来，但是他们已经不在了。” 陈疯笑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说。 他挑眉轻笑，“所以是因为他们不在，你才如此胡来？” 郁珞灵抬眸看向他，开口笑道：“这一切的事情，本就建造在我父母已经死去的前提下。” “那如果郁生和穗千禾没有死，你会选择这条路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思考过这种问题。其实我不喜欢如果，我更喜欢接受事实。欺骗自己，根本没必要。” 话落，郁珞灵转身离开。 这一次陈疯笑没有叫住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倒是没想到郁珞灵是这样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会用如果来欺骗自己。 因为这样或许能得到一点点安慰。 可她却强迫自己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很难得，却也很累。 人嘛，活着总要点慰藉才行。 * 郁珞灵从那边离开后，就回到万灵学校。 因为她还要上课。 这节课又是理论课，大家都昏昏欲睡，但坐在她身边的叶欣和彦信却非常兴奋。 叶欣率先开口：“听说你又用嘴炮赢啦？” 彦信兴奋接话：“没错没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郁珞灵：…… 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人兴奋，其他人也在偷偷看自己。 不是，她是成了什么大名人吗？ 不对，只能说出名了一下。 郁珞灵在心底轻声叹了口气，开口道：“所以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欣疑惑了一下，才开口跟她解释：“其实就是因为你被上头叫去谈话了，所以大家才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 郁珞灵看向叶欣，“为什么要因为我被上头叫走而关注我？” “你不知道吗？能见到上头的，都是非常牛逼的人物。就像是苏凌、郁梧晟这样的人。”彦信接话。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他们也就觉得我是厉害的人物？” 叶欣摇了摇手指，笑道：“不，是肯定，不是觉得。” 彦信点头，“没错没错，这种事情根本难见，或许珞灵你真的能成长成像苏凌、郁梧晟那样厉害的万灵师。” “是吗？那我应该更加努力才行。”郁珞灵微笑，“所以现在就认真听课吧。” 叶欣“啊”了一声，“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彦信附和道：“我的你也没回答。” “凡事，下课再说。” 第71章 特别的万灵师 于是乎，他们真的等到下课才继续聊那个话题。 郁珞灵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其实没用什么特别的办法，还是使用我的能力意念之力，才做到的。” 叶欣摇摇头，“我才不信呢，肯定是因为你嘴皮子特别厉害。” 郁珞灵：……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只是说出了我想说的而已。” 她说着，拿起书，准备往外面走。 但叶欣和彦信肯定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不仅他们有这个想法，其他人也有。 这其中也包括时寻雁。 时寻雁趾高气昂地走过来，气势汹汹地看着郁珞灵。 “听说你又协助各位前辈们消灭了ssr级恶灵？呵，别得意忘形，要不是有各位前辈们在，仅凭你一人根本消灭不掉！” 叶欣不服反驳：“时寻雁，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珞灵可是功劳最大的！” 时寻雁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功劳最大？靠嘴的功劳最大？呵呵，你觉得我信吗？” “你爱信不信，无人在意好吗？”彦信翻白眼。 时寻雁轻哼道：“我在跟郁珞灵说话，关你们两个什么事？怎么？难道你们是郁珞灵的小跟班吗？” 叶欣双手抱臂，也趾高气昂地开口：“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我们是小跟班。我们和珞灵是朋友，所以才会帮她说话！” “说不定她没朋友呢。”彦信附和道。 时寻雁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彻底黑了下来。 她刚想要发火，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还要在这里闹多久？” 听到这声音，时寻雁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然后就看见冷着脸的苏凌。 时寻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郁珞灵也看见了苏凌。 不过比起上次见到她，似乎变得憔悴许多，连眼底的黑眼圈都加重不少。 看来，最近事情还是很多。 苏凌上前一步，走到时寻雁面前，犀利的眼神似乎是要将她看穿。 “时寻雁，收收你的脾性，这里不是你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地方。” 时寻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似乎很害怕苏凌。 彦信看出郁珞灵的疑惑，便小声跟她解释：“时寻雁曾经闹事被苏凌看见，苏凌因此狠狠罚了她。于是，时寻雁的父母也狠狠罚了她。这就导致，她现在看见苏凌就害怕。” “原来如此。” 苏凌训斥完时寻雁后，就看向了郁珞灵。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可以抽点时间给我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珞灵并不意外苏凌会这么说，毕竟她来到这里，定然是有事而来。 她朝着苏凌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现在就可以。” 于是乎，两人就离开了教室，朝着小花园走去。 教室内，等苏凌走后，时寻雁才抬起头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叶欣和彦信。 “别洋洋得意，郁珞灵厉害，关你们什么事？” 叶欣见时寻雁还是如此，便也不甘示弱。 “对啊，我们珞灵那么厉害，关你什么事？时寻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与其在这里放狠话，不如多努努力。” 时寻雁慢慢握紧拳头，却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教室里的同学们见状，就将叶欣和彦信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有关郁珞灵的事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 苏凌带着郁珞灵来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后，才抬眸看向郁珞灵。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郁珞灵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着不远处盛开的迎春花。 “知道，不就是有关于上头的事情？要问什么就问，我会回答的。” “……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苏凌。 苏凌对上郁珞灵温柔的眉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 “上头的事情我听说了，找你的是陈疯笑前辈，他和郁生前辈穗千禾前辈都很熟。所以上头才会安排他来与你聊。” “然后呢？” “……你拒绝了他不是吗？而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是堂主的女儿。” “是哪位堂主？” “‘离阁’。” 郁珞灵点头，意示苏凌继续。 苏凌继续道：“我的父亲和他的同事们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言语使那只ssr级的恶灵自我投降？” “就算是穗千禾前辈，使用这股力量也只是找寻线索，然后用武力来消灭恶灵。”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和我母亲并不一样，所以使用能力的方式便也不一样，这并没什么。” “言语的力量是神奇的，不然怎么会有言灵师的存在？” 苏凌点头，“你说得没错，但恶灵痛恨极了我们万灵师，与它们说话，它们根本不会理会。” “你们都不知道它经历过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戳中他的痛处。” 郁珞灵说着，站起身，走到另一边蹲下身看着藏在草丛中的不知名小花。 苏凌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郁珞灵，你或许会成为最特别的万灵师。”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虽然同情恶灵，却不会为恶灵做任何宽慰它们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郁珞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特别，也没你想得那么大义。” “苏凌，我只是做了身为万灵师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苏凌没有再说什么，她沉默地看着郁珞灵。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但最后，她还是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了郁珞灵。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怎么想。” “郁珞灵，你就是特别的万灵师，因为你创造出了你的道路。” 直到回去，郁珞灵的脑海中还浮现着这句话。 她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季止修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并出声问道：“去见陈疯笑不顺利？”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还没等郁珞灵开口问，季止修就已经开口解释。 “郁梧晟告诉我的。” “哥哥？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难道……” “嗯，他确实也算得上是上头的一员。” 郁珞灵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纤细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做和母亲一样的人吗？” 季止修道：“我倒并不这么觉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郁梧晟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站在那个位置不是为了像谁，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 “嗯，只有成为上头的一员，才能更准确的得到有关你的消息。” “那你也知道八位堂主之事？”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这件事说是秘密又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确实很少。知道为什么都喊苏凌苏大小姐吗？就是因为他们以为万灵堂堂主只有一个。” “但其实万灵堂的堂主有八位。这件事至少要追溯到十年前，当时万灵堂的堂主只有一位，还有两位副堂主来辅助。可意外发生，堂主意外死亡。万灵堂陷入混乱。” “两位副堂主都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万灵堂堂主之位，为此开启了争斗。这就导致当时的万灵堂分成了三股势力，但对于万灵堂来说，这是糟糕的情况。” “后来，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时，有人提议，堂主可以不止一位。而这一点，所有人都投票通过。于是诞生了八位堂主。” ”八位堂主所管辖之事各不相同，但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管辖什么。我们只知道，我们每次出任务的决定，都是他们全票通过才行。” “这也是为了保护堂主们，毕竟当年的意外谁都不想再发生。所以堂主们以代号互称，不以真名，而且各位堂主们都不知道其他堂主们的真容，连声音都特别处理过。” 郁珞灵惊讶。 她没想到保密程度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那岂不是，就算是堂主，也不知道是谁在跟自己议事？” 季止修点头，继续道：“没错，所以有人曾开玩笑说，说不定你的队友就是万灵堂的堂主。毕竟没人规定，堂主不能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因为这些都是我打听的。虽然很少人讨论，但只要有心打听，也不算难。毕竟都不是秘密。” 郁珞灵轻轻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开玩笑说我就是堂主。” 季止修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很少开玩笑，更何况，这种玩笑我向来不开。” 郁珞灵也跟着笑出声。 “季止修，苏凌今天来找我了。她跟我说，我会成为特别的万灵师，你觉得呢？” 郁珞灵说着，认真地看向季止修。 正巧红灯，季止修扭头看向她。 撞进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季止修的心漏跳了一拍，手无意识握紧方向盘。 但他还是回答了郁珞灵的问题。 “你本就是特别的万灵师，何须要再成为？” 第72章 千纸鹤(一) 那天晚上回到家中，郁珞灵居然有点难眠。 季止修是怎么做到那么认真地说出那么令人害羞的话的？ 难道这是他的本领吗？ 郁珞灵捧着水杯，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手中水杯。 有些心烦。 现在只要发呆，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消灭的那些恶灵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循环，就像那个噩梦一样。 但其实郁珞灵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从未亲眼所见，可梦中的一切却如此真实，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她怎么忘，都无法忘不掉。 因为那个梦已经深深刻进她心里。 所以她清楚，她的父母已经离世。 不是她不想欺骗自己，而是她欺骗不了自己。 郁珞灵只能往前走，追寻着自己的目标往前走。 虽然很累，但她至少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状态，而是快乐的。 * 时间飞逝，来到盛夏的七月。 他们至少休假了整整三个月，听说是顾安意特意申请的。 也听说郁梧晟对此非常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假的）。 郁珞灵每天的日常就是上学、练习、做任务。 她偶尔会接个人小任务练练手，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现在的她，已经是b级万灵师了。 据说，她是目前升得最快的年轻万灵师。 原本她是可以直接越级到a级的，只不过拒绝了。 郁珞灵觉得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上爬会好些。 毕竟她不想被别人说是半吊子花瓶。 距三个月的任务，依旧是很棘手的任务。 这次许沉睦加入到其中。 那么这就意味着，下一次任务，郁梧晟会加入其中。 这么想，郁珞灵倒是有些紧张。 毕竟已经那么多年没见。 不过比起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再等等，他们就能相见。 顶着烈阳，穿过小道，打开杂货铺的门。 风铃叮铃作响，凉气扑面而来，郁珞灵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糯米趴在收银台上，懒洋洋地瘫在那里。 郁珞灵走过去撸了两把，笑盈盈地看向坐在收银员位置上的季止修。 “我来啦，季止修。”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将手边的冰镇柠檬水递给她。 郁珞灵笑着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后，就放到一边。 她摸着糯米，轻声询问：“安意姐姐他们呢？” 季止修回道：“顾安意去调查部取纸质资料，倪裳跟着她一起，许沉睦还没到。”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听说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季止修点头，“没错，是最近闹得很大的跳楼事件。”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是我之前那个学校发生的事情？” “嗯，就是一中。” “……没想到啊，我居然还会回到那里，不会暴露吗？”郁珞灵眨眼。 季止修看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讨厌那里。那是个只会给人施加压力的地方，所以我不喜欢那里。” 季止修将视线转到郁珞灵抚摸着糯米的手上，“高中不都这样？而且，你不是说你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吗？” 郁珞灵无奈一笑，“我确实没有学业上的压力，但是你也知道人是会吃人的。” “所以让你感到有压力的，是那些人同情的目光？” 郁珞灵点头，“差不多。” 季止修收回目光，看着手中书，道：“所以你要去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去帮你向上头请示一下。” 郁珞灵摇头，“没必要，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做大任务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怎么？那些小任务对你来说已经是小case了？” 郁珞灵点头，“差不多吧，我感觉自己言灵师的实力提高了不少，再努努力说不定就可以试着去考a级万灵师。” “虽然你已经是升级最快的了，但如果你真的能升到a级，那么你就是一年内就升到a级的天才万灵师。” 季止修说着，看向她。 郁珞灵对上他带着揶揄的眸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不是都喊我‘双红少女’？那说明在你们眼中，我就是天才，不是吗？” 季止修默默开口：“纠正一点，我并不喊你那个称呼，真的很中二。” 郁珞灵无奈一笑，但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 “知道啦，‘冷面毒蛇’。” 季止修：…… 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 他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看郁珞灵。 郁珞灵并不怂，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最终败下阵的永远都是季止修。 毕竟季止修能把她怎么样？ 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郁珞灵，别让我在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号，谢谢。” 郁珞灵知道逗人需要有尺度，所以她点了点头。 “知道啦，季止修。” 虽然再喊他“冷面毒蛇”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过她是来讨论任务的，还是别把人真惹火了。 “所以关于一中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季止修问。 郁珞灵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季止修身边坐下，顺便把糯米捞到自己腿上。 “嗯……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就是班群里一直在聊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学校里暂时停课一天。” 季止修皱眉，“只停课一天？” 郁珞灵点头，“当然只停课一天，毕竟是一中。老实说，我还以为他一天都不会停。” “嗯，你继续。” 郁珞灵继续说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没有老师的那个群已经99+，大家都在说那个跳楼的女孩子的事情。” “那个女孩名叫白云，是高二（14）班的学生，是吊车尾、透明人、老实人。胆子很小，没有什么朋友，听说还被同班同学孤立。” “家庭情况很简单，单亲家庭，父亲不知所踪，只有母亲一人养她。所以，她很缺钱，中午的时候还会帮食堂干活，赚点钱。” “她是昨天晚上晚自习八点半的时候跳楼的。有目击者说，他本来是去上厕所，却没想到正好看见往下坠的白云。” “因为一晃而过，所以他没看清人，只知道有人跳楼。在他看见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大喊有人跳楼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白云已经跳楼而死。” 郁珞灵说完后，拿起那杯柠檬水喝了几口。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他伸手将糯米捞过来，出声道：“要不要猜猜任务是什么？”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才回道：“我想，应该不是找寻白云死亡的真相，而是消灭掉白云这只恶灵，对吗？” 季止修点头。 “她已经动手了？”郁珞灵皱眉，“这么快？” “其实我们也没想到，明明是昨晚才死，可今日凌晨时，就出现了受害者。” “好一个措手不及，受害者是谁？” “方阿曼，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带头孤立白云的人。” 郁珞灵瞳孔微缩，没想到白云的执行力居然这么强。 看来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 “那么白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可这样是不是报仇太过急切了？” 季止修摇头，解释道：“对于恶灵来说，在成为亡灵的那一刻，就会选择报仇。” “不论有没有我们万灵师存在，不论会不会暴露。它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为此死亡，都不在乎。”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依照白云的行为来看，它或许等不到晚上就会动手。安意姐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别等了，她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保护下一个可能会遭遇不幸之人。” 许沉睦慵懒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响起。 听到声音，郁珞灵和季止修齐齐看向他。 察觉到视线，许沉睦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呦，好久不见。” “……我们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吗？”郁珞灵道。 许沉睦耸肩，“我这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吗？” 季止修皱眉，“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啧啧，你面对我还是那么不客气。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来是说正事的。” 他说着，将手中资料丢到季止修怀里。 但险些砸到季止修的脸。 季止修：……拳头硬了。 但是现在正事要紧，所以他不跟他计较。 许沉睦找了个椅子坐下，见他们在看资料，便开口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如你们所见，现在最有可能受害的有四位人选。而这四位呢，都曾伤害过白云。” “所以顾安意和倪裳就先去保护最有危险的两位，剩下的两位由我们三位来。” 郁珞灵开口道：“那岂不是很浪费人力？” 许沉睦闻言挑眉，“难道你有别的想法？” 郁珞灵点头，“你们去保护可能会受害之人，我要去一趟一中。” 季止修看向她，“你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用我的意念之力，做点我能做的啦。”郁珞灵微笑着看向他，“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郁珞灵两秒，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了个消息。 得到答案后，他才开口：“顾安意同意了，但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再逞强，那你将被剥夺单独行动的权力。” “好的，我明白。” 他们三人决定好后，就分道扬镳。 第73章 千纸鹤(二) 站在一中大门前，郁珞灵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毕竟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还以为此生再无瓜葛。 因为今天放假，所以校园里都没有人，自然也没有开大门。 但这难不倒已经翻了无数次墙的郁珞灵。 她熟练地翻墙进入后，寻着记忆来到了白云跳楼死去的地方。 地面上的痕迹已经全部处理掉，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命案一般。 按道理来说，案发现场是不能处理这么干净的。 但是这里是学校，而且还交接给万灵堂。 所以才被处理得这么干净。 郁珞灵抬头看了眼这层楼的高度，总共六楼。 如果算上天台的话，勉强算是七楼。 那么，她还需要上次一次。 希望没有被锁起来。 郁珞灵围着那个地方转了好几圈，才伸出手放在地面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快速在她脑海中流过。 但比起之前，现在的郁珞灵已经能很熟练地在一堆记忆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一段。 所以，只需要大约十五秒。 意念牵动，有关白云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郁珞灵看见了血。 大片大片的血，除了血，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郁珞灵有些遗憾地收回手。 果然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算了，如果这件事很容易的话，也不会丢到他们手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得近，外加上已经休息了三月之久。 看来还是要上去一趟。 郁珞灵走进教学楼，三步并做两步往上爬。 因为这里没有电梯，想要前往最高层就需要用腿往上爬。 等郁珞灵爬到天台处，才发现上面已经上锁。 郁珞灵：…… 她默默拿出手机，对准锁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面。 【五七任务群】 【.ll.】：图片.jpg 【.ll.】：我能把锁敲碎吗？ 【安如意】：可以。 【边牧】：我觉得可以，你把门踹了我都支持。 【霓裳】：我建议还是不要，因为上头知道后会把你骂一顿。 【霓裳】：如果你不想被唠叨，就别干。 【心如止水】：我建议你别做，但如果你一定要做，那当我没说。 郁珞灵：……嘶，怎么感觉都是可以的意见呢？ 她看着那把已经生锈了的锁，最终还是决定敲碎。 于是，郁珞灵拿出锤子就开始砸。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在终于把那把锁敲断开。 这下，可以进去了。 刚推开门，郁珞灵就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怨气。 并不是那种微弱的，而是很浓郁的，像是故意留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郁珞灵来到怨气散发处，然后就在看到那面墙用血红色的油漆写得两个字。 “垃圾”。 郁珞灵看到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字写得好丑。 就这点水平还出来显摆？ 当然，这种吐槽她向来只是在心里说说，不会摆在明面上。 但郁珞灵觉得，白云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第一它没这个心思，第二它一心复仇，第三比起威胁，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毕竟现在的它，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而是能吃人的大灰狼。 不过……这说不定能成为她拿到线索的东西。 郁珞灵缓缓伸出手，放在那面墙上。 意念之力启动。 这一次，没有过多的记忆，只有那一段特意留下来的威胁。 “如果不想死，就别来阻我，否则，我会将你们一起拉下地狱。” 郁珞灵收回意念之力，平静地看着那面墙。 她觉得那个威胁，有点小儿科，比起其他恶灵的，这个还是差了点。 郁珞灵转身朝着天台边缘走去，她抬手抚上护栏。 下一秒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七月的太阳还真是毒。 仅仅在这上面站了一会儿，郁珞灵就已经满头大汗。 还是等傍晚再来一趟吧。 郁珞灵想着，便转身离开了天台。 * 另一边，季止修坐在奶茶店里，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奶茶。 而他需要盯着的人物目标，正是坐在不远处穿着时髦，喝着奶茶和身旁人聊天的李书雪。 李书雪是白云的同班同学，也是方阿曼的好朋友。 再说得准确点，她们是闺蜜的关系。 但估计是塑料闺蜜情。 因为方阿曼的死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李书雪。 现在的她正在因为放了一天假而感到高兴。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学校居然只给我们放一天假？未免也太抠搜点吧？” 李书雪喝着奶茶，十分不满地在那里吐槽。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也跟着吐槽：“没错没错，要是能多放几天假就好了。” “哎呀，再忍一忍，很快就是暑假了。”坐在李书雪对面的女孩开口。 李书雪猛吸了口奶茶，才开口：“暑假居然那么晚才放，我感觉我撑不到那天，就要被太阳公公晒死了。”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安慰道：“哎呀书雪，我们都已经高二了，这样都已经算是好的。” 李书雪嘟着嘴不满道：“哪里好啦？要是能多放几天假就好了，天天上课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要真不想上，可以退学。”一直没说话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出声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 但那个女孩似乎是感觉不到一般，安静地喝着奶茶。 这时，季止修点的奶茶好了，他起身去拿。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有视线投过来。 身后还有小声的惊呼。 “我滴天书雪，你快看，是个极品帅哥啊！” “我去，我们学校的校草都没有他帅吧？” “哎哎哎，你们说我去要个联系方式能成功吗？” 后面她们就没说话，但季止修一转身就看见李书雪羞涩地朝着自己走来。 季止修其实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一堆人跟自己表白。 不过他都拒绝了。 那时的他，心中只有仇恨，根本无心其他事。 李书雪看到季止修的正脸后，脸变得更红了些。 没想到，正脸比侧脸还要帅气。 哦~他的面容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俊美得令人窒息。 眉宇间的淡漠给他多增添了一丝魅力。 那双宛如深冬里的寒潭的眼睛仿佛点睛之笔。 啊啊啊啊，他要是我男朋友该有多好啊！ 李书雪一边偷瞄季止修，一边朝着他走去。 “那个……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李书雪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然而季止修理都没理，径直走过。 李书雪：？？？ 季止修避免她再来纠缠自己，直接推开门出去。 虽然外面很热，但里面有只烦人的苍蝇。 所以，他还是选择出来。 季止修走出奶茶店，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五七任务群】 【心如止水】：@.ll.你过来看着李书雪。 【.ll.】：疑惑.jpg 【.ll.】：发生什么事了？ 【边牧】：我猜，估计是被女生搭讪了。 【边牧】：烦得不行，所以才叫你过去。 【.ll.】：原来如此。 【.ll.】：我知道啦，发个定位给我，我赶过去。 【霓裳】：话说，你们那边有进展吗？ 【安如意】：并没有。 【安如意】：跟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任何情况。 【边牧】：@.ll.，你那边也没有什么发现吗？ 【.ll.】：有，我收到了一份威胁。 【.ll.】：图片.jpg 【霓裳】：这个字……写得好丑…… 【边牧】：哈哈哈哈哈.jpg 【边牧】：谁说这字丑的，这字写得太好了！ 【心如止水】：…… 【安如意】：…… 【.ll.】：我用意念之力看过了，它送给了我一句话。 【边牧】：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ll.】：如果不想死，就别来阻我，否则，我会将你们一起拉下地狱。 【边牧】：有点中二。 【霓裳】：难道不是非常中二吗？ 【安如意】：@.ll.还有别的吗？ 【.ll.】：没有了，我原本想看看护栏的，但是有点烫，所以我决定晚上再去一趟。 【边牧】：其实，你可以牺牲一下。 【.ll.】：你怎么不牺牲一下你自己？ 【边牧】：我已经牺牲过了，所以我要犒劳自己。 【边牧】：图片.jpg 这是一张冰淇凌的照片，还是三球冰淇凌。 【.ll.】：你倒是会享受。 【边牧】：俗话说得好，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安如意】：@边牧你有没有在认真执行任务？ 【边牧】：当然有，目标人物就在我斜对面，跟我一起吃冰淇淋呢。 【霓裳】：我们要跟着目标人物一整天吗？ 【心如止水】：我不想。 【安如意】：目前来看，或许真的需要如此。 【安如意】：如果直到下午白云还没有动手，那我们真的要跟着目标人物一整天。 【边牧】：……我能不能拒绝，这真的很累，而且还容易被人当做跟踪狂。 【心如止水】：那是你的技术不行。 【边牧】：就你技术行。 【心如止水】：谢谢夸奖。 【边牧】：…… 【.ll.】：@心如止水，我马上就要到了。 【心如止水】：好。 【安如意】：不管怎么说，继续盯着目标人物，有怨言之后再说。 【边牧】：躺平.jpg 第74章 千纸鹤(三) 郁珞灵原本是打算去一趟白云家里的。 都准备跟他们说一声，结果没想到会被季止修艾特。 不过既然队友需要，那其他事情先放一边。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再增加受害人员。 郁珞灵来到那家奶茶店，看向站在门口的季止修。 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水，便拿出纸巾递给他。 郁珞灵开口道：“不进去是怕被纠缠？” 季止修接过纸巾，轻轻“嗯”了一声。 “李书雪还在里面？” 季止修点头，“不过我不是很想进去。” 郁珞灵闻言无奈一笑，“那你要在这里待着晒太阳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 很显然，比起去应付烦人的苍蝇，他更乐意待在这里晒太阳。 郁珞灵见状，拉过他的胳膊就往奶茶店里走。 “你既然都叫我过来了，那断没有还在外面待着的道理。” 季止修看着拉着他胳膊的手，眸底顿时荡出一丝笑意。 听到开门声，原本还在聊天的李书雪下意识看向门口。 原本看见季止修，李书雪眼睛一亮，但在看见季止修身旁的郁珞灵时，顿时冷下脸来。 她站起身，朝着他们走去。 郁珞灵和季止修察觉到有人靠近，齐齐看向李书雪。 李书雪对上他们的目光，心中退意顿时升起。 但很快，她又将退意摁下，走到他们面前。 李书雪对着季止修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 季止修在看见是李书雪后，就移开了目光。 然后直接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书雪没有得到回应，嘴角的笑都僵了僵。 于是她看向了郁珞灵。 “你好，请问他是男朋友吗？” 哇呜，好直白。 郁珞灵想着，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你好。很抱歉，我不是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在听到这句话后，李书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郁珞灵说着，就拉着季止修去前台点奶茶。 李书雪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跟过去。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郁珞灵看向他，笑盈盈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季止修摇头，“你的做法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有疑问。” “尽管问。” “你想过要交男朋友吗？” 郁珞灵原本正在看要点什么奶茶，听到这句话，她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但她还是回答了季止修这个问题。 “其实，我现在没这个想法，毕竟我将自己设定成没有未来的人。没有未来的人，怎么能去耽误别人呢？” 季止修并没有放弃提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郁珞灵点了杯金桔柠檬茶，而后看向季止修。 “你希望我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季止修：…… “郁珞灵，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郁珞灵微愣。 随后，她慢慢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回道：“目前还没有。” “郁珞灵，不要将自己设想成没有未来的人。你此刻依旧拥有未来，而我希望我的未来中有你。” 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感受到身后季止修的视线，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她害怕……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也许季止修只是将她当做珍视的队友，所以才会如此说。 郁珞灵抿了抿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跟我道谢？” 郁珞灵微微一笑，“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跟你道谢。真庆幸，当初遇到了你们，不然我的生活早就没了意义。” 季止修也跟着笑了笑。 很快，金桔柠檬茶好了。 郁珞灵接过金桔柠檬茶，视线扫过李书雪几人，却发现，李书雪正在看着自己。 看架势，至少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李书雪狼狈地移开视线。 郁珞灵倒是没有收回视线。 “我去找李书雪聊聊，你到那边坐一会吧。” 郁珞灵对季止修说完后，就朝着李书雪走去。 季止修并没有说什么，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 李书雪见郁珞灵朝着自己走来，顿时坐直身子，微抬下巴看着她。 见到这样的李书雪，郁珞灵莫名想到了时寻雁。 那位小姐也是如此，永远对着自己摆着高傲的姿态。 不过时寻雁和李书雪不一样，那属于时寻雁的伪装。 郁珞灵想着，对着李书雪露出一抹浅笑。 “你好，我来找你只想说一句话。” 李书雪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朋友对你的行为感到苦恼，所以，请别再跟他搭讪。” 李书雪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 她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看着郁珞灵。 “你算老几？居然都敢管到我头上来？！我跟他搭讪跟你有关系吗？” 郁珞灵微笑着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觉得我为什么特意过来警告你呢？” 李书雪对上郁珞灵毫无笑意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书雪咽了咽口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郁珞灵就已经离开。 见郁珞灵离开，李书雪整个人像是脱力一样跌坐回椅子上。 她旁边的女孩见状连忙凑过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书雪，你还好吗？” 李书雪闻言怒瞪了她一眼，“我看着像是很好的样子吗？你们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惊讶出声：“书雪，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怎么？她是什么很有名的人吗？”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点头，开口道：“她叫郁珞灵。” 听到这个名字，李书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说真的？！”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无奈叹气，“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个跳级上来，还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的郁珞灵？！” 李书雪依旧一脸不可置信。 郁珞灵，一中传说级别的人物，是在尖子班中都顶尖的存在，无数老师们的骄傲，却也是个怪人。 不仅脾气古怪，还很爱摆架子，向来不会听同学讲话。 甚至有的时候连老师的话都不听。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人，会考入第一学府。 但是谁都没想到她居然转学去一个不知名的学校。 而且李书雪现在看到的郁珞灵，比在荣誉榜上的照片里的她要精神很多。 该怎么说呢？ 就是荣誉榜上的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而现在的她变得有生气起来，甚至比在荣誉榜上的她更加耀眼。 “没想到就算是学神级别的郁珞灵，也扛不住一中的魔鬼式教育。你看她现在比之前要有生气多了。”坐在李书雪的身边的女孩开口道。 “所以说啊，一中害人不浅。”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一中实在是太严格了。” “我这是夸大其词，而且又不是没有那种事情发生。” “好啦。”李书雪突然出声，“不要再说了，学校说过不让我们外传的。”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耸了耸肩，“都已经这样，外不外传不都一样。反正这附近谁都知道一中有学生跳楼。” 李书雪突然发火，“我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这么一发火，其他人都愣住了，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但李书雪似乎也没心思在意这些，她拿起奶茶就坐在那里安静喝。 郁珞灵收回视线，刚准备拿奶茶喝，却发现吸管已经插上。 她下意识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地歪了歪头。 郁珞灵指了指手中的金桔柠檬茶。 季止修立马会意，开口道：“嗯，是我插的，因为你一直在看。” 郁珞灵点头，轻声道谢，然后就开始喝金桔柠檬茶。 就在这时，群里有消息弹出。 郁珞灵和季止修一同拿起手机查看。 【五七任务群】 【霓裳】：我跟丢了。 【安如意】：在哪里跟丢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霓裳】：她来到了小吃街，这里人特别多，人挤人。 【霓裳】：一开始我还能找到她，但是后面我就跟丢了。 【边牧】：你先别急，说不定她是把你当做跟踪狂，所以才故意甩开你。 【安如意】：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就怕是白云做的。 【霓裳】：我已经让调查部的去找她的踪迹了。 【边牧】：我这边依旧很安静，感觉并没有什么问题。 【安如意】：不要放松警惕，白云肯定在哪个地方蛰伏着。 【.ll.】：安意姐姐，说不定白云不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安如意】：为什么这么说？ 【.ll.】：因为，它或许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安如意】：可如果我们一离开，白云就动手了怎么办？ 【.ll.】：其实很简单，让他们都去上学就行。 【.ll.】：很集中，也很好保护，而我也能有充足的时间调查。 【安如意】：那还是要等到今天结束，他们明天才继续上课。 【.ll.】：别担心，他们有晚自习。 【.ll.】：@霓裳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在学校见到你的目标人物。 【安如意】：那就等那个时候我们再商量对策。 【.ll.】：ok。 第75章 千纸鹤(四) 后续就真的如郁珞灵所说的那般，一中突然通知说要回来上晚自习。 这导致李书雪她们在全程骂街。 郁珞灵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忽然开口：“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有些开心？”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开心，是幸灾乐祸。因为他们需要上晚自习，而我不需要。” 季止修其实不太能理解，毕竟他没有经历过。 “郁珞灵，你真的有那么厉害？” 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郁珞灵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还好啦，这其中是有夸大成分在。同学对我大多数是崇拜羡慕，但也有嫉妒。而老师们对我是无奈又欣慰。” “为什么是无奈又欣慰？” “因为，我很不听话。所以，在老师眼中，我是可怜的孩子，在同学眼中，我是个怪人。” 季止修闻言微微皱起眉，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郁珞灵继续讲。 “但其实对于他们各种各样的目光，我是不甚在意。在我得了抑郁症之后，我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走过那段漫长难熬的时光也是我成长的第一课。那时我终于意识到，真的没有人能永远陪着我。” “我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也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不在乎外界评价，只想要让自己舒服的郁珞灵。” “其实，在成为万灵师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比起笑，我更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偶尔深夜会抱着自己哭泣。” “但在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突然就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忽然感谢自己，活到了现在。再次燃起希望，再次学会微笑，再次站在阳光下。” “所以即使我现在依旧不对我的未来抱有什么期望，但只要有你们在，稍微期待一下也不是不行。” 郁珞灵说完，转过身，乌黑发丝在空中飞扬，却遮挡不住她脸上的明媚。 季止修定定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其实，季止修以前就能感觉到。 郁珞灵并不是那种生来就绚丽耀眼的花朵。 她是路边起初不起眼，最终成长成一大片的不知名白花。 所有的风雨，都会成为她的养料，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郁珞灵。” “嗯？” “你很棒。” 听到这话，郁珞灵愣了两秒，才笑出声。 “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只是说这个啊。嗯，谢谢你的夸奖，我很开心。” 他们聊着天就来到了一中的后门。 为什么来这里？ 自然是打算翻墙进去。 毕竟正门可不一定会放他们进去。 不过现在还要等一等顾安意他们。 只是郁珞灵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校草魏之翼。 魏之翼在见到郁珞灵时还愣了一秒。 “郁珞灵？你怎么在这里？” 郁珞灵看向魏之翼，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说一中出事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魏之翼走近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而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对上他那双如寒潭一般的眸子，魏之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赶忙移开视线，看向郁珞灵。 “如果你想进学校里看看的话，可以直接去大门，保安应该不会拦着你。”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下眼，“为什么不会拦着我？” 魏之翼解释道：“老师们其实还挺希望你回来的，毕竟你可是他们的得意弟子。而且，你不在，我就成第一了，还怪让人不适应的。” “哦，那你就努努力适应适应，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一直待在那个位置上。你与下一位的比分拉的并不大。” 魏之翼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但他很快就选择转移话题。 “那个，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新学校如何？还适应吗？还有……” 魏之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打断。 她道：“如果你实在没什么话可聊，可以直接走，我不会介意的。” 魏之翼愣了两秒，才低下头苦笑两声。 “其实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我想说的是我喜……” “郁珞灵，把他打发走，他们要来了。”季止修冷不丁开口。 被打断的魏之翼看向季止修，季止修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魏之翼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看来，又是个情敌。 郁珞灵很受欢迎这点，魏之翼是知道的。 学校里已经有很多人向郁珞灵表白或者写表白信。 但结果无非只有一种，那就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是不听人说完直接就走，信是不看直接丢进垃圾桶。 这就是郁珞灵。 然后那些人就因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而故意散播有关郁珞灵不好的谣言。 但这些对郁珞灵本人没有任何影响。 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魏之翼觉得这样的郁珞灵很帅气。 不管怎么样的舆论，都压倒不了这位少女。 这也是魏之翼最欣赏郁珞灵的一点。 因为这是自己做不到的。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看向魏之翼，开口道：“魏之翼，你该去上晚自习了，再晚就要赶不上了。” 魏之翼自然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眼郁珞灵后，便笑着跟她说再见。 “再见，郁珞灵。” 话落，魏之翼便准备翻墙进学校。 但在行动前，魏之翼再次看向郁珞灵。 “哦对了，我似乎忘记跟你说，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你很帅气，但现在充满活力生气的你更加耀眼。” 魏之翼进学校了。 郁珞灵抬眸看向学校里最高的那橦楼，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闻声看向她，“怎么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这么快能找到自己的路，而他们还在不断摸索。” “可即使这条路艰难险阻，他们也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毕竟，人生本就是场冒险。” “啪啪啪”的掌声从身后响起，郁珞灵和季止修不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说得好！” 季止修看向走到他身边的许沉睦，开口询问：“冰淇淋好吃吗？” 许沉睦也看向他，懒懒一笑，“当然是……非常美味，美味到让人想要再吃一次。” “是吗？那我祝你待在厕所里别出来了。” 许沉睦挑眉，“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永远被你的追求者缠着。”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你找死？” 许沉睦耸肩，“是你先开始的，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呵呵，我可不跟胆小鬼斤斤计较。” “你说谁是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谁是？当年你不是说……” 许沉睦听到这儿才意识到季止修要说什么，连忙出声阻止。 “闭嘴！别再往下说了！” 季止修可不会惯着许沉睦，他刚想要继续往下说，余光就看见倪裳和顾安意正在往这边走。 当然，许沉睦也看见了。 他立马凑到季止修身边，咬牙切齿小声威胁道：“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的事情也抖出去！” 来啊，有本事两败俱伤！ 哪曾想季止修根本不理会他。 但还在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郁珞灵见顾安意和倪裳也到了，便带头翻墙。 几人翻墙进入到学校里后，就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安意：“白云不一定会顾及其他同学也在场而选择不动手，所以必须有人看着。” 倪裳开口：“那我去吧。” 许沉睦也开口道：“算上我一个，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顾安意点头，继续道：“我们需要去找寻有关白云的线索，所以我会去找一趟校长。止修，你跟着小珞灵到天台去一趟。” 季止修点头应好。 所有人的任务分配完毕，开始行动。 郁珞灵带着季止修径直朝着那栋教学楼走去。 倪裳和许沉睦紧跟其后。 虽然这栋教学楼出了事，但一中照旧让他们先在里面上课，因为还没安排好新的。 许沉睦看着四周环境，开口道：“这学校心还真是大，这都出了事，居然还敢让学生在这里面上课。” 郁珞灵：“你在没有成为万灵师之前，信这个世界上有亡灵这种东西存在吗？” 许沉睦耸肩，“我不知道，我从小就被告知这个世界上有恶灵的存在。所以，不存在那个假设。” 郁珞灵：…… 倪裳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也有人选择相信科学。” 郁珞灵附和道：“没错，就比如说我，在成为万灵师之前，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亡灵这种东西存在。” “所以你现在知道后惊讶吗？”许沉睦问。 郁珞灵摇头，“还好，我接受能力比较强。” 季止修忽然开口：“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知道这件事反倒是幸福的。” “这谁不知道？我们之所以保密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怕引起恐慌吗？” 许沉睦说着，摘了个叶子拿在手里把玩。 季止修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76章 千纸鹤(五) 倪裳看向许沉睦，开口道：“季止修想说的不是这个。” 许沉睦闻言，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季止修见他这样，就很想揍他一顿出气。 当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这是不理智的行为。 郁珞灵并没有再搭话，而是一心一意地在前面带路。 就在这时，有人靠近。 聊天的三人顿时收住话头，安静地跟在郁珞灵身后。 “哎呀，郁珞灵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珞灵脚步微顿，而其他三人都迅速躲了起来。 郁珞灵转身，看见自己曾经的班主任朝着自己走来。 “你怎么到一中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郁珞灵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朝着她温和一笑。 “好久不见，余老师。” 余老师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看你现在这样，是比以前在学校里好太多。或许你早就该离开一中。”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那时离开一中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还没找到方向。”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这样，老师为你感到高兴。”余老师看向郁珞灵，“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突然到一中来了吧？” 郁珞灵微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毕竟……一中出了点事，不是吗？” 余老师闻言皱眉，“珞灵，这件事还是不要到处说比较好。” “为什么？”郁珞灵问。 “别问为什么，你只管记住别乱说就行，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 余老师说完，匆匆离开。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而其他三人也在此时冒出头。 许沉睦不解开口：“明明这件事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为什么还不让说？” 倪裳无奈摇头，她道：“自然是怕有人以讹传讹。” 许沉睦闻言点头，“也是，现在的人最爱的就是八卦。” “但还是有点奇怪。”郁珞灵开口。 “哪里奇怪？”许沉睦问。 季止修开口解释：“太过欲盖弥彰，像是想掩盖什么。” “确实有这种感觉。”倪裳附和道。 许沉睦：…… 郁珞灵看向许沉睦和倪裳，问道：“你们要去哪里看着目标人物？这栋教学楼对面并没有大楼。” 许沉睦耸肩，懒懒一笑道：“小问题，我们混进去不就行了。” “混进去？”郁珞灵疑惑。 倪裳开口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假装自己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郁珞灵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们绝对会暴露的。” “嗯？为什么？”许沉睦不解。 郁珞灵十分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没穿校服。” 许沉睦：…… 倪裳：有道理。 季止修拧了拧眉，开口道：“抓紧时间吧，我们已经闲聊很久了。再不快点，顾安意那边都要完事了。” 听到这话，他们才停止这个话题的讨论，继续朝着教学楼走去。 * 顾安意来到校长办公室非常的顺利，毕竟提前打过招呼。 “你好郭校长，我是顾安意，您唤我顾警官就行。” 郭校长坐在老板椅上，笑呵呵地看着顾安意，意示她坐。 顾安意自然也不跟他客气。 “想必我来此的目的您也知道吧？所以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郭校长微笑，“自然。” 顾安意也跟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关于白云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当然，我会配合。”郭校长说着，将手边的资料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拿起那资料，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白云，性别女，高二（14）班学生，年龄16岁，家住在xx小区，家中只有母亲和妹妹，是贫困生。 后面的就是她的成绩之类的。 “就这些吗？”顾安意放下资料，看向郭校长。 郭校长微笑点头。 顾安意能感觉到，郭校长似乎在隐瞒什么。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于是她朝着郭校长微微一笑，道：“好的，谢谢郭校长的配合，希望这件事能快点结束。” 话落，顾安意带着资料离开。 * 郁珞灵和季止修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郁珞灵突然开口。 季止修回道：“不知道，没跳过。” 郁珞灵轻轻“哦”了一声，将手搭在护栏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涌入脑海。 郁珞灵在那些杂乱的记忆中，精准地找到有关白云的记忆。 “……我好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 小声的抽泣声响起，是白云。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根本没有惹到他们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来帮帮我？” “谁能来……救救我，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谁能来救救我……” 一声比一声崩溃，一声比一声绝望。 白云像是摇摇欲坠的鲜花，在风雨中哭喊着自己的痛苦。 可风和雨不会理会，也不会谅解，它们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风雨压垮了白云，让她坠入地下。 最终万劫不复。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沉默地看着楼下。 夏日的晚风吹来，带来凉爽的感觉。 可却吹不散郁珞灵心头那点烦躁。 季止修站在她身边，轻声开口：“顾安意发来消息，说郭校长隐瞒了些事情。”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微微回神。 “安意姐姐怎么说？” “她说，继续调查有关白云的事情，后面要找机会去一趟白云家里。”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原地待命，等倪裳和许沉睦的消息。” * 倪裳和许沉睦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混进去。 只不过，他们也算是变相地混了进去。 虽然……一开始就被老师抓到了。 不过好在有身份牌，不然怕是要被当做坏人抓起来。 倪裳和许沉睦一人站在前门，一人站在后门。 两人都全神贯注地观察里面的情况。 但不知情的同学们就以为是老师来巡查，连忙装样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师会一直在这里看着，而且还不止一个老师！ 同学们：呜呜呜，为什么还不走啊？ 但直到他们晚自习下课，白云都没有出现。 不过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白云就算再不理智，也不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郁珞灵站在护栏旁，感受着清凉的夜风。 她缓缓抬起手，对准天边的月亮，思绪有些发散。 “季止修，如果你是白云你会怎么样？” 季止修原本在想事情，突然听见郁珞灵这么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突然这么问？” 郁珞灵放下手，转头看向季止修，对着他微微一笑。 “因为，我有些好奇你的做法。” 季止修对上她温柔的眉眼，愣了愣，但还是回答了郁珞灵这个问题。 “如果是我，我或许会选择坚持下去，因为还有人等着我回家。” 还有人……等着我回家…… 郁珞灵垂下眼眸，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之前从叶欣口中听到的消息。 “你不知道吗？季止修他之所以会成为万灵师，就是因为恶灵灭了他整个家族。” ”整个家族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听说他还亲眼所见自己的家人是如何被恶灵杀害。” “所有人都说季止修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可他并没有，反倒依旧做成自己。” “所以，他是很了不起的人。” 思绪渐渐回笼，郁珞灵直勾勾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见状，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啊，季止修和她不一样。 即使背负着血海深仇，也依旧没有失去理智。 不像她，她是最容易失控的人，因为情绪会控制她。 父母的离世，哥哥的失踪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对于季止修来说，整个家族的死亡也是巨大的打击。 只是他没有像自己一样一蹶不振，反而变得更加努力。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而她找寻了很久，才找到这条路。 叶欣说得没错，季止修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季止修，你真的很棒。” 听到郁珞灵突如其来的夸奖，季止修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怎么突然夸我？” 郁珞灵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夸你了。” “郁珞灵，你也很棒。”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季止修还在安抚她，“郁珞灵，不用想太多，只管往前走，你的背后永远有人在。” “季止修，我是你的依靠吗？”郁珞灵说着，认真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毫不犹豫点头。 “当然，我也是你的依靠，我们是彼此的依靠。” 所以，少了谁都不行。 其实他们早就明白，团队里每个人都是缺一不可的。 因为只有大家都在，才能被称之为团队。 “走吧季止修，我们该去跟他们汇合了。” 第77章 千纸鹤(六) 与他们汇合后，五人一致决定去吃夜宵撸串。 于是乎，他们就来到烧烤摊上坐下。 郁珞灵看着菜单，一时间有些犯难。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点些什么比较好。 而其他人都已经点得差不多了。 许沉睦最先开口：“二十串牛肉串，二十串羊肉串，二十串鸡肉串。” 倪裳：“再来十串白菜，十串土豆片，十串培根，十五串掌中宝。” 顾安意：“五串火腿，五串鸡中翅，五串鸡翅尖，五串鹌鹑蛋，五串小馒头。” 季止修：“十五串玉米，五串面筋，五串茄子，十五串骨肉相连，再来十五串大虾。” 郁珞灵：……好多。 顾安意见郁珞灵没有点，便看向她，询问道：“小珞灵，你怎么不点？” 郁珞灵闻言看向顾安意，无奈一笑，“其实你们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所以我没什么想点了。” 顾安意点头，对着点单的人说道：“那就每样再加上五串。” “这样会不会太多了？”郁珞灵问。 许沉睦摇了摇手指，开口道：“既然都来吃夜宵了，自然是要大吃一顿。” “你确实点的很多。”季止修默默开口。 许沉睦：“你是不怼我就难受吗？” 季止修：“你想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许沉睦：…… “你们要喝酒吗？”顾安意突然开口。 倪裳闻言，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倒是没问题，但是珞灵不是还没成年吗？” 郁珞灵微笑着开口：“我可以喝汽水。” 于是顾安意看向季止修和许沉睦两人。 季止修非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道：“我不喜欢喝酒。” 许沉睦“切”了声，故意道：“你怕是一杯倒，所以不敢喝吧？” “许沉睦，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季止修说着，慢条斯理地喝下杯中水。 许沉睦见季止修不上钩便也没再继续，而是去要了盘花生米当做下酒菜。 然后他们就喝上了。 郁珞灵接过季止修递过来的可乐，开口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别担心，他们酒量很好，不至于喝到神志不清。” “啊，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是担心什么？” “我觉得，喝酒伤胃，还是别喝比较好。”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赞同开口：“我也觉得别喝比较好。” 顾安意插嘴道：“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许沉睦附和道：“就是就是。” 倪裳：…… 郁珞灵无奈一笑，看向顾安意和许沉睦，道：“但喝酒真的伤胃，所以最好还是别喝。如果一定要喝还是少喝点吧。” 顾安意笑着点头，“知道啦，我们也不会经常喝，毕竟酒精误事。” 许沉睦也跟着点头，倪裳也朝着郁珞灵微笑。 季止修：……我说的你们怎么就不听？ 一行人愉快地用完夜宵，就各位各窝休息了。 但是郁珞灵并没有回家。 她再次来到学校那栋教学楼的天台。 在这里，她看见了白云。 白云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看向她，嘴角咧开一个笑。 “我终于等到你了，郁珞灵。” 郁珞灵也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你好，白云。”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是胆小鬼，竟然敢只身来此。” 白云说着飘到郁珞灵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 郁珞灵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不敢来？你根本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白云停止旋转，贴脸恶狠狠地看着郁珞灵，“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因为你我都是受害者。”郁珞灵平静地与它对望。 白云听到这话轻嗤一声，它飞回到护栏旁，一脸不屑地看着郁珞灵。 “你要知道，现在的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郁珞灵敷衍点头 ，“嗯嗯嗯。”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郁珞灵吗？！” 郁珞灵挑眉，“高高在上的郁珞灵？为什么会这么说我？” “因为，你不是一直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白云盯着她看，“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就算被其他人当做怪人，也还是有人羡慕你。”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它。 白云依旧喋喋不休，“可我不一样，对于普通同学来说，我就是瘟神，都避着我走。因为谁靠近我，谁就会变得跟我一样倒霉。” “可这是我想的吗？！我根本不想要这样！我只想要平静安宁地度过高中生涯！可是！他们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懂吗？郁珞灵？有人拽着你的头发，将你的脸按进水池里，让你感受窒息的感觉。有人将冰冷的水倒在你身上，让全班看你的笑话！” “有人将垃圾虫子填满你的课桌，只为告诉你，你不过只是一个垃圾！有人夺走你的书包，丢进臭水沟里，说从哪里来的人就该滚回哪里去！” “你经历过这些吗？没有！你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经历过！这些我都经历过！这些全都是我的经历！可凭什么那些人还好好活着，而我要如此狼狈地死去！” 郁珞灵听到这儿，皱了皱眉。 她开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自杀的？” 听到郁珞灵的这句话，白云脸上癫狂的神情变得更加癫狂。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是自杀的吧？！我哪里敢自杀！我哪里敢自杀！！家里还有妈妈和妹妹在等我，我哪里敢自杀！！！” “所以我说你们根本不懂我的痛苦，因为连我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滚回去吧！别来阻拦我。” 白云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 郁珞灵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怨气已经消散。 看来，白云是真的离开了。 郁珞灵慢慢收紧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果然不简单。 白云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至于是谋杀还是误杀，这个暂且不知。 白云第一个杀死的人就是方阿曼，也就是说杀死白云的人可能就是方阿曼。 不然，它不会选择第一个杀死她。 看来，还要去一趟方阿曼家里。 郁珞灵想着，慢慢走下楼，却在楼梯门口看见了季止修。 她有些愣神。 季止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季止修就已经看过来，认真地看着郁珞灵。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一个人过来面对一个不知道几级的恶灵。” 老实说，郁珞灵看到季止修的那一刻，是安心的。 原来，也会有人在等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而已。” 其实只是不放心，悄悄跟着她。 原本只是想送她回家后就离开，但没想到郁珞灵居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学校。 这一刻，季止修才明白郁珞灵想要干什么。 这些事郁珞灵当然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季止修。 “谢谢你，季止修，居然特意跑过来一趟。” “没什么，举手之劳。所以，你是怎么敢一个人过来的？” 果然，季止修是不会放过她的。 无论她怎么转换话题。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我是知道它不会对我动手所以才敢一个人来见它的，不然我至少会知会你们一声。” 季止修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想的是对的？万一它对你动手了呢？无论如何，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一声。” “如果你怕被顾安意训斥，可以只告诉我一个人。” 郁珞灵闻言一愣，而后轻笑出声：“告诉你就不会被训斥了？” “我可以做到不训斥你。”季止修道。 郁珞灵毫不犹豫摇头，“我不信。” 季止修无奈一笑，“随你信不信，你都要将我刚刚的那句话记牢。不管什么事，做之前都要告诉我和顾安意一声。”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毕竟让你听进去话，至少要经历三次然后训斥三遍以上。” 郁珞灵：…… “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已经有所成长了！” 季止修点头，道：“我并没有否认你的成长，因为你是最棒的。只是，这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担心你。” “我知道。”郁珞灵垂下眼眸，“是不是哥哥让你们多多照顾我的？其实不用这样，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是因为郁梧晟。” “啊？” “我说，不是因为郁梧晟，我担心你只是因为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抬眸，正巧对上季止修坚定认真的眉眼。 那双向来淡漠的眉眼， 此刻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模样。 让郁珞灵感到怦然心动。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露出一抹笑。 季止修也跟她露出一抹笑。 其实有些事情，很久之前就已经明了，只是她象征性忽略而已。 “季止修，谢谢你。” “为什么道谢？” “因为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担心我，也谢谢你今日在那里等着我。” “这些，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郁珞灵摇了摇头，她笑着对季止修道：“因为你是季止修，所以才会这样做。” 这回，轮到季止修的心乱了。 第78章 千纸鹤(七) 第二日，郁珞灵起了个大早，早早洗漱完，然后直接朝着顾安意给的地址前去。 他们这次分工非常明确。 她和顾安意去白云和方阿曼家里，而其他三人接着看着目标人物。 郁珞灵见到顾安意后，如实将昨晚的事情告诉顾安意。 果不其然被顾安意说教。 “小珞灵，你上次跟我保证的你还记得吗？” 郁珞灵闻言心虚地移开视线，她轻咳两声，刚想要解释，就被顾安意打断。 “算了，你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好有止修看着你。”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小珞灵，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我们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本就是来互帮互助的。” 郁珞灵点头，“我知道，但那件事是我有把握所以才……” 后面的话郁珞灵并没有说完，因为在对上顾安意危险的眼神时，她就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 “小珞灵，我知道由我来说这种话并不好，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说。” “没事的安意姐姐，你尽管说。” “小珞灵，你不能因为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的事情放弃生的欲望。要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做到很多事情。” 顾安意说这话时，目光始终是温柔的。 让郁珞灵感觉自己仿佛沐浴在春光中。 其实郁珞灵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对他特别照顾。 一开始，郁珞灵以为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是新人的原因。 但后来，得知哥哥郁梧晟还活着后，郁珞灵就以为他们是因为哥哥郁梧晟所以才那么照顾自己。 但是她昨天说出口，季止修说并不是。 那安意姐姐呢？ 她是从一开始就对她展现出善意的人。 但其实不管是怎么样的关照，郁珞灵其实都不会怎么样。 可她就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认真问道：“安意姐姐这么关照我，是因为我哥哥郁梧晟吗？” 顾安意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毕竟她刚刚还在说教郁珞灵。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没有对郁珞灵撒谎。 “嗯，你猜得不错。” “所以，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开始，你就知道我是郁梧晟的妹妹？” 顾安意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可能，但并没有确定。” “后来你确定了，对吗？” “嗯。” 郁珞灵垂下眼眸，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抬眸看向顾安意。 “安意姐姐，你喜欢我哥哥郁梧晟，对吗？” 顾安意依旧没有否认。 “嗯，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郁珞灵继续问：“所以才爱屋及乌，喜欢我吗？” 顾安意摇了摇头，“一开始对你好确实是因为你是梧晟的妹妹，但后来对你好，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梧晟，而是因为你是郁珞灵，所以我才喜欢你。你很勇敢，也很坚韧温柔，如同木槿花一般。” “老实说，应该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你吸引。和你相处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你吸引。” “你是不是也认为裳裳和沉睦对你好是因为梧晟？沉睦我不清楚，但裳裳绝对不是，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 “所以，有事可以不用憋在心里，可以说出来给我们听，我们来给你解惑。小珞灵，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你撒谎。” 郁珞灵安静地听完，默默伸出手指，道：“那……拉勾。” 顾安意看着伸出来的手指，笑着用小拇指勾住。 “嗯，拉勾。” 郁珞灵看着她们勾在一起的手指，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大家，喜欢能和大家一起……” 这句话郁珞灵说得很轻。 所以顾安意并没有听见。 “嗯？小珞灵你说什么？”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其实顾安意说错了。 她并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而放弃生的欲望。 是她自己觉得太累了，不想活了而已。 可是现在……她并不想那么轻易地死去。 因为，她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想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是啊，她讨厌孤单，所以才会贪恋这份热闹。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就让她来牺牲吧。 反正，她不怕死。 很快她们就到达白云家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云的离世对她们打击太大的原因，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死气。 让人光是看着就感觉不适。 顾安意礼貌敲门，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不由皱了皱眉，但又不能强闯民宅，所以只好继续敲门。 白云家住在老旧的小区中，所以楼都很矮，而她家又在二楼。 于是郁珞灵就决定爬到二楼窗户那里看一下情况。 郁珞灵征求到顾安意的同意后，就行动了。 但没想到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白云的母亲自杀了。 白云的母亲是选择上吊自杀，而白云的妹妹仍在睡梦中。 经过检验，是被喂了安眠药，而且分量还不小。 看来是白云的母亲做的。 因为白云的离去，所以放弃生的希望了吗？ 连带着小女儿一起赴死…… 真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聪明。 但活下来的那一个总是痛苦的，所以还不如死了。 可即使身为她的母亲，也没有夺走她性命的权力。 顾安意顿时觉得头大，这件事已经演变地越来越大，到后面可能需要上头插手。 “还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么多。” 顾安意说着，重重地按了按眉心。 郁珞灵其实一开始就有所察觉，这件事必然不会简单。 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绝对不会是白云。 郁珞灵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一只ssr级恶灵在幕后布局看戏。 或许……可以从头开始调查。 郁珞灵想着，看向顾安意，开口道：“把所有有关白云的东西都给我找过来，我要一个个看上面的记忆。这样，总会找出点蛛丝马迹。” 顾安意闻言有些犹豫，但看郁珞灵认真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你先回去等着吧。” 郁珞灵点头，转身离开。 但她并没有回到杂货铺，她需要去确认一件事。 郁珞灵疾步来到白云家小区附近的池水前，蹲下身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池水。 很凉，也是最适合在这种天气玩耍的地方。 郁珞灵缓缓抬起头。 站在这里，正好能看见白云家的二楼窗户。 虽然看不到全貌，却能看到一点。 难道幕后之人是在这里看见有关白云的事情？ 可如果它是恶灵，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就在郁珞灵想事情的时候，一只黑色的手伸出，握住她的脚腕猛的将她拉下水。 郁珞灵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入池水中。 冰冷的池水包围全身，减去全身的燥热。 在入水的那一刻，郁珞灵似乎看见了一个笑着的黑影。 ……好重的怨气！是ssr级的恶灵！ 郁珞灵快速摆出手势，心中默念咒语。 下一刻，爆炸在水中炸开，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在水中的ssr级似乎是无敌的状态。 她看得见，可却摸不着打不着，只能看着它困住自己。 这只恶灵是想淹死她吗？还是说……只是想困住她？ 其实如果想要她死，在被拖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可能就已经原地去世。 这种事情并不是开玩笑的，这就是ssr级的实力。 在瞬息间就能秒杀一个低等级的万灵师。 但如果它不想杀你，那么你就可以活得长一点。 所以郁珞灵才能活到现在。 当然，就算它攻击自己，郁珞灵觉得自己也是有机会能反应过来。 毕竟她为此特意训练过很长时间，还特意找了专门的老师。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只ssr级的恶灵还不想杀死她。 至于它的目的是什么，等她出去后再去思考吧。 灭破诀，破！ 下一刻，水下就像是被丢进鞭炮一样，一点点炸开。 而束缚着郁珞灵的东西也在此时消失，她快速往上游去。 直到爬上岸，她才稍微放松一点，大口大口喘息着。 而顾安意他们也被爆炸声吸引过来。 顾安意赶到时看见浑身湿透的郁珞灵，连忙脱下外套为郁珞灵披上。 “发生什么事了？”顾安意轻声询问。 郁珞灵没有立即回答，她回眸看了眼那水池。 仿佛还能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它正在生气。 生气自己居然大意放走了郁珞灵。 可它为什么不出水？ 以它的实力，想要干掉她们两个简直轻而易举。 除非……这个并不是本体。 郁珞灵眸子一凝，她低声回道：“安意姐姐，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跟你说。” 顾安意点头，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后，就带着郁珞灵往回赶。 车内，郁珞灵垂眸看着脚踝处的红痕，眸中闪过冷意。 “你在水下看见了ssr级恶灵的分身？！” 郁珞灵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而且分身实力也不俗，看来是下了血本。” “这件事我会向上头禀报，我们现在还是需要调查好有关白云的事情。” “我知道。” 第79章 千纸鹤(八) 郁珞灵回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后，才来到杂货店。 季止修他们已经从学校那边回来了。 季止修看见郁珞灵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郁珞灵见状，抢在他前面开口：“白云的事情肯定跟那个ssr级恶灵脱不了关系。安意姐姐，我们将这两个任务一起接了吧。” 顾安意原本想说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但看见郁珞灵认真的眼眸，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她开口道：“好，我会跟上头申请这件事，但会不会批就要看堂主的决定了。” 郁珞灵自然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点头表示明白。 “安意姐姐，有关白云的东西送来了吗？” 顾安意点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箱子，“都在那里。” “嗯，帮我谢谢调查部的人，他们辛苦了。” 郁珞灵说着，来到箱子面前，打开箱子拿起里面的物件握在手中。 刚准备动用意念之力，许沉睦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转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这种事情不就是要争分夺秒？” 许沉睦对上她的视线慵懒一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急于找到的线索可能都是无用的。” “可你不找永远都没有线索，万一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呢？” 许沉睦点头，接着道：“那好，我问你，你除了能从上面得知到白云有多痛苦多绝望以外，还能得到别的什么吗？不能吧？” “你是要让我们所有人去赌你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吗？那我告诉你，你这才是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 郁珞灵问：“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许沉睦见郁珞灵终于问到点子上，嘴角的笑意也变深了些。 “你不是想要调查白云幕后之人的事情吗？那我们直接着手调查，来个先斩后奏。那个校长不是有问题吗？那就去查他。” 倪裳有些无奈地扶额。 看来，许沉睦还是起了玩心。 虽然也算是完成的任务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方式除了乐在其中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很累。 不过，既然是他想做的事情，她自然会奉陪到底。 郁珞灵听完许沉睦的话，垂眸思索片刻后道：“好，那就按你说得办。” 季止修开口：“听起来挺有意思。” 许沉睦惊讶挑眉，“难得我们意见统一。” 季止修继续道：“我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郁珞灵面子。” 许沉睦听到这话也不甚在意，因为他现在正在兴头上。 顾安意：……不是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我难道不是队长吗？ 疑似被“孤立”的顾安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同意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舍命陪君子呗。 顾安意开口道：“我让调查部将郭校长的资料还有一些物件送过来。” 许沉睦闻言打个响指，道：“不愧是安意姐，办事效率就是高，要是队长也在，那就要翻倍了。” “反正闲得无聊，我来看看这上面的记忆。” 郁珞灵说着，在里面挑挑拣拣。 这回许沉睦没有再出声阻止，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季止修走到郁珞灵身边，拿起里面的日记本，开始翻看。 xx30年8月25日，天气小雨。 今天是我高中开学的日子，我还是挺期待我的高中生活。 因为那可是重点高中一中啊，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考上的。 可惜今天下雨了，不过听着雨声去学校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xx30年9月1日，天气阴。 好累，不愧是重点高中，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 作业好多，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不努力，那一切都会将白费。 xx30年9月17日，天气多云。 今天小测试拿到了全班第三，有点开心。 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我就是很开心。 希望我下次能够变得更加优秀。 xx30年9月30日，天气晴。 我见到了校草魏之翼，他好帅，也好优秀，好羡慕他。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他搭上话。 唉，算了，还是努力学习吧，总有一天我能跟他搭上话的。 xx30年10月11日，天气大雨。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都把我的鞋子打湿了。 有点倒霉。 不过我看见了很美的一幕，可爱的小猫咪躲在屋檐下。 啊啊，好想养一只猫猫，但是家里养不起它。 所以我只能看着。 或许等以后我有能力后，就可以豪横地说养一只猫猫。 xx30年10月19日，天气多云。 今天举行了运动会，我又看见了魏之翼，他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运动服。 比平时还帅气，让人怦然心动。 我为什么会喜欢魏之翼呢？ 我想，或许是那天的阳光太好，照进了我心里。 xx30年10月23日，天气多云转晴。 今天有点倒霉，居然被人撞到，饭菜洒了一身。 身上一股菜味，很难闻。 但是看见了魏之翼，很开心。 不过好在他没有看见我这一身狼狈。 xx30年11月17日，天气阴。 最近作业又变多了，变得更累了。 但是，今日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郁珞灵，一个奇怪的人。 其实我知道她，但是很少关注，因为没有人提起。 可最近，他们渐渐提起郁珞灵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 xx30年11月18日，天气暴雨。 今日雨下得很大，衣服几乎湿透了，有点难受哦，但好在明天是周末，可以不用再去学校。 喝了热水，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不过我今天遇到了郁珞灵，她没有带伞，就那么站在教学楼门下，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 她看着好没生气，一点生气都没有，有点死气沉沉。 不过有种破碎美。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美。 我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那么说郁珞灵。 说她是怪人，说她太过自傲，说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可我却觉得这些都是诽谤，明明她是一个那么优秀的人。 xx30年11月22日，天气多云。 我今天碰见郁珞灵和魏之翼走在一起。 魏之翼看着很开心，但是郁珞灵还是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模样。 郁珞灵似乎并不想搭理魏之翼，但魏之翼一直在跟她搭腔。 我看得出来，魏之翼喜欢郁珞灵。 我有点嫉妒她，又有点心疼她。 或许对于郁珞灵来说，魏之翼的接近对她来说应该是灾难。 xx30年12月12日，天气小雨。 临近期末，作业也越来越多，属于我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是，我还是会为自己抽出点时间，独属于我的时间。 不过最近，看见郁珞灵和魏之翼的次数变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传闻都少了不少。 xx30年12月31日，天气晴。 好累，好累，好累。 好想回家睡觉，这逼学谁爱上谁上！ 真想把学校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xx31年1月26日，天气晴。 我终于放假了！！！！！ 芜湖！！！！！！！ 放假的感觉就是好，不过我还要打寒假工。 这样想着，就不怎么开心了。 不过好在是熬过去啦！ xx31年2月10日，天气小雪。 今天是除夕夜，下了小雪，外面的风景很美，年味也很浓。 今年妈妈包了很多饺子，我可以多吃一点了，妹妹也很开心。 看来今年也会是个好年。 xx31年2月28日，天气晴。 开学了，又是疲劳的一年。 我不想去上学！不想去学校！不想看到老师！ 不过还是有点期待的，因为能见到魏之翼。 真期待新的一年的魏之翼。 xx31年3月7日，天气阴。 今天遇见了一只三花小猫，它长得很可爱，真想要把它抱回家，可是我都快要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想要养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我还是想，如果我努力，未来一定养得起猫咪。 xx31年3月21日，天气多云转晴。 今日遇见了魏之翼，开心。 xx31年3月29日，天气小雨转阴。 今日去春游，摔了一跤，非常痛，有点倒霉。 xx31年4月15日，天气多云。 今日看见魏之翼给郁珞灵送牛奶，但是郁珞灵根本没有理会魏之翼。 xx31年4月22日，天气中雨。 今日看见郁珞灵被老师罚站，有点好奇是因为什么事情。 xx31年5月18日，天气晴。 今日是我生日，虽然没有生日蛋糕，但我还是很开心。 xx31年5月25日，天气晴。 今日，被蚊子咬了，咬了至少五个包，好讨厌蚊子。 xx31年6月1日，天气晴。 我今天被校园霸凌了，方阿曼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将饭菜全部倒在我身上。 我想告诉老师，但是我有点怕。 回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说让我安分点，不要惹是生非。 她说她有多么多么多么不容易。 可我想告诉她，并不是我在惹是生非。 但是，她不会听我的话。 所以我决定去告老师。 xx31年6月2日，天气小雨。 我告诉了老师，但是老师说，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肯定是你的问题，想事情还是要多从自己的方面想。 我不明白，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说是我的错？ 我不能理解。 第80章 千纸鹤(九) xx31年6月5日，天气多云。 今日方阿曼又带着她的那些好朋友和跟班们来欺负我。 他们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摁进水池里，窒息感淹没我。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折磨、欺负我？我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才对。 可是他们回答我说，只是因为看我不爽，只是觉得好玩。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 我不理解，但我愤恨。 既然班主任不信我，那我就去找主任，如果主任不帮我，我就找校长，如果都不帮我，我就报警。 我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xx31年6月6日，天气中雨。 我去找了主任，但是主任根本不放在心上，去找校长，却根本没机会见到。 xx31年6月10日，天气小雨。 他们又来折磨我，但这次他们并没有那么顺意，因为我带了小刀。 我本意是想要保护自己，但不小心划伤了方阿曼。 她生气了，所以我就被他们欺负的更厉害。 xx31年7月1日，天气暴雨。 这段时间，我被烟头烫，被针扎，被水泼，被垃圾和虫子包围…… 总算熬到了放暑假。 我终于……能暂时喘口气。 虽然我做出反抗，可他们人多，所以我的反抗并没有任何用。 我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最后因为校长的一句话，我放弃了。 因为就算我报警我也改变不了现状，他们只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于是我放弃了。 我以后也不会再写日记了，这是最后一次。 日记的内容到这里结束，季止修缓缓合上日记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接过，翻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到后面的凝重。 “……我感觉她之所以不往下写，是因为想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郁珞灵说着，放下手中日记。 季止修点头附和：“我想，她可能当初是约了方阿曼到天台，想要做个了结。” “这不对吧？如果是白云将人喊过去的，那死的不应该是她，而是方阿曼。”许沉睦懒散一笑。 季止修皱眉，“谁说她不能反杀？” 顾安意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白云如此计划，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 “不，我倒是认为，她是孤注一掷。”郁珞灵将日记本放到他们桌子上，“说不定，那只ssr级恶灵保证，就算她失败了也还有次机会？” 没错，现在并不是白云这一只恶灵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别的恶灵插手。 顾安意沉吟片刻，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们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所以我们需要找证据。”倪裳开口。 许沉睦打了个哈欠，懒懒开口：“那你们想好要去哪里找了吗？” “先……去吃饭吧。”郁珞灵微笑。 许沉睦像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回答，疑惑地“啊”了一声。 郁珞灵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表，开口道：“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该吃午饭了，更重要的是我饿了。” 许沉睦：…… 沉默震耳欲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笑眯眯的。 倪裳看了眼许沉睦，又看了眼郁珞灵，开口道：“珞灵，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 许沉睦挑眉，并没有反驳。 毕竟他向来是敢做敢当。 他讨厌虚伪做作。 郁珞灵朝着倪裳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所以你们想好待会要吃什么了吗？”郁珞灵问。 许沉睦闻言立马回道：“我要吃油泼面。” 倪裳：“我要吃小馄饨。” 顾安意：“想吃炒面了。” 季止修：“我都可以。” “不能都可以，赶紧想！”许沉睦拍桌而起。 季止修冷眼看向许沉睦，但他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季止修思考片刻，最终回道：“那就粉丝吧。” 郁珞灵：“那我要吃蛋炒饭。” 许沉睦问：“所以你们是点外卖还是去店里吃？” 倪裳开口：“我觉得点外卖方便一点，因为在别人店里不好商讨事情。” 顾安意赞同道：“嗯，点外卖吧，正好还省得我们往外跑。” 季止修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郁珞灵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外卖很快点好，郁珞灵放下手机，立马进入到工作状态。 “你们每个人挑一件东西来让我用意念之力感应。就挑你们觉得只能得到答案的物件。” 许沉睦托着腮，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我以为你真的会一件件感应。” 郁珞灵看向他，朝着他微微一笑，道：“不是你说嫌浪费时间吗？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最简约便捷的方法。” 许沉睦挑眉，没想到郁珞灵还这么记仇。 不过也正常，要是自己，也会选择故意呛那个人。 许沉睦想着，站起身，朝着那箱子走去。 在里面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那把水果刀。 他将水果刀递给郁珞灵。 “白云第一次就是用这把刀自保，可惜并没什么太大作用，反而成为激怒他们的工具。” 郁珞灵听着许沉睦的话，轻轻拿起那水果刀。 她开口道：“可她至少还有勇气举起水果刀。” 话落，郁珞灵握紧手中水果刀，意念之力启动。 一开始，就是方阿曼爆粗口的声音。 “草，你居然还敢带刀？！看来是打你打得太轻了！居然还想着反抗！” 然后就是拳脚打踢的声音，以及白云隐忍的声音。 直到他们终于累了，停下来，白云才开口。 “你们才是垃圾，不仅长得垃圾，连人品也是垃圾中的垃圾。” 这句话自然激怒了他们。 但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打白云，而是用言语去攻击她。 “说我们是垃圾？哈哈真可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居然敢说我们是垃圾？” “白云，你连名字都这么随便，那跟那些普通的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因为你本来就是不起眼的存在，是连细微的灰尘都不如的东西。或许……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说过分了点。但是白云，我并没有说错什么，毕竟你那么努力，也只追上我们的尾气而已。” “放弃吧，你和我们本就有云泥之别，不论你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哦对，我知道你喜欢校草魏之翼。” “每次你看向他的眼神都令我恶心，你觉得魏之翼会喜欢你这个垃圾？别搞笑了，垃圾永远都是垃圾。” “知道为什么郁珞灵和你差不多的却比你的处境好吗？因为人家生来就是站在云端中的人。” “就算有谣言说她是怪人，也是别人的嫉妒才传播的。而你呢？只能仰望别人。所以魏之翼看不见你很正常。” 白云听到这儿，冷笑了一声，“我需要他回头看我吗？他的喜欢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 “魏之翼是校草没错，我喜欢他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稀罕他。” “你就是嘴硬！” 白云继续冷笑，“我嘴硬？那好，我问你，你喜欢魏之翼吗？” 方阿曼没有吭声了。 白云因此笑得更大声了些。 “哈哈，你才是胆小鬼，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也只有你，才稀罕他的喜欢。” 方阿曼似乎是恼羞成怒了，直接喊人揍白云。 后面就是白云被揍的声音。 到此结束。 郁珞灵这次没能看到画面，但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并无大碍。 只不过……怎么又牵扯到魏之翼了？ 魏之翼有这么受欢迎吗？ 郁珞灵放下手中水果刀，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众人。 “校草是什么？” 他们似乎是没想到郁珞灵会问出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很震惊。 许沉睦最明显，季止修表现的最不明显。 “我去，你居然连校草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是完全不上网、不听别人聊天吗？” 郁珞灵摇头，“我那段时间也没心情上网听别人聊天。” 许沉睦：……无法反驳。 “行吧，那就给你解释一下。”许沉睦轻咳一声，“所谓校草就是整个学校里最好看的男生。”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郁珞灵抿唇思索片刻，才开口：“所以魏之翼受欢迎是因为长得好看？” “这关那个什么翼什么事？”季止修问。 郁珞灵解释道：“因为里面提到了他。白云喜欢魏之翼，但方阿曼也喜欢魏之翼。白云会大胆承认自己的情感，但方阿曼不敢。” “……不会吧不会吧，她找人霸凌白云不会只是因为她们喜欢同一个人吧？” 许沉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恹恹的，像是失去了兴趣。 也是，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意思。 郁珞灵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我感觉事情并不只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魏之翼，威胁一下不就行了？没必要一直霸凌孤立白云。” 许沉睦耸肩，“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欺负上瘾了呢？” 郁珞灵皱眉，“这种事情确实有概率发生，但也只是我们的猜测。需要证据来验证方阿曼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直欺负白云。” “那就接着下一件。”倪裳说着，将手中小熊挂件递给郁珞灵，上面还系着一只白色的千纸鹤。 第81章 千纸鹤(十) 郁珞灵听到倪裳的话，看向她。 倪裳朝着她微微一笑，道：“珞灵，不用心急，我们慢慢来。” 郁珞灵也跟着笑了，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小熊挂件。 她慢慢握紧小熊挂件，意念之力启动，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好漂亮！我好喜欢！” “云云，妈妈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这只千纸鹤就是妈妈送给你的祝福。” “谢谢妈妈！我会珍惜的。” “云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那就拿出这串挂件，给自己希望吧。” “嗯，云云记下了。” … “噗呲，你多大了？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幼不幼稚？” “还给我！” “我为什么要还给你？这种东西，就应该丢进垃圾桶里。” “不要！” … “……魏之翼，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你，不过我不能收下。” “所以你的答案是拒绝，对吗？” “嗯，但还是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郁珞灵吗？” “嗯……就是她。” “你为什么喜欢她？” “白云同学，珞灵她并不像传闻那般，她其实人很好，只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所以才会对人那么冷淡。” “……可你也知道，郁珞灵并不喜欢你吧？” “嗯，我知道，但那并没有关系不是吗？反正，喜欢谁也不是非要那个人喜欢我啊。”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我先走了，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幸福。” “谢谢你白云同学，你也是。” 记忆结束，郁珞灵缓缓睁开眼，有点茫然地看着手中小熊挂件。 倪裳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珞灵，你怎么啦？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魏之翼喜欢我。” “……你不知道？”季止修突然开口。 郁珞灵摇头，“我为什么会知道？” 季止修沉默。 许沉睦忍不住笑出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块木头呢？” 郁珞灵疑惑，“为什么要说我是木头？” 见郁珞灵这副表情，许沉睦笑得更开心了。 季止修：好想揍人。 顾安意在此时开口：“咳咳，好啦，不要扯偏话题。” 郁珞灵得不到答案，只好看向倪裳。 倪裳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在说你比较木讷，对于情感很迟钝。” 郁珞灵懵懵点头。 虽然不太理解，但好像还是理解了。 倪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说道：“其实也不用非得理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吧。” 郁珞灵点头，“我没有看到画面，我只能听得见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安意道：“那就说明有人故意阻隔，不想让你看到。” “应该是那个ssr级的恶灵。”许沉睦收敛嬉笑神色，严肃说道。 季止修问：“所以调查部查到有关那个ssr级恶灵的事情了吗？” 顾安意摇头，“并没有，仅凭那一点点线索还不够。” 许沉睦坐直身子，开口问道，“这件事上级那边怎么说？” 顾安意回道：“这件事我跟梧晟说过了，有他的周旋，我们肯定能加入到这次任务中，只不过上级打算再塞入一个队伍。” “塞队伍？他们要塞哪个队伍进来？”许沉睦皱眉。 倪裳开口：“我感觉会是苏大小姐。” “为什么会觉得是苏凌？”郁珞灵问。 倪裳解释道：“向来这么大的任务，苏凌都会主动接下任务。” “原来如此。”郁珞灵点头，“但不管谁要来，都无法阻止我们调查的脚步，不是吗？” 话落，电话铃声响起。 郁珞灵垂眸一看，发现是外卖的电话。 顾安意和季止修见状，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郁珞灵也接起电话，说放在门口就行。 很快，他们就带着外卖进来。 还没走近，郁珞灵就闻到了香味，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期待地看着外卖袋。 季止修将她的那份递给她，开口道：“要小菜吗？” 郁珞灵点头。 于是季止修就将许沉睦的小菜抢过来递给郁珞灵。 许沉睦怒道：“季止修！那是我的小菜！”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一会儿你的那份钱我付了。” 许沉睦闻言，立马坐下，乖乖吃自己的油泼面。 郁珞灵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把小菜还回去，但见许沉睦不闹了，便也安心吃饭。 很快，午饭就被他们光速解决。 “吃饱了吃饱了，我要开始午休了。”许沉睦道。 倪裳皱眉开口：“沉睦，不要吃饱就躺着。” 许沉睦闻言撇了撇嘴，但终究是没说什么，直接坐了起来。 郁珞灵将桌子收拾干净后，就继续开始她的看物件记忆之事。 这次是顾安意挑选。 她在里面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个发绳。 那是个很普通的发绳，上面甚至没有过多的装饰。 连颜色都是最常见的黑色。 郁珞灵伸出手拿起那发绳，慢慢握紧拳头。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浮现脑海。 这一次，居然稀罕地看见了画面。 不过还不如看不见…… 因为发绳是被白云扎在脑后，所以郁珞灵只能看见后脑勺和白云的后面。 “白云白云，你今天穿得好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小榄。这是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我也很喜欢。” “幸好今天春游，不然你都没机会穿。” “不能这么说，我想什么时候穿就能什么时候穿。只是今天恰巧能穿出来玩。” “对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小榄，我们快点走吧，不然就跟不上大部队了。” “好。” 在白云看不见的地方，名为“小榄”的女孩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裙子。 她似乎也很想要这条裙子。 … 白云摔跤了，连带着裙子都变脏，还破了一个大口子。 “呜呜呜呜，妈妈……” 白云坐在那里哭，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她。 大家都只是看着她，像是在凑热闹一般看着。 直到老师到来，白云才慢慢停止哭泣。 白云被哄好后，小榄才跑过来找她。 “白云，你没事吧？” 白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不起啊白云，要是我提醒你一下，你也不会不小心摔倒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够小心。” “要不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老师都给你安排好车了。” 白云没有说话。 小榄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游说。 “你看你穿着脏兮兮的裙子玩肯定也不开心，不如回家把裙子换下来，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白云依旧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小榄见白云依旧不为所动，上前一步，开口道：“哎呀白云，我们又不止会春游这一次，下次可以好好玩一玩嘛。” 这回，白云说话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和好意。” “不用谢，我们不是朋友吗？” … 白云回到了家。 白云妈妈一看见白云这个样子就发了火。 “你怎么搞的！居然把裙子弄破了！” “……对不起妈妈，我今天不小心摔倒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我花了多少钱买来的？要不是你考试考得好，我才不会给你买。” “白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止你有想要的东西，妹妹也有。但既然你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要学会珍惜。” “可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 白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似乎委屈极了。 白云母亲重重叹了口气。 “既然你小心了，那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肯定是因为你不上心。你是不是觉得反正还会有新裙子，就不好好爱护这条裙子？” “不是的妈妈，我……” “行了别说了，你说再多都是借口。真是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省心的女儿……” 白云哭了，是那种压抑着的小声抽泣。 … “哎呦喂，你居然还带着这样朴素的发绳。你家里已经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方阿曼。 “你连这个都要对别人评头论足吗？” 方阿曼轻笑，“当然，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搞得你带着漂亮的发绳，就很牛逼一样。” “那也至少比你牛逼。” … “白云同学？你没事吧？” 是魏之翼的声音。 “啊，我没事。不过魏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知道这里有只小猫，所以经常来投喂它，但是没想到会遇到白云同学。”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没有自我介绍吧？” “哈哈，其实不瞒你说，全校的同学我认识百分之七八十。” “原来如此。” “所以白云同学也是来投喂小猫的吗？” “嗯，我很喜欢小猫。” “我也很喜欢小猫，所以第一次看见它时，我很开心。” “是吗？我其实很羡慕魏同学你。” “因为我的成绩？” “差不多。” “其实成绩并不能说明一切。白云同学，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82章 千纸鹤(十一)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郁珞灵缓缓睁开眼，放下手中发绳，极轻地叹了口气。 顾安意见状，开口问道：“怎么啦？” “只是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太舒服的画面。”郁珞灵垂下眸子，“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所有恶灵成为恶灵都是有原因，那么……险恶的真的是恶灵吗？” 倪裳摇了摇头，开口道：“险恶的从来都是人心。如果不是因为险恶的人心，那它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这并不能否认它们所做的事情。它们为自己报仇有错吗？没有错，但是有罪。即使我们同情，也必须绳之以法。” 郁珞灵抿了抿唇，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许沉睦懒懒开口：“其实你没必要非要探究出这些答案。因为我们不会除去无罪的恶灵。” 郁珞灵闻言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季止修将手中物件递给郁珞灵，开口道：“现在别想那么多，会疲倦的。” 郁珞灵垂眸看向季止修手中的物件，发现是一本童话书。 她微微一愣，伸手接过那本童话书。 她也有本一模一样的童话书，那是三岁时母亲穗千禾买来给她讲故事。 “……没想到她也有一本。”郁珞灵喃喃道。 季止修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郁珞灵，你也有你的判断。” 听到这话，郁珞灵抬眸看向季止修。 对上他清冷的眉眼，她舒然展开眉眼，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她也有她的判断。 所以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将手放在那本书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浮现于脑海。 哗啦啦的翻书声从耳边传来，以及稚嫩的孩童声。 “妈妈，我也能像童话书里的公主一样遇到王子吗？” “妈妈不知道，但我觉得我的云云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王子。” “为什么啊？” “因为我希望你能遇见属于你的王子。” “嘿嘿，那我希望属于我的王子能快点到来。” … “白云！你怎么又在看童话书！都说了先把练习做了！” “可是妈妈，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剩下的不是我的作业……” “白云，你要记得，我很不容易，抚养你和你妹妹。你必须要努力，从现在开始就努力，不然我们根本比不过别人家。” “妈妈……我不想写。” “白云！你要妈妈逼着你吗？！” “不妈妈……我会写的，我会写的，我会写的。” “乖孩子，乖孩子，你是妈妈的乖孩子，所以不要不听妈妈的话，好吗？” “……好，我会听话的妈妈，我会听话的……” … “姐姐，我能看看你的童话书吗？” “当然可以啦，晓晓。” “姐姐，为什么公主一定要等着王子来救呢？” 白云没有说话，可能是愣住了。 “……姐姐也不知道，但是你说得没错，公主不一定非要等着王子来救。公主没有王子也可以活下去。” … “……今天表白失败了，我果然还是遇不到属于我的王子。” “童话书果然骗人的，真是讨厌，居然骗了我那么久。” 有抽泣声响起。 “可是……我真的好希望有人能来帮帮我，哪怕不是王子也行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承受这些？！！！” 发泄完愤怒后就只剩下绝望和压抑在心底的委屈。 但她的哭声依旧压抑着，始终没有大声哭出来过。 记忆结束，郁珞灵睁开双眼，她看着手中童话书，心中情绪万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缓了下情绪，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完后，都陷入了沉默。 郁珞灵轻轻抚摸着童话书，缓声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去找一找白云。” “你想看到全貌？”季止修开口。 郁珞灵点头，“嗯，我很好奇，白云身上究竟发生多少事情，才会导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沉睦耸了耸肩，开口道：“但是白云并不出来，它也不对那些人动手，我们根本没机会抓到它。” 郁珞灵摇头，“它会动手的，它已经等了很久。” 倪裳看向郁珞灵，问道：“你觉得它会对谁动手？” 郁珞灵抿了抿唇，回道：“它的……母亲。” 众人听到这个回答，都非常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顾安意皱眉开口：“小珞灵，你确定吗？” 郁珞灵轻声说道：“它或许并不会真的想杀死它的母亲，但它绝对会去看望她。” 白云恨她的母亲吗？ 是恨的。 可更多的，还是爱。 白云更爱她的母亲。 即使将她逼迫成这样的，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我们今晚去白云家蹲守。”季止修道。 顾安意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她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我们兵分两路，一队去看着目标人物，一队去白云家蹲守。” 郁珞灵出声：“我和季止修去白云家蹲守就够了。” 顾安意闻言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她坚定的目光，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好，如果遇到白云，记得给我发消息。” 郁珞灵点头，“我明白。” 商量好后，几人各自出发。 路上，季止修问郁珞灵，“为什么要我陪着你？” “因为我觉得你能拦得住我。”郁珞灵平静回道。 季止修挑眉，“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居然还需要人拦着你。” 郁珞灵微笑回道：“大概可能是比较疯狂的事情？”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必须要去做，不然目的就达不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你想听我唠叨你吗？” “不想，但是我必须去做，所以我希望你适当能拦我一下。” “……我会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郁珞灵笑着看向季止修，“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所以才叫上你，不然我就会选择一个人去。” 季止修也轻笑出声：“你知道的，如果你这么说，顾安意百分之百不会同意。” “嗯……我有信心说服她，安意姐姐肯定会同意的。” “我觉得不会。” 郁珞灵不服开口：“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郁珞灵了。” “但是郁珞灵，你依旧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微微一愣，发现他说得没错。 自己确实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照顾自己吗？ “可是季止修，我不是非要人保护。” “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只是，我们都希望你能活下来，而不是因为鲁莽送命。” 郁珞灵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最终她还是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所以我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专心开车了。 * 另一边，许沉睦神情淡淡地开着车，但实际上耳朵竖起来听着顾安意和倪裳聊天。 “安意姐，你为什么同意珞灵和季止修两人前去？如果珞灵说的是真的，难道不应该多派点人过去吗？” 顾安意轻笑摇头，“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还是交给她来比较好，毕竟止修还在那里看着。” 倪裳眨眨眼，“安意姐是相信珞灵能够做到想做的？” “她不是一直都在做，做到自己想做到的。”顾安意微笑，“因为她与我们一样，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许沉睦插嘴道：“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安意和倪裳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等顾安意笑够后，她才开口：“沉睦，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我们一样。” 世界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他们自然也不会。 每个人都会继续往前走，不管你有没有找到目标。 * 季止修和郁珞灵很快来到白云家附近。 他们并没有靠太近，就在附近守着。 郁珞灵再次来到那水池前，但并没有靠得太近，因为害怕会被再次拉入水底。 “这就是上次你被拉入水下的地方？”季止修问。 郁珞灵点头，“嗯，我就是在这里被拉下去。”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他凝眉看着池水，指尖微动。 锁链从池水中冲出，激起阵阵水花。 “里面什么都没有。”季止修道。 郁珞灵并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人可没有傻到会在同一地方栽倒两次。 自然，恶灵也懂得这个道理。 郁珞灵看着池水，快速摆出手势，低声念着咒语，将池水设下一层封印。 季止修见状，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设下封印？” “因为要避免意外。虽然不一定能拦住它，但是一瞬间也够了。” 郁珞灵说着，又加了一层封印在池水之上。 到最后，池水上已经有了至少十层封印。 郁珞灵是把自己能用的都用上了。 要不是自己等级较低，她怕是还要再加上红级封印。 其实也不是不能，就是代价有点大，后面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了。 第83章 千纸鹤(十二) 郁珞灵还想计划顺利进行，所以最好一点差错都不要有。 她看向季止修，开口道：“你能加个陷阱在里面吗？”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按照郁珞灵所想那般，加上陷阱。 这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要个几秒才能突破。 “很好，那么现在就静观其变了，在此之前，我再来看一件东西的记忆。” 郁珞灵说着，拿出了一串已经发黑的红绳。 听说，这是白云一直戴在手上的。 是她母亲送给她，用来保佑她的。 季止修见状并没有阻止郁珞灵，而是将她拉进小亭子里，让她坐下看。 “别担心，外面的情况我帮你看着。” 有季止修在，这点郁珞灵当然放心。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查看属于这条红绳的记忆。 依旧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但郁珞灵已经习惯，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云云看，这是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 很稚嫩的声音，应该只有四五岁。 “那妈妈给你带上好不好？” “好！” “希望这根红绳能保佑你永远平平安安。” “妈妈希望我平平安安吗？” “那当然啦，妈妈自然是希望云云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我会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好，妈妈也会保护你平平安安长大的。” … “你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对……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的，净给我帮倒忙，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哪像隔壁那个婷婷，多省心多听话，还会说好听话讨人欢心。你呢？干啥啥不行，我要你什么用？”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妈妈。” 白云的声音里隐隐透露出些哭音。 白云妈妈似乎也发觉说得太重了。 她叹了口气，开口道：“白云，妈妈其实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妈妈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这个年纪应该做你该做的，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乖孩子，去学习吧，妈妈一会儿喊你吃饭。” … “你看看你考得什么？！居然都没有到九十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妈妈！我下次会努力的，你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我天天含辛茹苦赚的钱全都用来给你买学习资料了，结果你呢？真是让我失望。” “我下次会更努力的，妈妈。别对我失望好吗？我真的会更努力的。” “白云，我们家只能靠学习这条出路，不然我们就永远只能过这种日子。你以后难道还想过这种苦日子吗？” “我……我……” “白云，你只有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才能摆脱现状，你明白吗？所以在此之前，你不能松懈一点。” “……我明白了妈妈。我不会再想着放松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这就对了，妈妈的好孩子。你要记住，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妈妈现在说你打你都是为你好，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嗯。” … “妈妈，学校组织了春游，我想去。” “去什么去？有那功夫多做两套卷子不好吗？再说，咱家哪里有那个钱给你去春游？” “可是妈妈，他们都去。” “咱家能跟别人家比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养你们两个有多不容易。你父亲丢下我走了，人家都笑话我，你可得争口气，不然我这脸往哪里搁？” “……妈妈，我真的不能去吗？” “你这孩子，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不去，咱家没有那多余的钱。” “哦。” “你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了。” … “啧啧啧，你居然还带着这么老旧的红绳。” 是方阿曼的声音。 “那咋啦？你看得很不爽吗？不爽就对了。” “你什么意思？” “你管我什么意思？我就乐意怼你怎么着？” “你！你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看来是我最近下手太轻了！” 然后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看不见，但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有多疼。 “我告诉你，你也就嘴皮子能厉害厉害，别真以为自己能嚣张到哪里去。” “哈哈哈哈哈，方阿曼，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你什么意思？” “我笑你啊！笑你可笑！居然要从我这种人身上获取优越感！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欺负郁珞灵呢？” “那个怪人我还不屑欺负。” “我看你是不敢吧？人家可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切，我不敢又如何？拿捏你这个软柿子就行了！” “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笑，能被我的三言两语激怒，你可真是无用。”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给我打！”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但是白云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一个可笑至极的人！方阿曼，你就是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愚蠢无知的蠢货！” “欺负弱小，欺负我，你又算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魏之翼有喜欢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拳脚声加大，但白云并没有停止，她像是要发泄出自己全部的愤怒一样。 “你们！又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跟在方阿曼身后，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呸！你们也不过只是被利用的蠢货而已！” “方阿曼最不缺的，就是上赶着给她当狗腿子的人！你们表面上说是朋友，可实际上不是只有你们最清楚！” “停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方阿曼出声。 虽然拳打脚踢声停止了，但白云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话。 “呵呵呵呵，你们……都是蠢货、垃圾、一文不值的人，像你们这样的垃圾！就该被丢进垃圾桶！” 这些话无异于是在激怒他们，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大概是因为方阿曼没有开口。 方阿曼冷笑出声：“白云，你也只能这样垂死挣扎。”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这样吧，我们明日晚上十点，在天台上见，如何？谁不敢来谁就是小狗。” “好啊，既然你想来个了断，那便来个了断。” 记忆到此结束，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现在她终于知晓了点事情经过，若是能知道后面的就好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 郁珞灵想着，拿出手机，将事情经过发到群里，顺便给季止修讲述了一下。 季止修听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嗯”了一声，开口道：“所以，他们的确是反杀了白云。”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白云故意为之。其实我不太确定，白云有没有跟那个ssr级的恶灵做交易。” “如果做了交易，那么ssr级的恶灵承诺她一定会成为恶灵，这样她就可以报仇了，但前提是悲惨地死去。”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所以白云才计划了一切？” 郁珞灵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或许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所以还是要再看，看看情况是怎么样的。” 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一天之内看了那么多件物品的东西不可能不感到疲倦。 只是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疲倦，所以并不会过多表现出来。 季止修见她精神状态不佳，便伸出手递到郁珞灵面前。 郁珞灵看见他手心的柠檬糖，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口袋里好像就一直备着她喜欢吃的柠檬糖。 这导致她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惯。 “谢谢。”郁珞灵笑着接过。 她拆开包装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让她的精神回笼了一些。 季止修道：“不用谢，还需要再来一颗吗？” 郁珞灵摇了摇头，笑道：“一颗就够了，而且糖不能吃多，对牙不好。” “其实一天吃两颗还是可以的，并不算多。” “但现在我一颗就够了。” 季止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群里有消息弹出。 【五七任务群】 【安如意】：@.ll.@心如止水我们会顺道去搜查一下郭校长，你们按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 【.ll.】：@安如意安意姐姐，那个郭校长可能和那个ssr级的恶灵有关系。 【.ll.】：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是要等证据出来。 【安如意】：我明白，你们也小心行事，尽量别受伤。 【.ll.】：我明白。 【心如止水】：@边牧记得看着点那个叫李书雪的。 【边牧】：@心如止水你怀疑她什么？ 【心如止水】：直觉而已。 【边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心如止水】：你想不想快点结束任务然后休息？ 【边牧】：…… 【边牧】：你赢了。 【边牧】：说吧，要我怎么盯着她？ 【心如止水】：@霓裳，你也多加注意一点李书雪。 【边牧】：你怎么不回答我！@心如止水 【霓裳】：@心如止水我知道了，会盯紧她的。 【边牧】：别装死！@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别吵吵，做自己该做的。 【边牧】：…… 第84章 千纸鹤(十三) 顾安意他们顺利到达学校。 此刻学校里还在上课。 倪裳和许沉睦去盯着目标人物，而顾安意则是再去和郭校长会一会。 依照计划行事。 顾安意来到校长室，礼貌敲门后就推门而入，都没等里面人开口。 郭校长原本皱着眉，想看看是哪个没礼貌的学生或老师。 但在看见顾安意的那一刻，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原来是顾警官，请坐请坐。不知顾警官来找我所为何事？关于白云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知给顾警官了。”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白云的事情。” 顾安意说着，毫不客气地坐在郭校长对面的椅子上。 郭校长眉心一跳，但并没有说什么。 “不知顾警官这次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顾安意微笑开口：“郭校长，我想了解一下方阿曼的家庭条件，可以吗？” 郭校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当然可以，但是还请您等一下，因为我们还要一段时间寻找。” 顾安意点头，“当然可以，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给郭校长。” 郭校长拿起手机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顾安意并不在意他要吩咐什么，她只需要做到让他露出马脚就行。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调查部。 【调查部——唐清】 “安如意”：一天之内，我要方阿曼、李书雪还有郭校长的详细信息。 “调查部——唐清”：你是真不把我当人看。 “安如意”：辛苦一下，我会向上头申请给你多休几天假。 “调查部——唐清”：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放假的诱惑。 顾安意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等待郭校长回来。 * 与其同时，另外一边。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其他目标人物都窝在教室里补觉，只有李书雪鬼鬼祟祟地朝着小树林里走去。 许沉睦和倪裳对视一眼后，就抬步跟上李书雪。 而倪裳原地待着，继续看着目标人物们。 李书雪像是很害怕别人发现一样，每走两步就左右看看。 看着就很不对劲。 许沉睦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季止修的直觉是很准的。 虽然他们两人说两句就能互相呛死对方，但实际上内心都很佩服彼此。 每个站在如今位置的人都是不易的。 李书雪来到一小片水池才停下脚步。 她蹲下身，轻声开口：“喂喂喂？你在吗？” 许沉睦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所以能清晰地听见她在说什么。 当然这个位置也是有风险的。 要是被发现，必定是场恶战。 但是许沉睦最不怕的就是开战，其实他骨子里是带着点好斗的，也有点那么一点点不惜命。 不过他并不会像郁珞灵那样不惜命。 能活他还是想活着的。 水流流动，渐渐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什么事？” 是清澈的女声。 是那个ssr级恶灵！ 许沉睦默默握紧腰间匕首，一副警惕的模样。 “那些万灵师今日又来了，不过只有三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他们看着便是，反正白云被我看着，不会出来害你们，这样……他们迟早会无功而返。等到他们离开，我们就可以将一切障碍除去。” “可我很不安，你上次不是将一个万灵师拖下水了吗？他们肯定发现了你的存在。” “怕什么？那几个万灵师我还没放在眼里，你只管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行。” “……那你也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当然当然，我不会忘记的，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 水落的声音传来，那个ssr级的恶灵离开了。 李书雪也快步离开了这里。 许沉睦紧跟其后。 他拿出手机，准备将得到的线索发出去，却被清澈的水流阻拦。 许沉睦挑了挑眉。 “哇呜，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你根本没发现呢。” 话落，寒光一闪，匕首出，直直刺向面前的水流。 许沉睦直接跑路。 在这里跟它打？他又不是傻子。 溜之大吉才是最重要的。 那只ssr级恶灵估计也没想到许沉睦逃跑的这么不犹豫。 这导致它错过了最佳时机抓住他。 有关系？根本没有关系。 只要他还没出小树林，它就还有机会。 “不，你没有机会了。” 清淡的少女音响起，大剑将水流阻隔。 将它所有的路全部堵死，让它根本不能再进一步。 ssr级恶灵很惊讶，没想到看着如此瘦小的少女居然能拿得动那么大的重剑。 “我们下次再见，恶灵。” 话音落下，倪裳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而ssr级的恶灵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计划。 这些看起来很弱的万灵师们或许真实实力并不弱。 倪裳和许沉睦离开小树林后就去抓了李书雪。 抓住李书雪并不难，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书雪惊恐地看着倪裳和许沉睦，“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绑架我可是犯法的！” 许沉睦懒懒倚靠在墙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看向倪裳，开口道：“你问吧。” 倪裳点头。 她看着李书雪，眉眼间尽是风雪，可语气却是平淡的。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如实招来，我也不想对你用刑。” “用……用刑？！”李书雪听到这话，眼睛都惊恐地瞪大，“你……你们不能这样！”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 李书雪闻言连忙摇头，她怯怯开口：“我……如果我说了，那个东西会杀了我的。” 倪裳微微皱眉，语气微冷，“如果你不说，也许你会受到更多伤害。” “我真的不能说！”李书雪咬紧了牙关，看上去真的怕极了那个ssr级的恶灵。 倪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她其实最烦的就是这种。 怎么问都不回答的。 倪裳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李书雪微微一笑。 “李书雪同学，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可以保护你，但是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李书雪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如果我仍旧保持己见，你们真的要对我动刑吗？” 倪裳微笑，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李书雪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其实她也拿不准他们所言是不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用刑。 到时候肯定会招了。 李书雪咬着下唇，十分犹豫。 倪裳看出了她的犹豫，决定下点猛药。 “看来你不打算配合我们了，既然如此，沉睦把她打晕带走。” 许沉睦听到这话，立马动身，一点都不犹豫。 李书雪见状，顿时不犹豫了，她大声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倪裳见她终于松口，眸底染上点点笑意。 许沉睦也必须慵懒地靠在墙边。 李书雪怯怯地看向倪裳，道：“你想问什么？” 倪裳问：“你和那个ssr级恶灵是什么关系？” “ssr级恶灵？这就是它的名字吗？” 倪裳微微皱眉，“别问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合作关系，我帮她做事，她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必须说吗？” 倪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李书雪顿时蔫了。 “让魏之翼喜欢我。” 听到这个名字，倪裳轻挑眉梢。 没想到到这里还能听见他的名字，他的魅力到底是有多大。 “它让你做什么？” “……引导方阿曼校园霸凌白云，把她逼死。” “为什么非要是方阿曼？” “因为她家里有权有势有钱，所以如果是她，校长说不定还会替她隐瞒真相。这样……就算你们再怎么查，都查不出名头。” “所以郭校长被方阿曼收买了？” 李书雪点头。 “方阿曼会去霸凌白云全都是因为你的挑唆？” “不是的！是她本来就有那个意思！方阿曼因为家里的原因，被宠得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在她眼里，白云跟玩具没什么区别。” “那帮助方阿曼的那些人呢？是心甘情愿帮助方阿曼，还是因为你的挑唆？” “这件事我可没做！是他们心甘情愿帮方阿曼的！毕竟帮助方阿曼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倪裳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看向许沉睦，“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沉睦闻言睁开眼，视线扫过李书雪。 接触到他的视线，李书雪忍不住哆嗦一下。 许沉睦懒懒开口：“你是在哪里遇见那个ssr级恶灵的？” 李书雪垂眸思索片刻，才回道：“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个夜晚，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从水池中蹦出来。” “你看见它的全貌了？”许沉睦问。 李书雪摇头，“并没有，太模糊了，我没有看清。” “继续说。” “……她告诉我，她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 许沉睦轻挑眉梢，嗤笑开口：“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才没有那么傻好不好？我当然是询问清楚后才下的决定。” 许沉睦点头，意示她继续。 “所以我告诉她，我不信。除非先帮我完成一个愿望。” 第85章 千纸鹤(十四) 那天夜很深，我几乎看不清眼前之物，可却能清晰地听见那流水声。 她告诉我，想要让她帮忙实现愿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问她是什么样的代价。 她回我，只需要替她做事就可以。 于是我许下一个小愿望，看看真假。 我说，我想拥有一笔钱。 她笑着说好。 下一秒，五千块就出现在我手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但确确实实是钱。 所以我就相信了她。 从那以后，我就在替她做事，她也会给我相应的报酬。 其实都那些不过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直到……我就变得越来越贪心。 所以我才会向她许下希望魏之翼喜欢我这个愿望。 她告诉我，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只是我需要做的事……要变困难许多。 但我当时觉得，只要能让魏之翼喜欢上我，我什么都能做。 可现在……我很后悔…… 这样的我，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每天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战战兢兢。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 李书雪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 但是倪裳和许沉睦都装眼瞎看不见。 许沉睦甚至还出言嘲讽，“可我看你每天过得挺滋润的，完全看不到一丝愧疚和后悔。” 李书雪：…… 倪裳轻咳一声，开口道：“李书雪同学，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书雪听到这话瞳孔放大，她哆嗦着唇，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我……我不是都回答你们的问题了吗？为什么还要带我走？！” 倪裳解释道：“这是为了保护你。” 李书雪不吭声了，像是妥协了。 倪裳与许沉睦对视一眼，朝着他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在倪裳朝着李书雪走去的时候，李书雪顿时朝着外面跑去。 可惜并没什么用，被许沉睦拦住了。 “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聒噪。” 话音落下，李书雪也晕倒在地。 许沉睦甩了甩手，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不耐。 倪裳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沉睦，我们其实可以再耐心劝一劝的。” 许沉睦毫不犹豫开口：“你有这个耐心，我没有。” 倪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这个人怎么办？就这么丢在这里吗？”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回道：“让医疗部的人抬回去。” “……医疗部不管这个吧？”倪裳看向他。 许沉睦也看向她，“总不能我们把她抬回去吧？我可不要，太麻烦，又碍事。” 倪裳与他对视十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我会叫医疗部的人过来把她抬走。” 许沉睦点头。 于是他们就在原地等待医疗部的人到来。 * 顾安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郭校长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抬步刚准备往外面走，就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多喝一壶茶吗？” 顾安意猛然回头。 对上少年深蓝色的眸子，顾安意忍不住后退一步。 是之前见过的黑衣少年。 “嗯哼，这应该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了。虽然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是你看上去并不怎么欢迎我。” 顾安意皱眉，“我为什么要欢迎一个恶灵？” 黑衣少年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对对对，我们和你们是宿敌，不欢迎我也正常。” 顾安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嗯……你问我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来帮我的同事一个小忙而已。” “什么忙？”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万灵师。” 黑衣少年说着，坐在了校长的老板椅上，双腿搭在桌子上。 顾安意并没有放松警惕，始终握着手中的枪。 黑衣少年也不甚在意，它把玩着钢笔，懒懒开口：“我呢，只负责拖住你，毕竟它的目标不是你。” “它的目标是谁？”顾安意问。 黑衣少年闻言轻笑，它深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看向顾安意。 “你会不知道吗？我们所有恶灵最厌恶的存在，可是只有她一个。” 顾安意在它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就举起了枪。 “告诉我，你们的真正目的。” 黑衣少年并不畏惧，它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就算你拿着枪威胁我也不行。而且，你也不敢真的在这里对我动手吧？毕竟我一旦出手，可是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顾安意自然不敢真的动手，因为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人。 “你们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黑衣少年挑眉一笑，并没有反驳顾安意的话。 “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局，你们精心布下的局。只是为了郁珞灵吗？” 黑衣少年依旧没有回答顾安意，它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顾安意的内心被慌乱和不安充斥着，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能告诉我什么？” 黑衣少年听到这话，顿时眉眼弯弯。 “我能告诉你我是谁，以及它会对那个少女做什么。” “告诉我！” 黑衣少年缓慢地点头，回道：“首先，我就是你们追寻了很久的‘暗夜’，其次，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死那个少女而已。” 顾安意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用力地抿了下唇。 “所以，你们才会派出这么多诱饵？” “嗯哼，可惜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看来，这场计划他们计划了很久。 难怪会在这里，难怪会在郁珞灵曾经待过的学校，难怪会同时出现两个恶灵。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准备杀死郁珞灵的局。 “那个恶灵，为什么非要郁珞灵死？” “暗夜”闻言，没忍住嗤笑出声，“好奇怪的问题，恶灵想要万灵师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杀人都是有特殊原因？别傻了，只有低级的恶灵才会那么做，像我们这样的恶灵，向来是……” “所以你们才该死！”顾安意突然出声。 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上了怒意。 “暗夜”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它觉得很神奇，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她都没什么反应。 “暗夜”勾唇浅笑，开口道：“是啊，对于我们彼此来说，我们都是该死的存在。” “只是我很好奇，如果真的将我们恶灵赶尽杀绝，你们万灵师是不是也就不复存在？” 顾安意皱眉，“那又如何？只要能将你们恶灵全都……” “暗夜”出声打断她，“但是很可惜，恶灵永远不会消失。因为只要这世间存在恶意，恶灵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你说恶灵能全部消灭，完全是痴人说梦。” 顾安意当然知道，但说这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鼓励罢了。 “暗夜”看着顾安意，“啧啧”了两声。 “老实说，我觉得你们做万灵师的，并不如我们做恶灵的舒坦。你们是活着的痛苦，而我们是死去的痛苦。” 顾安意冷哼一声，并不给予理会。 “暗夜”见状，便也没再开口说话。 * 郁珞灵这边，她都等得要睡着了。 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想必是要到晚上才来。 季止修去买水了，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坐在亭子里。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树枝，脑海中却在思索这次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些都是在针对她。 可她与恶灵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针对她？ 除非是因为她身上的能力。 等等，因为她身上的能力？ 正因为它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会阻隔自己看白云物件的记忆。 她看到的，都是它想给她看到的。 否则，她绝对看不到。 能对这种能力了如指掌，只有曾经和它对战过的恶灵。 所以……那个恶灵真正怨恨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穗千禾。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声从她身后传来。 郁珞灵快速摆好手势，将攻击抵御。 她冷眸看着面前模糊的水影，开口道：“就是你之前将我拖下水？” 水影裂开嘴，开口道：“黄毛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郁珞灵皱眉，并未过多言语，直接跟水影打起来。 她能分辨出来，这个水影只有普通s级水平。 这只是那个ssr级恶灵的分身，还是……一个用来试探她实力如何的分身。 不能使用全力，不然可就给不了那位ssr级恶灵惊喜了。 郁珞灵想着，一边抵御它的攻击一边给季止修发去消息。 【季止修】 【.ll.】：我要吃冰淇凌。 【季止修】：这么突然？ 【.ll.】：嗯，突然想吃了，麻烦啦。 【季止修】：你要什么口味的？ 【.ll.】：巧克力奶油双拼，谢谢。 【季止修】：好，我很快回来，自己注意点。 【.ll.】：知道，我不会出事的。 毕竟她可是在防御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因为她的队友们都太强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辅助。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不学习攻击咒术。 不过比起攻击咒术，防御咒术更烂熟于心而已。 第86章 千纸鹤(十五) “为何……只防不攻？” 水影发出声音，声音里满是疑惑，仿佛真的是在提问。 郁珞灵温和一笑，开口道：“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你能打破我的防御，那就直接算你赢，如何？” 水影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因为不够稳定。 但郁珞灵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 她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看。 水影似乎是被激怒了，它加大了攻击。 但不管怎么攻击，郁珞灵的防御都纹丝不动。 嗯哼哼，这就是经过她无数天以及无数场战斗的结果。 除非本尊来，不然这个水影就算是打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打破她的防御。 郁珞灵看着手机上面季止修回复的消息，默默息屏，将手机放进兜里。 季止修快回来了，得快点处理掉面前的这个东西。 但是动静太大他会听见。 郁珞灵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最终决定，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方法将面前这个东西送走。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被季止修唠叨更可怕。 她想着，手中动作不断。 下一刻，绿色藤蔓从土里冒出，攀岩上水影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 郁珞灵微笑开口：“送你回去，不用谢。” 水影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郁珞灵毫不留情丢进池子里。 “噗通”一声，季止修正好拿着冰淇凌和水回来。 而郁珞灵已经到椅子上坐好。 这要是被水影看见，怕是要惊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毕竟哪有上一秒嚣张站在那里，下一秒就乖巧坐在那里的人啊！ 季止修将冰淇凌递给郁珞灵，轻声说道：“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要化没了。” 郁珞灵笑着接过，开始慢悠悠吃冰淇凌。 季止修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到石桌上后，才轻声开口：“恶灵来过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郁珞灵闻言，吃冰淇凌的动作一顿。 虽然她知道以季止修的实力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所以她根本没想隐瞒，只是希望能让他晚点知道。 郁珞灵看向他，轻声问出自己心中疑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止修面无表情回道：“怨气，还有打斗的痕迹。虽然你掩盖的很好，但还是有点漏洞。” “啊哈哈，真不愧是你。” “所以，这就是你临时让我买冰淇淋的原因？想一个人面对可以直接说，我又不会阻拦你。”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是的，它的目标是我，如果你不离开，那么它永远都不会出手。”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才继续道：“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又不是不会听你的安排。” 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季止修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和往常一样。 但实际上他有些紧张，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惹郁珞灵不快。 郁珞灵见冰淇凌快要化掉，连忙去吃。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接着说道：“季止修，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支持我。” 季止修闻声看向郁珞灵。 见她嘴角有冰淇淋，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擦擦嘴。” 郁珞灵笑着接过，将嘴角擦干净后，就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也不知道安意姐姐那边进展如何。” 季止修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这么久都没消息，想必并不顺利。” 郁珞灵听到这话，抿了抿唇，“我们要过去帮忙吗？” 季止修摇头，“他们没有求救，所以我们不需要过去。” 郁珞灵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看手机。 季止修则是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树枝。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 另一边，许沉睦和倪裳等到医疗部的人将李书雪抬走后，就准备继续盯着目标人物。 但是，校园里变得异常地安静。 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有些安静过头了。 倪裳微微蹙眉，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空旷的教室。 许沉睦也皱起眉头，“人都不见了，看上去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错，但凡有一点动静，他们就能知道。 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真的很诡异。 倪裳开口：“有恶灵闯进来了，但不是那一只。” 许沉睦闻言轻挑眉梢，“哇呜，居然来了两只ssr级恶灵吗？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这里应该只有一只，还有一只应该在郁珞灵和季止修那里。” 倪裳说着，缓缓抬头看向校长室的位置。 许沉睦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里。 他有些兴奋地笑了笑，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看来，这次任务苏凌还真是接对了。能一次性见到两位ssr级恶灵，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人家又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啊，但是跟我看到两个ssr级恶灵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次的任务让许沉睦非常兴奋。 倪裳抬手捏了捏眉心，嘱咐道：“沉睦，别玩太疯，对面是ssr级的恶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许沉睦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也要注意点安全。” 听到这话，倪裳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许沉睦还会说让她注意安全的话。 毕竟他以前都不会说。 许沉睦见她愣住，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啦？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倪裳闻言立马摇头，开口道：“不，没什么。” 她当然不会把心中疑问说出口，因为可能会惹烦许沉睦。 许沉睦见她不说，便也没有再往下追问。 两人朝着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内，顾安意依旧在跟“暗夜”面对面沉默。 其实顾安意很想套话，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暗夜”都不为所动，安静地坐在那里把玩钢笔。 直到感觉到有人靠近，“暗夜”才坐直身子。 顾安意原本还疑惑，但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倪裳和许沉睦来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看来是他们那边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 校长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离门近的顾安意吓了一跳，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举着手中手枪，没有收回。 许沉睦悠哉悠哉地走进来，倪裳单手捂着脸跟在他身后。 很显然，许沉睦这样的行为令倪裳感到丢脸。 顾安意：…… 这样高调地进来，也就只有许沉睦了。 许沉睦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后，才看向坐在校长位置上的“暗夜”。 “暗夜”凹了半天的造型，见现在才有人看向他，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许沉睦看着“暗夜”，轻挑眉梢，笑着开口：“原来就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ssr级恶灵。” 听到这话，倪裳才放下手，看向“暗夜”。 “暗夜”见所有人的目光终于汇集到自己身上，才继续慵懒地坐着。 “如你们所见，你们已经被关在这里，无法离开。所以放弃挣扎吧，乖乖留在这里，我不会对你们动手。” 许沉睦突然开口：“顾安意，我如果把学校砸了，但是不会伤到人，上头会怎么说？” 顾安意一愣，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多口头上说你两句。” “那不就行了。” 话落，许沉睦已经握着匕首朝着“暗夜”攻去。 “暗夜”眸光一凝，抬手打了个响指。 许沉睦顿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 “暗夜”看着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调笑开口：“就这点实力就别耍帅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噗呲，是吗？那你瞧好吧，看我这个实力的人，如何打败你。” 许沉睦刚说完，“暗夜”就感觉背后一凉，还没等它回头，它就感觉到疾风袭来。 但是倪裳并没有砍中，因为“暗夜”闪身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它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笑着开口：“实力不错，可惜杀意太重，被我察觉到了。” 枪声响起，“暗夜”看都没看，直接抬手拦住。 “啧啧啧，我都说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所以还是别白费力气，坐下喝喝茶多好？” “毕竟，你们不是还要省着力气对付另一位ssr级的恶灵吗？” “暗夜”说着，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并不喝，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毕竟它又喝不了。 许沉睦和倪裳都没有继续攻击，因为他们能看出面前的恶灵实力不菲，而他们打不过。 更重要的是，现在它根本不想打他们。 倪裳坐在它对面的沙发上，抬眸看向它。 “暗夜”见状轻挑眉梢。 它没想到居然还有位愿意听取它意见的。 “看来这位姑娘看得很通透啊，是个识时务的人。” “我可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夸奖。”倪裳冷眸看向它。 “暗夜”耸肩。 倪裳开口：“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你可以问问那位，我都告诉她了。” 第87章 千纸鹤(十六) 倪裳从顾安意口中了解到情况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真是如此，还是忍不住担心。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里，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打败“暗夜”。 可他们实力悬殊，根本不可能打败它。 除非……他们以命相搏。 可是，不用以命相搏的局面，真的值得他们去那么做吗？ 倪裳很犹豫，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犹豫。 郁珞灵他们……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 倪裳想着，刚准备拿出手机，就听见“暗夜”的声音。 “放弃吧，你发不出去信息的。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所以你发给谁都没用。” 顾安意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握着手枪的手微微收紧。 “暗夜”似乎是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提前开口。 “我劝你别冲动，冲动可是魔鬼。你们可以不费丝毫力气就能安全离开，多好啊，他们也不会怪你们，不是吗？” 许沉睦听到这话，没忍住轻笑出声，“噗，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暗夜”见状并不恼，反倒笑眼盈盈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厌恶我，但是……我说得并没有错。人本就是贪婪自私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许沉睦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不不，人确实是贪婪自私的，但情谊和使命不是。” “情谊和使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能让人抛弃本性？” 许沉睦依旧摇了摇头，“怎么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万灵师能够永远站起来吗？因为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 倪裳原本在犹豫，但听见这句话，她的顾虑瞬间被打散。 没错，万灵师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不仅仅是民众，还有伙伴。 “战斗吧。”倪裳轻声开口，“我们并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暗夜”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地开口：“我还以为你们能乖乖听我话，结果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该说不愧是你们万灵师吗？” 话音落下，枪声起，子弹直直朝着“暗夜”飞去，也打响了这场战斗。 即使可能注定失败，他们也还是要为了伙伴们，做出努力！ * 这次他们依旧等了很快，但恶灵始终没有现身。 郁珞灵捏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顾安意那边应该出现意外了。” 听到此话，郁珞灵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是因为时隔这么久都没有得到消息吗？”郁珞灵开口。 季止修点头。 郁珞灵见他点头，抿了抿唇，最终做下决定。 “你去安意姐姐那边吧，困住他们的应该是ssr级的恶灵。而且第一小队的应该快要到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更何况我就是它们的目标。” 季止修听到这些话，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这是胡来。”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朝着他温和一笑，开口道：“季止修，我这不是胡来，请你相信我，好吗？”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认真的眉眼，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当然知道郁珞灵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但是他无法做到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毕竟……它们的目标就是郁珞灵。 季止修犹豫了两三秒后，就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拉过郁珞灵的手，用力地握住，“不要受伤，不要以命相搏，我要看见你毫发无损和我们汇合。” 听到这话，郁珞灵就知道季止修也做出了决定。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会的，你也一样。” 季止修点头，然后松开郁珞灵的手，离开了。 看着季止修离开的背影，郁珞灵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需要费点口舌才能让季止修离开，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郁珞灵垂眸看着季止修刚刚握住的那只手，脸上的温度瞬间升起。 她居然连害羞都后知后觉了…… 唉，她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份情感？ 手缓缓握紧，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内心…… 罢了，先把眼前事做好再去烦恼别的吧。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怨气正朝着这边而来。 郁珞灵抬眸，正好与白云对视。 白云看见她，冷哼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 郁珞灵倒是朝着她露出微笑，“又见面了，白云。” “你果然在这里等着我。”白云皱眉。 “你的背后之人呢？没有来吗？”郁珞灵继续温柔地笑着。 白云看见郁珞灵脸上的那抹温柔的笑，愣了愣，“……当万灵师让你很开心吗？”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白云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笑着回答：“嗯，当万灵师让我很开心。” “……为什么？你明明也跟我一样不是吗？！方阿曼他们不敢霸凌你，但那个疯子可是敢。魏之翼不知道，可我知道！” 白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郁珞灵，像是不接受这个事实。 郁珞灵听她提起那个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因为我不在意。白云，我根本不在意他们会怎么对我。孤立、霸凌……这些，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你就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痛苦。” 白云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既然你不痛苦，为什么会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郁珞灵笑着解释：“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承受着更大的痛苦，而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目标，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所以……你才退学了，对吗？” 郁珞灵点头。 白云突然仰头大笑，这笑声中还透露着一丝凄凉和苦涩。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好命？为什么我就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郁珞灵安静地看着它发疯，没有开口说话。 “为什么……我一定要死，才能报复那些可恶的人？！”白云猛地看向郁珞灵，它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郁珞灵静静地与它对视，开口说道：“白云，你在意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在意，因为你和我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想告诉你，你会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却又和你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期处在被霸凌的状态，是很容易让人崩溃绝望，我也曾有过。但我不会对你说，我和你一样，因为我们根本不一样。” “我们的经历不同，性格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白云，你选择了这样的结局，而我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白云冷笑，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苦笑。 “你敢说，自己没有我幸运吗？你敢说吗？！” 还没等郁珞灵开口，白云就接着说道：“你不敢！因为你就是比我幸运！你就是比我幸运！不论是什么事！你都比我幸运！” “你长得比我好看！成绩比我好！他们也不敢欺负你！因为你有人给你撑腰，但是我没有！连魏之翼都喜欢你！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 不是……这怎么还要比惨呢？ 她总不能告诉她，她六岁时父母双亡，哥哥失踪，自己因此得了重度抑郁，寻死十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被关进精神病医院一年不见天日。 哦，还差点被恶灵杀死，经历了无数次训练和考试，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当然，后面这一条是她自愿的，并且还苦中作乐。 白云见郁珞灵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被她说中了，心虚的不敢说话。 “郁珞灵，你说服不了我，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郁珞灵：正在思考中…… “我并没有想说服你，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白云：…… 白云无法反驳。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她看向白云，认真说道：“你了解我多少？就敢轻易下定论说我比你幸运？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而已，你怎么就知道我过得就比你好很多？” “我当然知道你的不易，因为我也确确实实经历过一段时间，但你和我终究是不相同的，所以我不会对你说，到此为止吧，你这样下去是不对的这种话。” “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不会轻易下定论。” 白云闻言微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它无法反驳郁珞灵的话。 “其实我认为长得漂亮，还是成绩好，还是被很优秀的男孩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白云啊。” 听到这话，白云的心间一颤，它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手。 其实这么久以来，白云听到的都是否定、不认可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告诉它，它做不到，它有错，还是尽早放弃比较好。 所以它才走向了毁灭。 如果有人能来拉它一把，或许它就不会走向毁灭。 第88章 千纸鹤(十七) 白云不是郁珞灵，没有任何希望给它。 它在黑暗中独自走了很久，所以才会支撑不下去，选择走向毁灭。 郁珞灵安静地看向白云，然后缓缓朝着它伸出手。 “你要，做出最后的选择吗？是决定和我打一架，还是告诉我你所经受的一切。” 白云看向那伸向自己的手，忍不住苦笑出声：“我承认，你确实说动了我，但是我与那个人有约定，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果然，白云会成为恶灵是因为那个ssr级的恶灵。 如果那个ssr级恶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这些无辜枉死的人不也是因为她吗？ 一这样想，郁珞灵就有些难过。 其实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有些难过。 恶灵为了报复她不择手段，而她为了保护民众不择手段。 老实说，有点可笑。 恶灵能利用人心，但万灵师能靠的只有自己。 万灵师能走到现在，究竟是因为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心中的仇恨吗？ 郁珞灵抬眸，看向白云身后。 这一次，它终于露出全貌。 那是一个很貌美的女子，她身披雪白色衣袍，脸上带着面纱，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跟水一样，水灵灵的清澈，却也深不见底。 郁珞灵看着它，脸上下意识浮现微笑，刚想要说话，就听见那女子不耐烦的声音。 “你就是穗千禾的女儿？看着也太弱了吧，连美貌都只继承了十分之一，还真是……令人失望。” 郁珞灵：你礼貌吗？ 老实说，这么“礼貌”的恶灵她向来都是直接打的。 正所谓能打为什么要逼逼赖赖？ 但问题是，现在她打不过。 哦，未来也打不过，最多有一战之力。 但是嘴上功夫怎么能比不过？ 郁珞灵想着，微笑开口：“嗯嗯嗯，我那么弱你都这么大动干戈，还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郁珞灵故意加重了“感到荣幸”这四个字。 虽然话有点阴阳的意味，但是她的表情却并没有那种感觉。 这就是长得人畜无害的好处！ 当然，这对于恶灵来说并没有用，因为不论怎样对它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女子听到郁珞灵的话，没忍住轻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啊。” “可是，你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杀死我吗？对于你来说，杀死我不是跟杀死蚂蚁一样简单吗？”郁珞灵说着，眸中冷意泛滥，但脸上笑意不减，“说到底，你还是畏惧这股力量。” 话音落下，强烈的攻击就朝着她袭来。 郁珞灵连忙摆出手势，却没想到第一层防御居然在碰到攻击的那一刻就碎裂。 这迫使她不得不在设下更强的防御。 但是在面对ssr级恶灵的攻击面前，她的防御还是不够看。 一阵腥甜涌上咽喉，被郁珞灵强压下去。 虽然减轻了攻击，但打在身上也着实是疼。 这才是真正的ssr级恶灵的实力。 之前的ssr级恶灵，是根本没想跟他们打架，所以才会如此轻松。 其实她，根本没有面对ssr级恶灵的实力。 就算赌上性命，拼尽全力，最后也只会……是她败。 “我劝你，还是乖乖被我杀死比较好，不然……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那女子说着，力量在她手心凝聚。 郁珞灵并没有慌张，她看向女子，笑着询问：“不知能否告知一下，你和我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你……不惜布下如此大局，也要杀死我？” 那女子闻言，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了郁珞灵一下。 郁珞灵被打得连连后退，却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但她并不在意。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女子边说边打，一点也不客气，“我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郁珞灵发现了一件事，女子不管怎么打，都距离她有一定的距离，这说明它很怕自己突然靠近她使用意念之力。 它恐惧意念之力。 为什么？如果只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不应该如此恐惧才对。 难道是这个能力还有别的能力？ 是不是自己没有挖掘到？ 因为这个能力实在是太特殊，如果没有引路人，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当年，穗千禾就是一点点摸索，然后才成为那么强大的万灵师。 而她，很弱。 郁珞灵快速摆动手势，将防御加固，然后急转手势变成攻击咒术。 “火光烛天，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目光所及都是火光。 但下一刻，就被水浇灭。 强烈的攻击再次攻来，再次将郁珞灵的防御击碎。 还没等她再次设下防御，一道水光朝着她的脑门袭来。 ……躲不开了。 郁珞灵这样想着，突然有无数道锁链将她包裹住，那道攻击也被拦下。 手背在发烫。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失神。 难怪……难怪他离开之前还要握一下自己的手…… 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如果没有这一道印记，她或许真的就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但或许也死不掉。 只要她的速度再快一点就可以。 郁珞灵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 那女人不爽的声音传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后手，还真是小看你了。但没有这个之后，你必死无疑！” 郁珞灵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应该想想办法。 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毕竟它根本不听她说话，一心想送她上路。 难道只能以命相搏吗？ 不，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她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这个恶灵的手上！ 她还没有见到哥哥，所以……现在还不能结束！ 如果……意念之力还有别的作用，那就让她开发出来。 郁珞灵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手势和咒术，护着她的锁链已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熟悉的声音响起，郁珞灵一惊，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是苏凌他们来了。 “呼，还好赶上了，不然郁梧晟能把我吊起来打。” 是宫南明的声音。 郁珞灵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因为锁链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是谁？”女人皱眉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一狗。 “我向来不跟恶灵废话。”苏凌冷酷开口。 宫南明附和道：“没错，你也没必要知道我们是谁。奥得修斯，咬它！” “汪！” 苏凌伸手拍了一下锁链，锁链并没有消失，反而收得更紧。 她挑了挑眉，开口道：“看来季止修很不希望你出事。那么麻烦的事情，他居然都做了。” “麻烦的事情？什么意思？”郁珞灵问。 苏凌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 “这个东西，你得自己开，不然我只能用蛮力打开，但这样你可能会受伤。” 郁珞灵：……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 算了，还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去问季止修吧。 “我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他在哪里给你留下印记，你轻轻碰一下就行。” 郁珞灵伸手轻轻碰了下发烫的地方。 下一刻，锁链就全部消失，郁珞灵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一人一狗两恶灵正扭打在一起，但尽管如此，他们的身上都不免受了点伤。 郁珞灵刚准备加入到战斗中，就被苏凌拦住。 她疑惑地看向苏凌，“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你没发现不对劲吗？你们打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个居民出来查看情况。” 听到苏凌这么说，郁珞灵才发觉这个问题。 “你是说？” 苏凌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武器，继续说道：“他们创造了新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们根本求助不了。这多亏了奥得修斯，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到你们。”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郁珞灵看向苏凌。 “很简单，将他们创造的空间打通。因为，顾安意他们在另一个空间中。”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意念之力，来协助我完成这一点。” 郁珞灵不解地看向她，“我该怎么用我的意念之力帮助你？” 苏凌开口道：“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你的意念之力，但是不要看记忆，想着将意念之力附在我的鞭子上。” 郁珞灵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照做。 “放轻松，别紧张，一切很快就结束。” 苏凌安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郁珞灵紧张的内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而另一边是宫南明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大小姐！你快点啊！不然你的得力属下就要被打死了！” “汪汪汪汪汪！” 苏凌眉心一跳，差点没忍住将手中鞭子挥出去。 郁珞灵闭着眼集中注意力在意念之力上。 不能使用太多，要慢慢的，慢慢的汇集在她手中的鞭子上。 一定要……一次成功。 苏凌看着认真的郁珞灵，忍不住勾唇一笑。 看来这孩子，这些日子提升了不少。 假以时日，她迟早会站在最高处，成为她心目中的万灵师。 第89章 千纸鹤(十八) 在郁珞灵跟ssr级恶灵打斗的时候，季止修一路飙车，来到了一中。 却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情。 现在不是周末，学校里却很安静，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难道……有人创造了空间？ 那怕是不好对付。 希望郁珞灵能平安无事。 季止修想着，快步走进一中，径直朝着校长室走去。 因为那边已经打塌了。 校长室那边，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 倪裳就毫不犹豫拿出大剑直直朝着“暗夜”砍去。 “暗夜”一手拦住顾安意的子弹，一手抵挡住倪裳的攻击。 就在这时，许沉睦闪身到“暗夜”身后，想要给它一刀，却扑了个空。 倪裳的大剑差点砍到许沉睦，还好他躲得快，也幸亏倪裳收得及时。 “暗夜”站在校长办公桌上，神情傲慢地看着他们。 “我说过了，你们，打不过我。知道你们之前为什么能解决掉ssr级吗？不是因为你们太强，是因为它们太过愚蠢，依旧固守己见。” “但我并不是那样的恶灵。我想杀谁就杀谁，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只逮着他们的仇人转世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道德，而它们还残留道德。” “所以啊，别真以为自己有多强，是它们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要是使出全力，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估计，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暗夜”一边说着，一边抵御他们三人的攻击。 许沉睦冷笑一声，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也没多厉害，到现在也只是在防御。” “暗夜”听到这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下一秒，许沉睦就被打飞出去。 他直接将玻璃撞碎，整个人飞了出去。 “沉睦！” 倪裳扭头看了一眼的功夫，就被攻击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做出了防御。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被打到了墙边。 顾安意手中的手枪在顷刻间变成长枪，朝着“暗夜”刺去。 这里唯一能顶住压力，跟“暗夜”打的，怕是只有顾安意。 但是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暗夜”看着已经躲避掉它好几次攻击的顾安意，有些兴奋地挑了挑眉。 “真不愧是s级万灵师，果真和其他万灵师有着云泥之别。不过，你依旧没资格做我的对手。小姑娘，不如乖乖投降，我还能不计前嫌，继续让你们喝茶。” 长枪一扫，顾安意冷冽的声音传来。 “做梦。” “暗夜”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极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他们惋惜。 “你们还真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啊，那个什么郁珞灵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们不惜以生命做赌注？” “万灵师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顾安意冷眸看向“暗夜”，一字一顿道，“我们与你们这些恶灵，不一样！” “暗夜”见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为所动，便也放弃了。 不过他似乎是话唠，打架时都不忘一直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叫‘暗夜’吗？虽然这个称号是你们万灵师给取的，但我还蛮喜欢的。” “名为‘暗夜’，正是因为我的攻击在黑夜中完全看不见，当然，在白天你们也看不到。” 顾安意有点想翻白眼。 说真的，她最讨厌这种打架的时候还说话的恶灵。 因为很聒噪。 就像是蚊子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一样。 长枪一挑，将“暗夜”逼退一步。 倪裳来到它身后，刚想要砍下去，面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来到她的身后。 倪裳非常熟练地转身抵御攻击。 很显然，这种情况她经历了很多次。 “暗夜”眯着眼睛看倪裳，好奇开口：“很是罕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拿大剑的。这玩意不是很重吗？你居然能轻松拿起。” “怎么？恶灵也有性别歧视吗？”倪裳冷冷开口。 “暗夜”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有点新奇，因为这真的很少见。” “很感谢你的夸奖，虽然……我并不需要。” 倪裳说着，抡起大剑就要朝着“暗夜”砍去。 就在这时，在外面荡了半天的许沉睦终于被季止修捞上来。 许沉睦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暗夜”丢暗器。 但“暗夜”还是全部拦住。 “毒灵许家？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器灵师，没想到居然是毒灵师，还真是令我惊喜不断。” 许沉睦挑眉，“哦？那你惊喜的未免有点太早了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锁链出来，直接将“暗夜”绑成粽子。 “暗夜”并没有慌张，只是眼底的笑意变得越发明显。 “哇呜，意念师都来了，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 顾安意看到锁链的第一反应就是郁珞灵现在是孤身一人。 她扫视了一圈后，才将视线锁定在季止修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季止修就开口说道：“她不会出事，我留下了印记，苏凌他们一定能找到。” 刚想要发火的顾安意：…… 他这么一开腔，直接将她满腔怒火给消了。 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要说上两句。 “……就算如此也不能把小珞灵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们可是……” “她要求的。” 顾安意：……不是？她要求你就答应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完成，那就让她去做，这是她的勇气。但失败之后她就该明白，团队很重要。你不觉得她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顾安意：…………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季止修说得没错，郁珞灵现在根本没有团队的意识。 之前就很爱单独冒险，接了单人任务之后就更是如此。 不过年轻时都会这样。 她当年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只不过比起郁珞灵的不要命，她还是更惜命一点。 短暂的闲聊过后，就继续开始战斗。 比起郁珞灵那边的惨状，这边不能说太好，只能说至少能打个平手。 但很明显，对面那位还没发力，只是在以逗宠物的方式在跟他们打。 不过因为他们急着赶过去，所以打得比较猛。 “暗夜”也不得不认真一些，稍微动点真本事。 另一边，宫南明觉得，如果她们再不成功，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们到底好了没有啊！我真的要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原地去世了！” 苏凌听到宫南明的话眉心一跳，却并没有动。 她能感觉到郁珞灵的意念之力在慢慢汇集在她的鞭子上。 见状，苏凌开口道：“宫南明，奥得修斯，准备好。” 听到苏凌的话，宫南明立马不再鬼哭狼嚎，变得严肃起来。 奥得修斯也是。 从一脸傻样，变得严肃起来。 在意念之力汇集成流水后，苏凌朝着那女人和白云挥动鞭子。 还没等它们防御，鞭子就直接将它们身后的空间撕裂开。 “奥得修斯，就是现在！” “嗷呜！” 奥得修斯猛的一撞，直接将两只恶灵撞进裂缝里。 装正经不到三秒的宫南明：“冲啊！” 苏凌：……没脸看。 郁珞灵听见声音睁开眼，看见那裂缝，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成功了。 “走吧，我们要赶往下一个战场。” 苏凌说着，便往那裂缝走去。 郁珞灵连忙跟上。 不过苏凌居然只靠她的意念之力就将两个空间连接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厉害。 不愧是这一辈的最强者。 那女人和白云被撞进裂缝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锁链牢牢捆住。 宫南明小跑到奥得修斯身边，摸摸它的狗头，夸赞道：“真不愧是你奥得修斯，你就是最棒的小狗！” 奥得修斯：“汪！” 那女人破开锁链，恶狠狠地瞪向奥得修斯，刚准备动手，就听见了“暗夜”的声音。 “哇呜，你那边也有高手吗？居然能将两个空间连在一起。” 这时，它才发现，两个空间短暂地连接在了一起。 那女人看向慢慢走出的苏凌，冷笑开口：“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做到这个。” “是吗？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但你确实眼拙。”苏凌说着，冷眼看着那女人。 然后下一秒，两人就打了起来。 苏凌手中的鞭子也变成了一把骨剑。 郁珞灵就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 她其实不太乐意过去，因为满身伤出现，肯定少不了唠叨。 季止修和顾安意在看见郁珞灵身上的衣服都会被血浸透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肯定没听他们说的话。 季止修快步走到郁珞灵身边，想要给她披一件外套，但是自己并没穿外套。 于是季止修只能无奈开口：“你答应我的，全都忘了吗？” “……我尽力了。”郁珞灵低着头小声说道。 从季止修的视角看，她就是带着点委屈说这句话。 更别说配上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季止修：…… “……是我的错，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那边。” 郁珞灵听到这话，连忙抬头看向季止修，“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求的，而且你不是留下印记保护我了吗？” “说真的，还多亏了你的这个印记，我才没有受重伤。” 看来下次要设置成一有危险就触发。 季止修这样想着，伸手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脑袋。 “没事就行。” 第90章 千纸鹤(十九) 郁珞灵有些惊讶，没想到季止修不唠叨她。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对，所以才会季止修才不唠叨她。 不过她能感觉到，顾安意那几乎要将她看穿的视线。 郁珞灵：…… 她深呼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默默加入到战斗中。 不过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明白那些人对苏凌的夸赞一点都不夸张。 面对ssr级恶灵都游刃有余。 她手中的武器一会儿变成鞭子，一会儿变成骨剑，将那只ssr级恶灵的攻击全部抵挡住，并给予还击。 郁珞灵都看呆了。 宫南明站在她身旁，骄傲地说道：“大小姐可是顶天立地的强者！小小ssr级恶灵怎么可能奈何的了她？”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去帮忙？”郁珞灵疑惑开口。 宫南明闻言，顿时拉下嘴角，委屈巴巴开口：“大小姐不让我上，是我再上伤口就要崩开了。可是对我来说，就算是伤口崩开我也要帮助大小姐！” “那你就成尸体了，到时候你的大小姐就要自责了。”许沉睦不知何时凑过来，插嘴道。 季止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很明显是在询问他到这边来做什么？ 许沉睦指了指正打得激烈的那三人，开口道：“我是伤员，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所以你才不应该站在这里偷懒。” 季止修：？你眼瞎？ 虽然季止修看似没有进入到战场中，但实际上战场上到处都是他锁链的痕迹。 许沉睦当然不会再理会季止修。 他看向郁珞灵，开口道：“队长会过来，毕竟这里出现了两个ssr级恶灵，他说什么要露面。”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和哥哥的再次见面居然近在咫尺。 但是现在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 “上头没有派来支援吗？” 此话一出，站在她身旁的宫南明没忍住笑出声。 郁珞灵疑惑看向他，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宫南明才停止笑。 “我觉得你有点担心过头了。如果郁梧晟没有来，那我们可能确实需要救援，但是如果郁梧晟要来，那我们就不需要了。” “为什么？”郁珞灵发出疑问。 宫南明解释道：“因为苏凌和郁梧晟是这一辈最强的两位啊。所以只要有他们在，一般局面都不会变得太差。” “你身为郁梧晟的妹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这话，郁珞灵愣了愣。 她微微垂下眸，笑着回道：“嗯，因为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任何事情，任何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而非从他口中得知。 这样想来，居然有点可悲。 宫南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季止修手动闭麦。 宫南明：？？？ 季止修冷淡开口：“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话。” 宫南明：？？？？？ 许沉睦见状“啧啧”了两声。 他们这边一派祥和，另外一边却打得火热。 “暗夜”其实多次想要偷袭郁珞灵他们，但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锁链会拦住它的攻击。 这个意念师居然还能分心跟别人聊天，倒是个难得的天才。 长枪闪过，“暗夜”轻飘飘躲过。 “我说，你来来回回就那么点花样，不来点新鲜玩意？” 顾安意根本不理会“暗夜”的嘲讽，一心一意地攻击着它。 倪裳与顾安意配合的很好，两人一左一右，或是一前一后夹击。 但即使这样，“暗夜”也能十分轻松地应对。 相反，另一只ssr级恶灵那边就略显狼狈。 苏凌的攻击猛烈且花样超多，在外人看来都眼花缭乱，更别说是与她对战的ssr级恶灵。 而白云正被奥得修斯追着打，是三只恶灵中最狼狈的。 “所以，你们一队的第三个成员是奥得修斯？”郁珞灵问。 宫南明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别看奥得修斯只是个狗子，但它是个非常厉害的狗子，当然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以为奥得修斯是你们一队的宠物，第三成员另有其人。” 宫南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珞灵没有再说话，她目光定定地看着白云。 许沉睦见状，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郁珞灵。 郁珞灵皱眉，“李书雪居然也牵扯到这件事里面？” 许沉睦轻笑挑眉，开口道：“嗯，人本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了眼许沉睦。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 许沉睦回答这问题时，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郁珞灵并没有再开口。 为了自己的欲望…… 她再次看向白云。 白云所需要的是一个人能来拉一把她。 但现在白云想要的，是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为死去的自己报仇。 消灭白云，才是他们本来的任务。 郁珞灵想着，看向季止修和许沉睦，“我去和白云聊聊。” 话音落下，郁珞灵就朝着白云那边走去。 季止修并没有开口阻拦。 许沉睦倒是摆起了看好戏的架子。 “我说，你是不是也休息够了？该去战斗了。”季止修冷冷开口。 许沉睦闻言耸了耸肩，非常厚脸皮地说道：“我是伤员，不能轻易战斗，不然可是要出人命的。” 宫南明上下看了眼除了衣服有些脏的许沉睦，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他眼神出问题了吗? 怎么连许沉睦身上的伤都看不清？ 季止修无语，“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许沉睦毫不犹豫开口：“我信啊，为什么不信？” 季止修：…… 见此，季止修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反正他也不会听。 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郁珞灵已经走到白云面前。 原本正在追白云的奥得修斯停了下来，来到郁珞灵身边围着她转。 白云见奥得修斯不再追着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它看向郁珞灵，轻哼一声开口：“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我只是暂时打不过……” 白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出声打断。 “白云，你真的不愿意让我去看你的记忆吗？” 白云微愣，但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 “郁珞灵，你的能力确实令人厌恶，没有人愿意将伤疤完完全全展露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还是不熟的人面前。” 郁珞灵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白云冷嗤一声，道：“什么不得不，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罢了。” 郁珞灵并没有反驳，反倒承认了白云说的话。 “你说得没错，这不过是为了满足我的私心。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杀死方阿曼的时候，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我没有！是她先欺负我的！不然我没必要……” “你看你连承认都不敢，所以还是别找什么理由来掩盖你的私心。” 郁珞灵说着看向白云。 可白云却有些不敢看郁珞灵，它在恐惧。 郁珞灵视线轻飘飘扫过另一边的战斗，那边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她们看上去使出了全力，而有季止修的辅助，所以并不算太艰难。 “许沉睦。”郁珞灵喊道。 许沉睦原本在看戏，突然听见郁珞灵看自己，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郁珞灵眸光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没事，别偷懒了，当心哥哥来了之后看到你这样唠叨你。” 许沉睦：…… 季止修在一旁帮腔。 “快去吧，免得你又要抱怨郁梧晟太过唠叨。” 很显然，是个人都不喜欢唠叨，这当然也包括许沉睦。 许沉睦非常不情不愿地开口：“我伤不了它们，毒根本近不了他们身，我没什么用。过去也只是添乱。” 哦，这才是他站在那里不动手的原因。 难怪他站在那里半天，不管说什么都不过去。 郁珞灵移开视线，看向白云，很抱歉地开口：“我知道你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是很抱歉，这件事该到此为止了。” 话落，手势起，白云直接被困住。 白云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发难，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郁珞灵。 “你！你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白云，我是万灵师，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郁珞灵。” 对上郁珞灵冰冷的眼，白云浑身一怔。 它突然想起其他人对郁珞灵的评价。 除了成绩优异、怪人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喜怒无常。 虽然她向来不会给人什么好脸色，但是特别不给人好脸色时依旧能一眼看出。 而现在，就是她特别不给人好脸色的时候。 “……你不能，你真的不能这么做！郁珞灵！你不是最能理解我吗？！” “抱歉啊，我并不能理解你。因为我愿意让别人掀开我的伤疤，我可以告诉你有关我的所有事，但是你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白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郁珞灵会突然变这样！ 明明之前还能好好聊一聊。 郁珞灵似乎是看出了白云的心思，她开口解释道：“哦，因为我的耐心耗尽了，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第91章 千纸鹤(完) 白云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但这次郁珞灵并没有再给它发言时间，直接动用意念之力，进入到白云的记忆中。 * 我名白云，天边白云的白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我曾经以为，我至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是，我想错了。 我的家庭并不幸福。 我的父亲莫名离开，所有的压力全都在我妈妈的身上。 妈妈因此变得憔悴不堪，甚至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变得自哀自怨，开始要求我变得优秀。 她一遍遍告诉我她有多么不易，而我该如何如何努力。 老实说，这样我很累。 因为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在别的孩子能肆意玩耍的时候，我被妈妈逼着学习。 在别的孩子开始交朋友的时候，我被妈妈逼着学习。 在别的孩子开始学习的时候，我还是被妈妈逼着学习。 因为一开始就在努力学习，所以一开始我还是大家眼中的优秀孩子。 但妈妈却并不满足于此，她觉得我应该更优秀。 可是我好累，我想要休息，我不想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 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不然也不会每次我学得很辛苦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 明明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其实我想说，她也可以吃，不用都留给我。 可是我也能猜到妈妈会怎么回我。 ……我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但又希望妈妈开心。 我知道，每次看见成绩单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我希望妈妈的脸上都是那样开心的笑容。 可步入高中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吃力。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还是比不过那些人？ 这就是天赋吗？ 我知道那是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距离。 所以我不会钻牛角尖。 可是……妈妈不会。 她会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地跟我说她的不易，告诉我只有努力才能改变。 我不明白妈妈到底在执着什么，就像她从来不知道我有多累一样。 可是当她送给我礼物时，我还是很开心的。 即使我知道这些都是有条件的，可我依旧很开心。 因为是妈妈送的。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到此为止吧，别再逼迫我了，我真的很累。 可每当看见妈妈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角纹时，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愧疚淹没了我。 我想要给她回应，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想要的要求。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妈妈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是第一的位置。 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抵达不到的高度。 难怪之前看我拿了第一会这么开心，而其他时候都很平淡。 妈妈究竟为什么执着第一？ 我真的不知道。 我做到的事情，妹妹要做到。 我做不到的事情，妹妹也要做到。 我突然意识到，妈妈的话或许并不全是对的。 但是我做不到反驳。 只要看着她那张脸，我就做不到。 因为我知道，每天夜里，她都会一个人偷偷哭。 流言蜚语足以压垮一个人。 她之所以还坚持是因为我和妹妹。 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我才不敢反驳她。 我只能将那些委屈地全部咽下，继续承受着妈妈给予的压力。 后来，我遭受到方阿曼他们的霸凌。 我很愤怒，想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可我不论问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方阿曼和我不一样。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真的。 即使是同学，可我和她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阿曼有幸福的家庭，有钱有权有势。 就算不努力，家里的钱也足够她挥霍一生。 可我，如果不努力，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不公平。 有人不争不抢，什么都能拥有。 而我又争又抢，却一无所有。 连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有点可笑。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任何办法。 这世间没有公道，也不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其实一开始，方阿曼他们的霸凌孤立不至于让我如此绝望。 虽然很难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我想活着。 即使要像老鼠一样活着。 直到……妈妈辱骂我的话越来越多，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 最亲的人伤人最深，原来是真的。 听着那些话，我实在无法做到不伤心。 “你怎么又去招惹人家？！你明知道我们招惹不起！” “真是的，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 “你明明以前很乖的，现在也乖乖的不好吗？” “我天天忙来忙去，哪有空听你说这些？” …… 一句又一句，令我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变得支离破碎。 哪怕……她只是安慰我一句也好，哪怕只有一句…… 为什么？难道她不爱我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我想要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我连这些都无法拥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底无数次的质问，将白云最后的理智淹没。 是我不配……拥有幸福吗？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妈妈，如果我走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可是我好累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它……出现在了我面前。 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它不是人。 因为……它没有影子。 它说它能帮助我做到想做到的一切，只要我帮它。 我问它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它说它需要死人的灵魂，而我这种极致绝望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其实能看得出来，它是在哄骗我。 可是……我想要接受它。 因为我好累。 做人好累。 是不是……只要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 所以，我答应了它。 将方阿曼他们引到天台后，我故意用言语刺激方阿曼，导致方阿曼失手将我推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郭校长看见。 我死后在它的帮助下，成为了亡灵。 在成为亡灵的那一刻，我就去找方阿曼报仇。 毕竟这才是我的目的。 而我也是在杀死方阿曼成为了恶灵。 可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才是我做这一切的理由。 恰恰相反，我反倒很快乐。 比做人时，要快活太多了。 *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郁珞灵敢肯定，白云的这段记忆被那个ssr级恶灵动过手脚。 因为她根本没有看见任何画面。 只能听见它的自述。 以及……它说那些话时的情感。 从一开始的疲惫难过，到中间的痛苦失落，再到最后的绝望死寂。 给它重重一锤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它最爱的母亲。 有点难受。 郁珞灵无意识抓着胸口处的衣服，神情平静地看着白云。 白云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很明显，这件事遭受到它的厌恶。 “我告诉你郁珞灵！别以为你看了我的记忆，你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我就是觉得那些人该死！谁都不能阻拦我！”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她伸出手抱住了白云。 白云愣住了。 “一直以来，你都辛苦了，白云。” 白云：…… 它用力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我想说。”郁珞灵松开它，温柔的眉眼平静地看着它，“白云，你真的很棒，所以别否定自己，也没必要非得跟人比较。” 白云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它能从里面感觉到明媚的春光。 是它不曾拥有的。 白云依旧觉得有点刺眼。 果然……它还是和郁珞灵这样的人聊不到一块。 “……我做不到啊，因为我这一生都在跟人比较。” “郁珞灵，你说得没错，我们不一样。因为你根本不会理解我的想法。”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白云。 白云苦笑着看向郁珞灵，眸中是连它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死寂，如同死水一般。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你的处境和我很像，却与我完全不同。” 郁珞灵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不要羡慕我，我没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也很优秀不是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因为我也有羡慕的人。白云，我的生活并不像你看着的那样好，所以，别羡慕我。” 她说着，伸出手握住白云的手。 白云似乎看出她想要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止。 “……不跟我多说说什么了吗？” 郁珞灵微笑，“你还想听我跟你说什么？” “……再多夸夸我吧。” “好。”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白云，努力学习的你很棒，想要妈妈开心的你很棒，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你也很棒，想要……” “好啦，就这样吧。” 郁珞灵闻言，便没有再开口。 白云看着郁珞灵，最终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郁珞灵。” 白光出，灵魂散。 即使是消灭，也依旧温柔。 所以……这才是郁珞灵原本的模样吗？ 白云想着，缓缓闭上眼。 郁珞灵轻声说道：“愿你……下辈子能够拥有幸福。” 第92章 郁梧晟 郁珞灵这边解决完后，刚准备站起身，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朝着她涌来。 她下意识摆出手势为自己防御。 可攻击在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就已经被拦下。 “谁准，你们动我妹妹的？”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郁珞灵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她的哥哥郁梧晟……此刻就站在她不远处。 他早已褪去稚嫩青涩，变得成熟稳重。 只是眉眼间的温柔似乎从来没变过。 郁珞灵愣愣地看着郁梧晟，她颤抖着唇，想要喊“哥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哭了。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时，也有点想哭。 心酸到想哭。 她真的瘦了很多，看上去好憔悴。 明明之前……她一直是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存在。 他真的很想要到郁珞灵身边去，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郁梧晟低语道：“明明灭灭，烈火雷霆，引雷炸！” 是……红级的咒术。 哥哥果然变得很厉害。 天空传来雷声，下一刻就有明亮的雷电劈下，直直劈在那两只恶灵身上。 它们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劈中，两个恶灵都愣住了。 “你！你到底是谁？！”那个ssr级恶灵直接炸了。 但“暗夜”还算承得住气，并没有破口大骂。 郁梧晟才不会理会ssr级恶灵，直接继续攻击。 苏凌、顾安意、倪裳见状连忙上前。 刚准备解决掉它们，下一秒，它们就原地消失不见。 郁珞灵微愣，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远方。 季止修看向那个方向。 “逃走了，好快。”他喃喃道。 郁珞灵愣住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个ssr级恶灵送了她一句话。 “别以为你这次逃过去了，下次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恶灵来杀你。” 宫南明见恶灵们逃跑，小跑到苏凌身边，问道：“大小姐，需要现在跟上级报告吗？” 苏凌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顾安意和倪裳收起武器，两人齐齐看向郁梧晟。 当然，许沉睦也是。 季止修是看向了郁珞灵。 见她还愣愣地看着恶灵逃跑的位置，便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郁珞灵，郁梧晟在看你。”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才回神。 她慢慢转动脑袋，看向郁梧晟。 对上郁梧晟微微泛红的眼睛，泪水再次无声掉落。 真到了这一刻，郁珞灵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 十年……十年真的是太久了，久到郁珞灵都快要崩溃。 可是……可是真的让她等到了，她的哥哥，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哥……哥哥。” 郁珞灵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声音都是嘶哑的。 郁梧晟微愣，而后笑着应道：“嗯小珞，哥哥在。” 郁珞灵听到回应，泪水溃不成军，一滴滴往下落。 她抬步，朝着郁梧晟跑去。 郁梧晟也非常配合地张开双臂，迎接郁珞灵的拥抱。 本来是很温馨的一幕。 但是下一秒郁珞灵就抬手打了一下郁梧晟。 郁梧晟毫无防备，被打得连连后腿。 他看向郁珞灵，刚想要问为什么要打他。 但看到她满是泪水的脸，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她应该打他的。 十年了，在她的眼中，自己可是对她不管不问了十年。 她有怒气也是正常的。 郁梧晟微微低下头，非常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小珞，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手给打疼了。” 围观的几位听到这话，都无语沉默了。 郁梧晟真不愧是妹控，被打了居然最先关心妹妹的手疼不疼。 郁珞灵看着郁梧晟，抿了抿唇，吐出了五个字。 “我讨厌哥哥。” 郁梧晟听到这话，如遭雷劈。 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像是碎掉的石像。 但是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低头苦笑了一声。 众人：……总感觉不妙。 季止修连忙开口：“郁珞灵身上还有伤，我们还是等……” 郁梧晟出声打断，“我已经叫医疗部过来了。” 众人：？？？你什么时候叫的？ 郁梧晟认真看向郁珞灵，说道：“小珞，医疗部的人肯定很快就到，因为我一来到这儿就发消息给他们了。” “等你治疗完，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好吗？就算你讨厌我，也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他抱住。 她抱得很紧，所以身上的血迹都蹭到了郁梧晟衣服上。 不过郁梧晟并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回抱她，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怕自己说了郁珞灵不爱听，惹她生气。 郁珞灵抱了一会儿后，闷声开口：“……哥哥，能不能接我回家？” 郁梧晟闻言一愣，下一秒眼眶又红了。 “……小珞，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可是对我来说，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好，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家。” “嗯。” 郁珞灵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泄愤一下，所以才会出手打一下郁梧晟。 但是打的那一下也是在确定自己并不在做梦。 她好怕这只是个梦。 所以不敢直接拥抱，害怕拥抱到空气。 众人见他们终于和好，都松了口气。 许沉睦和倪裳：队长终于不用突然焦急给我们施加压力了。 顾安意和苏凌：他们终于相见和好了。 宫南明和奥得修斯：待会去吃什么比较好呢？ 季止修：不明白，为什么组织要阻止他们见面？如果不阻止，郁珞灵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郁梧晟：呜呜呜呜，妹妹原谅我了，感觉世界都明朗了！ 医疗部的人：不是，你们没人管管我们吗？ 郁珞灵：……有点累，先睡了。 然后又是一阵慌乱。 * 郁珞灵从病床上醒来时，居然还觉得很安心。 嗯，可能是因为来得次数太多次了，感觉这都快要成为她的专属病房。 郁梧晟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小珞，你终于醒了。” 郁珞灵闻声看向郁梧晟，刚想要开口就被郁梧晟制止。 “等下，你先喝点温水再开口。” 说着，便去倒水。 郁珞灵眨巴眨巴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郁梧晟将倒好的温水喂给她。 郁珞灵：？我又不是手断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拒绝。 虽然……感觉哥哥在用照顾小孩的方式照顾自己。 她慢吞吞喝完温水后，才开口道：“我昏迷了几天？” “一天一夜。”郁梧晟如实回答。 他说着，又拿起苹果开始削苹果。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事情怎么样啦？” “还是那样。万灵堂捕捉不到ssr级恶灵的踪迹，所以上头也没办法，只能让我们各自回去休息。” “那其他人呢？” “苏凌和倪裳在训练自己，宫南明和奥得修斯估计在吃好吃的，许沉睦应该在睡大觉，顾安意在调查‘暗夜’，季止修估计在看书。” “别瞎说。” 听到季止修的声音，郁梧晟削苹果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看向季止修，微笑开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这里有我在就行了吗？” 季止修抬起手中保温盒，道：“给她送饭，郁珞灵养伤期间的饮食是我包的。” 郁梧晟闻言看向郁珞灵。 见郁梧晟看向自己，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季止修并没有理会郁梧晟，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为郁珞灵摆好今天的午饭，并为她介绍。 “水煮肉片，拔丝地瓜，肉末茄子，我还给你带了杯你爱喝的柠檬水。” 郁珞灵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眼睛都亮了。 郁梧晟：……不行，不能被季止修这小子比下去！ “小珞，以后你的饮食哥哥包了吧。老是麻烦别人也不好，对不对？” 郁珞灵还没开口，季止修就抢先开口：“不麻烦，我很乐意为她做饭。” 郁梧晟微笑，“可是你不是最讨厌每天下厨吗？” 季止修平静看向他，“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小珞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但她也是我们第七队的队员，我理应照顾她。” 郁梧晟皮笑肉不笑开口：“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珞，但我的妹妹还是不劳你费心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那不行，郁珞灵吃可喜欢我做的菜了，对吧？” 郁珞灵原本正开开心心吃着饭，根本不在意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 但是……怎么突然就问上她了？ 郁珞灵眨眨眼，下意识扯出一抹笑，回道：“嗯，季止修做饭确实很好吃。” 郁梧晟闻言顿时如遭雷劈。 他现在的表情非常破碎。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郁梧晟故作可怜地开口：“……小珞，以后让哥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就当是我补偿你。” 郁珞灵：…… 季止修：…… 郁珞灵觉得，郁梧晟有点殷勤过头了。 不对，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 每天都来找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妹妹妹妹的。 哈啊，还以为长大之后他会有所改变。 结果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这样，也挺好。 第93章 不需要为了什么改变 郁珞灵默默吃着饭，并没有开口回应郁梧晟。 郁梧晟更伤心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碎掉了。 郁珞灵：…… 季止修：…… “行了，你要吃吗？要不要我给你也准备一份？”季止修问。 郁梧晟整个人灰掉，完全没有听见季止修在说什么。 季止修见郁梧晟这样，就知道他根本没听。 “喂，你到底要不要吃？” 季止修耐心耗尽，语气都变得不好起来。 但郁梧晟依旧还是那副样子。 季止修：……不管了。 郁珞灵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拽了拽郁梧晟的衣角。 “哥哥，你明天做饭给我吃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手艺如何。” 郁梧晟听到这话，顿时活了过来。 “好！我给你做！” 季止修：……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低低地开口：“果然是吃腻了……” 郁珞灵：？？？？ 不是，你怎么也来？ 郁珞灵：我累了，毁灭吧。 然后她就默默吃饭不再开口说话。 但是，季止修总是隔两三秒看一次郁珞灵。 让郁珞灵非常有压力。 郁梧晟则是像打了胜仗一般，脸上满是骄傲。 郁珞灵：……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季止修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开心。 他十分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郁珞灵决定先把饭吃完，如果再不把饭吃完，饭菜就要冷掉了，冷掉就不好吃了！ 季止修发着呆，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上头说，要和你聊一聊。” 郁珞灵：……怎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 郁梧晟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是为了那两只ssr级恶灵的事情吗？” 季止修点头，“毕竟它们的目标是郁珞灵。” “……说到底还是因为母亲的能力。”郁梧晟说着看向郁珞灵，“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珞灵闻言抬眸，与郁梧晟对视，但是她并没开口说什么，默默将饭菜吃完。 这为什么不能算是好事？ 如果她的存在能吸引那些恶灵来杀她，那岂不是能快速消灭掉恶灵。 只要利用好，怎么不算是好事？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要将她当做活靶子。 可是郁珞灵并不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她还是愿意的。 郁珞灵吃完饭后，才开口：“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见他们吧。” 季止修闻言，想都想就回绝了。 “你现在还在养伤，不急。他们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你。” 郁梧晟附和道：“对小珞，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去。如果他们强硬让你去，你跟我说，我来解决。” 见他们都这么说，郁珞灵便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反驳回去。 * 在医疗部躺着的第三天，苏凌来看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苏凌，并不意外她的出现，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嗨，最近很忙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苏凌没有否认，“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但事情已经大部分都处理完了。” “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郁珞灵微笑。 苏凌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郁珞灵，并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顾安意整理出来的，有关‘暗夜’的事情。我们根据线索，合理怀疑另外一个ssr级恶灵是‘宫花’。” 郁珞灵翻看着那些资料，忍不住皱了皱眉，听到苏凌的话，眉头皱得更紧。 “‘宫花’？” 苏凌点头，“‘宫花’是溺水而死，所以它才能以水来当做替身。至于其他的，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宫花’出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郁珞灵放下那些资料，看向苏凌，“上级怎么说？” “……上级说，既然‘宫花’的目标是你，甚至联手其他ssr级恶灵，这说明它们肯定会卷土重来。” 虽然苏凌没有明说，但是郁珞灵也能明白苏凌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就意味着……上级想要她去做诱饵。 “我明白，所以他们想和我聊得是关于这个吗？” 苏凌点头，“不过郁梧晟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他不同意根本没有用，不是吗？”郁珞灵平静开口。 “……嗯。” 郁珞灵将手中资料收好，递还给苏凌，“告诉他们，我愿意做那个诱饵。” 苏凌没有立马接，她认真看向郁珞灵，“你真的决定了吗？时间还有，你可以……” 苏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轻笑打断。 “不，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从我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苏凌对上她坚定认真的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接过那资料，起身离开。 “苏凌，你真的很厉害，让我有点羡慕你。” 走到门口的苏凌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但她并没有回头去看郁珞灵。 “郁珞灵，你不用羡慕别人，能毫不犹豫做出这个决定的你很厉害。因为就算是我，也做不到毫不犹豫。” 话落，苏凌推开门离开。 看到门关上，郁珞灵慢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个人待在病房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好孤独、好疲倦。 是因为已经习惯身边热热闹闹的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郁珞灵决定不再胡思乱想，直接闭眼睡觉。 * 季止修进来时，郁珞灵已经进入梦乡。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轻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郁珞灵刚刚和苏凌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虽然他并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听到时还是有点心情复杂。 哪怕这个结局，季止修能够预想到。 郁珞灵哪怕和郁梧晟见了面，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到底……什么事情才能燃起她想活下去的心？ 如果连她最想见到的哥哥都不能，那还有谁能？ 季止修不知道。 他轻轻闭上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梧晟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两人对上视线，郁梧晟立马接收到信号，连走路都变轻了不少。 “苏凌来找过她了。”季止修轻声说道。 郁梧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来说那件事的吗？”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郁珞灵已经答应她了。” 郁梧晟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看着郁珞灵，喃喃开口：“小珞……” 季止修看向郁梧晟，轻声道：“你没有办法阻止吗？” 郁梧晟摇了摇头，“小珞向来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性子，所以她才会坚持找我那么多年。所以，不管谁劝都没用。” “难道你要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吗？” 郁梧晟没有再说话，他站起身，将手中东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顺便指了指门口。 季止修瞬间意会，起身离开病房。 郁梧晟深深地看了眼郁珞灵后，才抬步离开。 等他们都走后，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她看向门口，内心情绪有些复杂。 郁珞灵明白，越是相处，他们之间的羁绊就越深。 羁绊越深，他们就越不可能允许自己离开。 但是……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 父母将他们的生命献给了万灵师，那么她也理应应该做到。 这不是什么必要的条件，只是郁珞灵给自己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无法否认，每当自己身处在万灵学校里努力时，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温暖的阳光、好闻的花香、人们的笑语声…… 这些都离她很远很远。 因为大多时候，她根本不会在意。 但在万灵学校里努力时，在努力训练自己时，在执行任务时，在与恶灵对话战斗时，郁珞灵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其他时候的她，都不过是死气沉沉的提线木偶。 郁珞灵慢慢爬起来，悄悄走过去偷听。 虽然她知道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我当然……不希望她再这样继续下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不是说了吗？小珞决定的事情，就算是我，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你我都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当然知道，可我并不打算改变她。” “为什么？” “让小珞变成这样的是我啊，我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的说出让她改变想法的话。” “所以，你打算自己看着郁珞灵？” “嗯，这样也算是我弥补她。小珞只需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因此她不需要为了什么而改变。我的妹妹，自然由我来守护。” 偷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心尖一颤。 郁梧晟从小时候开始，就在说，一定会保护好她，无论什么时候。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的诺言并没有实现。 但是郁珞灵知道，郁梧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或许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自己。 可有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怨恨。 怨恨他的抛弃，让她痛苦了那么久。 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行。 除此之外，郁珞灵就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 第94章 护身符 五日后，郁珞灵顺利出院，也看见了这几日一直没看见的顾安意。 顾安意一脸憔悴，看上去就知道她忙了很久，甚至好久都没睡。 “安意姐姐怎么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郁珞灵坐到她身边，询问道。 顾安意捏了捏眉心，叹息道：“没办法，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还要调查‘暗夜’和‘宫花’的事情。” “这些交给别人不也行吗？没必要事事亲为吧？” 郁珞灵说着，抬手给顾安意按摩肩膀。 顾安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是习惯了自己去做，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小珞灵，我听说你答应了上头的要求？” 郁珞灵知道顾安意肯定就提起此事，所以都已经想好了措词。 刚准备开口就被顾安意阻拦，“不用告诉我为什么了，我明白你的想法。虽然我并不同意，但是我不能阻拦你。” “……为什么？季止修还希望我能改变这个想法。” “小珞灵，我也希望希望你能改变这个想法，但我不会阻拦你做的决定，止修也是一样的。” 顾安意说着，抬手揉了揉郁珞灵的脑袋。 “会希望你改变想法，是因为希望你能学会珍惜自己，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小珞灵，我们都很珍惜你。” 郁珞灵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明白的是她，不会做出改变也是她。 郁珞灵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顾安意面前的资料。 顾安意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便迅速换了个话题。 “小珞灵，觉得万灵学校怎么样？” 郁珞灵闻言一愣，这还是顾安意第一次问自己这种问题。 她原本还以为顾安意并不关心这些。 “挺好的，我很喜欢那里，比我之前的学校好。”郁珞灵答道。 顾安意轻轻点头，缓声开口：“我第一次进入到那所学校时，是带着满腔怨恨和迷茫的。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但又恨恶灵所做的一切。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在学校里学习的那段日子，我很刻苦。因为我不想自己再那么弱小，什么事都做不了。虽然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但同样，我也因此忽略了一些东西。” “所谓有失必有得，可能就是指这个吧。我得到了强大的能力，却丢掉了曾经的自己。可我不后悔，因为我已经蜕变，成为了自己想要的自己。” “可偶尔有时，我还是有些怅然，会怀念过去的日子。但如果没有恶灵，我大概是会厌恶那段日子。可毫无疑问，我是恨恶灵的。” “在这万灵堂中，应该没人不厌恶恶灵。所以我在这里，找到了一点点归属。正如我之前所说，因为恶灵我失去了家人，所以我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的迷茫。” “可在这个过程中，我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并将这里成为了家。因为有家，所以想要回家。因为想要回家，所以想要活着。这就是……归属。”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顾安意正对着她微笑。 “……安意姐姐，季止修也是将万灵堂当做家了吗？” “当然，我们万灵堂本来就是一个大家庭。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谁厌烦谁，可需要时绝不含糊。因为……我们是家人。” 好像，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消灭恶灵而选择牺牲。 真的只是因为仇恨和责任吗？ 答案是否认的。 更多的是因为那份情。 因为他们是家人。 “安意姐姐，你知道季止修的事情吗？”郁珞灵问。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你所知道的，也是我所知道的。具体的，我没听人提起过。或许，对于止修来说，那是段无法揭开的伤疤。”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现在应该正在训练自己，你晚上去杂货铺找他，一般那个点他都在。” 郁珞灵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郁珞灵陪了会顾安意后便离开去找傅杨。 问了好几个人后，她才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找到傅杨。 傅杨依旧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上去懒洋洋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他在看见郁珞灵时，并不奇怪，甚至还举起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哟，你终于从医疗部那边出来了啊？” 郁珞灵来到他对面坐下，严肃开口：“我母亲的能力，是不是不止窥探记忆？” 原本懒洋洋的傅杨在听到这话时，来了点精神。 “当然，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如此厉害的万灵师。我还以为，你要更晚一点才能知道。” 郁珞灵皱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杨耸肩，“那当然是因为时机不对。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能用。那可是个可怕的能力，如果使用不好，你可是会变成傻子的。” “变成傻子？这么严重。” “那当然，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免得你铤而走险，想要使用那个能力，到最后适得其反。” 傅杨说着，坐直身子，漫不经心地拿起茶几上的黑笔把玩。 郁珞灵看着傅杨，认真问道：“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傅杨思索片刻，答道：“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但怎么使用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的训练手册上就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按照上面的做而已。” 郁珞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能力很简单，那就是用你的意念之力控制恶灵。当然，这个难度非常高，首先就是你能压制得住它，否则你就会被反压制，然后变成傻子。” 这个能力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肯定很难。 “所以说啊，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别想了。至少要等你到s级万灵师才能学这个。” 郁珞灵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之前季止修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印记，是怎么做到的？” 傅杨原本慵懒的眉眼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变得精明起来。 他吹了声口哨，调笑开口：“可以啊那小子，居然为了保护你搞这出。” “快给我解释。” 其实郁珞灵想问季止修的，但后面醒来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便忘记了。 直到今天来问一下傅杨自己能力的事情，才想起这件事。 见郁珞灵皱眉，傅杨才收敛玩笑，开口解释道：“好好好，其实这个解释起来也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他把自己一部分的意念之力留在了你的体内。” “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需要费很多心神，并且还要担心排不排斥之类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他很在意你，所以才会给你留下印记。” 傅杨解释时，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虽然那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当时那灼热的感觉她似乎依旧能感觉到。 “我明白了，谢谢前辈的解答。”郁珞灵说着站起身，快速离开，“前辈再见。” 傅杨眯着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她成长的可真快，很不知千禾看见是心疼多，还是欣慰多……” 郁珞灵从傅杨那里离开后，就去找了淮琼。 之前她就是在她手底下度过实习期，所以有问题她一般都喜欢询问淮琼。 正巧淮琼还在这里。 郁珞灵小跑到淮琼身边，开口道，“老师，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淮琼闻言看向她。 见她出了点汗，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道：“你急什么？我就在这里，又不能跑。”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询问老师。” 淮琼并没急着询问是什么事，而是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慢慢说，我还有很多时间。” 郁珞灵笑着接过那杯水，小口小口喝完后，她才开口：“老师，我想做枚护身符，但是我不会，所以就问问老师你会不会。” “护身符？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是要送给谁？” 郁珞灵如实回答：“送给季止修。因为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给他点报答。” 淮琼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护身符其实并不难做。”淮琼说着，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本子递给郁珞灵，“所有能附着在物品护身咒术都在里面。” 郁珞灵连忙接过，快速翻看了一遍。 “谢谢老师，我下次请老师吃饭。” “好啊，不过老师也不能占你便宜，请我吃顿麻辣烫就行。” “好，我记下啦。” 郁珞灵笑着说完，就带着本子匆匆离开。 淮琼看着郁珞灵的背影，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郁珞灵这回终于从万灵堂里出来。 她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 因为已经和哥哥相见，所以就不用麻烦姑姑姑父一家。 她已经搬去和哥哥住在一起。 但姑姑姑父毕竟照顾了她这么多年，所以他们还是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毕竟能再次看见郁梧晟，他们也很高兴。 不过这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家编手绳附上护身咒语。 然后……送给季止修。 第95章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郁珞灵一回到家，就被郁梧晟给予了一个熊抱。 “小珞，欢迎回家。” 听到这话，郁珞灵觉得莫名其妙的内心顿时变得暖暖的。 她伸手回抱住郁梧晟，“嗯，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郁梧晟说着，盯着郁珞灵看。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好啦，哥哥不用担心。” “那就好。”郁梧晟还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珞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哥哥给你做。” “不用啦哥哥，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就不在家里吃了。” 听到这话，郁梧晟的内心顿时升起一丝危机。 “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我要去找季止修，想跟他聊一聊。” 郁梧晟：不爽 ???。 他此刻非常的不爽。 真没想到啊，季止修你小子居然敢拱我家白菜。 郁梧晟：真想骂人。 当然，这些都是郁梧晟的内心活动。 他表面还是很平淡的。 “是吗？那哥哥需要给你准备夜宵吗？”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才开口道：“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吧，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 郁梧晟认真看着郁珞灵，叮嘱道：：“不要晚十点，知道吗？” 郁珞灵点头，“好，我知道啦哥哥，那我先回房啦，我还需要准备点东西。” 话落，郁珞灵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直到看不见郁珞灵的身影，郁梧晟才冷下脸来拿出手机，非常用力地按下了拨通键。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郁梧晟特意走到了阳台。 原本在训练自己的季止修接到郁梧晟电话时有点懵。 他不知道郁梧晟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但是还是接一下，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郁梧晟咬牙切齿的声音。 “晚上小珞要去找你。我警告你，别勾引我家小珞。” 季止修轻轻“哦”了声，然后开口道：“郁珞灵什么时候过来？” 郁梧晟：…… “我凭什么告诉你！” 电话挂断。 季止修有些遗憾地看着手机屏幕。 既然没告诉他时间，要是告诉他多好，他还能准备准备。 晚上过来……那看来需要准备一下食材。 那就给郁珞灵做她最爱的可乐鸡翅。 季止修一想到郁珞灵晚上要来找自己，训练都不练了，准备直接去菜市场买菜。 还在训练的许沉睦见季止修一脸春风得意，忍不住开口：“怎么？郁珞灵约你约会了？” 听到这话的季止修脚步顿住，他思索了一下，才回道：“差不多。” 然后就走没影了。 原本还想要问清楚的许沉睦：…… 跑得真快，是怕被他八卦吗？ 都是兄弟，八卦八卦怎么啦？ 许沉睦想着，继续投入训练当中。 而季止修并不是怕许沉睦八卦，他是赶着回去做好晚饭迎接郁珞灵。 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但准备好晚饭总归没错。 毕竟，民以食为天。 郁梧晟并不知道自己的通风报信让季止修兴奋起来。 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居然把自己的行程透露给季止修。 她此刻正在房间里认认真真编着手绳。 * 夜幕降临，忙碌了三个小时的季止修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累，反倒觉得很满足。 就是……做得有点多，感觉他和郁珞灵两人吃不完。 倒掉的话又有些浪费。 但是吃剩菜的话，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就在季止修思考时，他听见了风铃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跑下楼出现在门口。 郁珞灵看见他，朝着他弯眸笑了笑，唤道：“季止修。” 见状，季止修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回神。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一聊。不过我闻到了可乐鸡翅的味道，你今天做可乐鸡翅了？” 季止修点头，“嗯，突然想吃，便去买了点。”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走吧，我们边吃边聊。” “好。” 两人来到餐桌前，郁珞灵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摆满一桌子的菜肴。 可乐鸡翅、口水鸡、宫保鸡丁、糖醋排骨、虾仁玉米、水煮肉片、回锅肉、锅包肉、肉沫豆角、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 郁珞灵忍不住开口：“……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吗？” 季止修面不改色开口解释：“……就是突然都想吃，所以就都做了。”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提议道：“可是这样好浪费啊，不如把大家叫上一起来吃？” 其实季止修不是很愿意把其他人叫过来。 但如果不叫过来，这些菜就浪费了。 这些菜可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好的。 季止修并没有纠结太久，直接拿起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五七任务群】 【心如止水】：@全体成员，来吃饭。 【心如止水】：图片.jpg 【安如意】：我滴天，你一个人吃烧这么多？ 【边牧】：人家这叫醉温之意不在酒。 【霓裳】：我马上到，最多半个小时。 【边牧】：我也我也。 【安如意】：我需要晚点，不过也尽快。 【梧桐】：@心如止水，我只需要十分钟。 【心如止水】：……不用特意艾特我。 郁珞灵看着聊天记录笑出了声，“哥哥还是那么担心我。” 季止修收起手机，看向郁珞灵，“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居然还特意跑一趟。” “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任务你不是留下印记保护我了吗？我想谢谢你，所以做了个这个。” 郁珞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手绳。 季止修伸手拿起，他一眼就看见了附在上面的咒术。 “护身符。” 郁珞灵见季止修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笑着点了点头。 “你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谢谢。” “你喜欢就好。” 不枉她失败了那么多次才做好这一根。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许沉睦冒出头来。 紧接着，郁梧晟的声音也传来，“小珞，我给你带了你爱喝的柠檬水。” 倪裳无奈开口：“你们来得好快，说来得慢是骗我的？” “合着就我实话实说了是吧？”顾安意更加无奈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看着众人朝着这边走来，眸底荡出一抹笑意。 原来……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感觉心里暖暖的。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微微俯身轻声说道：“你帮我带上吧。” 郁珞灵听到这话，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瞬。 她忽然就想到了以前，以前和季止修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不会表露出太多表情。 可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想来，似乎快要一年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点头，“好，我给你带上。” 就在郁珞灵准备拿起手绳给季止修带上时，却被郁梧晟截胡。 他微笑着拿起那根手绳，为季止修带上，“哎呀，这种小事就没必要麻烦小珞了。” 能听出，他说这话时还有点咬牙切齿。 季止修原本带着笑的脸也瞬间变回面无表情。 他垂眸看着郁梧晟为自己带好的手绳，什么都没说。 郁梧晟原本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呛自己，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郁梧晟疑惑地看向季止修，刚想要开口问，就被季止修打断。 “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人。”季止修轻声说着，抬眸看向郁梧晟，“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家人。” 郁梧晟闻言微愣，他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这样显得他很小气…… 不，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拱了他家白菜。 “行啦，你们赶紧过来吃饭吧，别站在那里了。”顾安意笑着开口。 郁珞灵回神，笑着应好。 这样……似乎也不错。 晚上，郁珞灵陷入睡梦中，隐约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 “……小珞……小珞……” 是谁……是谁在呼喊她？ 郁珞灵在朦胧中睁开眼，迷茫地看着面前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她不是在睡觉吗？ “小珞……到这边来。” 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那熟悉到有些模糊的身影，让郁珞灵有点想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 郁珞灵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却根本碰不到。 她与她之间，实在是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根本触碰不到…… “妈妈……”郁珞灵喃喃出声。 那个身影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开口道：“小珞，继续……利用你手中的力量，继续……” “你会……，抵达你想要的……，成为……。” 郁珞灵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郁珞灵想靠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是无论怎么靠近，她和她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像是都永远跨不过去。 白光亮起，大梦会醒，一切皆为一场空。 可所视之物，所听之言，却并非虚无。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第96章 季止修的生日 时间飞逝，太阳升起又落下。 炎热的酷暑依旧没有过去，反倒变得更加炎热。 八月一号，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今天是季止修的生日。 遥记得郁珞灵过生日时，那天被他们搞得非常热闹。 郁珞灵想忘记都难。 “所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郁珞灵看着面前的四人，发出疑惑。 顾安意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因为你不是忙着去考a级万灵师的升级考试嘛，所以就没告诉你。更重要的是，止修并不喜欢过生日。” 许沉睦附和道：“没错没错，有一次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他居然臭着一张脸。” “那还不是因为一见面你就把整个蛋糕糊在他脸上。”倪裳无奈开口。 郁梧晟轻嗤一声，道：“你这样，他不臭着一张脸才怪。” 许沉睦耸肩，“人家过生日不都这么玩？” 郁珞灵缓声开口：“我合理怀疑你是故意报复。” 许沉睦闻言轻笑，但并没有否认郁珞灵的话。 郁珞灵：……果然是故意的。 “所以你们这次打算怎么给他过生日？”郁珞灵问。 顾安意见郁珞灵终于说到正点上，连忙开口：“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了，小珞灵。” 郁珞灵闻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说？你们已经计划好了？” “那当然，我们可是想了整整五分钟。”许沉睦骄傲地说道。 郁珞灵：……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郁梧晟和倪裳听见许沉睦这么说，都没眼看。 顾安意也沉默了。 但许沉睦并不这么觉得，他刚准备继续说，就被郁梧晟捂住了嘴巴。 “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许沉睦：？？？不是队长你…… 下一刻，季止修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五人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们齐齐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 顾安意率先开口：“回来得这么早？万灵堂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季止修点头，“嗯，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你们聚在这里是做什么？有新的任务？” 郁梧晟接话道：“有，不过现在还没把资料给我们，只是说让我们准备一下。”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齐刷刷看向郁梧晟。 仿佛是在问哪里来的任务。 郁梧晟对此并不慌，他微笑开口：“上头那边还没告诉你们，但是跟我知会了一声。” 季止修问：“所以是什么样的任务？让你们在这里讨论了这么久？” 郁珞灵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 季止修看向趴在一旁的糯米，开口道：“糯米趴在那里，毯子都皱巴巴的，很明显是在那里趴了很久。” “不是吧？就因为这个看出来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许沉睦一脸不信。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抱臂看着许沉睦。 倪裳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出声道：“沉睦，还是听一下队长怎么说吧。” 许沉睦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把玩起桌子上的圆珠笔。 郁梧晟原本正在喝水，见众人终于将说话的机会给他，他才放下水杯。 “这次任务是在一个废弃的古城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保存在那里，但是最近那边闹出了人命。经过调查，是恶灵搞得鬼。所以就递交到我们手上。” “那个古城在哪里？”顾安意问。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因为上头没有把资料给我，想必是要过几日。” 季止修闻言皱眉，“都闹出人命了，为什么上头那么不着急？”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开口道：“那理由不是很简单，肯定是因为没人敢过去，而恶灵也不会出去害人。” 倪裳看向郁梧晟，问道：“队长，上头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这个任务要交给我们。” 许沉睦耸肩，笑着开口：“所以啊，我们还是要静待资料来再讨论吧，不然现在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什么花来。” 郁珞灵见许沉睦这么说，便看向季止修，轻声说道：“我饿了。” 听到这话，季止修轻轻看了眼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他抬眸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要吗？” 许沉睦闻言，连忙开口：“要要要，肯定要。” 其他人也默默举手。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去了厨房。 终于将季止修支走之后，他们开始继续讨论。 倪裳开口：“我们让寿星去做饭是不是不太好？” 郁珞灵眨眨眼，开口道：“如果他不愿意，会拒绝的。” 许沉睦拍拍手，“好啦好啦，我们赶紧跟郁珞灵说明一下我们的计划。”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打算……” 郁珞灵听完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啦。我们一定会给季止修一个惊喜的。” 等他们聊完后没多久，季止修就叫许沉睦和郁梧晟来帮忙。 三人将六碗面端上桌子上，然后就准备开吃。 就在这时，郁珞灵的手机电话铃响了。 郁珞灵吃面的手一顿，看着上面陌生的电话号码，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谁啊？”郁梧晟问。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应该是垃圾电话，继续吃饭吧，不用管它。” 但是那个电话结束之后，却再次打来。 接二连三。 郁珞灵停下吃面的动作，按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后，却没有任何声音从那边传来。 就在郁珞灵准备挂了的时候，电话中传来声音。 “郁珞灵，我在……滋滋……等你。” 话音落下，电话被挂断。 但众人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是‘宫花’。”顾安意出声打破寂静。 “看来，又有人遭殃了。”倪裳皱眉，“不过它既然已经离开这里，又是从哪里拿到郁珞灵的电话号码？” 顾安意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些都不是重点，它打来这个威胁电话，说明它已经计划好下一个计划。” 郁珞灵笑着开口：“那就让它来，反正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小珞。”郁梧晟担忧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点头，“我会小心的，哥哥。” * 时间很快就到晚上，郁珞灵来到杂货铺找季止修。 季止修原本正在认真看书，听见动静，抬眸看去。 一看是郁珞灵，眸光一闪。 他起身走到郁珞灵身边，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过来？” “因为我听他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想带你去看烟花。” 季止修听到这话愣了一秒，然后才会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好啊，不过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件外套。”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疑惑，开口道：“外面温度并不冷，不用拿外套。” 季止修摇了摇头，还是上去拿了外套。 趁着这个空隙，郁珞灵快速拿出手机，发了个ok的表情包。 表明她已经带着季止修出发。 季止修准备好，郁珞灵就带着他，朝着目的地前去。 他们没有开车，是走路前去。 “这是要去眠江河？”季止修轻声开口。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你果然猜到啦。”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他微微垂眸，看向郁珞灵垂在身旁的手。 ……好想牵。 郁珞灵并没察觉到季止修的视线，她看着路边的风景，笑着开口：“偶尔这样，似乎也不错。” “你喜欢在散步？”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喜欢，因为没人陪我来散步。大多时候，都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路上。” “现在有人陪你，如果郁梧晟不陪你，那我来陪你。”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 季止修似乎总是说这种话，惹得她内心小鹿乱撞。 但是郁珞灵也明白，季止修说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季止修。” “嗯？” “生日快乐！” 郁珞灵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生日歌就响起。 顾安意端着蛋糕和其他人出现在季止修面前。 他们齐声说道：“生日快乐，季止修！” 季止修愣了一瞬，然后很轻地笑了下。 “谢谢。” “来许愿吹蜡烛吧。” 顾安意说着，将蛋糕往季止修面前递了递。 季止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愿岁岁年年，都能像今日这般，大家都在。 季止修睁开眼，轻轻吹灭蜡烛。 众人再次齐声说道：“生日快乐！” 下一刻，烟花在天边绽放。 绚丽的光彩顿时夺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 季止修愣神地看着，觉得内心被一股暖意包裹着。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大家在一起。 郁珞灵在烟花结束的那一刻，将礼物递给季止修。 “你的生日礼物。” 其他人见状，纷纷献上自己的生日礼物。 但是许沉睦在献上生日礼物时，先给了季止修奶油攻击。 季止修嘴角抽搐了一下，“许！沉！睦！” 然后他们就开始蛋糕大战。 其他人都坐在长椅上笑着看他们打闹。 季止修的二十岁生日就这样愉快的结束。 岁月静好，却转瞬即逝。 过了今天，他们就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但那又怎样? 毕竟他们可是，万灵师。 第97章 古城迷宫(一) 任务下来的那天，已经是季止修生日后的第五天。 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资料，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这个任务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听到的那样简单。 自从郁梧晟提了一嘴后，郁珞灵就去简单调查一下那件事。 那个古城名叫梅尔得古堡，远在国外。 所以调查部调查线索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原本这个任务是打算交给待在国外的万灵师，可是被郁梧晟自告奉勇接下。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他们头上。 难怪他们谁都没收到消息，只有郁梧晟知道。 梅尔得古堡是个很漂亮的古堡，但里面结构也很复杂。 听说是个隐藏的迷宫。 所以想要在里面抓住恶灵，可能有点难。 之所以会闹出人命，是因为有人大着胆子结伴去里面探险。 原因大概率是梅尔得古堡曾经闹过鬼。 而梅尔得古堡会荒废，就是因为它闹鬼，吓走了很多游客。 虽然听着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 难就难在梅尔得古堡的内部结构上。 是那种稍有不慎就会走散的迷宫。 更别提里面还有恶灵捣鬼。 而且根据上头的推测，这里面的可能是sr级恶灵。 不过是被困在梅尔得古堡不能出去的恶灵。 所以，它才不会出去害人，只会害进入古堡的人。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珞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在叹气？” 郁梧晟走到郁珞灵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郁珞灵看向他，开口道：“哥哥选择接下这个任务是为了我吗？” 郁梧晟没有回答，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但是郁珞灵却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哥哥，我并不怕。” “可是我怕。”郁梧晟认真看向郁珞灵，“小珞，我怕失去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最后的家人。” 郁珞灵一愣。 她当然知道自己对于郁梧晟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像郁梧晟在她心中的存在一样。 是无法割舍，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她垂下眼眸，手却忍不住抓紧衣角。 “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梧晟打断。 他温柔地说道：“小珞，哥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改变你的想法，哥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小珞，你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藏，所以你是自由的。你有权利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拦。” “因为我，一定会拼上我的性命去保护你。” 其实这些话，她之前在医院时就偷听到了。 但是他当着自己面说出这些话时，郁珞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除了暖意以外，更多的是却是心酸跟难过。 郁珞灵当然很开心听见郁梧晟说这些话。 可是，只要一想到哥哥会离开她，她就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撕裂，灵魂也跟着死寂。 如果连哥哥都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失去后再得到，但又失去。 这比得到又失去更加痛苦。 所以就算她才不想要哥哥为了她出事。 郁珞灵伸出手，紧紧抱住郁梧晟。 “哥哥……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好地陪着我。我不想……再失去你。” 郁梧晟愣了愣，也伸出手抱紧郁珞灵。 十年……人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痛苦，所以才会想要好好守护彼此。 郁珞灵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但绝不允许郁梧晟为她而死，更不允许郁梧晟再次离开。 郁梧晟可以为了郁珞灵放弃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想失去郁珞灵。 虽然矛盾，但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 收拾好情绪后，就该投入到工作中。 郁珞灵翻看着资料，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郁梧晟见状，有些担忧地开口：“小珞，怎么啦？”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份资料上面很多线索都没必要。” 郁梧晟笑着摇了摇头，“也许现在觉得没用，但说不定后面就派上大用场。” “你们叽里呱啦讲什么呢？”许沉睦推开门，懒懒开口。 郁珞灵和郁梧晟齐齐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衣服湿了。 郁梧晟皱眉，“外面下雨了？” 许沉睦轻轻点头。 “那为什么不打伞？” 许沉睦看向郁梧晟，耸了耸肩，“不觉得雨中漫步很浪漫吗？” 郁珞灵闻言，忍不住道出真相，“其实是你根本没带伞吧？” 许沉睦轻咳两声，装作没听见。 郁珞灵和郁梧晟：…… 郁梧晟看着许沉睦，无奈开口：“你快去楼上洗个澡，别到时候感冒了。” 许沉睦“哦”了一声，然后就离开到楼上去。 郁珞灵收回看许沉睦的视线，将视线放到手中资料上。 这上面大部分写得都是有关梅尔得古堡的详细介绍。 详细到什么程度？ 详细到它是什么时候被建出来，是由谁设计的，又是由谁居住，然后又是什么时候荒废的。 因为太过详细，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整一页。 所以郁珞灵才觉得这上面写得都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 但是郁梧晟说得对。 也许现在觉得没用的东西，说不定之后又派上了用场。 于是郁珞灵决定再仔细看一遍。 梅尔得古堡于xxxx年建设，耗费三十年才完工。 设计师是当时着名的建筑工程师——威拉德.克莱夫。 威拉德.克莱夫，享年四十五岁，从七岁那年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从此被人誉为天生的建筑工程师。 十五岁那年，他设计出了梅尔得古堡，这也是他生前唯一出世的作品。 梅尔得古堡华丽又充斥着神秘，里面的繁华容易让人迷了眼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它曾被尊贵的瓦伦伯爵居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在xxxx年，梅尔得古堡变为了观赏建筑。 后又因在xxxx年闹鬼，梅尔得古堡彻底荒废，无人再敢进入。 郁珞灵并没去看那些繁杂的文字，只看了最重要的几个部分。 毕竟那些繁杂的文字都是来赞美梅尔得古堡的设计是多么完美。 虽然……郁珞灵并不欣赏。 在一个像是迷宫一样的屋子里住着，郁珞灵觉得自己可能会为了找到出口而每天发愁。 她放下手中，刚准备去倒一杯水喝，就有人推门而入。 是季止修。 他并没有像许沉睦那样那么狼狈，但却也淋湿了些。 郁珞灵看向窗外，发现雨下得确实很大。 是隔音太好，还是她太专注了？怎么都没听见雨声？ 郁梧晟原本在处理文件，听到动静，抬眸看了眼。 他眸中闪过惊讶，开口道：“你怎么也被淋湿了？没带伞吗？” 季止修抬手理了理头发，回道：“雨下得那么大，你没听见吗？” 郁梧晟闻言一愣，他看向窗外，发现雨确实下得很大。 “应该是屋子隔音太好，所以我没听见。” 郁珞灵倒了杯热水递给季止修，问道：“你要去洗澡吗？” 季止修接过热水，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刚刚许沉睦来了，他没带伞，所以淋了一身雨，然后哥哥就让他去洗澡。” “我就不用了，并没有淋到多少。”季止修轻声道。 郁珞灵点了点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脚步声。 抬眼望去，是许沉睦。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他身上披着的是浴巾。 郁珞灵才看一眼，就被季止修捂住了眼睛。 郁珞灵：？ 似乎是看出了郁珞灵的疑惑，季止修解释道：“非礼勿视。” 郁珞灵：“哦。” 郁梧晟见许沉睦这样，刚想要说他，就看见季止修已经将郁珞灵的眼睛遮住，便将到嘴边的话换了。 “你去我的房间，到右边的衣柜里挑衣服吧，里面的都是我没穿过的。” 许沉睦点头，但是他并没着急离开。 他看向郁珞灵和季止修，见此情形，调笑开口：“你还真是看得紧啊。” 话落，许沉睦就溜到楼上去。 或许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走，季止修就要过来揍他了。 等许沉睦走后，季止修放下手捂着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季止修，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季止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他抬步朝着郁梧晟面前的桌子走去，放下手中水杯，拿起放在上面的资料翻看起来。 才看到第一页，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次的任务在国外？” 郁梧晟点头，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向上头申请一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放下资料，对着郁珞灵说道：“能帮我拿点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郁珞灵：……好明显是把我支出去啊。 因为这个招数郁珞灵之前也用过。 等等，不会季止修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吧？ 算了，猜到也没什么，只要他生日那天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季止修，道：“好。” 然后她就去拿东西了。 当然，这只是假象，她打算偷听一下。 她倒要看看季止修要跟郁梧晟说什么悄悄话。 第98章 古城迷宫(二) “你接下这个任务是为了郁珞灵。” 季止修说这话时，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肯定的语气。 郁梧晟并不意外季止修会跟他提起这件事。 “你既然已经猜到，为什么还要将小珞支走？是还想和我聊别的话题吗？” “将她带到国外，并不能阻止‘宫花’的计划。这点，你应该再明白不过。” 郁梧晟闻言点了点头，他笑着开口：“是，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想再拖一拖。” “再拖一拖？什么意思？” “‘宫花’刚刚才失败，怎么可能立马卷土重来？它必定会再次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所以，我要在这个时间里，好好培育一下小珞，让她能够保护好自己。” 季止修自然明白郁梧晟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算是他们，也做不到百分百跟着郁珞灵，保护好她。 毕竟……很多事情都有很多变数，而他们摸不透那些变数。 自然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这种时候将郁珞灵带出去，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郁梧晟放下手中文件，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下消息后，才继续说道：“止修，我会保护好我的妹妹，但并不是那种一味的保护。我要让她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只有这样……” 就算我不在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后面的话，郁梧晟并没有说出口。 但季止修明白他想说什么。 “郁梧晟，郁珞灵不会接受你的这种想法，我也不会接受，大家都不会接受。” 郁梧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都无法避免，不是吗？” “但至少现在，不是那种情况。” 郁珞灵听到这儿，便离开去厨房拿吃的了。 她明白，哥哥既然有那种想法，便不会轻易放弃那种想法。 因为他就跟自己一样，是个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郁梧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同样，郁珞灵便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使那么多年没见，他们对彼此依旧了如指掌。 毕竟，他们可是兄妹。 “小珞灵。” 刚刚进门的顾安意正好碰上端着水果出来的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顾安意的那一刻，弯了弯眉眼，开口喊道：“安意姐姐。” 顾安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轻声开口：“梧晟在书房里？” “安意姐姐现在还是别过去比较好，他们还在聊天。” 顾安意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你会在外面。不过这次的任务是在国外，还要给你办护照。” “哥哥应该会给我办好。” 郁珞灵说着，叉起盘子中削好的苹果送到顾安意嘴边。 顾安意张口吃下，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两人抬眸望去，与倪裳那双漂亮的眸子对上。 倪裳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回神。 将手中雨伞放到门口后，就朝着她们走去。 “怎么坐在这里？不去队长的书房吗？” 郁珞灵微笑解答：“哥哥在跟季止修聊天，还特意将我支出来，想必是不想让我听见的内容。” 倪裳点头，表示知道了。 郁珞灵见倪裳的发梢有些湿，便起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递给倪裳。 倪裳道谢，开始擦拭自己的发尾。 “我听说，这次的任务是在国外，还真是少见。” 郁珞灵又叉了块苹果递到倪裳嘴边，开口道：“嗯，因为哥哥是为了我。” 倪裳闻言皱了皱眉，“为了躲避‘宫花’？可就算这样，那也只是一时。” “应该不是，梧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小珞灵，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郁珞灵听到这话，弯了弯眸，轻笑开口：“我觉得出去走走也挺好，毕竟我还没去过国外。” 顾安意无奈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 “小珞灵，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安意姐姐，你最应该保护好的人是自己。不用太过在意我的安危，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你们聚在这里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居然不带上我。” 许沉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看向许沉睦。 他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看上去并不合身。 倪裳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许沉睦的衣服。 她眉头微微蹙起，“沉睦，你淋雨了？” 许沉睦没想到会被倪裳看出这个，他愣了愣。 对上倪裳略带怒意的眸子，许沉睦有些心虚地移开。 “……我只是没想到会下雨，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带伞的习惯。” 倪裳听到这话，极轻地叹了口气，“喝过姜汤了吗？” “……我不想喝，难喝。” “我给你煮可乐姜汤，你必须喝一点。”倪裳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许沉睦听到这话，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但没再说什么。 倪裳见状，才起身去厨房。 郁珞灵的视线在许沉睦和倪裳身上来回看，突然懂了什么。 “原来他们是一对啊……”她喃喃道。 顾安意听见了她的喃喃声，轻声说道：“他们目前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郁珞灵惊讶，她凑近一些顾安意，开口道：“为什么？”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不就行了？正主就在你面前，何必去问旁人。” 许沉睦说着，坐到了郁珞灵对面。 郁珞灵闻言看向许沉睦，见他似乎恢复了精神，才开口询问。 “你和倪裳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以及队友。” “那你喜欢她吗？” 许沉睦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眸看了眼厨房的位置，才回道：“这很重要吗？” “……为什么这么说？” 许沉睦听到郁珞灵的疑问，低笑出声：“因为，我们都是不确定明天会不会到来之人，哪里有资格去谈情说爱？” “可是你喜欢她，倪裳也喜欢你，不是吗？” “谁说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感情并不能说明一切。” “所以你满足于现状？” 许沉睦没有说话，可郁珞灵却明白了他的答案。 如果在一起了，其中有一人因为任务离世。 那么活下来的那个人注定会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一起，这样离开时，就不会更痛苦。 可是……郁珞灵并不那么觉得，幸福重要的是那一刻。 即使后面会很痛苦，可她还是会贪恋那一刻的幸福。 这样想着，郁珞灵轻声开口：“许沉睦，你不争取，怎么知道那是痛苦还是幸福？” 许沉睦听到这话，无奈地笑了笑，“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屁孩，怎么还给我上起爱情课了？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我不懂，但是许沉睦，我懂幸福是什么。”郁珞灵说着看向许沉睦，“没有人会拒绝幸福，哪怕那会成为裹着糖果的毒药。” “……倪裳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我不能成为阻拦她前进的障碍。所以，这样就够了。” “可是倪裳已经很在乎你了，就算你们没有在一起，她也会下意识看向你，想要护你周全。” 许沉睦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些许苦涩。 不论是万灵师还是恶灵，都听过他毒灵许家的名号。 正是因为特殊，所以才会被人铭记。 父亲从小就教育他，要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毒灵许家继承人。 所以，他的一切向来不由他做主。 他一开始不会跟父亲对着干，会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让他彻底改变。 他不再乖顺，开始变得叛逆、我行我素。 父亲的话语、许家的责任，都无法束缚他。 可许沉睦明白，只要他姓许，只要他是毒灵师，就不会彻底摆脱毒灵许家。 这对于许沉睦来说，是个累赘。 称号，就意味着责任。 许沉睦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情绪，微笑着看向郁珞灵。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因为仇恨而踏上这条路，而我……仅仅是因为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恶灵去破坏他们的家庭，那么他们这辈子或许都无法遇见。 他们也不会成为万灵师。 但自己不一样，自己是注定要成为万灵师的人。 他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许沉睦，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安意拦下。 下一刻，倪裳端着可乐姜汤递给许沉睦。 “快趁热喝了。” “好。”许沉睦笑着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郁珞灵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许沉睦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幸福就是要争取，才会降临。 而且幸福本就是转瞬即逝的存在。 顾安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 她突然很想问，安意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她拥有喜欢的人，会像她一样，还是像许沉睦一样。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如何去帮别人？ 唉，情之一字，果真难懂。 第99章 古城迷宫(三) 四人还没在外面坐多久，就被季止修叫进郁梧晟的书房中。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问道：“我的吃的呢？” 郁珞灵有些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将已经没剩多少的苹果端到季止修面前。 “就这些了。” 季止修看着盘子上可怜兮兮的三个苹果块，抿了抿唇。 郁珞灵见状，连忙用牙签叉起一块递到季止修嘴边。 “你尝尝，很挺甜的。” 对上她认真的双眸，季止修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可是她亲自投喂…… 季止修张口吃下。 清甜的苹果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但季止修觉得最甜蜜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心里。 得亏郁梧晟正在跟其他人说任务的事情，没看这边。 不然这口苹果，他还不一定能吃到。 郁珞灵见他吃下苹果，笑着问道：“甜吗？” 季止修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甜，非常甜。” 于是，郁珞灵就笑着将剩下两块都投喂给了季止修。 季止修感觉心里变得更加甜滋滋的。 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 当然，不可能次次都没被郁梧晟看见。 只是他看见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郁梧晟咬牙切齿地看着季止修，开口道：“止修，你的手呢？” 季止修对上他的视线，轻声回道：“断了。” 郁梧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郁珞灵：？这是在干什么？ 其他三人：啧啧啧，想要从梧晟\/队长这个妹控手中拿下小珞灵\/珞灵\/郁珞灵，还是有点困难的。 季止修这追妻之路漫漫啊。 玩归玩，闹归闹，该处理工作时还是该处理。 郁梧晟翻看着资料，开口道：“这次的任务在xx国的xxxx地区。所以等小珞的护照弄好后，我们差不多就要出发了。大家记得提前收拾好行礼。”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其实这上面什么线索都没有，连受害人的情况都没有。” 郁梧晟解释道：“因为他们都还在梅尔得古堡内，只不过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那之前不是说闹出了人命吗？”倪裳皱眉。 郁梧晟继续解释：“只是夸大其词罢了，毕竟当地人都认为进入梅尔得古堡的人不可能活着。” “所以一切情况都要等我们到梅尔得古堡才能清楚。”郁珞灵开口。 郁梧晟点头，“是这样没错。” 许沉睦听到这话，又打了个哈欠，“哈啊，既然如此，能不能借我个房间睡觉？我实在是有点困，而且下雨天就应该用来睡觉。” 郁梧晟疑惑，“？谁告诉你的？” “我告诉我自己的。”许沉睦懒懒一笑，“既然暂时没什么事，就让我睡吧，队长。” “……我没说不让你睡，一楼有客房，你自己去。” 许沉睦听到这话，便起身离开书房，朝着客房走去。 倪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刚想要开口，就被郁梧晟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楼都是客房，随便用。” 倪裳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队长。” 然后倪裳也离开了。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郁珞灵看向他们，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事吗？” “没有。” “没事。” “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不过很快就好。”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回答，顿时展露笑颜。 “那好！我们来斗地主！” 三人听到这话，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原因无他，他们都不会玩斗地主。 虽然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玩过。 郁梧晟看向郁珞灵，轻声问道：“小珞，你玩过斗地主？” 郁珞灵诚实地摇了摇头，“没玩过，毕竟也没人陪我玩。但是我一直想尝试一下，还有狼人杀，还有大富翁。” 郁梧晟听到郁珞灵这话，内心顿时感到愧疚。 他的妹妹正是快乐玩耍的年纪，却因为家里的事情，而没能好好玩耍。 全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错。 而顾安意和季止修便是心疼郁珞灵。 顾安意温柔地看着郁珞灵，笑着说道：“以后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来陪你。” 季止修也认真说道：“郁珞灵，需要我直接和我说，我会立刻赶到。”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要继续往下说，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没有扑克牌？” 郁梧晟举起手机，道：“直接用手机打不行吗？” 郁珞灵摇了摇手指，开口道：“nonono，既然是线下玩斗地主，肯定是要玩纸牌啊，不然多没意思啊。” “我出去买。” 季止修说完，就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去。 郁珞灵见状，连忙跟上，“我也要去。” 郁梧晟刚想要说话，就被顾安意阻拦。 “梧晟，让他们两个去吧。” 郁梧晟听到这话看向顾安意，顾安意也微笑着看向他。 “……他要拐走我妹妹。” “嗯，我知道。” “……那是我家白菜。” “嗯，我知道。” “……所以你支持他们在一起？” “难道你不支持吗？你也能看出来吧，小珞灵对止修是有好感的。” “但那些好感并不能代表什么，小珞她现在年纪还小。” “梧晟，小珞灵和我们不一样。虽然她年纪还小，但却比我们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可如果她受到了伤害，难过了怎么办？” 顾安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如果是止修的话，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你和我不是最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吗？” 是啊，说季止修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不为过。 所以如果真的将郁珞灵交到季止修手上，郁梧晟还是放心的。 只是不爽还是会有。 那可是他的宝贝妹妹！ 顾安意笑着继续说道：“所以啊，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也许，他们能迈出我们都无法迈出的那一步。” * 原本，季止修是没想让郁珞灵跟着的。 毕竟，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要是不小心让她感冒了怎么办？ 但他实在拗不过郁珞灵，所以便让她去穿个外套再出门。 等出门后，就发现雨已经比他来时小太多了。 郁珞灵看着天边的雨幕，轻轻地笑了。 季止修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郁珞灵笑着回道：“还记得，上一次我看见下雨天时，心情还是死寂的。可现在，我却与那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直到这种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我……也已经完成了蜕变，不再是曾经的我。” “这都要多亏了那天让我遇见了你们。说起来也巧，遇见你们那天，正是我的生日。曾经对我来说是痛苦的日子，也变成了我的幸运日。” “果真是……命运弄人。” 季止修看着她，眸中随着她的话荡出点点笑意。 “郁珞灵，是人总会遭遇不幸，或大或小。那些不幸，我们都难以接受，可我们也终有一天学会接受。 “因为我们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再逆转。但人也会幸运，有时甚至会让你觉得不真实。” “其实被恶灵毁灭家的时候，我真的很绝望。昔日偌大热闹的家，被恶灵毁于一旦，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如果不是万灵师，我怕是……也跟着家人一起离开这人世间。活下来的时候，除了绝望以外便是迷茫。” “没有了回家的路，我就像是丢失了方向的小船，再也找不到方向。直到你的哥哥郁梧晟，为我指明前路。” “所以，我很感谢自己遇见了他。我也很感谢自己能够遇见你。” “郁珞灵，对我来说，遇见你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郁珞灵听到这儿，目光忍不住放在季止修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季止修看她的目光非常温柔，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情愫。 郁珞灵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跳动。 一下又一下，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这一刻，她突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为什么说遇见我是件幸运的事情？” 季止修听到这问话，很轻地笑了笑。 他伸手轻轻抚上郁珞灵的脸。 让他温热的掌心碰到脸时，郁珞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都不敢再看季止修。 而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往上升。 “郁珞灵，看着我。”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抬眸看向季止修。 对上他满含爱意的眸子，郁珞灵无法在欺骗自己，这是自己的错觉。 季止修……就是喜欢她。 “郁珞灵，我……” “呜呜呜呜呜！” 暧昧的气氛被孩童响亮的哭声打断。 两人都愣了愣。 下一刻，都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对方。 郁珞灵捂着脸，在内心深处尖叫呐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她就不该问出那个问题的！ 现在都不敢看季止修了…… 季止修这边同样懊悔。 死嘴，为什么不能说快点。 他又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郁珞灵刚刚的表现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虽然没能表白成功，但是……明确知道了她的心意后，感觉整个人都飞入了云端。 好幸福。 第100章 古城迷宫(四)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梅尔得古堡的所在地。 郁珞灵咬着吸管，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hahaha, i said i got lost, do you believe it？（哈哈哈，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少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在说谎。 郁珞灵：…… 不是？她就坐在这里休息，怎么就遇上这个人？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 “小珞，你的脸色不太好。”郁梧晟担忧地看着郁珞灵，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我没事哥哥，只是这里有点太闷了。” 许沉睦趴在栏杆上，懒懒开腔：“也是，谁能在这种天天下雨的灰蒙蒙天气中保持好心情。” 能看出，他也有点蔫了。 倪裳站在他身边，将手中棒棒糖递过去。 许沉睦看见棒棒糖，心情才好些。 顾安意无奈摇头，“没办法，这里就是这样。” “再这样下去，还没去梅尔得古堡，我就要被这里的天气给闷死了。”许沉睦叼着棒棒糖，声音有气无力。 “要不去河畔转转？”季止修出声。 郁珞灵问：“河畔？那条很有名的河吗？”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去！”许沉睦一拍栏杆，就站直身子往外走。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确实，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天就被倾盆大雨洗礼，任谁都没法保持好心情。 更别说，第二天还泼了一盆凉水给他们。 当然，不是真泼，而是比喻。 千里迢迢从那边赶过来，却被告知梅尔得古堡不得进入。 撸起袖子都准备开干了，结果你告诉我不开门？ 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乎，众人就乌压压地往河畔边走。 倪裳看见甜品店就走不动路了，要进去买甜品。 许沉睦便跟着倪裳去甜品店买甜品。 郁珞灵看见饮品店也走不动路了，她想坐在店里喝。 季止修原本想陪她，但是被郁梧晟制止。 郁珞灵也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太尴尬。 她现在还不能直视季止修，所以……还是不要单独相处为好。 因为就在这一条街，所以他们便也没拒绝。 他们三人接着往前逛，而郁珞灵一个人坐在这里，点了杯推荐饮品后，就安静地看着旁边的河流。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不明物体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她面前。 郁珞灵：…… 为什么说是不明物体呢？因为他整个人都被麻袋包裹着，包括脑袋。 可当看清他的脸后，又觉得有些滑稽。 郁珞灵将他扶起后，就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她用英文问他：“why are you appearing here like this？（你怎么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少年挠了挠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hahaha, i said i got lost, do you believe it？（哈哈哈，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郁珞灵闻言沉默一瞬，才继续开口：“who are you？（你是谁？）” “my name is thompson fergus, nice to meet you.（我叫汤姆森.弗格斯，很高兴认识你。）” “why did you dress like this and suddenly fall in front of me?（那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突然……摔倒在我面前？）” “uh... it was an ident. i''m actually a theater actor, but i got separated from my friends, and then... i met you.（额……这是个意外，我其实是个话剧演员，但是我和我的同伴们走散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郁珞灵吸了口饮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觉得自己还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吧。 “so, which y are you from？（所以你是哪个话剧的？）” “rada drama troupe.（拉达话剧团。）” 郁珞灵：…… 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话剧团。 哈啊，怎么一来这边就竟是不好的事情。 虽然称不上太坏，但着实令人心情糟糕。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没有再继续说话，便开口道：“you are from a foreign country？（你是从z国来的？）” 郁珞灵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老实说，她并不意外自己会被认出来。 毕竟她长着就不像是本地人。 郁珞灵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no wonder you''re so beautiful.（难怪你这么漂亮。）” 郁珞灵：……并不想搭理。 于是她只好微笑。 虽然可以不理，但是她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 或许郁珞灵自己都忘记了，她其实也不是多礼貌的人。 汤姆森.弗格斯盯着她的微笑，脸上也跟着笑出来。 郁珞灵：……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 第一次后悔没有让季止修留下。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依旧不说话，便找话题。 “what do you like to do on a regr basis?（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郁珞灵有点烦躁了。 她抿了抿唇，微笑着说出一个词。 “killing.（杀人。）” 汤姆森.弗格斯：|???| “really? how dare you kill someone? you look so cute and petite…（真的假的?你居然敢杀人?你明明看着那么可爱娇小……）” 郁珞灵笑着歪了歪脑袋，“please do not judge people based on their appearance.（请不要以外表看人。）” 汤姆森.弗格斯似乎真的被吓到了，都没再跟郁珞灵搭话。 不过他还是在偷偷看她。 郁珞灵全部无视掉。 她拿出手机给郁梧晟发消息，顺便在群里也发了一下。 【最爱的哥哥】 【.ll.】：哥哥救我！ 【.ll.】：小猫哭泣.jpg 【五七任务群】 【.ll.】：伙伴们，快来救我啊！ 发完这些消息后，郁珞灵放下手机，安静地等待他们来。 最多不过三分钟。 可怜的汤姆森.弗格斯还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什么。 郁珞灵刚喝一口饮料，就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快速地往这边冲来。 定睛一看，是郁梧晟和季止修。 只不过……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虽然但是，她还是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下一秒，坐在她对面的汤姆森.弗格斯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who are you? why did you suddenly hit me?（你们是谁?为什么突然打我?）” “have you not figured it out in your own mind?（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郁梧晟阴沉着一张脸，似乎还想要再打汤姆森.弗格斯。 郁珞灵连忙上前阻止，开口道：“哥哥，到此为止吧，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跟他们说话，眸中闪过惊讶。 “do you know each other?（你们认识？）” “these are my panions. i''m sorry, they hit you.（这是我的同伴们，很抱歉，他们出手打了你。）” 见郁珞灵代替他们道歉，汤姆森.弗格斯原本心中的那一点气顿时没有了。 “it''s okay, they didn''t hit too hard.（没关系，他们并没有下手太重。）” 郁梧晟听到这话，拳头又硬了，刚想要上前，就被郁珞灵拦住。 她看着他，小声说道：“哥哥，我们不易惹是生非。” 对上郁珞灵认真的眸子，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但郁珞灵明显能感觉到另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扬起笑容看向季止修，无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季止修看着她的笑颜，轻轻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郁珞灵没事。 毕竟她并不会让自己吃亏，之所以向他们求救，肯定是因为这个男生纠缠她，让她厌烦了。 居然敢纠缠郁珞灵，他怎么敢？ 他都没有！ 不可饶恕！ “哥哥，季止修，他说他是拉达话剧团的人，你们知道拉达话剧团在哪里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两人都愣了一瞬。 郁珞灵：？ 郁梧晟看向郁珞灵，压低声音说道：“出事的就是拉达话剧团的人。”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她看向了汤姆森.弗格斯。 汤姆森.弗格斯见她看向自己，下意识扯出一抹笑。 季止修：……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之前情报上不是没有吗？”郁珞灵眨眼。 “是刚刚发给我们的，说是他们故意隐瞒，上头动用了点钞能力，他们才松口。” 郁珞灵：……合着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钱。 不过也是，这里毕竟是国外，就算万灵堂势力再强大，在不是本土的地方还是会有所限制。 郁珞灵问：“那现在梅尔得古堡能让我们进去了吗？”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 “难怪将这个情报给我们，是让我们别闲着。”郁珞灵喃喃道。 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点？ 郁珞灵前脚遇见拉达话剧团里的人。 郁梧晟后脚就得到了调查部给的情报。 总感觉像是被特意安排过一样…… 自从经历过“宫花”事件后，郁珞灵就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郁梧晟看出郁珞灵所想，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借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拉达话剧团。” 郁珞灵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除了去拉达话剧团调查，其余的也做不了。 郁珞灵看向汤姆森.弗格斯，开口道：“i have two more friends. when they arrive, we will take you back to the rada drama troupe.（我还有两个伙伴，等他们来了，我们就送你回拉达话剧团。）” 汤姆森.弗格斯笑着点了点头，“thank you, beautifuldy. if i hadn''t met you, i might still be wandering on the streets.（感谢你美丽的小姐，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或许还在流浪街头。）” 郁珞灵：…… 季止修：……真想揍他！ 郁梧晟：……我就应该再揍重一点！ 第101章 古城迷宫(五) 没过几分钟，倪裳和许沉睦就匆匆赶到。 不过他们手中还拿着很多甜品。 看来是还在挑选，就被郁珞灵的信息叫过来的。 郁珞灵将情况跟他们讲述了一下。 讲完后她突然发现，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郁珞灵看向郁梧晟和季止修，问道：“安意姐姐呢？” 季止修回道：“顾安意还在前面跟某个喜欢看拉达话剧团的忠实粉丝聊天。” “我们去前面找她就可以了。”郁梧晟道。 于是乎，一行人带上汤姆森.弗格斯往前面走去。 倪裳将自己买的小面包递给郁珞灵。 “尝尝？我觉得很好吃。” 郁珞灵笑着接过，刚准备吃，就听见汤姆森.弗格斯说。 “fumebuba dessert shop? that dessert shop is very famous, you''ve bought the right ce. but their pineapple buns are the best, you can try them next time.” （弗未伯巴甜品店?那家甜品店非常有名，你算是买对地方了。不过他们家的菠萝包最好吃，下次你们可以尝尝。） 郁珞灵：……他可真是在积极表现。 倪裳在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柔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开口道：“thank you for your remendation, but unfortunately i don''t like to eat pineapple buns.（谢谢你的推荐，可惜我不喜欢吃菠萝包。）” 汤姆森.弗格斯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反驳倪裳，但在看见倪裳那张脸的那一刻，嘴边的话顿时变成了称赞。 “oh my god! i have met an angel!（我滴天！我遇见天使了！）。” 好，这回要轮到许沉睦不高兴了。 不过许沉睦不高兴可不会像季止修那样，只是阴沉个脸。 虽然季止修毒舌，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话，所以这项功能就当于没有。 可是，许沉睦并不是啊。 他就爱说气人的话。 许沉睦移步到汤姆森.弗格斯身旁，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friend, don''t covet what you shouldn''t covet. angels are not something that everyone can see.” （朋友，别觊觎你不该觊觎的。天使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郁珞灵看着许沉睦满脸微笑地说出这句话时，眸底却全然是一片冰冷。 原来许沉睦的占有欲这么大，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倪裳确实长得很漂亮。 所以有人觊觎也是正常的。 郁珞灵敢肯定，要不是因为倪裳一心只有许沉睦，许沉睦早就急着追妻了。 可惜，倪裳已经满心满眼全都是许沉睦了。 就连做任务的时候也不例外。 总会关注着许沉睦。 青梅竹马的感情，感觉好好磕啊。 如果可以，郁珞灵还是很想看见倪裳和许沉睦走到一起。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两情相悦。 可却迟迟没有在一起的原因…… 郁珞灵明白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所以做出的选择便也会不同。 但是，她还是想努力努力，让他们能够打破这个想法，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倪裳。”郁珞灵停下吃面包的动作，看向倪裳。 “嗯？” “你为什么不和许沉睦在一起？” 这个问题，郁珞灵问的很轻，确保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倪裳愣了愣，没想到郁珞灵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轻声回应道：“因为他不想。” 郁珞灵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仅仅是因为许沉睦不想，所以她就遵循他的意愿。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不死心地继续问：“那如果是倪裳你做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在一起还是就这样？” 倪裳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她抬眸看向许沉睦，他还在绘声绘色地威胁汤姆森.弗格斯。 其实，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感情这方面，她向来是被动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自卑。 在万灵堂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人才。 而自己这种努力型，大多数都会被忽略。 只有天才才会被人注视。 倪裳害怕，许沉睦也会被天才所吸引。 那……她的结局就只有暗自神伤。 倪裳并不想这样，所以她鼓起勇气去追求许沉睦。 因为这样，她以后就不会为自己没有勇敢而后悔。 鼓起勇气并不容易。 她与许沉睦太过相熟。 相熟到，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 ……所以一旦她表现出什么，那么一切就会被他看穿。 但倪裳害怕的并不是被看穿。 她害怕的是被许沉睦拒绝。 虽然……鼓起勇气时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准备。 但其实倪裳自己知道，她无法接受。 那是她放在心尖上喜欢了十年的人。 怎么可能……能轻易割舍？ 更别说看着他跟别人恋爱结婚…… 倪裳做不到，她甚至连释然地为他们送上祝福都做不到。 因为她就是如此的人。 虽然大家都说，青梅竹马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当倪裳看清许沉睦内心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为什么不选择和她在一起。 因为恶灵、因为万灵师、因为许家。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 既然他想如此，那她便陪他如此。 她倪裳此生，也只会喜欢许沉睦一人。 毕竟，世上只有一个许沉睦。 倪裳收回思绪，笑着看向郁珞灵，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还是会，询问他的意见。” 对于她来说，许沉睦才是最重要的。 郁珞灵听到回答愣了愣。 没想到许沉睦对于倪裳来说那么重要。 “倪裳，你会幸福的。” 倪裳听到这话，轻轻一笑，“嗯，谢谢。” 几人很快就找到了顾安意所在的地方。 顾安意还在跟那个粉丝积极讨论。 “安意姐姐。”郁珞灵笑着凑到她身边。 顾安意闻声看向郁珞灵，也顺势看到了她身后的人。 “那位是？” 郁珞灵往后一看，发现汤姆森.弗格斯居然就在她身后。 她开口介绍道：“他是我路上遇到的，他叫汤姆森.弗格斯，是拉达话剧团的话剧演员。” “拉达话剧团的话剧演员？”顾安意疑惑地看向汤姆森.弗格斯，“可信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自己是那么说的。” 顾安意沉默片刻，最终选择问那个粉丝。 “have you seen him before？（你见过他吗？）” 那个粉丝原本就很激动，在看到汤姆森.弗格斯后就更加激动了。 “oh my god! i actually saw my idol!（我滴天！我居然见到偶像了！）” “ah ah ah, oh my god, today is my lucky day!（啊啊啊啊，上帝啊，今天就是我的幸运日！）” 其他人见那个粉丝那么激动，就知道汤姆森.弗格斯没有说谎。 除非，他们随便找到的粉丝，也是精心安排好的。 那位粉丝上前，想要跟汤姆森.弗格斯握手要签名。 汤姆森.弗格斯都笑着应好。 而他们就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我说，我们一定要带着这个不明之人吗？”许沉睦幽幽开口。 郁梧晟挑眉开口：“我知道你对他很不爽，但是还请忍耐一下。” 许沉睦闻言看了郁梧晟一眼，然后轻嗤一声，开启了他的反击。 “到时候他又缠着郁珞灵，你就老实了。” 郁珞灵：……为什么你们争吵要牵扯到无辜的我？ 郁梧晟听到这话，果然淡定不了。 他微微蹙眉，语气却冷得像是含了冰碴子。 “他敢再缠着小珞试试？” 许沉睦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倪裳拉住了衣角。 许沉睦瞬间老实了。 郁珞灵：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汤姆森.弗格斯和那个粉丝互动了好久，才朝他们走来。 “i have already finished it.（我已经结束了。）” 见状，郁梧晟开口道：“follow us closely, don''t lose sight of us.（跟紧我们，别跟丢了。）” 汤姆森.弗格斯：“of course.（当然。）” 于是，一行人就跟着地图朝着拉达话剧团前去。 路上，郁珞灵和季止修走在最后，郁梧晟和顾安意走在中间看着汤姆森.弗格斯，而许沉睦和倪裳走在最前面。 一直没机会跟郁珞灵说话的季止修，见终于有机会跟她说话，便连忙开口。 “那个人让你不舒服了吗？” 原本正在看河的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愣。 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烦他而已。” “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直缠着我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季止修闻言抿了抿唇，看了眼正在跟顾安意搭话的汤姆森.弗格斯。 他缓缓开口：“郁珞灵。” “嗯？” “你是在躲着我吗？” 郁珞灵听到这话，浑身僵硬了一瞬。 他会这么说并不奇怪。 因为从那以后，他们的视线就没对上过，也没有独处过。 以季止修的观察力，不可能看不出她是在躲他。 还没等郁珞灵继续回答，季止修就继续开口问：“你讨厌我？” “……不讨厌。” “那喜欢我吗？” 郁珞灵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季止修口中的喜欢是指哪种喜欢。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她迟早都是会面对的。 季止修见郁珞灵迟迟都没有回答，原本就紧张的心变得更加紧张。 如果……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好了…… “喜欢。” 季止修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 正好对上她温柔的双眸。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第102章 古城迷宫(六)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仿佛要冲出去。 “……我没听错吧？”季止修颤抖着声音问。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听错。” 季止修愣了愣，才笑着开口：“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回答，微微垂下眸子，很轻地笑了下。 “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季止修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喜欢这件事我肯定要说出口。” 郁珞灵无奈一笑，解释道：“……因为就算你说出口，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为什么？” “因为我。” 听到郁珞灵的回答，季止修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她并没有改变那样的想法，所以就这样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并不公平。 季止修有些丧丧地开口：“可你这样对我更不公平。” “嗯……那这样吧。”郁珞灵说着，快步走到他前面，转身看向他，“如果我能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时间，需要思考的时间。”郁珞灵微笑。 季止修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拉达话剧团。 那是个很大的地方，只是看着很冷清，并不像资料上给的那样，说是很受欢迎的话剧团。 不过想来也是，遇见那种事情，这里怎么可能热闹起来。 将汤姆森.弗格斯送到后，他们和话剧团的人气演员莫里森.塞西尔。 莫里森.塞西尔与汤姆森.弗格斯不太起眼的样貌完全不同。 他的样貌太过惹眼。 金发碧眼，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天使一样。 难怪能成为人气演员。 莫里森.塞西尔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们，轻声说道：“i''m sorry for causing you trouble.（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郁梧晟开口：“it''s okay, it''s just a small gesture anyway.（没事，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 莫里森.塞西尔轻轻摇了摇头，“thompson is always lost, so he often troubles others. you should ept our apology.（汤姆森总是迷路，所以经常会麻烦别人。你们理应接受我们的道歉。）” 郁珞灵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是很普通的话剧团的建设。 一定要说哪里亮眼，那可能是莫里森.塞西尔本人的海报。 或许莫里森.塞西尔就是拉达话剧团的活招牌。 郁梧晟继续开口：“actually, we''re just on our way, after all, we have something to ask you about.（其实我们只是顺路，毕竟我们有事想要询问你们。）” 莫里森.塞西尔闻言愣了愣。 他微微偏下头，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you are also doing it for lizzie did it e from gary and the others?（你们也是为了利齐.加里他们的事情而来的吗？）” 郁梧晟点头，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来意。 莫里森.塞西尔见状，便将几人邀请进去。 “let''s chat while drinking tea.（我们还是边喝茶边聊吧。）” 莫里森.塞西尔将他们请进来后，便让人为他们倒上一杯红茶。 “this is ck tea from xx region, very famous. you can try it.这是xx地区的红茶，非常有名，你们可以尝尝。” “thank you, mr. cecil. could you please quickly tell us about lizzie we''re a bit pressed for time regarding gary and the others.（谢谢，塞西尔先生，还请你快速给我们讲述一下关于利齐.加里他们的事情，我们有点赶时间。）” “of course.（当然。）” “the story started half a month ago…（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讲起。）” …… lizzie gary, hanni gary cooper fergus and sarah leonard and the other four are all members of ourda theatre pany. （利齐.加里、汉妮.加里、库珀.弗格斯和莎拉.伦纳德四人，都是我们拉达话剧团的人。） however, they are not all actors, there are two logistics personnel. （不过他们并不全是演员，有两个是后勤人员。） but they are good friends with each other, and they also have one thing in mon, which is that they enjoy exploring. （但是他们是彼此很好的朋友，而且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探险。） it''s just that none of us expected that they would dare to go on an adventure to meld castle. （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去梅尔得古堡去探险。） anyone living here knows that meld castle is a ce that must never be entered. because there... ghosts really exist there. （凡是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知道，梅尔得古堡是万万不能进入的地方。因为那里……真的存在鬼。） if we knew, perhaps we could dissuade them, so they wouldn''t… （如果我们知道，或许就能劝阻他们，这样他们也不会……） ultimately, it''s because their curiosity is too strong. it''s also our fault for not exining to them how dangerous the meld castle is.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的好奇心太过强。也怪我们没有跟他们说明那个梅尔得古堡到底有多危险。） if they knew, they would definitely not go inside again. （如果他们知道，肯定不会再往里面去.） …… 莫里森.塞西尔面带痛苦和悲伤地讲述着这件事。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线索。 可也能看出，莫里森.塞西尔很恐惧梅尔得古堡里面的“鬼”。 郁珞灵眸子一凝，开口询问道：“can you tell us about the meld castle?（你能跟我们说一下梅尔得古堡里的事情吗?）” 莫里森.塞西尔点了点头，开始讲述关于梅尔得古堡的事情。 “when it es to the meld castle, one cannot help but mention its author, the great architect.（说起梅尔得古堡，就不得不提一嘴它的作者，那位伟大的建筑家。）” “people always say that if wird clive is still alive, so meld castle will definitely bee even more perfect.（人们总说，如果威拉德.克莱夫还活着，那梅尔得古堡肯定会变得更加完美。）” “but in reality, the current meld castle is already perfect enough. because without guidance, you wouldn''t be able to walk out of meld castle at all.（但实际上，现在的梅尔得古堡已经够完美了。因为如果没有指引，你根本无法从梅尔得古堡中走出来。）” “even the smartest mathematician in the world couldn''t leave meld castle.（就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数学家，来到梅尔得古堡也走不出去。）” “this is not an exaggeration, but a fact.（这绝非是夸大其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there was once a famous mathematician who went in.（曾经就有位有名的科学家进去了。）” 莫里森.塞西尔越说越激动，但大多数都是废话。 重点是一句话都没说中。 几人都觉得有些无趣，不如喝茶来的有趣。 郁珞灵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有点昏昏欲睡。 季止修见状，悄悄塞柠檬糖给郁珞灵。 郁珞灵有些惊喜地看向季止修，无声说道：“怎么给我这个？” 季止修勾唇浅笑，道：“看你有点犯困。” 郁珞灵看着手中柠檬糖，内心有些暖。 她发现季止修总是会在自己需要时，给予她帮助。 他不会一直盯着自己看吧？ 不然怎么可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郁珞灵想着，慢慢拆开柠檬糖的包装，将柠檬糖塞进嘴里。 当酸甜充斥口腔，郁珞灵的困意稍稍驱散了些。 不过到现在为止，任务的进展基本为零。 所以难免不会让人着急。 其实大家也只是表面看上去淡定而已，但其实内心肯定都已经很焦急了。 “let''s call it a day. none of us want to know how amazing meld castle really is.（到此为止吧，我们没人想知道梅尔得古堡到底有多牛逼。）” 许沉睦冷淡的声音响起，将讲得正起劲的莫里森.塞西尔给打断。 莫里森.塞西尔：？不是你们让我讲的嘛？ 许沉睦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郁梧晟懒懒开口：“队长，要不我们偷偷进入梅尔得古堡吧？反正万灵堂肯定能摆平这一切。” 郁梧晟闻言看向许沉睦，他朝着他挑了挑眉，“没耐心了？” 许沉睦垂下眸子，抿唇开口：“……倒也不是，只是这样有点无聊，莫名让人感到烦躁。我不是很喜欢什么都没做。” 倪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沉睦的手背，轻声说道：“沉睦，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进去了。” “那边发来消息了？”许沉睦问。 倪裳点头。 顾安意接话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我们今晚就进入。” 许沉睦撇了撇嘴，“我们是什么牛马吗？” 真让他去干活了，人又不高兴了。 郁珞灵无奈一笑，看向不知所措的莫里森.塞西尔，开口道：“thank you for helping us exin these things. we have something else to do, so we''ll leave first.（感谢你帮我们讲解这些，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莫里森.塞西尔听到郁珞灵的话，连忙扬起笑容。 “no need to thank you, i''m d i can help you.（不用谢，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话音落下，几人就站起身往外走。 毕竟还要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但最重要的还是没逛够。 那条街还没逛完呢。 他们走出拉达话剧团时已经是傍晚。 郁梧晟看着天色，开口道：“正好，我们去吃个饭，再准备准备，就差不多可以去梅尔得古堡了。” 许沉睦懒懒开口：“啊，我不想干活。” 季止修面无表情回怼：“真让你干了，你又不乐意了，刚刚不是你说要做事的？” 许沉睦反驳道：“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季止修：不跟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 郁珞灵、倪裳还有顾安意三人都无奈地看着。 黄昏时刻，夕阳正好。 第103章 古城迷宫(七) 晚上九点，他们准时出现在梅尔得古堡门前。 光是看着面前已经上锈的大门，以及那枯萎成黑色的花朵，就能看出有多恐怖。 难怪要来这里探险。 这里看着确实很像那些电影里探险的地方。 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真的来吧？ 万一没命了怎么办？ 郁珞灵想着，跟着其他人走进梅尔得古堡。 从大门到古堡有一段距离，两旁都是枯萎的花朵，看上去莫名有些诡异。 偶有乌鸦落在门前死寂的树上。 许沉睦突然开口：“这里看着倒是很适合拍鬼片。” 郁珞灵：……突然出声你要吓死谁？ 当然这句话郁珞灵可不会说出来，毕竟会被许沉睦毫不留情嘲笑。 她才不要。 走到梅尔得古堡大门前，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推开。 看见里面的场景，众人皆是一惊。 完全看不清的路，像是要将人吞没其中。 这里面的配色都是暗沉的，没有灯光根本看不真切。 许沉睦看着面前的场景，轻笑出声：“……难怪说是跟迷宫一样，这样能不跟迷宫一样吗？” 郁梧晟开口：“行了，大家跟紧，别走丢了。” 倪裳皱眉开口：“可是队长，在这种环境下就算跟紧也是会走丢的。” 顾安意点头附和：“他们既然都说里面的结构像迷宫一样，那我们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 “我们可以手拉着手一起走。”郁珞灵提议。 许沉睦反驳：“但是这样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反应了。” 也是，万一在打斗中又走散…… 如果恶灵真的在这座梅尔得古堡内，那它最先做的事情肯定是将他们分散开来。 毕竟一个一个对付，可比一起对付要轻松很多。 顾安意提议，“要不我们用绳子系着我们的腰，将我们绑在一起。” 许沉睦继续反驳：“不行，这样我们行动依旧不便，如果恶灵来了，那我们可能会乱成一团。” 众人陷入沉默。 郁梧晟开口打破沉默，“用照明的物体不就可以了？这样我们可以看清前路，还能看清队友有没有走散。” 听到郁梧晟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又不是没有手电筒之类的东西。 郁珞灵开口：“……不过还是有一点风险在。” 郁梧晟再次开口：“总而言之，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然后就打开手电筒往里面走去。 而季止修就在这时伸出手牵住郁珞灵的手，还是十指相扣。 郁珞灵惊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拒绝。 她看向他，无声开口：“怎么突然牵我的手？害怕我走丢？” 季止修也看向她，无声回道：“因为我害怕。” 郁珞灵：？ 虽然这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郁珞灵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对季止修无声说：“那我保护你。”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 这段路似乎有些过于漫长，而且他们还四处碰壁。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碰壁。 在郁梧晟第五次撞上墙壁的时候，他彻底黑了脸。 “……他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复杂的古堡？这真的是给人住的吗？” 郁珞灵开口解释道：“听闻威拉德.克莱夫当时建设梅尔得古堡时的初衷就是能让外敌者无法轻易闯入。” 郁梧晟：…… 但是郁梧晟被撞得实在是太疼了，于是便让许沉睦走在最前面。 许沉睦：？你怎么就来祸害我？ 虽然许沉睦在心里吐槽，但实际上并不会说出来。 郁珞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周围的东西渐渐浮现出原本的模样。 像是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看着就很有艺术气息。 嗯，是她欣赏不来的那种艺术。 下一刻，她蓦地感到不对。 再抬眼望去，眼前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郁珞灵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依旧握着季止修的手。 不过……她身边的真的还是季止修吗？ 郁珞灵按压下内心躁动的恐惧，将手电筒慢慢移动。 下一刻，一张惊悚的脸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吓得坐起。 等等……她怎么会坐起？ “小珞，怎么啦？你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郁珞灵的身体再次僵硬。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 那张熟悉艳美的脸在她眼中放大。 郁珞灵第一反应并不惊喜，而是遍体身寒。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的母亲穗千禾早就死了，所以在她面前的这个又是谁？ 难道是幻境？可是有点太过真实。 难道是梦境？ 郁珞灵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面前的“穗千禾”就扭曲起来。 下一刻，场景突变。 郁珞灵站在了马路上。 就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前方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郁珞灵顿时浑身一僵。 做过无数次噩梦的她，自然对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窒息感阵阵往上爬。 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明明已经学会接受……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郁珞灵根本不敢看，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度崩溃。 即使……那对她来说可能已经是麻木的事情。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在这里。 她必须离开这里。 郁珞灵抬手擦干泪水，直视面前这一幕。 她抬手起手势，面无表情地使用出爆炸。 如果做不到割舍，那就做得狠绝一些。 反正郁珞灵再清楚不过，面前的一切皆为幻影。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镜子碎裂的声音在郁珞灵耳畔响起。 下一刻，她猛的坐起身。 郁珞灵：……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不管了，还是先看看周围吧。 郁珞灵摸索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然后就看见伙伴们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看他们的神情，想必也是和她一样……陷入到了难以接受的梦境。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念之力有没有用，万一没用……还把自己困在里面…… 那将得不偿失。 郁珞灵有些犹豫，但她并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她知道根本没有时间给她犹豫。 她慢慢走到郁梧晟身边，双手牵住他的手。 郁珞灵轻声说道：“抱歉哥哥，其他人我没有自信，所以只能先拿你当试验品。” 话音落下，郁珞灵缓缓闭上眼，意念之力启动。 因为第一次尝试进入到活体里看记忆，所以郁珞灵有点紧张。 但好在还算成功，并没有失败。 白光乍现，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这段梦境中。 有点难办，但应该不会太难。 因为她看见了十二岁的郁梧晟，是刚刚经历过那场事件的郁梧晟。 他呆滞地坐在病床上，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旁边人的话。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这点，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郁梧晟的脑袋，开口道：“梧晟，别太伤心了，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想到。但好在，你活下来了。” 听到这话的郁梧晟才动了动眼珠子。 他无神死寂的眸子盯着那人看，声音干涩又带着苦涩。 “我活下来……是好事吗？” 那人听到这话一愣，似是没想到郁梧晟会这么说。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我知道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的离去让你备受打击，可是这并不是你放弃活下去的理由。” 可郁梧晟对那人说的话充耳不闻，他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于万灵堂来说，我活下来……是好事吗？” “郁梧晟！”那人似乎是被郁梧晟这样的态度给激怒了，“你tm给我振作一点！你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在等你吗？！” 听到这话，郁梧晟无神的眸子才慢慢汇聚出一点光彩。 “妹妹……小珞……没错，小珞还等着我们的……” 郁梧晟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夺出。 而飘在空中的郁珞灵也清晰地听见郁梧晟的心声。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母亲离开了，小珞的生日也搞糟了，而他……只有小珞了。 听到郁梧晟的心声，郁珞灵有些心疼。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在意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那人见郁梧晟落泪了，语气便也软了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郁梧晟的肩膀，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就此放弃生的希望。毕竟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的妹妹郁珞灵还在等你。”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 郁梧晟无声地落着泪，而心里却还在重复那几句话。 但渐渐的，他就平静下来。 他缓缓张开嘴，轻声说道：“小珞……还在等我，我唯一的妹妹，还在等我，我必须……回到她身边。” 这一刻，郁珞灵明白，这件事已经成为了郁梧晟活下去的支撑。 不然他如何能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是啊，她之所以会活到现在，不正是因为哥哥吗？ 因为她相信哥哥没有死，所以才会苦苦坚持。 郁梧晟……也是一样的。 为了她而坚持。 第104章 古城迷宫(八) 郁梧晟从那日后，人就变得清醒了些，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生气、浑浑噩噩的。 他开始认真吃饭，开始听医生的话，只为快点将伤养好。 而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快点养好伤，回去见小珞。 但事与愿违，他并没能立刻回到郁珞灵身边。 上级的人找到他，说想要和他聊一聊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 郁梧晟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一听是有关郁珞灵的事情，他便同意了。 上级告诉他：“你现在还不能回到郁珞灵身边。” 郁梧晟在听到这句话后狠狠皱起眉头。 “为什么？告诉我理由，不然我不会遵守。” 上级轻笑点头，“我们自然会告诉你原因，毕竟这是你愿意好好生活的条件。”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并没有找出到底是那个恶灵袭击了你们，所以你暂时不能回到郁珞灵身边。” “因为那个恶灵肯定看到了你。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到郁珞灵身边，只会为她带来灾难，你明白吗？” 上级说的话，郁梧晟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又不是傻子。 但是他依旧感到不爽，所以嘴角都绷直了。 上级看出他的不满，继续说道：“如果这样你依旧不满意，那我们定时向你报备郁珞灵的行踪和事情，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郁梧晟的眉眼松动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妹妹郁珞灵？” “等你强大到，足以能保护她不被那个恶灵所伤害吧。” 上级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想必是为了给郁梧晟时间考虑考虑。 郁梧晟其实也能明白上级提出的担忧。 毕竟那时的郁珞灵还只是个普通人，并非万灵师，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郁梧晟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满是纠结。 可他也明白，就算拒绝，他也不会得偿所愿。 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给他选择，只是给了他一个好受点的选择。 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珞，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郁梧晟说着，缓缓握紧拳头，最终还是决定答应上级的要求。 不过他也有条件，那就是让他们调查时，不要打扰到郁珞灵的生活。 他们表示这是自然。 后来，郁梧晟养好身体，来到万灵学校学习。 一开始他始终板着一张脸，根本没人敢跟他说话。 而且他很努力，做事也很拼，带着点不要命的感觉。 训练起来完全是不管不顾。 老师曾和他说过很多次，但他都充耳不闻。 因为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变强。 所以他会如此拼命。 后来，他就渐渐变得厉害起来，那些人也就大着胆子想要和郁梧晟做朋友。 杜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其他人都是抱着敬仰之心来找郁梧晟聊天，但是他不是，他是为了成为郁梧晟的朋友。 从那以后，郁梧晟的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没错，就是杜辰。 他每天挂在嘴上最多的话就是，和我做朋友吧。 郁梧晟一开始并不搭理，大多时候都将他当做空气。 直到有次上级的人送来关于郁珞灵的近况资料被杜辰看见后，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转变。 “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杜辰看着他手中的资料，忽然开口。 听到杜辰的话，郁梧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过他回应了杜辰。 “嗯，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听到郁梧晟的话，杜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了，原来是为了保护妹妹啊。” 郁梧晟抬眸看向杜辰，开口道：“别到处宣扬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小秘密。”杜辰说着，笑着凑近郁梧晟几分，“那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是不是可以和你做朋友了？” 郁梧晟沉默一瞬，才开口：“为什么执着于与我做朋友？我明明没有多吸引你。” 杜辰摇了摇手指，笑嘻嘻开口：“不不不，你猜错了，你非常吸引我。我一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未来肯定是强者。” 郁梧晟：…… “你别不信啊，我看人很准的。你知道苏凌苏大小姐吧？其实大家一开始都不看好她，可现在人家就是很牛逼。” “那是因为她努力。” 杜辰点头，“这个我当然不否认啊，但你也不能否认苏凌的天赋高。”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我想说的是，从我看见苏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强者，还是我们这一辈的最强者。” 郁梧晟面无表情地看着杜辰，但他什么都没说。 可杜辰并不会就这样放过郁梧晟。 “哎呀，你就和我做朋友吧，求你啦，我都缠着你那么多天了。按道理来说，你这种性子的人，死缠烂打不是最管用了吗？” 郁梧晟听到这话，脚步微顿，他冷眸看向杜辰。 “我最讨厌别人死缠烂打。” 杜辰：…… “所以你真的不和我做朋友吗？我可是已经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和你做朋友？就因为我会成为强者？那你怎么不缠着苏凌或者其他人？” 杜辰闻言挠挠脑袋，漫不经心开口：“那是因为，其他人都不和我眼缘，你最合我眼缘。” “……那我是不是还要说谢谢你？” 郁梧晟彻底冷下脸来。 杜辰见郁梧晟这副脸色，顿时噤声。 但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口：“我说，你不交朋友是怕我浪费你的时间吗？毕竟你的时间都需要用来变强。” “是。”郁梧晟毫不犹豫答道。 猜到答案的杜辰非常开心地窜到郁梧晟面前。 “那你就更应该和我成为朋友啊？因为我并不会阻拦你变强，还会拉着你一起内卷其他人！” 郁梧晟终于停下脚步，认真看向杜辰。 “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杜辰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 郁梧晟见状，极轻地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就成为好朋友吧。” 杜辰闻言眼睛一亮，他立马高兴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杜辰终于成为你的好朋友了！” 郁梧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明明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就这样，郁梧晟拥有了第一个好朋友。 杜辰虽然有些聒噪，但却也真的为郁梧晟着想。 有好事都会喊郁梧晟。 当然，内卷时也不忘记带着郁梧晟。 而就是在某次活动中，郁梧晟遇见了还在少年时期的顾安意。 那时的顾安意看着似乎只有十五岁的模样。 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留着大波浪，而是齐耳短发。 可就算是这样丑的发型，配上她那张美丽的脸都变得好看起来。 郁梧晟其实并不太在意。 他来参加这个活动完全是因为奖品。 能够免费使用一周万灵堂的训练室。 对于尚未成为万灵师的他们，万灵堂的训练室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更别说是s级训练室。 郁梧晟对于这次的冠军是势在必得的状态。 他是怎么关注到顾安意的？ 是在观察人打架时关注到的。 郁梧晟知道顾安意。 也是个不幸的人。 上级也给了她选择，而她选择成为万灵师。 不过她与郁梧晟的理由不一样。 她是为了复仇，而他是为了保护他亲爱的妹妹郁珞灵。 但其实两人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家人。 郁梧晟欣赏她。 因为她打架非常漂亮，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每一个招式，每一步攻击，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是要练了多久，才能练出这种迅速的本能反应。 郁梧晟知道，顾安意肯定为此下了很大的功夫。 从那次活动以后，郁梧晟就变得更加努力，不再专注于咒术，而是专注于体能和打架本领。 杜辰见郁梧晟最近变得更加勤奋，顿时感觉不妙。 “不是吧哥们，你这也太卷了吧？你上次不是拿到冠军了吗？怎么还这么努力？” 郁梧晟平淡开口：“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菜鸡的杜辰：…… “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大佬的心里想法，我完全跟不上。” “那说明你还需要再继续努力。”郁梧晟面无表情开口。 杜辰：…… “我说，你就不能鼓励一下我吗？你不会对你妹妹也这么说话吧？” 郁梧晟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开口：“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跟我妹妹完全没有可比性。” 杜辰：……更扎心了。 不过郁梧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杜辰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说，你以后真的打算去竞选小队队长？还要成为某位上级的助手？” 郁梧晟轻轻“嗯”了一声。 杜辰托着腮在一旁看着他练习，懒懒开腔：“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已经足够厉害了，但你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够呢？” “因为……我还见不到她。” 这句话郁梧晟说得很轻，所以杜辰没有听见。 杜辰见郁梧晟没有回答，便就再问了一遍。 这次郁梧晟用正常音量回答了杜辰。 只不过并不是刚刚那句话。 “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妹妹。” 第105章 古城迷宫(九) 杜辰其实一直知道，对于郁梧晟来说妹妹非常重要。 但他没想到妹妹对于他来说那么重要。 仿佛重要到像是他的全世界。 如果杜辰知道，妹妹才是郁梧晟能够坚持到现在的理由，他就明白这个想法了。 郁梧晟后面就变得更加努力，也变的越来越优秀。 也成为了郁珞灵最想要成为的s级万灵师。 渐渐的，倾慕他的也越来越多。 向他表白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他都一一拒绝。 其实郁梧晟脸上的神情很少，几乎是面无表情。 就跟一开始认识的季止修一样。 嗯……好吧，其实她对待季止修他们也跟在学校对待其他人不一样。 她也喜欢冷着一张脸，这样就不会有人故意找茬来烦她。 或许，这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其实郁珞灵还是挺好奇的，好奇自家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嗯……很老套的一段。 顾安意捡到了郁梧晟的日记将它还给他。 郁梧晟偶尔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写日记。 但并不常写，所以上面也没有多少内容。 郁梧晟接过那本日记，朝着顾安意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帮我捡回了日记。” 这个时候的顾安意，已经比之前看到的她要成熟一些，头发也留长了，扎成了马尾。 有种新奇感，她居然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虽然是偷窥来的，但还是莫名有点小激动。 郁梧晟并没有让顾安意离开，而是邀请她一起对练。 毕竟他之后之所以会加强体能训练就是因为看了顾安意漂亮的打架。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让谁。 但也能看出两人打得很起劲，根本没有留手。 大约一刻钟，他们才决出胜负。 是顾安意不小心失误了，郁梧晟抓住机会将她击倒。 没错击倒，是真的将顾安意击倒在地。 郁珞灵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自家哥哥怎么就不会怜香惜玉一下？ 不过好在基本的礼貌还是有。 郁梧晟伸出手将顾安意拉起。 他边拉她，边笑着说道：“不愧是占据器灵师最强榜前三的顾学姐，果然很厉害。” 顾安意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后才笑着回道：“并没有，真正厉害的应该是你，十八岁就成为s级万灵师的你。”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不禁透露出些许羡慕。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笑着说道：“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真希望下次也能和顾学姐对练。” 郁梧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与顾安意产生交集。 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从学校里毕业后，才会有交集。 顾安意愣了愣，没有立即回话。 但郁梧晟并没有催促，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等待她的回话。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蛮期待之后能与顾安意再次对练。 毕竟这次和她对练，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长进的地方。 过了好久，顾安意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微微垂下眸，藏在黑发中的耳朵有些红。 “好，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然后从那以后，郁梧晟就每天都在放学时间在顾安意教室门口等她。 郁珞灵：……这么看有点像是谈上了。 但其实并不是。 他每天放学找顾安意，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打架对练。 郁珞灵：……不愧是他。 不过后来熟悉后，他们做的事情就不只是打架对练。 从邀请他一起吃晚饭开始，他们一起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 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为彼此指出不足。 为此，杜辰还欣慰到哭。 因为郁梧晟终于交到了除他以外的朋友。 不过也能看出，顾安意喜欢郁梧晟。 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但是郁梧晟很明显没有那个意思，毕竟他的内心执着就是变强，然后见到郁珞灵。 郁珞灵：……难怪我没有嫂子。 还以为是哥哥不受欢迎，合着是他根本无心此事。 有点莫名心酸。 郁梧晟本来能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结果却被她绊住脚步。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很快，他们就要毕业，上级开始挑选小组长。 郁梧晟和顾安意都报名了。 杜辰并没报名。 他觉得自己还是当个队员比较好，当队长对他来说太累了。 但是没想到……顾安意居然选择这个时间段跟郁梧晟表白。 她居然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八卦！居然都没人跟她说！ 郁珞灵有些气恼，但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毕竟她还要解救出郁梧晟。 现在除了继续往下看，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顾安意选择表白的地点有些不太好。 人有点多。 郁梧晟肯定会拒绝她，那人群肯定会起哄……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着。 顾安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表白卡片递给郁梧晟，颤声说道：“郁梧晟，我喜欢你，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郁梧晟并没有立刻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而后伸手将顾安意手中的表白卡片拿过来。 顾安意感觉到卡片被拿走，有些惊喜地看向郁梧晟。 郁梧晟看着她，笑着温柔开口：“安意，这种事情我们回去再聊，好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惊喜的眸子顿时被失落充斥。 不过并不明显。 “好，那我们回去之后再聊。” 郁梧晟没有让顾安意难堪，却也变相地拒绝了她。 他看着顾安意离开后，看了眼手中表白卡片。 郁珞灵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居然跟我表白了，有点意外。 但是，我也只能对她说抱歉。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郁梧晟想着，将卡片放到口袋里，去附近买了杯奶茶，然后朝着学校那片人工湖走去。 他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找到了正在默默哭泣的顾安意。 郁梧晟看着那样的顾安意，抿了抿唇。 郁珞灵又听见了他的心声。 我没想惹哭她的。 犹豫再三，他还是上前，笑着开口：“你果然在这里。” 顾安意似乎愣了一下，才僵硬地转过头看郁梧晟。 郁梧晟走到她身边坐下，顺便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 “你最喜欢的那家，还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顾安意愣神地看着他手中的奶茶。 良久，她才开口：“……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难过。”郁梧晟说着，看向顾安意，“所以，我来安慰你。”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哭。 顾安意听到这话偏过头，声音有点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难过……” 郁梧晟闻言点头，认真说道：“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来。” 顾安意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郁梧晟听到这话，很轻地笑了下，“安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拒绝。” “我有个非常想要守护的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为此努力。” 顾安意问：“那个人……是你的妹妹？” 郁梧晟笑着点头，说接下来的话时，眸子都柔和不少。 “她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那是我们一家的瑰宝。既然父母不在了，那理应由我来保护她。” 顾安意继续问：“你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家仇吗？” 郁梧晟看着顾安意，轻轻摇头。 “不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你也只会是第二重要的人。” “我想，很少有人会不介意这件事。谁都希望自己在自己爱人那里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急切开口询问：“那你喜欢我吗？” 郁梧晟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顾安意轻轻笑了笑。 可郁珞灵却清晰地听见他心底的答案。 我不知道，或许是喜欢吧。 郁珞灵：……不是，真没看出来啊！ 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内心，都没看出来。 她都没有看出郁梧晟喜欢顾安意。 ……难道她忽略掉了什么？ 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后面两人就没有再说什么。 再后来，就踏上了竞争小组长的比赛。 亲眼看见还是挺有意思的。 万灵堂果真是人才济济，跟郁梧晟对打的无一不是厉害人物。 郁梧晟自然也跟苏凌对上。 两人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旁边人的议论声也不断。 “我去，不愧是同辈中最强的两位，这打起架来就是精彩。” “可不是嘛，想必第一第二肯定是他们。” “哎哎哎，要不要赌一波？” “赌什么？” “就赌苏凌和郁梧晟谁能拿下第一！” “这还用选吗？肯定是苏凌苏大小姐啊。” “别这么肯定，万一郁梧晟赢了呢？凡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还是站苏凌。毕竟人家那天赋也不是吹的。” “郁梧晟的天赋也不差啊。” “不一样不一样。” …… 议论声还在继续，而郁梧晟和苏凌的战斗也没有结束。 第106章 古城迷宫(十) 两人至少大战了三百回合，才以郁梧晟的失误结束。 “……你果真很厉害。”郁梧晟擦着汗，含笑看着苏凌。 这是对强者的欣赏。 苏凌看着他，淡然开口：“你也很厉害，很少有人能跟我打这么久。” 最终，果真是苏凌第一，郁梧晟第二。 小队几号是根据实力排的。 原本，郁梧晟应该是第二队，但他主动提出说要第五队。 因为五是他的幸运数字。 这种小要求，组织也不会不同意，所以郁梧晟就成了第五小队队长。 然后就是开始招收队员。 其实按照现在来看，杜辰应该会成为郁梧晟的队友。 可是并没有。 杜辰并没有成为郁梧晟的队友，而是成为了第三小队的队友。 郁梧晟没有去询问他为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当杜辰问起做队长是什么感觉时，他也只是笑着分享。 但很明显，后面越来越忙，他们也渐行渐远。 不过，许沉睦和倪裳的加入反倒让郁梧晟的身边热闹了点。 其实郁梧晟的队伍招收时，很多人都想要报。 但他不可能全都让进，所以只能在里面精挑细选，选中了许沉睦和倪裳。 许沉睦和倪裳曾经问过郁梧晟为什么选择他们? 郁梧晟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会很合得来。” 后来，郁梧晟有次做任务救下了季止修。 那时的季止修才十四岁。 年幼的他迷茫，像是找不到自己方向的小船。 如同曾经的郁梧晟一样。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时，心里总会莫名涌上淡淡的忧伤。 他有妹妹可以让他支撑下去，那季止修呢？只能靠那满腔的恨意吗？ 郁梧晟不想让季止修的余生都被仇恨所包围。 因为这样，他以后大仇得报后，就会放弃生的希望。 因为没有东西再支撑他走下去，所以他自然会选择放弃。 郁梧晟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仇恨。 他蹲下身，看着眼眸无神坐在床上的季止修。 “你叫季止修，对吗？” 听到郁梧晟的话，季止修才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能看出他眼底的回答。 郁梧晟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轻声询问：“你想成为万灵师吗？” 季止修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郁梧晟，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成为万灵师，可以为我的家人们报仇吗？” 郁梧晟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郁梧晟点头，连忙开口：“好，那我想成为万灵师。” “你明白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季止修缓慢地摇了摇头。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季止修，不要因为仇恨选择成为万灵师，那会让你变得不幸。” 季止修闻言疑惑看向郁梧晟。 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你难道希望你的未来都被仇恨充满吗？” “可是我需要为我的家人们报仇。” “我明白，我不是让你放下仇恨的意思，因为我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让仇恨充斥你的全身。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只为了报仇的复仇工具。” 季止修听着缓慢地眨了下眼，却没说什么，也没流露出任何神情。 郁梧晟并不在意。 他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季止修，你要为了自己而活，你的家人们肯定也希望如此。” 郁梧晟简单给季止修灌了点心灵鸡汤后，就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郁珞灵并不知道季止修那边的情况。 但她觉得，季止修肯定是明白了哥哥话中的意思。 是啊，其实他们都一样。 仇恨，并不能解决一切。 我们需要为自己而活。 郁梧晟处理完事情后，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郁珞灵的照片，无声地笑了笑，连眼眸都变得柔和起来。 “小珞，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去见你。” 拼尽全力，也要见你。 因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郁珞灵静静看着，心口处却渐渐泛起酸涩。 她其实能想到郁梧晟有多不易，但想到和亲眼看见是两回事。 她的哥哥……从未放弃与她团聚。 画面破碎，变化成另一副模样。 漆黑淹没内心，郁珞灵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窒息。 她听见哭泣声从另一方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我也想要得到爱……” “努力好累，我什么时候能够不再努力？” “不……我不能这么想，还有人在等着我……” “我的妹妹还等着我……” “可是……如果妹妹生气不理我了怎么办？” “可我真的很想见到她，就算她打我骂我也没关系。” “……可是我还是好怕，怕妹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谁都可以，唯独你……我不想看见你眼中的失望……” 每一句传入郁珞灵的耳中，她眼前的视野就变得清晰起来。 她清楚地看见年幼的郁梧晟跪坐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着。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郁梧晟，有些心酸。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出现在郁梧晟面前。 “我最讨厌哥哥了！哥哥抛弃了我那么久，我也不要哥哥了！” 说完她就跑开了。 郁梧晟见状，顿时慌张起来。 “不……不要走，小珞，哥哥错了，哥哥不会再这样了。” “回来……哥哥求求你，不要走，回来好不好……” 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郁珞灵”也没有回头。 而他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郁珞灵看着郁梧晟，抿了抿唇，蹲下身伸出手抱住他。 原本还在哭泣的郁梧晟愣了愣。 “……小珞？” “嗯，是我哥哥。” “……你回来了？你是不是不怪哥哥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怪哥哥，我只是很委屈很委屈，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 郁珞灵说着，摸摸抱紧了郁梧晟。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但还带着点哭后的嘶哑。 “小珞，哥哥真的想永远陪在你身边，可是……事与愿违，我还是没能做到。” “不，哥哥，你做到了，你回到我身边了。” “真的吗？”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真的，我们以后又可以一起生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所以啊哥哥，从梦中醒来吧，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意念之力发动，将面前的黑暗驱散，他们也渐渐醒来。 郁珞灵缓缓睁开眼，眼中还有些湿润，像是还没缓过神。 但面前黑漆漆的环境很快让她清醒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郁梧晟怎么样，就感觉自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住。 “哥哥？” “……嗯。” 郁珞灵伸出手回抱住他，还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哥哥，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 郁珞灵轻轻笑了笑，开口道：“哥哥，小珞也可以保护你，你不用一个人承受一切。” “以后，不要一个人承受，共同面对，好吗？” 郁梧晟放开郁珞灵，那双温润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眼尾微微泛红。 “好，小珞，哥哥答应你，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那拉勾。” 郁珞灵说着，伸出小拇指。 郁梧晟笑着勾住她的小拇指，道：“好，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郁梧晟才发现附近的不对劲。 他微微蹙眉，看向郁珞灵问道：“我们都晕过去了？” 郁珞灵点头，“嗯，我们都陷入了恶灵编织的梦境中，我是最先醒过来的。” “然后你用意念之力将我唤醒？” “嗯。” “……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吧？”郁梧晟担忧地看着郁珞灵。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我已经成长成一个优秀的万灵师了。不用担心我，我明白凡事要有度。” “接下来我打算用意念之力唤醒安意姐姐。所以，外面就交给哥哥啦。” 郁梧晟笑着点头。 “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郁珞灵轻笑，而后走到顾安意旁边坐下，伸出手轻轻牵住她的手。 她垂眸看着顾安意的手抿了抿唇。 “安意姐姐，冒犯了。”她喃喃道。 下一刻，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顾安意的脑海中。 风轻轻吹过脸颊，花香萦绕鼻尖，让身心都变得放松起来。 小小的顾安意从花丛中跑出，笑嘻嘻地追着蝴蝶跑。 她的妈妈就跟在她身后，温柔地笑着。 多么温馨的一面。 可郁珞灵却忽然想起顾安意曾经和自己说的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 或许，这是顾安意记忆中，难得的温馨时刻。 小小的顾安意没有抓到蝴蝶，反而摔倒在地。 但是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坚强慢慢爬起来。 虽然，泪水已经涌出，却没有往下落。 她的妈妈连忙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温柔的声音萦绕耳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小小的顾安意就这样，被哄睡着。 第107章 古城迷宫(十一) 被温暖的怀抱所包围，顾安意的内心是幸福的。 郁珞灵能听见她的心声，那里充满了幸福。 就在这时，顾安意的父亲出现，与郁珞灵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这个男人看着温润如玉，并不像是会家暴家人的模样。 安意姐姐说，她的父亲是在她六岁那年的夏天开始就变得残暴凶残。 那么现在这样，就说明现在的顾安意还没到六岁。 男人走到顾安意母亲身边，看着她怀里的顾安意，温柔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顾安意母亲也温柔地朝着他笑。 多么美好的一幕，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 不，没有如果，因为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画面一转，郁珞灵看见那个原本满脸温柔的男人此刻正满脸阴郁，口中骂着粗鄙的话语，甚至还在用力拳打着顾安意的母亲。 郁珞灵清晰地看见那个男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这说明，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年幼的顾安意在一旁哭喊着想要他停下，伸手去拉也只是无情被甩开。 郁珞灵自心底感受到愤怒和无力。 这是过去，是顾安意的记忆，是她无法改变的地方。 她只能当个看客，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郁珞灵曾经想，如果她的意念之力足够强，能够改变过去吗？ 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事情已经发生，那便是既定的结局。 强行逆转只会让时空，让他们，让自己都陷入困局。 但这只是意味着这件事不易做，并不意味着不能做。 郁珞灵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疯狂，但……如果有遗憾，谁都会想穿越到过去，去弥补、改变那个遗憾。 “爸爸……我求求你，不要打妈妈，求求你了。” 被甩开的顾安意并没有放弃阻止那个男人。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再次伸出手。 “安意！离这里远点！回房间里去！” 顾安意母亲突然出声，似乎是用了浑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那个男人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 顾安意亦是如此。 她满脸泪痕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却看见那个满脸都是血的人对着自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顾安意眼泪掉得更凶了。 郁珞灵也听见了她近乎绝望的心声。 谁能来……救救我们？ 谁能来阻止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明明爸爸以前是那么温柔，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能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我美好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模样？ 不……谁能来救救妈妈？她快要被打死了，谁能来救救妈妈？！ 可是妈妈让我回房间里去。 我不想回房间，我想帮帮妈妈，可我好没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为什么？！ 顾安意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内心被绝望所充斥。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顾安意，用力地抿了抿唇。 她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默默看着。 但往往这种时候，才是最让人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可郁珞灵也知道，这种日子顾安意不会经历太久。 因为……恶灵会打破她现在的生活。 顾安意最终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但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停止施暴，反而还变本加厉。 顾安意坐在门前，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她不敢听，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出去。 可是妈妈说了让她乖乖回房间…… 更何况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顾安意虽然是这样想，但目光却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东西。 她想要救出妈妈，以自己的力量。 所以哪怕……她要付出生命代价。 顾安意的视线渐渐定格在桌子上的儿童剪刀上。 用那个刺爸爸，或许……妈妈就能获得解脱。 顾安意想着，就快速爬起来，去拿桌子上的儿童剪刀。 她拿着那把剪刀，轻轻打开门。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情在她的脑海中是不对的。 但是当她看见被爸爸压在身下打得满脸都是血的妈妈时，她的犹豫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安意毫不犹豫举起剪刀，朝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刺去。 男人痛呼出声，直接给了顾安意一拳。 年幼的顾安意哪里能承受得住成年男子的一拳。 她直接被打倒在地。 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耳朵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男人看着顾安意，骂道：“ma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居然还跟刺老子！” 他说着，就朝着顾安意走去，似乎是想要打她泄气。 但顾安意母亲却死死拽住他的腿不让他过去。 “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别动孩子！” “tm！我给你脸了是吧？！” 男人被拦着非常不爽，抬脚就踹顾安意母亲。 但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使男人停下了动作。 顾安意也在这时彻底晕了过去。 面前一片黑暗，再次亮起时，来到了顾安意的房间。 她的母亲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给她讲着故事。 “……最终白雪公主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顾安意听到这句话，看向她的母亲，问道：“妈妈，白雪公主和王子生活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吗？” 顾安意母亲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是需要两个人相爱，这样他们才会幸福。” “如果不幸福，王子也会打白雪公主吗？” 顾安意母亲再次沉默。 良久，她才伸出手轻轻抚摸顾安意的脑袋。 “安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亲那样可恶，但也不是谁都对你展现善良。” 顾安意的眼眸中流露出疑惑，她不是很能听明白她的话。 顾母笑了笑，“你总会明白的，安意。” “那妈妈，幸福是什么？” “每个人定义幸福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当你觉得这样真好的时候，就是你感到幸福之时。” “可是妈妈，我现在就觉得这样真好。能跟妈妈在一起，听妈妈给我讲故事，安意就觉得很开心。” 顾母听到这话，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是吗？可是妈妈却希望你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为安意吗？”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凡事如意。”顾母说着，轻轻摸了摸顾安意的脑袋，“你该展翅翱翔，而不是在这种地方……” 后面的话顾母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郁珞灵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年幼的顾安意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撇了撇嘴，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妈妈是不喜欢我了吗？” 顾母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不是的安意，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你的父亲不是他就好了。” 顾安意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抱住顾母。 “妈妈，安意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顾母听到这话，眼角有些湿润，但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回抱住顾安意。 顾安意的内心被温暖给包裹。 现在的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面前再次变得漆黑，直到眼前有光景出现。 不，不是光景，而是血景。 大片大片的血，充满了整个屋子，就连郁珞灵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安意来时，恶灵刚刚杀完顾母。 顾母的样子像极了被家暴后的模样，浑身都是血，包括脸。 顾安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手脚都开始发凉。 她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包围。 根本没有力气再去逃跑。 恶灵看着顾安意，坏坏地笑了两声。 “你居然回来了，还真是幸运。” 话音落下，顾安意就要被恶灵撕成两半。 她害怕的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 顾安意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护在身后。 “区区一个b级恶灵，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那人声音温润，光是听着就令人舒心。 但语气里的骄傲和自信也无法令人忽视。 郁珞灵看到那人的背影时，浑身一僵。 她没想到，会在安意姐姐的记忆中，看到父亲郁生的身影。 安意姐姐……是被父亲救下的。 心情有些微妙，但又隐约透露着喜悦。 该怎么说呢？安意姐姐似乎和他们一家都非常有缘分。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安意姐姐果然是要成为她嫂子的人。 那她可要好好保护她！ 郁生三两下就解决掉那个b级恶灵。 他转身蹲下看向顾安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时的郁生还很年轻，眉宇间都透着年少时的骄傲和自信。 与郁珞灵印象中的郁生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郁生身为郁珞灵父亲的那段时间，人夫味拉满。 而年少时的郁生，带着点桀骜和轻狂。 虽然面容没有变，但气质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郁生温声询问顾安意的意见，“小朋友，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你的家，也不能待了。” 他说着朝着八岁的顾安意伸出手。 八岁的顾安意只犹豫了一会儿，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郁珞灵也听见了她的心声。 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 跟他走，或许能给自己条活路。 第108章 古城迷宫(十二) 顾安意跟着郁生来到万灵堂。 在来到万灵堂前，她其实一直忐忑不安。 但在来到万灵堂后，她烦躁不安的内心终于平息下来。 郁生将顾安意带到了一处休息室。 一推开门，就看见穗千禾正在里面处理公务。 “你回来啦，郁生。” 听到响动，穗千禾抬起眼，笑着看向郁生。 郁生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我这次出任务救了个女孩，她的家人都被恶灵杀害。那个恶灵已经在他们家潜伏很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穗千禾听到这话，漂亮的眸子看向顾安意。 “也许是因为它需要养精蓄锐，也许是它没有那个勇气。” 顾安意对上穗千禾的视线，并没有闪避，而是直勾勾盯着。 穗千禾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孩子，你愿意留在万灵堂吗？” 顾安意闻言微微一愣。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郁生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不用拘谨。” 顾安意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我呆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郁生与穗千禾对视一眼，穗千禾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郁生蹲下身，看着顾安意，笑着问道：“你想要成为和我一样的万灵师吗？” “什么是万灵师？” “就是消灭恶灵的存在，而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恶灵。” 顾安意睁着迷茫的眼睛看郁生，“那个怪物……叫做恶灵？” 郁生点了点头，道：“如果选择成为万灵师，就要和那种怪物战斗，但是也有可能会死亡，你……真的愿意吗？” 顾安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安静地思考着。 郁生也不着急，就那样安静地等着她。 良久，顾安意终于下定决心。 她看向郁生，认真说道：“我想要成为万灵师，我不想再做无能为力的孩子，不想做一个废物。” 郁生和穗千禾听到这话，眼眸中都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悲伤。 郁生又摸了摸顾安意的脑袋，温柔说道：“小朋友，你并不是废物，恰恰相反，你很勇敢。” “可是我……” 顾安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生递过去的糖果给止住。 “小朋友，你还小，还可以成长。所以，不要说自己是废物，你的力量只是还没有激发。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如你想象般那样厉害。” 后来，顾安意就入学万灵学校。 因为测验天赋很高，所以她自然而然选择成为万灵师。 后面的日子就很平淡，每天就是上课学习训练，偶尔顾安意也会去湖边放松。 顾安意没有什么朋友，即使她对来者都非常友好。 她并不像郁梧晟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可疏离感却还是有的。 所以硬要说的话，顾安意和那些人都称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同学。 但这样的顾安意并没有感觉孤单。 因为她沉浸于上进。 顾安意很努力，在打架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不过在她选择武器时，犹豫了很久。 冷武器的数量非常之多，但顾安意会用的很少，用的好的更少。 虽然她觉得自己能在一定时间学会，但还是要精挑细选。 为此，她还特意去询问了一番教她的老师。 “以你的能力，选择长枪或许会比较好，但这样你就缺少了远战的能力，所以你最好再学会手枪。” 顾安意点头，并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老师为什么要让我选择长枪？” 老师笑着回道：“因为你打起架来很漂亮，所以我觉得你武起长枪的模样肯定也很漂亮。” 顾安意：…… 虽然但是，顾安意还是听从了老师的意见选择了长枪和手枪作为自己的武器。 于是顾安意的日常就变成了练习长枪和手枪。 不过顾安意老师说的话确实没错。 顾安意打起架来，非常漂亮，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 但每一击强劲的力量都在宣告着，那并不是所谓的舞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有天，苏凌来找过顾安意。 顾安意看见苏凌时，有些惊讶。 毕竟苏凌这样的大人物，除了大活动，她向来都见不到。 “……苏凌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 苏凌拉着顾安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并将手中奶茶递给她。 顾安意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 “不用叫我苏凌小姐，叫我苏凌就行。” 顾安意点头，“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 苏凌认真开口：“我想跟你切磋。” 顾安意：？ 她没想到苏凌来找自己会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你的实力不是比我强吗？” 苏凌闻言摇了摇头，“不一定。” 顾安意：？ “自信一点，说不定你能打赢我呢？毕竟我们所擅长并不一样，不是吗？” 顾安意看着满脸笑意的苏凌，终究是没拒绝。 毕竟这也是次锻炼。 然后，顾安意就跟苏凌开始对练。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肯让谁。 到最后，居然打了个平手。 苏凌坐在椅子，笑着看向顾安意，“你看，我就说，我不一定哪方面都比你强。” “但不可否认，综合实力来看，你就是比我强啊。” 顾安意说着将手中毛巾递给苏凌。 苏凌笑着接过，慢慢擦掉脸上的汗水后，才继续说道：“我可以喊你安意姐吗？” 顾安意没有立刻给回应。 她很犹豫。 毕竟苏凌的身份很特殊。 苏凌看出了顾安意，无奈地笑了笑。 “安意姐，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堂主的女儿苏凌，而是即将要成为正式万灵师的苏凌。” “所以，对待我不必拘谨，待我跟其他人一样就行。” 顾安意自然明白苏凌话里的意思，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来到苏凌身边坐下，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万灵师？以你的身份，应当不需要这么辛苦吧？” 苏凌听到顾安意的问话，沉默了一瞬，才道：“确实不需要这么辛苦，但是我就是想做万灵师。爸爸曾说过，万灵师就是黑暗中的曙光，没有万灵师，黑夜就真的永远只是黑夜。” “但我选择成为万灵师，更多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了真正的曙光。人们从黑暗中活下来时的笑容，才是我选择成为万灵师的理由。” “万灵师固然辛苦又危险，但这个世界总是需要英雄存在，不是吗？英雄就是来守护世界的存在，而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想，让黑夜永远安稳，不再有危机，让人们都能迎来第二日的阳光。所以，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为人们来到曙光。” “即使再累再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顾安意看着眼睛亮晶晶、满脸笑意的苏凌。 明白这就是她想要成为万灵师的理由。 纯粹的，美好的，与她截然不同的。 但顾安意并不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任何不好。 每个人踏上这段旅途的理由都不一样，途径的风景也都不一样，遇见的人也都不一样。 可所收获的，或许是一样的。 是分别时的难过，是战斗时的疲倦，是离去时的痛苦。 是与伙伴们共同作战的兴奋，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看到人们因活下来而感到快乐时的欣慰。 而这是这段旅途的收获。 它或许并不够美好，但足够令人铭记。 顾安意曾经第一次出任务时，消灭的是最低等级的恶灵。 可即使这样，在出任务时，她还是感到紧张和害怕。 顾安意清楚，那个最低级的恶灵杀不死自己，但是自己必须要消灭它。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因为这是迈出新的一步。 最终，顾安意鼓起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这种事情，她迟早会做。 或早或晚。 顾安意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仅仅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吗？ 不，并不是的。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是想要让自己变强，不再无能为力。 父母的死对她的打击固然很大，大到让她忘记了哭泣，只知道一路往前走。 可这有错吗？ 这没有错，因为顾安意希望自己能够那么做。 不要被困在过去，要学会往前走。 过去并不可怕，需要她坦然面对。 所以，如果有人问顾安意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那么她的答案，绝不会是因为仇恨。 她会选择成为万灵师，是想要给当时无助的自己一个选择。 一个能迫使她，往前走的选择。 其实她清楚，这条路会很漫长很漫长，会贯穿她的一生。 可是，她所有的犹豫，都被自我给打破。 她想要得到一条明路。 这是她为她自己指出的明路。 她恨恶灵吗？ 恨，非常恨。 她的心中没有仇恨吗？ 不，她的心中有仇恨。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吗？ 不，并不全是。 人们为什么会说牺牲很伟大？因为那需要抛弃自己。 人，是最爱自己的生物。 那么选择抛弃自己，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决心。 顾安意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但她尝试着，想要自己能做到。 这样想着，顾安意看向苏凌，给予出她的回答。 “是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09章 古城迷宫(十三) 那次与苏凌谈心过后，两人交往的次数便也多了起来。 但大多时候，都是互相切磋，看看各自都增进了多少。 老实说，苏凌成长的很快，快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有的时候，顾安意甚至怀疑苏凌不是人。 当然，这只是想表示苏凌进步的太快，快到她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果然，天才和凡庸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顾安意并不会气馁。 毕竟，她又不是非要当第一。 她想要的，只是变强。 没有太多执着。 顾安意与郁梧晟的第一次见面，就源自于那本日记。 虽然在此之前，她听过很多次郁梧晟的名字。 一个很有天赋的人，是能跟苏凌相提并论的存在。 顾安意知晓苏凌有多强，所以，她自然也能想象到郁梧晟有多强。 但在捡到日记后，顾安意对于郁梧晟的印象便就变了。 哪怕只是从文字里，也能看出郁梧晟到底有多爱郁珞灵。 密密麻麻，全都是写给妹妹郁珞灵的话。 顾安意没有姐妹，但她并不是不能理解郁梧晟的这份感情。 毕竟，她曾有过想要守护的家人。 即使，她已经失去。 顾安意对郁梧晟心动的理由非常简单。 仅仅是那一句话。 虽然也不是没人跟她说过，但是这样直白的，郁梧晟是第一个。 顾安意觉得自己对郁梧晟心动的太快，太过毫无征兆。 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无法否定自己的情感。 她确确实实，是对郁梧晟动了心。 后来，他们越来越熟悉。 顾安意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内心。 她明白，自己彻底坠入了爱河。 可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郁梧晟本身就很令人心动。 即使……她没有一见钟情，她也会在日常相处中喜欢上郁梧晟。 因为爱意越来越浓深，所以在她才想要宣之于口。 更重要的是不给自己遗憾。 哪怕她知道结局会如何。 会哭完全是因为被拒绝时的难受。 任谁被喜欢的人拒绝，内心都不会好受。 但是顾安意只是有一点点难过，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 至少现在，不可能。 可得到郁梧晟的安慰，顾安意依旧很开心。 他果然很好。 顾安意的脑海中都是这句话。 后来，踏上竞争小组长的比赛，顾安意拿下了第七名。 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还以为她连前十都进不了。 再后来，顾安意成为第七小队的队长，准备招募队友。 很多人选择加入，可顾安意都不太满意。 为此，她还被苏凌拉过去谈话了一番。 苏凌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么多万灵师，就没有你看合眼的？”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能着急。” 苏凌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安意，“……那你以后做任务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任务我自己可以解决，就算上级找我，我也有法子应付。但是，我总感觉我的队友很快就会到来。” 后来，顾安意遇到了季止修。 那时的季止修已经在万灵学校里学习了一段时间。 在顾安意看见季止修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成为她的队友。 于是她发出了邀请。 当然，被季止修毫不留情拒绝。 顾安意并不意外。 毕竟哪有人第一见面就邀请人家入队伍。 不过顾安意并没有气馁，反而再接再厉。 “你为什么不想进入我的队伍？是因为我们互相不了解吗？” 季止修听到这话，平淡的眸子望向顾安意。 “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要邀请我进入你的队伍？” 顾安意闻言轻笑出声：“这是我的直觉，我觉得我们会成为队友。” “可我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哎呀，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队伍并不差，我可是第七小队的队长。” 季止修移开视线，缓声开口：“我听别人说，你的眼光很高，高到现在都没有选择队友，为什么？” 顾安意沉默地笑了笑。 “不是我眼光高，是我觉得适合的队友，才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限度。” “一样的。” “这不一样。” 季止修：…… 他没有再搭话，默不作声地去训练。 顾安意也没有打扰他，留下联系方式后，便离开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季止修没有来联系她。 不过这也在顾安意的意料之中，毕竟季止修看着就不像是会主动联系她的人。 于是她特意挑了个时间，再去找季止修聊聊。 对于顾安意的出现，季止修表现的并不惊讶，像是料到她会来一样。 这次顾安意带了礼物，并非空手来的。 因为不知道季止修喜欢什么，便只能给他带对训练有关的东西。 顾安意开口：“对于我的出现，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吗？难道我应该意外？” 季止修没有停下动作，但回应了顾安意。 顾安意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缓缓开口：“所以，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我找人打听了你。” 季止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换了个话题。 顾安意闻言轻轻点头，笑着开口：“嗯，然后呢？“ “他们说你很厉害，如果不是阳光太高，现在或许也不会混得这么惨。” “嗯？我很惨吗？我倒是并不那么觉得，反正只是多跑跑任务而已，对我来说反倒是经验。” 季止修微微停止动作，掀起眼皮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真的有必要为了所谓直觉，而放弃那些更好的选择吗？” 顾安意笑着摇了摇头，“有必要。我都已经是队长啦，自然有资格选择我的队友是谁。” “季止修，你觉得自己比那些弱吗？” 季止修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发问。 “那么，你要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正如你所说，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那些人。” 顾安意笑眯眯看着季止修，开口道：“你会选择我的，因为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你很自信？” 顾安意点头，“当然，在我之前的队伍都已经满员，而在我之后的，也差不多，再往后的你估计也看不上。所以，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季止修移开视线，继续训练。 鸟叫声清脆，伴随着风的沙沙声，宛如动听的乐器。 “我可以成为你的队员，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找到是哪只恶灵灭了我的家族。” 顾安意原本在看蓝天，听到这话，看向季止修。 “当然，一切……皆会如你所愿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向上级通知。” “哦还有，你之后可能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忙。不过我始终认为实战经验要比纸上谈兵要强。” 说完这些话，顾安意站起身拍拍衣袖，离开了。 后来，季止修成为了她的队员，两人也在相处中变得熟稔起来。 再后来，就是遇见她之后的事情。 画面再度陷入黑暗。 郁珞灵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拖拽着自己，将自己往下拉去。 她没有挣扎，任由那东西将她拉下。 郁珞灵想，自己应该快要接触到顾安意了。 就这样想着，面前突然大亮，刺得郁珞灵有些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但她很快就缓过来。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顾安意，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不是现在的顾安意，而是少年时期的顾安意。 还很年轻，还在努力的顾安意。 原本以为……被困在这里的，会是年幼的顾安意。 看来，年少时的那些事情，她已经学会放下。 郁珞灵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年少时的顾安意看着前方，眼眸中满是迷茫。 有无数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无数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 “安意，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会一辈子爱你。” “看，这是什么？是你最喜欢的玩具，爸爸好不好？” “……遇见你们真算老子倒霉，老子原本美好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 “如果你怨恨我，那只管冲我来便是！为什么如此对我们的孩子！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我呸，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你也一样！” “安意，往前看吧，你会拥有属于你的光明的未来。” “别执着过去，看向未来吧，这是属于你的……未来。即使我们……都无法陪在你们。” “安意姐，你真的很厉害，不必妄自菲薄，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一定事事比你厉害。” “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真希望下次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顾安意，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知道组织有组织的规定。” 年少时的顾安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站起身。 她看着那个上头人，认真说道：“你我站在这里，是为了民众的安全，而不是为了那无所谓又可笑的小队。” “我的队友自然由我来选择，如果我连这个都无法做出选择，那我跟被限制自由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万灵师，只是万灵师。而我顾安意，要做的只是万灵师，而不是你们口中的万灵师。” “所以，这就是我的选择。” 年少时的顾安意说完，缓缓转身看向郁珞灵。 而她的身影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说对吧，小珞灵？” 第110章 古城迷宫(十四) 郁珞灵与顾安意对视上的那一刻，愣了愣。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在。 该说不愧是安意姐姐吗？ “怎么不说话？被我吓到了？”顾安意说着，朝着郁珞灵走去，“既然都来接我了，那就带我走吧。” 郁珞灵回过神，笑着朝顾安意伸出手。 顾安意将手放在她的手上。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带出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次睁眼，眼前的事物依旧如常，只是放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很温暖。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 只见顾安意的眸中盛满了笑意。 她轻声说道：“我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出去的时候，你就来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也跟着轻笑出声：“是安意姐姐意志坚定，没有被恶灵的梦所左右。” “因为那些东西早就左右不了我，对我来说，比起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顾安意说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郁梧晟听到响动，朝着她们走来。 “迷宫开始躁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安意闻言，看了眼四周，眉头微微蹙起。 “他们还没有醒，现在还不能离开。” 郁梧晟点头，他看向郁珞灵，轻声道：“小珞，麻烦你稍微加个速。” 郁珞灵明白再继续拖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所以她一定要加快速度。 “我明白哥哥。”她说着看向郁梧晟和顾安意，“所以，就麻烦你们啦。” 郁梧晟和顾安意点头，表示包在他们身上。 郁珞灵看着地上的三人，有些纠结。 但最后还是选择先解救许沉睦。 原因也很简单。 许沉睦和倪裳不管谁先醒来，都会担忧对方。 所以，郁珞灵要让许沉睦担心倪裳。 她私心如此。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放在许沉睦手上，低声说道：“冒犯了。”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带入层层叠叠的记忆中。 * 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年幼的许沉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血人。 郁珞灵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任务，但猛然看见血人，她还是会被吓一跳。 可看面前的许沉睦一脸平淡，像是习以为常。 下一刻，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到许沉睦身边。 郁珞灵看见那男人的脸时，愣了一瞬。 那是和许沉睦、季止修、郁梧晟，甚至跟她的父亲都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凌厉五官，颈线优美，宽肩窄腰，臂膀和胸肌的肌肉看着就充满了力量。 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怎么？他扛不住了？” 就连这声音都很性感。 许沉睦听到声音，看向男人，恭敬地喊了声：“父亲。” 男人轻轻点头，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人。 “死啦？” 许沉睦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还有口气。父亲，你要救他吗？”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许沉睦，而是拿出一根烟，但并没有点上。 他咬着烟，眼眸犀利又冷淡，“当然要救，你以为抓一只sr级恶灵给你试毒很简单？” 许沉睦沉默。 但没过多久，他开口：“父亲，你是打算让我救吗？” 男人咬着烟，睨了许沉睦一眼。 那一眼仿佛在说，你说呢？ 许沉睦再次陷入沉默。 下一刻，郁珞灵听见了他无语的心声。 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 居然让我来？我连医书都没看完，今天才学到第十种。 我没给它毒死就不错了。 还让我救活？我还不如学下一个毒给它喂下，反正都要死了。 也不知道父亲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 郁珞灵：……真没想到，你小小的脑袋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 许沉睦在心里说了一大堆话后，才看向男人开口：“父亲，你让我治，还不如让我再给它配一种毒药。” 男人皱眉，“许沉睦，我们虽然被称之为毒灵师，但我们并不只会用毒，也要学会解药。” 许沉睦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 看样子是不敢反驳。 毕竟心里都这么说了。 最讨厌他皱眉了，他一皱眉我就要遭殃。 真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怎么折磨我？ 早知道每天都这么辛苦，我就不该来这儿当什么狗屁万灵师。 好想出去玩。 … 许沉睦抿了抿唇，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男人看见后，极轻地叹了口气，抬手胡乱摸了一下许沉睦的脑袋后，就喊人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恶灵带走了。 许沉睦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许沉睦的内心又开始聒噪起来。 ……干嘛突然那么温柔？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 要是父亲永远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 许沉睦想着，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地牢，就被温热的怀抱抱起。 许沉睦并没有太惊讶，反倒已经习以为常。 “妈妈，你怎么又来了？” 对于许沉睦无奈的话，女子并没有给予答复，而是抱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我做了你爱吃的牛小排，做了好多好多，你可一定要吃完。” 许沉睦轻叹一声，伸手搂住女人的脖子，低声说道：“妈妈，你身子不好，下次不用亲自来接我的。”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宝贝，对待宝贝，自然要上心。” “那你下次记得多穿点衣服，你看你，脸都冻红了。” 许沉睦说着，就用自己的手捂着女人的脸。 女人被逗得笑了笑。 她温柔地看着许沉睦，开口道：“谢谢你，沉睦。” 两人慢慢走进屋子，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但女人并没有吃，她只是在慢悠悠喝汤。 这时有个女仆走到女人身边，轻声说道：“夫人，你该喝药了。” 女人闻言轻轻点头，然后看向许沉睦说道：“沉睦，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哦。” 许沉睦此刻嘴里塞满了牛小排，所以没法说话。 但他还是快速地点了点头。 而他的心声再次响起。 妈妈每天都需要喝药，多痛苦啊。 药跟毒药一样，是药三分毒。 甚至为了养身子，连大油大盐的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点清淡的。 如果……我能治好妈妈就好了…… 可父亲、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我又能做什么？ 还是乖乖吃饭，乖乖听话，别让妈妈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今天的小排好像有点咸。 … 许沉睦快速解决完后，就坐在那里乖乖等女人回来。 但他等了很久，女人都没有回来。 女仆来到他身边，开口道：“少爷，夫人喝下药之后就睡了，你不必在这里等着了。” 许沉睦听到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毕竟妈妈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许沉睦站起身，朝着另一间房子走去。 而男人正站在门外抽烟。 烟雾将他的眉眼变得模糊起来。 但他在看见许沉睦的那一刻，就将烟踩灭。 “过来了？” 男人语气淡淡，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许沉睦点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屋子，开口问道：“那个恶灵……救活了吗？” “没有，时间太晚了，毒已经把他折磨的差不多了。” “那我这算是成功了吗？” “你说呢？” “……那我就继续调配下一个毒药。” 许沉睦说完就准备朝着旁边的小屋子走去，却被男人喊住。 “许沉睦，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做万灵师吗？” 许沉睦听到这话，回头看向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没有选择，父亲。” 男人与他对视，沉默了。 “所以，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不是吗？” 男人闻言，勾唇浅笑，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沉睦，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想要成为万灵师，想要将毒灵师延续下去。” “就算万灵堂没有毒灵师，也不会无法运转。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 许沉睦缓缓握紧拳头。 他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很多时候，这些不过是他哄骗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再言语。 许沉睦却不敢再与他对视。 良久，他才开口：“父亲，就当我……是为了家族吧，我不想思索太多问题。” 男人的眼眸中带上些许无奈，“沉睦，你总有一天，需要面对自己的内心，无法逃避。” “那就等那天来到后，我再来问自己内心的答案吧。” 许沉睦说完，抬步往那间小屋子走去。 男人站在他身后，无奈地看着，却没再说什么。 许沉睦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就充斥了鼻尖。 这里面放置着大大小小的药材，而且种类繁多。 郁珞灵几乎完全不认识。 许沉睦来到椅子上坐下，翻开桌子上的书本，开始看起来。 郁珞灵看着书本上的内容，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这里面不单单是介绍药材，还教许沉睦怎么配置毒药。 要不是自己没有天赋，她都想要做毒灵师。 毕竟这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第111章 古城迷宫(十五) 许沉睦在那间屋子里待了很久，从白日待到深夜。 他终于制作出一瓶半成品的毒药。 许沉睦看着那瓶毒药，极轻地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他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失落。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神情就恢复如初。 “该去休息了，不然妈妈会担心。明天，我一定会将这种毒药学会。” 话落，许沉睦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郁珞灵静静地看着，发现这个时候的许沉睦和现在的许沉睦完全不一样。 那究竟是因为，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能让人看上去完全变了一个人，肯定是经历什么事情。 许沉睦安静地收拾完后，就离开了这间小房子。 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有灯光。 许沉睦脚步微顿，抬眸望去，发现是男人站在那里等他，手上还拿着手电筒。 他看见许沉睦，微微歪头笑了下，“出来了？” 许沉睦轻轻点头。 “怎么样？遇到困难没？” 许沉睦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走。 “有点，但并不大，我明天再努努力就能解决。” “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男人说着看向许沉睦，“对了，上级想见见你，你要去吗？” “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 “毕竟你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总归是要看看的，更何况你依然决心成为万灵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 “……没什么不愿意的，反正我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许沉睦眸光平淡，始终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情绪。 男人见许沉睦这样，轻叹一声，但并没有说什么。 但郁珞灵却看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孩子到底是像谁？ 郁珞灵看着年幼但又处处透着成熟的许沉睦，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这样的他，很像以前的郁梧晟。 在郁珞灵的记忆里，郁梧晟就是这样。 在她还懵懂的年纪，他就已经学着一个人承担下很多责任。 郁珞灵想，许沉睦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 能看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母亲。 第二天，许沉睦就被男人带着来到万灵堂。 他单独去见了那个上级。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整个人看上去就非常时髦。 她说她叫苗安春，是隶属于坤的下属。 苗安春来到此处，仅仅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跟许沉睦聊聊。 与其他万灵师不同，毒灵师只有一脉相承，所以非常稀少。 因此，只要他们的子嗣愿意成为万灵师，并且通过考验。 那么，万灵堂都会给予他们厚待。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愿意。 苗安春看着许沉睦，认真开口：“你真的愿意成为万灵师？哪怕会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许沉睦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试问，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有的选吗？” “我们并不会强……” 苗安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沉睦打断。 “我当然知道万灵堂不会强迫我成为万灵师，但我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毒灵师一脉相承，但是万灵堂并不是非要毒灵师不可。就算毒灵师灭绝，也不会撼动万灵堂一分一毫。” “那么，我问你们，你们……需要我吗？” 许沉睦目光沉沉地看着苗安春，带着些许压迫感。 但苗安春并不畏惧。 她朝着许沉睦露出一抹完美的微笑，“万灵堂欢迎每一个自愿成为万灵师的人。” 很完美无缺的答案。 许沉睦本来就没希望她能搭出个花来。 他微微收敛神色，平静开口：“前辈，如果你能够选择时，他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项，还是对其他人有利的选项？” “这要看是什么前提下。如果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那我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但如果是大事，那就看是什么大事。” 苗安春的回答无可挑剔，脸上也挂着完美的微笑。 但许沉睦就是不乐意看到这副嘴脸。 虚假。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父亲不能，母亲不能，万灵堂也不能。 谁都不能。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成为万灵师吗？ 许沉睦其实很清楚，自己可以不用去做什么万灵师。 他甚至可以再任性叛逆一点，将自己完全与毒灵许家隔绝开来。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家族，因为父亲，更是因为母亲。 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这三样东西最重要。 到了后面，就多了个倪裳。 许沉睦的睫毛微微垂下，他不再看着苗安春。 “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再交谈下去。至于你们想要的答案，我当然是自愿的。” “毕竟，我要做让妈妈骄傲的孩子。” … 从万灵堂回来后，许沉睦就继续他的日常。 许沉睦的日常很简单，就三件事，制作毒药、给恶灵试毒药、陪自己的母亲吃饭。 日复一日，直到他去万灵学校上学。 他的日常才做出了改变。 变成了上课、训练、放学回家制毒、陪母亲吃饭。 在学校里的许沉睦独来独往，不会主动与人交流。 就算有人主动跟他交流，他也会疏离又礼貌地劝离对方。 许沉睦似乎并不打算交朋友，或者说，他根本不渴望友情这种东西。 他的内心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毒药充斥着。 毕竟他想要创造出能够一击就将恶灵毒死的毒药。 但这很困难，可他并不想放弃。 如果能够成功，这将会迈出一大步。 许沉睦做这个，并不想出名，只是单纯的，想做到。 因为，这是世代毒灵师的愿望，但谁都没能做出能一击毒死ssr级恶灵的毒药。 “今日又忙到这么晚？” 女人说着，心疼地轻轻拂过许沉睦的眼下的黑眼圈。 许沉睦朝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嗯，妈妈。” “下次还是早点睡吧，老是熬夜对你身体也不好，你还在长身体呢。” 许沉睦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转着话题，“妈妈，你今天怎么没早睡？” 女人微笑着摸了摸许沉睦的脑袋，“白日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 女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许沉睦会跟她说这个。 “你以前不是都不让我这么晚出去吗？说夜晚的风最冷了。” 许沉睦轻轻笑了笑，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说道：“你不是很久没有看见夜晚的风景了吗？”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隔着窗户我也能看见。” “不，这不一样妈妈，你得亲身感受，那才算看见。” 女人见许沉睦那么坚持，便没有再拒绝。 唤来女仆为自己换好衣服后，便被许沉睦搀扶着往外面走。 感受着夜间的晚风，女人的脸上出现了点喜悦。 “我确实很久，没有这么晚出来走走了。” 许沉睦带着女人来到花园的秋千上坐下，还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垫在秋千上。 女人含笑坐下。 许沉睦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妈妈，你希望我成为万灵师吗？”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成为万灵师呢？” “为什么不希望？” “因为我害怕失去你。沉睦，你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我不希望你出事。” “如果我一定要做呢？”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沉睦，我明白你的决心，从你开始学毒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已然下定了决心。” “妈妈不想阻拦你，那是你想做的事情，只是……我希望你平安，仅此而已。” 许沉睦垂下脑袋，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流星开始出现，许沉睦才开口：“妈妈，我想要成为让你和父亲骄傲的孩子。” 女人看着天空中的流星雨时愣了一秒，但在听见许沉睦的那句话时，她彻底愣住。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像是无声的支持。 “毒灵师走到现在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想要做到。因为只要我做到，恶灵才能变得容易消灭。” “等到了那时，我们说不定能真的迎来和平。” 这是所有万灵师的梦想。 万灵师与恶灵对战，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这个世界能够不再需要万灵师。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许沉睦。 许沉睦朝着她浅浅一笑，“妈妈，我会做到的，只是需要时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做出那毒药。” 这回，女人开口了。 “妈妈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因为，你是妈妈的宝贝，是令妈妈骄傲的存在。” 这算是他们许下的约定。 许沉睦也为此变得更加努力起来。 郁珞灵明白，他是想尽快做出来。 因为……许夫人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间也变长了。 可即使许沉睦那么努力，她还没能看见许沉睦的成功，就先行离开了。 许沉睦沉默不语地参加完了整个葬礼。 旁人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为什么……他不能再快点？ 这句话，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第112章 古城迷宫(十六) 他想要展示成果的人不在了，这使他迷茫了几日。 而这几日，倪裳一直在陪着他，还在一旁说着好听的话给许沉睦听。 但许沉睦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在反复问自己，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真的应该继续下去吗？ 还是……就此放弃？ 许沉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他想要得到答案。 从很久以前，他就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曾经，他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并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追寻到答案。 可直到……美梦被打破，许沉睦才发现自己多么急切地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但谁都无法回答，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他自欺欺人，骗自己走上这条路，也无法挽回吗？ 许沉睦沉默地坐在那里。 他只有等人都走光后，才会默默哭泣。 那个时候，他才会展露出自己的脆弱。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脆弱的。 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我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那结局会不一样吗？ 可没有人告诉许沉睦答案。 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事情已然发生，没有反转的余地。 此刻的许沉睦就像是溺水却不想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海底的人。 他需要个答案，将他救出这海底。 只有这样，他才能自由呼吸。 许沉睦的内心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每一个，都不是很好回答。 或者说，那些问题他问过自己，问过父亲，问过妈妈，问过其他人，但是都没能得到答案。 许沉睦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的答案。 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在迷茫徘徊中选择自欺欺人。 那样，总比他一直迷茫徘徊浪费时间要强。 郁珞灵想，许沉睦肯定是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沉睦只消沉了两天，就继续开始他的日常。 所有人都只看见他没事人的那一面，却不知道他每夜都会因为迷茫和痛苦而落泪。 就像郁珞灵得知父母死亡、哥哥失踪后一样，再没能睡个好觉。 在痛苦中寻觅真相，在现实中失去自我。 许沉睦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些问题？ 但他也回答了自己。 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在他母亲去世的半年后，他找寻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这一次，是“乾主”亲自来跟他聊天。 其实许沉睦有些惊讶，没想到“乾主”会亲自跟他聊天。 “……见过堂主。” “乾主”并没有露面，两人之间隔着帘子，许沉睦只能看见他的身影。 “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反正我也只是想见见传说中的毒灵师。” 很浑厚的声音，能听出年纪较为成熟，但不知道是不是本人的声音。 许沉睦听到这话轻轻一笑，“那样的话，你可以去找我的父亲，现在许家还有两位毒灵师。” “不，我只想见你。” “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对你下属说的那些话吧？那都过去几年了。” “没错，就是因为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很抱歉现在才找你，你也知道堂主很忙，所以还请原谅我这个忙碌之人。” 许沉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乾主”。 “那么，就让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了。” “许沉睦，你并不是没有选择，是你自己亲手将自己的选择全部覆灭。你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你才认为自己没有选择。” 许沉睦没有说话，但他眉宇间的松动，足以说明“乾主”说的话触动了他。 “乾主”继续说道：“万灵堂当然需要你，毒灵师虽然对万灵堂来说并非必须，但如果我们失去毒灵师，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必要不需要一位已经下定决心的毒灵师。因为这是你做出的决定，万灵堂自然全盘接受。” “如果是我，我会做出对其他人有利的选择。因为，我生来就已然决定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你，也会因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选择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沉睦微微一愣，没想到“乾主”每个回答都能触动他的内心。 “……这就是你的回答？” “乾主”轻笑，“嗯，这就是我的回答。不知，我的回答是否让你足够满意？” 许沉睦抿了抿唇，“告诉我，是谁让您来见我的？” “你很想知道？” “我自然……不会蠢到相信您刚刚的那一番说辞。” “也是，我刚刚的借口确实有些牵强，不过你真的想知道？” 许沉睦点头，“虽然您不回答，我也能猜到是谁。”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向我发出疑问？” “只是想要个确切答案。” “乾主”轻笑出声：“正是你心中所想之人。” “是吗？多谢堂主答复。” “既然我告诉你你想要的了，那你是否……告诉我你的回答？” 许沉睦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乾主”要的回答是什么。 “……我很满意，这是我听到有史以来，最满意的答案。” “那我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吧。” “您请讲。” “许沉睦，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在是万灵师前，你只是许沉睦。” 许沉睦没有说话，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谢谢您，我会记住您说的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的许沉睦，像是乌云多日终于重见天日。 这也迫使他的性格发生了大转变。 从一开始的冷酷帅哥变成了随性自然的痞帅帅哥。 许沉睦从那以后，完全遵从自己的内心，很少再迷茫。 但他并没有放弃配置能一击杀死ssr级恶灵的毒药。 因为，这也是他想做的。 就算没有人来见证也没关系，因为他会来证明。 画面转黑，郁珞灵的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明亮的颜色。 郁珞灵有些愣神。 即使是她，内心也有处黑暗，哪怕她已经学会接受。 就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骂声。 “这破幻境到底要关着我多久？！怎么打都打不破！你tm是拿金刚石做的啊！” 郁珞灵：……还挺有精神。 她这样想着，下一秒就与许沉睦对上视线。 郁珞灵：…… 许沉睦挑眉，快步来到郁珞灵面前，“你怎么进来的？” 郁珞灵听到这话，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是靠意念之力。” “意念之力？那就是说我并不是在幻境，而是在梦境？” 郁珞灵点头。 “你使用意念之力来到这里，那岂不是看到我过往的记忆。” 郁珞灵继续点头，“对于这点，我很抱歉，但我也没别的办法，毕竟你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是？” “也是，那你现在是来带我出去的？”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因为我需要看完你的记忆才能来到这里。” “……现在大家都在昏迷？” “也不是，哥哥和安意姐姐都已经被我唤醒。” “嘶，那你岂不是已经看光了他们的记忆？” “……情急之下，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你还出不出去了？” 许沉睦做出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我只是想搞清楚情况，并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等出去后再问，倪裳和季止修我还没解救呢。”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脸色一变，“那你不早说？快点带我出去，然后去救裳裳。” 郁珞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朝着他伸出手，开口道：“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许沉睦并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一阵眩晕过后，他们从梦境中出来。 而外面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 但郁梧晟和顾安意严防死守，配合的很好，所以他们并没有受伤。 许沉睦见状，二话不说就加入到战局中。 临走前还不忘对郁珞灵说，要先救倪裳。 郁珞灵：…… 她能清楚地看见在空气躁动的怨气。 看来，背后的恶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死。 但他们岂会让它轻易得手？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都还没亲自出场，那它究竟是对自己的布局有多满意？ 郁珞灵并没有再想，毕竟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倪裳和季止修，有些犹豫。 不是在犹豫先救谁，而是在犹豫要不要一起救。 以她的能力，未必不能做到。 但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会付出点代价。 郁珞灵又开始抬眸看眼前方的战场。 看着他们奋斗的背影，郁珞灵不再犹豫，决定一个个来。 毕竟，代价什么的还是别有比较好。 反正，最多五分钟。 郁珞灵牵起倪裳的手，轻声说道：“冒犯了，倪裳。”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倪裳的记忆中。 第113章 古城迷宫(十七) 和煦的风，温和的阳光，还有……温暖的怀抱。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能够肆意扑进母亲怀里的日子……还真是怀念。 可惜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裳裳，你这么黏着母亲，以后可怎么办？” 女人说着温柔地刮了下倪裳的鼻子。 年幼的倪裳赖在女人的怀里，笑着说道：“那我就一直黏着母亲，这样不就行啦？” 女人失笑摇头，“那可不行，裳裳还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直待在母亲身边是不现实的。” “哪里不现实？” “哪里都不现实。你看哥哥姐姐，虽然小时候都很黏我，但长大后还是会因为自己要做的事情，与我分开。” “母亲难过吗？” “嗯？我为什么要难过？” “因为哥哥姐姐都无法陪在母亲身边。” 女人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倪裳的脑袋，道：“裳裳，我并不难过，因为他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倪裳虽然还是很疑惑，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紧了女人。 “母亲，我不会离开你。” 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画面一转，倪裳已经长大了些，但她的脸上依旧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倪裳哥哥难得休假的日子。 倪裳开心地跑到自家哥哥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倪新。 倪新无奈地看着笑得一脸狡猾的倪裳，将手中的礼物盒递给她。 “真不知道你是期待哥哥回来，还是期待哥哥给你带的礼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用了非常难过的语气。 倪裳笑着接过那个礼物，回道：“那当然是哥哥啦，哥哥就算回来不带礼物给我，我也不会不开心的。” “真的？”倪新疑惑看向倪裳。 倪裳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哥哥能平安回来，那我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听到这话的倪新感动地一大糊涂，直接将她抱起。 “裳裳果然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所以裳裳放心，我每次都会平安回来。” “那我们拉钩。”倪裳说着伸出小拇指。 倪新看着那小拇指，很轻地笑了下，“好，拉钩。” 其实倪裳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但只是……想图个心安。 可是，至少他还愿意撒下这个谎，不是吗？ 那她……就愿意沉入他们编织的美梦中。 倪裳也跟自己的姐姐倪可许下了这个约定。 倪可原本是想要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但在对上倪裳眼睛的那一刻，她就选择没有戳破。 倪家有她和倪新就够了，其他的……无须她的妹妹倪裳来背负。 “裳裳有什么愿望吗？”倪可问。 倪裳此刻正坐在她怀里，摆弄着她送的小熊玩偶。 听到这句话，她笑着仰起头，开口道：“能够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倪可在得到这个回答时，微微一愣。 她想微笑，但是……却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承诺。 就算承诺，也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倪可伸手摸了摸倪裳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倪裳看着倪可，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笑道：“姐姐，只要你需要裳裳，裳裳就会立马赶过去陪着你，所以……你笑一个好不好？” 倪可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倪裳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很快，她就对着倪裳展露出一抹笑。 “裳裳，姐姐一直很需要你。” “那我就永远陪着姐姐！” “……好。” 时光飞逝，倪裳来到万灵学校学习，不过她并不打算成为万灵师，因为倪家已经有两个万灵师了，不需要她做出牺牲。 可即使这样，倪新和倪可还是很照顾她。 所以在学校的那些日子并不难熬。 她偶尔也会去找许沉睦。 不过大多时候都会去找倪新和倪可。 因为对于她来说，家人最重要。 直到十三岁那年，倪新和倪可死于同一场任务。 倪裳为此悲痛，却也在内心纠结。 她到底是该成为万灵师来完成哥哥姐姐的夙愿，还是继续保持现状不让父母担心？ 都是家人，都是她无法舍弃的家人…… 倪裳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询问父母，怕刺激到他们。 于是她来找许沉睦。 她希望，许沉睦能够给她些建议。 当她将心中疑问问出口时，许沉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看向倪裳。 “倪裳，你真的愿意为了倪新哥和倪可姐而选择踏上这条不归路吗？” “……我当然愿意。”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完成他们的夙愿吗？” “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但是倪裳，你得为自己考虑。” “……沉睦，我爱我的家人，非常非常爱。”倪裳说着，抬头望向天空，“为此，我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他们面临着什么的危险我会不知道吗？母亲每晚都在担心，我会不知道吗？哥哥姐姐为了满足我而配合我说的那些善意的谎言时的心情，我会不知道吗？” “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能戳破，一旦戳破，我就骗不了自己，我的家人永远不会离开我。很可笑吧……我所求真的很简单，唯愿……他们能够平安。” 许沉睦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倪裳的脑袋，开口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可笑？我也希望我的家人能平安，这从来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恰恰相反，你很伟大。” 倪裳听到最后一句话，惊了一下，“伟大？沉睦，你别开玩笑了，我跟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不，倪裳，能为了家人而做到程度的你，很伟大。不要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你可是好孩子，所以自信一点吧。” “……为什么又扯上好孩子？” 许沉睦轻轻一下笑，回道：“因为你本来就是啊。可就算如此，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着想一下。倪裳，人生是你的，他们不可能占据你的全部人生。” 倪裳听到这番话，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碧蓝的天空，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动作都没做。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即使我的选择会令我所爱的家人伤心？” “我觉得比起伤心，更多的应该是担心，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为此犹豫。” 她其实一直很聪明，家人们想要隐瞒她的事情，她其实全部都知道。 她并没有选择戳穿，而是配合着他们。 这是他们的美梦，也是她的美梦。 可只要是梦，总有一天会消散。 所以，倪裳一直都做好了准备。 但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痛。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那个美梦永远都不会消散。 可人……总是要去面对清醒冰冷的现实。 而她……也会选择面对，而不是做胆小鬼。 倪裳想着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风景，忽然大喊道：“我！一定会成为万灵师的！” 这一下把许沉睦吓了一跳。 但当他看见倪裳眼角那一抹泪光时，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而他也清楚，倪裳已经下定决心。 美梦确实很美好，现实也确实很残酷，但倪裳就是要去面对。 只要哥哥姐姐需要，无论多远，她都会努力追赶。 倪裳，绝不会只做那个躲在他们身后的人。 于是那天晚上，倪裳就告诉了父母这件事。 如她所想，他们的反应很激烈，也十分反对。 倪裳母亲率先开口：“不行，我不同意。裳裳，你的哥哥姐姐们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你。” 倪裳父亲开口：“裳裳，我明白你很痛苦，但是你千万不要冲动，这种事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你需要吃很多很多苦。” 倪裳母亲：“裳裳，算母亲求你，我们不去做万灵师，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就算为我们着想一下，好吗？” 听着这些话，倪裳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父亲母亲，这并非我冲动之下才做出的选择，我也明白万灵师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怕吃苦，我更怕他们的夙愿被永远埋葬在地底。我不想要这样，也不允许这样，因为我的哥哥和姐姐是真正的英雄。” “倪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倪裳父亲突然激动起来。 倪裳抬手擦掉眼泪，认真地看向他，“我知道，也很清楚。或者说，这是我活的这十三年以来最清楚的时刻。” “父亲，我是倪裳，是父亲母亲的女儿，是哥哥姐姐的妹妹，也是倪家的孩子。” “前十三年，我拼命维持着一个迟早会破碎的美梦。你们不想让我知道那些危险，我就装作不知。哥哥姐姐不希望我担心他们，我就装作一无所知，以为他们是去赚大钱给我买礼物。” “可是，现在美梦已经碎了，你们和我……也该面对现实了。没有谁可以一直沉浸在美梦中，我们迟早要面对那冰冷的现实。” “而我，也该踏出我的第一步。所有人都会经历成长，包括我，所以请原谅我的一意孤行，父亲母亲。” 第114章 古城迷宫(十八) 倪裳说完那番话后就离家出走了。 不，更准确点来说是住校了。 因为她需要从头开始，那就注定需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得跟同龄人一样高。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算是说着玩。 其实倪裳明白，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认为自己不过是被哥哥姐姐的离世冲昏了头脑，想要为他们报仇，所以才会选择来成为万灵师。 可倪裳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因为在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成为万灵师是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她成为万灵师，更是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她绝不会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恶灵打破了她的美梦，那么……她自然要去打破恶灵的美梦。 说她不恨恶灵，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恶灵夺走了她的哥哥姐姐，但是恨有用吗？ 很多人都恨恶灵，可恶灵却层出不穷，根本消灭不完。 可倪裳清楚，万灵师所做的一切，绝不是白费功夫。 也正是因为恶灵难以消灭，所以才会有那多万灵师负重前行。 后来的倪裳，整天都窝在训练室里，一遍又一遍地训练自己，只为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选择武器上，她的老师推荐她选择比较轻巧的武器。 但倪裳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大剑。 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姐姐就是用大剑的。 老师看见她拿起大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倪裳提前堵住。 “老师，这就是我的选择。”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让老师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倪裳为了成为万灵师，甚至要离家出走。 而且她并不只是说说，她所付出的努力，比其他人还要多。 她从头到尾，都窝在训练室，从未给自己休息日。 所以，她的成长很惊人，全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再次见到许沉睦，就已经分小队的时候。 在她努力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找过许沉睦，许沉睦也没有找过她。 仿佛是约定好互不打扰一样，然后一起努力变得更强。 倪裳看着许沉睦，朝着他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去当队长。” 许沉睦听到这话，懒散一笑，“那种事情太麻烦了，我才不要当，做队员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你怎么没去当？” 见他将话题丢回自己身上，倪裳无奈一笑，但还是坦然回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和能力还不足以让我胜任队长的位置。” “顾虑太多，如果想做，那就去争取啊。”许沉睦说着，伸手摸了摸倪裳的头，“万一你就当上了呢？” 倪裳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 “比起当靠后的队长，我更想做靠前的队友。” 许沉睦挑眉，“原来你是那么想的？” “嗯，如果能进到苏凌的队伍里，就好了。” “别想了，苏凌的队伍已经内定了，她可是很疼爱她的小跟班。虽然我当不了第一的队员，但我们可以当第二的队员。” 倪裳看向许沉睦，“你是说去当郁梧晟的队友？” “嗯，虽然他占着五队队长的名头，但实际上是第二，只不过是他自己选的五。” “那竞争应该很大。” “对自己自信一点，我们一定能过。” 倪裳微微低下头，开口询问：“那你打算只投郁梧晟一队吗？” 许沉睦点头，“当然，就算落选，我还能参加二选。而且，我不觉得我会落选。” 倪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选择队伍是可以多选择的，如果都被选中，那么你就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加入。 不过也有像许沉睦这样自信又冒险地只选择一个队伍。 但是他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是毒灵师。 可自己不一样，说不定就会落选。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投一些比较好。 倪裳想着，就在挑选自己该投哪几个队伍。 最终，她给前十五支队伍都投了。 在等待通知的这段日子，倪裳也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训练。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需要再变强。 有句话说的好，比你优秀的都还在努力，你怎么能休息？ 这句话很适用于万灵堂里的所有人。 毕竟，万灵堂就是个靠卷的地方。 三日后，结果出来。 十五份中，过了十一份。 倪裳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能过那么多。 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郁梧晟的队伍。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第二，更因为许沉睦会去。 如此，也算是圆满。 面前一亮，郁珞灵下意识闭上眼睛，却闻到了缕缕花香。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是一片花海。 而倪裳就坐在其中，平静地看着天空。 郁珞灵看到这种景象，顿时就明白了。 倪裳和许沉睦一样，早就对过去释怀，不再执着。 她抬步走到倪裳身边，淡笑开口：“倪裳，你真的很优秀。” 倪裳抬头看向郁珞灵，也朝着她露出一抹笑。 “珞灵，我并不优秀，我只是足够努力。” 郁珞灵闻言摇头，“不，倪裳，能坚持下来的你，就是优秀的。” 倪裳没有再反驳这句话。 她伸手轻轻拂过那些花朵，开口道：“你来到这里，是我接我出去的吗？” “嗯，我来接你出去。还有，很抱歉看了你的过去。” 倪裳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这么做，不是吗？” “嗯。” 倪裳朝着她伸出手，“那就不必感到抱歉，因为我们都需要你来拯救。” “珞灵，你才是优秀的。”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伸出手握住倪裳的手。 意念之力启动，一阵眩晕之后，她们再次回到现实。 这次，前方并没有发生战斗。 许沉睦见倪裳醒来，连忙走过来询问情况。 倪裳轻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被挤开的郁珞灵：…… 郁珞灵在心底轻叹一声，站起身朝着季止修走去。 看他紧皱的眉，就知道他此刻并不好受。 郁珞灵抿了抿唇，很小声地说道：“抱歉，直到现在才来帮你，也请……原谅我的冒犯。” 她说着，伸出手，放在季止修手上。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季止修的记忆中。 * 入目便是一幅热闹的场景。 季止修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而不远处有两个孩子在打闹。 他的旁边还坐着个年轻女人，看着像是他的姐姐。 “修修，别老是看书啊，你也去陪弟弟妹妹玩啊。” 那年轻女人说着，就伸手抽走了季止修的书。 季止修的脸上并没有怒意，反倒是无奈。 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玩耍的两小孩，挑眉开口：“姐姐，我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年纪的人了，所以我和他们玩不到一块。” 季曲静听到这话，满脸无奈。 “你这根本是歪理，你要是跟小芙和小博玩，怎么可能玩不到一块。” 季止修一把抢过书，笑着说道：“那姐姐你为什么不陪他们玩？又不是只有我空闲。” 季曲静：…… “你这张嘴啊，真是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季止修翻看着书，回道：“只要姐姐别来抢我的书，就不会触发我的毒舌。” “我这不是希望你多去陪陪小芙和小博吗？等你去读寄宿学校，想回家都难。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说想家哦。” 季止修歪头看季曲静，开口道：“我才不会，姐姐，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是是是，我们家修修最坚强勇敢啦。但是就算如此，你也要陪小芙和小博，我可不想听他们天天喊说想找哥哥。” 季止修无奈，但还是依言照做。 当然，这个做法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 “季止博、季曲芙，过来。” 原本正在玩闹的季止博和季曲芙听见季止修喊自己，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边。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一手摸一个人的脑袋。 他边摸边说：“别玩积木啦，我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季止博和季曲芙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两个人乖乖挨着季止修坐好，等待季止修讲故事。 季止修并没急着讲故事，而是看向季曲静，笑着开口：“姐姐，麻烦你拿一下童话书。” 季曲静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早就将童话书拿好。 季止修接过那本童话书打开，两个小孩顿时被童话书里的插图给吸引了目光。 “我们今天讲小狐狸和他的伙伴的故事。” “在一个美丽的森林里，住着一只聪明可爱的小狐狸，这个森林里还住着小狐狸的好朋友们……” 季曲静一脸欣慰地看着面前的温馨场景。 季止修垂眸认真地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而季曲芙和季止博听得也很认真。 郁珞灵想，如果没有恶灵，他本该生活在这种温馨充满爱的家庭里，性子也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该是肆意的少年，而不是做心事重重的万灵师。 想到这儿，郁珞灵才发现季止修的经历和自己有些像。 同样是家庭被恶灵破坏，走上万灵师的道路。 但……不同的是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害。 何其残忍…… 第115章 古城迷宫(十九) 郁珞灵握紧拳头，压下心中那一丝难过。 其实在与季止修说出那些话时，郁珞灵曾期望着，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他的过去。 但现在，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她会亲眼见证，让他彻底封闭内心的过往。 季止修慢慢讲完故事后，他的父母正好回到家中。 季母看到这一幕，眼底露出欣慰的笑。 “止修今天很棒哦，居然在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听到声响的季止修抬眸看向季母。 他的眼中顿时染上笑意，开心地喊道：“妈妈，你回来了。” 季曲芙和季止博也跟着喊了声，然后跳下沙发扑进季母的怀里。 站在季母身后的季父酸溜溜开口：“怎么光喊妈妈不喊爸爸？” 季止修闻声挑眉，笑着看向季父，“那不是没看见您嘛。” 季曲芙和季止博看见季父，又笑着从季母的怀里退出，转而扑进季父的怀抱里。 季父蹲下身，笑嘻嘻地抱住两个孩子，一人亲一下。 “都是爸爸的小宝贝，来止修，也来跟爸爸抱一个。” 季止修瘫在沙发上，看着就是一副不想动的模样。 季父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季曲静嗔怪地看了眼季止修，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提前阻拦。 “爸爸妈妈，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季曲静：……你故意的。 对上季曲静略带幽怨的眼神，季止修笑着挑了挑眉。 谁吃瘪都不可能是他季止修。 毕竟这个家里，嘴最毒的就是他。 季父见季止修关心自己，脸上都那点失落顿时被惊喜替代。 他笑着开口：“很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季母来到季止修身边坐下，将包里的书本递给他。 “呐，答应你的。” 季止修看见书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他开心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翻看里面的内容。 季母见他那么开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下次有什么喜欢的，一并告诉妈妈，妈妈都会帮你买来。” 季止修用力点头，“谢谢妈妈，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季母笑着点了点头。 一大家子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很温馨的一幕，让郁珞灵看着有点鼻子酸酸的。 该怎么说？ 内心那股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描述。 如果可以，郁珞灵希望季止修能够永远如此幸福。 当然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妄想。 就像她妄想父母并没有去世，哥哥也没有失踪。 他们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能回来。 但，这是妄想。 所以她很清楚，这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季止修现在很开心，郁珞灵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满足。 以后……他还能像此刻这样感到幸福吗？ 郁珞灵不知道，也不清楚。 她希望能让季止修获得幸福，非常希望。 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感到幸福？ 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而面前的场景再次转变，来到了户外。 “慢点跑，别摔着。”季母坐在毯子上，笑盈盈地看着正在奔跑的季曲芙和季止博。 季曲静坐在她身边，正在慢吞吞吃三明治。 而季止修则是坐在另一边，靠在季母的身上看书。 季母看向季止修，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就这么喜欢这本书吗？到外面玩还要看。” 季止修闻言回道：“嗯，很喜欢。” 季曲静听到他们的对话，调笑开口：“修修对喜欢的东西有种莫名的执着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季母问。 “妈妈你不知道，他上次为了拿到自己想看的那本书，居然跟我撒娇。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修修跟我撒娇。” 听到季曲芙的话，季止修脸色如常，并没有感到羞愧。 “但你最后不还是给我了？那就算是我的胜利。” 季曲静耸肩道：“亲爱的弟弟都这样啦，我能不给吗？我又不是坏姐姐。” “是是是，我最好的姐姐。” 季母看着他们聊天，眼睛都笑成眯眯眼。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就如同此刻季止修的心情一样。 如果季止修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应该会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性子。 不，应该不会改变太大，只是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封闭心扉。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心。 意念之力流失地很快，得加快速度，不然她可能会吐血。 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如果被哥哥他们看见，怕是又要被唠叨。 郁珞灵不想被唠叨，所以只好加快速度。 但她并不想快速地看完季止修的过去。 她想了解季止修，所以想要知晓他的全部。 要冒险吗？ 还没等她细想，就听见一声惊呼。 “小芙！” 郁珞灵闻声抬眸，然后就看见季曲芙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看样子，是摔跤了。 季曲静急匆匆跑过去将季曲芙扶起，耐心地哄着。 季止修和季母紧跟其后。 他蹲下身，拿衣袖给季曲芙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柔声问。 季曲芙吸了吸鼻子，鼻音还带着点委屈，“有小石子绊倒我。” 季母伸手将季曲芙抱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 而后她看向季止修他们，“你们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我先将小芙送到房间里。” 季曲静点头应下。 季母和季曲芙离开后，他们都站在原地没动。 季止修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开口：“还要继续吗？” “不想，但不能让妈妈担心，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季曲静开口。 季止博不明所以地看着旁边的两人。 季止修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坐着吧，一会儿哥哥给你讲故事。” 季止博听到这话顿时变高兴，快速坐到毯子上吃三明治。 季曲静见状，连忙来到他身边阻拦他的动作。 顺便拿出湿巾给他擦干净手。 “下次吃东西不要直接抓，要记得洗手。” 季止博懵懵点头，然后才拿起三明治开始吃。 而季止修也在这时候坐回毯子上，拿过旁边的书开始给季止博讲故事。 又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可郁珞灵的内心却越来越凉。 若是前面的记忆太过美好，那么到了后面，只会更加痛苦。 郁珞灵甚至有点不敢看后面的记忆。 她居然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季止修的绝望。 明明连在哥哥那里时，都没有那么害怕。 可她无法停止脚步，所有人都在等她。 尤其是季止修。 画面一转，季止修、季曲芙和季止博被季母藏在暗道里。 “离开这里孩子们，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季母怜爱地抚摸过他们的脑袋，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关上暗道的大门。 季止修想要阻止，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真的很想打开那扇门，但是……弟弟妹妹还需要他。 季止修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看着季曲芙和季止博。 “接下来你们跟紧我，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明白吗？” 季曲芙和季止博点了点头。 下一秒，季止修就拉着他们开始往前面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带着弟弟妹妹跑去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不然弟弟妹妹就有危险。 然而事与愿违，最终他们还是被恶灵追上。 季止修在看见恶灵的那一刻，震惊地睁大双眸，连心底也被恐惧所包围。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挡在弟弟妹妹身前。 “你们快走，我来拦住……” 话还没说完，季止修就被恶灵一掌打飞。 他被打到墙上，顿时感觉血涌上咽喉，背后也是火辣辣的疼。 季止修想要站起来，但是…没有力气，根本……没有力气。 好疼……身上的伤好疼，疼到他整个人都晕乎乎。 可他潜意识还记得自己要站起来保护弟弟妹妹。 但恶灵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这样，季止修亲眼见证了季曲芙和季止博。 季曲芙和季止博临死前还在哭喊着哥哥。 季止修却因为疼痛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巨大的绝望淹没了他，泪水开始涌出。 他该怎么做?才能救他的弟弟妹妹? 为什么……他们家要遭遇这一切? 到底为什么?！ 那个该死的东西！ 恶灵痛快地杀完季曲芙和季止博后，就准备来杀季止修。 季止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恶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季止修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威胁他性命的怪物就这样被轻而易举解决。 这一刻，痛苦、委屈、绝望……全部涌上心头，化作眼泪一滴滴落下。 如果……能早一点，如果他再努力一些，弟弟妹妹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季止修想要站起来，但仅凭自己的力量完全站不起。 救了他的人来到他身边，是郁梧晟，他将季止修轻轻扶起。 “你伤得很重，还是待在原地别动比较好。” “我要……去看我家人的情况。” 听到这话的郁梧晟沉默。 季止修根本不等他回话，就准备往前走，却因为郁梧晟的一句话僵硬在原地。 “不用去看了，整个别墅，只有你活着。” 第116章 古城迷宫(二十) 听到这话，季止修整个身子都僵住，内心再无一丝光亮。 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再迈开一步，整个人被阴影包裹。 郁梧晟见状，面露不忍。 他走到季止修身边，将他抱起，“你想去看你家人的现状吗？或许……会有点血腥。” 季止修此刻大脑是一片空白，但在听到郁梧晟的话后，他瞬间回魂。 “我要去，无论怎样……我要亲眼看见。” 郁梧晟点头，然后就带着季止修返回别墅大堂。 看着面前的一片血海，以及躺在地上的家人们。 他再也忍受不了，情绪崩溃，泪水涌出。 “爸爸！妈妈！姐姐！” 他想要去往他们身边，却因为疼痛和精神崩溃，彻底晕过去。 郁珞灵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血海，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可她却毫无察觉。 季止修所有的感受，她都能感受到。 他十分无助绝望，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从这里走出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郁珞灵并没有走出来，她只是学会了接受。 而季止修……大概率也没有走出来。 不然……怎会不愿意向人敞开心扉？ 记忆还在继续向前。 季止修在噩梦中垂死挣扎了整整五天，才幽幽转醒。 可醒来后的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他无时无刻都会想起那个时刻，想起家人躺在血海中的尸体。 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 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一起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季止修这么想，却从没有去寻死。 因为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应该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在季止修醒来后第二天，万灵堂就派遣人过来。 是个看着很硬朗的老头。 老头来到季止修床边的椅子上，轻咳一声开口：“小伙子，可愿陪我这老头子聊聊？” 季止修原本还在发呆，但听见老头的声音，下意识看向他。 老头对上季止修无神的双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帮孩子啊，就是心里太过脆弱，这点挫折就失去了生的希望。” “……我没有。”季止修小声反驳着。 “你确实没有，但也差不多。”老头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喝了口里面的茶水，“小伙子，人这一生很长很长，会遇到什么，碰到什么，失去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 “所以，即使失去的东西很珍贵，我们也要往前看。因为我们是活下来的人。人们常说，活下来的那个人最痛苦，这话是没错的。因为他要承受很多很多，要承受失去重要的东西的痛苦，还要承受孤独。” “拥有时，我们会很幸福，失去时，我们会很痛苦。这是人之常情，你一时打不起精神也很正常。但是，如果一直如此，那你就没救了。” 季止修冷淡开口：“你话多了，老头。” “还有，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只是需要时间。” 老头咂吧咂吧嘴，继续喝茶。 见状，季止修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并没说什么。 安静几秒后，老头开口：“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毕竟你都那么消极了。” 季止修抿了抿唇，道：“……别人说话不搭理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当然我特别讨厌的人除外。” “你还怪礼貌的。” 季止修：“……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你倒是比其他人坚强，至少还能跟我这个老头子聊一聊。” 季止修不再说话。 准确来说，是不想再搭理这个老头。 老头见状，挑眉轻笑：“怎么？我现在就成为你特别讨厌的人啦？” 季止修毫不犹豫开口：“差不多。” 老头闻言也不恼，而是继续笑呵呵开口：“季止修，也许你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万灵师。” 听到这话，季止修愣了愣。 “什么是万灵师？” “万灵师解释起来很简单，但也有很复杂，就看你想听简单版的还是复杂版的。” “都讲一遍吧。” “吼，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学的，果然是个好苗子。” 季止修拧眉，“别废话，直接说。” 老头笑呵呵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为季止修讲述万灵师。 “与万灵石起感应，能与恶灵战斗者，便能称之为万灵师。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恶灵便存在，但却没有得到压制，所以十分肆意妄为。而就在这时，万灵师出现。” “不过那个时候，还不能称之为万灵师，他们称自己为灵师。那时灵师还没有具体的组织，所以算得上是修仙界中的散修，没有门派的那种。” “但后来，第一代堂主出世。她以一己之力，聚集灵师力量，建造万灵堂。从此，灵师便有了归宿，也正式变为万灵师。” “在第一代堂主的努力下，万灵师成了国家认可的职业，只不过是暗中职业，并不能被人们所知。可即使这样，还是会有流传有关于我们万灵师的传说。” “所以你成为万灵师，不仅有五险一金，工资还非常高。可前提是，你有天赋，并且还能吃得了苦，担得起责任。毕竟这万灵师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因为万灵师是个重要的职业。你应该知道警察是做什么的，而我们要做的跟警察并没有区别。只不过警察是抓人，而我们是抓恶灵。” “这也就意味着，万灵师这份职业有着极大的危险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永不见天日。” 老头说完，慢悠悠喝着茶水。 季止修表面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思索老头所说的那些话。 良久他才开口：“所以，杀害我一家的，就是恶灵？” “嗯，不过我纠正你一点，它杀得不止你一家，而是你一整族。说得难听点，就是你的所有亲戚都死了，现在你一族中只有你活着。” 听到这话的季止修瞳孔骤缩，像是不可置信。 但是他清楚，既然是在这里的人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呵……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遮掩住眼底浓浓的死寂。 “……您走吧，我暂时不想说话。” 老头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很大，所以并没说什么。 只是伸手轻拍了下季止修的脑袋才离开。 似乎是在安慰他。 老头离开后，季止修的泪水才一滴滴往下掉。 他再次在内心发出质问。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他们做错了什么？ 恶灵凭什么轻易夺走别人的性命？凭什么？！ 我又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好想死…… 季止修原本渐渐平复的心再次死寂。 再无避风港的他，该何去何从？ 难道……只能选择去做万灵师吗？ 万灵师……如果我成为了万灵师，如果我是万灵师，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妹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是否是因为我太过弱小，所以才会如此残忍的夺去我的一切？ …… 季止修越想，内心就越绝望。 郁梧晟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季止修。 他脚步微顿，眉宇间带着些许不忍。 最终，他来到季止修床前蹲下，看向坐在床上的季止修。 郁梧晟轻声开口：“你叫季止修，对吗？” 听到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季止修杂乱的思绪终于被拉回。 他机械般转动着眼珠看向郁梧晟，眼底已被死寂绝望占据。 根本没有一丝光亮。 郁梧晟看着他，展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轻声询问：“你想成为万灵师吗？” 季止修没想到他会一上来就这么直白地询问。 毕竟关于万灵师的事情，他也才刚刚知道而已。 可他既然这个时候才来，想必是与那老头串通好的。 这样想着，他开口说道：“……如果我成为万灵师，可以为我的家人们报仇吗？” 我不希望自己白白活下来。 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 郁梧晟闻言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季止修继续说道：“好，那我想成为万灵师。” 郁梧晟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问出了个问题。 “你明白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季止修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在内心却说，他很清楚。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季止修的发顶，柔声说道：“季止修，不要因为仇恨选择成为万灵师，那会让你变得不幸。” 季止修闻言不解看向郁梧晟。 如果不为了仇恨，那成为万灵师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金钱吗？ 季止修觉得自己绝不会仅仅为了钱就选择如此危险的工作。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并没有回答他心中的疑问，而是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难道希望你的未来都被仇恨充满吗？” 季止修当然不希望，因为他的家人们不希望他如此。 可他别无选择。 于是他说道：“可是我需要为我的家人们报仇。” 郁梧晟闻言无奈一笑，他缓缓说道：“我明白，我不是让你放下仇恨的意思，因为我也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让仇恨充斥你的全身。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只为了报仇的复仇工具。” 季止修没想到郁梧晟会这么说。 毕竟这些他自己都没想过。 可为了自己而活，他真的能做到吗？现在的他真的能做到吗？ 季止修不知道。 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如此，因为他的家人们不希望他如此。 比起拥抱仇恨，他们肯定希望自己拥抱美好和幸福。 可谁来给他美好和幸福？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靠仇恨支撑自己。 第117章 古城迷宫(二十一) 季止修想着，耳边再次响起郁梧晟的声音。 “季止修，你要为了自己而活，你的家人们肯定也希望如此。” 郁梧晟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而季止修的脑海中，依旧在想郁梧晟刚刚说的话。 道理他都很清楚，可谁来给他那个动力，让他继续往下走。 如果不是仇恨，那还能是什么驱使他继续往下走？ 季止修想不明白。 他慢慢躺平在床上，眸光平淡地看着天花板。 原本因为老头的话而崩溃的内心渐渐变得平稳下来。 是因为郁梧晟说的那些话。 所以，就算他们是串通好的也没关系，至少……他已经看清了前路，知晓自己该如何接着往下走。 就这样吧，反正也比这没有更好的选择。 后来季止修渐渐愿意下床走一走，还跟着厨房里的厨师学习厨艺，只为给那些受伤的人做饭吃。 待在这里的一个月后，那个老头再次来找季止修。 而季止修此刻正在炒菜。 老头笑呵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炒菜，开口道：“能给我来份不？”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止修并没有回头，但他回应了他。 “想吃什么？”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蛋炒饭。” “那就给我来份蛋炒饭吧。” “你来这里只是跟我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毕竟，你已经振作起来。” “那也不是你的功劳。” “吼，看来是真的来精神了，都开始怼我了。” 季止修正好抄完手中的菜，他将菜盛到盘子里，才看向老头。 “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别在这里跟我绕弯子。” 老头笑了笑，开口道：“怎么？你现在是连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都不行了吗？” 季止修将菜放到托盘上，而后继续抄下一道。 “并没有，只是……我更希望你表明出目的后，再以你自己的身份跟我聊天。” 老头闻言愣了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说出这种话。 他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那双眼并不浑浊，反倒很清明。 “看来，你果然很适合成为万灵师。” “所以你的目的是想要让我成为万灵师吗？” 老头点头，笑着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万灵堂的堂主——‘坤民’。” 闻言，季止修炒菜的手微微一顿，但也仅仅如此。 “不惊讶吗？” 季止修摇头，“还好，当你来到我面前时，我就能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 “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任何地方。” “你很聪明，也很有眼色。那你清楚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最高权利者，不过你只是其中之一。” “没错。原本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堂主出面，可我对你很好奇，所以，才会亲自前来。” “理由。” “因为杀了你家族所有人的那只恶灵。那是只sr级，却对你们家有着极大的怨恨，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家族的前世，是害死它的罪魁祸首。” 季止修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内心再次翻涌起恨意。 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是想看我发泄恨意吗？还是只是想让我知道真相？又或者是哄骗我成为万灵师？” “哈哈，都有。”老头找了个小椅子坐下，他眸色平淡地看着季止修，“我想你自己也清楚，除了这条路，你别无选择。” “是，我是很清楚，但那也得看我的选择，不是吗？你们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 老头点头，“没错，万灵堂不会逼迫任何一个不愿意的人成为万灵师，自然也包括你。” 季止修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的人生坎坷。 “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成为万灵师？仅仅是因为我很合适？” 老头摇了摇头，他道：“更多的还是直觉。我觉得你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孩子，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条，可你最终只会选择这一条。因为你不可能真的如此轻易放下。” 季止修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沉默地炒着菜。 老头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炒菜。 季止修知晓，他所说的并无错，因为自己一定会走上这条路。 就算无法拥抱幸福和美好也没关系，就算被仇恨包围也没关系。 至少……他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似乎是察觉到季止修的想法，老头幽幽开口：“杀害你家族的那只恶灵已经被我们的万灵师消灭，你就算想报仇，也没办法咯。” 季止修：…… “这个我知道，您没必要提醒我，谢谢。” “所以啊，别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为了你自己而选择成为万灵师如何？” 闻言，季止修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老头会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我没有理由选择为了自己而成为万灵师。” “那你就在这个过程中寻找这个理由如何？反正你已经决定成为万灵师。” 季止修不解地看向老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找到这个理由？” 老头喝了口水，开口道：“告诉你件事吧，我们万灵堂的万灵师，大多数都是因为仇恨才选择成为万灵师，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的道路。” “可实际上，这样只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迷茫，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们自己。于是我们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让他们只为仇恨而战。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他们会变得越来越不幸。” 季止修突然开口：“所以你们才会让新来的，不要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老头点头，“没错，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心灵鸡汤管不管用。” 季止修嗤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心灵鸡汤啊。” 话落，他终于炒好第二道菜，盛出来后开始给老头炒蛋炒饭。 老头见状，脸上笑容更甚。 “但只要心灵鸡汤有用，那不就行了吗？” 季止修搅拌着鸡蛋，神情淡淡地看着老头，“是吗？那你觉得对我有用吗？” 老头摇头，“我觉得对你有用，不然你也不可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不是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但他说的没错，要不是有郁梧晟说的那些话，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振作起来。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头闻言笑呵呵开口：“很简单，我打算培养你成为下一届‘坤民’，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 季止修听到此话，眸中闪过惊讶。 这回不止季止修惊讶，连郁珞灵也很惊讶。 老头见季止修惊讶，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切了些。 “如何？你可愿意？” “……为什么选中我？” “直觉而已，就像我觉得你会选择成为万灵师，也会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继任者。” “我不明白，这个位置不是很重要吗？您就这么轻易地选定了继承人？” “因为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力，但我，并不会就此放弃。” 郁珞灵能感受到季止修内心的挣扎。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刚刚振作起来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可即便如此，季止修依旧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到我十八岁那年，您依旧觉得我可以继任您的位置，再来找我吧。” 闻言，老头挑了挑眉，他眸中笑意更甚。 “我果然没看错你。那就依你所言，等到你十八岁我觉得你依旧可以继任我的位置时，我再来找你。”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专心炒蛋炒饭。 没过多久，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出锅了。 老头看到那碗蛋炒饭，眼睛都亮了。 “真没想到，你在厨艺上也这么有天赋。喂小子，你不会是全能的吧？” 季止修耸肩，“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全能的，而且如果我是全能的，又为何救不了我的家人？” “别那么悲观嘛，往前看，你的未来还明亮。” 老头说着，开始吃蛋炒饭。 “我和您不一样，看得没那么开，也不觉得我的未来一定明亮。” 老头摇了摇手指，笑呵呵开口：“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说不定就会遇见一个能让你感到幸福和美好的人。” 季止修正在擦手，听到老头的话，微微一愣。 会有这种人吗？ 他不知道。 或许他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能让他感到幸福和美好，那太难太难了。 季止修想着想着，询问道：“……您过得很幸福吗？” 老头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我幸福。我虽然为堂主‘坤民’，却失去了一切。我的爱人、孩子，甚至是朋友，全都离我而去。”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选择，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可后来我发现，与其去纠结这些，不如大胆往前走。因为世界和时间不会等你。” “季止修，就算你选择灵魂停在过去，但你的肉体永远都在前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暂时忘却过去，向前看呢？” 第118章 古城迷宫(二十二) “这种话，向来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很难。”季止修无奈地说着。 老头点头，“我知道，因为我也是如此。但道理还是要记在心里的，毕竟总有一天，你会找寻到你想要的答案。” “很感谢你的蛋炒饭，它很美味，让我不由得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么，就此告别，等你十八岁后我再来找你。” 话音落下，老头就已经抬步离开。 季止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老头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季止修才收回目光。 其实他觉得自己没资格成为万灵堂堂主“坤民”。 他太过弱小，也太过不理性。 而坐在至高之位的人，往往都要学会理性。 不然，就没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至少，季止修是这么认为的。 在医疗部这边待满的第二个月，季止修被人带去万灵学校。 他终于进入到正式学习。 而季止修也开启了他的努力生涯。 好像每个人来到万灵学校时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不顾一切地变强。 努力再努力，只为成为更强的万灵师。 郁珞灵待在万灵学校时，也希望自己能学到更多。 这样，她就可以变得更强，能帮到更多人。 季止修的日常非常简单。 除了日常起居，就是训练自己。 所以这样的他，能够迅速成长起来倒也不奇怪。 季止修会每次接个小任务来试验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强。 或者用来实验自己的新招式。 就这样，季止修一点点长大，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唯一与过去一样，或许只有他爱看书的喜好。 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再次见到老头。 老头已经变得与十四岁时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 十四岁时遇见的他，眼神清明，看着神采奕奕。 但十八岁时见到的他，眼神变得浑浊，整个人看上去再无精神。 “……您变化真大。” 这是季止修看见老头时，说的第一句话。 老头听到这话，很轻地笑了一下，“毕竟人老了，做什么便都没有了动力。” “您来找我，就意味着你的选择没有改变，对吗？” 季止修说着，扶着老头坐下。 老头慢吞吞坐下，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才道：“没错，我的选择没有改变，我依旧选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 季止修在他对面坐下，认真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老头缓慢开口：“你也看见了，我年限将至，怕是没几年活头，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您请讲。” “我现在，就将堂主之位传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万灵堂的堂主‘坤民’。” 听到此话，季止修眸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老头并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 老头继续道：“你不用害怕自己年纪尚小无法担任此责任，我觉得现在的你完全有这个资格。而且堂主并不止一位，所有决定，必须要八位堂主同意才能发布。” “这点我已了解。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选择我，明明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老头垂下眸，极轻地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说出实话。 “卦象显示，你会成为下一任‘坤民’。” “卦象？” 老头点头，“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们居然会相信卦象这种迷信的东西。但对于我们来说，卦象所显示的反倒有可能是正确的。” “为什么？” 老头轻叹一声，看着季止修认真说道：“这是机密，等你当上堂主‘坤民’，你就会得到答案。” “我明白了。”季止修点头，“那便如你所愿，我会成为堂主‘坤民’。”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面前的一片漆黑迟迟没有消散，郁珞灵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是季止修的内心世界。 她轻声开口：“季止修？” 黑暗中，她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这边走来。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住。 “你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的内心一紧，泛起丝丝酸涩。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要跟我道歉，你也没有来晚，只是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他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无尽的眷恋。 听着人心痒痒的。 “……季止修，我带你出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任务结束后，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郁珞灵在心底轻叹一声，默默抱紧季止修，启动意念之力。 一阵眩晕后，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 郁梧晟见状，连忙来到郁珞灵身边，轻声询问：“可还好？” 郁珞灵笑着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 季止修在此刻缓缓坐起身，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安意走过来，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座古堡里的迷宫里，暂时走不出去。” 郁珞灵在郁梧晟的搀扶下起身，看着面前的漆黑一片，眉宇间带着点点忧愁。 她开口道：“恶灵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想必是对这座古堡非常自信。所以才会……” 话还没说完，郁珞灵就吐出一口血。 她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手心的血，似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面露惊慌。 郁梧晟连忙拿出纸巾给郁珞灵擦血。 他边擦边皱着眉开口：“不是说没事吗？怎么……” 郁珞灵朝着郁梧晟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真的没事。” “没事你还……”郁梧晟没有把话说完，眸底闪过一丝自责。 郁珞灵伸手捏了捏郁梧晟的脸，笑道：“我真的没事，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毫无征兆就吐血了。” 季止修来到郁珞灵另外一边，拉过她沾血的那只手，用湿巾慢慢擦着。 感受到凉意，郁珞灵看向他。 对上他的眼睛，她居然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季止修开口：“下次，还是别这样勉强。” “我没有勉强。”郁珞灵下意识反驳。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郁珞灵。 郁珞灵：…… 她默默移开视线，微笑跟郁梧晟说：“哥哥，我们继续往前吧，总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 “我刚刚探查过前面了，除了道路漆黑，认不清路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危险。不过……像刚才那样的情况，也不好说会不会再次出现。” 许沉睦说着，看向郁梧晟。 他在等他下决定。 倪裳抚摸着旁边的墙壁，微微皱眉，“比普通的墙壁要光滑一点，但似乎并没什么两样。” 顾安意担忧开口：“还是离那些墙远一些，免得突然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倪裳点头，松开了手。 郁梧晟开口：“继续往前走吧，留在这里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于是众人继续往前走。 “似乎越往里面走，四周就变得越黑。” 郁珞灵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她都已经快要看不见自己的手了。 下一刻，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郁珞灵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止修。 虽然她根本看不太清。 季止修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别看我，看路。” 听到季止修的声音，郁珞灵收回视线，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霸道地插入到她的手指缝里。 嗯……怎么感觉他有点害怕？ 是错觉吗？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问出口。 毕竟，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们并没有打手电筒，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手电筒全都没了。 而他们的手机照射出的光亮，在这里毫无作用。 恶灵是故意的。 它就是要让他们处在完全黑暗的地方里，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害怕。 这条路似乎很长很长，长到让人感觉似乎没有尽头。 郁珞灵微微蹙眉，她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 ……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我在这里好痛苦……好痛苦……”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在这里？” “这里好黑，一点光亮都没有，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 “谁都好，只要能救我就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少女悲悯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绝望。 她就像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一样，绝望又期待着。 想来，她应该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所以精神才会崩溃。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反应，那就证明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郁珞灵刚想要开口，就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非常明显，所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郁梧晟急匆匆跑到郁珞灵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小珞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咳嗽？”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但意识到他们看不见，便又开口道：“我没事，真的，只是突然感觉嗓子痒。” 其实并不是，是有什么东西阻止她说出那些话。 是身处在这的恶灵吗？ 可既然不让她说，又只给她一个人听，是希望让她独自去找它吗？ 第119章 古城迷宫(二十三) 郁珞灵想着，手不自觉抚上脖子。 那种痒意是突然出来的。 恶灵……又是怎么做到的？控制了她的身体吗？ 不，她没有那种感觉，反倒是觉得……很自然。 就像是特意为之。 郁珞灵居然觉得，这个恶灵没有恶意。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觉得？ 郁珞灵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说话，眼前就一白。 再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晕倒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在她耳边响起。 非常地清晰。 “郁珞灵！” “小珞！” “小珞灵！” “珞灵！” …… 但等郁珞灵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地方，而是在一个……很明媚的地方。 “蜜莉恩，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急切的少年音响起。 郁珞灵看见，一个穿着有些松弛，带着圆框眼镜的少年正急匆匆往这边跑来。 于是她就意识到，她的身后正站着那位蜜莉恩。 她转过身，然后看见了那个如明媚阳光般耀眼漂亮的女孩。 金发碧眼，脸庞精致，长得像极了洋娃娃，就连衣着也装扮的很像洋娃娃。 蜜莉恩看着急匆匆跑向她的少年，不满地扬起下巴，开口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威拉德？”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路上发生了点事情，所以……” “好啦，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蜜莉恩说着，抬步就要走。 威拉德见状连忙伸手拉住蜜莉恩，“蜜莉恩，我真是有事耽误了所以才晚到的，你相信我。” 他说着，手下意识抓得更紧，像是害怕蜜莉恩甩开他的手一样。 蜜莉恩转过身看着威拉德，她漂亮的蓝色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一摊池水，干净又宁静的感觉。 而威拉德看上去十分紧张，内心都无法宁静的感觉。 蜜莉恩看着看着，就极轻地叹了口气，“威拉德.克莱夫，我又没有怪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威拉德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开口：“……为什么突然连名带姓的喊我？” 蜜莉恩闻言不解地看向威拉德，“我想喊自然就喊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威拉德微微垂下眸子，什么都没再说。 可却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有多不好。 蜜莉恩见他不说话，就准备拉着他朝着他们所定的目的地走去。 在他们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威拉德开口说话了。 “……蜜莉恩.威廉姆斯，如果我这么喊你，你乐意吗？” 听到这个称呼，蜜莉恩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威拉德。 对上她不可置信的双眸，威拉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看，你也不喜欢，所以我们以后都不要连名带姓喊对方，好吗？” 蜜莉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走在小路上，偶尔会有车辆从他们身边经过。 而郁珞灵就这样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他们往前走。 现在的情况，郁珞灵非常清楚。 无非是恶灵再次发力，将她拉入到梦境中。 不，或许这可能不是梦境，可能是属于恶灵的记忆。 它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痛苦吗？ 郁珞灵能从那几句话中得知，它很痛苦，它不想被困于此处。 这个恶灵……就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吗？ 郁珞灵想着，视线不自觉看向蜜莉恩，却与她对上视线。 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能与蜜莉恩对上视。 “我等你很久了，命定的窥探者。” 窥……探者？什么意思？ 郁珞灵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蜜莉恩笑着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出口，我都会回答你。” 郁珞灵原本有些犹豫，但听到蜜莉恩的这番话，她就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说我是命定的窥探者？” 蜜莉恩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开口道：“因为你就是。” 郁珞灵闻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之卦象？” “天之卦象？” 郁珞灵下意识想到季止修记忆中那个老头对他说的话。 “卦象显示，你会成为下一任‘坤民’。” 蜜莉恩点头，给郁珞灵解释何为天之卦象。 “传说，原本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恶灵的存在，只有无法轮回，飘荡的游魂。直到……天之卦象出现，一切就变得不一样。” “天之卦象的第一个预言，就是世界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鬼将变得不像鬼，人将变得不像人。” 听到这些话，郁珞灵的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蜜莉恩轻轻一笑，她抬起手，指向天边的太阳，开口道：“我们都知道，如果太阳消失，所有生物都会活不下去。而对于恶灵来说，没有怨气，就会消散于人世间。” “而你们万灵师所需要做的，不就是让我们恶灵消散于人世间？正常人会使用出你们的那些能力吗？不能吧？所以卦象所显示的预言是对的。” “当第一个预言实现，天之卦象第二个预言出现。世界无法得到拯救，它会陷入永远的黑暗，直到最初的光亮亮起。” “我想，这句预言就算我不给你解释，你也能够明白，这个预言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吧？” 郁珞灵自然明白她口中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但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所以，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 蜜莉恩轻叹一声，笑着解释道：“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知晓一切事情，现在被你们的八大堂主所管辖着。”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怎么知道万灵堂的堂主不止一位，而是有八位？ 似乎是惊讶太过明显，蜜莉恩一眼就看出。 她松开牵着威拉德的那只手，向郁珞灵张开双臂，微扬下巴，开口说道：“伟大的墓中人，为我们所有恶灵指明方向。它知晓一切，无所不能，是我们恶灵的‘神’。” 墓中人？又是什么鬼？ “墓中人是谁？” 这个问题是郁珞灵下意识说出来的，反正她也没指望蜜莉恩能明确回答。 蜜莉恩遵守她的诺言，于是她回答了郁珞灵。 “是位强大又美丽的指引者，也是我们恶灵的‘神’。” 果然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继续发问：“命定的窥探者真的是天之卦象告诉你的吗？” 蜜莉恩微微一笑，回道：“是伟大的墓中人告诉我的，它说这就是天之卦象的预言，而你……注定会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命定的窥探者啊，你的命途将是无尽的坎坷，未来也是一片黑暗，等待你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这就是……你的预言。” 蜜莉恩脸上的笑容从微笑变成冷笑，再变成一道诡异的笑容，让郁珞灵看着毛骨悚然。 可真正让她内心感到恐惧的，却是她所说的预言。 等待她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是她不好？还是她身边的人？ 命定的窥探者…… 没错，她与窥探者没什么区别。 这股力量最后真的可能会摧毁她。 很多事情，郁珞灵很清楚也很明白，但是……她还是希望找到答案。 她慢慢握紧双手，抬眸看向蜜莉恩，“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把我拉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蜜莉恩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她就笑着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你该回去了，命定的窥探者。” 郁珞灵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要伸手抓住蜜莉恩，但她什么都没抓住。 眼前被黑暗包裹，她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总有一天，你会知晓所有答案，命定的窥探者。” “叮”的一声，郁珞灵猛地睁开眼，对上大家担忧的眼眸时，她还有点恍惚。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睁开眼，原本充满紧张和自责的脸，瞬间变得开心、庆幸起来。 “小珞……你终于醒了。” 季止修垂眸看着郁珞灵，轻声问道：“还好吗？”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枕在季止修的腿上。 意识到这一点，郁珞灵的脸瞬间变红。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但下一秒强烈刺眼的灯光亮起，将黑暗驱散。 而蜜莉恩就站在高处，冷眸看着郁珞灵他们。 与蜜莉恩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郁珞灵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 不是喜欢，不是恐惧，也不是……惊吓。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许沉睦率先打破沉寂，“你就是待在这座古堡的恶灵？” 蜜莉恩面无表情开口：“是与不是，重要吗？许家的继承者。” 许沉睦挑了挑眉，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快就认出他是毒灵许家的继承人。 “看来，你眼力不错。” 蜜莉恩根本不理会许沉睦，她微扬下巴，冷声开口：“我来此处，只是想告诉你们，离开古堡，不准再往前，否则……我会拼尽一切阻碍你们。” 第120章 古城迷宫(二十四) 蜜莉恩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原本照亮的灯也再次熄灭。 明亮的环境又重新陷入黑暗。 郁珞灵有些不受控制地急喘起来，她伸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却摸到了坚硬温热的胸膛。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旁边好像是季止修…… 郁珞灵刚想要收回手，就被那人捉住手腕。 “怎么啦？”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跳凌乱。 郁珞灵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是郁梧晟的声音。 “哥哥，这个地方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甚至……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郁梧晟闻言立马来到郁珞灵身边，刚想要伸手去摸摸郁珞灵的脑袋，就被一只手阻拦。 他有些疑惑地抬眼，正对上季止修明亮的眸子。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倪裳的声音突然传来。 郁珞灵突然感受到什么，猛的抬手推开在她身旁的两人。 下一秒，无数黑影从郁珞灵身下涌出，最终将她包裹。 季止修和郁梧晟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想要攻击那些黑影。 但黑影的速度太快，郁珞灵已经被吞噬其中，他们不敢贸然出手，害怕伤害到郁珞灵。 “喂，你们别愣着啊！”顾安意突然出声。 她说着就准备上前，然而下一秒，黑影就被什么东西炸开，郁珞灵稳稳当当地从里面出来。 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眸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季止修和郁梧晟就围了上来。 他们认真地将郁珞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发现她确实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郁珞灵发现，他们似乎对自己太过紧张了，所以现在做事都变得有些迟钝和畏手畏脚。 这样想着，她笑着看向季止修和郁梧晟，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也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不用过多关注我。”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说他们能不能听进去，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看向其他人说道：“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个迷宫，不然可能会被黑暗彻底吞没。” 这是字面意思，因为他们也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渐渐看不清四周。 眼睛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失去视野，就相当于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顾安意点头，看向郁梧晟开口说道：“郁梧晟，别浑浑噩噩的，小珞灵并不是易碎的花瓶。”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没有反驳什么。 毕竟他确实有些关注妹妹。 尤其还是在经历过那些糟心梦境之后。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十分钟内，突破这里。听我指挥，直接把这里炸了。” 倪裳迟疑开口：“队长，这地方不能随便炸吧？” 许沉睦笑着帮腔：“有什么的，大不了就跟那些人解释说是恶灵太狡猾，我们迫不得已。” 倪裳无语，“你觉得他们信吗？” 许沉睦不以为意，“他们不信也得信吧？毕竟事情已经做啦，大不了让万灵堂多补点钱给他们。” 顾安意扶额，“要是被上级听见，你怕是又要被拉过去训话了。” 许沉睦耸肩轻笑，“可我并不认为那是在训话，反倒可以说是……轻松愉快的聊天时间。” 郁梧晟突然开口：“我看你是在那里待习惯了，那让上级陪你一整天如何？” 许沉睦：…… “这……就不用了吧，队长？” “看来是太少了，一个星期如何？” 许沉睦选择不说话。 顾安意在此刻开口：“但直接炸确实有点明显，我们可以稍微做点小准备。” 郁梧晟摇头，道：“没必要，直接开炸。” “哥哥想用那招吗？” 郁珞灵说着走到他身边。 郁梧晟笑着点头，“当然，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咒术之一。” “巧了，也是我最喜欢的咒术之一。” “那妹妹要和我一起来吗？” “荣幸之至。” 郁梧晟扭头看向季止修，刚要说什么，就被季止修打断。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和她放心大胆的做。” 嗯哼，看来默契并没有少。 那么，就开始一场大乱吧。 祭火，泯灭，爆破。 手势快速摆出，口中默念咒语。 下一刻，两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熊熊烈火。 但这些都不会波及到他们，因为季止修用锁链将这些全部拦下。 郁珞灵忽然开口：“我感觉恶灵会气急败坏。” 许沉睦用非常欠揍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毕竟……我们这可是把它家都炸了。” “……沉睦。”倪裳无奈。 许沉睦不以为然，甚至还耸了耸肩。 倪裳更无奈了。 郁珞灵缓缓握紧拳头，她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情绪在她的内心翻涌。 而她也清楚，这并不是她的感情。 愤怒与窃喜在内心同时存在交织，像是在打架，又像是在融合。 这就是……蜜莉恩的情感吗？ 顾安意来到他们身边，轻声询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等着恶灵自投漏网吗？” 郁梧晟轻笑点头，“我的想法是这样。如果它还不出来，我们可以继续往下炸，直到它出来为止。”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啧啧啧，真不愧是队长，招数就是阴。” “其实还有比这更阴的。”季止修开口。 “哦？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许沉睦说着，往季止修身边凑。 季止修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直接毁了整个古堡。” 许沉睦一脸不可置信，“嘶，这真的能做到吗？” 季止修坚定说道：“我可以。” 许沉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听到他们的对话，郁珞灵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现在她脑海里全都是关于天之卦象的事情。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不知道，但身为“坤民”的季止修，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那是机密，真的可以随意告诉她吗？ 郁珞灵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把蜜莉恩所说的事情告诉大家。 不过这些都要等一切全部结束，才能告诉他们。 突然，心口传来一阵酸涩的情绪，有液体从眼角滑落。 哎? 哎?！！！ 郁珞灵抬手摸了下脸，发现并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落泪了。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整个人跌坐在地。 郁梧晟下意识扶了一把郁珞灵，所以她才没有完全跌坐在地。 “小珞你……” 没事吧这三个字郁梧晟并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郁珞灵大口大口喘息，而眼角处不断有泪珠滑落。 季止修见状连忙赶过来，将郁珞灵扶起来。 看见她满是泪水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郁珞灵就先行开口。 “……我没事，只是我能感受到那个恶灵的情绪，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倪裳闻言皱眉，“居然有恶灵的能力如此变态吗？” 恶灵的能力？这真的是它的能力吗？ 郁珞灵不知道。 也可能是蜜莉恩口中的墓中人的操作。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绝不会认！” 是威拉德的声音？ 居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难道……这座古堡里的恶灵并不止一个？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威拉德.克莱夫，你难道还想要保持现状吗？” “现状有什么不好？！蜜莉恩.威廉姆斯，我们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愚昧！如果我们……永远都这样，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现在怎么能跟以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是不是被那个所谓的墓中人洗脑了?它所说的一切，我并不认可！” “你认不认可重要吗？威拉德.克莱夫，认清现实吧，我们逃不掉这一切，只有墓中人是我们唯一的救赎。” “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相信你？” “每一句话！都是！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一意孤行，更不会不在乎我的感受！” “够了！威拉德.克莱夫，别耍小脾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不知要再等多少年。” “现在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改变，蜜莉恩.威廉姆斯！” “我为什么一定要改变？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呵呵，威拉德.克莱夫，你根本不了解我。也是，如果你了解我，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蜜莉恩。” “现在知道喊我的名字？可是已经晚了，威拉德.克莱夫。”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我明明也说过，我讨厌这样，可是你……从来不听，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 “抱歉，我只是一时嘴快，而且我性格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互相却根本不了解彼此。” 第121章 古城迷宫(二十五) 两人的争吵声不断，吵得郁珞灵脑瓜子嗡嗡。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他们的对话屏蔽。 她真的不想听。 “我们尽快过去吧，他们大概是吵起来了。” 郁珞灵说着，抬手捂住耳朵。 发生没什么用后，又放下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凑过来，问道：“怎么啦？” 郁珞灵闻声睫毛颤了颤。 她看向季止修，微笑开口：“我没事，只是觉得……它们的情感有点吵闹。” “是吗？那把他们都消灭了，就安静了。” 季止修说着，伸手握住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有些无奈开口：“我们似乎还没确认关系吧？” “我怕黑。” 郁珞灵：…… 好吧，你赢了。 郁珞灵微微收敛笑容，耳边的吵闹声也渐渐变小。 听上去，他们并不是和好了，而是闹掰了。 “威拉德.克莱夫！你走了以后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但蜜莉恩.威廉姆斯并没有得到回应。 顿时内心就被酸涩充斥，以及难以言说的委屈。 看来，那句话是气话。 不过就从它给自己看的那短暂的记忆来看，蜜莉恩.威廉姆斯应该非常喜欢威拉德.克莱夫。 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在身上，偶尔还控制不好。 所以就……总是吵架。 威拉德.克莱夫会选择迁就蜜莉恩.威廉姆斯，但不是次次都如此。 他们应该不止一次这样闹掰。 因为郁珞灵再次听见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心声。 “……为什么？又是这样？我真的……不想……” “……威拉德.克莱夫，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对你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 蜜莉恩.威廉姆斯越是想，它的内心就越是痛苦。 连带着郁珞灵也不好受。 她将手放在心口处，忍不住皱了皱眉，“……它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不，或许从一开始，它就已经在崩溃边缘。 蜜莉恩.威廉姆斯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以至于精神渐渐崩溃。 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古堡中，很难不崩溃。 所以，它才会那么说。 因为它无法离开古堡，被永远困在这里。 那……威拉德.克莱夫呢？ 或许也是一样的，所以它们的精神状态才那么不好。 不过，恶灵有精神状态很好的吗？ 郁珞灵短暂思索了一下，发现并不是没有，只是……少数。 “所以它们打算做什么？”季止修问。 郁珞灵摇头，表示不知道。 “现在我只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情况并不好。也许，它也在等着我们去消灭它。” “不过……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是关于你的过去。” 听到这话，季止修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手握紧了自己几分。 “……你想问什么？” “无论我问什么？你都回答我吗？” 郁珞灵说着，认真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轻抿了一下唇，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思索。 郁珞灵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季止修回答。 良久，季止修终于开口说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包括……那些事情。” 听到这话，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机密吗？”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道：“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这种情况无法避免，而且有些事情想要瞒，也无法永远瞒着。” 郁珞灵依旧有些犹豫，“你确定吗？” 季止修点头，“嗯，我确定。不用担心郁珞灵，我这么说，并不是滥用职权，而是真的认真思考过。” 闻言，郁珞灵不再犹豫，问出心里的问题。 “……所以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 季止修没想到郁珞灵会问这个，他还以为她会问自己有关于“坤民”的事情。 “对于天之卦象，我其实并不算太了解。因为它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少太少。现在天之卦象在万灵堂最中心保护着，也就是八大堂主开堂的桌子。”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天之卦象就是堂主们开堂时的桌子？” 季止修点头，“差不多吧，虽然无法触碰，但确实是围着那个圆桌而坐。出现预言时，上空会浮现文字。而最近的一次预言，其实并不好。” “……是什么？” “天地昏暗之时，神秘之灵出世，世界为之颠倒。” 神秘之灵……难道指得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口中的墓中人？ 可万千恶灵会只听令于一人吗？ 恶灵的性格各异，脾气也十分难搞。 无法想象，那个墓中人该如何做，才能让万千恶灵听令于它？ 难道是……天之卦象？ 蜜莉恩.威廉姆斯曾听过一嘴，它知晓其中一个预言，一则有关她的预言。 “……天之卦象是我从蜜莉恩.威廉姆斯那里得知的，它还告诉我一则，有关于我的预言。” 季止修听到这话，微微皱眉。 “什么预言？” 郁珞灵将预言重复，“命定的窥探者啊，你的命途将是无尽的坎坷，未来也是一片黑暗，等待你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闻言，季止修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们并没有从天之卦象中得到这则预言。” 郁珞灵面上浮现惊讶，“……难道它们的预言是假的？” 季止修摇头，“不一定，说不定是真的。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样。” “什么意思？” “天之卦象是第三代堂主带回来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连第三代堂主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他找到的吗？” “因为天之卦象是突然出现在第三代堂主手中的。” 郁珞灵没想到天之卦象是这么神秘的东西。 居然谁都不知道它的来历。 那……能够得到另一个预言的墓中人，知晓天之卦象的来历吗？ 不过……事情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本来这个世界上存在恶灵就已经很奇幻，没想到居然还存在更奇幻的天之卦象。 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别担心。”季止修说着，握紧郁珞灵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万灵堂都会团结一心解决。” 这点郁珞灵当然明白。 不过只要发生大事，就会发生大战。 而发生大战……就会不可避免出现伤亡。 郁珞灵其实不太希望看见这种场面。 即使她知道，这些可能都无法避免。 爆炸终于结束，季止修撤下锁链。 面前的狼藉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蜜莉恩.威廉姆斯站在狼藉中，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 再次与它对上视线，郁珞灵眉心一跳，内心情绪再次翻涌。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蜜莉恩.威廉姆斯抢先。 “愚蠢的人啊，再次停下你们的脚步，不准再往前。” 明明她是这么说的，可内心却是截然相反。 “快过来吧，快过来解决掉我，让我结束这种生活。” 郁珞灵抿了抿唇，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开口道：“蜜莉恩，既然你认定我为窥探者，那么！能否让我，为你创造出一个新的选择！” 蜜莉恩.威廉姆斯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说。 “新的……选择？” 郁珞灵点头，“没错，新的选择。你难道真的甘心选择那个结局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彻底消散……”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蜜莉恩.威廉姆斯的眼眶瞬间红了。 它哆嗦着唇，似乎想要反驳，可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郁珞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但不敢靠蜜莉恩.威廉姆斯太近，害怕将它吓跑。 虽然迷宫已经被她和哥哥炸毁，但他们并不清楚迷宫后面又是什么？ 未知，就相当于危险。 “逃避现在的选择，迎接新的选择，很难吗？” 郁珞灵循循善诱，打算慢慢说动蜜莉恩.威廉姆斯。 “闭嘴，我凭什么相信你？！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你很难相信。但我是你口中的窥探者，你从一开始就清楚我的能力，不是吗？” “那又怎样？！” “……那是你相信的墓中人所说的，在它告诉你这句话之前，它或许就已经想到你会遇见我。” 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一切或许都在它的预算之中。你真的甘愿成为它的棋子吗？蜜莉恩.威廉姆斯！” 郁珞灵说着，再次朝蜜莉恩.威廉姆斯靠近。 而它已经面露迷茫，似乎已经被郁珞灵的话所打动。 就在郁珞灵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杀意朝着自己攻来。 不过有队友在，她可以完全不防御。 将后背自信地交给他们。 郁珞灵看着冲出来却撞到防御上的威拉德.克莱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它终于出来了。 虽然跟蜜莉恩.威廉姆斯吵得很凶，但他其实根本放心不下它。 所以一直在它附近守着。 只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并不知而已。 威拉德.克莱夫果然也很喜欢蜜莉恩.威廉姆斯。 第122章 古城迷宫(二十六) “你不能相信她！蜜莉恩！你不能相信她！” 威拉德.克莱夫急切着说着，身体却不断靠近蜜莉恩.威廉姆斯。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其他人，朝着他们轻轻点头后，就毫不犹豫朝着蜜莉恩.威廉姆斯扑去。 连威拉德.克莱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干嘛？！” 蜜莉恩.威廉姆斯惊恐地看着抱着它不撒手的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理会它，直接启动意念之力。 来吧，就让这一切都展现在她眼前吧。 意念之力将蜜莉恩.威廉姆斯强制性昏迷，也将郁珞灵拉入它的记忆中。 *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钟声响起，震得人心神恍惚。 “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 是个陌生的少女声音。 蜜莉恩慢慢转动脑袋看向少女，嘴角下意识扬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内心满是苦涩和痛苦，仿佛被人抛弃。 少女见她不说话，极轻地叹了口气，“威拉德.克莱夫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甚至可以为此每天浪费时间来到这里发呆？” “……这不是浪费时间。”蜜莉恩开口反驳。 “不是吗？我倒觉是。是他先抛弃了你，一个负心汉根本不值得你这样！蜜莉恩.威廉姆斯！你可是千金小姐！有多少人喜欢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少女像是想要骂醒蜜莉恩。 但蜜莉恩却不为所动，只是心中酸涩更甚。 “……不，他不一样。多莉丝，你说得没错，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为他浪费时间。” 多莉丝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蜜莉恩都不会听进去。 因为对于她来说，谁都比不上她心中的威拉德.克莱夫。 那个在她心中占据着巨大分量的少年，却是抛弃她义无反顾追寻自己梦想的人。 大家都说，威拉德.克莱夫是天生的建筑家。 但在多莉丝.戴维德眼中，威拉德.克莱夫就是个不遵守约定，还抛弃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混蛋。 无论他多么有天赋，也该告诉蜜莉恩一声再离开，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 “蜜莉恩，我无法理解你对威拉德.克莱夫的感情，但我想说，那个人，绝对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多莉丝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而蜜莉恩还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的钟楼。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头，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威拉德……” 如果是因为我太过任性，那我错了。 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得已为之。 ……不，我宁愿你心狠一点。 直接告诉我，你厌烦了我，然后毫不留情离开。 也好比……一声不吭离开，还杳无音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蜜莉恩想着想着，整个人就颓废了下来。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因为她得不到答案，所以才一直如此。 一直站在他们曾经最喜欢的钟楼面前发呆。 似乎这样，她总有一天能够等到他回来。 即使她心里无比清楚，这种情况希望渺茫。 但她就是愿意这样一直等下去。 就在郁珞灵以为蜜莉恩的记忆要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赶出。 郁珞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人还没清醒，鼻子就已经在往下流血。 蜜莉恩清醒的比郁珞灵快，因为它根本没有受到冲击。 它看见已经在自己身上的郁珞灵，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但很可惜，没有成功。 因为有锁链将郁珞灵带走。 蜜莉恩阴沉着一张脸看郁珞灵，“卑鄙的窥探者，居然强行进入到我的记忆中！”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可依旧没有缓和那剧烈的疼痛感。 连他们关心她的话语都已经听不清。 ……这股力量，是与她力量类似的力量。 甚至……比她强大许多倍。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力量。 否则她根本进入不到它的记忆中。 是威拉德.克莱夫吗？ 感觉不太像。 难道……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口中的墓中人？ ……不可能。 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完全没有感受到其他怨气的存在。 难道是藏匿？ 想到这儿，郁珞灵急切地抓住季止修的胳膊。 想要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 季止修见状，眸中闪过心疼，但很快化成愤怒。 他冷冷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你对她做了什么？” 蜜莉恩.威廉姆斯根本不畏惧季止修，它微扬下巴，冷笑开口：“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她不强行看我的记忆，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窥探者，本就不得好死。” 话落落下的那一刻，无数道攻击朝着它袭去。 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但这些攻击全部被威拉德.克莱夫拦下。 郁珞灵也总算从那些剧烈的疼痛中缓和了一些。 “……季止修。”她说着，抓紧他的胳膊，“你看看……还有没有第三只恶灵。” 季止修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并没有忘记做事。 闭眼探查一番后，他轻声说道：“我并没有感受到第三只恶灵的怨气。” 郁珞灵抿了抿唇。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不在？ 究竟是季止修现在还无法察觉的恶灵，还是它真的不在现场？ 可不论是哪种，都很恐怖。 那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哪怕没有露面，就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郁珞灵闭了闭眼，脑中撕裂般的疼痛愈演愈烈，让她恨不得下一秒闭上眼睛昏过去。 但是……现在还不行。 墓中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拥有和她同源的力量…… 难道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是类似的力量，恶灵又不是不可能拥有。 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可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在针对她这个能力。 是不希望她窥探恶灵们的伤疤，以此来消灭他们吗？ 也是，如果不去看记忆，她能够用言语去打动那些恶灵吗？ 郁珞灵觉得自己似乎做不到。 没有那个能力，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根本猜不到它们心中藏得最深的痛楚。 哈啊，好累…… 果然还是死亡适合她。 不……不能这么想，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郁珞灵胡思乱想的期间，双方已经激烈地打斗起来。 不过他们都明显地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威拉德.克莱夫实力强悍到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的ssr级。 居然令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我去，它吃兴奋剂了？这么猛？” “有点不太正常。”倪裳迅速向后退，躲避掉威拉德.克莱夫的攻击，“感觉它的力量都得到了增强，像是有什么人提前给予了它力量。” 顾安意皱眉，“……难道又是‘暗夜’吗？” 郁梧晟开口：“或许是小珞口中的那位墓中人。” “墓中人？”顾安意眉头皱得更紧，“从未听说过的存在。”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未知就代表着危险。” 倪裳说着挥动大刀拦下攻击。 许沉睦冷笑开口：“管它什么人，全部消灭就没有这些烦恼！” “别冲动。”郁梧晟冷声道。 许沉睦轻笑挑眉，“放心吧队长，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神无法定下你们的罪孽，那就由那位大人来定下你们的罪孽吧。 蜜莉恩的心声突然出现在郁珞灵的耳边。 让她不怎么清晰的脑子，顿时清明起来。 为什么她一直能听见蜜莉恩的心声？为什么她一直能感受到蜜莉恩的感受？为什么她能得知到蜜莉恩身边发生的事情？ 这些……全都是因为那所谓的墓中人。 它这是……在帮自己吗？ 郁珞灵有些看不懂墓中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难不成是想让她靠这些去窥探蜜莉恩的内心？ 然后用言语打动它？ ……除了这点，郁珞灵再想不到其他。 她不明白，墓中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阻拦她的强行，却为她开辟一道新的道路。 难不成……它是在教自己？ 不可能吧？恶灵们不才是一伙的…… 不，不一定。 说不定墓中人想要放弃这枚棋子，所以故意而为之。 再大胆猜测一下。 蜜莉恩.威廉姆斯信仰墓中人，而威拉德.克莱夫却不相信墓中人。 但威拉德.克莱夫的力量明显变强，蜜莉恩.威廉姆斯却显得比较弱小。 郁珞灵并没有错过，那些攻击攻向蜜莉恩时，它眼中的惊慌失措。 它在害怕，害怕那些攻击会打到它。 ……为什么？它不也是恶灵吗？ 无论恶灵能力强弱，都会想办法阻拦，而不是无动于衷。 总不能，蜜莉恩.威廉姆斯根本不是恶灵吧？ 但郁珞灵的确在它身上感受到怨气的存在。 ……她所知道的，全都是关于蜜莉恩.威廉姆斯的事情。 对于威拉德.克莱夫，她所知甚少。 第123章 古城迷宫(完) 所以……蜜莉恩.威廉姆斯真的就是突破口吗？ 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郁珞灵定了定心神，将乱成一团的思绪抛之脑后。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尝试尝试。 战斗愈演愈烈，但这些都跟蜜莉恩.威廉姆斯没有关系。 它始终躲在威拉德.克莱夫身后。 而威拉德.克莱夫也将它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它受到一点伤害。 蜜莉恩.威廉姆斯依旧在内心碎碎念，不过郁珞灵倒是没什么精力再细细去听。 她看向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季止修，刚想说话，就见季止修摇了摇头。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还严厉拒绝了。 ……不出所料。 毕竟就她现在这个鸟样，能有好状态就怪了。 不可否认，那一击给了郁珞灵不小的伤害。 她到现在，脑子都是嗡嗡的。 但郁珞灵不可能放弃，季止修也知道郁珞灵的性子。 他内心挣扎纠结片刻，最终还没等到郁珞灵再次开口，他就极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可以去，但不准再冒险，知道吗？” 郁珞灵：？？？不是，你怎么还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好，我答应你。” 季止修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慢慢扶起。 郁珞灵在心底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真的还存在吗？” 蜜莉恩.威廉姆斯听到这话，微微愣住，像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询问。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还存在吗？” 郁珞灵又认真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蜜莉恩.威廉姆斯瞳孔地震，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到蜜莉恩.威廉姆斯闪过的心虚，郁珞灵顿时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想逃避这个问题吗？” 蜜莉恩.威廉姆斯下意识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郁珞灵再次听见它的心声。 “不……她怎么会知道？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它在恐惧，无比恐惧。 郁珞灵逼近一步，继续开口道：“蜜莉恩.威廉姆斯，不要选择逃避，你现在能逃掉，但等到威拉德.克莱夫被消灭后，你还能逃掉吗？” “你闭嘴！威拉德.克莱夫不会离开我！他绝对不会离开我！”蜜莉恩.威廉姆斯突然怒吼。 内心爬上密密麻麻的恐惧，令人一阵阵发凉。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它会，因为我们一定会消灭它。” “闭嘴……我让你闭嘴！” 一道攻击猛的向她袭来。 不过自然伤不到郁珞灵。 即使郁珞灵状态不佳，也能挡下那微弱的攻击。 更何况，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自会有人护好她。 郁珞灵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 像是在自我怀疑，又像是在自我肯定。 如此矛盾的情感居然在同一时间出现。 蜜莉恩.威廉姆斯……到底经历过什么？ 原本还在认真打架的威拉德.克莱夫。 一见蜜莉恩.威廉姆斯疑似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立马来到它身边安抚它的情绪。 “别怕蜜莉恩，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威拉德.克莱夫的安抚，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它紧紧抓着威拉德.克莱夫的胳膊，似乎依旧很不安。 但只有郁珞灵知道，它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慢慢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蜜莉恩.威廉姆斯，墓中人究竟告诉了你什么？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还是说，它告诉你，只要你这么做，你的威拉德，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弃你于不顾？” 听到这话的蜜莉恩.威廉姆斯猛然抬头看向郁珞灵。 少女依旧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可脸色却不比刚才，有些苍白过头。 虽然鼻子下面和嘴角的血迹全都被擦干净，但衣服的血迹却足以说明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果然还是看到了……为什么？一定要窥探我的记忆……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郁珞灵真诚说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蜜莉恩.威廉姆斯。我很抱歉，刚才采取了强硬手段，但我……不，对你来说就是冒犯，我向你道歉。” “你向我道歉？你觉得道歉有用吗？！你这样，和那些小偷有什么区别？！” 郁珞灵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现在很愤怒。 也是，没有人不会被陌生人窥探到伤疤而不感到生气。 她微微垂下眸。 其实现在她已经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了。 在她眼中，一切都是模糊的，还有点发黑。 看来……她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做完…… 不能……就这样倒下。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比我幸福很多，你有爱你的父母，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多莉丝.戴维德，可曾经的我……却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大概知晓一点，那就是你们对于彼此都很重要，重要到……威拉德.克莱夫不惜用怨气强留下你。”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不是恶灵，只是被……强行留在了这里……” 话音落下，郁珞灵直直栽了下去。 季止修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郁梧晟，速战速决吧，郁珞灵需要接受治疗。”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梧晟点头，使出全力。 但面对比一般ssr级还要强大的威拉德.克莱夫，自然要费力些。 所以他们并不轻松，也无法快速解决。 总得来说，就是棘手。 这完全是因为它的能力，操控这座古堡，里面的一切都能为他所用。 而环境昏暗，本来就看不清，更别说突然冒出来的攻击。 但为了郁珞灵，再艰难，也要快点解决。 他拧了拧眉，下达命令，“倪裳，许沉睦，直接攻击蜜莉恩.威廉姆斯。” 闻言，倪裳和许沉睦的攻击方向瞬间换了个方向。 蜜莉恩.威廉姆斯大惊失色，威拉德.克莱夫亦是如此。 它焦急着想要阻拦，却被锁链拦住。 “老实待着。” 季止修声音淡淡，没什么起伏，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可威拉德.克莱夫心中急切，根本不会去管这些。 它只知道，它的蜜莉恩.威廉姆斯遇到了危险，它需要到它身边。 所以它费力地攻击着那些锁链，却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打断一根，还会有下一根。 打断一堆，还会有下一堆。 “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 威拉德.克莱夫见无论怎样都行不通，开始发疯大喊。 不过季止修全部选择忽视。 毕竟，他现在也很急。 郁珞灵的状态绝对不能再往下拖。 如果再往下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无论它们有多可怜，季止修都无法再升起一丝同情心。 本来，他就没多少同情心。 更别说，现在他内心还被怒火所充斥着。 季止修缓缓开口：“束。” 简单一个字，却将威拉德.克莱夫的所有行动束缚住，它再也无法动弹。 威拉德.克莱夫依旧在重复那句话。 虽然它很担心，但倪裳和许沉睦消灭不掉蜜莉恩.威廉姆斯。 因为，蜜莉恩.威廉姆斯是被威拉德.克莱夫的怨气强行留在这里的，想要送它走，必须先消灭掉威拉德.克莱夫。 这个，交给顾安意即可。 在季止修困住威拉德.克莱夫的那一刻，顾安意立马冲上前。 即使在昏暗环境里，她的长枪也依旧锃亮。 长枪直直捅入威拉德.克莱夫的身体里。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蜜莉恩.威廉姆斯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威拉德.克莱夫！！！” “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蜜莉恩.威廉姆斯踉踉跄跄地朝着威拉德.克莱夫走去，却根本阻拦不了威拉德.克莱夫的消散。 它看着踉跄朝着它走来的蜜莉恩.威廉姆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那是纯真的笑。 “蜜莉恩.威廉姆斯，我爱你，即使是因为我才害死了你，即使我的生命早已走到尽头，即使……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我也依旧爱你。” “对不起，将那么爱阳光爱自由的你困在这座昏暗的古堡那么久，真的很对不起……” “但它，确实是我最骄傲的作品，你也曾夸奖过我，所以……我以为你会喜欢。” 结果到最后，还是弄巧成拙。 最后一句话，威拉德.克莱夫并没来得及说。 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情绪彻底崩溃，血泪一滴滴往下落，砸在地上，晕成一朵血花。 “……我……也……爱……你。” 我的……天才建筑工程师。 或许威拉德.克莱夫并不知道，从他一声不吭离开开始，蜜莉恩.威廉姆斯就已经被困住。 她被困在那段拥有威拉德.克莱夫的过往中。 蜜莉恩.威廉姆斯会留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他——威拉德.克莱夫。 古城迷宫番外 蜜莉恩.威廉姆斯 我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威廉姆斯家族的千金。 我家里很有钱，父母也很疼爱我，所以我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有钱有爱还有颜。 如果说我美好人生中，有哪点不够美好。 那肯定是因为威拉德.克莱夫。 他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是个长相白白净净的男生。 比那些长得浓眉大眼的男生要好看许多。 所以，我喜欢他。 单纯因为他的外表。 虽然从他身上的穿着来看，他家里应该不太富裕。 不富裕居然能在这个学校里学习？怎么感觉是装的？ 带着好奇心，我接近了他。 当然，除了搞清楚我的疑惑以外，更多的还是想和他成为好朋友。 毕竟他长得很好看，做起朋友来肯定不亏。 “你好，我叫蜜莉恩.威廉姆斯，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朝他伸出手。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不是？他什么意思？ 有趣，居然不接本小姐的话？我非要交到这个朋友不可。 不过，在前去之前，我还是要打探一下情况。 免得再发生刚刚的一幕。 于是我找上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多莉丝.戴维德。 多莉丝说：“你说威拉德.克莱夫吗？他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只是一个仆人而已。” “仆人？谁的仆人？” “就是林克少爷的仆人。我劝你还是别去管这件事，毕竟……威拉德.克莱夫是个怪胎。”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传闻吗？” “没有。” “我亲爱的蜜莉恩，你还是真是不关心这些杂碎事。” “你都说是杂碎事，我有必要在意吗？” “也是。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讲讲。” 多莉丝说着，来到我身边坐下，她挨着我，将有关威拉德.克莱夫的传闻全部说出。 威拉德.克莱夫是林克家族女仆的孩子，还是偷情的禁果。 他的母亲还未成年，就已经怀了威拉德.克莱夫。 所以可以说，他是不被期待中出生的。 这就注定，他不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和成长环境。 于是，他也便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子。 因此，他成了别人口中的怪胎。 但在我看来，威拉德.克莱夫并不算是怪胎。 他可比那位林克少爷要正常多了。 至少他不会突然暴怒想要揍人。 “多莉丝，在我眼中，威拉德.克莱夫并非怪胎。” 这是我的真心话，却不小心被威拉德.克莱夫本人听去。 当然，这件事，也是等我跟他熟络后才知道。 等我再次去找他，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上不少。 那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后来的我明白了。 “你好啊，威拉德.克莱夫。上次你没有搭理我，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你。我听说你在建筑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却因为一直被林克少爷打压，所以没有出头日。” “你想说什么？”威拉德.克莱夫轻声开口。 “你想逃离林克家族吗？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威拉德.克莱夫认真地看向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有天赋，却被埋没，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所以我……” “所以你同情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威拉德.克莱夫打断，“威廉姆斯小姐，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我其实不明白威拉德.克莱夫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我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历过什么类似的伤心事。 妈妈曾说过，太过敏感的孩子一般都是因为经历过不太好的事情，所以……需要有耐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威拉德.克莱夫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长得好看？你说我？”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觉得这种词居然是用来形容他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啦，你长得白白净净的，非常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和你做朋友。” “……我知道你，你很优秀，也很……受欢迎，应该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我缺，谁说我不缺。那些并不算是我的朋友，我真正的朋友只有多莉丝.戴维德。其他人……不过是利益朋友。” 威拉德.克莱夫微微垂下眸子，极轻地笑了下。 “你为什么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不觉得……靠近我这个怪胎会倒霉吗？” 我摇了摇头，“怪胎是他们贴给你的标签，却并不是你给你自己的定义。所以，你不是怪胎，靠近你也不会变得倒霉。” 他并没有停止问题，“那你不怕我利用你？” “利用？只要是在我接受范围内，那就没问题。小小的利用对我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为什么？” ”嗯……因为我有能力？只要不是利用我做坏事，或者触及我的底线，我都能接受。” 我笑着看向威拉德.克莱克，继续说道：“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利用了我，我也会利用回去。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威拉德.克莱克又轻笑出声：“是吗？那……帮我逃出林克家族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我指了指他面前的画，开口道：“因为，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不该被埋没。” 威拉德.克莱克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幅画。 那是他刚刚随便画的。 可不过寥寥几笔，就已然能见到雏形，甚至可以想象到它画完之后该有多美丽。 “你也喜欢吗？”威拉德.克莱克问。 我弯眸笑了笑，“还好吧，我对美丽美好的事物都挺喜欢的。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我有能力帮助你，你可以不被泥尘掩埋。” “……这样吧，如果你成功帮我逃离林克家族，那我就做你的朋友，以后也会建造出一栋古堡送给你。” “出手这么阔绰？”我歪了歪脑袋，“好啊，那就一言为定。” 于是，我就开始帮威拉德.克莱克逃离林克家族。 这并不是件容易事。 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威拉德.克莱克的天赋，甚至想要控制住他，让他成为木偶，只听令于他们。 将他画的图纸全部冠上林克少爷的名字。 这不公平，也很恶心。 所以我一定要让威拉德.克莱夫逃离林克家族。 即使那非常艰难。 为了这件事，我废了不少力气，只为能够帮威拉德.克莱夫逃离林克家族。 耗费了我半年的时间，终于将事情办成。 虽然很累很辛苦，不过看到他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想笑。 多莉丝曾来此期间找过我。 见我是认真的，她不免有些惊讶。 “你居然……是认真的？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威拉德.克莱夫？就为了那张脸？” “那张脸还不够吗？”我反问。 多莉丝沉默。 其实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毕竟常年摆烂的人突然认真起来做一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你对人家那么好，万一人家不念你的好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啥也没想出来。 老实说，我并不了解威拉德.克莱夫。 我总共只跟他见过两面。 第一面没搭理我，第二面细细聊了一下，接下了这件事。 后面我就一直在忙这件事，便也没什么空去找他。 不过，我一直派人保护着他。 毕竟我怕林克家族狗急跳墙，想要迫害他。 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因为他还要和我做朋友。 所以当我们再次见面时，我有些惊讶于眼前人的变化。 比起之前的稍微邋遢，现在的威拉德.克莱夫很明显是捯饬了一下。 该怎么说? 虽然早就知道他长得很符合自己胃口，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符合自己胃口。 我的眼光可真棒。 “今天的你，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些。” 威拉德.克莱夫听到这话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是吗？那你喜欢吗？” 我点头，“喜欢，非常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最舒服的姿态。” 威拉德.克莱夫微微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出了他的疑问，为他解答：“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过度包装自己，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你就行。” “毕竟，我第一眼喜欢上的，就是你。” 威拉德.克莱夫彻底愣住，连脸上的笑都一并消失。 不过我没在意，因为我也觉得我说出这句话非常帅气。 嘿嘿，没有人会不被本小姐所吸引。 所以，我需要给他消化的时间。 正好，这点时间点菜。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问。 威拉德.克莱夫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这样啊……那我们就来找找你喜欢吃什么吧。正好，本小姐钱多，可以带你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总有一个，会是你喜欢的。” 威拉德.克莱夫彻底愣住。 他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但他很快垂下眼眸，我并没能看清。 “……谢谢你。” 古城迷宫番外 威拉德.克莱克 我是威拉德.克莱夫，人们口中的怪胎，以及……不该存在的人。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糟糕。 对我来说，好像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都不奇怪。 毕竟……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很完美的玩具。 我也曾想过逃离反抗，但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变本加厉地将我当做玩具，肆无忌惮地玩弄。 我厌倦这样的生活，却又无可奈何。 唯一能让我静下心的事情，就是画建筑。 所以，我经常躲起来画画。 却没想到因此，遇见了我此生最耀眼的存在。 蜜莉恩.威廉姆斯，我认识她。 在那些人中算是有名的存在。 再准确点来说，是非常有名的存在。 有名到，几乎所有人都该捧着她的地步。 因为她的家族很厉害，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惊讶她会来找我。 明明围着她转的人那么多，却偏偏来到我身边。 我一开始以为，她也和那些人一样是想要一个玩具，而我是最好的人选。 但并不是。 因为我躲在角落里画画时，无意间听到了她跟多莉丝.戴维德的聊天。 她说，我不是怪胎。 我能听出，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原来……还有像她这么好的人啊。 那是我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可后来，在等到她来找我。 我却改变了想法。 当她说，怪胎是他们贴给你的标签，却并不是你给你自己的定义。所以，你不是怪胎，靠近你也不会变得倒霉。 当她说，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利用了我，我也会利用回去。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当她说，因为，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不该被埋没。 我便改变了想法。 原来……心里暖暖的是这样的感觉。 难以置信，原来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还以为……这辈子都感受不到。 这位大小姐，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但……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我……害怕受伤。 给予了期待，就注定有可能会失望。 所以，我一般不会太过期待。 即使是蜜莉恩.威廉姆斯。 于是我给她提出了个难题，让她把我从林克家族中解救出来。 我知晓，她能做到这件事。 但我想看的是，她会用什么方法将我解救出去。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她的家族施压，让林克家族老老实实将我交出去。 再或者，给林克家族一点好处，将我当做玩具送给蜜莉恩.威廉姆斯。 但这两种方法，对我来说却依旧是一种侮辱。 从那件事后，我就开始暗中观察蜜莉恩.威廉姆斯。 她似乎在忙碌什么，但我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 我好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 哪怕……只有一点点。 后来，我从多莉丝.戴维德口中得知蜜莉恩.威廉姆斯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并不是我去问的，是我偷听来的。 也不算是偷听来的，毕竟是她们自己走到那块地方说这件事的。 我只是坐在那里画不远处的小屋子而已。 “你说威廉姆斯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啊？都不来跟我们喝茶聊天了。” 是墨菲小姐。 “她？她忙着拯救威拉德.克莱夫呢，就连我都见不到她几面。” 多莉丝.戴维德的声音。 “威拉德.克莱夫？不就是那个怪胎吗？威廉姆斯小姐为什么要在意那个怪胎？” “……谁知道，不过她做事向来只看自己心情，反正也没人乐意触碰她霉头。谁会傻到跟威廉姆斯家作对？” “对于威廉姆斯小姐来说将威拉德.克莱夫从林克家族救出来不是很轻松吗？” “是啊，很容易，但她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困难的方法。她要让威拉德.克莱夫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眼中，而不是以那种身份。” “你的意思是……威廉姆斯小姐要让威拉德.克莱夫只是威拉德.克莱夫吗？” “……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这件事可不容易。” “但蜜莉恩说，她要尽快解决，因为她不想让威拉德.克莱夫。” “这个威拉德.克莱夫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如此吸引威廉姆斯小姐？” ……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进去。 因为我的思绪已经飘远。 老实说，我并没想到她会选择那么做。 明明……简单的方法一大堆。 堂堂正正站在世人眼中……让威拉德.克莱夫只是威拉德.克莱夫…… 真是的……就为这张脸……值得吗？ 我不理解。 但我知道，蜜莉恩.威廉姆斯肯定会说到做到。 那天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他最喜欢的繁星。 以后……一定要为她建造一个最美丽的古堡。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她的付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居然派人过来保护我。 看着面前的黑衣保镖，我忍不住在心里想。 她有点保护过度了。 林克家族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他们还要维护贵族的脸面。 而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大不了，到最后就撕破脸皮。 就是有可能他们狗急跳墙，想要把我消灭掉。 对我来说，活不活都不重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想探求的东西我触碰不到。 可现在，有人准备将我拉出束缚我之地，让我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 我曾经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的救赎小说都是虚假的。 直到，她的出现。 原来救赎真的存在，原来光……也真的存在。 可我明白，她是因为有利可图。 她图我的这张脸。 不过知晓目的，总比毫无目的要好。 既然她喜欢我这张脸，那我就好好展现给她看。 这样，也不枉她为我的付出。 所以当我知道她成功了的时候，我并不意外，甚至还做好了去见她的准备。 但当我真正见到她时，内心却翻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比起上一次见面，她似乎……瘦了很多。 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莫名有点内疚。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并不着急，真的。 她能选择来拯救我，我已经很开心。 不过看到她眼中的惊艳之色，我就知道我的捯饬没有错。 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喜欢，非常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最舒服的姿态。” ……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说出如此令人心动的话？ 啊啊，她是不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很有杀伤力吗？ 我喜欢不规矩地穿衣服。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艺术，单纯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最舒服。 至于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当她再说出后面的话时，我彻底呆愣住。 如果以前有人问我，会不会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很好很好。 那我肯定会说不相信。 但现在，我会说我相信。 因为，蜜莉恩.威廉姆斯就做到了。 哪怕……只是为了我的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恐慌。 但我明白，蜜莉恩.威廉姆斯确实帮助了我。 她对我来说，意义已然变得不一样。 也只有她，会说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没关系，她会带我吃很多很多东西。 让我……发现我喜欢的吃的。 我很幸运，自己拥有一张蜜莉恩.威廉姆斯喜欢的脸。 更幸运自己能够遇见蜜莉恩.威廉姆斯。 或许，她就是天使？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直到现在，我也能清楚地记得母亲对我的打骂和厌恶。 她说，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 她说，如果不是我，父亲也不会抛弃她。 她说，如果不是我，她本该享有荣华富贵的日子。 其实她说的那些，我通通不在意，因为已经习惯。 只是……该难过还是会难过。 我也曾迷茫阴郁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可我，并不想死。 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就算出身不光彩，就算家庭不圆满，就算我的前半生注定灰暗，我也想要活下去。 他们都说，世界很大很大，总会有一个归宿。 所以，我也想要逃离这里，找寻我的归宿。 就算没有人愿意拥抱我，给予我归宿，我也一样可以，给自己归宿。 可当真的有人愿意拥抱我，给予我归宿时，我又无比开心。 我也配拥有爱。 母亲说，像我这样出生的孩子，不会有人喜欢，注定会孤独一生。 我并不害怕孤独，因为我一直都很孤独。 我害怕的是，有人短暂地给予我温暖后又抛弃我。 那种情况，不如让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 但蜜莉恩.威廉姆斯说得没错，人就是自私自利的。 我想握住那道光。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矣。 母亲厌恶我，是因为我，她失去了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我不怪她。 至少她没有选择打掉我，让我无法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错误的。 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有意义的，不论是怎样的出生。 而这份意义，就要我们自己去找寻。 我想，就算我不是天才，我也不会自暴自弃。 因为，我想活下去，感受更多美好的东西。 最后，我依旧想说。 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了蜜莉恩.威廉姆斯。 第124章 很高兴 郁珞灵这次又昏迷了半个月。 为此她又挨了很久的骂。 不过她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关于墓中人的事情，需要上报给上级。 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上级人员亲自前来。 嗯，和她上次见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次的居然是个少女。 她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小。 少女单手叉着腰，一脸漠然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郁珞灵。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隶属于‘坎王’的属下，我叫尹谖。” 郁珞灵微笑点头，“我叫郁珞灵。” “这我知道。”她说着，拉过椅子坐下，神情带上几分不羁，“你很有名，除了‘双红少女’的称号外，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叹为观止。”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那些都不过是他们太过夸张了而已，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尹谖却摇了摇头，“别谦虚，他们确实眼比较瞎，但是他们绝不会看走眼。” 郁珞灵：……这到底是贬低还是夸赞？ “所以这和我们之间要聊的有什么关系吗？” 尹谖闻言看了眼郁珞灵，然后再次摇头，“并没有，只是我个人对你的好奇罢了，仅此而已。回归正题吧，请你把那天的事情全部陈述一遍。” 郁珞灵点头，开始描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尹谖是用录音笔记录下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样最清晰，不会出差错。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太懒。 “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进展的话，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尹谖说完，就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有什么事吗？” 尹谖很轻地笑了下，“郁珞灵，虽然他们都说你的做法太过疯狂，可我……却很喜欢你的做法。” “为什么？” “因为，你所有的选择，全都不是利于你，而是利于他人。” “尹谖小姐，你也是如此吗？” 尹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郁珞灵，如果你坚信自己没有错，那就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吧。” “还有，别叫我尹谖小姐，我比你小。” 说完这句话，尹谖就离开了。 郁珞灵觉得，尹谖说那句话绝对不是因为她也如此。 可能单纯地觉得她这样的人太少见了吧。 她缓缓闭上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墓中人…… 但愿他们能找到它吧。 郁珞灵想着，刚准备躺下，就听见脚步声。 下一秒，许沉睦的身影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 许沉睦见郁珞灵那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队长去开会了，安意姐也开会，所以两人都没空过来。倪裳要回家一趟处理点事情，没空过来。至于季止修……他似乎也被拉去开会了。所以，我就被派过来给你送午饭。” 看来大家都很忙。 郁珞灵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辛苦你跑一趟啦。” 话落，她伸出手准备接过许沉睦手中的保温盒，却没想到被他避开了。 “我来吧，病人就好好待着，等着开饭就行。” 许沉睦说着，将菜一一摆好，并将筷子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再次道谢，然后开始吃饭。 许沉睦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机。 “说实话，你大概是这一段时间内，进医疗部最频繁的人。” 听到这话，郁珞灵吃饭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是吗？那看来我以后要注意点。”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但结果就是，惹得大家都非常担心你。” 郁珞灵抿了抿唇，却无法反驳。 毕竟他说得也没错。 郁珞灵下意识捏紧筷子，轻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许沉睦神情懒懒地看着郁珞灵，道：“别再这样了。大家虽然说你，但也确确实实担心你。” 这些郁珞灵都知道，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当时选择那么做，是有把握的。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许沉睦再次懒懒开口：“郁珞灵，不论你在想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吃饭吧。” “嗯。” 应了声后，她就继续吃饭。 不过，也确实该做出点改变，免得让他们那么担心。 她也有了想要探索的事情。 郁珞灵非常想知道，墓中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拥有与她同源的力量。 就算在未来注定有一场大战，她也要活到那场大战才行。 “……不过，这饭是谁做的？和我之前吃的味道都不一样。” 许沉睦挑眉，“除了我，还能是谁？” 郁珞灵面露惊讶，“你居然还会做饭？” “干嘛那么惊讶？我会做饭很奇怪吗？” 郁珞灵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而已。” “因为倪裳不会做饭，也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就跟着队长学习了一下厨艺。” 郁珞灵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做的和哥哥做的味道并不一样，但也很好吃就是啦。” 许沉睦轻笑挑眉，“那当然，里面可是放了我的独家配料。” “那……倪裳是怎么评价你的料理的？”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八卦之光。 许沉睦：…… “你就这么好奇我和倪裳之间的事情？” 郁珞灵微笑，“其实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不过嘛，我还是觉得从本人口中听见会比较好。” 许沉睦闻言，露出一抹坏笑，“那我只会说，无可奉告。” 郁珞灵意识到结果会是这样，于是并不意外。 “好的。” 然后快速消灭完剩余的饭菜，再然后倒头就睡。 其实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她依旧能感觉到疲倦。 所以变得有点贪睡。 许沉睦见郁珞灵准备休息了，便放轻动作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郁珞灵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而她床边也多了一个人。 是季止修。 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看上去好乖。 郁珞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没想到他居然醒了。 正巧与他对上视。 郁珞灵下意识移开目光，“……抱歉，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季止修见状轻轻一笑。 真可爱。 “没事，我本来就没睡着。”他说着，伸出手握住郁珞灵的手，“今天感觉如何了？” 郁珞灵回道：“就那样吧，不过精神比之前几天要好上不少。” “嗯，那就好。”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墓中人的事吗？哥哥和安意姐姐也是在忙这件事？” 季止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声音柔和地回道：“嗯，不过也算是瞎忙活，因为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样吗？天之卦象没有给予启示吗？” 季止修摇头，“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死寂。” 郁珞灵歪了歪脑袋，“那我们该怎么办？任由他们布局吗？” 季止修见状，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不说这些事情了，来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郁珞灵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们的事情？什么事情啊？” “你之前说，只要你在上次任务中活下来，我们就在一起。这个承诺，还作数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但很快笑着点头，“当然。” “好，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对吧？” “嗯。” 季止修听到这个“嗯”，顿时笑容满面。 那双眼眸中满是欢喜和满足。 “郁珞灵，我向你承诺，如果我背叛、伤害你，我会被我自己杀死。”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惊。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空气寂静了几秒，郁珞灵才开口。 “那万一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会怎么办？” 其实她没想问的，但内心却是有些好奇。 季止修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个。”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大概也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郁珞灵再次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信心让你一直喜欢我。” 郁珞灵没忍住笑出声。 季止修就这样看着她笑。 “你真的有信心让我一直喜欢你？” 季止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郁珞灵，你为什么喜欢我？”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问这个。 她垂眸思索片刻，才道：“因为……你说了很多触动我心弦的话，更重要的是……你改变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也一样。”季止修说着，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对我来说，有着非常不一样的意义。因为，你也改变了我。”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见他无意识地蹭着自己的手心，就觉得他更像是一只小猫。 这样想着，她轻轻一笑。 “我很高兴，那天晚上，我能遇见你们。” 因为那次的遇见，改变了我的人生和命运。 “我也很高兴，我能遇见你。” 有人为我指引方向，有人为我照亮前方。 第125章 借尸还魂 郁珞灵从医疗部出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她一出院，就被苏凌拉着到处跑。 所以也算得上是忙碌。 最近忙的事情全都跟墓中人有关。 万灵堂特意拉过一些人，来处理调查这件事。 所以，郁珞灵也有机会见到了那位传闻中谁都不会喜欢的第四小队的队长。 他叫秦懿，自己给自己取的代号为“谜底”。 因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神秘感。 当然这是好听点的说法。 难听点就是，他是神经病。 不过比起一般的神经病，他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太过抽象，让人往往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郁珞灵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默默记录着。 而坐在她身边的苏凌皱着眉听秦懿胡说八道。 秦懿正神采奕奕地跟苏凌讲，猴子是怎么诞生的。 当然，并非是正常的讲法。 嗯……用郁珞灵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苏凌最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他。 “我来，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秦懿。” 原本说得真开心的秦懿听到这话，并没有停止，反而说得更欢。 “哎，我说了你可别不信，猴子真的能做出这个动作。” 他说着，还开始模仿。 苏凌直接没眼看，她默默闭上眼，略感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郁珞灵倒是能理解大家为什么都不太喜欢他了。 工作期间，最讨厌不配合的人。 因为会加长工作时间。 在秦懿终于说完后，他才笑眼盈盈地看向苏凌。 “苏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到我这里？” 苏凌：……得，之前的全白说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两眼一黑，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种事情？ 顶梁柱也不是这么用的！ 苏凌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郁珞灵见状，便代替苏凌说出来此的目的。 “秦懿，我们来找你，只为询问你的调查情况如何。因为你之前上交的调查报告，我们并没能看懂，所以才会特意来找你一趟。” 秦懿眨眨眼，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们哪里看不懂？” 郁珞灵耐心说道：“除了调查报告以外，其他的我们的看不懂，或者说，是看不出这些事情跟墓中人有什么关系。” 秦懿微微歪了歪脑袋，笑道：“我这样，就是说明我并没有任何发现。” 听到这话，苏凌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为什么要上交调查报告？你知不知道这会浪费多少时间？” 秦懿看着脸上充满怒意的苏凌，无辜地眨了眨眼，“是你们说的，一定要调查报告，所以我才写的，不然我连这种事情都懒得做。” 苏凌：……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我明白了，如果没有发现，你可以不用上交调查报告。” 秦懿点头，笑道：“绝对遵从指令。” 如果说秦懿为什么会坐上队长的位置，除了实力强以外，还有一点就是非常听话。 虽然行事有点抽象，但……只要是上级下达的命令，他一定会执行到位。 哪怕……并不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苏凌非常迅速地离开了。 郁珞灵朝着秦懿笑着点了点头，也准备跟着苏凌离开，却没想到会被他叫住。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对你来说，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你偏偏选择最偏激最有危险性的方法。” 郁珞灵起初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因为那是我觉得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呢？你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就为了……完成任务？” “这不就是万灵师该做的吗？” “错了，你错了郁珞灵。”秦懿说着，看向郁珞灵，“万灵师该做的从来不止这些。” 郁珞灵微微皱眉，“你想跟我说什么？” 秦懿站起身，缓缓走到郁珞灵面前。 他近乎两米的身高站在她面前，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但郁珞灵并不畏惧，甚至还抬眸直视他。 秦懿此刻眼眸中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情绪。 冷淡，近乎没有人情味的冷淡。 “郁珞灵，万灵师不是工具，别把自己当做一次性消耗的工具，那样你走不长远的。” 话落，也不等郁珞灵回话，他就径直离开。 郁珞灵：…… 这种话，她其实听到过很多更加直白的。 不过直觉告诉她，秦懿想告诉她的，并不是这句话。 为什么不告诉她？ 难不成想让她自己去探索吗？ 郁珞灵收敛思绪，快步往外走。 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靠在车上的苏凌见郁珞灵终于出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秦懿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在意，他那人就这样，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已经是这副得行。” 苏凌说着，打开车门坐进去。 郁珞灵来到副驾驶座坐下。 “秦懿前辈应该和您是同一批成为万灵师的吧？” “嗯，他只比我大一岁。不过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并怎么见过他，也是后来正式工作后，才开始与他接触。” “这样吗？” “怎么突然问起有关他的事情啦？”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单纯有一点点好奇。” 又忙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到晚饭时间，季止修来找她。 他还带来了他做好的饭菜。 “先吃饭吧，剩下的之后再整理吧。” 季止修说着，将饭菜一一摆好。 郁珞灵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饭。 “你们那边怎么样啦？” 季止修耸肩，“就那样，不过忙了那么多天 ，也总算是找出点线索。” “是什么？” 看见郁珞灵那么激动的神情，季止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并没有故意吊她胃口。 “我们找到了它最初的出现时间，差不多正好是你刚刚加入到万灵堂的时候。”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我总感觉，它或许是冲着我来的。” 季止修并没有急着反驳，其实他也能感觉到。 从郁珞灵告诉他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有了点猜测。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你是否听说万灵堂最初的一个任务，借尸还魂。” 郁珞灵听到这个词，眸中闪过惊讶。 “借尸还魂？我并没听说过。” “这个任务大概是一百多年前时发生的。当时闹得非常大，万灵堂甚至束手无策。” “为什么？没有人能阻止那个恶灵吗？” “不，不止是一个恶灵，是很多恶灵的能力聚集在同一个恶灵身上，而那个恶灵，借着死尸，重回人间。” 郁珞灵彻底震惊，她的手都在下意识颤抖。 “……这就意味着，世间再无东西可以束缚它，对吗？” 万灵师的力量，全都源自于精神。 因为恶灵是以魂魄留存世间。 但如果恶灵变为人身，那就意味着他们万灵师的攻击将对它再无作用，而普通的武器也难以伤害到它，因为它拥有非人的能力。 难怪……会束手无策…… 这样一来，那个恶灵不就是无敌的存在？ 季止修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当时那样的情况，万灵堂都以为要完，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胜了。你知道……是怎么胜利的吗？” 郁珞灵皱眉想了想。 她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季止修看出了她的犹豫，便直接开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胜利，是建立在无数人的血肉之上才获得的。” 没有东西能束缚它了吗？ 并非如此。 普通的武器无法伤害到它，万灵师的力量也无法伤害到它。 但两者结合就可以。 只是，需要时机。 所以，无数人当做肉盾，只为创造那微弱的机会。 因为只有胜利，世界才不会陷入到危机中。 哪怕那会损失惨重，会让无数人丢掉性命。 郁珞灵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悲伤以及难以言说的情感。 无论怎么想，那都是一场壮观而又凄惨的场景。 “……所以，万灵师后来才会如此稀少，对吗？” 再开口，声音里却满是苦涩和悲鸣。 季止修伸手轻轻握住郁珞灵的左手，继续往下说：“而我们猜测，墓中人可能打算再现当年那一幕。” “而盯上你，或许是因为你是最好的躯体人选。” 听到这些话，郁珞灵终于冷静下来。 “……它想让我死，对吗？” “如果它的计划真是如此，那么，它肯定希望你能……” 那个词季止修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不过郁珞灵已然明白。 有点可笑，明明一开始是她不顾生命危险，哪怕死也没关系，只要最后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现在，她却必须要好好活着。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上级那边怎么说？不会要禁止我出任务吧？” 季止修摇头，“并没有，我们打算引蛇出洞，所以你的日常依旧如此。毕竟，我们也不清楚，它到底如何打算。” “我明白了，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第126章 他心底的月光 郁珞灵又忙了好一阵子，才回到学校里上课。 是谁又工作又上课？ 哦，原来是我啊。 就算郁珞灵并不讨厌这份工作，但难免还是会感到疲倦。 不，是非常疲倦。 连着大半个月都在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存在了。 如果可以，她想和床融为一体，这样，就不用这么忙碌。 “珞灵，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几乎都看不见你人影。” 叶欣说着，凑近郁珞灵，眸子里满是疑惑。 听到这话，郁珞灵微微一笑，道：“我没忙什么，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叶欣顿时投来狐疑的目光，却没有再过多追问。 而是开始跟她抱怨起最近有多忙，忙到几乎脚不沾地。 “任务完全是一个接着一个，恶灵活动的频率也在逐渐变高。尤其是最近，最为明显。” “是吗？那看来，最近很不太平。” 郁珞灵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内心其实很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抿了抿唇，看向叶欣，问道：“彦信呢？怎么没见到他？” “你问他啊？还忙着呢，根本没空回来上课。啧啧啧，没想到现在回来上课都成奢侈了。” 叶欣说着，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郁珞灵微微蹙眉，但没再多问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欣的肩膀，开口道：“之后做任务的时候小心点。” 听她语气那么严肃，叶欣有些疑惑开口：“怎么啦？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担心。”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你也说了最近它们频繁的有点不对劲，所以，小心一点总没错。” 叶欣能感觉到点什么，但却识趣的没有往下问。 等上完课，郁珞灵就急匆匆离开了学校。 因为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老实说，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郁珞灵还是不信的。 但思索片刻后，也由不得她不信。 毕竟连续五个人都给她发来了这条消息。 除了哥哥他们，还有一个人就是秦懿。 不过他发来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抽象。 也得亏郁珞灵能看懂里面的意思，不然还以为是垃圾消息。 真没想到，倪裳居然被恶灵绑架了，而威胁信都送到他们这边来了。 恶灵还真是越发大胆了。 不过能够指名道姓，对于他们来说倒也不算是坏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还没走到校门口，郁珞灵就看见了季止修的身影。 他一看见郁珞灵，就焦急开口：“许沉睦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发了，顾安意和郁梧晟看着理智全无的许沉睦，所以就跟着去了，怕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也应该赶紧过去。” 郁珞灵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询问道：“所以是哪个恶灵？” 季止修摇了摇头，“调查部还在调查，但许沉睦都还没等到结果就离开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季止修语气都变冷了下来。 看上去，就像是很不满许沉睦这样的做法。 但是郁珞灵却觉得许沉睦的反应很正常。 因为或许她也如此。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开口询问：“季止修，如果我出事，你会这样吗？” 季止修微微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是这样的。 他沉默片刻，最终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会疯，但不至于理智全无。因为我知道，我需要冷静下来，你还在等我。” 郁珞灵朝着他轻轻一笑，“嗯，这样啊，那我应该会跟许沉睦一样。当然，我知道这很不对，但情绪无法控制。”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有这种时候，因为往往都是你让我们担心。”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更希望你说到做到。” 季止修说着，给她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做完这些后，他来到驾驶座，坐下驱车。 郁珞灵温和一笑，刚想要说什么，但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着手机上哥哥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事态似乎变得有些严重了。”郁珞灵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疲倦。 季止修侧目看了她一眼，问道：“又发生了什么？” “许沉睦只身一人闯入，根本不听哥哥和安意姐姐的阻拦。但他们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冒险，自然是跟着进去了。” 听到这话，季止修狠狠皱了下眉。 “许沉睦也太乱来了，这样我们都找不到他们。” 郁珞灵放下手机，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只觉得身心疲惫。 从医疗部出来后，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夜晚被噩梦所折磨，无法安稳入睡。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每日每夜做噩梦。 只是她找不到答案，便也不了了之。 可现在，她却感觉这件事跟墓中人脱不了干系。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这就是郁珞灵的直觉。 不过她其实还是很感谢那噩梦。 如果没有每日每夜的噩梦，她也无法清晰地明白，父母已经离去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 否则她还浑浑噩噩，等待着别人打破她不切实际的美梦。 郁珞灵想着，头就靠在了车窗上，眸光淡淡地看着车窗外。 只是……什么时候她才能好好睡一觉？ 每天都很疲倦，不止是身体的疲倦，更多的还是灵魂上的疲倦。 郁珞灵想要知道答案，却无法得到答案。 所以才会如此烦躁。 “……季止修，我们一定会找到墓中人的，对吧？” 虽然季止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但他能听出她话中的不安和那点被她隐藏起来的烦躁。 他轻轻“嗯”了一声，用坚定地语气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墓中人的，郁珞灵。” 听到季止修肯定的话，郁珞灵的内心生出一丝丝安定。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调查没什么进展，但她需要支柱，不然她可能会像很多年前一样，再次自我迷失。 “嗯，我相信万灵堂。” * 郁梧晟皱着眉走在这满是植物的树林里。 真是难以想象，那个恶灵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变成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它的力量有多强大根本不敢想…… 或许说是难以想象。 绕是脾气一向好的顾安意此刻也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和不赞同，“沉睦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郁梧晟压了压冷下来的眉眼，吐出一口郁气。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只不过……他还是太乱来了。这样单独行动，只怕正中那位恶灵的下怀。关键是我们并不知晓对方的底细。” 顾安意轻叹开口：“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那小子别因为失去理智就做出不得了的事情。我可不想给他收尸。” * 正如他们所说，现在的许沉睦理智全无。 因为他非常担心倪裳，担心到一刻都坐不住。 等……他可没有那个耐心等。 倪裳也等不起。 如果是人还好说，但那是恶灵，而倪裳还偏偏是它们痛恨的万灵师。 敢如此送来挑衅信，肯定也敢直接杀死倪裳。 许沉睦赌不起。 他想要倪裳平安无事，哪怕赌上他这条命。 没关系，区区ssr级恶灵而已，他还是可以勉强对上几招。 只要能将倪裳救下就好。 只要倪裳平安无事，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在外人看来，许沉睦就非常的鲁莽。 可谁也没想过，他是抱着必死的心进来的。 不，或许想到了，所以才想要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许沉睦焦急地在这片茂密的丛林中寻找着。 可恶，根本察觉不到一点怨气，如果季止修在就好了。 许沉睦这样想着，内心却更加焦急，就像是在火上烤一般，一刻也等不了。 他真的好怕，等他找到倪裳时已经…… 许沉睦不敢想。 就算他变成冷硬的尸体也没关系，倪裳也必须是鲜活的。 所以，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倪裳周全。 很多时候，在外人看来，许沉睦或许是有些伤倪裳的心的。 因为，他傲娇，不会直白地表达。 但倪裳却都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从不会为此抱怨。 在外人面前的倪裳，是坚强的。 可在他面前，她才会像是那个倪家二小姐倪裳。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其实是想劝阻倪裳不要成为万灵师。 可是看着那样的倪裳，他实在说不出那种话。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她，他许沉睦也一定会支持她。 所以，他就告诉倪裳那些话。 让她遵循自己的心。 因为人生，是属于自己的。 无论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都不该由他人定夺。 而是由自己。 世人总是喜欢给人贴上标签。 就像倪裳。 因为她看着很弱不禁风，所以大家就不会觉得她会成为万灵师。 但其实，她并不是，她甚至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倪裳绝不是弱不禁风需要保护的娇弱的花。 她是能自己成长的大树。 可正因为如此，许沉睦才心疼她。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倪裳的依靠。 毕竟，她是倪裳，是他许沉睦的心上人。 也是……他心底的月光。 第127章 笼中蝶(一) 人们都说，身为笼中鸟，便再也逃不掉那华丽的牢笼。 可我没有华丽的牢笼，也不是那所谓的鸟儿。 我是漂亮的蝴蝶，却也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 郁珞灵和季止修赶到此处时，植物已经长出许多，甚至还有往外走的趋势。 “看来，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郁珞灵说着，伸手轻轻抚上那冒出来的藤蔓。 闭上双眼，想要动用意念之力，却发现无法使用。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居然是虚幻的。” 虚幻的东西，是无法被她窥探到记忆的。 对方……似乎很了解她的能力。 看来，这次果真又是墓中人的安排。 “组织那边怎么说？”郁珞灵问。 季止修回道：“我们都能猜到这件事与墓中人有关，所以秦懿那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他们是从后方开始。” 郁珞灵听明白了季止修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不过我无法探查记忆，因为这些都是虚幻的。” 听到这话，季止修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那对方是该有强，才会步下如此大的虚幻场地。” “想必，它的力量应该也被墓中人加强过。” 郁珞灵说着，便往里面走去。 季止修见状，连忙跟上。 虽然说是虚幻的，可无论是触感还是声音，都是真实的。 郁珞灵垂眸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的树叶，用力碾了碾。 脆弱的叶子顿时发出响声。 “这里的植被倒也符合秋季，我还隐约闻到了桂花香。” 季止修说着，凝眸看着右边。 郁珞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由皱了皱眉。 那里……传来很明显的怨气，就像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引诱着他们前往。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一致决定一探究竟。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郁梧晟他们，而恶灵的目标那么明显，自然是要引蛇出洞。 虽然自投罗网确实是有点鲁莽，但这也是效率最高的。 郁珞灵看了眼手机，依旧是无信号状态。 真奇怪，如果这里无信号，那哥哥之前的消息是怎么发过来的？ 或许是那个恶灵故意针对她，所以才会在她来到这里的这一刻就将信号截断。 这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好事。 调查部那边还没能调查出来这只恶灵，所以依旧是他们在明，敌在暗。 如果能知晓一些，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郁珞灵想着，朝着那边走去。 而季止修则是跟在她身后。 拨开浓密的树叶，郁珞灵和季止修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粗大的藤蔓交织着，编制成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倪裳就被吊在其中，昏迷不醒。 “你终于来了，窥探者。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很久。” 阴冷的声音响起，自不远处传来，惹得两人齐齐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它面容憔悴，眼窝凹陷，瘦得皮包骨头，连头发都很稀少，但身上的衣服却异常华贵美丽。 可却与它本人格格不入。 郁珞灵和季止修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滔天的怨气。 是那种丝毫不掩饰的。 所以，他们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果真比普通ssr级恶灵的怨气要强上许多。 但郁珞灵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就是你？” 女人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 “我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结果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窥探者的位置落在你的身上，看着倒像是为难你。” 郁珞灵微微皱眉，手却在背后给季止修摆手势。 季止修自然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悄悄后退一步，将自己隐藏在茂密树叶的阴影中。 郁珞灵准备继续跟它说话，分散它的注意力，结果哪曾想，下一秒它就戳破了他们的计划。 “那边那位，何必藏头露尾？你不知道这里所有植物都是我的眼线吗？” 郁珞灵听到这话，当机立断，直接出手。 “焰火，起。” 随着话音落下，束缚着倪裳的藤蔓被火焰吞没。 锁链连忙冲破其他阻碍，将倪裳牢牢接住。 他们配合极好，一气呵成。 但那个恶灵看上去不紧不慢，似乎还有些放纵的感觉。 郁珞灵也觉得有些太过轻松，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中一样。 与它对上视的那一刻，女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但还没等郁珞灵细想，下一秒她就感觉脚下一空，坠落感随之而来。 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锁链抓住了她。 被带上来时，郁珞灵还有点惊魂未定。 季止修看向那个恶灵，皱眉开口：“你任由我们救走倪裳，到底所为何意？”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抬眸看了眼天，脸上依旧挂着神秘的笑。 “所谓何意？你们不需要知道。窥探者，你觉得呢？” 听到它提及自己，郁珞灵的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它将他们引诱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想让倪裳成为人质，那它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救走倪裳。 不惜布下如此大的阵仗，也要做的事情……不，也要引诱的人到底是谁？ 绑走倪裳最急的人就是许沉睦…… 难道它的目标是许沉睦？ 那它更不应该任由他们救走倪裳。 不，它的目的或许只是将许沉睦引诱其中。 而想要杀死他的，另有其人。 想清楚后，郁珞灵拧了拧眉，看向季止修，“许沉睦怕是有危险，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他。” 话音落下，那个恶灵再次开口。 “很可惜，你们哪里都去不了，就乖乖留在这里吧。” 下一刻，无数藤蔓朝着他们攻去，郁珞灵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设下防御。 可她似乎没想到这藤蔓的力量这么强，居然直接打破了她的防御，还将季止修的锁链打断。 电光火石间，季止修将她抱进怀里，将她护住。 藤蔓将他们打飞到树干上。 撞到树干上季止修忍不住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郁珞灵连忙转身去看他的情况。 刚想要开口，就又被他护在怀中。 又是一抽。 郁珞灵听着那声音，就知道有多疼的。 她咬了咬唇，再次结下防御。 下一刻腥甜涌上咽喉，顺着嘴角滑落。 但郁珞灵并不在意，只要能抗住那个恶灵的攻击就行。 她看着季止修，刚想要开口就被他打断。 “它的实力绝不是我们所感知的那样，它比我们所感知到的还要强大。” 季止修说着，颤抖着手抚上郁珞灵的脸，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 “快点离开这里，去找顾安意他们，我们两个不是它的对手。” 听到这话，郁珞灵下意识皱紧眉头。 “那你呢？你要留下来给我断后吗？！” 季止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郁珞灵很清楚他的意思就是那样。 想都没想，郁珞灵就开口道：“我不允许！” “季止修，我不允许你死在我前面！就算要死，你也得等我死了之后再死！” 防御摇摇欲坠，看着像是要支撑不住下一次攻击。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无奈地摇了摇头，“郁珞灵，你很清楚，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所以一开始才没有直接朝着它动手。” “够了，我不想听你接下来的话。”郁珞灵伸手捂住了季止修的嘴巴，她认真地看着他，“我留下，你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活着与你见面，我向你保证。” 话音落下，下一次攻击再次袭来，郁珞灵毫不犹豫转身挡下这一击攻击。 因为是再次结的防御，所以并没有打飞。 可这对于郁珞灵来说，何尝不是种负荷？ 使用她无法使用的高级咒术，完全是以死搏斗。 季止修明白她说出那些话时的决心，但他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郁珞灵为了他做这些。 因为他无法接受郁珞灵的死亡。 所以，哪怕一起死，他也绝不会抛下郁珞灵独自面对这一切。 “郁珞灵，我不可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季止修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郁珞灵的想法，但郁珞灵也知道季止修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改变想法。 所以，她直接用咒术将季止修和倪裳传送到别的地方。 至于会在哪里？ 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 季止修刚准备站到郁珞灵身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缓过来，面前哪里还有郁珞灵和那个恶灵？ 季止修：…… 他紧抿着唇，内心莫名涌上委屈、心疼和怒意。 但比起委屈、怒意，更多的还是心疼。 即使和他在一起，也无法改变她，想要做第一个牺牲的想法吗？ 不，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去找其他人。 郁珞灵还在等着他。 * 恶灵见郁珞灵那样做，有些惊讶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允许他留下来，和你并肩作战。” 郁珞灵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朝着它微微一笑。 “他在，我才不好发挥。” 恶灵看了眼旁边被烧毁的笼子，抿唇浅笑，也不再发起攻击。 “你看出了我的目的，窥探者。” 第128章 笼中蝶(二)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并没有接它的话。 女人也不恼，只是轻笑开口：“你以为，我为何要支走他们？” “我猜不到你们的目的，所以才会选择留下。” 女人在听到“你们”的时候眯了眯眼。 “你果然，如那位大人说得一样聪慧。” “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墓中人吗？” 女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继续往下说。 “可你觉得你的聪慧能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口中的‘你们’是指我和谁？” “自然是墓中人……以及躲在暗处的那位恶灵。” 女人闻言轻笑，“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猜出来。” 郁珞灵皱眉，“那个恶灵的目的，是许沉睦吗？它想让他死还是残？” “这个，你很想知道？” 郁珞灵没有接话，只是执拗地看着它。 女人对上她的视线，很轻地笑了下。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窥探者，告诉我，为什么牢笼能困住我？我并非鸟儿，只是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没想到它想问的会是这个问题。 她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垂眸思索片刻。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低下头，似乎是放弃了。 可郁珞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我想告诉你，能困住你的，或许不止是牢笼，还有你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只是我的感觉如此。”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这句话依旧触动了它的内心。 它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窥探者，就算不用那个力量，你也能窥探人心吗？” “并不能，我只是……看你的样子猜测了一下而已。” “这样吗？看来那位大人也小瞧了你。”女子眯了眯眼睛，“我的同伴，恨毒灵许家。” 轻轻一句话，就足以让郁珞灵明白。 另外一个恶灵，就是想让许沉睦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你……能放我离开吗？” 郁珞灵知道，如果它不想放自己离开，那么，她绝对离开不了。 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 女人听到这话笑了，是那种很轻很轻的笑，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我没有拦着你的必要，但我的目的并没有达成。窥探者，如果你还能活到与我的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的目的吧。” 话音落下，大风起，迷了郁珞灵的眼。 她知道，它这是要离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面前果真没有它的身影。 下一刻，她猛的吐出一口血，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啊啊，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如果……她能够再强一点就好了。 以前看动画片的时候，总觉得超人是无所不能的。 但其实……并不是。 因为超人说到底，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厉害一点而已。 可他归根结底，还是普通人。 会生病，会受伤，会失败。 不过这些，动画片里并不会播出来。 因为这不是观众想要看到的。 年幼时的郁珞灵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超人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来救救她的家人？ 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用阴阳两隔了？ 可是，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 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所以，郁珞灵只能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因为这样，她就真的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许沉睦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倪裳该有多伤心，哥哥和安意姐姐该有多自责。 还有季止修……他肯定也会难过。 所以，许沉睦不能死。 她要救下许沉睦。 不惜……一切代价。 * 季止修带着倪裳在树林里转了很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他的内心很焦急，比初来这里时更加焦急。 但他还算能保持冷静。 因为他知道干着急没有任何用，他一定要找到其他人，只有这样……郁珞灵才不会有事。 实在不行，他也要去到她身边，绝对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就在季止修急促赶路时，却感觉到有东西朝着他袭来。 他连忙躲过，发现居然是粗大的藤蔓。 与其同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啊，离那里还挺远。” 是那个恶灵！ 它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 不，不会的…… 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季止修虽然内心很乱，但表面却没什么表情。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恶灵听到这话，顽劣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我偏不告诉你。我来到这里自然是取回我的东西。” 季止修明白，这话里的“我的东西”指得是倪裳。 这样想着，他拧了拧眉，冷声道：“倪裳不属于你。” “小伙子，这你说得不算，这儿，我说了才算！” 话音落下，藤蔓四起，朝着季止修攻去。 还有几根准备去绑倪裳。 声东击西？ 可惜，季止修并不会上当。 恶灵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你似乎，隐瞒了实力。不过，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你居然这么护着她。” “你好八卦。” 季止修说着，控制锁链朝着恶灵攻去。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它，绝对打不过。 所以，找机会逃跑才是最重要的。 绝对不能恋战。 然而季止修也明白，如果它抓不到倪裳，肯定也不会轻易罢休。 难道只能将倪裳交给它吗？ 不，绝对不行。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别说是良心，就是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他们愿意将后背交给彼此？ 正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绝不会背叛。 所以，他绝不能那样做。 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继续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那时，那个恶灵的声音传来。 “喂，只要你将那个人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季止修冷笑，并没有回话。 反而攻击地越猛，范围也变大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把动静闹大一点，这样……他们就会跟着动静找到这里。 战斗越来越激烈，季止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脱力。 怎么还没人过来？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直直砍向那恶灵。 恶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她会醒过来。 见倪裳醒来，季止修依旧没能松一口气。 他还在担心郁珞灵。 那个恶灵绝口不提，惹得他心烦，连带着攻击都变得粗暴许多。 或许，这就是它的目的。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倪裳说这话时，眉梢微挑，眼眸中却满是怒意。 恶灵收敛眸中惊讶，轻笑开口：“你不该醒的，剧本还没有演完呢。” 倪裳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骗到此地，为何目的？” “呵呵呵，你居然不知？看来你还不如那位窥探者。” 听它提起郁珞灵，季止修猛然看向恶灵。 “你把窥探者……怎么样了？” 声音无波无澜，却隐隐透着怒意。 但恶灵一听到这话，立马转移话题。 “呵呵，你们既然那么想知道，不如自己猜猜？连窥探者都能猜到的东西，你们猜不到吗？” 话音落下，藤蔓再次袭来。 这次却被什么东西拦住。 恶灵见状皱了皱眉，有些恶狠狠开口：“甘榆，你居敢提前出场？！” “安知音，就算我提前出场，那位大人也不会说什么，反倒是你，将大人的命令全部抛之脑后。” “……呵，我还轮不到你来管教。而且，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华贵少女，令季止修和倪裳都惊了一下。 居然还有第二个恶灵藏匿于此。 季止修微微蹙眉，为自己没能感知到这个恶灵怨气而感到自责。 或许，他又该去闭关修炼。 与安知音不同，名为甘榆的恶灵，身着华服，头戴金钗，看着一副皇家公主做派。 但它身上的怨气又多得吓人，看着似乎比安知音还要强。 又是一个ssr级恶灵。 真是活少见，居然能一次性见到两个ssr级恶灵。 要不是知晓原因，季止修都要以为恶灵们脑子犯抽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ssr级的恶灵是互相看不对眼，绝不可能合作。 甘榆冷冷看向倪裳，轻嗤出声：“所以你就是毒灵许家那位放在心尖上的人？长得倒是好看，可惜眼瞎，看上个短命鬼。” 倪裳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劝你慎言，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甘榆完全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想笑。 “我说，你也别太用情太深。这世间用情太深的女子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别提，你喜欢的那位还是许家人。” 倪裳丝毫不示弱，“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劝告。但沉睦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比你搞清楚。” “是吗？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啧啧，他的命还真是好，可惜……无福消受。” 话音落下，甘榆抬手一挥，就原地消失。 连带着消失不见的还有倪裳。 第129章 笼中蝶(三) 季止修和安知音就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自己眼前。 安知音无语极了，它现在看上去非常想要骂人，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 等它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季止修还在。 安知音：…… 季止修与它对上视的那一刻就已经警惕起来。 但安知音看着很明显是一副不想打架的模样。 它懒懒靠着轮椅背，笑着开口：“少年人，我给你个提示。你心中所念之人，会和那个人相见。” 说完，大风再起。 等风停，哪里还有安知音的身影？ 不过那句提示，倒是提示地很明显。 不由让人怀疑它是故意的。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了，赶紧去找郁珞灵。 * 许沉睦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跑着。 他不知道被绊倒了几次，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泥土沾满。 可他根本不在乎，只顾着继续往前。 因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救倪裳，倪裳还在等着他。 突然，面前有东西出现。 许沉睦急急停住脚步，却在看见熟悉身影的那一刻，内心中的烦躁和不安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庆幸。 还好……她没事。 “我们……终于见面了，毒灵许家的后人。” 陌生冷酷的声音响起，里面还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恨意。 许沉睦皱眉望去，看见那个身着华服的少女时微微一愣。 它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让人无法忽视。 倪裳看见了许沉睦，但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提着大剑朝着它攻去。 甘榆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她挥到一边。 那力量丝毫没有收敛，毫无防备的倪裳直接被打到树上。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令倪裳一时间无法站起来。 许沉睦看到后，想要到倪裳身边，却被甘榆拦住。 “别去管她，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听到这话，许沉睦眸中染上怒意，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袭击。 虽然他堪堪避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受了点伤。 许沉睦皱着眉，开口说道：“……我和你有什么仇？” 甘榆闻言，朝着他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的。 “当然有，还是让我难以忘怀的仇。毒灵许家，就是该死。” 说罢，猛烈地朝着他攻去。 攻击完全不收力，几乎是招招往死里打。 许沉睦狼狈躲闪着，根本无力还击。 “呵呵，这一届的毒灵许家继承人居然这么弱？” 听到甘榆的嘲讽，许沉睦也不恼。 毕竟现在的他，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先祖们。 但许沉睦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怎么？你之前跟我先祖们交手但却狼狈逃离，所以怀恨在心？” 甘榆也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只是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呵，倒是很会油嘴滑舌。我告诉你，是你们许家人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们！” 许沉睦皱了皱眉，完全无法理解它是怎么跟毒灵许家扯上关系。 但他也知道直白问，甘榆绝对不会告诉他。 所以现在，还是要套话。 “哦？你说我们许家人对不起你？可别瞎说，这盆脏水我们许家可不认！” 毒针伴随着声音飞去，但被甘榆毫不留情挡下。 “瞎说？你一无所知，怎敢说我瞎说？无知小儿！” 它似乎是被激怒了，攻击的面积变大了许多。 许沉睦躲避地更加困难，所以无可避免地受了点伤。 此时，寒光一闪，斩断所有攻击。 定睛一看，是一把大剑。 因此，两人齐齐看向倪裳的位置。 但倪裳被那击伤得不轻，那一击几乎是她用尽全身力丢出去的。 许沉睦立马收回视线，握紧匕首朝着甘榆刺去。 但甘榆并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应过来还给许沉睦一击，直接将他打飞。 许沉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但现在却不能在意。 他立马朝着另一边滚去，躲避再次袭来的攻击。 可再怎么躲，也依旧会有躲不掉的时刻。 因为它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密集。 就在许沉睦闭目准备承受住这一击的时候，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迷茫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郁珞灵。 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狼狈不少。 郁珞灵回头看了眼许沉睦，又看了眼不远处昏迷过去的倪裳，突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甘榆，抿了抿唇。 第二个ssr级恶灵…… 它看上去比第一个还要强上许多…… 难搞…… 也不知道秦懿他们到哪里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还没到。 甘榆看着突然出现的郁珞灵，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对其他人可没有兴趣，赶紧滚开！” “如果我说不呢？”郁珞灵缓声开口。 甘榆的眉头因为这句话皱得更紧，“那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正所谓，死也要死得明白。” “别给我耍花招！这些招数对我没有用！” 甘榆一说完，攻击再次袭来。 但全被郁珞灵的防御挡下。 当然，这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嘴角再次流下的血就是证明。 许沉睦刚想要说些什么，郁珞灵却再次开口。 “我想问你，你……和许家先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甘榆的所有动作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停下。 许沉睦其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悄悄挪到甘榆身后偷袭。 郁珞灵似乎知晓许沉睦的想法，直接伸手拉住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甘榆的眼睛。 但它并没放在心上。 甘榆冷笑开口：“什么关系？也对，那个家伙也不会告诉你们许家人。你说得对，死也要让你们死得明白些。” “我告诉你们，我乃越国安宁郡主，也是你许家先祖许元正的妻子！” 听到“许元正”的名字，许沉睦一脸茫然。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先祖。 不过不知道好像也很正常，毕竟那都是隔了多少辈的先祖。 许沉睦喃喃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碰到这种事情。” 郁珞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现在的问题，该怎么拖延时间，好让所有人赶到这里。 这件事比较难办，因为甘榆对许家的仇恨是毫不掩饰的。 它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弄死许沉睦。 所以，让许沉睦逃走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地方，它们似乎能随意窜梭，那贸然逃跑反而正中它们下怀…… 毕竟孤立无援的许沉睦必死无疑。 到底该怎么办？ 郁珞灵焦急着想着，嘴上却一直在说话拖延时间。 “原来如此……那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的丈夫背叛你了吗？” 甘榆勾唇冷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没必要回答你。” 郁珞灵：……居然是个聪明的，那难办了。 下一秒，攻击再次袭来。 郁珞灵拧眉拦下，然后乘机朝着甘榆发起攻击。 但还咒术还没起型，就被甘榆打断。 它看着被狼狈打飞的郁珞灵和许沉睦，低笑了两声。 “你可知道我跟万灵师交手过多少次？就为了能够将你们这些挡路石快速清扫干净，然后……杀死该死的许家人。” 对方有备而来，而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所以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郁珞灵大脑快速运转着，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但很显然，甘榆并不给郁珞灵思考的时间。 它直接锁定许沉睦，让他无法动弹，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许沉睦才发现，这才是它真正的能力。 能让人如石像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而之前那些，不过是猫逗老鼠，享受着那种感觉。 该死……难道真的只能到此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好多事情都还没做，还没有告诉倪裳……他的心意。 哪怕他们两人之间心知肚明。 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击，许沉睦近乎绝望。 下一秒却感觉有人用力地推了自己一把。 他清晰地看见，是郁珞灵将他推开，替他承受下那致命一击。 许沉睦想要大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将她胸前的衣服染红。 其实刚刚郁珞灵并没有想那么多。 看着那攻击只对准许沉睦，就知道甘榆玩腻了。 而那一击必定会要了许沉睦的命。 许沉睦不能死。 这是郁珞灵的第一反应。 所以，将他推开的时候，完全是遵循内心的反应。 但开启防御，挡住那个攻击，也是她本能的反应。 只是没想到……这一击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劲太多。 脆弱的防御根本支撑不住，那道攻击也直穿她的胸膛。 ……好疼 ……好疼 ……好疼 疼痛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吞没。 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她好像……真的不行了…… 啊，有点对不起哥哥、季止修，还有其他人…… 明明说好的，她会……努力活下去的…… 可现在，是她亲手推开了生的希望…… 但她，不后悔。 第130章 笼中蝶(四) 甘榆没想到，那个女孩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将许沉睦推开。 明明……根据那位大人所说，那个倪裳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难道说……她其实暗恋他，只是他并不知道？ 当然，这些自己并不在意。 它只需要在意许家人有没有死就够了。 许沉睦有些茫然，他想要站起来去查看郁珞灵的情况。 可他却动不了。 甘榆再次抬起的手，仿佛再次的死亡警告。 许沉睦内心很慌。 但不是因为马上就要死了，而是郁珞灵如果再无法得到治疗是真的会死。 许沉睦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郁梧晟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妹妹死在了这里，他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下一道攻击再次袭来。 不过这次，被人安全拦下。 许沉睦：……还好，他们赶到了。 郁梧晟和顾安意没想到他们赶到现场会是现在这幅场景。 晕倒在树边的倪裳，倒在地上没什么反应的许沉睦，以及……躺在血泊人生死不明的郁珞灵。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心瞬间提了起来。 跑过去时，都有些踉跄。 顾安意想要扶一下，但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着郁梧晟跪在郁珞灵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并扯下衣服堵住她的伤口。 必须快点结束，不然郁珞灵的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顾安意走到许沉睦身边，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 这是那个恶灵的能力。 不过……该怎么解除？ “我来吧。” 就在顾安意沉思的时候，季止修的声音响起。 他的视线扫过在郁梧晟怀里的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来的太晚。 季止修收回思绪，蹲下身，将手放在许沉睦身上。 片刻后，许沉睦就能动了。 他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郁珞灵怎么样了。 许沉睦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十分自责地开口：“……队长，对不起。” 郁梧晟听到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季止修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一直无视的甘榆打断。 “你们也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甘榆的声音，四人不悦皱眉。 就是它，伤了郁珞灵。 顾安意开口：“不要恋战，找时间离开才是上上策。” 毕竟，郁珞灵现在的情况急需要救助。 “你们就先走吧！”秦懿的声音从甘榆身后响起，攻击也伴随而来，“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季止修见他们终于赶到，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看向郁梧晟和许沉睦，“你们先走，我们来处理。” 郁梧晟闻言，都没有丝毫犹豫，抱起郁珞灵就往外跑。 许沉睦看了眼不远处的倪裳，想要过去被顾安意拦住。 “别担心，我一会儿送她过去，你先走。” 许沉睦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走。 甘榆见许沉睦离开，刚想要拦，就被剩下几人包围。 “……呵，你们还真是愚蠢，居然还敢拦我？” 顾安意开口：“止修，抓住时机，先行撤离。” 秦懿听到这话，很是不满，但也并未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了解情况。 季止修点头。 他也想快点结束战斗，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去陪她。 * 意识浮浮沉沉，一会儿升入云端，一会儿坠入大海，令人难以承受。 她好像看见……极致的白…… 细微的啜泣响起，令她的意识回笼。 郁珞灵极其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奇怪……她这是在哪里？ “夫人，莫要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清脆的声音传来，令郁珞灵紊乱的思绪稍稍回笼。 她抬眸望去，发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哭泣，而一个身着侍女服的少女正在安慰她。 那张脸……不要太熟悉，正是甘榆。 她居然进入到甘榆的记忆中…… 那就说明她成功了。 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也算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在它的攻击上使用意念之力，以此来达到郁珞灵的目的。 只是……意识非常混乱。 以后还是别用这种冒险的方法。 “碧春，我就那么不堪吗？不堪到让他不惜用这种方法抛弃我……” “夫人……不要这么说，是姑爷他不懂得珍惜夫人。” 甘榆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真让人怜惜。 “……别喊我夫人了，唤我……郡主吧，这个尚书夫人，我做不起。” “郡主……” 碧春担忧地看着甘榆。 甘榆朝着她摇了摇头，笑道：“难道离了他许元正，我就不过活了吗？” 可郁珞灵却清晰地听见，甘榆满腔悲凉的心里话。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昔日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情伤啊，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很久以前，郁珞灵就很好奇，为什么她没有遇到过因为情伤而留在世间的恶灵。 但后来她发现，只是单纯遇见的少了。 这世间，最伤人的，便是情。 尤其是辜负真心者。 所以，她还是挺兴奋的。 当然不是因为看到这些悲剧而感到兴奋，而是因为她第一次遇到而感到兴奋。 那些负面情绪，最终还是会传入她内心，让她感同身受。 甘榆的生活很简单，一整日几乎都待在那个房间里，沉默地绣着花。 关于许元正的事情，都是从碧春口中得知。 比如姑爷今日去了怀香楼，待上了一整晚。 比如姑爷今日与同僚吃酒，一夜未归。 比如姑爷公务繁忙，没办法陪甘榆。 …… 对于许元正来说，甘榆就好像是个透明的存在一样。 他可以完全忽略掉她的感受，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甘榆不会去管束他，只会孤独坐在那间房间里绣花。 但郁珞灵能感受到，她越来越绝望死寂的内心。 甘榆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变了，所以许元正才会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自己？ 但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不是。 不是她变了，是许元正变了。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掩饰的很好。 可……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甘榆能够感觉到，那段时光，许元正是真的爱自己。 哪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甘榆迷茫徘徊，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她被自己困住了。 她想要找到许元正不爱自己的证据。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心理安慰。 告诉自己，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得好听点是恋爱脑，但说得难听点，那就是自欺欺人。 甘榆无法相信，曾经那么爱她的许元正，现在居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厌恶她。 她几乎处在一种病态的状态中。 哪里也不去，就待在那间房间里，等着许元正来找她。 甘榆觉得，只要许元正对她还有一点点真心，那他肯定就会再次踏足此地。 但她想错了。 整整一月，许元正都没有踏入她的院子。 终于，她的情绪崩溃。 甘榆剪毁了这一个月来她精心绣好的香囊，还砸了房中很多东西。 她不知疲倦地砸着，内心却在一点点崩溃。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甘榆急喘着，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 难道是因为一月前的事情吗？就为了那个该死的舞姬？ 许元正一月前来找她，说想要赎出那个舞姬，娶做妾。 甘榆怎会同意？ 是许元正自己向她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第三者。 可也是他……亲口破坏了他许下的约定。 呵呵，是他先以真心相待，却也是他弃她如敝履?。 她堂堂安宁郡主，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没有母族护着，空有一个名号的她，又能做什么？ 她想要一个幸福安稳的家，没有…… 想要一个能敬她爱她的夫君，也没有…… 所以到最后，她还是一无所有。 是许元正的爱，让甘榆心甘情愿。 可是，也是因为他，让她输得彻彻底底。 这样的日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想。 要活着，她要活着，甚至要活得精彩。 事已至此，那就抛弃名声，抛弃一切吧。 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也不想要了。 许元正不让她好过，那他凭什么好过？ 她也要让他不好过！ 甘榆这样想着，抬手擦干眼泪，轻声喊道：“碧春，为我梳妆。” 原本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碧春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来到甘榆身边，为她梳妆。 甘榆看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扯了扯苍白无血的唇。 果真是难看至极。 想当年，自己也曾被人调侃说是越国第一美人。 可现在，哪里能看到曾经的风姿？ 而这一切，全都是许元正的错。 因为这错误的选择，让她从云端跌入泥泞。 安知音抬手抚上镜子中的自己，轻声开口：“……碧春，许元正现在在哪里？” “姑爷……此刻应当在书房。” 居然在府里？有些意外。 “怎么？他今日不去找他那娇美舞姬了？” 碧春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甘榆淡笑两声，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有话直说便是，我就算是再发疯也不会在这里。” 第131章 笼中蝶(五) 碧春似乎是没想到甘榆会这么说，手下意识抖了一下，也扯疼了甘榆。 甘榆“嘶”了一声，眼神凌厉地看向碧春。 碧春被她的眼神吓到，直接跪地求饶。 “郡……郡主，还请郡主赎罪，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甘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声开口：“碧春，你跟着我多久了？” 碧春一听，顿时面露惊恐，但……却不敢不回答。 “奴婢……已经跟着郡主十一年了。”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安宁郡主，所以你就觉得可以对我放肆了吗？还是说，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碧春连忙磕头认错，“奴婢不敢，只是见到那样的郡主，一时间有点恍惚而已。” 甘榆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握紧拳头。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退下吧。” 碧春闻言连忙道谢：“谢郡主。” 然后麻溜地退下了。 郁珞灵能感觉到甘榆的内心在一点点活过来。 而让她清醒过来的，依旧是她自己。 因为她告诉自己，安宁郡主不该活成这样。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大闹一场，但这样漫无目的地去大闹一场很显然是不行。 还是要计划好。 世人不会怜悯她，那她就让世人怜悯她。 许元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三日后，许元正再次前往怀香楼。 甘榆听到消息，有些开心地笑了笑。 “碧春，为我梳妆。” 听到命令，碧春连忙来到甘榆身边，小心翼翼服侍着。 碧春为甘榆梳妆好后，便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甘榆看着镜子中恢复点气色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碧春，我要外出，去怀香楼。” 碧春不敢违抗，连忙退下去安排。 今日，总会改变一些事情。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 待碧春安排妥当，坐上马车的时候，甘榆的内心都是极其愉悦的。 但当她亲眼看见许元正与那舞姬亲热，心情又顿时跌进谷底。 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可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不，不要动摇。 甘榆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笑盈盈看着许元正，唤道：“夫君。” 许元正原本正在跟那舞姬说笑，听见甘榆的声音，身体不由僵了僵。 他看向甘榆，面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夫君。” 甘榆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许元正，而是看向那个舞姬。 不得不承认，那舞姬确实生得极好，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但在甘榆眼中却扎眼的很。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面上却一直带着笑。 “这位就是夫君打算娶回去的舞姬吧？不知我该唤姑娘什么？” 许元正看上去有些慌张，他急忙走到甘榆面前，将舞姬的身影挡住。 “榆儿，你来此处到底是为何？” 甘榆看着挡在舞姬面前的许元正，嘴角微微往下，但幅度不大。 “我自然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妹妹，勾得你心神荡漾，夜夜都要宿在这里。” 许元正皱眉，“若不是你不松口，我又何须如此？” 甘榆被气笑了，“怎么？这还是我的不是？当年夫君口口声声对我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许元正自知理亏，偏过头不看她，“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甘榆并没有放过他，而是追着他不放。 “怎么？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不是夫君你吗？” “甘榆！” 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呼喊，甘榆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来，只想告诉夫君一件事，我同意她入门。” 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甚至都没给许元正反应的机会。 碧春急匆匆跟上甘榆，有些担忧地开口：“郡主……你为何突然松口同意让那舞姬入门？” “在那府中，自然是我这个主母说得算。而她，还是得看我的脸色过日子。许元正喜欢她又如何？他既然会变心，那肯定会变第二次。” 碧春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自家郡主会说出这些话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敬，但她清楚地知道郡主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姑爷。 毕竟当初为了他，竟求上圣上，只为能够嫁给他。 世人皆笑郡主一腔深情错付。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好儿郎？ 就算是郡主这样的人，也会遇人不淑。 碧春可以说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许元正一开始，确实很珍爱郡主，甚至为了郡主做过很多危险的事情。 他本配不上郡主，是郡主一手提拔，给他介绍人脉，他才爬得这样高。 可他也确实有实力，所以才能如此得圣心。 娶到郡主的那日，还对郡主说，此生绝不负她。 可到最后，还是负了郡主。 郡主本来顺风顺水的日子，在遇见许元正后，开始走下坡路。 与许元正成亲，郡主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最后还被伤透了心。 不过现在郡主看开了就好。 许元正第一次没有在怀香楼留宿，而是踏入甘榆的院子。 甘榆正在用膳，听到动静，笑盈盈看向许元正。 “夫君今日居然有空踏入我这破院子了？” 许元正皱眉开口：“你今日在怀香楼是什么意思？！” 甘榆收回目光，平淡开口：“让夫君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娇娘不好吗？” “你怎么会突然转变想法？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招对付诺儿？” 甘榆听到这话，怒火顿时从心口蔓延。 原来……他就是这样想她的？ 呵呵，成亲几载，在他许元正眼中，她就是个透心黑的人。 甘榆默默握紧拳头，冷笑开口：“怎么？我成全你反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我声嘶力竭地与你争执，你说我不懂事，我现在成全了，你又说我憋着坏事。” “许元正，在你心中，我甘榆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甘榆，原本一脸愤怒的许元正却微微愣住。 但他很快就认定只不过是她在演戏博取他的同情。 “难道我说错了吗？安宁郡主，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称呼，甘榆瞳孔猛缩了一下。 她没想到，有天还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不，是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现在大家都怎么称呼她？ 没错，尚书夫人。 而不是，安宁郡主。 甘榆忽然很想笑，到最后，她甚至连这个名头都没能守住吗？ 她突然泄了气，将浑身脆弱暴露出来，连声音都变得极轻。 “……你还要我怎样，许元正？” 许元正见状，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丢下一句，他明日就会娶诺儿过门后就离开。 直到许元正彻底离开，甘榆才猛然站起身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挥到地上。 碧春连忙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甘榆仰头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 好你个许元正，居然敢如此对她？ 凭什么你过得那么好？而她却只能如此狼狈不堪？！ 究竟凭什么？！ 甘榆缓缓握紧拳头，咬牙开口：“去吧王管家叫过来。” 碧春闻言立马起身去喊王管家。 王管家战战兢兢地来到甘榆面前。 哪怕只看她此刻的脸色，也知道她心情不虞，绝对不能惹。 “夫人喊我来，所为何事？” 甘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笑盈盈开口：“王管家，夫君明日要纳个姨娘进来，你去把别院收拾一下，再去找几个利索点的婢女。” 王管家一一应下。 “哦，还有件事，记得在那位姨娘进门的第二日给她送点新衣裳和首饰，免得让外人笑话我们尚书府。” “是。” “退下吧。” 等王管家走后，甘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碧春。” “奴婢在。” “我要一副毒药，一副能让永远不孕的药，三日内给我。” 听到这话，碧春内心一惊，竟有些猜不透郡主想要做什么。 “奴婢知道了。” 而后碧春就离开了。 甘榆把玩着手中茶盏，眉宇间满是阴郁。 既然她不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许元正，若是尚书府无后，你又该当如何呢？ 甘榆光是想想，就开心得不得了。 毕竟她就是要许元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郁珞灵觉得，甘榆现在的心态很像得不到那就毁掉。 虽然她很爱许元正，但她不容许背叛。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是他许元正招惹了她甘榆，那就别想着，能够那么轻易甩掉她。 原本，郁珞灵以为，甘榆是个彻底的恋爱脑。 直到身死的那一刻才彻底死心，却还是痛恨许元正的背叛，所以才会那么恨许家人。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甘榆清醒过来，甚至开始反击。 那她又是因为什么不甘才变成恶灵？又因为什么如此恨许家人？ 真令人好奇后续的发展。 郁珞灵眯了眯眼睛，感受着甘榆的情绪。 其实她明白，甘榆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 虽然死寂的心在慢慢自己复原，可产生的裂痕，却是无法修复的。 爱之深，才会伤之深。 若再次承受打击，甘榆或许承受不住。 或许，这就是她走向毁灭的原因。 第132章 笼中蝶(六) 那日，尚书府里很热闹，除了甘榆的院子，依旧冷冷清清。 碧春有些担忧地看着甘榆，她害怕郡主只是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内心其实在意的很。 她其实没想过，甘榆的内心非常的不稳定，可以说是怒火中烧。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很镇定地喝着酒。 哪怕是小酌，碧春也害怕郡主会喝醉。 “郡主……我们今日早些歇息吧？”碧春小心翼翼开口。 “早些歇息？”甘榆苦笑，“你听这吵闹声，我能安心入眠吗？” 碧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毕竟郡主放不下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还是不明白，郡主既然如此难受，又为何同意那舞姬入门？如果您不松口，就算是姑爷，也无法强硬地将那舞姬娶进门。” 甘榆一口喝掉杯中酒，苦笑出声：“我的阻拦，有用吗？我越是阻拦，他就越是厌恶，倒不是顺了他的意，在他最得意洋洋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郡主……恨姑爷吗？” 甘榆听到这个问话，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她恨吗？应当是恨的。 毕竟，是他辜负了自己的真心，是他违背了他们的誓言…… 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可是……她放不下……她也放不下…… 为什么？ 明明辜负真心的是他，可忘不掉放不下的却是她？ 对于许元正来说，那些美好的回忆是否已经完全不重要？ 真心瞬息万变，只有她一人独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不肯放手…… 呵呵，甘榆，他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明明他对你不过也就那样。 身为安宁郡主，她其实有更多选择。 可为什么会最终选择许元正呢？ 理由很简单，他为她做了所有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其实甘榆也无法定义爱是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对许元正动了心。 在世人眼中，她不过只是个郡主。 最窝囊的郡主，或许说得就是她。 在外人眼中，她是安宁郡主，但实际上，不过是那些皇子和公主们的玩具。 其实她无数次在想，要不与他们同归于尽。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做那种事。 杀人这种事，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轻松。 更何况，她想杀的，还是皇室子弟。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杀得死那些人？ 但甘榆不愿再屈服于他们之下。 就因为他们身份尊贵，就可以随意凌辱她吗？ 甘榆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所以她想要逃离、摆脱。 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 皇子和公主们不是能随意动的人，但远离京城，也不是她想要的。 更何况，他们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离开。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她在一个雨夜遇见了许元正。 那时许元正正值少年，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青涩、正直，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情。 而那时的她，如花一样的年纪，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衣袖下满是伤痕。 多么可笑…… 那天，她刚从皇子公主们的局中出来，有些迷茫地漫步在街上。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拯救。 而就在这时，她遇见了在雨中奔跑的许元正。 与他对上视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莫名颤了颤。 因为那时的他，拥有一双漂亮的，清澈的眼睛。 所以，她伸手拦下了他，还将伞微微偏向他那边。 “公子，今夜雨大，冒雨疾跑，明日必会得风寒。” 许元正的脸上满是错愕，像是没想到甘榆会拦下他。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与甘榆对上视的那一刻，他的脸就不受控制地红了。 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多谢姑娘提醒，但在下实在没有办法。” 甘榆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旁边的茶馆，开口道：“我们去里面躲躲吧，我让我的侍女去叫马车过来。” 她说着，朝着离她不远处的碧春点了点头。 碧春立马会意，打着伞离开。 许元正本来没想麻烦甘榆，但见她那么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茶馆里坐下。 茶馆里客人不多，似乎都是来此处躲雨的。 茶馆最前面有个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 但甘榆没心情听，因为此刻的她的内心很混乱。 若是这件事被皇子公主们知道，少不了要去打听许元正。 其实她不想给他惹麻烦，但是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所以……便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甘榆点了杯茶，慢慢喝下。 “不知公子贵姓？” 许元正闻声微微一愣，微笑开口：“在下姓许，名元正。” 甘榆点了点头，笑道：“许公子为何冒雨前行？不找地方避避雨？” 许元正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小声解释道：“因为……如果进来坐什么都不要，挺……” 虽然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甘榆明白了他的意思。 “许公子囊中羞涩？” 许元正的脸因为这句话变红了几分，他慌乱地点了点头。 甘榆轻笑，没有再说话。 许元正偷偷看向甘榆，轻声开口：“那个……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芳名？啊，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甘榆一愣，看着慌乱的许元正，无奈地笑了笑。 “安宁郡主，甘榆。” 许元正一听，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被甘榆按住。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吗？” 听到甘榆的话，许元正为自己的行为羞愧。 “抱……抱歉，不知郡主身份，之前多有怠慢。” 甘榆摇了摇头，“无事，我也没那么在意。许公子是哪家公子？我竟然从未见过你。” “啊，我不是京城中人，是从茗南而来，特意上京赶考。” “原来如此。那许公子觉得自己能获得怎样的成绩？” “在下不敢妄言，毕竟我对我自己并不自信。” “许公子很想做官吗？” 许元正微微低下头，笑着开口：“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报效国家。父亲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不可拘泥于一处。” 甘榆微微捏紧茶盏，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抿了口茶。 报效国家？ 她宁愿国家被覆灭。 虽然这么说非常大不敬，但是她真的希望国家能够被覆灭。 皇位不管是谁继承，她都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当然，这可能只是她觉得。 人人都说，自古这皇位之争最为激烈。 可到了这一代，反倒有点过于风平浪静。 陛下早早设下储君，可其他势力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提前过上逗花逗鸟的日子。 所以，太子的位置非常稳固。 毕竟没人给他使绊子，他自然能坐得安稳。 不过甘榆与太子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因为，他很忙。 但她并不认为他是皇室中最正常的一个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皇弟皇妹们做的事情。 不揭穿不批评，甚至是在陛下面前包庇他们。 所以，甘榆平等地讨厌皇室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该死。 若是有人能来灭了越国就好了，这样就算她是死，也是开心的。 可惜，这个愿望没人能帮她实现。 许元正见她不说话，便也没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到马车来。 将许元正送走后，甘榆就回到二公主府中。 她为什么会住在二公主府中呢？ 原因很简单。 玩具，是要随时待命的。 甘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在自己院子里好生休息一下。 但没想到会被二公主的侍女叫过去。 甘榆有些紧张，她害怕二公主会找许元正麻烦。 那样干净清澈的眼睛，她不希望它被染上绝望。 她深呼吸一口气，端正地走到二公主面前。 还没开口行礼，就听见她冷冷道：“跪下。” 甘榆抿了抿唇，乖乖跪下。 “今日谁准你先行离开的？我那该死的四皇弟吗？” 二公主说着，走到她面前，狠狠掐住她的脸，迫使甘榆抬头看向自己。 甘榆看着满脸怒意的二公主，内心却满是疲倦。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累…… 虽然她这样想着，脸上却下意识扬起笑。 “殿下，的确是四皇子准许我提前离开，因为我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然后你就不滚回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二公主说着，松开了手。 毕竟她不能在自己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自己。 甘榆闭了闭眼，道：“殿下，我没有不回去，只是中途遇到了点事，所以……” “甘榆，别跟我讲这些，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爱听。” 看来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甘榆微微低下头，道：“甘榆犯了错，还请……二公主殿下惩罚。” 二公主原本充满怒意的脸因为这句话顿时转晴。 她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鞭子，轻笑开口：“你记住了甘榆，是我给了你这些荣华富贵，不然……你指不定就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是，甘榆谨记。” 第133章 笼中蝶(七) 从里面出来时，甘榆几乎都疼得走不动路。 但她依旧强撑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碧春看见甘榆的那一刻，急的连忙上前。 她想要去扶甘榆，却被她用手推开。 碧春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护在甘榆的身后。 “郡主……” 甘榆皱了皱眉，似是不悦。 碧春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甘榆此刻的心情很烦躁，烦躁到想要就这样一死了之。 如果她死在公主府，就算是二公主也无法向皇帝交代吧？ 是，她可以这么做，但她不想这么做。 因为，她想活下来，而不是一死了之。 母亲曾说过，人想死很容易，可想活却很难，想要活得好便更难。 甘榆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才会想要活着。 “……碧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记住了吗？” 碧春懵懵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懂郡主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却还是乖巧遵从。 甘榆踉跄地回到房间。 她扶着门框，额间满是汗珠。 虽然她早已习惯了二公主的行为，但疼痛却无法习惯。 太疼了……疼到她真的想随着父母离开…… 碧春在后面看着，有些不忍开口：“郡主，我为您上药吧？” “……嗯。” 甘榆安静地坐在那里，让碧春给她上药。 虽然碧春十分小心翼翼，但她还是感觉疼。 不过她并没出声，就那么呆滞地望着前方。 房间里面很朴素。 不像二公主房中，有那多稀世珍宝。 也不像她曾经的家，没有一丝温暖。 “……碧春，我必须在这里吗？如果我逃走，他们是不是会把我抓回去？” 碧春犹豫片刻，才回道：“郡主，你离不开的。” 是啊，她说得没错。 自己是离不开的…… 不说看守她的人，就算是守门的士兵也不会放行。 这座京城于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 而她，注定被困在其中。 如果……有人能带她逃离，那她是否能拥抱幸福？ 甘榆微微垂下眼眸，开口道：“下去吧，我要休息。” 碧春将甘榆的衣衫整理好后，便退下了。 甘榆浑身疲惫地趴在床上。 她闭了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二公主他们已经在商讨她的婚事。 他们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失去她这个玩具。 四皇子甚至提议说，让她来做他的妻。 这样，他们不仅不会失去她这个玩具，四皇子也能得偿所愿得到她的肉体。 好恶心……好想撕烂他们的嘴脸！ 可是她不能…… 可是她不能！ 绝对，不能顺着他们的打算来，绝对不行。 婚姻对于女子而言，是大事，绝不能再任由他们摆布。 她要想想办法，再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想要不害怕得罪他们的，唯有太子和皇帝。 可她绝不可能嫁给太子和皇帝，她也不会嫁。 所以，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避免发生悲剧。 甘榆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涣散起来。 好累…… 任何事，还是明日再想吧…… 等到第二日，甘榆浑身疲倦地起身。 原本还以为睡一觉会好起来，但没想到，状态反倒更加不好。 呼……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难熬…… 今日必定也是个难熬的日子。 “碧春，来帮我洗漱。” 话音落下，却没有听见动静。 甘榆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有些恐慌地喊道：“碧春，碧春？” 喊了几下，都没有得到回应。 甘榆的心彻底沉到湖底。 她不由握紧拳头，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她着急忙慌的动作，足以证明她此刻有多害怕慌张。 甘榆急匆匆地穿上外衫就准备往外面走，刚打开门，就看见两个壮如牛的婢女站在自己门前。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其中一个婢女打断。 “公主殿下说了，安宁郡主昨日顶撞了她，她很是恼怒，所以从今日起，被关禁闭半个月。” 甘榆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好一个顶撞，好一个禁闭！ 谈若烟！你好样的！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面上恢复平静，“那我的贴身婢女去哪里了？” “二公主说，做主子的有错，做奴婢的也理应该罚。” 甘榆紧紧抿着嘴，想要怒斥，却也知道她没有这个资格。 她握紧拳头，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她怎么样了？” “安宁郡主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话音落下，婢女猛的关上房门。 甘榆连连后退，但不小心踩到裙摆摔倒在地。 她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婢女嚣张的脸。 好狠……她好狠…… 胸腔被愤怒和恨意包围，令她浑身沸腾。 但是甘榆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太过弱小，也没有靠山，所以才会任由他们欺负。 如果她能变得强大，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 甘榆咬咬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解救之法。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脑海再次想起就这样一了百了的念头。 但到最后，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甘榆缓缓站起身，再次打开门，冷声开口：“我要见公主殿下。” 这个婢女自然不会忽视，其中一个婢女立马离开去说这件事。 没过多久，谈若烟就冷着一张脸前来，她的手中还拿着鞭子。 “我以为你会乖乖待在屋子里，看来是我想错了。” 谈若烟说着，神情平静地坐在椅子。 甘榆对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二公主殿下，我能帮你解决你眼下的困境。” 听到这话，谈若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啊，可惜，就算你帮我解决了眼下困境，我也不会放你出这个房间。” “殿下，我所求之事并非此事。” 谈若烟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淡笑开口：“难不成是为了你的那个婢女？” 甘榆没有一丝犹豫，回道：“是。” 谈若烟的眼中瞬间染上讥讽的笑，“没想到你还挺在乎那个婢女。” “所以殿下意下如何？” 谈若烟轻笑，“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在我眼里，那不过只是个婢女而已。” “多谢殿下。” 谈若烟点了点头，扬起下巴，道：“别忘记你答应我就行。你的婢女我会派人治疗，但是她依旧不能来服侍你。当然，我也不会再对她动手。” 甘榆不再说话，她的手紧紧握着，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要发飙。 直到谈若烟离开，她才无力地跌坐在地。 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恨意。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总有一天会好的。 甘榆颤抖着身站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她只能慢慢等待禁闭过去。 她让婢女们拿来纸笔，因为她要作画。 谈若烟之所以会松口一是因为她的要求并不过分，二是因为她也确实需要一份能讨太后欢心的礼物。 一月后，就是太后的生辰。 而二公主想要压过六公主的风头。 毕竟现在最受宠的就是六公主。 身为最小的公主，她可谓是备受宠爱，更别提还是在陛下晚年诞生的。 因此，其他皇子和公主都非常嫉妒这位六公主。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这位六公主。 一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而甘榆也完成了她的作品。 谈若烟特意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认真对着她说道：“安宁，你要听话，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会唤自己安宁，似乎这样会显得她们关系很亲密一样。 好吧，在世人眼中就是如此。 但是实际上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殿下。” 来到宴会上，甘榆下意识看向站在不远处安静站着的六公主谈若韵。 她长得很可爱，看上去就像是小白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不像是在深宫中的公主。 “啊，二皇姐，好久不见。”谈若韵笑眼盈盈地跟谈若烟打招呼。 谈若烟看着谈若韵，轻笑开口：“别跟我套近乎，我们似乎并没有那么熟，六皇妹。” 二公主谈若烟讨厌六公主谈若韵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但谈若韵每次都会好脾气地跟谈若烟交谈。 虽然，谈若烟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就是。 谈若韵忽略掉那句话，继续说道：“不知今日二皇姐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谈若韵，别做没眼力见的人。” 说完这句话，谈若烟直接离开，根本不看谈若韵的神情。 虽然，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甜美的笑。 甘榆朝着谈若韵笑了笑，行礼道：“安宁见过六公主殿下。” “起来吧。”谈若韵说着，伸手扶起她，“我之前就想见见你了，安宁姐姐。” 听到这声“安宁姐姐”，甘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但并不明显。 “安宁今日得知会见到六公主殿下，特意带了个礼物过来送给您。”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安宁手艺不精，还请六公主殿下见谅。” 第134章 笼中蝶(八) 谈若韵看着那香囊，开心接过，笑道：“谢谢你安宁姐姐，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甘榆还想说些什么，但听见谈若烟那声安宁，就乖乖闭上了嘴。 谈若韵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甘榆再次行了一礼才离开。 来到谈若烟身边，就听见她冰冷的声音。 “你跟她废什么话？” 甘榆诚实回道：“你是公主殿下，而我只是个小小郡主，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无视六公主殿下。” 听到甘榆这么说，谈若烟的心情顿时从阴转晴。 毕竟她就爱听甘榆被贬低的话。 谈若烟就是想让甘榆明白，郡主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她踩在脚底。 甘榆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那么说。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谈若烟道。 甘榆笑笑，没再说话。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谈若韵的身上。 那位看似不谙世事的六公主，内里似乎并非如此。 或许，这位六公主真的与其他的皇子公主截然不同。 但也有可能，她是更顽劣的。 不是到底是怎样，还是要一探究竟才知。 甘榆轻抿杯中酒，有些过于辛辣。 她不由皱了皱眉，道：“这酒殿下还是别喝了，太过辛辣，还是让人换成您爱的甜口。” 听到甘榆这么说，谈若烟轻轻“嗯”了一声，挥手让婢女换酒。 “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吧？”谈若烟突然问。 甘榆轻轻点头，“还请殿下放心。” “最好如此，你要是敢跟我耍滑头，那你是知道下场是什么的。” 甘榆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酒盏。 宴会很快开始，皇子公主开始呈上礼物，但最出彩的并非二公主殿下的礼物，而是太子殿下。 但谈若烟无法说什么，毕竟他是太子。 不过就算如此，谈若烟也要呛一声甘榆。 “好在太后娘娘没有不满意，不然你完蛋了。” 甘榆微微一笑，“能帮到殿下就好。” 宴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甘榆却觉得很无趣。 她对谈若烟说自己离席透透气。 好在谈若烟没有拒绝，估计是因为她喝得有些微醺的原因。 甘榆缓慢地走在道上，感觉此刻的内心莫名的宁静。 就在这时，她听见脚步声，也听见有人喊她。 “安宁郡主。”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甘榆有些错愕，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找自己。 “太子殿下。”甘榆行礼。 “起来吧。”太子说着，走到距离甘榆两三步的位置停下，“孤，是特意来寻你的。” 甘榆的身子因为这句话僵了僵，她小心翼翼开口：“太子殿下寻我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安宁，孤可以帮你，只要你嫁孤为侧妃。” 听到这话，甘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您……在说什么？” “孤所说的，全都算数，孤只给你七日时间考虑，若你不来找孤，孤便当你拒绝了。” 太子说完这话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甘榆叫住。 “太子殿下！安宁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个提议，这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还是说，您也跟四皇子一样，觊觎我的肉体？” 太子轻轻一笑，眉眼温柔地看向甘榆，“安宁，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只需要知道，你还有退路。” 话音落下，他离开。 甘榆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满是复杂。 说实话，她以为他会一直袖手旁观，但现在却给了她一条退路。 不，这不一定是退路，或许是更深的深渊。 绝对……绝对不能轻易相信皇家人。 她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绝不可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甘榆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漆黑夜里，只有稀疏几颗明星，明月高高挂起，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似乎，每年的这天都是如此。 就在甘榆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却看见了许元正的身影。 她不由愣了愣。 如果许元正只是赶考的考生的话，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 难道是她看错了？ 不行，她要去确认一下，免得打乱她后面的计划。 甘榆想着，就抬步朝着那边走去。 可等她走过去，哪里还有许元正的身影。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甘榆听见了许元正的声音。 “公主殿下这使不得。” 甘榆的脚步因为这句话深深停住。 她猛得看向声音来源处，就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 甘榆只能看见许元正的半个身子，而另外一个与他交谈的人，她并不能看见。 “为何使不得？以你我的关系，这种事你还不乐意为我做吗？” 听到这声音，甘榆僵在原地，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居然是六公主谈若韵！ 甘榆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她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尤其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甘榆小心地挪动着步子，希望将自己藏匿进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躲着。 许元正的声音再次传来，“殿下，这件事确实不难办，但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着备考。” “许元正，别推脱我，我知道你的本事，拿到探花绝对绰绰有余，更何况父皇肯定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才。” “你倒是对我自信，不过殿下，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当然，我看上了的东西，自然要被我攥在手里，更何况她会接受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因为……不告诉你。” 许元正沉默。 谈若韵轻笑，“好啦，就聊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该派人来找我了。” “好，殿下慢走。” 听到这话的甘榆连忙找地方躲避。 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果然……六公主谈若韵果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他们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知道就好了，说不定能以此为筹码来与六公主谈若韵商谈。 还没等甘榆细想，就听见了许元正的笑声。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安宁郡主。” 甘榆惊讶抬眸，撞入许元正带笑的眼眸中，“你……” “嘘，别说话，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还是乖乖闭上嘴吧。” 许元正笑着眨了眨眼。 甘榆对上这双如初见时完全不同的双眸，有片刻的愣神。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又离去，许元正才开口。 “好啦，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许元正双手抱臂，笑盈盈地看着甘榆。 甘榆却发现，许元正这个模样，倒是与六公主谈若韵有点像。 于是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跟六公主殿下是亲戚？” 许元正眸中闪过惊讶，但很快被笑意替代，“你的直觉倒是很准，没错，我和殿下确实是亲戚。然后呢？这就是你偷听我们说话的原因？”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那个身影是不是你而已。” 许元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无奈地开口：“怎么办啊，我和殿下的关系被你撞破了，你还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你们想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许元正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我们不知道你是哪边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会信任一个突然说要帮我们的人。” “那我亲自跟六公主谈若韵聊。” 许元正挑眉，“你居然直呼殿下的名讳？还是在我面前，你是真不想活啊？” 甘榆微笑，“你不能杀我，至少今天不能。” 许元正点头，“嗯，你说的对，我现在不能杀你，但不代表我以后不能杀你。” “这里也不是最好的聊天地点，你不如把我的事情告诉六公主殿下，然后我们再详谈。” “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 “你说。” “你是站在二公主殿下那边，还是站在太子殿下那边吗？” 甘榆听到这个问题时，眉头就微微蹙起，“我两边都不是，不如说，我恨他们。” “这样啊。”许元正压了压眉眼，“我会将这件事告知殿下，我们之后再详谈。” 话落，他就准备离开，却被甘榆拉住衣角。 许元正挑眉，“安宁郡主还有别的事？” “……我想知道，第一次见面的你，和现在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这个问题，她终究是问了出来。 甘榆无法否认，许元正对自己的印象。 就很奇怪，好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挪不开眼。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 甘榆想要抓住，大怒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抓住。 所以她非常犹豫。 但在看到许元正的另一面时，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真好。 这次，她或许可以抓住。 她已经失去太多，所以想要自己追寻到一样。 许元正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惊讶。 他轻笑开口：“不论是哪个许元正，都是我。不过安宁郡主，哪一个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对上他的眸子，甘榆缓慢地眨了眨眼，回道：“哪一个，都不是真实的我。” 第135章 笼中蝶(九) 许元正很快就安排好她与六公主谈若韵的见面。 “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面，安宁姐姐。” 谈若韵的脸上带着得体友善的笑，可眼眸却在打量甘榆。 甘榆朝着她微微一笑，任由她打量自己。 “六公主殿下，我的来意，想必许元正已经告诉了你。” 谈若韵点头，道：“然后你想跟我说什么？” “对于我的事情，六公主殿下了解多少？” 谈若韵定定看向甘榆，微笑开口：“我对你的了解，很少，但是……我知道那些事情。” 甘榆自然知道谈若韵口中的那些事情是什么。 她开口问道：“对于这些事情，六公主殿下有什么想法？” 谈若韵含笑抿了口茶，才道：“我的想法重要吗？” 甘榆毫不犹豫点头，“重要，这取决于我后面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谈若韵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笑摇头。 “看来，他们把你折磨的不轻，居然这么想要逃离。可是安宁，太子哥哥也盯上了你，你可知道？” 甘榆点头，“嗯，我知道，他也来找过我。” “哦？他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说，只要我嫁他为侧妃，就能让我摆脱现状。” 谈若韵听到这话，没忍住嗤笑出声：“还真高傲。”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眸中满是冷意。 甘榆并不意外谈若韵会是这种反应。 她淡定地抿了口茶，道：“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我想自己找出退路。可我也清楚，只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你盯上了我。” 谈若韵用的不是找，而是盯。 就证明，她看懂了她给她香囊的意思。 甘榆微微一笑，“六公主殿下果然与那些愚蠢的人完全不同。” “恭维的话就没必要说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前提是你做到一件事。” “您说。” “你也知道，太后生辰不久后就是全国祈福。到时候，父皇会携带百官，前往护国寺祈福。” “殿下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如猜猜？” 甘榆闻言看向谈若韵，她依旧带着笑，看不出任何破绽。 在这一刻，甘榆其实很想说一句不能说的话。 六公主谈若韵，或许才是越国的下一任帝王。 但现在已有太子，想要越过太子继任皇位，不太可能。 除非太子被废，或者，太子死亡。 不管是哪种，都不好办。 其实就算谈若韵不去争，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太子不会动她。 只要太后和陛下还活着。 “那我……便大胆猜测一下。殿下是否想要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谈若韵眸底的笑意，因为这句话加深。 “你觉得我可以坐上吗？” “如果是殿下，那我觉得你可以。或者说，我觉得只有你可以。” 谈若韵没想到甘榆会这么说。 她其实是知道甘榆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因为她经历了太多。 安宁郡主的名号，是用她父母的死换来的。 因为他们给越国带来了安宁，所以父皇才会给甘榆赐予安宁。 其实有些可笑。 虽然父皇给甘榆的补偿很多，可她失去的也很多。 多到，连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被忽视。 父皇是否知晓此事？ 谈若韵觉得，以父皇高明的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装作不知而已。 谈若韵觉得，他们其实没说错。 这样的甘榆，不就是皇家的玩物，在皇家面前毫无尊严可言。 就像她，不过是彰显他们慈爱的物品。 对于谈若韵来说，过度的宠爱，反倒是枷锁，令她感到窒息。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所有的抱负全部都会受到限制。 谈若韵知道自己的野心，她渴望那个位置，更渴望以己身打破固定规则。 这条路注定会很难走，但谈若韵就是想走下去。 因为，这条路需要一个开辟者和引路人。 “甘榆，即使这样，你也依旧选择我，来成为你的退路吗？” 甘榆坚定点头，“普天之下，唯有殿下可以成为我的退路。” “殿下，我信您能做到。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我都会……一直陪着您。” 因为这句话，她们正式成为盟友。 也因为有了退路，所以才能如此变得自信起来。 甘榆如承诺的那般，一直陪着六公主谈若韵，一直在帮她做事。 而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许元正。 其实也谈不上是变数，因为他也是六公主殿下的人。 许元正对待她，是以极其信任的盟友姿态。 所以，她那颗本就为他牵动的心，彻底被他俘获。 但更重要的还是那件事。 是许元正将她拉出那深渊，让她能够不再待在那里。 虽然得到了六公主的帮助，但殿下势微，并不能直接将她解救出来，不过也确实让她好受了不少。 越是与许元正交流，她就越是发现他与她想象中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却也更吸引她。 二公主谈若烟最终还是给她找个“适合”的婚姻。 但甘榆绝对不会嫁。 所以，她要用自己安宁郡主的名义去请求陛下，请他给她和许元正赐婚。 却没想到，许元正已经提前跟陛下说了这件事。 只不过是秘密的，没有像她这样闹得人尽皆知。 那时的许元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所以陛下还是愿意给他这一丝薄面。 然后……他们就顺利成亲，她也顺利逃离那里。 而他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幸福，刚成亲完的时候，他们还是很恩爱，如胶似漆，连殿下都会调侃他们。 每到这种时候，许元正则会高高兴兴地将她搂在怀里，骄傲地跟殿下说，毕竟他娶到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每次听到这话，甘榆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之前所受的所有苦，好像都不重要了。 可直到殿下身死，一切都变了。 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而殿下就那样安静地死在雪地里。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感觉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掉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殿下？ 目前为止，他们所有的计划都非常缜密，绝不可能会被发现。 可殿下还是遭遇不测。 若不是亲眼看见殿下的尸体，我或许根本不会相信，那个每每说起未来时，眼眸都亮晶晶的殿下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若说许元正是带我离开深渊的人，那殿下就是将我的黑暗点亮的人。 我知道是谁派人暗害的殿下，可恨我现在无法为殿下报仇…… 因为殿下的离去，我的状态非常不对。 多亏有许元正陪在我身边。 可……有天夜里他说些事要去做，这件事可能会让他一去不复返，但让我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我拦不住他。 而从那天夜里回来后，许元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爱我，不再疼我，将之前所有承诺诺言抛之脑后。 渐渐的……我彻底接受了这件事。 许元正，我不会一直在你的事情上执迷不悟，因为我还需要为殿下报仇。 若是你已经忘却初衷，那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忘记。 但这不代表，我会让你好过。 所有背叛殿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 回忆戛然而止，甘榆神情淡淡地看着那漫天的烟火，突然站起身，高举酒杯，对准天上明月。 “殿下，安宁永不背叛。” 话落，她将酒撒下。 这句话，甘榆说的很轻，轻到被烟花的声音覆盖。 可她自己知道，这句话已经刻印在她的心中。 何曾几时，她的身边还有人陪着她一起喝酒。 而现在，却独留她一人。 明月离世，光明离去。 到最后，她还是孤身一人。 或许……这就是她甘榆的命运。 前半生孤身一人，深陷深渊，中途自以为遇到救赎，最终依旧一无所有，什么都没剩下。 “……碧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碧春微微一愣，没想到郡主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郡主是个很好的人，你聪慧、善解人意，还长得那么漂亮，是奴婢心目中最好的人。” 甘榆转过身看向碧春，轻轻一笑，“碧春，我把卖身契给你，你带着我的所有首饰和财产离开这里吧。” 碧春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到不对。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甘榆那双满是悲伤的双眸时，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如何不知郡主想做什么？ 但这条路，注定是条不归路…… “啊，你在离开前，再帮我办件事吧，去给他们点上迷香，就现在。” 碧春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是谁，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郡主想要做什么？” 甘榆笑了笑，道：“我要让他许元正，永远无后。” 这话可谓是大胆，但碧春却根本不惧。 她恭敬开口：“奴婢这就去办。” 然后她就离开了。 甘榆再次看向月亮，伸出手，看似想要去抓住的手，却只是抚摸。 殿下……再等等吧…… 背叛者、负心汉，还有杀害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36章 笼中蝶(十) 后面的事情，郁珞灵已经看不太真切。 但大概她还是知晓的。 无非是她让碧春迷晕许元正，然后让人将他…… 总归，是让他以后绝对无后。 做完这些后，甘榆就非常利落地送走碧春，独自一人来到东宫。 太子倒是很惊讶甘榆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还是招待了她。 甘榆并没跟太子多说废话。 她冷眸看着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六公主殿下，是您派人杀害的吗？” 太子回答了她。 是肯定的答案。 下一刻，甘榆就毫不犹豫拿出袖中匕首，朝着太子刺去。 这当然不会成功，因为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轻松拦下甘榆，看着她的脸上满是无奈。 “安宁，若是当年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便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我怎样，跟殿下有关系吗？！” 太子用力攥紧她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松开手中匕首。 “要我说，你就是太蠢。六妹根本护不住你，许元正也是。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甘榆冷笑，“若是你才是我唯一的归宿，那我宁愿早就死了。” “安宁，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难道你还没看清吗？那许元正根本就不值得。” “……值不值得，该由我来说，而不是由你。因为经历这一切的人是我，不是你谈颂！” 谈颂微微眯起眼，眸中满是怜悯。 甘榆看到那怜悯就觉得恶心。 但她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谈颂以为她妥协了，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胸口处蔓延。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甘榆，似是没想到她还有后手。 看到他那个表情，甘榆突然爽了。 “太子殿下，轻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呵……倒是我小瞧了你，但你这样做，注定活不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没想活。” “那你就不怕诛九族？” “九族？我已然没有九族，那个负心汉，死了又如何？！” 谈颂听到这话，不知怎得，突然就高兴起来。 “许元正在你心中果然已经是个负心汉。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你什么意思？” “安宁，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根本不希望你知道。”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猛然睁开眼。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在医疗部。 又回到这里了。 胸腔里的情绪依旧在翻涌，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看到甘榆最后一眼时的脸。 不可置信，以及……绝望。 那不该是她大仇得报该有的表情。 或许……又是她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后面的记忆，却是她触碰不到的。 郁珞灵动了动手指，刚想撑力坐起来。 就听见季止修清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醒啦？” 听到他的声音，郁珞灵睫毛微颤，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脸疲倦的季止修就坐在那里，安静地与她对视。 郁珞灵的内心微微一动，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季止修，却在一半的时候停下。 季止修见状，微微弯下身子，伸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啦？”他温柔地问。 郁珞灵看着他，手指轻轻抚摸着季止修。 她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一丝丝疲倦。 “季止修，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要疯了，我快要迷失了，也恍惚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还是坚定开口：“郁珞灵，你听我说。我帮不了你太多，因为……我也很害怕你因为那些记忆而逐渐忘记自己。” “但是郁珞灵，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遍，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直到你能找回自己。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你对我来说，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郁珞灵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感觉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 但当这一天或许会真的到来时，她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自己真的会迷失，从而将自己丢弃。 曾经，她不是没有过。 失去家人的那段日子里，她反复为自己编织美梦，试图将自己麻痹。 可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白茫茫的四周，她就会发疯。 因为这让她知道，一切不过只是她的臆想。 全都是……假的。 只有自己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才是真的。 很多次，临近崩溃，都不知道自己撑过来。 对于那些记忆，郁珞灵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 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想记得。 郁珞灵平静看着季止修，而季止修也认真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那么说？季止修。我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止修温柔一笑，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手上，让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郁珞灵，你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 啊……好像小猫咪。 有点可爱…… 郁珞灵想着，微微坐起身，定定看着季止修。 “你到底，在这里守了我多久？” 她说着，用指尖点了点季止修眼下的黑眼圈。 季止修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我只是……放心不下。”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回去休息吧，你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你状态好点没？” 季止修转移了话题。 郁珞灵见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伸出另一只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拽。 季止修眸底闪过惊讶，但害怕压到郁珞灵，连忙撑起胳膊。 两人对视，心跳也在同一时间加快。 季止修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绯红慢慢爬上耳尖。 郁珞灵看到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走是想和我睡在一起。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说这话的时候，郁珞灵是用开玩笑的语气。 季止修当然知道郁珞灵是在逗弄他，但他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看到他这样，郁珞灵笑得更欢了。 季止修有些无奈，但并没说什么。 “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去休息吧，不然看你这么憔悴，我会自责的。” “……我可以去休息，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等我醒来找你，记得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一醒来就跟我说那些话。” 话落，他微微低下头，轻轻亲了下郁珞灵的额头。 “晚安，珞灵。” 然后……就飞快地逃离现场。 郁珞灵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她懵懵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下一刻，绯红占据了她的脸颊。 还真是……被反将一军啊。 * 夜晚很快过去，等到第二天上午，这间病房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许沉睦是最早来的。 他似乎没想到郁珞灵居然是醒着的状态，还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惊得他手中的东西都没拿稳，全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倪裳暴怒的声音传来。 “许沉睦！你干什么呢？！” 许沉睦刚想要解释，倪裳就已经来到他身边。 她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与她打招呼的郁珞灵时，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郁珞灵：？怎么都是这个反应？难不成她睡了很久？ 就在郁珞灵愣神时，倪裳直接三步并两步上前，伸手抱住郁珞灵。 “还好你没事……” 倪裳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郁珞灵瞬间回神。 她有些无措地抱紧倪裳，开口道：“我没事的，倪裳。”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就不会连累到你。” “也谢谢你，救下沉睦。”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向仍然站在门口的许沉睦。 许沉睦对上郁珞灵的视线的那一刻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 但很快他又转了回来，朝着她郑重地鞠了一躬。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根本没有命站在这里，所以郁珞灵，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许沉睦的救命恩人。我欠你一条命，你可以随时使唤我。” 郁珞灵没想到许沉睦会这么说。 但……她也不需要随时使唤许沉睦。 毕竟从一开始，想要救下他，就仅仅是因为她有生机，而他没有。 这样想着，她朝着许沉睦微微一笑，道：“许沉睦，我救你完全是出自本心，不必如此。” 许沉睦轻轻摇了摇头，“许家家训，绝不能对救命恩人不敬。你既然醒了，那过几天我父亲会亲自来拜访你。” 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 她没想到许沉睦的父亲会亲自来拜访她。 郁珞灵眨眨眼，小声说道：“一定……要来拜访我吗？” 许沉睦点头，“因为家父想要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顺便……送给你我们许家的信物。” 嘶，这就是家族吗？ “好吧，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倪裳松开她，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珞灵，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救下沉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救下了沉睦。这份恩情，我倪裳也会记在心里。” “所以，只要你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我倪裳都会为你去做。” 第137章 笼中蝶(十一) 听到倪裳这么说，郁珞灵脸上满是惊讶。 虽然能够猜想到，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可她也明白，这是他们表示感谢的方式。 因为自己也确实是赌上了性命去救许沉睦。 郁珞灵朝着他们笑了笑，道：“嗯，我知道了。”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指挥许沉睦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捡起来。 许沉睦这才堪堪回神，开始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而倪裳则是在给郁珞灵削苹果。 她边削，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郁珞灵。 而那些事情，正好是郁珞灵所好奇的。 “关于那两个恶灵，我们并没能消灭，又或者说是它们将自己封闭在那个地方，谁都进不去，而它们也不离去。” “但一直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万灵堂就想办法打开那个地方，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就决定先轮流看守那里。” “队长和安意姐基本上都待在那边。队长知晓此事，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非季止修拉着，沉睦怕是现在都不能离开医疗部。”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默默看向倪裳，但并没说什么。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情况了。 她接过倪裳削好的苹果，微微垂眸，“那么，就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请帮我，找到有关许元正的东西，无论是什么。” 话音落下，倪裳和许沉睦齐齐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弯了弯眸，“我要将这一切结束，也更想……得知甘榆没能知晓的真相。” “唯有这样，它们才会打开壁垒，恭迎我们进入。” * 时间来到下午，季止修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或许是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这一觉居然睡了那么久。 季止修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要赶紧去找郁珞灵。 其实他还有点害怕，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做的梦。 可那些触感却清晰地告诉他，那些并不是他做的梦。 季止修快速洗漱收拾好，就朝着医疗部出发。 还没走到郁珞灵的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小珞，我不求你为我想想，我只求你为你自己想想。你最明白那些道理，不是吗？” 是郁梧晟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有些疲倦。 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 郁珞灵原本正坐在床上玩手机，但听到了动静。 她抬眸望去，正巧与郁梧晟对上视线。 郁梧晟看着醒过来的郁珞灵，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只剩下庆幸。 “小珞，你终于醒了。” “哥哥。”郁珞灵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郁梧晟。 他脸上满是憔悴和疲倦，眼皮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连胡茬都冒了出来。 看来，是自己让他担心了。 郁珞灵这样想着，微微垂下眸。 她已经做好了被郁梧晟说教一顿的准备，可想象中的说教却没有到来。 反倒是一个温热的怀抱。 郁珞灵愣了愣，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郁梧晟的低声呢喃。 “……还好你没事，小珞。” 听到这话，郁珞灵的内心涌起一阵愧疚。 她轻轻伸出手，抱住郁梧晟，“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但当时的我，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郁梧晟稍稍抱紧了些郁珞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下沉睦。但是小珞，我还是无法避免自己为此感到愤怒。” “我愤怒自己无法保护你，愤怒自己在你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愤怒自己到最后还是有可能会失去你。” “小珞，哥哥似乎……还是那么没用。” 郁珞灵的心一紧，抱着郁梧晟的手微微颤抖。 “不要那么说，哥哥，珞灵所做的所有事，全都是看自己心情和想法。所以，这和哥哥没有任何错。” “我之前说过，我也许有一天真的会主动走向死亡。但现在我想告诉哥哥，我会努力活下去，直到消灭‘墓中人’。” “哥哥，珞灵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所以就算你没能保护好我，也不要自责。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承担。” 郁梧晟轻轻松开郁珞灵，眸子认真地看着她。 “小珞，道理我都明白，但哥哥怎么可能不去担心你，不去自责？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眸。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郁梧晟看着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珞，我不求你为我想想，我只求你为你自己想想。你最明白那些道理，不是吗？” “正因为你明白，所以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反驳说服我。哥哥不愿做你的阻拦，所以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 “但哥哥也希望小珞能知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让自己能够……真的走出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两人齐齐看去，与推门而入的季止修对上视。 季止修朝着郁梧晟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另一边坐下。 还将手中的粥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笑着接过，然后慢慢吃起来。 郁梧晟见状，极轻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再说。 季止修看向郁梧晟，问道：“最近那边情况怎么样？”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个地方似乎在扩张，所以我们打算询问上级意思，再进行下一步。”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似乎是在思考。 郁珞灵开口：“不如让我去吧。” 郁梧晟轻皱了下眉，但并没有直接说不行。 “小珞，你才刚醒来，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季止修也道：“再休息几天吧，那边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或许，它们也在等你醒过来。” 郁梧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然也不会蛰伏那么久，却迟迟不出手。” 郁珞灵倒是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从一开始就知道“墓中人”的目标是她。 郁珞灵慢慢喝下粥，笑着应下。 “我知道啦，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 “什么事情？” “暂且保密。” 郁梧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毕竟他还要忙。 季止修见郁梧晟离开，才开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那些事情了吧？” 郁珞灵轻笑点头，将关于甘榆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止修。 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份情感，让我有一种恍惚感，就好像我不再是郁珞灵，而是甘榆。她的情感太过复杂，复杂到让我难以理解。”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甘榆恨许家，不仅仅是因为许元正的负心，更多的是对谈若韵的背叛。”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伸出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脑后。 “所以，你才会让倪裳和许沉睦去找有关许元正的东西？” “嗯，因为我想知道谈颂口中的那个真相。” “身体真的能吃得消？” 郁珞灵微微一笑，“我觉得我没问题。” 季止修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当初你选择去救许沉睦，真的是因为自己能活而他不能吗？” “嗯，这是本质原因，顺便尝试一下新的方法。” “许沉睦的父亲许士诚明日或许就会来拜访你。” 郁珞灵惊讶，“这么快？” 季止修点头，“嗯，毕竟你救下了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样的态度才算是正确的。” “其实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郑重。” 季止修笑着捏了捏郁珞灵的脸，“这就郑重了？等明天许士诚给你鞠躬，你怕不是要惊得说不出话来？” 郁珞灵：“啊？” “这都是正常操作，不用惊讶。毕竟，许沉睦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许沉睦死了，那么毒灵许家一脉，就相当于要灭绝。”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许沉睦的母亲已经离世，如果许沉睦也离世，那毒灵许家就只剩下他的父亲许士诚。 而许士诚看着也不像是会再娶的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跟他们提点小要求？”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那期待的模样，没忍住弯了弯眉眼。 “别说是小要求，就算你说你要当许家家主，都能给你。”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季止修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郁珞灵：…… “许家家主是可以那么随便拱手让人的吗？” “因为许家家主又没握着多大的权力，只是个名头而已。” “我就说嘛，他们也不可能仅仅只为了一个救命之恩，就搭上这么大的东西。” “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不是有那个暗器嘛，所以我也想要一个。不过我不会用，所以要个小刀差不多。” “这种东西，器灵师那边也能做，为什么非得是要毒灵师的？难道是为了上面的毒？” “答对啦，我还挺好奇的。不过上面有毒，我没有天赋也能用吗？” “应该可以，毕竟毒灵师的天赋是做毒。” “那这样，我也算是半个毒灵师？” 季止修摇了摇头，“算不上半个，最多算是，四分之一。” “四分之一也不错啦，这样我就变得更厉害啦。” 第138章 笼中蝶(十二) 晚上的时候，倪裳和许沉睦就将有关许元正的东西送来。 郁珞灵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还以为找不到太多。 倪裳见她惊讶，便解释道：“我们稍微动用了一下关系，所以才能找到这么多。如果不够再跟我们，我们再去找。” 郁珞灵轻笑摇头，“这些应该就够了。” 她说着，在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拿出里面的一个匕首。 而后启动意念之力。 眩晕之后，郁珞灵的眼前一亮，慢慢浮现出画面和许元正。 他一身黑衣，纠结地站在房门前，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但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这是甘榆的房间。 听见甘榆疑惑的声音，许元正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榆儿，我今晚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就离开这里吧。我想，公主殿下也不会怪你的。因为她希望你活下去。” 甘榆似乎是想要走过来，但许元正非常干脆地关上了房门，而后大步离去。 郁珞灵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今日，不是谈颂死，就是他许元正死。 所以，他们谁都没法放下六公主谈若韵的死，还每个人都选择了最笨的方法。 不，或许这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笨的方法。 是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去侍奉别的君主。 他们的君主只会是六公主谈若韵。 所以即使身居高位，随便投靠一个，都能慢慢搞死太子谈颂。 但他们，不会背主。 哪怕，那个主子已经离世。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太过愚蠢，还是该说他们太过忠心。 郁珞灵看着许元正如同一个刺客一样在太子府飞檐走壁。 但他的身后跟着太子府的暗卫。 这就说明，他在进入到太子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 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已然失败。 许元正虽然很灵活，但终究寡不敌众。 被押到太子谈颂面前时，许元正满心还是要怎么样才能杀死太子谈颂。 但谈颂却悠哉悠哉，根本没有半点慌张。 他笑眼盈盈地看着许元正，开口道：“孤原本还以为，你不会那么胆大妄为，可却没想到……” “呵呵，倒是孤小瞧了你。” 许元正冷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谈颂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才道：“从你入仕的那一刻，孤就知道你是六妹的人。所以，孤紧密关切着你，想要掌握到六妹的行踪便也轻而易举。” “说到底，还是你害死了六妹啊。不过六妹也不该起那样的野心，她一个女子有何资格坐上那皇位？那皇位……” 谈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元正打断。 “谈颂，你别看不起殿下，殿下可比你们这群窝囊废要强多了！不，你们不止是窝囊废，还是人渣！” 谈颂看着许元正满是愤恨的眼，脸上的笑渐渐收敛。 “唉，若你能归于我麾下，孤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毕竟孤还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但可惜，你并不珍惜。” 许元正冷笑，“谁会稀罕你？狗都不会稀罕！” 谈颂轻叹，“你可真是放肆，就不怕自己死在这里，安宁为你哭得肝肠寸断？” “……这用不着你来管！” 谈颂眸中又染上了点笑意，“用不着孤来管？许元正，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在你还没入仕前，孤就已经准备将安宁娶进府中。可惜，被你和六妹搅乱。” “但若是你死了，孤便会将安宁接进府中，日日疼爱。到时候，你又是否恨自己的鲁莽呢？” 许元正慢慢握紧手心，他冷眸看着谈颂。 “你根本不爱榆儿，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玩具而已。而榆儿是最好的选择。” 谈颂摇了摇头，“安宁对孤来说，是不同的。若孤以后登基，孤可以让她做皇后。到时候我们琴瑟和鸣，你却只能烂在泥里。” “呵呵，装得倒是深情。可惜，榆儿根本不会和你琴瑟和鸣，她巴不得亲手杀死你！” “她做不到，因为我会……一点点摧毁她，让她……成为我听话的玩具。” 话落，许元正暴起，手中匕首直直刺向谈颂。 但很可惜。 他还没刺中就被身后的暗卫一剑穿心，而谈颂也被暗卫护在身后。 谈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中满是讥讽。 “许元正，你拿什么跟孤斗？” 恨意在内心翻涌，最终只留下苦涩和懊悔。 记忆戛然而止，郁珞灵猛然睁开眼。 她可以确信，许元正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她后面见到的许元正又是谁？ 难道是和他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兄弟？ 还是说，是人皮面具？ 但不管是哪个，负了甘榆，都不是许元正。 而是那个顶替了许元正的人。 郁珞灵将匕首递给倪裳，道：“妥善保管好，后面可能会用到。” 倪裳点头接过，然后收好。 郁珞灵继续找寻下一个。 这次她拿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圆饼。 似乎是因为氧化太过严重，上面写了什么，郁珞灵已经看不清了。 但这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因为还挺沉甸甸的。 意念之力再次启动，将她再次拉入记忆中。 “太子殿下，草民惶恐，此事……真的要如此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满是恐慌。 谈颂轻轻一笑，道：“怕什么？有孤为你们担保，此事绝对不会发现。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舍弃这份富贵吗？” 老者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草民明白了。” 画面一转，郁珞灵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府邸。 而几个人聚在院子中央，其中就有刚刚看见的那个老者。 “……父亲，这真的行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我也没有哥哥那么聪明。”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和许元正别无一二的人。 “元泽，这是你的机会啊。以你的才能需要多少年才能达到你哥那样的位置？” “可是万一被那个安宁郡主发现？” “爹知道你不喜欢她，你可以当做你哥变心了。这世间男子哪里能做到一心一意只有一个人的？变心是很正常的。” “可是……” 老者见许元泽还在犹豫，立马开口：“你担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太子殿下会为我们解决好一切。” “爹，哥哥的尸骨未寒，我们怎么能……” “他得罪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句话，我们全家都要陪葬！现在太子殿下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应当珍惜！” 许元泽听到这话，不再犹豫，决定成为许元正。 许元泽上任后，发现很多事情对于自己来说都很棘手。 但好在有太子殿下的帮助，所以也算是顺利度过。 只不过面对甘榆时，就冷淡很多。 甚至眉宇间都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甘榆不是瞎子，她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慢慢失望。 只是她从未想过，面前的丈夫已然换了一个人。 甘榆为什么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难道……许元正从未对甘榆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甘榆……或许真的猜不到。 记忆截断，郁珞灵睁眼。 她垂眸看着那个小圆饼。 这应该，是挂在老者身上的东西，后来又给了许元泽。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 “倪裳，许沉睦，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郁珞灵问着，举起手中小圆饼。 倪裳和许沉睦看着郁珞灵手中的小圆饼，都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季止修带着晚饭推门而入。 他看着郁珞灵病床上的一堆东西，陷入了沉思。 郁珞灵看见季止修时，眼前一亮。 “季止修，你觉得这个小圆饼是什么？” 听到郁珞灵唤他，他笑着看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最终他摇了摇头。 “很抱歉，它氧化的太厉害，我实在没看出来。” 郁珞灵听到回答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她伸出手，将小圆饼递给倪裳，“收起来吧，或许会有用。” 倪裳点头。 季止修看向许沉睦，道：“收拾干净，她该吃饭了。” 许沉睦：？你凭什么使唤我？ 季止修：你觉得呢？” 许沉睦最终还是乖乖将东西收好，然后把桌子拉出。 郁珞灵也乖巧地等季止修把饭菜给她摆好。 “今天的饭菜好丰盛。”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你今天很开心？” 季止修点头，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郁珞灵点头，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倪裳和许沉睦见状，便起身准备离开。 “珞灵，那个小圆饼我会去问问其他前辈们能不能认出来，如果他们认出来了，我会发消息给你。” 听到倪裳这么说，郁珞灵笑着道谢。 许沉睦紧接着开口：“那个，你做下准备，我父亲大概中午来拜访你。他说会给你准备午饭，是专门给你养身子的。” 听到这话，季止修幽幽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快速移开视线，直接选择忽视。 季止修：……怎么总有人拦着我给郁珞灵投喂？！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帮我转告一下，谢谢他的好意。” 许沉睦点头应好，而后跟着倪裳离开。 第139章 笼中蝶(十三) 谁懂一睁眼面前有一堆人的惊悚感？ 反正郁珞灵懂。 因为她刚刚经历过。 虽然她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但她更没想到这么多人居然看着她睡觉！ 她不要面子的吗？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许士诚，轻轻咳嗽一声。 “抱歉，我起晚了。” 许士诚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而且我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 郁珞灵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士诚见状，开口道““不用紧张，你可以对我随意点。毕竟你救下了我的宝贝儿子，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因为你的妻子已经离世了吗？所以，你才会如此珍惜许沉睦。” 许士诚点头，但眸中还带上了一丝疑惑。 “小睦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情？”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将事情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虽然很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能力，但亲耳听你说还蛮神奇的。” “那个，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知您可否告知？” 许士诚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我的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恩人随便问。” “您知道许元正这个人吗？我是指在您祖上。” 许士诚垂眸想了想，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毕竟，我也不会将整个族谱里面的名字记下。不过如果恩人你需要，我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 郁珞灵点头，“那就麻烦许家主了，珞灵确实需要。” 许士诚应了声好，便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发完消息后，他继续开口：“你饿了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午饭。” “我先洗漱一下，多谢您准备这些。” 话落，郁珞灵缓缓下床，走向卫生间洗漱。 她看着镜子中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过，她受伤的这么频繁，脸色不难看才怪。 难怪他们都那么担心自己。 看来以后，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不过以自己的性子，怕是不会小心行事。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快速洗漱完走出去。 然后就发现许沉睦也来了。 许沉睦看见郁珞灵，朝着她点了点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而后坐回到床上。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被摆好了菜肴。 这丰盛的，郁珞灵都有些无从下筷。 她眨眨眼，开口：“这是否未免有些太多了？” 许士诚淡然开口：“不用怕浪费，我们会解决。” 郁珞灵：……这样她更不好意思了。 “要不……我们一起吃？” “不用。”许士诚果断拒绝。 许沉睦看出了郁珞灵的犹豫，开口道：“放心吃吧，没事的。” 虽然但是，郁珞灵还是有些无从下筷。 不过顶着两人的目光，她最终还是下筷吃饭。 虽然有些压力，但这些菜真的很好吃。 感觉跟季止修的厨力有的一拼。 郁珞灵偷瞄了几眼许士诚，与在许沉睦记忆中看到的别无两样，只是多了些皱纹。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果然，许士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士。 在她慢吞吞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郁珞灵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们的目光并不惹人烦躁。 “我吃饱啦。”郁珞灵说着，放下筷子。 下一秒，她面前的东西就被快速收拾好。 许士诚也缓缓站起身，朝着郁珞灵深深鞠了一躬。 郁珞灵被吓了一跳，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许沉睦也跟着深深鞠了一躬。 郁珞灵：？？？ “我许士诚，代表整个许家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救下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说着，缓缓直起身，并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那是一个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一条蛇。 郁珞灵看着那戒指，疑惑开口：“这是？” 许士诚解释道：“代表你是许家的贵人。只要你拥有这枚戒指，你就可以要求我们做任何事。” 郁珞灵问：“那要是戒指不在我手上呢？” 许士诚的神情没有变化，淡然开口：“我只认人。戒指只是一种形式而已，虽然我觉得根本没必要。” 郁珞灵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那枚戒指。 “多谢许家主。”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郁珞灵轻轻抚摸着那戒指，缓缓开口：“其实，我有一个东西想向您讨要。” “但说无妨。” “我想要一把匕首，以毒灵师的武器为标准的匕首。” 许士诚的脸上神情依旧没变化。 他垂眸思索片刻，道：“可以，最迟后天。” 郁珞灵没想到这件事答应的这么轻松。 不过她还是笑着道了谢。 而后许士诚就离开了，说是不打扰她休息。 许沉睦并没有跟着许士诚离开。 郁珞灵疑惑地看向他。 许沉睦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刻着不知名花的硬币递给郁珞灵。 “这是？” 许沉睦解释道：“我的信物。跟那枚戒指是差不多的意思。不过，它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怎么保护？” “我特意请了言灵师将咒语注入到这枚硬币中。我原本是想送项链手链之类的，但又怕太过显眼，惹某人不快，所以最终选择了硬币。” 郁珞灵出声反驳：“季止修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吃醋。” 许沉睦无奈，“我说的不是季止修，是队长。” “哥哥？” 许沉睦点头，“队长最近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要是知道……我感觉我肯定没好日子过。” 郁珞灵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好啦，哥哥只是在气你太过冲动，并不是因为我。不过许沉睦，这件事确实是你的不对。” “虽然我没资格说，因为我能理解你，但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并没错。所以以后，还是少冲动，就算不为你想想，你也多为你的家人和倪裳想想吧？” “如果他们知道离世，那他们该有多伤心？哥哥他们又该有多自责？这些，你想过吗？你没有，所以你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许沉睦，我能救你这一次，不代表下一次的你依旧能获救。我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肯定被说教过很多次，可我依旧想告诉你。” “只有你活着，大家才会安好，就像……你们想告诉我的一样。” 听到郁珞灵的那些话，许沉睦用力地抿了抿唇，最终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珞灵，我其实并不后悔自己那么做。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小心把你牵扯进来。” “许沉睦，没有不小心，是我下定决心要救你。不然你根本无法站在这里，不是吗？” “对不起，也谢谢你。” 许沉睦丢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郁珞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许沉睦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点太过钻牛角尖了？ 他想救下倪裳，所以才会如此冲动。 因为他害怕失去倪裳，所以哪怕会丢掉性命也没关系，只要倪裳没事。 为一个人拼命，是因为极度重视那个人。 或许他想过他死后，大家会怎么样，倪裳会怎么样。 但他依旧选择那么做。 可这样，倪裳注定会自责一辈子。 因为许沉睦是因她而死。 这件事将会成为她的心结。 所以现在的结局，已经算是好的结局。 谁都没有死，大家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还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当黎明照亮黑暗，希望涌入人间。 正因为存在，所以才会明亮。 可又有谁，来为他们照亮前路，使他们不再迷茫？ 郁珞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她也无法以自己的能力拯救自己想救的人，那她又该有多绝望？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我喊你都没听见。” 季止修的声音忽然响起，令郁珞灵的思绪回神。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许沉睦的事情。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季止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笑开口：“我来看我的女朋友，还需要理由吗？” 郁珞灵的脸因为这句话微微泛红。 她轻咳一声，道：“你忙完啦？”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那边的事情是忙不完的，但从中抽出点时间来看你还是有的。与许士诚的见面怎么样？” “挺好的，他给了我这个。” 郁珞灵说着拿出那枚戒指。 季止修看着那枚戒指轻挑眉梢，“以后有事可以尽情去找许家。” “那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像以恩情要挟啊？” 季止修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郁珞灵，没忍住轻笑。 “大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他们都把这个给你了，那就是那个意思。不必担心这些，他们还怕你不找他们帮忙呢。” “不过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的。” “那你以后可以使唤许沉睦当你的小弟。” 郁珞灵其实很想说那他不会有怨言吗？ 但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不会有。 甚至倪裳还会跟着一起。 郁珞灵叹气，“可我救他不是为了这个。” “我只是提议而已，如果你不想那就不这样做。” 季止修说着，抬手揉了揉郁珞灵的脑袋。 郁珞灵轻轻“嗯”了声，而后换了个话题聊。 第140章 笼中蝶(十四) 之前只是听他们讲述，她真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扩张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再这样下去，附近的人怕是都要有危险了。”郁珞灵喃喃道。 “所以我们现在才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季止修说着，来到郁珞灵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身体可还好？”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其他人去哪里了？” “去探查一下这个地方已经扩张到什么地方了。” “所以，还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比较好。” 季止修点头，“等他们探查完，就可以进去了。这次会有三支队伍跟着，所以，不用担心安危。”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这么多？万灵堂为什么还要另外安排三支队伍？”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这里面有两只ssr级恶灵，而且这片地域是属于它们的，我们在里面跟它们很吃亏。” “所以我们只能打人海战术。”郁珞灵接话。 “嗯，希望这一次能顺利解决，不然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棘手。等真到了那一步，那就麻烦了。” 郁珞灵轻笑开口：“一定会顺利解决的，这次我有信心说服甘榆。” “嗯，我相信你。” “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许沉睦说着，笑盈盈地来到他们面前。 比起她前一日看见的许沉睦，此刻的他更像是平常的他。 察觉到郁珞灵打量的目光，许沉睦也不再躲避，而是任由她打量，顺便将那把已经做好的匕首递给她。 “你要的，父亲已经派人做好了。哦还有，就是你要的许元正的事情，我们那边确实有记录。” 他说着拿出手机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接过，看着上面明显破损严重的页面，陷入了沉思。 不过好在，还是能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许元正是庶长子，但并不受宠。 不过被六公主谈若韵看中才能后，他便专心为六公主办事。 这件事甚至瞒着许家人。 但许家人或许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他们只想做他的吸血虫，将许元正的俸禄全部占为己有。 看来也是个可怜人。 所以死后，非但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悲伤，还被他们踩着未寒的尸骨，欺辱他爱的人，践踏他所拥有的一切。 不过，许元泽继承了许元正的结果，也并非美好的结果。 太子谈颂登基后，就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许家。 虽然郁珞灵不能理解谈颂的行为。 毕竟如果只是因为他占着高位不做事，完全可以剥夺他的职位，而非是要他们的性命。 她将早已息屏的手机递还给许沉睦。 “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季止修摇头，“还没有，大概还在探查。” 郁珞灵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声，季止修看向郁珞灵，疑惑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力。” “为什么这么说？”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那么感觉而已。” 季止修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却没再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探查回来，准备进入。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地方能进去。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交织的藤蔓，缓缓伸出手。 意念之力发动，藤蔓全都乖乖让开。 “我滴天，她怎么一将手放在上面，藤蔓就自动让开了？” 有人惊呼出声。 但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嘴。 郁珞灵倒也没去看是谁，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找到甘榆。 不过，她觉得不用她去找，甘榆应该会自己出现。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甘榆，我带着许元正的遗物再次来到这里。我觉得，你有权知道那些你曾经不曾知晓的真相。”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袭来。 众人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就有攻击袭来。 但好在大家都不是吃素的，攻击被顺利挡下。 “我还以为，你不敢再回到这里。” 甘榆嚣张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影也在他们面前浮现。 郁珞灵在看见甘榆的那一刻，微微一笑。 “我没有不敢，只是时候未到。” “说得真好听，不过是陷入昏迷没醒而已。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挡下那一击活下来，还窥探到了我的过去。” “你感受到了？” 甘榆轻轻“啧”了声，“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郁珞灵轻笑，看了眼倪裳。 倪裳立马会意，将那个装着匕首的袋子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接过，缓声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甘榆原本脸上只有讥讽，但在看到那匕首时，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最终化为沉默。 “……你是怎么找到的？” “安宁郡主甘榆，我只问你一遍，你……想知道真相吗？” 甘榆听到这个称呼微微蹙眉，但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反正你本来就打算告诉我，赶紧说吧。” 郁珞灵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甘榆。 如郁珞灵所料，甘榆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变得渐渐处于崩溃的边缘。 “谈颂居然敢玩我？！元正……为什么我没能分别出来？为什么？！” “其实我好奇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你成为恶灵后，没有立刻杀了太子谈颂。” 甘榆冷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国家需要君王，而我需要他自己一步步走入绝望。他不是自诩聪慧吗？那看着国家在他手中灭亡，肯定会非常绝望。” “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死了多轻松啊，一了百了。可这样，他受不到任何惩罚。我就是要让他谈颂，自己走向毁灭！” “是他毁了我的人生！他凭什么好好活着！所有背叛害死殿下的人都该死！我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果然，许家人就是该死。你们居然敢这么对元正，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突然被cue到的许沉睦：…… 当然，气场不能输。 他看着甘榆，冷笑开口：“那是他们做的，关我许沉睦什么事？” “你既然是他们的后代，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沉睦没忍住“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一棒子打死。不过许元正也是许家人，你也很恨他吗？也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甘榆目眦欲裂，“元正和你们这些肮脏的许家人不一样！他可比你们强多了！” 许沉睦耸肩，“要是那个什么元正还在，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甘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私欲？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私欲。我就是太过不自私，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明明……我已经得到幸福了……明明我已经得到了！” 郁珞灵出声道：“甘榆，如果六公主谈若韵在，定不会让你这么做。她是想要成为明君的人，而你呢？又在做什么？” “闭嘴！你没资格提起殿下的名讳。” 甘榆说着就朝着郁珞灵扑去。 但才刚动，就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牢牢束缚住。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甘榆，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将匕首轻轻放到它面前，盯着它的眼睛认真说道：“甘榆，许元正死前很后悔。” 甘榆闻言皱眉。 郁珞灵继续说道：“他后悔自己没能将你安排妥当，就先你一步离世。也后悔自己冲动的行动，因为这会令你陷入舆论。” “可所有后悔，全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亏欠与你。而你，认定他负心后，做出的那些事情，许元正如果知道，只会更加后悔。” “其实，真相对于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不是吗？因为你早已失去了理智，不再是那个安宁郡主。” “早在你选择赴死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吗？” “那我问你，你后悔吗？” 甘榆愣愣地看着郁珞灵。 其实在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它的内心深处满是触动。 原本，她也是金枝玉叶，被宠着的孩子。 可一场战役，让她失去所有。 她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自己。 被欺压的最初，甘榆不是没想过反抗。 但现实告诉她，这并没用。 她只能乖乖认命。 可甘榆不服，她不希望自己以后都是如此，所以她愿意以命相搏，只为给自己争取到那一丝丝可能。 后来她争取到了，也确实幸福了一段时间。 幸福到，甘榆以为以后都会这样下去。 直到六公主殿下的离去，这个美梦终于破碎。 可她至少还有许元正。 但后来的事情，让她渐渐失去了理智，让她变得不再想自己，内心被仇恨的怒火包围。 为了殿下是真，可为了自己也是真的。 她被困在名为“皇宫”的牢笼里太久太久，久到最后，她依旧死在那里。 自己后悔选择这么做吗？ 甘榆觉得自己不后悔。 因为这人间，再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 所有她珍视都已离她而去。 那她……又何必独自留下？ 人们常说，活着就好。 可甘榆却觉得，没有精神支柱，活着又怎样？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她选择赴死。 这人间不值得她拼命留下。 第141章 笼中蝶(十五) 甘榆整个人无力跌坐在地，它死死握着那把匕首，泪水夺眶而出。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后悔我没能亲手杀死谈颂。”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她缓缓站起身，垂眸看着甘榆，“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甘榆自然知道郁珞灵在问什么。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很犹豫，但现在的甘榆，绝对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请你，送我离开……” 它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所以它已经释怀了。 这些年的不甘和苦痛，好像都不值一提。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便准备退下，但她余光却看见了安知音的身影。 她看见它在笑。 郁珞灵皱了皱眉，刚想要上前，就听见甘榆的声音。 “谢谢你……” 它面带释怀的笑，艳美的脸上满是泪水。 可这样的它，却比任何一刻都要幸福。 郁珞灵能感觉到，它这句话是带着怎样的情感。 多年的困扰终于被解开，它也彻底释怀和解脱。 谁都无法再困住她，她将获得自由。 季止修的动作很干脆，所以甘榆消散的很快。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懵逼。 毕竟他们估计都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也未必没有硬仗要打。 郁珞灵这样想着，看向一直躲在后方的安知音。 与安知音对上视的那一刻，它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 它张口无声地说了什么，而后消失。 郁珞灵沉默，她沉默地抿了抿唇。 但没过多久，她就轻声唤道：“季止修。”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声音立马来到郁珞灵身边，“怎么啦？”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我要离开一会儿，如果一刻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带着他们来找我。” 季止修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你要去哪里？”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季止修瞬间就明白了，是另一个ssr级恶灵叫她。 他私心其实还是不希望她去冒险，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们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找，只会给那个ssr级恶灵逃跑的机会。 季止修想着，伸手握住郁珞灵的手，与她十指相握。 “记得注意安全，别再让自己受重伤，你的伤才养好。” 郁珞灵笑着点头，“我知道，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话音落下，郁珞灵抽回手，快步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小动静，只是都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搅而已。 直到看见郁珞灵离开，他们才开口。 郁梧晟率先开口：“小珞去做什么了？” 季止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他们也没再问什么。 郁珞灵慢慢朝着安知音指引的地方走去，四周的风景在快速倒退，不用想都是安知音做的。 “你想做什么？”郁珞灵轻声开口。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安知音的声音从上空中传来。 郁珞灵微微抬眸，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她轻声开口：“怎么？你看到甘榆那样很羡慕？”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表情分析而已。难道我猜错了？” 安知音轻轻摇头，“你没猜错，我确实很羡慕甘榆，因为她得到了解脱，可我却没有。” “那你叫我又是做什么？想让我帮你？” 安知音并没有回答郁珞灵这个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墓中人’为什么这一次派我们来吗？” 郁珞灵闻言垂眸想了想，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安知音在此刻出现在郁珞灵面前，它面带微笑，可眸子里满是悲哀。 “你知道吗？对于‘墓中人’来说，你我都不过只是棋子，而你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我的人生是悲剧，你的人生又何尝不是？” “郁珞灵，你真的觉得自己拥有这份力量是幸运的吗？” 听到安知音用这么悲伤的语调与她说这种话，郁珞灵都要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幸之人。 但是，郁珞灵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就算这份力量最终会为她带来毁灭也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幸福。 “我没有你那么悲观，安知音。”郁珞灵淡然开口，“所以，我没觉得自己得到这份力量不幸运，当然，我也没觉得幸运。” 安知音听到郁珞灵这话，没忍住笑了笑。 “果然，人和人之间终究还是不一样。” 郁珞灵看着安知音，有些无奈地开口：“所以，你想单独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安知音轻轻摇了摇头，“我啊，也想看看你的能力，看看你能让我得到解脱吗？” 它说着，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如果郁珞灵没记错，这大概是第三个主动向她展露自己那些过去的恶灵。 “为什么？”她一如既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安知音苦笑一声，道：“因为……我希望我能得到拯救。” 郁珞灵：…… 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拯救了那些恶灵，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毕竟是真的感同身受了一番。 说是毫无感触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说她感触非常深。 深到，即使到现在，郁珞灵都没能忘记。 “我拯救不了你。”郁珞灵实话实说，“因为我连我自己都无法拯救，更别说去拯救你。” 安知音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但它脸上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 它温和开口：“所以，你是想拒绝我吗？”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明确告诉你，你可能得不到你预想的那样而已。” “没关系，我已经等待的足够久了，失望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郁珞灵看着安知音那张平淡的脸，没忍住皱了皱眉。 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失望，它才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 这些，也只有经历了它的经历，郁珞灵才能知道。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安知音的手，开口道：“那我就开始了。” 话音落下，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安知音的记忆中。 *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人心悸。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发现面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见细小的摩擦声。 难不成……安知音的眼睛被蒙住了？ 下一秒，一道男音。 “知音啊知音，我今天捡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鸟，你看看，你喜欢吗？” 听声音，还能听出他似乎有些兴奋，语气都是放软了不少，但……听着就是有点怪怪的。 有种，故意为之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过来，安知音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后，又传来一阵闷响，似乎有东西掉在地上。 “滚开，别碰我！” 安知音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但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厌恶，她的内心满是这种情绪。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巴掌落下，但不止一下，而是两边各来一下。 “我给你脸了！我给你脸了！你居然跟给我摆脸色！” 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攻击。 剧烈的疼痛传来，让郁珞灵不由皱了皱眉。 但这样剧烈的疼痛，安知音却一声不吭，只是……她内心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绝望。 但安知音却没有求死的念头，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杀死面前这个暴打的男人。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在她面前求饶，却不得好死。 “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着你待在这华丽的地方里！你居然敢给我摆脸色！” 男人的怒骂声还在络绎不绝地传来，打在安知音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可她并不会求饶。 “我说了，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摆出那副样子给我看，真的令我恶心！” 安知音说着，似乎抬手去打男人。 但男人的力量很明显比她大，很快就将她按倒在地。 手下的力道也开始没轻没重起来。 “我tm给你脸了是吧？！安知音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别忘了，你只是我买回来任我玩弄的玩物而已！” 安知音并不会妥协，她只会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周鸿影，在你眼中，妻子就是你买回来任你玩弄的玩物？真好笑。若是我知道你是这副模样，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名为周鸿影的男人似乎是被最后这句话给激怒了。 直接一拳将安知音给打晕过去。 郁珞灵感觉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没忍住跌坐在地。 好疼…… 她差点就意识不稳被赶出这段记忆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生这种可能。 原来是家暴吗？ 那安知音的那双腿，是不是也是被周鸿影弄断的？ 想到安知音那满是悲伤的双眸，郁珞灵的内心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自己帮不了她。 她能做的，也只是说点不痛不痒安慰的话。 又觉得自己好无力…… 那安知音的死一定与周鸿影脱不了干系。 可她的眼眸被蒙住，究竟是为什么？ 是害怕她看到什么吗？ 第142章 笼中蝶(十六) 这些问题，郁珞灵目前还想不明白。 毕竟她所看到的东西还是太少，所以根本分析不出什么。 还是继续往下看。 安知音晕过去后，画面就开始跳转。 来到了她苏醒的时候。 等她醒来，能很明显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 而且还是细细处理过，像是很怕她因为这些伤死去一样。 安知音的内心波动倒是不算大，说得上是平静。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周鸿影这样的行为。 在安知音被蒙上眼睛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想，就那样放空大脑，安静地躺在那里。 身后似乎铺了什么非常柔软的东西。 但郁珞灵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束缚住安知音的手腕。 那触感，有点像是手铐。 周鸿影居然用对待罪人的方式对待安知音？！ 不过郁珞灵直到现在才发现，安知音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或许在很久之前，周鸿影就已经弄断了安知音的腿。 老实说，她以为自己能看到。 毕竟每次窥探记忆，她总能看到恶灵们最痛苦的记忆。 不过，这是否说明，对于安知音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断腿？ 那会是什么？ 从安知音的神情和语气中可以看出，它很在意自己被断了的双腿。 所以，被断双腿这件事，对安知音是个很大的打击。 让它在内心深处就已经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很多事情郁珞灵还是不能确定，所以最好还是继续往下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记忆总给她一种不会太长的感觉。 有脚步声传来，安知音并没有动，或者说她根本懒得动。 周鸿影的声音传来，“知音，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滚。” 安知音开口就是满含恨意的滚字。 但周鸿影这次没有立刻暴怒，而是耐心地跟安知音道歉。 “对不起知音，那天我下手重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周鸿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诚恳。 但很可惜安知音并不吃这一套，她依旧冷冷地说了句滚。 “……安知音。” 周鸿影沉着声音喊她，这次很明显是带上了些许怒意。 似乎是在生气安知音的不识趣。 安知音依旧只有一个“滚”字，她甚至都懒得跟周鸿影讲话。 跟周鸿影讲话，安知音都觉得恶心。 每次说出滚，她的内心情绪就在剧烈的翻涌。 恨意几乎能占据她此刻所有的情绪。 虽然郁珞灵见证过很多个恶灵的故事，也能与它们感同身受。 可她敢直言，没有人的恨意能比得上此刻的安知音。 那种浑身被恨意包裹的感觉郁珞灵不是没体验过。 只是……其他恶灵还会掺杂其他复杂的情绪，可安知音没有，她的内心里只有恨意。 甚至多到有点窒息，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周鸿影很明显是被激怒了，但这次他并没有出手揍安知音。 “你倒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根本不鸟我，还天天只会用滚来回应我？！安知音，别忘了，是谁带你拥有那荣耀！” 听到这话，安知音的内心顿时有股怒意直冲脑门。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谁都有资格这么说！唯独你周鸿影！没有资格！”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 周鸿影似乎被激怒，一阵响动后，他伸手拎起她的衣领。 “安知音，我警告你，别得意忘形，你什么都不是！” 安知音也不怂，直接吐了口唾沫到周鸿影脸上。 周鸿影彻底被激怒，他直接将安知音用力往一旁甩去。 论力气，安知音根本比不过，但比恶心人，她是认真的。 “周鸿影，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吧，那个会听你话的安知音已经不存在了！” 下一刻，眼前的眼罩被周鸿影暴力拿下。 在黑暗里太久，突然见到光亮，让安知音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但周鸿影并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直接用尽全身力气打了安知音一巴掌。 因为用了全身力气，所以安知音整个脑袋都往那边偏，脸上也很快红肿起来。 安知音顶了顶被打那边的腮帮子，心中恨意惊起。 直到安知音面前的眼罩被取下，郁珞灵才得以看清安知音现在身处在一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漂亮的金色牢笼。 看上去是私人定制打造的。 这是周鸿影专门为安知音打造的牢笼？ 那她岂不就真的成为了笼中鸟？ 安知音看着周鸿影冷笑，“你和我，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这句话，安知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她根本不在乎周鸿影会不会失控打死她。 反正她已经失去双腿，失去自由，失去梦想，最终只剩下这一条命。 安知音想复仇，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离不开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恶心周鸿影这个狗男人。 “安知音，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合法妻子。” “呵呵。”听到这话，安知音心中恨意更盛，“好一个合法妻子！你这算个屁的合法妻子！” “安知音，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别告诉我你忘了，毕竟……结婚那天你比谁都高兴。” “我呸！要是我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一定会狠狠打你的脸！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鸿影在听到这些话时，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嘲讽。 他根本不相信安知音能做到。 “安知音，若你真的聪明，又怎会落到我手上？” “周鸿影，我承认你确实有点本事，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安知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做！梦！” 周鸿影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掐住安知音的下巴，却没想到安知音先行一步直接咬住了他的手。 周鸿影吃痛收回手，他的眸中也闪过一丝戾气。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安知音看他吃瘪就开心。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道：“你活该。” 周鸿影似乎是耐心待在这里了，他将锁锁上后，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原来刚刚听到的那些响动是周鸿影在开锁啊。 直到周鸿影的身影彻底消失，安知音才稍稍放松下来。 其实她刚刚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她怕自己不能让周鸿影吃瘪。 安知音最讨厌看见周鸿影满脸歉意或是满脸讨好。 这会让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就是这么被哄骗着与他走进婚姻殿堂。 果然，婚姻就是坟墓。 她是个很知名的舞者，因为跳起舞来非常像蝴蝶，再加上年纪较小，所以就被称之为“小蝴蝶”。 而周鸿影就是在一场舞蹈表演上认识的安知音。 那时的周鸿影比现在伪装的很好，至少安知音没能看出他伪装之下的真面目。 所以，她才会受骗，才会被他骗进婚姻殿堂。 然后……她就看见了周鸿影的真面目。 再然后，她因为反抗周鸿影被打断了双腿。 再后来，就被周鸿影关进这金笼子里。 最终，她彻底变成了被折断翅膀的笼中蝶。 安知音并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落到这种境地。 但她绝不是软柿子。 就算不能杀死周鸿影，也要恶心死他。 她绝不会允许周鸿影得到她所想要的。 安知音想着缓缓抬起头，眼神有点空洞。 其实她有些累。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周鸿影能够打死她。 但安知音知道，周鸿影绝不会真的打死她，因为他还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闷总算也消散了点。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去看外界，因为周鸿影一直蒙着她的眼睛。 所以这段时间，安知音都是用触感、听觉来判断。 不过，当她的视线落在摆在桌子上的相框时，有些微微愣神。 相框里的照片赫然是舞台上正在跳舞的安知音。 她为什么会选择周鸿影？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很支持、尊重自己，也给足了她安全感。 如果真的要说，周鸿影根本就不是她的理想型。 但在那个时间段，周鸿影愿意提供金钱支持和精神支持。 对于安知音来说，他就已经不一样了。 除了家人，没人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周鸿影从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几乎是完美提供了情绪价值。 可以说，很多失意的时候，如果不是周鸿影在，那她可能还要迷茫一段时间。 但现在想来，就算没有周鸿影，她也未必不能站在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舞台。 只不过路要长些，吃的苦要多些。 可如果连着这些都无法解决，那安知音也没必要非要顶着压力来学习跳舞。 其实，她并非从小练习舞蹈的舞蹈生。 而是半路出家。 但好在天赋不错，再加上她足够刻苦，所以才能稍稍崭露头角。 可比起真正优秀的人来说，安知音还是不够看。 不过她并不会气馁。 选择了事情就不要后悔。 毕竟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就算再苦再累，也要继续努力下去。 可惜现在，一切都已成过去，一切都已成定局。 美丽的蝴蝶，被折断翅膀，困在牢笼中。 这就是……安知音的结局。 第143章 笼中蝶(完)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郁珞灵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赶出安知音的记忆中。 但好在她有防备，所以并未受伤。 郁珞灵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警惕地看向另一边。 “谁在哪里？！” 安知音顺着郁珞灵的视线看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郁珞灵捕捉到了这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速度快到安知音都没能反应过来。 郁珞灵很清楚，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对上“墓中人”。 那种感觉对她来说有些太过熟悉。 就像是第一次毫无防备地被人赶出记忆，然后被重伤。 但好在，自从那次后，她就长记性了。 记得给自己设下保护。 不然刚刚那个情况，她必定要再次受到创伤。 不过她也没想到，“墓中人”居然会亲自来到这里。 这倒是意料之外。 就在郁珞灵思索的时候，她正好撞上疾步赶来的众人。 季止修他们见到郁珞灵时，都不免有些惊讶。 但看在她没有受伤后，便也放下心来。 郁梧晟上前一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郁珞灵闻言定了定心神，“我感觉到了‘墓中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选择离开。”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没忍住皱了皱眉。 “‘墓中人’居然来到了这里？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倪裳思索开口：“难道它们想要直接对珞灵动手吗？” 季止修摇头，“我并不认为它们会那么直接，或许，是因为郁珞灵在窥探ssr级恶灵的记忆，而‘墓中人’不允许，所以才会如此。” “或许那都不一定是真的‘墓中人’。”许沉睦懒懒开口。 “不，是真的，我能感觉到。” 郁珞灵说着，还回眸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直接让她傻掉。 字面意思的傻掉。 她似乎……与“墓中人”对上视了。 而且还给了她一种很大的冲击，令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郁珞灵忍不住皱眉，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即使极力克制，也无法压下心底那浓烈的恐惧。 “墓中人”的实力，绝对不止ssr级，或许在ssr级之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离开这里。”郁珞灵突然开口。 原本正在思索的几人因为这句话愣了愣。 他们下意识抬眸顺着郁珞灵的视线往那边看。 赫然看见了那看不太清的身影。 可只那一眼，他们就能明显感觉到内心恐惧在肆意增长，甚至……刚刚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那个恶灵的对手。 意识到这点后，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就跑。 虽然第一次碰上“墓中人”应该交谈试探一下才对。 但心底的感觉告诉他们，不要靠近，快点离开！ 这是本能的反应。 郁珞灵跟上众人的同时，视线却并没有收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墓中人”似乎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嘲笑，也不是讥笑，就是很淡很淡的笑容。 像是她下意识勾起的。 什么意思？ “珞灵，跟上。” 听到这话，郁珞灵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快步跟上他们。 * 安知音有些不悦地看向“墓中人”。 “你把她吓跑了，谁来给我解惑？” “安知音，你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任何人的救赎，不是吗？” “墓中人”的声音带着点威压和嗤笑。 安知音自然不敢反抗“墓中人”，但它也不是乖乖听话的主。 “是你说，她会带来光明。你是准备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吗？” “墓中人”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她会带来光明，但不会给恶灵。” 安知音蹙了蹙眉，“你这话，难道是想说她会彻底消灭恶灵吗？”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恶灵绝不会消失。因为……这人间险恶依旧存在。”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卦象显示，并非是我所言，我只不过是将卦象中的内容告诉你们而已。是非判断，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安知音闻言没忍住嗤笑出声：“又是‘天之卦象’。你很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墓中人”缓缓看向安知音，开口道：“我不信，但我不得不信。这个道理，你们最清楚，所以才选择听令于我，不是吗？” “闭嘴，没人真的愿意听令于你，如果不是…… “安知音，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别痴心妄想。” “墓中人”说这话时的语气已经跟之前闲聊的语气不同，带上了威压和冷厉。 它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安知音看着“墓中人”离开的背影，默默攥紧手心。 就算它擅自行动又如何？ 只要大计没有被破坏，不就行了？ 再说，以它现在这样的状态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它既然都过来警告，那它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不然其他ssr级恶灵肯定会不乐意。 毕竟再拖下去，就要耽误到它们的大计。 大计绝不允许破坏。 * 快速撤离此处后，那些夸张的植物也跟着一并消失。 郁梧晟开口：“看来它们已经离开了。” 郁珞灵闻言看向那个方向，手无意识放在心脏的位置。 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那股恐惧。 “还好吗？” 听到声音，郁珞灵思绪回笼，她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它对我的影响好像有点大。” 季止修皱眉，“什么意思？” 郁珞灵放下手，道：“就是表面意思。” 许沉睦凑过来，“其实我也受到了影响。” 倪裳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这么说。 郁珞灵没想到大家都感受到那股恐惧。 郁梧晟皱眉开口：“……那就只能说明，‘墓中人’的力量确实凌驾于ssr级恶灵之上。” “那这件事就要上报给上级。”顾安意说着就将消息发了过去。 郁梧晟再次开口：“都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忙了一天了。” * 回去的路上，郁珞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许失神。 她现在可以确认，“墓中人”就是拥有和她一样的力量，还完美凌驾于她之上。 那么，与它对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想，那它碾死自己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季止修看着眉头紧皱的郁珞灵，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开口道：“别想太多，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 坐在副驾驶位的倪裳见状也跟着说道：“珞灵，‘墓中人’暂时还不会对你动手，它们还在布局。”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话渐渐回神。 她轻叹开口：“所以它们到底在布什么局？” 季止修回道：“目前万灵堂那边也没调查出来。现在也只能看出它们的主要目标是你。” 郁珞灵压了压眉眼，似乎兴致不高。 “我们接下来有任务吗？” 季止修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是吗？”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扭头看向季止修，“那我们出去约会吧？” 前面的许沉睦和倪裳听到这话满脸震惊。 许沉睦问：“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季止修先是回应了郁珞灵，才回答了许沉睦的问题。 “我们俩在一起令你们很惊讶吗？” 许沉睦撇撇嘴，“我惊讶的又不是这个。” 倪裳扭头看向郁珞灵，还没等她开口，郁珞灵就微笑着开口：“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倪裳：……我还没问呢。 不过，也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互相喜欢。 倪裳转回脑袋，淡然开口：“我还以为你们暂时不会在一起。” 郁珞灵微微一笑，“我之前有很多顾虑，但或许是经过太多次生与死的边界，我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说起来，郁珞灵确实是他们之中受伤次数最多的人。 但这大多数都是因为她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死。 所以做起事来，就非常大胆。 即使他们之前说了那么多遍，都无法让她改变想法。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至少她学会了珍惜自己的生命。 许沉睦突然开口：“你们告诉队长和安意姐了吗？” 郁珞灵摇头，“还没来得及。我觉得，这件事暂时保密比较好，我怕影响到我哥哥。” 许沉睦无奈道：“你瞒着他，他才更受影响好吗？” 听到这话，郁珞灵看向季止修，季止修正好也看向了她。 郁珞灵微微歪了歪脑袋，“是你说还是我说？” 季止修伸出手将她额前碎发理了理，而后才回道：“我来吧，反正郁梧晟也不能动我。” 郁珞灵：…… 许沉睦闻言，没忍住轻啧一声，“你不就仗着堂内规矩吗？” 万灵堂规定第十三条，禁止在除了训练场以外的地方私斗。 季止修完全没有感到羞愧，依旧很平淡。 “那又如何？” 许沉睦：……他怎么还听出一种骄傲的感觉？ 这时，倪裳忽然开口：“季止修，队长让你在训练场等着。” 许沉睦惊讶，“你已经说啦？” 倪裳笑着晃了晃手机，“这叫，先下手为强。” 季止修平静地拿出手机，给郁梧晟发了两个字。 不去。 他淡然开口：“那我就见招拆招。” 郁珞灵：…… 第144章 第一次约会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郁珞灵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很好，状态满分。 已经入秋了，所以外面有些冷，郁珞灵就套了个外套。 来到约定地点时，她发现季止修已经到了。 黑色牛仔卫衣，很符合季止修的风格。 很普通的装扮，但有他那张脸顶着，还是帅气的。 “你这么早就到啦？” 听到郁珞灵的声音，季止修微微偏头看向她。 然后他就愣住了，眸中闪过了惊艳之色。 往常郁珞灵都习惯穿舒服且方便行动的衣服。 而今日，郁珞灵特意换了长裙，是很漂亮的卡其色。 外面套着同色外套。 头发也不再是马尾，而是扎成麻花辫。 上面还绑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今天……很好看。” 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耳尖已经红了。 郁珞灵看见了，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谢谢，你今天也依旧很帅气。” 季止修眸光温和地看着她，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郁珞灵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们去附近随便逛逛，我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 季止修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郁珞灵牵着季止修，到附近的店铺逛了逛。 她并没买什么，只是单纯地逛一逛。 季止修见郁珞灵似乎对每个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便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逛一逛小吃街？” “可是小吃街不是晚上才开吗？” “但你对这些东西不是不感兴趣吗？” 郁珞灵有些惊讶，没想到季止修居然看出来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出来玩，因为外界令她感兴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可我看你看得很开心。” 季止修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我今天心情本来就很好，所以做什么都很开心。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的内心不免升起丝丝喜悦。 “那我们就去逛超市吧，我还蛮喜欢逛超市的。” 毕竟里面会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季止修轻轻点头，“不过除了吃的，还有什么能勾起你的兴趣？” 郁珞灵垂眸想了想，认真开口：“你。” 季止修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脸上瞬间爬上绯红，连心跳声都大到让郁珞灵听见。 但很快他就强装镇定下来。 “我不是指这个。” 郁珞灵弯了弯眉眼，轻笑开口：“其实我之前待在精神病医院时，真的非常想出去逛一逛。一直待在那纯白一片的病房里，其实很窒息。但他们怕我再寻死，便也不准我出去。” “可后来我出来后，又对很多东西不感兴趣了，也能明显感觉到周遭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很奇怪。老实说，异样目光有时候真的能压死人。” “不过好在后来我习惯了，便也不太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变得我行我素起来，然后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怪胎。那段时间我活得其实很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又不想让姑姑姑父担心，所以才维持着基本生活。” “但好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找到了哥哥，更是获得了幸福。所以，我真的很高兴那天能与你和安意姐姐相遇。因为那天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说这话时，郁珞灵的神情算得上是平淡，连语气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可……季止修听着，心口却在隐隐作痛。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郁珞灵的脸，却什么都没说。 那些痛苦对于现在的郁珞灵来说，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法忽视的事情。 他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然后尽力保护好她。 郁珞灵察觉到季止修的情绪，主动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而后她笑盈盈地看向季止修，笑着说道：“现在心情好点没？” 季止修看着这样的郁珞灵，睫毛微微一颤，连手指都无意识蜷起。 下一刻，他微微弯下腰，轻轻亲了下郁珞灵的额头。 郁珞灵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脸上也染上了红。 季止修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可爱。 他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柔和，声音也很轻柔。 “珞灵，我只是心疼你。” 郁珞灵当然知道，因为她也心疼年幼时的他。 所以才会那样哄他开心。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郁珞灵还是很高兴的。 “好啦，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郁珞灵说着，拉着他的手朝超市走去。 两人来到超市，季止修负责推车，郁珞灵在前面买东西。 最先前往的就是零食区。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薯片，犯了难。 “怎么啦？”季止修问。 “我在想，是把所有口味都买，还是只买我喜欢吃的。” “全买吧，你不吃的，我来消灭。” 听到这话，郁珞灵偏头看向季止修。 与她对上视，季止修眸中的笑意更甚。 “你就没想过，我其他的也要买全部口味吗？” “我们还可以分给其他人，我想他们也不会拒绝。” “也是。” 郁珞灵这样说着，直接上手将自己想吃的东西拿了全部口味丢进推车里。 季止修就这样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逛完零食区，郁珞灵就带着季止修去结账。 季止修问：“不再买点别的吗？” 郁珞灵回道：“我想去菜市场逛逛，买点菜回去，正好做个大餐。” “那小吃街还去吗？” “去啊，肯定要美美吃一顿。大餐可以明天做，正好我明天不想出来了。” “好。” 于是他们快速结完账，前往菜市场。 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菜市场里还有新鲜的菜。 郁珞灵站在菜市场门口，突然有些犯难，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 于是她扭头看向季止修，问道：“嗯……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你是打算下厨吗？” “嗯，不然我干嘛拉着你来菜市场？” “其实也可以交给我来。” “哎呀，我知道你做饭很好吃，但我好久没下厨了，所以有点手痒。” “那我给你打下手，你身子才刚养好，不易太过劳累。” “我又不是瓷娃娃，别担心啦。” 郁珞灵说着，拿出手机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私聊五七小队群】 【.ll.】：我正在菜市场，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霓裳】：@.ll.你们怎么约会约到菜市场里了？ 【边牧】：@.ll.我想吃你做的牛腩萝卜白菜汤。 【安如意】：@.ll.我都可以。 【梧桐】：@心如止水我需要一个解释。 季止修看到这个消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回复了郁梧晟。 【心如止水】：@梧桐她说好久没做饭，手痒了。不过是明天做，不是今天。 【梧桐】：那你们晚上要去哪里？ 【心如止水】：小吃街。 【梧桐】：别带她吃太多，她东西吃多会肚子疼。 【心如止水】：知道了。 【梧桐】：我会找你算账的，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 【心如止水】：知道了，哥。 发完这句，季止修就将手机收起来，根本不看郁梧晟后面的消息。 郁珞灵：…… 郁梧晟在群里都炸了，疯狂@季止修，在那里说谁是你哥。 “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郁珞灵说着，晃了晃手机。 季止修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郁珞灵闻言有些无奈，“要是哥哥听到这话，怕是火上浇油。” “他现在不是不在嘛。”季止修说着，轻轻扣住郁珞灵的手，眉梢眼角处都带着浅浅的笑，“而且，你不是会帮我吗？” “是吗？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你不会吗？”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瞬间浮现出委屈的神情。 郁珞灵：……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 不过，现在的他确实比之前更加愿意敞开心扉。 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吗？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季止修的脑袋，“所以，你真的没什么想吃的吗？我可是难得下厨。”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开口道：“那就做你喜欢的菜吧。” “为什么？”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原来你是不挑食的？” “挑食，但没有那么挑。” “那你不喜欢什么？” “很多，但你爱吃的，我没有不喜欢的。” “所以我们口味相同？” “差不多。” 两人说着，朝着菜市场里面走去。 在里面逛了逛，直到双手都已经拿满，他们才离开菜市场。 “我让哥过来把东西拿回家，免得我们逛完小吃街会坏。” 郁珞灵听到这个称呼，轻挑了一下眉，但并没说不好。 然后季止修就拿出手机给郁梧晟打电话。 电话被拨通的那一秒，郁梧晟暴怒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 “季止修！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面无表情打断。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你过来带回去放进冰箱里，免得坏了。你也知道，郁珞灵说她明天要下厨。” 郁梧晟：…… 下一秒，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地址发我！” 第145章 戒指 郁梧晟得到地址后，就立马来到此处。 看向季止修时，他脸色非常不好看，但看向郁珞灵时，他瞬间面露笑意。 季止修将手中东西递给他，然后微笑开口：“哥，我们车上还有很多东西，你……” “别喊我哥！”郁梧晟怒气冲冲地看看季止修。 “为什么？”季止修问，“你不认可我吗？” 郁梧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郁珞灵，认真说道：“小珞，如果这家伙欺负你，尽管来找哥哥。”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郁梧晟就非常有眼力见地夺过季止修手中的车钥匙快步前往他的车，开始搬东西。 季止修见状连忙跟上帮忙。 郁珞灵原本也想帮忙，但是他们两个都说不用，便就乖乖站在那里不动了。 她拿出手机看消息，发现群里多了好多消息。 正好没事干，就点开看看。 【私聊五七小队群】 【梧桐】：@心如止水，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边牧】：队长，季止修说不定都不会把你这句话放在心上。 【梧桐】：他没这个资格。 【边牧】：不过我也确实挺想看你们打起来的。 【霓裳】：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安如意】：@梧桐我觉得你可以下重手，我支持你。 【边牧】：那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霓裳】：赌什么？ 【边牧】：能赌什么？肯定是赌他们谁赢啊！ 【霓裳】：但是季止修不一定会答应。 【边牧】：那就两个都赌！ 【安如意】：我觉得可以。 【霓裳】：……不是，怎么安意也跟着凑热闹啊？ 【安如意】：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边牧】：@梧桐队长你吱一声啊，怎么都不吱声了？ 【安如意】：不会已经杀过去了吧？ 【边牧】：我去？这就去了？ 【霓裳】：说不定呢？ 【边牧】：那就来下注！ 【霓裳】：你真来啊？ 【边牧】：我说的还有假？ 【安如意】：你要赌的话，赌注是什么？ 【边牧】：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不如你们定？ 【霓裳】：@安如意安意姐来定吧。 【安如意】：行啊，那赌注定money好啦。 【边牧】：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安如意】：难道你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边牧】：安意姐，你这么说真的很令人伤心哎。 【安如意】：没有就等于没有意见。 【霓裳】：那金额呢？ 【安如意】：不用太大，大家看着给就行。 看到这儿，郁珞灵决定冒个泡。 【.ll.】：虽然我也很想参加，但我感觉这个赌局现在应该还不能开始。 这条消息一发出来，其他三人瞬间冒了出来。 【边牧】：快快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霓裳】：我就说他们可能没打。 【安如意】：我也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然后郁珞灵就发了照片到群里。 【边牧】：这对吗？ 【霓裳】：虽然我预料到他们不会打起来，但我没预料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和平。 【安如意】：假象而已，不过是暂时的和平。 【边牧】：可恶，我还是很想看见他们打起来的。 【霓裳】：不是说堂内有规定，不能在外面私斗吗？ 【边牧】：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单纯想看他们打起来。 【安如意】：其实就算在外面私斗，惩罚也不会太严重，最多说教两句，再写三千字检讨。 【边牧】：三千？！这还不算太严重？！ 【安如意】：至少没打你。 【边牧】：…… 【边牧】：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严重。 【安如意】：体罚你你就老实了。 【霓裳】：@.ll.我想要吃烤肉拌饭。 【.ll.】：没问题，交给我。 【边牧】：现在还能点菜？ 【.ll.】：那要看你点的是什么，因为我已经买完菜了。 【边牧】：如果我自带，你做吗？ 【.ll.】：自带的话，我可以做。 【安如意】：好我也要自带。 【边牧】：+1 就这么点聊天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将所有东西从一辆车移到另一辆车里。 东西确实有些多，毕竟他们买的时候就没怎么节制。 但郁梧晟并没说什么，开着车就离开了。 郁珞灵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哥哥会再呛几句季止修。 季止修见郁珞灵是这幅表情，没忍住轻笑出声：“看来，哥对我很满意。” “我觉得他应该没理由对你不满意，毕竟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确实，不过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 季止修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 郁珞灵见状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把话说完。 察觉到郁珞灵疑惑的目光，季止修侧目看向她。 但他很快就移开视线，耳朵尖上有些红。 “我没想到郁梧晟有妹妹，所以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你。” 郁珞灵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伸手轻轻握住季止修的手指，笑着说道：“或许这也算是种缘分？” “不是或许，这就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缘分。” 季止修牵起郁珞灵的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此时阳光正好，照亮了郁珞灵的眼眸。 心脏有力地撞击着胸膛，发出响亮的声音。 郁珞灵根本移不开视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被那么看着，心跳也跟着加快。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郁珞灵的脸，身体也慢慢朝着郁珞灵靠近。 下一秒，巨大的鸣笛声响起，令两人瞬间清醒过来。 郁珞灵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偏过脑袋。 季止修也快速偏过脑袋，脸上绯红也爬上脸颊。 “那个……” “那个……”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让他们再次对视。 心跳再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移开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非常自然地上车前往小吃街。 不过，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他们剧烈的心跳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郁珞灵用余光偷偷看季止修，觉得自己此刻好幸福。 “我们逛到晚上八点半，我就送你回家。” “这么早吗？” 季止修笑了笑，道：“虽然我想说太晚还在外面不太好，但我们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郁珞灵闻言也跟着笑，“那还不是因为任务？这是我们的责任。” “嗯，我知道。但今天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因为逛了这么久，你也累了，该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好，听你的。” 车子快速行驶在马路上，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小吃街。 这里跟网上说得一样热闹，也一样的长。 光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就看不到尽头。 “感觉要逛很久。”郁珞灵轻声开口。 季止修看着人挤人的道路，眉头微微蹙起。 他伸手牵住郁珞灵的手，笑着说道：“这里人比较好，你要牵好我，别让我丢了。” 郁珞灵微愣，下一秒就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会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嗯。” 两人牵着手往小吃街里面走去。 小吃街两边都是小摊，上面摆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还没走到小摊，就能闻到那香味，勾得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每一样看着都很好吃。” “看着点买，别吃太撑。”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答应是答应了，但郁珞灵还是每个都想买。 当然她也知道每个都买她肯定吃不完。 浪费了她又心疼。 所以郁珞灵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选自己最想吃的。 于是乎，季止修空着的那一只手提满了东西。 而他们似乎连小吃街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走到。 季止修有些无奈，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消灭掉她吃不掉的东西。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摆满精美小饰品的摊子。 那个摊子面前挤满了人，令郁珞灵很好奇。 于是她决定去看看。 走到那边等了等，郁珞灵才看见上面精美的小饰品。 做的都很好看，就算是郁珞灵这种对这些小东西不感兴趣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就在她准备拉着季止修离开的时候，视线却突然停在一个戒指上。 那一盒子里的戒指中，就它最吸引郁珞灵。 那是由三只蝴蝶组成的戒指，一只向上，两只连在一起向下。 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熠熠生辉。 这让郁珞灵不由想到母亲经常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也是蝴蝶。 母亲很宝贵那个项链，听说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第一个饰品。 郁珞灵多看了两眼后，便收回了视线，准备去旁边的甜品摊看看。 季止修却在这时候开口：“郁珞灵，你先去吧，我一会儿来找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没有多想，以为他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点了点头就朝着那个甜品摊位走去。 季止修看着那个戒指，最终拿起，付钱买下。 等他过去时，郁珞灵已经买好了两个小蛋糕。 “你来啦，这是给你的。” 说着，她就把另一个小蛋糕递给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接，他伸出手摊开，那枚蝴蝶戒指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一时间，郁珞灵都感觉四周的喧闹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愣神地看着季止修，开口问道：“为什么……买下了这枚戒指？” 季止修轻轻一笑，回道：“因为想送给你。” 还没等郁珞灵反应，季止修就已经将那枚戒指为她戴上。 他戴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季止修看着她，认真说道：“下次送你戒指，就是求婚。” 第146章 传教 从小吃街回去后的那段时间里，郁珞灵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该怎么说？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太突然了。 毕竟她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郁珞灵在懵逼，季止修却有些懊悔。 因为他感觉郁珞灵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样。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再谨慎一点。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脑子一热就去做了。 不过好在，她还是喜欢那个戒指的，不然也不会盯着看那么久。 回到家的时候，郁珞灵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但在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郁梧晟时，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哥哥。”她轻声唤道。 郁梧晟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季止修那小子还是知晓分寸的，不会让你在外面玩得那么晚。” “所以……玩得开心吗？小珞。” 郁珞灵来到郁梧晟对面坐下，听到这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嗯，我很开心。因为已经好久没有那么出去玩了。” 郁梧晟微微垂下眸子，轻声开口：“小珞，下次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我们也很久没出去玩了，不是吗？” 郁珞灵愣了愣，“可以吗？哥哥不是很忙吗？” “只要是陪你，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抽出来的。毕竟，你是我宝贵的妹妹。” 郁珞灵的内心因为这句话被温暖所包围。 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世界会再一次夺走她的幸福。 郁珞灵清楚地明白，自己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会选择去死。 那太痛苦了，如果不是最后的希望支撑着她，她甚至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母亲的日记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即使浑浑噩噩地活着，也不会再寻死觅活。 与季止修和顾安意的相遇，改变了郁珞灵的未来和人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应该做什么。 正式成为万灵师后，郁珞灵的心境其实早已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期间已然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从一开始不在乎性命，只知道到完成任务。 到现在努力让自己在任务中活下来。 一般人都会恐惧死亡，但郁珞灵却认为，人们恐惧死亡，是因为还有留恋的东西。 如果人一旦毫无留恋，那么就会选择奔向死亡。 因为郁珞灵自己就是如此。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郁梧晟，“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嗯，今晚已经很晚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吧。” “好，哥哥，你也早点睡。” * 第二日，郁珞灵还处在睡梦中，就被人领起来。 郁珞灵瞬间就被惊醒，她懵逼地看着将她领起来的人。 “……前辈你做什么？” 没错，将她领起来的人正是之前教她的淮琼前辈。 淮琼朝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留情松手。 郁珞灵就那么水灵灵摔在床上，不过不疼就是了。 她坐直身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淮琼，刚想要再开口，就看见郁梧晟急匆匆冲进来。 “淮琼！你怎么能对小珞那么粗鲁？！” 淮琼直接翻了个白眼，很明显是不想理会他这句话。 “等你叫醒她，我们也可以直接不出发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粗鲁地对待她，摔疼了怎么办？” “郁梧晟，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而且我也没往别的地方摔。” “你还想往别的地方摔？！” 淮琼再次翻了个白眼。 郁珞灵：……就没人能给她解释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她觉得有些头疼，开口道：“哥哥，闭嘴。” 一听到这话，郁梧晟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 淮琼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喃喃道：“真不愧是妹控，对妹妹还挺听话的。” 郁珞灵看向淮琼，开口询问道：“所以淮琼前辈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淮琼闻言，笑着看向郁珞灵，回道：“因为有任务，要让我们赶紧过去前去交涉。” “任务？是哪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郁珞灵已经下床准备去洗漱。 淮琼回道：“在国外，我们大概要坐半天的飞机。”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在另外个半球吗？” 淮琼点头，“这次事件还是挺严重的。” 郁珞灵问：“怎么说？” 淮琼刚想继续往下说，郁梧晟就接上话。 “传教你知道吧？现在那边的一个小国被恶灵传教，信仰一个不知名的神明。那个恶灵很厉害，那个小国的人几乎都是那个教的信徒。” 郁珞灵：……居然扯上这种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郁珞灵有一种这件事会很麻烦的感觉。 不，是绝对会很麻烦。 说不定也是“墓中人”的安排。 “这次的任务是哪几个队一起去？” 淮琼回道：“就是我的队伍加上五小队和七小队。” “啊，我还不知道淮琼前辈属于那个小队。” “十一。” 郁珞灵应了声，然后就去洗漱，顺便将他们请出自己的房间。 换好衣服后，郁珞灵来到楼下，看向淮琼。 “前辈，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淮琼吃着苹果，笑盈盈回道：“因为我是来发布任务的。然后你还没醒来，我就让郁梧晟叫醒你，结果就是他不忍心，于是我就到你房间里把你叫醒。” 郁珞灵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那其他人呢？” “大概可能已经在机场了？” 郁珞灵看向郁梧晟，“哥哥，行李你收拾好了吗？” 听到这话，郁梧晟点头。 “那就直接出发！” 然后他们就真的直接出发。 淮琼：？这么速度的吗？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机场，却根本没看见其他人。 “这就是你说的已经都在机场了？” 郁珞灵坐在行李箱上，眸子平淡地看着淮琼。 淮琼：……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么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表现出来。 就在淮琼准备狡辩的时候，郁珞灵已经开口。 “前辈，就别那种无所谓的话搪塞我，我不爱听。” 淮琼：……为什么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变冷了？ 郁梧晟见郁珞灵一副恹恹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没睡好的原因。 他从口袋里拿出柠檬糖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后，朝着郁梧晟轻轻一笑，接过糖果丢进嘴里。 直到柠檬糖的味道充斥口腔，郁珞灵的心情才算好些。 没办法，郁珞灵其实是有点起床气的。 只不过是因为听见原因是因为任务，所以才没有发作。 不过现在，她是压着脾气没发作，因为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在郁珞灵想这些的时候，有人来到了她身边。 她侧目去看，发现是季止修。 季止修没看她，而是在看她的手，发现戒指并不在上面，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 郁珞灵一眼就看出了季止修的情绪，她笑着凑近季止修，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戒指被我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季止修感受着耳边的热气，耳朵不争气地红了红。 他抿了抿唇，道：“我知道啦。” 郁珞灵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可爱。 为什么季止修害羞起来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想着，伸出手捏了捏季止修的耳朵。 “季止修，我原本心情挺不好的，但看到你，我心情就好起来了。” 季止修伸出手握住郁珞灵捏他耳朵的那只手，轻声问道：“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啊没什么，就是淮琼前辈突然将我叫醒，我有点起床气而已。不过为了任务，这也是没办法的。”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下次，争取让你多睡一会儿。” 郁珞灵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靠近季止修。 她小声开口：“你不会要为了我动用权力吧？” 季止修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 郁珞灵又靠近了一分季止修，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在一起。 “是吗？那……如果我想你那么做呢？” 季止修抬眸认真看向郁珞灵，“那就要看是什么事情。毕竟，我要对他们负责。” 郁珞灵与他对视，看着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没忍住笑了笑。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另外两个人全都看在眼里。 郁梧晟痛心疾首，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而淮琼则是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其实淮琼也没想到，那样的季止修居然也会有一天喜欢上别人。 他的戒备心很强，不会轻易敞开自己的心扉。 而郁珞灵其实跟季止修挺像的。 虽然表面上温温柔柔的，看着很好说话、很乖，但实际上，淮琼根本想不到郁珞灵在想什么。 就好像，她只是让你看到了她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虽然对于过往，郁珞灵并不隐瞒，但淮琼依旧能感觉到，郁珞灵其实也竖起了高墙，将自己保护其中。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待人温柔。 淮琼其实很喜欢郁珞灵，因为她听话温柔，还很努力，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这种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其实已经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第147章 神明的自语(一) 在郁珞灵打的第四个哈欠时，人终于都到齐了。 不过没想到淮琼的队友居然是郁珞灵认识的人。 准确来说，是同班同学。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执行任务！” 叶欣一把抱住郁珞灵的胳膊，脸上写满了兴奋。 郁珞灵的瞌睡瞬间被打散，她眨眨眼，朝着叶欣淡然一笑。 “你居然是第十一队的，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叶欣抬手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也没问过我。” “也确实。” 毕竟她总是忙着学习，忙着变得更强，忙着执行任务。 若不是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她怕是都跟叶欣熟悉不起来。 而十一队的另一个成员，郁珞灵并不认识。 不过淮琼给他们介绍了。 “这位是陈修，我们十一队的成员，是位a级器灵师。” 陈修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回应他。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平淡，但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他此刻很紧张。 郁珞灵收回思绪，准备上飞机。 飞机起飞，郁珞灵倒头就睡，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现在这个国家是凌晨。 郁珞灵原本都感觉自己睡得差不多了，但看见黑漆漆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又困了。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的情况，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 “困的话，要不要我抱着你回去？”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季止修，“那行李怎么办？” “让哥帮忙拿一下吧。” 季止修说着，看向郁梧晟。 而此刻郁梧晟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 顾安意站在他身边，似乎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认可止修吗？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 郁梧晟听到顾安意的话，微微垂下眼，道：“我没有不认可他，只是单纯心里不爽而已。”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 郁梧晟收回视线，看向顾安意，问道：“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关于上一个任务的结尾事件。 顾安意点了点头，回道：“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郁梧晟揉了揉眉心，极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墓中人’的目标太过明显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小珞灵来说，或许就不是了。” 季止修在这个时候牵着昏昏欲睡的郁珞灵来到他们这边。 两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季止修看出来了，但也不会多嘴去问什么。 他看向郁梧晟，将手中的行李拉过去，“麻烦一下。” 郁梧晟看了眼完全靠在季止修身上快要睡着的郁珞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伸手接过那行李，就往前面走去。 酒店就在附近，所以没有安排车，让他们走着过去。 十一小队三人走在最前面聊着这次任务。 而郁梧晟和顾安意走在他们后面，也在商讨着什么。 倪裳和许沉睦在最后面，但并没有聊天，只是沉默地走着，看表情也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郁珞灵被季止修抱着，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睡觉。 而季止修走得也比较慢，看上去是怕吵到郁珞灵。 许沉睦和倪裳见状，慢慢靠近，走到季止修左右。 季止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并没说什么，还用眼神警告他们别说话。 许沉睦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郁珞灵最近是不是有点贪睡过头了？］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许沉睦。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他，毕竟他现在不能说话，也没有空余的手。 许沉睦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他收起了手机。 看上去似乎是打算等到了酒店再聊。 一路无言，他们终于来到酒店。 刚准备好好休息一番，这里的分部就打来电话，说是希望他们能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就可以直接前往执行任务。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吐槽：“这是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淮琼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万灵师。” 能从淮琼的表情中看出，她已经饱受万灵师的摧残。 不过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如果她真的不想再做万灵师，也是可以向组织申请的。 毕竟组织很人性化。 郁珞灵原本睡得很香，但最终还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 她微微睁开眼，然后就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是哪里？ “你醒啦？” 倪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郁珞灵扭头看去，就看见倪裳坐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倪裳看着郁珞灵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处于一脸懵的状态，于是开口解释道：“我们现在是在这里的分部，其他人都被叫过去听事情，而我留在这里看着你。”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叫醒我？” “原本淮琼前辈准备喊醒你的，但被队长和季止修阻拦了，所以便没喊你。” 郁珞灵听到倪裳的话，微微蹙起眉，但很快松开。 “他们人在哪个房间里？” “你想去找他们吗？” 不知道是不是郁珞灵的错觉，她感觉倪裳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去找他们。 郁珞灵看向倪裳，轻轻点头，“我现在已经醒了，不去找他们吗？” 倪裳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放在郁珞灵的手上。 “珞灵，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吧，反正他们很快就结束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蹙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你……” “珞灵，我们乖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不好吗？” 倪裳的脸突然凑近，令郁珞灵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往后退，却被倪裳拉住。 “怎么啦？你难道……害怕我？” 郁珞灵：……我能打吗？我不能打吧……我打了会被许沉睦打吧？ 郁珞灵的内心依旧在纠结。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想这样做。 主要是……她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就在郁珞灵握紧拳头准备打的时候，有人叫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堆人围着她，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郁珞灵：……刚刚那个是梦吗？ 季止修伸出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担忧开口：“做噩梦了？” 感受到季止修手心的温度，郁珞灵才感受到一丝真实感。 她下意识看向倪裳。 倪裳见郁珞灵看向自己，下意识露出一抹浅笑。 郁珞灵：……完了，她要有心里阴影了。 她微微闭上眼，靠进季止修的怀里，伸出手抱住他。 “我好累……” 季止修愣了愣，他忍不住抱紧了些郁珞灵。 “是因为做噩梦没休息好吗？” 郁珞灵小幅度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单纯有点累。” 淮琼开口：“你们别聚在那里了，快过来听听任务。” 闻言，郁珞灵离开季止修的怀抱起身走到淮琼身边。 淮琼侧目看了她眼，笑着开口：“你做噩梦了，对吧？” 郁珞灵闻声看向她，也朝着她微微一笑，“嗯，前辈想问我什么？” “你做了什么噩梦？” “就是普通的噩梦，能有什么？” “那你为什么在听到季止修那句话后，第一眼是看向倪裳？你的噩梦里看见了倪裳？” 郁珞灵轻笑开口：“前辈的观察力果然很厉害。是的，我在噩梦中看见了倪裳，但这能说明什么？” 淮琼微微眯起眼，“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的噩梦里发生了什么。” 季止修开口：“淮琼，她不想说。” 淮琼听到季止修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分部来的是一个很精神的老头，他拄着拐杖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欢迎你们的到来。没想到总部那边那么快就应下我的求助，我其实还是挺惊讶的。” 郁梧晟上前一步，交涉道：“在了解任务之前，有件事需要询问您一下。” 老头点了点头，意示他问。 “总部让我问您，分部的万灵师们呢？” 按道理来说，每个分部都会有五个s级万灵师镇守。 这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五个小队在这里。 上一次国外分部是出了意外，已经被总部点名批评。 这也算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分部会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这可能全都是“墓中人”的计划，但这种松弛度绝对会被总部再次严厉批评。 老头听到郁梧晟的问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淡。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虽然说出这种话，很令人心痛，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个噩耗。隶属于我们分部的万灵师已经全部阵亡。”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瞳孔骤缩，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能将一个分部的万灵师全部消灭……难不成是“墓中人”亲自动手？ 如果真的是“墓中人”，那……事态就变得严重起来。 郁梧晟有些担忧地看向郁珞灵，恰巧郁珞灵也在看他。 察觉到他的担忧，郁珞灵朝着他微微一笑，表示不用担心她。 这件事需要处理，但传教的那个恶灵也需要处理。 所以，绝不能自乱阵脚。 第148章 神明的自语(二) “既然如此，为何不上报给总部事实情况？” 这时，季止修开口。 老头极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悲伤。 “在请求支援时，分部还有两个队伍存活。可……在你们前来的那一晚，最后两个队伍……” 老头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墓中人”居然那么残忍，直接派人将一整个分部都端了。 郁梧晟眉头紧皱，没想到事情居然已经这么严重。 “看来还是需要跟总部那边交涉一下。” 顾安意拿出手机发消息到群里，得到回复后开口：“总部那边需要开会才能下命令。” 淮琼开口：“那我们的任务照旧进行吗？” 顾安意点头，“照旧进行，上头还让我们能尽早解决就尽早解决。” 许沉睦忍不住吐槽：“这种情况，还让我们尽早解决啊？” 陈修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开口：“万灵师一向如此。” 许沉睦听到这话，挑眉看向陈修。 看来这一位也饱受万灵师的摧残。 郁珞灵恹恹地靠在季止修身上，把玩着他的手指。 季止修垂眸看着她，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 他们两人仿佛置身事外。 叶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吃什么大瓜一样。 倪裳看着他们，有些担忧，因为郁珞灵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以往，就算她再困再累，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现在，几乎所有疲倦被她表现出来，毫不掩饰。 甚至……精神状态非常不佳，像是好几天没睡好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任务，她使用意念之力太过的原因吗？ 倪裳在想的问题，季止修也在想。 他伸手轻轻拍着郁珞灵后背，像是在哄着她睡觉。 郁珞灵抬眸看着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季止修，我饿了。” 季止修听到这话，从口袋里拿出柠檬糖给她。 郁珞灵看了眼，并没有动。 季止修有些疑惑地看向郁珞灵，见她神情依旧恹恹的，便轻声安抚道：“等结束后，我就带你去买吃的。” 郁珞灵闭了闭眼，站直身子，看向那个老头。 “那个恶灵在哪里？” 老头没想到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郁珞灵突然开口，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的神情依旧如此，没什么变化，甚至变得更没有精神起来。 郁梧晟轻咳一声，道：“前辈，还请您告知。” 老头微微回神，看向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少年。 “小翼，去把我桌子上的那个档案拿过来。” 小翼听到这话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郁珞灵看着小翼离开的背影，出声道：“他是谁？” 老头笑着解释道：“是我的孙子，名叫林翼，隶属于调查部。” 郁珞灵继续问：“既然分部的所有万灵师全都被恶灵覆灭了，那总共几只恶灵？那几只恶灵分别是什么等级的？” 老头嘴角的微微僵住，他没想到郁珞灵会一口气问出这些问题。 关键是这些问题都非常关键。 他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要回答，就看见郁珞灵露出一抹浅笑。 “抱歉，我忘记了，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人能给你汇报。” 老头：…… 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顾安意看了眼郁珞灵，又看向老头，问道：“前辈知晓这些吗？如果能够告诉我们，那再好不过。” 老头感觉自己有些汗流浃背。 他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其实这些问题，我确实不知。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他们的尸体。” 得到这样的回答，其他人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林翼带着档案袋回到这里。 老头将档案袋递给郁梧晟后，道：“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往外走。 郁珞灵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要不是季止修拉着走，她怕是站在那里睡着了。 郁梧晟看着这样的郁珞灵，有些担忧地抿了抿唇。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郁珞灵今日的状态非常不对。 不过现在询问，似乎也不太好，因为还有其他人在。 等到了酒店，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而郁梧晟则是去找郁珞灵聊天。 季止修则是去酒店厨房准备吃的给郁珞灵。 郁珞灵回到酒店房间，刚准备倒头就睡，却听见敲门声。 她眉宇间带上不耐，起身去开门。 发现是郁梧晟后，眉宇间的那一丝不耐消失。 “哥哥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聊点事情。” 郁珞灵轻轻点头，往里面走去。 郁梧晟跟进去后，顺便将门关上。 郁珞灵坐在床上，郁梧晟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小珞，我一直想问，你今天状态为什么不好？” 郁珞灵眯了眯眼，开口道：“很明显吗？” “嗯，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极轻地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克我，我一来到这里，就提不起精神。我一开始以为是没睡好，但后来发现就是单纯没精神。” 郁梧晟闻言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是不是因为太累了？这两次任务连在一起，你昨天还跟着季止修一起出去玩。”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地方的恶灵搞的鬼。毕竟在国内时，我只是单纯困。” 郁梧晟皱眉，“难道是‘墓中人’？” 郁珞灵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懒懒开口：“它的目标不是我吗？所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哥哥，你真的相信那些万灵师已经死了吗？” “那个老头，看上去虽然很清醒，但重要的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 郁梧晟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安抚道：“这些事情，上头会处理好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这次任务。”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她看上去似乎是疲惫至极，完全不想再说话。 郁梧晟见状，便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明日，你跟紧季止修，他会保护好你。哥哥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罢，就打开门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正巧遇上做好晚饭给郁珞灵送来的季止修。 郁梧晟看了眼他端着的面条，并没说什么，侧身让开。 季止修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端着面条进去了。 郁梧晟出房间后，顺便将门关上。 郁珞灵原本都快要睡着了，但闻到了香味，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季止修听见后，没忍住笑了笑。 他将面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后走到郁珞灵身边，牵着她到桌边坐下。 “还有精力吃吗？”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嗦面。 虽然能吃，但是吃的有点慢。 不过季止修并不急，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陪着郁珞灵。 郁珞灵吃着吃着，就抬眸看向季止修，“你不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季止修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才道：“大概猜到一些。” “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想要尽快解决是不可能的。” “一切事情，等你休息好再说吧。既然是‘墓中人’的局，那对方自然也是需要你登场。” 郁珞灵没有再接话，而是默默吃面。 “墓中人”…… 那一次的一眼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郁珞灵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时它想要出手留下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只是它没那么做。 如果想要借尸还魂，不应该早点杀掉她吗？ 除了这个目的外，它们到底还在布什么局？ 又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它们的目标？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一点点流失。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放下手中筷子。 季止修见状，问道：“不吃了？”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我感觉我再这样下去，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躺在床上睡觉比较好。”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季止修拿起碗筷就往外面走去。 郁珞灵也拖着浑身没劲的身体去洗漱。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许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的原因，她总感觉……明天会有大事要发生。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凡事还是要顺其自然。 毕竟焦虑也没用，所有事情还是需要面对。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安静入眠。 这一次，她入睡依旧很快，几乎是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季止修从郁珞灵的房间里出来后，就看见许沉睦和倪裳站在他的房门前。 季止修：…… 他抬步走到他们面前，轻声开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休息吗？” 听到季止修的话，两人抬眸看向他。 倪裳率先开口：“我有些担心珞灵，所以就来问问你。” 许沉睦表示他也一样。 虽然季止修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不亲自问，但一想到郁珞灵那恹恹欲睡的状态，还是别让别人打扰她比较好。 “进来再说。” 第149章 神明的自语(三) 三人进到房间里，季止修放下手中东西，坐到床上。 “你们随意坐。” 许沉睦和倪裳不跟季止修客气，一个坐到他旁边，一个坐到空闲的椅子上。 季止修神情带着淡淡的疲倦，开口道：“郁珞灵一进入到这里，就受到了这边恶灵的干扰，所以才变得这么没精神。” 倪裳听到这话，眉头微微蹙起，“现在它们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许沉睦懒懒开口：“毕竟郁珞灵是它们的目标，或许……它们准备提前计划。” 季止修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更加疲倦起来。 “你们觉得，它们的目的真的是借尸还魂吗？” 倪裳靠在椅背上，淡然开口：“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上头的猜测，不是吗？我们根本不清楚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算如此，上头这么猜测，肯定是有依据的。毕竟我们都能明确看出，郁珞灵是它们的目标。” 许沉睦说着，视线落在昏黄的灯光上。 季止修极轻地叹了口气，“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许沉睦和倪裳闻言，便知道季止修是累了，两人应了声后就起身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季止修才起身去洗漱。 他看着镜子中面带憔悴的自己，不由想到开会时，其他堂主的状态。 “坎王”最近开会时频频走神。 “兑主”变得沉默寡言，甚少发言。 “艮民”倒是变得积极发言，但每次都是废话发言。 其他堂主倒是和平常一样。 天之卦象…… 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季止修总感觉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先放在一边，先将这个分部的事情解决。 很明显，这个分部已经不归他们管辖。 或许那个老头……已经死了。 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怨气。 但要是“墓中人”的计划，那……或许也可以这么假设。 毕竟它的确很强大。 只是遥遥望上那么一眼，就能清晰地知晓自己与它之间的差距。 那是个强大的敌人，绝不能轻易放松。 希望能够商讨出合适的对策，不要像一百年前那样，只能以悲惨的结局结束。 季止修洗漱完，就准备睡觉。 但或许是想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失眠。 望着天花板，季止修的思绪有些飘远。 其实当初，那个人向自己提出卦象时，他是完全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玄乎的东西。 可再仔细想想，连万灵师都能存在，那世界上拥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好像也挺正常。 不过季止修并不全然相信天之卦象。 虽然有句话说，一切且看天命。 但季止修不信。 家族所有人离他而去时，季止修也不愿相信，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天命。 人虽注定有一死，但季止修还是更希望他们能寿寝正终。 可人的一生，不可能没有苦痛存在。 就算真的顺风顺水，也会遇到一些小挫折。 哪怕那些小挫折对于他们万灵师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越是失去什么，就越是想要抓住什么。 季止修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要保护好郁珞灵，一定要保护好她。 就这样想着，季止修慢慢进入到梦乡。 另一边，淮琼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的林翼。 “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林翼非常自来熟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脸上神情依旧平淡。 “你觉得呢？淮琼，别忘记我们在为谁做事。” 淮琼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别拿那位大人压我，我向来不喜欢听从安排。” 林翼轻笑着摇了摇头，“可你也知道，我们必须听那位大人的安排。毕竟我们起过誓，会永远忠心于那位大人。” 淮琼冷笑一声，并未再言语。 很明显是不乐意再说话。 林翼抬眸看向淮琼，认真说道：“那些人没有死，但是爷爷被那个恶灵给控住了。” “活下来多少人？” 闻言，林翼的睫毛颤了颤，“不足五人。” 也就是说，才救下一个小队。 淮琼皱了皱眉，极轻地叹了口气，“明明有提前做措施，为什么伤亡还是那么惨重？” 林翼苦笑开口：“你是不知道那个‘墓中人’有多强。强到我们的所有措施没有任何用。” “所以，它果然出现了？” 林翼点头，“它的出现，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布局。” 淮琼接话，“为了郁珞灵。” 林翼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疲倦。 “不管怎么说，‘墓中人’的出现怕是要把各方势力全部炸出来。” 淮琼歪了歪脑袋，冷淡开口：“但不管怎么说，各方势力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消灭掉‘墓中人’这方势力。” 万灵堂总共有八位堂主，那自然便会有八股势力。 不过每方势力都在暗处，非必要时绝不会暴露。 而现在，就是非常紧要的关头。 如果“墓中人”真的想要还原当年的事件。 那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会阻止“墓中人”。 绝不能再让借尸还魂事件再现世间。 林翼轻轻呼出一口气，“淮琼，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很简单，或许你也猜到了。” 淮琼懒懒开口：“保护好郁珞灵，不惜一切代价。” 林翼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后再次开口：“总归这次的任务不简单，你多关注一下。” “那你做什么？” “自然是看着我爷爷别做傻事。谁都看不住他，除了我。” 淮琼看着一脸骄傲的林翼，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有没有人管管这小子？ “我说，你也该回去了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好休息了。” 林翼“哦”了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淮琼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有关“墓中人”的事情？ 只有将“墓中人”的事情彻底解决，她才能有个安稳的假期。 与其同时，另一个房间里。 郁梧晟并不意外顾安意会来找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这个时间找自己。 但凡她来晚一点，他说不定已经进入梦乡了。 郁梧晟将人迎进房间，顺便给她倒了杯水。 “你来找我是要说哪件事？” 他说着，将手中倒好的水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道谢接过后，才开口说道：“所有事情。毕竟，现在情况非常不妙不是吗？” 郁梧晟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不止是不妙，应该是非常不妙，也不知道上头打算怎么办，分部这边的事情最好早点解决，不然会变得更麻烦。” 顾安意敲了敲自己的手机，轻声说道：“淮琼那边应该会有所措施。”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位终于还是坐不住出手了吗？” “我想，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哪位都坐不住吧？” “也是，如果事情闹大，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安意放下手机，拿起水杯轻抿了一口，“老实说，它们的目标过于明显，倒让我更加感到不安。” 郁梧晟也有同样的感觉。 或许它们只是希望他们把重点放在保护郁珞灵身上？ 这样它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一切都是假设，根本没有证据证明。 所以，郁梧晟更多的还是想要知晓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安意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是打算像以前一样吗？”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愣了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仔细想了想，他就知晓顾安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珞。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不希望她成为万灵师，因为这会让她陷入危险，我希望她能永远平平安安。” “可她也说了，这是她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本来就不称职，又怎么能做她的绊脚石？她是自由的，有权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到最后，我还是在后悔。因为每次看见她躺在那病床上时，我都会很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可我也知道，那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有缺席她那几年，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了解她？明明以前……我是最了解她的人，连爸妈都没我了解她。” “我很开心，能与她再次见面，再次生活在一起。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自责。我愧对小珞，所以总是希望能在小事上弥补她，让她感觉我依旧还是那个值得她依靠的哥哥。” 郁梧晟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 顾安意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当他倾诉的对象。 郁梧晟看向顾安意，微微一笑，“我其实……很笨，对吧？明明这些话跟小珞说就行了，可我却有些说不出口。我害怕，她觉得我不再值得她依靠。” “梧晟。”顾安意突然开口，“小珞灵她不会那么想你。你也知道，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是啊，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很重要。 郁梧晟微微垂下眼眸，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很晚了，剩下的，下次再聊吧。晚安，梧晟。” “晚安。” 第150章 神明的自语(四) 郁珞灵从睡梦中醒来时，依旧是从噩梦中醒来。 不过，比起之前，现在再做那样的噩梦就没什么感觉了。 是因为哥哥已经回来了吗？ 还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郁珞灵说不清，现在的她只能感觉到浑身疲惫，完全提不起精神。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即使睡了那么久，都没能感觉到轻松，她依然很累。 果然是那个恶灵搞的鬼。 不然这也太不正常了…… 但它们到底想做什么？又在计划着什么？ 郁珞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再慢慢合拢。 看来，只有入虎穴，才能得知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就起床开始洗漱。 现在时间是凌晨五点。 他们可能还没醒。 那个老头给的资料是由哥哥拿着。 哥哥现在……或许还在睡觉，但也说不准他会熬大夜整理资料。 毕竟安意姐姐也喜欢这么做。 思索犹豫片刻，郁珞灵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吃早饭。 剩下的事情，等他们都起了再说。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穿好衣服后就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饮食区，她视线随意扫过那些精致的早点，却不知为何没什么胃口。 就在这时，淮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起得好早。不过看你的状态就知道昨晚的休息也没能让你休息好。” 郁珞灵闻声望去，就见淮琼拿着盘子准备夹包子。 淮琼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回以一个笑容，去旁边拿了碗南瓜粥后，就找位置坐下。 淮琼拿完东西后，也来到郁珞灵身边坐下。 郁珞灵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她，先开始找话题。 “你不喜欢吃包子吗？” 郁珞灵淡淡开口：“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喝粥是最好的。” 淮琼笑了笑，道：“是因为状态不对吧？” 郁珞灵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粥。 淮琼见郁珞灵没有想聊天的欲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停止说话。 “你不会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吧？郁珞灵，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前辈。”郁珞灵微微抬眸，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我不管你是在为谁做事，都别来招惹我。尤其是，现在心情不爽的我。” 印象里，郁珞灵从未露出这样的神情。 冷漠的像是陌生人。 不，不止，甚至能感觉到郁珞灵的戾气。 与之前乖巧的郁珞灵完全不一样。 这难道就是她的真面目吗？ 想到那位大人给的报告，淮琼觉得之前看到的郁珞灵，全都是她的伪装。 淮琼眯了眯眼，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抱歉，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而已。” “所以我说，那和我没有关系，别来招惹我。” 郁珞灵说完，一口气喝完粥，起身去放碗。 淮琼刚想要再开口，却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 她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于是她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吃饭。 其实任务根本没有那些，只不过是她自己想要知晓郁珞灵的真面目而已。 季止修走到郁珞灵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起得那么早？又做噩梦了？”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伸出手，想要将季止修脑袋上翘起来的那一根头发轻轻压下。 季止修见状，微微弯下腰，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在烦心‘墓中人’的事情？还是担心我？” 郁珞灵边帮他整理头发，边说着。 季止修弯了弯眸，开口道：“都有，而且……最近事情也在变多。” 这句话，是在提醒她，各方势力开始出动。 郁珞灵收回手，开口道：“不用太在意，所有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季止修点头，去挑选早饭。 郁珞灵则是找了个新的位置坐下。 这次她选的位置离淮琼很远。 老实说，她其实还挺喜欢淮琼前辈的。 因为她很有个性，也很会抓住重点。 所以在接受训练的时候，郁珞灵总是能在她的指导下进步一大截。 不过现在，既然带着目的来试探她，那她就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虽然也不知道她背后是哪方势力，但现在还是独善其身比较好。 毕竟，她现在可是活靶子。 郁珞灵懒懒打了个哈欠，直接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她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 季止修选好早饭后，就在她对面坐下，开始慢慢吃。 郁珞灵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顿感无趣。 她熄灭手机，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季止修吃饭。 季止修吃饭很慢，所以看上去就比较优雅。 “话说，好久都没见到糯米了，它还好吗？”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愣了两秒，似是没想到她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 毕竟郁珞灵一出任务回来就要躺在医疗部，还没出院多久就又要执行任务。 所以已经很久没回到那个杂货店了。 季止修回道：“它很好，不用担心它。至少它每天都能睡得舒舒服服，还有罐头吃。” “我其实一直好奇，你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糯米都是谁在照顾？” “我会让学校里有空的老师帮我照顾。” 郁珞灵趴在桌子上，那双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季止修虽然有些害羞，但并没说什么，依旧乖乖吃着早饭。 “其实，我一直在想，那天的相遇，真的是缘分吗？” 季止修再次愣住，“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墓中人’出现的时间跟我加入到万灵堂的时间差不多。那有没有可能，我们之间的相遇，也是‘墓中人’的手笔？” 这样的假设，细想下来，其实是成立的。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墓中人”为什么要等郁珞灵一点点成长起来？它明明可以直接杀掉她。 不，如果他们没有赶到，当时的郁珞灵确实要被恶灵消灭。 可后面有很多时间，它都可以选择动手。 但它却没有选择动手。 总不能，“墓中人”在故意引导郁珞灵一点点成长吧？ 这种假设……太奇怪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当时的郁珞灵承受不住它体内的力量。 借尸还魂其实有很硬的要求才能成功。 否则最终只会失败。 这样想的话，似乎就有点说得通了。 季止修想着，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发消息。 郁珞灵见状，闭上了双眼。 她不需要季止修的回答，她要的就是季止修的猜测和怀疑。 只有多猜到一些对方的想法，他们才能有机会掌握主动性，否则他们永远被动。 季止修发完消息后，见郁珞灵闭上了眼睛，就知道她是又累了，便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地吃着早饭。 墙上的时针指向六的时候，又有人来到饮食区。 是郁梧晟和顾安意。 他们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光是看着就知道他们昨晚没睡好。 听到声响，郁珞灵缓缓睁开眼，结果直直对上季止修的眼睛。 季止修见她醒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看向时钟，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不过这次没有做梦。 她坐直身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滑下去。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季止修给她披的外套。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十八分钟。” 季止修说着，来到郁珞灵身边坐下，顺便将掉下来的外套再次披在她身上。 郁珞灵顺势靠在他身上，她声音懒懒的，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我好累，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感觉……每时每刻都会昏睡过去。” 季止修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郁珞灵的手，安抚道：“很快就好。” 他们很快，就能前往那个恶灵所在的位置。 这样，她就能恢复原样。 郁梧晟和顾安意选好早饭后就坐在了他们旁边的那个桌子。 郁珞灵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早啊，哥哥，安意姐姐。” “早，小珞灵。”顾安意笑着朝郁珞灵点了点头。 郁梧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郁珞灵。 察觉到郁梧晟的目光，郁珞灵朝着他露出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见状，郁梧晟才笑着说早，然后开始吃早饭。 但其实，在看见郁珞灵那无精打采的模样时，郁梧晟的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浮现出他不在的那几年时的郁珞灵。 那段在他脑海中，只有简短文字和几张照片的属于郁珞灵的过往。 果然，还是需要跟她好好聊一聊。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他就找机会跟郁珞灵好好聊聊。 郁梧晟这样想着，手中的早餐也一点点被他消灭掉。 顾安意也在安静地吃早饭。 谁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情。 而淮琼也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离开。 她发现，越是靠近郁珞灵，她就越是看不懂她。 那到底是她的伪装，还是她真心的？ 但淮琼倒是理解。 对待不熟悉的人冷脸相待，对待喜欢熟悉的人笑脸相迎。 可是，她对于郁珞灵来说，应该不算不熟悉的人。 而且第一次见面时，她也很乖巧懂事。 但，今天早上，她表露出的模样，完全符合那位大人给的报告。 嗯……看来，还是需要多观察观察。 第151章 神明的自语(五) 郁珞灵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但是这一次，她做梦了。 她在梦中迷雾中徘徊，找不到出去的路。 “哒哒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得郁珞灵去看。 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高跟鞋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梦里会出现高跟鞋？ 下一刻，一张脸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直接握紧拳头，朝着突然出现的那张脸打去。 咦，居然不疼。 那这里果然是梦啊。 既然是梦，那为什么她的意识那么清晰？ 难道这个梦也是那个恶灵搞的鬼吗？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看向那个被她打飞的不明物体。 却发现，那个被她打飞的不明物体，居然长着一张充满神性的脸。 郁珞灵有些沉默，毕竟她难以说明她此刻的内心感受。 虽然她不信奉神明，但是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光是看着就很有神性啊。 那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郁珞灵。 “你还真是直接粗暴。” 声音倒是正常的少女音，但配上这样的脸，莫名觉得有点违和。 郁珞灵冷眸看着那人，开口道：“你是谁？” “桃乐斯.斯科特，也是属于此地的神明。”桃乐斯说着，抬手指了指她，“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 郁珞灵：…… 虽然她不相信，但看桃乐斯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谎。 不，还有种可能性，那就是她的演技太好，好到她无法辨认真假。 郁珞灵收回思绪，淡然开口：“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也没必要介绍自己。毕竟，我并不希望你认识我。” 桃乐斯听到这话，轻挑眉梢，没有再说什么。 郁珞灵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手，准备再次动手。 桃乐斯见状，连忙开口：“等下，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粗暴？我们好好交流一番不行吗？” “你想和我交流什么？你我都不认识，有什么好交流的。更何况，你我还是敌对关系。” 郁珞灵并没有因为桃乐斯的话停止动作，反而加快速度。 不过她边打还边回复桃乐斯的话。 桃乐斯似是完全没想到郁珞灵居然这么不讲武德，整个人都处于被动状态。 但尽管是这样，她也依旧没有还手，而是迅速躲避着郁珞灵的攻击。 “……我说，你也太心浮气躁了，说你两句，你就要跟我打起来。” “我心浮气躁是因为谁，你会不知道？” 这话听着还怪让人误会的。 桃乐斯抬手打了个响指，它就飞到半空中，是郁珞灵够不到的距离。 “我们下次还会见面的，郁珞灵，你逃不掉的。” 话音落下，梦境破碎，郁珞灵从梦中醒来。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会议室，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醒了，微微靠近她，轻声问道：“还好吗？” 郁珞灵知道他在问什么，于是便轻轻摇了摇头。 她将刚刚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这下，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叶欣抱紧自己，哆嗦着嘴唇开口：“我滴天，它们已经侵入到这种程度了，那它们的能力是否已经不止一种？” 听到叶欣的话，其他人的脸色又沉了沉。 这个问题，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过，自认为是属于它们自己的能力。 可他们忘记了，恶灵只会拥有一个能力，哪怕是ssr级的恶灵。 郁梧晟看着手中的资料，顿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分析。 如今，他们对敌人的情况除了明面上，其余的可谓是一无所知。 淮琼突然开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探索一下那所谓的神明之地。” 许是没想到淮琼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众人皆是一愣。 但大家很快回过神来。 毕竟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许沉睦问：“那我们不继续分析那些资料了吗？” 淮琼闻言毫不留情怼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分析那没用的东西吗？‘墓中人’所握着的底牌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许沉睦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喜她的语气。 “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用这种语气吧？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亮出你的底牌？” 淮琼丝毫不畏惧许沉睦，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许沉睦，如果你不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根本走不到现在。” “毕竟你心里最清楚，你只是个会配毒的，其余方面你都是最差的。” 似是没想到淮琼说话会这么难听，众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她。 而倪裳更是毫不留情开怼，“淮琼前辈，沉睦所付出的，并不比淮琼前辈少。连上头都认可的实力，在你的眼中就变得那么一文不值？我不认为你比上头拥有更好的眼光。” 淮琼指尖轻敲着桌面，但脸色没什么变化。 “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想说你的，倪裳。虽然你很努力，克服了所有困难，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万灵师。人人都说你成功，可我却觉得，你很失败。” 倪裳在淮琼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狠狠皱起了眉。 许沉睦刚想说话，就被倪裳拦下。 叶欣一脸惊恐地看着淮琼，似乎是不明白且害怕她这么做。 而陈修反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因为，他也不知道队长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就算再不爽，也会将心里的不爽压下。 毕竟她需要这份工作，也需要和同事们关系良好。 淮琼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郁珞灵看了眼淮琼，而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淮琼疑惑地看向她，刚想要说话，就被郁珞灵捂住了嘴。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淮琼：…… 郁珞灵动用意念之力，将淮琼脑海中那股力量驱赶。 “它手伸的还真是长啊。” 郁珞灵说着，收回手，刚准备拿纸巾，就看见一只手将纸巾递了过来。 她抬眸一看，发现是季止修。 道了声谢后，就开始擦自己的手。 听到郁珞灵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淮琼为何会变成刚刚那个样子。 顾安意思索着开口：“难道说，它的能力是让人最顽劣的模样表现出来？” 陈修摇了摇脑袋，道：“也许并不是？这是淮琼的真面目。” 淮琼听到这话一脸菜色，但她并没开口说什么。 见状，众人就明白陈修的话是对的。 郁珞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懒懒靠在椅背上，看着淮琼。 “说说你的感受吧。” 淮琼很不想说，但这毕竟是公事，个人感受只能先放到一边。 “……没什么感受，就是感觉很畅快，不用再受束缚。” 倪裳微笑：“没想到淮琼前辈心里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淮琼：…… 但她也不能狡辩什么，毕竟刚刚那些话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于是，淮琼决定破罐子破摔。 “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很失败，这有错吗？” 倪裳穷追不舍，“那淮琼前辈为什么觉得我很失败？” “因为，我觉得你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倪裳，你选择成为万灵师，不就是因为内心的仇恨吗？可往往因为内心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倪裳并没有反驳，她垂下眼眸，淡然开口：“那又如何？虽然大家都说要放下仇恨，可真正能放下的，又有几个？” 淮琼点点头，她并不否认倪裳的话。 毕竟大家都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如何想，也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我说，在我眼中，你是失败的。” 倪裳点头，表示理解。 “前辈有前辈的看法，而我有我的看法，所以我并不会说什么。” 淮琼：……她确实没说什么。 还真是会下套。 淮琼勾了勾唇，笑着看向郁珞灵，“你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吧？为什么直到刚刚才出手？” 郁珞灵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朝着淮琼露出一抹笑。 “因为，我很好奇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淮琼眯了眯眼，她怎么感觉，郁珞灵才是那个性格最顽劣的人？ “是吗？那现在你听见了，做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看到了前辈的另一面，还挺新颖的。” 淮琼：…… 老实说，她感觉郁珞灵是在故意针对她，但她没有证据。 叶欣默默举手，“所以，我们还下午还去吗？” 陈修开口：“肯定是要去的，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叶欣：…… 许沉睦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戏，而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错，要是我们继续坐以待毙，那岂不是又要让那恶灵钻空子？” 倪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许沉睦耸了耸肩。 郁梧晟：…… 顾安意：…… 季止修正在专注着给郁珞灵编头发。 而郁珞灵则是在发呆。 准确来说，她是感觉到疲倦，提不起精神。 她懒懒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午？现在准备准备出发不就行了？” 第152章 神明的自语(六) 车内一片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说是按照郁珞灵的意见直接出发，但大家难免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就好像，从他们来到这里到现在，似乎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完全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来。 这样看来，似乎一切都按照恶灵那边的想法来。 “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倪裳开口。 许沉睦问：“你是指什么？” “我们两队分开，各自执行任务。” 顾安意耸了耸肩，“有什么的？他们既然想要下午去，那就让他们下午去，我们提前去。” 郁梧晟：……这样真的对吗？ 虽然但是，看着郁珞灵越来越不对的状态，他也无法犹豫。 规矩什么的，哪有妹妹重要？ “小珞，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跟我说。” 郁珞灵听到这话，朝着郁梧晟微微一笑。 “我知道，哥哥。” 季止修也开口道：“我会时刻注意的。” 郁梧晟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翻看资料。 里面记录的东西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废话。 基本上都是描述神明之地的，关于恶灵的消息反倒少之又少。 这份调查报告就像是在糊弄他们一样，非常敷衍。 那个分部……果然还是需要处理。 这样想着，郁梧晟拿出手机，将消息发给自己的上级。 郁珞灵恹恹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越是靠近那所谓的神明之地，她就越是没有精神。 真怕到地她就睡过去了。 不过淮琼居然拒绝和他们一起，而是选择下午再去。 因为意见不同，所以他们决定兵分两路。 老实说，郁珞灵有点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 难道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她吗？ 是她猜错了？ 还是说，他们有别的打算？ 算了，还是别纠结这个问题。 眼前的问题更值得追究。 桃乐斯.斯科特，此地的神明。 虽然它一开始说不认识自己，但在最后，它还是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足以说明，桃乐斯.斯科特绝对是听命于“墓中人”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里的恶灵绝对不止一两个。 而是很多个。 在梦中看到桃乐斯.斯科特的时候，就能发现它身上的怨气不止一种。 多种怨气交缠在一起，光是看着就令人窒息。 多到，郁珞灵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哪股怨气是她的。 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了如此多彩的怨气。 就在郁珞灵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所谓的神明之地。 神明之地的外围被竹林所包围。 想要进入到里面，需要穿过竹林。 而竹林结构复杂，是最适合埋伏的地方。 恶灵将他们引诱到此，绝对会设下埋伏。 许沉睦抱臂，皱眉开口：“这不是逼我们吗？” 季止修开口：“本来就是逼你，恶灵才不会敞开大门让你进入。” 许沉睦：…… 顾安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竹子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她不由皱了皱眉，“安静过头了，就像是故意引诱我们前去送死。” 郁珞灵懒懒开腔：“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们必须进去。” 听到郁珞灵的话，其他人都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状态似乎恢复了一点。 果然是此地的恶灵在搞鬼。 “我们进去吧。”郁梧晟开口，“别再拖时间，能快点解决就快点解决。” 许沉睦抬头看了眼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有些担忧开口：“现在这个时间点，它真的会出来吗？” 郁梧晟回道：“就算它不出来，我们进去探索一下也是好的。总好过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 顾安意附和道：“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在它优势的时候出手，不是吗？”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进入竹林。 而他们不知道，一旦进入到这竹林中，必定会经历一番挫折。 * 淮琼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地拨动着筷子。 “你倒好，他们都已经出发了，而你居然还在这里享用午饭？” 淮琼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翼，并没有太过惊讶。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我的另外两个队友看见？” 林翼耸肩，“看见又如何？我就说我是来协助你们的。” “怎么？不需要去看着你那傻爷爷了？” 林翼点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后，才回答了淮琼，“我直接把他打晕了，他着实有点烦人。”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 “再怎么舍不得，他都妨碍到了大人，那就只好动手。” 淮琼冷冷一笑，放下手中筷子，“直接说吧，你为何来到此处。” 林翼给自己倒了杯水，才道：“天之卦象，出现了新的卦象。” 淮琼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天之卦象…… 上一次出现卦象还是大半年前。 虽然并不是每次出现卦象都是重要的卦象，但万灵堂都很关注天之卦象。 “所以说，这次卦象显示的是什么？” “……是有关郁珞灵的。”林翼握紧手中水杯，似乎是在犹豫，“卦象显示，她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淮琼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所以，这才是上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因？” 林翼点头，“不过如果‘墓中人’真的打算借尸还魂，那郁珞灵确实是最危险的存在。” “那天之卦象是什么意思？是指可能会被借尸还魂的郁珞灵，还是现在的郁珞灵？” 林翼摇了摇头，“并不知，上头也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我们的任务已经没变。” 保护好郁珞灵。 所有的变数，全都是因为郁珞灵。 真的好可笑啊…… 淮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呢？现在我还要带着我的队友去追上他们？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淮琼，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执行任务，才是我该做的。别忘了，是谁给予了我们的新生。” 林翼说完这话后，就开始埋头干饭。 淮琼没兴趣去看面前狼吞虎咽的林翼。 她的脑海里满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新生？ 也只有林翼会认为那是新生。 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坑。 淮琼收回思绪，开口道：“我带着我的队友去追他们，你要去吗？” 林翼轻轻摇头，“我又不是万灵师，去了有什么用？” “也是。” 淮琼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此处。 而林翼则是继续干饭。 * 竹林里，季止修收到消息。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微微蹙起眉头。 刚刚发来的消息，正是最新的天之卦象。 『危机无处不在，命运的窥探者身在其中，是其中最危。』 郁珞灵微微侧目，就看到了季止修手机上的内容。 当然，还是因为他乐意给她看，不然她绝对看不到。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说她是最危险的啊…… 感觉也没说错，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纯良之人。 季止修将手机收起来，而后凑近郁珞灵，轻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郁珞灵轻声回道，“我并不信任天之卦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我并不认为它说错了。” 季止修继续道：“但这个卦象，所有堂主都能看见，他们或许会采取措施。” “那就让他们采取措施，反正绝不可能害我。更重要的是，我怀疑八大堂主里其实有间谍。”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因为‘墓中人’也知晓天之卦象的内容吗？” 郁珞灵点头，“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天之卦象属于万灵堂，可身为恶灵的‘墓中人’却知晓其中内容，还那么详细。” “除了有间谍之外，我还有另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个恶灵曾经是万灵堂高层的人。” 季止修微微蹙眉，但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听着郁珞灵讲。 郁珞灵看了眼季止修，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每当我想起蜜莉恩.威廉姆斯告诉我的事情，我就觉得奇怪。” “还有一点，我明明已经克服恐惧，为何还会一直做噩梦？或许，我从父母和哥哥出事时，就已经被那所谓的‘墓中人’盯上。” 越是听郁珞灵的分析，季止修的心就越沉一分。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郁珞灵都是最危险的。 如果真的如郁珞灵所猜测的那样，那……“墓中人”的动机就有些模糊了。 或许就如他之前猜想的那样，“墓中人”就是在逼迫郁珞灵成长为它所需要的身体。 那最终目的，依旧是借尸还魂。 可如果那个恶灵曾经是万灵堂的高层，又怎会去做恶灵？ 万灵师誓死与恶灵势不两立，怎会甘愿沦落为恶灵？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更何况，它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选择借尸还魂？ 难道……它是想要毁灭世界吗？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很多事情还是疑点，只能靠猜测和分析。 但季止修明确了一件事。 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它们伤害到郁珞灵。 虽然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 第1章 万灵师 「当黑夜来临，恶灵残害生灵时，万灵师便会出现，他们将维护黑夜的安全。」 * 四月十二号，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但对于郁珞灵来说，这一天却并不普通。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最敬爱的父母在这一天离世，最疼爱她的哥哥在这一天失踪。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也会在这一天迎来全新的开始。 * 郁珞灵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子，双眸空洞地看着在她面前黑漆漆又张牙舞爪的“怪物”。 她今天......不过是稍微晚回去了些，居然会遇到这种怪事，还真是倒霉。 郁珞灵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怪物”，突然萌生出要不就这么被它杀死的念头，因为活着......实在是太累太没意思了。 但这个念头只在郁珞灵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秒，就被她用理智压下去了。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找到失踪的哥哥。无论哥哥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到他。 就在郁珞灵准备逃跑的时候，“怪物”已经瞬移到了她面前。 现在她和那个“怪物”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逃不掉了...... 郁珞灵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就在她准备认命迎接死亡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少年音。 “三点钟方向。”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枪声，似乎是朝着她这边打来的。 她忍不住睁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就看见刚刚还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怪物”，此刻已经化作云烟消散于世了。 郁珞灵朝着刚刚声音响起来的地方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站在路灯下的少年。 他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身形高挑，看上去就知道在一米八五以上。遥遥一望，都能看出他长相十分俊美。 少年感受到郁珞灵的目光，抬步朝着她走去。 郁珞灵这才看清他的面容，少年的眉眼间透着清冷和疏离，还带着一丝成熟，但却又给人满满的少年感。 是个高冷大帅哥啊。 就在郁珞灵观察少年的这几秒，有个艳美的女子从少年身后走出。 她看上去要比少年大上一些，似乎只有二十几岁。 女子酒红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皮筋扎着，那双桃花眼真是看狗都深情。一身黑红色连衣裙衬得她腰细腿长皮肤白，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在看到她右手上的手枪时，郁珞灵就知道了刚刚的那一枪是她打的。 他们是谁？警察吗？ 不，不对，怎么会有年纪这么小的警察。 难道说…… 在郁珞灵思考的时候，艳美女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夸赞道：“不错嘛，方向比以前更精准了，看来给你的特训还是有效的。” 少年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艳美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少年理不理会她。 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仿佛习惯了一样。 然后她看向了郁珞灵，见她好像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神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艳美女子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小姑娘，你可以安心了。” 郁珞灵听到艳美女子的声音，才终于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微微抬眸看向艳美女子，只是神情还是那般。 艳美女子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安抚般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姑娘。” 郁珞灵闻言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跟他们走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次选择或许能改变她的人生。 于是乎，郁珞灵就被他们带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警局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地方很偏僻，还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有心去找，那大概是找不到。 不，就算有心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因为藏得实在是太深了。 这个地方虽然长得很像警局，但名字却不像，它的名字叫万灵堂。 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郁珞灵收回视线，继续跟着他们往里面走去。 前台是个长相很可爱的男生，在看见艳美女子和少年的时候，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安意姐，止修哥，你们怎么这个点来了？” 顾安意还没开口，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抢先了。 “这不很明显是遇到恶灵了，顺便还救了一个小姑娘。”男子说着，视线落在了郁珞灵身上。 顾安意瞥了男子一眼，她双手抱胸，开口道：“傅杨，你是闲得没事做了吗？居然都有空跑到前台来。” 傅杨闻言耸了耸肩，懒懒一笑道：“我确实很闲，要不你帮我找点事做？” 顾安意“和善”地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傅杨的肩膀，道：“没问题，我一定会禀告上级，让他们多给你点任务。” 傅杨一听，脸上瞬间就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是，你来真的啊？” “呵，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顾安意送给傅杨一个白眼后，就递给了那个前台一张卡片，似乎是名片，“去请韵怡过来，就说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她来一趟。” 前台接过那张名片，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而顾安意则是带着季止修和郁珞灵去等候室坐着，等待那位韵怡的到来。 等候室内，郁珞灵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毕竟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但这种行为在顾安意眼里就是她在不安地四处乱看，以此来缓解她内心的不安。 顾安意沏了一杯热茶递给郁珞灵，用安抚的语气说道：“小姑娘，你不必感到不安。等韵怡来后，你只需要睡一觉，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你们要催眠我，让我忘掉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郁珞灵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顾安意并没有慌张，而是微微一笑，道：“没错，因为你不需要记住这些事情。” 郁珞灵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后，对着顾安意露出一个淡笑，道：“姐姐，我并不想忘记这些事情，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记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猜到了你们的身份。你们......应该就是我母亲日记里的万灵师吧，那刚刚那个怪物就是恶灵了，对吧？”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而季止修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即使是面对这令人惊讶的事情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顾安意开口询问道：“冒昧问一下，你的母亲是？”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回道：“我的母亲......名叫穗千禾，她就是一名万灵师。我知道万灵师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告诉普通人民的，包括自己的家人。但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就不必去怪罪谁了。反正......母亲她也早就不在了。” 最后一句话，郁珞灵说的很轻很轻，顾安意和季止修都没有听清，不过也不甚在意。 顾安意听到熟悉的名字，无声地笑了笑，“你是怎么肯定我们就是万灵师的？” “你们的行为和这个万灵堂。”郁珞灵如实回答。 顾安意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选择说出这些，是想要当万灵师吧，不然你根本没必要说出这些。” 郁珞灵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她放下手中茶杯，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认真地说道：“姐姐，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想，你或许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成为万灵师。” 顾安意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直白，她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 “嗯，你说得不错，那就说说看你的故事吧，我洗耳恭听。” * 在我六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令我的世界崩塌的事情。 那天，也是四月十二号，和今天一样的日期。 四月十二号，是我诞生的日子，也是我失去家人的日子。 我的家人们为了我的六岁生日，准备了一份盛大又特别的生日礼物。 那份礼物是在距离这里十分遥远的城市定制的。 原本说好要寄过来的，但父亲母亲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去取，说是这样才够诚意够特别。 哥哥也赞同这个说法，所以他也跟着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他们的车打滑跌下山崖，引起了爆炸。 那场爆炸，夺走了我的父母。而我年仅十岁的哥哥，也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不见。 那天以后，我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在我十二岁之前，我都活得十分浑浑噩噩，甚至想过就这样一了百了。 但当我翻找父母的遗物时，找到了母亲深藏的日记。 我看了里面的内容，那让我升起了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也正是因为那本日记，我才知道，他们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恶灵搞的鬼。 我美好幸福的家庭是被恶灵破坏的，所以我也想要拯救别人，拯救那些可能会遭遇不幸的人们。 母亲曾在那本日记里写一句话，我很喜欢那句话。 当黎明照亮黑暗，希望涌入人间。 万灵师就是黑夜中的黎明和希望，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希望自己能够像父母一样守护这个世界。 我希望不要再有人像我一样遭遇不幸。 所以，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为此，我愿意付出生命。 第2章 命运 郁珞灵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看上去好像是要哭了。 顾安意没想到面前的少女会有这样的决心，明明她看上去那么纤瘦脆弱。 “你真的知道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意味着时刻与危险作伴，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郁珞灵说着抬起了头，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像是盛满了星河一样璀璨。“但是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再浑浑噩噩的死去。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别人的黎明和希望！” 顾安意看着面前的郁珞灵，仿若看到了十五岁时的自己。 十五岁的她，失去了一切，却带着一身的倔强和勇气，不顾旁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成为了万灵师。 那时的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能够活下去的理由，并没有像郁珞灵这样大义。 顾安意闭了闭眼，轻轻地笑了，“小姑娘，万灵师不是你想成为就能成为的。首先要有人为你写推荐信给万灵堂的堂主，然后再通过特定的考核，最后坚持下来为期五个月的新人训练。只有做到这些，你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万灵师。”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珞灵并不惊讶。 毕竟她很早就知道想要成为万灵师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我想知道，谁能给我写推荐信？” 顾安意挑了挑眉，用手指了指自己，道：“我，就可以。” 郁珞灵刚想要说话，就被顾安意的但是打断了。 “但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推荐信呢？我们不过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罢了。”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顾安意，郁珞灵想都没想，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 搞得一直面无表情的季止修都惊了。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 顾安意吓得连忙走过去准备将她扶起来。 郁珞灵却摇了摇头，说道：“姐姐，我不想强求你什么，但如果你愿意帮我，那珞灵感激不尽。” 顾安意：……你这样不算是强求？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像郁珞灵如此行事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成为万灵师。 “你先起来，我会给你写推荐信的。只不过后面的考验还是要靠你自己，若是没过，就怨不了别人了。” 郁珞灵被顾安意扶起来时，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谢谢你姐姐，我叫郁珞灵，璎珞的珞，灵动的灵，你可以叫我珞灵。” 听到这话，顾安意也弯了弯眉眼，笑道：“你好小珞灵，我叫顾安意，是万灵堂第七小队的队长。我身后这位是我的队员，他叫季止修。” “很高兴认识你们，安意姐姐，季止修。” 话落，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韶怡双手抱胸，满脸怨气地看着顾安意，一开口全是怨气。 “谈完啦？” 顾安意见韶怡这样，眨了眨眼，道：“嗯，谈完了。你来晚了，韶怡。”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大怨气？你知道我昨天一宿没睡并且忙了一整天，直到刚才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睡觉吗？！” “嗯……抱歉，这我并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去打扰你了，真的很抱歉。” 顾安意非常诚恳地跟韶怡道歉。 韶怡闻言，臭着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冷冷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你们折磨成恶灵。” “好啦好啦，你赶紧去睡觉吧，不然身体是真的要吃不消的。”顾安意说着就抬手推着韶怡往外面走，还不忘叮嘱季止修一句，“止修，送一下小珞灵。现在已经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 季止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顺便送给顾安意一个“你走好”的眼神。 做完这些后，他看向郁珞灵，开口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再次听到这清冷的少年音，郁珞灵都愣了一秒。 毕竟到现在为止他只说了两句话。 但只要听过他的声音，就很难忘掉了。 因为真的很好听，十分配他这张脸。 郁珞灵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季止修，朝着家走去。 * 郁珞灵被季止修送回到她现在的住所。 她目前是一个人住，生活资金是父母剩余的钱。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剩下的钱很多，大概都是当万灵师时赚的吧。 看着面前这个毫无生气的家，她真的很想念他们还在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家，并不是这样的。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回忆。 对她来说，那些回忆既是最美好的，也是最痛苦的。 如同裹了刀子的糖果，明知会痛，却还是会为了那点甜心甘情愿吃下。 郁珞灵简单解决晚饭后，便洗洗睡了。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为书桌铺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书桌上只放着一个日记本，它是展开的，而展开的那一页是全新的一页。 属于她的新人生，终于要开始了。 命运的齿轮，也在这一天开始转动。 * 凌晨一点，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 她攥紧心口处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息着。 直到她看到床头柜上那昏黄的灯光时，才稍稍缓解一些。 郁珞灵缓缓向后靠去，双眸再次变得空洞起来。 外面的月光可真清冷啊…… 她不敢再闭眼睡觉，她怕黑暗再次将她吞没。 郁珞灵讨厌黑夜，极其讨厌。 因为只要一到夜晚，她就会无止境地做噩梦。 整个人像是深陷进泥潭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出不来。 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床洗漱。 毕竟她还要去上学。 清晨六点，外面天还有点灰蒙蒙。 郁珞灵终于又一次熬过了讨厌的黑夜，她现在已经坐在教室里了。 她从书包里翻出英语书，随便打开一页，然后就将英语书立在桌上。 做完这些后，郁珞灵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将本就睡眠浅的郁珞灵给吵醒。 她双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六点三十，还有十五分钟才开始早自习。 于是，她又趴倒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 郁珞灵懵懵抬头，看向站在她桌子旁边的人，发现是英语课代表白曦。 她眨眨眼，疑惑开口：“找我有事？” 白曦见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她伸出了手。 “我来收英语作业，别告诉我你又没写。” 郁珞灵闻言，缓了半秒后才从书包里拿出昨天英语老师布置的英语试卷递给白曦。 白曦接过后发现是白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写，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真要交白卷啊？” “太简单了，我不想写。”郁珞灵说完这句话，就继续趴倒了。 白曦：…… 她虽然有些无语，但她也见怪不怪了。 班里的郁珞灵同学是个怪人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成绩非常好，算是天才那种，因为她是跳级上来的。 只不过她的性格十分不好，总是冷着一张脸。 虽然会好好听别人讲话，但也有些我行我素。 听说她会这样是因为家里出了事，还因此得了心理疾病。 因为这事，老师们都对她比较宽容，同学们对她的古怪行为也见怪不怪了，一般都会选择无视她。 当然，也有看不惯郁珞灵的，那些人老师说了也没用。 毕竟他们就是看不惯她。 白曦这样想着，拿着卷子就离开了。 郁珞灵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她决定请假回家。 于是乎郁珞灵就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按道理来说是肯定不会批假的。 但郁珞灵有心理疾病啊。 所以她提出请假，班主任一般都会批假。 毕竟是郁珞灵。 郁珞灵拿到假条就跑了，这个破学校她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她刚出校门没多久，就发现今日的天空很奇怪。 明明现在的时间还不到七点，但天空却像黑夜一样暗沉。 这里很不对劲。 保命起见，还是换条路走比较好。 * 书店内，少年的视线扫过面前一排排书，在里面找寻着自己想要的书。 下一刻，他就在这茫茫书海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 刚准备伸手去拿，他就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恶灵的气息。 抬眸看去，就看见一个精气十分不济的女子。 她眼底的乌青重得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已经好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是b级恶灵的气息。 可现在还是早晨，并不是恶灵会频繁活动的时间。 看那女子的情况，应当是受困扰很久了。 所以那只恶灵可能是附着在那女子身上了。 季止修拿下那本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女子。 然后就看见她离开了。 他连忙买下手中书追了上去。 那女子东拐西拐，走了许久，来到了一个稍微荒凉的废弃工场。 又是一拐，却不见那女子的身影。 季止修轻蹙眉梢，抬眸看了眼异样的天空后，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消息。 他原本是想要自己解决的，毕竟不过只是个b级恶灵。 但是看这天空就知道潜伏在这里的恶灵不简单。 那b级恶灵倒是聪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就将他引到其他恶灵的地盘里。 不过那又如何？反正它们一个都逃不掉。 第3章 夜与光 季止修快速发完消息后，就准备去附近探查一下情况。 但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一个较为眼熟的身影。 季止修微微眯起眼，似乎是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他认出来了，是昨晚救下的那个女孩。 看她身上的着装应该是要去上学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难道是恶灵搞得鬼？ 但不管如何，这里都很危险，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季止修就朝着郁珞灵走去。 郁珞灵还在纳闷呢，怎么换条路走还走到一个这么荒凉的地方。 她应该没走错路才对啊。 因为在观察四周，所以她很快就看到了季止修。 郁珞灵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因为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止修。 ”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止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郁珞灵眨了眨眼，真诚回道：“我从学校请假准备回家，但不知道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狠狠皱了皱眉。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能力，怕是潜伏在这里的恶灵可能是s级以上的。 季止修道：“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郁珞灵闻言迟疑片刻，才开口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往回走也没用。” 季止修：…… 他缓缓闭上眼睛，但不到半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出不去了。” 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郁珞灵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反倒很平淡。 不过这样就说明她能近距离观战了。 倒也不算太倒霉。 “很棘手吗？”郁珞灵问。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一眼郁珞灵，回道：“目前来看有点，但如果顾安意来了，那就是没有。”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想来他肯定是通知过顾安意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淡定。 空气一下子就寂静了下来，可谁也没再说话。 季止修是在思考那些恶灵的事情，而郁珞灵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 于是乎，等顾安意来到时，看到就是两人安静站在那里，相隔至少能站两个人。 顾安意看着莫名感到尴尬，她清咳一声，问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 闻言，郁珞灵和季止修齐齐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 然后就见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而季止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顾安意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郁珞灵，“小珞灵怎么也在这里？” 于是，郁珞灵将事情简单跟顾安意说明了一下。 顾安意听后，安抚般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保护人民是万灵师的职责。不过你最近确实有点倒霉啊。” 郁珞灵抿唇轻笑，并没有说什么。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季止修突然开口：“我感受不到恶灵的存在了，它似乎躲起来了，而且……这里并不止一只b级恶灵。” 顾安意问：“另一只恶灵的等级是？” 季止修摇了摇头，道：“我并不能确定，它的怨气很飘浮不定。” 顾安意闻言皱了下眉，继续问道：“超过s级了吗？” “应该没有，那个恶灵的最大怨气没有那么大。” 顾安意点头，笑道：“那就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我们能应对的。能感受到它的具体位置吗？” 季止修没有回话，而是伸出双手抓住郁珞灵和顾安意的衣袖，将两人往后狠狠一拽，顺便自己也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黑色尖刺拔地而起。 郁珞灵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黑色尖刺，内心顿时感到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她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顾安意见状立马后退了好几步，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手枪。 她握紧手枪朝着前方打了好几枪，并对着季止修说道：“保护好她。” 这话就算顾安意不说，季止修也会照做不误。 因为他已经带着郁珞灵远离了那黑色尖刺。 在顾安意后退的时候，季止修就拉住她的衣袖带着她往后面走去。 郁珞灵看了眼季止修修长白皙的手，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要远离战场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甚至连回应都没有给郁珞灵。 郁珞灵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所以也就没有再开口。 身后枪声不断，还夹杂着恶灵难听刺耳的嘶吼声。 这些声音全都传入到郁珞灵的耳中。 这是她第一次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与恶灵对抗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 不是日记本上几行字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在以生命与敌人作斗争。 即使她现在看不到身后的情景，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恶灵所带来的压迫和恐惧。 “季止修。”郁珞灵轻轻唤道。 听到郁珞灵的声音，季止修侧目看了眼她，似乎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要叫住自己。 “你不去帮安意姐吗？” 季止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道：“我给你个选择，如果你害怕就不要转身，如果不害怕就转身。” 他并没有回答郁珞灵的问题，而是抛给她一个选择。 郁珞灵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回道：“谢谢，但我不会害怕恶灵。” 其实她是害怕的，她的内心是这么告诉她的。 但是，她是要成为万灵师的人。 所以她不能害怕。 季止修见她做出了选择，直接帮她完成了转身。 郁珞灵有些猝不及防，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那是比昨晚她遇见的恶灵还要庞大恐怖的恶灵。 它的身躯几乎和那暗沉的天空融为一体，却也将顾安意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那感觉，仿佛顾安意已经是它的囊中之物。 恐惧迅速在她心口蔓延，黑暗仿佛再次将她吞没。 郁珞灵忍不住伸手抱紧了自己，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连带着牙齿都在打颤。 季止修平静地看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你也看到了，万灵师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你才会恐惧，不是吗？” 郁珞灵闻言敛下眸子，嘴角下意识扯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看向季止修，温柔的眸子里满是坚定，“虽然现在的我恐惧着恶灵，但是未来的我一定不会恐惧恶灵。” “为什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一定会成为万灵师。万灵师不该畏惧恶灵。” 季止修沉默片刻，走上前挡住了郁珞灵的视线。 紧接着他清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说得对，万灵师是不该畏惧恶灵。但你现在还不是万灵师，所以恶灵的压迫才会让你心生恐惧。”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季止修的后背。 她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行为。 让她看清与恶灵战斗是件多么不易的事情，让她明白这必须是下定决心才能去做的事情。 也……让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有胆怯的权力。 不用去勉强自己面对恶灵。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还有，顾安意能自己解决。”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她身前。 郁珞灵自然知道他那后半句话是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 说实话，她还以为季止修不会回答了。 毕竟她以为他不想回答。 战斗似乎很快就结束了，但郁珞灵依旧觉得这段时间有些漫长。 大概是心理作用。 顾安意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着季止修说道：“并不是多厉害的恶灵，只是个s级。b级的没有现身，大概是跑了。” “我去追。”季止修说完就离开了。 顾安意都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郁珞灵。 “事情都解决了，我送你回去吧。” 郁珞灵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开口道：“安意姐姐，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加你的联系方式，现在可以加一下吗？” 顾安意闻言十分爽快地跟郁珞灵互换了联系方式。 回去的路上，郁珞灵频频看向顾安意，似乎是想要问什么，却又不敢问。 顾安意察觉到后笑了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郁珞灵见状，连忙开口：“s级恶灵和b级恶灵有什么区别吗？” 顾安意思索片刻，回道：“简单来说就是等级。恶灵有，我们万灵师也有。至于具体的，我会找时间跟你细说的。”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安意姐姐的等级肯定很高吧？毕竟你一个人就能解决s级的恶灵。” 顾安意笑了笑，道：“我的等级是万灵师等级里最高。” 郁珞灵一听，眼底就闪过羡慕之色，“那安意姐姐肯定为此付出了很多。” 这回顾安意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郁珞灵见状也乖乖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车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开到了郁珞灵家楼下。 “谢谢安意姐姐送我，我就先上去了。” 顾安意点了点头，便开车离去。 第4章 有幸 光阴似箭，很快就来到了周六。 这天郁珞灵起了个大早，因为顾安意给她发消息，让她周六来参加考核，并发了个地址给她。 她穿戴完毕后就出门了。 郁珞灵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着顾安意给的地址骑去。 大约跟着导航骑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抵达目的地。 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一家装修精致的杂货店。 郁珞灵看着门把上挂着的今日不营业的牌子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推开了大门。 下一刻，“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郁珞灵寻声望去，发现是挂在门上的风铃。 那个风铃很漂亮，是一堆星星围绕着一个月亮。 她并未将视线多停留在那风铃上，而是看向了别处。 店内的装修是复古风，摆在架子上的货物琳琅满目，几乎什么都有。 突然一声喵叫将郁珞灵的视线吸引过去。 那是只全身纯白的猫，只有尾巴尖那处是墨色的。 猫咪懒洋洋地趴在货架上，尾巴还一晃一晃的，惹得郁珞灵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它。 它喵喵叫了两声，直接将郁珞灵的心给叫化了。 就在她准备伸手将猫咪抱进怀里的时候，清冷的少年音响起。 “糯米，过来。” 然后郁珞灵就看见那只小猫咪跳下货架，朝着一个人影奔去。 郁珞灵微微抬头，一眼就看见站在楼梯门口的季止修。 他穿着睡衣，头发还乱糟糟的，看样子是刚起。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挡不住他的帅气。 果然帅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帅气的。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一眼郁珞灵，顺手将扑向自己的糯米抱进怀里，轻轻颠了一下，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又胖了，糯米。” 糯米发出两声猫叫，似乎是在抗议。 季止修听见它的叫声，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糯米的下巴，让它舒服得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郁珞灵见状，顿时满脸期待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见郁珞灵这样，就知道她想要撸猫，但是他还没有撸够，所以是不可能给郁珞灵的。 他抬眼看向她，问道：“你来得太早了，顾安意至少要十点左右才会起，十二点才来这里。” “原来安意姐是个喜欢睡懒觉的，我还以为她会是那种天天早起的人。” 虽然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她的注意很快就被糯米所吸引，她忍不住走近，伸手轻轻抚摸糯米的脑袋。 看着糯米可爱的小模样，她素来温柔的眉眼变得更加柔和，仿若春风。 季止修定定地看着她，道：“难道还有人不喜欢睡懒觉？”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无法反驳这句话。 虽然她常常因为半夜惊醒而无法好好休眠，直到天蒙蒙亮，才能真正入眠。所以对于她来说，那不算是睡懒觉，而是在补觉。 郁珞灵斟酌片刻，才开口回道：“嗯，没有人不喜欢睡懒觉，包括我。” “是吗？”季止修说着将怀中的糯米递给郁珞灵，“我去洗漱，照看一下。” 郁珞灵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她微微抬眸看向季止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居然从中看出了一丝孤独感。 想必，季止修会成为万灵师，也是因为经历了某种不好的事情吧。 这样想着，郁珞灵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恶灵存在，就意味着还会有无辜的人遭遇伤害。 所以万灵师才会存在。 郁珞灵收敛思绪，找个椅子坐下，边撸猫边观察这家杂货店。 这家杂货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的东西很齐全，什么类型的都有，就是位置有点偏，大概不会有人专门跑到这里来买东西。 不过开这家店的目的应当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建立据点。 这种地方应该很多。 这样一想，万灵堂还真是有钱啊。 那当万灵师有工资拿吗？应该有吧。 没过一会儿，季止修就洗漱穿戴完毕了。 休闲卫衣搭配黑色牛仔裤，很少年的装扮，也很显他腿长。 郁珞灵见季止修朝着自己走来，下意识站起身，这让季止修愣了一下。 “你站起来做什么？”他问。 郁珞灵干笑两声道：“我就是下意识站起来，别在意。” 季止修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问。 “你想吃什么？” “啊？”郁珞灵闻言大脑懵了一瞬。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疑惑语，淡淡地看了眼她，他看着一脸茫然的郁珞灵，抬手敲了敲左手腕上的手表，道：“现在是早上七点，要吃早饭。如果你已经吃过了，可以直接说。” 郁珞灵轻轻摇头，“我还没吃，不过我并不挑食，所以什么都可以。”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抬步朝着楼上走去。 郁珞灵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询问：“我能上楼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脚步微顿，他侧目看了眼郁珞灵，道：“随你。” 闻言，郁珞灵抬步跟上季止修。 楼上是三室一厅，跟她家差不多大。 “你一个人住吗？”郁珞灵问。 季止修闻言，并没有回答她，“你问题好多。” 郁珞灵：......差点忘记他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帅哥了。 郁珞灵讪讪闭嘴，不再开口，而是走到沙发上坐下。 季止修见郁珞灵终于安静下来，这才回答了她刚刚问的问题，“不止我，还有糯米。” 虽然郁珞灵很想说糯米是猫不是人，但他将它当做家庭成员之一似乎也没错。 毕竟如果自己家里也养了小猫，她估计也会将它当做自己的家人。 可惜，她没有自己的家了，所以也给不了小猫一个温暖的家。 郁珞灵收回思绪，将糯米轻轻放到沙发上，起身四处转了转，然后就发现有个房间没关门。 她不经意一瞥，就看见一排排书。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还是分类好的。 这个房间被布置的很漂亮，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温馨。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吊椅和小圆桌，小圆桌上还摆着一盆仙人球和香薰。 看样子季止修很喜欢书，还专门用一间房间来当书房。 郁珞灵刚收回视线，就对上季止修清冷无波的眼眸，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季止修也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轻声问道：“你也喜欢书？” “一般，不算太喜欢，但有喜欢的类型。”郁珞灵如实回答。 “比如？”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还会继续问下去。 她抿了抿唇，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一直在犹豫。 季止修看出了她的犹豫，“不想说就不说。你可以进去看看，但请珍重小心地对待它们，它们是我好不容易收集的宝藏。” 话落，在他准备继续去做早饭时，犹豫不决的郁珞灵却开口了。 “我......我很喜欢童话类型的书。比起那些较为现实的书，我还是更喜欢美好的童话。” 季止修脚步微顿，挑眉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既然只是童话书，为什么会让你那么犹豫不决？” 郁珞灵闻言微微低下头，脸颊上也染上了点红，似乎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说我幼稚。” 季止修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会，喜欢童话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人不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吗？这没什么的。” 他说完就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离去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原来，喜欢童话也没什么啊。 以前，郁珞灵就说过自己喜欢童话，但也遭到了一部分同龄人的嘲笑。 说她幼稚，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可郁珞灵宁愿自己不要长大，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她六岁生日前该有多好，她还是那个幸福快乐的郁珞灵。 她想着就忍不住抚上左手手腕处的伤疤，苦涩和心酸瞬间在心底蔓延。 她该怎么忘掉？怎么忘掉那些对她来说刻骨铭心的痛？ “你还在那里站着做什么？过来吃饭，早饭已经做好了。” 季止修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郁珞灵心底涌上来的负面情绪全部打散。 郁珞灵愣了愣，才放下抚摸左手腕伤疤的手，朝着餐桌走去。 早饭是简单的烤面包夹着鸡蛋和火腿。 明明只是简单的早饭，却让郁珞灵的内心感到一丝暖意。 为什么......现在的她莫名地想哭呢？ 季止修刚拿起面包准备吃，余光却看见郁珞灵落泪了。 他不免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你怎么......哭了？难道是这早饭不合你胃口？” 郁珞灵闻言缓缓抬起手碰了碰脸颊，果然感受到湿润感。 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落泪了…… 她胡乱抹掉眼泪，朝着季止修柔柔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做早饭，还喊她去吃早饭了。 姑姑姑父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所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奢望。 哪曾想，她还能经历这种事情。 何其有幸…… 第5章 基础 季止修看着面前还在无声落泪的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开口道：“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如果你希望一个人待着，我可以下楼，将这片空间留给你。” 郁珞灵却摇了摇头，她接过纸巾，将眼泪擦干，才看向季止修。 “抱歉，我不是故意哭的，只是忍不住想要落泪而已。自从父母离世、哥哥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早饭，喊我去吃早饭了。那个原本温暖的家，已经变得冰冷冷。所以看到这些早饭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起了从前……” “从前啊……”季止修喃喃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必为此道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每个人都有想要怀念的过去，包括我。”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仇恨才选择当万灵师的。这点你需要记住，郁珞灵。” 郁珞灵虽然不明白季止修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郁珞灵点头，季止修才继续享用早饭。 郁珞灵也乖乖坐下，拿起烤面包开始吃。 吃着香软的烤面包，心中不由又泛起了苦涩。 原来她还是当年的那个爱哭鬼，无论过去多久，她还是那样爱哭。 可她贪恋温暖，因为在冰冷的夜里待太久，所以即使是一点温暖，她也想拼命抓住。 于是她在心底祈愿。 请再给我一点点温暖吧，就只是现在这样，也足够了。 用完早饭后，季止修就去书房看书了，顺便带上了郁珞灵，还特意从书架中找出本童话书给她。 郁珞灵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不过你这里居然还有童话书，我还以为都是那种很深奥的书。” “我什么书都看，并不排斥类型，所以我什么类型的书都会收集一些。”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安静看书了。 郁珞灵看着手中封面五彩花哨的童话书，思绪渐渐就飘回了过去。 她喜欢童话书，不仅仅是因为结局都是美好的，更因为这些故事都是哥哥为她讲过的。 哥哥比她大四岁，所以懂得东西也比她多，也很照顾她。 父亲母亲只要教过哥哥一遍，哥哥就能全部记住。 那时，哥哥是她的骄傲，即使到了未来也会是她的骄傲。 因为她如此喜欢哥哥。 可事与愿违，哥哥十岁时就离开了她。 这几年来更是杳无音讯，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一点关于哥哥的讯息。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郁珞灵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她坚信哥哥还活着。 但她也在疑惑，如果哥哥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若是彼此在互相寻找，或许早就相认了吧？ 也许哥哥有自己的苦衷…… 说不定他是失忆了，说不定他在遥远的他国…… 郁珞灵只能用这些来安慰自己，不然她怕自己情绪崩溃。 其实她的情绪已经崩溃过很多次了，父母的离世，哥哥的失踪，无数个不能安眠的夜晚……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无数次想要自我了断，却又为了渺茫的希望苦苦支撑。 但现在不会了，她有新的希望了。 如果能用她的力量去帮助那些无辜的人，去拯救像她这样无辜的孩子，那她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人生值得她努力活下去。 她不会再选择自我了断。 现在，她要奉献自我，像父母，像他们，像每一个万灵师一样。 即使是……付诸生命。 对不起父亲母亲，我终究是走上了你们不希望我走上的道路。 可我必须要这么做，不然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 生活太过残酷，希望太过渺茫，而她太过痛苦…… 她已经到极限了，只有去找寻新的方向，才能更好地活着。 郁珞灵想，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如此痛苦，也一定会同意她成为万灵师的。 郁珞灵收回思绪，轻轻翻开童话书，在熟悉的故事里找寻着过往熟悉的记忆。 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可郁珞灵不会忘记。 因为她没有新的记忆可以替代，她的幸福就只剩下那些过往的记忆了。 现在她终于要大胆往前走了。 所以祝福她吧，亲爱的父亲母亲。 * 看了会书后，顾安意终于来了。 她看着书房里认真看书的两人，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打破这份宁静。 但她叫郁珞灵来是办正事的，所有不得不出声打扰。 顾安意抬手敲了敲门，惹得两个认真看书的人齐齐看向她。 郁珞灵见是顾安意，便准备起身走到她身边，却被她出声制止。 “不用，你坐着就好。”顾安意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跟她一样坐在柔软的毯子上。 “在办正事之前，我该先给你科普一下万灵师和恶灵。” “先说万灵师吧，万灵师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恶灵。万灵堂就是组织万灵师的地方。我们是小队制做任务，一般三个人为一小队，偶尔会和其他小队合作。当然，合作是特殊情况才有的。” “之所以以小队的形式，是因为万灵师有很多派系，也更是因为合作能使赢面变大，但这不代表没有个人任务。个人任务要看你的实力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能解决，上级也不会派遣你去。而我已经向上级申请，如果你能成为万灵师就入我的队伍。” 郁珞灵闻言，有些惊喜地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见状，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万灵师一开始是分为两大派系，器灵师和言灵师。器灵师是依靠武器来与恶灵战斗，而言灵师则是利用特殊咒语和手势来与恶灵战斗。简单来说就是物理和魔法。” “除了两大基础派系以外，还有个特殊的派系，这是后来才有的，也就是意念师。意念师算是器灵师和言灵师的结合体。他们能无视一切躲藏，精准地找到躲藏在暗处的恶灵，又能操控一种物为他们所用。每个意念师所能操控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三个派系以外，其他的都统称为特灵师。因为能力太过特殊，无法归类，所以才被称为特灵师。哦对了，还有个毒灵师，它是器灵师的分支。因为它是一家单传，所以一般不会超过十个。” “毒灵师与传统的器灵师不同的是，毒灵师是在武器上涂毒，以毒消灭恶灵。而器灵师使用武器本身的力量来消灭恶灵。毒灵许家，你需要记住这个家族，说不定日后会与他家独子打上交道。” “万灵师的等级有六级，最低e级，最高s级。恶灵有八级，最低e级，最高ssr级。恶灵的等级是比较特殊的，正常的a到e以外，还有特殊sr级和ssr级。因为这两级的恶灵极其强，所以才会给它特殊等级。” “最低级的万灵师至少能消灭掉d级的恶灵，而最高级的万灵师单打独斗至少能对上s级。至于sr级和ssr级，则是需要小队之间配合消灭。尤其是ssr级，至少会出动两个小队。” “好啦，基础知识就跟你说这么多。接下来来跟你讲一下去万灵堂参加考验这件事。我得跟你提一嘴，成为万灵师是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的。首先就是要有天赋，其次是决心，最后就是身体健康之类的。” 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见她听得认真，唇角微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这很艰难，但我想，如果是你，那肯定能通过。” 郁珞灵不解，“安意姐姐对我这么自信？”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笑着说道：“因为，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每个经历过绝望和苦难的人能走到这一步，都是不易且勇敢的。所以，你不会让自己失败，因为你想成为万灵师。” 大多数人，没有选择。 所以他们想要给自己创造出选择。 就算痛苦，也想要争取。 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 郁珞灵静静地与顾安意对视了一会儿，忽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说得没错，我没想过给自己留退路。” 如果无法成为万灵师，她就注定会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选择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这凝重的气氛。 “说起来，那个恶灵的等级定义好像卡牌游戏里的。” 顾安意闻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听说是因为初代堂主很爱玩卡牌游戏，所以才这样定义的。” 郁珞灵点头，“原来如此。上次安意姐姐说自己是最高级的万灵师，那季止修呢？” “a级。这小子是真努力，他现在才十九岁，十四岁那年成为万灵师的。五年的时间爬上a级的位置，也是不易。” 郁珞灵眸光微动，视线轻飘飘落在季止修身上。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小珞灵，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一下有关你父母的事情。” 顾安意的声音成功将郁珞灵的视线拉回。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顾安意，似乎是在问什么事。 “你父亲郁生前辈，是位赫赫有名的言灵师，曾被誉为最有天赋的言灵师。而你的母亲穗千禾前辈，是位能力特殊且地位极高的意念师。” 顾安意说这话时语气里不免带上点惋惜。 也是，这么厉害的人离开，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 可那样厉害的父母，还是轻易地离开了她。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郁珞灵压下去了。 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狡猾阴险的恶灵。 “安意姐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脸上有些牵强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 让郁珞灵的内心再次感受到点点温暖。 第6章 考验 顾安意抚摸着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小珞灵，待会吃过午饭我就带你去万灵堂参加考验。” “好，我知道了。”郁珞灵点头，并站起身准备往外走，“那我去做午饭，当做谢礼。” 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向季止修，似乎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季止修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然后郁珞灵就出去做饭了。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和曾经的我很像，一样的很孩子气。”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淡地看了眼顾安意，“是吗？我倒是觉得，她很勇敢很有决心。” 顾安意没有急着接话，她垂眸看着郁珞灵刚刚看的童话书，又是一声轻笑。 “会选择成为万灵师的人，不是因为心中的悲痛，就是因为心中的责任，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存在着悲。”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糯米。 谁都有难以接受的过往，顾安意是这样，季止修是这样，郁珞灵也是。 *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光是闻着那桌饭菜的香味，顾安意就觉得这饭菜肯定非常好吃。 而季止修已经不客气地坐下开吃了。 他尝了一口菜，比预想中的要好吃很多，于是毫不吝啬地开口夸赞道：“很不错的手艺。” 听到季止修的夸赞，郁珞灵肉眼可见地变开心了许多，然后她就将期待的目光放在顾安意身上。 顾安意见状，连忙坐下开吃，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就往里嘴里放。 酸甜可口，却不失排骨的肉香。 “没想到小珞灵的厨艺这么好，怕是止修都要甘拜下风。” 听见顾安意这么说，郁珞灵心里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季止修的厨艺也很好？” 顾安意点头，“当然，我经常来蹭饭，他的手艺在我心里至少能排第二。但小珞灵这一露手，他的名次可就要往后挪挪了。” 郁珞灵朝着她轻轻一笑，目光却转向季止修，就见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似乎并不在意她们聊了什么。 虽然和他没见过多少次，却也能看出他的性子。 季止修像一只安静的猫。 外人面前高冷、有距离感，但面对熟人却并没有那么冷淡，可也不热络。 郁珞灵甚至想象不到，他热络起来是什么样子。 一阵无言，午饭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然后顾安意就带着郁珞灵出发前往万灵堂，临走前还不忘让季止修看店。 季止修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郁珞灵还是从中看出了不耐烦三个字。 看来他也觉得看着这家偏僻的店是件没有必要的事情。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还是出声应下，还跟她们说了句“路上小心”。 * 在去往万灵堂的路上，顾安意看出郁珞灵有些紧张，便笑着安抚道：“别紧张小珞灵，顺其自然就好。”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顾安意，稀疏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在她酒红色的头发上，那红色似乎变得更加艳红。 郁珞灵看愣了一秒，好漂亮啊...... 有时候郁珞灵都要怀疑万灵堂是不是靠颜值选的人，毕竟到现在为止她看见都是长得极其漂亮的人。 郁珞灵移开视线，微微垂下眸，道：“嗯，我知道了。” 车很快就行驶到万灵堂，今日的前台还是那晚那个可爱的男生。 他一见到顾安意，就笑着跟她打招呼，“安意姐好。” 顾安意点头，以示回应。 可爱男生从台子上拿出一张卡递给顾安意，道：“安意姐，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带人过去就行。” 顾安意接过那张卡，说了声谢谢后，就带着郁珞灵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另一个大厅。 郁珞灵抬眼望向挂在半空中的牌子，上面明晃晃写着六个字“测验天赋之地”。 ......她能说这很没有取名天赋吗？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顾安意将她交给一个年迈的奶奶，她是这里的负责人。 奶奶笑眯眯看着郁珞灵，然后抬手指向摆在中央的五个球，一一解释道：“这五个球分别代表五大派系，最基础的器灵师和言灵师，再然后就是分支的意念师和毒灵师，最后的那个就是特灵师。测验天赋的操作很简单，只需要将手放在上面就行了。” 闻言，郁珞灵缓缓抬起手，放在其中一个球上，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奶奶也拿出本子在上面记录，开口道：“器灵师，无，无等级。” 郁珞灵继续将手放到另一个球上，下一刻，透明的球立马迸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刺得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光芒褪去，她们才睁开眼睛。 顾安意看着郁珞灵的背影挑了挑眉，无声地笑了。 真不愧是郁生前辈的孩子，言灵师的天赋果真是最高的。 那个奶奶继续道：“言灵师，红，等级最高。” 然后就是下一个，却没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奶奶都震惊地差点握不住笔了，顾安意眸底也闪过惊讶之色。 红光是最高级，其次是金光、紫光、蓝光、白光。 往往一个人身上拥有两种类型的天赋是很正常的，但像郁珞灵这样两个天赋都很高的，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 在万灵堂的历史里，出现过双红的万灵师不到十位。 而他们这一届，并没有，郁珞灵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顾安意顿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只要好好培养，她日后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万灵师。 奶奶也压下心底震惊，恢复了平静，虽然握笔的手还是有些兴奋到颤抖。 “意念师，红，等级最高。” 听到奶奶的话，郁珞灵将手放到倒数第二个球上。 这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奶奶还是一脸兴奋的模样，毕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双红，何其有幸。 “毒灵师，无，无等级。”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刚准备将手放到最后一个球上时，被那个奶奶出声制止了。 “可以了，最后一个你不用测了，直接去下一项吧。” 郁珞灵闻言，下意识看向顾安意。 察觉到她的视线，顾安意也抬眸看向她，并朝着她点头。 郁珞灵见状，没再有任何动作，乖巧地走到顾安意身边。 顾安意跟那个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郁珞灵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郁珞灵看着顾安意的背影，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出来：“安意姐姐，刚刚那个奶奶为什么阻止我测最后一个？” 顾安意听到这话，笑着回道：“因为没有必要。你已经测出两个最高级了，无论最后一个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那两个对你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你没有太多精力去学习。”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你已经算是稳能成为万灵师了，以你的天赋来看。”顾安意道。 “真的吗？”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高兴极了。 顾安意见她这样，无声的笑了笑，“也别高兴太早，后面还有两个考验呢。” “是，珞灵明白。”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来到房间门口。 顾安意带着郁珞灵走进去，然后郁珞灵就发现这个房间是完全封闭的，所以里面很黑。 看着面前熟悉的黑暗，郁珞灵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虽然是强装的。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考验应该很快就开始。”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并将门关上了。 最后一点光亮也被夺走，郁珞灵心底的恐惧迅速蔓延，却还是被她强压在心底。 这是在考验，所以不可以害怕，绝对不可以。 没过一会儿，昏暗漆黑的房间才开始慢慢变亮，四周的场景也在快速变化着，最终停在密林里。 郁珞灵敏锐地感受到周围的不对劲，危机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身后传来破空声，她下意识躲开，只见一支箭从她身旁擦过。 有惊无险，却只是开始，到后面，箭越来越多，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借着本能去躲避那些箭。 但因为太过匆忙，所以郁珞灵没能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于是那些箭全都射到了郁珞灵身上。 虽然并不疼，但郁珞灵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这是在和恶灵的战斗，她现在或许已经是具尸体了。 思索间，她又听见了破空声，连忙朝着一旁滚去，又躲过了一箭。 乘着这个空隙，郁珞灵循序站起身，集中注意力开始躲避箭雨。 五分钟后，这场考验总算结束了。 记录员在本子上写下“反应能力b速度d”几个字。 写完后，他看向了顾安意，开口道：“上级说了，要好好培养这个孩子。” “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万灵师，她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顾安意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既然她是两位前辈的孩子，那那位还真是她哥哥啊？” 记录员没有否认。 “我其实不太理解上级的想法，为什么要阻止他们相见？” 这个问题，记录员没有回答，或许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记录员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眼后，便开口道：“上级说，你要带她去傅杨前辈那里一趟，看看她能用意念操控什么。” 顾安意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准备去房间里找郁珞灵。 第7章 傅杨 郁珞灵见场景变回昏暗漆黑，就知道考验结束了。 在卸力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双腿一阵发软，最后直接跌坐在地，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行......她还是太弱了。 只是这点程度就已经不行了，若是以后还是这样，那到时候不是要拖他们后腿？ 她不想拖后腿，她想做保护别人的存在。 所以一定要努力，努力成为优秀的万灵师，不可以气馁，不可以放弃，要一直坚持努力走下去。 郁珞灵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一下就对上了顾安意带笑的眼眸，“安意姐姐。” 她轻轻唤了一声顾安意，但她并没有回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话。 “小珞灵，你知道吗？每个能从战斗中活下来的万灵师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万灵堂也不会让一个连在恶灵手下保命都做不到的人去做万灵师。即使再有天赋也是如此。” “如果不这样，只会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这是无意义的牺牲。所以，万灵师存在的意义，你真的明白吗？” 郁珞灵在听到这段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没能通过考验，但......这段话又给她另一种感觉。 顾安意似乎在对自己说，只有变强才不会被淘汰，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守护其他人。 郁珞灵垂眸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不是一时的冲动，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其实我知道父亲母亲原本只想让哥哥去做万灵师，他们希望我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让我活得像个普通人一样。” “我时常在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但每当夜晚来临，我在梦中一遍又一遍梦见他们时，自责和痛苦也一遍又一遍吞噬着我。我很痛苦，也很无力，可我不愿一直这样一无所知下去，也不愿一直如此无力。” “所以，我才想要成为万灵师，因为我想尽我所能去保护那些同样遭受到恶灵迫害的人们，想不再有人像我一样遭遇悲剧。万灵师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守护黑夜的宁静。” 顾安意静静地看着郁珞灵，看她认真的神情，无声地笑了笑，“嗯，你说的没错，也恭喜你，通过了这最后一项考验。希望未来的任何时候，你还能如现在这般。” 她说着，也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郁珞灵握住那只手，然后就被顾安意轻而易举拉了起来，“谢谢安意姐姐。” “不用谢。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个意念师前辈，那个前辈会帮你测出你到底是哪种意念之力。你已经通过了所有考验，接下来就是为期五个月的训练，每天训练两小时。”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安意带着郁珞灵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在敲门之前，她特意跟郁珞灵嘱咐道：“进去后记得喊前辈，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脾气并不怎么好。” 郁珞灵乖巧应了声。 顾安意屈指敲了两下门，然后就有一道慵懒的男音响起。 “请进。” “咔嚓”一声，门被顾安意轻轻推开，郁珞灵也就看见了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他正以一种十分慵懒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着，脸上还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可对上他浅灰色的眸子，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反而很清明。 郁珞灵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在前台呛顾安意的那位。 顾安意一见傅杨这样，就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喂傅杨，人都来了，你好歹收拾一下自己啊。” 傅杨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哈......那又怎样？反正我怎么样她都得尊称我一声前辈。” 顾安意：...... “既然你要做前辈，那就该有个前辈的样子。” 傅杨敷衍地嗯嗯了两声，显然是没有把顾安意的话放在心上。 顾安意很无语，决定放弃和傅杨无意义的交流，“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小珞灵，过来。” 郁珞灵听见顾安意的话，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傅杨说道：“傅前辈好，我是郁珞灵。” “你就是郁珞灵，那个出了双红的？”傅杨说着，视线就落在了郁珞灵身上。 郁珞灵点头。 见她点头，傅杨忽的笑了，“那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说，顾安意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怪物？上次那个小子每个都有光算了，毕竟除了意念师也没有能看的，但也很稀奇了，你这次又找来个双红的。再这样下来，其他小队的都要来你第七小队挖人了。” 顾安意耸肩轻笑，“要挖墙脚尽管来，只要你们能挖走。” 傅杨闻言轻挑眉梢，笑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你那说的简直是废话。季止修那小怪物只乐意去你队里，其他队他是看都不看一眼。而郁珞灵又是你亲自介绍进来的，还特意提前预约了。就这样的恩情，她怎么可能会被别队挖走？” 顾安意没有说什么，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还夹杂着点炫耀的意味，“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岂不是说明我有眼光吗？行了，闲聊到此为止，该办正事了。小珞灵就交给你了，我去言灵师那边走一趟。” 顾安意说完就走了，所以也没看见傅杨的白眼。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郁珞灵和傅杨两人。 傅杨懒懒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真是千禾的女儿？” 郁珞灵听见他提起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你为什么称呼我母亲为千禾，而非前辈？”郁珞灵问道。 傅杨轻轻一笑，浅灰色的眸子也染上了笑意，“还能因为啥？自然是因为我爱慕她啊。” 郁珞灵听到这话时，瞳孔因惊讶而微微震动。 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碰见母亲的爱慕者。 “可是傅前辈，你看上去比我母亲小很多” 傅杨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惊讶于郁珞灵的直言不讳，但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 “也不多吧，也就八岁。更何况，喜欢一个人，任何阻碍都是虚假的。不，不对，我对她不仅仅是喜欢，是爱。” 郁珞灵：…… 傅杨见郁珞灵沉默，轻轻叹了口气，彻底坐直了身子。 “你要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十岁少年的故事。” 郁珞灵不知道傅杨为什么突然想要讲故事，但她能确定，这个故事肯定和他，还有她的母亲有关。 “如果傅前辈想讲，那珞灵洗耳恭听。” 傅杨闭了闭眼，慢慢将那个故事徐徐道来。 * 那是很寒冷的一年，那年，少年十岁。 他是个喜欢每天逃课，还调皮捣蛋的孩子。 少年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 那个人就是少年的母亲。 少年的母亲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无论少年犯下怎样的错误，她都不会大声斥责他，只会温柔地告诉他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可少年依旧如此，并没有选择改变。 少年的母亲很无奈，但却永远不会不耐烦，更不会生气，始终温柔对待少年。 有天，少年突然醒悟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他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不再逃课，不再顽皮，开始努力学习。 然而上天像是偏偏要惩罚他一样，送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天，少年拿着进步很大的成绩单，开心地回到家，想要和母亲分享这个喜悦，却看见自家大门是敞开的。 一开始，少年还以为这是母亲特意给他留的门。 但当他高高兴兴走进去，原本想要喊的那一声“妈妈”在看到屋内那一幕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吗？ 是他母亲的尸体，被砍得血肉模糊，都分辨不出她原来的模样了。 而那个杀人犯，还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找钱财。 少年真的很想走过去给那个杀人犯一刀，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地连动都动不了了。 他只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被杀人犯听见。 就在少年站在那里十分无助地哭泣时，有个人闯进了他的视野里。 那是个很漂亮的少女，她眉宇间透露的自信几乎晃瞎了少年的眼。 漂亮少女很快就解决了那个杀人犯，又或者说是解决了附在杀人犯身上的恶灵。 她解决完恶灵后，迅速报了警，然后就来安慰少年了。 她先是将害怕的少年轻轻抱进怀里，声音轻柔地安抚着他。 而少年在温柔地安抚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少年哭着说：“我没有家了……妈妈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漂亮少女温柔地抱着少年，一遍又一遍安抚着他崩溃的情绪，并反驳了他的话。 “不，不是的。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我可以做你的姐姐，收养你到成年。” 少年听到这话，心里感到阵阵暖意和酸涩。 他以为他再也没有家了，再也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但是，姐姐来了。 所以少年他又有家了。 后来，警察来了，抓走了杀人犯，并将少年和漂亮少女带回警局询问情况。 询问完后，漂亮少女就带着少年去购物了。 她告诉他，想要慢慢忘怀痛苦的过去，就要学会接受新的未来。 人生也不是处处都如你意的，它是充满戏剧性的。 所以，少年因为漂亮少女，拥有了崭新的人生。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少年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那个漂亮少女。 为了她，他十分努力，只为成为能让她骄傲的弟弟。 后来他确实如愿以偿成为了她骄傲的弟弟，但也仅此而已。 漂亮少女嫁给了她爱的人，而少年只能默默祝福她。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少年已经比当年强大太多了，可漂亮少女不在了。 所以少年只能继承她的位置，替她……守护好她想要守护的一切。 第8章 意念 傅杨神色平静地说完这些后，静静地看向了郁珞灵。 “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知道这故事的主角是谁了吧？” 郁珞灵沉默，并没有说话。 她确实猜到了，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只是……在听到那句“我没有家了”的时候，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蔓延出苦涩。 她又何尝不是……没有家的孩子？ 那个温馨的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果然，拥有过再失去比没拥有更痛苦。 郁珞灵这样想着，不由得开口道：“所以直到母亲身死，你都没有告诉她你爱她？” 傅杨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是又怎样？我又不能让她因为我的喜欢而感到为难。她已经选择了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破坏她的幸福呢？” “更何况，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能永远幸福。所以哪怕只是做她幸福的守护者，我也心甘情愿。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因为在她眼里，我始终都只是她的弟弟。” “但没关系，至少我陪伴过她走过很长的一段路，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傅杨说完这话就沉默了，郁珞灵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傅杨抬眼盯着郁珞灵看，这让郁珞灵没由来地感到一阵紧张。 直到傅杨轻轻笑出声，这死一般的寂静终于打破。 “你们长得真的很像，尤其是那眉眼，盯着看时仿若真的见到她一般。” 郁珞灵闻言缓慢地眨了下眼，“你没有向母亲表白，真的不遗憾吗？” “怎会不遗憾？如果先表白的是我，她会不会考虑考虑我？可我太过自卑，太害怕被拒绝，所以一直未能将这份爱意宣之于口。” 傅杨说着，脸上刚浮现的笑又全然褪去。 郁珞灵微微偏过头，不再去看傅杨脸上的神情。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母亲很爱父亲，父亲亦是如此。就算你先表白，也可能会失败。” 听到郁珞灵的话，傅杨没忍住大笑出声。 郁珞灵不明白傅杨为什么要笑，这似乎并没什么好笑的。 傅杨笑得连眼泪都冒出来了，才终于止住了笑。 他开口道：“我早已接受了现实。没什么的不是吗？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罢了。” 傅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又消失得荡然无存。 郁珞灵看得出来，傅杨其实根本没有放下。 他只是装作若无其事。 但他不怪母亲选择了别人，而怪自己不够勇敢。 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守护好母亲。 母亲已经不在了，他甚至连将爱说出去的权力都没有了。 “好啦，不跟你聊这些了。你还小感情上的事情还是以后自己慢慢探索吧。我们来聊聊正事吧。” 郁珞灵闻言，也收回那些思绪，认真地看向傅杨。 傅杨朝着郁珞灵招了招手，道：“来，过来点，看着我的手心。” 郁珞灵听话地去看傅杨的手心，然后她就看见他的手掌心长出一朵艳丽的小花。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是魔法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傅杨又没忍住笑了两声，“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这是意念之力。意念师所能操控的东西源自于意念师本身，你最想要操控什么，意念之力就会赋予你操控它的能力。” “比如说我，我想要满园春色，所以我能操控植物。再比如说你母亲，她是个特别的存在，她不是用意念之力操控什么，而是用意念之力回望过去。”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给你打个比方吧。看见这个笔没，这是我的东西，而千禾能通过这支笔知晓有关我的一部分事情。这，就是千禾独特的意念之力。所以我想你应该和她一样，是那种特别的意念之力。” 郁珞灵轻轻点头，想了想，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既然母亲的意念之力是特别的，那她是怎么消灭恶灵的？” 傅杨闻言扬起唇角，开口道：“嗯哼，好问题。虽说这是特殊的意念之力，但却只能用来找线索，并不能用来对付恶灵。但千禾是拥有两种意念之力的存在，一种像我这样的，另一种就是我刚刚说的。所以，她才会被称为意念师中难得的奇才。” 郁珞灵听明白了，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母亲好厉害，我也想变得和母亲一样厉害。” 傅杨拿出小水壶给摆在茶几上的小花浇水，漫不经心开口：“你想成为像千禾那样的万灵师，少说还要再奋斗十年。” “……有你这么打击人自信心的吗？”郁珞灵道。 傅杨耸肩，“实话实说，别不爱听。” 郁珞灵轻轻叹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并看向傅杨，问道：“所以我要两个都试一遍吗！” “自然。看好了，我只教一遍。闭上眼睛，感受自己想要操控之物，用你的意念去控制它，让它浮现在你手心。” 郁珞灵认真看完后，就照着傅杨的方法做了一遍，却无事发生，她迷茫地眨了眨眼。 傅杨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决定让郁珞灵再来一次。 于是郁珞灵又再来了一次，但依旧无事发生。 傅杨见状轻挑眉梢，笑道：“看来你没有传统的意念之力。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他说着将手中一直把玩的那支黑笔递给郁珞灵。 “来试试。握紧它，闭上双眼，脑子放空，将你的意念投射进去。” 郁珞灵依言去做，跟着他的话，握紧手中笔，脑子放空，然后将自己的意念投射进这支笔里。 下一刻，就有什么东西快速涌入郁珞灵的脑海。 那是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些什么，以及感受到那淡淡的不舍之情。 “小杨，这支笔送给你，就算我……” “……姐姐，又要去消灭恶灵了吗？” “对的，毕竟……” “嗯，我会乖乖等姐姐回来的，因为我……” 到这里，郁珞灵好像能朦胧地看到画面。 画面并不是很清楚，却也能看出来是一位少女给了男孩一支漂亮的笔。 还没能往下看，脑海中就传来一阵阵刺痛感，迫使她离开。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都是什么？我好像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傅杨平淡地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这支笔是千禾准备去消灭一个s级恶灵的前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想，你应该是听到了那个时候的对话。毕竟这支笔后面就被我珍藏起来了，所以后面的记忆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啦，现在已经确认你的意念之力了，我也上报给了上级，到时候他们会给你安排合适的老师的。”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傅杨为她倒了杯茶推过去，道：“再等等，顾安意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 话落，郁珞灵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是很淡的花香味，倒是没了茶的苦涩，口齿间尽是香甜。 看来傅杨是真的喜欢花。 喝完这杯花茶，顾安意就回来了。 因为她是直接推门而入，所以遭到了傅杨的白眼，他还不忘阴阳怪气。 “呦，这是谁惹你了？居然都把气撒到我这里了。” 顾安意双手抱胸，冷眼看向傅杨，平淡开口：“直接说结果，我没时间跟你贫嘴。” 傅杨也不跟她废话，道：“我已经把测验结果上报给上级了，想必你一会儿就能收到消息。” 顾安意点头，然后看向了郁珞灵，眉宇间的冷意瞬间消退，变化成温柔。 她道：“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郁珞灵笑着应好，与傅杨道别后就跟着顾安意离开了。 傅杨看着郁珞灵离开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到最后，你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如果让千禾知道，她该有多心疼啊……” * 从万灵堂出来后，她们就开车回到店里。 季止修正坐在收银员的位置上看书，看来他在乖乖看店。 有点意外。 糯米趴在收银桌上，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惹得郁珞灵忍不住撸了一把。 糯米并没有炸毛，而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打个滚继续趴着。 “它脾气真好。”郁珞灵没忍住感叹道。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开口道：“它的脾气确实好，要是别的猫，你怕是摸都摸不到，只能看见它的背影。” 郁珞灵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顾安意停好车回来，开门的第一句就是问季止修有没有好好看店。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将书翻了一页，那神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顾安意见状识趣闭嘴，拉着郁珞灵到另一边坐着，并将夹在胳膊下的书递给郁珞灵，“这是记录言灵师咒语和手势的书，里面包含了全部，你能背多少背多少，最好能全部记住。虽然后面的你现在可能还使用不了，但记住并没有坏处。”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9章 奇怪 见郁珞灵在认真看书，顾安意便没有再打扰她，选择去找季止修聊天。 听到脚步声，季止修抬眸看了一眼，开口道：“如何？” 顾安意笑了笑，回道：“是个很不错的苗子，真不愧是两位前辈的孩子，我们队要添一位猛将了。哦对了，她还是双红，难得一见的天才。” 听到顾安意带着骄傲语气的话，季止修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顾安意没能从季止修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自相识以来，除了那次，顾安意就没见过季止修的脸上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封锁心的人，又怎会再次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季止修唯一的情绪，就在于他的过往。 哦不，现在应该还有他亲自救下并养大的糯米。 顾安意始终觉得，应该有人来拉这位身在黑暗的少年一把，他不该如此。 即使现在不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却也没有太多生气。 可她做不到，万灵堂的那些人都做不到。 但顾安意始终相信，有人能够带他走出那段过往，找回他自己。 顾安意收回思绪，开口道：“我要去处理事情，所以就先上楼了，有事喊我。” 季止修没吭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顾安意，似乎是看入迷了。 顾安意都见怪不怪了，她直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了。 顾安意去处理事情，郁珞灵在认真记言灵书，季止修也在专注看书。 糯米翻个身，将肚皮露出来，继续眯着眼睡觉。 一个下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黑夜慢慢爬上天空，直到天彻底黑下来，顾安意才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准备下楼去买晚饭，却看到这么一幕。 郁珞灵看书看睡着了，季止修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地看书。 只是......他给睡着的糯米盖上了毯子，却没有给郁珞灵盖一个。 顾安意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无语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她走到季止修面前，轻声开口：“止修，你怎么都不给人家盖下毯子？糯米都给了，顺道也给小珞灵盖一个啊。” 季止修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顾安意，那眼神仿佛在说，糯米能和她一样？ 顾安意：...... 算了，不要跟一个心灵自闭的孩子计较。 顾安意去拿了个毛毯，轻手轻脚地朝着郁珞灵走去，准备给她盖毛毯，却没想到她醒了。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见顾安意，朝着她笑了笑，“安意姐姐，你事情都忙完啦？” 顾安意点了点头，将毛毯披在她身上，“累了？” “有点，这上面的内容五花八门，我现在也只记住了四分之一。”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就算是她，一下午都不一定能记住十张，而她居然记住了四分之一，真不知道该说她天资聪慧，还是该说她用心刻苦。 “你已经很厉害了，只需要继续保持就可以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记得明天来训练。” 郁珞灵点头，跟顾安意和季止修告别后就离开了。 等郁珞灵离开后，顾安意脸上的笑瞬间被凝重所替代。 她看向季止修，道：“b市那边出了点事，我需要过去一趟。但小珞灵这边还需要人带着，所以只能劳烦一下你了。” 季止修听到顾安意的话，放下手中书，抬眸看向她，“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记得那边应该是许沉睦他们负责的地方。” 顾安意沉默一瞬，还是开口道：“是一个sr级的恶灵外加ssr级的恶灵。” 听到ssr这个词，季止修眉宇间也染上了凝重，“那里怎么会出现ssr级的恶灵？” “那边只是有ssr级的线索，但它确实可能还在b市，而那只sr级身上有少许ssr级的力量。沉睦说有些棘手，所以才会请求我帮忙。” 听完顾安意的话，季止修的神情瞬间变回原样。 “许沉睦一个人搞不定，那郁梧晟呢？他也搞不定？” 顾安意闻言想到了什么，轻轻皱了皱眉，道：“梧晟......他现在不在那边，听说是被调到了其他地方，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季止修继续问：“那倪裳那？” “裳裳现在在万省h市那边，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 季止修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他们五小队怎么被分的这么散？” “没办法，人手严重不足。恶灵诞生的速度远远快于万灵师，数量也比万灵师多。” 季止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平淡地看着顾安意。 顾安意一眼就明白了季止修的意思，轻轻笑了笑，“止修，好好带她，也多关照一下，以后毕竟是在一个队伍里，关系可不能像现在这样。” 季止修点头，拿起桌上的书准备往楼上走去，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忽然季止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什么时候走？” 顾安意愣了一下，才笑着回道：“今晚。” “注意安全。” 话落，季止修就已经朝着楼上走去。 顾安意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 “喂？”顾安意率先出声。 “嗯。” 回答顾安意的，是一道慵懒的少年音，听起来像是还没睡醒。 “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问一下那边的情况。” “反正就那样，具体的你过来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里充满了漫不经心，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顾安意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沉睦，上头有说什么吗？” 许沉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并没有，说是让我自己解决。话说，安意姐知道队长去哪里了吗？这边出事我可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依旧是散漫的，并没有任何怒意和讽刺。 “我不知道郁梧晟在哪里，但我知道裳裳在哪里。”顾安意回道。 许沉睦闻言，再次陷入沉默，但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需要麻烦她，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看来是真的不想劳烦倪裳。 顾安意无声地笑了笑，“行，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也该往那边赶了。” “嗯。” 话落，电话的忙音就在下一刻响起。 顾安意收起手机，抬步离开了这家店。 * 另一边，郁珞灵在回家的路上途经便利店，便想着买点东西再回家。 郁珞灵拿了些小零食，刚准备拿走货架上最后一包柠檬糖的时候，有人却快她一步拿走了那包柠檬糖。 郁珞灵见状，内心不由得升起一丝可惜，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收银台付钱了。 她刚将东西放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抬头就看见刚刚那个抢走最后一包柠檬糖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郁珞灵看着面前将自己的脸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见那人伸出手，将那包柠檬糖递到自己面前。 郁珞灵：？？？ 那人见郁珞灵愣住，将那包柠檬糖丢进车篮里后就快步离开了，那速度快得跟脚底抹油了一样。 郁珞灵看着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更加懵了。 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好奇怪的人......”郁珞灵喃喃道。 但她很快就收回所有思绪，不再胡思乱想，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 b市万灵大酒店内，顾安意坐在柔软的椅子里，惬意地喝着手中热茶。 “嗯......不愧是b市独有的好茶，果真是清香。” 坐在附近的许沉睦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满是幽怨，“我说，用不着这么快就过来吧？我才刚休息没多久你就到了，安意姐你是想要累死我吗？” 顾安意放下手中茶杯，笑着看向许沉睦，开口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挺严重的，所以就抓紧赶过来了。” 许沉睦现在看到顾安意的笑容，只觉得头疼。 他颇有怨气地开口：“安意姐，我不想加班。” 顾安意无奈一笑，“我也不想啊，但必须要这么做。这样吧，你把大概情况整理出来给我或者说给我听，做完这些后，你就可以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许沉睦闻言，利落地将放在一旁的资料递过去，“这些是我之前就整理好的，安意姐的做事方式我还是知道的。” 顾安意接过许沉睦递过来的资料，笑着点了点头，“行了，你回去接着睡吧，我也回我房间看资料了。” 话落，利落转身离开。 许沉睦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倪裳两个字。 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许沉睦下意识皱了下眉，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少年慵懒又略带困倦的声音传入倪裳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将声音放轻。 “啊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你有事就直说。” “我没事，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问安意姐到了没。” 许沉睦闻言，忍不住又皱了下眉，“这种事情你可以明天再问，现在已经很晚了。” “我这不是刚好结束任务嘛，所以就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 许沉睦听着少女放柔放轻的声音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但却说不清是为何烦躁。 “行了，有任何事明日再说，现在我们都去休息。” 倪裳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极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果然是太累了...... 早知道就不擅自做主打过去了......” 倪裳看了眼万灵堂发来的消息，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沉睦那边的事情难不难搞......算了，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正好我的任务结束了。” 第10章 幸福 店内，季止修坐在收银员的位置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看书，另一只手则是在抚摸躺在他腿上的糯米。 就在这时，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 季止修没有抬头去看，只是淡淡开口：“今天不营业。”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止修才缓缓抬头，然后就看见他把自己浑身都包得严严实实的。 “你这是要去做贼？” 那人闻言，轻轻笑了笑，“也差不多吧。” 季止修并没有追问，而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不是在别的地方做任务吗？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因为我有些事要找你。至于任务，我自然是做完了才过来的。”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认真看向那人，“有事就说。”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应该......已经见过小珞了。” 季止修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珞是谁，但再仔细想想就能想到，他们是同姓。 “你是她的哥哥。”肯定的语气。 那人没有反驳，笑着问道：“你既然已经见到她了，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季止修垂眸想了想，说了一个词，“愚蠢。”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干笑两声开口：“第一，遇到危险居然不避不躲，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下黄泉了。” “第二，直白地说出万灵师的事，虽然她猜测我们是万灵师，所以才说出口，但万一我们不是呢？” “第三，她长得就是一副很好骗的模样。我想，骗子可能都会把她定为优先目标。” 顾安意如果在这里，大概要惊讶季止修居然会说这么多话。 其实一般季止修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但他的对面是郁梧晟。 是他为自己指明了方向，所以，季止修对待他不算太冷淡。 季止修说完这些话后，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郁梧晟无奈地笑了笑，“止修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啊。” “我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季止修一脸认真。 “好吧，你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能不能帮我劝退她？她不应该走上这条路，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不该为这些事烦恼。” 闻言，季止修沉默了好一会儿，连带着空气都安静下来。 良久，他才开口：“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能走上这条路？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郁梧晟张了张嘴，想要说这些什么，最终也只是苦笑出声：“你以为父亲母亲为什么一开始只让我来做万灵师？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护小珞。” “她不需要经历那些黑暗，她只需要活在阳光下。” 季止修摇了摇头，否定道：“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吗？曾经你告诉我的那些话都不算数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郁梧晟抿了抿唇，手不自觉扶上手腕上的手串，“你知道的，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才不希望她也经历那些，明明她不需要经历的。” 季止修听到这儿，忍不住冷笑出声。他将糯米抱到桌子上，让它自己去玩。 自己则是双腿交叠，神情平静地看着郁梧晟，“你曾经告诉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无论有多么坎坷，都必须努力走下去。因为我们要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可你现在，是要推翻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郁梧晟摇了摇头，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没有选择，可她还有选择。” “她告诉顾安意，如果不能成为万灵师，那她连活下去的意义都找不到。” 季止修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郁梧晟差点没能站稳。 郁梧晟从来没想过，郁珞灵居然会如此坚决。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季止修从货架上拿起一瓶柠檬水递给他，语气依旧平淡，“郁梧晟，郁珞灵是郁珞灵，你不能代替她做选择。她的人生，该由她自己来选择，你不该插手。” 郁梧晟沉默片刻，决定换个话题，“止修，你去世的家人肯定都希望你能获得幸福。而我又何尝不是......希望我的妹妹能幸福？” 见他提到自己的家人，季止修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连手都不由自主握紧。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依旧没有退让。 “......那你就没想过和她亲自谈谈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有多思念你。” 郁梧晟听着季止修的话再次陷入沉默，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丢下这句话，郁梧晟就离开了。 季止修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糯米饿得喵喵叫，才让他回神。 给糯米投喂后，他就继续看书了。 * 顾安意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桌面，她有些绝望地揉了揉太阳穴。 熬了个通宵，又是开车过来，又是看资料和线索，她的眼睛早已酸疼不已。 顾安意浑身疲倦地跌坐在软椅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啊......还真是累，每次都是这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废了。算了，还是消灭恶灵要紧。” 她小憩了一会儿，又泡了杯咖啡喝下，才终于恢复点精神。 收拾好桌上的资料后，她就带着东西朝着许沉睦的房间走去，结果在房门口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裳裳？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倪裳，顾安意是十分惊讶的，毕竟她现在应该是在万省的h市才对。 倪裳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去，见是顾安意，嘴角下意识扯出一抹笑。 顾安意见她眼睛红红的，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是熬夜熬太多了？”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都是日常不是吗？我刚刚才到，特意赶过来的。” “那你之前的任务完成了？”顾安意问。 倪裳点头，“嗯，那不过是个简单的任务，很快就解决了。我听说这边比较棘手，就想着过来帮帮忙。” 虽然倪裳那么说，但顾安意知道能交到他们手上的任务必定不是简单的，所以倪裳这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么说的。 顾安意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面上笑着朝倪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一秒就抬手按了门铃。 过了会，许沉睦睡眼朦胧地打开门，但在看到倪裳时，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还是那样，却带上了点点疑惑。 倪裳解释道：“我那边任务完成了，所以我过来帮你。” 许沉睦看着倪裳红红的眼睛，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不需要，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倪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这种时候以前又不是没有。” 听到这话，许沉睦脸色更臭了，“现在、立刻、马上去休息，如果你不去我就告诉队长，你应该也不想被他唠叨吧？” 倪裳见许沉睦脸色这么难看，就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也不再强求。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等我休息好再来帮你们。” 话落，她就离开了。 顾安意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担心她直接说出来不就行了？干嘛那么拐弯抹角，脸色还这么臭。” 许沉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神情漫不经心开口：“我有说错吗？本来就因为忙得团团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居然不想着先好好休息，而是非要来帮我。” 顾安意见这样口是心非的许沉睦有些哑然失笑，“因为她担心你啊。” “那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再来担心我。”许沉睦道。 “好好好，那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来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吧。” 许沉睦点头，道：“安意姐你先去组织安排好的房间等我吧，我收拾好就过去。” “嗯行。” 然后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顾安意来到那个安排好的房间，里面有准备好的早餐，她随意地拿起其中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等她吃完早饭，许沉睦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见许沉睦过来，顾安意指了指一旁的早餐，道：“你先吃饭，吃完再聊工作上的事情，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许沉睦点头，开始光速食用早餐，然后他不到三分钟就解决了。 顾安意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见许沉睦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就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把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 “这是我新整理出来的。这次事件有些棘手，已经出现不少受害者了。” 许沉睦接过资料，边翻看边说道：“嗯没错，而且都是惨死，不是被大卸八块就是被砍了双腿，要么就是被挖了眼睛，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我们调查了半天，也只是摸到一个尾巴,那只sr级的万灵藏得很深。” 顾安意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在你给的资料里似乎没有恶灵杀的人彼此之间有什么相同点这项。” 许沉睦一听这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当然没有，因为那只恶灵根本就是乱杀。无论我们怎么去找规律，就是一点规律都没有。我看它就是纯纯见一个杀一个。” 顾安意摇了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一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再看看吧。” 第11章 棘手的恶灵 许沉睦思索片刻，开口道：“那我来给你梳理一下，目前已经出现了六位受害者。” “第一位是位中年妇女，她常年在家做家务带孩子，出门也只是买买菜或生活用品之类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第二位是个土木工程专业的大三学生，他每天除了上课就是窝在宿舍里。” “第三位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弄死了。第四位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他每天就是散散步、喝茶和下棋。第五位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出去和小伙伴玩耍。” “第六位是个五十六岁的中年大叔，他是个无业游民，成天就是游手好闲地待在家里。” 顾安意听完后，开口问道：“那他们的死亡方式呢？” 许沉睦喝了口水，在资料里翻找了一下，将那张递给顾安意，“都在这上面。” 顾安意简单看了一下，发现死状都很凄惨，但也在预料之中，毕竟恶灵就是这样的存在。 “依旧没有一丝逻辑性，他们的出生日期呢？可有调查？” 许沉睦点头，又在资料里翻找了一下，然后将那张纸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接过快速略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毫无关联......这根本毫无关联！根本就是在乱杀！” 许沉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依靠在椅背上，拨了个电话给郁梧晟，“喂队长，我这边进度推不上去，你来看看呗。” 那边沉吟片刻，开口道：“嗯......你直接说明一下情况吧，我暂时没空过去。” 于是许沉睦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郁梧晟。 郁梧晟沉思片刻，问道；“他们都是b市本地人？” “嗯对。” “这难道不是他们的共同点吗？” 许沉睦闻言皱了皱眉，“可是仅凭这个的话，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恶灵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翻书的声音，“其实，还有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的长相上有什么共同点。想必......他们的脸，都被恶灵给破坏了吧。” 许沉睦道谢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郁梧晟的话，顾安意立马就去打了电话。 等顾安意打完电话，就等他们把资料送过来了。 许沉睦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啊啊该死的恶灵，总是那么狡猾。” 顾安意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听到许沉睦的抱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恶灵不那么狡猾，我们又怎会损失这么多？” 听到顾安意的话，许沉睦停止了抱怨，他褐色的双眸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安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成为万灵师吧。” 顾安意点头，“你是许家唯一的孩子，是必须要成为万灵师的。” 许沉睦轻轻叹气，“可是很多时候我还是在想，如果我有选择该有多好。不论是为了责任，还是为了心中的悲痛。其实我们都一样，一样的无路可选。” 顾安意收拾资料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又轻笑出声，“你现在是在告诉我你后悔了？还是说现在的你很不快乐？” 许沉睦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都不是，我只是有点迷茫。” “迷茫什么？” “迷茫......我是否该继续走下去。组织是好组织，就算我现在想要退休，也是可以的。” “是啊，万灵堂一直很人性化。虽然不知道你最终会选择什么，但我最终会选择跟恶灵战斗到死。我恨恶灵，恨每一个为非作歹的恶灵。” 顾安意说着，将资料收进文件袋里。 许沉睦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身为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从出生开始的命运就注定了，他未来只会是万灵师。 在别的家族的孩子还在纠结要不要做万灵师时，许沉睦已经在接受训练了。 用毒来消灭恶灵，并不是件容易事。 学会配毒，学会用毒，学会在武器上上毒...... 每一个都要学。 累吗？很累，累到年幼的许沉睦开始怀疑人生。 在别的孩子还在快乐玩耍的年纪，许沉睦在背药草，只为配出更厉害的毒。 父亲对他十分严厉，也十分保护他。 因为他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许沉睦是在严厉的保护下长大的。 那段时光里，唯一的快乐源泉大概就是倪裳了。 倪裳是倪家二小姐，她一开始是不想做万灵师，她原本是想做万灵堂的其他工作。 不管是经营部、国家部、调查部还是医疗部，都比万灵师轻松。 但后来，倪裳的哥哥和姐姐全都牺牲了。 倪裳很难过，难过到义无反顾违背父母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 她有天赋，肯吃苦，比别人付出多十倍的努力，所以倪裳很快就变得强大起来。 可即使这样，她的父母还是不同意她成为万灵师。 后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的父母不再反对她，只是默默担心着她。 许沉睦不是没问过倪裳为什么要做，明明她是有选择的人，不像他，是没有选择的人。 他至今还记得她的回答。 “我要为哥哥姐姐报仇，我要为千千万万惨死在恶灵手下的人报仇。如果我不做万灵师，那我永远都做不到。你说得没错，我有选择，所以我选择自己想走的这条路。” 报仇......许沉睦没什么仇要报，也没有什么抱负。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他必须背负起的责任，是他身为许家唯一的继承人的责任。 他和倪裳不一样。 倪裳是有目标地往前走，而他是麻木迷茫地往前走。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好像只有他是这样的。 安意姐因为自己的父母被恶灵杀害而成为万灵师，季止修那小子是因为他的亲人都被恶灵残害而成为万灵师。 队长是为了父母和自己的妹妹。只有成为万灵师，消灭恶灵，他才能好好守护住自己唯一的家人。 只有他，毫无目标。 想到这儿，许沉睦忍不住叹气。 “叹什么气呢？”倪裳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许沉睦忍不住抬眸望向她，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是不加遮掩的疲倦。 倪裳看见他眼底的疲倦，心里泛起一阵疼痛。 她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眉眼，声音放缓放轻，“没休息好？” 感受到她温柔的抚摸，许沉睦“腾”地一下站起身，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我......我没事，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能好好休息了。” 倪裳对于许沉睦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有些习以为常。 她垂眸看向桌子上整理好的资料，又看向顾安意，问道：“安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安意闻言将情况简单描述给倪裳听。 倪裳托腮想了想，觉得他们似乎忽略了一个点，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调查部。 顾安意看到后，开口问道：“裳裳你又发现了什么？” 倪裳平静开口：“他们的性别。是女男女男女男，这说明恶灵害人是先杀一个女的，再杀一个男的。” 许沉睦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奇怪，这么明显的线索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因为资料上并没有写他们的性别。”倪裳解释道，“我刚刚问了一下才敢确定的。”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这下我们找人也更好找了。” 顾安意说着，又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来送最新资料的。 顾安意微笑接过，然后快速拆开查看。 她越看，脸越黑。 倪裳走到她身边，查看了一下里面的照片，忍不住挑了下眉，“它的审美可真统一，就这么喜欢眼角有泪痣的人吗？” 原本懒散坐在椅子里的许沉睦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拿出手机给人发去了消息。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晃了晃手机，道：“看来我们今晚就能行动了。”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 顾安意再去翻看最后的文件，眉毛微蹙，开口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还都去过同一个地方？” 许沉睦问：“哪里？” “白昼商场。” 倪裳闻言立马拿出手机搜索，一看结果，发现白昼商场很大。 “不是吧，这么大我们要探索到什么时候？” 许沉睦看到后也沉了脸。 要知道这种事情只能交给万灵师。 不像查资料什么的，只需要交给调查部就可以了。 “要不，我把止修也叫来？”顾安意提议。 许沉睦叹气，“就算叫上他也没用。这么大的商场，我们去探查也只能秘密探查，不然就会打草惊蛇。” 倪裳并没有就此泄气，而是拿出手机给郁梧晟打电话。 郁梧晟接电话很快，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又出事了？” 倪裳闻言有些疑惑，“？队长你怎么知道？” “刚刚沉睦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倪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郁梧晟思索片刻，最终开口说道：“叫上止修吧，我也过去。” 第12章 黑雾 这天，郁珞灵终于熬到了放学。她一听到放学铃就立马背上书包往外面跑去。 骑上自行车就朝着那家店骑去。 感受着清风拂过脸颊，郁珞灵的心也跟着飘飘然起来。 她突然没由来地感到轻松和愉悦。 真好啊，她现在也有这种时候了。 等她骑车到店门口时，却发现门上挂着个“今日不营业”的牌子。 郁珞灵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风铃“叮铃铃”响起，门被郁珞灵轻而易举推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一个人。 只有糯米趴在收银台上懒洋洋地打着盹。 郁珞灵走过去撸了它两下，刚准备到楼梯那边喊人，就看见季止修走下来了。 “你来啦。”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不仅语气里满是笑意，就连眉梢都带着笑。 季止修看着面前明显开心不少的郁珞灵，脑海中不由想起昨天郁梧晟来找自己时说的那些话。 “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季止修突然开口问道。 郁珞灵显然是没想到季止修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笑着回答道：“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季止修轻轻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安意去了b市，那边出现了棘手的事情，需要她过去帮忙，所以你就交给我来带了。走吧，我们去万灵堂。” 季止修转换话题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郁珞灵都忍不住愣了几秒。 但她还是反应过来了，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就跟着他的车前往万灵堂。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站在门口。 定睛一看，发现是傅杨。 他今日打扮得十分酷炫，甚至还带上了墨镜，看着就一副很拽的模样，包括开口的语调。 “你们好啊，我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郁珞灵看见傅杨，礼貌开口：“前辈好。” 季止修只是看了看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傅杨也不在意，继续开口道：“我是来接你们的，不仅郁珞灵要接受训练，季止修你也要。” 季止修闻言，眉头瞬间皱起，“为什么？” 傅杨耸了耸肩，道：“上头的吩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说啊，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老师了。” 季止修并没有继续追问那个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你能教我什么？” 傅杨想了想，开口道：“要不你先上一课？如果你觉得我的教学对你来说毫无帮助的话，我就帮你向上头上报一下，给你换一个对你有帮助的老师，如何？” 季止修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郁珞灵见状，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我呢？” 傅杨懒懒开口：“再等一等，淮琼应该很快就来了。” “淮琼前辈是我的老师？”郁珞灵问。 傅杨点头，道：“嗯没错，她是s级的言灵师，算是s级里的佼佼者了。不过跟你父亲郁生比的话......” “那是没法比的。” 一道温婉的女声打断并接上了傅杨的话。 她穿着玉兰旗袍，头发被一支白玉兰簪松松垮垮地挽着，看着略带松弛，却不失优雅。 “你们好，我叫淮琼，是位s级的言灵师，也是珞灵你这五个月的老师。” 郁珞灵乖巧的跟她找招呼：“老师好。” “喂喂喂，淮琼，你就这样打断我说话是不是不太好？”傅杨突然冒出。 淮琼看着笑眯眯的傅杨，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 傅杨脸上浮现惊讶之色，却也敏锐地躲开了。 他故作委屈地撇撇嘴，道：“你怎么还动手呢？” 淮琼微笑，“我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傅杨：6。 “行了，正事要紧。”傅杨说着看向季止修，“走啦，季止修。” 话落，就朝着里面走去。 季止修见状，朝着郁珞灵点了下头后，就跟着傅杨离开了。 淮琼看向郁珞灵，道：“我们也走吧。” 郁珞灵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 另一边，白昼商城内。 他们最终还是没叫上季止修，因为上头说要训练训练他。 许沉睦因此一脸不爽，“不是，他还需要训练什么？！” 郁梧晟正翻看着手机，听到许沉睦的话，轻轻一笑，道：“你也想去？” 许沉睦眼神坚定地回答：“不，我不想。” “那你说什么？”郁梧晟语气有些无奈。 “可我就是不爽。” 许沉睦说着，目光沉沉地甩着手中蝴蝶刀。 郁梧晟见状无奈地笑了笑，“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件事解决。” “我知道啦，队长——”许沉睦故意拉长尾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去大干一场。” 顾安意那边正在和倪裳买奶茶。 为什么不在调查呢？问就是渴了。 “三楼我看过了，没有恶灵的气息。” 倪裳说着，顺便发消息到群里。 顾安意看着商场的地图，轻轻叹了口气，“我待会去顶层看看。” “嗯好。” 拿到奶茶，他们就分道扬镳，一个往楼上走，一个往楼下走。 顾安意拿着奶茶东看看西瞅瞅，突然余光瞥见一个浑身酒气的女人，她的身上有恶灵的气息。 顾安意拿出手机快速给其他人发了个消息后，就悄然跟上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东拐拐西拐拐，最终走出了白昼商场，朝着附近的公园走去。 顾安意见状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发了个定位到群里后就继续跟上。 将奶茶放到垃圾桶盖子上，拿出手枪握在手里，然后才快步追上那个女人。 她要找准时机，救下她。 只见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走进那个破旧的公园，径直朝着一口枯井走去，然后“扑通”一声跪在枯井口旁，嘴里开始念念叨叨着什么。 顾安意距离她还有些远，所以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但没过多久，一团黑雾从枯井中升起，那上面带着极强的怨气。 是那只sr级的恶灵！ 那团黑雾渐渐变化成一个人形，它伸出手放在那个女人的脑袋上。 “你想不想要许多许多钱？想不想要长命百岁？想不想要让你的死对头一无所有？只要你愿意将的生命献给我，我就能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如何？” 黑雾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要将你狠狠拖下深渊。 随着黑雾的声音落下，那个女人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贪婪和渴望。 她朝着那团黑雾张开双手，似乎是想要拥抱那团黑雾，可看着又不太像是拥抱。 黑雾见她张开双手，“咯咯”笑了两声，下一秒就要伸手掐断那个女人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直接拦下了黑雾的动作。 在这漆黑的夜里，那团黑雾看着并不明显，可它身上的怨气却是无法忽略。 顾安意举起手中枪，黑漆漆的枪口就这么直挺挺地对着那团黑雾。 黑雾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居然敢来拦我？” 它说着，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手枪上几秒。 “有枪？难道说你是警察？” 顾安意并没有回答它的问话，或者说根本不屑于回答，而是按下扳机朝着黑雾开了几枪。 不出所料，黑雾全都躲了过去，甚至边躲边嘲讽顾安意，“就这点实力，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话落的下一秒，黑雾就直接来到顾安意面前攻击她。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顾安意也立马就反应过来。 手中手枪瞬间变成长枪，挡下那一击后，就朝着黑雾发出猛烈的攻击。 但顾安意还是惊讶于这只sr级恶灵的速度，它的速度已经比一般的sr级恶灵要快多了。 顾安意眸光暗了暗，手中长枪横扫，黑雾堪堪躲过。 它看向顾安意的目光也变得恶毒阴冷起来，“你居然是万灵师！” 顾安意听到这话，才勾唇一笑，“终于发现了吗？愚蠢的恶灵。” 顾安意这句话很明显是惹怒了恶灵。 它愤怒地尖叫了一下，大量的怨气翻涌，齐齐朝着顾安意攻去。 顾安意自然也不甘示弱，拿出了真本事。 一人一恶灵很快就在这公园里缠斗起来。 郁梧晟他们收到消息后就在往那边赶了，只是很明显遇到了拦路虎。 许沉睦拔出匕首，低骂了一句，“该死，居然玩这种套路！” 倪裳手起刀落，将她面前的恶灵砍成两半，“现在不要去想别的事情，重要的是快点解决。” 郁梧晟低声说着什么咒语，下一刻白光乍现，所有低级恶灵全部被消灭。 他抬眸看向其他人，道：“走吧，别耽误时间。” 许沉睦收起匕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队长不愧是队长，就是比我们厉害的多。” “这都是努力的结果，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变得这么强的。”郁梧晟无奈说道。 倪裳附和道：“没错，我们有一天也会变得像队长一样强大的。” 许沉睦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打斗声。 郁梧晟拧了拧眉，道：“就在前面！” 而后，三人快步往前方走去。 第13章 请多指教 顾安意再一次躲过黑雾的攻击。 她默默握紧手中长枪，拧着眉看着面前的黑雾。能明显感觉到这团黑雾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在继续拖下去，只会对她不利，必须得想想办法。 黑雾察觉到了顾安意的分神，顿时感觉自己好似受到了羞辱！ “你居然还敢分心？！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是否能化解我的能力。” “来，看着我，让我看看你想要什么......” 黑雾的声音很有蛊惑性。 顾安意在听到那些话时，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就连眼前的环境都开始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眼前唯一清晰的，只有那黑雾的身影。 仿佛它就是自己世界的主宰。 她的血液、她的心脏、她的意识全都在疯狂叫嚣。 叫嚣着让她彻底臣服它。 靠！这tm是什么狗力量？！也太变态了吧！ 自我意识快要被吞没了...... 不......不能这样下去...... 顾安意握紧拳头，让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手心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总算清醒了一些。 而那黑雾俯身在她耳边，用那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原来......你这么渴望变强啊？既然如此我就来帮帮你吧。” “只要你将自己的心脏献给我，我就立马帮你实现！” 顾安意虽然在竭力保持清醒，但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浑身都在不断地冒冷汗，她在尽全力与这股力量做争斗。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光乍现。 顾安意瞬间感觉浑身变轻松了，手中长枪下意识往前一刺。 黑雾快速地躲开了。 它闪躲了两下其他飞来的攻击后，就彻底消失在黑夜中。 “该死！让它逃了！”许沉睦收起准备丢出去的暗器，暗骂了一句。 郁梧晟搀扶着顾安意，询问道：“还好吗？需要去请医护部的人过来吗？”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它的能力太过变态了而已。” 倪裳盯着黑雾逃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现在过来，有受害人在这里，记得做催眠。” 郁梧晟扶着顾安意走过去，对着倪裳说道：“让他们开个车到这里。” 倪裳点头，吩咐下去。 等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坐在会议室里，开始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安意皱眉开口：“那绝不是普通的sr级恶灵，它比一般的sr级恶灵要强太多了。不仅仅是速度、攻击，就连它的能力我都感觉大幅度提升了。” 许沉睦转着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开口：“它身上有ssr级恶灵给的怨气，自然不简单。” 倪裳双手托着下巴，开口道：“但现在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然只会有更多的受害人出现。那样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得不偿失。” 郁梧晟点头，附和道：“倪裳说得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件事。我刚刚看了一下资料，发现点有趣的事情。” 他说着，在群里发了个文件。 “受害人的共同点有三个。第一是b市本地人，第二去过白昼商场，第三眼角有泪痣，而今晚的受害者都符合这点。” 顾安意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脸色严肃开口：“它会再次席卷而来，带着更多准备去杀今晚的受害者，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郁梧晟轻轻一笑，接着道：“所以还是要将止修叫过来，有他这个意念师在，我们也能轻松点。” “可是安意姐队伍里不是来了个新人吗？季止修他不是在带那个新人吗？”倪裳疑惑。 许沉睦见状，也补充道：“而且上头不是让他回炉重造吗？我们现在叫他出任务真的可以吗？” 听到许沉睦的话，郁梧晟有些无奈，“那是去做加强训练，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回炉重造了？要是被止修知道了，怕是又要跟你打架了。” 许沉睦无所谓地笑了笑，很显然他并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郁梧晟看向顾安意，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止修的事情我回去跟上头交涉，至于那个新人......换个人带她不就可以了？正好傅杨最近很闲。” 顾安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拿出手机给季止修发消息。 * 季止修和郁珞灵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郁珞灵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她现在就算是走路都在忍不住发颤。 可她又觉得这两个小时是如此的充实，她的内心又是如此的满足。 这种感觉，可比在学校里学习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要幸福多了。 就在郁珞灵垂眸想这些的时候，突然有张纸巾递到自己面前。 郁珞灵抬眸，发现是季止修递过来的。 郁珞灵笑着接过那张纸，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并道谢道：“谢谢。” 季止修静静地看向她，看着她现在这样，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自己做新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样累，但却和现在一样的充实。 季止修从未后悔走上这条路，因为他的人生正是因为走上这条路，才看到了曙光。 他将视线转移到黑夜中，那皎洁无瑕的月亮上。 黑夜中唯一的光。 “恶灵大部分都是在夜晚行动的，因为这个时候它们的力量是最强的。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恶灵大白天出来。不过大多数都是附身在人身上的恶灵才敢。午夜十二点，是恶灵能力最强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郁珞灵虽然很疑惑季止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微微垂下眸，开口询问道：“你说恶灵在午夜十二点时的能力最强，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阴气最重吗？” 季止修点头，“可以这么认为，阴气和怨气都是恶灵力量的饲料。” 郁珞灵继续提问：“也就是说怨气才是恶灵力量的本源？” “嗯，是这样。恶灵的怨气到底有多少，我们并不知道，没有人能看出来，哪怕是最顶级的意念师也不行。” “那你们是怎么判断它们的等级的？” “万灵师虽然看不出恶灵的怨气有多少，但我能看出到底有多强烈。怨气越强烈，那就说明那只恶灵越强。” 季止修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所以搞得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自己倒是不以为然。 季止修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这段话告诉她。 “郁珞灵你听着，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万灵师，那就不要畏惧这条路上的所有艰苦和困难。” 即使有人劝诫你不要做万灵师。 其实季止修原本是没想提醒她的，因为他觉得真正有意志的人，是不会放弃的。 但，一想到组织调查出的郁珞灵的过往，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她。 郁珞灵以前是重度抑郁症，尝试自杀过十次以上。 在得到治疗后，已经在慢慢变好了。 说真的，他实在看不出眼前这个长相温柔单纯的女孩会得重度抑郁症。 但事实就是如此。 组织能查到的事情，郁梧晟会不知道吗？ 如果他知道，又为什么不去陪着郁珞灵？ 这些问题的答案，季止修无从得知，他也不是很好奇。 听到季止修的话后，郁珞灵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季止修，你会随意抛弃自己的性命吗？” 季止修愣了一瞬，看着郁珞灵平淡的神情，就知道她并不是随便问问的。 “我不会。到现在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郁珞灵沉默了，她没有再说什么。 但季止修似乎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猜，郁珞灵此刻肯定在想，她有过，她曾随意地抛弃过自己的性命。 空气寂静了好了一会儿，郁珞灵才开口：“如果......如果要抛弃自己的性命才能消灭某个恶灵的话，你会怎么做？” 季止修这次没有犹豫，“牺牲自己。万灵师本就是在以生命作赌注战斗，懦弱的人是成为不了万灵师的。” 郁珞灵闻言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 “我不会懦弱，也不会害怕，更不会逃避。我想要成为万灵师，哪怕前路坎坷，我也想要成为万灵师。哪怕有一天死在恶灵手上，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像是在发誓，像是要将这段话刻进她的心里。 其实她还是害怕过吧？ 但是现在，她已然下定了决心。 那双温柔的眉眼，此刻盛满了坚定。 恍若当年，那个迷茫的小少年也曾在某个人的话语下坚定了自己脚下的路。 想到这儿，季止修没忍住勾了勾唇。 他朝着郁珞灵伸出手，开口道：“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我的新队友，郁珞灵。” 郁珞灵看着面前面带微笑的季止修，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 难怪大家都想看到冰山融化。 不过她只愣神一瞬，很快就回过了神。 郁珞灵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道：“嗯，请多指教，季止修。” 第14章 黑衣少年 两人回到店内，郁珞灵准备回家。 但在离开前，她将口袋里的柠檬糖递给了季止修。 “你要吗？”郁珞灵轻声问。 季止修看着那颗柠檬糖，并没有拒绝，“谢谢。” 郁珞灵笑道：“不用谢。” 她说着，又从口袋里拿了颗新的柠檬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让郁珞灵感到心情愉悦，连嘴角都下意识扬起笑。 季止修见状，开口道：“看来你很喜欢柠檬糖。” 郁珞灵闻言，微微垂下眸，道：“其实我不止喜欢柠檬糖，我喜欢所有带有柠檬味的东西。” 季止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突然道：“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郁珞灵摇头，“不用啦，也不是很远，就不劳烦你了。” “嗯。” 季止修说完就打开店门走了进去。 郁珞灵也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夜风依旧很温柔，带着淡淡的柠檬清香。 * 季止修上楼去了书房。 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坐进吊椅里静静看书。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暖黄的灯光照在季止修身上。 远远望去，如同画卷。 突然，手机传来提示音。季止修拿起手机查看，发现是顾安意发来的消息。 他嫌打字说不清楚，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顾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 季止修淡淡开口：“说明一下吧。” 顾安意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季止修是想要哪方面的说明。 她将事情大致给季止修讲了一下。 季止修沉默了两秒，最终说了个“好”。 “明天晚上我们打算再次行动，所以你最好今晚就过来。” “嗯，明白。” 然后电话挂断。 季止修缓缓站起身，将刚从书架上拿出的书放回书架上，拿起车钥匙就朝外面走去。 锁好门后，季止修掏出手机给郁珞灵发了个消息后，便出发了。 * 郁珞灵刚到家就收到了季止修发来的消息。 看到消息，她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只恶灵居然这么难搞，连季止修都要出任务。 不过也有些惋惜，如果自己现在已经是合格的万灵师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一起去了？ 算了，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会有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做好眼前事，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毕竟她终有一天会成为合格的万灵师。 所以，现在该洗澡睡觉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重要。 郁珞灵要争取睡觉时间，毕竟她总是会在半夜惊醒。 所以为了保证睡眠，只能提早睡。 * 与其同时，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一位黑衣少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硬币。 他带着卫衣帽子，深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他面前的黑屋，慵懒的语气里略带了几分不满。 “我给了你那么多怨气，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黑雾听出了少年语气里人不满，连忙磕头认罪，“对不起大人，都是我的疏忽！是我没能注意到万灵师们的到来！求求您千万不要抛弃我！我会戴功立罪的！一定会的！” 黑衣少年闻言眯着眼睛看面前早已恐惧不已的黑雾，突然顽劣地笑了笑。 “好啊，那我就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失败了……那你的怨气就全归我了。” 黑雾见状，连忙谢恩，“谢谢大人开恩！谢谢大人开恩！” “滚吧。” “是是是。” 然后黑雾就真的滚着离开了。 黑衣少年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就那样静静地挂在沉寂的夜中。 他缓缓伸出右手，在空中那么一抓，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很快……很快就好了，只需要……再等一等……” * 季止修抵达b市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买份早饭，就被顾安意叫去了会议室。 看着会议室里的熊猫眼四人，季止修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以为这里只有顾安意和许沉睦两人，没想到另外两位也来了。 “都这么多人了，居然还没能抓到那只sr级的恶灵吗？” 平淡的语气，仿佛只是简单询问。 郁梧晟和顾安意却知道，他是真的在疑惑，而不是故意冷讽。 郁梧晟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季止修点头接过，快速略过一遍。 他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担忧，又有点不可置信。 “……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普通的sr级恶灵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顾安意闻言轻叹一声，“它的能力很可怕，我都差点中招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ssr级的恶灵居然愿意分给一个sr级恶灵怨气？这难道不是最奇怪的吗？”许沉睦说着，咬碎口中棒棒糖。 郁梧晟伸手拍了拍许沉睦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这个问题我已经上报给上级了，他们会派人去调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消灭掉那只sr级的恶灵，不让它再为非作歹。”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息。”郁梧晟说着，站起身，“所以各位，晚安啦。” 话落，他人就已经离开了。 许沉睦咽下口中碎糖块，神情略带无语开口：“现在都是早晨了，怎么还说晚安呢？” 倪裳笑了笑，道：“队长曾经解释过的，说早晨是独属于我们万灵师的晚安。” 她说着也挥挥手离开了。 许沉睦掀了掀眼皮，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他的视线，回望过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找时间，比一比。” 许沉睦说完这个就离开了，根本不等季止修的回答。 顾安意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还真是喜欢和你比试啊，止修。” 季止修眨了眨眼，有点无辜的意味。 虽然他不知道许沉睦为什么这么执着与他比试，但他不会拒绝就是。 只有与别人比试，才会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顾安意抬手轻拍了下季止修的肩膀，道：“你也去休息吧，不然晚上战斗会没精神的。”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去找自己的房间了。 顾安意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 * 夜晚十点零一分二十四秒。 静谧的夜里有凉爽的秋风吹过，却为人们带来一丝寒意。 季止修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他此刻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壁，墨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对面的大楼看。 顾安意他们此刻也爬上了天台。 许沉睦上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爬上这天台的最高处。 他坐在上面，手中把玩着蝴蝶刀，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 风带起他灰色的外套，将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而他本人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一直盯着对面大楼受害人的房间。 看见她房间还亮着，不由感叹道：“都这么晚了，居然还不睡？怕不是个夜猫子吧。” 听到许沉睦的话，顾安意无奈开口解释：“根据调查部的资料，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的小员工而已。现在可能是刚加班回来？” 倪裳觉得有些冷，她朝着背风处走去，并开口询问：“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那只恶灵还没有出现吗？” 郁梧晟笑着安抚道：“倪裳，不要着急，等待敌人要耐心。” 听到郁梧晟的haul，倪裳轻轻“哦”了一声。 他们又等了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十五分了。 对面大楼的灯几乎全灭了，就连受害人家里的灯也灭了。 可直到现在，恶灵还是没有出现。 顾安意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忧虑，“看来......要等到午夜十二点它才会出现了。” 许沉睦等得都要睡着了，听到顾安意的话，他微眯着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来，它还是有点脑子的。” 郁梧晟说道：“在力量最强的时候才来，想来，它这是做了必须要成功的准备。” 倪裳拉紧了些衣服，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季止修已经保持着那个动作很久没动了，他一直在感应恶灵。 突然，熟悉的怨气出现附近，季止修猛的睁开眼，抬起头。 “来了。” 话音落下，锁链直接出现搭建成锁链桥，直达对面。 许沉睦最先跳上去，正准备一路滑到对面，却在半路遇见了黑雾。 黑雾见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攻向他。 许沉睦轻挑了下眉，手中蝴蝶刀被他慢慢收起，另一只手却迅速拔出暗器朝着黑雾丢去，顺便躲掉它的攻击。 踩空也没关系，要相信队友啊。 郁梧晟快速摆手势，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下一刻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伴随而来的是黑雾凄惨的叫声。 “七点钟方向。” 随着少年清冷的声音落下，枪声伴随袭来。 黑雾再次发出惨叫声。 倪裳原本是想动手的，但一看这根本不需要自己，索性就站在他们身边警惕着黑雾会不会突然袭击。 许沉睦倒是开心了。 他踩在锁链上，不紧不慢地撕开棒棒糖的包装，将可乐味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许沉睦咬着棒棒糖，挑衅又嘲讽地看了眼黑雾。 黑雾：......我tm感觉自己受到了顶级的侮辱！ 这能忍吗？！这根本忍不了一点！！！ 黑雾直接激情开麦：“你tm是不是欠啊！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 许沉睦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小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 “我就一条命啊，但我就是喜欢这么玩，反正......你们不也不把人命当回事吗？” 话落，数件暗器飞出。 黑雾想要躲开，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锁链所束缚，然后它就这么将暗器全部受了。 它的面部开始扭曲起来，似乎是因为太过疼痛。 “毒灵许家？” 黑雾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专门为恶灵配置的毒药，是只对恶灵起作用的毒药。 许沉睦笑了，但是嘲笑。 “现在才认出来，是不是太晚了些？” 黑雾奋力挣脱开锁链的束缚，直直冲向许沉睦，准备对他动用自己的能力。 而他只是笑着张开手臂，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 黑雾顿感不妙。 下一刻，爆炸声和枪声同时响起，它再次发出惨叫。 该死......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明明以前不会派遣这么多人的，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上ssr级的怨气吗？ 还没等黑雾细想，它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撕碎一般。 夜空也变得更昏暗了一些。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对楼的天台，那里站着一个黑衣少年。 他深蓝色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下一瞬，黑雾被碾碎，它体内的怨气全部涌入黑衣少年体内。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向他们发难时，黑衣少年只是朝他们笑了笑，便消失在黑夜中。 许沉睦按了一下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蓝ssr级的恶灵。 原来，那就是ssr级的恶灵。 如此强大的怨气，怕是死得很惨。 郁梧晟开口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上报给上级的。” 第15章 早饭 众人回去之后，谁都没有心思睡觉。 毕竟ssr级的恶灵都出现在面前了。 郁梧晟已经将事情上报给上级，上级只回复了四个字。 「等待通知。」 “啧，早知道会碰到ssr级的恶灵就应该多叫些人来，这样说不定就能留住他了。” 许沉睦满脸烦躁地叼着口中棒棒糖，看上去十分不爽。 郁梧晟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庆幸它没有发起进攻。不然……在那个地方打架，我们根本不好发挥。” 许沉睦自然明白郁梧晟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里是小区，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还要分心护着居民。 到时候恶灵能肆意破坏，而他们只能畏手畏脚。 那更不好受。 顾安意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ssr级的恶灵，难得的出没啊。上一次出现还是在两年前。” 倪裳翻看着手机中的资料，终于找到了ssr级恶灵资料收集。 其实这里面并不全，因为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ssr级恶灵万灵堂也不清楚。 目前所知的只有五个。 “暗夜”、“宫花”、“若神”、“魂灯”和“谜”。 倪裳觉得，今晚见到的那个ssr级恶灵应该是“暗夜”。 她这样想着，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其他人。 顾安意翻看了一下关于“暗夜”的资料，发现确实比较符合。 喜欢以少年形态出现在世人眼中。它性子顽劣喜欢四处跑，偶尔会分给别的恶灵自己的怨气，以此诱骗它们去做更多坏事，要是不做，它们的怨气就全归它所有。 做了也一样。 许沉睦看完后，直呼好家伙，“它这是给点好处后就把人家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拿走，实在是……损。” 郁梧晟轻叹一声，道：“会有这些记录还是因为它回收怨气时喜欢在万灵师面前露面，来挑衅万灵师，就像今晚这样。” 顾安意皱了皱眉，道：“看来是惯犯，它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动手，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倪裳点了点手机，开口说道：“那个……穗千禾前辈曾和它交过手，当时差一点就消灭了它，但到关键时刻，它被另一只ssr级恶灵救走了。” 郁梧晟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微微一愣。 “母亲……曾和它交过手？还让它被恶灵救走了？” 倪裳点头。 听到那些话，使许沉睦有些好奇。 他道：“这个‘暗夜’到底有什么大本事？做这么损的事情，居然还有ssr级的恶灵愿意帮助它？” 倪裳开口：“可能？对于ssr级恶灵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许沉睦耸了耸肩，很明显是不信这个理由。 季止修一直安静地听着，并未发言。 顾安意微微抬起手，道：“就到这里吧，大家也该休息了，然后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不论我们再怎么讨论，也不过是无用功。” 倪裳点头附和：“安意姐说得对，就算真要讨论，也等任务里有‘暗夜’再说吧。” “嗯，这次大家辛苦啦。上级那边会尽快发工资的，如果三天内没能收到，就和我说，我去沟通。” 郁梧晟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季止修见状，也起身跟上。 郁梧晟倒是没想到季止修会来找自己。 印象里，都是自己主动找他的，他很少主动来找自己。 郁梧晟微笑着看向他，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我之间也没必要那么客气。” 季止修定定地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郁珞灵的决心。” “其实这话本不应该由我来告知你，让她亲口告诉你或许会更好。只不过，一想到你说过的话，我就觉得你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她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想以你的身份和能力不可能查不到。既然你全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阻拦她？她的决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郁梧晟听着季止修的话，沉默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可爱的妹妹会得重度抑郁症，甚至还尝试自杀了十次以上。 说真的，那段时间他应该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他不能。 郁梧晟一开始甚至希望郁珞灵能当自己已经死了。 不要抱着那渺茫的希望去折磨自己。 可是她没有。 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说服她接受治疗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是她选择为了那渺茫的希望而努力活着。 不然她早已选择赴死。 郁梧晟又如何不知，她渴望什么？ 可是他不能…… 他难道……不想与妹妹团聚吗？ 承受这份折磨的，何止是她一人啊…… 郁梧晟用力地闭了闭眼，最终苦笑出声：“那是父母的遗愿，也是我的私心。可我又何尝不知……她的决心？” 就和当年的他一样。 季止修静静地看着他，开口道：“就算你有苦衷，也无法弥补她那些年所受到的伤害。” “郁梧晟，伤害一旦造下，就无法挽回了。” 话落，季止修转身离开。 郁梧晟静静地站在原地，最终也只能苦笑连连。 无法挽回吗？ 一切……早已无法挽回了。 这点，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 今天是顾安意和季止修回到r市的日子。 郁珞灵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再去店里。 轻轻开锁，推开门，果然没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就连糯米也不见了踪影。 看来是她来得太早了。 郁珞灵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去厨房做早饭。 季止修在睡梦中都闻到了鸡蛋饼的香味。 他缓缓睁开眼，感觉肚子那一块有点沉。 抬眼望去，果然是糯米。 他抬手，轻柔地将它抱起放到一边，然后准备去洗手台洗漱。 一打开房门，属于鸡蛋饼的香味就直扑入他的鼻子里。 就在季止修怀疑是不是自己昨晚没锁门家里进贼的时候，他看见了郁珞灵。 郁珞灵也看见了他，朝着他抱歉地笑了笑，“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皱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还没等郁珞灵回答，季止修就想起来了。 “哦，想起来了，我分了把钥匙给你。但你怎么这个点过来？而且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不上学？” 郁珞灵将手中盘子放到餐桌上，笑着说道：“我今天请假了，因为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就特意来做早饭给你们吃。” “顾安意不在这里。” “我知道。安意姐姐起得晚，所以到时候直接给她做午饭就好啦。” 季止修微微歪了歪脑袋，“那你怎么觉得我会早起？” “直觉？” 季止修闻言皱了皱眉。 郁珞灵见状，眉眼温柔地说道：“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起了，所以我想你应该有早起的习惯。” 季止修没有说什么，直接去洗漱了。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松弛版的季止修也好帅。 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果然帅哥怎么样都是帅的，就像她父亲和哥哥一样。 郁珞灵收回思绪，开始摆盘。 等季止修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就看见郁珞灵坐在那里看手机，似乎是在等他一起吃早饭。 很奇妙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等他一起吃饭了。 会这样做的，也只有他的家人。 “你为什么不先吃？”季止修问。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他，笑道：“没什么，习惯而已。我以前就这样，会等父母和哥哥一起吃饭。” 季止修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就坐下吃饭了。 郁珞灵见状也开始吃早饭。 突然手机屏幕上蹦出一条消息。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发现是姑姑发来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是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郁珞灵刚准备拿起手机回复，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有些惊讶，毕竟今天是周二，按理来说，姑姑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打电话给她才对。 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机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季止修听到动静抬眸淡淡地看了眼她后，就继续吃早饭了。 来到阳台，郁珞灵才接通电话。 “姑姑。”郁珞灵乖巧地喊了声。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 “我才看到。” “小珞，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请了好多次假，你班主任都打电话给我了。” 郁珞灵闻言沉默了一瞬，轻声说道：“……对不起姑姑，我只是不想去而已。” “姑姑知道，你在学校里待的很无聊，觉得没意思，所以才不想在学校里待着。” 郁珞灵用力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微不可察地叹气声。 “小珞，姑姑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你不愿意做可以不用做，随你心意就好。” 郁珞灵内心划过一丝暖意，她笑道：“谢谢你姑姑，但珞灵不会闯太大的祸的。” “嗯，姑姑都清楚。好啦，我这边要开始忙了，先挂了，有空姑姑再给你打电话。” “嗯好，姑姑再见。”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郁珞灵盯着手机发了会呆。 她知道姑姑为什么会那么说，不仅仅是为了照顾她，更是为了照顾她的心灵。 免得她再得抑郁症，日复一日地自杀。 不过她之后的日子可不会平静。 毕竟她是要去冒险的。 万灵师…… 她会成为优秀的万灵师，一定会。 郁珞灵将手机收起，回去继续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季止修就带着她去往万灵堂训练。 第16章 第一个任务 长达五个月的训练终于结束了，郁珞灵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万灵师。 五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可以说把郁珞灵折磨地不轻。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郁珞灵却很满足，因为她完成了自己所想。 哪怕她现在只是最低等级的万灵师。 可她还会继续努力。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s级万灵师。 而她果然是被分到了顾安意的队伍里。 因此，组织分配了任务。 新的任务发下来了，这也是郁珞灵的第一个任务。 是个sr级恶灵的任务，就在本市。 为了了解这个任务，郁珞灵去店里找季止修和顾安意，顺便带上了自己包的饺子。 一打开门，风铃声就清脆响起，糯米也朝着她叫了两声。 季止修微微抬眸，看向郁珞灵，“你来了。”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季止修将放在一旁的文件递给郁珞灵，道：“看看。” 郁珞灵伸手接过，找个位置坐下，认真翻看文件。 上面写得是关于这次任务的详细资料。 调查部的人给这只sr级的恶灵取名为“新年”。 为什么这么取名呢？因为这只恶灵都是在新年搞事。 它作恶了至少十次以上。 “新年”很狡猾，每次派万灵师去抓它，它都早已逃之夭夭。 所以要先找到“新年”锁定的目标，他们才好提前布置陷阱。 这只sr级的恶灵喜欢用小女孩的形象，它的目标全都是小孩子。 但它杀害的，却是那孩子的一家人。 郁珞灵皱着眉合上手中文件，将文件放到桌子上，起身去往厨房，将饺子煮下。 等郁珞灵端着煮好的饺子放到桌子上时，顾安意到了。 郁珞灵见状，笑着开口：“安意姐姐来得好巧，饺子正好煮好。” 顾安意也跟着笑，“那确实挺巧。” 郁珞灵喊上季止修，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饺子。 季止修咬了一口饺子，挑眉开口：“白菜粉丝馅的？” 郁珞灵点头，解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口味，所以我就带了这个口味的。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可以告诉我，我下次可以包一些给你们。” 季止修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挑食，除了芹菜，我都能接受。” 郁珞灵闻言在心底记下。 顾安意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吃了好几个。 郁珞灵吃下一个饺子，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刚刚看到的内容。 她开口道：“对于‘新年’这个任务，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顾安意答道：“目前没有，因为我还没看资料，吃完我就去看。不过小珞灵也不用太紧张，顺其自然就好。”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珞灵轻轻一笑。 “哦对了，马上就是新年了，小珞灵打算怎么过？”顾安意问。 郁珞灵愣了愣，回道：“大概……一个人过？” 顾安意有些疑惑地开口：“你姑姑姑父他们呢？” “姑姑姑父他们要回老家，我不想去，所以才留在这里。” 顾安意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笑着朝郁珞灵发出邀请。 “那小珞灵和我们一起过吧。” 郁珞灵一愣，随即温柔一笑，“好。” 季止修吃完后，就坐在沙发里看手机。 看着手机，发现最近怪事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最近怪事挺多。” “是啊，最近恶灵很猖狂，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安意说着，坐在了他斜对面的沙发上。 季止修问：“万灵堂那边也没调查出什么吗？” 顾安意摇头，“并没有，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那它们藏得挺深。” “所以，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忙。”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就开始看。 没过多久，顾安意就看完了，郁珞灵也洗完碗了。 “怎么样？”郁珞灵说着，坐到了顾安意对面。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笑着开口：“不算太难对付，只要细心一点就行。” “这样吗？其实我还是有点紧张，怕做不好这件事，毕竟我一上来就做这么高难度的任务。”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抿了抿唇。 顾安意笑看着她，道：“其实按道理来说，你身为新手，上级是不会给你安排这么高难度的任务的。但他们依旧给你安排了，你可知是为什么？” 郁珞灵摇头。 “那是因为他们认为你有这个实力，可以与我们并肩作战。所以，自信点吧，小珞灵。” 郁珞灵看着顾安意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出来。 “嗯，我会的。” * 三日后，距离新年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 郁珞灵手提着麻辣烫，口中含着柠檬糖，慢悠悠走在街上。 一阵寒风袭来，惹得郁珞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毛绒绒的围巾里。 果然冬日的夜晚就是寒冷。 郁珞灵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却在余光看见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女孩时，停下了脚步。 她好像从那个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恶灵的气息。 此时，红棉袄小女孩正在和一个穿着粉色棉袄的小女孩讲话。 郁珞灵轻轻走到她们附近，并没有着急动手。 因为她能感受到那强大的怨气，很明显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所以只能先偷听她们说话。 那个穿红色棉袄的小女孩率先开口：“这个给你，喜欢吗？” 她说着，伸出手。 手心里躺着几个包装五彩缤纷的糖果。 粉色棉袄的小女孩看见那糖果，眼睛瞬间就亮了。 “哇，是糖果！月月最喜欢糖果啦！” 红棉袄小女孩见她那么高兴，弯了弯眸子，眼底快速划过一丝狡黠。 “喜欢的话，就都送给你啦。” 粉棉袄小女孩一听，更高兴了，连语气都染上了喜悦。 “真的吗？” 红棉袄小女孩点了点头，继续引诱道：“当然是真的。” 然后就见粉棉袄小女孩毫不犹豫收下了那些糖果，还立马剥开糖纸吃了一颗。 “谢谢你。”粉棉袄小女孩说道。 “不用谢。你收了我的礼物，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所以……你能邀请我去你家里玩吗？” 红棉袄小女孩说这话时，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期待。 粉棉袄小女孩听到这话，却有些犹豫，还紧张地啃手指。 “可是妈妈……可是妈妈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家。” 红棉袄小女孩闻言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笑盈盈引诱着，“对啊，但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月月你的好朋友啊，所以你可以带我去你家玩。” 粉棉袄小女孩一听，微垂着脑袋思索片刻，最终像是下定决心般准备开口。 郁珞灵见情况不对，想都没想，直接假装摔倒，手中麻辣烫从她们两人中间飞过，掉在她们身后。 虽然很冒险，却也成功阻拦了粉棉袄小女孩说话。 她被突如其来飞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直接哭了。 “呜呜呜……妈妈……呜呜呜……” 郁珞灵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粉棉袄小女孩身边，拿出纸巾替她擦眼泪。 “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刚刚在看手机，所以没注意看路，真的对不起。”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红棉袄小女孩就站在一旁阴恻恻地盯着她看，似乎是在怪她坏事。 郁珞灵毫不怀疑，此刻的“新年”想要杀了自己。 粉棉袄小女孩的妈妈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后就急忙忙赶来。 了解情况后训斥了一顿郁珞灵，便带着粉棉袄小女孩离开了。 同时，一直盯着她看的视线也消失了。 余光扫过，发现它早已没了身影。 郁珞灵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顺利解决了。 郁珞灵看着地上的麻辣烫，觉得有些可惜。 她咬碎口中柠檬糖，决定再去买一份。 顺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安意和季止修他们。 刚发完消息，顾安意就打来了电话。 郁珞灵拿出耳机连接上后，才接通。 蓝牙耳机中，顾安意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 “你没事吧？”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道：“放心，我很好。” 顾安意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你确定了吗？” 郁珞灵回道：“嗯，可以确定。” “看来‘新年’已经选定了目标，你记得把那个小女孩的长相描述发到群里，我好交给调查部，让他们去调查一下。” “嗯，明白。” “你明天来一趟店里吧，正好我们也可以制定一下后面的计划。” “好，我知道了。” 电话到这里结束，郁珞灵将小女孩的长相描述发到群里后，就将手机收起来，静静等着她的麻辣烫。 她看着门外寂静的夜，内心却并不平静。 即使是现在碰到恶灵，郁珞灵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产生恐惧，却也不会再像最初那样忍不住发抖。 这说明，她确实有所成长。 sr级恶灵的怨气就如此多…… 那ssr级恶灵的怨气岂不是要冲上天际…… 那她可能会再次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颤抖。 看来，还是需要多战斗。 郁珞灵接过煮好的麻辣烫，慢慢走在路上。 漆黑的夜就在前方，可她无所畏惧。 第17章 冒犯了 夜晚，s市别墅的书房内，郁梧晟正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 就在这个时候，许沉睦进来了。 郁梧晟听到声音，头都没抬一下，开口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 许沉睦闻言将手中文件放到桌子上，道：“队长，这是需要你处理的。” 郁梧晟抬眸看了眼许沉睦递过来的文件，轻轻点了点头。 “最近的事情变多了，看来，最近的业绩又能涨一涨了。” 许沉睦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什么时候可以休假。 这样想着，他开口问道：“队长，最近可以休息了吗？” 郁梧晟闻言轻笑开口：“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两天吧，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忘记通知倪裳，她这几天也挺累的，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掀开眼皮看他，“所以队长你又要一个人做完剩余的事情？”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我很快就能处理完，不必担心。” 郁梧晟说着，微笑着看许沉睦。 许沉睦默了一瞬，移开视线，“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累倒，因为这样会很麻烦。” 郁梧晟笑着点了点头，“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快点回去休息吧，都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吧？” 许沉睦见劝不动郁梧晟，就丢下一句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 郁梧晟看着许沉睦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沉睦还是如此，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他这样想着，视线却不自觉落在摆在桌子上的照片上。 看着照片里女孩纯真明媚的笑容，他顿时感觉这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抚上照片，叹了口气。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他也不会再阻拦。 不论怎样，他都会保护好她。 这才是，他努力的全部意义。 * 第二日清晨，郁珞灵在日光与鸟叫声中醒来。 昨晚她又做噩梦了。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在夜晚中安稳入眠……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暖阳，内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算了，至少现在她也有个盼头了。 郁珞灵起床洗漱，很快就收拾好，准备出发前往店里。 昨晚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sr级恶灵给她带来的恐惧好似还没有完全消散。 郁珞灵本来晚上就不好入眠，因为昨晚的事情，导致她更没睡好。 所以现在她的精神可以说是十分恹恹欲睡。 但为了任务，她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快速洗漱完后，郁珞灵就前往店里。 还没进门就看见了顾安意，她似乎是刚到。 “安意姐姐，你今天起得好早啊。”郁珞灵笑着跟她打招呼。 顾安意闻声看去，瞬间展露笑容朝着郁珞灵点了点头，“早，小珞灵。因为今天有事要做，自然得积极一点。” 两人推门而入，风铃响起，季止修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看向两人，点头道：“早。” 三人互相打完招呼后，就一并到楼上讨论任务。 顾安意翻看着调查部今早发来的文件，轻声说道：“那个小女孩六岁，名叫夏念，一家五口住在阳光小区a栋503。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员工，爷爷奶奶也都高达八十岁。” 季止修道：“是很普通的一家人。” 顾安意点头，“没错，所以我们打起来需要动静小些，毕竟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布置陷阱？”郁珞灵问。 “这个让止修去就可以了。”顾安意说着看向了季止修，“劳烦。” 季止修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去拿外套。 郁珞灵知道他这是要去布置陷阱，所以笑着开口：“注意安全。” 季止修朝着她轻点了下头，便下楼了。 顾安意轻声开口：“小珞灵，你或许可以在这个任务中试用一下你的意念之力，这个任务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时机到来。 * 除夕夜当天，顾安意看了眼手机，开口道：“我们一会儿就去蹲守，不能再让它跑了。” 郁珞灵和季止修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三人来到夏念家对面高楼的天台上。 天台上风很大，还夹杂着些许雪花，落在脸上那是又冷又刺骨。 郁珞灵将帽子带上用围巾固定好，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在了里面。 顾安意看到后，笑着说道：“很怕冷？” 郁珞灵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我其实……挺讨厌冬天的，尤其是夜晚的冬天。” 顾安意闻言，抬手将她的围巾又拉紧一些，这下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了。 “这种时候以后只会更多，但没必要勉强。” 郁珞灵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嗯，我知道。” 季止修看了眼她们，并没说什么，而是闭眼感知着恶灵。 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半，他们正在等凌晨零点，也是新的一年的开始。 站在高处往远方看去，灯火通明，将整个城市装点如画。 “万家灯火通明……真是美好的景色……”郁珞灵喃喃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远处的大屏幕已经在显示倒计时。 郁珞灵盯着那屏幕看，直到上面的数字跳到1的那一刻，“砰”的一声，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暗沉的夜空被绚丽多彩的烟花所装饰，郁珞灵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眸子紧紧盯着天边的烟花，而新年在此刻到来。 季止修感受到恶灵了，他睁开眼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郁珞灵带笑的声音。 “新年快乐！” 季止修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郁珞灵，愣了一下。 这个笑容，比之前看到的都要真切。 等他回神，恶灵已经落入陷阱，郁珞灵还在一旁补刀。 小女孩一脸怨毒地看着郁珞灵，咬牙切齿开口：“又是你！该死的万灵师！” 郁珞灵朝着它微微一笑，然后打出攻击。 顾安意刚准备拿出手枪补刀，就看见小女孩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怨气，直接震碎了束缚着它的锁链，也一并震碎了郁珞灵的攻击。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我了吗？真是天真！” 顾安意见状，连忙对准小女孩开枪，却都被她躲了过去。 季止修唤出锁链，直接捆绑住小女孩，让它停留在空中。 这本是出手的好机会，但小女孩再次挣脱了束缚，直直朝着郁珞灵扑去。 郁珞灵直接起手送了它过肩摔，还不忘加个咒语将它困住。 小女孩因此更加愤怒了，怨气也加之变重。 郁珞灵的内心再次涌出恐惧，但却被她强硬压下去。 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一定要集中注意力！ 手势咒语起出，无尽的杀意朝着小女孩扑去，下一刻就被它用怨气震碎。 它十分不屑地看着郁珞灵，“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弱者，可是没资格站在这里的！” 它刚大放厥词，就被锁链捂住了嘴，四肢和脖子也被锁链缠绕。 枪声响起，子弹直接打入它的体内。 小女孩瞳孔骤缩，面部扭曲，却发不出惨叫声，因为嘴巴被捂住。 怨气在空中翻涌，烈火在锁链上燃烧，在黑夜中激起亮光。 郁珞灵感受着直面扑来的炽热，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见火光光速擦过身侧，直直朝着身后飞去。 顾安意大惊，“不好！它要去杀那一家人！止修！” 话落的那一刻，无数锁链铺天盖地朝着小女孩攻去，最终将它牢牢困住。 怨毒的目光袭来，郁珞灵却没有犹豫。 金光在空中炸开，宛若银花火树。 小女孩痛苦地惨叫出声，寂静的夜被打破，郁珞灵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看向季止修，朝着他点了点头。 季止修立马会意，控制锁链将小女孩送到郁珞灵面前。 小女孩骤然和她对视，怨气翻涌地更厉害，眼中怨恨几乎毫不掩饰。 “混蛋！坏蛋！你们这些可恶的万灵师就都该去死！” “啊啊啊啊，去死！都去死啊！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活着！”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我要把你们这群该死的万灵师都杀了！！！” 小女孩剧烈挣扎着，嘴中不断冒出恶毒话语，但这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来，因为束缚着它的，不仅仅是季止修的锁链，还有郁珞灵的咒语。 郁珞灵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柔声开口：“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小女孩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恶狠狠道：“呵，你问我名字做什么？怎么？还要给我立个碑不成？” 郁珞灵垂下眸，轻声道：“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 小女孩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忍不住了冷笑出声：“我很可怜？你在开什么玩笑？！就算我可怜，也轮不到你这个该死的万灵师来怜悯我！” 郁珞灵闻言极轻地叹了口气，她朝着小女孩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它的脑袋上。 “冒犯了。” 第18章 新年 意念之力发动，属于它的记忆在郁珞灵眼前浮现。 院中白玉亭内，正坐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穿着华丽些，浑身都带着贵气。 而另一个小姑娘穿着要朴素些。 那个穿着华丽些的小姑娘笑着凑近另外一个小姑娘，娇俏开口：“年年，年年。” 被唤“年年”的小姑娘闻言抬眸看向那个身着华丽些的小姑娘。 她声音软糯地开口：“怎么啦？阿颖。” 阿颖笑眯眯说道：“听说今天镇子里来了好玩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年年一听这话，也跟着兴奋起来，“好玩的？什么好玩的？比话本子、秋千、风筝这些还要好玩吗？” 阿颖抿唇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我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年年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开口：“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真的啦，这可是我阿娘告诉我的，肯定是真的。”阿颖骄傲地叉着腰，另一只手拉着年年的袖子，小幅度摇摆着，“所以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嘛，好年年，一起去看看嘛。” 说到后面，阿颖就不自觉用上了撒娇的语气。 虽然她这动作已经是在撒娇。 年年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抵不住心中好奇，答应了阿颖。 于是两个小姑娘就手拉着手一起朝着门外走去。 出门走了一段路，还没走到，她们就听见热闹的喧闹声和敲锣打鼓声。 走近之后，年年很快被一堆新鲜玩意所吸引，连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些东西。 阿颖看到后，忍不住开口调笑：“是谁刚刚不信的啊？又是谁被这些东西吸引地走不动路啊？” 年年闻言撇了撇嘴，但还是没有再嘴硬。 她抱着阿颖的胳膊撒娇道：“是我是我。好阿颖，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阿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好啦，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送你哦。” “可是阿颖，我没银子送你东西。”年年说着抿了抿唇。 “没关系啊，只要年年陪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啦。” 阿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切，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她的真心话。 年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脸开始微微泛红。 “……阿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明明只是你的小侍女。” 阿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认真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在我眼里你不是我的小侍女，而是我最好的朋友。” 年年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轻咬下唇，似乎是在抑制自己的眼泪。 阿颖朝着她温柔地笑了笑，拉起年年的手，带着她往表演的棚子走去。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啦，我们去看表演吧，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年年笑着说“好”。 两人手拉着手朝着表演地走去，等付好银子坐在里面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 她们安静地等着表演开始。 表演很快开始，舞台上都是唱戏的戏班子，咿咿呀呀唱着悲伤的戏。 原本这应该是很愉快的时刻，但不幸就这样悄然来临。 就在两人看得入迷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人们大声尖叫，四处逃窜，场面一度混乱。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还有人被困在里面呢！” “谁来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啊！” “呜呜呜呜……母亲……” 年年被面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却根本动不了一分。 阿颖虽然也被吓到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拉过被吓呆的年年，急急朝着外面走去。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又太过娇小，根本挤不出去。 再继续往里挤，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阿颖另寻出路，她拉着年年在里面快速地奔跑着，根本不敢减速。 很快她找到一个缺口，但这个时候上面的檐柱掉下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阿颖将年年推了出去。 被吓傻的年年这回终于回神，她愣愣地看着被压在檐柱下的阿颖，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所措、惊恐、不可置信的情绪在她的内心翻涌，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泪水一颗颗往下落，年年大口大口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不了，腿因为恐惧发软，声音因为恐惧发不出，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救不了阿颖。 但年年并没有放弃，她不想失去她。 年年慢慢朝着门口爬去，希望能碰到人去救救阿颖。 可是她忘记了，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死之际。 年年好不容易爬到门口，看见一个人，就直接抱住了他的腿，朝着阿颖的地方指了指，满脸焦急，却只能发出啊啊声。 那男人肯定不会去仔细看，直接抬脚踹向年年。 但疼痛并没有迫使年年放手，她反而抱得更紧，更加焦急地发出啊啊声。 男人哪里会去在意那些，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于是脚下的力气变大变快了。 最终，年年被打晕过去。 那场大火，夺走了她最好的朋友，也夺走了她的余生。 结局很简单，没能保护好小姐的侍女，自然是要被打死，还会连累一家人。 所以年年不仅没能及时得到知道，还挨了一顿毒打。 这个时候，痛苦和绝望涌上心头，令人窒息。 年年知道，父母一直不喜欢她，更喜欢弟弟。 但她和阿颖成为朋友之后，父母就对她热络起来。 年年其实知道的，知道父母并不喜欢她，只是在利用她。 可是，她还是想要这片刻温存。 现在，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离开了，那些虚假的温存自然也就消失了。 希望消灭，独留死寂。 年年在新年这个最热闹的时刻被乱棍活活打死。 她死后没人为她收尸，她的尸首就这么草率地丢在了荒地里。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付年，也无人再记得她。 * 郁珞灵从记忆中抽离，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窒息感到现在都萦绕心头。 年仅八岁的她就要独自承受那么多吗？ 她什么都不懂吗？ 不，她什么都懂。 她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唯一真心待她之人为救她而死，可自己却因为恐惧发不出声音。 她没能救下她…… 直到死的那一刻，付年都在内心念着这句话。 她很自责，很自责自责。 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而不是阿颖。 年年……想要让阿颖活着。 泪水再次涌出，郁珞灵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可她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 她切身实际地感受了一遍付年的痛苦，情绪、疼痛这些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顾安意和季止修都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后面看着。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上去打扰。 郁珞灵抬手擦干眼泪，朝着付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年年。” 听到这个称呼的付年微微一愣，随即冷笑开口：“好手段，现在的万灵师都已经有这种能力了？” “年年。”郁珞灵并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而是柔声再唤了一遍她的名字，“我知道，你这些年每天都在痛苦，因为你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付年沉默了，就连眼底的恶毒都收了起来。 “可是年年，阿颖是希望你活下去，所以才优先救你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特别喜欢你，她根本不会那样做。” 付年用力地抿了抿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阿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了？我真的……希望她活下去。”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年年，你该释怀了，也不该再为祸世间了。” 话落，郁珞灵认真地用双手摆出一个手势，低声说着咒语。 一个白色的光球从郁珞灵的掌心飞向付年。 付年没有挣扎，却在光球飞进来时，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居然不是痛苦的…… 好温暖啊……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郁珞灵微笑着看着她，柔声祝福道：“愿你下一世能够得到幸福。” 付年闻言，泪水掉落，朝着郁珞灵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消散了。 “愿你安息。”郁珞灵轻声道。 空气一时间寂静下来，直到风带来淡淡饭菜香，郁珞灵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顾安意和季止修，“安意姐姐、季止修，我们是不是该去吃新年的第一顿饭啦？” 顾安意笑着走到她面前，拿出纸巾给她擦干眼角的泪珠，道：“是啊，所以小珞灵想吃什么？” “自然是吃饺子啦。” “好，那我们就回去吃饺子。止修，你呢？” “我随便。” 三人说着就往回走去。 夜风寒冷，可今夜却是最热闹的一夜。 即使是那个痛苦的女孩，今夜也找寻到了她的归宿。 世界纷纷扰扰，总有人会为你停留。 新的一年也是全新的开始呢。 第19章 新任务 同一时间，许家别墅内。 倪裳窜到许沉睦房间里，笑盈盈跟他说道：“沉睦，新年快乐！” 许沉睦沉默地看着他，他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倪裳见许沉睦臭着一张脸，连忙开口解释：“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许沉睦。 许沉睦看着那把钥匙，并没有接，而是看向倪裳，问道：“为什么是钥匙？” “因为我把礼物都放在了你家二楼的那个小隔间里。”倪裳如实回答。 许沉睦闻言深呼吸一口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弄的？” 倪裳弯唇浅笑，“秘密。” 许沉睦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接过钥匙道：“回去休息吧，下次可以早上来拜访时送我的，不必特意跑一趟。” 倪裳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许沉睦看着手中的钥匙，唇角微微上扬。 真是的，待会又不是见不了面，这么冷的天干嘛非要特意跑一趟？也不怕冻着。 她的新年礼物……等她休息好后送过去吧。 * 等郁珞灵吃完夜宵离开后，郁梧晟居然来到了店里。 顾安意看见郁梧晟，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郁梧晟轻轻一笑，“反正我没地方去，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个新年礼物。看你的样子，任务完成的肯定很漂亮。”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得多亏了你亲爱的妹妹。” 郁梧晟闻言，微微垂下眸，“是吗？那就好。” 顾安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反正她都已经成为万灵师了，那些承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梧晟笑着打断了。 “安意，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这个选择负责。我不能私自撕毁那些承诺。” “……我真是看不懂你。” 顾安意其实不是很能理解郁梧晟的做法。 答应上级，不与自己的妹妹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一开始只是为了让她远离危险，不接触万灵堂，那顾安意能够理解。 可现在，郁珞灵已经成为了万灵师，他又在为什么坚持？ 郁梧晟用力地闭了闭眼，“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死在那场车祸中。这样，我不会痛苦，她也不会。” “郁梧晟！” 顾安意急急喊了声他的全名，她最厌烦听到他说出这种话。 郁梧晟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展露笑容。 他看向顾安意，道：“安意，她会怨恨我的。” 如果她知道真相，肯定会怨恨他。 郁梧晟又怎会不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 可……那些承诺一直压在他的心底，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郁梧晟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后，就离开了。 顾安意都来不及开口拦住他，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刚下楼的季止修看着郁梧晟被黑暗吞没的身影，眸子微微眯起。 “他和上级到底在隐瞒什么？”季止修突然出声。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声音后回神。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他迟早会被累垮。”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拿起礼物就往楼上走。 顾安意自然知道季止修的这句累垮是指什么。 但这种事情，除了他自己和郁珞灵，没有人能解决。 只希望，未来事情不会变得复杂。 * 新年之后的几天里，郁珞灵都在家里休息，不曾出过门。 只是听说三天前，顾安意独自去执行任务了。 今天，郁珞灵原本还是想葛优躺，却被季止修的一通电话打破了计划。 “喂？有事找我？” “嗯，是有点事情。”季止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有事就直说吧，我听着呢。” 季止修顿了顿，才开口：“有新任务，但也有点私事。” 郁珞灵闻言，准备拿苹果的手顿住。 “私事是？” “这次任务是万灵堂调查部的成员送来的。” “嗯，然后呢？” “她希望这次的任务能带上她一起执行，但按照万灵堂规定，是不能带她一起行动的。我拒绝了她，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为了让我同意，一直在死缠烂打我。我有点烦，你来帮我解决一下。”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有些哑然失笑。 季止修还真是不会处理这种事情啊。 “这个简单，她在你身边吗？在的话把免提打开吧。”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就将免提打开了。 郁珞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好，我是郁珞灵。”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嗯，你好，我是罗烟。” 郁珞灵微微愣了一下，毕竟这声音听着就知道来者不善。 但她还是尽量将声音放柔。 “罗小姐，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吗？身为万灵堂的成员，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任务的危险性有多高。” 罗烟冷笑一声，开口道：“我自然有我需要做的事情，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听到罗烟这么说，郁珞灵的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可是据我所知，你也没有权利违反万灵堂制定的规矩，不是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郁珞灵皱了皱眉，语气彻底变得毫不客气，“罗小姐，规矩就是规矩。或许在罗小姐眼中违反规矩并没什么，但在我们眼中规矩是不可以违反的。”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还死缠烂打我们的队员的话，我会将这件事事无巨细地上报给上级。还希望你能明白继续这样下去的后果。” 郁珞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非常地干脆。 罗烟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气得直接站起了起来。 她破口大骂道：“真没想到她是这样伶牙俐齿的人！” 季止修闻言冷冷看向她，不客气开口道：“没事就滚，这里不欢迎你。” 罗烟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季止修，冷笑开口：“七小队不愧被称为异类，果真个个都是怪人。” 她说完，提包就走。 季止修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给郁珞灵发了个消息。 没过多久，郁珞灵就来到了店里。 “呼——外面还是那么冷啊。” 季止修听到声音，抬眸看了眼，然后就看见了包裹成粽子一样的郁珞灵。 季止修：…… “外面没这么冷吧？”季止修问。 郁珞灵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闻言笑着回道：“可我觉得挺冷的，可能是因为我畏寒吧。” 等身体暖和了，郁珞灵才抬步到季止修对面坐下。 “新任务是什么样的？” 季止修拿出文件递给郁珞灵，“全都在里面。” 郁珞灵接过文件，开始翻看。 这次的事件是最近才发生的，在川河省辽一市。 目前受害人共三位，两男一女，全都被分了尸，死亡时间都是半夜。 可以说是死状惨烈。 “……事情好严重，居然现在才送到我们面前。”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紧锁在一起。 季止修指尖轻敲了下桌面，开口道：“没办法，他们是在不同时候不同地方死的，找寻线索需要时间。毕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快了解情况。” 郁珞灵闭了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我明白……” “别想太多，专注眼前事。”季止修说着，拿起另外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郁珞灵翻看着资料，忍不住开口问道：“地点在川河省，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出发了？” 季止修点头，回道：“车子上级已经准备好，我们只需要收拾行李就可以了。” “这上面的线索似乎并不多。”郁珞灵继续道。 季止修解释道：“因为这是直接从警局那边拿过来的。万灵堂发布的任务，大部分都是从警察局调过来的。简单来说，就是非正常现象的案件都交由万灵堂处理。” “不会误判吗？” “有这种可能，但我们万灵师都能解决，所以也无伤大雅。” 季止修说着，将另一个文件递过去。 郁珞灵接过文件，开口询问：“这是？” 季止修回道：“调查部的，你刚刚看的是警局里那边的。” 郁珞灵闻言又开始翻看手中的这份文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又是sr级？” “这只是调查部的推测，也有可能不是，毕竟没有目击到现场。” “那万一是……ssr级呢？”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淡地看了眼郁珞灵，“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去。就算真的碰到ssr级的恶灵，也只有背水一战。”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泄气，“这样吗？”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开口唤道：“郁珞灵。” “嗯？” “你害怕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郁珞灵抬起头，看向季止修，“担心解决不了，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伤。”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 “尽自己全力便是，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 第20章 梦中蝶(一) 傍晚，郁珞灵和季止修坐上万灵堂安排的车前往川河省辽一市。 负责开车的人是医疗部的成员。 “你们好，我是明冉，是医疗部的成员，负责将你们送去川河省辽一市。如果困了就直接睡，你们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 郁珞灵笑着跟她打招呼，而季止修已经闭目养神了。 车子缓缓在路上行驶，郁珞灵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虽然很疲倦，但她着实不想入眠。 这点细微的动作被季止修察觉，他睁眼看向郁珞灵，轻声开口：“为什么不休息？” 郁珞灵听见季止修的声音，回眸看去，笑着回道：“我还不困。” 季止修一眼就能看出郁珞灵是在撒谎。 “就算不困，闭目养神也是好的。万灵师应该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尤其是我们意念师。” 郁珞灵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她不是很想别人发现这个弱点。 犹豫再三，郁珞灵还是决定嘴硬，“我真的不困，你休息吧。”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最终开口道：“别强撑。” 话落，季止修就继续闭目养神了。 郁珞灵见状，从自己包里拿出毯子给季止修盖上。 做完这件事后，就拿出耳机带上，听音乐看着前方发呆。 开了四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川河省辽一市。 他们找了个旅店休息，打算明早去调查。 * 第二日清晨，郁珞灵三人坐在早餐店里吃早饭。 虽然酒店里有，但他们来这里并不只是单纯地吃早饭，而是来打听消息。 郁珞灵慢悠悠地咬了口包子，耳朵却竖起来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哎，你们听说没？昨晚住在老王隔壁家的那个……死了。” “什么？死了？不会吧？他人还挺好的啊，看着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那人死得老惨了，都被大卸八块了。” “我滴天，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我听说，半夜十二点老王起夜，听见隔壁有剁肉的声音。想必那时那人正在被分尸。” …… 郁珞灵听到这儿，准备继续咬包子的手停了下来。 与其同时，一只白色的蝴蝶落在外边艳丽的梅花上。 那两人还在继续，只是都和这次任务无关了。 郁珞灵听完那两人的话，顿时就没了胃口，将手中的包子放回了袋子里。 明冉见状，疑惑出声：“嗯？你怎么不吃了？”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淡笑道：“我……没胃口了。” 季止修闻言，将一碗粥递过去，“喝这个吧。” 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拒绝，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季止修，季止修正面无表情地喝粥。 察觉到郁珞灵的目光，抬眸看向她，眼底带上一丝疑惑。 见他看过来，郁珞灵微微张开嘴，无声说了什么。 季止修看她的口型，便知道她想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很快吃完早饭，然后坐车前往目的地。 但路上发生了意外。 一个急刹车，将原本在想事情的两人拉回思绪。 郁珞灵抬眸看向前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路都被堵住了？” 明冉没有立刻回答，她下车询问了一下，才回来跟他们说。 “前面有人跳楼自杀了，警方正在处理。” 闻言，郁珞灵和季止修对视一眼，便一起下车去查看情况。 郁珞灵看着一群人围在那里，还有警车和救护车。 围观观众似乎在说些什么，她悄悄靠过去，在一个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停下脚步。 季止修则是进到最里面去查看情况。 “啧啧啧，好端端的怎么跳楼了？” “是啊是啊，听说还是个高材生呢。” “真是可惜，他都已经被s大提前录取了。” “什么？那也太可惜了吧？他到底为啥想不开要跳楼自杀啊。” “听闻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话说，最近出事的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不会是有什么恐怖分子在报复社会吧？” “谁知道呢？反正没到我头上就行。” …… 郁珞灵安静地将他们的话全部听进耳中。 她微微眯起眼朝着中心看去，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怨气。 果然是恶灵吗？ 郁珞灵收回思绪，朝着季止修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她身前飞过，郁珞灵并没有看见。 季止修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郁珞灵来了。 他抬眸看向她，轻声说道：“你应该感受到了。” 郁珞灵点头，“我确实看见了，但我总感觉有蹊跷。” 季止修眯了眯眼，意示她继续说。 “太容易了，像是……它故意的。” “确实太容易了，但也说不准是它的挑衅，先顺着查一查，不能放过放到眼前的线索。”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这么说，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但她并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顾安意不在，她就该听季止修的。 那个跳楼自杀的人并没有死，被及时救了下来。 残留在他身上的怨气并不能作假，恶灵确实来过。 可郁珞灵总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太顺利了。 这次任务不像上次“新年”那个任务一样，并没有详细记录什么，只说了受害者的事情，恶灵的部分全都是猜测。 “别一个人胡思乱想。” 季止修突然出声，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等她抬头看去，季止修早就走远了，现在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郁珞灵：……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跟上。 他们再次坐上车，跟随着稀薄的怨气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 周围除去草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 郁珞灵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我们还是不要往前了。”郁珞灵开口。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理由。” 郁珞灵直言道：“我有不祥的预感，那里面或许是恶灵布下的陷阱。” “你这样的理由不成立。”季止修面无表情打回。 “可是！我们不应该谨慎点吗？”郁珞灵不解，“这充满疑点的地方真的有必要进去吗？” “你要是怕就在原地待着。” 季止修丢下这句话就往里面走去。 郁珞灵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自己也知道说什么都留不住季止修。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朝着那条小路走去，哪怕现在已经看不见季止修的身影。 走进去没多久，四周就开始起白雾，郁珞灵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着四周。 突然，一只白色蝴蝶从郁珞灵眼前掠过，她呆滞了两秒。 这上面……有怨气？ 脑海快速运转，手中已有了动作。 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心脏。 下一刻，骤然坠入无边黑暗。 她在黑暗中挣扎，试图逃离这令人厌恶的黑暗。 手腕翻转，匕首再一次刺入心脏。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郁珞灵从黑暗中挣脱，也彻底清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她对面的人，不，应该称之为恶灵。 郁珞灵：…… 漂亮恶灵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轻笑开口：“很不错啊，居然能清醒过来。不过……实在是太慢了，若非白蝶飞到你眼前，你怕是还会继续在那场梦里待下去。” 郁珞灵在它说话期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旅店里，这是她的房间。 漂亮恶灵察觉到她的动作，挑了挑眉，“怎么？还担心自己在梦里？” 郁珞灵闻言看向漂亮恶灵，她穿着华丽艳丽的古装，却不是传统的穿法，除了里衣，其他的都是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有点像蝴蝶的翅膀。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漂亮恶灵轻笑两声，抬起手，一只白色蝴蝶出现在它指尖处，“自然是‘蝴蝶’们告诉我的。” “蝴蝶们？你在用蝴蝶监视着整个辽一市？” “噗，整个辽一市？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ssr级，没那么大能耐。” 郁珞灵皱眉，“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又或者说你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的？” 漂亮恶灵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当然是因为……你做噩梦了，只要你在辽一市内做了噩梦，我就能找到你。” “那你也不算弱啊……”郁珞灵小声嘀咕道。 虽然很小声，但漂亮恶灵还是听见了。 她开口反驳道：“我弱啊，我怎么能不算弱呢？否则，我就不会只杀那一点人了。” “……你是故意的。” 它想激怒她，然后看她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它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郁珞灵的下巴，眸子里带上些许嘲弄，“像你这么弱的万灵师，也想来消灭我？真是白日做梦，我劝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郁珞灵对上它的眸子，轻笑一声，“是吗？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说话间，她抬起左腿直接踹了一脚漂亮恶灵。 虽然它躲开了，却也足够了，因为季止修过来了。 漂亮恶灵感受到有人过来，权衡了一下，决定先撤。 走之前还不忘给郁珞灵放狠话。 “你给我等着！下次再见到你，必将你大卸八块！” 话落，人影消失不见。 季止修直接踹开了门，然后就和绑在椅子上的郁珞灵对视上。 季止修：…… 第21章 梦中蝶(二) 季止修为郁珞灵松绑后，就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桌面。 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不佳。 郁珞灵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季止修。 虽然她这也不是她的错，可莫名就是......有点心虚。 季止修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轻声开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郁珞灵抿了抿唇，如实回道：“它说，它是通过噩梦找到我的。” 季止修点头，意示她继续。 “然后它篡改了我的梦。” 郁珞灵将梦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季止修听完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见季止修没有说话，便也没再开口，而是安静地坐着。 季止修思索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经常做噩梦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最先问的会是这个。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不是经常，而是每次。”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你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又不是我自己想做噩梦的。” 郁珞灵说着微微垂下眸，嘴角隐隐带着苦涩。 “那就只能速战速决。”季止修看向郁珞灵，“你精神如何？” 郁珞灵点头，“我可以。” “那就准备准备，我们出发去解决。” 话落，季止修站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回眸看向郁珞灵。 “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不在车子里睡觉。”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简单几句话，只要深想就能想到的道理，所以郁珞灵并不意外他说这句话。 她朝着他微微一笑，道：“嗯，所以能不能替我保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季止修没有再往下问，他不是爱对别人事情刨根问底的人，所以轻点了下头后就退出了郁珞灵的房间。 郁珞灵快速收拾好就出门了。 她先是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季止修，后看到了门外的落雪。 “雪......”郁珞灵看着门外的雪，忍不住喃喃道。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那个恶灵为自己塑造的梦里是没有下雪的，而且那个梦......似乎在无时无刻提醒着郁珞灵这只是个梦。 为什么？如果它想要杀了自己，只需要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梦中就好了，根本没必要让白蝶飞到她面前，让她清醒过来。 郁珞灵走到季止修身边，开口道：“我觉得那个恶灵好奇怪。” 季止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哪里奇怪？” “做法，它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没有动手，反而还让我从梦中醒来，并看到它。”郁珞灵微微垂下眸，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我实在想不通它为什么这么做。” 季止修沉默一瞬，轻声道：“想不明白就去搞明白它到底想做什么。” “好。” 于是两人就出发寻找线索。 他们开车去往了三位受害人死去的地方。 郁珞灵原本以为会是那种荒无人烟或者潦草的地方。 却没想到会是在这么美的地方。 三个人死在了不同的美景里。 若不是被分了尸，他们就好像是沉浸在这场美景中死去。 “……这只恶灵，真的很奇怪。” 郁珞灵看完这些之后的感受就是如此。 因为实在是看不懂它想要做什么。 季止修倒并不心急，这种奇奇怪怪的恶灵，他不说百八十个了，二三十个他还是见过的。 “不必心急，它目前不会再出手。” 郁珞灵惊讶，“为什么？” “因为它盯上你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你来说，并不是。” 郁珞灵自然知道季止修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她，根本无法与那只恶灵单挑。 最多撑一刻钟。 但若是能达到季止修那样的实力，至少能撑上半天多。 这点时间，足够附近的万灵师来支援。 “季止修。”郁珞灵轻声喊道。 “你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拖后腿？” “并没有。” 他回答的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郁珞灵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快，愣了愣。 季止修抬眸看了眼郁珞灵，道：“我懂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曾经我跟着顾安意时也是这种想法。但是郁珞灵，能成为万灵师这件事本身就值得你感到骄傲。而等级并不能代表一切，所有实力是源自你自己。” “也许，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别否定自己，也别认为自己是拖油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郁珞灵闻言看向季止修。 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季止修听到她的笑声，开口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之前，你还是惜字如金地说话，而现在都能和我畅谈了，觉得开心而已。” 季止修不理解，这有什么开心的？ 郁珞灵看出了他心中疑惑，笑着开口解释道：“因为，这说明我在慢慢和你变熟悉。” 季止修闻言微微一愣，但也极轻地笑了下。 “其实，我很期待你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好，我会努力成为你更优秀的队友。” 他们将三个美景都逛遍了，也没找到有关那个恶灵的线索。 郁珞灵坐在路边的长椅，垂眸沉思着。 季止修就坐在她身边休息。 突然一阵异香传来，让两人感到一阵困倦。 他们都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但困倦使他们的眼皮越来越重，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直到眼睛彻底闭上，他们也彻底陷入沉睡。 * “公主......公主殿下！” 急促的呼喊声让郁珞灵沉寂在黑暗中意识骤然回笼。 她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郁珞灵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又是谁？ “明月公主殿下！” 急促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惹得郁珞灵抬眸看去。 那是位穿着朴素却不失华贵的女子，年岁大约三四十岁。 她焦急地看着郁珞灵，见她看过来，连忙继续说道：“公主殿下，摄政王殿下来了。”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那女子见状，急得不行，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喧闹声。 就在这时，一段记忆猛地涌入郁珞灵脑海中。 她知道她是谁了。 她是无过国明月公主——蓝苓蝶。 而那女子口中的摄政王，是无过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蓝卓元。 郁珞灵站起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速度快到那女子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女子见状连忙跟上，“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 郁珞灵淡笑开口：“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话落，脚下速度变快了。 那女子也只好加快脚步。 郁珞灵快步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安静站在门口的蓝卓元，也是季止修。 季止修的情况和郁珞灵一样，也将自己当做是无过国的摄政王。 他看见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唤道：“明月。” 郁珞灵闻言也朝着他微微一笑，“皇叔。”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脸上的笑意变深了些。 但郁珞灵并没有继续看他，而是看向面前的喧闹。 于是季止修脸上的笑没持续两秒就掉了下来。 面前的喧闹在她来到之时就已经消停了。 不过是两个人在打闹。 一看就是蓝卓元让的。 郁珞灵视线平淡地扫过季止修，嘴角却依旧带着笑，“皇叔，不解释一下吗？” 季止修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眼盈盈。 “明月，这都只是吸引你的手段，你会不知道吗？” 郁珞灵轻挑眉梢，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就往府里走去。 当然，她走不了几步。 被季止修强硬抓住的那一刻，郁珞灵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她眼神冷漠地看向季止修，“皇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没必要用这种无聊的手段。” 季止修朝着她温和一笑，“明月，这怎么能说是无聊的手段呢？皇叔也只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郁珞灵听到这话，嘴角瞬间挂上一抹冷笑。 她用力甩开季止修抓住她的手，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蓝卓元，我不是你的玩物，收回你顽劣的心思。” 在被甩开的那一瞬间，季止修的脸上变得阴暗，却很快消失不见。 听见郁珞灵的话，季止修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话。 “明月，我怎会是在玩弄你呢？对我来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宝藏，我自当……好好珍惜。” 郁珞灵并不想在这里跟他争执，瞪了他一眼后就快步朝着房间走去。 而这次，季止修没有阻拦。 按道理来说，明月公主应该害怕摄政王。 毕竟他已经一手遮天。 但她不怕他，因为她知道自己身上有摄政王想要的东西。 这东西只有她有，也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所以就算他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忍受她的怒火。 宝藏……呵，确实也没说错什么。 可他注定拿不到这个宝藏。 第22章 梦中蝶(三) 郁珞灵坐在梨花木椅上，眸子静静看着窗外。 距离上次摄政王蓝卓元的到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都很安静，不免让人感到不对劲。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去搞点事情？ 她想着，用力地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有侍女将信送到她手边。 郁珞灵扫了一眼那信，抬手接过，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她的闺中密友，尚书府家的嫡次女——叶曦。 也不知她此时找来所为何事，希望别是什么噩耗。 郁珞灵慢慢打开那封信，看着熟悉的字，心里带着一丝平静。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邀她一同游湖罢了。 但郁珞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叶曦居然不送帖子，而是写信给她。 难道……是要去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看来到时候得安排人贴身保护她。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明月公主没有信任的人，毕竟她守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她谁都不信，她只信她自己。 而她确实也做到了。 直到死，都没有将那个宝藏的位置告诉别人。 等到第二日巳时，郁珞灵就坐着马车前往妄湖。 她今日穿着较为朴素，并没有往日那般张扬华贵。 毕竟她不是很想引人注意。 就连马车，都不是公主府的马车。 一切都是为了低调。 带着斗笠面纱来到叶曦面前时，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苓蝶，你这是在躲什么人吗？” 郁珞灵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弯了弯眸，道：“只是低调出行。” 叶曦见她不予解释，也没说什么，而是带着她走上楼船。 “近日春花开，坐这楼船，会经过桃花林。到时候坐在床上看桃花可漂亮了。” 叶曦边说着，边带着她往楼船的第二层走去。 郁珞灵始终警惕着周围，深怕哪里冒出个不速之客。 以摄政王手眼通天的能力，是不可能查不到她今日的行踪。 而他现在居然还不出手，那郁珞灵真的要怀疑他是要搞件大事了。 不，不用怀疑，他就是要搞件大事。 因为，现在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郁珞灵和叶曦坐在楼船的二楼上，眸光平平地看着不远处的春水。 突然，水面猛的冒出几个黑衣人，他们直直朝着这艘楼船飞来。 叶曦看到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朝着郁珞灵身边靠了靠。 郁珞灵倒是比较平静，因为那些人伤不到她。 “阿秀，护好叶二小姐。” 她吩咐完后，就快步朝着那些黑衣人走去。 叶曦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阿秀拦住。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月公主走到那些正在杀戮的黑衣人前。 黑衣人们看见郁珞灵，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略过了她。 但郁珞灵直接拔出腰间的软剑，剑横在某个经过她身边的黑衣人脖子上。 “说出你们的目的。” 黑衣人黑溜溜的眼睛转向郁珞灵，但郁珞灵并没有看他，而是直视前方。 “说的话，我可以留你一命，不说，你就去死。” 郁珞灵冰冷冷丢下威胁，剑锋也逼近了一些黑衣人的脖子。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杀了他，她只是想逼迫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结果并不如她所想。 郁珞灵忍不住蹙了蹙眉，却始终没有下手。 她没杀过人，所以非必要时刻，她从不会杀人。 身后浓郁的血腥味根本掩盖不住。 这足以说明，黑衣人将这艘楼船上的人几乎杀光了。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 郁珞灵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手举着，不累吗？” 清冽稳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冰凉如玉的手慢慢抚上她的手，迫使她不得不松开剑。 郁珞灵放下手臂，冷冷回眸看向他。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明月，今日可玩得开心？” 郁珞灵：…… “都被皇叔你搅黄了，你说呢？” 季止修轻轻捏了一下郁珞灵的手，就松开了。 “那皇叔赔你？” “不用了，我大概近日都不想来游湖了，这都是皇叔的功劳啊。” 阴阳怪气完一句后，郁珞灵就抬步准备离开，却被季止修抬手拦住。 意料之中，所以郁珞灵并没有太惊讶。 她抬起眸子，平静地看向季止修，“皇叔拦我作甚？” “明月，去皇叔府里坐坐可好？” 虽然是邀请，但却是用不容否定的语气说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月好奇？”季止修说着，抬手拿掉郁珞灵头上的斗笠，“你跟我去府上坐坐，我就告诉你。” 郁珞灵：…… 她知道摄政王不敢对她下手，但羊入虎口这种事，她从来不做。 哪怕十分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 郁珞灵一口拒绝，“不必了，我也没那么好奇皇叔的事情。我该回去了，叶二小姐还在等我。” 在听到郁珞灵拒绝的话时，季止修脸上的笑意减少了一分。 他上前一步，彻底挡在郁珞灵身前，意思再明显不过。 “明月，如果你希望你的朋友平安无事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向他，眸中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 很明显，她厌恶这种做法。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会为这种做法而妥协。 人拥有软肋，就会变得好拿捏，就算是她明月公主也不例外。 “皇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没有分毫改变啊。” 季止修并没有因为这句阴阳怪气而生气。 他抬起手，轻轻扯掉她脸上的面纱，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我没变。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这个位置，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对你来说，权力才是一切？” 他闻言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明月你的选择是？” 郁珞灵抿了抿唇，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摄政王不敢动她，不代表他不敢动叶曦。 “……你赢了皇叔，但这是最后一次。别再威胁我，我不愿对别人下手，不代表我不愿对你下手。” 郁珞灵说完就偏过脸不再看他。 季止修也不恼，笑盈盈地朝着她伸出手，道：“走吧，我的明月。” 郁珞灵并没有将手放上去，而是径直从他身边经过。 他举在半空中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他并没有急着追赶她，而是轻声问道：“你……很讨厌我吗？” 郁珞灵闻言，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下，平静回道：“皇叔看不出吗？明月一直都很讨厌你。” 季止修微微垂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郁珞灵已经走上二楼，去找叶曦了。 叶曦看见郁珞灵来，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我很担心你，外面打杀的声音很大……” 叶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出声打断。 “阿曦，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出门了，外面很危险。” 叶曦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她伸出手抓住郁珞灵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郁珞灵安抚般拍了拍叶曦的手，表示自己不会出事。 楼船慢慢开回岸边，而他也独自一人站在满是鲜血狼藉的地方，站了很久。 上岸后，郁珞灵就跟着季止修的马车前往摄政王府。 季止修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在了一旁。 郁珞灵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他并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盯着窗外看。 她见状，直接坐在了另一边，并没有选择坐在主位上。 季止修听到动静，悄悄抬眸看了眼，但很快就收回目光。 马车很快就行驶到摄政王府。 季止修率先下马车。 等郁珞灵准备下马车的时候，面前伸出一只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郁珞灵不想给他面子，所以就直接自己下来了。 季止修再一次被拒绝，却不像上一次那般，而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走吧。” 话落，他就朝着府里走去。 郁珞灵紧跟其后。 跟着季止修走过弯弯绕绕的道路，终于来到他的书房。 “你的摄政王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弯弯绕绕。”郁珞灵在走进他书房的那一刻忍不住开口。 季止修闻言，轻轻一笑，“这是为了保护我。” “你有那么多暗卫还需要这些死物来保护你？” “有那么多人希望我死，我当然是要做双重准备，你说对吧，明月？” 郁珞灵对上季止修满含笑意却莫名有些冷的眼，挑了挑眉，开口道：“皇叔，我从没希望你死过。你知道的，我至今没动手杀过人。” 就是因为不希望有人死在自己手上，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动过手。 不是因为善良，也不是伪善。 只是……亲眼看见母妃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下定了决心，自己的双手上绝对不能沾上鲜血，就算是借刀杀人也不行。 她厌恶鲜血，厌恶争斗。 可身在皇家，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她是明月公主，所以她没有选择。 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守着那个宝藏，不被任何人抢走。 第23章 梦中蝶(四)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一愣，下一秒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你不是讨厌我吗？明月？” 郁珞灵闭了闭眼，开口道：“讨厌归讨厌，但我并没想过要你死。皇叔，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毕竟祸害留千年。” 他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那就借你吉言了，明月公主。”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脸上的笑，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叔，你非要我身上的宝藏吗？” 季止修闻言沉默一瞬，才开口：“不是非要。而且，我说的宝藏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明月，我从始至终想要的是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瞳孔微缩，一副惊讶的模样。 空气寂静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窗外鸟鸣不绝，有绵绵小雨落下，轻轻敲击着树丫。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见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无声地叹了口气。 “明月，我从不想逼迫你，即使现在的我几乎能做到一切。你在朝堂这个战场上，能够独善其身，还拥有一个足以保命的宝藏。这些就足以说明你的能力和聪慧。但，仍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因为……” “因为他们想要我手上的兵符和先帝遗诏，对吗？” 郁珞灵突然出声打断他，而且这次没有再隐晦地用“宝藏”来替代这两样宝贵的东西。 季止修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蹙了蹙眉，“明月，这两个词还是别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郁珞灵闻言挑眉，“怎么？皇叔这里还会有隔墙有耳这种情况？” 季止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都是为了你好。” “无论皇叔为何喜欢明月，都奉劝皇叔一句，你不必在明月身上花心思了，因为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窗外的雨骤然变大，打得树丫都往下弯了弯。 “明月，皇位之争已经开始，皇城注定会血流成河。” 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仿若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也是，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都动摇不了他摄政王的地位。 郁珞灵勾唇浅笑，道：“我以为，皇叔会选择坐上那个位置。再不济，会选个傀儡皇帝。” 季止修垂下眸，轻声说道：“我是喜欢权力，但我不想做那九五至尊，太累，也太没有自由。” “被困在深宫里的滋味，你我难道不是最清楚？” 听到后面一句话，郁珞灵脸上的笑骤然收起。 “所以呢？皇叔将我喊来你的摄政王府做什么？” 季止修见她这副表情，骤然笑了，“不过是做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他们不准动的意思。” 郁珞灵闻言默了一瞬，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皇叔，就算你这样做，我依然会成为牺牲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我手中的东西是一张足以颠覆棋盘的王棋。” 她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季止修本应该喊住她的，却并没有出声留住她。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离开。 如果他知道，明月公主真的会死，或许，这一刻他会不顾一切地将她留下。 * 皇位之争一触即发。 皇城中人心惶惶，深怕殃及到自己。 但最苦不过百姓也。 郁珞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好父皇离世前让她守护的宝藏。 其实直到现在，明月公主都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让她来守护这些东西。 公主那么多，自己并非最受宠的那个。 可他……最终却选择让自己来守护这至关重要的宝藏。 郁珞灵不明白。 是信任，还是因为爱？ 但她只知道，自己需要做到对父皇的承诺。 先帝遗诏和兵符，只能交给真正的帝王。 经过她的观察，她清楚地知道她的皇兄和皇弟们都不适合那个位置。 没有人适合。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该将这些东西交给谁。 父皇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心目中的下任皇帝就咽气了。 其实她有些怨父皇。 如果父皇没有将那些东西交给她，她早就该离开皇城，去到别处度过余生。 皇城虽繁华，但在这里，她得不到想要的。 人这一生，总有执着的东西。 而她明月公主执着的就是丢弃公主名号，做个普通人家。 没有鲜血，没有争斗，一辈子平平淡淡。 很普通的愿望，可她却一辈子都没能实现。 何其可笑。 大皇子和四皇子争斗不休，二皇子和六皇子却在暗中观察。 谁胜谁败，尚未分明。 而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二皇子蓝时泽来找她，希望她能将兵符和先帝遗诏交给他。 郁珞灵听到这个要求，忍不住皱了皱眉，直接一口回绝。 “就算你我一母同胞，我也不能轻易将兵符和先帝遗诏交给你。它只属于真正的帝王。” 蓝时泽听到这话怒了，却还是按耐住性子跟她商量。 “皇妹，只要我能登上那帝位，你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公主，无人敢说你一分不是。” 郁珞灵闻言冷眸看向他，“最尊贵的公主？呵，二皇兄连我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来说服我？” “请回吧，我的公主府不欢迎你。” 蓝时泽默了一瞬，才开口道：“皇妹……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死守那两件死物吗？你分明最清楚，他那样的人从没真心对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她缓缓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二皇兄，他不是以父亲的身份拜托我，而是以君王的身份拜托我。我也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接下他的请求，而是以臣子的身份。” “我自然最清楚他从没真心爱过谁。他爱权力，爱皇位，爱万民，却唯独不爱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们可以抛弃，但权力、皇位、万民，他一个都不能抛弃。” “他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个好父亲。但这对于国家来说，就是需要他这样的帝王。” 话落，郁珞灵抬眸看向他。 这次眸中不再是寒意，而是平淡。 “如果你真的是个好帝王，就算没有那些死物，你依然能做到。因为，得民心者得天下。” 她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独留蓝时泽一人站在屋中。 明月公主不知道蓝时泽的具体想法，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退场就可以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皇位之争愈发强烈，四皇子最先惜败离场。 大皇子乘胜追击，却并没有那么容易，遇到拦路虎六皇子。 两人再次发生争斗，二皇子依旧在隔岸观火。 明月公主今日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仿佛要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直到三日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近日总是如此。 因为二皇子蓝时泽居然私通外敌，让外敌帮他夺得皇位。 明月公主再也做不到安静等待结果，她去找了二皇子蓝时泽，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蓝时泽听到她的质问，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平淡地丢下一句。 “因为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是啊，他们是不受宠的皇子公主，母族的势力早已衰落。 蓝时泽想要登上帝位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他才会迫切地想要她手中的牌。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这么做！ 她出手扇了他一巴掌。 “蓝时泽！你就算再想要帝位也不能这样做！你知道多少人为了抵御外敌而死吗？！你知道多少人因为外敌而过不了安稳日子吗？！你知道多少人因为外敌流离失所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要得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像你这样的人怎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怎配成为帝王！帝王的存在，应该是让国家国泰民安！而不是像你这样不择手段！” 她愤怒地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着。 但蓝时泽不在乎。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别人怎么说他。 他只想要那个位置。 明月公主被二皇子关了起来。 其实在出发去找蓝时泽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冥顽不固。 希望摄政王能有所作为，不要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下去。 其实她被关起来也好，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宝藏。 毕竟只有她知道。 可蓝时泽并没有忘记明月公主身上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所以对她施以酷刑。 两个时辰的酷刑都没能让她开口说出那些宝藏的位置。 蓝时泽不明白，就算快要被弄死，她却依旧紧咬着牙没有说。 那不过只是个死物，难道还值得她用性命去保护吗？ 明明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娇贵公主，却能为了那个所谓的承诺付出这么多。 但蓝时泽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他需要尽快拿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所以他给明月公主喂下了毒药，希望她能在剧烈的疼痛中熬不住说出兵符和先帝遗诏的下落。 后来，摄政王来救明月公主，将二皇子府邸给拆了。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明月公主早已死在了睡梦中。 在摄政王来救她之前，她就已经…… 她早已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而她做到了与皇帝的承诺。 直到死，都没有让任何人得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也直到死，都没能完成那个渺小普通的愿望。 第24章 梦中蝶(五) 黄粱一梦，至此结束。 郁珞灵和季止修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就看见了站在他们面前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恶灵。 不，准确来说应该叫她明月公主蓝苓蝶。 郁珞灵刚准备站起身，然后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了季止修身上。 吓得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季止修倒是没太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眸色森冷地看着蓝苓蝶。 “你做了什么？” 蓝苓蝶听到他的问题，无声地笑了笑，“没做什么，这不过是我的能力罢了。你们应该也猜到了，你们经历的那场梦，是我死之前的记忆。” 郁珞灵闻言，轻皱眉头，“可你们恶灵不是都不愿暴露自己的过往吗？” “没错，对于恶灵来说，那些过往是痛苦，是耻辱，是所有的源头。自己都不愿再回想的过往又怎会愿意暴露给他人看？” 蓝苓蝶说着，指尖冒出几只白蝴蝶，让它们围绕着它转。 “你们觉得，我因何才成为了恶灵？又因何伤害那些人？” 郁珞灵和季止修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敢说，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蓝苓蝶静静地看着他们，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它不免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们至少会说教说教我，结果一句话都没给我。怎么？就这么不敢说？” 郁珞灵看着它，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明月公主，你为什么不杀我们？” 听到这个称呼，蓝苓蝶的微微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它嘴角溢出笑，但是苦笑。 “有多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因为我没有杀你们的理由。你们经历过那段梦后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鲜血和争斗。所以非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动手杀人。这是我的原则。” 季止修闻言轻挑眉梢，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郁珞灵继续道：“那么，你让我们体验一次你的过去，是想要引起我们的公愤而放过你吗？” 蓝苓蝶听到这话骤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 郁珞灵见它这样，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蓝苓蝶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它眉眼弯弯地看着郁珞灵，道：“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当时为什么要故意去威胁你一番呢。” “因为，我感觉我猜得差不多了。你根本不想杀我，找上我故意暴露的行为，完全是在找死。明月公主，从一开始，你就是奔着被我们消灭而来的。” 郁珞灵说着站起身，朝着蓝苓蝶伸出手。 蓝苓蝶疑惑地看向那只手，它不明白郁珞灵想要做什么。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是奔着解脱而来的话，那就握住我的手吧。或许，等我看完你剩下的记忆，我就能回答你那个问题了。” 蓝苓蝶闻言眸底闪过惊讶，但它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她如此自信满满，那就给她这个机会。 就让它看看，这个女孩最后会给她呈上怎样的答案。 * 我，名叫蓝苓蝶，是无过国的三公主。 我的母妃，是无过国的燕妃。 她并不受宠，我也只是个意外。 所以，父皇不爱我，母妃也不爱我。 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他叫蓝时泽。 虽然父皇不爱他，但母亲很爱他。 他至少拥有了母亲的爱，不像她，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羡慕他，羡慕他能拥有母妃的爱。 即使那是名为利用的爱。 可惜的是，我连这种爱都没有，何其可笑。 后来，我身边来个小侍女。 她很年幼，只比六岁的我大三岁而已。 她名叫小春，是个如春光般明媚的女孩。 我很喜欢她，因为她会跟我讲述皇宫外面的故事。 那里有热闹的街道、有趣的杂技、热乎的小食以及百姓的欢声笑语。 我向往那里。 从那天以后，我的讨厌里面多了个这富丽堂皇的皇城。 我出不去皇城，去不了我想去的地方。 所以我讨厌这里。 于是我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小春每天都会给我讲很多事情。 比如西街有家老字号馄饨特别香，让人吃了一碗还想再吃一碗。 比如东街的霓裳阁衣裳做得最漂亮，很多姑娘都喜欢买他家的衣裳。 比如南街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在那里叫卖豆腐花。 …… 听小春说的越多，我就越向往皇宫外的世界。 我想出宫去玩。 但是我知道，我出不去，除非偷溜出去。 可如果被抓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会护着我，所以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吃人的深宫里活下来。 于是我收敛心思，乖乖做我的三公主。 毕竟还有小春给我解闷。 直到那一天，小春被人用棍打死。 而我全然不知，还等着她来给我讲述今日的趣事。 等我知晓这件事时，小春早已死了一个时辰。 这是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甚至连为小春讨回公道的资本都没有。 害死小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哥哥。 因为小春不小心撞到了他，弄脏了他的衣裳，就让人用棍打死了小春。 这就是皇宫。 令人窒息作呕。 我想逃却逃不掉的地方。 那天，我独自坐在窗边很久很久。 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黑夜慢慢吞没光芒，只余下稀薄的月光。 这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不能彻底没有权利，否则会任人宰割。 可我不想争，我讨厌争斗。 反正我一无所有，有什么好去争斗的？ 但我也明白，我不想再让我身边的人死在皇宫。 他们应该正常地死去，而不是被人弄死。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 如果我可以争，我就去争，不可以就放弃。 毕竟，不是我的，再怎么争都不会是我的。 后来，母妃被人杀害，我亲眼看见。 她死在我面前，而杀人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皇。 他冰冷的眼神望向我时，我是恐惧的。 恐惧到恨不得立马跑开。 可我没有动，因为我太恐惧了，恐惧到动不了。 他没有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 而我也因为过度惊吓大病了一场。 母妃过世，母家衰落，我更加被忽视。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但对于蓝时泽来说不是。 我的哥哥蓝时泽，他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整天失魂落魄地跪在母妃的牌位面前。 我难过吗？ 是难过的。 但没有哥哥蓝时泽那么多。 毕竟我和母妃的感情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与她见面的次数加起来甚至不到十次。 有点好笑。 父皇派人给我发来警告，让我安分守己。 其实就算他不来警告，我也不会说。 我还没有蠢到，与整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作对。 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正式认识了我的皇叔蓝卓元。 我见过他很多次，在新年宫宴上。 他长得很漂亮，让我觉得像是天上朦胧的月亮。 但其实，他是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所以，我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 自从那次正式认识后，我们相遇的次数就变多了。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制造与我的偶遇，毕竟我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而已，对他来说毫无帮助。 但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要想明白，因为明白之后，还不如不明白。 虽然这个道理，是我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 后来，我已经成年，可以搬出宫，建立公主府。 父皇赐“明月”为我的称号。 从那以后，我成为了明月公主。 搬出皇宫后我才发现，原来小春说的都是真的。 街道上很热闹，我也很开心。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讨厌冰冷无情的皇宫。 我开始更加向往外面的生活。 想要得到属于我的自由。 可天不由己，身为公主，我应当付起我应该做的责任。 父皇驾崩前，特意叫我去见他。 他告诉我说，要我守护好兵符和他的遗诏。 我问他为什么，要让我来守护。 父皇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一直重复着，重复着让我守护好兵符和他的遗诏。 还说，只有真正的帝王才能拥有它们。 说完，他就驾崩了。 一开始，没人知道我手上有能掀翻整个棋桌的棋子。 直到后来，父皇身边的公公被皇兄们威逼利诱，说出了兵符和先帝遗诏在我身上。 原本，他们都打算杀了我，然后夺走兵符和先帝遗诏。 但我告诉他们，杀了我，他们永远都别想得到兵符和先帝遗诏。 因为兵符和先帝遗诏只有我才知道在哪里。 所以，他们不敢再对我动手。 甚至还要防着其他竞争对手来暗杀我。 毕竟有的人就秉持着，我拿不到那就谁也别想拿到的想法。 我的生活不再平淡，而变得激烈起来。 说实话，我很厌倦父皇的决定，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将这件事交给我。 他的决定，打破了我平稳安定的生活，可却也给了我不一样的生活。 第25章 梦中蝶(完) 皇位之争，注定会血流成河。 这个道理，在我看到无数鲜血后才明白。 从那以后，我更加厌恶鲜血和争斗。 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我一直都在隔岸观火。 不参与，只是平静地看着。 有人曾问过我，为什么不将那些占为己有。 就算我身后无人支持，但仅凭那两样东西，我也依旧能登上帝位。 这两样东西有太多人想要，可我却并不想要。 别人或许很难相信我对权不感兴趣。 毕竟谁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啊。 可我就是不想要。 比起待在这皇城中，我更乐意待在江南、大漠、边塞…… 我想去更多的地方，而不是待在这里尔虞我诈。 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父皇选中了我，那我就必须背负起这个责任。 因为我是无过国的公主，是父皇的臣子。 所以，我只能放弃自己的期望，去做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从拿到那两样东西后，我就在无形中观察我的皇兄们。 但我很快就发现，他们都难当大任。 大皇子狂傲，二皇子傲慢，四皇子眼界低，五皇子软弱，六皇子太过优柔寡断。 一定要说谁适合的话，那大概只有我的皇叔摄政王蓝卓元。 他狠厉果断，聪慧过人，眼界高，有着为民着想的心。 唯一不好的点，或许只有太过不择手段。 但这样的人坐上皇位，都比我的皇兄们坐上皇位要好的太多。 或许，他就是父皇口中的真正的帝王。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皇位之争愈演愈烈，我却始终置身事外。 皇兄们不来了，但摄政王蓝卓元却一直在拜访我。 其实我不认为这是个明智之举，毕竟现在谁都知道我手上有着足以掀翻棋盘的棋子。 他本就是皇兄们的眼中钉，这样做这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我觉得，这样简单的道理，皇叔不会不知道。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已经一手遮天，根本不在意那些黄毛小儿们。 我也无须担心这些，始终置身事外即可。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直到……我的二皇兄蓝时泽私通敌国，我再也坐不住。 我始终认为，皇位之争再怎样也不能如此不择手段。 无过国花费了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的鲜血才成功抵御外敌，将他们拦在国土之外。 可他居然为了所谓的皇位，就这样…… 我实在忍受不了，所以我去找他谈话。 换来的却是他的拷打。 蓝卓元的眼中，没有无过国，只有那所谓的帝位。 这样的人，怎配成为无过国的君王？ 所以我直到被毒死，都没有将兵符和先帝遗诏说出。 因为，蓝卓元绝不是属于无过国的真正的帝王。 * 记忆到此结束，可郁珞灵却还没能缓过来。 剧烈的疼痛蔓延至她全身，窒息感从咽喉中溢出，心脏被不甘、愤恨等复杂情绪缠绕着。 她不甘，不甘自己没能阻止二皇子蓝时泽。 她愤恨，愤恨蓝时泽的无知无能。 她痛苦，痛苦自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复杂的情感挤压着郁珞灵，让她的眼眶湿润，泪水一颗颗顺着脸颊往下落。 蓝苓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真没想到，现在万灵师居然还拥有这种能力，真是让人大吃一惊。不过，恶灵们应当都很讨厌你的能力。小姑娘，你可得当心点啊。” 她的语气中带着点笑，像是在调侃，又好像是单纯的笑。 郁珞灵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现在整个人都还沉浸在蓝苓蝶的过去中。 身临其境，连情感疼痛都一并连通，就仿若真的经历了一遍一样。 目前为止，她只看了两个恶灵的故事，但都令她难以忘怀。 若是日后看到的越多，她的精神会崩溃吗？ 郁珞灵不知道，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 如果能用这份力量，帮助到它们，好像……也不错。 “我……并不认为你有错，明月公主。”郁珞灵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季止修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郁珞灵，让她擦擦眼泪。 郁珞灵笑着接过。 而蓝苓蝶听到这话后，微微愣了愣。 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必可怜我，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的。包括杀了他们的转世。” “曾经的我或许没有错，但现在的我绝对有错，因为我杀了无辜的人。从我手上沾上鲜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曾经的明月公主了。” “所以，别对我心软。” 郁珞灵原本都将眼泪擦干了，却因为它最后一句话，又落下泪。 从一开始，从它下定决心动手的那一刻，它就没想过要活着。 它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被消灭而来的。 蓝苓蝶看着越哭越凶的郁珞灵，脸上的无奈更甚。 她伸出手隔空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脑袋，以示安抚。 “成为恶灵，也相当于获得了自由。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都很美丽，也让我难以忘怀。我其实……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恶灵，也没想到自己会对自己的国家有那么大的执念。” “我以为……我真的想逃离那座皇城。可到头来，我最怀念的，还是那座我曾经最想逃离的皇城。或许就算我真的获得自由，踏上旅途，去往各地各处。但到最后，我一定还是会回到那座皇城，那座生我养我培养我的皇城。” “我可真是迟钝，直到死……才发现自己居然如此爱无过国，是爱到骨子里，愿意为其放弃一切都爱。没有人告诉我该爱无过国，是我在无形中爱上了它。可我无悔，我只恨自己无能，救不了它。” “小姑娘，我的旅途已经可以结束了，就请你送我最后一程吧。” 郁珞灵这下彻底泣不成声了，却还是点头答应了蓝苓蝶的请求。 郁珞灵认真地摆出手势，低语几声。 白光浮现，飞入蓝苓蝶体内。 蓝苓蝶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而这道光，是温和的。 “小姑娘，最后送你一句话吧。别对害人的恶灵心软，不论它们的过往有多凄惨。” 它说完这句话后，就彻底消散了。 郁珞灵看着她消散的方向，哑着声音轻声开口：“愿你……下一世能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无望无归，无妄无过。 若世灿烂，奈何贪权。 明月照空，却无苓蝶。 * 郁珞灵站在那里缓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 她的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 季止修看着她，忍不住开口：“还是很难受？” 郁珞灵也没有隐瞒，轻轻“嗯”了一声。 她或许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季止修道：“先回去吧，待会雪要下大了。” “好。”郁珞灵轻声应答。 两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稀碎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一丝丝冰凉。 郁珞灵忽的停住脚步，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前方。 季止修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怎么了？”季止修问。 “这……好像是初雪，是这座城市的初雪。” 郁珞灵说着，抬起手，小心翼翼接住一片雪花。 “然后呢？”季止修继续问。 郁珞灵默了一瞬，忽的露出一个浅笑，“我想说，其实这样的结局好像也不错。” “明月公主说得没错，我有心软的瞬间，因为她的经历让我感到难过。但我明白，那距离我们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要做的事，是解决眼前事。”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开口道：“我很高兴你能想通，这样我就不用费力开导你了。” 郁珞灵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你很怕我看不开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季止修，你说我会因为这个能力丢失初心吗？” 季止修回道：“不知道，这要问你自己。” 是啊，这种东西只能问自己。 她会初心不变吗……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郁珞灵感觉自己终有一天可能会迷失在这些恶灵们的过往中，但又感觉自己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自己，而不是那些恶灵们。 虽感同身受地同它们一样经历一遍，可那终究不是她的过往和经历。 “季止修，从你成为万灵师到现在，你消灭了多少恶灵？” 季止修微微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从未数过。 所以他诚恳地摇了摇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万灵师的历史已经有多久了？” “大概三千年。”季止修回道。 “那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到底有多少万灵师，又有多少被消灭的恶灵？” 季止修沉默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或许万灵堂有过记录，但他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并没记着。 “因为人总会有怨和执念，所以恶灵一直存在，而我们也要一直战斗。” “……你想说什么？” “我想，如果再继续使用这个能力，我终有一天会疯。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记得阻止我。” 季止修没有回答。 郁珞灵也没有等他回答。 她踩着细碎的雪，朝着朝阳走去。 第26章 过往 从川河省辽一市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 郁珞灵这几日都在家里躺平，而今日却难得穿戴整齐出门了。 她今日要去祭奠一下父母，主要是有些话想要和他们聊聊。 郁珞灵先去花店买了束母亲爱的山茶花，又去便利店里买了包柠檬糖。 做完准备工作后，郁珞灵就带着东西骑车来到了墓地。 她抱着山茶花束，拿着柠檬糖，慢慢朝着父母的墓碑走去。 晶莹的雪将他们的墓碑所覆盖，看不清上面的字。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扶开上面的雪。 而后将山茶花放在穗千禾墓碑前，又将那包柠檬糖放在郁生墓碑前。 她静静地注视着这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看见他们的墓碑就忍不住想哭。 郁珞灵看着他们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爸爸，妈妈，小珞来看你们了。”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们，你们的不孝女违背了你们的意愿成为了万灵师。” “我知道，你们希望我能快快乐乐、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不必去接触这种危险的事情。” “可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你们也知道，你们离开我后，我变成了什么样。” “小珞很爱很爱你们，所以即使你们擅自丢下我，我也不怪你们。那你们……能不能也别怪我做出了这个选择？” “我真的……很害怕，我每天都在害怕。我害怕自己无能为力，害怕自己无所作为，害怕自己到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我宁愿……像你们一样，将生命奉献给万灵师，阻止悲剧发生。所以，就算你们要怪我，我也不会停下脚步。因为，这是我要走的路。” 话落，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泪水顺着脸颊砸在墓碑上，像是在做无声的抉择。 “对不起，你们就当我是个不孝女吧。” 轻声说完这句话后，郁珞灵缓缓站起身。 冷风直直刮在她的脸上，带来一阵阵刺痛。 良久，她抬手擦掉脸上泪水，对着墓碑笑道：“爸爸妈妈，我走啦，别太担心我。小珞……会努力活着的。” 在成为万灵师之前，她就像是在大海中迷失的小船，找不到方向，只有对未来的一片迷茫。 但成为万灵师之后，她像是看到了灯塔，找寻到了属于她的未来。 郁珞灵又静静站在那里看了会后就离开了。 从小道过来的郁梧晟正好看到了郁珞灵模糊的背影。 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郁梧晟就能确定那就是他的妹妹郁珞灵。 但他并没有出声喊住她。 现在……他们还不能见面。 直到彻底看不见郁珞灵的背影后，郁梧晟才敢上前走到郁生和穗千禾的墓碑前。 看着上面的山茶花和柠檬糖，郁梧晟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他将手中的白山茶花束放在穗千禾墓碑前，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柠檬味的棒棒糖放在郁生墓碑前。 做完这些后，他才缓缓蹲下身。 “爸妈，不孝子郁梧晟来看你们了。” “很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们。您们也知道万灵师的工作有多忙，稍微体谅一下我吧。” “其实……我有些无颜面对您们，因为我没能阻止小珞成为万灵师。” “原本我是想阻止的，但现在看到她决心的我，并不想阻止她。” “爸，妈，珞灵是个勇敢的孩子，她独自一人面对了太多，我实在没资格去强行阻拦她的选择。我想，就算是你们，也不会再去阻拦她。” 郁梧晟看着墓碑的痕迹，沉默了许久。 “……即使成为了万灵师，小珞还是那么爱哭啊。” 郁梧晟说着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小珞的，毕竟……她是我们最珍贵的宝物了。” 他抬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白山茶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思绪突然飘回了曾经。 * 那一年，郁珞灵还是个一岁的小娃娃，郁梧晟五岁。 小郁梧晟看着婴儿车里的小郁珞灵，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小郁珞灵。 “爸爸妈妈，我能抱一抱妹妹吗？” 穗千禾听到小郁梧晟的话，无声地笑了笑，“当然啦。” 穗千禾伸手将小郁珞灵抱出婴儿车，然后轻柔地将她放在毯子上。 小郁梧晟高兴地轻轻抱住自家妹妹。 不过他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妹妹，所以他抱了几秒钟就松开了。 小郁珞灵感受到他离开，歪着脑袋看他，还咿咿呀呀地朝着他叫喊着。 小郁梧晟感觉自己的心都萌化了，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妹妹的小脸蛋。 啊……好软啊……她真的好可爱！ 穗千禾看着两个孩子，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郁生过来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看样子，小梧很喜欢小珞。” “小珞长得这么可爱，谁见了不喜欢啊？” 郁生看穗千禾一脸骄傲的小模样，有些宠溺地笑了笑。 他抬手刮了刮穗千禾的鼻子，温柔地说道：“是啊，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穗千禾闻言，朝着他笑了笑。 突然穗千禾的手机响起。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郁生见她如此，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怎么啦？是出什么事了吗？” 穗千禾看着郁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阿生，如果一定要从这两个孩子里选择一个成为万灵师，你会选择谁？” 郁生闻言愣了愣，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很为难，对于他而言，是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去承受这份责任的。 因为那实在是太沉重。 穗千禾见他这副样子，连忙开口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万一两个孩子的天赋都不怎么样呢？万灵堂是不会让人去送死的。” 其实郁生和穗千禾都明白，这种话只是说说。 以他们两个人的天赋，至少有一个人是拥有极高天赋的。 郁生看着正在玩耍的两人，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让小梧去吧，至少……能让小珞平安度过一生。” 穗千禾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他们都知道，这样做对郁梧晟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但他们别无他法，总有人要“牺牲”。 他们也问过郁梧晟的意见。 如果郁梧晟不同意，他们也不会强迫郁梧晟。 他们的孩子，该有选择的权力。 回忆戛然而止，被手机铃声打断。 郁梧晟缓缓站起身，拿出手机看了眼，是许沉睦的电话。 “有事直说。” 电话那头的许沉睦闻言愣了一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队长，我这边出了点状况，能过来一趟吗？” 郁梧晟轻轻呼出一口气，回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垂眸看了眼两人的墓碑，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笑。 “爸妈，梧晟要去忙了，下回再来看你们。” 其实，他从没怪过父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恰恰相反，他很庆幸父母选择让自己成为万灵师。 因为这样，他就有能力去保护妹妹了。 他和父母的心愿其实是一样的，希望郁珞灵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安度过一生。 如果……父母没有那么早离开，如果……他能陪在她身边…… 她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些痛苦了？是不是就不会选择成为万灵师了？ 可是，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无法逆转。 他再也不是能任意待在她身边的郁梧晟。 她也再也不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郁珞灵。 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即使这条路十分艰难。 * 郁珞灵离开墓地之后，就骑车去了最近的商城逛逛。 却没想到会看见季止修。 他正坐在饭店里，而他的对面是位貌美的少女。 只不过那名少女愁容满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虽然郁珞灵有些八卦，但她觉得偷听偷看这种事不光荣，所以便离开了。 而店内，季止修轻蹙着眉毛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说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的耐心有限。”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少女听到季止修这语气，有些受伤地撇了撇嘴，“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才找你吗？” “不要给我打哑谜，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耗。” 眼见着季止修的耐心逐渐消失，少女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我想和你一队。” “不可能，我们第七小队已经满员了。” 被残忍拒绝，少女的内心有些受伤。 她看着季止修，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丝撒娇。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而且你们队的那个新成员不也不怎么样嘛。我可比那个新人等级高，战斗经验也比她多！” 季止修听不下去了，他直接冷脸站起身。 根本不跟她废话，直接就往外面走去。 少女见状急了，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季止修，但被季止修躲过去了。 对上季止修冰冷的眼神，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宁允，别得寸进尺。” “还有，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比得过郁珞灵？” “最后，急令不是你能随便乱用的东西。” 说完这些话，季止修就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宁允看着季止修的背影，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新人……” 第27章 苏凌 郁珞灵没逛多久就又荡回了这里。 主要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人哪有不八卦的？ 但她来得实在是不巧，居然正好碰上季止修出来。 季止修看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就准备继续往外走。 但宁允却在这个时候追上来了，因为她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季止修！” 季止修根本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快速远离现场。 毕竟他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宁允见状，小跑到季止修面前拦住他。 而泪水在此刻滑落。 “季止修，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给我个机会？我也没奢求太多，我只是想和你在一个队伍里而已。” 宁允美眸流动，泪水越来越多，一滴滴往下落，光是看着就惹人怜爱。 郁珞灵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因为有点尴尬，她想逃离现场，但又舍不得送到眼前的八卦。 于是她决定，稍微退远点看。 季止修的神情变得更冷了，感觉都要结霜了。 美人落泪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他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地开口：“小队成员是由顾安意选的，你有意见就去找她。还有，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宁允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万一你喜欢上我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给你机会就会喜欢你？这简直是在痴心妄想。” 宁允听到这句话，情绪彻底崩溃，哭得更凶了。 郁珞灵见状，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宁允，柔声开口：“给你，擦擦眼泪吧，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哭。” 宁允抽泣着看向郁珞灵，问道：“你是谁？” 郁珞灵笑着答道：“郁珞灵。” “郁珞灵……” 宁允呢喃了一声她的名字，突然脑海中想起季止修说过的话，脑子一热，直接出手推了郁珞灵一下。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因为没有防备，所以郁珞灵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两下，但好在并没有摔倒。 宁允看到后，哆嗦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就快步跑开了。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你的追求者还挺疯狂。” “烂桃花罢了。”季止修说着看了郁珞灵一眼，“好戏看够了？” 郁珞灵：…… “咳咳，我就是好奇看看，别在意。”郁珞灵说着看了眼手机，“哎呀，都已经两点了，我该回去做作业了。” 话落，人就溜了。 季止修倒是不在意，反正尴尬的不是他。 * 万灵堂c分部内，宁允快步朝前走着。 她在想事情所以并没有在意前方。 于是就没看见前面那个人，直接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宁允因为太过突然，直接被撞得跌坐在地。 这一摔，她内心的火气就上来了。 “你没长眼睛吗？看不见前面……” 宁允的话才说到一半，在抬眸看到撞到的人时，就将后半段给咽回到肚子里。 火气也在那一瞬间消散。 她麻利地站起身，微微低头，喊道：“苏……苏小姐。” 苏凌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宁允感受着苏凌的视线，连忙弯腰道歉。 “对不起苏小姐，是我没看路，所以才不小心撞到苏小姐你的。” 苏凌静静地听宁允说完，最终也只发出一声冷笑。 宁允摸不透苏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空气一瞬间寂静下来，宁允开始感到不安。 直到三分钟后，有人赶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听着吊儿郎当的语气，宁允不用想不知道是苏凌队里的宫南明。 苏凌闻言看了眼匆匆赶来的宫南明，知晓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看向宁允，冷声开口：“宁允，如果你不想在第四队待可以不待。乱用万灵师的急令，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宁允沉默，她当然知道，但是为了能见到季止修，这点惩罚算什么。 苏凌见宁允沉默，眸中冷意更甚，“看样子，你并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错误。为了自己的私欲，动用万灵师的急令，你觉得还配是位万灵师吗？” “我想你也不想在第四队待着了，那你就滚到第二十五队吧。如果你还不能好好表现，我不介意向上级提议，将你踢出万灵堂。” 话落，苏凌就抬步往外走，根本不在意宁允是什么神情。 落了一步的宫南明看着呆滞住的宁允，冷笑开口：“活该。” 乱用急令还被大小姐知道，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宫南明想着快步跟上苏凌的步伐。 他看着苏凌，懒散开口：“大小姐，你就给她那么轻的惩罚啊？” 苏凌回道：“对于她来说，这些就足够了。一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最受不了的便是从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掉下去。”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知晓自己的错误，下次还犯的话，我会亲自将她踢出万灵堂。” 宫南明勾唇一笑，夸赞道：“不愧是大小姐，就是高！” “嘴贫，快走，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宫南明轻轻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加快了脚步。 * 一星期后，又有新的任务发到季止修那儿。 这次的任务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安意依旧在外出任务。 郁珞灵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情报，微微蹙起眉。 “这个案件似乎有些复杂，被害人都是自杀的，警方并没调查出他杀的可能。” “这个恶灵将被害人伪装成自杀的模样，那它大概也是自杀而死的。可若是自杀而死，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吗？” 季止修闻言抬眸看了眼郁珞灵，回道：“你又怎知它是自杀，还是被人伪装成自杀的？别轻易下定论，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清楚。”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珞灵看了眼任务地点，忍不住挑了挑眉，“这个任务在旳安省铭文市，距离我们还挺远，至少要坐十个多小时的车。” “万灵堂应该安排好了，不出意外，就是今晚。” “感觉每次出任务都好急忙啊。”郁珞灵感叹道。 季止修开口：“因为，我们在跟恶灵抢生命。” 郁珞灵自然知道季止修这句话的含义，她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分析情报上的东西。 但很可惜，情报实在是太少，而且大多数都是无用的猜测。 “要找到对的情报，还得前往目的地。你回去准备一下吧，记得多备点衣服。” 季止修说完，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看样子是要收拾东西。 郁珞灵将情报收拾好，也回家收拾准备去了。 * 傍晚九点十分，他们坐上万灵堂安排的车，前往旳安省铭文市。 开车的还是上次那位明冉。 “你们好啊，又见面了。” 郁珞灵笑着回应：“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次也辛苦你了。” 明冉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再辛苦哪有你们万灵师辛苦？” “话不能这么说，万灵堂之所以能够存在这么久，恶灵之所以能顺利被消灭，是因为大家共同的努力。” 郁珞灵说着微微垂下眼眸。 这话，还是在母亲的日记本里看到的。 曾经有人跟母亲说，万灵师不愧是万灵堂的顶梁柱。 但母亲却不这么认为。 她说，万灵师并不是顶梁柱，是因为有大家共同的努力，所以万灵师才能这么轻松。 如果没有其他部门的努力，万灵师或许早已消亡。 所以，万灵堂的存在是因为大家，而不是因为万灵师。 没有他们就没有万灵堂，没有万灵堂就没有万灵师。 这句话，郁珞灵一直铭记于心。 明冉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愣。 但很快，她就有些害羞地微微低下头。 “谢谢。”明冉轻声道谢过后，从包里拿出新的情报递给他们，“新出来的。” 郁珞灵接过新情报，慢慢翻看起来。 “居然是在民国时期发生的事情……” 听到郁珞灵的话，季止修朝着她伸出手。 郁珞灵会意，将手中新情报递给他。 季止修粗略地扫了眼，就还给了郁珞灵。 “没多少有用的线索，和之前那份没什么区别。” 郁珞灵倒是觉得，这份情报是比上一份要有用的多。 民国时期的事情…… 那这次的任务可能要比之前的困难得多。 毕竟教她的淮琼前辈就总是抱怨民国时期的恶灵难搞。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碰上了，这才只是第三次任务。 希望自己别那么倒霉，能顺利结束。 明冉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收到消息。 看到消息后，明冉转述道：“他们找到个怀表碎片，似乎是那个恶灵的东西。说让你们到达目的地后去往分部拿一下。” 季止修闻言，开口道：“到地后不用去酒店，直接去万灵堂。” 明冉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不先休息一下再去。 但这不是她该管的，所以闭嘴服从就可以了。 第28章 海(一) 很快，他们到达目的地，来到旳安省铭文市的万灵堂分部。 郁珞灵看着手中的怀表小碎片，缓缓将它握紧，闭上双眼。 意念之力启动，附着在上面的记忆出现在郁珞灵脑海中。 * “滋滋滋”的电流声在耳边回荡。 睁开眼，发现是台老式收音机。 它似乎在播放着什么，但郁珞灵听不清，只能听见滋滋的电流声。 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是一道温婉的女声。 郁珞灵看不清来的脸，只看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怀表。 “念念，过来一下。” 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道稚嫩的童音。 郁珞灵依旧看不清人脸。 “怎么了？母亲。” “念念你看，这个怀表漂不漂亮？” “漂亮！” “那送给念念好不好？” “要送给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本来就是送给念念的。” “谢谢母亲！它……真好看，念念好喜欢。” “念念喜欢就好，以后……它或许能帮到念念。”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睁开眼，眉头微微蹙起。 “我只看到她收到怀表的时候，其他的……我看不到。有什么东西阻止了我，不让我继续往下看。” 季止修闻言轻点了下头，道：“嗯，把你看到的那部分简单描述一下。” 于是郁珞灵就开始描述刚刚所看到的东西。 季止修神情依旧平淡，没有太大波澜。 “线索还是太少，我们现在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郁珞灵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先养好精神。” 季止修点头。 于是，三人又开车前往酒店好好休息。 * 第二日，他们下楼吃早饭。 季止修刚走出门没多久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肩膀。 那人快速说了句抱歉后就快步离开。 季止修：…… 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不过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明冉和郁珞灵看见了。 明冉上前，走到季止修身边，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季止修摇头，而后抬眸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立马会意，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对着季止修摇了摇头。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面无表情地朝着楼下走去。 明冉见状连忙跟上。 郁珞灵倒是没急着跟上，而是又回头看了眼那人。 确认真的没什么问题后，才收回目光，跟上他们。 三人随便买了些早饭，快速吃完后，郁珞灵和季止修就准备动身出发前往寻找线索。 他们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车里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是要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吗？” 季止修没有急着回答，他眸光平静地看向车窗外的大海，似乎是在思考。 郁珞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平静的海面。 她疑惑出声：“那边有什么吗？” 季止修突然开口：“你能通过那片大海，得到过去的记忆吗？”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确实可以感应到，但与那边大海有关联的记忆一定很多。想要在那么多记忆中找到我们所需要的，并不容易。” “更重要的是，我承受不了太久。这是件很费时也很费力的事情，我可能还没找到需要的记忆，就要因为精神力不足而昏迷过去。” 季止修没有说话，他还在望着那片海。 良久，他才开口：“你愿意吗？” 郁珞灵疑惑地“啊”了一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季止修在问什么。 她垂眸思索了一下，才道：“没什么不愿意，只是我觉得这样……可能比较浪费时间。” “我知道，但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进展。就算我们去案发现场，也不会得到多少线索。”季止修说着看向郁珞灵，“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试一试。” 郁珞灵点头，“我明白，所以我们直接出发。” 于是两人出发前往海边。 十五分钟后，两人抵达海边。 季止修站在郁珞灵身后，静静看着海面。 而郁珞灵蹲下身，慢慢伸出手，将手放入海水中。 她闭上双眼，动用意念之力感应这片大海。 霎时间，无数画面快速浮现在郁珞灵的脑海中。 脑子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信息，郁珞灵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飞快断开意念之力。 猛然断开意念之力给郁珞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郁珞灵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 大脑传来一阵一阵眩晕感，并没有得到有效缓冲。 画面依旧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郁珞灵脑海中。 季止修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快要栽进海里的郁珞灵。 看见她的鼻血，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好吗？” 郁珞灵闻言，抬手擦了擦鼻血，道：“我没事，只是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承受不住。” “抱歉，我没能看到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为什么要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事。而且，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季止修说着，将郁珞灵拦腰抱起，抬步朝着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 “对不起，我不该急于一时。明知道有风险，却还让你去做，这是我的问题。” 郁珞灵被季止修的动作惊了一下，又被他的话惊了一下。 “……季止修，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就算如此，我也应该道歉，毕竟这件事是我提出的。” 郁珞灵沉默一瞬，忽的笑了，“季止修，我也没怪你。” “……我知道。”季止修轻叹，“但是是你先开始的。” 这下郁珞灵是彻底没话可说，可以说是无言以对。 而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走回车里。 “郁珞灵，你认为万灵堂为什么要设立小队的存在？” 季止修突然开口。 郁珞灵闻言，毫不思索地回道：“因为高级恶灵需要万灵师们互相配合才能消灭。” 很客观的回答，但并没错。 季止修垂下眼眸，声音有些轻，“人都有缺点，所以小队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配合，更为了提高生存和个人的不足。” “谁都有可能会犯错、失误，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谁都有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我们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所以郁珞灵，下次不必感到抱歉，无论什么事。” 季止修的话让郁珞灵较为混沌的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他说得没错。 但郁珞灵总希望自己能做到更多。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有太多遗憾。 郁珞灵缓缓地闭了闭眼，整个人疲惫不已，意识慢慢陷入沉睡。 未来的事情，郁珞灵也不知道，她只想在当下拼尽全力。 这样……她似乎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 车子缓缓开回酒店。 季止修停好车，刚准备下车，余光却看见郁珞灵已经睡着了。 看来那意念之力的使用消耗很大，居然让她直接累得睡着了。 见状，季止修便没喊醒她。 他下车走到副驾驶位，将郁珞灵抱下车，而后脚步极轻地朝着酒店里走去。 将郁珞灵送回房间后，季止修便回了自己房间。 刚回到自己房间，没坐多久，电话铃声就响起。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看了眼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上面的来电人显示是顾安意。 他放下手中，接通电话，开口道：“有话直说，在忙。” “你在忙新任务吗？”顾安意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嗯，你那边怎么样？” 顾安意闻言，用力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很头疼。 “不怎样，你也知道……这边的情况有点乱。第三队队员和第四队队员关系似乎又恶化了，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做。”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顾安意发牢骚。 但顾安意并没有说太多，她很快就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万灵堂那边丢过来个任务给我们。”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新给的任务并不简单，具体情况等我们都结束任务后再详谈，然后记得跟小珞灵说一声。” 话落，顾安意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季止修看着手机屏幕，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最近的任务实在是太多了，都没有给足休息时间。 身为意念师，最烦的就是不能休息好。 意念师要是精气神不足去打恶灵，那就相当于上了战场的士兵没有武器。 烦归烦，事还是要做。 反正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要是什么时候能给他放个长假就好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放过长假了。 算了，这根本是奢望。 还是想点切合实际的。 季止修想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静静地看着那片大海。 他知道这片海叫什么，也知道点关于这片海的故事 所以他认为，那只恶灵肯定和这片海脱不了干系。 不过……让郁珞灵用意念之力去感应的做法，果然还是太冒险。 看来还是得循规蹈矩，一点一点来。 希望在这期间，恶灵不要再生事端。 不然……事情会变得麻烦许多。 第29章 海(二) 第二日，郁珞灵从睡梦中醒来。 难得一次没做噩梦…… 她缓缓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 噼里啪啦的雨声传来，郁珞灵抬眸看了眼窗外。 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雨。 她起床洗漱穿戴好后，就去找季止修。 郁珞灵来到季止修房门前，抬手屈指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开门。 无奈，郁珞灵只好再敲一遍。 这一回，季止修来开门了。 郁珞灵抬眸看去，然后就看见季止修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来是刚睡醒。 哦不，应该是被她吵醒的。 季止修掀开眼皮看她，懒懒开口：“有事？” 郁珞灵点头，“我想再去海边一趟。” 季止修闻言皱了皱眉，很显然是不同意。 “你是忘记了昨天的事？” “……没有。” “那怎么还不长教训？逼迫自己去做自己勉强的事，你是想送死吗？” 郁珞灵哑然。 虽然料想到季止修会反对，但没料到季止修会这么怼她。 “……可是我们目前不是还没什么进展吗？” “那也不能因为没进展再去冒险，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季止修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是真生气了。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刚想要说对不起，就想到了昨晚季止修说过的话，连忙将到嘴边的道歉给咽了回去。 这导致，她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季止修安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驳回你的请求。所以，现在去吃早饭，我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话落，季止修就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 郁珞灵：…… 虽然但是，郁珞灵还是下楼去吃早饭了。 等她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季止修才下来。 他在郁珞灵对面坐下，拿起她买好的包子就开始吃。 郁珞灵这时才拿出手机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居然有这么多人给她发消息…… 看来是忘记关静音了。 郁珞灵视线快速略过那些消息，只回复了一些需要回复的。 最终视线定格在季止修发来的消息上。 “这个任务之后要无限衔接下一个任务？” 听到郁珞灵的话，正在吃早饭的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还是棘手的任务……希望能在我开学前忙完吧，不然我又要请假。” 郁珞灵说着，将手机放下，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抬眸望去，疑惑地眨了眨眼。 “季止修，如果我们到最后还是束手无策，你会让我用那个方法吗？” 季止修毫不犹豫开口：“不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郁珞灵发现，季止修似乎在这种事情上很执着。 不过，如果是她，也会选择阻拦。 毕竟谁都不想队友为了所谓的线索而选择冒险。 郁珞灵移开视线，看向外面的瓢泼大雨，以及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们。 季止修很快就吃完了早饭，他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发来，结果还真有消息。 是这边的分部发来的。 他们又找到了新的怀表碎片，而且不止一片。 希望这次能拿到点有用的线索。 于是，两人出发前往铭文市的万灵堂分部，去拿碎片。 很快，他们就拿到了新的怀表碎片。 郁珞灵坐在椅子上，看着手心的两个怀表碎片，并没有立刻启动意念之力去感应。 而是静静看着手中碎片，上面的裂痕非常明显，精致的花纹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这都是岁月的痕迹。 季止修并没有催促郁珞灵，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前方发呆。 郁珞灵看着那怀表碎片，缓缓闭上双眼，意念之力启动。 * 滋啦啦滋啦啦。 难听的电流声响起，让人听着就忍不住想皱眉。 “楼念，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一道严肃的男声响起，他似乎很迫切。 “我说过了，我不愿意做那种事情。你找谁都可以，就是别来拜托我。” 温和有力的女声，想必就是楼念。 “为什么？这件事对你来根本没有坏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们？” “说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们再这样就是强迫了。” 那男子听到楼念的话后，似乎是无法反驳，所以只能愤愤离开。 但这次郁珞灵依旧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男子走后，一位少年从柜子后走出。 “阿姐，何必和他们好好讲话，直接将他们赶出去便是。” 楼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怀表。 少年见状，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坐在楼念对面。 良久，楼念才开口：“如今时局动荡，我们还是别生事端比较好。” “那他们还来找阿姐？这不是想将阿姐你拉下这趟浑水吗？”少年愤愤不平地说道。 “所以我才百般拒绝，可他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毕竟我手上拥有的军火就是活靶子。” 楼念说着，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阿姐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画面一转，来到一处高楼之上。 楼念拿着怀表，看向面前的军装男子，开口道：“这个，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人情，现在，我要你们还我这个人情。” 军装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楼念似乎是皱眉了，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有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她望去，只能看见缕缕白烟和大片火光，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被炸了。 楼念默默握紧拳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军装男子却在此刻开口：“你也看见了，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在风口浪尖帮你的，也希望你能理解。” 话落，那个军装男人离开了。 楼念用力地捶了一下护栏，她用力咬着牙，想要发出怒吼，最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涌上心头的情绪，是痛苦和绝望，还有一丝丝恨意。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从记忆中脱离。 她睁开眼，看着手中的怀表碎片。 这个怀表，估计是当时楼念唯一的希望，可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是绝望让她成为了恶灵吗？ 郁珞灵不知道，她现在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少到连只言片语都说不出。 季止修见她睁眼，便开口问道：“如何？” 郁珞灵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 “比上一次要好多了，这次并非毫无收获，我已经有思路了。” 季止修说着，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郁珞灵见状，连忙跟上，并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你知道我们昨天去的海叫什么名字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季止修继续道：“这片海叫得名海，它还有个故事，但我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故事内容。” “那你让调查部调查了吗？” “没有，因为我一开始也并不确定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那现在……”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了。 “我们现在去查。” 郁珞灵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应好。 季止修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去了趟调查部，询问有关得名海的事情。 在等待过程中，郁珞灵又感应了一遍那两个怀表碎片。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对话，一样的模糊不清。 没有任何区别。 但郁珞灵很想看清楼念的脸，想要感受到她更多的情绪。 这样她说不定就能推测出些什么。 “郁珞灵。”季止修突然喊道。 郁珞灵的思绪被打断，她抬眸看向季止修，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止修将手中矿泉水递给她。 “啊，谢谢。”郁珞灵伸手接过。 季止修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 郁珞灵看了眼自己右手手心的怀表碎片，回道：“在想楼念的事情。” 季止修跟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那两个怀表碎片。 即使只看碎片，也能想象到完整的怀表有多漂亮。 而这样漂亮又重要的怀表居然碎成这个样子。 想必当时的情况很紧急。 “然后你想做什么？” 郁珞灵握紧手中怀表碎片，轻声开口：“我想看清楚一些，想知道更多。” “这种事急不得。”季止修说着，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郁珞灵轻笑，“我知道，但拥有这样的能力，难免希望自己能看到更多。” “你的能力确实很稀有，不过，凡事量力而行即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郁珞灵听到这话，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子瞬间变得弯弯的。 “话说，季止修你就没有特别焦虑的时候吗？” 季止修闻言看了她一眼，垂眸想了想，回道：“有，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现在的性子是被磨平了吗？” “嗯，因为发生了很多事。”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季止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成为万灵师的。” 季止修没有回答，很显然他并不愿意说。 如郁珞灵所料。 不是谁都因为悲惨的过去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但因为这个而选择成为万灵师的大有人在。 第30章 海(三) 等了半小时，调查部终于把有关得名海的所有资料调查出来。 厚厚一沓，还不少。 郁珞灵和季止修看着面前这一沓，陷入了沉思。 原本以为没多少，结果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看来要看上一会了。” 郁珞灵说着，伸手接过季止修分过来的资料开始看。 得名海，原名珊海，因为里面的珊瑚很多。 但自从冥川事件后，这片海就被叫做得名海。 得名得名，顾名思义，就是这次事件中的人都出名了。 冥川事件是两城争斗，引发的小型战争。 虽然是小型战争，但所产生的损失和伤亡依旧令人惊叹。 果然，只要发生战争，就会出现伤痛。 冥川事件持续了将近一年才结束。 这期间，城中人不是逃了，就是躲起来，要么就是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在两城争斗的第三个月，出现了第三方势力，想要将他们一并吞没。 第三方势力强悍，两城以单人之力无法抗衡。 为了避免被渔翁得利，两城决定冰释前嫌，联手对付第三方势力。 但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般将第三方势力拦下。 第三方势力猛如虎，势不可挡。 两城之力根本拦不住。 于是他们决定求助第四方势力来帮忙，但惨遭多方拒绝。 最终两城苦苦支撑了两个月，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 有个势力愿意帮助他们，但前提条件是分让资源。 两城不想就这样被灭，于是都同意了第四方势力的要求。 第四方势力的加入让这场战争变得越发激烈起来。 伤亡在迅速增加，被炸坏的房屋越来越多。 不过这样看来，无论谁赢，谁都捞不到太多好处。 但战争已经持续到这种地步，那无论哪方势力都不会轻易放手。 毕竟就此停手，他们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会捞到一堆坏处。 于是，战争持续了六个月二十一天，才终于结束。 最终两城和第四方势力守住了自己的城。 第三方势力遗憾离场。 至此，冥川事件结束。 这个资料上用了很多浮夸的字眼来描述当年的冥川事件，所以导致内容很多。 但郁珞灵知道，这其实并不是浮夸，而是事实如此。 战争就是如此，如此地残酷。 上万人的伤亡，多么惊人的数字。 后面还配了照片，郁珞灵都有些不敢往下看。 但她还是看完了。 季止修刚放下手中资料，就看见郁珞灵的眼眶有些红。 “郁珞灵，难受可以发泄出来。” 意思是她可以直接哭出来。 但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她朝着季止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没事，只是有点触动而已。” 季止修点头，道：“你先缓缓，待会再聊正事。” “不用，直接开始吧。”郁珞灵说着，迅速调整好状态，“毕竟时间不等人。” “好，那我直接说了。楼念应该是冥川事件的受害者，她的手上拥有军火，却不愿意交出来，那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杀人夺财。” 郁珞灵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又为什么要将受害人都伪装成是自杀的？” 季止修收拾着资料，边收拾边回答：“还是那两种可能，要么不愿交出军火选择自杀，要么被他杀伪装成自杀。”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该去调查受害人了。”季止修说着，站起身，看向郁珞灵，“总共四个受害人，为了减省时间，单独跑没问题吧？” 郁珞灵点头。 “那好，地址发给你了，六点前弄完。” 话落，季止修就带着收拾好的几张重要资料离开了。 郁珞灵打开手机，看着季止修刚刚转发过来的两个地址，极轻地叹了口气。 单独调查，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些忐忑，但郁珞灵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总有一天她会自己一个人跑任务。 郁珞灵没有成年，所以不会开车。 她用地图搜了下，想了想，决定还是坐公交过去。 虽然费时，但是能节省很多不需要的麻烦。 决定好后，郁珞灵就出发了。 先去第一家，山水湾小区。 到达目的地时，郁珞灵差点就找不到案发现场。 因为这个小区也太大了！ 明明是跟着导航走……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小池塘，真的很怀疑这玩意有没有她高。 但这里面确实有点还没消散的怨气。 就在郁珞灵思索的时候，有位大娘将她拉了起来，并带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哎呀小姑娘，那池塘可不能靠近，之前淹死过人的。” 郁珞灵看向大娘，想到受害人是在五天前死的，便问道：“既然死过人，那为什么不将这池塘给填起来？” “这我哪知道啊？反正这边小区里的人都不来了，都怕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郁珞灵微微垂眸，点头应道：“好，谢谢大娘提醒。” 大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郁珞灵，开口道：“你不是我们小区的吧，这事小区里的人都知道，那群里面都传遍了。” 郁珞灵闻言朝着大娘乖巧一笑，回道：“我是来找朋友玩的，并不是这个小区的人。总之，谢谢大娘提醒，我朋友还在等我，就先走啦。” 话落，郁珞灵快步离开。 手机提示音在此刻响起，郁珞灵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季止修将受害人具体消息发了过来。 之前因为这个任务是紧急下达的，所以很多资料都不齐。 这导致他们最初来到这儿啥也做不了。 毕竟人手严重不足，今年的恶灵活动地格外频繁。 郁珞灵点开第一个受害人的资料。 周丰，男，36岁，普通工人。 父亲去世，母亲尚在，但患老年痴呆症。 还有一妻一女。 于五天前凌晨三点五十八分死亡。 死因，喝醉酒溺水而亡。 死前与三个朋友在山海饭店喝酒。 郁珞灵快速看完后，就关上了手机。 仅仅是看着这份资料，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喝醉酒不小心坠入池塘里，时间太晚而无人抢救，所以导致死亡。 但如果没有那一缕怨气的话。 郁珞灵握紧手机，眸光淡淡地看着那池塘。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池塘，水很清澈，能看到水下的鹅卵石。 阳光洒下，水面就变得波光粼粼的。 想必晚上也很美。 只是……那上面的怨气也显得更加明显。 郁珞灵听前辈们说过，越高级的恶灵杀人，所留下的怨气就越少。 ssr级更是少得几乎看不见。 所以，这个程度，至少是sr级别的。 有季止修在，应该能对付，但如果是她一个人对上，那就不好说了。 这边并没什么太有用的线索，可以直接去下一个地方。 就在郁珞灵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很强烈的怨气，但转瞬即逝。 郁珞灵猛的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她清楚那并不是错觉，刚刚那个sr级的恶灵出现在了她身边。 可现在是白天，它就已经出来活动了？ 是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吗？ 还是说……想要一个一个解决掉？ 郁珞灵大脑快速运转着，脚下动作也没停，快步朝着小区外面走去。 这一次，她没再感受到怨气。 即使郁珞灵已经坐在公交车上，却依旧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郁珞灵敢肯定，刚才那个恶灵就是出现在她身后，哪怕只是一瞬间。 它没有动手，就证明它现在还不想动手。 那它来是来监视她的？ 它的能力是瞬间移动，还是隐藏怨气？ 如果是隐藏怨气，那她现在不就危险了吗？ 郁珞灵并不敢轻举妄动，她拿出手机，快速打字发消息给季止修。 却并没有选择中途下车，而是选择坐到目的地附近。 从公交上下来后，她还需要走四百米才能达到目的地。 看了眼手机上季止修回复的消息，郁珞灵决定朝着目的地走去。 不管是监视还是什么，都让它来吧。 郁珞灵跟着导航来到了目的地，看着面前荒凉的墓地，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她是来给恶灵送人头的呢？ 可现在才下午一点半。 恶灵们一般都不喜欢在这个点出来溜达。 郁珞灵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季止修已经在路上。 就算恶灵来，她也能拖到季止修来支援。 郁珞灵走进墓地，来到第二位受害人墓碑前。 这是个少女，才十五岁。 死因是在墓地上吊而死。 很离谱的事情，所以普通人才会觉得诡异。 但如果从万灵师的角度上来看，就一点也不离谱。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阳光被乌云遮盖住，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拉紧了些衣服。 别说，在这墓地就是阴森森的冷。 郁珞灵走到少女上吊的那棵树面前，看见了上面清晰的怨气。 这里的怨气，比在山水湾小区看到的要明显多。 可以说是明显过头，像是在挑衅她一样。 郁珞灵的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她微微侧身，躲过了飞来的枯叶。 再看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看了眼刚刚落在地上的那片枯叶，上面依旧是明显到晃眼的怨气。 这下郁珞灵可以确定，这只恶灵的能力是隐藏怨气。 倒是个好能力。 第31章 海(四) 郁珞灵缓缓开口：“都已经出手了，还不现身吗？还是说……想继续和我玩躲猫猫？” 随着郁珞灵话音落下，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个很漂亮的少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恬静的气息，让人光是看着就感到内心安宁。 但可惜，她身上的怨气太重，几乎磨灭掉她身上恬静的气息。 “想必，你就是楼念。” 郁珞灵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楼念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郁珞灵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气压变低了。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警惕地看着楼念。 楼念望着她，突然开口：“我是与不是很重要吗？反正对于你们来说，我们都是需要被除去的存在。” 这悲观的语气……怎么感觉她想死？ 不对，她已经死了。 “……因为你害了人，所以我才需要消灭你。如果你没害人，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楼念听到郁珞灵的话，眸中闪过冷意。 “害人？对，在你们眼中我们是在害人，可在我眼中，那是为民除害。像那样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郁珞灵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你害死的并不是害你的人，而是他们的转世。” “可错了就是错了。既然他们前世没有得到报应，那凭什么允许他们转世活着？” 楼念说着，朝着郁珞灵走近。 郁珞灵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对上楼念那双冰冷的眼时，她却动不了了。 楼念还在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存在。你们从来是遵循自己的规矩和想法，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郁珞灵听到这话，居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脏水泼的可真是…… 郁珞灵有些无语地开口：“楼念，你好像没资格说别人吧？你不也是按照你的规矩和想法在办事吗？” 楼念闻言冷嗤一声，它看着她，仿佛只在嘲笑她的天真无知。 郁珞灵捏了捏手指，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以她的实力，单打独斗想要赢还是比较困难。 所以还是拖到季止修来比较好，不能冒险。 郁珞灵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她认真看着楼念说道：“楼念，在你眼中万灵师是和害死你的人一样的存在吗？” 楼念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抬起下巴，眸中闪过冷意。 “当然不一样。他们是该死的人，但你们不是。” 郁珞灵哑然，她没想到楼念会这么说。 还以为她会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既然你认为我们不一样，那为什么还那么说？” 楼念冷笑，“我知道你们是来消灭我的，也知道我害死的是他们的转世。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依然选择那么做，就是因为他们该死。” “可你们不会理解，因为你们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待我们。我们是恶灵，害了人，就该被消灭。但你们若是站在我们的角度看呢？”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 是啊，如果不能感同身受，那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楼念说得没错，可它也有错。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她看着楼念，认真开口：“我不是没站在恶灵的角度去看待事情。为此，我曾心软过，甚至想过放它一命。但它告诉我，别对害人的恶灵心软，无论它的过往有多么凄惨。”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你杀人了就是杀人了，不论你有什么理由。而我身为万灵师，就是要将害人的恶灵消灭，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和职责。” 楼念见她油盐不进，直接出手攻向郁珞灵。 郁珞灵见状连忙起手势拦下，但攻势过于猛烈，一直防御下去也不是方法。 为什么季止修还没来啊？！ 郁珞灵边在心底估算着时间，边抵御楼念的攻击。 楼念似乎是在发泄心中不满，以至于她的攻击看上去十分杂乱无章。 但就是这样杂乱无章的攻击让郁珞灵防不胜防。 果然，这就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恶灵。 对付这样的恶灵，只需要一招即可。 但前提是，得有人辅助她，不然她做不到。 郁珞灵有些失落，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 锋利的枯叶越过防御，划破了郁珞灵的衣服。 但好在衣服比较好，她并没有受伤。 居然不止一个…… 郁珞灵感觉到了，她的身后也有恶灵的存在。 即使他们的怨气相通，郁珞灵也能明显感觉到。 “……你藏得可真深。” 郁珞灵说着，猛的回头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少年。 他眉目清秀，带着森森冷意，嘴角绷直，似乎是在不满。 郁珞灵：？？？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你就是万灵师？看着也不怎么样。” 少年说着，朝着郁珞灵攻去，黑色怨气扑面而来。 郁珞灵皱了皱眉，却进退两难，毕竟她前后都有恶灵。 于是她选择在黑色怨气快要打到她的那一刻，朝旁边躲去。 但显然，楼念看出了她的想法，居然直接拦住她的去路。 嗯……现在是四面受敌。 郁珞灵感觉自己非常不妙，她轻咬下唇，手中动作不断，咒语从她口中溢出。 爆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郁珞灵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躲避开爆炸。 而楼念和黑衣少年并非毫发无伤，反倒弄得一身狼藉。 郁珞灵迅速从地上爬起，警惕地看着他们。 楼念的脸色非常难看，似乎是对现在这种情况难以忍受。 黑衣少年来到她身边，帮她清理掉头发上的脏污。 郁珞灵觉得自己在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嘶……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此时不出手等待何时？ 手势快速形成，咒语呼出，爆炸再起。 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它们也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果断。 而就在这时，季止修终于赶到。 原本他是很急地跑过来，但看到有些狼狈但没有受伤的郁珞灵时，突然就安下心来。 还好不算太晚。 郁珞灵看见季止修，朝着他笑了笑。 “抱歉，路上堵车了，所以我来晚了。” 季止修说着，走到郁珞灵身边。 郁珞灵刚想说没事，就看见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就连脸都在微微泛红。 看得出来，他是跑过来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季止修，笑着开口：“季止修，我至少能撑半小时，不必这么着急的。” 季止修接过她手中的纸巾，回道：“我做不到。” “啊？” “我说，我做不到。在明知队友有危险还悠哉悠哉，根本不着急。这点，我根本做不到。” 郁珞灵听到这话时心脏漏了一拍。 虽然她也知道季止修不会是那种不顾队友死活的人。 说出那些话也只是想让他别担心自己。 但……听到他这么说，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郁珞灵笑着开口：“你说这话，挺帅的。” 季止修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但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郁珞灵刚说完，就有攻击攻来。 但都被季止修挡下。 “两只恶灵？看来是调查部没有调查清楚。”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它们藏得太好了。如果不是它自己出来，我怕是都还不知道有第二只恶灵。” 季止修定定看了会楼念和少年，轻轻皱了皱眉，“……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传说中同怨恶灵。” 同怨恶灵？！ 听到这个词的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这种恶灵实在是太少见。 同怨恶灵，是同一时间死，死在同一个地方，还怨恨着同样的人。 所以他们的怨气是相连的。 因此，他们的能力也是互通的。 而同怨恶灵，不管是什么级别都比较难对付。 因为他们心有灵犀，配合满分，所以才比较难应对。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轻声开口：“要发起求助吗？” 季止修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在看面前两只恶灵具体的怨气。 “……sr级。”季止修突然开口，“你有把握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我一下。” 听到这话，季止修看了眼郁珞灵，“危险吗？” 郁珞灵轻轻一笑，道：“如果你配合的好，我就没有危险，最多累一点。” 季止修沉吟片刻，“我明白了，需要困住哪个？” “楼念。” 话落，铁链凭空出现，将楼念紧紧束缚住。 楼念根本没反应过来，包括在它身边的少年。 郁珞灵乘机跑到楼念面前，伸手与它十指相扣。 楼念感受到她的温度，瞳孔猛然睁大，像是在不理解郁珞灵的做法，又像是在愤怒。 但郁珞灵也没有办法，想要将本人也弄晕的话，就必须十分亲密地接触。 一般她使用意念之力都是她进入别人的记忆里。 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郁珞灵睡着了。 但她使用的对象并不会和她一样。 不过郁珞灵不是不能将对象也一起弄晕，只不过要多费点意念之力而已。 所以，抱歉啦。 意念之力启动，将郁珞灵拉入楼念的过往记忆中。 第32章 海(五) 时钟滴答滴答，指针轮转，一日又一日过去。 楼念看着面前又一栋残破不堪的楼房，内心复杂不已。 今年的她十五岁，虽然是千金小姐，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父亲母亲每天都忙得不着家，外面的争斗不断，流离失所的人也越来越多。 楼念有心想做些什么，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是个普通千金小姐，又能做到什么？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在听到细微的求救声时停止了脚步。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马转身去那堆废墟里找人。 “你在哪里？！千万别放弃！我马上就能找到你！” 楼念边喊边在那堆废墟里找人。 其实她根本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活着。 毕竟这场爆炸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 楼念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根本没带人。 可即使这样，楼念也没有放弃，她不想再看见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 所幸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楼念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小男孩。 他虚弱地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很困难，却不忘记呼救。 听到他小声的呼救，楼念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她将那个男孩带回了家。 楼念找来了医生为男孩治疗，而这件事自然是瞒不过楼念的父亲。 楼念站在自己父亲面前，微微垂着头，什么都没说。 她父亲静静地看着她，最终用力地叹了口气。 “念念，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随意捡一个孩子回来？万一他是……” “父亲。”楼念出声打断他，“念念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只是个孩子，那场爆炸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我做不到对浑身是血的他视而不见。” 楼念说这话的时候没敢抬头看她父亲，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楼念的父亲听到她说的话，极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出现意外，记得及时将他送走。” 楼念闻言，迅速抬起头，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是，父亲！念念记下了！” 于是，男孩就这么有惊无险地住在楼念家养伤。 但也因为这件事，楼念偷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毕竟防卫加强了，她偷跑出去困难了很多。 然后楼念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着男孩。 她也不讲话，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是在陪伴男孩。 男孩昏迷了一星期后终于醒来。 楼念很开心。 她看着男孩，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好，我叫楼念，楼房的楼，思念的念。” 男孩怯生生地看着她，“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 “……为什么？” 楼念看着警惕的男孩，心中一痛。 都是因为……这无止休的争斗，所以他们这些孩子才会活得这么小心翼翼。 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啊…… “因为我无法做到视若无睹，而且你很想活下去。” 如果不是想活下去，又怎么会一直坚持不懈地在呼救？ 男孩看着楼念，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被子。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秦渊，渊源的渊。” “你饿吗？”楼念看着他轻声询问。 秦渊轻轻点了点头。 楼念闻言立马起身去准备。 其实交给厨师就可以，但楼念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厨师。 煮粥而已，她又不是不会。 更重要的是，希望能让他别再害怕。 楼念认真地煮完粥后，就将白粥和咸菜送到秦渊面前。 “那个……我只会煮白粥，希望你别嫌弃。” 秦渊看着楼念手中的白粥，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接过慢慢喝了起来。 楼念看他喝下，眼睛瞬间染上笑意，“别着急，慢点喝，还有很多。” 秦渊慢吞吞喝完白粥后，才缓缓开口：“姐姐，你会赶我走吗？” 楼念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渊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地问出来。 楼念用力地抿了抿唇，她伸出手摸了摸秦渊的脑袋，笑着说道：“只要你没找到回家的路，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 “家，是不会赶你走的。” 秦渊愣住了，他似是没想到楼念会这么说。 楼念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小渊，我能这么叫你吗？” 秦渊轻轻点了点头。 楼念知道，秦渊并没有放下警惕，他的内心或许还在害怕自己救下他别有目的。 没办法，世道如此，让所有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楼念不是没想过自己救下的不是个好人。 但楼念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因为，她觉得这样做值得。 “小渊，你几岁了？” “十岁。” 听到秦渊的回答，楼念的心中又是一痛。 十岁……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和小伙伴们肆意玩耍的年纪。 可现在…… 楼念在心中极轻地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让她忍不住烦躁。 谁能来阻止战争？谁能来阻止这无止境的战争？ 战争不断，和平永远不会到来。 和平不到来，世间就永远会有人在经历战争的苦痛。 楼念希望战争结束，和平能够到来。 但楼念明白，这个愿望并不容易实现。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后来，楼念继续出逃，去看那些遭受爆炸的地方。 秦渊也会跟着她一起。 渐渐的，两人就熟络起来。 楼念也知晓了秦渊的一些事情。 秦渊曾经是个很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因为他的家庭还算是富裕。 直到他的父母都死在了那场爆炸中，直到他呼救了许久都没人来救他。 这一刻，秦渊明白了人性的残酷。 楼念听到他讲这些时，其实心里很不好受。 自己十岁时，还算是幸福。父母疼爱，衣食无忧，无忧无虑。 但当自己明白这一切不易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她是幸福的，但有很多人却是不幸的。 意识到这点后，楼念就决定尽自己所能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似乎只有这样做，她的内心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这天，楼念又带着秦渊来到一处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狼藉，楼念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里的争斗似乎比别处要激烈许多。” 楼念边说，边举起相机拍下。 秦渊安静地待在她身后，看着她做事。 楼念拍完后，极轻地叹了口气，“小渊，我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秦渊垂下眸子，回道：“阿姐，我并不懂这些。但我觉得，既然有人能看到，那阿姐所做的一切便不是没有意义。” 并非……没有意义吗？ 楼念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一个记者该做的。 她专门找了家报社长期合作，会将自己所拍的照片卖给他们。 因为她希望能让人们看到，看到战争的残酷，看到和平有多么重要。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小渊，你觉得我可笑吗？” “阿姐为什么会这么想？”秦渊问。 “……因为我做的事情非常微不足道。” “可即使微不足道，阿姐不还是选择继续往下做吗？因为阿姐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 楼念听到秦渊的话，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父亲母亲曾劝说过她，别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楼念知道，父母是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被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中。 但从她决心要去那么做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后果都想清楚。 楼念不害怕自己死亡，她害怕和平永远不能到来，害怕人们意识不到这点。 楼念突然开口：“小渊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秦渊微微一愣，没想到楼念会突然这么问。 他垂眸思索片刻，回道：“有。” “是什么？” “我想要保护阿姐。” 这回轮到楼念愣住了，但她很快就笑出声。 “那小渊可要快快长大，这样才能保护我。” 秦渊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 “嗯，我一定快快长大，这样就能更好地保护阿姐。” “好，我等那一天到来。” 其实，我并不希望他长大。 长大要面临很多残酷的事情，要不得不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还要学会掩盖自己。 我更希望他能平安长大，长命百岁。 如果我不能看到和平，那总该有人替我看到和平。 再告诉我，世界如你所愿，不再有战争纷乱。 可有些事，果真无能为力。 即使我再想改变，却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我的无能。 我不希望自己无能，可我偏偏无能。 楼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秦渊，“小渊，我希望你能事事如意，不要有烦恼。可这种希望才是最难实现的。” “阿姐……”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幸离世，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拼命活下去。” 秦渊在听到楼念说出“不幸离世”四个字时，脸色就骤然变得煞白。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楼念笑盈盈的眸子时，秦渊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楼念见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 第33章 海(六) 后来，楼念就持续着这样的生活，直到十八岁。 十八岁那年，她的父母双双离世。 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她的父亲挡了某些人的道，母亲受其牵连。 而她……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受到牵连。 她的父亲为她留下了底牌，就是那些军火。 她父亲的本意是让楼念用这些军火换一个平安。 但楼念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不会希望自己手中的军火交给十恶不赦之人。 这世道已经够乱的了，她不能让自己手中的军火再添一把火。 可楼念也知道，仅凭自己是护不住那些军火的。 已经有很多人找上她，想要她手上的军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等到他们不耐烦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日。 她不能毫无准备。 楼念看向手中怀表，默默握紧拳头。 到最后，她还是要去求那个人帮忙才能度过难关吗？ 其实楼念并不想动用这个人情，这是父亲母亲努力为她换来的人情。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 楼念看向秦渊，缓声开口：“小渊，我送你离开吧。” 秦渊听到此话，眸中闪过震惊，“为什么阿姐？” “因为你还年轻，不该跟着我冒险。” 楼念说着，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可秦渊却沮丧着看着楼念。 楼念明白，秦渊在怪她，怪她将自己推远。 可是比起秦渊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更希望秦渊安全地待在别处，快乐轻松地度过余生。 秦渊郑重开口：“阿姐，我想待在你身边。无论有多危险，我都想待在你身边。” 楼念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想说些狠心的话，但却根本说不出来。 她怕真的伤到秦渊的心。 秦渊已经失去了一切，她不能再给他伤上加伤。 楼念垂下眼眸，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但是小渊，我已经护不住了，你明白吗？” 秦渊闻言却摇了摇头，他扬起笑，认真说道：“阿姐，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楼念微微一愣。 曾经的话……她当然记得。 秦渊说过，长大后要保护她。 可现在，就算是他，也护不住她的。 秦渊看出了楼念所想，伸手握紧她的手。 “阿姐，我要去当兵。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你。” 楼念听到此话，彻底愣住。 她猛的站起身，看着秦渊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阻拦他吗？ 楼念做不到。 因为她能看得出来，这是秦渊想做的事情。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秦渊从未阻拦过。 所以，秦渊想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去阻拦。 毕竟他想做的并不是坏事。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当兵不是开玩笑的。更重要的……你要去当谁的兵。” 秦渊见楼念一脸担忧，笑着开口：“阿姐，我清楚，也清楚自己要去当谁的兵。” 是啊，他什么都明白。 跟在她身后那么多年，早已能看清如今局面是多么混乱。 楼念认真地看着他。 昔日瘦小的少年已经茁壮成长，成为了比她都要高的小伙子。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等她再睁开眼，眼中已经泛起泪花。 “小渊，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长大，长命百岁。” “阿姐……” “但我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你，也没想拦住你。小渊，去做你想做的吧，阿姐永远支持你。” “好。” 于是秦渊去参军了。 但这件事并没有那么轻松，毕竟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楼念并不急，无论秦渊能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她都会尽力护他周全。 某天，楼念带着那块怀表，找上了当地的上尉。 她想要用父母留给她的人情以及军火做个交易。 楼念希望他能阻止最近的爆炸事件再次发生。 但他却拒绝了。 他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怕麻烦，所以才拒绝。 时局如此，谁会愿意在这种情况冒险？ 他说，如果楼念只是想让他保护好一个人，这他还是能答应的。 可楼念想要的不是这些。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爆炸事件却再次发生。 上尉十分冷漠地离开，似乎并不关心那件事。 但楼念看着那滚滚烈火和雾烟，却咬紧了牙关。 内心涌起一阵恨，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为什么他们都视若无睹！ 楼念恨，恨那些挑起战争的人，恨那些明明有能力却无动于衷的人，却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能够拥有那样的权势，还会像现在这样无力吗？ 楼念不知道，因为她无法拥有那样的权势，也没有机会去拥有。 人遭受绝望的时候，只会有更多绝望等着自己。 当楼念看见那些人挟持了秦渊时，她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不能理智全失。 但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楼念从包里拿出手枪对准他们，厉声开口：“放开他！” 她浑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但握着枪的手却非常稳。 即使她不会用枪，却不敢暴露出一丝胆怯。 因为楼念知道，如果她表露出胆怯，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那群人的领头人看向楼念，调笑开口：“楼念，我说过的，如果你再不愿意，我不介意上些强硬手段。” “可我也说过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楼念脸上没有任何胆怯，反而举着手枪缓慢朝着他靠近。 秦渊并没有哭，也没有感到慌张，反而十分冷静。 他知道楼念不会放弃他，所以他也要为楼念创造机会。 领头人见楼念丝毫不畏惧的模样，挑了挑眉。 “楼念，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可惜，是个不识时务的。” 领头人说着，挥手。 下一秒就有黑衣人上前，准备挟持楼念。 他们都以为楼念不敢开枪，可下一秒响亮的枪声响起。 黑衣人直接倒地不起，鲜血迅速铺满了整个地板。 但楼念的手依旧没有抖，眼神反而更加坚定。 “我说了，放开他。” 领头人眸光一凛，直接将枪口抵在秦渊额头上。 “楼念，我最后再给你次机会，如果你不将你手上的军火交给我，我就一枪崩了你弟弟。” 楼念自然知道他敢做出来，握着手枪的手越来越紧。 她很想一枪打死他，但她更怕秦渊死在她面前。 楼念沉默片刻，才开口：“……你真的会说到做到？” 领头人见楼念松口，嘴角扯出一抹笑，“自然，我肯定说到做到。” 楼念才不会信，但现在秦渊在他们手上，只能稍微使点手段。 “我可以将我手上的军火给你们，但是……我有要求。” “吼，你弟弟都在我们手上了，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领头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玩笑一样，连眉梢都带上了顽劣的笑意。 他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只待按下。 楼念心里很紧张，但表面却很镇定，虽然是在强装镇定。 “……我告诉你们，只有我知道那批军火在哪里。如果你们杀了我弟弟，那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那批军火在哪里。” 领头人自然是知道这点，不然也不会做出威胁楼念的事情。 毕竟他们实在是太需要那批军火了。 “行，你说。” 楼念冷声开口：“放了我弟弟，明日凌晨一点，码头上见。” 领头人听到这话，却是狠狠皱了皱眉。 “我凭什么信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跑？” “蠢货，你大可以派人守着我。反正距离明天凌晨一点也不过几个小时。” 领头人被骂，额头青筋暴起，却并没有发飙，而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话落，他收起枪，带着人守在门口。 直到他们出了门口，楼念才丢掉手中枪，来到秦渊面前。 她担忧地看着他，“小渊你没事吧？” 秦渊神情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因为自己没能帮到楼念。 但楼念哪里会在意这个？ 她伸手抱紧秦渊，语气中满是庆幸。 “还好你没事……” “阿姐……阿姐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吗？” 听到秦渊的话，楼念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怎么会觉得小渊没用呢？小渊能不哭不闹已经很棒了。” “可我……想要保护阿姐，却反倒成为了阿姐的累赘。” 楼念闻言松开他，她认真地看着秦渊，与他平视。 “小渊，你从来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你。” “小渊，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只要你没找到回家的路，这里就永远都是你的家，而家，是永远不会赶你走。” “而现在我想告诉你，家人是绝对不会抛弃家人。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你成为我家中一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你。” “即使我会双手沾满鲜血，即使我不再良善，即使我……会死去，我也会……保护好你。”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弟弟。” 第34章 海(七) 第二日清晨一点，楼念安顿好秦渊，独自一人出门了。 她一出门就看见了昨晚那位领头人。 他站在那里，神情淡然地看着自己。 楼念的内心有些紧张，但她什都没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反倒是那位领头人先开口了。 “楼念，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弄死你，我们想要的只是那批军火而已。你把军火给我们，我们还会保你们平安，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的道理楼念怎么可能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如此抗拒。 楼念明白，自己手中的军火是助燃器。 谁得到，谁就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让错误的一方得到那批军火，楼念都不敢想后果会怎样…… 如果自己做不了决定，那就永远别做决定。 至少，楼念是这样想的。 楼念冷声道：“……别说废话，直接去码头。” 领头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带人朝着码头走去。 楼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她垂着眸，手无意识握紧口袋里手枪。 其实，当楼念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根本……没想过活着回去。 因为楼念不会将自己手中军火交给他们。 而她已经将怀表留给秦渊，想必他会是安全的。 所以，不要畏惧，楼念。 你已经没有软肋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码头。 夜还很黑，白炽灯照亮码头，让人能清晰地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 楼念看着那海面，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九岁时的事情。 九岁时，父母难得得空，带她来海边散步。 那时的海风还是温和的，不像现在是如此的冰冷刺骨。 楼念用力地闭了闭眼，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才睁开眼。 她看向领头人，平静开口：“你们想要的军火，我不会给你们。” 话落，也不等他们的反应，楼念快速举起枪，朝着领头人按下扳机。 枪声响起，但并没有将领头人打死。 反倒惹得那些黑衣人都举起枪对准自己。 但楼念不畏惧，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将军火交给他们！ 领头人捂着自己的伤口，阴冷地看着楼念，“楼念你不想活了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在码头？”楼念看着他，神情平淡，甚至还有一丝冷漠，“因为我根本就没想将军火交给你们。” 领头人知道自己被楼念耍了，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 不仅敢杀人，还敢与他们对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他根本不会相信。 但楼念不害怕吗？ 不，她害怕。 但她更害怕自己的决定害死更多人。 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比起愧疚地活着，楼念选择毫不愧疚地死去。 她眸光一凛，再次按下扳机。 这次她对准的是领头人的脑袋。 但这次却没有第一次那么轻松容易，有人替他挡下。 当楼念听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内心涌上一阵害怕。 其实她很怕疼，小时候只是不小心摔伤，都哭了好久。 楼念不敢想，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有多疼。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没想到，秦渊会出现在她面前，替她挡下那些子弹。 楼念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想推开秦渊，但秦渊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楼念根本推不开。 “……阿姐，我说过的，我要……保护你。” 楼念听到耳边传来秦渊虚弱的声音，眼泪迅速涌出。 她颤抖着唇，想要骂他，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枪声没有结束，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秦渊抱着她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其实我没告诉过阿姐，我很喜欢很喜欢阿姐，也很感谢……你当时的出现。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以说，是阿姐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家人，也谢谢你给我一个家，只是……” 秦渊并没能将话说完，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再说出话来。 楼念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血，一点点染红她的衣服。 她眼中泪水越来越多，连呼吸都变得疼痛起来。 “……笨蛋。” 秦渊的气息越来越弱。 楼念却不再哭泣，她抬手擦干眼泪，看向领头人。 “你们是故意的。” 他们不敢真的杀掉她，因为他们还需要她手上的军火。 而开枪，只不过是为了引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秦渊。 领头人听到楼念的话，冷笑开口：“是又如何？只允许你摆我们一道，不允许我们搞你？” 楼念用力抿唇，最终冷笑一声。 她一手拿着手枪，一手努力搂着秦渊，朝着他们又胡乱开了几枪后，就带着秦渊跳入大海。 楼念在闭眼前看见了怀表，被子弹打成碎片的怀表…… 那是希望吗？ 不，不是，那是给予她更多的绝望。 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更深的绝望。 楼念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没能杀死那个人，为什么自己没能保护好秦渊，为什么自己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能做到什么？ 楼念好累，她已经不想再思考。 窒息感袭来，内心情绪翻涌，最终却归于平静。 属于楼念的记忆到此为止。 *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睛，还没缓过来，就被楼念恶狠狠甩开。 沉入海底的窒息感以及楼念复杂的情绪，让郁珞灵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 季止修来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还好吗？” 郁珞灵很想骗季止修说自己还好，但她现在真的很不好。 楼念死前实在是想得太多，情感太过复杂。 郁珞灵感觉自己脑袋内部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季止修见状轻叹一声，“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好。” 季止修并没有放开郁珞灵，毕竟将她放在某个地方也很有可能会被恶灵攻击。 还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全。 郁珞灵闭目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战斗依旧在进行。 季止修一个人对付两只sr级恶灵虽然有些吃力，但还不算落了下风。 郁珞灵轻声开口：“季止修，我可以了。”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轻轻“嗯”了一声，松开了她。 郁珞灵立马进入状态，跟季止修打配合。 楼念阴森森地盯着郁珞灵，似乎非常不满她窥探自己的记忆。 虽然也在郁珞灵意料之中，但被她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楼念，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作为，但这并不是你能肆意杀害别人的理由。” 楼念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和曾经的我一样吗？会为那些……所谓的道德而选择放弃自己吗？” “我说过了，他们该死，就算是转世，他们也该死。”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在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季止修看向她，轻声说道：“别想了，直接武力解决。”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应好。 其实，比起战斗，她还是更喜欢游说。 当然，郁珞灵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于是她集中注意力对付面前的两只恶灵。 但是这次郁珞灵却没有再使用她最喜欢的爆炸。 因为她记得，楼念不喜欢爆炸，每次发生爆炸她就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痛苦。 郁珞灵的手在不断变化着，口中也一直在低语。 防御和攻击并存。 季止修也能彻底放弃防御，全身心攻击。 楼念和秦渊也不甘示弱。 郁珞灵眼前有无数锁链和飞驰而来的枯叶。 可见战斗有多激烈。 这也是郁珞灵第一次见到，季止修认真对战恶灵的模样。 毕竟之前都没有机会给他大展身手。 看着他们的战斗，郁珞灵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跟季止修的差距。 不是天赋，也不是能力，仅仅是经验。 经验……她差得太多了。 但郁珞灵并没有沮丧，而是加大了对楼念和秦渊的攻击。 她很清楚，这种东西只能靠时间慢慢积累，根本急不得。 而现在，她需要做好眼前事。 青色的火焰凭空出现，迅速攀爬上秦渊的身体。 秦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灼热的青火给烧伤。 楼念见状，空气中的怨气涌动的更加厉害，隐隐有种窒息感。 “停手！”它急声道。 听到楼念的话，郁珞灵停手了，秦渊身上的青火顿时消失。 楼念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停手了，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 它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蹦出一个你字来。 季止修趁机用锁链束缚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 楼念根本没有挣扎，或许是因为不想挣扎。 郁珞灵看向脸色不再阴沉的楼念，迟疑开口：“你为什么不挣扎？”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楼念冷冷回道。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继续道：“那你现在是放弃挣扎，选择被我们消灭吗？” 第35章 海(八) 楼念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问。 它垂下眼眸，缓缓说道：“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就能做到我想做到的一切。” “可现实真的很残酷，并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也不是你努力就能改变。”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上。无助几乎淹没了你，让你无法再鼓起勇气继续做下去。” “你明白吗？很想做，和根本做不到，这两个极端，真的很受折磨。所以每当我看到那些拥有能力却无所作为的人，真的非常愤怒。” “我做不到的事情，他们能做到。但我想做的事情，他们却并不想做。因为这战争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无动于衷。” 楼念近乎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仿佛已经不在意了一般。 但郁珞灵知道，她还在意，不然也不会那么恨。 郁珞灵平静开口：“楼念，你想告诉我什么？” 楼念抬眸看向郁珞灵，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我只是想说，你们的努力根本就是白费。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恶，那就永远都会恶灵。” 她说得没错，只要这个世界有人惨死，有人拥有难以忘怀的执念，有人想让那些人下地狱，那恶灵就会永远存在。 但万灵师的努力，绝不是白费。 “我认为你说的不对，万灵师所做的一切并非无用功。正因为有万灵师的存在，才能让你们安分守己，不为祸他人。” 楼念眸中闪过嘲讽，“可笑，你们存在又如何？还不是让那些人死在我们手中？说到底，你们不还是白费功夫。” 郁珞灵摇了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提前得知，也无法挽回。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你们继续做出这种事情。” “阻止？你真的觉得自己能阻止吗？”一直没开口的秦渊突然开口。 听到秦渊的话，郁珞灵垂眸看向他。 看到他身上被青火烧伤的地方，缓缓眨了下眼睛。 “我能阻止，就算搭上性命，我也要阻止。” 季止修伸手拍了拍郁珞灵的肩膀，俯身轻声道：“尽快解决，别拖。” 郁珞灵点头。 她缓缓蹲下身，隔空将手放在秦渊脑袋上。 秦渊看到郁珞灵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季止修用锁链捂住了嘴巴。 楼念见状，刚想发飙，就被季止修打晕了。 季止修：都给我安静。 郁珞灵十分成功地启用意念之力，看见了秦渊的记忆。 * 我名秦渊，渊取自渊博之意。 我的父亲是教书先生，母亲是博览群书的千金小姐。 我的家庭并不算特别富裕，但也不算特别贫穷。 只是中等偏上的经济条件。 父母很疼爱我，但对我也很严厉。 他们希望我好好读书，但我并不喜欢读书。 与其一直坐在那里读书，我更喜欢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那时的我认为，只要我能在外面的世界多转转，就能知晓那些书本上的知识。 后来，我也没机会再实现自己的愿望。 敌人的爆炸夺走了我的一切，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我却因此一无所有，甚至差点丢失性命。 如果不是遇到楼念姐姐，我怕是已经死在那场爆炸里。 虽然我一开始很怀疑楼念姐姐，但我依旧很感激她救了我。 毕竟，是她赐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当我向她问出“你会赶我走吗”这个问题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她居然说，家是不会赶你走的这类话。 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楼念姐姐和那些只是单纯发善心的千金小姐们不一样。 所以，我对她也放松了点警惕。 我知道她没有恶意，但失去父母的我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比较好。 等我伤养好后，我就被楼念姐姐的父亲叫去谈话。 而这件事，是瞒着楼念姐姐的。 我原本以为他是来警告我的，但没想到居然是来说这些。 他说：“我只有念念这一个女儿，所以我想恳求你，能保护好她。” 我问为什么。 他说：“如果时局动荡，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很危险。说不定有一天我就……” “如果我死了，念念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很无耻，但我还是想请求你，请求你能好好保护她。”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 他希望，即使他离世以后，也依旧能有人保护他的宝贝女儿。 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会保护好楼念姐姐。 反正我已经无处可去，是她收留了我，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她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楼念姐姐陷入危险之中。 再后来，楼念姐姐会带着我一起出逃，去看外面的情况。 或许楼念姐姐不知道，每次她能偷跑成功都是因为这是她父亲特意安排的。 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所以我不敢想象，如果楼念姐姐失去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偶尔看着她，我的心情会很复杂。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她。 楼念姐姐想要的，实在是太难做到。 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跟在她身后帮她点小忙。 战争结束，和平到来。 这便是楼念姐姐的愿望。 我无法做不到，楼念姐姐也做不到。 所以，当我看到楼念姐姐为此感到自责和痛苦时，我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楼念姐姐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时，我也在痛恨无能的自己不能帮上楼念姐姐。 那天，她问我有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我说，我想保护她。 其实，我不止想保护她，我还想完成她所愿。 后面听到她说的话，我其实很后怕。 我害怕楼念姐姐离开。 她不在我身边也没关系，但是要好好活着。 我想让楼念姐姐好好活着。 为此，我会拼尽全力，拼尽全力保护好她。 楼念姐姐十八岁后，她的父母双双离世。 我以为她会一蹶不振，会哭到眼睛红肿。 但是都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 听说，人悲伤到极点是哭不出来的。 我想，楼念姐姐就是这样。 太过悲伤，让她都忘记了要哭泣。 他们为楼念姐姐留下了一批军火，不多也不少，却是能保住他们的筹码。 但楼念姐姐并没有选择那么做，她从来都有自己的考量。 在外人眼中，楼念姐姐就是傻子。 明明能靠着那批军火好好活下去，却非要死倔不肯交出。 可在楼念姐姐眼里，那批军火是能扭转逆局的东西。 所以她是绝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若是因此做了错误的选择，那楼念姐姐会愧疚到想死。 我理解楼念姐姐的想法，但是我很希望楼念姐姐能那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地活到寿终正寝。 可我也清楚，她不会那么做。 正因为她不会那么做，所以她才是楼念。 当她说要将我送走的时候，我既难过又高兴。 难过她不让我与她共患难。 高兴她不想让我死去。 但不论她怎么说，我都不会轻易离开。 为了让她不拒绝我，我说出我想当兵。 其实我并不想当兵，也不敢上战场。 我所愿所想比起楼念姐姐的所愿所想要小太多。 我只想陪在她身边，保护好她。 毕竟，我答应过她父亲。 再后来，我被人挟持，看他们用我来威胁楼念姐姐。 这一刻，我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很恨自己的弱小。 楼念姐姐是勇敢的，但我不是。 可为了楼念姐姐，我会努力变得勇敢。 看到楼念姐姐为我毫不犹豫开枪，我的内心涌起一阵苦涩。 她明明……那么讨厌鲜血和伤痛，却为了我…… 我是她的累赘。 其实我早就清楚了，清楚自己不过是懦弱者，是永远只会躲在楼念姐姐背后的累赘。 楼念姐姐为了我做出了她不喜欢的事情，而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也为了我，选择将那些军火交给他们。 仅仅是害怕我死去。 我好无用……为什么我连挣脱那把手枪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那么懦弱！ 内心的喧嚣不止，可我却无法付诸行动。 因为我是懦弱者。 但楼念姐姐说，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无论怎样，会保护好我。 可我也想保护好楼念姐姐。 我知道，楼念姐姐并不是真的想将那批军火交给那些人。 那只是个拖延时间，以及让她做出抉择的方法。 楼念姐姐在举起枪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真是愚蠢啊我，连这个都是直到现在才想明白。 当我小心翼翼跟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活着回去。 我想遵守约定，想做到自己许下的约定。 如果楼念姐姐选择离开，那我也绝不会独活。 至少这个，我不会懦弱。 所以，当看到他们开枪的时候，我就跑了出去，将楼念姐姐紧紧抱在怀里。 子弹打在身上真的很疼。 疼到几乎昏厥。 可我不后悔，我想做到，我能做到。 即使我是懦弱者，即使我是无用者，即使我……很恐惧。 楼念姐姐，我很感激你的存在和你的爱。 太阳很耀眼，而你是我太阳，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我爱你，楼念姐姐。 救你而死，我无所畏惧。 第36章 海(完) 郁珞灵从记忆中脱离，子弹的疼痛足以让她缓不过神。 如此剧烈的疼痛……真是让人难以承受。 她在心底深呼吸了几次，才缓缓站起身。 可即使这样，季止修还是看出她在强装。 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扶住她。 郁珞灵感受到季止修掌心的温度，轻声说了句谢谢。 秦渊恶狠狠地瞪着郁珞灵，似乎是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但因为锁链捂着嘴巴，所以它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郁珞灵才终于缓过来。 她发现这能力虽然很好用，但后劲也太大了。 意念之力让她完全带入进去，可她脱离情感却需要很长时间。 郁珞灵看向秦渊，缓缓开口：“秦渊，你并不懦弱，你足够勇敢。” 秦渊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了，它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什么。 季止修见状，便撤掉锁链。 但等锁链撤掉，秦渊却不说话了。 他垂下眼眸，睫毛微微发颤，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就在此时，楼念悠悠转醒。 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刚刚没能发出来的火发泄出来。 “你们窥探我的记忆还不够！居然还窥探我弟弟的！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道德！不知道别人的记忆不能随便看吗？！” 郁珞灵听到它的话，微微垂下头，轻声说了句抱歉。 楼念冷笑，“呵，你嘴上说着抱歉，实际上你还是会窥探别人的记忆不是吗？” 郁珞灵毫不犹豫点头，“嗯，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当该道歉我还是会道歉，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是不对的。” “毫无歉意的道歉，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楼念说着，将秦渊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郁珞灵抬眸与她对视，神情称得上是平静到无表情。 “那你认为，我为什么要窥探你们的记忆？” 听到郁珞灵的问话，楼念和秦渊皆是一愣。 它们没想到郁珞灵会问他们这个问题。 空气寂静下来，郁珞灵也安静地看着他们。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森森阴风吹过。 其实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问出这个问题。 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要去看那些恶灵的记忆。 不是因为多在意，也不是因为非要得知。 只是为了能让她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傅杨前辈说，意念之力就是要多使用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多使用，你的身体也会记住那种感觉，慢慢就会变得更强，更能接受更多东西。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只是为了自己…… 郁珞灵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楼念和秦渊却都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楼念冷笑，“怎么？感到愧疚了？” “愧疚是有的，但并不多。”郁珞灵顿了顿，“楼念，我佩服你的勇气，可也仅此而已。” 话落，郁珞灵摆出手势，轻声低语。 楼念和秦渊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渊见状急忙出声：“谢谢你的夸奖，但我还是认为我是个懦弱者。” 它刚说完，白光浮现，飞入他们身体内。 楼念和秦渊能感觉到这是温暖的。 楼念深深地看了郁珞灵一眼，最终在快要消散的时候开口说道：“谢谢你，还有……不必对我们感到愧疚，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话落，它们彻底消散。 郁珞灵看着它们消散的方向，轻声说道：“愿你们下次能遇到和平。” 楼念所求，听起来很简单。 可真要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秦渊总说自己是懦弱者。 可再懦弱的人，也会为自己所爱之人而变得勇敢。 人都应该有梦，有梦就别怕痛。 而他们，做到了这点。 他们做了勇敢的自己，而那个勇敢的自己完成了他们的梦。 * 在回去的路上，郁珞灵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内心却乱成一团。 她突然出声：“季止修，我是不是很自私？那些记忆对于他们来说是伤疤，对我来说却是让我变强的养分。” 原本正在认真开车的季止修听到这话，缓缓开口：“人本就是自私的。更何况，他们不也说了让你不要愧疚？” “我想，对他们来说，你所说的话，就是在抚平他们的伤痕，那是对他们的肯定。” 郁珞灵垂下眸，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 这双手，已经送走了四只恶灵，她已经消灭了四只恶灵。 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四只恶灵生前都是凄惨的，凄惨到令人感到悲哀。 更别说完全代入到他们过去记忆的自己。 那种复杂的情绪，她至今还能回忆起来。 他们每个人的情绪都是不一样的。 复杂的情绪压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比起害怕死亡，他们更多的是恨和不甘。 “……季止修，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哪种？” “……我现在这种情况。我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往下做。” 正巧停车等红灯，季止修看了眼神情恹恹的郁珞灵。 “为什么迷茫？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还是因为对恶灵心软了？郁珞灵，你面对的不是生前可怜的它，而是害死无辜之人的恶灵。” “不论它生前多么可怜，那都是生前，而不是现在。人都说要讲当下，而你还在纠结他们的过去，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难道，忘记万灵师存在的意义了吗？” 季止修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疼，但很快就让人清醒过来。 是啊，那些恶灵已经不是生前的模样。 它们作恶害人，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 “可我揭开了它们的伤疤……” 季止修冷声打断，“但你也送给它们最高的敬意，这就足够了郁珞灵。如果你在迷茫下去，我可以向顾安意提议，让你退出万灵堂。” 郁珞灵惊讶，但也知道季止修不是说的玩。 他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郁珞灵轻声道：“……我明白了。” 绿灯，车子快速向前跑。 季止修也在此时开口：“老实说，我认为你不适合走上这条路，更不适合成为万灵师。” “因为你太过心软。” 郁珞灵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能辩驳什么？ 她什么都辩驳不了…… 因为季止修说得没错。 可执意踏上这条路的是她，执意成为万灵师的也是她。 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方向，所以她不会轻易退缩。 季止修继续道：“可你就算心软也没有放过它们，哪怕是用最温和的方式送它们离开，却也还是选择送它们离开。” “我知道你心软过，也曾想过要不要放走它，但你的最终选择都是送它们离开。因为你知道，它们可怜，但被它们害死的无辜之人更可怜。” “郁珞灵，心软并不是错，但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们是万灵师，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能让人民看到黎明。” 郁珞灵听着那些话，用力地闭了闭眼。 季止修说得没错，她很可笑。 曾经多么信誓旦旦，现在就有多么可笑。 如果自己真的做出放过恶灵的决定，那她就不配成为万灵师。 万灵师，是要守护好黑夜的宁静，让黎明到来的存在。 这份力量，不该让自己变得迷茫，而该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定。 她怎么能忘了呢？ 郁珞灵看向他，笑着开口：“季止修，谢谢你。” 迷茫时也会有人为你指出方向，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走在这条路上，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像走在另一条漆黑看不见头那般，永远孤身一人。 郁珞灵讨厌黑暗，讨厌孤身一人。 所以她才想成为万灵师。 找到方向，努力活下去，还能和一群人结交。 这样的生活，郁珞灵很喜欢。 郁珞灵开口：“季止修，对你来说，我算是一个合格的万灵师吗？” “不算。”季止修回答地毫不犹豫。 郁珞灵闻言哑然失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我也觉得我不算。” “那你还问？” “就是想问，因为我很好奇在别人眼中的我。”郁珞灵看向窗外，“在我的同学眼中我就是个另类、怪人。因为我很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嗯，然后呢？” “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喜欢被另类的眼光注视，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都对我避之不及。” 季止修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郁珞灵继续道：“但我其实不太在意，或许是习惯了。在没成为万灵师之前，我每天都很消极，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但成为万灵师之后，我稍微有了点盼头，想要努力活下去，想要将自己变得更优秀，想要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变得有意义。” 季止修冷声开口：“打断，别把死挂在嘴边，不吉利。” 郁珞灵原本还想接着往下说，但听到季止修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好，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总之我想说，能成为万灵师，成为你的队友，我很开心。” 第37章 谎言(一) 从旳安省铭文市回来的三天后，郁珞灵开学了。 但他们手上还有任务，是之前说好的。 所以，郁珞灵决定请一个星期的假。 她打电话给姑姑，说自己想晚点再去学校。 姑姑并没怀疑什么，轻声应下了。 郁珞灵倒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对姑姑撒这种谎。 三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着手上的资料。 顾安意看向郁珞灵，忍不住开口：“小珞灵，你还好吗？” 郁珞灵听到顾安意的话，缓缓抬起头。 “……并不好。” 顾安意听到这话，伸出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 “是最近太累了吗？要不我向上头申请一下，你回去休息？”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心虚过头。” 听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安意没忍住笑出声。 她又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笑道：“好啦小珞灵，没什么好心虚的，你这可是为了救人。” 虽然话也没说错，但郁珞灵还是有些不安心。 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 季止修冷不丁开口：“其实，你可以向上级申请换学校。” “换学校？” 郁珞灵闻言疑惑地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点头，“万灵师有专门的学校，我以前就是在那里上学。”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任务的？” “十五岁，问这个做什么？” 季止修虽然疑惑，但还是优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郁珞灵回道：“就是有点好奇，还以为是毕业后才能出来接任务。” “按常理来说，的确该是如此，但我们的工作是万灵师。” “我一定要转到那个学校里吗？” 这时，顾安意开口：“这就看你自己，如果你嫌麻烦就转，不嫌麻烦就不转。” 郁珞灵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她才开口：“能跟我讲讲那个学校吗？” 顾安意和季止修闻言，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交由顾安意来说。 别问，问就是季止修不想说。 顾安意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有关那个学校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万灵堂是没有建立有关学校，因为没有必要。但后来，恶灵增多，时代变迁，万灵堂所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于是，我们就诞生了很多分部。” “万灵堂有五个分部，负责赚钱的经营部，与国家交涉的国家部。顺便提一嘴，我们万灵师是国家认可的职业，只不过不对外公布而已。毕竟要避免造成恐慌。” “再接着往下说，是负责调查线索的线索部，负责治疗伤员的医疗部，以及冲锋陷阵消灭恶灵的万灵部，也就是我们万灵师。但硬要说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是万灵师。” “因为需要大量的人才，那肯定是集中培训比较好，毕竟大多数人都不知晓恶灵的存在。于是，为万灵师而建造的学校诞生了。” “大部分万灵师世家，都会选择将孩子送进万灵学校里。而因为恶灵家破人亡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成为万灵师。所以，他们一般也都选择进入学校学习。” “其实我是很推荐你转到万灵学校里，这样你不管是学习还是出去做任务都很方便。” 郁珞灵轻叹一声，道：“可那样的话，我姑姑姑父不就知道了吗？” 顾安意微微一愣，倒是真没想到这点。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肯定是希望孩子能上重点高中之类的，而不是这种听都没听过的学校。 顾安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其实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也可以帮忙隐瞒，主要是看你本人愿不愿意。”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后面她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顾安意便也没再提。 已经将资料大概看了一遍的季止修看向她们，开口道：“你们自己看，还是我来讲述一遍？” 顾安意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你居然想讲述一遍？” 毕竟季止修是个能不动嘴就不动嘴的人。 季止修点下头，顺便将跳到他旁边的糯米抱到怀里。 糯米“喵喵”叫了两声，还用小脑袋蹭了蹭季止修的手心。 郁珞灵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感受到郁珞灵视线的季止修：……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让糯米去找郁珞灵玩。 糯米“喵”了一声，然后就朝着郁珞灵跑去。 郁珞灵见状顿时变得高兴起来，她伸手将糯米捞进怀里，直接拿脸蹭了蹭它。 “你既然这么喜欢猫，为什么不养一只？”季止修突然出声。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话，吸猫的动作一顿。 她闷声回道：“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我不想它没人照顾。” 季止修和顾安意听到这话都皱了皱眉。 “为什么这么说？”顾安意问。 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回道：“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小猫？既然要养，肯定是要对它负责。但我……似乎做不到，所以我就没养。” “既然你知道，就先学会照顾好自己。”季止修开口。 顾安意也跟着附和：“没错没错，我都听止修说了，你真的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小珞灵，在身为万灵师之前，你还是你啊。身体是自己的，所以一定要珍惜。”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话，暖意涌上心头，让她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微笑。 糯米也在此刻对着郁珞灵“喵喵”叫。 似乎它也在说，要让她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惹得她又用脸蹭了蹭糯米。 “……真是的，你们都这么说，我会感动哭的。” 顾安意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小珞灵，这说明我们都很珍惜你。所以，你也一定要珍惜自己。”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杯温水推到郁珞灵面前。 郁珞灵笑着拿起，慢慢喝掉，然后她就又恢复动力。 “话说，话题是不是跑得太偏了？”季止修冷不丁道。 顾安意闻言，笑了笑，“可是是你转移的话题。” 季止修一噎，想了想还真是自己。 不过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好奇而已。 “转回正题吧，既然你们的视线都被糯米吸引，那就由我来讲述一遍。” 顾安意挑眉。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表现？ 季止修选择无视，开口讲述这个任务。 “案件发生在一个月前，万灵堂一开始是派第二十七小队前往处理。但他们无功而返，后转交到第十九小队手上。十九小队依旧无功而返，最终这个任务落在了我们第七小队头上。” “恶灵经常出没的地点是空梅省安普市的废弃矿场。这一个月以来，恶灵总共杀死五人。他们只杀壮年青年，五人全都是。他们的死法是被东西活活压死，但并不能排除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恶灵杀死的可能。” “前面两个小队已经采访了那五位受害者的家属。信息都在资料里，你们待会自己看，这个我就不多费口舌了。然后就是，最近它并没有动手，一直很安静。第十九小队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去交接。” 季止修简略快速地说完后，就端起水杯喝水。 顺便把糯米从郁珞灵怀里捞过来。 郁珞灵虽然有点遗憾，但也知道自己应该投入到工作中。 于是她拿起前两个队伍采访出来的情况。 受害人一号，是个三十五岁的大叔，是个很普通的工人。 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勤勤恳恳地过着日子。 他死于凌晨三点左右，在距离废弃矿场不远处的平坡上。 那一块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受害人家属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那里去。 因为他那晚没回家，所以他们很焦急，打了很多电话。 但没有失踪二十四个小时，所以他们还不能报警。 等后面报警找人，他已经死亡了十几个小时。 受害人二号，三十岁，是个小厂老板。 没有娶妻生子，父亲早逝，母亲在乡下。 死亡时间凌晨三点左右，地点……依旧是距离那废弃矿场不远处。 他死在一口枯井面前。 后面是他的员工发现异常，而报得警。 等发现时，他已经死亡两天。 这个受害人也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那里。 在往后看，几乎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但他们的死亡时间都是凌晨三点左右。 难道……恶灵死亡的时候，也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吗？ 郁珞灵捏紧手中资料，忍不住叹息，“这里面根本没多少有用信息。” 顾安意点头，“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说这个任务很棘手。派了两个小队，全都无功而返。” “如果我们再无功而返，那……上头可能会派第一小队来处理这件事。” 就算他们不详细说明，郁珞灵也知道这个第一小队实力不凡。 有机会真想见识见识。 季止修开口：“所以，还是尽早前往那里去交接任务。” 顾安意微笑开口：“嗯，今晚的火车票，记得收拾好东西。” “火车？”郁珞灵惊讶。 “嗯，没错火车。” 季止修道：“我记得万灵堂应该不缺钱吧？” “这是第十九小队的推荐，我觉得他们既然推荐了，那肯定是有深意的。” 季止修闭了闭眼，“……你怎么不怕他们是在坑你？” 顾安意耸肩，“那也无伤大雅。” 季止修：…… “好啦，都去收拾东西吧，我们肯定要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话落，各回各家，各拿各东西。 第38章 谎言(二) 火车上，郁珞灵懒懒打了个哈欠，抬眸看向躺在对面的顾安意。 郁珞灵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顾安意闻言看向郁珞灵，笑着开口：“既然如此，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郁珞灵如实回道。 顾安意微笑，“我还以为你会新奇。” 郁珞灵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啦，躺下休息休息吧，我们要坐八个小时呢。” 顾安意说完，直接盖上被子睡觉。 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郁珞灵倒是没有动，而是看向坐在窗边椅子上的季止修。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季止修抬眸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事？ “你不休息吗？”郁珞灵轻声开口。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郁珞灵也没多问。 她拿出手机，带上蓝牙耳机，打开听歌软件，开始听歌。 季止修则是坐在那里认真地看着手中书。 他每次都将他想看的书带着。 而且郁珞灵也发现，比起电子书，季止修更喜欢纸质书。 对于这一点，郁珞灵十分好奇，但她始终没开口问。 怕……戳到他的伤疤。 很多时候，郁珞灵都会避免问有关他们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说。 他们之间，似乎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比之前熟很多了，但郁珞灵依旧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有很明显的距离。 郁珞灵希望自己能跟他们更亲近一些。 火车缓慢地行驶着，耳机里播放着伤感的音乐，郁珞灵也百感交集。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这么说并不太好。 郁珞灵闭了闭眼，刚想呼出一口气，就听见旁边传来动静。 她抬眸望去，发现是季止修。 他似乎是看累了，准备到上铺休息。 郁珞灵连忙起身让床，轻声说道：“要不你睡我的位置吧，再往上爬也麻烦。”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他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柠檬糖递给她。 郁珞灵看着他手心的柠檬糖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他口袋里还带着这个。 见郁珞灵愣住，季止修轻声开口：“你不是睡不着吗？这个给你提神用，但别多吃，晚上吃糖容易长蛀牙。还有，不用给我让床。” 话落，他将糖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而后利落地爬到上铺。 郁珞灵看向桌上的那几颗柠檬糖，暖意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这样，好像也不错。 她喜欢这样。 火车缓慢行驶着，郁珞灵在困意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沉沉睡去。 但不出意外，她这次又做噩梦了。 从噩梦中挣扎着起来，她出了一身冷汗。 郁珞灵缓缓呼出一口气，刚想要去拿水喝，面前就出现了一杯水。 她惊讶看去，是顾安意。 “还好吗？看你好像做噩梦了。”顾安意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来到这边让你很不安吗？” 感受着温柔的触摸，郁珞灵忍不住闭了闭眼，轻蹭了一下顾安意的掌心。 她笑着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紧张而已，安意姐姐别担心。” 话落，郁珞灵接过那杯水慢慢喝起来。 顾安意看着她，温和一笑，道：“还有两站就到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吃午饭。小珞灵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尝尝空梅省安普市的特色菜，毕竟来都来了。” 顾安意点头，“好，那我叫他们安排一下，这样我们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吃到。” “你怎么不问问我？”季止修冷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顾安意抬头看去，对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口味，这里的菜你应该都会喜欢。” 郁珞灵闻言，笑着开口：“这个我也知道，季止修不爱吃芹菜，也不爱吃香菜，不太能吃辣。特别喜欢土豆，他就是土豆脑，还有……” “停。” 郁珞灵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被打断的郁珞灵疑惑地看向季止修，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要打断自己。 季止修轻咳一声，道：“这种事情，你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往外面说。” 啊……现在是公开场合。 郁珞灵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我现在还有点迷糊。”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季止修说着，从上铺下来，“调查部那边发来新资料。” 顾安意听到这话，忍不住挑了下眉。 “你居然比我先得到？” “调查部有人。”季止修解释道。 这下，顾安意更无奈了。 “那我知道的人会比你少吗？” 季止修闻言看向她，晃了晃手中手机，道：“那就证明，你的朋友，没有我朋友靠谱。” 这带着炫耀意味的话语，顾安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然后呢？最新资料是什么？” 季止修继续说道：“是有关恶灵的线索。在我们坐火车的这段时间，恶灵出动了。” 听到这话，顾安意和郁珞灵看向季止修。 顾安意：“继续说。” “因为第十九小队在那里，所以并没有人遇害。只不过……那个废弃矿场塌陷了。”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突然塌陷……那应该是恶灵搞得鬼。但它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季止修摇头，“这点他们并没调查出来。当然，第十九小队也一样。” 顾安意：“看来具体情况还得我们过去看，不过他们说坐火车会有惊喜，惊喜呢？”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道：“我都说了，人家耍你的。” 顾安意：…… 火车到站，他们下车，带着行李朝着酒店出发。 顾安意看着手机，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放好行李就能吃。” “好。”郁珞灵应道。 很快车子开到酒店门口。 他们快速收拾完后，就开始享用美食。 这边偏甜辣口。 郁珞灵觉得这是个神奇的口味，又甜又辣，奇怪但又莫名和谐的味道。 很快他们就享用完美食，开始进入正题。 与第十九队交接任务。 第十九队的队长是个中二少年，他染着一头雾绿色毛发，穿的衣服还是cosy他喜欢的角色。 总得来说，挺酷。 “第十九小队队长徐子显。” 他说着，朝着顾安意伸出手。 顾安意微笑握了一下，开口道：“第七小队队长顾安意。” 话落，徐子显身后的两人上前一步，开始自我介绍。 “第十九小队顾毅。” “第十九小队月然。” 顾毅是个看着很凶的大叔，而月然是个看着很乖的少女。 等他俩人说完，季止修紧接着开口：“第七小队季止修。” 郁珞灵也微笑着开口：“第七小队郁珞灵。” 徐子显从月然手中接过档案递给顾安意。 “这只恶灵很狡猾，我们这么多次都没能捕捉到它的影子。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只恶灵的实力不凡，可能是ssr级。” 随着徐子显的话音落下，郁珞灵三人眼中都划过惊讶之色。 最少见的ssr级?可能吗？ 顾安意皱了皱眉，“如果是ssr级，上头为什么只派遣我们第七队？” 徐子显回道：“因为还不能确定。别担心，我们就在此地待命。一旦你们确认是ssr级，那上头就会派遣我们支援你们。” 顾安意沉默两秒，其实她真的好想骂上头这狗屎安排，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伸手接过那份档案，开口问道：“你们调查到哪一步了？” 听到顾安意的问话，徐子显沉默了一瞬，才回答：“我们……毫无进展。” 顾安意并不惊讶，从调查部递交过来的资料就知道情况。 如果这个任务不棘手，也不会派遣他们过来。 有点烦心。 连续干了三个任务的顾安意很想骂街。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笑。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档案。” 徐子显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顾毅和月然离开。 郁珞灵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隐隐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 季止修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郁珞灵回头望去，一下子就撞进他平淡的眼眸中。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默默移开视线，回道：“在想他们都是什么级别的万灵师。” “想这些做什么？” “就是有点好奇。” 季止修轻歪了下头，回答了她的问题，“徐子显和顾毅是s级，月然和我一样。” 郁珞灵闻言，脸上浮现果然如此的神情。 “柠檬糖你吃了吗？”季止修突然开口。 “啊？”原本在想事情的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一秒，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吃了，谢谢你。” 季止修看着她，认真说道：“郁珞灵，别胡思乱想，你就是最棒的。” 话落，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就朝着顾安意走去，准备去看那份资料。 郁珞灵这回彻底愣住了。 他……居然察觉到自己了想法？！ 还是说……是她脸上的神情太过明显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能得到季止修的安慰和鼓励，郁珞灵还是很开心的。 只是……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话，那样的眼神，难免让人……有些心动。” 第39章 谎言(三) 房间内，三人沉默地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资料。 可以说，这已经乱到没有章法可言。 顾安意感觉自己已经在爆发边缘。 她嘴角抽了抽，终究是没忍住，彻底冷下脸来。 “我要去找第十九小队算账。他们队长是摆设吗？连按照顺序摆放好文件都不会！” 相比顾安意的愤怒，季止修倒是平静许多。 “我们直接把任务丢还给他们吧。” 语气十分诚恳，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郁珞灵：…… 虽然但是，她觉得还没必要闹到那个程度。 郁珞灵尝试开口：“那个，要不我们先解决这个事情？在解决其他事情？” 两人听到郁珞灵的话，暂时放下怒气，开始整理资料。 郁珞灵见状，也开始帮忙整理资料。 他们光是整理资料就花了半个小时。 顾安意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她现在恨不得立马骂徐子显一顿。 季止修已经很平静，他看着手中资料，开口道：“我建议你直接去举报他们消极工作。” 郁珞灵：……怎么又变成这样？ 她有点想叹气，但并没有那么做。 视线落在刚刚整理好的资料上，郁珞灵忍不住开口：“这个任务，会花费很长时间。”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即使是粗略看完这些资料，他们也能知道这次的任务比以往的要棘手很多。 因为这些资料，根本毫无作用。 顾安意蹙起眉头，轻声道：“我们去废弃矿场。” 郁珞灵闻言捏了捏手指，轻轻点头。 季止修把玩着手中笔，开口道：“顾安意，你打算怎么办？只靠郁珞灵的能力吗？” 顾安意笑着摇头，“当然不，如果只靠小珞灵，那要我们做什么？” “那你的安排是？” “任何安排都要等到了那个废弃矿场之后再定。毕竟……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话落，三人就准备前往废弃矿场。 却在临走前，遇到了别的事情。 “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 女人说着，手死死拽着顾安意的衣角。 她出现的很突然。 一看见他们，就直接跪倒在地，开始哭诉。 老实说，郁珞灵一开始觉得是恶灵派来故意搞事的。 但她并没在那个女人身上看到恶灵的怨气。 这就说明，她没有被控制。 那她是出于本能求救。 可又为什么要向他们求救呢？ 不管怎么想，郁珞灵都觉得很奇怪。 郁珞灵能想到的事情，季止修和顾安意自然也想到了。 顾安意垂眸看着死死拽着衣角的女人，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伸手将她扶起。 “这位女士，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聊。” 女人被顾安意扶起，他们这才看清她的脸。 那是张透露着无尽疲倦的脸，光是看着就知道她每天有多累。 头发枯燥泛黄，脸上皱纹清晰可见，眼底乌青极重。 那双眸子甚至还透着一丝绝望。 看到那双眼睛，郁珞灵忍不住抿了抿唇。 充满绝望的眼睛，是她经常能看到，又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女人在默默哭泣，手依旧死死挂着顾安意的衣角。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 顾安意用安抚的语气说道：“你先别急，先让情绪缓过来，再慢慢聊。” 话落，顾安意看向季止修和郁珞灵，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两人立马会意，朝着外面走去。 不管这是不是恶灵的阴谋，他们都不能被困在这里。 必须要去确认情况。 所以，顾安意留下，他们去查看情况。 “先说好，如果遇到恶灵别急着上，我们优先撤退。”季止修快速说道。 郁珞灵点头，表示明白。 毕竟现在还不能确认恶灵的级别，还是别贸然出手比较好。 两人快速来到废弃矿场这边。 这边非常偏，如果不是特意来这边，怕是不会来。 所以那些受害人死在这里就非常的不正常。 毕竟谁没事来这里？ “……莫名感觉有些冷。”郁珞灵说着缩了缩脖子。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在前面探路。 他们并没一开始就去废弃矿场，而是先去受害者死亡的地方。 郁珞灵跟着季止修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人正看着自己。 郁珞灵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季止修的衣袖，轻声开口：“季止修，我感觉很不对劲。” 季止修伸手轻轻拍了下郁珞灵的手，并没说什么。 但郁珞灵一下子就明白了季止修的意思。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她松开手，继续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第一个受害者死亡的地方。 郁珞灵看着那小平坡，轻轻呼出一口气。 老实说，她不用意念之力去感受都能猜到那都是些什么情感。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郁珞灵缓缓蹲下身，伸手轻轻放在地面上。 希望……别有太多记忆。 她想着，就缓缓闭上眼，启动意念之力。 记忆缓缓进入到她脑海中，但下一秒就变得快速起来。 无数记忆从她脑海中略过，郁珞灵根本抓不到重点。 因为这些记忆都不重要。 她已经感到阵阵眩晕，却依旧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但郁珞灵不想就这样放弃，她不想无功而返。 意念之力涌动的更加厉害，记忆流动的速度变得更加快。 而这次，郁珞灵在这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忆。 漆黑的夜中，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这里。 他脸上满是泪痕，神情是麻木无神的，衣服被剧烈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天似乎是要下雨。 “……为什么？”男人喃喃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话落，下一刻男人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石头砸中。 他就那样被大石头砸死了。 郁珞灵猛然睁开眼，心脏依旧在为看到那一幕而快速跳动着。 她……没有看清恶灵是怎么将那块大石头出现在男人上空。 还没等她细想，郁珞灵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出。 不用想都知道她又流鼻血了。 郁珞灵刚想抬手擦，就看见一张纸巾出现在自己面前。 “拿着，不够再向我要。” 是季止修。 郁珞灵道谢接过，快速擦干鼻血后，才慢悠悠站起身。 虽然有些身形不稳，但比起之前要好太多。 至少脑袋没有疼到要炸开。 季止修伸出手扶住她，并没询问她看到了什么。 毕竟现在也不是询问的最佳时机。 “还能继续吗？”季止修轻声问。 郁珞灵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现在还可以。 季止修继续道：“我给顾安意发过消息了，那边我们暂时不过去。下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免得出现意外。” “好，那现在是去其他……的地方吗？” 郁珞灵并没将“受害人”三个字说出口。 因为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并没消失。 季止修没有立即回话，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思索片刻，便拉着郁珞灵朝着车子走去。 等坐上车，开出那个地方，郁珞灵才开口询问。 “为什么撤退？你察觉到了什么吗？” 季止修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再待下去，会出意外。” 郁珞灵闻言闭目缓了缓，才将自己刚刚看到的告诉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说话，他在专心开车。 等回到酒店，与顾安意碰面后，郁珞灵才感觉自己终于能松一口气。 季止修到会议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倒杯温水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有些惊喜地接过，她轻声道谢。 季止修见郁珞灵接过后，便开口道：“下次，如果觉得再继续下去危险，就停止。别冒这种险，不值得。” 这种时候，郁珞灵才会发现季止修刚刚不说话可能是在生气。 生气自己又再冒不必要的风险。 她微微垂下眸，道：“好，我知道了。” 脸色不虞的顾安意直到看见他们，脸色才稍缓。 “事情办得怎么样？” 季止修摇了摇头，“那里很危险，所以我们只弄了一个。” 顾安意点头，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立马会意，开始讲述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突然出现的石头……”顾安意微微垂下眸，似乎在思考。 季止修在此刻开口：“我怀疑，那只恶灵是被石头砸死的。废弃矿场的塌陷也绝不是意外，倒像是恶灵的挑衅。” “难道说……它又要去害人了吗？”郁珞灵皱眉。 顾安意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我会让第十九小队协助我们保护好市民。” 郁珞灵道：“其实……我很在意他死前说过的话，我觉得或许能从他家人口中得知些消息。” 听到郁珞灵道话，顾安意点了点头，立马拿出手机给调查部发去消息，让他们前往调查。 “我已经让调查部去调查，剩下的等那个女人的事情解决后再去。” 季止修开口：“所以，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 第40章 谎言(四) 听到季止修提起此事，顾安意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她单手捂住脸，有些绝望地开口：“别提了，跟那些难以沟通，还不听人讲话的第三第四小队队员一样难搞。” 可见顾安意被折磨地不轻。 老实说，郁珞灵在顾安意身上看到了打工人的丧气，尤其是在听到季止修的话后。 “我知道你很无语，但你还是要工作。” 郁珞灵：……难道她现在已经算是在工作了吗？ 不过这些好像都不是重点。 顾安意捏了捏眉心，终究还是投入到工作中。 “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求求你们救救我。即使你们离开，她也依旧在说这句话。” 郁珞灵微微蹙起眉，有些不解开口：“可我没在她身上感受到怨气，她应该没被恶灵控制才对。” 季止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也没感受到。 顾安意继续道：“然后，我就将她丢给了医疗部的催眠师。因为不管我怎么说，她都我行我素地说着那句话，还抓着我不放。” “催眠问出了什么吗？” 顾安意沉默一瞬，开口道：“她说，她叫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还说……她今年已经三十六岁。” “可根据调查部的调查，她不叫李春芳，而叫张小彤，未婚，今年才刚满三十岁。” 听到这话，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 怎么感觉有点像夺舍？ 郁珞灵出声：“那个，她还在医疗部那边吗？” 闻言，顾安意和季止修齐齐看向郁珞灵。 季止修问：“你想用意念之力看看情况？” 郁珞灵点头。 顾安意没有说话，她垂眸思考着。 郁珞灵也不着急，她安静地等待着顾安意的回答。 最终，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看向郁珞灵，道：“别冒险。”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跟着顾安意前往医疗部，去看那位张小彤。 当郁珞灵再次看到张小彤时，她已经陷入沉睡。 即使是陷入沉睡，她眉宇间的疲倦依旧不减。 郁珞灵伸出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温声说道：“冒犯了。” 话落，意念之力发动，将她带入到张小彤的记忆中。 * 视线渐渐模糊，脑海中的意识却始终是清醒的。 郁珞灵听见有人在呼喊张小彤，一声又一声。 张小彤想要回应，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口。 感觉整个人被死死盯着，恐惧和窒息感漫上心头。 让她想要逃离此处。 下一刻，无数低语出现在她脑海中。 不是在耳边说，而是在脑海中响起，直击灵魂。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记住，你是李春芳，是刘大牛的媳妇，今年三十六岁。现在，刘大牛出事了，你需要向一群人求助。” …… 这段话在张小彤的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如同催眠一般。 郁珞灵也差点被催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但下一幕瞬间就让她清醒过来。 张小彤眼前终于变得清晰。 而郁珞灵也看清了她此刻身处何处。 那是……废弃矿场。 放眼望去，全是大石块和黄土。 紧接着，张小彤摇摇晃晃起身，嘴里开始呢喃。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 一遍又一遍，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就这么呢喃着，走出废弃矿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他们面前。 从始至终，张小彤的内心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折。 像是死寂的水。 *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缓缓睁开眼，用力呼出一口气。 顾安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道：“可还好？”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顾安意跟催眠师打了个招呼后，两人就离开了医疗部。 等到了酒店，郁珞灵才开始讲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看来，是恶灵催眠了她，让她来拦住我们。可它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季止修说到这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没错，他们毫无察觉，而恶灵却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就像是……一直在他们附近偷看着他们一样。 想到这点，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正巧他也看向了她。 两人视线相撞，脑海中想的是同一个东西。 郁珞灵垂下眸子，开口道：“可我能明确的是，我根本感受不到恶灵的怨气，哪怕是一丝怨气。除非这只恶灵也和我上次遇到的那只一样，会隐藏怨气。”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我更倾向于，它拥有更特殊的能力。” “那我们现在？”季止修问。 顾安意轻笑，“既然它那么不想让我们去废弃矿场，那我们便去那里一探究竟。想必，你所谓的直觉也是它在赶走你。” 季止修听到这话，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无所谓，反正当时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顾安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郁珞灵：……怎么感觉，是因为她呢？ * 虽然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去一趟废弃矿场。 这次不去受害人死亡的地方，直接前往那个废弃矿场。 但这也就意味着，可能会与恶灵对上。 所以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郁珞灵靠在车窗上，神情平静地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她此刻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上许多，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 ssr级…… 最高级别的恶灵真的是她能够对付的吗？ 郁珞灵好怕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 无能为力的感觉会让她想起那个她每日每夜都在做的噩梦。 郁珞灵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本有关言灵师手势和咒语的书她已经将大部分都记住。 只是……很多她都用不了。 因为控制不住。 强行使用，不仅力量会失控，自身也会遭到一定的伤害。 言灵师的手势和咒语分为五个等级。 赤橙紫蓝绿。 赤色最为困难，绿色最为简单。 而郁珞灵现在只能使用蓝绿等级的手势和咒语。 再高一级的也可以使用，只是会有点副作用。 但更高的，就不行了。 如果强行使用，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淮琼前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使用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除非她遇到生命危险。 言灵师想要提升实力就是多巩固多使用，再加上……精神的提升。 想要使用更高级的，那就只能等精神能够承受住。 本质上，万灵师的战斗都是以精神力在战斗。 毕竟恶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摸不着看不见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不能看见，但要看那个恶灵想不想让普通人看到自己。 但大多数恶灵都不会选择让普通人看见自己。 因为没有必要。 要死的人，看不看得见有区别吗？ 郁珞灵收回思绪，手也缓缓握紧。 不能太紧张，不然会出错。 她在心底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终于平复了些心中紧张。 但其实，紧张的并不止郁珞灵一个人。 就算是执行过许多任务的季止修和顾安意，也极少碰到是ssr级的任务。 不是因为ssr级太过低调，而是因为它们太难捕捉到行踪。 但它们一旦出手，必定会掀起波涛骇浪。 虽然不知道这只恶灵在打什么算盘，但他们绝不会让它成功。 很快，他们来到废弃矿场附近。 一下车，冷冽寒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郁珞灵再次感受到有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瞬间爬满全身，比上次来时更甚。 她缩了缩脖子，慢慢握紧拳头，指甲用力掐进肉里。 刺痛感传来，将郁珞灵心中的紧张强行驱散几分。 她快步跟上顾安意和季止修的步伐，努力去忽视那种感觉。 越是靠近废弃矿场，就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又低了一分。 等到了废弃矿场前，郁珞灵已经冷得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而面前浓烈到冲上天际的怨气着实惊到了郁珞灵。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重的不甘和怨恨？ 季止修看着面前多到冲破天际的怨气，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怕不是棘手能说明的，这该说是……十分难以对付才对。 顾安意虽然没有他们两个看得那么真切，但也能明显感觉到这股怨气的不寻常。 这个ssr级怕是比其他ssr级都要强。 这是顾安意的第一想法。 仅凭他们无法抵御，必须赶紧撤退。 这是顾安意的第二想法。 她想着，就看向郁珞灵和季止修。 刚想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到有怨气攻向自己。 顾安意迅速拿出手枪，但攻击已经被抵御。 因为郁珞灵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所以几乎是怨气开始涌动的那一瞬间，她就出手了。 顾安意喊道：“迅速撤退！” 两人闻言没有犹豫，就要往外面冲，但被怨气拦住去路。 与其同时，一道粗犷醇厚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带着些许嘈杂，让人听着很刺耳。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第41章 谎言(五) 浓烈怨气扑面而来，但全都被郁珞灵的防御抵御在外。 季止修眸光微动，意念之力发动，数条锁链腾空而起，形成天罗地网。 “困。” 话落，所有怨气全被困在季止修用锁链形成的困阵。 但也只困住了一瞬。 怨气冲破锁链，那些锁链就像泡泡一样消失。 季止修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尖微动，刚想要再动手，就被郁珞灵拉住。 郁珞灵道：“等等，有点不对劲。” 顾安意也跟着点头，“现在迅速撤退，不要恋战。” 听到此话，两人立马会意，联手拦住怨气，然后快速撤离。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好在这次的防御撑得比较久，所以才能顺利撤退。 坐在车上，郁珞灵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季止修看向她，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闻言，郁珞灵睁开眼。 她看向季止修，缓声说道：“很多很多人影浮现在那些怨气中。” “然后？” “……那些人影身上有着难以描述的东西，我看不真切，却也能敏锐地感觉到危险。” 顾安意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废弃矿场中的石块似乎在挪动，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看出来。” 她们说的，季止修并没注意到，他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最中央涌来的怨气上。 季止修闭了闭眼，道：“所以你们才说不对劲。虽然顺利撤退，但我们依旧什么线索都没能捞到。” “也不一定。”郁珞灵说着，露出手中小石块。 季止修眸中闪过惊讶，因为他根本没看到郁珞灵是什么时候捡的。 顾安意看了眼后视镜，缓缓开口：“回去再试。记住，别冒险。” 郁珞灵轻轻“嗯”了声。 等回到酒店，他们就各回各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郁珞灵并没急着去看那块小石块的记忆，而是先洗完澡。 其实她并没抱太大希望，一块小小的石块能得知的消息太少太少，而她还不一定能找到。 但，总比毫无尝试要好。 郁珞灵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石块，缓缓伸出手，将它握在手心。 意念之力发动，属于小石块的记忆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流动。 一开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直到她听见了说话声。 “唉，今年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别说了，哪一年是好过的？怎么？你还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富起来啊？” “万一呢？毕竟我娃儿已经开始上学，说不定他就考上大学，连带着我都享福。” “大牛，我看你是每日挖矿把脑子挖傻了吧？就咱们这点钱，哪里够娃娃们上完大学？” “……但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有点盼头的。” “唉，我们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也别操心别的了。你现在的工钱，不是维持平常生活都难吗？” “那也不能不让娃儿上学啊？我没知识没事，但他不能没知识。” “那你得多做多少工才能供得起你家娃上学？” 名为“大牛”的男人苦笑一声，“再难也要生活，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再苦再难，还是要生活下去。” 对话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的是乒呤哐啷的声音。 他们似乎是在挖矿。 偶尔还能传来几声叹气以及催促声。 “赶紧干！别磨蹭！” 很大的嗓门，而且还是公鸭嗓，所以有些……烦人。 看到这里，郁珞灵就没再往下看。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又要流鼻血了。 虽然她也可以继续，但要是被顾安意和季止修知道了，肯定又会让他们担心。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纸和笔。 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并做了整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大牛应该就是张小彤口中的刘大牛。 难道……那个恶灵是刘大牛？ 可根据他们的对话来看，刘大牛似乎并没有绝望到那种程度。 还不能过早下定论，也许这是恶灵给出的迷惑项。 郁珞灵想着，抬眸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在怨气中看到那一个个身影。 毫无疑问，那是人的身影。 是一又一个健壮的男子的身影。 恶灵与那片矿场，或者说是矿场中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才会出现那一幕。 是祭奠，还是怀念？ 这点，郁珞灵就无从得知。 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休息好，但还是需要休息。 毕竟后面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 顾安意坐在椅子上，桌上的手机屏幕在不断亮起，但她并没拿起查看。 她始终沉默地看着桌面。 其实在接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顾安意就知道会很难。 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没比别人强大多少。 但上头既然将任务分派给她的小队，就证明这个任务是他们小队能够胜任的。 只是……注定会花费很长时间，很多人力。 顾安意用力地闭了闭眼。 虽然她已经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觉得上头的安排非常的不合理。 顾安意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拿起那个还在不断跳消息的手机，开始一条条查看。 【总队队长群】 “四队队长谜底”：@“七队队长安”听说你被安排了一个巨难的任务，真惨。 “十队队长雨”：可不是嘛？而且还是连续性做任务。啧啧啧，真是想想就惨。 “十二队队长桂花”：@四队队长谜底@十队队长雨，温醒提示一下，大小姐也在群里。 “四队队长谜底”：怕什么？我又没犯万灵堂的规矩，只是正常挖苦同行而已。 “二十一队队长乌云”：你这话，像是攻击了群里的所有人。 “四队队长谜底”：我对谁都这样，所以也没区别。 “二队队长开心”：那好，我帮你@全体成员 “四队队长谜底”：震惊.gif “四队队长谜底”：不是哥们你来真的？！ “二队队长开心”：你看我玩过假的吗？ “一队队长空白”：我看你们很闲啊。 “一队队长空白”：@四队队长谜底，我会让上头给你安排更多任务。 “四队队长谜底”：嚎啕大哭.gif “四队队长谜底”：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口嗨了！ 虽然他认错很快，但很可惜这件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顾安意有些无语，就这么点小事有必要特意拉出来嘲笑一下吗？ 简直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真想开免打扰，可惜不行。 顾安意深呼吸一口气，点开别的消息。 【万灵堂总群】（99+） “”：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我不想上班…… “啊啊啊啊啊”：兄弟你怎么了？不会是上班上疯了吧？ “我是急急国王”：呵呵，让你连熬三天，你受得了？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不对，你们是哪个部的？ “我是急急国王”：我觉得我的网名足以说明一切。 “我是急急国王”：不说了，我要继续工作了。 …… 后面的就算顾安意不去看，都知道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是，这不是总群吗？上级课都在这里面，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开聊了？ 顾安意不理解，顾安意大为震惊。 要不是…… 算了，她没有开免打扰的权力。 继续往下看。 【调查部群】（99+） “我是急急国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有事请找@我是沙币助手。 “我是急急国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下了。 “我是沙币助手”：……让我死，谢谢。 “急了”：别这样，大家都还在坚持，你也再坚持坚持。 “我是沙币助手”：呵呵.jpg “要像卡皮巴拉”：心平气和心平气和。要知道有多少万灵师等着我们手上的一手资料呢，打起精神来@我是沙币助手 “我是沙币助手”：呵呵.jpg “我是沙币助手”：我想死，谢谢。 “怨气比ssr级恶灵还重”：快工作！快工作！快工作！再摸鱼把你们都鲨了！ …… 顾安意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怨气有多重。 调查部称之为万灵堂第一忙部门，这可不是浪得虚名。 所以里面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 让我死，谢谢。 因为累得心死。 虽然他们说是这么说，但工作效率还是一流的。 顾安意收回思绪，继续往下看。 【任务发布群】 “任务发布者”：@全体成员，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还请诸位加加油。 这个群相对于别的群要冷清很多。 毕竟谁都怕乱聊，导致别人看不见任务消息。 顾安意看着那条消息，忍不住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句话，它一个月之前就在说了，现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但它说得没错，因为他们确实比平常忙多了，都快赶上第一忙的调查部了。 顾安意迅速调整好情绪，点开下一个。 【调查部——唐清】 “调查部——唐清”：你让我调查的已经调查到了，我直接发文档给你。 “调查部——唐清”：废弃矿山.word 顾安意看到这个，松了口气。 总算是来了点有用的，还以为都会是废话。 她想着，就打开了那个文档，开始阅读。 第42章 谎言(六) 这是份有关废弃矿场的资料，是顾安意特意让调查部的人去调查的。 这个矿场名为安普矿场，建立于八十年前。 在矿场里工作的都是贫苦的人，大多数都是健壮的青年男子，只有少数的少年。 每天的工钱只有一块钱，那他们就为了那一块钱，拼死拼活地工作。 因为那一块钱是能让他们生活下去的全部。 但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矿场塌陷，压死了正在挖矿的工人们，矿场主人也因此崩溃上吊自杀。 看到这儿，顾安意似乎就明白为什么那只恶灵的怨气会那么大了。 不论是矿工，还是矿场主人，都会产生不甘和怨恨。 就是不知道那个恶灵是矿工还是矿场主人？ 顾安意更倾向于矿工。 她放下手机，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管是哪种，都是场悲剧。 * 季止修翻看着手中书，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今日跟那只恶灵正面对上，足以能感受到它的强大。 一般的恶灵都冲不破他设下的困阵。 因为困阵，是他的强项。 意念之力源于自身，所以困住了自己的他才会如此懂得如何困住他人。 季止修从成为万灵师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境，所以他的能力从未变过。 束缚的、冰冷的锁链就是他的内心。 他忘不掉那件事，所以才将自己一直困在那里。 季止修收回思绪，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可以确认，那只恶灵就是ssr级，并且还是难以对付的类型。 也不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 季止修想着想着，视线就落在窗外。 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还打雷了。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郁珞灵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整个人还处于惊恐中。 郁珞灵缓了很久，才缓过来，她抬眸看着外面的雨幕，用力地抿了抿唇。 她好想……爸爸妈妈，好想哥哥……好想回到那个温暖的家……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郁珞灵闭上双眼，将涌上来的情绪压回去。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再做这个噩梦？ 郁珞灵慢慢握紧拳头，眼眸渐渐空洞起来。 外面雷雨交加，屋中之人思绪万千。 * 直到第二日，雷雨依旧没有停歇。 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后就没再入睡，因为根本睡不着。 她就那样坐在床头坐到了天亮。 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常态，所以她都已经习惯了。 起床洗漱换衣，一气呵成，十五分钟全部搞定。 郁珞灵拿起手机，看到上面姑姑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姑姑】 “姑姑”：小珞，最近心情怎么样？ “姑姑”：如果还可以的话，就去学校吧。 “姑姑”：我知道你不喜欢去那里，但至少待上几天再请假，好吗？ 郁珞灵看着那些消息，觉得她真的应该转学到万灵师的学校。 她没有回复，关灭手机，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她看上去就是那种很乖的女孩。 但她不笑时，眉眼间带着说不上来的冷漠。 但她笑时，就会变得很柔和，像是温柔的春风。 只是，眼下那无法忽视的黑眼圈足以说明她每日都睡不好。 所以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丧。 郁珞灵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收起手机，穿上外套，准备出去吃早饭。 结果一打开门，她就看见了站在她门口的季止修。 郁珞灵：？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缓缓抬眸看向她。 郁珞灵见他看向自己，微微歪头，开口道：“是有什么事吗？” 季止修平静回道：“我只是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等了？” 季止修没有说话，但郁珞灵觉得自己猜得没错。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你就算不在这里等，我待会也会说的。我觉得这点时间你还是能等的。” 季止修依旧没有说话，他抬步走到郁珞灵面前，朝着她伸出手。 郁珞灵垂眸看去，在他的手心看见了两颗柠檬糖。 她有些惊讶抬眸，但季止修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别处。 “你昨晚……没睡好吧？”季止修缓缓开口，“吃点喜欢的糖提提神？” 郁珞灵道谢拿过，拆开一个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郁珞灵原本烦躁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 这下，郁珞灵觉得季止修好像不止是因为想知道小石块中的事情一大清早在她门口等着。 还有……担心她。 明明她都没有解释为什么，可他却每次都能及时照顾到自己。 果然，面冷的人大多心暖。 两人并肩朝着楼下走去，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坐在大厅里的顾安意。 只是……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安意姐姐。”郁珞灵喊了一声，便朝着那边走去。 季止修紧跟其后。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声音，朝着他们看来。 瞬时，就朝着他们展露出一个浅笑。 “早，小珞灵，止修。” “早，遇到什么事了？”季止修说着，在她对面坐下。 郁珞灵挨着顾安意坐下。 顾安意揉了揉眉心，极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没什么，只是今天早上得到个很不爽的消息。” “是什么？” 季止修并没有放弃，他看上去像是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事。 顾安意见他那么执着，也没继续隐瞒。 “第十九小队被调走了，他们要去完成别的任务。这样一来，上头就要安排新的小队来协助我们。你们猜怎么着？上头居然安排了第四小队过来。” 郁珞灵见顾安意的脸色再次变差，忍不住开口询问：“第四小队怎么了？”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问话，沉默一瞬，才开口道：“我不太喜欢第四小队的队长，不，应该说就没人喜欢他。” “哎呀，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令我伤心了，顾安意。” 突然有道带笑的少年音从前方传来。 郁珞灵抬眸，一眼就看见了少年那张扬的红发。 少年是痞帅帅哥，但还带着点欠揍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皮衣，这很好地展现了他高挑健壮的身材。 如果郁珞灵目测的不错，那他应该是在一米九以上。 红发少年见郁珞灵看向自己，还朝着她扬了扬眉。 ”哈喽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双红少女？” 听到这个称呼，郁珞灵的内心只有复杂。 老实说，她不是很想顶着这个外号，哪怕这是夸奖。 顾安意在红发少年出现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迟遇。” 迟遇听到顾安意的话，朝她扬眉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了快点结束任务嘛。你也知道的，我被大小姐罚了，后面还有事情等着我呢。” “那是你活该。” “啧，说话真犀利，算了，我人帅心善，不跟你计较。” 迟遇说着，大咧咧地坐在季止修旁边，还不忘跟他打招呼。 “哟，好久不见啦，季止修。” 季止修淡淡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真冷淡，和当年一模一样啊。”迟遇笑着说道。 这次季止修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迟遇也不在意地扬了扬眉，他看向顾安意，认真说道：“我长话短说，先把你们调查出来的给我看，剩下的计划我们后讨论。” 见迟遇进入工作状态，顾安意自然也不会含糊。 “可以，但不如等吃完早饭之后？你匆匆赶过来还没吃饭吧？话说你的队员呢？” 迟遇回道：“好啊，那就吃完早饭再说。我的队员还在路上，大概上午十点多到，毕竟我们任务地点不一样。” 顾安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酒店人员就将早饭送到。 郁珞灵拿起包子刚准备吃，然后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就对上迟遇带笑的眉眼。 迟遇忽然开口：“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郁珞灵。” 迟遇听到这个名字，微微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嘶……难怪你天赋那么高，原来是基因强大啊。” 郁珞灵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是她强大又优秀的父母。 迟遇再次开口，只不过这次是个惊雷。 “喂，你要不要来我的队伍，想要什么你直说。” 郁珞灵：惊|???|！ 不是，现在挖墙脚直接当着人面就挖了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非常不乐意，原本就冷的脸色变得更冷。 “我说，你有完没完？之前就当着我的面挖止修，现在又当着我的面挖小珞灵。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迟遇耸了耸肩，笑着开口：“我这叫给他们多个选择。顾安意，人会选择强者，而非情谊。” 顾安意冷声反驳：“可惜，人并非都是如此。” 迟遇不理会顾安意，而是看向郁珞灵，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 郁珞灵默默吃掉手中包子后，才缓缓开口回答：“谢谢你的邀请，但请容我拒绝。” 第43章 谎言(七) 听到郁珞灵的回答，迟遇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安意，你的墙角果然难挖啊。”他边说边摇头。 顾安意闻言挑了挑眉，笑着开口：“迟遇，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能被人挖走的墙角，肯定会再次被人挖走。” 迟遇轻笑，“可我不赞同这句话。因为我给足他们无法拒绝的筹码，这样他们就不会想走了。” 顾安意微笑，“可你能给得起，别人未必给不起。” “那可不一定。”迟遇说着开始吃早饭。 顾安意也懒得在跟迟遇搭腔，便也开始吃早饭。 很快，他们就安静地吃完早饭，准备开始工作。 突然，郁珞灵的手机屏幕亮起。 郁珞灵定睛一看，姑姑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姑姑】 “姑姑”：小珞，姑姑很担心你，如果你不能正常生活的话，姑姑会很担心你。 “姑姑”：所以，哪怕去一天也好，行吗？ “姑姑”：……小珞，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当姑姑上面的话都没说吧。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那些消息，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有回复姑姑。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复什么。 郁珞灵按灭屏幕，看向顾安意，缓声开口：“安意姐姐，能给我安排转学吗？”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下定决心。 听到郁珞灵的话，顾安意看向她，对着她微微一笑。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郁珞灵点了点头。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只是她一直在担心有的没的而已。 顾安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开口道：“好，我会尽快安排，你最好也跟你姑姑姑父说一声。” “我明白。” 郁珞灵说着，打开手机，给姑姑发去一条消息。 她说，她要转学去别的学校，已经物色好，你不用担心。 对于之前的那个学校，郁珞灵只感觉压抑。 不管怎么说，别人依旧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不喜欢那样的目光，即使她已经习惯。 迟遇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看了两眼郁珞灵。 “我以为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早就办好了，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办啊？” 顾安意闻言，根本懒得理会他，将手中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面无表情坐下。 季止修也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郁珞灵。 “你真的决定了？”季止修问。 郁珞灵点头，“嗯，我真的决定转学去万灵师的学校。既然我选择成为万灵师，那就应该走在我认为正确的道路上。” 季止修听到这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中资料递给她。 郁珞灵接过翻看了一下，发现是有关那个废弃矿场的事情。 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禁让郁珞灵想起了自己在小石块上听到的对话。 “我现在，来说一下我从那个小石块上看到的内容，可以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看了眼还在认真看资料的迟遇，见他没有动作，便朝着郁珞灵点了点头。 于是郁珞灵开始讲述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等故事讲完，郁珞灵才拿出那个小石块放到桌子上。 “剩下的我没接着往下看，因为我已经到极限，但过会我可以再尝试尝试。” 听到后半句话的顾安意和季止修齐齐朝她投去目光。 郁珞灵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朝着他们笑了笑，开口道：“我会量力而行。” 见郁珞灵将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两人都满意地点了点头。 迟遇放下手中资料，极轻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我能不接这个任务吗？” “并不能。”顾安意无情开口。 迟遇懒懒往后一靠，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摆烂的模样。 “先不说这无用的资料，就说你们去跟它打架的描述，我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 顾安意敷衍开口：“你现在说些都晚了，因为你必须去做。” 迟遇：……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会议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哈喽，我们帅气的队长今天好吗？” 听到声音，除了迟遇以外的三人齐齐看向门口的位置。 那是一个看着就很阳光的少年，脸上挂着笑容，露出的小虎牙十分显眼。 而他身后跟着一位长相阴郁的少年，长长的刘海遮盖住他的眼，让人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那个虎牙少年见还有其他人，热情地和其他人打招呼。 “嗨嗨嗨，好久不见啦安意姐，还有止修哥。哦哦，这位就是那位双红少女郁珞灵吧，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夏肃。” 郁珞灵闻言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夏肃身后的少年上前一步，朝着顾安意和季止修的位置点了点头，然后才对着郁珞灵。 “你好，我叫李枯。” 郁珞灵弯眸一笑，并未说过多的话，“你好。” 直到他们互相打完招呼，迟遇才抬眸看向夏肃和李枯。 他扬了扬眉，开口道：“来得也太慢了吧？” “没办法没办法，路上遇到点事，所以耽搁了。” 夏肃说着，就找位置坐下。 李枯紧跟其后。 郁珞灵紧紧盯着他们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但她的视线太过直白，所以惹得两人都看向了她。 郁珞灵并没有慌张，反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夏肃和李枯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是这个反应。 但夏肃回以了一个笑容，李枯则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季止修原本在看资料，但察觉到旁边的动静，抬眸望去。 他轻声开口：“你在好奇他们的万灵师等级和派系吗？” 郁珞灵闻言看向他，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季止修见她这个神情，微扬眉梢，“因为你上次也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并没故意压低声音，所以夏肃和李枯都听得见。 夏肃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我是a级器灵师，李枯是a+级特灵师。” “a+？”郁珞灵疑惑出声，“还有这种等级吗？” 季止修点头，“有的，只不过是少数，这种强于a级又达不到s级就被判定为a+。” 郁珞灵继续发问：“那他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们吗？” 夏肃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李枯。 李枯小幅度点了点头，开口道：“不是多厉害的能力，只是能给你们加速而已。” 原来是辅助，郁珞灵想着。 迟遇听到这话，“啧啧”了两声，调笑开口：“谦虚了哈李枯，你那不止是加一点速，是加到光速。遥记我第一次使用时，因为不熟练，直接跑出去十万八千里。” 夏肃赞同点头，“可不嘛，我都没差点没收住，直接跑河里面去。所以给你们第七小队的提个醒，别跑太快，收点力。” 李枯：……我保持沉默。 听到他们这么说，郁珞灵还挺好奇的。 顾安意平淡开口：“你们是不是把话题扯远了？还是聊聊有关这个任务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众人才将重心转移到任务上。 夏肃和李枯将大概情况看了下，然后他们眉头紧皱。 夏肃开口：“我只能说……难办。” 迟遇耸肩，慢悠悠说道：“难办也得办，毕竟是落到我们头上的任务。” 夏肃撇撇嘴，“什么落到我们头上的任务啊，分明是队长你惹恼了大小姐，我们是被大小姐罚过来的。” 郁珞灵在多次听到“大小姐”这个称呼后，好奇再起。 “这个大小姐是谁？” 夏肃见郁珞灵一脸懵，眸子中闪过惊讶。 “安意姐、止修哥，你们居然没告诉她大小姐吗？” 顾安意闻言，回道：“没必要，反正总会遇上。” 季止修附和点头。 夏肃：…… 夏肃收回沉默，拍了拍胸脯，开口道：“那就由我来说吧，我口中的大小姐是指我们万灵堂现任堂主的女儿苏凌苏大小姐。她还是第一小队的队长。” “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郁珞灵评价道。 夏肃点头，“确实很厉害，五岁入万灵堂学校，十二岁就出来接任务，十四岁达到s级，十八岁成为第一小队队长。” “大小姐现在二十岁，是难得的万灵师天才，更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听说她训练时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别看她年纪轻轻，但实力比不少老前辈要厉害。可以说，大小姐是我们这一辈最厉害的。所以当你的双红出现时，大家都在猜你能不能超越大小姐。” 听到这话，郁珞灵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超越苏大小姐，因为苏大小姐确实很厉害，我认为她值得更高的称赞。” “但我不会并不会因此停下我努力的步伐，不论我天赋优不优秀，我都会努力。也许有天，我真的能超越她。” “那你还不如先超越我。”季止修平静开口。 “或者我也行哦。”迟遇也过来凑热闹。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 “好，我会继续努力的。” 夏肃也跟着说道：“啊啊，那这样的话还不如先来超越我！” 李枯依旧保持沉默。 顾安意：……我们不是来讨论任务的吗？怎么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 不过，偶尔这样闲聊一下也挺不错的。 第44章 谎言(八) 虽然闲聊很开心，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郁珞灵握紧那块小石块，决定再试一试。 希望能得到更多消息。 她想着，就闭上双眼，动用意念之力。 一开始的记忆依旧是如此，平淡的、没有太大变化。 直到她再次听到说话声。 “你们听说没，村头老李家买了自行车还有电视机。” “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谁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但这事是真的，老李都邀请我们去他家看电视。” “什么时候？” “好像是这周日吧，还准备请我们喝酒呢。” “啧啧啧，这老李不会是飞来横财吧？” “嘘，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被老李知道，他可是要跟你理论的。” “所以你们去吗？”是刘大牛的声音。 “为什么不去？我还只在商场里见过电视机，还没近距离观察过。” “就是就是。” “你们就不怕……”刘大牛这话只说一半，“没什么。” “大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那天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家照顾俺妈还有俺媳妇。” “哎大牛，你可以把你妈还有你媳妇一起带上啊，反正人多热闹嘛。” “还是不了吧。” “大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这种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电视机，让家里人跟着见识见识世面不好吗？” 大牛似乎没有再说话。 原本劝解大牛的人似乎是因为大牛没有回应自己，所以便没再说什么。 后面便又恢复平静。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缓缓睁开眼，然后就感觉到多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她抬眸望去，直接对上迟遇略有所思的眼眸。 夏肃见郁珞灵睁眼，连忙开口询问：“你看到了什么？” “夏肃，人家才刚从记忆里脱离，需要缓和的时间。”迟遇平静开口。 郁珞灵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居然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郁珞灵的疑惑，迟遇开口解释道：“我曾和你母亲穗千禾有幸一起过任务。”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母亲在万灵师这里有多么出名，她又不是不知道。 郁珞灵闭了闭眼，片刻后，才将自己所听到的告诉其他人。 众人听到郁珞灵的描述，都没有说话，都沉着一张脸。 郁珞灵：……气氛有点沉重。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心的小石块，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 在那个年代，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是很难得的东西。 “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管一管那个张小彤？” 一道无奈的女声响起。 众人闻声纷纷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清冷美女。 顾安意看见她，眉梢轻挑，“廖可，你怎么过来了？” 廖可缓缓吐出一口气，解释道：“来说一下那个张小彤的事情。张小彤不是被你们送到我们医疗催眠这边吗？所以也就暂时替你们看管了一下。” “但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件事情。张小彤伤了医疗部人员逃出了我们的控制。现在她身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脸色各异。 郁珞灵条件反射地看向自己手心的小石块。 伤人出逃……是恶灵出手了。 郁珞灵开口：“带我去现场。” 廖可闻言看向郁珞灵，刚想发出疑问，就被顾安意堵了回去。 “廖可，带我们去现场。” 顾安意的话，廖可不可能不听，毕竟小队队长就是除了上头以外权力最大的存在。 “好，我现在安排。”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医疗部。 看着面前的狼藉，众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迟遇开口：“看来恶灵已经等不及要对下一个人出手了，我们应该做好措施。” 顾安意点头，“但在此之前，要等事情全部处理完。” “你们在这里处理，我们去找张小彤的下落，有任何线索及时发给我。” 迟遇快速说完，就带着夏肃和李枯离开。 顾安意看着他们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不用担心他们，既然选择那么做，就证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安意垂下眼眸，道：“我没在担心他们，我在担心……会出现意外。那个恶灵，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安意姐姐，无论怎样，我们都要继续往下不是吗？”郁珞灵突然开口。 顾安意闻言看向郁珞灵，对上她含笑的眼眸。 见此，她像是被感染一般，笑着点了点头。 廖可带着他们来到关押张小彤的地方。 郁珞灵看着那狭小却并不让感到窒息的房子，抿了抿唇。 虽然这个房子很小，但物件有很多。 以她目前的实力来说，只能同时窥探一个物的记忆。 可这样，注定会浪费时间。 如果……在此期间张小彤害了人…… 郁珞灵不敢想，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自责。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最终选择了屋内被弄坏的摄像头上。 希望……能得到点有用的。 * “吱呀”，是木椅发出的声音。 张小彤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地盯着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张小彤却看得十分认真，让人感觉……她似乎是在跟什么东西对视。 即使郁珞灵不知道，但她也能猜到那黑暗是什么。 是那只恶灵。 如果能触碰到张小彤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她的神情去猜。 有风吹进房间，张小彤的头发被微微吹起。 下一刻，一双赤红的眼出现，死死盯着郁珞灵。 紧接着摄像头被毁，意念之力也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强行砍断。 郁珞灵还没睁眼，就吐出一口血。 她能感觉到……她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再敢窥探下去，灵魂会被那股力量侵蚀。 现在整个身子都是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颤。 原来……那才是那只恶灵真正的力量。 “小珞灵！”顾安意急切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郁珞灵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勉强睁开眼，强忍着疼痛开口：“小心……张小彤，不要……相信她的话……” 话还没说完，郁珞灵就陷入了昏迷。 好在他们所在便是医疗部。 医疗部的成员立马给郁珞灵做检查，安排病房。 结果他们却什么都没能查出来，只能查出她受到了很大冲击，所以才会吐血昏迷。 季止修听到医生的话，便回到那个房间，认真看向那个摄像头。 里面居然隐秘地夹杂着一丝怨气。 这股怨气，正是他们之前在废弃矿场对上的怨气。 藏得可真深，也没想到……它居然会是这个能力。 季止修回到病房，跟顾安意说自己的发现。 “那个恶灵，能藏在物体中。而张小彤，可能早就死了，只是一直被它所驱使，所以没人知道。”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话，眉头紧锁。 “联系迟遇他们了吗？” “嗯，联系过了。迟遇说，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抓住那个张小彤。” 顾安意真的很想让他们立刻回来，但她没有这个权力。 她揉了揉眉心，开口道：“让他们小心点，那个恶灵极有可能在张小彤的身体里。” “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去那个废弃矿场吗？”季止修边说，边给迟遇发消息。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废弃矿山中的恶灵，是真的它吗？ 真的它究竟是在张小彤身体里，还是在那个废弃矿山里。 不过有一点似乎能明确了。 那就是受害人为什么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想必，大多数都是被张小彤骗过去的。 只是……仅凭张小彤，能骗到这么多人吗？ 这个恶灵真正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顾安意越想越头疼，最近实在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 “……止修，让调查部仔细调查一下张小彤，还有刘大牛和李春芳，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季止修点头，拿出手机就给调查部发去消息。 而现在，除了等待，他们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顾安意有些烦躁地抓了两下头发，轻声开口：“……是我变弱了吗？还是我太累了？” “顾安意。” “嗯？怎么啦？” “事情虽然很棘手，但我们终会解决。” 顾安意闻言哑然失笑，“就对自己这么自信？”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相信自己，我是相信万灵师。就算我失败了，还会有别的万灵师。” 虽然顾安意很想说别抱着这样必死的想法，但他们……就是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执行任务。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与强大的恶灵对上，大多数是有去无回。 所以，生死有命。 如果他们能成功，便能活下来。 如果他们失败了，也会有后人来继承。 顾安意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止修，现在还没到那种时候，所以，我们还没失败。现在就说这种话，有点太早了。” 因为……他们未必会失败。 胜利……未必不属于他们。 第45章 谎言(九) 被强行斩断意念之力时，郁珞灵是迷茫又痛苦的。 就连脑海……都是一片混沌。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还会有这种情况。 稍有不慎，就会变成痴傻之人。 她怕吗？ 不知道，她现在连思考都做不到。 很痛苦，连呼吸都很痛苦。 但她……应该把消息说出去了吧？ 安意姐姐和季止修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猜到了。 郁珞灵突然很想知道，妈妈有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或许遇到过吧，但她后来还是义无反顾地使用能力。 因为妈妈知道，她是万灵师，是绝对不能退缩的存在。 郁珞灵也希望自己能做到这样，哪怕……只是妈妈的万分之一。 每个人都会有成长，只是或短或长。 等你经历过必要的成长，就会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这是……妈妈曾经告诉她的话。 她一直都知道，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万灵师，必定要经历成长。 现在的她，还不够成熟冷静，需要成长。 灵魂上上下下，仿佛被风随意吹来吹去的纸张。 不稳的感觉，找不到方向。 郁珞灵挣扎着，却毫无作用，她依旧在随意漂浮。 失重感令她恐惧，却也令她感到迷茫。 如今的她……是在何处？又为什么会在飘荡？ 有人在呼喊她吗？ 好像没有。 那会有人……需要自己吗？ 郁珞灵不知道，也不清楚。 但她希望……有人需要自己。 * 迟遇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张小彤的身影。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迟遇拧着眉，站在窗边，语气十分冷漠。 “我看不懂它们想做什么，但它们想要撇开我们的目的，很明显。” “这种话你不说我们也知道。”顾安意平淡开口。 夏肃托着腮，神情恹恹地把玩着手中黑笔。 “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找，还是坐以待毙？” 迟遇没有回他，而是看向顾安意，“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此话，顾安意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做决定，而不是来问我。” 迟遇垂下眸，开口道：“因为现在，你比我更了解现状，不是吗？” 他说得没错，但即使这样，顾安意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因为现在他们什么都没能抓住。 顾安意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先看着点外面，不要再出现受害者。其他的，等我们再调查吧。” 只有等调查部的资料传来，他们才能再继续往下进行。 现在的他们实在是太被动了。 更何况郁珞灵此刻还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她何时才能醒来。 季止修并未参与到他们的聊天中，他此时正坐在郁珞灵的病床旁安静地看书。 但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书本上。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郁珞灵。 原本温柔的眉眼此刻冷淡下来，甚至变得没有生气。 像极了季止修曾经看到过的有关郁珞灵过去的照片。 但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她是清醒的，而现在她是昏迷的。 季止修用目光一点点描绘郁珞灵，也在等郁梧晟给他打电话。 这边发生的事情，郁梧晟不可能会一无所知。 以郁梧晟的性子，若不是因为他无法过来，怕是早就跑过来见郁珞灵了。 就算不能正面见，也会悄悄过来看一眼。 季止修想着想着，电话铃声便响起。 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朝着病房外走去。 直到走远那间病房，季止修才接通电话。 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郁梧晟焦急的声音。 “小珞怎么样？！” 季止修平淡回道：“她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的郁梧晟总算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她没出什么大事就好。” 季止修垂下眸子，道：“你不用太担心，顾安意和我都会照顾好她。” 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难免还是会担心，毕竟她是我最重要的妹妹。” 季止修沉默，并没有开口说话。 郁梧晟再次开口：“……这次的任务很棘手吗？” “嗯，很棘手。” 季止修并没有掩盖事实，毕竟以郁梧晟的能力，想查也能查到。 “需要我……” 郁梧晟才刚开始说，就被季止修打断。 “不用，我们都做好彼此该做的事情。” 郁梧晟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最终轻叹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季止修将手机放进口袋，闭了闭眼。 疲倦感瞬间涌上脑海。 啊……真累，恶灵最近就不能消停点吗？ 如果……恶灵能够永远消失就好了。 虽然季止修这么想，却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就算万灵师死绝，恶灵也会永远存在。 世间总有阴暗面，所以恶灵永远存在。 季止修收回思绪，朝着病房走去。 还没走进病房，季止修就听见了声响。 他连忙推开门，往里面看去，然后他就看见呆坐床上的郁珞灵。 “醒了？”季止修开口。 听到声音，郁珞灵缓缓抬头，看向季止修。 她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季止修堵了回去。 “什么事都等会再说，我去给你拿晚饭。” 话落，他就离开了病房。 顺便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顾安意，告知她郁珞灵已经醒了。 郁珞灵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缓缓闭上了眼。 比起昏迷前，她现在的状态也谈不上多好。 但也比那时好太多。 至少没有撕裂般的疼痛。 毫无防备地直面ssr级恶灵的力量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郁珞灵睁开眼，伸手用力掐了下自己。 刺痛感传来，说明自己确实清醒过来。 郁珞灵依靠在床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无意识搭在手腕上。 躺在病床上，让她想起了自己得抑郁症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经常躺在病床上，因为她总是在尝试自杀。 没有生气，没有欲望，一心求死。 这便就是失去父母和哥哥后的郁珞灵。 所以，如果她没有翻出那个日记，她或许会一直求死。 到最后，拯救她，让她想要活下去的还是家人。 郁珞灵闭目养神了会，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缓缓睁开眼，正巧与季止修对视。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下眼，开口道：“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感觉精神很疲倦。” “累的话，也要等吃完饭后再睡。” 季止修说着，将床上桌子弄好，并把菜和饭都摆上。 “你似乎很熟练。”郁珞灵忽然开口。 季止修没有反驳，“嗯，就是很熟练。我年幼时不能出任务，便会来照顾经常受伤的前辈。” “为什么？” 季止修闻言沉默了一瞬，轻笑开口：“因为当时的我希望有人需要我。” “无法出任务，躲在别人的羽翼下，让我感觉自己似乎还是那么无用。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帮上忙，哪怕只是小忙。” 郁珞灵这回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摆好饭菜后，就将筷子递给她。 视线不偏不倚，与她对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说，这或许就是我们需要经历的，属于我们的成长。” 郁珞灵闻言垂下眸，伸手接过筷子道谢，然后慢慢开始吃晚饭。 虽然她在吃饭，思绪却在乱飘。 季止修总能看透她的内心想法。是因为他也曾和她一样。 迷茫无措，想要找寻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而不仅仅是追赶前人的脚步。 那他……所经历的事情也和自己一样吗？ 仔细想来，季止修和顾安意都没有提起自己的家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间。 郁珞灵虽然从不问这些事情，但她其实很想知道。 因为她想更了解他们。 可她也知道，让他们主动说出来，就如同揭开伤疤。 所以，她宁愿维持现状。 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郁珞灵很快就吃完了晚饭。 她抬眸看向季止修，真诚说道：“谢谢你，不仅是晚饭，还有那句话。”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开始收拾桌面，边收拾边跟郁珞灵说话。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需要喊医生过来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并大碍。其实，我以为我醒来你会先问我这个，但没想到居然是先让我吃饭。” 季止修道：“难道你不饿吗？从中午昏迷到大晚上，你可是只吃了早饭。” 郁珞灵轻轻一笑，道：“其实没太有感觉，因为刚醒来还有点恍惚。” “脑子还疼？” “有点，但比一开始要好多了。”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这时他也将桌面收拾干净。 将桌子收好后，他才开口：“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我之前特意学过。” “啊？” “你不是脑子还疼吗？按摩一下会好些吧？” “你专门学这个，也是为了成为被人需要的人而学的吗？” 季止修沉默一瞬，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郁珞灵看出季止修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了话题。 “那就麻烦你啦。” 第46章 谎言(十) 季止修看出郁珞灵在转移话题，很轻地笑了下。 “躺下吧，我来给你按摩。” 郁珞灵闻言乖乖躺下。 季止修看着她，开口道：“你要不枕在我腿上？这样我方便按，你也能更舒服。” 郁珞灵听到这话，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太好吧？” 季止修挑眉，“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只是提议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 郁珞灵抿了抿唇，内心纠结下，还是枕在了季止修的腿上。 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郁珞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 季止修是个帅哥，这点郁珞灵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 如果季止修在她的学校，肯定是校草级别，十分受欢迎的那种，会有人每天给他送好吃的还有情书。 但这应该也是种烦恼。 “你盯着我在想什么？” 季止修垂眸看着郁珞灵，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给她的头部按摩。 郁珞灵与他对上视的那一刻，缓慢地眨了下眼。 “我在想，你是从小帅到大吗？”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郁珞灵居然在想这个。 季止修轻咳一声，回道：“应该是，小的时候母亲就说我是家族里最好看的小孩。” “家族？” “嗯，我家是个大家族，上上下下应该一百多号人吧。” 这还是郁珞灵第一次听季止修说起他家里的事情。 看来，他们的关系又亲密了一些。 郁珞灵问：“那你们家过年的时候肯定很热闹吧？” 季止修轻轻点头，“嗯，很热闹，就跟开派对一样热闹，但我不是很喜欢。” “为什么？” “因为，比起坐在那里听长辈们的唠叨，我更愿意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也会被唠叨吗？” 季止修挑眉轻笑，“你觉得我不会吗？”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因为你看着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你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学习很好。” 郁珞灵闻言轻笑，“但是我家没有那么多亲戚，所以不会有人唠叨我。不对，会有人唠叨我，但不是学习上的事情，而是别的。” “比如说？” “嗯……生活上的，我不太会照顾自己。” “看出来了，你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很明显吗？”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但我会做饭啊，也会自己洗衣服，打扫卫生，我会做很多事情。” 季止修摇了摇头，道：“可你依旧照顾不好自己。郁珞灵，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因为他也没说错，她确实不太珍惜自己。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想活着。 不，应该是没有非要活下去的欲望。 但比起无意义的自杀而死，她更愿意成为万灵师后，为战斗而死。 “季止修，我本来就没想活着。” 对于这种事情，郁珞灵向来是不羞于说出口的。 因为，这并没什么。 季止修并不意外会从郁珞灵口中听到这种话。 毕竟从她的表现上来看，就能看出她有多不惜命。 “闭目休息吧，你累了。”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就知道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笑着说道：“你的按摩手法很好，我现在好困。” “嗯，那就睡吧。我在这里，不用担心。” 郁珞灵是真的困了，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沉睡。 季止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抬手帮她将碎发别在脑后。 心死，人也会跟着死。 这点，季止修也再清楚不过。 支撑着他继续往下走的，除了恨，还有心中油然而生的责任。 迷茫被人拨开，剩下的就是自己创造的路。 希望，郁珞灵也能早点遇到那个能为她拨开迷雾的人。 他轻轻将郁珞灵的脑袋挪到枕头上后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顾安意靠在墙上，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墙。 季止修看向她，开口道：“来了怎么不进去？” 顾安意闻言看了眼季止修，轻笑开口：“因为氛围很好，我不舍得进去打扰。” “嗯，她现在睡着了。” 顾安意点头，“我知道。我来不仅仅是来看小珞灵，还是来说一下调查部调查出来的资料。” “他们终于调查好了？” “嗯，别抱怨，这速度已经够快了。” “……我还没说什么。” 顾安意无奈开口：“我可没忘记你当时一句话把人家调查部的人给气哭了。” 季止修：…… 季止修选择沉默，不再开口说话。 顾安意继续道：“迟遇他们去调查张小彤的踪迹了，顺便维护一下夜晚的安全。” “所以？” “所以这份资料，就只能你我来看。以此，来推出有用的线索。” 季止修很想说自己想去睡觉，但……事情还是要做。 谁叫他们是万灵师。 来到会议室，他们就开始看起调查部发来的资料。 首先，便是张小彤的详细信息。 【张小彤详细信息】 姓名：张小彤 性别：女 年龄：三十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360号 电话：198xxxxxx041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8月6号零点十三分十四秒 家庭关系：独生女，父亲三年前因过劳而死，母亲眼瞎，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张小彤。 学历：xx大学毕业 职业：xxx公司前台 婚史：未婚 户口：农村 政治面貌：群众 观看张小彤的生平，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正常的长大，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工作。 这期间遇见的两件大事，或许就是张小彤父亲的去世，和她母亲的车祸。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车祸，所以才导致的失明。 撞到张小彤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了。 这对于只有三千块钱工资的张小彤来说，简直是飞来横祸。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花了自己的存款，去抢救母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钱给母亲治眼睛，导致她母亲彻底失明。 手机屏幕暗下去，季止修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感觉不太对劲。” 正在看资料的顾安意闻言抬眸看了眼季止修，“怎么说？” “看完这份资料后，我觉得张小彤或许没有死。那只恶灵，也许能操控活物，也许……是张小彤心甘情愿为它办事。” “可她没有理由替那只恶灵做事。” 季止修摇了摇头，缓缓道：“万一那只恶灵骗她说，能让她的母亲眼睛重见光明呢？” 顾安意原本想说这种话谁听了都知道是假话。 但转念一想，就知道，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张小彤的母亲是因为没钱治眼睛，所以才会彻底失明。 撞了自己母亲的人还畏罪潜逃，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张小彤不可能不自责懊悔。 或许她会想。 如果当时的她有钱，母亲的眼睛是不是就不会失明。 在这种情况下，恶灵说能够让她母亲重见光明，只要替他办事。 张小彤或许真的会铤而走险。 也许她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假的。 但是万一呢？万一就是真的呢？ 人为了所爱之人，是真的有可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顾安意收回思绪，用力地闭了闭眼，极重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又是个可怜人。” 季止修平淡开口：“可怜人很多，但伤害无辜之人，就是她的不对。” 顾安意静了一瞬，才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个恶灵告诉你，它能复活你的家人呢？你是会选择帮它助纣为虐，还是坚守本心？” 听到这个问题，季止修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难回答吗？ 难，很难。 至少对于季止修来说，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恶灵的骗术。 季止修闭了闭眼，开口回道：“我会做好身为万灵师该做的。而且，就算它真的能复活，我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我为他们做出那种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那他家人们或许宁愿自己永远不会醒来。 人或许自私，却不能毫无道德和底线。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的回答，无声地笑了笑。 在选择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以身作为守护，以命作为赌注，以心作为坚守，只为护好夜晚的平安。 顾安意突然开口：“其实如果是我，我或许会选择帮助恶灵。” “为什么？”季止修看向她。 “因为，以身入局，才能更好更快地消灭它。”顾安意微笑，“恶灵毁了我的家，我就算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相信它。” 季止修并不意外顾安意会这么说。 如果说他们三人之中谁最恨恶灵，那肯定是顾安意。 亲手建造的希望被恶灵全部打碎。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顾安意才会义无反顾地成为万灵师。 才会疯一样地训练自己，将自己变成独当一面的强者。 季止修没有见过，但只要去询问那些前辈们，都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个疯一样努力的顾安意。 与他和郁珞灵不同。 顾安意没有迷茫，也没有浑浑噩噩。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 而这些，塑造出现在的顾安意。 只是……她从来都是将独自承受。 季止修觉得，终有一天，顾安意会彻底崩溃。 因为积压，是会压死心的。 第47章 谎言(十一) 季止修收回思绪，集中注意力去看关于刘大牛和李春芳的消息。 有关他们的，就没有张小彤的那么详细。 【刘大牛详细资料】 姓名：刘大牛 性别：男 年龄：享年三十五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 电话：无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11月9号一点四十二分四十二秒 家庭关系：独子，父亲早逝，母亲尚在。与妻子生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学历：小学毕业 职业：安普矿场矿工 婚史：已婚 户口：农民 政治面貌：群众 【李春芳详细资料】 姓名：李春芳 性别：女 年龄：享年六十六岁 民族：汉族 国籍：z国 住址：空梅省安普市xx村 电话：无 身份证：3xxxxxxxxxxxxxxxxx 出生日期：xxxx年4月3号十一点五十九分一秒 家庭关系：母亲早逝，父亲痴呆。李春芳需要照顾年迈的父亲，所以嫁给了刘大牛，生下一儿一女。 学历：无 职业：无 婚史：已婚 户口：农村 政治面貌：群众 两人结婚时，李春芳完全是因为刘大牛家出的钱多才选择嫁给刘大牛。 刘大牛也仅仅是需要有人给他生孩子，所以才会娶李春芳。 两人并非相爱在一起，但在一起的时候，还算比较恩爱。 至少没有太多矛盾和争吵，每天都是普通的生活。 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李春芳的父亲去世。 李春芳因此伤心了很久，试图用干活来麻痹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累晕过去。 后来李春芳走出来，没过多久，他们就生下一儿一女。 在他们结婚前，刘大牛就已经安普矿场做工。 因为那是刘大牛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地方。 后来刘大牛因为意外身死，他们没有得到慰安金。 所以，李春芳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 还好好照顾刘大牛的母亲寿寝正终。 季止修看完这些资料，什么话也没说。 顾安意倒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一个可怜人。 空气安静了几秒，顾安意忽然开口：“如果我猜得不错，张小彤可能就是李春芳的转世。”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开口道：“因为如果爱她珍惜她，是不会让她成为自己的帮凶，让她饱受心理摧残。” “可他万一不爱呢？”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但至少有情分在，像刘大牛这种人，应当很讲究情分。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将她拉下水。” 顾安意闻言，托着腮思索了片刻。 季止修说得不无道理。 那对于张小彤的猜测就还是保持原样。 看到现在，他们已经能猜出刘大牛为什么会成为恶灵。 但顾安意想不通，它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这样的苦痛，顾安意觉得最多只能到s级。 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会是什么？ 顾安意皱着眉，觉得脑袋昏昏涨涨，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顾安意，你该去休息了。”季止修平淡开口。 听到季止修的话，顾安意才恍然回神。 原来自己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连轴转了这么久，她根本没机会好好休息。 感觉……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因为熬夜猝死了。 顾安意轻轻吐出一口气，开口道：“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好好休息休息，后面……应该要去打一场硬仗。” 话落，两人就收拾完东西，去休息了。 * 暗夜中，迟遇站在天台，冷风将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夏肃和李枯站在他身后，神色凝重地看着手中手机。 夏肃开口：“队长，依旧没有张小彤的行踪，不过……有件奇怪的事情。” “说。” 夏肃继续道：“调查部那边发来消息，说张小彤很久没回家，但她的母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焦急，甚至……有些安静过头。” 迟遇闻言皱了皱眉，“张小彤的母亲眼睛不是看不见了吗？” 夏肃点头，“对，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隔壁家大娘在照顾。只不过，就连隔壁家大娘都在抱怨张小彤怎么这么久没回家。而她的母亲却一言不发。” “也许，张小彤就在她家里。”一直没说话的李枯忽然开口。 听到此话，迟遇立马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去消息。 原本洗漱完刚准备睡的顾安意看到迟遇发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合着真就不让她好好休息呗？ 虽然顾安意内心不情不愿，但还是穿好衣服，发消息给季止修，让他出来干活。 季止修收到消息时，他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听到手机提示音的那一刻，季止修默默坐起身，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 果然是让他去工作的。 他的内心毫无意外。 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季止修都已经习惯了。 快速穿完衣服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下楼，就看见脸色非常不好的顾安意。 季止修缓慢地眨眨眼，开口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他们说，张小彤可能藏在她自己家里。” 顾安意说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看得出来，她十分疲倦。 季止修开口：“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回去休息？” 顾安意闻言立马拒绝，“不行，身为队长怎么可以不去？” “可你很累。” “没关系，等这个任务结束后，我要向上级申请长假。” 顾安意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 季止修见劝不动顾安意，便也没再劝她。 毕竟他也知道，顾安意根本不会听他的劝说。 就像他不会听顾安意的劝说一样。 两人坐上车，朝着张小彤家中赶去。 * 郁珞灵从噩梦中醒来。 她缓缓坐起身，看着漆黑一片又寂静无声的病房，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珞灵靠在床头，缓声开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张小彤？” “轰隆”一声，雷电劈下，照亮了一瞬房间。 张小彤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她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她此刻异常的冷静。 “你为什么又回到这里，张小彤？” 张小彤冷冷出声：“我当然是来找我的猎物。” 听到张小彤的话，郁珞灵微微蹙眉，“你想杀了我？” “为什么？因为我窥探到那些记忆？”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郁珞灵忍不住眯了眯眼。 但很快郁珞灵就适应了灯光，她神情平静地看着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的张小彤。 张小彤依旧死死盯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看穿。 物理意义上的看穿。 “如果你来此只是盯着我看的话，那可以滚出去了。” 郁珞灵说着，就抬手准备出手。 但这时，张小彤动了。 郁珞灵看见她的睫毛颤了缠，那双死气沉沉的眸中流露出属于她的情感。 “我知道你是万灵师，也知道你是来阻止那个怪物。但是，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们能不能收手？” 郁珞灵闻言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能，因为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那个恶灵。” “你们……你们这样难道不是自私的做法吗？！”张小彤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们做这些事？！” 郁珞灵眸光淡淡地看着她，缓声说道：“那好，我问你，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夺去他人的性命？自私的究竟是我，还是你们。” 张小彤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她眼眸中的光彩再次被剥夺。 郁珞灵立马警惕起来。 “看来，你很紧张我。”张小彤面无表情地开口。 郁珞灵皱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小彤”沉默，她缓缓抬头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 “你知道吗？压死人的可以是很多东西，但唯独不能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听到“张小彤”这么说，郁珞灵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张小彤”继续说道：“人们都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却认为，什么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你为什么这么说？” “张小彤”闻声看向郁珞灵，那双死气沉沉、无神的双眸中仿佛承载着无数悲痛。 “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不会懂。生活本就不易，却因为一件事更加雪上加霜，近乎让人绝望。” “我知道你能看见恶灵的过去，既然如此，你要亲自感受一遍吗？”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这只恶灵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恶灵不是都讨厌别人窥探自己的过往吗？” “张小彤”轻轻摇了摇头，道：“并非所有恶灵都是这样。那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我的经历而已。” “谁都可以看，谁都可以知晓。知我所痛，才能明白我为何会选择如此。” 郁珞灵抿了抿唇，道：“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张小彤”轻轻点了点头。 “张小彤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被你所控？” “张小彤”沉默一瞬，才回道：“因为，她需要我的帮助。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媳妇李春芳的转世。” 第48章 谎言(十二) 雷声再起，将“张小彤”苍白的脸庞显得更加阴森。 听到它的话，郁珞灵内心有些震惊和疑惑。 “……为什么？既然她是你曾经的媳妇，为什么还要拉她下水？” “张小彤”微微垂眸，不急不缓地回道：“因为她不是我媳妇李春芳。” 郁珞灵没想到，它会说出这样的原因。 不是不爱，不是不珍惜，只是因为她不是她。 哪怕是转世，也不是她。 郁珞灵垂下眸子，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认为，又为什么要杀死那些人？” 这个问题，“张小彤”并没有回答。 它只是将刚刚的邀请又说了一遍。 郁珞灵思索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它。 顺便给顾安意和季止修发去消息。 * 张小彤家门外，迟遇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而夏肃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他身边。 李枯始终保持着沉默发呆的状态。 顾安意和季止修赶到时，他们依旧保持着这个状态。 “怎么不进去？”顾安意问。 迟遇闻声看向顾安意，开口道：“进不去，我们是被赶出来了。” 顾安意挑眉，“怎么？张小彤母亲不让你进？是因为你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吗？” 迟遇：…… “反正，我们是进不去的，除非硬闯。但是这样，就坏了规矩。” 迟遇说到最后眉头紧锁，似乎是对现状十分不爽。 顾安意单手叉腰，轻笑开口：“那你说怎么办？把我原本准备休息的我叫来，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迟遇一听就能听出顾安意语气里的阴阳怪气。 他抿了抿唇，刚准备说话，就听见了手机提示音。 顾安意和季止修同时一顿，因为是他们的手机响了。 他们的手机同时响，只能说明……是郁珞灵发来的。 两人快速拿出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消息后，脸色都骤然一沉。 顾安意将手机放回口袋，冷脸看着迟遇，道：“张小彤在小珞灵那边，她打算带着她去废弃矿场，小珞灵同意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废弃矿场。” 话落，顾安意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而在顾安意说这段话的功夫，季止修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 迟遇闻言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连忙开车跟上他们。 * 郁珞灵跟着“张小彤”，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废弃矿场。 挺远的，十公里。 它就这么水灵灵地让她走着过来…… 虽然有点累，但就算是锻炼了。 毕竟他们一没车，二没人开车。 再次来到废弃矿场，郁珞灵依旧能感觉到那丝丝寒气。 仿佛要侵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抬眸看向在前方一直沉默不语往前走的“张小彤”。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看你的过往？” 听到此话的“张小彤”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止前行。 寒风猛然吹来，“张小彤”的声音从寒风中传来。 “很久以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副模样。但每每想起自己所经历的事情，我又觉得这或许就是我的命。” “穷困潦倒的一生，和荒诞的死亡，就是我的人生。” “张小彤”说着，脚步却始终没有停止，反而越走越稳。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它的背影，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到了。” 它说着停下脚步，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废弃矿场。 郁珞灵走到它一旁，轻声开口：“你还不现身吗？” “不需要我，你也能看到这里的一切不是吗？” 郁珞灵闻言眨了眨眼。 是啊，它说得没错。 只是，以它的视角来看，应该会简单很多。 “可我觉得你有必要现身一下，毕竟是你把我邀请到这里，让我来看你的故事。” 听到郁珞灵的话，它极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身旁的张小彤就往前倒去。 郁珞灵眼疾手快拉住她，将她拉回来。 并摘下围巾放在地上，放在张小彤的脑袋下。 这样她躺着也能舒服点。 做完这些，郁珞灵抬眸看向面前黑漆漆的模糊的身影。 郁珞灵问：“你是刘大牛，对吗？” 恶灵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伸出手。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朝着她伸出来的手，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放在上面。 下一刻意念之力启动，将郁珞灵带入到属于它的记忆中。 * 时钟滴答响，蝉鸣声不断。 槐树下，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正坐在那里剥豆子。 很和谐平常的一幕。 一个健壮的男子在此刻走出房屋，来到女子身边。 而他一开口，郁珞灵就知道他是刘大牛。 “媳妇，俺放在桌子上的本子呢？” 李春芳闻言看向刘大牛，温柔一笑，“我给你收起来了，就在那边的架子上。你下次，可别放在那个桌子上了，要是被东辉和嘉仪看见，指定被他们拿去玩了。” 刘大牛听到这话嘿嘿一笑，道：“行，我下次记得了。” “哦对了，今日超市鸡蛋打折，记得买些回来。这样晚上说不定能给东辉和嘉仪加个鸡蛋。” 李春芳笑着点了点头，“我还能忘了这事不成？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这些。” 于是，刘大牛拿着那本子，便出门了。 他来到了另一个人的家中。 “老吴，你看我，把你想要的这本带过来了。” 刘大牛说着，疾步朝着里面走去。 还没进屋，就碰见了闻声出来的老吴。 老吴看见刘大牛手中的本子，眼前一亮。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刘大牛将手中本子递给老吴，问道：“你要这本子做什么？里面也没什么。” 老吴无奈开口：“害，还不是我家老头子天天计较这事情。毕竟也就你家老头子乐意跟我家老头子玩。” “那行，东西我送到了，你记得三天后还我。” 刘大牛说完，又匆匆离去。 这次他来到了矿场。 “哟，这不是大牛嘛，今日怎滴这么早？”一个穿着满是布丁衣服男子与刘大牛搭话，“真是难得啊。” “赚钱的事情自然要积极，娃娃要上学了，需要钱。” 刘大牛边说边戴上头盔。 “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娃娃还早着呢。” 刘大牛无奈一笑，“是啊刘哥，娃娃长大可快了，自然要多赚点给他们用。” 这时有很多矿工朝着这边走来。 他们纷纷与刘大牛、老李打招呼。 然后就开始做准备，进矿洞干活。 矿洞里狭小又紧密，还带着种窒息感。 即使这样，他们也照样任劳任怨工作。 一时间只有乒呤哐啷挖矿的声音。 挖了一会儿，筐子满了。 刘大牛将筐子送出矿洞，然后再拿着空筐子回来继续干。 就这样重复再重复，直到他们终于能休息吃午饭。 很简单的馒头配咸菜，但他们却吃得很香。 一个矮个子吃着吃着，突然开口：“唉，真是每天越来越累，还赚不到几个子。” “行啦老白，本来矿工这活就是又累又没多少钱，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老李说着轻轻拍了拍老白的肩膀。 老白也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不说这事，说着就糟心。哎，你们听说没，老王儿子娶了隔壁村的村花。” 坐在他旁边的青年震惊，“真的假的？他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居然还有钱娶隔壁村村花？” 老白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哈，老王找了个好工作，每天有不少钱。” 老李咬着白馒头，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啥好工作啊？不会是当上官了吧？” 老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别人这么说的。但老王家最近确实变富裕了不少，听说他们家还打算买电视机和自行车。” 老白身旁的青年“啧啧”了两声，“啧啧啧，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前几日还穷得揭不开锅，现在就又是给儿子娶媳妇，又是要买电视机和自行车，他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刘大牛忽然开口：“行啦，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管比较好。” 几人听到刘大牛的话，便没再聊这个话题，换了个话题聊。 老白开口：“话说，听大牛你说你要送娃娃们去上学？” 刘大牛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老李也跟着加入话题，“可你家有俩个吧？给你现在的工钱，最多供一个去。” 刘大牛听到这话沉默了。 他默默啃完一个大白馒头，才开口：“我想将两个娃娃都送过去上学。” 老白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真是那样，你就要喝西北风了。要我说，就送光辉那小子去，男娃娃总比女娃娃聪明些。” 这下轮到刘大牛不赞同了。 “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家嘉仪一点也不比光辉差。女娃娃怎么就没有男娃娃聪明了？” 老白见刘大牛脸色不虞，便也没跟他争辩。 毕竟吵也没什么好处。 老刘开口劝道：“可你总要做出取舍，身为当家的，你也不能只考虑孩子，还要考虑你媳妇和你母亲啊。” 他们说的，刘大牛怎会不懂？ 如果能再有钱一点就好了。 “我再去和头儿聊聊，看看能不能多给点钱。” 刘大牛说完，就起身去找矿工头子了。 老刘原本想拦，却被老白一把拉住。 “你拦着他作甚？大牛这种死脑筋就是要受点刺激才能认清现实。” 第49章 谎言(十三) 因为正值午饭时间，所以矿工头子也在吃饭。 但与刘大牛他们所吃的完全不同。 大白米饭配三菜一汤，看着比刘大牛那边好上太多了。 所以刘大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桌子上丰富的菜肴上。 不过他很快就移开视线，毕竟他是来办正事的。 刘大牛看向矿工头子，开口道：“头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矿工头子闻声看了眼刘大牛，但很快就移开视线，咂吧了一下嘴巴。 他并未理会刘大牛，而是在继续喝酒。 刘大牛并没有感到尴尬，还以为是矿工头子没听见。 于是他又凑近了一些。 “头儿，我想跟你聊聊。” 这回，矿工头子才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刘大牛。 “大牛啊，你没看见我现在正在吃饭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有什么事等我吃完饭再说。” 刘大牛并没有被劝退，“可是等头儿你吃完，我该去干工了，我只有这点时间。” 矿工头子听到刘大牛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 “老子说了等老子吃完再说，你要是再废话，就别干了！赶紧滚蛋走人！” 刘大牛听到这话，才不再开口。 他挫败地离开。 矿工头子见刘大牛终于离开，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说有的人啊，真该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刘大牛闻言，脚步一顿。 他自然知道矿工头子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他们这种人就是一无是处，连跟他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能丢弃这份工作。 刘大牛沉默地回到刚刚的位置上，拿起啃到一半的馒头继续啃着。 老李见他脸色并不好，便没开口说话。 但老白是个没眼力见的，直接直白开口：“大牛，你被拒绝了？” 刘大牛听到这话，吃馒头的手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摇头。 “他连交谈的机会都不给我。” 丢下这句话后，刘大牛就继续啃馒头。 无论老白再怎么说，他都没有回应。 只是沉默地啃着馒头。 但郁珞灵却感受到了他的全部情绪。 愤怒、不甘、苦涩以及……无可奈何。 他想要发泄，却无从发泄。 所以只能将这一切压在心底，自己慢慢消化。 他愤怒，也懦弱。 他不甘，也无能。 他苦涩，也痛心。 他无可奈何，也无法改变。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想要让家里人吃饱饭，让娃娃们都能去上学的普通人。 却也是那些人眼中的下等人。 没有尊严，谁都能欺凌的下等人。 在这矿场里的所有矿工，都是那些人眼中的下等人。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服从。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命。 老李似乎看出些什么，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大牛的肩膀，却什么都没说。 而另一边，老白正在和他身边的那位青年聊家常。 这顿午饭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下午继续挖矿，重复上午的行为。 只是下午挖矿时，刘大牛的内心就没有上午时那样平静了。 他在想事情，想了很多事情。 矿工头子不愿意和他交涉，所以涨工钱的事情基本没希望。 那这样的话，他就只能供一个孩子去上学。 但他真的很希望能送两个孩子都去上学。 可没办法，他做不到。 做不到……就注定要有人做出牺牲。 如果自己能够再努力点，再多赚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要不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工作？ 可他除了卖苦力还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卖苦力。 刘大牛就想着这些事，一边想一边挖矿。 就这样，直到他工作结束。 他带着满身疲惫和烦躁回到家，却在看到李春芳和两个孩子时，全部一扫而空。 李春芳见刘大牛回来，连忙笑着说道：“快过来吃饭吧大牛，今天多煮了一个鸡蛋。” 刘大牛闻言连忙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碗里剥好的鸡蛋，他的内心涌上一丝温暖和无力。 他有很好的家人，可他……却不能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 刘大牛沉默地吃掉那个鸡蛋，内心再次波涛汹涌。 吃完饭后，李春芳已经将两个孩子哄睡着了。 刘大牛走到李春芳身边，轻声开口：“媳妇，我跟你商量个事。” 李春芳闻言点了点头，“嗯，你说。” 刘大牛在内心纠结很久，才开口：“……我想了想，以我目前的工钱，只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去上学。那你觉得，该让谁去？” 李春芳听到这话，沉默了。 良久，她才开口：“那就让两个孩子抽签，谁抽中了谁就去。” 刘大牛知道这是最公平的方法，但这也是最不公平的。 他并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便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还黑着，刘大牛就起床穿衣。 李春芳被他的动静吵醒，有些不解开口：“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刘大牛回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活，你继续睡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刘大牛快速洗漱完，拿了一个冷掉的馒头当做早饭。 他就这样啃着馒头，朝着镇上走去。 走了很久很久，刘大牛才走到镇子上。 看着根本没人的街道，刘大牛慢慢走向那个贴满招聘信息的墙走去。 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字，但刘大牛识字并不多，所以看着很费劲。 他努力辨别着上面的字，看了许久，却没看到自己能做的工作。 上面的工作工钱都很多，都足以让他的两个孩子去上学。 只是……他都做不了。 刘大牛突然就有些挫败，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如果当初听了老爷子的话，好好读书识字，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大牛扭头看去，发现是老吴。 看到老吴，刘大牛有些惊讶，“老吴？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这儿能做什么？自然是来看工作的。” “可你的工作不是很好吗？工钱也很多。” 老吴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年头谁会嫌钱少？自然是能做更多工钱的活更好。老王家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刘大牛点头，“嗯，听说了，所以他家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不太清楚，我也是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听隔壁大婶她们聊天才知道。但她们都说，老王手里这钱指定不干净，不然他怎么可能一夜多那么多钱？” 刘大牛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老吴看了眼刘大牛，开口道：“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但有的时候，就是要做出必要的牺牲。你总该为其他人和自己考虑考虑不是？” “如果你真想要钱，就外出打工，钱绝对比在镇里要多。老实说，你在这里卖苦力，还不如去那里卖苦力。” 刘大牛自然知道老吴说这话的道理。 他以前去过城里工作，但那里的人更瞧不起他。 嫌弃他是乡下来的，甚至还觉得他手脚不干净。 经常当着他的面拐弯抹角地说他的不是。 若是他听不懂就算了，可偏生，他听得懂他们是在骂自己。 即使他认为自己可以丢弃自尊，丢弃尊严，却也无法在那里待下去。 因为他受不了，可他还是忍受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母亲让他回来娶妻生子，他才生出了在这里安定下来的念头。 虽然在这里做工钱少，但至少比城中舒坦。 虽然依旧没有尊严和自尊，但比起城中要好太多。 至少刘大牛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喘过气来。 但那是以前的想法。 如果他们家还只是他和李春芳还有他母亲，那他的工钱绰绰有余。 可加上两个孩子，却只能说是勉强。 更别提供他们上学。 或许他真的该到城里去做工，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个孩子都读上书。 刘大牛想着，看向老吴，道：“你也可以去城里找工作。” 老吴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家老头子离不开人，我得照顾着。” “也是，你家老头子离不开人。” 刘大牛附和了一声，便跟他道别。 他在镇上买了点吃食，就朝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这又是一段很漫长的路。 这段路上，刘大牛又想了很多。 郁珞灵感受着他复杂的情绪，觉得他真是个矛盾的人。 认为自己可以丢下尊严和自尊，却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被别人怒骂。 即使不会爆发，也会憋在心里。 他会愤怒不甘，但最终都会被自己消化成平静和麻木。 刘大牛在逼迫自己习惯这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奋力地去做工。 他无法忍受别人瞧不起自己，但为了生活，他又不得不忍受。 年轻时候的刘大牛，要比现在冲动很多。 会动不动跟别人吵起来打起来，总会带着一身伤回到家中。 往往这种时候，刘大牛的父亲就会绷着一张脸，严厉地教训刘大牛。 那时的刘大牛很讨厌父亲，但不敢忤逆父亲。 因为父亲身体不好。 他讨厌他的说教，讨厌他的管束，讨厌他的严厉。 可后来父亲去世，刘大牛就后悔了。 直到那时，刘大牛才意识到父亲其实很爱很爱自己。 说教、管束、严厉，全都是他的爱。 只是那时的他全然不知罢了。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所以后来，他收敛所有锋芒，学会忍耐。 第50章 谎言(十四) 刘大牛就这样怀念着过去，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天才微微发亮。 而李春芳也已经起身。 刘大牛将在镇上买的吃食递给李春芳，让她热好给自己还有孩子吃。 自己则是换上破旧的衣服，朝着矿场走去。 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在这条他每日都走的路上。 冷风拂面，刺骨的冷。 在这条路上，刘大牛又想了很多。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去城里工作。 但这样的话，就不能经常回家，还要花钱坐车去城里。 刘大牛不是很想错过孩子们的成长。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 “嗨，你在想什么呢？”老白的声音忽然传来。 刘大牛恍然回神。 他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看着灰头土脸的老白，回道：“只是在想，要不要去城里干活。” 老白疑惑，“你要去城里干活？为什么？因为城里给的工钱多？” 刘大牛点头，“你也知道，我要供娃娃们上学。” 老白一听还是因为这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牛啊，你看事情呢，不能只看当下，你得想想未来。你若是将两个孩子都送去读书，那万一他们都考上了，你的工钱还是不够，只能供一个，你又该如何抉择？” 听到老白的话，刘大牛微微一愣。 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并不认可老白的想法。 “那总比没读过书好。” 不管有没有考上，他都是读过书的人。 不会像他一样，被别人那么瞧不起。 老白见刘大牛还是如此，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或许在他心里，不管他怎么说，刘大牛也依旧会坚持己见。 因为他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矿场，戴上头盔就准备干活。 就在这时，老李兴高采烈地跑进来。 “哎哎哎，我有个好消息要说！” 刘大牛和老白闻言，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老李。 老白调笑开口：“什么好消息？总不能是给我们涨工钱吧？” 老李激动开口：“差不多！上头老板说，只要我们在后天从早干到第二天早上，就给我们每人十块钱！” 刘大牛听到这话，面露惊讶，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待会头儿就会过来说的，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你家娃娃都能上学了！” 老李看上去真的很开心，都眉飞色舞地说着这些。 老白也很激动，因为终于能多赚一点。 但比起另外两人，刘大牛就有些太过平静了。 可他内心铺天盖地的喜悦却无法骗人。 或许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要开心听到这个消息。 后面就如老李所说，矿工头子确实来说了这件事。 矿工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开心得不得了，这一上午干活都是带着喜悦的。 就如同老吴说的那样，这年头谁会嫌钱少？ 能有更多钱拿，就算要多干几个小时也没关系。 中午吃饭时，刘大牛因为心情好，多吃了两个馒头。 但老李似乎特别兴奋，一直到吃饭还在念叨这件事。 很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是真的很开心。 当然，应该没有矿工不会为这件事而高兴。 反正每天都在卖苦力，多卖一点也没什么。 下午干完活，刘大牛就兴高采烈地回家告诉了李春芳这个好消息。 李春芳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激动。 因为这样就不用让两个孩子做选择，他们可以一起去上学。 于是第二天清晨，李春芳又多煮了三个鸡蛋给他们吃。 刘大牛开心地吃完鸡蛋就去工作了。 来到矿场，看到老白和他身边的青年打了声招呼。 老白见状拉着那青年凑到刘大牛身边，开口道：“哎哎哎，我跟你们说个事。” 刘大牛疑惑：“什么事，你直说呗。” 老白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听说没，村头老李家里买了自行车还有电视机。” 青年惊讶，“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老白耸肩，“谁知道他哪里来的钱，但这事是真的，老李都邀请我们去他家看电视。” “什么时候？” “好像是周日吧，还准备请我们喝酒呢。” “啧啧啧，这老李不是飞来横财吧？” 老白见那青年这么说，连忙道：“嘘，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被老李知道，他可是要跟你理论的。” “所以你们去吗？”刘大牛说。 “为什么不去？我还只在商场里见过电视机，还没近距离观察过。” 青年附和道：“就是就是。” 但刘大牛总觉得这事很不对劲。 昨天老李说他们后天干一天活能拿十块钱，第二天他就有一堆钱，还买了电视机和自行车。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对劲。 于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提醒一下他们。 “你们就不怕……” 他原本是想提醒他们，但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什么。” 老白听到声音，看向刘大牛，“大牛你想说什么？” 刘大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想说那天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在家照顾俺妈还有俺媳妇。” 老白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 “哎大牛，你可以把你妈还有你媳妇一起带上啊，反正人多热闹嘛。” 刘大牛依旧坚持己见，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 老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凑到刘大牛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大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像我们这种人，可能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电视机，让家里人跟着见识见识世面不好吗？” 刘大牛沉默，并没有回应老白的话。 老白见刘大牛似乎是听进去了，便没再说什么，戴好头盔就去干活了。 一整个上午，矿工们都在说老李飞来横财，甚至都不来挖矿了。 而刘大牛则是一直在想早上老白说的事情。 他并不太在意所谓的电视机和自行车，虽然没有亲自使用过，但也看见过。 他并非很想要。 但他的家人不一定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也许他们对那些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尤其是他的孩子们。 刘大牛心不在焉地挖着矿，思考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 老白又开始在那里喋喋不休地与人聊天。 “咱就是，等到明日干完活拿到钱，咱就是暂时的有钱人。” 老白身旁的人听到这话，嗤笑出声：“得了吧，咱们最多算是小富一把，哪里算的上是有钱人？” 老白撇撇嘴，道：“哎哎哎，说说还不行吗？” 那人摇了摇头，叹气道：“这啊，叫白日做梦。咱们这种人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别做白日梦。” 老白自然也是明白他所说的道理，便也没反驳。 正如他之前所说，电视机和自行车，可能是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 像他们这种下等人，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真的能有钱，那也得等孩子长大出息了，他们才能享清福。 就这样，一上午的工作很快结束。 来到午饭时间。 刘大牛看着自己手中的馒头，有些思绪飘散。 什么时候，他的午饭也能像矿工头子一样丰盛呢？ 而不是简单的馒头咸菜。 就连他们家的早饭都只是鸡蛋、咸菜、白粥。 也就只有晚上能吃上青菜、白菜之类的。 但其实最丰盛的一顿，当属过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能吃上肉，还有美味的饺子。 这些东西，都是平时想吃都不一定能吃到的。 因为吃的太少次，所以直到现在，他才会那么清晰地记得。 记得肉香，记得饺子的香味，记得香醇的美酒。 刘大牛默默吃了一口馒头，却觉得味同嚼蜡。 为什么？明明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还吃得很香，可今天却…… 刘大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巨大的不安笼罩了自己。 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这时，老白伸出手拍了拍刘大牛的肩膀，开口道：“所以大牛你去不去啊？” 此刻，刘大牛才恍然回神。 他有些迷茫地看向老白。 老白并没察觉到刘大牛的不对劲，继续说道：“我刚刚问了一下，周日就是今天，所以是今天晚上老李邀请我们去看电视和喝酒。” 刘大牛听到老白的话，蠕动了一下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直到现在，老白才察觉出刘大牛的不对劲。 他看向他，惊讶开口：“大牛，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会是生病了吧？” 刘大牛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今晚……今晚我不去，我……我身子不太舒服。” “行吧，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反正下次也能看。” 刘大牛点了点头，几乎是机械地吃完午饭，然后就去挖矿。 整个下午，刘大牛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但谁都没说让他请假回去休息。 因为矿工头子不会批假，刘大牛也不会允许自己回家。 毕竟一家人的饭钱，全都指望着他。 第51章 谎言(十五) 刘大牛浑浑噩噩地做完下午的工作，然后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李春芳见刘大牛状态不对，便煮了碗红糖鸡蛋汤给他。 刘大牛喝完后，直接就睡了。 他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刘大牛醒来时，还有些恍惚，连眼神都是迷离的。 直到李春芳呼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他草草洗漱完，拿起一个馒头就朝着矿场赶去。 今天可是赚钱的重要日子，他可不能去晚。 等刘大牛到达矿场，已经有很多人都到了，他们都已经开工。 刘大牛见状，连忙也戴上头盔去挖矿。 老白见刘大牛来了，顿时开口道：“哎大牛，你昨晚没来可真是太可惜了。” 刘大牛闻言看了眼老白，开口道：“昨晚玩得很开心？” 老白笑嘻嘻开口：“那可不止是很开心，那是非常开心。我跟你说，昨晚我们喝得可开心了，又是喝酒又是吃大肉的。啧啧啧，这有钱了就是不一样。” 刘大牛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由涌上一丝丝羡慕。 老李都变有钱了，而他还是原样…… 不，没关系，等干完今天的活，他就能稍微富一些。 这样想着，刘大牛工作就更加卖力了。 然而就在这时，矿洞上方开始晃动，还有石块掉下来。 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小幅度的，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掉下来的石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这一刻，矿洞里的矿工才明白那所谓的多拿钱是个谎言。 是他们精心布下的谎言。 他们想要做的，是把他们全部压死在这里，好能拿到县里的抚恤金。 刘大牛被一块大石块砸到了腿，他根本动不了。 四周都是逃窜的人，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无数石块压下，令人窒息，也令人痛苦。 但郁珞灵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不止如此。 这疼到几乎昏厥的疼痛似乎不止是……刘大牛一个人的疼痛，而是……整个矿场矿工的。 郁珞灵明白这只恶灵为什么是ssr级别了。 一个的不甘怨恨或许不足以让它成为ssr，但一百十四个人的不甘和怨恨足以，甚至超越。 郁珞灵再也承受不住，强行断开意念之力，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 鼻血还在往下流，嘴角也溢出了血。 虽然在接触之前就做了准备，但没想到会让自己这么狼狈不堪。 更没想到……这会是那么多人的不甘和怨恨。 多到……足以彻底淹没她。 恶灵平静地看着倒地不起的郁珞灵，一句话也没有说。 下一秒，子弹飞驰而来，锁链腾空出现。 但和对于恶灵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它抬手轻轻一挥，就将那些攻击全部化为粉末。 恶灵看着郁珞灵，平静开口：“你看到了我的全部记忆，还觉得……我不该那么做吗？” 郁珞灵此刻脑袋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它在说什么。 一百十四个人的疼痛加起来实在是太疼了，疼到她根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恶灵见郁珞灵没回答自己，倒也不甚在意。 它继续喃喃道：“我不是刘大牛，我是矿场的矿工。” 它代表的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被压死在矿场里的矿工。 顾安意和季止修，还有迟遇一队人终于赶到。 他们看着在郁珞灵面前一直喃喃自语的恶灵，眉头一锁，就齐齐出手。 但很显然，那只恶灵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抬手间所有攻击灰飞烟灭。 恶灵冷声开口：“像你们这种没收到邀请就闯入别人家的人，真的很没礼貌。” 顾安意看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郁珞灵，磨了磨牙，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比起没礼貌，还是你更没礼貌吧？随随便便就带走我的队员，也没问过我的意见！” 话落，顾安意手中手枪变化成长枪，往前一刺。 季止修见状连忙打配合，他指尖微动，轻声开口：“束。” 下一刻，无数锁链凭空出现，还直接束缚住恶灵的双手双脚。 顾安意立马抓住机会，朝着恶灵刺去，却扑了一个空。 恶灵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是在那堆废墟之上。 李枯有些看不下去了，暗示了迟遇和夏肃后，就拿出挂件小风车，抬手捏了捏。 下一秒，在场的几人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不少。 这其中也包括郁珞灵。 现在的郁珞灵就感觉自己像是羽毛，不稳定地在空中飘飘荡荡。 她当然知道顾安意他们赶到了，毕竟隐约听到了些。 可现在的她，连睁开眼都很难做到，更别说帮他们。 但此刻的她，似乎能够理解它们为何如此不甘怨恨。 谁会接受那样的死亡？ 被上司欺骗而死亡，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家人却什么都没得到。 他们只是群普通的矿工，只是想要赚钱养家，何错之有？ 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感到不甘和怨恨。 郁珞灵引动意念之力，试图让自己能够清醒点。 虽然它们的死亡很悲惨，但是这并不是它们伤害无辜人的理由。 既然它都认为转世的她已经不是曾经自己的媳妇。 那仇人的转世，也已经不是它们曾经的仇人了啊？ 现在的它们，和曾经害死它们的仇人有什么区别？ 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就是它们想要的吗？ 郁珞灵咬紧牙关，缓缓撑起身子。 这导致，原本在战斗的几人和恶灵都看向了她。 她的下半张脸上满是血，可她却毫无察觉。 郁珞灵只是平静地与恶灵对视，艰难地与它对话。 “……我明白你们的苦痛，也清楚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但我仍要阻止你们。” 恶灵皱眉，“为什么？你难道不同情我们吗？我们还以为，你至少会站在我们这边。”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同情你们跟我要阻止你们并不冲突。因为你们已经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和当年害死你们一样的人，不是吗？” 恶灵怒了，“你这是在对我们说教吗？！” “不好，恶灵开始积攒怨气了。” 顾安意说着连连后退，不再正面硬刚。 迟遇和夏肃见状也开始往后退，退到季止修身后。 季止修：…… 合着就让他一个人防御呗？ 郁珞灵摇摇晃晃站起身，手势快速摆动，心中默念咒语。 恶灵还没出手就被强行打断，它们看到了它们的往生过往。 郁珞灵缓缓站定身子，抬手擦了一下鼻子下的血，缓声说道：“你们只顾着报仇，可还记得……自己曾是谁吗？” 一句话，让对面恶灵破防。 它们融合在一起太长太长太长时间。 长到渐渐忘记自己，长到内心只剩下仇恨，长到只有刘大牛清晰地记得一切。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明白刘大牛为什么要给她看自己的记忆。 因为他在求救。 不仅仅是为了自救，还为了他的矿工朋友们。 虽然……他死前没人管他，但他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被永远困在仇恨中。 直到此刻，四肢百骸还能感受到那些强烈的疼痛。 那种比刺骨之痛，直击灵魂的疼痛。 实在是太疼了。 郁珞灵虽然现在站起来了，但全都是因为她在用意念之力强撑。 一旦她放松，下一秒她就会晕过去。 “所以……你们还要继续吗？继续你们残酷的行为？”郁珞灵继续游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你们，和害死你们的人有区别吗？根本没有。” “你们……不是最懂这是什么感觉吗？正因为你们了解，所以你们才因此存在啊。” 郁珞灵感觉自己就像是劝说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和尚。 但老实说，就算他们都已经到这里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面前的这只恶灵。 就算能打得过，也注定会是两败俱伤。 既然如此，那就尝试用言语让它们自己投降！ 郁珞灵在心里深呼吸好几次，冷静地观察恶灵的反应。 但很显然，在它们看到郁珞灵给它们的回忆杀后，就集体沉默破防。 不开玩笑的说，感觉它们下一秒就要抱头痛哭。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群可怜的人。 其他人也在静静观察恶灵的反应。 而季止修则是在这个时候走到郁珞灵身后，给她当靠背。 郁珞灵惊讶抬眸望去。 季止修垂眸与她对视，然后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撕开包装袋帮她下半张脸的血全部擦干净。 郁珞灵的耳朵红了红，小声道了句谢。 “下次，别单独行动，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玩？”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安静地做郁珞灵的靠背。 郁珞灵也没有说话，毕竟她的回答早就已经告诉季止修。 季止修自然也知道，于是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郁珞灵。” 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愣，但她这次给出了回应。 “嗯，我知道。” 但郁珞灵并不认为那是无意义的牺牲。 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会在她不行之时，赶到她身边。 毕竟，他们是一个team（团队）。 第52章 谎言(完) 记忆流转，渐渐浮现在郁珞灵眼前。 我叫李亮，大家都喜欢叫我老李。 我是个很穷很穷很穷的人，穷到我连基本的生活都比较难以支撑。 毕竟是我家里最大的孩子，我需要供弟弟妹妹们的吃穿用度还有上学。 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无法去大城市里打工。 因为家里需要有人照顾，如果我走了，那家里就全靠我年迈的母亲。 为了不让母亲受累，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工作。 这里是我长大的村子，所以找起工作并不困难，大家给我介绍过很多工作。 我去过厂里工作，也当过洗碗工，也做过女工。 可以说是能做的我都尝试着去做了一遍，只为找出那个工资比较高的。 直到有天，有人发现我们村的后山里有矿。 于是，我便就去做了矿工。 可惜我没能好好读书，不然我现在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现在的我依旧是在用自己的双手在养活一家人，只是比较困难而已。 可那些人都说，人生有苦难是正常的，只有熬过苦难，才能得到彩虹和阳光。 但我后来才知道，有的人生来就没有苦难，他们没有苦难就能拥有彩虹和阳光。 其实我很不甘心，为什么我没有这个好命？难道我生来就该如此苦吗？ 那天我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很久很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我母亲来到我身边，询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年迈的母亲，突然想起以前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是她为我指明方向。 于是我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了我的问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娘其实也不懂那些大道理，娘只知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别去在意别人。” 母亲的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我很后悔自己做下的那个决定。 我性格好会说话，所以矿场里的人都对我很友好。 所以当矿工头子找上我时，并将轰动大家的事情交给我时，我并不惊讶。 他告诉了我上头的打算，并答应我，只要我完成这件事，便会给我足够的钱。 我知道这种事会让我的良心很不安，但……我还是那样做了。 因为我的家人需要这笔钱。 拿到钱的当天我就去买了梦寐以求的电视机和自行车，还邀请了曾经的矿工朋友们来看电视喝酒。 我知道我无耻，但我别无他法。 那天晚上，大家都问我是怎么发财的。 而我对于这个问题却是避而不答，因为我心虚、愧疚，连看他们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对我来说，他们不仅仅是同事那么简单，他们还是我的乡亲们，是和我在这里长大的。 于是我做了个决定，我想救他们。 可我是个笨人，只会傻乎乎地跟着他们来到矿场。 但结果就是，我也被压死了。 后悔吗？ 后悔。 我后悔答应了矿工头子，后悔帮助他们。 可若他们不以我家人性命相要挟，我怎会同意。 但这不代表我没有错，我依旧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所以……你们千万别原谅我，我罪该万死…… * 我叫白布，大家都喜欢叫我老白。 我是个很爱八卦的人，所以你能经常在那群八卦的大妈中看到我的身影。 大家都说我这样根本不像是个男人，但我却觉得没什么，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 从小俺娘就跟我说，我可以做自己任何喜欢的事情，只要不犯事。 所以我从小就是个懒散休闲的性子，大家都说没个正形。 可我想说，我要那玩意又没用又不开心，那为什么要呢？ 人嘛，还是开心最重要。 至少我没有太多的烦恼，不像大牛那样，不像老李那样，也不像老杜那样。 所以我是他们之中活得最快乐的。 每天的日常就是听听八卦，然后去挖矿。 就因为这个，我每次去得比别人都比别人晚一些，晚一些就要被扣工资。 但我的工资不用养活一大家子人，只需要养活我自己和俺妈就行。 所以我们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至少我是快乐的。 就算每天都是清汤寡水，但我依旧快乐。 虽然我穷，但我不至于饿死、冻死。 这已经足够了，对于我来说。 我每天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乐地活着。 当我知道我的好矿友老李买了自行车和电视机时，我是很惊讶的。 毕竟每天听八卦的我很清楚的知道老李身上背负的东西，那太沉重，是我无法承受的。 不过既然老李买了自行车和电视机，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不用来矿场工作了？ 这样想着，还怪可惜的。 毕竟以后能分享八卦的人就少了一个，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少了份乐趣。 不过也无伤大雅，我很为老李高兴。 收到老李游玩的邀请时，我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我没近距离看过电视机和自行车。 说是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追求这些，所以完全是抱着去玩玩的状态参加的。 比起我，其他人都有点酸溜溜的。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我并不认可。 不过这也和我无关，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老李买的酒确实很好喝，就是可惜我尝不到第二次了，毕竟我很穷。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天去矿场会发生塌陷。 当时我就在想，完了，上天连让他快乐地活着都无法实现。 虽然我争取过生机，但很明显当时的那种情况是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的情况。 其实我不是很怕死，我怕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以后没人陪俺娘吃饭了。 她最讨厌孤单了，这下连自己都走了，她又该怎么办？ 真可惜，还以为至少能活到五十岁呢…… * 我叫杜山，大家都不会叫我，因为我是个存在感很低很低很低的人。 但老白总是会跟我搭话，他是个好人，我喜欢他。 我是家中老幺，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哥哥剩下来的。 因为哥哥很厉害，他是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人。 所以家里人都供着他。 爱全身心给了一个人，留给另外一个的就不多了。 所以我经常被忽视。 一开始会很难过失落，但到后面我就习惯了。 即使因为哥哥，我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 久而久之，家里的所有人就把我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其中也包括哥哥。 哥哥一开始还会关心我，照顾我。 但后来，他甚至连装都不装了。 因为他就是父母最疼爱的孩子，不论他关不关心我。 我也因为家庭原因而变得沉默寡言，不论在哪里自然而然成为了那个透明人。 直到后来我去矿场工作遇到了随心所欲的白布。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和我是不一样的存在。 但我很快也发现这个矿场里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因为酗酒赌博的父亲而早早出来打工的少年，有因为什么都不会只会卖苦力的人，有因为想要给家人带来更好生活的，还有因为只是来工作赚钱的。 白布就是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单纯的来工作的，因为他妈说他在家里整天游手好闲不是事，所以他就出来找工作，正巧这边要人，然后他就来这里工作。 其实我也差不多，但我是需要钱，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但其实来到这里的人所需要的东西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可为了钱而丧命于此的也是我们。 早在老李有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本能告诉我应该逃走，但我……需要钱，所以我选择留下来。 而这成了我最错误的判断。 虽然……我也没做对过什么判断…… …… 恶灵慢慢从空中坠落，它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哀嚎。 郁珞灵静静地看着它们，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抬起手。 手势出，白光亮，没入它们的身体里。 她轻声说道：“愿你们来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恶灵停止哀嚎，它们抬眸看向郁珞灵，最终扯出一抹苦笑。 若无隐瞒，若无谎言，他们怎会落到这种下场？ 变得忘记自己，谁也不是，成为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他们本该有明亮的未来，而不是被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废墟之下。 活着，竟然成了奢望。 郁珞灵收回手，平静地看着它们渐渐消散的身影。 迟遇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还以为要打一场恶战，结果居然这么轻松。” 顾安意闻言冷哼一声，“那当然，毕竟我们小珞灵就是这么厉害。” “是是是，我也没说不是她的功劳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你看谁对上ssr级会像我们这样轻松？”迟遇道。 郁珞灵忽然开口：“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心善，他们只是丢失了自己。” 说完的那一秒，她就晕过去了。 季止修见状，连忙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将她轻轻抱起。 他对着顾安意说道：“我去趟医疗部。” 话落，也不等顾安意反应，就已经抬步离开。 顾安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53章 万分 那个任务结束后，郁珞灵静养了很久，才被允许到处乱走。 其实她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她还以为只是小伤…… 不过在她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顾安意已经将她转学的事情给搞好了。 就等她能下床带她去学校。 这所学校就叫万灵学校，它在很偏远、荒凉的地方，但里面的装修却很健全。 教室、宿舍、训练室、模拟室等等…… 郁珞灵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她想过万灵师的学校很好，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 光是看着，就让人立马想要进入到这里学习。 带她来参观的季止修。 原本是顾安意的，但是她临时有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季止修。 季止修与郁珞灵并肩而立，几乎是走到哪里，他介绍到哪里。 “这所学校里的老师都是退休下来的前辈，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和蔼的，前提是你能乖乖听课完成他布置的作业。”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在这里你可能不止看见在校学生，毕业学生也会在这里。主要是为了使用训练室，虽然在各个万灵堂里面都有，但在万灵学校里的最好的，我偶尔也会来这边。” “这里的学生年龄各不同，有小孩也有少年也有青年，毕竟每个人成为万灵师的时间都不一样，但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晚，只要你有天赋。” 季止修说完这些，停下脚步，看向郁珞灵，平静开口：“这个学校的校长想要见你。” 郁珞灵闻言愣了愣，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季止修就已经开口回答。 “因为你是双红，这很少见，所以他需要见见你。” 又是因为双红吗？ 郁珞灵想着垂下眼，什么都没说，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季止修看了眼郁珞灵，开口安慰道：“别紧张，他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最多让你多努努力，快点爬上a级而已。”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看向他，“你之前也是这样？” 季止修点头，“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大叔，但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个小老头了。”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 “季止修，你喜欢这里吗？”郁珞灵突然问道。 季止修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毕竟这里是给我目标和新生的地方。” 对于每一个遭受到恶灵迫害的普通人来说，这里不例外是他们的救赎。 季止修很快就带着郁珞灵来到校长办公室门口。 看着面前的大门，郁珞灵感觉自己紧张到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季止修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紧张，很快就结束了。” 郁珞灵点头，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郁珞灵就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抬眸望去，就看见一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校……校长好。”郁珞灵开口。 小老头点了点头，轻咳一声，开口道：“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我叫万分。郁同学，欢迎你来到我校，还有就是，你真的和你的母亲很像。” 郁珞灵看着万分，缓缓开口：“万校长也认识我母亲？” 万分听到这话笑出了声，“哈哈，我不止是认识，当时还和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你的父母，是非常优秀的万灵师，对于他们的死我深感遗憾。但孩子，你或许真的不该走上这条路。”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惊，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万校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万分移开视线，将视线落在了摆放在书架上的相框上。 “他们生下你时，很惊喜也很担忧。我想你也知道，他们不会愿意你来做这份危险的工作。因此，他们当时只想送来郁梧晟。因为他们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但事实难料，谁都没想到他们会遭遇恶灵的毒手。” “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莫大的打击，所以我只是说了或许。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这条路也是你自己选的。我能做的，只是劝告。郁珞灵，我希望你明白，不论是你的父母还是你的哥哥，他们都希望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孩子能够好好活着。” 郁珞灵沉默地听完这些话，她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万分看着她，幽幽叹了口气，“孩子，他们很珍惜你，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也学会珍惜自己吧。” 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良久才开口：“好，谢谢您的劝告。” 万分点了点头，接着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成为优秀的万灵师，就先学会我教给你的第一节课吧。” 郁珞灵知道这是说自己可以走了的意思。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朝着万岁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季止修见郁珞灵出来，便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如何？” 郁珞灵闻言朝着季止修扬起一个微笑，“没事，就是让我好好学习。” “嗯。” 季止修说着点头，然后带着她继续在学校里逛。 但郁珞灵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她一直在想万分对自己说的话，那些话、那些道理其实郁珞灵都明白。 但明白，不代表她能做到。 所以即使有那么多人跟她说，要珍惜自己，她也依旧做不动。 郁珞灵曾尝试过，但她就是做不到。 很简单的一件事，可她却已经忘记自己应该怎么做。 季止修很快就察觉到郁珞灵并不在状态，于是便带她来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着。 “有心事？”季止修问。 郁珞灵并没掩饰，诚实地点了点头。 “想说吗？”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 季止修点头，“那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解答。” 郁珞灵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件事，我该怎么做，才算是珍惜自己？” “很简单，多为自己考虑。你现在做事很少为自己考虑，不，是根本不为自己考虑。将你自己都抛之脑后，你如何能做到珍惜自己？”季止修回道。 “为自己考虑？”郁珞灵疑惑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点头，“嗯，多为自己考虑。郁珞灵，做事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安危会如何？” 郁珞灵其实知道，自己昏迷的那几天，他们其实很担心自己。 因为她实在是太胡来了。 顾安意还因此狠狠说了她一顿，就为了告诉她别再独自冒险。 也就好在她这次没什么大碍，不然顾安意至少会念叨她一个星期。 季止修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他送来的。 因此，季止修都搞清楚了郁珞灵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 不过，季止修的厨艺确实没得说，她每次都能光盘行动。 为此她还仗着自己是病人的权利，每天点菜。 季止修倒是每次都认真记下，然后第二天给她送来她昨天点的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止修真的很会照顾人。 反正，郁珞灵是被他的厨艺征服了。 她还特意问过季止修是什么时候学得做饭。 季止修也没含糊，直接就告诉了郁珞灵。 就是在这所学校里，他跟着做饭很好吃的大厨学了整整三年。 郁珞灵被狗叫声拉回思绪，她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然后她就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朝着自己跑来，而小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奥得修斯！你跑慢点！” 是男生。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那只名为“奥得修斯”的小狗直接扑进郁珞灵怀里。 郁珞灵惊了一下，连忙将它抱住，免得它掉下来。 而那个男生也已经跑到了郁珞灵面前。 他看见郁珞灵时微微一愣，但在看到季止修时就十分熟练地跟他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了季止修。” 季止修看向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宫南明，你就这么让你的狗随意扑到别人怀里？” “什么叫我的狗，它有名字的好不好，它叫奥得修斯。”宫南明不服气反驳。 季止修选择不再理会。 宫南明深知季止修的脾性，所以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看向郁珞灵，朝着他友善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宫南明，是隶属于大小姐队伍的成员。” 郁珞灵也朝着他笑了笑，“你好，我叫郁珞灵。” 宫南明点头，“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我们这一届难得一见的双红。听说你的任务完成的也不错，上头都已经准备破格让你升等级了。” 郁珞灵听到此话，眸中闪过惊讶。 宫南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便连忙转移话题。 “咳咳，你怀里的狗叫奥得修斯。别看它只是一只狗，却也是万灵师哦，还是a级万灵师，毕竟奥得修斯是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的狗！！！” 郁珞灵见他强行转移话题，还也特别骄傲地介绍她怀里的小狗，并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但是季止修不乐意了。 “宫南明，你很闲吗？居然还特意带着奥得修斯到学校遛它？” 宫南明可不接受污蔑，他急忙开口：“才不是，是大小姐来学校了，我自然要跟着。大小姐谈事我不方便跟着，就只好带着奥得修斯来小花园咯。谁能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第54章 确定 季止修听见苏凌也在，蹙了蹙眉。 他站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郁珞灵看向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季止修对上郁珞灵的眼睛，开口道：“我们该去参观下一个地方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就明白自己的感觉没错。 季止修似乎并不想跟那位苏大小姐碰面。 郁珞灵虽然很好奇原因，但也不会现在就问。 她将怀里奥得修斯的递给宫南明后，便也跟着起身。 在走之前，郁珞灵夸奖了一句奥得修斯。 “奥得修斯很可爱。” 这话直接让宫南明鼻子都翘了起来，“那当然！这是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的小狗。” 这句话他说得很大声，即使郁珞灵和季止修都已经走远了，也依旧能听见。 直到确认已经远离小花园，郁珞灵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似乎很不想和苏大小姐碰面，为什么？”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问话，并没有停下脚步，但回答了她。 “因为我们一见面就要打架。” 郁珞灵：？？？ “是我……理解的那个打架吗？” 季止修点头，“嗯，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打架。所以我才不想和她碰面。” 郁珞灵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有些合理。 毕竟季止修不是很喜欢在非战斗场合打架。 但是郁珞灵发现了一件事，就是现在她问的问题季止修都会回答她。 有点小开心。 跟着季止修走完整个校园后，郁珞灵有种来到大学的感觉。 “这里好大，我腿都要走断了……”郁珞灵坐在椅子上，边捶腿边抱怨。 季止修将水递给她，开口道：“因为有很多分区，我今天带你逛的只是万灵师的分区。” 郁珞灵震惊，“居然还有？！这里到底有多大？” “不知道，我没了解过，我只知道它承包了整个山头。” 季止修说着，喝下一口水。 郁珞灵：……居然有一整个山头那么大。 万灵堂果然有钱。 “那我以后上课就是在这里？”郁珞灵问。 季止修点头，“嗯，就是在这里上。” “那我明天正式开始上课，对吧？” “对的，郁同学。” 听到他这么喊自己，郁珞灵嘴角扬起一抹笑，“好的，季学长。”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也跟着露出一抹笑。 看到那抹笑，郁珞灵还是想感慨一句。 他笑起来真好看。 * 时间一转，来到第二天清晨。 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不愿去，现在的郁珞灵是带着笑前往学校的。 她元气满满地打开自己的课表，然后……面无表情地关掉。 这个该死的课表是谁排的？！ 谁家好人中间十五分钟要跨越大半个学校去到另外一边的教室啊！ 带着怨气的郁珞灵来到教室，然后她就被包围了。 “你就是那个双红少女？看不出来啊，长得这么人畜无害，天赋居然是最高的。” “去去去，你会不会说话？这叫长得越无辜，杀伤力越高！” “你才叫不会说话！人家这叫强大在内心！” “切，不过是血脉继承的好而已。” “这位同学，你这话就有点太酸了。这里是看实力说话的地方，你都没出过任务，可人家已经出了四个任务了！” 郁珞灵见他们马上就要吵起来了，连忙出声：“他说得其实也没错，我有这样的天赋极大可能是因为继承父母。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努力。” “郁同学不必在意那种人。你好，我叫叶欣。” 帮她说话的卷毛女孩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郁珞灵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很高兴见到你，叶欣同学。你直接叫我郁珞灵就行。” 叶欣带着她入座，并为她说明刚刚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她叫时寻雁，是万灵家族言灵时家的老幺。她特别讨厌你父亲郁生前辈，因为她觉得是他抢走了家族的荣耀。” 郁珞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打不过她父亲，怎么就是被她父亲抢走了家族荣耀呢？分明是自己太菜。 “没错没错，她不仅仇视郁生前辈，还仇视所有有天赋的言灵师。毕竟她想要重振家族的荣耀。”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郁珞灵扭头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见郁珞灵看向自己，连忙跟她打招呼，“你好郁同学，我叫彦信，是叶欣的青梅竹马及队友。” 叶欣看见彦信，顿时没了好脸色，“我跟郁同学讲话，有你什么事？” “反正你们在聊八卦，带我一个不行吗？”彦信不服反驳。 叶欣撇撇嘴，刚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看见老师，立马端坐好，还不忘提醒郁珞灵和彦信。 “快坐好快坐好，郭老师来了。” 听到叶欣的话，郁珞灵抬眸望去，然后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但他看着就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 应该是经常锻炼的原因。 叶欣凑到郁珞灵身边，小声给她介绍：“这位是郭明郭老师，曾经的s级言灵师。当时也是榜上赫赫有名的，不过占据榜一的还是你的父亲郁生前辈。” “榜上？”郁珞灵发出疑问。 彦信接话，“你不知道吗？万灵学校的贴吧上是有每个类型的万灵师的最强榜。” 郁珞灵摇了摇头。 “等我下课给你看，现在上课了，玩不了手机。郭老师的眼睛是最尖的，你要是玩手机，他一眼就能看见。” 叶欣说完就坐直身子，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彦信也是。 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也很快进入到上课状态。 这节课其实有些无聊，毕竟都是理论知识。 大多数万灵师，还是更喜欢实战。 但郁珞灵倒并不觉得无聊，她感觉到了和之前特训之前一样的充实感。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郁珞灵燃起了学习的斗志，听得更加认真。 郭明也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那种让人听着就昏昏欲睡的长篇大论。 “众所周知，我们是以精神力来对付恶灵。所以在与恶灵对战前，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是很重要的。而我们言灵师，虽然不像意念师那样太过耗费精神力，但也是要多注意休息。” “毕竟我们需要用精神力来维持我们的咒术。如果我们无法维持住，那么我们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有可能会帮倒忙。这在战斗中是绝对不可以出现的情况，所以一定要注意。” “知道言灵师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是不需要摆出手势，不需要念出咒语，只需要想象就能成功施展咒术。这，就是言灵师的最高境界，这也是我们所有言灵师应该去追求的境界。” “到目前为止，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到二十人。最年轻的便是你们耳熟能详的郁生，他也是我的学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和努力都是别人无法媲美的。” “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让他抵达了那个境界。我们或许穷其一生都做不到，但我们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说精神力。” “想要增强精神力，除了本身的强大，就是不断地战斗，以此锻炼精神力，让它逐渐变得强大起来。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点万灵堂已经实验过。” …… 很快，这节课就结束了。 郁珞灵发现郭明老师总是讲着讲着讲到她父亲郁生身上。 可以听出，他对于郁生离世这件事有多惋惜。 很多人都在为他们的死亡而感到惋惜。 因为他们是天才万灵师。 可天才万灵师……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这时，叶欣将自己的手机推到郁珞灵面前。 “你看看，这就是我们说的榜。最新的榜是我们上一次投票投出来的。” 郁珞灵垂下眸看了眼，发现言灵师里有个自己很熟悉的名字。 郁梧晟…… 这不是她的哥哥吗？ 不……万一是同名呢？不要给自己希望，不然失望很痛苦。 可万一呢？ 郁珞灵抿了抿唇，伸出手点了点那个第三的名字。 “他……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叶欣和彦信看见郁珞灵点的那个名字，正是郁梧晟。 叶欣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问第一名呢，不过也有很多人问郁梧晟。毕竟这位可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言灵师中难得的天才。” 彦信附和道：“不仅如此，还有人说他师承郁生前辈，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就算不是真的，以他的天赋和实力也没话说。” “那他……是什么时候成为万灵师的？” 郁珞灵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叶欣和彦信并未察觉。 叶欣想了想，回道：“好像是十岁来着，说是家里因为恶灵发生了变故，所以才来做万灵师。” 这下，郁珞灵可以确定，那位郁梧晟就是自己失踪的哥哥。 好啊……原来你一直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只是我……从来不知…… 你甚至……不曾回来看过我……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吗？哥哥…… 郁珞灵想着，慢慢握紧拳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但她低下头，并没让人看见。 郁珞灵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季止修。 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要请假。 然后郁珞灵就背上书包，快步离开了教室。 叶欣和彦信都有些不明所以。 叶欣挠挠脑袋，“我们……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彦信摇摇头，“没有吧，可能是她有别的事情，来不及跟我们说一声。” 第55章 哥哥 郁珞灵跑出教室，刚准备打电话给顾安意，想要问清楚，余光就看见一个貌美的少女朝着她走来。 “郁学妹，我们聊聊？” “你是谁？”郁珞灵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平静地望向貌美少女。 “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叫苏凌，第一小队队长。” 郁珞灵抿了抿唇，道：“然后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知道有关郁梧晟的事，对吧？我可以告诉你。” 郁珞灵一惊，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她在心里深呼吸好几次，才平静开口。 “是他们让你来的吗？” 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那些隶属于高层的人们。 这点苏凌很清楚。 苏凌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郁珞灵并没有拒绝，跟着她离开了教学楼，来到了小花园。 苏凌带着她来长椅上坐下，缓缓开口道：“首先，我得跟你说清楚，郁梧晟不见你，不是因为不想见你，而是因为上头的安排。我知道你做不到不怨恨，所以我只是来跟你解释。” “你说吧，我听着。” 此刻郁珞灵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苏凌。 苏凌见状，便点了点头，继续她的描述。 “当年，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双双离世，郁梧晟被困林中，是万岁前辈将他救出。那个时候，他就想回去跟你报平安，但是上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原因很简单，如果他待在你身边，可能会将你也卷入到危险中。所以上头和他是为了保护你才选择这么做。但后来你得了重度抑郁症，几度想要求死。” “郁梧晟知道这件事后，再次向上头请示，想要回去看看你，但依旧被驳回。因为……如果他现在去，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尽管此刻的他实力并不弱。” “当年杀死你父母的恶灵并没有落网，反而让它逃走了，所以上头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只是谁都没想到，你会在未来选择成为万灵师。这个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 苏凌说完，安静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特别激烈的反应，反倒特别的安静。 安静的有点诡异。 苏凌有些惊讶，她以为郁珞灵会大哭大闹，会发泄情绪。 可是……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那双向来温柔的眉眼，变得冰冷死寂起来。 “所以……你现在也是来阻止我去找我哥哥吗？” 苏凌沉默了片刻，才道：“郁珞灵，现在还不是时候。”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苏凌见状，想要喊住她，但最终没有出声。 郁珞灵快步离开了学校，眼泪也在此刻掉落。 刚走到学校门口，郁珞灵就看见了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身影。 还没说话，就听见了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郁珞灵，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季止修说着，抬手将纸巾递给她。 郁珞灵没有接，她直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哭。 季止修愣了愣，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并没有抗拒，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怎么啦？” 郁珞灵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抱歉，但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安抚开口：“嗯，随你抱，多久都行。” 郁珞灵抱着季止修哭了很久，才松开他。 她微微低下头，接过季止修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季止修坐在她身边，声音温和地说着。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其实，我就是找到我的哥哥了，但他们阻止我去见他。你们……都知道对吧？一开始就知道。” 季止修没有否认。 “隐瞒是因为上头的命令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他，那双眼因为过度哭泣而变得有些红肿。 季止修再次点头。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闷声道：“……我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我无法做到完全不介意。季止修，没有人在意我的生死，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他们认为那样对我是好的，所以他们那么做。可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我不想活着，是母亲的遗物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才会积极治疗，才会想要活下去。可到头来，我的执着竟成了个笑话。”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她，最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郁珞灵，我也不认可他们的做法。曾经，郁梧晟曾让我劝说你放弃成为万灵师，但是我拒绝了。因为这是属于你的人生，这是你的选择。” “即使你是他的妹妹，他也没有权利替你做出人生的选择。我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但我想告诉你，让你活到现在的，是你自己，不是别人。” “所以，你的执着并不是个笑话，那是你勇气的证明。” 郁珞灵听到这话，抬眸惊讶地看向他。 “他真的那么说过？！” 季止修点头，“真的。” 郁珞灵咬了咬下唇，眸中失落几乎毫不掩饰。 “……你告诉他，我讨厌他，至少现在不想见到他了。” 季止修点头，拿起手机就发消息给郁梧晟。 郁梧晟：？ 季止修回复：郁珞灵说的。 郁梧晟：……我就说上头怎么突然给我下达那么多事情，合着是小珞发现我的存在啦？ 郁梧晟：其实这种事情，我想也会很快发生。毕竟她已经成为了万灵师。 郁梧晟：帮我告诉她，我知道她会讨厌我，但是没关系，哥哥会一直爱着她。 季止修将手机递给郁珞灵，让她看郁梧晟发来的话。 郁珞灵看着那些话，泪水再次涌出。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轻易原谅，那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季止修说得没错，让她活到现在的，是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不想活，那谁也拦不住。 “……我们会再见面的，对吗？” 郁珞灵说着，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季止修轻声说道：“会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面。” * 季止修送郁珞灵回家后，就去找了郁梧晟。 某栋大楼最高层内，郁梧晟挑眉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季止修。 “来找我说有关郁珞灵的事情？” 季止修点头，直接切入正题，“对，就是我刚刚给你发消息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解决一下。” 郁梧晟挑眉，他盯着季止修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开口：“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家小珞了吧？” 季止修向来是诚实的孩子，因为他懒得说谎。 “不知道，但我在意她，不想看到她哭。” 郁梧晟：…… 老实说，听到季止修这么说，他心情挺复杂的。 面前的这位，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而郁珞灵是自己最亲爱的妹妹。 那他应该是让他知难而退呢，还是知难而退呢？ “嗯，你最好不要喜欢上我家小珞，你们不合适。”郁梧晟严肃说道。 季止修对上他眼底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但并没有说什么。 郁梧晟见季止修沉默，便当作他默认了。 他轻咳一声，开始说起正事，“对于小珞那件事，我会跟上头提的。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那我这个哥哥也该负荆请罪了。” “我希望你动作能快点，毕竟能解开她心结的最重要的人就是你。” 季止修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郁梧晟：……真是一秒都不多待，他这里是什么很不好的地方吗？ 季止修走后没多久，许沉睦就来了。 他看着桌子面前那多出来的那一张椅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谁来过？” 郁梧晟头也没抬，解释道：“是止修，他过来跟我说一下我妹妹的事情。” “哦，那件事啊。告诉你个坏消息队长，上头依旧不打算让你们见面。” 许沉睦说着，拉过那把椅子坐下。 郁梧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无论他向上头请求了多少遍，都会被无情地拒绝。 哪怕他再三保证会保护好郁珞灵，他们也不会同意。 以至于后面，郁梧晟渐渐明白了上头的意思，他们现在就是不能见面。 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回去引来那只恶灵会伤害到郁珞灵。 许沉睦见郁梧晟无动于衷，极轻地叹了口气，“所以我优秀的队长打算怎么做？” 郁梧晟听到这话，对着他微微一笑，开口道：“自然是循规蹈矩，慢慢来。” “？怎么循规蹈矩？”许沉睦问，“你不是很想见你妹妹吗？” “这个嘛，当然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郁梧晟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乱搞啊，我有很多事需要做的。” 郁梧晟微微一笑，开口道：“别瞎想，只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比如说……跟第七小队一起执行任务什么的。” 许沉睦：！！！ “当然啦，不止你，倪裳也会去，反正在哪里做任务不是做？不过我大概率是不会出场，因为……上头还不愿意我们相见。” 许沉睦：…… 合着他们就是工具人…… 算了，为了能让队长与家人团聚，稍微牺牲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第56章 战帖 那天发泄完后的郁珞灵回到家又开始看起自己一直珍藏的相册。 那里面有着唯一拥有父母和哥哥还有她在一起的合照。 即使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三岁。 郁珞灵抬手轻轻抚上那张相片，沉默地用眼神一点点扫过上面的人。 她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有和蔼可亲的父亲，有温柔的母亲，有极其宠爱她的哥哥。 而现在，她只是个守着过去回忆的可怜虫。 其实郁珞灵比起怨恨，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上天没有带走她最后的家人。 但郁珞灵也明白，见到哥哥的第一面肯定会质问哭泣。 可她也知道，不止是她受了很多苦，哥哥他也一定受了不少苦。 被爱的人才能任性，所以她才能对着哥哥哭喊，哭喊自己这些年的不易。 因为希望被人疼爱，所以才会哭喊，否则只需要将所有委屈咽进肚子里。 她做不到吗？ 不，她能做到，只要学会习惯。 只是……她还希望自己拥有哭诉委屈和痛苦的权利。 将所有心思全都压在心里，她终有一天会再得病。 郁珞灵缓缓合上相册，吐出一口气，抬眸望向窗外。 窗外天空压抑，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 郁珞灵有些失神，好像……父母和哥哥出事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永远记得自己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受。 难怪人们总说，伤痛才会记得十分深刻，幸福都是模糊的。 因为，这就是现实。 * 后来郁珞灵认真上课，认真训练，顺便考个试，直接将等级从最低级e级升到了倒数第三c级。 原本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一级一级往上升。 但是因为她表现优秀，所以破格给她多升一级。 当然，只有考试过关才能成功升级。 不然再怎么破格，她也只是个最低级的e级万灵师。 顾安意和季止修得知这个消息后，还特意给她办了个庆祝宴会。 虽然她已经多次推脱自己不要，毕竟从e级升到c级只需要多努力就行，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们还是坚持要办。 郁珞灵拗不过他们，于是选择妥协。 她还因此收获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礼物。 看着盒子里的护身符，郁珞灵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这蹩脚的针线，她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哥哥做的。 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能收到他送来的礼物，郁珞灵有些恍惚。 还以为需要更久的时间，她才能找到有关哥哥的痕迹。 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是还不能相见。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继续做好眼前事，才是她应该做的。 这天，郁珞灵和平常一样来到教室上课，但是却有不平常的事情发生。 时寻雁叉着腰，堵在门口，将郁珞灵堵在门外。 郁珞灵疑惑看向时寻雁，她不是很能理解她的做法。 但时寻雁并没有看郁珞灵。 她自认为很帅气地将手中战帖递过去，趾高气昂地说道：“我对你下了战书！谁不来谁就是胆小鬼！”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那战帖，并没有接。 因为她觉得她很幼稚。 时寻雁见郁珞灵迟迟不接战帖，还以为她是看不起自己，不屑于接战帖。 扭头看去，就对上郁珞灵平淡无波的眼眸。 那一刻，时寻雁燃起的斗志全部消散。 郁珞灵见时寻雁盯着她发起了呆，便转身朝着后门走去。 马上要上课了，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她没想到后门也有人堵着，还是时寻雁找来的小跟班。 哪里来的？明明之前还没有的，难道是为了这次特意找的？ 这样想好像有点自以为是，毕竟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费心的。 无奈之下，郁珞灵还是选择接受了时寻雁的战帖。 就当做是同龄人之间的切磋，虽然有点麻烦，但这样还能给自己增加点经验，并非无所收获。 郁珞灵拿着书本和战帖找位置坐下。 刚坐下，叶欣和彦信就围了上来。 “嗨，你真答应她了？” 叶欣说着，拿过郁珞灵放在桌子上的战帖，仔细端详起来。 郁珞灵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彦信“啧啧”两声，开口道：“看来是你破格升级的事情刺激到她了。这种事一般都是出现在非常优秀的人身上。” 郁珞灵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是吗？所以她觉得我现在比她强？” 叶欣毫不犹豫开口：“你本来就比她强啊。” “做人还是需要谦虚的。”郁珞灵轻声说道。 叶欣不解地摇摇头，她道：“要是我，我肯定会到处显摆，这样别人才知道我很厉害啊。” 郁珞灵闻言轻轻一笑，并没说什么。 她不认为这不对，毕竟每个人想要表达自己的方式不一样。 “不过你不用担心时寻雁会耍小心思之类的，毕竟她喜欢堂堂正正。因为她坚信，这样得来的家族荣耀才能长久。” 还是个正直的孩子，只是太在乎家族荣耀了。 郁珞灵想着，笑着点了点头。 上课铃响起，众人收回思绪，开始认真听课。 今天这节又是无趣的理论课，但没人不认真听。 毕竟理论也很重要。 老师洋洋洒洒讲了很多，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停止。 郁珞灵拧开水杯，还没喝，就看见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 她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是时寻雁，郁珞灵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装作看不见。 但……那太明显了，郁珞灵现在还没这个胆子做。 于是她只能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时寻雁。 “请问，你还有事吗？” 时寻雁轻哼一声，指了指战帖，冷脸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也提醒你别临阵脱逃。到时候不仅你面上无光，我面上也无光。”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郁珞灵忽然就明白时寻雁为什么还特意过来说一下。 因为她害怕自己不去，害得她被别人说闲话。 看来时寻雁讨厌别人背后蛐蛐她。 这样想来，她说嘲讽的话向来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的。 郁珞灵想着，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季止修。 告诉他，今天她被人下战书了，所以会晚点出校门。 如果他感兴趣还可以来看。 最近都是季止修来接送她，看得出来他比较闲了。 毕竟最近都没什么任务要做。 郁珞灵安静地上完接下来的所有课。 放学时，她果然又被时寻雁和她的小跟班堵了。 很显然，她是真怕自己跑了，还亲自带着她去。 郁珞灵有些无奈，但还是乖乖配合。 很快，时寻雁就带着郁珞灵来到训练场中的擂台。 郁珞灵将书包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一抬眸就看见了季止修和一个不认识的酷拽少年。 郁珞灵微微一愣，用眼神询问季止修他身后跟着的少年是谁。 季止修开口解释道：“这位是隶属于第五小队的队员，他叫许沉睦，第五小队就是郁梧晟所带领的。” 这下，郁珞灵彻底沉默了。 老实说，她还没想过和哥哥的队友们见面。 这位少年，他脸庞棱角分明，眉毛略显粗犷，眉骨微微上扬，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羁。 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眼角的微微上挑更是增添了几分狡猾。 嗯，又是一个帅哥。 郁珞灵想着，对着他扬起一个微笑，开口道：“你好，我叫郁珞灵。” 许沉睦懒散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我们队长最亲爱的妹妹。” 听到许沉睦这么说，郁珞灵脸上的笑容差点收回。 不过她还是维持住了。 最亲爱的……妹妹？ 呵呵，她果然最讨厌哥哥。 “喂郁珞灵，你还没准备好吗？我都要站累了。” 时寻雁嚣张跋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和许沉睦点了点头后，就朝着擂台走去。 等郁珞灵上擂台，许沉睦才开口评价。 “看着好单纯啊，难怪队长每天都担心这儿担心那儿。不过实力还是认可的。”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所以你跟过来干嘛？” 许沉睦耸肩，“自然是来看看队长天天念叨的，他的宝贝妹妹啊。他已经采取措施了，上头也同意了。只要我和倪裳跟着你们做两个任务，并且圆满的话，队长就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宝贝妹妹。” “真是浪费资源。” “你担心的，上头怎么不知道？所以他们打算把棘手的任务都丢给我们。做好准备吧，未来有你忙的。” 季止修听到这话，脸彻底黑了下来。 “我能把这当做他对我的报复吗？” 许沉睦疑惑，“报复？队长他为什么要报复你？” “……你不需要知道。” “好啊，你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报复你？” 季止修沉着脸，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许沉睦的神情。 但是许沉睦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十分执着，所以他就一直在问一直在问。 可惜，季止修已经习惯并免疫了，根本不为所控。 许沉睦见状便也不费嘴皮子，反正能从郁梧晟那里知道。 第57章 安慰 郁珞灵跟时寻雁比赛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谁先将对方打下擂台。 但并不是以言灵咒术，而是单纯的肉搏。 毕竟言灵咒术是用来对付恶灵的，而不是用来对付伙伴的。 时寻雁的攻势很猛，仿佛根本不想给郁珞灵任何机会。 所以郁珞灵暂时只能防守。 但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力量，她比不过时寻雁。 所以想要赢，只能用点小妙招。 又一个转身横扫腿，郁珞灵直接蹲下身子用腿横扫。 结果就是，时寻雁被打得站不稳直接躺在了擂台上。 她也因此气得脸通红。 “你耍小聪明！这次不算！再来！” 郁珞灵缓缓站起身，朝着她伸出手，微笑开口：“可是输了就是输了，时同学不会想耍赖皮吧？” 时寻雁抿了抿唇，抬手握住她的手，被她拉起来。 时寻雁站起来后，微微偏过头，冷哼道：“这次输了不代表我下一次也会输。我告诉你，我下次肯定会赢的！” “好好好，那我等你下次给我下战书。”郁珞灵敷衍着。 时寻雁虽然看出郁珞灵在敷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无奈一笑。 下一秒，身后响起响亮的掌声。 郁珞灵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她缓缓转身，看向许沉睦。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许沉睦朝着她微微一笑。 “下次有机会，我们也比试比试呗？” “你想暴揍我吗？”郁珞灵微笑开口。 许沉睦耸肩，懒散一笑，“不啊，我只是喜欢跟别人切磋而已，你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那我拒绝。” 话落，郁珞灵走下擂台，来到季止修身边。 她刚想要拿走他手上提着的书包，就被季止修所阻拦。 季止修淡淡道：“我来拿就行。”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眯了眯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郁珞灵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来帮她拿书包。 之前第一次提出来时，郁珞灵都惊讶死了。 她是真的很惊讶，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做。 但季止修回答说，这是绅士行为。 虽然郁珞灵觉得这是季止修为了说服她让他来拿书包随便说的理由，但她并没有拒绝。 一种微妙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来。 该怎么说呢？原本这种事应该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才会做。 但郁珞灵并不否认自己跟季止修他们已经变得关系亲密起来，毕竟是一起战斗的队友。 可……郁珞灵还是觉得有点微妙，但她不知道哪里微妙。 于是她索性先抛之脑后，跟随着心走。 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两人交流完就朝着外面走去，许沉睦见状连忙跟上。 许沉睦又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你别那么快拒绝嘛，我可以稍微手下留情点。” 郁珞灵平淡开口：“可我不是很喜欢跟人切磋，今天答应她也只是因为她比较烦。” 听见是因为比较烦，许沉睦就来精神了。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季止修阻拦。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我建议你闭嘴，要是郁梧晟知道了这件事，有你好受的。” 许沉睦：…… 他竟然无言以对。 但季止修说得没错，如果让那个妹控知道，他怕是要被郁梧晟塞上一大堆任务。 这样想着，许沉睦就乖乖闭嘴了。 这些事情都跟郁珞灵无关，她现在正在想今天课上讲的内容。 三人就这样想着自己的事情坐上车。 季止修开车时将郁梧晟的打算告诉了郁珞灵。 郁珞灵一听到这话，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她似乎并不是太想听，便换了个话题。 “顾安意想约你逛街。” 郁珞灵：？ 看出郁珞灵的疑惑，季止修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许沉睦抢先。 “安意姐终于忙完啦？也真是不容易啊，听说她到处跑，听说都快把她累坏了。” 季止修：…… 虽然被许沉睦打断，但季止修还是继续开口解释。 “顾安意好不容易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想要好好放松放松，顺便邀请你一起去逛街，她想和你一起逛街。至于为什么不是她亲自说，那是因为她不好意思。”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完后，就专心开车了。 郁珞灵闻言惊讶，“安意姐姐还会在这种事情上不好意思？” 许沉睦开口解释道：“你别看安意姐在处理恶灵事情上那么游刃有余，但其实……她是个社恐，邀请熟人一起出去玩都会不好意思的社恐。” 郁珞灵听到这儿，更惊讶了。 没想到顾安意居然是社恐？！ 郁珞灵轻咳一声，平复下心情，微笑对着季止修说道：“好，告诉安意姐姐，我答应了。让她记得联系我，告诉我具体时间。” 季止修应了声。 然后，就这么一路无言地开到郁珞灵家楼下。 * 三日后，郁珞灵精心打扮了一番。 今天是顾安意约她出去逛街的日子，所以才特意打扮了一番。 “小珞灵你来啦？”顾安意笑看着她，顺便将手中热奶茶递给她，“刚买的。” “谢谢安意姐姐。”郁珞灵笑着接过。 顾安意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关于你和梧晟的事情，我已经听止修跟我说过了，现在心情可好些？”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隐瞒，“有点，但不多。” 顾安意无奈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在烦恼自己见他后该是什么反应？” 郁珞灵闻言惊讶，“安意姐姐怎么知道？” 顾安意微微一笑，并没有急着回答，她温声开口：“先找个地方坐着，我们坐下慢慢聊。” 听到这话，郁珞灵才明白顾安意为什么要约自己出来。 不是因为想要放松，是因为想要安慰自己。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拉住顾安意的衣角，轻声说道：“……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安意微笑。 两人找了个奶茶店坐下。 顾安意将手中奶茶放到桌子上，慢慢说道：“我先来回答你的那个问题吧。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曾经我也有一个这样，迫切的想要见面，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来面对他。” “小珞灵，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郁珞灵点头。 “故事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讲起……” * 我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虽然家庭并不怎么富裕，但我有个特别漂亮的妈妈。 对于我的父亲，我对他是又爱又恨。 他一开始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也曾享受过被他捧在手心。 但自从我六岁那年的夏天开始，我的父亲他就变了，变得残暴凶狠。 他开始每天喝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一旦他喝醉，那便是我和妈妈的灾难。 我漂亮的妈妈总是会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渐渐的就变得憔悴起来。 于是妈妈想离婚，但父亲总会在这种时候下跪求妈妈，向她道歉，说自己真的错了，下次不会再那么做。 妈妈的一次心软，让她被永远困在地狱里。 父亲开始限制妈妈外出，就算要外出也必须有他跟着。 渐渐的，妈妈变得越来越像木偶，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再也没了光彩。 我很心疼妈妈，但年幼的我不足以去反抗强壮的父亲。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帮妈妈上药而已。 从那时起，我开始怨恨父亲，怨恨他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可就算我怨恨，父亲也不会再变回原样，这点我很清楚。 再后来，父亲和妈妈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那时，我才知晓真相。 我的父亲，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恶灵，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信的，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伤害是无法逆转的。 但后来，我加入到万灵堂，成为万灵师，才知道恶灵多么可恶。 我美好的家，我那样好的家人，仅仅是因为它们需要，就可以被轻易毁掉…… 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轻易原谅父亲。 那么知道他那样做并非是他的意愿。 但他是我的父亲，是我深深爱着的家人，我无法做到……彻底怨恨他。 渐渐的，我对父亲的感情越来越复杂。 到最后，哪怕只是去看他的墓碑，我都有些胆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 顾安意说完后，慢慢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顾安意，最终极轻地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顾安意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意姐姐，你做不到彻底原谅是正常的，因为你的内心已经遭受到无法逆转的伤害。他没做错什么，可同样你也没错什么。” “想去见就去见，不想去就不想去，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即使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但等你真的站到他面前时，再去纠结吧。说不定，那个时候你就能得到答案。”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眉梢染上笑意，“你看，这种事情你自己不也很清楚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谢。”顾安意轻声道。 这奇怪，明明是来安慰她的，怎么反倒被她安慰了呢？ 后面郁珞灵和顾安意就逛了逛街，都默契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 毕竟她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58章 任务 又过了三日，新的任务送达，依旧是棘手的任务。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为什么是一个而不是两个呢？ 原因很简单。 许沉睦被调去做别的任务了。 而这次来的是第五小队的另外一位队员——倪裳。 倪裳长得很漂亮，漂亮到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的那种。 她的面容仿佛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每一处都让人感到非常完美。 郁珞灵和她对视，都会有种被夺去心神的感觉。 有点漂亮的不真实。 “任务是在哪里？”倪裳清淡的声音响起。 郁珞灵听到声音，慢慢回神。 她朝着倪裳温和一笑，开口道：“是在温煦省明空市的一座古镇里。原本那里是当地有名的景区，但自从那里发生命案后，便彻底封闭。再然后发现恶灵踪迹，事情被万灵堂接下，最后来到我们手中。” 在郁珞灵说这些的时候，倪裳一直认真地盯着她看。 但她的视线却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继续往下说。”倪裳轻声道。 郁珞灵微微一愣，她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手中还未拆封的资料袋。 “我还没看呢。” 倪裳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郁珞灵慢慢拆开资料袋，缓声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倪裳闻言，看向她。 漂亮的眼眸流动，像是在思索。 郁珞灵也并不急，而是慢慢看着手中资料。 老实说，面前这位和她从顾安意和季止修那里打听的完全不一样。 安意姐姐说，她是个勇敢的女孩。 季止修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但此刻在郁珞灵眼前的，只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漂亮女孩。 至少，郁珞灵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良久，倪裳才缓缓开口：“你叫我倪裳就行。” “好。”郁珞灵应道。 倪裳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轻声问道：“你真的讨厌我们队长郁梧晟吗？” 郁珞灵听到这个问话，翻看资料的微微一顿。 她勾唇微微一笑，回道：“不，那是气话。我其实很爱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家人。 “……你听说过我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讲实话，她确实不够了解，她最多提前打听了一下倪裳是什么的性格。 “也对，他们也不会主动向你提起我。这样吧，我来自我介绍一下。” 倪裳说着，视线慢慢转向郁珞灵。 “我叫倪裳，衣裳的裳。是万灵倪家的二小姐，也是一名a级的器灵师。最后，我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交流，所以……话比较少。”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微笑开口：“倪裳，很高兴认识你。” 倪裳微微一愣，也跟着她浅笑了一下。 “嗯，很高兴认识你，郁珞灵。” 接下来，两人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资料，直到顾安意和季止修从万灵堂回来。 “嗨嗨，我回来啦，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顾安意说着，拉开她们旁边的椅子就坐下。 季止修则是坐到收银员的位置上。 郁珞灵闻声笑着看向顾安意，道：“还没看完，不过已经看到一半了。” 顾安意点头，然后开始说道：“我们明天中午的高铁，记得收拾好东西。关于资料的讨论就等明天吧，今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 郁珞灵应好，倪裳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就起身离开了。 * 回到家，郁珞灵看着手中资料，极轻地叹了口气。 温煦省明空市…… 距离这里不远也不近，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 那里的古镇非常出名，可因为出事，大家都不敢再过去。 受害者总共五人，他们的尸体是堆在一起的，像是被随意丢在那里，又像是成心的。 郁珞灵看着那上面的照片，忍不住皱了皱眉。 刚想要细看，身后就传来敲门声。 郁珞灵一激灵，连忙将资料全部收起来放进抽屉里，才开口道：“进。” 得到应允后，门被缓缓打开，一位精致美丽的女人拿着牛奶走到郁珞灵身旁。 是姑姑。 尽管她现在已经三十四岁，可她容颜依旧美丽，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了一般。 姑姑将手中牛奶放在桌子上，看着郁珞灵柔声说道：“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郁珞灵露出一抹乖巧的笑，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姑姑。” 姑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小珞，新学校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郁珞灵点头，“嗯，还不错，比之前的学校好。” 姑姑无奈一笑，“早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学校，我就给你换学校，也不用……” 郁珞灵闻言连忙开口打断：“姑姑，在遇到现在的学校之前我并没有换学校的打算。您也知道的，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姑姑一愣，嘴角的笑变得有些苦涩，但并没再说什么。 让她记得把牛奶喝了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郁珞灵看着姑姑从她的房间里离开，直到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她看着那杯牛奶，伸手拿起一口喝完。 而后又静等了一会儿，才拿出刚刚放在抽屉里的资料。 再次看到那照片，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好恶心…… 恶灵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挖了出来，并放在堆在一起的受害人尸体的最高处。 眼珠子虽然死气沉沉，却直勾勾盯着前方，让人感觉瘆得慌。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五位受害人，三男一女一孩童，他们死前似乎都经历了……轮\/奸。 握着资料的手渐渐用力，直到将纸张捏皱。 郁珞灵垂下眼眸，慢慢松开纸张，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 她拿着水杯看着窗外雷雨交加，有些愣神。 老实说，她有点不敢往下看，内心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在翻涌。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郁珞灵握着水杯的手渐渐收紧，她垂下眸，看着手中水杯。 清澈的水倒映出她的脸。 如果，恶灵选择用这种方式侮辱杀害别人。 那么，这可能就是它曾经所经历过的。 将自己曾经的痛苦，加注在别人身上。 这，就是恶灵的报复方式。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轻轻呼出口气，拿着水杯回到房间，继续看起资料。 第一位受害者，男，二十九岁，xx公司的底层员工。 他生活过得并不好，甚至称得上艰难。 因为太穷，所以每天省吃俭用，只为能够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或许，他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怕是早就选择自杀。 第二位受害者，男，四十岁，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但是破产了，还背了一身的债。 这种情况，或许脆弱的人已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但他并没有，反而选择去别的地方散心。 可他也在那里丢失了性命，却并非自己选择。 第三位受害者，女，二十四岁，是位幼儿园老师。 她长得很漂亮和蔼，是那种一眼就看着很亲切的人。 实际上她本人也是如此。 可这样的人，却被…… 第四位受害者，男，二十岁，普通的大三学生。 就是普通的来旅游，但却被杀害。 第五位受害者，女，十岁，是那位幼儿园老师的妹妹。 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只是……也遭遇了不幸。 这五位受害人，都并非什么极恶不赦或者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他们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 是这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 可恶灵……又何尝不是？ 回想那些记忆，依旧能感受到心脏传来的刺痛。 它们可怜又可恨。 郁珞灵慢慢整理好资料，将资料放进档案袋里。 不要因为同情手下留情，这是对恶灵的不尊重，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很强。 一点小事，就能让她落泪。 母亲曾说过她是脆弱的孩子，因为很爱哭。 但是爱哭的她，总是能得到家里所有人的宠爱。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人来哄她。 被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现在，她已经失去。 学会默默哭泣，学会将委屈咽在肚子里，学会乖巧懂事…… 郁珞灵知道，姑姑姑父对她很好。 但……不想让他们担心的自己，从不会主动透露委屈。 本就是寄人篱下，怎好再去麻烦别人？ 那些负面情绪，她自己来消化就行。 早已习惯这一切…… 可是……她还是好想他们…… 郁珞灵想着想着，眼泪就无声落下。 也许，她从未改变，只是学会了伪装。 郁珞灵抬手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给季止修发了条消息。 【.ll.】：季止修，我可以要我哥哥的联系方式吗？ 那边隔了两三分钟才发来。 【季止修】：不知道，我帮你问了。 【.ll.】：好，等你消息。 又过了几分钟，季止修发来消息。 【季止修】：我已经将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他应该已经加你了。 郁珞灵定睛一看，新朋友旁边确实有个1。 【.ll.】：好，谢谢你。 郁珞灵回复完季止修后就点了同意。 希望……他们不要吵起来。 第59章 迟遇的胜利 另一边，郁梧晟紧张地捧着手机。 他又紧张又兴奋又有点不敢面对。 老实说，他幻想过很多次和妹妹郁珞灵再次交流见面的场景。 她或许会骂自己，或许会哭着质问自己，或许会气到不理自己…… 但她既然主动向季止修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没气到不想理自己？ 郁梧晟这样想着，顿时开心了一点。 但一想到自己的行为对妹妹造成了伤害，他就又沮丧了。 许沉睦坐在一旁，看着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失落，仿佛中邪了一般。 “队长，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许沉睦突然开口。 原本还在沉思的郁梧晟听到这话，微笑地看着许沉睦。 “沉睦，你如果很闲，可以把这些都处理了。” 郁梧晟说着，将面前的一大摞待批阅的文件朝着许沉睦的方向推了推。 许沉睦：…… 但是郁梧晟说出的话，向来是不会收回。 于是许沉睦喜提一堆工作。 许沉睦：已老实，求放过。 郁梧晟紧张地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一条消息，只接收到好友被通过的消息。 郁梧晟不免有些失落。 他其实很想跟郁珞灵聊一聊，但是……他又不敢主动开这个口。 他其实很害怕，害怕从郁珞灵口中亲耳听到她说讨厌自己。 郁梧晟握着手机紧了紧，看着空白的聊天框，直到盯到息屏。 就在郁梧晟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时候，郁珞灵已经将消息罚了过来。 【.ll.】：哥哥，这是我们分别以来第一次聊天吧？ 【.ll.】：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我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ll.】：我知道承受痛苦的不止我一个人，但我并不打算轻易原谅你。 【.ll.】：我很爱你哥哥，所以我才会一直坚信你没有死，你只是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等着我找到你。 【.ll.】：但是这个过程很痛苦哥哥。 【.ll.】：你知道我的安危近况，可我却不知道，这真的很不公平哥哥。 【.ll.】：在真正找到你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多。 【.ll.】：我确实想骂你，骂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担心？我也确实想质问你，问你为什么如此狠心地抛下我一个人？ 【.ll.】：可到最后，我发现我什么都不想做。 【.ll.】：因为，我找到了哥哥，我的哥哥还活着。 【.ll.】：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ll.】：哥哥，谢谢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ll.】：最后，让我们互相道声晚安吧？我明天还要去执行任务，哥哥也要记得注意休息。 【.ll.】：晚安.jpg 郁梧晟沉默地看着消息一条条蹦出来，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沉睦听到笑声，抬眸望去，却看见了早已泪流满面的郁梧晟。 在他的记忆中，郁梧晟从没这样过。 他给人一种沉稳的，万事都在他掌控之中的模样。 可总有东西在他的掌控之外，比如说他的妹妹郁珞灵。 那个看着柔柔弱弱，很好欺负的女孩，却是个有主见很坚毅的女孩。 六岁到现在的十七岁，整整十一年，全都靠她自己的意志活了下来。 许沉睦其实知道很多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这都要归功于他的队长郁梧晟。 他很喜欢夸自己的妹妹，即使他们并不能相见。 郁珞灵考试拿了第一，夸她很聪明。 郁珞灵学会某件事，夸她是最棒的。 郁珞灵长大了些，夸她是最漂亮的。 就连郁珞灵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郁梧晟都要夸她很棒。 即使这些赞美词郁珞灵一个都听不到。 但郁梧晟依旧乐此不疲地说着，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让他感觉到安逸和幸福。 许沉睦知道，郁梧晟在无法得知郁珞灵情况时，其实有很严重的失眠症。 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去世对他来说，打击也很大。 就连他们这些相处不深的人都觉得惋惜，那他们又怎会好受？ 但在得知到郁珞灵后，他的失眠症才慢慢好转。 对于郁梧晟，郁珞灵是他努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支柱。 当然，对于郁珞灵也是一样的。 郁珞灵得抑郁症的那段时间，郁梧晟总会偷偷去看郁珞灵。 看着郁珞灵日渐憔悴消瘦的模样，郁梧晟很心疼。 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去陪着她，所以向上级请求让他去见郁珞灵，但被无情驳回。 郁梧晟很不理解，为此闹上过两次，但都以失败告终，还收到了很严重的惩罚。 具体是什么许沉睦并不知道，他只知道收到惩罚的郁梧晟连着半个月都没法下床。 但好在后面郁珞灵选择积极治疗，渐渐有了好转。 不然许沉睦真怕郁梧晟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其实他问过他，为什么不叛逆一点，直接违抗上头的命令？ 听到这个问题的郁梧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 “因为……如果那样做，我就做不了万灵师，也就会被催眠忘记一切。那样的话，谁来为父亲母亲报仇？谁来保护小珞？” “更重要的是，这是父母的遗愿，我无法……不去做，但这样就对不起小珞。所以我只能去争取，争取两全其美的办法。” 郁梧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所以才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要去争取一个机会。 可最后，他还是对不起郁珞灵。 那段对于她来说最艰难的时光，郁梧晟并没能陪在她身边。 就算郁珞灵说不怪他，郁梧晟也绝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因为至今为止，他还在自责自己没能救下父母。 哪怕那个时候的他才十岁，才刚刚步入万灵师的世界。 许沉睦渐渐收回思绪。 再望向郁梧晟时，他脸上的泪水早已擦干，但依旧能看出他哭过。 不过……现在他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也就是说，郁珞灵并没有那么绝情。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毕竟……在提起郁梧晟时，郁珞灵的眼中情绪虽然很复杂，却依旧能感到笑意。 她在高兴，郁梧晟还在。 * 郁珞灵给郁梧晟发完消息后，就准备洗漱睡觉。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郁珞灵将手机拿起看了眼，发现是郁梧晟发来的消息。 【最爱的哥哥】：晚安，小珞。 【最爱的哥哥】：还有，执行任务时注意安全。 郁珞灵看着这两条消息，无声地笑了笑。 就这样……就足够了。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才躺在床上。 但她睡不着，眼皮很困，但是脑子很精神。 其实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好，反正会做噩梦。 但……不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样的话，会提不起精神的。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将脑中思绪抛之脑后，渐渐陷入睡梦中。 凌晨两点，郁珞灵从噩梦中惊醒，她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平复着心绪。 她才睡了多久…… 郁珞灵想着，去摸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打开手机，发现自己才睡了两个小时。 难怪脑袋这么晕乎乎……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下床打开房间里的窗户。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还是能感受到寒冷的气息。 她伸出手，冰冷的雨丝打在她的手中，让她渐渐清醒过来。 还是再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真的打不起精神。 郁珞灵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关窗户，就看见楼下似乎有人影在挪动。 她关窗的动作顿了顿，眸子紧紧盯着那人影。 有点眼熟啊，这个身影。 郁珞灵眯了眯眼，抬手关掉窗户，然后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 高铁上，倪裳和季止修坐在郁珞灵左右，而顾安意则是在过道的另一边。 倪裳正在吃草莓蛋糕，看上去很享受的模样。 郁珞灵垂眸思索，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止修则是安静地看书。 而顾安意正在看群中的消息，简单来说就是吃瓜。 【总队队长群】 “十八队队长雾雨”：@四队队长谜底，听说你被调派到乌木省执行任务啦？ “四队队长谜底”：@十八队队长雾雨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们队不是被调到了国外？ “十一队队长哲理”：准确来说，是我们两队。 “四队队长谜底”：我知道啊，但是我只攻击他一个人。 “十八队队长雾雨”：无语.jpg “十八队队长雾雨”：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又跟上次一样，失误咯。 “四队队长谜底”：笑话，搞得你没失误过一样。 “十八队队长雾雨”：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这次绝对会顺利的？ “四队队长谜底”：……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很正常。 “二队队长开心”：嗯哼哼，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失误就是最大的错误，不是吗？ “四队队长谜底”：是这样没错，但我拼尽全力，为什么要感到羞愧？ “四队队长谜底”：对于我的失误，我会加强自己的训练，所以大家也没必要拿这点刺了我不是？ 迟遇发完这句话后，就再没有人发消息。 看来，这又是属于迟遇的胜利。 第60章 幽魂灯(一) 顾安意按灭手机，靠在椅背上，决定闭目养神。 倪裳很快就吃完了蛋糕，她将垃圾收好，然后缓缓看向郁珞灵。 察觉到视线，郁珞灵转向她，嘴角已经扬起一抹笑。 “怎么啦？倪裳。” 倪裳眨了下眼睛，开口道：“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 郁珞灵微愣，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倪裳，你好奇什么？” 倪裳盯着她，漂亮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郁珞灵，你面对我时，到底是真心在笑，还是习惯性露出微笑？” 听到倪裳的问题，郁珞灵彻底愣住，她没想到倪裳会问这个问题。 她张了张嘴，但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一时间，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轻轻抿了抿唇。 倪裳见她没有立即回答，就已然知晓了她的答案。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轻声开口：“其实，你也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我已经看出答案。” 郁珞灵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下。 她道：“倪裳，我确实是习惯性露出笑容，因为这样会让人看着更亲切一些。” “大多时候，人们向我展露都是恶意，虽然那些都是无意的，但也说的是实话。” “我是……被抛弃的孩子，也是倒霉的孩子。” 原本在看书的季止修停止看书，视线转向郁珞灵。 而看着窗外的倪裳也看向了郁珞灵。 郁珞灵依旧低着头，但她的神情并不是受伤难过，反倒是说不上来的淡然。 一种已经习惯一切的淡然。 倪裳看着她开口：“你不这么认为，不是吗？” 郁珞灵在此刻抬起头。 她眉眼弯弯地开口道：“是的，因为我还拥有爱。” 爱能让人生出活下去的希望，即使那希望很渺茫。 倪裳一愣，而后她勾起嘴角，道：“你说得没错。” 爱能让人活下去。 季止修听到这儿就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一路无言。 * 下了高铁来到酒店，他们各自收拾好东西后，便来到会议室集合。 顾安意坐在主位上，沉默地看着手中新发来的资料。 郁珞灵落座后，就注意到顾安意一直皱着眉。 “安意姐姐，又发什么事情了吗？”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调查部那边发来了新的资料，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倪裳开口：“安意姐，你直接说吧。” “调查部给我的是那个古镇的资料。那个古镇名为寻古镇，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古镇。所以这个古镇很珍贵，他们让我们最好不要弄坏里面的东西。” 顾安意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都透着一种莫名的烦躁。 季止修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珍贵？是钱珍贵？还是命珍贵？” 郁珞灵疑惑出声：“据我所知，寻古镇不是已经翻新过了吗？不然也不会供人游玩，还租给商贩当店铺。” 季止修解释道：“不是因为它有年代而珍贵，而是我们打坏了需要重修的钱珍贵。” “我们不赔偿吗？”郁珞灵问。 这次倪裳开口说话了。 “并不是，万灵堂自然会给他赔偿。但是你想，我们解决完恶灵，可寻古镇被我们打坏了，这就导致他们不能立即开张，不能立即开张就没有收入。” 郁珞灵明白了。 如果他们战斗时将寻古镇的建筑打坏，那么损失的是他们的利益。 他们希望他们能不损失利益。 郁珞灵继续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安意轻轻摇头，“你们看到的照片上的尸体已经被万灵堂处理下葬了。他们的身份你们应该都已经看完了，有什么想法吗？” “老实说，没有想法。”郁珞灵皱眉，“我还是觉得前往寻古镇找找线索比较好。” 倪裳开口：“这只恶灵的目标很杂乱，什么样的人都是。不过我们并不用担心会再出现受害者，这个恶灵其他恶灵不一样，它只杀入了寻古镇的人。” “但这并不能解决什么。调查部给出的消息是，那只恶灵要么是sr级，要么是ssr级。”季止修道。 郁珞灵叹气，“所以我们现在还没能确认敌人是什么等级。那我们不就相当于……一无所知吗？”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他们确实是跟一无所知没什么区别。 毕竟他们只知道基础的信息。 顾安意忧愁地揉了揉眉心，觉得郁梧晟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见到郁珞灵。 就当是为了小珞灵吧。 “我继续说寻古镇，这个古镇有38.96平方公里，占地面积非常大其中水面积占11.1平方公里。所以这个古镇非常大，所以想要去里面搜寻线索，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 季止修不赞同开口：“但如果不去搜寻，那我们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倪裳附和道：“没错，就算它再大，我们也要去搜寻线索。” 郁珞灵也赞同他们的话，点了点头。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前往寻古镇。 四人准备一下，就朝着寻古镇前去。 “话说现在都已经慢慢步入春天了。”郁珞灵说着，慢慢跟在顾安意和倪裳身后。 而季止修站在她身旁。 “嗯，然后呢？” 郁珞灵没想到季止修回应了她。 她愣了愣，垂下眸，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感叹一句。” 季止修“嗯”了声，并没有结束话题，“那春夏秋冬你最喜欢哪个季节？”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回道：“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喜欢夏天。” “为什么是夏天？” “因为夏天有假期，而且是假期最长的。” 季止修听到这答案，微微一愣，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朴实无华的原因，不过万灵学校没有暑假，也没有假期，但是有钱拿。” “可我成为万灵师又不是为了钱。” “也不是没有人因为太穷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震惊，“不会吧？真的假的？” 季止修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忘记他是第几队的队长了，但他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因为我之前和他们队合作过。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郁珞灵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有点惊讶。” 季止修轻笑，“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是在万灵堂，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说着说着，便走到寻古镇的大门前。 大门青铜打造，透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 上面的斑斑点点，全都是它过去的痕迹，仿若讲述着过往的沧桑。 但上面用繁体字写的“寻古镇”三字，却依旧熠熠生辉。 两旁的苍劲松树如同两位忠诚的战士，挺立在大门两侧。 它们的树枝交错在一起，形成一片天然的屏障。 既遮挡住外界的喧嚣，又仿佛是在互相低语，诉说着古镇悠久的历史。 往里面走去，路上铺满了青石板，但并非完整的青石板，上面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裂痕。 古镇的街道蜿蜒曲折，两侧都是各式各样的古建筑。 让人仿若一下子进入到那个时代。 这让郁珞灵眼前一亮。 要知道她时常待在一个地方，很少出去。 所以看到与以往不一样的风景，她都会很高兴。 但他们并不是来游玩的，所以郁珞灵的高兴会冲散一些。 季止修侧目看着郁珞灵，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轻声开口：“想来玩，可以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来玩，前提是你别逞强。”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是，如果她逞强，那么就又会像上次那样。 郁珞灵承认自己很冲动，但……她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即使找到了哥哥，她也依旧不想活下去。 或许很久之前，她就放弃了生的希望。 但将它再次握在手中的，也是她自己。 因为她想要成为万灵师，完成父母的夙愿。 让黑夜，能够永远安全。 所以，她选择站在这里。 郁珞灵笑着看向季止修，开口道：“我尽量。” 季止修也没太在意这个细节，毕竟他也不是不能看出郁珞灵究竟在想什么。 或许郁珞灵不知道，只要一直盯着她看，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那种将情绪彻底流露在外的单纯，他早已失去。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伸手轻轻拉住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看向他，“怎么啦？” 季止修认真地看着她，道：“郁珞灵，我是你的后盾，我们都是。所以，别一个人冒险，别一个人逞强，明白吗？” 郁珞灵看着如此认真的季止修，心中顿时涌上暖意。 让人感觉心痒痒的。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了一下，眼底却荡漾出笑意。 “嗯，我明白。”郁珞灵顿了顿，“还有，谢谢你。” “真要谢我的话，就好好听进去我的话。” 季止修说这话时有些无奈，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郁珞灵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季止修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嗯，我这次听进去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之前都没听进去？” “啊哈哈……我没这个意思吧？” 第61章 幽魂灯(二) 郁珞灵与季止修聊天时，走在最前面的顾安意和倪裳也在聊天。 顾安意率先开口：“裳裳，你这样不会觉得累吗？一直跟着我们跑任务，我们的任务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累。” 倪裳摇了摇头，“安意姐，如果我当真怕吃苦，当初就不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我不怕任务难，我也不怕累，我只怕我不能做到我应该做到的事情。” 顾安意无奈一笑，道：“也是，你可是倪裳，那个一往无前的倪裳。”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安意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也只是做出了我想要的选择罢了。” “但也不是谁都能找到自己的路，关于这点，你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顾安意温柔地看向她。 那个谁也不看好的倪家二小姐，他们都以为她会选择继续走上安全的路，可她偏偏选择走上最危险的那一条路。 这是她的选择，她亲自选择的一条道路。 即使遭受质疑，她依旧毫无畏惧地一往直前。 顾安意很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气。 在顾安意认识倪裳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倪裳的事情。 但比起讨论倪裳的哥哥倪新或者她的姐姐倪可。 倪新和倪可都是很了不起的万灵师。 只是可惜，他们最终都牺牲在恶灵的手中。 不过提起倪可和倪新，他们都会顺嘴提一嘴倪裳。 如果说，他们用厉害、强大、可靠这种词来形容倪可和倪新，那用于形容倪裳的词语便恰恰相反。 传闻中的倪裳是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但看着很高冷的病弱美人。 在那些人眼中，倪裳就是高不可攀的雪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毕竟倪可和倪新都是妹控，谁敢动他们的妹妹，就当于在惹他们。 而这样的传闻就导致于，大家都以为倪裳会哭到天荒地老，哭到眼睛红肿，到最后哭晕过去，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事实却完全不同。 倪裳并没有一直哭，她只是在为他们上香时落了一滴眼泪。 但也只落了这一滴泪。 而后倪裳准备进入万灵堂，大家就又在猜测，她会选择哪个部？ 他们猜的第一个就是医疗部，毕竟他们眼中的倪裳最适合那里。 再其次就是经营部，毕竟倪家的孩子脑袋应该都不会太笨。 最后就是国家部。 反正没有调查部和万灵师。 调查部是因为太累，万灵师更是如此。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倪裳选择成为万灵师。 顾安意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点小吃惊。 她没想到那位倪二小姐最终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努力。 倪裳背负着所有人的质疑和怀疑，走向了属于她的高台。 那段时间里，没有人支持她，包括她的父母。 可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成就了自己。 后来认识到倪裳，才发现她与传闻中并不相似。 但也是有唯一相似的点。 那就是她长着一张很高冷的脸，不过却给她增添了一丝矜贵。 不过倪裳并不高冷，她很喜欢跟人聊天。 因为她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说不定能帮助到别人。 “是啊，我是最棒的。” 听到倪裳的回答，顾安意收回思绪，看着带着微笑的倪裳，也跟着弯了弯眸。 “裳裳，你觉得小珞灵怎么样？” 倪裳一愣，没想到顾安意转变话题转变的这么快。 她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才回道：“我和她交涉不深，但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很温暖的人。” 仅仅是交流了那么几句，就触动了她的内心。 也能看出她说那些话时很真诚，并不是故意编的。 还会很认真地听别人讲话。 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让人感到温暖的存在。 其实这次任务她可以拒绝，不用跟过来的。 但她实在是很好奇，队长的妹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那个在队长口中，非常非常非常好的妹妹。 但其实在倪裳看到郁珞灵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夸赞自己的妹妹了。 那种在爱中长大的孩子，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为她看着就很美好。 郁珞灵确实是在爱中长大，却也失去了爱。 可这也促成了她的成长。 即使她并不想要这种成长方式。 没有人想要长大。 总以为长大后会感到自由，能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 但到最后却发现，烦恼越来越多，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做不到的事情也变得更多。 可人必须学会长大。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独当一面，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难怪季止修那么亲近她，原来是因为他们的经历很像。”倪裳突然轻声开口。 顾安意轻轻一笑，道：“其实我在见到小珞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两个肯定很合拍，就像是天生就该在一起一样。” “沉睦也说过这句话，而且……”倪裳说着，偷偷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季止修对她并不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是吗？” 顾安意也跟着看了眼。 她当然也能看出来，虽然季止修本身的性格她也是了解的。 虽然不对人袒露心扉，却也会温柔待人。 不过，他偶尔也会毒舌。 但他对待郁珞灵，有点像是温柔加倍的感觉。 像是在照顾不懂事爱闯祸的妹妹。 顾安意一惊，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 季止修……确实有个妹妹，不过这种事他想来不会提，他们更不会提。 谁都知道，那件事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疤。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所以他才不会对人敞开心扉。 “或许吧。”顾安意答道。 四人来到特意新建出来的古镇地图面前，陷入了沉思。 原因无他，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顾安意深呼吸一口气，最终决定分成两队去探寻线索。 至于分组，自然是顾安意季止修一组，郁珞灵倪裳一组。 为什么要这么分呢？ 自然是黑白配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运气所致。 但并没有人有意见，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来找寻线索。 当然，安全第一。 啰嗦的嘱咐结束后，他们就兵分两路朝着各自需要探索的地方走去。 郁珞灵跟在倪裳身后，欣赏着这美轮美奂的古镇。 “郁珞灵，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万灵师？” 倪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有些轻，郁珞灵差点就没听清。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为了父母的夙愿，也为了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倪裳听到郁珞灵的回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察觉到倪裳的视线，郁珞灵疑惑地眨了眨眼。 似乎是在问怎么啦？ 倪裳开口：“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郁珞灵一愣，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兔子。” “啊？” 倪裳以为她没听清，便转过头又认真地说了一遍。 “我以为你会像是兔子。” 郁珞灵无奈一笑，“为什么是兔子？” 倪裳回道：“因为，这是根据队长的描述以及我对你的了解得出的结果。但现在你推翻了我的这个想法。” “那我现在在你眼中是什么？”郁珞灵有些好奇。 倪裳想了想，回道：“海豚吧，虽然你看上去弱小无辜，但其实很厉害。” 郁珞灵看着倪裳，忽然开口：“倪裳为什么要用动物来形容人？” 她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 倪裳闻言看了眼郁珞灵，回道：“因为我很喜欢动物，比较了解。” “那倪裳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 倪裳思索片刻，开口道：“那我应该就是水母。” “因为漂亮又很有杀伤力？”郁珞灵说着点了点头，像是把自己说服了，“确实挺适合你。” 倪裳看着她的动作，没忍住轻笑出声：“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水母不会受伤。 这就意味着，她不会被轻易打倒。 越往里面走，小路就越多。 这里面有很多郁珞灵认不出来的花花草草，还有苍天大树。 有的建筑上还挂着古铜的铃铛，风轻轻吹动，清脆的铃声响起，让郁珞灵愣了愣。 “哇，你家居然换了新的铃铛，好漂亮啊。” “切，新铃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的灯笼可是整个渡觅最漂亮的。” 忽远忽近的话语声伴随着铃声在郁珞灵耳中响起。 像是在她耳边，又像是距离她很远的地方。 郁珞灵猛的回头看去，却只能看见那摇摆不定的古铜铃铛。 ……是幻听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 倪裳察觉到郁珞灵的停顿，转身看向她，问道：“怎么啦？” 郁珞灵没有立刻回答。 那些声音，肯定是恶灵搞出的鬼。 恶灵或许就在她们身边。 该说不愧是高级恶灵吗？她居然一点怨气都察觉不到。 “倪裳，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郁珞灵认真看向倪裳。 倪裳对上她的眼眸，回道：“除了铃声以外，我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 郁珞灵点头。 倪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听见其他声音，但是郁珞灵听见了。 “跟紧我。” 第62章 幽魂灯(三) 另一边，顾安意和季止修走在小道上。 他们都警惕着四周。 不过……这里确实很漂亮，来这里游玩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可惜……现在这里被恶灵所占据。 顾安意忽然开口：“这里的建筑被保护的很好，像是没有经历过风雨，也没有经历过摧残。” 季止修闻言看向顾安意，“所以？” 顾安意开始解释：“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这只恶灵可能从死后就没离开过这里，并且还保护着这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被保护的很好的原因。而它一直在等待，等到着自己要杀的人来到这里，然后才动手。” “这又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它不是靠着杀人来变得更强，而是本身就是因为悲惨的经历和死亡过程。” 季止修听着顾安意的话，偏了偏头，开口道：“所以，你想表达它是个好恶灵？” 顾安意：…… “你是故意的？” 季止修挑眉，并没有反驳，“谁叫你和倪裳在前面说关于我和郁珞灵的悄悄话。” 顾安意沉默。 不是，合着我们讲话你一直听着啊？ “……我们又没说你们坏话。” “可是你们讨论了我的私事。我喜欢谁，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顾安意闻言故作伤心，“不是吧，我们都做队友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连你喜欢的姑娘都不告诉我，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季止修一眼就看破顾安意是故意的。 他冷淡开口：“别给我来这套，我不接受套近乎。” 顾安意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季止修见顾安意终于正经，便收回目光。 “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我的未来另一半就是她，我有那种感觉。” “那你这不是认定了吗？” “还不算，我总要确认她喜不喜欢我吧？”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如果小珞灵不喜欢你，那你再喜欢她也无济于事。” “哦，郁梧晟似乎本来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他还特意让我多看着你一点。可你上次在郁梧晟面前不是这么回答的啊？” 季止修垂下眸，回道：“因为那个时候好没想明白，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在意不能代表喜欢，但是思念和期待是。我总会想到她，也会期待与她再次见面，期待与她一起做任务。” “总而言之，就是期待和她一起做任何事情。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顾安意朝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别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觉得你和小珞灵特别般配。至于郁梧晟那边……还是瞒一段时间吧。我怕他直接提刀来杀你。” 季止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郁珞灵。” 顾安意：……嗯，感觉自己要吃狗粮了。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们都能开心就行。 毕竟，郁珞灵也不是对季止修完全没意思。 “止修，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顾安意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鼓励他。 季止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转移了话题。 “我也觉得你很有机会。” 顾安意：？？？ 看着一脸懵的顾安意，季止修轻挑眉梢，继续说道：“我是说你和郁梧晟，你不是喜欢他吗？” 听季止修提起这事，顾安意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拜托，能别提那件事了吗？那都过去多久了？” “也没多久吧，才五年而已。怎么？五年后你就不喜欢他了？” 顾安意的思绪因为这一句话，飘回了过去。 五年前，她才十九岁，还只是a级万灵师。 在她那个时候，郁梧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常年占据言灵师的最强榜榜一，并且还是老师们口中的天才。 郁梧晟十八岁时，就已经是s级万灵师。 如果不是有先例苏凌在，他怕是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所以，那时的顾安意羡慕郁梧晟和苏凌，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偶像。 她希望自己也能尽快成为s级万灵师，成为更优秀的人。 和苏凌是在后面的任务合作中认识的。 但和郁梧晟并不是。 一场意外，让他们从此有了交集。 其实是很俗套的小说剧情。 她捡到了郁梧晟的日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 由此可见，他很爱他的妹妹。 虽然，在那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将日记本还给郁梧晟时，郁梧晟并没急着让她走，而是拉着她去对练。 顾安意当然不会拒绝。 这可是锻炼的好机会。 但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是郁梧晟赢了。 毕竟他已经是s级万灵师，体能方面，早已高于她。 可她，依旧得到了来自郁梧晟的夸奖。 直到现在，顾安意还记得那句话。 “不愧是占据器灵师最强榜前三的顾学姐，果然很强。” 如果不是他说，或许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也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因为自己一直在仰望别人，所以就忽略了很多事情。 “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真希望下次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顾安意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对一个人心动的理由真的很简单。 仅仅是一句夸赞，仅仅是他的期望，仅仅是他的微笑。 于是，她就这样开始了她的暗恋。 自从那次后，郁梧晟就一直在放学时间找她。 找她一起对练，提升实力。 后来渐渐的，他们在一起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密。 他们之间……有点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但顾安意并不会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对于郁梧晟来说是特别的。 他背负着家仇，她也是。 所以，当他们同时选择去竞选小队队长的位置时，顾安意并不惊讶。 顾安意知道，他们都会被选上，于是她决定在那晚之前告诉郁梧晟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这不仅仅是为了不留遗憾，更是为了告别过去的自己。 然后她就去告白了，只是没想到被围观了而已…… 郁梧晟也没有让她难堪，但也没有答应她。 那是默认的拒绝。 意料之中的结果，顾安意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但她难免还是有点失落。 自己一个人躲在湖水边默默哭泣。 今天她可以只做顾安意。 到了明天，这些都将成为过去。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想到郁梧晟会来找她。 “你果然在这里。” 当郁梧晟带笑的声音响起时，顾安意都有些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但当真切地看到郁梧晟的那一刻，顾安意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幻听，是他真的来了。 顾安意着实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郁梧晟已经看见了。 郁梧晟并没有说什么。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将手中温热的奶茶递给她。 “你最喜欢的那家，还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顾安意看到那杯奶茶时，有些愣神。 或许猜到他是特意来安慰自己的，但没想到居然还带来了自己喜欢的奶茶。 顾安意还是有点小小的不甘心。 “……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难过。”郁梧晟说着，看向她，“所以，我来安慰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难过……” 郁梧晟闻言点头，认真说道：“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来。” “……我不明白。” 郁梧晟听到这句话，很轻地笑了下。 “安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拒绝。” “我有个非常想要守护的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为此努力。” 她问：“那个人……是你的妹妹？” 郁梧晟点头。 “她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那是我们一家的瑰宝。” “既然父母不在了，那理应有我来保护她。” 她继续问：“你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家仇吗？” 郁梧晟轻轻摇头，“不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你也只会是第二重要的人。” “我想，很少有人会不介意这件事。谁都希望自己在自己爱人那里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她突然问：“那你喜欢我吗？” 顾安意记得，当时的郁梧晟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个问题。 也许那个答案他们心里都清楚。 只是现在还不行。 所以，从顾安意见到郁珞灵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郁梧晟的妹妹。 因为他们长得很像。 顾安意渐渐收回思绪，笑着看向季止修，回答了他的问题。 “喜欢，但也仅此而已。” 就算真的能等到那一天，也要很久之后。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都需要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只有这样，结局才会如他们所愿。 过去是过去，未来是创造。 第63章 幽魂灯(四) 郁珞灵紧紧跟在倪裳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但倪裳并没有任何不悦。 毕竟这是她要求的。 “我们还要走多久？”郁珞灵问。 倪裳答道：“不知道，应该需要很久，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找地方休息会。” “好啊，那我们休息会。” 倪裳点头，刚准备回头看郁珞灵，就听见郁珞灵说。 “别回头。” 倪裳闻言心中一惊。 她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转身看去。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浓稠的白雾和里面若隐若现的黑影。 “我都说了，别回头。” 传过来的声音依旧是郁珞灵的声音。 倪裳眉头一皱，大剑直接出现在她手中。 “我的同伴呢？” “你要砍了我吗？你好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知道你要杀死的是谁吗？！” 依旧是郁珞灵的声音，但是很尖锐。 总而言之，就是难听。 倪裳懒得跟那个东西废话，直接抡起大剑朝着它攻去。 剑风扫开浓稠白雾，那道黑影却莫名消失。 估计是使了小把戏。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郁珞灵，追不追它并不重要。 倪裳收起大剑，朝着白雾深处走去。 * 与倪裳走散的郁珞灵正一脸郁闷地看着面前的青铜铃铛。 就是因为这个铃铛，郁珞灵才跟倪裳走散的。 就在倪裳说出“跟紧我”那句话时，郁珞灵再次听到话语声传来。 只不过这次很小声，她只能听得见几个字。 “……我们……” “好……那就……” 像是故意不让她听清一样。 然后她就看了眼青铜铃铛。 就这一眼，导致她跟倪裳走散了。 面前不知何时升起浓稠白雾，眼前除了白就是白。 当然，除了她面前的青铜铃铛。 铃铛还在发出清脆的铃声，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前来一样。 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时，郁珞灵突然灵光一闪。 或许……她可以守株待兔。 就算没有等到那只“兔子”也无伤大雅。 待在原地也方便倪裳来找她。 毕竟这里都起了大雾。 看来是恶灵出手了。 郁珞灵还以为这只恶灵要一直看戏。 毕竟他们进来至少小半个小时了，恶灵直到现在才动手。 果然……还是跟这个古铜铃铛有关。 难道这还需要什么触发条件吗？ 每只恶灵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大多数源自于自己的内心痛苦。 但也有少数源自于自己的生前。 而这只恶灵的能力，郁珞灵暂且还看不透。 不过目前来看，她还没什么危险，但也只是目前。 风声簌簌，郁珞灵仿佛听见了松针轻摇的声音。 沙沙声在耳畔作响，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清脆的铃声。 郁珞灵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稚嫩的童谣声响起，郁珞灵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身在寻古镇，只是……与那个寻古镇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姐姐，姐姐，姐姐……” 郁珞灵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还用稚嫩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她低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可爱女孩正在看着自己。 而她也眼尖地注意到女孩的服饰。 大襟小袄，下身百褶裙，上面还挂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 “姐姐，你怎么晕倒在这里啊？”女孩拽着她的衣袖，问道。 郁珞灵没有急着回答，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 发现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古代服饰。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郁珞灵压下心底惊讶，看向那个女孩，用困惑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我一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 那个可爱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那姐姐是无处可去吗？” 郁珞灵点头。 “那姐姐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可爱女孩笑盈盈看着郁珞灵。 嘶，这话怎么像是要拐走她？ 但郁珞灵并没有过多思考，她朝着可爱女孩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她起身离开。 在她起来的那一刻，原本安静的四周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仿佛她整个人深处在喧嚣中。 “快来看一看，新鲜出炉的包子！” “簪子十文一件，十文一件，童叟无欺！” “姑娘来看看？这可都是如今最流行的衣裳。” …… 郁珞灵的视线一点点扫过那些正在吆喝的人。 感觉这里不像是梦境，因为她很清醒。 难道是幻境？ 这就是那只恶灵的能力吗？ 不能下定论，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 另一边。 顾安意和季止修还没走多久，就看见了非常漂亮的荷花池。 只是可惜现在是春日，荷花还没开。 顾安意看着荷花池，缓缓开口：“走了这么久，也没能看到什么线索，或许真如我所说那般，那只恶灵很珍惜这里。” “未必。” 顾安意听到季止修这么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季止修耸肩，“没什么，直觉而已。” 顾安意有些无奈，但还是继续问下去，“……那你又看出什么吗？” “当然，这里很大，那你说……它会不让我们走散吗？” “什么……” 顾安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郁珞灵和倪裳已经失联了。”季止修说着举起未能打通的手机，“那我们接下来也会这样。” 顾安意皱眉，很显然她并不这么觉得。 “顾安意，眼前所物并非为真。” 季止修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而他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顾安意一惊，这才发觉四周不知何时起了大雾。 怎么会？难道是…… 呵，这只恶灵倒是有点意思，知道先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再使些小手段。 那么现在，它是想要逐个击杀吗？ 当季止修看着面前已经被白雾所包围的顾安意时，就没再开口。 这只恶灵并不简单。 这白雾看似是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但其实是阻隔他们。 只要在这白雾中，他们就永远不会相遇。 就算相遇，也是假的。 季止修能在里面感受到细微的怨气，但那仅仅是一瞬间。 他只捕捉到一瞬间。 这足以说明这只恶灵是ssr级。 那么，这绝不是它能力的最终形态。 它究竟想玩什么？ 是一个一个杀了他们？还是将他们困在这里？ 不，它肯定有别的目的。 难道……是为了郁珞灵吗？ 季止修垂眸看着手机上未打通的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用力。 那个恶灵说得对，郁珞灵会是所有恶灵的眼中钉、肉中刺。 仅仅是那个能力，就足以让所有恶灵将她视为仇人。 季止修有点心烦，因为他实在不想让郁珞灵受伤。 但他也知道，就算恶灵伤不到她，她也会逞强，然后满身伤痕地回来。 看来，回去之后还是要多跟她聊聊才行。 季止修想着，脚已经朝着郁珞灵她们离去的方向走去。 找不到又怎么？ 找不到就把那只恶灵揪出来。 这样，事情就会全部解决。 * “姐姐，这里就是我家啦。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稚嫩可爱的童声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她这时才看到面前的院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有兔子灯、荷花灯、小鸟灯、金鱼灯，居然还有蛤蟆灯。 真是什么样的都有。 但最漂亮的当属摆在最中央的桌子上的琉璃灯。 这盏琉璃灯采用了精致的木架结构，外层覆盖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片，每一片在阳光下都显得格外亮眼夺目。 郁珞灵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出声夸赞道：“这盏琉璃灯……可真漂亮。” 听到夸奖，女孩骄傲地扬起下巴。 “那当然，这可是要献给宫里的贵妃娘娘的，自然是要做得漂亮些。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怪罪我们。”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向女孩，开口问道：“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问我的名字吗？” 郁珞灵点头。 “我叫张青灯，青灯就是青灯的青灯。” 张青灯…… 如果猜得不错，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张青灯，想必就是那只将她困在此处的恶灵。 那么，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从她下手。 郁珞灵蹲下身，弯眸看着青灯，笑着说道：“青灯，你可以告诉我，关于你们家里的事情吗？” 青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着郁珞灵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以，阿爹阿娘说了，家里的事情不能告诉外人。” 警惕心还挺强，那就说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郁珞灵继续道：“那青灯为什么要带我来你家玩？我难道不是青灯口中的外人吗？” “可是姐姐你很漂亮，让人一眼看着就很喜欢。所以我才会带姐姐来我家里玩。” “那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青灯摇头，“我不怕，因为阿爹阿娘会保护我。” 郁珞灵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 “那青灯想要跟我玩什么？就……只是带我来看灯吗？” “姐姐不觉得它们很漂亮吗？我家可是整个渡觅做灯笼做得最漂亮的！” 第64章 幽魂灯(五)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青灯的声音与郁珞灵脑海中的那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果然，青灯就是那只恶灵。 那现在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幻境？ 如果说是梦境，那未免有些太过真实…… 它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制造梦境或者幻境吗？ 那白雾又是怎么回事？ 先是用铃铛吸引了她的注意，引起倪裳的警惕。 然后……再以铃铛为诱饵吸引她的注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雾升起，她与倪裳走散。 最后，听到了童谣，她晕了过去。 那……这真的有可能就是梦境，而非真实世界。 童谣…… 童谣是怎么唱着来着？ 郁珞灵有些回忆不起来，毕竟当时她的状态并不太好，听得并不真切。 好吧，看来想要从童谣下手是不太行。 还是得从青灯身上下手。 郁珞灵看着面前笑得像朵花一样的青灯，也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青灯，你能介绍一下这里吗？我记得的东西并不多。” “那姐姐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青灯冷不丁来一句。 郁珞灵愣了愣，虽然她感觉有诈，但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青灯。 “我叫郁珞灵，璎珞的珞，灵动的灵。” “璎珞？是那个很漂亮的珠宝饰品吗？” 郁珞灵点头：“是，但我的珞并不是那个意思。” “如果不是那个意思，姐姐为什么要这么介绍自己？” 郁珞灵看着青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因为我觉得这样介绍我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能很快理解。” 青灯咬着手指，不理解地看着郁珞灵。 “那姐姐，你名字是什么含义？” 郁珞灵听到这个问题，嘴角忍不住勾起浅笑，“我的父母希望我坚韧美好地生活下去，因为小时候的我很爱哭。” 青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叫你珞灵姐姐可以吗？” “当然可以。” 青灯拿起放在地上的荷花灯，递给郁珞灵。 “珞灵姐姐，这里是渡觅比较偏远的寻古镇。而我家，是整个渡觅做灯笼做得最好看的。” “近期上元佳节，宫里的贵人来到我家，说是想要一盏漂亮的琉璃灯送给端明帝姬。” “那盏灯就是珞灵姐姐看到的，要送给端明帝姬的琉璃灯。这盏琉璃灯，我的父亲花了将近半月的时间才做出来。” 郁珞灵听着青灯的话，视线再次落在那盏琉璃灯上。 第六感告诉她，青灯会变成恶灵，就是因为这盏琉璃灯。 郁珞灵开口：“那你们……不是能拿到很多银子？” 青灯笑着点了点头，“对，很多银子。父亲都给青灯买了很多新衣裳，还有小玩意。” “那这盏灯怎么还在这里？是因为宫中贵人还没派人来取吗？” 青灯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眨着眼睛思索片刻，才答道：“不是的，听说帝姬想要亲自来这里赏灯，所以我父亲才会没日没夜地制作灯笼。” 郁珞灵闻言一惊，看了眼几乎摆满院子的灯笼，心中的那个想法愈加强烈。 “……他们命你父亲做多少灯笼？” “距离上元佳节还有三天，而他们是五天前来的。他们说，七日内，做出五百个灯笼，不然后果自负。” 青灯稚嫩纯真的声音传到郁珞灵耳朵中的那一刻，她却感觉遍体生寒。 七天内五百个灯笼？！ 这就算是往死里做，也做不出来吧？ 就算做出来了，那人估计也要因为劳累过度而死。 这是青灯成为恶灵的原因吗？ 不，或许不止这一个。 “……所以你父亲现在还在制作灯笼？” 青灯点了点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屋子。 “那里就是父亲制作灯笼的地方。” 郁珞灵顺着她的手看向那个小屋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仿佛没有了温度。 即使不用去看，郁珞灵都能想象得到青灯的父亲是什么样。 “……青灯觉得这是件好事吗？”郁珞灵问道。 青灯没有回答，她黑溜溜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屋子。 郁珞灵立马察觉到了青灯的不对劲，她连忙看向她。 就在这时，青灯也看向了她。 但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孩童的天真无邪，而是如同死寂的海一般，令人眉心一跳。 “我问你，在这世间，平民就活该被权贵压在脚下吗？” “就因为我们一家是民？就因为他们是权贵？就可以随意决定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吗？” “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不合他们心意？” “是这世间不给我公正，所以我自己来创造公正。谁来阻我，我就杀谁。” 郁珞灵看着她充满仇恨的双眸，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从青灯的话中大概也能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恶灵。 因为那些权贵不满，所以要杀死了她一家人。 恨吗？ 当然会恨。 任谁都会恨。 郁珞灵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口道：“……所以，你杀死的是他们的转世吗？” 青灯冷嗤一声，似乎是在嘲笑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皱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对我来说，仇人就是仇人。别拿那句他们已经转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们这句话来糊弄我。” 话音落下，白光一闪，刺得郁珞灵眼睛一疼。 耳边传来青灯冷漠的声音。 “郁珞灵，别站在道德至高处批判我，你和我……本就没什么区别。” * 倪裳穿梭在浓稠的白雾中，四周满是各种形状的黑影。 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虚假的，但大多数都是真实的。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随意的。 但不管是哪种，现在都不重要，她要快点找到郁珞灵。 希望她不要出事。 倪裳想着，脚步不由加快，却忽然在身后听见熟悉的声音。 “裳裳，别跑那么快，会摔倒的。” 倪裳瞬间停住脚步，连身子都僵住。 这是……姐姐倪可的声音。 “裳裳，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这次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这次又是哥哥倪新的声音。 卑劣的手段…… 但这对倪裳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哥哥姐姐可是为了人民的安危和幸福才牺牲的！ 怎么可能允许她被假象所迷惑！ 寒光一闪，气浪翻涌，白雾分散，连带着那模糊的人影也消失不见。 “没有人能假扮我的哥哥姐姐，更别说是恶灵！” 白雾重新凝聚，但倪裳并不会停止脚步。 她只会一直一往无前地往前走。 不过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那就说明恶灵并不想让她们汇合。 难道……恶灵想要对郁珞灵下手吗？ 虽然早就听闻她的能力很招恶灵厌恶，但没想到恶灵居然还会为了对付郁珞灵这么做。 或许，应该她跟紧郁珞灵才是。 不行，这样漫无目的地往下找，肯定要花很长时间。 还是先找找白雾的源头。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快点找到郁珞灵。 打定主意后，倪裳就开始寻找白雾的源头。 * 季止修疾步跑在白雾中，什么黑影，什么话语，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根本理会都没理会。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快点找到郁珞灵。 但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只能说明白雾确实是阻隔。 即使他用锁链扫开那些白雾，白雾也会很快凝聚起来。 就像是掀起涟漪的湖水一样。 你只是掀起了点涟漪，但根本撼动不了它。 不愧是ssr级，就是比别的恶灵要难对付。 可就算如此，他也找到郁珞灵。 就在他这样想时，身旁突然传来动静，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 “……谁在哪里？” 季止修停下脚步看去，然后就看见浑身狼狈的郁珞灵扶着墙缓慢地朝着这边走来。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还沾染上灰尘。 最令人在意的，还是她无神的双眸。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上前扶住郁珞灵。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熟悉的声音，无奈的语气。 是季止修。 郁珞灵脸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她双手攀上季止修的双臂，急切开口：“是季止修吗？” “当然是我，你难不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遇到了很多假扮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警惕。” “所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季止修说着，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眼睛怎么回事？” 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摸，郁珞灵心头一跳。 她抿了抿唇，开口解释道：“我之前和倪裳走散了，然后就被拉入到一个类似梦境的地方，是恶灵青灯将我变成这个样子。” 季止修皱眉：“恶灵青灯？你见到它了？” 郁珞灵点头，“嗯，和她聊了聊。” “它让你看到了什么？” 郁珞灵沉默了。 她再次想起了青灯的那句话。 七日，五百个灯笼，只有她父亲一个人做。 季止修见郁珞灵没有立即回答，便没有再往下问，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郁珞灵原本还在想事情，突然感觉自己被抱起，小小惊呼了一下。 “……你做什么？” “自然是带着你一起走。你的眼睛看不见，我不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走，牵手怕后面有东西偷袭，所以还是抱着你走最好。”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解释，竟然觉得有道理。 不过……这个姿势果然还是有点令人害羞啊！！！！！ 第65章 幽魂灯(六) 郁珞灵真的很想自己走，但是她现在看不见。 不过看不见后，倒是其他地方变得敏感许多。 比如说，季止修的呼吸声好清晰。 比如说，她能感受到季止修结实的手臂。 比如说，她再次听见那些模仿出来的声音。 郁珞灵原本想拽一拽季止修，但没想到碰到他胸肌上，吓得郁珞灵立马收回了手。 她还没道歉，季止修就率先开口。 “什么事？直接说。” “……有东西在靠近，不过你不用防御，我来。”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你要不要抱着我的脖子？我怕待会要是打起来，会抱不稳。” 郁珞灵其实很想拒绝，但这种情况，好像没有她拒绝的权力。 于是她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郁珞灵点头，嘴角忍不住勾起。 但当郁珞灵真的抱着他的脖子时，他反倒紧张起来。 因为郁珞灵的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脖颈处。 有点痒。 不过，这样似乎也挺不错。 “抓紧。” 季止修说着，抱紧了几分郁珞灵。 他眸光一凝，无数锁链腾空而起，将那些黑影全部阻挡在外。 突然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浓烈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怨气。 郁珞灵突然出声：“十二点钟方向。” 下一刻，所有锁链朝着那个方向攻去，而他们朝着反方向跑去。 然而还是没能跑过青灯。 “如果你们的实力只有这些，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郁珞灵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因为她发现这和她听到的青灯的声音不一样。 似乎……更加成熟一些。 季止修皱眉看着面前的青灯，将怀里的郁珞灵抱紧了些。 面前的青灯，早已不是郁珞灵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此刻的青灯看着像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穿着破破旧旧的青衣，头发乱得跟鸡窝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它半张脸上都是烫伤的疤痕。 再配上它那死气沉沉的眸子，都可以直接出演女鬼了。 哦，现在跟女鬼也没什么区别。 在季止修还在观察它时，青灯开口了。 它语气冷淡到了极点，又像是忍耐到了极点。 “我允许你带走她，但我有条件。” 季止修听到这句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青灯见状，冷嗤出声：“你不会还想要和我动手吧？就凭你？怕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做你能做的事情。” 季止修并没有理会青灯，他轻声对着郁珞灵说道：“逃跑有几成把握？” 郁珞灵回道：“八成。” “嗯，那你见机行事。” 郁珞灵小幅度点头。 青灯自然看见他们在说悄悄话，但是它并不着急。 因为在它眼中，郁珞灵和季止修已经是它牢笼里的猎物。 季止修抬眸看向青灯，缓声开口：“我向来只跟人谈条件，不会跟恶灵谈条件。” “所以，你的提议，我拒绝。” “束。” 锁链腾空而起，将青灯牢牢束缚其中。 青灯冷笑一声，刚想说就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它面前卖弄时，面前的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青灯皱眉，没想到眼皮子底下的人也能丢。 它抬起手，一盏破碎的琉璃灯出现在它手心。 琉璃灯散发着幽幽青光，将青灯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都照亮了一些。 “居然找不到？”青灯皱起眉头。 难道说……他们已经离开寻古镇了？ 可不应该啊，以他们的实力还破不开这白雾。 那他们……到底是藏在了哪里？ 就在青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琉璃灯闪烁了两下，像是在跟青灯报告情况。 青灯抬眸看一眼，眉头瞬间皱起。 “真是个疯子，居然直接毁掉古镇的建筑？！” 话落，青灯就消失不见。 其实，青灯猜错了。 郁珞灵和季止修并没有逃走，他们其实一直在这里。 只不过……青灯看不见而已。 直到确认青灯真的离开，季止修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会用逃跑的咒法。” 郁珞灵无奈一笑，道：“我们逃不出去这白雾的。青灯现在是这寻古镇的主人，那么只要我们还在寻古镇内，就永远逃不出去，除非打败它。” 季止修闻言低笑一声，“所以你选择铤而走险？与其被追逐，还不如冒险一试？” “我对我的隐身咒法还是很自信的，我当时可是认真学了很久。你看，现在不就瞒过去了？不过她口中说的那个疯子是谁？” 季止修垂眸看了眼乖巧被他抱在怀里的郁珞灵，原本还不错的心情变得更好。 “是顾安意。”季止修答道。 “安意姐姐？！”郁珞灵一脸惊讶，“她不是说那些人让我们最好不要损坏建筑吗？” 季止修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顾安意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吧？她说这件事只是要尽到她身为队长的责任，可她并没说自己一定会遵守。” “顾安意，可是出了名的打架残暴。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还有人给她取绰号为‘场地杀手’。” 郁珞灵疑惑，“为什么要叫‘场地杀手’？” “因为，她打起架来，总是会破坏到四周的建筑物或者地面之类的。为此，她接受过很多次上头的训斥。不过她从来不听就是了。” “那你呢？你有绰号吗？”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这么问，愣了一下。 “……没有。” “真的？”郁珞灵一脸不信，“别到时候我找同学打听到你的绰号，那样可就不好收场了哦，季学长。” 季止修：…… 季止修极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算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我的绰号是‘冷面毒蛇’。” 郁珞灵：“啊？|???|” 季止修见郁珞灵这副表情，战略性咳嗽两声，“咳咳，这也不是我取的，难听也很正常。” “?_?额……其实我觉得，他们或许形容得很对？” 季止修：…… 季止修：………… 季止修：………………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郁珞灵察觉到气氛不对，刚想要补救，就听见季止修极其无奈的一声叹息。 “你觉得很好？” 郁珞灵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嗯，那就不难听。” 郁珞灵：？？？(◎ロ◎） 季止修看见郁珞灵这个表情时，又被逗笑了。 “说不定，你以后也会被取绰号呢？” “那你说，他们会给我取什么样的绰号？” 季止修思索片刻，最终只憋出一句。 “我觉得他们想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绰号，所以你还是别要比较好。” “为什么啊？万一他们取得很好听呢？” “……我觉得不会好听，他们只会跟你玩抽象。” 郁珞灵被逗笑了。 季止修看着她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 * 另一边。 顾安意大肆破坏第十个建筑后，终于见到了青灯。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 如果它不珍惜这里，就不会来，她砸了也无伤大雅，无非多赔点钱。 但如果它珍惜这里，就会来到这里。 那么，她砸得就有意义。 总而言之，她没有损失。 啊，也不是，可能要挨一顿骂，不过也习惯了。 顾安意微笑着看向青灯，礼貌开口：“你好，我叫顾安意，我是来消灭你的，希望你配合一下，反正你大仇已报，不是吗？” 青灯皱眉，似乎是觉得顾安意说这话有些不自量力。 “呵，哪里来的狂傲者？你孤身一人还敢挑衅我？怕是活腻了！” 青灯说着，就催动琉璃灯攻击顾安意。 顾安意懒懒打个哈欠，黑色长枪出，直接将那些攻击拦下。 “我说，我好好和你说话，你非要说我挑衅你，还真是强词夺理。” 青灯怒瞪她，“你们万灵师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不自量力！” 顾安意挑眉冷笑，“不自量力？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不会以为自己是ssr级，我们万灵师就奈何不了你了吧？” 青灯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催动琉璃灯攻击顾安意。 这一次的攻击比前面的都要强，因为都包含了杀意。 顾安意不急不慌，将那些攻击抵挡住，直直朝着青灯攻去。 但想要接近青灯并不是件容易事。 可顾安意必须想办法接近它，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琉璃灯打碎，让白雾褪去。 这也是她将青灯引来的目的。 比起手枪，顾安意还是更相信长枪。 毕竟子弹容易拦住，但她并不容易拦住。 青色光芒闪烁，黑色游影紧跟其后。 青灯这时才发现，面前的这个万灵师和它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该防御时防御，该进攻时进攻，每一步她都拿捏的刚刚好，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般烂熟于心。 顾安意确实跟很多恶灵打过，但她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模拟室。 虽然不如真打，但还是能让她有所进步。 若不是万灵师最高级就是s级，那顾安意都想再往上考。 其实她觉得完全可以再加一级，虽然s级万灵师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人。 不过正所谓有目标才能更加努力。 当然，就算无法再往上爬，顾安意也没有放弃努力。 因为，她是队长。 队长是要担起整队的责任，保护好队友的存在。 第66章 幽魂灯(七) 倪裳原本走在路上，但她突然发现白雾似乎变得弱了些。 难道……已经有人比她前找到了源头？ 也是，毕竟这里也不止她一个人。 那郁珞灵安全了吗？ 倪裳想着，继续往前走，然后他们就碰面了。 郁珞灵耳朵动了动，她听见就有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走来。 “是谁？”郁珞灵问。 季止修回道：“倪裳。” 倪裳看了眼被季止修抱在怀里的郁珞灵后，又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开口解释道：“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倪裳惊讶，刚想要问为什么，就见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那就是安意姐在对付那个恶灵，我们得赶紧过去。” 季止修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郁珞灵开口：“等下，我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 “什么东西？”倪裳问。 郁珞灵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纠结。 季止修见状，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让她别担心，他们都在这里。 郁珞灵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它们既不是恶灵，也不是人。” 倪裳皱眉，“什么意思？” 郁珞灵并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思索该怎么回答。 良久，她才开口。 “意思就是，它没有怨气，也没有生气，但……还活着。” “活死人？” 这回连季止修也跟着皱起眉。 郁珞灵觉得季止修这么说也没错，便轻轻点了点头。 “大概有多少？你又是怎么感知到的？意念师不是只能感知到怨气吗？” 倪裳丢了一长串问题给郁珞灵，但郁珞灵并没有及时回答。 她此刻，手已经无意识地抚上眼眸。 “我……看见了。” “看见？”倪裳的眉头狠狠皱起，“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裳。”季止修突然冷声开口。 倪裳不解地看向季止修，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季止修迎上倪裳的目光，神情冷淡地开口：“郁珞灵现在很不对劲，先别问了。” 听到这话，倪裳才看向郁珞灵。 而此刻的郁珞灵状态确实不太好。 她用手将自己的眼睛盖住，脸色却很苍白。 季止修垂眸看着她，轻声说道：“你看到了什么？郁珞灵。” 郁珞灵的嘴唇颤了颤，才开口道：“我……看见了很多面带痛苦的活死人，它们……已经包围了整个寻古镇，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赶来。” “数量很多？”倪裳问。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个？ 是因为青灯吗？ 所以它的那句话其实是有深意的？ 我和她……本就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这么说？ 难道……它知道父母的事情？！ 不，不能轻易下定论，要经过慎重思考才行。 郁珞灵放下盖着眼睛的手，摸索着拍了拍季止修的肩膀。 “季止修，还有倪裳，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找安意姐姐。不然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 季止修轻咳一声，应好。 倪裳也应了声好。 她一抬眸，就能季止修看见隐藏在黑发下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看来，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不过他们要在一起，还需要走很长一段路呢。 意见统一后，三人就开始找寻顾安意。 * 顾安意虽然很强，但也只能做到和ssr级恶灵打成平手一个小时。 但现在并没有一个小时，所以她还不算太吃力。 只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打得落花流水。 恶灵并不会感到疲倦，除了情感。 所以跟恶灵战斗，比得就是持久。 求救信号根本发不出去，全都是因为青灯将这里全部困在白雾中。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自然也能吞掉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老实说，顾安意最讨厌这样的恶灵。 恶心到令人没话说。 希望小珞灵、止修、裳裳他们能尽快赶过来。 不然她真的会死在这里。 青灯似乎也看出顾安意渐渐变得吃力起来，脸上的笑都变得肆意起来。 “你看你，非要逞强，现在好啦，等你精力耗尽，我看你还能怎么逞强。” 青灯说着，手心琉璃灯光芒更甚。 青色之光照得人晃眼，就连这白雾都遮挡不住它的光芒。 季止修和倪裳一眼就看见了那光芒。 季止修：…… 倪裳：…… 这恶灵不会是个傻的吧？ 郁珞灵感觉到远处传来丝丝怨气。 但哪怕只有丝丝怨气，也强到令人颤抖。 郁珞灵焦急开口：“我们快点过去，安意姐姐可能要撑不住了。” 季止修安抚道：“别担心，顾安意才没有那么弱。” “注意攻击它手上的东西。” 倪裳说完，就提着大刀朝着那边跑去。 季止修：…… 不过他很快跟上了倪裳的脚步，朝着发光处赶去。 越是靠近，郁珞灵越是能感觉到那股怨气的强大。 明明之前还没什么感觉。 难道真的因为那是个梦境吗？ “我看你还是放弃比较好，我可以让你死得舒服点。” 青灯嚣张的声音传来，郁珞灵指尖微动，下一刻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 “是谁？！居然偷袭！” “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张青灯。”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让季止修将她放下来。 虽然他还是站在她身后扶着她。 青灯听到郁珞灵的声音，满脸的怒意顿时消散。 它笑盈盈地看着郁珞灵无神的双眸，死沉的眸子里满是喜悦之色。 看上去，它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季止修皱了皱眉，看向青灯手中的琉璃灯。 他勾唇冷笑，指尖微动，轻声道：“破。” 话音落下，锁链横出，直接将青灯手中的琉璃灯打碎。 白雾在顷刻间散去。 青灯大惊失色地看着手中变成碎片的琉璃灯，怒瞪季止修。 “你个该死的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它话还没说完，青灯的攻击就攻来，但被郁珞灵完美拦下。 “青灯。”郁珞灵看向它，“你说不要让我站在道德至高点批判你。那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青灯原本还想动手，但在听到郁珞灵的话后，它的动作就停住了。 “……你想问什么？” 倪裳和顾安意都有些惊讶地看着青灯。 没想到原本那么愤怒的它，居然一下子平静下来。 季止修倒是没有很惊讶，而是警惕地看着青灯，免得它伤到郁珞灵。 郁珞灵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并朝她伸出手。 “我能……和你握个手吗？”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顾安意原本想跟郁珞灵说不用这么做。 但当她看见她坚定的神情后，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倪裳自然是知道郁珞灵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她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直接。 季止修脸色原本就不怎么好，这下变得更臭了。 但他并没开口，因为他知道郁珞灵想要做什么。 青灯看着郁珞灵伸出来的手，并没有立刻将手放上去。 “你想做什么？” 郁珞灵脸上笑意不减，反倒更甚。 “青灯，你说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好奇，我们到底哪里一样？” “呵，你真的不知道吗，郁珞灵？”青灯扬起下巴，语气里满是嘲弄，“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之人。” 郁珞灵点了点头，道：“你果然，看到了我的过去。” 青灯冷笑，“很聪明，但并没什么用，因为你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青灯，你在害怕吗？害怕再次面对那些过去？害怕自己依旧无能为力？害怕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发生？” 郁珞灵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 青灯居然感觉，此刻的郁珞灵将自己的气场完全压了下来。 这不可能，明明……明明她是他们之中最弱的存在！ 可她说的每句话，青灯都无法反驳。 因为它依旧害怕。 因为害怕面对，所以逃避。 可这有什么错？人本就是喜欢逃避的生物。 青灯想到这儿，顿时来了底气，刚想要反驳郁珞灵的话，却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更令人扎心。 “张青灯，这样的你，难道不是懦弱者吗？！只有懦弱者才会不敢去面对！” “不……我不是……” “如果你不是！那为什么要逃避？！” 郁珞灵步步逼近，青灯连连后退。 到最后退无可退，青灯才忍无可忍。 “够了！难道你不是懦弱者吗？！你……” “我是。” 青灯一愣，它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似乎知道它在看她，脸上瞬间浮现微笑。 “我说，我是，从未否认过。张青灯，只有你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否认自己。” “所以，我和你根本不一样。” 青灯听到这话咬紧牙关，它怒瞪郁珞灵，将心底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根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你怎敢！怎敢如此说！” “那就握住我的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错！” 青灯闻言，仰头大笑起来。 但这次，它没有再拒绝。 它将手搭在郁珞灵手上，轻笑着看她，“希望，你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第67章 幽魂灯(八) 我叫张青灯，青灯的青灯。 但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青灯常在。 卖豆腐的李大娘说，我这名字的意思并不好，有种父母要将我送进寺庙当尼姑的感觉。 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听别人这么呼唤我。 青灯，青灯，多好听啊。 我出生在渡觅的寻古镇，这里虽然并不繁华，却别有一番风味，也很热闹。 我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我喜欢我的家乡寻古镇。 这里有好吃的糕点，有香甜软糯的圆子，还有我家做得非常漂亮的灯笼。 我阿爹，是整个渡觅灯笼做得最漂亮的。 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阿爹送给我的第一盏灯。 是最普通的灯笼，但是青色的。 那盏灯笼名为青灯。 虽然它普通，却是我心中无法替代的宝贝。 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 刚拿到青灯的时候，我就拿着到处跟别人炫耀。 说，这是独属于我的灯。 那时，应该是我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虽然，阿虎他们都说那只是普通的灯笼，真正漂亮的灯笼要比我手上的青灯要好看一百倍。 但是，这是独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青灯啊。 所以就算有再好看的灯，也不比上我的青灯。 阿虎家最近得了一个新铃铛，是用青铜做的。 听说很贵，是阿虎央求了他家里人很久，才同意将这个铃铛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他。 他一拿到手，就将我们叫去炫耀，就如同我当时拿到青灯一样。 看得出来，阿虎很喜欢，也很宝贝这个铃铛。 别人碰那个铃铛，都会被阿虎凶。 那天大家看完铃铛后，都回家吃饭去了。 但我并没急着走，因为我想问阿虎一个问题。 我问阿虎，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铃铛？ 阿虎回答我，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就想要它，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其实不太理解，看到第一眼就喜欢就是喜欢吗？ 我跑回家问阿爹，阿爹反倒说得更加复杂。 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你感觉你喜欢，那就是喜欢。 于是，我又跑去问阿娘。 我的阿娘长得非常温柔，所以我很喜欢她。 当然，我也很喜欢阿爹。 阿娘摸了摸我的脑袋，告诉我，阿虎说得没错。 如果你看到一件东西，第一眼就喜欢上，那说明你可能真的很喜欢它。 听到阿娘的解释，我半知半解，但好歹还是听懂了一些。 后来，我就彻底明白，那一眼就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当我看到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时，我就知道我喜欢它，想要拥有它。 但我也知道，那个东西并不属于，它属于别人。 所以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偷看阿爹制作这盏灯笼。 我也曾问过阿爹能不能给我做一盏一模一样的？ 但阿爹告诉我不可以。 因为这是贵人要的，要是被贵人发现有人和她的灯笼一样，那肯定是要怪罪。 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我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那么，我应该学会放弃。 因为我也知道我们家惹不起阿爹口中的那位贵人。 所以我又找出我的青灯，我打算想带着它去参加上元佳节。 可我……终究是没有那个命等到上元佳节。 我阿爹因为没能及时完成他们需要的灯笼，被一剑封喉。 而我阿娘……被活活闷死。 我出去玩回来，看到的就是阿爹阿娘的尸体。 寒意蔓延全身，让人感到如坠冰窟，但同时恨意也在我心中蔓延。 我不明白，本来就是他们强人所难，为什么还要夺去阿爹阿娘的性命？ 他们做错了什么？！ 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想要给我的阿爹阿娘收尸，但是他们居然去而复返。 “居然还有小孩子？正好，一把火全烧了吧。” 冰冷无情的话语传入我的耳中，我猛的抬眸看向那个人。 是位身着华贵的贵公子。 哈，我明白了，这位贵公子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 可我和我阿爹阿娘又做错了什么？！ 我不甘，我愤怒，我冲上去想要打他，却被护卫拦住，无情地丢进大火里。 可我没有死，我从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 因为我想报仇，想要为阿爹阿娘报仇。 凭什么他们权贵就能草菅人命？凭什么身为平民的他们连反抗的权力都没有？ 既然没人给身为平民的他们公平，那我自己来创造公平！ 我离开了我从小长大的家乡，带着家中最后一点钱朝着渡觅最中央去。 我要去找，找那个权贵，让他……血债血偿。 可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我要学会沉住气。 我来到渡觅的中心，找到黑街，将自己卖给了里面的杀手头子。 我说，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什么都能做到，只要你教我杀人技巧。 杀手头子同意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图我什么，但至少我的目的是达到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我已经什么都失去，也不怕再失去什么。 后来，我就在不断地跟着杀手头子学习杀人技巧。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复仇成功，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做，我会后悔终生。 所以，即使我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 就这样学了一年又一年，我从一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少女。 直到这时，我觉得我可以去复仇。 临走前，我去询问那个杀手头子，为什么会收留我？为什么会选择教我？ 杀手头子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赶紧滚。 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我不能耽误时间，于是我决定做个礼物送给我的这位师父。 我也会做灯笼，但并不像父亲那样做得那么漂亮，也不会做复杂的。 我只会最简单的灯笼。 我将我那盏独属于我的青灯复刻出来，送给了杀手头子。 我说，青灯将会飞往高空，一去不复返。 他沉默地接过那盏青灯，并没有跟我说话。 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想挽留我，想让我放弃复仇。 可他也知道，我不会。 所以，他才会沉默。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我能在如此灰暗的日子里遇到一个对我心软的人。 然后，我离开了黑街，去找了那位曾经害了我全家的人。 经过我的一番打听，才得知那人是丞相家不学无术的嫡次子，而此人心悦端明帝姬。 但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娶到了端明帝姬。 据百姓所说，端明帝姬聪慧美丽，着实是那嫡次子配不上端明帝姬。 最终，端明帝姬还是嫁给了那嫡次子。 但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 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那个嫡次子，为我的家人报仇。 可我……并没有成功。 虽然我预料到不会如此容易，但没想到刚进府我就被暗卫所抓。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让这么多高手守着他。 难不成……之前就有人刺杀过他，所以才会如此防备？ 可不论如何，她都失败了。 有点可笑，蛰伏忍受了那么久，居然第一步就功亏一篑。 我再次见到那位嫡次子。 只不过与年幼时看到时不同，此时的他极其肥胖，还有大便腹腹。 完全看不出他当年的模样。 “哟，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妞。啧啧啧，那些人为了杀死我还真是煞费苦心。” 但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没有认错。 他就是害死我阿爹阿娘的那个人！ “长得这么不错，直接杀掉有点可惜，不如洗干净，晚上送到我房间里。哦，记得下软骨散。” 他吩咐完就离开了。 而我被押进一间浴室，给我强硬喂下软骨散后，就直接将我推入水中。 我被呛了好几口，但也成功呛出一些软骨散。 我可不会傻到任由他们摆弄，我一定要杀死那个人。 既然给我机会，那我肯定要好好把握住！ 我快速洗完后，就有侍女带着我来到一间极其奢华的房间。 我能看出，侍女也是有武功的。 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怕死，连侍女都是习武的。 但那又怎样？ 就算要死，我也要拖着他一起死！ 我坐在床上等了很久，才等到那人来。 看着他慢慢靠近，我的心也渐渐紧张起来。 如果不能一刀毙命，那么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在他准备将她扑倒的那一刻，手中簪子直直刺向那人的心脏。 但……还是失败了。 我被暗卫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虽然簪子刺进去了，但并没有太深，所以他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恶，要是他们没有收走我的小刀，那这人现在就已经是个尸体了。 呵呵，我还是失败了。 青灯飞不上天空，她只能跌落泥土，失去所有。 我被他丢进一个恐怖的地方，在那里我被所有人\/骑。 没有尊严，就只是他们泄愤的工具。 我很想报仇，真的很想，所以我才会忍受，才会想要活下去的。 我以为，我总会有机会。 但并不是每次，老天都眷顾我。 我死了，死在了那年的上元佳节。 死在了那个肮脏的小屋里。 青灯，青灯，破碎一生。 第68章 幽魂灯(完) 死亡时，是满腔的不甘和愤恨，以及遍布全身的痛苦。 郁珞灵再次感到窒息，但这次不止是窒息，还有恶心。 胃部在翻涌，非常不适。 她想吐。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郁珞灵直接整个人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其他人大惊失色，季止修连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青灯冷冷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郁珞灵，开口道：“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郁珞灵艰难睁开眼，可眼前依旧只有一片漆黑。 她颤抖着唇，似乎是极力忍受什么。 青灯知道她想说什么，它冷嗤一声，“我都说了你会后悔，为什么非要看？你明知道这种感觉根本不好受，不是吗？” “对我来说可以忍受的事情，但对你来说，可能就是灾难。郁珞灵，不是谁的记忆你都能承受。” “我以为……你会说我……不自量力……”郁珞灵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青灯闻言，话语中嘲讽更甚，“难道不是吗？你本来就是不自量力。” 它说着，视线一个个扫过正警惕看着她的三人。 “呵，你们也一样，一样的不自量力。” “为什么……要这么说？”郁珞灵迷茫地望向青灯。 青灯闻言看向她，“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们本来就是不自量力。” “来到这里，妄图消灭我？可是你们的实力根本不够吧？更别说这方天地已经属于我。”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道：“是，以我们的实力对付你确实有点不自量力。但是青灯，那些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可我最终也会接受。” 青灯皱眉，“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女子吗？！” 郁珞灵轻轻一笑，“我是，那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会疯，甚至求死。但是，那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错的是那些人，可遭受议论的是我们啊！”青灯吼道。 郁珞灵点头，“我知道，即使我们什么都没做错，但人们就是会议论我们。因为这是他们的本性。” “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对我们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青灯，我不能说完全理解你，但我想说，我不阻止你复仇。” “对于你来说，那些人即使转生也无法洗清罪孽，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引诱他们过来，然后全部杀害。” “可对我们来说，他们是无罪的，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才要来消灭你。” 青灯的眉头随着郁珞灵的话越皱越紧，似乎是在感到不解。 “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珞灵微笑，继续道：“我想说，你有你的坚持，那我也有我的坚持。” “我不阻止你复仇，但我会消灭掉已经害了人的你。” 青灯冷笑，“说到底，你最后不还是站在他们那边？我从未害过其他人，我只杀仇人。即使这样，你们也要消灭我？” 顾安意在此时开口：“你所谓的杀仇人，本就是在伤害无辜之人！” 青灯怒道：“那是你们万灵师的想法！与我们恶灵有什么关系？！” “对于我们恶灵来说，仇人就是仇人，即使他已经转世投胎！” 倪裳皱眉，十分不赞同地开口：“人转世了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只有你们恶灵，才会认准这个死理，不肯认清现实。” “呵呵，认清现实？你觉得这种事现实吗？”青灯边说边摇头，“是他们逼迫我成为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怪他们？” “可他们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被我杀死了？还是已经转世成别人？”青灯越说，脸色越冷，“可笑，我想做什么，自然是由我来决定，别说是由你们来决定！” 话落，琉璃灯亮起，青色光芒四射，将他们笼罩其中。 郁珞灵抬起手，遮住眼睛。 明明看不见，可她觉得有些刺眼。 其实她知道，没有人能劝青灯回头。 因为青灯早已下定决心。 从她背井离乡，前往渡觅中心的那一刻，学习杀人的手段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 没有人能劝说她，除了她自己。 但是，郁珞灵还是想试一试。 郁珞灵缓缓站起身，认真“看”向青灯，“青灯，我不想劝你回头，从你走出这条路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或许你那句话说得并没有错，我们也许真得很相似。但是青灯，你不会停止你的行为，我也不会停止我的脚步。” “所以，尽管拿出你的全部实力！” 青灯原本因为郁珞灵的话而停止的动作，又再次行动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回头，看来，你和他们那些顽固的万灵师们果然不一样。” 战争一触即发，所有怨气凝聚在琉璃灯内。 青色光芒变得越来越闪耀，将所有人和整个寻古镇困在其中。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抬起手，快速摆好手势，低声念出咒语。 “天地为束，万物归尘，扫荡锋芒，断其杂念。” “天地归尘术，破！” 话音落下，所有光芒褪去，只剩下迷茫。 青灯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但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季止修三人。 这不是普通的言灵咒术，而是最高级别赤级的言灵咒术。 是郁珞灵现在的水平无法使用的级别。 但是，她所使用出来的威力，却翻了整整三倍。 当然，她一用完，就直接吐血倒地。 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因为反噬十分严重。 季止修见状连忙用锁链束缚住青灯，然后来到郁珞灵身旁将她抱起。 他很想质问她，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青灯沉默地看着在怀里的郁珞灵，有些想笑。 “……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想要告诉我你的决心？” 郁珞灵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脑袋嗡嗡的，鼻子也有种充血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浑身都在疼。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青灯。 “……青灯，我想告诉你，别执着于过去，你已经做到你想要的了，你真的很棒，到此……停手吧。” 青灯听到这话，冷笑出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郁珞灵并没有停，她还在继续。 “青灯，即使曾经的你懦弱无能，但你依旧灿烂。因为……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复仇。” 说完这句话，郁珞灵就彻底晕了过去。 青灯却彻底沉默。 懦弱无能？ 是啊，曾经的她就是这样。 虽然家里有最好的阿爹阿娘，但是……却无法拯救那样懦弱的她。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因为，别人想要的都会有，而她想要的，只会得到父母双双的抱歉。 但其实青灯并不抱怨。 她总会说，我阿爹可是会做全渡觅最漂亮的灯笼。 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内心。 其实阿爹只是很会做灯笼，也称不上做得最漂亮。 可自从他听见自己的吹嘘之后，就开始努力学习如何做更好的灯笼。 她的青灯之所以是最普通的款式。 是因为那时的阿爹，只会这种款式。 没错，正如她一样。 是普通的、不起眼的存在。 没有人会第一个选择它，就像没有人会第一个选择她。 阿爹阿娘确实很爱她，但是他们还有个更加心心念念的存在，那就是远在他乡的弟弟。 弟弟跟在舅舅身边学习，阿爹阿娘的希望、宠爱、金钱全都献给了弟弟。 青灯怨吗？ 她不怨。 因为她只是女儿身，给不了阿爹阿娘想要的东西。 她没资格羡慕弟弟。 所以，当她拿到那盏属于自己的青灯时，非常高兴。 因为这是阿爹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 往常的礼物都是弟弟不要的，而这盏青灯不是，是独属于她的。 所以，她很喜欢那盏青灯。 那时的她，到哪里都会带着那盏青灯，向别人炫耀。 被别人嘲笑也没有关系，因为此刻是最幸福的时刻。 让青灯真的很简单，只需要一点点光亮，就能让她变亮。 可是，没有人会给。 即使会，也只是施舍。 可青灯不在乎，一点点足以她搭上性命。 所以即使他们如此，青灯也愿意为他们付出到这种程度。 哪怕不会得到感谢，哪怕什么都没有。 青灯缓缓闭上眼，最终苦笑出声。 它究竟图什么，它自己也不知道…… 好难过啊…… 到最后夸赞它这个懦弱无能之人的，居然是个万灵师。 其实它想要的很简单。 只是个夸赞而已，只是个夸赞而已。 可却那么难…… 青灯，青灯，终困一生。 “……是我说错了，你和我根本不一样。我是懦弱者，而你是勇敢者。” “是你赢了，珞灵姐姐。也谢谢你，说的那些话。” 张青灯说完后，就看向季止修，一副已然接受命运的模样。 季止修沉默片刻，看了眼顾安意。 顾安意点头后，他才动手。 青灯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倒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上高空。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吧，飞吧。 青灯，青灯，飞往你想去的地方吧。 第69章 上头 这次，郁珞灵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比上次还要长。 而且这次，她的眼睛还暂时失明。 季止修和顾安意因为这件事，气得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会她。 而这段时间里，都是倪裳在陪着她聊天。 偶尔，许沉睦也会来。 他来得次数并不算多，但每次都能把郁珞灵气个半死。 因为他说话着实不怎么讨人喜。 比如说…… “我说郁珞灵，你出个任务怎么还把眼睛弄瞎了？” 郁珞灵：…… 倪裳听到这话，开口解释道：“是恶灵弄的，并不是珞灵的失误。” “那怎么不能算是失误？毕竟入恶灵圈套的不是你吗？” 许沉睦说着看向郁珞灵，见她装作听不见，嬉笑开口：“我说，你不会耳朵也坏了吧？” 郁珞灵：……我能不能打他？ 但最终，郁珞灵并没有动手打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倪裳出手了。 “沉睦！往日也就算了，可现在珞灵还病着，你怎么能这么说？” 许沉睦非常不服地反驳道：“可她不回应不就是……” 后面的话许沉睦并没有说出来。 郁珞灵也能猜到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倪裳。 她在心里极轻地叹了口气，“看”向许沉睦的位置，开口道：“你很闲吗？” 许沉睦见郁珞灵终于跟他搭话，挑了挑眉。 “我说的话，你就这么不乐意搭理？” “如果你说的是好话，我或许会搭理。”郁珞灵微笑。 许沉睦也跟着微笑。 倪裳见状轻咳两声，刚准备开口说话。 这时季止修就带着今日的午饭来了。 于是，倪裳只好闭上嘴。 听到脚步声，郁珞灵朝着那个方向露出微笑。 “你来啦？” 季止修听到这句话，莫名感觉心有些酥酥麻麻。 他轻咳一声，打开保温盒，将饭菜摆在小桌子上。 “今日是红烧鱼、青椒炒肉和蒸蛋。” 郁珞灵轻轻点头，道：“好，辛苦你啦。” 季止修淡淡开口：“不辛苦，只要你能多爱护一下自己就好了。” 郁珞灵：…… 这话，让她莫名想到她昏迷醒来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她醒来后的第一天，就早到了季止修的质问。 “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是说了不要逞强，不要冲动吗？！” 很显然，这次确实令他们太担心了。 毕竟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越级使用咒术，是第一次。 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感受，但是效果是好的。 毕竟最终，青灯选择投降。 所以这次的任务才会这么快结束。 最后，还是靠得她的嘴炮。 虽然这也是她的本事，但没什么成就感。 在别人眼中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在郁珞灵眼中并不是。 因为那个能力，再加上自己的能力，所以理解它们就变得容易许多。 复仇，谁都会选择复仇。 但是，它们总是执着地想要杀死他们的转世。 仿佛就是认定，他们就是仇人，不论怎样都不能存在于世。 恶灵为何存在？ 就是因为心中有足够的怨。 如果，这样无辜枉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么恶灵也有可能会越来越多。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这个世界的居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这种情况应该杜绝。 但恶灵并不会听万灵师的话，因为他们本就是宿敌。 其实郁珞灵知道为什么每次青灯会选择停下来听她说话。 因为它希望有人能听懂它想表达的意思。 用傲慢嘲讽伪装自己，将真正的自己掩藏。 郁珞灵看到的记忆，也是青灯愿意向她展示的。 所以她看不到很多细节，可却也隐约猜到了一点。 在用话语试探，那便能拨开云雾见明月。 青灯从来都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即使是死，也那么不起眼。 她怨恨的不仅仅是那个杀死她全家的人。 她怨恨懦弱无能自己，怨恨不优秀的自己，怨恨不起眼的自己。 其实青灯想要的并不多。 只是那一点点光亮。 但哪怕是一点点光亮，青灯都没能得到。 所以它从始至终都没有真的动杀手。 不然以它的实力，他们大约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军覆没。 就凭失明这一点，就能让他们损失很多战斗力。 但是它不想，所以它不下杀手。 一直在循循善诱，嘲讽他们不自量力、弱到没有一战之力。 但其实，它也在嘲讽自己。 嘲讽当年的那个自己，所以，才会说得那么难听。 郁珞灵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 可对于那些担心他们的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不珍惜自己，本就是件错误的事情。 就连哥哥郁梧晟，也发来了很多消息过来。 虽然不忍苛责，但还是透露出了无奈和担忧。 其实对于郁珞灵来说，就这样死去，也算得上是荣耀。 只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是啊，他们都希望自己活下来。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面对季止修的质问，郁珞灵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她知道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肯定会让他火上浇油。 于是，她只能选择微笑不说话。 虽然季止修肯定能看出她在逃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看不见。 然后……季止修就气得一周没有跟她说话。 郁珞灵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季止修这么幼稚。 虽然但是，她也没想到顾安意也是这样。 她并没有来质问自己，但是……还不如质问她。 这样搞让她感觉有点愧疚。 但是！她暂时不会妥协。 因为她的想法不会改变，奉献自己，完成自己所想的。 “想什么呢？想这么认真？” 季止修的声音将郁珞灵的思绪拉回。 郁珞灵朝着他微微一笑，并没有开口回答。 而是默默握紧季止修放到她手上的筷子。 “我要吃红烧鱼。你挑掉鱼刺了吗？我现在看不见，所以……”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打断。 “已经挑好了，只有鱼肉没有刺，放心吃。” 听到季止修的回答，郁珞灵才安心跟着倪裳下筷。 虽然有人喂她就行，但当时都在生她的气。 这其中也包括倪裳。 但是她不会不跟自己讲话，她会唠叨自己。 “你说你，为什么非要逞强当出头鸟？我知道你的能力很特殊，也知道你很同情那恶灵，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知道万灵师的本钱是什么吗？是身体。如果连身体都垮掉，那你离退休也不远了。” “你不会就是奔着退休去的吧？那你当时也没必要参加不是吗？反正你来也是准备退休。” “老实说，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有那么多办法，你非要选择一个最麻烦最痛苦最蠢的办法。”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简直令人无语到发指。但是这样就算了，你居然还装聋作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我知道你不想听别人唠叨你，那这个的前提是你别让别人担心你，不然你只有被唠叨的份。” …… 郁珞灵觉得，倪裳这段时间以来，说的话至少超过一千句。 因为她一直在唠叨。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说。 这也是刷新了郁珞灵的认知。 没想到如此清冷的美人，唠叨别人起来居然这么唠叨。 这一刻，郁珞灵又会觉得顾安意和季止修不理自己的生气行为挺好的。 至少她的耳朵不用遭殃。 郁珞灵默默吃着饭，并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 季止修：“你为什么在这里？” 许沉睦轻笑：“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季止修语气不善：“我觉得你应该是太闲了，居然到处乱跑。” 许沉睦：“哎哎哎，我可是做完任务过来的，别诬陷我。” 季止修：“那你看待病人什么都没带？” 许沉睦无奈，“我又不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已经送过了，那后面就没必要送了。” 季止修：“可是没送礼不准进病房。” 许沉睦：“？为什么？哪里来的这个规矩？” 季止修：“我定的，有问题？有问题滚出去。” 许沉睦：…… 倪裳皱眉，“这有什么好吵的？说这个还不如说说珞灵的事情。” “不会又让她跳级吧？”许沉睦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倪裳无奈，“……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季止修：“应该不是这件事，上头那边的高层想要见郁珞灵一面。” 许沉睦惊讶，“哇，那她运气还真好，居然能见到那位。” “这算什么好运气？”倪裳不满。 许沉睦耸肩，“这难道不算吗？毕竟她也算小有名气。” “这不符合规定。”季止修开口。 许沉睦闻言“啧啧”了两声，“季止修，你就没听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吗？” “我当然听过。” “那上头这个时候要见郁珞灵就不是不符合规定了啊？” 季止修没有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服了。 倪裳开口：“总而言之，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需要跟她商量。你们觉得呢？” 第70章 陈疯笑 郁珞灵：……你们这是大声密谋吗？ 不过用脚趾头也知道，他们并没打算瞒着自己。 郁珞灵默默出声：“倪裳，你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问季止修和许沉睦？” 倪裳对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你觉得呢？” 好的，就是再问她。 她微微一笑，回应道：“既然是上头的安排，那就听从安排吧。”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许沉睦欠揍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挑眉，“为什么那么觉得？” 许沉睦耸肩，“没有为什么，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拒绝。” 郁珞灵笑笑没有说话，继续干饭。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郁珞灵，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向上头申请。” 郁珞灵摇头，“没事，总是要见面的。” 毕竟，她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一问上头。 * 眼睛恢复光明又是一周后。 能重新看见，郁珞灵莫名感觉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毕竟不能看见的日子实在太难了。 又修养五日后，郁珞灵正式出院。 出院后，她就被带着去见上头的人。 然而，在见到面前之人时，郁珞灵着实惊了一下。 如此不修边幅，如此邋里邋遢，但面部却体现出他的精神。 老实说，他给自己的感觉像是丐帮帮主。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郁珞灵，最终嗤笑出声。 “你果然和穗千禾那丫头长得很想，但那双眼睛，果然还是最像郁生。” “前辈，认识我的父母。”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那人挑笑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疯笑，大家都叫我陈疯子。” “如你所见，我并非你想象之中那样，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厉害。做人，可不能只看外表。” 郁珞灵微笑，“我并没有看不起前辈。” 陈疯笑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我知道，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你有很多疑问想问吧？尽管问，但我先说好，我并不会全部回答。毕竟我的上头还有人。” 郁珞灵在陈疯笑的对面坐下，抬手斟了杯茶。 “陈前辈，我的问题只有三个，希望您不要一个都回答不了。” 陈疯笑点头，意示郁珞灵继续往下说。 “第一个问题，上头为什么不让哥哥跟我相见？” 陈疯笑无奈摇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很抱歉，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郁珞灵并不意外。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 她继续问出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的父母究竟是被哪只恶灵杀害？” 陈疯笑：…… 郁珞灵见他沉默，就已然知道结果。 她并没有追问为什么，因为即使这样也得不到答案，只会给自己增添更多的烦恼。 “那么，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找上我？” 陈疯笑一听这问题，顿时来了精神。 “这主要是因为你做的事情。你协助顾安意他们消灭ssr级的恶灵，还是里面最大的功臣，所以功不可没。” “我们呢，理应给你适合的奖赏才对。但是，我们已经破格让你越级晋级。如果再破格让你越级晋级，这并不符合规定。” 郁珞灵抿了口茶，道：“所以陈前辈的意思是？” 陈疯笑见状也不含糊，直接道：“再等等，可以吗？” “恕我拒绝。” 郁珞灵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陈疯笑无奈叹气，“我就知道，你的脾性也定是跟郁生和穗千禾差不多。” “上头为什么要那么安排？总不会是怕我被人非议吧？我想上头应该也没这么闲，还看我会不会被人非议。” 陈疯笑：…… 他端起茶杯，对着郁珞灵说道：“我告诉你，别去猜测上头的想法。他们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参透的，我们只需要照做。” 郁珞灵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对。 但还没等她开口，陈疯笑就已经继续说道：“别觉得我说得不对，上头的命令是绝对的。每一个命令都需要通过所有堂主同意，才能下达。” 郁珞灵皱眉，“所有堂主？堂主不止一位？” 陈疯笑听到这话，轻笑出声：“自然，这件事不是秘密，但只是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除非你问，不然不会有人告诉你。” “那万灵堂总共有多少个堂主？” “总共八位堂主，代号分别为：‘乾主’、‘兑主’、‘离阁’、‘震阁’、‘巽王’、‘坎王’、‘艮民’、‘坤民’。” 郁珞灵惊讶挑眉，“这不是八卦阵吗？” 陈疯笑点头，解释道：“因为上头们全票通过这个代号，于是就是这样的代号。” “所以，每道命令都需要这八位全票通过？那这样岂不是很麻烦？” 陈疯笑闻言摇了摇手指，笑道：“并不麻烦，因为他们会互相将彼此说服。但很多事情上，他们的意见基本上都是统一的。” 郁珞灵点头，“我还以为他们肯定每次都要吵上很久。” 陈疯笑解释道：“并不会这样，因为吵架不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群众们，都是不利的。” “万灵师存在，不就是为了守护好群众的安全和幸福吗？所以怎么能一点小事就吵架？” 郁珞灵觉得陈疯笑说得有道理。 毕竟能到达高层之位的人都知道，对于受害群众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是不能浪费的。 “陈前辈，如果上头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的答案依旧是拒绝。” 陈疯笑挑了挑眉。 他还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郁珞灵会改变想法。 但到最后她还是选择坚守自己的想法。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因为我着实有点好奇。” 郁珞灵闻言，朝着陈疯笑露出一个微笑。 “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有的事做不了主那便算了，但有的事既然能争取，那为什么不去争取呢？” “陈前辈，我很清楚自己走在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上，所以我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陈疯笑听到郁珞灵的话，脸上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仿佛他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 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行啦，你的意思我也了解了，会转告给上头的。你呢，等通知就行。” 郁珞灵点头：“多谢陈前辈，那珞灵就先告辞了。” “等等。” “陈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陈疯笑看着她，对着她微微一笑，“郁珞灵，如果郁生和穗千禾还在，是绝对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郁珞灵沉默一瞬，但很快就舒展出笑容。 “陈前辈你说得对，如果他们在，我也不会如此胡来，但是他们已经不在了。” 陈疯笑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说。 他挑眉轻笑，“所以是因为他们不在，你才如此胡来？” 郁珞灵抬眸看向他，开口笑道：“这一切的事情，本就建造在我父母已经死去的前提下。” “那如果郁生和穗千禾没有死，你会选择这条路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思考过这种问题。其实我不喜欢如果，我更喜欢接受事实。欺骗自己，根本没必要。” 话落，郁珞灵转身离开。 这一次陈疯笑没有叫住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倒是没想到郁珞灵是这样的人。 大部分的人都会用如果来欺骗自己。 因为这样或许能得到一点点安慰。 可她却强迫自己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处境。 这很难得，却也很累。 人嘛，活着总要点慰藉才行。 * 郁珞灵从那边离开后，就回到万灵学校。 因为她还要上课。 这节课又是理论课，大家都昏昏欲睡，但坐在她身边的叶欣和彦信却非常兴奋。 叶欣率先开口：“听说你又用嘴炮赢啦？” 彦信兴奋接话：“没错没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郁珞灵：…… 其实不止他们两个人兴奋，其他人也在偷偷看自己。 不是，她是成了什么大名人吗？ 不对，只能说出名了一下。 郁珞灵在心底轻声叹了口气，开口道：“所以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欣疑惑了一下，才开口跟她解释：“其实就是因为你被上头叫去谈话了，所以大家才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 郁珞灵看向叶欣，“为什么要因为我被上头叫走而关注我？” “你不知道吗？能见到上头的，都是非常牛逼的人物。就像是苏凌、郁梧晟这样的人。”彦信接话。 郁珞灵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他们也就觉得我是厉害的人物？” 叶欣摇了摇手指，笑道：“不，是肯定，不是觉得。” 彦信点头，“没错没错，这种事情根本难见，或许珞灵你真的能成长成像苏凌、郁梧晟那样厉害的万灵师。” “是吗？那我应该更加努力才行。”郁珞灵微笑，“所以现在就认真听课吧。” 叶欣“啊”了一声，“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彦信附和道：“我的你也没回答。” “凡事，下课再说。” 第71章 特别的万灵师 于是乎，他们真的等到下课才继续聊那个话题。 郁珞灵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其实没用什么特别的办法，还是使用我的能力意念之力，才做到的。” 叶欣摇摇头，“我才不信呢，肯定是因为你嘴皮子特别厉害。” 郁珞灵：…… “可事实就是这样，我也只是说出了我想说的而已。” 她说着，拿起书，准备往外面走。 但叶欣和彦信肯定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不仅他们有这个想法，其他人也有。 这其中也包括时寻雁。 时寻雁趾高气昂地走过来，气势汹汹地看着郁珞灵。 “听说你又协助各位前辈们消灭了ssr级恶灵？呵，别得意忘形，要不是有各位前辈们在，仅凭你一人根本消灭不掉！” 叶欣不服反驳：“时寻雁，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珞灵可是功劳最大的！” 时寻雁不屑一顾地冷笑一声，“功劳最大？靠嘴的功劳最大？呵呵，你觉得我信吗？” “你爱信不信，无人在意好吗？”彦信翻白眼。 时寻雁轻哼道：“我在跟郁珞灵说话，关你们两个什么事？怎么？难道你们是郁珞灵的小跟班吗？” 叶欣双手抱臂，也趾高气昂地开口：“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我们是小跟班。我们和珞灵是朋友，所以才会帮她说话！” “说不定她没朋友呢。”彦信附和道。 时寻雁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彻底黑了下来。 她刚想要发火，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还要在这里闹多久？” 听到这声音，时寻雁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然后就看见冷着脸的苏凌。 时寻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郁珞灵也看见了苏凌。 不过比起上次见到她，似乎变得憔悴许多，连眼底的黑眼圈都加重不少。 看来，最近事情还是很多。 苏凌上前一步，走到时寻雁面前，犀利的眼神似乎是要将她看穿。 “时寻雁，收收你的脾性，这里不是你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地方。” 时寻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似乎很害怕苏凌。 彦信看出郁珞灵的疑惑，便小声跟她解释：“时寻雁曾经闹事被苏凌看见，苏凌因此狠狠罚了她。于是，时寻雁的父母也狠狠罚了她。这就导致，她现在看见苏凌就害怕。” “原来如此。” 苏凌训斥完时寻雁后，就看向了郁珞灵。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可以抽点时间给我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郁珞灵并不意外苏凌会这么说，毕竟她来到这里，定然是有事而来。 她朝着苏凌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现在就可以。” 于是乎，两人就离开了教室，朝着小花园走去。 教室内，等苏凌走后，时寻雁才抬起头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叶欣和彦信。 “别洋洋得意，郁珞灵厉害，关你们什么事？” 叶欣见时寻雁还是如此，便也不甘示弱。 “对啊，我们珞灵那么厉害，关你什么事？时寻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与其在这里放狠话，不如多努努力。” 时寻雁慢慢握紧拳头，却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教室里的同学们见状，就将叶欣和彦信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有关郁珞灵的事情。 与此同时，另一边。 苏凌带着郁珞灵来到小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后，才抬眸看向郁珞灵。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郁珞灵并没有看向她，而是看着不远处盛开的迎春花。 “知道，不就是有关于上头的事情？要问什么就问，我会回答的。” “……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这么觉得？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郁珞灵说着，看向苏凌。 苏凌对上郁珞灵温柔的眉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 “上头的事情我听说了，找你的是陈疯笑前辈，他和郁生前辈穗千禾前辈都很熟。所以上头才会安排他来与你聊。” “然后呢？” “……你拒绝了他不是吗？而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是堂主的女儿。” “是哪位堂主？” “‘离阁’。” 郁珞灵点头，意示苏凌继续。 苏凌继续道：“我的父亲和他的同事们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用言语使那只ssr级的恶灵自我投降？” “就算是穗千禾前辈，使用这股力量也只是找寻线索，然后用武力来消灭恶灵。”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和我母亲并不一样，所以使用能力的方式便也不一样，这并没什么。” “言语的力量是神奇的，不然怎么会有言灵师的存在？” 苏凌点头，“你说得没错，但恶灵痛恨极了我们万灵师，与它们说话，它们根本不会理会。” “你们都不知道它经历过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戳中他的痛处。” 郁珞灵说着，站起身，走到另一边蹲下身看着藏在草丛中的不知名小花。 苏凌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郁珞灵，你或许会成为最特别的万灵师。” “嗯？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们虽然同情恶灵，却不会为恶灵做任何宽慰它们的事情。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郁珞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并不特别，也没你想得那么大义。” “苏凌，我只是做了身为万灵师应该做的，仅此而已。” 苏凌没有再说什么，她沉默地看着郁珞灵。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但最后，她还是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了郁珞灵。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怎么想。” “郁珞灵，你就是特别的万灵师，因为你创造出了你的道路。” 直到回去，郁珞灵的脑海中还浮现着这句话。 她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季止修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并出声问道：“去见陈疯笑不顺利？”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还没等郁珞灵开口问，季止修就已经开口解释。 “郁梧晟告诉我的。” “哥哥？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难道……” “嗯，他确实也算得上是上头的一员。” 郁珞灵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纤细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做和母亲一样的人吗？” 季止修道：“我倒并不这么觉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郁梧晟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站在那个位置不是为了像谁，而是为了你。” “为了我？” “嗯，只有成为上头的一员，才能更准确的得到有关你的消息。” “那你也知道八位堂主之事？”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这件事说是秘密又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确实很少。知道为什么都喊苏凌苏大小姐吗？就是因为他们以为万灵堂堂主只有一个。” “但其实万灵堂的堂主有八位。这件事至少要追溯到十年前，当时万灵堂的堂主只有一位，还有两位副堂主来辅助。可意外发生，堂主意外死亡。万灵堂陷入混乱。” “两位副堂主都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万灵堂堂主之位，为此开启了争斗。这就导致当时的万灵堂分成了三股势力，但对于万灵堂来说，这是糟糕的情况。” “后来，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时，有人提议，堂主可以不止一位。而这一点，所有人都投票通过。于是诞生了八位堂主。” ”八位堂主所管辖之事各不相同，但我们都不知道具体管辖什么。我们只知道，我们每次出任务的决定，都是他们全票通过才行。” “这也是为了保护堂主们，毕竟当年的意外谁都不想再发生。所以堂主们以代号互称，不以真名，而且各位堂主们都不知道其他堂主们的真容，连声音都特别处理过。” 郁珞灵惊讶。 她没想到保密程度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那岂不是，就算是堂主，也不知道是谁在跟自己议事？” 季止修点头，继续道：“没错，所以有人曾开玩笑说，说不定你的队友就是万灵堂的堂主。毕竟没人规定，堂主不能成为万灵师。”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因为这些都是我打听的。虽然很少人讨论，但只要有心打听，也不算难。毕竟都不是秘密。” 郁珞灵轻轻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开玩笑说我就是堂主。” 季止修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很少开玩笑，更何况，这种玩笑我向来不开。” 郁珞灵也跟着笑出声。 “季止修，苏凌今天来找我了。她跟我说，我会成为特别的万灵师，你觉得呢？” 郁珞灵说着，认真地看向季止修。 正巧红灯，季止修扭头看向她。 撞进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季止修的心漏跳了一拍，手无意识握紧方向盘。 但他还是回答了郁珞灵的问题。 “你本就是特别的万灵师，何须要再成为？” 第72章 千纸鹤(一) 那天晚上回到家中，郁珞灵居然有点难眠。 季止修是怎么做到那么认真地说出那么令人害羞的话的？ 难道这是他的本领吗？ 郁珞灵捧着水杯，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手中水杯。 有些心烦。 现在只要发呆，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消灭的那些恶灵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循环，就像那个噩梦一样。 但其实郁珞灵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从未亲眼所见，可梦中的一切却如此真实，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她怎么忘，都无法忘不掉。 因为那个梦已经深深刻进她心里。 所以她清楚，她的父母已经离世。 不是她不想欺骗自己，而是她欺骗不了自己。 郁珞灵只能往前走，追寻着自己的目标往前走。 虽然很累，但她至少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状态，而是快乐的。 * 时间飞逝，来到盛夏的七月。 他们至少休假了整整三个月，听说是顾安意特意申请的。 也听说郁梧晟对此非常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假的）。 郁珞灵每天的日常就是上学、练习、做任务。 她偶尔会接个人小任务练练手，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现在的她，已经是b级万灵师了。 据说，她是目前升得最快的年轻万灵师。 原本她是可以直接越级到a级的，只不过拒绝了。 郁珞灵觉得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上爬会好些。 毕竟她不想被别人说是半吊子花瓶。 距三个月的任务，依旧是很棘手的任务。 这次许沉睦加入到其中。 那么这就意味着，下一次任务，郁梧晟会加入其中。 这么想，郁珞灵倒是有些紧张。 毕竟已经那么多年没见。 不过比起紧张，更多的是期待。 再等等，他们就能相见。 顶着烈阳，穿过小道，打开杂货铺的门。 风铃叮铃作响，凉气扑面而来，郁珞灵顿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糯米趴在收银台上，懒洋洋地瘫在那里。 郁珞灵走过去撸了两把，笑盈盈地看向坐在收银员位置上的季止修。 “我来啦，季止修。”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将手边的冰镇柠檬水递给她。 郁珞灵笑着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后，就放到一边。 她摸着糯米，轻声询问：“安意姐姐他们呢？” 季止修回道：“顾安意去调查部取纸质资料，倪裳跟着她一起，许沉睦还没到。”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听说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季止修点头，“没错，是最近闹得很大的跳楼事件。”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是我之前那个学校发生的事情？” “嗯，就是一中。” “……没想到啊，我居然还会回到那里，不会暴露吗？”郁珞灵眨眼。 季止修看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讨厌那里。那是个只会给人施加压力的地方，所以我不喜欢那里。” 季止修将视线转到郁珞灵抚摸着糯米的手上，“高中不都这样？而且，你不是说你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吗？” 郁珞灵无奈一笑，“我确实没有学业上的压力，但是你也知道人是会吃人的。” “所以让你感到有压力的，是那些人同情的目光？” 郁珞灵点头，“差不多。” 季止修收回目光，看着手中书，道：“所以你要去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去帮你向上头请示一下。” 郁珞灵摇头，“没必要，而且我已经很久没做大任务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怎么？那些小任务对你来说已经是小case了？” 郁珞灵点头，“差不多吧，我感觉自己言灵师的实力提高了不少，再努努力说不定就可以试着去考a级万灵师。” “虽然你已经是升级最快的了，但如果你真的能升到a级，那么你就是一年内就升到a级的天才万灵师。” 季止修说着，看向她。 郁珞灵对上他带着揶揄的眸子，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不是都喊我‘双红少女’？那说明在你们眼中，我就是天才，不是吗？” 季止修默默开口：“纠正一点，我并不喊你那个称呼，真的很中二。” 郁珞灵无奈一笑，但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 “知道啦，‘冷面毒蛇’。” 季止修：…… 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 他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看郁珞灵。 郁珞灵并不怂，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 最终败下阵的永远都是季止修。 毕竟季止修能把她怎么样？ 他不能把她怎么样。 “郁珞灵，别让我在你口中听到这个称号，谢谢。” 郁珞灵知道逗人需要有尺度，所以她点了点头。 “知道啦，季止修。” 虽然再喊他“冷面毒蛇”会有更好的效果。 不过她是来讨论任务的，还是别把人真惹火了。 “所以关于一中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季止修问。 郁珞灵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季止修身边坐下，顺便把糯米捞到自己腿上。 “嗯……其实了解的也不多，就是班群里一直在聊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学校里暂时停课一天。” 季止修皱眉，“只停课一天？” 郁珞灵点头，“当然只停课一天，毕竟是一中。老实说，我还以为他一天都不会停。” “嗯，你继续。” 郁珞灵继续说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没有老师的那个群已经99+，大家都在说那个跳楼的女孩子的事情。” “那个女孩名叫白云，是高二（14）班的学生，是吊车尾、透明人、老实人。胆子很小，没有什么朋友，听说还被同班同学孤立。” “家庭情况很简单，单亲家庭，父亲不知所踪，只有母亲一人养她。所以，她很缺钱，中午的时候还会帮食堂干活，赚点钱。” “她是昨天晚上晚自习八点半的时候跳楼的。有目击者说，他本来是去上厕所，却没想到正好看见往下坠的白云。” “因为一晃而过，所以他没看清人，只知道有人跳楼。在他看见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大喊有人跳楼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白云已经跳楼而死。” 郁珞灵说完后，拿起那杯柠檬水喝了几口。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他伸手将糯米捞过来，出声道：“要不要猜猜任务是什么？”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才回道：“我想，应该不是找寻白云死亡的真相，而是消灭掉白云这只恶灵，对吗？” 季止修点头。 “她已经动手了？”郁珞灵皱眉，“这么快？” “其实我们也没想到，明明是昨晚才死，可今日凌晨时，就出现了受害者。” “好一个措手不及，受害者是谁？” “方阿曼，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带头孤立白云的人。” 郁珞灵瞳孔微缩，没想到白云的执行力居然这么强。 看来是真的恨到了骨子里。 “那么白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可这样是不是报仇太过急切了？” 季止修摇头，解释道：“对于恶灵来说，在成为亡灵的那一刻，就会选择报仇。” “不论有没有我们万灵师存在，不论会不会暴露。它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仇。” “为此死亡，都不在乎。”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依照白云的行为来看，它或许等不到晚上就会动手。安意姐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别等了，她们已经先行一步去保护下一个可能会遭遇不幸之人。” 许沉睦慵懒的声音伴随着风铃声响起。 听到声音，郁珞灵和季止修齐齐看向他。 察觉到视线，许沉睦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呦，好久不见。” “……我们不是前两天才见过吗？”郁珞灵道。 许沉睦耸肩，“我这不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吗？” 季止修皱眉，“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啧啧，你面对我还是那么不客气。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来是说正事的。” 他说着，将手中资料丢到季止修怀里。 但险些砸到季止修的脸。 季止修：……拳头硬了。 但是现在正事要紧，所以他不跟他计较。 许沉睦找了个椅子坐下，见他们在看资料，便开口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如你们所见，现在最有可能受害的有四位人选。而这四位呢，都曾伤害过白云。” “所以顾安意和倪裳就先去保护最有危险的两位，剩下的两位由我们三位来。” 郁珞灵开口道：“那岂不是很浪费人力？” 许沉睦闻言挑眉，“难道你有别的想法？” 郁珞灵点头，“你们去保护可能会受害之人，我要去一趟一中。” 季止修看向她，“你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用我的意念之力，做点我能做的啦。”郁珞灵微笑着看向他，“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季止修静静地看了郁珞灵两秒，拿出手机给顾安意发了个消息。 得到答案后，他才开口：“顾安意同意了，但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再逞强，那你将被剥夺单独行动的权力。” “好的，我明白。” 他们三人决定好后，就分道扬镳。 第73章 千纸鹤(二) 站在一中大门前，郁珞灵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毕竟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还以为此生再无瓜葛。 因为今天放假，所以校园里都没有人，自然也没有开大门。 但这难不倒已经翻了无数次墙的郁珞灵。 她熟练地翻墙进入后，寻着记忆来到了白云跳楼死去的地方。 地面上的痕迹已经全部处理掉，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命案一般。 按道理来说，案发现场是不能处理这么干净的。 但是这里是学校，而且还交接给万灵堂。 所以才被处理得这么干净。 郁珞灵抬头看了眼这层楼的高度，总共六楼。 如果算上天台的话，勉强算是七楼。 那么，她还需要上次一次。 希望没有被锁起来。 郁珞灵围着那个地方转了好几圈，才伸出手放在地面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快速在她脑海中流过。 但比起之前，现在的郁珞灵已经能很熟练地在一堆记忆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一段。 所以，只需要大约十五秒。 意念牵动，有关白云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郁珞灵看见了血。 大片大片的血，除了血，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郁珞灵有些遗憾地收回手。 果然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算了，如果这件事很容易的话，也不会丢到他们手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离得近，外加上已经休息了三月之久。 看来还是要上去一趟。 郁珞灵走进教学楼，三步并做两步往上爬。 因为这里没有电梯，想要前往最高层就需要用腿往上爬。 等郁珞灵爬到天台处，才发现上面已经上锁。 郁珞灵：…… 她默默拿出手机，对准锁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面。 【五七任务群】 【.ll.】：图片.jpg 【.ll.】：我能把锁敲碎吗？ 【安如意】：可以。 【边牧】：我觉得可以，你把门踹了我都支持。 【霓裳】：我建议还是不要，因为上头知道后会把你骂一顿。 【霓裳】：如果你不想被唠叨，就别干。 【心如止水】：我建议你别做，但如果你一定要做，那当我没说。 郁珞灵：……嘶，怎么感觉都是可以的意见呢？ 她看着那把已经生锈了的锁，最终还是决定敲碎。 于是，郁珞灵拿出锤子就开始砸。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在终于把那把锁敲断开。 这下，可以进去了。 刚推开门，郁珞灵就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怨气。 并不是那种微弱的，而是很浓郁的，像是故意留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郁珞灵来到怨气散发处，然后就在看到那面墙用血红色的油漆写得两个字。 “垃圾”。 郁珞灵看到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字写得好丑。 就这点水平还出来显摆？ 当然，这种吐槽她向来只是在心里说说，不会摆在明面上。 但郁珞灵觉得，白云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第一它没这个心思，第二它一心复仇，第三比起威胁，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毕竟现在的它，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而是能吃人的大灰狼。 不过……这说不定能成为她拿到线索的东西。 郁珞灵缓缓伸出手，放在那面墙上。 意念之力启动。 这一次，没有过多的记忆，只有那一段特意留下来的威胁。 “如果不想死，就别来阻我，否则，我会将你们一起拉下地狱。” 郁珞灵收回意念之力，平静地看着那面墙。 她觉得那个威胁，有点小儿科，比起其他恶灵的，这个还是差了点。 郁珞灵转身朝着天台边缘走去，她抬手抚上护栏。 下一秒就被烫得缩回了手。 七月的太阳还真是毒。 仅仅在这上面站了一会儿，郁珞灵就已经满头大汗。 还是等傍晚再来一趟吧。 郁珞灵想着，便转身离开了天台。 * 另一边，季止修坐在奶茶店里，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奶茶。 而他需要盯着的人物目标，正是坐在不远处穿着时髦，喝着奶茶和身旁人聊天的李书雪。 李书雪是白云的同班同学，也是方阿曼的好朋友。 再说得准确点，她们是闺蜜的关系。 但估计是塑料闺蜜情。 因为方阿曼的死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李书雪。 现在的她正在因为放了一天假而感到高兴。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学校居然只给我们放一天假？未免也太抠搜点吧？” 李书雪喝着奶茶，十分不满地在那里吐槽。 坐在她旁边的女孩也跟着吐槽：“没错没错，要是能多放几天假就好了。” “哎呀，再忍一忍，很快就是暑假了。”坐在李书雪对面的女孩开口。 李书雪猛吸了口奶茶，才开口：“暑假居然那么晚才放，我感觉我撑不到那天，就要被太阳公公晒死了。” 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安慰道：“哎呀书雪，我们都已经高二了，这样都已经算是好的。” 李书雪嘟着嘴不满道：“哪里好啦？要是能多放几天假就好了，天天上课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要真不想上，可以退学。”一直没说话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出声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孩。 但那个女孩似乎是感觉不到一般，安静地喝着奶茶。 这时，季止修点的奶茶好了，他起身去拿。 他能敏锐地感觉到有视线投过来。 身后还有小声的惊呼。 “我滴天书雪，你快看，是个极品帅哥啊！” “我去，我们学校的校草都没有他帅吧？” “哎哎哎，你们说我去要个联系方式能成功吗？” 后面她们就没说话，但季止修一转身就看见李书雪羞涩地朝着自己走来。 季止修其实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一堆人跟自己表白。 不过他都拒绝了。 那时的他，心中只有仇恨，根本无心其他事。 李书雪看到季止修的正脸后，脸变得更红了些。 没想到，正脸比侧脸还要帅气。 哦~他的面容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俊美得令人窒息。 眉宇间的淡漠给他多增添了一丝魅力。 那双宛如深冬里的寒潭的眼睛仿佛点睛之笔。 啊啊啊啊，他要是我男朋友该有多好啊！ 李书雪一边偷瞄季止修，一边朝着他走去。 “那个……我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李书雪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然而季止修理都没理，径直走过。 李书雪：？？？ 季止修避免她再来纠缠自己，直接推开门出去。 虽然外面很热，但里面有只烦人的苍蝇。 所以，他还是选择出来。 季止修走出奶茶店，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五七任务群】 【心如止水】：@.ll.你过来看着李书雪。 【.ll.】：疑惑.jpg 【.ll.】：发生什么事了？ 【边牧】：我猜，估计是被女生搭讪了。 【边牧】：烦得不行，所以才叫你过去。 【.ll.】：原来如此。 【.ll.】：我知道啦，发个定位给我，我赶过去。 【霓裳】：话说，你们那边有进展吗？ 【安如意】：并没有。 【安如意】：跟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任何情况。 【边牧】：@.ll.，你那边也没有什么发现吗？ 【.ll.】：有，我收到了一份威胁。 【.ll.】：图片.jpg 【霓裳】：这个字……写得好丑…… 【边牧】：哈哈哈哈哈.jpg 【边牧】：谁说这字丑的，这字写得太好了！ 【心如止水】：…… 【安如意】：…… 【.ll.】：我用意念之力看过了，它送给了我一句话。 【边牧】：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ll.】：如果不想死，就别来阻我，否则，我会将你们一起拉下地狱。 【边牧】：有点中二。 【霓裳】：难道不是非常中二吗？ 【安如意】：@.ll.还有别的吗？ 【.ll.】：没有了，我原本想看看护栏的，但是有点烫，所以我决定晚上再去一趟。 【边牧】：其实，你可以牺牲一下。 【.ll.】：你怎么不牺牲一下你自己？ 【边牧】：我已经牺牲过了，所以我要犒劳自己。 【边牧】：图片.jpg 这是一张冰淇凌的照片，还是三球冰淇凌。 【.ll.】：你倒是会享受。 【边牧】：俗话说得好，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安如意】：@边牧你有没有在认真执行任务？ 【边牧】：当然有，目标人物就在我斜对面，跟我一起吃冰淇淋呢。 【霓裳】：我们要跟着目标人物一整天吗？ 【心如止水】：我不想。 【安如意】：目前来看，或许真的需要如此。 【安如意】：如果直到下午白云还没有动手，那我们真的要跟着目标人物一整天。 【边牧】：……我能不能拒绝，这真的很累，而且还容易被人当做跟踪狂。 【心如止水】：那是你的技术不行。 【边牧】：就你技术行。 【心如止水】：谢谢夸奖。 【边牧】：…… 【.ll.】：@心如止水，我马上就要到了。 【心如止水】：好。 【安如意】：不管怎么说，继续盯着目标人物，有怨言之后再说。 【边牧】：躺平.jpg 第74章 千纸鹤(三) 郁珞灵原本是打算去一趟白云家里的。 都准备跟他们说一声，结果没想到会被季止修艾特。 不过既然队友需要，那其他事情先放一边。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不要再增加受害人员。 郁珞灵来到那家奶茶店，看向站在门口的季止修。 见他额头上都是汗水，便拿出纸巾递给他。 郁珞灵开口道：“不进去是怕被纠缠？” 季止修接过纸巾，轻轻“嗯”了一声。 “李书雪还在里面？” 季止修点头，“不过我不是很想进去。” 郁珞灵闻言无奈一笑，“那你要在这里待着晒太阳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 很显然，比起去应付烦人的苍蝇，他更乐意待在这里晒太阳。 郁珞灵见状，拉过他的胳膊就往奶茶店里走。 “你既然都叫我过来了，那断没有还在外面待着的道理。” 季止修看着拉着他胳膊的手，眸底顿时荡出一丝笑意。 听到开门声，原本还在聊天的李书雪下意识看向门口。 原本看见季止修，李书雪眼睛一亮，但在看见季止修身旁的郁珞灵时，顿时冷下脸来。 她站起身，朝着他们走去。 郁珞灵和季止修察觉到有人靠近，齐齐看向李书雪。 李书雪对上他们的目光，心中退意顿时升起。 但很快，她又将退意摁下，走到他们面前。 李书雪对着季止修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 季止修在看见是李书雪后，就移开了目光。 然后直接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书雪没有得到回应，嘴角的笑都僵了僵。 于是她看向了郁珞灵。 “你好，请问他是男朋友吗？” 哇呜，好直白。 郁珞灵想着，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你好。很抱歉，我不是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在听到这句话后，李书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郁珞灵说着，就拉着季止修去前台点奶茶。 李书雪看着他们的背影，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跟过去。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轻声问道：“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 郁珞灵看向他，笑盈盈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季止修摇头，“你的做法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有疑问。” “尽管问。” “你想过要交男朋友吗？” 郁珞灵原本正在看要点什么奶茶，听到这句话，她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但她还是回答了季止修这个问题。 “其实，我现在没这个想法，毕竟我将自己设定成没有未来的人。没有未来的人，怎么能去耽误别人呢？” 季止修并没有放弃提问，“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郁珞灵点了杯金桔柠檬茶，而后看向季止修。 “你希望我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季止修：…… “郁珞灵，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郁珞灵微愣。 随后，她慢慢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回道：“目前还没有。” “郁珞灵，不要将自己设想成没有未来的人。你此刻依旧拥有未来，而我希望我的未来中有你。” 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感受到身后季止修的视线，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 她害怕……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也许季止修只是将她当做珍视的队友，所以才会如此说。 郁珞灵抿了抿唇，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谢谢你。” “为什么突然跟我道谢？” 郁珞灵微微一笑，“因为，我觉得我应该跟你道谢。真庆幸，当初遇到了你们，不然我的生活早就没了意义。” 季止修也跟着笑了笑。 很快，金桔柠檬茶好了。 郁珞灵接过金桔柠檬茶，视线扫过李书雪几人，却发现，李书雪正在看着自己。 看架势，至少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李书雪狼狈地移开视线。 郁珞灵倒是没有收回视线。 “我去找李书雪聊聊，你到那边坐一会吧。” 郁珞灵对季止修说完后，就朝着李书雪走去。 季止修并没有说什么，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下。 李书雪见郁珞灵朝着自己走来，顿时坐直身子，微抬下巴看着她。 见到这样的李书雪，郁珞灵莫名想到了时寻雁。 那位小姐也是如此，永远对着自己摆着高傲的姿态。 不过时寻雁和李书雪不一样，那属于时寻雁的伪装。 郁珞灵想着，对着李书雪露出一抹浅笑。 “你好，我来找你只想说一句话。” 李书雪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朋友对你的行为感到苦恼，所以，请别再跟他搭讪。” 李书雪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 她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看着郁珞灵。 “你算老几？居然都敢管到我头上来？！我跟他搭讪跟你有关系吗？” 郁珞灵微笑着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觉得我为什么特意过来警告你呢？” 李书雪对上郁珞灵毫无笑意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李书雪咽了咽口水，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郁珞灵就已经离开。 见郁珞灵离开，李书雪整个人像是脱力一样跌坐回椅子上。 她旁边的女孩见状连忙凑过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书雪，你还好吗？” 李书雪闻言怒瞪了她一眼，“我看着像是很好的样子吗？你们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惊讶出声：“书雪，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怎么？她是什么很有名的人吗？”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点头，开口道：“她叫郁珞灵。” 听到这个名字，李书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说真的？！”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无奈叹气，“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个跳级上来，还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的郁珞灵？！” 李书雪依旧一脸不可置信。 郁珞灵，一中传说级别的人物，是在尖子班中都顶尖的存在，无数老师们的骄傲，却也是个怪人。 不仅脾气古怪，还很爱摆架子，向来不会听同学讲话。 甚至有的时候连老师的话都不听。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人，会考入第一学府。 但是谁都没想到她居然转学去一个不知名的学校。 而且李书雪现在看到的郁珞灵，比在荣誉榜上的照片里的她要精神很多。 该怎么说呢？ 就是荣誉榜上的她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而现在的她变得有生气起来，甚至比在荣誉榜上的她更加耀眼。 “没想到就算是学神级别的郁珞灵，也扛不住一中的魔鬼式教育。你看她现在比之前要有生气多了。”坐在李书雪的身边的女孩开口道。 “所以说啊，一中害人不浅。”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一中实在是太严格了。” “我这是夸大其词，而且又不是没有那种事情发生。” “好啦。”李书雪突然出声，“不要再说了，学校说过不让我们外传的。” 坐在她对面的女孩耸了耸肩，“都已经这样，外不外传不都一样。反正这附近谁都知道一中有学生跳楼。” 李书雪突然发火，“我说了不要再说了！” 她这么一发火，其他人都愣住了，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但李书雪似乎也没心思在意这些，她拿起奶茶就坐在那里安静喝。 郁珞灵收回视线，刚准备拿奶茶喝，却发现吸管已经插上。 她下意识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地歪了歪头。 郁珞灵指了指手中的金桔柠檬茶。 季止修立马会意，开口道：“嗯，是我插的，因为你一直在看。” 郁珞灵点头，轻声道谢，然后就开始喝金桔柠檬茶。 就在这时，群里有消息弹出。 郁珞灵和季止修一同拿起手机查看。 【五七任务群】 【霓裳】：我跟丢了。 【安如意】：在哪里跟丢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霓裳】：她来到了小吃街，这里人特别多，人挤人。 【霓裳】：一开始我还能找到她，但是后面我就跟丢了。 【边牧】：你先别急，说不定她是把你当做跟踪狂，所以才故意甩开你。 【安如意】：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就怕是白云做的。 【霓裳】：我已经让调查部的去找她的踪迹了。 【边牧】：我这边依旧很安静，感觉并没有什么问题。 【安如意】：不要放松警惕，白云肯定在哪个地方蛰伏着。 【.ll.】：安意姐姐，说不定白云不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安如意】：为什么这么说？ 【.ll.】：因为，它或许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安如意】：可如果我们一离开，白云就动手了怎么办？ 【.ll.】：其实很简单，让他们都去上学就行。 【.ll.】：很集中，也很好保护，而我也能有充足的时间调查。 【安如意】：那还是要等到今天结束，他们明天才继续上课。 【.ll.】：别担心，他们有晚自习。 【.ll.】：@霓裳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在学校见到你的目标人物。 【安如意】：那就等那个时候我们再商量对策。 【.ll.】：ok。 第75章 千纸鹤(四) 后续就真的如郁珞灵所说的那般，一中突然通知说要回来上晚自习。 这导致李书雪她们在全程骂街。 郁珞灵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忽然开口：“我怎么感觉你似乎有些开心？”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开心，是幸灾乐祸。因为他们需要上晚自习，而我不需要。” 季止修其实不太能理解，毕竟他没有经历过。 “郁珞灵，你真的有那么厉害？” 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郁珞灵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还好啦，这其中是有夸大成分在。同学对我大多数是崇拜羡慕，但也有嫉妒。而老师们对我是无奈又欣慰。” “为什么是无奈又欣慰？” “因为，我很不听话。所以，在老师眼中，我是可怜的孩子，在同学眼中，我是个怪人。” 季止修闻言微微皱起眉，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郁珞灵继续讲。 “但其实对于他们各种各样的目光，我是不甚在意。在我得了抑郁症之后，我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走过那段漫长难熬的时光也是我成长的第一课。那时我终于意识到，真的没有人能永远陪着我。” “我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也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不在乎外界评价，只想要让自己舒服的郁珞灵。” “其实，在成为万灵师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比起笑，我更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偶尔深夜会抱着自己哭泣。” “但在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突然就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忽然感谢自己，活到了现在。再次燃起希望，再次学会微笑，再次站在阳光下。” “所以即使我现在依旧不对我的未来抱有什么期望，但只要有你们在，稍微期待一下也不是不行。” 郁珞灵说完，转过身，乌黑发丝在空中飞扬，却遮挡不住她脸上的明媚。 季止修定定看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其实，季止修以前就能感觉到。 郁珞灵并不是那种生来就绚丽耀眼的花朵。 她是路边起初不起眼，最终成长成一大片的不知名白花。 所有的风雨，都会成为她的养料，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郁珞灵。” “嗯？” “你很棒。” 听到这话，郁珞灵愣了两秒，才笑出声。 “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只是说这个啊。嗯，谢谢你的夸奖，我很开心。” 他们聊着天就来到了一中的后门。 为什么来这里？ 自然是打算翻墙进去。 毕竟正门可不一定会放他们进去。 不过现在还要等一等顾安意他们。 只是郁珞灵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校草魏之翼。 魏之翼在见到郁珞灵时还愣了一秒。 “郁珞灵？你怎么在这里？” 郁珞灵看向魏之翼，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说一中出事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魏之翼走近才发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而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对上他那双如寒潭一般的眸子，魏之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赶忙移开视线，看向郁珞灵。 “如果你想进学校里看看的话，可以直接去大门，保安应该不会拦着你。”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下眼，“为什么不会拦着我？” 魏之翼解释道：“老师们其实还挺希望你回来的，毕竟你可是他们的得意弟子。而且，你不在，我就成第一了，还怪让人不适应的。” “哦，那你就努努力适应适应，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一直待在那个位置上。你与下一位的比分拉的并不大。” 魏之翼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但他很快就选择转移话题。 “那个，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新学校如何？还适应吗？还有……” 魏之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打断。 她道：“如果你实在没什么话可聊，可以直接走，我不会介意的。” 魏之翼愣了两秒，才低下头苦笑两声。 “其实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我想说的是我喜……” “郁珞灵，把他打发走，他们要来了。”季止修冷不丁开口。 被打断的魏之翼看向季止修，季止修脸上并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魏之翼能感觉到，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看来，又是个情敌。 郁珞灵很受欢迎这点，魏之翼是知道的。 学校里已经有很多人向郁珞灵表白或者写表白信。 但结果无非只有一种，那就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话是不听人说完直接就走，信是不看直接丢进垃圾桶。 这就是郁珞灵。 然后那些人就因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而故意散播有关郁珞灵不好的谣言。 但这些对郁珞灵本人没有任何影响。 人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魏之翼觉得这样的郁珞灵很帅气。 不管怎么样的舆论，都压倒不了这位少女。 这也是魏之翼最欣赏郁珞灵的一点。 因为这是自己做不到的。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看向魏之翼，开口道：“魏之翼，你该去上晚自习了，再晚就要赶不上了。” 魏之翼自然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深深地看了眼郁珞灵后，便笑着跟她说再见。 “再见，郁珞灵。” 话落，魏之翼便准备翻墙进学校。 但在行动前，魏之翼再次看向郁珞灵。 “哦对了，我似乎忘记跟你说，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你很帅气，但现在充满活力生气的你更加耀眼。” 魏之翼进学校了。 郁珞灵抬眸看向学校里最高的那橦楼，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闻声看向她，“怎么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这么快能找到自己的路，而他们还在不断摸索。” “可即使这条路艰难险阻，他们也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毕竟，人生本就是场冒险。” “啪啪啪”的掌声从身后响起，郁珞灵和季止修不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说得好！” 季止修看向走到他身边的许沉睦，开口询问：“冰淇淋好吃吗？” 许沉睦也看向他，懒懒一笑，“当然是……非常美味，美味到让人想要再吃一次。” “是吗？那我祝你待在厕所里别出来了。” 许沉睦挑眉，“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永远被你的追求者缠着。”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你找死？” 许沉睦耸肩，“是你先开始的，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呵呵，我可不跟胆小鬼斤斤计较。” “你说谁是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谁是？当年你不是说……” 许沉睦听到这儿才意识到季止修要说什么，连忙出声阻止。 “闭嘴！别再往下说了！” 季止修可不会惯着许沉睦，他刚想要继续往下说，余光就看见倪裳和顾安意正在往这边走。 当然，许沉睦也看见了。 他立马凑到季止修身边，咬牙切齿小声威胁道：“你要是敢说，我就把你的事情也抖出去！” 来啊，有本事两败俱伤！ 哪曾想季止修根本不理会他。 但还在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郁珞灵见顾安意和倪裳也到了，便带头翻墙。 几人翻墙进入到学校里后，就开始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安意：“白云不一定会顾及其他同学也在场而选择不动手，所以必须有人看着。” 倪裳开口：“那我去吧。” 许沉睦也开口道：“算上我一个，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顾安意点头，继续道：“我们需要去找寻有关白云的线索，所以我会去找一趟校长。止修，你跟着小珞灵到天台去一趟。” 季止修点头应好。 所有人的任务分配完毕，开始行动。 郁珞灵带着季止修径直朝着那栋教学楼走去。 倪裳和许沉睦紧跟其后。 虽然这栋教学楼出了事，但一中照旧让他们先在里面上课，因为还没安排好新的。 许沉睦看着四周环境，开口道：“这学校心还真是大，这都出了事，居然还敢让学生在这里面上课。” 郁珞灵：“你在没有成为万灵师之前，信这个世界上有亡灵这种东西存在吗？” 许沉睦耸肩，“我不知道，我从小就被告知这个世界上有恶灵的存在。所以，不存在那个假设。” 郁珞灵：…… 倪裳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也有人选择相信科学。” 郁珞灵附和道：“没错，就比如说我，在成为万灵师之前，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亡灵这种东西存在。” “所以你现在知道后惊讶吗？”许沉睦问。 郁珞灵摇头，“还好，我接受能力比较强。” 季止修忽然开口：“其实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知道这件事反倒是幸福的。” “这谁不知道？我们之所以保密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怕引起恐慌吗？” 许沉睦说着，摘了个叶子拿在手里把玩。 季止修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76章 千纸鹤(五) 倪裳看向许沉睦，开口道：“季止修想说的不是这个。” 许沉睦闻言，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季止修见他这样，就很想揍他一顿出气。 当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这是不理智的行为。 郁珞灵并没有再搭话，而是一心一意地在前面带路。 就在这时，有人靠近。 聊天的三人顿时收住话头，安静地跟在郁珞灵身后。 “哎呀，郁珞灵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郁珞灵脚步微顿，而其他三人都迅速躲了起来。 郁珞灵转身，看见自己曾经的班主任朝着自己走来。 “你怎么到一中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郁珞灵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朝着她温和一笑。 “好久不见，余老师。” 余老师愣了愣，也跟着笑了笑，“看你现在这样，是比以前在学校里好太多。或许你早就该离开一中。”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那时离开一中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我还没找到方向。”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这样，老师为你感到高兴。”余老师看向郁珞灵，“现在，可以说你为什么突然到一中来了吧？” 郁珞灵微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回来看看。毕竟……一中出了点事，不是吗？” 余老师闻言皱眉，“珞灵，这件事还是不要到处说比较好。” “为什么？”郁珞灵问。 “别问为什么，你只管记住别乱说就行，老师还有事，就先走了。” 余老师说完，匆匆离开。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而其他三人也在此时冒出头。 许沉睦不解开口：“明明这件事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为什么还不让说？” 倪裳无奈摇头，她道：“自然是怕有人以讹传讹。” 许沉睦闻言点头，“也是，现在的人最爱的就是八卦。” “但还是有点奇怪。”郁珞灵开口。 “哪里奇怪？”许沉睦问。 季止修开口解释：“太过欲盖弥彰，像是想掩盖什么。” “确实有这种感觉。”倪裳附和道。 许沉睦：…… 郁珞灵看向许沉睦和倪裳，问道：“你们要去哪里看着目标人物？这栋教学楼对面并没有大楼。” 许沉睦耸肩，懒懒一笑道：“小问题，我们混进去不就行了。” “混进去？”郁珞灵疑惑。 倪裳开口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假装自己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郁珞灵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们绝对会暴露的。” “嗯？为什么？”许沉睦不解。 郁珞灵十分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没穿校服。” 许沉睦：…… 倪裳：有道理。 季止修拧了拧眉，开口道：“抓紧时间吧，我们已经闲聊很久了。再不快点，顾安意那边都要完事了。” 听到这话，他们才停止这个话题的讨论，继续朝着教学楼走去。 * 顾安意来到校长办公室非常的顺利，毕竟提前打过招呼。 “你好郭校长，我是顾安意，您唤我顾警官就行。” 郭校长坐在老板椅上，笑呵呵地看着顾安意，意示她坐。 顾安意自然也不跟他客气。 “想必我来此的目的您也知道吧？所以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郭校长微笑，“自然。” 顾安意也跟着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关于白云的事情，我希望您能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当然，我会配合。”郭校长说着，将手边的资料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拿起那资料，打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白云，性别女，高二（14）班学生，年龄16岁，家住在xx小区，家中只有母亲和妹妹，是贫困生。 后面的就是她的成绩之类的。 “就这些吗？”顾安意放下资料，看向郭校长。 郭校长微笑点头。 顾安意能感觉到，郭校长似乎在隐瞒什么。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的。 于是她朝着郭校长微微一笑，道：“好的，谢谢郭校长的配合，希望这件事能快点结束。” 话落，顾安意带着资料离开。 * 郁珞灵和季止修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 “你说，从这里跳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郁珞灵突然开口。 季止修回道：“不知道，没跳过。” 郁珞灵轻轻“哦”了一声，将手搭在护栏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涌入脑海。 郁珞灵在那些杂乱的记忆中，精准地找到有关白云的记忆。 “……我好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 小声的抽泣声响起，是白云。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根本没有惹到他们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能来帮帮我？” “谁能来……救救我，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谁能来救救我……” 一声比一声崩溃，一声比一声绝望。 白云像是摇摇欲坠的鲜花，在风雨中哭喊着自己的痛苦。 可风和雨不会理会，也不会谅解，它们只会变本加厉。 所以，风雨压垮了白云，让她坠入地下。 最终万劫不复。 郁珞灵断开意念之力，沉默地看着楼下。 夏日的晚风吹来，带来凉爽的感觉。 可却吹不散郁珞灵心头那点烦躁。 季止修站在她身边，轻声开口：“顾安意发来消息，说郭校长隐瞒了些事情。”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微微回神。 “安意姐姐怎么说？” “她说，继续调查有关白云的事情，后面要找机会去一趟白云家里。”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原地待命，等倪裳和许沉睦的消息。” * 倪裳和许沉睦最终还是没能成功混进去。 只不过，他们也算是变相地混了进去。 虽然……一开始就被老师抓到了。 不过好在有身份牌，不然怕是要被当做坏人抓起来。 倪裳和许沉睦一人站在前门，一人站在后门。 两人都全神贯注地观察里面的情况。 但不知情的同学们就以为是老师来巡查，连忙装样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师会一直在这里看着，而且还不止一个老师！ 同学们：呜呜呜，为什么还不走啊？ 但直到他们晚自习下课，白云都没有出现。 不过这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白云就算再不理智，也不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 郁珞灵站在护栏旁，感受着清凉的夜风。 她缓缓抬起手，对准天边的月亮，思绪有些发散。 “季止修，如果你是白云你会怎么样？” 季止修原本在想事情，突然听见郁珞灵这么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突然这么问？” 郁珞灵放下手，转头看向季止修，对着他微微一笑。 “因为，我有些好奇你的做法。” 季止修对上她温柔的眉眼，愣了愣，但还是回答了郁珞灵这个问题。 “如果是我，我或许会选择坚持下去，因为还有人等着我回家。” 还有人……等着我回家…… 郁珞灵垂下眼眸，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之前从叶欣口中听到的消息。 “你不知道吗？季止修他之所以会成为万灵师，就是因为恶灵灭了他整个家族。” ”整个家族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听说他还亲眼所见自己的家人是如何被恶灵杀害。” “所有人都说季止修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可他并没有，反倒依旧做成自己。” “所以，他是很了不起的人。” 思绪渐渐回笼，郁珞灵直勾勾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见状，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啊，季止修和她不一样。 即使背负着血海深仇，也依旧没有失去理智。 不像她，她是最容易失控的人，因为情绪会控制她。 父母的离世，哥哥的失踪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对于季止修来说，整个家族的死亡也是巨大的打击。 只是他没有像自己一样一蹶不振，反而变得更加努力。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应该做什么。 而她找寻了很久，才找到这条路。 叶欣说得没错，季止修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季止修，你真的很棒。” 听到郁珞灵突如其来的夸奖，季止修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怎么突然夸我？” 郁珞灵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夸你了。” “郁珞灵，你也很棒。”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而季止修还在安抚她，“郁珞灵，不用想太多，只管往前走，你的背后永远有人在。” “季止修，我是你的依靠吗？”郁珞灵说着，认真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毫不犹豫点头。 “当然，我也是你的依靠，我们是彼此的依靠。” 所以，少了谁都不行。 其实他们早就明白，团队里每个人都是缺一不可的。 因为只有大家都在，才能被称之为团队。 “走吧季止修，我们该去跟他们汇合了。” 第77章 千纸鹤(六) 与他们汇合后，五人一致决定去吃夜宵撸串。 于是乎，他们就来到烧烤摊上坐下。 郁珞灵看着菜单，一时间有些犯难。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点些什么比较好。 而其他人都已经点得差不多了。 许沉睦最先开口：“二十串牛肉串，二十串羊肉串，二十串鸡肉串。” 倪裳：“再来十串白菜，十串土豆片，十串培根，十五串掌中宝。” 顾安意：“五串火腿，五串鸡中翅，五串鸡翅尖，五串鹌鹑蛋，五串小馒头。” 季止修：“十五串玉米，五串面筋，五串茄子，十五串骨肉相连，再来十五串大虾。” 郁珞灵：……好多。 顾安意见郁珞灵没有点，便看向她，询问道：“小珞灵，你怎么不点？” 郁珞灵闻言看向顾安意，无奈一笑，“其实你们点的都是我爱吃的，所以我没什么想点了。” 顾安意点头，对着点单的人说道：“那就每样再加上五串。” “这样会不会太多了？”郁珞灵问。 许沉睦摇了摇手指，开口道：“既然都来吃夜宵了，自然是要大吃一顿。” “你确实点的很多。”季止修默默开口。 许沉睦：“你是不怼我就难受吗？” 季止修：“你想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许沉睦：…… “你们要喝酒吗？”顾安意突然开口。 倪裳闻言，有些犹豫地开口：“我们倒是没问题，但是珞灵不是还没成年吗？” 郁珞灵微笑着开口：“我可以喝汽水。” 于是顾安意看向季止修和许沉睦两人。 季止修非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道：“我不喜欢喝酒。” 许沉睦“切”了声，故意道：“你怕是一杯倒，所以不敢喝吧？” “许沉睦，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季止修说着，慢条斯理地喝下杯中水。 许沉睦见季止修不上钩便也没再继续，而是去要了盘花生米当做下酒菜。 然后他们就喝上了。 郁珞灵接过季止修递过来的可乐，开口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别担心，他们酒量很好，不至于喝到神志不清。” “啊，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是担心什么？” “我觉得，喝酒伤胃，还是别喝比较好。”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赞同开口：“我也觉得别喝比较好。” 顾安意插嘴道：“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 许沉睦附和道：“就是就是。” 倪裳：…… 郁珞灵无奈一笑，看向顾安意和许沉睦，道：“但喝酒真的伤胃，所以最好还是别喝。如果一定要喝还是少喝点吧。” 顾安意笑着点头，“知道啦，我们也不会经常喝，毕竟酒精误事。” 许沉睦也跟着点头，倪裳也朝着郁珞灵微笑。 季止修：……我说的你们怎么就不听？ 一行人愉快地用完夜宵，就各位各窝休息了。 但是郁珞灵并没有回家。 她再次来到学校那栋教学楼的天台。 在这里，她看见了白云。 白云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看向她，嘴角咧开一个笑。 “我终于等到你了，郁珞灵。” 郁珞灵也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你好，白云。”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是胆小鬼，竟然敢只身来此。” 白云说着飘到郁珞灵身边，围着她转了一圈。 郁珞灵歪了歪脑袋，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为什么不敢来？你根本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白云停止旋转，贴脸恶狠狠地看着郁珞灵，“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因为你我都是受害者。”郁珞灵平静地与它对望。 白云听到这话轻嗤一声，它飞回到护栏旁，一脸不屑地看着郁珞灵。 “你要知道，现在的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郁珞灵敷衍点头 ，“嗯嗯嗯。”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觉得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郁珞灵吗？！” 郁珞灵挑眉，“高高在上的郁珞灵？为什么会这么说我？” “因为，你不是一直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白云盯着她看，“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你就算被其他人当做怪人，也还是有人羡慕你。”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它。 白云依旧喋喋不休，“可我不一样，对于普通同学来说，我就是瘟神，都避着我走。因为谁靠近我，谁就会变得跟我一样倒霉。” “可这是我想的吗？！我根本不想要这样！我只想要平静安宁地度过高中生涯！可是！他们并不给我这个机会！” “你懂吗？郁珞灵？有人拽着你的头发，将你的脸按进水池里，让你感受窒息的感觉。有人将冰冷的水倒在你身上，让全班看你的笑话！” “有人将垃圾虫子填满你的课桌，只为告诉你，你不过只是一个垃圾！有人夺走你的书包，丢进臭水沟里，说从哪里来的人就该滚回哪里去！” “你经历过这些吗？没有！你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经历过！这些我都经历过！这些全都是我的经历！可凭什么那些人还好好活着，而我要如此狼狈地死去！” 郁珞灵听到这儿，皱了皱眉。 她开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自杀的？” 听到郁珞灵的这句话，白云脸上癫狂的神情变得更加癫狂。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是自杀的吧？！我哪里敢自杀！我哪里敢自杀！！家里还有妈妈和妹妹在等我，我哪里敢自杀！！！” “所以我说你们根本不懂我的痛苦，因为连我真正的死亡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滚回去吧！别来阻拦我。” 白云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不见。 郁珞灵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怨气已经消散。 看来，白云是真的离开了。 郁珞灵慢慢收紧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果然不简单。 白云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至于是谋杀还是误杀，这个暂且不知。 白云第一个杀死的人就是方阿曼，也就是说杀死白云的人可能就是方阿曼。 不然，它不会选择第一个杀死她。 看来，还要去一趟方阿曼家里。 郁珞灵想着，慢慢走下楼，却在楼梯门口看见了季止修。 她有些愣神。 季止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季止修就已经看过来，认真地看着郁珞灵。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一个人过来面对一个不知道几级的恶灵。” 老实说，郁珞灵看到季止修的那一刻，是安心的。 原来，也会有人在等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而已。” 其实只是不放心，悄悄跟着她。 原本只是想送她回家后就离开，但没想到郁珞灵居然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学校。 这一刻，季止修才明白郁珞灵想要干什么。 这些事郁珞灵当然不知道。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季止修。 “谢谢你，季止修，居然特意跑过来一趟。” “没什么，举手之劳。所以，你是怎么敢一个人过来的？” 果然，季止修是不会放过她的。 无论她怎么转换话题。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我是知道它不会对我动手所以才敢一个人来见它的，不然我至少会知会你们一声。” 季止修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想的是对的？万一它对你动手了呢？无论如何，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一声。” “如果你怕被顾安意训斥，可以只告诉我一个人。” 郁珞灵闻言一愣，而后轻笑出声：“告诉你就不会被训斥了？” “我可以做到不训斥你。”季止修道。 郁珞灵毫不犹豫摇头，“我不信。” 季止修无奈一笑，“随你信不信，你都要将我刚刚的那句话记牢。不管什么事，做之前都要告诉我和顾安意一声。”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毕竟让你听进去话，至少要经历三次然后训斥三遍以上。” 郁珞灵：…… “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已经有所成长了！” 季止修点头，道：“我并没有否认你的成长，因为你是最棒的。只是，这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担心你。” “我知道。”郁珞灵垂下眼眸，“是不是哥哥让你们多多照顾我的？其实不用这样，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是因为郁梧晟。” “啊？” “我说，不是因为郁梧晟，我担心你只是因为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抬眸，正巧对上季止修坚定认真的眉眼。 那双向来淡漠的眉眼， 此刻却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模样。 让郁珞灵感到怦然心动。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露出一抹笑。 季止修也跟她露出一抹笑。 其实有些事情，很久之前就已经明了，只是她象征性忽略而已。 “季止修，谢谢你。” “为什么道谢？” “因为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担心我，也谢谢你今日在那里等着我。” “这些，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郁珞灵摇了摇头，她笑着对季止修道：“因为你是季止修，所以才会这样做。” 这回，轮到季止修的心乱了。 第78章 千纸鹤(七) 第二日，郁珞灵起了个大早，早早洗漱完，然后直接朝着顾安意给的地址前去。 他们这次分工非常明确。 她和顾安意去白云和方阿曼家里，而其他三人接着看着目标人物。 郁珞灵见到顾安意后，如实将昨晚的事情告诉顾安意。 果不其然被顾安意说教。 “小珞灵，你上次跟我保证的你还记得吗？” 郁珞灵闻言心虚地移开视线，她轻咳两声，刚想要解释，就被顾安意打断。 “算了，你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好有止修看着你。”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小珞灵，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跟我们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本就是来互帮互助的。” 郁珞灵点头，“我知道，但那件事是我有把握所以才……” 后面的话郁珞灵并没有说完，因为在对上顾安意危险的眼神时，她就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她抬手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 “小珞灵，我知道由我来说这种话并不好，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说。” “没事的安意姐姐，你尽管说。” “小珞灵，你不能因为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的事情放弃生的欲望。要知道，只有活着才能做到很多事情。” 顾安意说这话时，目光始终是温柔的。 让郁珞灵感觉自己仿佛沐浴在春光中。 其实郁珞灵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对他特别照顾。 一开始，郁珞灵以为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是新人的原因。 但后来，得知哥哥郁梧晟还活着后，郁珞灵就以为他们是因为哥哥郁梧晟所以才那么照顾自己。 但是她昨天说出口，季止修说并不是。 那安意姐姐呢？ 她是从一开始就对她展现出善意的人。 但其实不管是怎么样的关照，郁珞灵其实都不会怎么样。 可她就是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认真问道：“安意姐姐这么关照我，是因为我哥哥郁梧晟吗？” 顾安意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毕竟她刚刚还在说教郁珞灵。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没有对郁珞灵撒谎。 “嗯，你猜得不错。” “所以，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开始，你就知道我是郁梧晟的妹妹？” 顾安意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可能，但并没有确定。” “后来你确定了，对吗？” “嗯。” 郁珞灵垂下眼眸，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抬眸看向顾安意。 “安意姐姐，你喜欢我哥哥郁梧晟，对吗？” 顾安意依旧没有否认。 “嗯，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郁珞灵继续问：“所以才爱屋及乌，喜欢我吗？” 顾安意摇了摇头，“一开始对你好确实是因为你是梧晟的妹妹，但后来对你好，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是因为梧晟，而是因为你是郁珞灵，所以我才喜欢你。你很勇敢，也很坚韧温柔，如同木槿花一般。” “老实说，应该没有人不会被这样的你吸引。和你相处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你吸引。” “你是不是也认为裳裳和沉睦对你好是因为梧晟？沉睦我不清楚，但裳裳绝对不是，她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 “所以，有事可以不用憋在心里，可以说出来给我们听，我们来给你解惑。小珞灵，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你撒谎。” 郁珞灵安静地听完，默默伸出手指，道：“那……拉勾。” 顾安意看着伸出来的手指，笑着用小拇指勾住。 “嗯，拉勾。” 郁珞灵看着她们勾在一起的手指，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大家，喜欢能和大家一起……” 这句话郁珞灵说得很轻。 所以顾安意并没有听见。 “嗯？小珞灵你说什么？”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其实顾安意说错了。 她并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而放弃生的欲望。 是她自己觉得太累了，不想活了而已。 可是现在……她并不想那么轻易地死去。 因为，她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想要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是啊，她讨厌孤单，所以才会贪恋这份热闹。 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就让她来牺牲吧。 反正，她不怕死。 很快她们就到达白云家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云的离世对她们打击太大的原因，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死气。 让人光是看着就感觉不适。 顾安意礼貌敲门，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不由皱了皱眉，但又不能强闯民宅，所以只好继续敲门。 白云家住在老旧的小区中，所以楼都很矮，而她家又在二楼。 于是郁珞灵就决定爬到二楼窗户那里看一下情况。 郁珞灵征求到顾安意的同意后，就行动了。 但没想到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白云的母亲自杀了。 白云的母亲是选择上吊自杀，而白云的妹妹仍在睡梦中。 经过检验，是被喂了安眠药，而且分量还不小。 看来是白云的母亲做的。 因为白云的离去，所以放弃生的希望了吗？ 连带着小女儿一起赴死…… 真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聪明。 但活下来的那一个总是痛苦的，所以还不如死了。 可即使身为她的母亲，也没有夺走她性命的权力。 顾安意顿时觉得头大，这件事已经演变地越来越大，到后面可能需要上头插手。 “还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么多。” 顾安意说着，重重地按了按眉心。 郁珞灵其实一开始就有所察觉，这件事必然不会简单。 只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绝对不会是白云。 郁珞灵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一只ssr级恶灵在幕后布局看戏。 或许……可以从头开始调查。 郁珞灵想着，看向顾安意，开口道：“把所有有关白云的东西都给我找过来，我要一个个看上面的记忆。这样，总会找出点蛛丝马迹。” 顾安意闻言有些犹豫，但看郁珞灵认真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你先回去等着吧。” 郁珞灵点头，转身离开。 但她并没有回到杂货铺，她需要去确认一件事。 郁珞灵疾步来到白云家小区附近的池水前，蹲下身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池水。 很凉，也是最适合在这种天气玩耍的地方。 郁珞灵缓缓抬起头。 站在这里，正好能看见白云家的二楼窗户。 虽然看不到全貌，却能看到一点。 难道幕后之人是在这里看见有关白云的事情？ 可如果它是恶灵，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就在郁珞灵想事情的时候，一只黑色的手伸出，握住她的脚腕猛的将她拉下水。 郁珞灵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入池水中。 冰冷的池水包围全身，减去全身的燥热。 在入水的那一刻，郁珞灵似乎看见了一个笑着的黑影。 ……好重的怨气！是ssr级的恶灵！ 郁珞灵快速摆出手势，心中默念咒语。 下一刻，爆炸在水中炸开，但并没有任何作用。 在水中的ssr级似乎是无敌的状态。 她看得见，可却摸不着打不着，只能看着它困住自己。 这只恶灵是想淹死她吗？还是说……只是想困住她？ 其实如果想要她死，在被拖入水中的那一刻她可能就已经原地去世。 这种事情并不是开玩笑的，这就是ssr级的实力。 在瞬息间就能秒杀一个低等级的万灵师。 但如果它不想杀你，那么你就可以活得长一点。 所以郁珞灵才能活到现在。 当然，就算它攻击自己，郁珞灵觉得自己也是有机会能反应过来。 毕竟她为此特意训练过很长时间，还特意找了专门的老师。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只ssr级的恶灵还不想杀死她。 至于它的目的是什么，等她出去后再去思考吧。 灭破诀，破！ 下一刻，水下就像是被丢进鞭炮一样，一点点炸开。 而束缚着郁珞灵的东西也在此时消失，她快速往上游去。 直到爬上岸，她才稍微放松一点，大口大口喘息着。 而顾安意他们也被爆炸声吸引过来。 顾安意赶到时看见浑身湿透的郁珞灵，连忙脱下外套为郁珞灵披上。 “发生什么事了？”顾安意轻声询问。 郁珞灵没有立即回答，她回眸看了眼那水池。 仿佛还能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它正在生气。 生气自己居然大意放走了郁珞灵。 可它为什么不出水？ 以它的实力，想要干掉她们两个简直轻而易举。 除非……这个并不是本体。 郁珞灵眸子一凝，她低声回道：“安意姐姐，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跟你说。” 顾安意点头，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后，就带着郁珞灵往回赶。 车内，郁珞灵垂眸看着脚踝处的红痕，眸中闪过冷意。 “你在水下看见了ssr级恶灵的分身？！” 郁珞灵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而且分身实力也不俗，看来是下了血本。” “这件事我会向上头禀报，我们现在还是需要调查好有关白云的事情。” “我知道。” 第79章 千纸鹤(八) 郁珞灵回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后，才来到杂货店。 季止修他们已经从学校那边回来了。 季止修看见郁珞灵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郁珞灵见状，抢在他前面开口：“白云的事情肯定跟那个ssr级恶灵脱不了关系。安意姐姐，我们将这两个任务一起接了吧。” 顾安意原本想说这件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但看见郁珞灵认真的眼眸，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她开口道：“好，我会跟上头申请这件事，但会不会批就要看堂主的决定了。” 郁珞灵自然明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她点头表示明白。 “安意姐姐，有关白云的东西送来了吗？” 顾安意点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箱子，“都在那里。” “嗯，帮我谢谢调查部的人，他们辛苦了。” 郁珞灵说着，来到箱子面前，打开箱子拿起里面的物件握在手中。 刚准备动用意念之力，许沉睦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转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这种事情不就是要争分夺秒？” 许沉睦对上她的视线慵懒一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急于找到的线索可能都是无用的。” “可你不找永远都没有线索，万一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呢？” 许沉睦点头，接着道：“那好，我问你，你除了能从上面得知到白云有多痛苦多绝望以外，还能得到别的什么吗？不能吧？” “你是要让我们所有人去赌你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吗？那我告诉你，你这才是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 郁珞灵问：“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许沉睦见郁珞灵终于问到点子上，嘴角的笑意也变深了些。 “你不是想要调查白云幕后之人的事情吗？那我们直接着手调查，来个先斩后奏。那个校长不是有问题吗？那就去查他。” 倪裳有些无奈地扶额。 看来，许沉睦还是起了玩心。 虽然也算是完成的任务的一种方式。 但这种方式除了乐在其中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很累。 不过，既然是他想做的事情，她自然会奉陪到底。 郁珞灵听完许沉睦的话，垂眸思索片刻后道：“好，那就按你说得办。” 季止修开口：“听起来挺有意思。” 许沉睦惊讶挑眉，“难得我们意见统一。” 季止修继续道：“我不是给你面子，是给郁珞灵面子。” 许沉睦听到这话也不甚在意，因为他现在正在兴头上。 顾安意：……不是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我难道不是队长吗？ 疑似被“孤立”的顾安意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同意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舍命陪君子呗。 顾安意开口道：“我让调查部将郭校长的资料还有一些物件送过来。” 许沉睦闻言打个响指，道：“不愧是安意姐，办事效率就是高，要是队长也在，那就要翻倍了。” “反正闲得无聊，我来看看这上面的记忆。” 郁珞灵说着，在里面挑挑拣拣。 这回许沉睦没有再出声阻止，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季止修走到郁珞灵身边，拿起里面的日记本，开始翻看。 xx30年8月25日，天气小雨。 今天是我高中开学的日子，我还是挺期待我的高中生活。 因为那可是重点高中一中啊，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考上的。 可惜今天下雨了，不过听着雨声去学校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xx30年9月1日，天气阴。 好累，不愧是重点高中，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 作业好多，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我唯一的机会。 如果我不努力，那一切都会将白费。 xx30年9月17日，天气多云。 今天小测试拿到了全班第三，有点开心。 虽然我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我就是很开心。 希望我下次能够变得更加优秀。 xx30年9月30日，天气晴。 我见到了校草魏之翼，他好帅，也好优秀，好羡慕他。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他搭上话。 唉，算了，还是努力学习吧，总有一天我能跟他搭上话的。 xx30年10月11日，天气大雨。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都把我的鞋子打湿了。 有点倒霉。 不过我看见了很美的一幕，可爱的小猫咪躲在屋檐下。 啊啊，好想养一只猫猫，但是家里养不起它。 所以我只能看着。 或许等以后我有能力后，就可以豪横地说养一只猫猫。 xx30年10月19日，天气多云。 今天举行了运动会，我又看见了魏之翼，他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运动服。 比平时还帅气，让人怦然心动。 我为什么会喜欢魏之翼呢？ 我想，或许是那天的阳光太好，照进了我心里。 xx30年10月23日，天气多云转晴。 今天有点倒霉，居然被人撞到，饭菜洒了一身。 身上一股菜味，很难闻。 但是看见了魏之翼，很开心。 不过好在他没有看见我这一身狼狈。 xx30年11月17日，天气阴。 最近作业又变多了，变得更累了。 但是，今日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郁珞灵，一个奇怪的人。 其实我知道她，但是很少关注，因为没有人提起。 可最近，他们渐渐提起郁珞灵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 xx30年11月18日，天气暴雨。 今日雨下得很大，衣服几乎湿透了，有点难受哦，但好在明天是周末，可以不用再去学校。 喝了热水，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不过我今天遇到了郁珞灵，她没有带伞，就那么站在教学楼门下，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 她看着好没生气，一点生气都没有，有点死气沉沉。 不过有种破碎美。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美。 我其实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那么说郁珞灵。 说她是怪人，说她太过自傲，说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可我却觉得这些都是诽谤，明明她是一个那么优秀的人。 xx30年11月22日，天气多云。 我今天碰见郁珞灵和魏之翼走在一起。 魏之翼看着很开心，但是郁珞灵还是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模样。 郁珞灵似乎并不想搭理魏之翼，但魏之翼一直在跟她搭腔。 我看得出来，魏之翼喜欢郁珞灵。 我有点嫉妒她，又有点心疼她。 或许对于郁珞灵来说，魏之翼的接近对她来说应该是灾难。 xx30年12月12日，天气小雨。 临近期末，作业也越来越多，属于我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是，我还是会为自己抽出点时间，独属于我的时间。 不过最近，看见郁珞灵和魏之翼的次数变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传闻都少了不少。 xx30年12月31日，天气晴。 好累，好累，好累。 好想回家睡觉，这逼学谁爱上谁上！ 真想把学校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xx31年1月26日，天气晴。 我终于放假了！！！！！ 芜湖！！！！！！！ 放假的感觉就是好，不过我还要打寒假工。 这样想着，就不怎么开心了。 不过好在是熬过去啦！ xx31年2月10日，天气小雪。 今天是除夕夜，下了小雪，外面的风景很美，年味也很浓。 今年妈妈包了很多饺子，我可以多吃一点了，妹妹也很开心。 看来今年也会是个好年。 xx31年2月28日，天气晴。 开学了，又是疲劳的一年。 我不想去上学！不想去学校！不想看到老师！ 不过还是有点期待的，因为能见到魏之翼。 真期待新的一年的魏之翼。 xx31年3月7日，天气阴。 今天遇见了一只三花小猫，它长得很可爱，真想要把它抱回家，可是我都快要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想要养猫，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我还是想，如果我努力，未来一定养得起猫咪。 xx31年3月21日，天气多云转晴。 今日遇见了魏之翼，开心。 xx31年3月29日，天气小雨转阴。 今日去春游，摔了一跤，非常痛，有点倒霉。 xx31年4月15日，天气多云。 今日看见魏之翼给郁珞灵送牛奶，但是郁珞灵根本没有理会魏之翼。 xx31年4月22日，天气中雨。 今日看见郁珞灵被老师罚站，有点好奇是因为什么事情。 xx31年5月18日，天气晴。 今日是我生日，虽然没有生日蛋糕，但我还是很开心。 xx31年5月25日，天气晴。 今日，被蚊子咬了，咬了至少五个包，好讨厌蚊子。 xx31年6月1日，天气晴。 我今天被校园霸凌了，方阿曼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将饭菜全部倒在我身上。 我想告诉老师，但是我有点怕。 回家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妈妈说让我安分点，不要惹是生非。 她说她有多么多么多么不容易。 可我想告诉她，并不是我在惹是生非。 但是，她不会听我的话。 所以我决定去告老师。 xx31年6月2日，天气小雨。 我告诉了老师，但是老师说，他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肯定是你的问题，想事情还是要多从自己的方面想。 我不明白，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说是我的错？ 我不能理解。 第80章 千纸鹤(九) xx31年6月5日，天气多云。 今日方阿曼又带着她的那些好朋友和跟班们来欺负我。 他们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摁进水池里，窒息感淹没我。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折磨、欺负我？我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才对。 可是他们回答我说，只是因为看我不爽，只是觉得好玩。 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 我不理解，但我愤恨。 既然班主任不信我，那我就去找主任，如果主任不帮我，我就找校长，如果都不帮我，我就报警。 我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xx31年6月6日，天气中雨。 我去找了主任，但是主任根本不放在心上，去找校长，却根本没机会见到。 xx31年6月10日，天气小雨。 他们又来折磨我，但这次他们并没有那么顺意，因为我带了小刀。 我本意是想要保护自己，但不小心划伤了方阿曼。 她生气了，所以我就被他们欺负的更厉害。 xx31年7月1日，天气暴雨。 这段时间，我被烟头烫，被针扎，被水泼，被垃圾和虫子包围…… 总算熬到了放暑假。 我终于……能暂时喘口气。 虽然我做出反抗，可他们人多，所以我的反抗并没有任何用。 我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最后因为校长的一句话，我放弃了。 因为就算我报警我也改变不了现状，他们只会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于是我放弃了。 我以后也不会再写日记了，这是最后一次。 日记的内容到这里结束，季止修缓缓合上日记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接过，翻开查看里面的内容。 她的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到后面的凝重。 “……我感觉她之所以不往下写，是因为想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郁珞灵说着，放下手中日记。 季止修点头附和：“我想，她可能当初是约了方阿曼到天台，想要做个了结。” “这不对吧？如果是白云将人喊过去的，那死的不应该是她，而是方阿曼。”许沉睦懒散一笑。 季止修皱眉，“谁说她不能反杀？” 顾安意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白云如此计划，肯定是做好万全准备。” “不，我倒是认为，她是孤注一掷。”郁珞灵将日记本放到他们桌子上，“说不定，那只ssr级恶灵保证，就算她失败了也还有次机会？” 没错，现在并不是白云这一只恶灵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别的恶灵插手。 顾安意沉吟片刻，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们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所以我们需要找证据。”倪裳开口。 许沉睦打了个哈欠，懒懒开口：“那你们想好要去哪里找了吗？” “先……去吃饭吧。”郁珞灵微笑。 许沉睦像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回答，疑惑地“啊”了一声。 郁珞灵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表，开口道：“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该吃午饭了，更重要的是我饿了。” 许沉睦：…… 沉默震耳欲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笑眯眯的。 倪裳看了眼许沉睦，又看了眼郁珞灵，开口道：“珞灵，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样。” 许沉睦挑眉，并没有反驳。 毕竟他向来是敢做敢当。 他讨厌虚伪做作。 郁珞灵朝着倪裳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所以你们想好待会要吃什么了吗？”郁珞灵问。 许沉睦闻言立马回道：“我要吃油泼面。” 倪裳：“我要吃小馄饨。” 顾安意：“想吃炒面了。” 季止修：“我都可以。” “不能都可以，赶紧想！”许沉睦拍桌而起。 季止修冷眼看向许沉睦，但他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季止修思考片刻，最终回道：“那就粉丝吧。” 郁珞灵：“那我要吃蛋炒饭。” 许沉睦问：“所以你们是点外卖还是去店里吃？” 倪裳开口：“我觉得点外卖方便一点，因为在别人店里不好商讨事情。” 顾安意赞同道：“嗯，点外卖吧，正好还省得我们往外跑。” 季止修表示没有意见。 于是郁珞灵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外卖很快点好，郁珞灵放下手机，立马进入到工作状态。 “你们每个人挑一件东西来让我用意念之力感应。就挑你们觉得只能得到答案的物件。” 许沉睦托着腮，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我以为你真的会一件件感应。” 郁珞灵看向他，朝着他微微一笑，道：“不是你说嫌浪费时间吗？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最简约便捷的方法。” 许沉睦挑眉，没想到郁珞灵还这么记仇。 不过也正常，要是自己，也会选择故意呛那个人。 许沉睦想着，站起身，朝着那箱子走去。 在里面挑挑拣拣，最终选择了那把水果刀。 他将水果刀递给郁珞灵。 “白云第一次就是用这把刀自保，可惜并没什么太大作用，反而成为激怒他们的工具。” 郁珞灵听着许沉睦的话，轻轻拿起那水果刀。 她开口道：“可她至少还有勇气举起水果刀。” 话落，郁珞灵握紧手中水果刀，意念之力启动。 一开始，就是方阿曼爆粗口的声音。 “草，你居然还敢带刀？！看来是打你打得太轻了！居然还想着反抗！” 然后就是拳脚打踢的声音，以及白云隐忍的声音。 直到他们终于累了，停下来，白云才开口。 “你们才是垃圾，不仅长得垃圾，连人品也是垃圾中的垃圾。” 这句话自然激怒了他们。 但他们并没有急着去打白云，而是用言语去攻击她。 “说我们是垃圾？哈哈真可笑，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居然敢说我们是垃圾？” “白云，你连名字都这么随便，那跟那些普通的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因为你本来就是不起眼的存在，是连细微的灰尘都不如的东西。或许……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啊抱歉抱歉，不小心说过分了点。但是白云，我并没有说错什么，毕竟你那么努力，也只追上我们的尾气而已。” “放弃吧，你和我们本就有云泥之别，不论你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哦对，我知道你喜欢校草魏之翼。” “每次你看向他的眼神都令我恶心，你觉得魏之翼会喜欢你这个垃圾？别搞笑了，垃圾永远都是垃圾。” “知道为什么郁珞灵和你差不多的却比你的处境好吗？因为人家生来就是站在云端中的人。” “就算有谣言说她是怪人，也是别人的嫉妒才传播的。而你呢？只能仰望别人。所以魏之翼看不见你很正常。” 白云听到这儿，冷笑了一声，“我需要他回头看我吗？他的喜欢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 “魏之翼是校草没错，我喜欢他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稀罕他。” “你就是嘴硬！” 白云继续冷笑，“我嘴硬？那好，我问你，你喜欢魏之翼吗？” 方阿曼没有吭声了。 白云因此笑得更大声了些。 “哈哈，你才是胆小鬼，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也只有你，才稀罕他的喜欢。” 方阿曼似乎是恼羞成怒了，直接喊人揍白云。 后面就是白云被揍的声音。 到此结束。 郁珞灵这次没能看到画面，但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并无大碍。 只不过……怎么又牵扯到魏之翼了？ 魏之翼有这么受欢迎吗？ 郁珞灵放下手中水果刀，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众人。 “校草是什么？” 他们似乎是没想到郁珞灵会问出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很震惊。 许沉睦最明显，季止修表现的最不明显。 “我去，你居然连校草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是完全不上网、不听别人聊天吗？” 郁珞灵摇头，“我那段时间也没心情上网听别人聊天。” 许沉睦：……无法反驳。 “行吧，那就给你解释一下。”许沉睦轻咳一声，“所谓校草就是整个学校里最好看的男生。”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郁珞灵抿唇思索片刻，才开口：“所以魏之翼受欢迎是因为长得好看？” “这关那个什么翼什么事？”季止修问。 郁珞灵解释道：“因为里面提到了他。白云喜欢魏之翼，但方阿曼也喜欢魏之翼。白云会大胆承认自己的情感，但方阿曼不敢。” “……不会吧不会吧，她找人霸凌白云不会只是因为她们喜欢同一个人吧？” 许沉睦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恹恹的，像是失去了兴趣。 也是，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意思。 郁珞灵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但我感觉事情并不只有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为了魏之翼，威胁一下不就行了？没必要一直霸凌孤立白云。” 许沉睦耸肩，“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欺负上瘾了呢？” 郁珞灵皱眉，“这种事情确实有概率发生，但也只是我们的猜测。需要证据来验证方阿曼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直欺负白云。” “那就接着下一件。”倪裳说着，将手中小熊挂件递给郁珞灵，上面还系着一只白色的千纸鹤。 第81章 千纸鹤(十) 郁珞灵听到倪裳的话，看向她。 倪裳朝着她微微一笑，道：“珞灵，不用心急，我们慢慢来。” 郁珞灵也跟着笑了，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小熊挂件。 她慢慢握紧小熊挂件，意念之力启动，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这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好漂亮！我好喜欢！” “云云，妈妈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这只千纸鹤就是妈妈送给你的祝福。” “谢谢妈妈！我会珍惜的。” “云云，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坚持不下去了，那就拿出这串挂件，给自己希望吧。” “嗯，云云记下了。” … “噗呲，你多大了？居然还带着这种东西？幼不幼稚？” “还给我！” “我为什么要还给你？这种东西，就应该丢进垃圾桶里。” “不要！” … “……魏之翼，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你，不过我不能收下。” “所以你的答案是拒绝，对吗？” “嗯，但还是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郁珞灵吗？” “嗯……就是她。” “你为什么喜欢她？” “白云同学，珞灵她并不像传闻那般，她其实人很好，只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所以才会对人那么冷淡。” “……可你也知道，郁珞灵并不喜欢你吧？” “嗯，我知道，但那并没有关系不是吗？反正，喜欢谁也不是非要那个人喜欢我啊。” “谢谢你告诉我答案，我先走了，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幸福。” “谢谢你白云同学，你也是。” 记忆结束，郁珞灵缓缓睁开眼，有点茫然地看着手中小熊挂件。 倪裳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珞灵，你怎么啦？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魏之翼喜欢我。” “……你不知道？”季止修突然开口。 郁珞灵摇头，“我为什么会知道？” 季止修沉默。 许沉睦忍不住笑出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块木头呢？” 郁珞灵疑惑，“为什么要说我是木头？” 见郁珞灵这副表情，许沉睦笑得更开心了。 季止修：好想揍人。 顾安意在此时开口：“咳咳，好啦，不要扯偏话题。” 郁珞灵得不到答案，只好看向倪裳。 倪裳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在说你比较木讷，对于情感很迟钝。” 郁珞灵懵懵点头。 虽然不太理解，但好像还是理解了。 倪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说道：“其实也不用非得理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吧。” 郁珞灵点头，“我没有看到画面，我只能听得见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 顾安意道：“那就说明有人故意阻隔，不想让你看到。” “应该是那个ssr级的恶灵。”许沉睦收敛嬉笑神色，严肃说道。 季止修问：“所以调查部查到有关那个ssr级恶灵的事情了吗？” 顾安意摇头，“并没有，仅凭那一点点线索还不够。” 许沉睦坐直身子，开口问道，“这件事上级那边怎么说？” 顾安意回道：“这件事我跟梧晟说过了，有他的周旋，我们肯定能加入到这次任务中，只不过上级打算再塞入一个队伍。” “塞队伍？他们要塞哪个队伍进来？”许沉睦皱眉。 倪裳开口：“我感觉会是苏大小姐。” “为什么会觉得是苏凌？”郁珞灵问。 倪裳解释道：“向来这么大的任务，苏凌都会主动接下任务。” “原来如此。”郁珞灵点头，“但不管谁要来，都无法阻止我们调查的脚步，不是吗？” 话落，电话铃声响起。 郁珞灵垂眸一看，发现是外卖的电话。 顾安意和季止修见状，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郁珞灵也接起电话，说放在门口就行。 很快，他们就带着外卖进来。 还没走近，郁珞灵就闻到了香味，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迫不及待地坐下，期待地看着外卖袋。 季止修将她的那份递给她，开口道：“要小菜吗？” 郁珞灵点头。 于是季止修就将许沉睦的小菜抢过来递给郁珞灵。 许沉睦怒道：“季止修！那是我的小菜！” 季止修面无表情开口：“一会儿你的那份钱我付了。” 许沉睦闻言，立马坐下，乖乖吃自己的油泼面。 郁珞灵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把小菜还回去，但见许沉睦不闹了，便也安心吃饭。 很快，午饭就被他们光速解决。 “吃饱了吃饱了，我要开始午休了。”许沉睦道。 倪裳皱眉开口：“沉睦，不要吃饱就躺着。” 许沉睦闻言撇了撇嘴，但终究是没说什么，直接坐了起来。 郁珞灵将桌子收拾干净后，就继续开始她的看物件记忆之事。 这次是顾安意挑选。 她在里面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挑了一个发绳。 那是个很普通的发绳，上面甚至没有过多的装饰。 连颜色都是最常见的黑色。 郁珞灵伸出手拿起那发绳，慢慢握紧拳头。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浮现脑海。 这一次，居然稀罕地看见了画面。 不过还不如看不见…… 因为发绳是被白云扎在脑后，所以郁珞灵只能看见后脑勺和白云的后面。 “白云白云，你今天穿得好漂亮。” “谢谢你的夸奖，小榄。这是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我也很喜欢。” “幸好今天春游，不然你都没机会穿。” “不能这么说，我想什么时候穿就能什么时候穿。只是今天恰巧能穿出来玩。” “对对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小榄，我们快点走吧，不然就跟不上大部队了。” “好。” 在白云看不见的地方，名为“小榄”的女孩羡慕地看着她身上的裙子。 她似乎也很想要这条裙子。 … 白云摔跤了，连带着裙子都变脏，还破了一个大口子。 “呜呜呜呜，妈妈……” 白云坐在那里哭，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她。 大家都只是看着她，像是在凑热闹一般看着。 直到老师到来，白云才慢慢停止哭泣。 白云被哄好后，小榄才跑过来找她。 “白云，你没事吧？” 白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不起啊白云，要是我提醒你一下，你也不会不小心摔倒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够小心。” “要不你今天就先回去吧？老师都给你安排好车了。” 白云没有说话。 小榄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游说。 “你看你穿着脏兮兮的裙子玩肯定也不开心，不如回家把裙子换下来，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白云依旧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小榄见白云依旧不为所动，上前一步，开口道：“哎呀白云，我们又不止会春游这一次，下次可以好好玩一玩嘛。” 这回，白云说话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关心和好意。” “不用谢，我们不是朋友吗？” … 白云回到了家。 白云妈妈一看见白云这个样子就发了火。 “你怎么搞的！居然把裙子弄破了！” “……对不起妈妈，我今天不小心摔倒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我花了多少钱买来的？要不是你考试考得好，我才不会给你买。” “白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止你有想要的东西，妹妹也有。但既然你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要学会珍惜。” “可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 白云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似乎委屈极了。 白云母亲重重叹了口气。 “既然你小心了，那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肯定是因为你不上心。你是不是觉得反正还会有新裙子，就不好好爱护这条裙子？” “不是的妈妈，我……” “行了别说了，你说再多都是借口。真是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省心的女儿……” 白云哭了，是那种压抑着的小声抽泣。 … “哎呦喂，你居然还带着这样朴素的发绳。你家里已经困难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方阿曼。 “你连这个都要对别人评头论足吗？” 方阿曼轻笑，“当然，毕竟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呵，搞得你带着漂亮的发绳，就很牛逼一样。” “那也至少比你牛逼。” … “白云同学？你没事吧？” 是魏之翼的声音。 “啊，我没事。不过魏同学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知道这里有只小猫，所以经常来投喂它，但是没想到会遇到白云同学。”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没有自我介绍吧？” “哈哈，其实不瞒你说，全校的同学我认识百分之七八十。” “原来如此。” “所以白云同学也是来投喂小猫的吗？” “嗯，我很喜欢小猫。” “我也很喜欢小猫，所以第一次看见它时，我很开心。” “是吗？我其实很羡慕魏同学你。” “因为我的成绩？” “差不多。” “其实成绩并不能说明一切。白云同学，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82章 千纸鹤(十一)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郁珞灵缓缓睁开眼，放下手中发绳，极轻地叹了口气。 顾安意见状，开口问道：“怎么啦？” “只是看到了一些令人不太舒服的画面。”郁珞灵垂下眸子，“从很久以前我就在想，所有恶灵成为恶灵都是有原因，那么……险恶的真的是恶灵吗？” 倪裳摇了摇头，开口道：“险恶的从来都是人心。如果不是因为险恶的人心，那它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这并不能否认它们所做的事情。它们为自己报仇有错吗？没有错，但是有罪。即使我们同情，也必须绳之以法。” 郁珞灵抿了抿唇，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许沉睦懒懒开口：“其实你没必要非要探究出这些答案。因为我们不会除去无罪的恶灵。” 郁珞灵闻言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察觉到她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季止修将手中物件递给郁珞灵，开口道：“现在别想那么多，会疲倦的。” 郁珞灵垂眸看向季止修手中的物件，发现是一本童话书。 她微微一愣，伸手接过那本童话书。 她也有本一模一样的童话书，那是三岁时母亲穗千禾买来给她讲故事。 “……没想到她也有一本。”郁珞灵喃喃道。 季止修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郁珞灵，你也有你的判断。” 听到这话，郁珞灵抬眸看向季止修。 对上他清冷的眉眼，她舒然展开眉眼，朝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她也有她的判断。 所以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郁珞灵缓缓闭上眼，将手放在那本书上。 意念之力启动，记忆浮现于脑海。 哗啦啦的翻书声从耳边传来，以及稚嫩的孩童声。 “妈妈，我也能像童话书里的公主一样遇到王子吗？” “妈妈不知道，但我觉得我的云云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王子。” “为什么啊？” “因为我希望你能遇见属于你的王子。” “嘿嘿，那我希望属于我的王子能快点到来。” … “白云！你怎么又在看童话书！都说了先把练习做了！” “可是妈妈，我已经把作业写完了，剩下的不是我的作业……” “白云，你要记得，我很不容易，抚养你和你妹妹。你必须要努力，从现在开始就努力，不然我们根本比不过别人家。” “妈妈……我不想写。” “白云！你要妈妈逼着你吗？！” “不妈妈……我会写的，我会写的，我会写的。” “乖孩子，乖孩子，你是妈妈的乖孩子，所以不要不听妈妈的话，好吗？” “……好，我会听话的妈妈，我会听话的……” … “姐姐，我能看看你的童话书吗？” “当然可以啦，晓晓。” “姐姐，为什么公主一定要等着王子来救呢？” 白云没有说话，可能是愣住了。 “……姐姐也不知道，但是你说得没错，公主不一定非要等着王子来救。公主没有王子也可以活下去。” … “……今天表白失败了，我果然还是遇不到属于我的王子。” “童话书果然骗人的，真是讨厌，居然骗了我那么久。” 有抽泣声响起。 “可是……我真的好希望有人能来帮帮我，哪怕不是王子也行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承受这些？！！！” 发泄完愤怒后就只剩下绝望和压抑在心底的委屈。 但她的哭声依旧压抑着，始终没有大声哭出来过。 记忆结束，郁珞灵睁开双眼，她看着手中童话书，心中情绪万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缓了下情绪，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完后，都陷入了沉默。 郁珞灵轻轻抚摸着童话书，缓声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去找一找白云。” “你想看到全貌？”季止修开口。 郁珞灵点头，“嗯，我很好奇，白云身上究竟发生多少事情，才会导致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沉睦耸了耸肩，开口道：“但是白云并不出来，它也不对那些人动手，我们根本没机会抓到它。” 郁珞灵摇头，“它会动手的，它已经等了很久。” 倪裳看向郁珞灵，问道：“你觉得它会对谁动手？” 郁珞灵抿了抿唇，回道：“它的……母亲。” 众人听到这个回答，都非常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顾安意皱眉开口：“小珞灵，你确定吗？” 郁珞灵轻声说道：“它或许并不会真的想杀死它的母亲，但它绝对会去看望她。” 白云恨她的母亲吗？ 是恨的。 可更多的，还是爱。 白云更爱她的母亲。 即使将她逼迫成这样的，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我们今晚去白云家蹲守。”季止修道。 顾安意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她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我们兵分两路，一队去看着目标人物，一队去白云家蹲守。” 郁珞灵出声：“我和季止修去白云家蹲守就够了。” 顾安意闻言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她坚定的目光，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 “好，如果遇到白云，记得给我发消息。” 郁珞灵点头，“我明白。” 商量好后，几人各自出发。 路上，季止修问郁珞灵，“为什么要我陪着你？” “因为我觉得你能拦得住我。”郁珞灵平静回道。 季止修挑眉，“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居然还需要人拦着你。” 郁珞灵微笑回道：“大概可能是比较疯狂的事情？”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 “因为必须要去做，不然目的就达不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你想听我唠叨你吗？” “不想，但是我必须去做，所以我希望你适当能拦我一下。” “……我会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郁珞灵笑着看向季止修，“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所以才叫上你，不然我就会选择一个人去。” 季止修也轻笑出声：“你知道的，如果你这么说，顾安意百分之百不会同意。” “嗯……我有信心说服她，安意姐姐肯定会同意的。” “我觉得不会。” 郁珞灵不服开口：“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郁珞灵了。” “但是郁珞灵，你依旧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小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微微一愣，发现他说得没错。 自己确实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照顾自己吗？ “可是季止修，我不是非要人保护。” “我知道，他们也知道。只是，我们都希望你能活下来，而不是因为鲁莽送命。” 郁珞灵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最终她还是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所以我会好好活着的，一定会的。”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专心开车了。 * 另一边，许沉睦神情淡淡地开着车，但实际上耳朵竖起来听着顾安意和倪裳聊天。 “安意姐，你为什么同意珞灵和季止修两人前去？如果珞灵说的是真的，难道不应该多派点人过去吗？” 顾安意轻笑摇头，“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还是交给她来比较好，毕竟止修还在那里看着。” 倪裳眨眨眼，“安意姐是相信珞灵能够做到想做的？” “她不是一直都在做，做到自己想做到的。”顾安意微笑，“因为她与我们一样，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许沉睦插嘴道：“我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顾安意和倪裳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等顾安意笑够后，她才开口：“沉睦，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我们一样。” 世界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他们自然也不会。 每个人都会继续往前走，不管你有没有找到目标。 * 季止修和郁珞灵很快来到白云家附近。 他们并没有靠太近，就在附近守着。 郁珞灵再次来到那水池前，但并没有靠得太近，因为害怕会被再次拉入水底。 “这就是上次你被拉入水下的地方？”季止修问。 郁珞灵点头，“嗯，我就是在这里被拉下去。”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他凝眉看着池水，指尖微动。 锁链从池水中冲出，激起阵阵水花。 “里面什么都没有。”季止修道。 郁珞灵并不意外会是这个结果，毕竟人可没有傻到会在同一地方栽倒两次。 自然，恶灵也懂得这个道理。 郁珞灵看着池水，快速摆出手势，低声念着咒语，将池水设下一层封印。 季止修见状，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设下封印？” “因为要避免意外。虽然不一定能拦住它，但是一瞬间也够了。” 郁珞灵说着，又加了一层封印在池水之上。 到最后，池水上已经有了至少十层封印。 郁珞灵是把自己能用的都用上了。 要不是自己等级较低，她怕是还要再加上红级封印。 其实也不是不能，就是代价有点大，后面的计划就不能进行了。 第83章 千纸鹤(十二) 郁珞灵还想计划顺利进行，所以最好一点差错都不要有。 她看向季止修，开口道：“你能加个陷阱在里面吗？”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按照郁珞灵所想那般，加上陷阱。 这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要个几秒才能突破。 “很好，那么现在就静观其变了，在此之前，我再来看一件东西的记忆。” 郁珞灵说着，拿出了一串已经发黑的红绳。 听说，这是白云一直戴在手上的。 是她母亲送给她，用来保佑她的。 季止修见状并没有阻止郁珞灵，而是将她拉进小亭子里，让她坐下看。 “别担心，外面的情况我帮你看着。” 有季止修在，这点郁珞灵当然放心。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去查看属于这条红绳的记忆。 依旧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但郁珞灵已经习惯，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云云看，这是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 很稚嫩的声音，应该只有四五岁。 “那妈妈给你带上好不好？” “好！” “希望这根红绳能保佑你永远平平安安。” “妈妈希望我平平安安吗？” “那当然啦，妈妈自然是希望云云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我会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好，妈妈也会保护你平平安安长大的。” … “你怎么回事？！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对……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的，净给我帮倒忙，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哪像隔壁那个婷婷，多省心多听话，还会说好听话讨人欢心。你呢？干啥啥不行，我要你什么用？”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妈妈。” 白云的声音里隐隐透露出些哭音。 白云妈妈似乎也发觉说得太重了。 她叹了口气，开口道：“白云，妈妈其实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个，妈妈只是想告诉你，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这个年纪应该做你该做的，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乖孩子，去学习吧，妈妈一会儿喊你吃饭。” … “你看看你考得什么？！居然都没有到九十分！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妈妈！我下次会努力的，你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我天天含辛茹苦赚的钱全都用来给你买学习资料了，结果你呢？真是让我失望。” “我下次会更努力的，妈妈。别对我失望好吗？我真的会更努力的。” “白云，我们家只能靠学习这条出路，不然我们就永远只能过这种日子。你以后难道还想过这种苦日子吗？” “我……我……” “白云，你只有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才能摆脱现状，你明白吗？所以在此之前，你不能松懈一点。” “……我明白了妈妈。我不会再想着放松了，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这就对了，妈妈的好孩子。你要记住，学习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妈妈现在说你打你都是为你好，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嗯。” … “妈妈，学校组织了春游，我想去。” “去什么去？有那功夫多做两套卷子不好吗？再说，咱家哪里有那个钱给你去春游？” “可是妈妈，他们都去。” “咱家能跟别人家比吗？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养你们两个有多不容易。你父亲丢下我走了，人家都笑话我，你可得争口气，不然我这脸往哪里搁？” “……妈妈，我真的不能去吗？” “你这孩子，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不去，咱家没有那多余的钱。” “哦。” “你把这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了。” … “啧啧啧，你居然还带着这么老旧的红绳。” 是方阿曼的声音。 “那咋啦？你看得很不爽吗？不爽就对了。” “你什么意思？” “你管我什么意思？我就乐意怼你怎么着？” “你！你居然敢蹬鼻子上脸！看来是我最近下手太轻了！” 然后就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虽然看不见，但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有多疼。 “我告诉你，你也就嘴皮子能厉害厉害，别真以为自己能嚣张到哪里去。” “哈哈哈哈哈，方阿曼，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你什么意思？” “我笑你啊！笑你可笑！居然要从我这种人身上获取优越感！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欺负郁珞灵呢？” “那个怪人我还不屑欺负。” “我看你是不敢吧？人家可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切，我不敢又如何？拿捏你这个软柿子就行了！” “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笑，能被我的三言两语激怒，你可真是无用。”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给我打！”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但是白云却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是一个可笑至极的人！方阿曼，你就是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愚蠢无知的蠢货！” “欺负弱小，欺负我，你又算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魏之翼有喜欢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拳脚声加大，但白云并没有停止，她像是要发泄出自己全部的愤怒一样。 “你们！又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跟在方阿曼身后，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呸！你们也不过只是被利用的蠢货而已！” “方阿曼最不缺的，就是上赶着给她当狗腿子的人！你们表面上说是朋友，可实际上不是只有你们最清楚！” “停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事了。”方阿曼出声。 虽然拳打脚踢声停止了，但白云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话。 “呵呵呵呵，你们……都是蠢货、垃圾、一文不值的人，像你们这样的垃圾！就该被丢进垃圾桶！” 这些话无异于是在激怒他们，但是他们敢怒不敢言。 大概是因为方阿曼没有开口。 方阿曼冷笑出声：“白云，你也只能这样垂死挣扎。” “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这样吧，我们明日晚上十点，在天台上见，如何？谁不敢来谁就是小狗。” “好啊，既然你想来个了断，那便来个了断。” 记忆到此结束，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现在她终于知晓了点事情经过，若是能知道后面的就好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 郁珞灵想着，拿出手机，将事情经过发到群里，顺便给季止修讲述了一下。 季止修听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嗯”了一声，开口道：“所以，他们的确是反杀了白云。”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白云故意为之。其实我不太确定，白云有没有跟那个ssr级的恶灵做交易。” “如果做了交易，那么ssr级的恶灵承诺她一定会成为恶灵，这样她就可以报仇了，但前提是悲惨地死去。”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所以白云才计划了一切？” 郁珞灵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或许真实情况并不是这样。” “所以还是要再看，看看情况是怎么样的。” 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一天之内看了那么多件物品的东西不可能不感到疲倦。 只是现在她都已经习惯了疲倦，所以并不会过多表现出来。 季止修见她精神状态不佳，便伸出手递到郁珞灵面前。 郁珞灵看见他手心的柠檬糖，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口袋里好像就一直备着她喜欢吃的柠檬糖。 这导致她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惯。 “谢谢。”郁珞灵笑着接过。 她拆开包装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让她的精神回笼了一些。 季止修道：“不用谢，还需要再来一颗吗？” 郁珞灵摇了摇头，笑道：“一颗就够了，而且糖不能吃多，对牙不好。” “其实一天吃两颗还是可以的，并不算多。” “但现在我一颗就够了。” 季止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群里有消息弹出。 【五七任务群】 【安如意】：@.ll.@心如止水我们会顺道去搜查一下郭校长，你们按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 【.ll.】：@安如意安意姐姐，那个郭校长可能和那个ssr级的恶灵有关系。 【.ll.】：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情况还是要等证据出来。 【安如意】：我明白，你们也小心行事，尽量别受伤。 【.ll.】：我明白。 【心如止水】：@边牧记得看着点那个叫李书雪的。 【边牧】：@心如止水你怀疑她什么？ 【心如止水】：直觉而已。 【边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心如止水】：你想不想快点结束任务然后休息？ 【边牧】：…… 【边牧】：你赢了。 【边牧】：说吧，要我怎么盯着她？ 【心如止水】：@霓裳，你也多加注意一点李书雪。 【边牧】：你怎么不回答我！@心如止水 【霓裳】：@心如止水我知道了，会盯紧她的。 【边牧】：别装死！@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别吵吵，做自己该做的。 【边牧】：…… 第84章 千纸鹤(十三) 顾安意他们顺利到达学校。 此刻学校里还在上课。 倪裳和许沉睦去盯着目标人物，而顾安意则是再去和郭校长会一会。 依照计划行事。 顾安意来到校长室，礼貌敲门后就推门而入，都没等里面人开口。 郭校长原本皱着眉，想看看是哪个没礼貌的学生或老师。 但在看见顾安意的那一刻，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原来是顾警官，请坐请坐。不知顾警官来找我所为何事？关于白云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知给顾警官了。”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白云的事情。” 顾安意说着，毫不客气地坐在郭校长对面的椅子上。 郭校长眉心一跳，但并没有说什么。 “不知顾警官这次是为了什么事而来？” 顾安意微笑开口：“郭校长，我想了解一下方阿曼的家庭条件，可以吗？” 郭校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当然可以，但是还请您等一下，因为我们还要一段时间寻找。” 顾安意点头，“当然可以，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给郭校长。” 郭校长拿起手机起身去外面打电话。 顾安意并不在意他要吩咐什么，她只需要做到让他露出马脚就行。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调查部。 【调查部——唐清】 “安如意”：一天之内，我要方阿曼、李书雪还有郭校长的详细信息。 “调查部——唐清”：你是真不把我当人看。 “安如意”：辛苦一下，我会向上头申请给你多休几天假。 “调查部——唐清”：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放假的诱惑。 顾安意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等待郭校长回来。 * 与其同时，另外一边。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其他目标人物都窝在教室里补觉，只有李书雪鬼鬼祟祟地朝着小树林里走去。 许沉睦和倪裳对视一眼后，就抬步跟上李书雪。 而倪裳原地待着，继续看着目标人物们。 李书雪像是很害怕别人发现一样，每走两步就左右看看。 看着就很不对劲。 许沉睦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季止修的直觉是很准的。 虽然他们两人说两句就能互相呛死对方，但实际上内心都很佩服彼此。 每个站在如今位置的人都是不易的。 李书雪来到一小片水池才停下脚步。 她蹲下身，轻声开口：“喂喂喂？你在吗？” 许沉睦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所以能清晰地听见她在说什么。 当然这个位置也是有风险的。 要是被发现，必定是场恶战。 但是许沉睦最不怕的就是开战，其实他骨子里是带着点好斗的，也有点那么一点点不惜命。 不过他并不会像郁珞灵那样不惜命。 能活他还是想活着的。 水流流动，渐渐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什么事？” 是清澈的女声。 是那个ssr级恶灵！ 许沉睦默默握紧腰间匕首，一副警惕的模样。 “那些万灵师今日又来了，不过只有三个，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他们看着便是，反正白云被我看着，不会出来害你们，这样……他们迟早会无功而返。等到他们离开，我们就可以将一切障碍除去。” “可我很不安，你上次不是将一个万灵师拖下水了吗？他们肯定发现了你的存在。” “怕什么？那几个万灵师我还没放在眼里，你只管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行。” “……那你也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当然当然，我不会忘记的，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 水落的声音传来，那个ssr级的恶灵离开了。 李书雪也快步离开了这里。 许沉睦紧跟其后。 他拿出手机，准备将得到的线索发出去，却被清澈的水流阻拦。 许沉睦挑了挑眉。 “哇呜，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你根本没发现呢。” 话落，寒光一闪，匕首出，直直刺向面前的水流。 许沉睦直接跑路。 在这里跟它打？他又不是傻子。 溜之大吉才是最重要的。 那只ssr级恶灵估计也没想到许沉睦逃跑的这么不犹豫。 这导致它错过了最佳时机抓住他。 有关系？根本没有关系。 只要他还没出小树林，它就还有机会。 “不，你没有机会了。” 清淡的少女音响起，大剑将水流阻隔。 将它所有的路全部堵死，让它根本不能再进一步。 ssr级恶灵很惊讶，没想到看着如此瘦小的少女居然能拿得动那么大的重剑。 “我们下次再见，恶灵。” 话音落下，倪裳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而ssr级的恶灵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计划。 这些看起来很弱的万灵师们或许真实实力并不弱。 倪裳和许沉睦离开小树林后就去抓了李书雪。 抓住李书雪并不难，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李书雪惊恐地看着倪裳和许沉睦，“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绑架我可是犯法的！” 许沉睦懒懒倚靠在墙上，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他看向倪裳，开口道：“你问吧。” 倪裳点头。 她看着李书雪，眉眼间尽是风雪，可语气却是平淡的。 “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就如实招来，我也不想对你用刑。” “用……用刑？！”李书雪听到这话，眼睛都惊恐地瞪大，“你……你们不能这样！”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 李书雪闻言连忙摇头，她怯怯开口：“我……如果我说了，那个东西会杀了我的。” 倪裳微微皱眉，语气微冷，“如果你不说，也许你会受到更多伤害。” “我真的不能说！”李书雪咬紧了牙关，看上去真的怕极了那个ssr级的恶灵。 倪裳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她其实最烦的就是这种。 怎么问都不回答的。 倪裳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朝着李书雪微微一笑。 “李书雪同学，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可以保护你，但是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 李书雪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那……如果我仍旧保持己见，你们真的要对我动刑吗？” 倪裳微笑，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李书雪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其实她也拿不准他们所言是不是真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用刑。 到时候肯定会招了。 李书雪咬着下唇，十分犹豫。 倪裳看出了她的犹豫，决定下点猛药。 “看来你不打算配合我们了，既然如此，沉睦把她打晕带走。” 许沉睦听到这话，立马动身，一点都不犹豫。 李书雪见状，顿时不犹豫了，她大声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倪裳见她终于松口，眸底染上点点笑意。 许沉睦也必须慵懒地靠在墙边。 李书雪怯怯地看向倪裳，道：“你想问什么？” 倪裳问：“你和那个ssr级恶灵是什么关系？” “ssr级恶灵？这就是它的名字吗？” 倪裳微微皱眉，“别问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合作关系，我帮她做事，她答应我事成之后给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必须说吗？” 倪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李书雪顿时蔫了。 “让魏之翼喜欢我。” 听到这个名字，倪裳轻挑眉梢。 没想到到这里还能听见他的名字，他的魅力到底是有多大。 “它让你做什么？” “……引导方阿曼校园霸凌白云，把她逼死。” “为什么非要是方阿曼？” “因为她家里有权有势有钱，所以如果是她，校长说不定还会替她隐瞒真相。这样……就算你们再怎么查，都查不出名头。” “所以郭校长被方阿曼收买了？” 李书雪点头。 “方阿曼会去霸凌白云全都是因为你的挑唆？” “不是的！是她本来就有那个意思！方阿曼因为家里的原因，被宠得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在她眼里，白云跟玩具没什么区别。” “那帮助方阿曼的那些人呢？是心甘情愿帮助方阿曼，还是因为你的挑唆？” “这件事我可没做！是他们心甘情愿帮方阿曼的！毕竟帮助方阿曼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倪裳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看向许沉睦，“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沉睦闻言睁开眼，视线扫过李书雪。 接触到他的视线，李书雪忍不住哆嗦一下。 许沉睦懒懒开口：“你是在哪里遇见那个ssr级恶灵的？” 李书雪垂眸思索片刻，才回道：“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个夜晚，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从水池中蹦出来。” “你看见它的全貌了？”许沉睦问。 李书雪摇头，“并没有，太模糊了，我没有看清。” “继续说。” “……她告诉我，她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 许沉睦轻挑眉梢，嗤笑开口：“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才没有那么傻好不好？我当然是询问清楚后才下的决定。” 许沉睦点头，意示她继续。 “所以我告诉她，我不信。除非先帮我完成一个愿望。” 第85章 千纸鹤(十四) 那天夜很深，我几乎看不清眼前之物，可却能清晰地听见那流水声。 她告诉我，想要让她帮忙实现愿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问她是什么样的代价。 她回我，只需要替她做事就可以。 于是我许下一个小愿望，看看真假。 我说，我想拥有一笔钱。 她笑着说好。 下一秒，五千块就出现在我手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但确确实实是钱。 所以我就相信了她。 从那以后，我就在替她做事，她也会给我相应的报酬。 其实都那些不过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直到……我就变得越来越贪心。 所以我才会向她许下希望魏之翼喜欢我这个愿望。 她告诉我，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只是我需要做的事……要变困难许多。 但我当时觉得，只要能让魏之翼喜欢上我，我什么都能做。 可现在……我很后悔…… 这样的我，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每天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战战兢兢。 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 李书雪说着，就掩面哭泣起来。 但是倪裳和许沉睦都装眼瞎看不见。 许沉睦甚至还出言嘲讽，“可我看你每天过得挺滋润的，完全看不到一丝愧疚和后悔。” 李书雪：…… 倪裳轻咳一声，开口道：“李书雪同学，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书雪听到这话瞳孔放大，她哆嗦着唇，眼泪一颗颗往下落。 “我……我不是都回答你们的问题了吗？为什么还要带我走？！” 倪裳解释道：“这是为了保护你。” 李书雪不吭声了，像是妥协了。 倪裳与许沉睦对视一眼，朝着他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在倪裳朝着李书雪走去的时候，李书雪顿时朝着外面跑去。 可惜并没什么用，被许沉睦拦住了。 “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聒噪。” 话音落下，李书雪也晕倒在地。 许沉睦甩了甩手，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不耐。 倪裳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沉睦，我们其实可以再耐心劝一劝的。” 许沉睦毫不犹豫开口：“你有这个耐心，我没有。” 倪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这个人怎么办？就这么丢在这里吗？”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回道：“让医疗部的人抬回去。” “……医疗部不管这个吧？”倪裳看向他。 许沉睦也看向她，“总不能我们把她抬回去吧？我可不要，太麻烦，又碍事。” 倪裳与他对视十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我会叫医疗部的人过来把她抬走。” 许沉睦点头。 于是他们就在原地等待医疗部的人到来。 * 顾安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郭校长回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抬步刚准备往外面走，就有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多喝一壶茶吗？” 顾安意猛然回头。 对上少年深蓝色的眸子，顾安意忍不住后退一步。 是之前见过的黑衣少年。 “嗯哼，这应该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了。虽然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但是你看上去并不怎么欢迎我。” 顾安意皱眉，“我为什么要欢迎一个恶灵？” 黑衣少年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对对对，我们和你们是宿敌，不欢迎我也正常。” 顾安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嗯……你问我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只是来帮我的同事一个小忙而已。” “什么忙？”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万灵师。” 黑衣少年说着，坐在了校长的老板椅上，双腿搭在桌子上。 顾安意并没有放松警惕，始终握着手中的枪。 黑衣少年也不甚在意，它把玩着钢笔，懒懒开口：“我呢，只负责拖住你，毕竟它的目标不是你。” “它的目标是谁？”顾安意问。 黑衣少年闻言轻笑，它深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看向顾安意。 “你会不知道吗？我们所有恶灵最厌恶的存在，可是只有她一个。” 顾安意在它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就举起了枪。 “告诉我，你们的真正目的。” 黑衣少年并不畏惧，它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就算你拿着枪威胁我也不行。而且，你也不敢真的在这里对我动手吧？毕竟我一旦出手，可是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顾安意自然不敢真的动手，因为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人。 “你们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黑衣少年挑眉一笑，并没有反驳顾安意的话。 “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局，你们精心布下的局。只是为了郁珞灵吗？” 黑衣少年依旧没有回答顾安意，它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顾安意的内心被慌乱和不安充斥着，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能告诉我什么？” 黑衣少年听到这话，顿时眉眼弯弯。 “我能告诉你我是谁，以及它会对那个少女做什么。” “告诉我！” 黑衣少年缓慢地点头，回道：“首先，我就是你们追寻了很久的‘暗夜’，其次，它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杀死那个少女而已。” 顾安意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用力地抿了下唇。 “所以，你们才会派出这么多诱饵？” “嗯哼，可惜你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看来，这场计划他们计划了很久。 难怪会在这里，难怪会在郁珞灵曾经待过的学校，难怪会同时出现两个恶灵。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准备杀死郁珞灵的局。 “那个恶灵，为什么非要郁珞灵死？” “暗夜”闻言，没忍住嗤笑出声，“好奇怪的问题，恶灵想要万灵师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杀人都是有特殊原因？别傻了，只有低级的恶灵才会那么做，像我们这样的恶灵，向来是……” “所以你们才该死！”顾安意突然出声。 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上了怒意。 “暗夜”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它觉得很神奇，明明之前说了那么多她都没什么反应。 “暗夜”勾唇浅笑，开口道：“是啊，对于我们彼此来说，我们都是该死的存在。” “只是我很好奇，如果真的将我们恶灵赶尽杀绝，你们万灵师是不是也就不复存在？” 顾安意皱眉，“那又如何？只要能将你们恶灵全都……” “暗夜”出声打断她，“但是很可惜，恶灵永远不会消失。因为只要这世间存在恶意，恶灵就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你说恶灵能全部消灭，完全是痴人说梦。” 顾安意当然知道，但说这些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鼓励罢了。 “暗夜”看着顾安意，“啧啧”了两声。 “老实说，我觉得你们做万灵师的，并不如我们做恶灵的舒坦。你们是活着的痛苦，而我们是死去的痛苦。” 顾安意冷哼一声，并不给予理会。 “暗夜”见状，便也没再开口说话。 * 郁珞灵这边，她都等得要睡着了。 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想必是要到晚上才来。 季止修去买水了，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坐在亭子里。 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树枝，脑海中却在思索这次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些都是在针对她。 可她与恶灵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针对她？ 除非是因为她身上的能力。 等等，因为她身上的能力？ 正因为它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会阻隔自己看白云物件的记忆。 她看到的，都是它想给她看到的。 否则，她绝对看不到。 能对这种能力了如指掌，只有曾经和它对战过的恶灵。 所以……那个恶灵真正怨恨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穗千禾。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声从她身后传来。 郁珞灵快速摆好手势，将攻击抵御。 她冷眸看着面前模糊的水影，开口道：“就是你之前将我拖下水？” 水影裂开嘴，开口道：“黄毛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郁珞灵皱眉，并未过多言语，直接跟水影打起来。 她能分辨出来，这个水影只有普通s级水平。 这只是那个ssr级恶灵的分身，还是……一个用来试探她实力如何的分身。 不能使用全力，不然可就给不了那位ssr级恶灵惊喜了。 郁珞灵想着，一边抵御它的攻击一边给季止修发去消息。 【季止修】 【.ll.】：我要吃冰淇凌。 【季止修】：这么突然？ 【.ll.】：嗯，突然想吃了，麻烦啦。 【季止修】：你要什么口味的？ 【.ll.】：巧克力奶油双拼，谢谢。 【季止修】：好，我很快回来，自己注意点。 【.ll.】：知道，我不会出事的。 毕竟她可是在防御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因为她的队友们都太强了，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合格的辅助。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不学习攻击咒术。 不过比起攻击咒术，防御咒术更烂熟于心而已。 第86章 千纸鹤(十五) “为何……只防不攻？” 水影发出声音，声音里满是疑惑，仿佛真的是在提问。 郁珞灵温和一笑，开口道：“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如果你能打破我的防御，那就直接算你赢，如何？” 水影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因为不够稳定。 但郁珞灵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 她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看。 水影似乎是被激怒了，它加大了攻击。 但不管怎么攻击，郁珞灵的防御都纹丝不动。 嗯哼哼，这就是经过她无数天以及无数场战斗的结果。 除非本尊来，不然这个水影就算是打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打破她的防御。 郁珞灵看着手机上面季止修回复的消息，默默息屏，将手机放进兜里。 季止修快回来了，得快点处理掉面前的这个东西。 但是动静太大他会听见。 郁珞灵垂下眸子思索片刻，最终决定，还是用比较温和的方法将面前这个东西送走。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被季止修唠叨更可怕。 她想着，手中动作不断。 下一刻，绿色藤蔓从土里冒出，攀岩上水影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 郁珞灵微笑开口：“送你回去，不用谢。” 水影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郁珞灵毫不留情丢进池子里。 “噗通”一声，季止修正好拿着冰淇凌和水回来。 而郁珞灵已经到椅子上坐好。 这要是被水影看见，怕是要惊叹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毕竟哪有上一秒嚣张站在那里，下一秒就乖巧坐在那里的人啊！ 季止修将冰淇凌递给郁珞灵，轻声说道：“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要化没了。” 郁珞灵笑着接过，开始慢悠悠吃冰淇凌。 季止修将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放到石桌上后，才轻声开口：“恶灵来过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郁珞灵闻言，吃冰淇凌的动作一顿。 虽然她知道以季止修的实力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所以她根本没想隐瞒，只是希望能让他晚点知道。 郁珞灵看向他，轻声问出自己心中疑问。 “你怎么看出来的？” 季止修面无表情回道：“怨气，还有打斗的痕迹。虽然你掩盖的很好，但还是有点漏洞。” “啊哈哈，真不愧是你。” “所以，这就是你临时让我买冰淇淋的原因？想一个人面对可以直接说，我又不会阻拦你。”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不是的，它的目标是我，如果你不离开，那么它永远都不会出手。” 季止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才继续道：“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又不是不会听你的安排。” 郁珞灵有些惊讶地看向季止修，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季止修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和往常一样。 但实际上他有些紧张，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惹郁珞灵不快。 郁珞灵见冰淇凌快要化掉，连忙去吃。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接着说道：“季止修，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支持我。” 季止修闻声看向郁珞灵。 见她嘴角有冰淇淋，便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擦擦嘴。” 郁珞灵笑着接过，将嘴角擦干净后，就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也不知道安意姐姐那边进展如何。” 季止修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这么久都没消息，想必并不顺利。” 郁珞灵听到这话，抿了抿唇，“我们要过去帮忙吗？” 季止修摇头，“他们没有求救，所以我们不需要过去。” 郁珞灵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看手机。 季止修则是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树枝。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下来。 * 另一边，许沉睦和倪裳等到医疗部的人将李书雪抬走后，就准备继续盯着目标人物。 但是，校园里变得异常地安静。 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有些安静过头了。 倪裳微微蹙眉，视线一一扫过那些空旷的教室。 许沉睦也皱起眉头，“人都不见了，看上去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然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错，但凡有一点动静，他们就能知道。 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真的很诡异。 倪裳开口：“有恶灵闯进来了，但不是那一只。” 许沉睦闻言轻挑眉梢，“哇呜，居然来了两只ssr级恶灵吗？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这里应该只有一只，还有一只应该在郁珞灵和季止修那里。” 倪裳说着，缓缓抬头看向校长室的位置。 许沉睦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向那里。 他有些兴奋地笑了笑，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看来，这次任务苏凌还真是接对了。能一次性见到两位ssr级恶灵，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人家又不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啊，但是跟我看到两个ssr级恶灵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次的任务让许沉睦非常兴奋。 倪裳抬手捏了捏眉心，嘱咐道：“沉睦，别玩太疯，对面是ssr级的恶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许沉睦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也要注意点安全。” 听到这话，倪裳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许沉睦还会说让她注意安全的话。 毕竟他以前都不会说。 许沉睦见她愣住，忍不住皱了皱眉。 “怎么啦？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倪裳闻言立马摇头，开口道：“不，没什么。” 她当然不会把心中疑问说出口，因为可能会惹烦许沉睦。 许沉睦见她不说，便也没有再往下追问。 两人朝着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内，顾安意依旧在跟“暗夜”面对面沉默。 其实顾安意很想套话，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暗夜”都不为所动，安静地坐在那里把玩钢笔。 直到感觉到有人靠近，“暗夜”才坐直身子。 顾安意原本还疑惑，但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倪裳和许沉睦来了。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看来是他们那边发现了不对劲，所以过来看看。 校长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离门近的顾安意吓了一跳，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举着手中手枪，没有收回。 许沉睦悠哉悠哉地走进来，倪裳单手捂着脸跟在他身后。 很显然，许沉睦这样的行为令倪裳感到丢脸。 顾安意：…… 这样高调地进来，也就只有许沉睦了。 许沉睦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拆开包装塞进嘴里后，才看向坐在校长位置上的“暗夜”。 “暗夜”凹了半天的造型，见现在才有人看向他，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硬了。 许沉睦看着“暗夜”，轻挑眉梢，笑着开口：“原来就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ssr级恶灵。” 听到这话，倪裳才放下手，看向“暗夜”。 “暗夜”见所有人的目光终于汇集到自己身上，才继续慵懒地坐着。 “如你们所见，你们已经被关在这里，无法离开。所以放弃挣扎吧，乖乖留在这里，我不会对你们动手。” 许沉睦突然开口：“顾安意，我如果把学校砸了，但是不会伤到人，上头会怎么说？” 顾安意一愣，却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多口头上说你两句。” “那不就行了。” 话落，许沉睦已经握着匕首朝着“暗夜”攻去。 “暗夜”眸光一凝，抬手打了个响指。 许沉睦顿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 “暗夜”看着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调笑开口：“就这点实力就别耍帅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噗呲，是吗？那你瞧好吧，看我这个实力的人，如何打败你。” 许沉睦刚说完，“暗夜”就感觉背后一凉，还没等它回头，它就感觉到疾风袭来。 但是倪裳并没有砍中，因为“暗夜”闪身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它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笑着开口：“实力不错，可惜杀意太重，被我察觉到了。” 枪声响起，“暗夜”看都没看，直接抬手拦住。 “啧啧啧，我都说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所以还是别白费力气，坐下喝喝茶多好？” “毕竟，你们不是还要省着力气对付另一位ssr级的恶灵吗？” “暗夜”说着，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是并不喝，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毕竟它又喝不了。 许沉睦和倪裳都没有继续攻击，因为他们能看出面前的恶灵实力不菲，而他们打不过。 更重要的是，现在它根本不想打他们。 倪裳坐在它对面的沙发上，抬眸看向它。 “暗夜”见状轻挑眉梢。 它没想到居然还有位愿意听取它意见的。 “看来这位姑娘看得很通透啊，是个识时务的人。” “我可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夸奖。”倪裳冷眸看向它。 “暗夜”耸肩。 倪裳开口：“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你可以问问那位，我都告诉她了。” 第87章 千纸鹤(十六) 倪裳从顾安意口中了解到情况后，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真是如此，还是忍不住担心。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里，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打败“暗夜”。 可他们实力悬殊，根本不可能打败它。 除非……他们以命相搏。 可是，不用以命相搏的局面，真的值得他们去那么做吗？ 倪裳很犹豫，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犹豫。 郁珞灵他们……还在等着他们的消息。 倪裳想着，刚准备拿出手机，就听见“暗夜”的声音。 “放弃吧，你发不出去信息的。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所以你发给谁都没用。” 顾安意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握着手枪的手微微收紧。 “暗夜”似乎是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提前开口。 “我劝你别冲动，冲动可是魔鬼。你们可以不费丝毫力气就能安全离开，多好啊，他们也不会怪你们，不是吗？” 许沉睦听到这话，没忍住轻笑出声，“噗，也就只有你会这么觉得。” “暗夜”见状并不恼，反倒笑眼盈盈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厌恶我，但是……我说得并没有错。人本就是贪婪自私的，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许沉睦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不不，人确实是贪婪自私的，但情谊和使命不是。” “情谊和使命？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能让人抛弃本性？” 许沉睦依旧摇了摇头，“怎么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万灵师能够永远站起来吗？因为我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 倪裳原本在犹豫，但听见这句话，她的顾虑瞬间被打散。 没错，万灵师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不仅仅是民众，还有伙伴。 “战斗吧。”倪裳轻声开口，“我们并不想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暗夜”啧啧了两声，故作遗憾地开口：“我还以为你们能乖乖听我话，结果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该说不愧是你们万灵师吗？” 话音落下，枪声起，子弹直直朝着“暗夜”飞去，也打响了这场战斗。 即使可能注定失败，他们也还是要为了伙伴们，做出努力！ * 这次他们依旧等了很快，但恶灵始终没有现身。 郁珞灵捏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季止修在此时开口：“顾安意那边应该出现意外了。” 听到此话，郁珞灵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是因为时隔这么久都没有得到消息吗？”郁珞灵开口。 季止修点头。 郁珞灵见他点头，抿了抿唇，最终做下决定。 “你去安意姐姐那边吧，困住他们的应该是ssr级的恶灵。而且第一小队的应该快要到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更何况我就是它们的目标。” 季止修听到这些话，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你这是胡来。”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朝着他温和一笑，开口道：“季止修，我这不是胡来，请你相信我，好吗？”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认真的眉眼，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当然知道郁珞灵说出这句话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但是他无法做到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毕竟……它们的目标就是郁珞灵。 季止修犹豫了两三秒后，就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拉过郁珞灵的手，用力地握住，“不要受伤，不要以命相搏，我要看见你毫发无损和我们汇合。” 听到这话，郁珞灵就知道季止修也做出了决定。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会的，你也一样。” 季止修点头，然后松开郁珞灵的手，离开了。 看着季止修离开的背影，郁珞灵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需要费点口舌才能让季止修离开，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妥协了。 郁珞灵垂眸看着季止修刚刚握住的那只手，脸上的温度瞬间升起。 她居然连害羞都后知后觉了…… 唉，她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份情感？ 手缓缓握紧，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更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内心…… 罢了，先把眼前事做好再去烦恼别的吧。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怨气正朝着这边而来。 郁珞灵抬眸，正好与白云对视。 白云看见她，冷哼一声，并没有开口说话。 郁珞灵倒是朝着她露出微笑，“又见面了，白云。” “你果然在这里等着我。”白云皱眉。 “你的背后之人呢？没有来吗？”郁珞灵继续温柔地笑着。 白云看见郁珞灵脸上的那抹温柔的笑，愣了愣，“……当万灵师让你很开心吗？”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白云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笑着回答：“嗯，当万灵师让我很开心。” “……为什么？你明明也跟我一样不是吗？！方阿曼他们不敢霸凌你，但那个疯子可是敢。魏之翼不知道，可我知道！” 白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郁珞灵，像是不接受这个事实。 郁珞灵听她提起那个人，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因为我不在意。白云，我根本不在意他们会怎么对我。孤立、霸凌……这些，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你就是太在意，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痛苦。” 白云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既然你不痛苦，为什么会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郁珞灵笑着解释：“因为那个时候的我承受着更大的痛苦，而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目标，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所以……你才退学了，对吗？” 郁珞灵点头。 白云突然仰头大笑，这笑声中还透露着一丝凄凉和苦涩。 “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好命？为什么我就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郁珞灵安静地看着它发疯，没有开口说话。 “为什么……我一定要死，才能报复那些可恶的人？！”白云猛地看向郁珞灵，它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郁珞灵静静地与它对视，开口说道：“白云，你在意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但我知道，你不可能不在意，因为你和我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想告诉你，你会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但却又和你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期处在被霸凌的状态，是很容易让人崩溃绝望，我也曾有过。但我不会对你说，我和你一样，因为我们根本不一样。” “我们的经历不同，性格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白云，你选择了这样的结局，而我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白云冷笑，可笑着笑着就变成了苦笑。 “你敢说，自己没有我幸运吗？你敢说吗？！” 还没等郁珞灵开口，白云就接着说道：“你不敢！因为你就是比我幸运！你就是比我幸运！不论是什么事！你都比我幸运！” “你长得比我好看！成绩比我好！他们也不敢欺负你！因为你有人给你撑腰，但是我没有！连魏之翼都喜欢你！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郁珞灵：…… 不是……这怎么还要比惨呢？ 她总不能告诉她，她六岁时父母双亡，哥哥失踪，自己因此得了重度抑郁，寻死十几次都没成功，最后被关进精神病医院一年不见天日。 哦，还差点被恶灵杀死，经历了无数次训练和考试，差点没把自己累死。 当然，后面这一条是她自愿的，并且还苦中作乐。 白云见郁珞灵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被她说中了，心虚的不敢说话。 “郁珞灵，你说服不了我，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郁珞灵：正在思考中…… “我并没有想说服你，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白云：…… 白云无法反驳。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她看向白云，认真说道：“你了解我多少？就敢轻易下定论说我比你幸运？你只是看到了一部分而已，你怎么就知道我过得就比你好很多？” “我当然知道你的不易，因为我也确确实实经历过一段时间，但你和我终究是不相同的，所以我不会对你说，到此为止吧，你这样下去是不对的这种话。” “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不会轻易下定论。” 白云闻言微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它无法反驳郁珞灵的话。 “其实我认为长得漂亮，还是成绩好，还是被很优秀的男孩喜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不是吗？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白云啊。” 听到这话，白云的心间一颤，它不由握紧了自己的手。 其实这么久以来，白云听到的都是否定、不认可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告诉它，它做不到，它有错，还是尽早放弃比较好。 所以它才走向了毁灭。 如果有人能来拉它一把，或许它就不会走向毁灭。 第88章 千纸鹤(十七) 白云不是郁珞灵，没有任何希望给它。 它在黑暗中独自走了很久，所以才会支撑不下去，选择走向毁灭。 郁珞灵安静地看向白云，然后缓缓朝着它伸出手。 “你要，做出最后的选择吗？是决定和我打一架，还是告诉我你所经受的一切。” 白云看向那伸向自己的手，忍不住苦笑出声：“我承认，你确实说动了我，但是我与那个人有约定，所以我不能这么做。” 果然，白云会成为恶灵是因为那个ssr级的恶灵。 如果那个ssr级恶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那这些无辜枉死的人不也是因为她吗？ 一这样想，郁珞灵就有些难过。 其实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但……还是有些难过。 恶灵为了报复她不择手段，而她为了保护民众不择手段。 老实说，有点可笑。 恶灵能利用人心，但万灵师能靠的只有自己。 万灵师能走到现在，究竟是因为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心中的仇恨吗？ 郁珞灵抬眸，看向白云身后。 这一次，它终于露出全貌。 那是一个很貌美的女子，她身披雪白色衣袍，脸上带着面纱，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跟水一样，水灵灵的清澈，却也深不见底。 郁珞灵看着它，脸上下意识浮现微笑，刚想要说话，就听见那女子不耐烦的声音。 “你就是穗千禾的女儿？看着也太弱了吧，连美貌都只继承了十分之一，还真是……令人失望。” 郁珞灵：你礼貌吗？ 老实说，这么“礼貌”的恶灵她向来都是直接打的。 正所谓能打为什么要逼逼赖赖？ 但问题是，现在她打不过。 哦，未来也打不过，最多有一战之力。 但是嘴上功夫怎么能比不过？ 郁珞灵想着，微笑开口：“嗯嗯嗯，我那么弱你都这么大动干戈，还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郁珞灵故意加重了“感到荣幸”这四个字。 虽然话有点阴阳的意味，但是她的表情却并没有那种感觉。 这就是长得人畜无害的好处！ 当然，这对于恶灵来说并没有用，因为不论怎样对它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女子听到郁珞灵的话，没忍住轻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啊。” “可是，你如此大动干戈，只是为了杀死我吗？对于你来说，杀死我不是跟杀死蚂蚁一样简单吗？”郁珞灵说着，眸中冷意泛滥，但脸上笑意不减，“说到底，你还是畏惧这股力量。” 话音落下，强烈的攻击就朝着她袭来。 郁珞灵连忙摆出手势，却没想到第一层防御居然在碰到攻击的那一刻就碎裂。 这迫使她不得不在设下更强的防御。 但是在面对ssr级恶灵的攻击面前，她的防御还是不够看。 一阵腥甜涌上咽喉，被郁珞灵强压下去。 虽然减轻了攻击，但打在身上也着实是疼。 这才是真正的ssr级恶灵的实力。 之前的ssr级恶灵，是根本没想跟他们打架，所以才会如此轻松。 其实她，根本没有面对ssr级恶灵的实力。 就算赌上性命，拼尽全力，最后也只会……是她败。 “我劝你，还是乖乖被我杀死比较好，不然……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那女子说着，力量在她手心凝聚。 郁珞灵并没有慌张，她看向女子，笑着询问：“不知能否告知一下，你和我母亲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你……不惜布下如此大局，也要杀死我？” 那女子闻言，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了郁珞灵一下。 郁珞灵被打得连连后退，却始终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她的衣服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但她并不在意。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女子边说边打，一点也不客气，“我杀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郁珞灵发现了一件事，女子不管怎么打，都距离她有一定的距离，这说明它很怕自己突然靠近她使用意念之力。 它恐惧意念之力。 为什么？如果只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不应该如此恐惧才对。 难道是这个能力还有别的能力？ 是不是自己没有挖掘到？ 因为这个能力实在是太特殊，如果没有引路人，就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当年，穗千禾就是一点点摸索，然后才成为那么强大的万灵师。 而她，很弱。 郁珞灵快速摆动手势，将防御加固，然后急转手势变成攻击咒术。 “火光烛天，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目光所及都是火光。 但下一刻，就被水浇灭。 强烈的攻击再次攻来，再次将郁珞灵的防御击碎。 还没等她再次设下防御，一道水光朝着她的脑门袭来。 ……躲不开了。 郁珞灵这样想着，突然有无数道锁链将她包裹住，那道攻击也被拦下。 手背在发烫。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有些失神。 难怪……难怪他离开之前还要握一下自己的手…… 原来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如果没有这一道印记，她或许真的就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但或许也死不掉。 只要她的速度再快一点就可以。 郁珞灵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 那女人不爽的声音传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后手，还真是小看你了。但没有这个之后，你必死无疑！” 郁珞灵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应该想想办法。 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毕竟它根本不听她说话，一心想送她上路。 难道只能以命相搏吗？ 不，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她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这个恶灵的手上！ 她还没有见到哥哥，所以……现在还不能结束！ 如果……意念之力还有别的作用，那就让她开发出来。 郁珞灵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手势和咒术，护着她的锁链已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熟悉的声音响起，郁珞灵一惊，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是苏凌他们来了。 “呼，还好赶上了，不然郁梧晟能把我吊起来打。” 是宫南明的声音。 郁珞灵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因为锁链将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是谁？”女人皱眉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一狗。 “我向来不跟恶灵废话。”苏凌冷酷开口。 宫南明附和道：“没错，你也没必要知道我们是谁。奥得修斯，咬它！” “汪！” 苏凌伸手拍了一下锁链，锁链并没有消失，反而收得更紧。 她挑了挑眉，开口道：“看来季止修很不希望你出事。那么麻烦的事情，他居然都做了。” “麻烦的事情？什么意思？”郁珞灵问。 苏凌并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个话题。 “这个东西，你得自己开，不然我只能用蛮力打开，但这样你可能会受伤。” 郁珞灵：……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 算了，还是等事情结束之后去问季止修吧。 “我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他在哪里给你留下印记，你轻轻碰一下就行。” 郁珞灵伸手轻轻碰了下发烫的地方。 下一刻，锁链就全部消失，郁珞灵也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一人一狗两恶灵正扭打在一起，但尽管如此，他们的身上都不免受了点伤。 郁珞灵刚准备加入到战斗中，就被苏凌拦住。 她疑惑地看向苏凌，“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你没发现不对劲吗？你们打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个居民出来查看情况。” 听到苏凌这么说，郁珞灵才发觉这个问题。 “你是说？” 苏凌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武器，继续说道：“他们创造了新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你们根本求助不了。这多亏了奥得修斯，不然我们还真找不到你们。”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郁珞灵看向苏凌。 “很简单，将他们创造的空间打通。因为，顾安意他们在另一个空间中。”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的意念之力，来协助我完成这一点。” 郁珞灵不解地看向她，“我该怎么用我的意念之力帮助你？” 苏凌开口道：“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你的意念之力，但是不要看记忆，想着将意念之力附在我的鞭子上。” 郁珞灵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照做。 “放轻松，别紧张，一切很快就结束。” 苏凌安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郁珞灵紧张的内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而另一边是宫南明的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大小姐！你快点啊！不然你的得力属下就要被打死了！” “汪汪汪汪汪！” 苏凌眉心一跳，差点没忍住将手中鞭子挥出去。 郁珞灵闭着眼集中注意力在意念之力上。 不能使用太多，要慢慢的，慢慢的汇集在她手中的鞭子上。 一定要……一次成功。 苏凌看着认真的郁珞灵，忍不住勾唇一笑。 看来这孩子，这些日子提升了不少。 假以时日，她迟早会站在最高处，成为她心目中的万灵师。 第89章 千纸鹤(十八) 在郁珞灵跟ssr级恶灵打斗的时候，季止修一路飙车，来到了一中。 却发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情。 现在不是周末，学校里却很安静，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一样。 难道……有人创造了空间？ 那怕是不好对付。 希望郁珞灵能平安无事。 季止修想着，快步走进一中，径直朝着校长室走去。 因为那边已经打塌了。 校长室那边，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 倪裳就毫不犹豫拿出大剑直直朝着“暗夜”砍去。 “暗夜”一手拦住顾安意的子弹，一手抵挡住倪裳的攻击。 就在这时，许沉睦闪身到“暗夜”身后，想要给它一刀，却扑了个空。 倪裳的大剑差点砍到许沉睦，还好他躲得快，也幸亏倪裳收得及时。 “暗夜”站在校长办公桌上，神情傲慢地看着他们。 “我说过了，你们，打不过我。知道你们之前为什么能解决掉ssr级吗？不是因为你们太强，是因为它们太过愚蠢，依旧固守己见。” “但我并不是那样的恶灵。我想杀谁就杀谁，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只逮着他们的仇人转世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有道德，而它们还残留道德。” “所以啊，别真以为自己有多强，是它们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要是使出全力，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估计，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 “暗夜”一边说着，一边抵御他们三人的攻击。 许沉睦冷笑一声，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也没多厉害，到现在也只是在防御。” “暗夜”听到这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下一秒，许沉睦就被打飞出去。 他直接将玻璃撞碎，整个人飞了出去。 “沉睦！” 倪裳扭头看了一眼的功夫，就被攻击了。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做出了防御。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被打到了墙边。 顾安意手中的手枪在顷刻间变成长枪，朝着“暗夜”刺去。 这里唯一能顶住压力，跟“暗夜”打的，怕是只有顾安意。 但是并不能坚持太长时间。 “暗夜”看着已经躲避掉它好几次攻击的顾安意，有些兴奋地挑了挑眉。 “真不愧是s级万灵师，果真和其他万灵师有着云泥之别。不过，你依旧没资格做我的对手。小姑娘，不如乖乖投降，我还能不计前嫌，继续让你们喝茶。” 长枪一扫，顾安意冷冽的声音传来。 “做梦。” “暗夜”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极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他们惋惜。 “你们还真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啊，那个什么郁珞灵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们不惜以生命做赌注？” “万灵师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顾安意冷眸看向“暗夜”，一字一顿道，“我们与你们这些恶灵，不一样！” “暗夜”见自己怎么说，他们都不为所动，便也放弃了。 不过他似乎是话唠，打架时都不忘一直说话。 “知道我为什么叫‘暗夜’吗？虽然这个称号是你们万灵师给取的，但我还蛮喜欢的。” “名为‘暗夜’，正是因为我的攻击在黑夜中完全看不见，当然，在白天你们也看不到。” 顾安意有点想翻白眼。 说真的，她最讨厌这种打架的时候还说话的恶灵。 因为很聒噪。 就像是蚊子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一样。 长枪一挑，将“暗夜”逼退一步。 倪裳来到它身后，刚想要砍下去，面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来到她的身后。 倪裳非常熟练地转身抵御攻击。 很显然，这种情况她经历了很多次。 “暗夜”眯着眼睛看倪裳，好奇开口：“很是罕见，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拿大剑的。这玩意不是很重吗？你居然能轻松拿起。” “怎么？恶灵也有性别歧视吗？”倪裳冷冷开口。 “暗夜”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有点新奇，因为这真的很少见。” “很感谢你的夸奖，虽然……我并不需要。” 倪裳说着，抡起大剑就要朝着“暗夜”砍去。 就在这时，在外面荡了半天的许沉睦终于被季止修捞上来。 许沉睦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着“暗夜”丢暗器。 但“暗夜”还是全部拦住。 “毒灵许家？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器灵师，没想到居然是毒灵师，还真是令我惊喜不断。” 许沉睦挑眉，“哦？那你惊喜的未免有点太早了吧？”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锁链出来，直接将“暗夜”绑成粽子。 “暗夜”并没有慌张，只是眼底的笑意变得越发明显。 “哇呜，意念师都来了，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 顾安意看到锁链的第一反应就是郁珞灵现在是孤身一人。 她扫视了一圈后，才将视线锁定在季止修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季止修就开口说道：“她不会出事，我留下了印记，苏凌他们一定能找到。” 刚想要发火的顾安意：…… 他这么一开腔，直接将她满腔怒火给消了。 但是就算如此，她还是要说上两句。 “……就算如此也不能把小珞灵一个人丢在那里，我们可是……” “她要求的。” 顾安意：……不是？她要求你就答应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完成，那就让她去做，这是她的勇气。但失败之后她就该明白，团队很重要。你不觉得她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顾安意：………… 顾安意极轻地叹了口气，“……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季止修说得没错，郁珞灵现在根本没有团队的意识。 之前就很爱单独冒险，接了单人任务之后就更是如此。 不过年轻时都会这样。 她当年也是差不多的状态，只不过比起郁珞灵的不要命，她还是更惜命一点。 短暂的闲聊过后，就继续开始战斗。 比起郁珞灵那边的惨状，这边不能说太好，只能说至少能打个平手。 但很明显，对面那位还没发力，只是在以逗宠物的方式在跟他们打。 不过因为他们急着赶过去，所以打得比较猛。 “暗夜”也不得不认真一些，稍微动点真本事。 另一边，宫南明觉得，如果她们再不成功，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们到底好了没有啊！我真的要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原地去世了！” 苏凌听到宫南明的话眉心一跳，却并没有动。 她能感觉到郁珞灵的意念之力在慢慢汇集在她的鞭子上。 见状，苏凌开口道：“宫南明，奥得修斯，准备好。” 听到苏凌的话，宫南明立马不再鬼哭狼嚎，变得严肃起来。 奥得修斯也是。 从一脸傻样，变得严肃起来。 在意念之力汇集成流水后，苏凌朝着那女人和白云挥动鞭子。 还没等它们防御，鞭子就直接将它们身后的空间撕裂开。 “奥得修斯，就是现在！” “嗷呜！” 奥得修斯猛的一撞，直接将两只恶灵撞进裂缝里。 装正经不到三秒的宫南明：“冲啊！” 苏凌：……没脸看。 郁珞灵听见声音睁开眼，看见那裂缝，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成功了。 “走吧，我们要赶往下一个战场。” 苏凌说着，便往那裂缝走去。 郁珞灵连忙跟上。 不过苏凌居然只靠她的意念之力就将两个空间连接在一起，也是真的很厉害。 不愧是这一辈的最强者。 那女人和白云被撞进裂缝中，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锁链牢牢捆住。 宫南明小跑到奥得修斯身边，摸摸它的狗头，夸赞道：“真不愧是你奥得修斯，你就是最棒的小狗！” 奥得修斯：“汪！” 那女人破开锁链，恶狠狠地瞪向奥得修斯，刚准备动手，就听见了“暗夜”的声音。 “哇呜，你那边也有高手吗？居然能将两个空间连在一起。” 这时，它才发现，两个空间短暂地连接在了一起。 那女人看向慢慢走出的苏凌，冷笑开口：“我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做到这个。” “是吗？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但你确实眼拙。”苏凌说着，冷眼看着那女人。 然后下一秒，两人就打了起来。 苏凌手中的鞭子也变成了一把骨剑。 郁珞灵就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 她其实不太乐意过去，因为满身伤出现，肯定少不了唠叨。 季止修和顾安意在看见郁珞灵身上的衣服都会被血浸透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肯定没听他们说的话。 季止修快步走到郁珞灵身边，想要给她披一件外套，但是自己并没穿外套。 于是季止修只能无奈开口：“你答应我的，全都忘了吗？” “……我尽力了。”郁珞灵低着头小声说道。 从季止修的视角看，她就是带着点委屈说这句话。 更别说配上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季止修：…… “……是我的错，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那边。” 郁珞灵听到这话，连忙抬头看向季止修，“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求的，而且你不是留下印记保护我了吗？” “说真的，还多亏了你的这个印记，我才没有受重伤。” 看来下次要设置成一有危险就触发。 季止修这样想着，伸手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脑袋。 “没事就行。” 第90章 千纸鹤(十九) 郁珞灵有些惊讶，没想到季止修不唠叨她。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场合不对，所以才会季止修才不唠叨她。 不过她能感觉到，顾安意那几乎要将她看穿的视线。 郁珞灵：…… 她深呼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默默加入到战斗中。 不过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明白那些人对苏凌的夸赞一点都不夸张。 面对ssr级恶灵都游刃有余。 她手中的武器一会儿变成鞭子，一会儿变成骨剑，将那只ssr级恶灵的攻击全部抵挡住，并给予还击。 郁珞灵都看呆了。 宫南明站在她身旁，骄傲地说道：“大小姐可是顶天立地的强者！小小ssr级恶灵怎么可能奈何的了她？” “……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去帮忙？”郁珞灵疑惑开口。 宫南明闻言，顿时拉下嘴角，委屈巴巴开口：“大小姐不让我上，是我再上伤口就要崩开了。可是对我来说，就算是伤口崩开我也要帮助大小姐！” “那你就成尸体了，到时候你的大小姐就要自责了。”许沉睦不知何时凑过来，插嘴道。 季止修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很明显是在询问他到这边来做什么？ 许沉睦指了指正打得激烈的那三人，开口道：“我是伤员，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所以你才不应该站在这里偷懒。” 季止修：？你眼瞎？ 虽然季止修看似没有进入到战场中，但实际上战场上到处都是他锁链的痕迹。 许沉睦当然不会再理会季止修。 他看向郁珞灵，开口道：“队长会过来，毕竟这里出现了两个ssr级恶灵，他说什么要露面。”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和哥哥的再次见面居然近在咫尺。 但是现在这件事并不是最重要的。 “上头没有派来支援吗？” 此话一出，站在她身旁的宫南明没忍住笑出声。 郁珞灵疑惑看向他，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宫南明才停止笑。 “我觉得你有点担心过头了。如果郁梧晟没有来，那我们可能确实需要救援，但是如果郁梧晟要来，那我们就不需要了。” “为什么？”郁珞灵发出疑问。 宫南明解释道：“因为苏凌和郁梧晟是这一辈最强的两位啊。所以只要有他们在，一般局面都不会变得太差。” “你身为郁梧晟的妹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吗？” 听到这话，郁珞灵愣了愣。 她微微垂下眸，笑着回道：“嗯，因为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任何事情，任何消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而非从他口中得知。 这样想来，居然有点可悲。 宫南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季止修手动闭麦。 宫南明：？？？ 季止修冷淡开口：“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话。” 宫南明：？？？？？ 许沉睦见状“啧啧”了两声。 他们这边一派祥和，另外一边却打得火热。 “暗夜”其实多次想要偷袭郁珞灵他们，但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锁链会拦住它的攻击。 这个意念师居然还能分心跟别人聊天，倒是个难得的天才。 长枪闪过，“暗夜”轻飘飘躲过。 “我说，你来来回回就那么点花样，不来点新鲜玩意？” 顾安意根本不理会“暗夜”的嘲讽，一心一意地攻击着它。 倪裳与顾安意配合的很好，两人一左一右，或是一前一后夹击。 但即使这样，“暗夜”也能十分轻松地应对。 相反，另一只ssr级恶灵那边就略显狼狈。 苏凌的攻击猛烈且花样超多，在外人看来都眼花缭乱，更别说是与她对战的ssr级恶灵。 而白云正被奥得修斯追着打，是三只恶灵中最狼狈的。 “所以，你们一队的第三个成员是奥得修斯？”郁珞灵问。 宫南明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别看奥得修斯只是个狗子，但它是个非常厉害的狗子，当然隶属于我们第一小队。”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回道：“不，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以为奥得修斯是你们一队的宠物，第三成员另有其人。” 宫南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郁珞灵没有再说话，她目光定定地看着白云。 许沉睦见状，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郁珞灵。 郁珞灵皱眉，“李书雪居然也牵扯到这件事里面？” 许沉睦轻笑挑眉，开口道：“嗯，人本就是这样，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了眼许沉睦。 “你真的这么认为？” “是的。” 许沉睦回答这问题时，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郁珞灵并没有再开口。 为了自己的欲望…… 她再次看向白云。 白云所需要的是一个人能来拉一把她。 但现在白云想要的，是将那些人全部杀死，为死去的自己报仇。 消灭白云，才是他们本来的任务。 郁珞灵想着，看向季止修和许沉睦，“我去和白云聊聊。” 话音落下，郁珞灵就朝着白云那边走去。 季止修并没有开口阻拦。 许沉睦倒是摆起了看好戏的架子。 “我说，你是不是也休息够了？该去战斗了。”季止修冷冷开口。 许沉睦闻言耸了耸肩，非常厚脸皮地说道：“我是伤员，不能轻易战斗，不然可是要出人命的。” 宫南明上下看了眼除了衣服有些脏的许沉睦，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他眼神出问题了吗? 怎么连许沉睦身上的伤都看不清？ 季止修无语，“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许沉睦毫不犹豫开口：“我信啊，为什么不信？” 季止修：…… 见此，季止修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反正他也不会听。 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郁珞灵已经走到白云面前。 原本正在追白云的奥得修斯停了下来，来到郁珞灵身边围着她转。 白云见奥得修斯不再追着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它看向郁珞灵，轻哼一声开口：“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我只是暂时打不过……” 白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出声打断。 “白云，你真的不愿意让我去看你的记忆吗？” 白云微愣，但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 “郁珞灵，你的能力确实令人厌恶，没有人愿意将伤疤完完全全展露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还是不熟的人面前。” 郁珞灵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白云冷嗤一声，道：“什么不得不，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罢了。” 郁珞灵并没有反驳，反倒承认了白云说的话。 “你说得没错，这不过是为了满足我的私心。可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杀死方阿曼的时候，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我没有！是她先欺负我的！不然我没必要……” “你看你连承认都不敢，所以还是别找什么理由来掩盖你的私心。” 郁珞灵说着看向白云。 可白云却有些不敢看郁珞灵，它在恐惧。 郁珞灵视线轻飘飘扫过另一边的战斗，那边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她们看上去使出了全力，而有季止修的辅助，所以并不算太艰难。 “许沉睦。”郁珞灵喊道。 许沉睦原本在看戏，突然听见郁珞灵看自己，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郁珞灵眸光淡淡地看着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没事，别偷懒了，当心哥哥来了之后看到你这样唠叨你。” 许沉睦：…… 季止修在一旁帮腔。 “快去吧，免得你又要抱怨郁梧晟太过唠叨。” 很显然，是个人都不喜欢唠叨，这当然也包括许沉睦。 许沉睦非常不情不愿地开口：“我伤不了它们，毒根本近不了他们身，我没什么用。过去也只是添乱。” 哦，这才是他站在那里不动手的原因。 难怪他站在那里半天，不管说什么都不过去。 郁珞灵移开视线，看向白云，很抱歉地开口：“我知道你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是很抱歉，这件事该到此为止了。” 话落，手势起，白云直接被困住。 白云没想到郁珞灵会突然发难，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郁珞灵。 “你！你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白云，我是万灵师，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郁珞灵。” 对上郁珞灵冰冷的眼，白云浑身一怔。 它突然想起其他人对郁珞灵的评价。 除了成绩优异、怪人以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喜怒无常。 虽然她向来不会给人什么好脸色，但是特别不给人好脸色时依旧能一眼看出。 而现在，就是她特别不给人好脸色的时候。 “……你不能，你真的不能这么做！郁珞灵！你不是最能理解我吗？！” “抱歉啊，我并不能理解你。因为我愿意让别人掀开我的伤疤，我可以告诉你有关我的所有事，但是你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白云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郁珞灵会突然变这样！ 明明之前还能好好聊一聊。 郁珞灵似乎是看出了白云的心思，她开口解释道：“哦，因为我的耐心耗尽了，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第91章 千纸鹤(完) 白云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但这次郁珞灵并没有再给它发言时间，直接动用意念之力，进入到白云的记忆中。 * 我名白云，天边白云的白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我曾经以为，我至少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是，我想错了。 我的家庭并不幸福。 我的父亲莫名离开，所有的压力全都在我妈妈的身上。 妈妈因此变得憔悴不堪，甚至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开始变得自哀自怨，开始要求我变得优秀。 她一遍遍告诉我她有多么不易，而我该如何如何努力。 老实说，这样我很累。 因为我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在别的孩子能肆意玩耍的时候，我被妈妈逼着学习。 在别的孩子开始交朋友的时候，我被妈妈逼着学习。 在别的孩子开始学习的时候，我还是被妈妈逼着学习。 因为一开始就在努力学习，所以一开始我还是大家眼中的优秀孩子。 但妈妈却并不满足于此，她觉得我应该更优秀。 可是我好累，我想要休息，我不想每天没日没夜的学习。 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不然也不会每次我学得很辛苦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 明明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其实我想说，她也可以吃，不用都留给我。 可是我也能猜到妈妈会怎么回我。 ……我很厌倦这样的生活，但又希望妈妈开心。 我知道，每次看见成绩单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我希望妈妈的脸上都是那样开心的笑容。 可步入高中后，我能明显感觉到吃力。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还是比不过那些人？ 这就是天赋吗？ 我知道那是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距离。 所以我不会钻牛角尖。 可是……妈妈不会。 她会一遍又一遍苦口婆心地跟我说她的不易，告诉我只有努力才能改变。 我不明白妈妈到底在执着什么，就像她从来不知道我有多累一样。 可是当她送给我礼物时，我还是很开心的。 即使我知道这些都是有条件的，可我依旧很开心。 因为是妈妈送的。 我真的很想告诉她，到此为止吧，别再逼迫我了，我真的很累。 可每当看见妈妈眼下的黑眼圈和眼角纹时，那些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愧疚淹没了我。 我想要给她回应，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想要的要求。 直到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妈妈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是第一的位置。 是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抵达不到的高度。 难怪之前看我拿了第一会这么开心，而其他时候都很平淡。 妈妈究竟为什么执着第一？ 我真的不知道。 我做到的事情，妹妹要做到。 我做不到的事情，妹妹也要做到。 我突然意识到，妈妈的话或许并不全是对的。 但是我做不到反驳。 只要看着她那张脸，我就做不到。 因为我知道，每天夜里，她都会一个人偷偷哭。 流言蜚语足以压垮一个人。 她之所以还坚持是因为我和妹妹。 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我才不敢反驳她。 我只能将那些委屈地全部咽下，继续承受着妈妈给予的压力。 后来，我遭受到方阿曼他们的霸凌。 我很愤怒，想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可我不论问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因为方阿曼和我不一样。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真的。 即使是同学，可我和她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方阿曼有幸福的家庭，有钱有权有势。 就算不努力，家里的钱也足够她挥霍一生。 可我，如果不努力，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不公平。 有人不争不抢，什么都能拥有。 而我又争又抢，却一无所有。 连最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有点可笑。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没有任何办法。 这世间没有公道，也不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其实一开始，方阿曼他们的霸凌孤立不至于让我如此绝望。 虽然很难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因为我想活着。 即使要像老鼠一样活着。 直到……妈妈辱骂我的话越来越多，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 最亲的人伤人最深，原来是真的。 听着那些话，我实在无法做到不伤心。 “你怎么又去招惹人家？！你明知道我们招惹不起！” “真是的，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 “你明明以前很乖的，现在也乖乖的不好吗？” “我天天忙来忙去，哪有空听你说这些？” …… 一句又一句，令我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变得支离破碎。 哪怕……她只是安慰我一句也好，哪怕只有一句…… 为什么？难道她不爱我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我想要的那么简单，为什么我连这些都无法拥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心底无数次的质问，将白云最后的理智淹没。 是我不配……拥有幸福吗？我是不是……真的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妈妈，如果我走了，你会为我感到伤心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可是我好累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它……出现在了我面前。 一个很漂亮的女子。 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它不是人。 因为……它没有影子。 它说它能帮助我做到想做到的一切，只要我帮它。 我问它为什么找上我？ 因为它说它需要死人的灵魂，而我这种极致绝望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其实能看得出来，它是在哄骗我。 可是……我想要接受它。 因为我好累。 做人好累。 是不是……只要死了，一切就能结束了？ 所以，我答应了它。 将方阿曼他们引到天台后，我故意用言语刺激方阿曼，导致方阿曼失手将我推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郭校长看见。 我死后在它的帮助下，成为了亡灵。 在成为亡灵的那一刻，我就去找方阿曼报仇。 毕竟这才是我的目的。 而我也是在杀死方阿曼成为了恶灵。 可我并不后悔，因为这才是我做这一切的理由。 恰恰相反，我反倒很快乐。 比做人时，要快活太多了。 *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郁珞灵敢肯定，白云的这段记忆被那个ssr级恶灵动过手脚。 因为她根本没有看见任何画面。 只能听见它的自述。 以及……它说那些话时的情感。 从一开始的疲惫难过，到中间的痛苦失落，再到最后的绝望死寂。 给它重重一锤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它最爱的母亲。 有点难受。 郁珞灵无意识抓着胸口处的衣服，神情平静地看着白云。 白云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很明显，这件事遭受到它的厌恶。 “我告诉你郁珞灵！别以为你看了我的记忆，你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我就是觉得那些人该死！谁都不能阻拦我！”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她伸出手抱住了白云。 白云愣住了。 “一直以来，你都辛苦了，白云。” 白云：…… 它用力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我想说。”郁珞灵松开它，温柔的眉眼平静地看着它，“白云，你真的很棒，所以别否定自己，也没必要非得跟人比较。” 白云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它能从里面感觉到明媚的春光。 是它不曾拥有的。 白云依旧觉得有点刺眼。 果然……它还是和郁珞灵这样的人聊不到一块。 “……我做不到啊，因为我这一生都在跟人比较。” “郁珞灵，你说得没错，我们不一样。因为你根本不会理解我的想法。”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白云。 白云苦笑着看向郁珞灵，眸中是连它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死寂，如同死水一般。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你的处境和我很像，却与我完全不同。” 郁珞灵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不要羡慕我，我没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也很优秀不是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因为我也有羡慕的人。白云，我的生活并不像你看着的那样好，所以，别羡慕我。” 她说着，伸出手握住白云的手。 白云似乎看出她想要做什么，但并没有阻止。 “……不跟我多说说什么了吗？” 郁珞灵微笑，“你还想听我跟你说什么？” “……再多夸夸我吧。” “好。”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白云，努力学习的你很棒，想要妈妈开心的你很棒，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你也很棒，想要……” “好啦，就这样吧。” 郁珞灵闻言，便没有再开口。 白云看着郁珞灵，最终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郁珞灵。” 白光出，灵魂散。 即使是消灭，也依旧温柔。 所以……这才是郁珞灵原本的模样吗？ 白云想着，缓缓闭上眼。 郁珞灵轻声说道：“愿你……下辈子能够拥有幸福。” 第92章 郁梧晟 郁珞灵这边解决完后，刚准备站起身，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朝着她涌来。 她下意识摆出手势为自己防御。 可攻击在距离她两三米的地方，就已经被拦下。 “谁准，你们动我妹妹的？”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郁珞灵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她的哥哥郁梧晟……此刻就站在她不远处。 他早已褪去稚嫩青涩，变得成熟稳重。 只是眉眼间的温柔似乎从来没变过。 郁珞灵愣愣地看着郁梧晟，她颤抖着唇，想要喊“哥哥”，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哭了。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时，也有点想哭。 心酸到想哭。 她真的瘦了很多，看上去好憔悴。 明明之前……她一直是被他们捧在手心上的存在。 他真的很想要到郁珞灵身边去，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郁梧晟低语道：“明明灭灭，烈火雷霆，引雷炸！” 是……红级的咒术。 哥哥果然变得很厉害。 天空传来雷声，下一刻就有明亮的雷电劈下，直直劈在那两只恶灵身上。 它们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劈中，两个恶灵都愣住了。 “你！你到底是谁？！”那个ssr级恶灵直接炸了。 但“暗夜”还算承得住气，并没有破口大骂。 郁梧晟才不会理会ssr级恶灵，直接继续攻击。 苏凌、顾安意、倪裳见状连忙上前。 刚准备解决掉它们，下一秒，它们就原地消失不见。 郁珞灵微愣，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远方。 季止修看向那个方向。 “逃走了，好快。”他喃喃道。 郁珞灵愣住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那个ssr级恶灵送了她一句话。 “别以为你这次逃过去了，下次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恶灵来杀你。” 宫南明见恶灵们逃跑，小跑到苏凌身边，问道：“大小姐，需要现在跟上级报告吗？” 苏凌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顾安意和倪裳收起武器，两人齐齐看向郁梧晟。 当然，许沉睦也是。 季止修是看向了郁珞灵。 见她还愣愣地看着恶灵逃跑的位置，便走到她身边，轻声开口：“郁珞灵，郁梧晟在看你。”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才回神。 她慢慢转动脑袋，看向郁梧晟。 对上郁梧晟微微泛红的眼睛，泪水再次无声掉落。 真到了这一刻，郁珞灵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 十年……十年真的是太久了，久到郁珞灵都快要崩溃。 可是……可是真的让她等到了，她的哥哥，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哥……哥哥。” 郁珞灵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声音都是嘶哑的。 郁梧晟微愣，而后笑着应道：“嗯小珞，哥哥在。” 郁珞灵听到回应，泪水溃不成军，一滴滴往下落。 她抬步，朝着郁梧晟跑去。 郁梧晟也非常配合地张开双臂，迎接郁珞灵的拥抱。 本来是很温馨的一幕。 但是下一秒郁珞灵就抬手打了一下郁梧晟。 郁梧晟毫无防备，被打得连连后腿。 他看向郁珞灵，刚想要问为什么要打他。 但看到她满是泪水的脸，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她应该打他的。 十年了，在她的眼中，自己可是对她不管不问了十年。 她有怒气也是正常的。 郁梧晟微微低下头，非常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小珞，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手给打疼了。” 围观的几位听到这话，都无语沉默了。 郁梧晟真不愧是妹控，被打了居然最先关心妹妹的手疼不疼。 郁珞灵看着郁梧晟，抿了抿唇，吐出了五个字。 “我讨厌哥哥。” 郁梧晟听到这话，如遭雷劈。 他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像是碎掉的石像。 但是他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低头苦笑了一声。 众人：……总感觉不妙。 季止修连忙开口：“郁珞灵身上还有伤，我们还是等……” 郁梧晟出声打断，“我已经叫医疗部过来了。” 众人：？？？你什么时候叫的？ 郁梧晟认真看向郁珞灵，说道：“小珞，医疗部的人肯定很快就到，因为我一来到这儿就发消息给他们了。” “等你治疗完，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好吗？就算你讨厌我，也请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他抱住。 她抱得很紧，所以身上的血迹都蹭到了郁梧晟衣服上。 不过郁梧晟并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回抱她，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怕自己说了郁珞灵不爱听，惹她生气。 郁珞灵抱了一会儿后，闷声开口：“……哥哥，能不能接我回家？” 郁梧晟闻言一愣，下一秒眼眶又红了。 “……小珞，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可是对我来说，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 “……好，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家。” “嗯。” 郁珞灵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想泄愤一下，所以才会出手打一下郁梧晟。 但是打的那一下也是在确定自己并不在做梦。 她好怕这只是个梦。 所以不敢直接拥抱，害怕拥抱到空气。 众人见他们终于和好，都松了口气。 许沉睦和倪裳：队长终于不用突然焦急给我们施加压力了。 顾安意和苏凌：他们终于相见和好了。 宫南明和奥得修斯：待会去吃什么比较好呢？ 季止修：不明白，为什么组织要阻止他们见面？如果不阻止，郁珞灵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 郁梧晟：呜呜呜呜，妹妹原谅我了，感觉世界都明朗了！ 医疗部的人：不是，你们没人管管我们吗？ 郁珞灵：……有点累，先睡了。 然后又是一阵慌乱。 * 郁珞灵从病床上醒来时，居然还觉得很安心。 嗯，可能是因为来得次数太多次了，感觉这都快要成为她的专属病房。 郁梧晟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小珞，你终于醒了。” 郁珞灵闻声看向郁梧晟，刚想要开口就被郁梧晟制止。 “等下，你先喝点温水再开口。” 说着，便去倒水。 郁珞灵眨巴眨巴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郁梧晟将倒好的温水喂给她。 郁珞灵：？我又不是手断了。 但是她还是没有拒绝。 虽然……感觉哥哥在用照顾小孩的方式照顾自己。 她慢吞吞喝完温水后，才开口道：“我昏迷了几天？” “一天一夜。”郁梧晟如实回答。 他说着，又拿起苹果开始削苹果。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事情怎么样啦？” “还是那样。万灵堂捕捉不到ssr级恶灵的踪迹，所以上头也没办法，只能让我们各自回去休息。” “那其他人呢？” “苏凌和倪裳在训练自己，宫南明和奥得修斯估计在吃好吃的，许沉睦应该在睡大觉，顾安意在调查‘暗夜’，季止修估计在看书。” “别瞎说。” 听到季止修的声音，郁梧晟削苹果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看向季止修，微笑开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这里有我在就行了吗？” 季止修抬起手中保温盒，道：“给她送饭，郁珞灵养伤期间的饮食是我包的。” 郁梧晟闻言看向郁珞灵。 见郁梧晟看向自己，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 季止修并没有理会郁梧晟，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为郁珞灵摆好今天的午饭，并为她介绍。 “水煮肉片，拔丝地瓜，肉末茄子，我还给你带了杯你爱喝的柠檬水。” 郁珞灵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眼睛都亮了。 郁梧晟：……不行，不能被季止修这小子比下去！ “小珞，以后你的饮食哥哥包了吧。老是麻烦别人也不好，对不对？” 郁珞灵还没开口，季止修就抢先开口：“不麻烦，我很乐意为她做饭。” 郁梧晟微笑，“可是你不是最讨厌每天下厨吗？” 季止修平静看向他，“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小珞是我的妹妹。”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但她也是我们第七队的队员，我理应照顾她。” 郁梧晟皮笑肉不笑开口：“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珞，但我的妹妹还是不劳你费心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 “那不行，郁珞灵吃可喜欢我做的菜了，对吧？” 郁珞灵原本正开开心心吃着饭，根本不在意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 但是……怎么突然就问上她了？ 郁珞灵眨眨眼，下意识扯出一抹笑，回道：“嗯，季止修做饭确实很好吃。” 郁梧晟闻言顿时如遭雷劈。 他现在的表情非常破碎。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 郁梧晟故作可怜地开口：“……小珞，以后让哥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就当是我补偿你。” 郁珞灵：…… 季止修：…… 郁珞灵觉得，郁梧晟有点殷勤过头了。 不对，他好像从小就是这样。 每天都来找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妹妹妹妹的。 哈啊，还以为长大之后他会有所改变。 结果还是一点没变。 不过这样，也挺好。 第93章 不需要为了什么改变 郁珞灵默默吃着饭，并没有开口回应郁梧晟。 郁梧晟更伤心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要碎掉了。 郁珞灵：…… 季止修：…… “行了，你要吃吗？要不要我给你也准备一份？”季止修问。 郁梧晟整个人灰掉，完全没有听见季止修在说什么。 季止修见郁梧晟这样，就知道他根本没听。 “喂，你到底要不要吃？” 季止修耐心耗尽，语气都变得不好起来。 但郁梧晟依旧还是那副样子。 季止修：……不管了。 郁珞灵看不下去了，她伸手拽了拽郁梧晟的衣角。 “哥哥，你明天做饭给我吃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手艺如何。” 郁梧晟听到这话，顿时活了过来。 “好！我给你做！” 季止修：…… 他微微偏过头，声音低低地开口：“果然是吃腻了……” 郁珞灵：？？？？ 不是，你怎么也来？ 郁珞灵：我累了，毁灭吧。 然后她就默默吃饭不再开口说话。 但是，季止修总是隔两三秒看一次郁珞灵。 让郁珞灵非常有压力。 郁梧晟则是像打了胜仗一般，脸上满是骄傲。 郁珞灵：……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 季止修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不开心。 他十分低落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郁珞灵决定先把饭吃完，如果再不把饭吃完，饭菜就要冷掉了，冷掉就不好吃了！ 季止修发着呆，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上头说，要和你聊一聊。” 郁珞灵：……怎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 郁梧晟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是为了那两只ssr级恶灵的事情吗？” 季止修点头，“毕竟它们的目标是郁珞灵。” “……说到底还是因为母亲的能力。”郁梧晟说着看向郁珞灵，“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珞灵闻言抬眸，与郁梧晟对视，但是她并没开口说什么，默默将饭菜吃完。 这为什么不能算是好事？ 如果她的存在能吸引那些恶灵来杀她，那岂不是能快速消灭掉恶灵。 只要利用好，怎么不算是好事？ 不过这样就意味着要将她当做活靶子。 可是郁珞灵并不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她还是愿意的。 郁珞灵吃完饭后，才开口：“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见他们吧。” 季止修闻言，想都想就回绝了。 “你现在还在养伤，不急。他们不会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你。” 郁梧晟附和道：“对小珞，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去。如果他们强硬让你去，你跟我说，我来解决。” 见他们都这么说，郁珞灵便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反驳回去。 * 在医疗部躺着的第三天，苏凌来看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苏凌，并不意外她的出现，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嗨，最近很忙吧，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苏凌没有否认，“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但事情已经大部分都处理完了。” “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郁珞灵微笑。 苏凌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沓资料递给郁珞灵，并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顾安意整理出来的，有关‘暗夜’的事情。我们根据线索，合理怀疑另外一个ssr级恶灵是‘宫花’。” 郁珞灵翻看着那些资料，忍不住皱了皱眉，听到苏凌的话，眉头皱得更紧。 “‘宫花’？” 苏凌点头，“‘宫花’是溺水而死，所以它才能以水来当做替身。至于其他的，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宫花’出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郁珞灵放下那些资料，看向苏凌，“上级怎么说？” “……上级说，既然‘宫花’的目标是你，甚至联手其他ssr级恶灵，这说明它们肯定会卷土重来。” 虽然苏凌没有明说，但是郁珞灵也能明白苏凌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就意味着……上级想要她去做诱饵。 “我明白，所以他们想和我聊得是关于这个吗？” 苏凌点头，“不过郁梧晟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他不同意根本没有用，不是吗？”郁珞灵平静开口。 “……嗯。” 郁珞灵将手中资料收好，递还给苏凌，“告诉他们，我愿意做那个诱饵。” 苏凌没有立马接，她认真看向郁珞灵，“你真的决定了吗？时间还有，你可以……” 苏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珞灵轻笑打断。 “不，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从我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苏凌对上她坚定认真的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接过那资料，起身离开。 “苏凌，你真的很厉害，让我有点羡慕你。” 走到门口的苏凌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但她并没有回头去看郁珞灵。 “郁珞灵，你不用羡慕别人，能毫不犹豫做出这个决定的你很厉害。因为就算是我，也做不到毫不犹豫。” 话落，苏凌推开门离开。 看到门关上，郁珞灵慢慢移开视线看向窗外，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个人待在病房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好孤独、好疲倦。 是因为已经习惯身边热热闹闹的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郁珞灵决定不再胡思乱想，直接闭眼睡觉。 * 季止修进来时，郁珞灵已经进入梦乡。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轻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郁珞灵刚刚和苏凌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虽然他并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听到时还是有点心情复杂。 哪怕这个结局，季止修能够预想到。 郁珞灵哪怕和郁梧晟见了面，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到底……什么事情才能燃起她想活下去的心？ 如果连她最想见到的哥哥都不能，那还有谁能？ 季止修不知道。 他轻轻闭上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梧晟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两人对上视线，郁梧晟立马接收到信号，连走路都变轻了不少。 “苏凌来找过她了。”季止修轻声说道。 郁梧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来说那件事的吗？”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郁珞灵已经答应她了。” 郁梧晟听到这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看着郁珞灵，喃喃开口：“小珞……” 季止修看向郁梧晟，轻声道：“你没有办法阻止吗？” 郁梧晟摇了摇头，“小珞向来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性子，所以她才会坚持找我那么多年。所以，不管谁劝都没用。” “难道你要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吗？” 郁梧晟没有再说话，他站起身，将手中东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顺便指了指门口。 季止修瞬间意会，起身离开病房。 郁梧晟深深地看了眼郁珞灵后，才抬步离开。 等他们都走后，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她看向门口，内心情绪有些复杂。 郁珞灵明白，越是相处，他们之间的羁绊就越深。 羁绊越深，他们就越不可能允许自己离开。 但是……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情。 父母将他们的生命献给了万灵师，那么她也理应应该做到。 这不是什么必要的条件，只是郁珞灵给自己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无法否认，每当自己身处在万灵学校里努力时，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温暖的阳光、好闻的花香、人们的笑语声…… 这些都离她很远很远。 因为大多时候，她根本不会在意。 但在万灵学校里努力时，在努力训练自己时，在执行任务时，在与恶灵对话战斗时，郁珞灵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其他时候的她，都不过是死气沉沉的提线木偶。 郁珞灵慢慢爬起来，悄悄走过去偷听。 虽然她知道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就算被发现，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我当然……不希望她再这样继续下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我不是说了吗？小珞决定的事情，就算是我，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你我都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我当然知道，可我并不打算改变她。” “为什么？” “让小珞变成这样的是我啊，我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的说出让她改变想法的话。” “所以，你打算自己看着郁珞灵？” “嗯，这样也算是我弥补她。小珞只需要做她想做的事情，因此她不需要为了什么而改变。我的妹妹，自然由我来守护。” 偷听到这话的郁珞灵，心尖一颤。 郁梧晟从小时候开始，就在说，一定会保护好她，无论什么时候。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的诺言并没有实现。 但是郁珞灵知道，郁梧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或许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自己。 可有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怨恨。 怨恨他的抛弃，让她痛苦了那么久。 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在她身边就行。 除此之外，郁珞灵就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 第94章 护身符 五日后，郁珞灵顺利出院，也看见了这几日一直没看见的顾安意。 顾安意一脸憔悴，看上去就知道她忙了很久，甚至好久都没睡。 “安意姐姐怎么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郁珞灵坐到她身边，询问道。 顾安意捏了捏眉心，叹息道：“没办法，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更重要的是，还要调查‘暗夜’和‘宫花’的事情。” “这些交给别人不也行吗？没必要事事亲为吧？” 郁珞灵说着，抬手给顾安意按摩肩膀。 顾安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是习惯了自己去做，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小珞灵，我听说你答应了上头的要求？” 郁珞灵知道顾安意肯定就提起此事，所以都已经想好了措词。 刚准备开口就被顾安意阻拦，“不用告诉我为什么了，我明白你的想法。虽然我并不同意，但是我不能阻拦你。” “……为什么？季止修还希望我能改变这个想法。” “小珞灵，我也希望希望你能改变这个想法，但我不会阻拦你做的决定，止修也是一样的。” 顾安意说着，抬手揉了揉郁珞灵的脑袋。 “会希望你改变想法，是因为希望你能学会珍惜自己，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小珞灵，我们都很珍惜你。” 郁珞灵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明白的是她，不会做出改变也是她。 郁珞灵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看着顾安意面前的资料。 顾安意也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便迅速换了个话题。 “小珞灵，觉得万灵学校怎么样？” 郁珞灵闻言一愣，这还是顾安意第一次问自己这种问题。 她原本还以为顾安意并不关心这些。 “挺好的，我很喜欢那里，比我之前的学校好。”郁珞灵答道。 顾安意轻轻点头，缓声开口：“我第一次进入到那所学校时，是带着满腔怨恨和迷茫的。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但又恨恶灵所做的一切。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在学校里学习的那段日子，我很刻苦。因为我不想自己再那么弱小，什么事都做不了。虽然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但同样，我也因此忽略了一些东西。” “所谓有失必有得，可能就是指这个吧。我得到了强大的能力，却丢掉了曾经的自己。可我不后悔，因为我已经蜕变，成为了自己想要的自己。” “可偶尔有时，我还是有些怅然，会怀念过去的日子。但如果没有恶灵，我大概是会厌恶那段日子。可毫无疑问，我是恨恶灵的。” “在这万灵堂中，应该没人不厌恶恶灵。所以我在这里，找到了一点点归属。正如我之前所说，因为恶灵我失去了家人，所以我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的迷茫。” “可在这个过程中，我成为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并将这里成为了家。因为有家，所以想要回家。因为想要回家，所以想要活着。这就是……归属。”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顾安意正对着她微笑。 “……安意姐姐，季止修也是将万灵堂当做家了吗？” “当然，我们万灵堂本来就是一个大家庭。虽然嘴上说着讨厌谁厌烦谁，可需要时绝不含糊。因为……我们是家人。” 好像，突然理解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了消灭恶灵而选择牺牲。 真的只是因为仇恨和责任吗？ 答案是否认的。 更多的是因为那份情。 因为他们是家人。 “安意姐姐，你知道季止修的事情吗？”郁珞灵问。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你所知道的，也是我所知道的。具体的，我没听人提起过。或许，对于止修来说，那是段无法揭开的伤疤。”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现在应该正在训练自己，你晚上去杂货铺找他，一般那个点他都在。” 郁珞灵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郁珞灵陪了会顾安意后便离开去找傅杨。 问了好几个人后，她才在一个角落的房间里找到傅杨。 傅杨依旧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上去懒洋洋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他在看见郁珞灵时，并不奇怪，甚至还举起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哟，你终于从医疗部那边出来了啊？” 郁珞灵来到他对面坐下，严肃开口：“我母亲的能力，是不是不止窥探记忆？” 原本懒洋洋的傅杨在听到这话时，来了点精神。 “当然，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如此厉害的万灵师。我还以为，你要更晚一点才能知道。” 郁珞灵皱眉，“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杨耸肩，“那当然是因为时机不对。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能用。那可是个可怕的能力，如果使用不好，你可是会变成傻子的。” “变成傻子？这么严重。” “那当然，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免得你铤而走险，想要使用那个能力，到最后适得其反。” 傅杨说着，坐直身子，漫不经心地拿起茶几上的黑笔把玩。 郁珞灵看着傅杨，认真问道：“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傅杨思索片刻，答道：“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但怎么使用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为什么？” “因为你母亲的训练手册上就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按照上面的做而已。” 郁珞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能力很简单，那就是用你的意念之力控制恶灵。当然，这个难度非常高，首先就是你能压制得住它，否则你就会被反压制，然后变成傻子。” 这个能力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操作起来肯定很难。 “所以说啊，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别想了。至少要等你到s级万灵师才能学这个。” 郁珞灵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之前季止修在我的手背上留下了印记，是怎么做到的？” 傅杨原本慵懒的眉眼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变得精明起来。 他吹了声口哨，调笑开口：“可以啊那小子，居然为了保护你搞这出。” “快给我解释。” 其实郁珞灵想问季止修的，但后面醒来发生了太多事，所以便忘记了。 直到今天来问一下傅杨自己能力的事情，才想起这件事。 见郁珞灵皱眉，傅杨才收敛玩笑，开口解释道：“好好好，其实这个解释起来也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他把自己一部分的意念之力留在了你的体内。” “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需要费很多心神，并且还要担心排不排斥之类的问题。总而言之就是，他很在意你，所以才会给你留下印记。” 傅杨解释时，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虽然那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当时那灼热的感觉她似乎依旧能感觉到。 “我明白了，谢谢前辈的解答。”郁珞灵说着站起身，快速离开，“前辈再见。” 傅杨眯着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她成长的可真快，很不知千禾看见是心疼多，还是欣慰多……” 郁珞灵从傅杨那里离开后，就去找了淮琼。 之前她就是在她手底下度过实习期，所以有问题她一般都喜欢询问淮琼。 正巧淮琼还在这里。 郁珞灵小跑到淮琼身边，开口道，“老师，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你。” 淮琼闻言看向她。 见她出了点汗，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道：“你急什么？我就在这里，又不能跑。” 郁珞灵朝着她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询问老师。” 淮琼并没急着询问是什么事，而是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慢慢说，我还有很多时间。” 郁珞灵笑着接过那杯水，小口小口喝完后，她才开口：“老师，我想做枚护身符，但是我不会，所以就问问老师你会不会。” “护身符？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是要送给谁？” 郁珞灵如实回答：“送给季止修。因为他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给他点报答。” 淮琼闻言顿时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护身符其实并不难做。”淮琼说着，从书架中抽出一本薄薄的本子递给郁珞灵，“所有能附着在物品护身咒术都在里面。” 郁珞灵连忙接过，快速翻看了一遍。 “谢谢老师，我下次请老师吃饭。” “好啊，不过老师也不能占你便宜，请我吃顿麻辣烫就行。” “好，我记下啦。” 郁珞灵笑着说完，就带着本子匆匆离开。 淮琼看着郁珞灵的背影，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郁珞灵这回终于从万灵堂里出来。 她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 因为已经和哥哥相见，所以就不用麻烦姑姑姑父一家。 她已经搬去和哥哥住在一起。 但姑姑姑父毕竟照顾了她这么多年，所以他们还是会经常去看他们的。 毕竟能再次看见郁梧晟，他们也很高兴。 不过这都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家编手绳附上护身咒语。 然后……送给季止修。 第95章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郁珞灵一回到家，就被郁梧晟给予了一个熊抱。 “小珞，欢迎回家。” 听到这话，郁珞灵觉得莫名其妙的内心顿时变得暖暖的。 她伸手回抱住郁梧晟，“嗯，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样？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郁梧晟说着，盯着郁珞灵看。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好啦，哥哥不用担心。” “那就好。”郁梧晟还是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珞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哥哥给你做。” “不用啦哥哥，我今天晚上要出去，就不在家里吃了。” 听到这话，郁梧晟的内心顿时升起一丝危机。 “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我要去找季止修，想跟他聊一聊。” 郁梧晟：不爽 ???。 他此刻非常的不爽。 真没想到啊，季止修你小子居然敢拱我家白菜。 郁梧晟：真想骂人。 当然，这些都是郁梧晟的内心活动。 他表面还是很平淡的。 “是吗？那哥哥需要给你准备夜宵吗？” 郁珞灵闻言思索片刻，才开口道：“我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吧，因为我现在还不确定。” 郁梧晟认真看着郁珞灵，叮嘱道：：“不要晚十点，知道吗？” 郁珞灵点头，“好，我知道啦哥哥，那我先回房啦，我还需要准备点东西。” 话落，郁珞灵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直到看不见郁珞灵的身影，郁梧晟才冷下脸来拿出手机，非常用力地按下了拨通键。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郁梧晟特意走到了阳台。 原本在训练自己的季止修接到郁梧晟电话时有点懵。 他不知道郁梧晟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但是还是接一下，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郁梧晟咬牙切齿的声音。 “晚上小珞要去找你。我警告你，别勾引我家小珞。” 季止修轻轻“哦”了声，然后开口道：“郁珞灵什么时候过来？” 郁梧晟：…… “我凭什么告诉你！” 电话挂断。 季止修有些遗憾地看着手机屏幕。 既然没告诉他时间，要是告诉他多好，他还能准备准备。 晚上过来……那看来需要准备一下食材。 那就给郁珞灵做她最爱的可乐鸡翅。 季止修一想到郁珞灵晚上要来找自己，训练都不练了，准备直接去菜市场买菜。 还在训练的许沉睦见季止修一脸春风得意，忍不住开口：“怎么？郁珞灵约你约会了？” 听到这话的季止修脚步顿住，他思索了一下，才回道：“差不多。” 然后就走没影了。 原本还想要问清楚的许沉睦：…… 跑得真快，是怕被他八卦吗？ 都是兄弟，八卦八卦怎么啦？ 许沉睦想着，继续投入训练当中。 而季止修并不是怕许沉睦八卦，他是赶着回去做好晚饭迎接郁珞灵。 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但准备好晚饭总归没错。 毕竟，民以食为天。 郁梧晟并不知道自己的通风报信让季止修兴奋起来。 郁珞灵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居然把自己的行程透露给季止修。 她此刻正在房间里认认真真编着手绳。 * 夜幕降临，忙碌了三个小时的季止修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不过他并不觉得累，反倒觉得很满足。 就是……做得有点多，感觉他和郁珞灵两人吃不完。 倒掉的话又有些浪费。 但是吃剩菜的话，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就在季止修思考时，他听见了风铃的声音。 下一刻，他就跑下楼出现在门口。 郁珞灵看见他，朝着他弯眸笑了笑，唤道：“季止修。” 见状，季止修有些愣神，但是他很快回神。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我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一聊。不过我闻到了可乐鸡翅的味道，你今天做可乐鸡翅了？” 季止修点头，“嗯，突然想吃，便去买了点。”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走吧，我们边吃边聊。” “好。” 两人来到餐桌前，郁珞灵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摆满一桌子的菜肴。 可乐鸡翅、口水鸡、宫保鸡丁、糖醋排骨、虾仁玉米、水煮肉片、回锅肉、锅包肉、肉沫豆角、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 郁珞灵忍不住开口：“……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吗？” 季止修面不改色开口解释：“……就是突然都想吃，所以就都做了。” 郁珞灵看向季止修，提议道：“可是这样好浪费啊，不如把大家叫上一起来吃？” 其实季止修不是很愿意把其他人叫过来。 但如果不叫过来，这些菜就浪费了。 这些菜可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好的。 季止修并没有纠结太久，直接拿起手机在群里发消息。 【五七任务群】 【心如止水】：@全体成员，来吃饭。 【心如止水】：图片.jpg 【安如意】：我滴天，你一个人吃烧这么多？ 【边牧】：人家这叫醉温之意不在酒。 【霓裳】：我马上到，最多半个小时。 【边牧】：我也我也。 【安如意】：我需要晚点，不过也尽快。 【梧桐】：@心如止水，我只需要十分钟。 【心如止水】：……不用特意艾特我。 郁珞灵看着聊天记录笑出了声，“哥哥还是那么担心我。” 季止修收起手机，看向郁珞灵，“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居然还特意跑一趟。” “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任务你不是留下印记保护我了吗？我想谢谢你，所以做了个这个。” 郁珞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手绳。 季止修伸手拿起，他一眼就看见了附在上面的咒术。 “护身符。” 郁珞灵见季止修一下子就认出来了，笑着点了点头。 “你喜欢吗？” “喜欢，非常喜欢，谢谢。” “你喜欢就好。” 不枉她失败了那么多次才做好这一根。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许沉睦冒出头来。 紧接着，郁梧晟的声音也传来，“小珞，我给你带了你爱喝的柠檬水。” 倪裳无奈开口：“你们来得好快，说来得慢是骗我的？” “合着就我实话实说了是吧？”顾安意更加无奈的声音传来。 郁珞灵看着众人朝着这边走来，眸底荡出一抹笑意。 原来……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感觉心里暖暖的。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微微俯身轻声说道：“你帮我带上吧。” 郁珞灵听到这话，惊讶地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瞬。 她忽然就想到了以前，以前和季止修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不会表露出太多表情。 可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么想来，似乎快要一年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点头，“好，我给你带上。” 就在郁珞灵准备拿起手绳给季止修带上时，却被郁梧晟截胡。 他微笑着拿起那根手绳，为季止修带上，“哎呀，这种小事就没必要麻烦小珞了。” 能听出，他说这话时还有点咬牙切齿。 季止修原本带着笑的脸也瞬间变回面无表情。 他垂眸看着郁梧晟为自己带好的手绳，什么都没说。 郁梧晟原本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呛自己，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郁梧晟疑惑地看向季止修，刚想要开口问，就被季止修打断。 “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人。”季止修轻声说着，抬眸看向郁梧晟，“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家人。” 郁梧晟闻言微愣，他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这样显得他很小气…… 不，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拱了他家白菜。 “行啦，你们赶紧过来吃饭吧，别站在那里了。”顾安意笑着开口。 郁珞灵回神，笑着应好。 这样……似乎也不错。 晚上，郁珞灵陷入睡梦中，隐约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 “……小珞……小珞……” 是谁……是谁在呼喊她？ 郁珞灵在朦胧中睁开眼，迷茫地看着面前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她不是在睡觉吗？ “小珞……到这边来。” 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人影。 那熟悉到有些模糊的身影，让郁珞灵有点想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 郁珞灵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却根本碰不到。 她与她之间，实在是太遥远了。 遥远到她根本触碰不到…… “妈妈……”郁珞灵喃喃出声。 那个身影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开口道：“小珞，继续……利用你手中的力量，继续……” “你会……，抵达你想要的……，成为……。” 郁珞灵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郁珞灵想靠她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可是无论怎么靠近，她和她的距离还是那么遥远。 像是都永远跨不过去。 白光亮起，大梦会醒，一切皆为一场空。 可所视之物，所听之言，却并非虚无。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第96章 季止修的生日 时间飞逝，太阳升起又落下。 炎热的酷暑依旧没有过去，反倒变得更加炎热。 八月一号，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今天是季止修的生日。 遥记得郁珞灵过生日时，那天被他们搞得非常热闹。 郁珞灵想忘记都难。 “所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郁珞灵看着面前的四人，发出疑惑。 顾安意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因为你不是忙着去考a级万灵师的升级考试嘛，所以就没告诉你。更重要的是，止修并不喜欢过生日。” 许沉睦附和道：“没错没错，有一次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他居然臭着一张脸。” “那还不是因为一见面你就把整个蛋糕糊在他脸上。”倪裳无奈开口。 郁梧晟轻嗤一声，道：“你这样，他不臭着一张脸才怪。” 许沉睦耸肩，“人家过生日不都这么玩？” 郁珞灵缓声开口：“我合理怀疑你是故意报复。” 许沉睦闻言轻笑，但并没有否认郁珞灵的话。 郁珞灵：……果然是故意的。 “所以你们这次打算怎么给他过生日？”郁珞灵问。 顾安意见郁珞灵终于说到正点上，连忙开口：“这就需要你的配合了，小珞灵。” 郁珞灵闻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说？你们已经计划好了？” “那当然，我们可是想了整整五分钟。”许沉睦骄傲地说道。 郁珞灵：……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郁梧晟和倪裳听见许沉睦这么说，都没眼看。 顾安意也沉默了。 但许沉睦并不这么觉得，他刚准备继续说，就被郁梧晟捂住了嘴巴。 “你没话说可以不说。” 许沉睦：？？？不是队长你…… 下一刻，季止修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五人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们齐齐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 顾安意率先开口：“回来得这么早？万灵堂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季止修点头，“嗯，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你们聚在这里是做什么？有新的任务？” 郁梧晟接话道：“有，不过现在还没把资料给我们，只是说让我们准备一下。”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齐刷刷看向郁梧晟。 仿佛是在问哪里来的任务。 郁梧晟对此并不慌，他微笑开口：“上头那边还没告诉你们，但是跟我知会了一声。” 季止修问：“所以是什么样的任务？让你们在这里讨论了这么久？” 郁珞灵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 季止修看向趴在一旁的糯米，开口道：“糯米趴在那里，毯子都皱巴巴的，很明显是在那里趴了很久。” “不是吧？就因为这个看出来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许沉睦一脸不信。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抱臂看着许沉睦。 倪裳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出声道：“沉睦，还是听一下队长怎么说吧。” 许沉睦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就把玩起桌子上的圆珠笔。 郁梧晟原本正在喝水，见众人终于将说话的机会给他，他才放下水杯。 “这次任务是在一个废弃的古城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保存在那里，但是最近那边闹出了人命。经过调查，是恶灵搞得鬼。所以就递交到我们手上。” “那个古城在哪里？”顾安意问。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因为上头没有把资料给我，想必是要过几日。” 季止修闻言皱眉，“都闹出人命了，为什么上头那么不着急？”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开口道：“那理由不是很简单，肯定是因为没人敢过去，而恶灵也不会出去害人。” 倪裳看向郁梧晟，问道：“队长，上头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我，这个任务要交给我们。” 许沉睦耸肩，笑着开口：“所以啊，我们还是要静待资料来再讨论吧，不然现在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什么花来。” 郁珞灵见许沉睦这么说，便看向季止修，轻声说道：“我饿了。” 听到这话，季止修轻轻看了眼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他抬眸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要吗？” 许沉睦闻言，连忙开口：“要要要，肯定要。” 其他人也默默举手。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去了厨房。 终于将季止修支走之后，他们开始继续讨论。 倪裳开口：“我们让寿星去做饭是不是不太好？” 郁珞灵眨眨眼，开口道：“如果他不愿意，会拒绝的。” 许沉睦拍拍手，“好啦好啦，我们赶紧跟郁珞灵说明一下我们的计划。”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打算……” 郁珞灵听完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啦。我们一定会给季止修一个惊喜的。” 等他们聊完后没多久，季止修就叫许沉睦和郁梧晟来帮忙。 三人将六碗面端上桌子上，然后就准备开吃。 就在这时，郁珞灵的手机电话铃响了。 郁珞灵吃面的手一顿，看着上面陌生的电话号码，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谁啊？”郁梧晟问。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应该是垃圾电话，继续吃饭吧，不用管它。” 但是那个电话结束之后，却再次打来。 接二连三。 郁珞灵停下吃面的动作，按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后，却没有任何声音从那边传来。 就在郁珞灵准备挂了的时候，电话中传来声音。 “郁珞灵，我在……滋滋……等你。” 话音落下，电话被挂断。 但众人在听见这句话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是‘宫花’。”顾安意出声打破寂静。 “看来，又有人遭殃了。”倪裳皱眉，“不过它既然已经离开这里，又是从哪里拿到郁珞灵的电话号码？” 顾安意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些都不是重点，它打来这个威胁电话，说明它已经计划好下一个计划。” 郁珞灵笑着开口：“那就让它来，反正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小珞。”郁梧晟担忧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点头，“我会小心的，哥哥。” * 时间很快就到晚上，郁珞灵来到杂货铺找季止修。 季止修原本正在认真看书，听见动静，抬眸看去。 一看是郁珞灵，眸光一闪。 他起身走到郁珞灵身边，开口问道：“怎么突然过来？” “因为我听他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想带你去看烟花。” 季止修听到这话愣了一秒，然后才会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好啊，不过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件外套。”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疑惑，开口道：“外面温度并不冷，不用拿外套。” 季止修摇了摇头，还是上去拿了外套。 趁着这个空隙，郁珞灵快速拿出手机，发了个ok的表情包。 表明她已经带着季止修出发。 季止修准备好，郁珞灵就带着他，朝着目的地前去。 他们没有开车，是走路前去。 “这是要去眠江河？”季止修轻声开口。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你果然猜到啦。”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他微微垂眸，看向郁珞灵垂在身旁的手。 ……好想牵。 郁珞灵并没察觉到季止修的视线，她看着路边的风景，笑着开口：“偶尔这样，似乎也不错。” “你喜欢在散步？”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喜欢，因为没人陪我来散步。大多时候，都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路上。” “现在有人陪你，如果郁梧晟不陪你，那我来陪你。” 郁珞灵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脸上也开始微微发烫。 季止修似乎总是说这种话，惹得她内心小鹿乱撞。 但是郁珞灵也明白，季止修说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季止修。” “嗯？” “生日快乐！” 郁珞灵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生日歌就响起。 顾安意端着蛋糕和其他人出现在季止修面前。 他们齐声说道：“生日快乐，季止修！” 季止修愣了一瞬，然后很轻地笑了下。 “谢谢。” “来许愿吹蜡烛吧。” 顾安意说着，将蛋糕往季止修面前递了递。 季止修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愿岁岁年年，都能像今日这般，大家都在。 季止修睁开眼，轻轻吹灭蜡烛。 众人再次齐声说道：“生日快乐！” 下一刻，烟花在天边绽放。 绚丽的光彩顿时夺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 季止修愣神地看着，觉得内心被一股暖意包裹着。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大家在一起。 郁珞灵在烟花结束的那一刻，将礼物递给季止修。 “你的生日礼物。” 其他人见状，纷纷献上自己的生日礼物。 但是许沉睦在献上生日礼物时，先给了季止修奶油攻击。 季止修嘴角抽搐了一下，“许！沉！睦！” 然后他们就开始蛋糕大战。 其他人都坐在长椅上笑着看他们打闹。 季止修的二十岁生日就这样愉快的结束。 岁月静好，却转瞬即逝。 过了今天，他们就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但那又怎样? 毕竟他们可是，万灵师。 第97章 古城迷宫(一) 任务下来的那天，已经是季止修生日后的第五天。 看着面前厚厚一沓的资料，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这个任务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听到的那样简单。 自从郁梧晟提了一嘴后，郁珞灵就去简单调查一下那件事。 那个古城名叫梅尔得古堡，远在国外。 所以调查部调查线索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原本这个任务是打算交给待在国外的万灵师，可是被郁梧晟自告奉勇接下。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他们头上。 难怪他们谁都没收到消息，只有郁梧晟知道。 梅尔得古堡是个很漂亮的古堡，但里面结构也很复杂。 听说是个隐藏的迷宫。 所以想要在里面抓住恶灵，可能有点难。 之所以会闹出人命，是因为有人大着胆子结伴去里面探险。 原因大概率是梅尔得古堡曾经闹过鬼。 而梅尔得古堡会荒废，就是因为它闹鬼，吓走了很多游客。 虽然听着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这个任务并不简单。 难就难在梅尔得古堡的内部结构上。 是那种稍有不慎就会走散的迷宫。 更别提里面还有恶灵捣鬼。 而且根据上头的推测，这里面的可能是sr级恶灵。 不过是被困在梅尔得古堡不能出去的恶灵。 所以，它才不会出去害人，只会害进入古堡的人。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郁珞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在叹气？” 郁梧晟走到郁珞灵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郁珞灵看向他，开口道：“哥哥选择接下这个任务是为了我吗？” 郁梧晟没有回答，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但是郁珞灵却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哥哥，我并不怕。” “可是我怕。”郁梧晟认真看向郁珞灵，“小珞，我怕失去你，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最后的家人。” 郁珞灵一愣。 她当然知道自己对于郁梧晟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像郁梧晟在她心中的存在一样。 是无法割舍，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她垂下眼眸，手却忍不住抓紧衣角。 “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 郁珞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梧晟打断。 他温柔地说道：“小珞，哥哥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改变你的想法，哥哥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小珞，你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藏，所以你是自由的。你有权利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不会阻拦。” “因为我，一定会拼上我的性命去保护你。” 其实这些话，她之前在医院时就偷听到了。 但是他当着自己面说出这些话时，郁珞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除了暖意以外，更多的是却是心酸跟难过。 郁珞灵当然很开心听见郁梧晟说这些话。 可是，只要一想到哥哥会离开她，她就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撕裂，灵魂也跟着死寂。 如果连哥哥都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已经失去后再得到，但又失去。 这比得到又失去更加痛苦。 所以就算她才不想要哥哥为了她出事。 郁珞灵伸出手，紧紧抱住郁梧晟。 “哥哥……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好地陪着我。我不想……再失去你。” 郁梧晟愣了愣，也伸出手抱紧郁珞灵。 十年……人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痛苦，所以才会想要好好守护彼此。 郁珞灵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但绝不允许郁梧晟为她而死，更不允许郁梧晟再次离开。 郁梧晟可以为了郁珞灵放弃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想失去郁珞灵。 虽然矛盾，但他们都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 收拾好情绪后，就该投入到工作中。 郁珞灵翻看着资料，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郁梧晟见状，有些担忧地开口：“小珞，怎么啦？”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份资料上面很多线索都没必要。” 郁梧晟笑着摇了摇头，“也许现在觉得没用，但说不定后面就派上大用场。” “你们叽里呱啦讲什么呢？”许沉睦推开门，懒懒开口。 郁珞灵和郁梧晟齐齐看向他，却发现他的衣服湿了。 郁梧晟皱眉，“外面下雨了？” 许沉睦轻轻点头。 “那为什么不打伞？” 许沉睦看向郁梧晟，耸了耸肩，“不觉得雨中漫步很浪漫吗？” 郁珞灵闻言，忍不住道出真相，“其实是你根本没带伞吧？” 许沉睦轻咳两声，装作没听见。 郁珞灵和郁梧晟：…… 郁梧晟看着许沉睦，无奈开口：“你快去楼上洗个澡，别到时候感冒了。” 许沉睦“哦”了一声，然后就离开到楼上去。 郁珞灵收回看许沉睦的视线，将视线放到手中资料上。 这上面大部分写得都是有关梅尔得古堡的详细介绍。 详细到什么程度？ 详细到它是什么时候被建出来，是由谁设计的，又是由谁居住，然后又是什么时候荒废的。 因为太过详细，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整一页。 所以郁珞灵才觉得这上面写得都是没什么必要的事情。 但是郁梧晟说得对。 也许现在觉得没用的东西，说不定之后又派上了用场。 于是郁珞灵决定再仔细看一遍。 梅尔得古堡于xxxx年建设，耗费三十年才完工。 设计师是当时着名的建筑工程师——威拉德.克莱夫。 威拉德.克莱夫，享年四十五岁，从七岁那年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从此被人誉为天生的建筑工程师。 十五岁那年，他设计出了梅尔得古堡，这也是他生前唯一出世的作品。 梅尔得古堡华丽又充斥着神秘，里面的繁华容易让人迷了眼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它曾被尊贵的瓦伦伯爵居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在xxxx年，梅尔得古堡变为了观赏建筑。 后又因在xxxx年闹鬼，梅尔得古堡彻底荒废，无人再敢进入。 郁珞灵并没去看那些繁杂的文字，只看了最重要的几个部分。 毕竟那些繁杂的文字都是来赞美梅尔得古堡的设计是多么完美。 虽然……郁珞灵并不欣赏。 在一个像是迷宫一样的屋子里住着，郁珞灵觉得自己可能会为了找到出口而每天发愁。 她放下手中，刚准备去倒一杯水喝，就有人推门而入。 是季止修。 他并没有像许沉睦那样那么狼狈，但却也淋湿了些。 郁珞灵看向窗外，发现雨下得确实很大。 是隔音太好，还是她太专注了？怎么都没听见雨声？ 郁梧晟原本在处理文件，听到动静，抬眸看了眼。 他眸中闪过惊讶，开口道：“你怎么也被淋湿了？没带伞吗？” 季止修抬手理了理头发，回道：“雨下得那么大，你没听见吗？” 郁梧晟闻言一愣，他看向窗外，发现雨确实下得很大。 “应该是屋子隔音太好，所以我没听见。” 郁珞灵倒了杯热水递给季止修，问道：“你要去洗澡吗？” 季止修接过热水，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刚刚许沉睦来了，他没带伞，所以淋了一身雨，然后哥哥就让他去洗澡。” “我就不用了，并没有淋到多少。”季止修轻声道。 郁珞灵点了点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脚步声。 抬眼望去，是许沉睦。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他身上披着的是浴巾。 郁珞灵才看一眼，就被季止修捂住了眼睛。 郁珞灵：？ 似乎是看出了郁珞灵的疑惑，季止修解释道：“非礼勿视。” 郁珞灵：“哦。” 郁梧晟见许沉睦这样，刚想要说他，就看见季止修已经将郁珞灵的眼睛遮住，便将到嘴边的话换了。 “你去我的房间，到右边的衣柜里挑衣服吧，里面的都是我没穿过的。” 许沉睦点头，但是他并没着急离开。 他看向郁珞灵和季止修，见此情形，调笑开口：“你还真是看得紧啊。” 话落，许沉睦就溜到楼上去。 或许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走，季止修就要过来揍他了。 等许沉睦走后，季止修放下手捂着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季止修，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季止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他抬步朝着郁梧晟面前的桌子走去，放下手中水杯，拿起放在上面的资料翻看起来。 才看到第一页，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次的任务在国外？” 郁梧晟点头，道：“如果你不想去，可以向上头申请一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季止修面无表情地放下资料，对着郁珞灵说道：“能帮我拿点吃的吗？我有点饿了。” 郁珞灵：……好明显是把我支出去啊。 因为这个招数郁珞灵之前也用过。 等等，不会季止修从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吧？ 算了，猜到也没什么，只要他生日那天过得开心就足够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季止修，道：“好。” 然后她就去拿东西了。 当然，这只是假象，她打算偷听一下。 她倒要看看季止修要跟郁梧晟说什么悄悄话。 第98章 古城迷宫(二) “你接下这个任务是为了郁珞灵。” 季止修说这话时，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用肯定的语气。 郁梧晟并不意外季止修会跟他提起这件事。 “你既然已经猜到，为什么还要将小珞支走？是还想和我聊别的话题吗？” “将她带到国外，并不能阻止‘宫花’的计划。这点，你应该再明白不过。” 郁梧晟闻言点了点头，他笑着开口：“是，我明白，但是我还是想再拖一拖。” “再拖一拖？什么意思？” “‘宫花’刚刚才失败，怎么可能立马卷土重来？它必定会再次计划一个完美的计划。所以，我要在这个时间里，好好培育一下小珞，让她能够保护好自己。” 季止修自然明白郁梧晟为什么会这么说。 就算是他们，也做不到百分百跟着郁珞灵，保护好她。 毕竟……很多事情都有很多变数，而他们摸不透那些变数。 自然只能顺其自然。 所以，这种时候将郁珞灵带出去，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郁梧晟放下手中文件，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下消息后，才继续说道：“止修，我会保护好我的妹妹，但并不是那种一味的保护。我要让她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只有这样……” 就算我不在了，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后面的话，郁梧晟并没有说出口。 但季止修明白他想说什么。 “郁梧晟，郁珞灵不会接受你的这种想法，我也不会接受，大家都不会接受。” 郁梧晟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我明白，但有的时候，有些事情都无法避免，不是吗？” “但至少现在，不是那种情况。” 郁珞灵听到这儿，便离开去厨房拿吃的了。 她明白，哥哥既然有那种想法，便不会轻易放弃那种想法。 因为他就跟自己一样，是个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郁梧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同样，郁珞灵便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使那么多年没见，他们对彼此依旧了如指掌。 毕竟，他们可是兄妹。 “小珞灵。” 刚刚进门的顾安意正好碰上端着水果出来的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顾安意的那一刻，弯了弯眉眼，开口喊道：“安意姐姐。” 顾安意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盘子，轻声开口：“梧晟在书房里？” “安意姐姐现在还是别过去比较好，他们还在聊天。” 顾安意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你会在外面。不过这次的任务是在国外，还要给你办护照。” “哥哥应该会给我办好。” 郁珞灵说着，叉起盘子中削好的苹果送到顾安意嘴边。 顾安意张口吃下，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两人抬眸望去，与倪裳那双漂亮的眸子对上。 倪裳微微一愣，但她很快就回神。 将手中雨伞放到门口后，就朝着她们走去。 “怎么坐在这里？不去队长的书房吗？” 郁珞灵微笑解答：“哥哥在跟季止修聊天，还特意将我支出来，想必是不想让我听见的内容。” 倪裳点头，表示知道了。 郁珞灵见倪裳的发梢有些湿，便起身去拿了条干净毛巾递给倪裳。 倪裳道谢，开始擦拭自己的发尾。 “我听说，这次的任务是在国外，还真是少见。” 郁珞灵又叉了块苹果递到倪裳嘴边，开口道：“嗯，因为哥哥是为了我。” 倪裳闻言皱了皱眉，“为了躲避‘宫花’？可就算这样，那也只是一时。” “应该不是，梧晟肯定有自己的想法。”顾安意说着，看向郁珞灵，“小珞灵，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郁珞灵听到这话，弯了弯眸，轻笑开口：“我觉得出去走走也挺好，毕竟我还没去过国外。” 顾安意无奈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 “小珞灵，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安意姐姐，你最应该保护好的人是自己。不用太过在意我的安危，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你们聚在这里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居然不带上我。” 许沉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三人看向许沉睦。 他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看上去并不合身。 倪裳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许沉睦的衣服。 她眉头微微蹙起，“沉睦，你淋雨了？” 许沉睦没想到会被倪裳看出这个，他愣了愣。 对上倪裳略带怒意的眸子，许沉睦有些心虚地移开。 “……我只是没想到会下雨，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带伞的习惯。” 倪裳听到这话，极轻地叹了口气，“喝过姜汤了吗？” “……我不想喝，难喝。” “我给你煮可乐姜汤，你必须喝一点。”倪裳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许沉睦听到这话，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但没再说什么。 倪裳见状，才起身去厨房。 郁珞灵的视线在许沉睦和倪裳身上来回看，突然懂了什么。 “原来他们是一对啊……”她喃喃道。 顾安意听见了她的喃喃声，轻声说道：“他们目前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郁珞灵惊讶，她凑近一些顾安意，开口道：“为什么？”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不就行了？正主就在你面前，何必去问旁人。” 许沉睦说着，坐到了郁珞灵对面。 郁珞灵闻言看向许沉睦，见他似乎恢复了精神，才开口询问。 “你和倪裳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以及队友。” “那你喜欢她吗？” 许沉睦没有立刻回答，他抬眸看了眼厨房的位置，才回道：“这很重要吗？” “……为什么这么说？” 许沉睦听到郁珞灵的疑问，低笑出声：“因为，我们都是不确定明天会不会到来之人，哪里有资格去谈情说爱？” “可是你喜欢她，倪裳也喜欢你，不是吗？” “谁说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感情并不能说明一切。” “所以你满足于现状？” 许沉睦没有说话，可郁珞灵却明白了他的答案。 如果在一起了，其中有一人因为任务离世。 那么活下来的那个人注定会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在一起，这样离开时，就不会更痛苦。 可是……郁珞灵并不那么觉得，幸福重要的是那一刻。 即使后面会很痛苦，可她还是会贪恋那一刻的幸福。 这样想着，郁珞灵轻声开口：“许沉睦，你不争取，怎么知道那是痛苦还是幸福？” 许沉睦听到这话，无奈地笑了笑，“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屁孩，怎么还给我上起爱情课了？你懂什么是爱情吗？” “我不懂，但是许沉睦，我懂幸福是什么。”郁珞灵说着看向许沉睦，“没有人会拒绝幸福，哪怕那会成为裹着糖果的毒药。” “……倪裳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我不能成为阻拦她前进的障碍。所以，这样就够了。” “可是倪裳已经很在乎你了，就算你们没有在一起，她也会下意识看向你，想要护你周全。” 许沉睦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些许苦涩。 不论是万灵师还是恶灵，都听过他毒灵许家的名号。 正是因为特殊，所以才会被人铭记。 父亲从小就教育他，要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毒灵许家继承人。 所以，他的一切向来不由他做主。 他一开始不会跟父亲对着干，会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让他彻底改变。 他不再乖顺，开始变得叛逆、我行我素。 父亲的话语、许家的责任，都无法束缚他。 可许沉睦明白，只要他姓许，只要他是毒灵师，就不会彻底摆脱毒灵许家。 这对于许沉睦来说，是个累赘。 称号，就意味着责任。 许沉睦闭了闭眼，压下心底情绪，微笑着看向郁珞灵。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因为仇恨而踏上这条路，而我……仅仅是因为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恶灵去破坏他们的家庭，那么他们这辈子或许都无法遇见。 他们也不会成为万灵师。 但自己不一样，自己是注定要成为万灵师的人。 他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下。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许沉睦，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顾安意拦下。 下一刻，倪裳端着可乐姜汤递给许沉睦。 “快趁热喝了。” “好。”许沉睦笑着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郁珞灵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许沉睦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幸福就是要争取，才会降临。 而且幸福本就是转瞬即逝的存在。 顾安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郁珞灵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她。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 她突然很想问，安意姐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她拥有喜欢的人，会像她一样，还是像许沉睦一样。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在心底极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如何去帮别人？ 唉，情之一字，果真难懂。 第99章 古城迷宫(三) 四人还没在外面坐多久，就被季止修叫进郁梧晟的书房中。 季止修看向郁珞灵，问道：“我的吃的呢？” 郁珞灵有些心虚地眨巴眨巴眼睛，将已经没剩多少的苹果端到季止修面前。 “就这些了。” 季止修看着盘子上可怜兮兮的三个苹果块，抿了抿唇。 郁珞灵见状，连忙用牙签叉起一块递到季止修嘴边。 “你尝尝，很挺甜的。” 对上她认真的双眸，季止修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可是她亲自投喂…… 季止修张口吃下。 清甜的苹果香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但季止修觉得最甜蜜的地方并不是这里，而是心里。 得亏郁梧晟正在跟其他人说任务的事情，没看这边。 不然这口苹果，他还不一定能吃到。 郁珞灵见他吃下苹果，笑着问道：“甜吗？” 季止修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甜，非常甜。” 于是，郁珞灵就笑着将剩下两块都投喂给了季止修。 季止修感觉心里变得更加甜滋滋的。 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 当然，不可能次次都没被郁梧晟看见。 只是他看见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郁梧晟咬牙切齿地看着季止修，开口道：“止修，你的手呢？” 季止修对上他的视线，轻声回道：“断了。” 郁梧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郁珞灵：？这是在干什么？ 其他三人：啧啧啧，想要从梧晟\/队长这个妹控手中拿下小珞灵\/珞灵\/郁珞灵，还是有点困难的。 季止修这追妻之路漫漫啊。 玩归玩，闹归闹，该处理工作时还是该处理。 郁梧晟翻看着资料，开口道：“这次的任务在xx国的xxxx地区。所以等小珞的护照弄好后，我们差不多就要出发了。大家记得提前收拾好行礼。” 许沉睦懒懒打了个哈欠，道：“其实这上面什么线索都没有，连受害人的情况都没有。” 郁梧晟解释道：“因为他们都还在梅尔得古堡内，只不过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那之前不是说闹出了人命吗？”倪裳皱眉。 郁梧晟继续解释：“只是夸大其词罢了，毕竟当地人都认为进入梅尔得古堡的人不可能活着。” “所以一切情况都要等我们到梅尔得古堡才能清楚。”郁珞灵开口。 郁梧晟点头，“是这样没错。” 许沉睦听到这话，又打了个哈欠，“哈啊，既然如此，能不能借我个房间睡觉？我实在是有点困，而且下雨天就应该用来睡觉。” 郁梧晟疑惑，“？谁告诉你的？” “我告诉我自己的。”许沉睦懒懒一笑，“既然暂时没什么事，就让我睡吧，队长。” “……我没说不让你睡，一楼有客房，你自己去。” 许沉睦听到这话，便起身离开书房，朝着客房走去。 倪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刚想要开口，就被郁梧晟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楼都是客房，随便用。” 倪裳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队长。” 然后倪裳也离开了。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郁珞灵看向他们，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事吗？” “没有。” “没事。” “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不过很快就好。”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回答，顿时展露笑颜。 “那好！我们来斗地主！” 三人听到这话，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原因无他，他们都不会玩斗地主。 虽然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玩过。 郁梧晟看向郁珞灵，轻声问道：“小珞，你玩过斗地主？” 郁珞灵诚实地摇了摇头，“没玩过，毕竟也没人陪我玩。但是我一直想尝试一下，还有狼人杀，还有大富翁。” 郁梧晟听到郁珞灵这话，内心顿时感到愧疚。 他的妹妹正是快乐玩耍的年纪，却因为家里的事情，而没能好好玩耍。 全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错。 而顾安意和季止修便是心疼郁珞灵。 顾安意温柔地看着郁珞灵，笑着说道：“以后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来陪你。” 季止修也认真说道：“郁珞灵，需要我直接和我说，我会立刻赶到。”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要继续往下说，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们是不是没有扑克牌？” 郁梧晟举起手机，道：“直接用手机打不行吗？” 郁珞灵摇了摇手指，开口道：“nonono，既然是线下玩斗地主，肯定是要玩纸牌啊，不然多没意思啊。” “我出去买。” 季止修说完，就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去。 郁珞灵见状，连忙跟上，“我也要去。” 郁梧晟刚想要说话，就被顾安意阻拦。 “梧晟，让他们两个去吧。” 郁梧晟听到这话看向顾安意，顾安意也微笑着看向他。 “……他要拐走我妹妹。” “嗯，我知道。” “……那是我家白菜。” “嗯，我知道。” “……所以你支持他们在一起？” “难道你不支持吗？你也能看出来吧，小珞灵对止修是有好感的。” “但那些好感并不能代表什么，小珞她现在年纪还小。” “梧晟，小珞灵和我们不一样。虽然她年纪还小，但却比我们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 “……可如果她受到了伤害，难过了怎么办？” 顾安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如果是止修的话，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你和我不是最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吗？” 是啊，说季止修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不为过。 所以如果真的将郁珞灵交到季止修手上，郁梧晟还是放心的。 只是不爽还是会有。 那可是他的宝贝妹妹！ 顾安意笑着继续说道：“所以啊，就让他们顺其自然吧。也许，他们能迈出我们都无法迈出的那一步。” * 原本，季止修是没想让郁珞灵跟着的。 毕竟，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要是不小心让她感冒了怎么办？ 但他实在拗不过郁珞灵，所以便让她去穿个外套再出门。 等出门后，就发现雨已经比他来时小太多了。 郁珞灵看着天边的雨幕，轻轻地笑了。 季止修见状，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郁珞灵笑着回道：“还记得，上一次我看见下雨天时，心情还是死寂的。可现在，我却与那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直到这种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而我……也已经完成了蜕变，不再是曾经的我。” “这都要多亏了那天让我遇见了你们。说起来也巧，遇见你们那天，正是我的生日。曾经对我来说是痛苦的日子，也变成了我的幸运日。” “果真是……命运弄人。” 季止修看着她，眸中随着她的话荡出点点笑意。 “郁珞灵，是人总会遭遇不幸，或大或小。那些不幸，我们都难以接受，可我们也终有一天学会接受。 “因为我们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再逆转。但人也会幸运，有时甚至会让你觉得不真实。” “其实被恶灵毁灭家的时候，我真的很绝望。昔日偌大热闹的家，被恶灵毁于一旦，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如果不是万灵师，我怕是……也跟着家人一起离开这人世间。活下来的时候，除了绝望以外便是迷茫。” “没有了回家的路，我就像是丢失了方向的小船，再也找不到方向。直到你的哥哥郁梧晟，为我指明前路。” “所以，我很感谢自己遇见了他。我也很感谢自己能够遇见你。” “郁珞灵，对我来说，遇见你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郁珞灵听到这儿，目光忍不住放在季止修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季止修看她的目光非常温柔，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情愫。 郁珞灵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跳动。 一下又一下，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这一刻，她突然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为什么说遇见我是件幸运的事情？” 季止修听到这问话，很轻地笑了笑。 他伸手轻轻抚上郁珞灵的脸。 让他温热的掌心碰到脸时，郁珞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都不敢再看季止修。 而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脸上的温度在不断往上升。 “郁珞灵，看着我。”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抬眸看向季止修。 对上他满含爱意的眸子，郁珞灵无法在欺骗自己，这是自己的错觉。 季止修……就是喜欢她。 “郁珞灵，我……” “呜呜呜呜呜！” 暧昧的气氛被孩童响亮的哭声打断。 两人都愣了愣。 下一刻，都迅速转过身，背对着对方。 郁珞灵捂着脸，在内心深处尖叫呐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她就不该问出那个问题的！ 现在都不敢看季止修了…… 季止修这边同样懊悔。 死嘴，为什么不能说快点。 他又不是瞎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郁珞灵刚刚的表现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虽然没能表白成功，但是……明确知道了她的心意后，感觉整个人都飞入了云端。 好幸福。 第100章 古城迷宫(四) 三日后，他们来到了梅尔得古堡的所在地。 郁珞灵咬着吸管，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hahaha, i said i got lost, do you believe it？（哈哈哈，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少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在说谎。 郁珞灵：…… 不是？她就坐在这里休息，怎么就遇上这个人？ 时间倒回两小时前。 “小珞，你的脸色不太好。”郁梧晟担忧地看着郁珞灵，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我没事哥哥，只是这里有点太闷了。” 许沉睦趴在栏杆上，懒懒开腔：“也是，谁能在这种天天下雨的灰蒙蒙天气中保持好心情。” 能看出，他也有点蔫了。 倪裳站在他身边，将手中棒棒糖递过去。 许沉睦看见棒棒糖，心情才好些。 顾安意无奈摇头，“没办法，这里就是这样。” “再这样下去，还没去梅尔得古堡，我就要被这里的天气给闷死了。”许沉睦叼着棒棒糖，声音有气无力。 “要不去河畔转转？”季止修出声。 郁珞灵问：“河畔？那条很有名的河吗？” 季止修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去！”许沉睦一拍栏杆，就站直身子往外走。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确实，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天就被倾盆大雨洗礼，任谁都没法保持好心情。 更别说，第二天还泼了一盆凉水给他们。 当然，不是真泼，而是比喻。 千里迢迢从那边赶过来，却被告知梅尔得古堡不得进入。 撸起袖子都准备开干了，结果你告诉我不开门？ 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乎，众人就乌压压地往河畔边走。 倪裳看见甜品店就走不动路了，要进去买甜品。 许沉睦便跟着倪裳去甜品店买甜品。 郁珞灵看见饮品店也走不动路了，她想坐在店里喝。 季止修原本想陪她，但是被郁梧晟制止。 郁珞灵也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太尴尬。 她现在还不能直视季止修，所以……还是不要单独相处为好。 因为就在这一条街，所以他们便也没拒绝。 他们三人接着往前逛，而郁珞灵一个人坐在这里，点了杯推荐饮品后，就安静地看着旁边的河流。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不明物体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她面前。 郁珞灵：…… 为什么说是不明物体呢？因为他整个人都被麻袋包裹着，包括脑袋。 可当看清他的脸后，又觉得有些滑稽。 郁珞灵将他扶起后，就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她用英文问他：“why are you appearing here like this？（你怎么这副样子出现在这里？）” 少年挠了挠脑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hahaha, i said i got lost, do you believe it？（哈哈哈，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郁珞灵闻言沉默一瞬，才继续开口：“who are you？（你是谁？）” “my name is thompson fergus, nice to meet you.（我叫汤姆森.弗格斯，很高兴认识你。）” “why did you dress like this and suddenly fall in front of me?（那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突然……摔倒在我面前？）” “uh... it was an ident. i''m actually a theater actor, but i got separated from my friends, and then... i met you.（额……这是个意外，我其实是个话剧演员，但是我和我的同伴们走散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郁珞灵吸了口饮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觉得自己还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做决定吧。 “so, which y are you from？（所以你是哪个话剧的？）” “rada drama troupe.（拉达话剧团。）” 郁珞灵：…… 她人生地不熟，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话剧团。 哈啊，怎么一来这边就竟是不好的事情。 虽然称不上太坏，但着实令人心情糟糕。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没有再继续说话，便开口道：“you are from a foreign country？（你是从z国来的？）” 郁珞灵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老实说，她并不意外自己会被认出来。 毕竟她长着就不像是本地人。 郁珞灵想着，轻轻点了点头。 “no wonder you''re so beautiful.（难怪你这么漂亮。）” 郁珞灵：……并不想搭理。 于是她只好微笑。 虽然可以不理，但是她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 或许郁珞灵自己都忘记了，她其实也不是多礼貌的人。 汤姆森.弗格斯盯着她的微笑，脸上也跟着笑出来。 郁珞灵：……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 第一次后悔没有让季止修留下。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依旧不说话，便找话题。 “what do you like to do on a regr basis?（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郁珞灵有点烦躁了。 她抿了抿唇，微笑着说出一个词。 “killing.（杀人。）” 汤姆森.弗格斯：|???| “really? how dare you kill someone? you look so cute and petite…（真的假的?你居然敢杀人?你明明看着那么可爱娇小……）” 郁珞灵笑着歪了歪脑袋，“please do not judge people based on their appearance.（请不要以外表看人。）” 汤姆森.弗格斯似乎真的被吓到了，都没再跟郁珞灵搭话。 不过他还是在偷偷看她。 郁珞灵全部无视掉。 她拿出手机给郁梧晟发消息，顺便在群里也发了一下。 【最爱的哥哥】 【.ll.】：哥哥救我！ 【.ll.】：小猫哭泣.jpg 【五七任务群】 【.ll.】：伙伴们，快来救我啊！ 发完这些消息后，郁珞灵放下手机，安静地等待他们来。 最多不过三分钟。 可怜的汤姆森.弗格斯还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什么。 郁珞灵刚喝一口饮料，就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快速地往这边冲来。 定睛一看，是郁梧晟和季止修。 只不过……他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虽然但是，她还是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下一秒，坐在她对面的汤姆森.弗格斯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who are you? why did you suddenly hit me?（你们是谁?为什么突然打我?）” “have you not figured it out in your own mind?（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郁梧晟阴沉着一张脸，似乎还想要再打汤姆森.弗格斯。 郁珞灵连忙上前阻止，开口道：“哥哥，到此为止吧，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汤姆森.弗格斯见郁珞灵跟他们说话，眸中闪过惊讶。 “do you know each other?（你们认识？）” “these are my panions. i''m sorry, they hit you.（这是我的同伴们，很抱歉，他们出手打了你。）” 见郁珞灵代替他们道歉，汤姆森.弗格斯原本心中的那一点气顿时没有了。 “it''s okay, they didn''t hit too hard.（没关系，他们并没有下手太重。）” 郁梧晟听到这话，拳头又硬了，刚想要上前，就被郁珞灵拦住。 她看着他，小声说道：“哥哥，我们不易惹是生非。” 对上郁珞灵认真的眸子，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但郁珞灵明显能感觉到另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扬起笑容看向季止修，无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季止修看着她的笑颜，轻轻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郁珞灵没事。 毕竟她并不会让自己吃亏，之所以向他们求救，肯定是因为这个男生纠缠她，让她厌烦了。 居然敢纠缠郁珞灵，他怎么敢？ 他都没有！ 不可饶恕！ “哥哥，季止修，他说他是拉达话剧团的人，你们知道拉达话剧团在哪里吗？” 听到郁珞灵的话，两人都愣了一瞬。 郁珞灵：？ 郁梧晟看向郁珞灵，压低声音说道：“出事的就是拉达话剧团的人。”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她看向了汤姆森.弗格斯。 汤姆森.弗格斯见她看向自己，下意识扯出一抹笑。 季止修：……有什么好笑的。 “可是之前情报上不是没有吗？”郁珞灵眨眼。 “是刚刚发给我们的，说是他们故意隐瞒，上头动用了点钞能力，他们才松口。” 郁珞灵：……合着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钱。 不过也是，这里毕竟是国外，就算万灵堂势力再强大，在不是本土的地方还是会有所限制。 郁珞灵问：“那现在梅尔得古堡能让我们进去了吗？”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 “难怪将这个情报给我们，是让我们别闲着。”郁珞灵喃喃道。 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点？ 郁珞灵前脚遇见拉达话剧团里的人。 郁梧晟后脚就得到了调查部给的情报。 总感觉像是被特意安排过一样…… 自从经历过“宫花”事件后，郁珞灵就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郁梧晟看出郁珞灵所想，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借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拉达话剧团。” 郁珞灵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除了去拉达话剧团调查，其余的也做不了。 郁珞灵看向汤姆森.弗格斯，开口道：“i have two more friends. when they arrive, we will take you back to the rada drama troupe.（我还有两个伙伴，等他们来了，我们就送你回拉达话剧团。）” 汤姆森.弗格斯笑着点了点头，“thank you, beautifuldy. if i hadn''t met you, i might still be wandering on the streets.（感谢你美丽的小姐，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或许还在流浪街头。）” 郁珞灵：…… 季止修：……真想揍他！ 郁梧晟：……我就应该再揍重一点！ 第101章 古城迷宫(五) 没过几分钟，倪裳和许沉睦就匆匆赶到。 不过他们手中还拿着很多甜品。 看来是还在挑选，就被郁珞灵的信息叫过来的。 郁珞灵将情况跟他们讲述了一下。 讲完后她突然发现，似乎还少了一个人。 郁珞灵看向郁梧晟和季止修，问道：“安意姐姐呢？” 季止修回道：“顾安意还在前面跟某个喜欢看拉达话剧团的忠实粉丝聊天。” “我们去前面找她就可以了。”郁梧晟道。 于是乎，一行人带上汤姆森.弗格斯往前面走去。 倪裳将自己买的小面包递给郁珞灵。 “尝尝？我觉得很好吃。” 郁珞灵笑着接过，刚准备吃，就听见汤姆森.弗格斯说。 “fumebuba dessert shop? that dessert shop is very famous, you''ve bought the right ce. but their pineapple buns are the best, you can try them next time.” （弗未伯巴甜品店?那家甜品店非常有名，你算是买对地方了。不过他们家的菠萝包最好吃，下次你们可以尝尝。） 郁珞灵：……他可真是在积极表现。 倪裳在听到这番话后，原本柔和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开口道：“thank you for your remendation, but unfortunately i don''t like to eat pineapple buns.（谢谢你的推荐，可惜我不喜欢吃菠萝包。）” 汤姆森.弗格斯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反驳倪裳，但在看见倪裳那张脸的那一刻，嘴边的话顿时变成了称赞。 “oh my god! i have met an angel!（我滴天！我遇见天使了！）。” 好，这回要轮到许沉睦不高兴了。 不过许沉睦不高兴可不会像季止修那样，只是阴沉个脸。 虽然季止修毒舌，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话，所以这项功能就当于没有。 可是，许沉睦并不是啊。 他就爱说气人的话。 许沉睦移步到汤姆森.弗格斯身旁，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friend, don''t covet what you shouldn''t covet. angels are not something that everyone can see.” （朋友，别觊觎你不该觊觎的。天使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郁珞灵看着许沉睦满脸微笑地说出这句话时，眸底却全然是一片冰冷。 原来许沉睦的占有欲这么大，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倪裳确实长得很漂亮。 所以有人觊觎也是正常的。 郁珞灵敢肯定，要不是因为倪裳一心只有许沉睦，许沉睦早就急着追妻了。 可惜，倪裳已经满心满眼全都是许沉睦了。 就连做任务的时候也不例外。 总会关注着许沉睦。 青梅竹马的感情，感觉好好磕啊。 如果可以，郁珞灵还是很想看见倪裳和许沉睦走到一起。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两情相悦。 可却迟迟没有在一起的原因…… 郁珞灵明白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所以做出的选择便也会不同。 但是，她还是想努力努力，让他们能够打破这个想法，能够幸福的在一起。 “倪裳。”郁珞灵停下吃面包的动作，看向倪裳。 “嗯？” “你为什么不和许沉睦在一起？” 这个问题，郁珞灵问的很轻，确保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 倪裳愣了愣，没想到郁珞灵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轻声回应道：“因为他不想。” 郁珞灵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仅仅是因为许沉睦不想，所以她就遵循他的意愿。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不死心地继续问：“那如果是倪裳你做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在一起还是就这样？” 倪裳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她抬眸看向许沉睦，他还在绘声绘色地威胁汤姆森.弗格斯。 其实，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感情这方面，她向来是被动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自卑。 在万灵堂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人才。 而自己这种努力型，大多数都会被忽略。 只有天才才会被人注视。 倪裳害怕，许沉睦也会被天才所吸引。 那……她的结局就只有暗自神伤。 倪裳并不想这样，所以她鼓起勇气去追求许沉睦。 因为这样，她以后就不会为自己没有勇敢而后悔。 鼓起勇气并不容易。 她与许沉睦太过相熟。 相熟到，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 ……所以一旦她表现出什么，那么一切就会被他看穿。 但倪裳害怕的并不是被看穿。 她害怕的是被许沉睦拒绝。 虽然……鼓起勇气时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准备。 但其实倪裳自己知道，她无法接受。 那是她放在心尖上喜欢了十年的人。 怎么可能……能轻易割舍？ 更别说看着他跟别人恋爱结婚…… 倪裳做不到，她甚至连释然地为他们送上祝福都做不到。 因为她就是如此的人。 虽然大家都说，青梅竹马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当倪裳看清许沉睦内心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为什么不选择和她在一起。 因为恶灵、因为万灵师、因为许家。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 既然他想如此，那她便陪他如此。 她倪裳此生，也只会喜欢许沉睦一人。 毕竟，世上只有一个许沉睦。 倪裳收回思绪，笑着看向郁珞灵，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还是会，询问他的意见。” 对于她来说，许沉睦才是最重要的。 郁珞灵听到回答愣了愣。 没想到许沉睦对于倪裳来说那么重要。 “倪裳，你会幸福的。” 倪裳听到这话，轻轻一笑，“嗯，谢谢。” 几人很快就找到了顾安意所在的地方。 顾安意还在跟那个粉丝积极讨论。 “安意姐姐。”郁珞灵笑着凑到她身边。 顾安意闻声看向郁珞灵，也顺势看到了她身后的人。 “那位是？” 郁珞灵往后一看，发现汤姆森.弗格斯居然就在她身后。 她开口介绍道：“他是我路上遇到的，他叫汤姆森.弗格斯，是拉达话剧团的话剧演员。” “拉达话剧团的话剧演员？”顾安意疑惑地看向汤姆森.弗格斯，“可信吗？”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自己是那么说的。” 顾安意沉默片刻，最终选择问那个粉丝。 “have you seen him before？（你见过他吗？）” 那个粉丝原本就很激动，在看到汤姆森.弗格斯后就更加激动了。 “oh my god! i actually saw my idol!（我滴天！我居然见到偶像了！）” “ah ah ah, oh my god, today is my lucky day!（啊啊啊啊，上帝啊，今天就是我的幸运日！）” 其他人见那个粉丝那么激动，就知道汤姆森.弗格斯没有说谎。 除非，他们随便找到的粉丝，也是精心安排好的。 那位粉丝上前，想要跟汤姆森.弗格斯握手要签名。 汤姆森.弗格斯都笑着应好。 而他们就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我说，我们一定要带着这个不明之人吗？”许沉睦幽幽开口。 郁梧晟挑眉开口：“我知道你对他很不爽，但是还请忍耐一下。” 许沉睦闻言看了郁梧晟一眼，然后轻嗤一声，开启了他的反击。 “到时候他又缠着郁珞灵，你就老实了。” 郁珞灵：……为什么你们争吵要牵扯到无辜的我？ 郁梧晟听到这话，果然淡定不了。 他微微蹙眉，语气却冷得像是含了冰碴子。 “他敢再缠着小珞试试？” 许沉睦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倪裳拉住了衣角。 许沉睦瞬间老实了。 郁珞灵：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汤姆森.弗格斯和那个粉丝互动了好久，才朝他们走来。 “i have already finished it.（我已经结束了。）” 见状，郁梧晟开口道：“follow us closely, don''t lose sight of us.（跟紧我们，别跟丢了。）” 汤姆森.弗格斯：“of course.（当然。）” 于是，一行人就跟着地图朝着拉达话剧团前去。 路上，郁珞灵和季止修走在最后，郁梧晟和顾安意走在中间看着汤姆森.弗格斯，而许沉睦和倪裳走在最前面。 一直没机会跟郁珞灵说话的季止修，见终于有机会跟她说话，便连忙开口。 “那个人让你不舒服了吗？” 原本正在看河的郁珞灵听到这话愣了愣。 而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烦他而已。” “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直缠着我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季止修闻言抿了抿唇，看了眼正在跟顾安意搭话的汤姆森.弗格斯。 他缓缓开口：“郁珞灵。” “嗯？” “你是在躲着我吗？” 郁珞灵听到这话，浑身僵硬了一瞬。 他会这么说并不奇怪。 因为从那以后，他们的视线就没对上过，也没有独处过。 以季止修的观察力，不可能看不出她是在躲他。 还没等郁珞灵继续回答，季止修就继续开口问：“你讨厌我？” “……不讨厌。” “那喜欢我吗？” 郁珞灵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季止修口中的喜欢是指哪种喜欢。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再逃避这个问题。 她迟早都是会面对的。 季止修见郁珞灵迟迟都没有回答，原本就紧张的心变得更加紧张。 如果……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就好了…… “喜欢。” 季止修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 正好对上她温柔的双眸。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第102章 古城迷宫(六) 听到这话，季止修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膛，仿佛要冲出去。 “……我没听错吧？”季止修颤抖着声音问。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听错。” 季止修愣了愣，才笑着开口：“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郁珞灵听到季止修的回答，微微垂下眸子，很轻地笑了下。 “其实，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季止修闻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喜欢这件事我肯定要说出口。” 郁珞灵无奈一笑，解释道：“……因为就算你说出口，我们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为什么？” “因为我。” 听到郁珞灵的回答，季止修就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她并没有改变那样的想法，所以就这样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并不公平。 季止修有些丧丧地开口：“可你这样对我更不公平。” “嗯……那这样吧。”郁珞灵说着，快步走到他前面，转身看向他，“如果我能在这次任务中活下来，我们就在一起吧。”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时间，需要思考的时间。”郁珞灵微笑。 季止修笑着点了点头。 几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拉达话剧团。 那是个很大的地方，只是看着很冷清，并不像资料上给的那样，说是很受欢迎的话剧团。 不过想来也是，遇见那种事情，这里怎么可能热闹起来。 将汤姆森.弗格斯送到后，他们和话剧团的人气演员莫里森.塞西尔。 莫里森.塞西尔与汤姆森.弗格斯不太起眼的样貌完全不同。 他的样貌太过惹眼。 金发碧眼，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天使一样。 难怪能成为人气演员。 莫里森.塞西尔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们，轻声说道：“i''m sorry for causing you trouble.（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郁梧晟开口：“it''s okay, it''s just a small gesture anyway.（没事，反正也只是举手之劳。）” 莫里森.塞西尔轻轻摇了摇头，“thompson is always lost, so he often troubles others. you should ept our apology.（汤姆森总是迷路，所以经常会麻烦别人。你们理应接受我们的道歉。）” 郁珞灵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是很普通的话剧团的建设。 一定要说哪里亮眼，那可能是莫里森.塞西尔本人的海报。 或许莫里森.塞西尔就是拉达话剧团的活招牌。 郁梧晟继续开口：“actually, we''re just on our way, after all, we have something to ask you about.（其实我们只是顺路，毕竟我们有事想要询问你们。）” 莫里森.塞西尔闻言愣了愣。 他微微偏下头，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you are also doing it for lizzie did it e from gary and the others?（你们也是为了利齐.加里他们的事情而来的吗？）” 郁梧晟点头，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来意。 莫里森.塞西尔见状，便将几人邀请进去。 “let''s chat while drinking tea.（我们还是边喝茶边聊吧。）” 莫里森.塞西尔将他们请进来后，便让人为他们倒上一杯红茶。 “this is ck tea from xx region, very famous. you can try it.这是xx地区的红茶，非常有名，你们可以尝尝。” “thank you, mr. cecil. could you please quickly tell us about lizzie we''re a bit pressed for time regarding gary and the others.（谢谢，塞西尔先生，还请你快速给我们讲述一下关于利齐.加里他们的事情，我们有点赶时间。）” “of course.（当然。）” “the story started half a month ago…（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讲起。）” …… lizzie gary, hanni gary cooper fergus and sarah leonard and the other four are all members of ourda theatre pany. （利齐.加里、汉妮.加里、库珀.弗格斯和莎拉.伦纳德四人，都是我们拉达话剧团的人。） however, they are not all actors, there are two logistics personnel. （不过他们并不全是演员，有两个是后勤人员。） but they are good friends with each other, and they also have one thing in mon, which is that they enjoy exploring. （但是他们是彼此很好的朋友，而且他们还有个共同点，就是喜欢探险。） it''s just that none of us expected that they would dare to go on an adventure to meld castle. （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敢去梅尔得古堡去探险。） anyone living here knows that meld castle is a ce that must never be entered. because there... ghosts really exist there. （凡是在这里生活的人都知道，梅尔得古堡是万万不能进入的地方。因为那里……真的存在鬼。） if we knew, perhaps we could dissuade them, so they wouldn''t… （如果我们知道，或许就能劝阻他们，这样他们也不会……） ultimately, it''s because their curiosity is too strong. it''s also our fault for not exining to them how dangerous the meld castle is.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的好奇心太过强。也怪我们没有跟他们说明那个梅尔得古堡到底有多危险。） if they knew, they would definitely not go inside again. （如果他们知道，肯定不会再往里面去.） …… 莫里森.塞西尔面带痛苦和悲伤地讲述着这件事。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线索。 可也能看出，莫里森.塞西尔很恐惧梅尔得古堡里面的“鬼”。 郁珞灵眸子一凝，开口询问道：“can you tell us about the meld castle?（你能跟我们说一下梅尔得古堡里的事情吗?）” 莫里森.塞西尔点了点头，开始讲述关于梅尔得古堡的事情。 “when it es to the meld castle, one cannot help but mention its author, the great architect.（说起梅尔得古堡，就不得不提一嘴它的作者，那位伟大的建筑家。）” “people always say that if wird clive is still alive, so meld castle will definitely bee even more perfect.（人们总说，如果威拉德.克莱夫还活着，那梅尔得古堡肯定会变得更加完美。）” “but in reality, the current meld castle is already perfect enough. because without guidance, you wouldn''t be able to walk out of meld castle at all.（但实际上，现在的梅尔得古堡已经够完美了。因为如果没有指引，你根本无法从梅尔得古堡中走出来。）” “even the smartest mathematician in the world couldn''t leave meld castle.（就算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数学家，来到梅尔得古堡也走不出去。）” “this is not an exaggeration, but a fact.（这绝非是夸大其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there was once a famous mathematician who went in.（曾经就有位有名的科学家进去了。）” 莫里森.塞西尔越说越激动，但大多数都是废话。 重点是一句话都没说中。 几人都觉得有些无趣，不如喝茶来的有趣。 郁珞灵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有点昏昏欲睡。 季止修见状，悄悄塞柠檬糖给郁珞灵。 郁珞灵有些惊喜地看向季止修，无声说道：“怎么给我这个？” 季止修勾唇浅笑，道：“看你有点犯困。” 郁珞灵看着手中柠檬糖，内心有些暖。 她发现季止修总是会在自己需要时，给予她帮助。 他不会一直盯着自己看吧？ 不然怎么可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郁珞灵想着，慢慢拆开柠檬糖的包装，将柠檬糖塞进嘴里。 当酸甜充斥口腔，郁珞灵的困意稍稍驱散了些。 不过到现在为止，任务的进展基本为零。 所以难免不会让人着急。 其实大家也只是表面看上去淡定而已，但其实内心肯定都已经很焦急了。 “let''s call it a day. none of us want to know how amazing meld castle really is.（到此为止吧，我们没人想知道梅尔得古堡到底有多牛逼。）” 许沉睦冷淡的声音响起，将讲得正起劲的莫里森.塞西尔给打断。 莫里森.塞西尔：？不是你们让我讲的嘛？ 许沉睦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看着郁梧晟懒懒开口：“队长，要不我们偷偷进入梅尔得古堡吧？反正万灵堂肯定能摆平这一切。” 郁梧晟闻言看向许沉睦，他朝着他挑了挑眉，“没耐心了？” 许沉睦垂下眸子，抿唇开口：“……倒也不是，只是这样有点无聊，莫名让人感到烦躁。我不是很喜欢什么都没做。” 倪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许沉睦的手背，轻声说道：“沉睦，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进去了。” “那边发来消息了？”许沉睦问。 倪裳点头。 顾安意接话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求我们今晚就进入。” 许沉睦撇了撇嘴，“我们是什么牛马吗？” 真让他去干活了，人又不高兴了。 郁珞灵无奈一笑，看向不知所措的莫里森.塞西尔，开口道：“thank you for helping us exin these things. we have something else to do, so we''ll leave first.（感谢你帮我们讲解这些，我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莫里森.塞西尔听到郁珞灵的话，连忙扬起笑容。 “no need to thank you, i''m d i can help you.（不用谢，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话音落下，几人就站起身往外走。 毕竟还要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但最重要的还是没逛够。 那条街还没逛完呢。 他们走出拉达话剧团时已经是傍晚。 郁梧晟看着天色，开口道：“正好，我们去吃个饭，再准备准备，就差不多可以去梅尔得古堡了。” 许沉睦懒懒开口：“啊，我不想干活。” 季止修面无表情回怼：“真让你干了，你又不乐意了，刚刚不是你说要做事的？” 许沉睦反驳道：“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季止修：不跟无理取闹的人讲道理。 郁珞灵、倪裳还有顾安意三人都无奈地看着。 黄昏时刻，夕阳正好。 第103章 古城迷宫(七) 晚上九点，他们准时出现在梅尔得古堡门前。 光是看着面前已经上锈的大门，以及那枯萎成黑色的花朵，就能看出有多恐怖。 难怪要来这里探险。 这里看着确实很像那些电影里探险的地方。 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真的来吧？ 万一没命了怎么办？ 郁珞灵想着，跟着其他人走进梅尔得古堡。 从大门到古堡有一段距离，两旁都是枯萎的花朵，看上去莫名有些诡异。 偶有乌鸦落在门前死寂的树上。 许沉睦突然开口：“这里看着倒是很适合拍鬼片。” 郁珞灵：……突然出声你要吓死谁？ 当然这句话郁珞灵可不会说出来，毕竟会被许沉睦毫不留情嘲笑。 她才不要。 走到梅尔得古堡大门前，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推开。 看见里面的场景，众人皆是一惊。 完全看不清的路，像是要将人吞没其中。 这里面的配色都是暗沉的，没有灯光根本看不真切。 许沉睦看着面前的场景，轻笑出声：“……难怪说是跟迷宫一样，这样能不跟迷宫一样吗？” 郁梧晟开口：“行了，大家跟紧，别走丢了。” 倪裳皱眉开口：“可是队长，在这种环境下就算跟紧也是会走丢的。” 顾安意点头附和：“他们既然都说里面的结构像迷宫一样，那我们还是警惕一些比较好。” “我们可以手拉着手一起走。”郁珞灵提议。 许沉睦反驳：“但是这样遇到危险不能及时反应了。” 也是，万一在打斗中又走散…… 如果恶灵真的在这座梅尔得古堡内，那它最先做的事情肯定是将他们分散开来。 毕竟一个一个对付，可比一起对付要轻松很多。 顾安意提议，“要不我们用绳子系着我们的腰，将我们绑在一起。” 许沉睦继续反驳：“不行，这样我们行动依旧不便，如果恶灵来了，那我们可能会乱成一团。” 众人陷入沉默。 郁梧晟开口打破沉默，“用照明的物体不就可以了？这样我们可以看清前路，还能看清队友有没有走散。” 听到郁梧晟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他们又不是没有手电筒之类的东西。 郁珞灵开口：“……不过还是有一点风险在。” 郁梧晟再次开口：“总而言之，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然后就打开手电筒往里面走去。 而季止修就在这时伸出手牵住郁珞灵的手，还是十指相扣。 郁珞灵惊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拒绝。 她看向他，无声开口：“怎么突然牵我的手？害怕我走丢？” 季止修也看向她，无声回道：“因为我害怕。” 郁珞灵：？ 虽然这一听就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郁珞灵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对季止修无声说：“那我保护你。” 季止修轻轻“嗯”了声。 这段路似乎有些过于漫长，而且他们还四处碰壁。 不是比喻，而是真的碰壁。 在郁梧晟第五次撞上墙壁的时候，他彻底黑了脸。 “……他为什么要设计这么复杂的古堡？这真的是给人住的吗？” 郁珞灵开口解释道：“听闻威拉德.克莱夫当时建设梅尔得古堡时的初衷就是能让外敌者无法轻易闯入。” 郁梧晟：…… 但是郁梧晟被撞得实在是太疼了，于是便让许沉睦走在最前面。 许沉睦：？你怎么就来祸害我？ 虽然许沉睦在心里吐槽，但实际上并不会说出来。 郁珞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周围的东西渐渐浮现出原本的模样。 像是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看着就很有艺术气息。 嗯，是她欣赏不来的那种艺术。 下一刻，她蓦地感到不对。 再抬眼望去，眼前的人都已经消失不见。 郁珞灵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她能感觉到自己依旧握着季止修的手。 不过……她身边的真的还是季止修吗？ 郁珞灵按压下内心躁动的恐惧，将手电筒慢慢移动。 下一刻，一张惊悚的脸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吓得坐起。 等等……她怎么会坐起？ “小珞，怎么啦？你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郁珞灵的身体再次僵硬。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旁边。 那张熟悉艳美的脸在她眼中放大。 郁珞灵第一反应并不惊喜，而是遍体身寒。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的母亲穗千禾早就死了，所以在她面前的这个又是谁？ 难道是幻境？可是有点太过真实。 难道是梦境？ 郁珞灵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面前的“穗千禾”就扭曲起来。 下一刻，场景突变。 郁珞灵站在了马路上。 就在她还在疑惑的时候，前方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郁珞灵顿时浑身一僵。 做过无数次噩梦的她，自然对这个声音在熟悉不过。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窒息感阵阵往上爬。 为什么……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明明已经学会接受……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郁珞灵根本不敢看，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度崩溃。 即使……那对她来说可能已经是麻木的事情。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在这里。 她必须离开这里。 郁珞灵抬手擦干泪水，直视面前这一幕。 她抬手起手势，面无表情地使用出爆炸。 如果做不到割舍，那就做得狠绝一些。 反正郁珞灵再清楚不过，面前的一切皆为幻影。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镜子碎裂的声音在郁珞灵耳畔响起。 下一刻，她猛的坐起身。 郁珞灵：……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 不管了，还是先看看周围吧。 郁珞灵摸索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然后就看见伙伴们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看他们的神情，想必也是和她一样……陷入到了难以接受的梦境。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念之力有没有用，万一没用……还把自己困在里面…… 那将得不偿失。 郁珞灵有些犹豫，但她并没有犹豫太久。 因为她知道根本没有时间给她犹豫。 她慢慢走到郁梧晟身边，双手牵住他的手。 郁珞灵轻声说道：“抱歉哥哥，其他人我没有自信，所以只能先拿你当试验品。” 话音落下，郁珞灵缓缓闭上眼，意念之力启动。 因为第一次尝试进入到活体里看记忆，所以郁珞灵有点紧张。 但好在还算成功，并没有失败。 白光乍现，郁珞灵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这段梦境中。 有点难办，但应该不会太难。 因为她看见了十二岁的郁梧晟，是刚刚经历过那场事件的郁梧晟。 他呆滞地坐在病床上，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旁边人的话。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这点，极轻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郁梧晟的脑袋，开口道：“梧晟，别太伤心了，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想到。但好在，你活下来了。” 听到这话的郁梧晟才动了动眼珠子。 他无神死寂的眸子盯着那人看，声音干涩又带着苦涩。 “我活下来……是好事吗？” 那人听到这话一愣，似是没想到郁梧晟会这么说。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我知道郁生前辈和穗千禾前辈的离去让你备受打击，可是这并不是你放弃活下去的理由。” 可郁梧晟对那人说的话充耳不闻，他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于万灵堂来说，我活下来……是好事吗？” “郁梧晟！”那人似乎是被郁梧晟这样的态度给激怒了，“你tm给我振作一点！你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在等你吗？！” 听到这话，郁梧晟无神的眸子才慢慢汇聚出一点光彩。 “妹妹……小珞……没错，小珞还等着我们的……” 郁梧晟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中夺出。 而飘在空中的郁珞灵也清晰地听见郁梧晟的心声。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父亲母亲离开了，小珞的生日也搞糟了，而他……只有小珞了。 听到郁梧晟的心声，郁珞灵有些心疼。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在意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那人见郁梧晟落泪了，语气便也软了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郁梧晟的肩膀，开口道：“你好好想想吧，不要……就此放弃生的希望。毕竟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的妹妹郁珞灵还在等你。”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 郁梧晟无声地落着泪，而心里却还在重复那几句话。 但渐渐的，他就平静下来。 他缓缓张开嘴，轻声说道：“小珞……还在等我，我唯一的妹妹，还在等我，我必须……回到她身边。” 这一刻，郁珞灵明白，这件事已经成为了郁梧晟活下去的支撑。 不然他如何能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是啊，她之所以会活到现在，不正是因为哥哥吗？ 因为她相信哥哥没有死，所以才会苦苦坚持。 郁梧晟……也是一样的。 为了她而坚持。 第104章 古城迷宫(八) 郁梧晟从那日后，人就变得清醒了些，不再像之前一样毫无生气、浑浑噩噩的。 他开始认真吃饭，开始听医生的话，只为快点将伤养好。 而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快点养好伤，回去见小珞。 但事与愿违，他并没能立刻回到郁珞灵身边。 上级的人找到他，说想要和他聊一聊有关于郁珞灵的事情。 郁梧晟原本是不想搭理的，但一听是有关郁珞灵的事情，他便同意了。 上级告诉他：“你现在还不能回到郁珞灵身边。” 郁梧晟在听到这句话后狠狠皱起眉头。 “为什么？告诉我理由，不然我不会遵守。” 上级轻笑点头，“我们自然会告诉你原因，毕竟这是你愿意好好生活的条件。”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们并没有找出到底是那个恶灵袭击了你们，所以你暂时不能回到郁珞灵身边。” “因为那个恶灵肯定看到了你。如果你这个时候回到郁珞灵身边，只会为她带来灾难，你明白吗？” 上级说的话，郁梧晟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又不是傻子。 但是他依旧感到不爽，所以嘴角都绷直了。 上级看出他的不满，继续说道：“如果这样你依旧不满意，那我们定时向你报备郁珞灵的行踪和事情，这样如何？” 听到这话，郁梧晟的眉眼松动了一些。 但也只有一些。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妹妹郁珞灵？” “等你强大到，足以能保护她不被那个恶灵所伤害吧。” 上级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想必是为了给郁梧晟时间考虑考虑。 郁梧晟其实也能明白上级提出的担忧。 毕竟那时的郁珞灵还只是个普通人，并非万灵师，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郁梧晟看着自己的双手，内心满是纠结。 可他也明白，就算拒绝，他也不会得偿所愿。 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给他选择，只是给了他一个好受点的选择。 郁梧晟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珞，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郁梧晟说着，缓缓握紧拳头，最终还是决定答应上级的要求。 不过他也有条件，那就是让他们调查时，不要打扰到郁珞灵的生活。 他们表示这是自然。 后来，郁梧晟养好身体，来到万灵学校学习。 一开始他始终板着一张脸，根本没人敢跟他说话。 而且他很努力，做事也很拼，带着点不要命的感觉。 训练起来完全是不管不顾。 老师曾和他说过很多次，但他都充耳不闻。 因为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变强。 所以他会如此拼命。 后来，他就渐渐变得厉害起来，那些人也就大着胆子想要和郁梧晟做朋友。 杜辰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其他人都是抱着敬仰之心来找郁梧晟聊天，但是他不是，他是为了成为郁梧晟的朋友。 从那以后，郁梧晟的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没错，就是杜辰。 他每天挂在嘴上最多的话就是，和我做朋友吧。 郁梧晟一开始并不搭理，大多时候都将他当做空气。 直到有次上级的人送来关于郁珞灵的近况资料被杜辰看见后，两人的关系才有了转变。 “原来你还有个妹妹啊。”杜辰看着他手中的资料，忽然开口。 听到杜辰的话，郁梧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过他回应了杜辰。 “嗯，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听到郁梧晟的话，杜辰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了，原来是为了保护妹妹啊。” 郁梧晟抬眸看向杜辰，开口道：“别到处宣扬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小秘密。”杜辰说着，笑着凑近郁梧晟几分，“那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是不是可以和你做朋友了？” 郁梧晟沉默一瞬，才开口：“为什么执着于与我做朋友？我明明没有多吸引你。” 杜辰摇了摇手指，笑嘻嘻开口：“不不不，你猜错了，你非常吸引我。我一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未来肯定是强者。” 郁梧晟：…… “你别不信啊，我看人很准的。你知道苏凌苏大小姐吧？其实大家一开始都不看好她，可现在人家就是很牛逼。” “那是因为她努力。” 杜辰点头，“这个我当然不否认啊，但你也不能否认苏凌的天赋高。”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啊，我想说的是，从我看见苏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强者，还是我们这一辈的最强者。” 郁梧晟面无表情地看着杜辰，但他什么都没说。 可杜辰并不会就这样放过郁梧晟。 “哎呀，你就和我做朋友吧，求你啦，我都缠着你那么多天了。按道理来说，你这种性子的人，死缠烂打不是最管用了吗？” 郁梧晟听到这话，脚步微顿，他冷眸看向杜辰。 “我最讨厌别人死缠烂打。” 杜辰：…… “所以你真的不和我做朋友吗？我可是已经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我和你做朋友？就因为我会成为强者？那你怎么不缠着苏凌或者其他人？” 杜辰闻言挠挠脑袋，漫不经心开口：“那是因为，其他人都不和我眼缘，你最合我眼缘。” “……那我是不是还要说谢谢你？” 郁梧晟彻底冷下脸来。 杜辰见郁梧晟这副脸色，顿时噤声。 但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口：“我说，你不交朋友是怕我浪费你的时间吗？毕竟你的时间都需要用来变强。” “是。”郁梧晟毫不犹豫答道。 猜到答案的杜辰非常开心地窜到郁梧晟面前。 “那你就更应该和我成为朋友啊？因为我并不会阻拦你变强，还会拉着你一起内卷其他人！” 郁梧晟终于停下脚步，认真看向杜辰。 “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杜辰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 郁梧晟见状，极轻地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就成为好朋友吧。” 杜辰闻言眼睛一亮，他立马高兴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杜辰终于成为你的好朋友了！” 郁梧晟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明明这种事情并不重要。 就这样，郁梧晟拥有了第一个好朋友。 杜辰虽然有些聒噪，但却也真的为郁梧晟着想。 有好事都会喊郁梧晟。 当然，内卷时也不忘记带着郁梧晟。 而就是在某次活动中，郁梧晟遇见了还在少年时期的顾安意。 那时的顾安意看着似乎只有十五岁的模样。 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留着大波浪，而是齐耳短发。 可就算是这样丑的发型，配上她那张美丽的脸都变得好看起来。 郁梧晟其实并不太在意。 他来参加这个活动完全是因为奖品。 能够免费使用一周万灵堂的训练室。 对于尚未成为万灵师的他们，万灵堂的训练室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更别说是s级训练室。 郁梧晟对于这次的冠军是势在必得的状态。 他是怎么关注到顾安意的？ 是在观察人打架时关注到的。 郁梧晟知道顾安意。 也是个不幸的人。 上级也给了她选择，而她选择成为万灵师。 不过她与郁梧晟的理由不一样。 她是为了复仇，而他是为了保护他亲爱的妹妹郁珞灵。 但其实两人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为了家人。 郁梧晟欣赏她。 因为她打架非常漂亮，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每一个招式，每一步攻击，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是要练了多久，才能练出这种迅速的本能反应。 郁梧晟知道，顾安意肯定为此下了很大的功夫。 从那次活动以后，郁梧晟就变得更加努力，不再专注于咒术，而是专注于体能和打架本领。 杜辰见郁梧晟最近变得更加勤奋，顿时感觉不妙。 “不是吧哥们，你这也太卷了吧？你上次不是拿到冠军了吗？怎么还这么努力？” 郁梧晟平淡开口：“因为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菜鸡的杜辰：…… “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大佬的心里想法，我完全跟不上。” “那说明你还需要再继续努力。”郁梧晟面无表情开口。 杜辰：…… “我说，你就不能鼓励一下我吗？你不会对你妹妹也这么说话吧？” 郁梧晟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开口：“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跟我妹妹完全没有可比性。” 杜辰：……更扎心了。 不过郁梧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杜辰压根没放在心上。 “所以说，你以后真的打算去竞选小队队长？还要成为某位上级的助手？” 郁梧晟轻轻“嗯”了一声。 杜辰托着腮在一旁看着他练习，懒懒开腔：“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已经足够厉害了，但你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够呢？” “因为……我还见不到她。” 这句话郁梧晟说得很轻，所以杜辰没有听见。 杜辰见郁梧晟没有回答，便就再问了一遍。 这次郁梧晟用正常音量回答了杜辰。 只不过并不是刚刚那句话。 “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妹妹。” 第105章 古城迷宫(九) 杜辰其实一直知道，对于郁梧晟来说妹妹非常重要。 但他没想到妹妹对于他来说那么重要。 仿佛重要到像是他的全世界。 如果杜辰知道，妹妹才是郁梧晟能够坚持到现在的理由，他就明白这个想法了。 郁梧晟后面就变得更加努力，也变的越来越优秀。 也成为了郁珞灵最想要成为的s级万灵师。 渐渐的，倾慕他的也越来越多。 向他表白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是他都一一拒绝。 其实郁梧晟脸上的神情很少，几乎是面无表情。 就跟一开始认识的季止修一样。 嗯……好吧，其实她对待季止修他们也跟在学校对待其他人不一样。 她也喜欢冷着一张脸，这样就不会有人故意找茬来烦她。 或许，这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 其实郁珞灵还是挺好奇的，好奇自家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 然后……她就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嗯……很老套的一段。 顾安意捡到了郁梧晟的日记将它还给他。 郁梧晟偶尔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写日记。 但并不常写，所以上面也没有多少内容。 郁梧晟接过那本日记，朝着顾安意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帮我捡回了日记。” 这个时候的顾安意，已经比之前看到的她要成熟一些，头发也留长了，扎成了马尾。 有种新奇感，她居然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虽然是偷窥来的，但还是莫名有点小激动。 郁梧晟并没有让顾安意离开，而是邀请她一起对练。 毕竟他之后之所以会加强体能训练就是因为看了顾安意漂亮的打架。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让谁。 但也能看出两人打得很起劲，根本没有留手。 大约一刻钟，他们才决出胜负。 是顾安意不小心失误了，郁梧晟抓住机会将她击倒。 没错击倒，是真的将顾安意击倒在地。 郁珞灵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自家哥哥怎么就不会怜香惜玉一下？ 不过好在基本的礼貌还是有。 郁梧晟伸出手将顾安意拉起。 他边拉她，边笑着说道：“不愧是占据器灵师最强榜前三的顾学姐，果然很厉害。” 顾安意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后才笑着回道：“并没有，真正厉害的应该是你，十八岁就成为s级万灵师的你。” 她说这话时，语气中不禁透露出些许羡慕。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继续笑着说道：“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真希望下次也能和顾学姐对练。” 郁梧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与顾安意产生交集。 他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从学校里毕业后，才会有交集。 顾安意愣了愣，没有立即回话。 但郁梧晟并没有催促，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东西等待她的回话。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蛮期待之后能与顾安意再次对练。 毕竟这次和她对练，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长进的地方。 过了好久，顾安意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微微垂下眸，藏在黑发中的耳朵有些红。 “好，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然后从那以后，郁梧晟就每天都在放学时间在顾安意教室门口等她。 郁珞灵：……这么看有点像是谈上了。 但其实并不是。 他每天放学找顾安意，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打架对练。 郁珞灵：……不愧是他。 不过后来熟悉后，他们做的事情就不只是打架对练。 从邀请他一起吃晚饭开始，他们一起做的事情就越来越多。 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为彼此指出不足。 为此，杜辰还欣慰到哭。 因为郁梧晟终于交到了除他以外的朋友。 不过也能看出，顾安意喜欢郁梧晟。 因为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但是郁梧晟很明显没有那个意思，毕竟他的内心执着就是变强，然后见到郁珞灵。 郁珞灵：……难怪我没有嫂子。 还以为是哥哥不受欢迎，合着是他根本无心此事。 有点莫名心酸。 郁梧晟本来能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结果却被她绊住脚步。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很快，他们就要毕业，上级开始挑选小组长。 郁梧晟和顾安意都报名了。 杜辰并没报名。 他觉得自己还是当个队员比较好，当队长对他来说太累了。 但是没想到……顾安意居然选择这个时间段跟郁梧晟表白。 她居然都不知道！这么重要的八卦！居然都没人跟她说！ 郁珞灵有些气恼，但还是耐心看了下去。 毕竟她还要解救出郁梧晟。 现在除了继续往下看，也没有别的选择。 不过，顾安意选择表白的地点有些不太好。 人有点多。 郁梧晟肯定会拒绝她，那人群肯定会起哄…… 郁珞灵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着。 顾安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表白卡片递给郁梧晟，颤声说道：“郁梧晟，我喜欢你，能……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郁梧晟并没有立刻说话，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而后伸手将顾安意手中的表白卡片拿过来。 顾安意感觉到卡片被拿走，有些惊喜地看向郁梧晟。 郁梧晟看着她，笑着温柔开口：“安意，这种事情我们回去再聊，好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惊喜的眸子顿时被失落充斥。 不过并不明显。 “好，那我们回去之后再聊。” 郁梧晟没有让顾安意难堪，却也变相地拒绝了她。 他看着顾安意离开后，看了眼手中表白卡片。 郁珞灵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居然跟我表白了，有点意外。 但是，我也只能对她说抱歉。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郁梧晟想着，将卡片放到口袋里，去附近买了杯奶茶，然后朝着学校那片人工湖走去。 他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找到了正在默默哭泣的顾安意。 郁梧晟看着那样的顾安意，抿了抿唇。 郁珞灵又听见了他的心声。 我没想惹哭她的。 犹豫再三，他还是上前，笑着开口：“你果然在这里。” 顾安意似乎愣了一下，才僵硬地转过头看郁梧晟。 郁梧晟走到她身边坐下，顺便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 “你最喜欢的那家，还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顾安意愣神地看着他手中的奶茶。 良久，她才开口：“……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我知道你会难过。”郁梧晟说着，看向顾安意，“所以，我来安慰你。” 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哭。 顾安意听到这话偏过头，声音有点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难过……” 郁梧晟闻言点头，认真说道：“嗯，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来。” 顾安意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 郁梧晟听到这话，很轻地笑了下，“安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拒绝。” “我有个非常想要守护的人，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为此努力。” 顾安意问：“那个人……是你的妹妹？” 郁梧晟笑着点头，说接下来的话时，眸子都柔和不少。 “她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那是我们一家的瑰宝。既然父母不在了，那理应由我来保护她。” 顾安意继续问：“你拒绝我难道不是因为家仇吗？” 郁梧晟看着顾安意，轻轻摇头。 “不是，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人。就算我喜欢你，你也只会是第二重要的人。” “我想，很少有人会不介意这件事。谁都希望自己在自己爱人那里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顾安意听到这话，急切开口询问：“那你喜欢我吗？” 郁梧晟听到这个问题愣了愣，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顾安意轻轻笑了笑。 可郁珞灵却清晰地听见他心底的答案。 我不知道，或许是喜欢吧。 郁珞灵：……不是，真没看出来啊！ 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内心，都没看出来。 她都没有看出郁梧晟喜欢顾安意。 ……难道她忽略掉了什么？ 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后面两人就没有再说什么。 再后来，就踏上了竞争小组长的比赛。 亲眼看见还是挺有意思的。 万灵堂果真是人才济济，跟郁梧晟对打的无一不是厉害人物。 郁梧晟自然也跟苏凌对上。 两人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旁边人的议论声也不断。 “我去，不愧是同辈中最强的两位，这打起架来就是精彩。” “可不是嘛，想必第一第二肯定是他们。” “哎哎哎，要不要赌一波？” “赌什么？” “就赌苏凌和郁梧晟谁能拿下第一！” “这还用选吗？肯定是苏凌苏大小姐啊。” “别这么肯定，万一郁梧晟赢了呢？凡事皆有可能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还是站苏凌。毕竟人家那天赋也不是吹的。” “郁梧晟的天赋也不差啊。” “不一样不一样。” …… 议论声还在继续，而郁梧晟和苏凌的战斗也没有结束。 第106章 古城迷宫(十) 两人至少大战了三百回合，才以郁梧晟的失误结束。 “……你果真很厉害。”郁梧晟擦着汗，含笑看着苏凌。 这是对强者的欣赏。 苏凌看着他，淡然开口：“你也很厉害，很少有人能跟我打这么久。” 最终，果真是苏凌第一，郁梧晟第二。 小队几号是根据实力排的。 原本，郁梧晟应该是第二队，但他主动提出说要第五队。 因为五是他的幸运数字。 这种小要求，组织也不会不同意，所以郁梧晟就成了第五小队队长。 然后就是开始招收队员。 其实按照现在来看，杜辰应该会成为郁梧晟的队友。 可是并没有。 杜辰并没有成为郁梧晟的队友，而是成为了第三小队的队友。 郁梧晟没有去询问他为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当杜辰问起做队长是什么感觉时，他也只是笑着分享。 但很明显，后面越来越忙，他们也渐行渐远。 不过，许沉睦和倪裳的加入反倒让郁梧晟的身边热闹了点。 其实郁梧晟的队伍招收时，很多人都想要报。 但他不可能全都让进，所以只能在里面精挑细选，选中了许沉睦和倪裳。 许沉睦和倪裳曾经问过郁梧晟为什么选择他们? 郁梧晟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会很合得来。” 后来，郁梧晟有次做任务救下了季止修。 那时的季止修才十四岁。 年幼的他迷茫，像是找不到自己方向的小船。 如同曾经的郁梧晟一样。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时，心里总会莫名涌上淡淡的忧伤。 他有妹妹可以让他支撑下去，那季止修呢？只能靠那满腔的恨意吗？ 郁梧晟不想让季止修的余生都被仇恨所包围。 因为这样，他以后大仇得报后，就会放弃生的希望。 因为没有东西再支撑他走下去，所以他自然会选择放弃。 郁梧晟希望，他能够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仇恨。 他蹲下身，看着眼眸无神坐在床上的季止修。 “你叫季止修，对吗？” 听到郁梧晟的话，季止修才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能看出他眼底的回答。 郁梧晟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轻声询问：“你想成为万灵师吗？” 季止修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郁梧晟，似乎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如果我成为万灵师，可以为我的家人们报仇吗？” 郁梧晟点了点头。 季止修见郁梧晟点头，连忙开口：“好，那我想成为万灵师。” “你明白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季止修缓慢地摇了摇头。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季止修，不要因为仇恨选择成为万灵师，那会让你变得不幸。” 季止修闻言疑惑看向郁梧晟。 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你难道希望你的未来都被仇恨充满吗？” “可是我需要为我的家人们报仇。” “我明白，我不是让你放下仇恨的意思，因为我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让仇恨充斥你的全身。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只为了报仇的复仇工具。” 季止修听着缓慢地眨了下眼，却没说什么，也没流露出任何神情。 郁梧晟并不在意。 他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季止修，你要为了自己而活，你的家人们肯定也希望如此。” 郁梧晟简单给季止修灌了点心灵鸡汤后，就去处理后续的事情。 郁珞灵并不知道季止修那边的情况。 但她觉得，季止修肯定是明白了哥哥话中的意思。 是啊，其实他们都一样。 仇恨，并不能解决一切。 我们需要为自己而活。 郁梧晟处理完事情后，整个人疲惫不堪地坐在椅子上。 他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郁珞灵的照片，无声地笑了笑，连眼眸都变得柔和起来。 “小珞，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去见你。” 拼尽全力，也要见你。 因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郁珞灵静静看着，心口处却渐渐泛起酸涩。 她其实能想到郁梧晟有多不易，但想到和亲眼看见是两回事。 她的哥哥……从未放弃与她团聚。 画面破碎，变化成另一副模样。 漆黑淹没内心，郁珞灵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窒息。 她听见哭泣声从另一方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我也想要得到爱……” “努力好累，我什么时候能够不再努力？” “不……我不能这么想，还有人在等着我……” “我的妹妹还等着我……” “可是……如果妹妹生气不理我了怎么办？” “可我真的很想见到她，就算她打我骂我也没关系。” “……可是我还是好怕，怕妹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谁都可以，唯独你……我不想看见你眼中的失望……” 每一句传入郁珞灵的耳中，她眼前的视野就变得清晰起来。 她清楚地看见年幼的郁梧晟跪坐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着。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郁梧晟，有些心酸。 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出现在郁梧晟面前。 “我最讨厌哥哥了！哥哥抛弃了我那么久，我也不要哥哥了！” 说完她就跑开了。 郁梧晟见状，顿时慌张起来。 “不……不要走，小珞，哥哥错了，哥哥不会再这样了。” “回来……哥哥求求你，不要走，回来好不好……” 可无论他怎么苦苦哀求，“郁珞灵”也没有回头。 而他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郁珞灵看着郁梧晟，抿了抿唇，蹲下身伸出手抱住他。 原本还在哭泣的郁梧晟愣了愣。 “……小珞？” “嗯，是我哥哥。” “……你回来了？你是不是不怪哥哥了？” “我从来……就没想过怪哥哥，我只是很委屈很委屈，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个人。” 郁珞灵说着，摸摸抱紧了郁梧晟。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温柔但还带着点哭后的嘶哑。 “小珞，哥哥真的想永远陪在你身边，可是……事与愿违，我还是没能做到。” “不，哥哥，你做到了，你回到我身边了。” “真的吗？” 郁珞灵轻轻“嗯”了一声，“真的，我们以后又可以一起生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所以啊哥哥，从梦中醒来吧，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意念之力发动，将面前的黑暗驱散，他们也渐渐醒来。 郁珞灵缓缓睁开眼，眼中还有些湿润，像是还没缓过神。 但面前黑漆漆的环境很快让她清醒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郁梧晟怎么样，就感觉自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住。 “哥哥？” “……嗯。” 郁珞灵伸出手回抱住他，还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哥哥，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 郁珞灵轻轻笑了笑，开口道：“哥哥，小珞也可以保护你，你不用一个人承受一切。” “以后，不要一个人承受，共同面对，好吗？” 郁梧晟放开郁珞灵，那双温润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眼尾微微泛红。 “好，小珞，哥哥答应你，以后我们一起面对。” “那拉勾。” 郁珞灵说着，伸出小拇指。 郁梧晟笑着勾住她的小拇指，道：“好，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郁梧晟才发现附近的不对劲。 他微微蹙眉，看向郁珞灵问道：“我们都晕过去了？” 郁珞灵点头，“嗯，我们都陷入了恶灵编织的梦境中，我是最先醒过来的。” “然后你用意念之力将我唤醒？” “嗯。” “……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吧？”郁梧晟担忧地看着郁珞灵。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我已经成长成一个优秀的万灵师了。不用担心我，我明白凡事要有度。” “接下来我打算用意念之力唤醒安意姐姐。所以，外面就交给哥哥啦。” 郁梧晟笑着点头。 “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郁珞灵轻笑，而后走到顾安意旁边坐下，伸出手轻轻牵住她的手。 她垂眸看着顾安意的手抿了抿唇。 “安意姐姐，冒犯了。”她喃喃道。 下一刻，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顾安意的脑海中。 风轻轻吹过脸颊，花香萦绕鼻尖，让身心都变得放松起来。 小小的顾安意从花丛中跑出，笑嘻嘻地追着蝴蝶跑。 她的妈妈就跟在她身后，温柔地笑着。 多么温馨的一面。 可郁珞灵却忽然想起顾安意曾经和自己说的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 或许，这是顾安意记忆中，难得的温馨时刻。 小小的顾安意没有抓到蝴蝶，反而摔倒在地。 但是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坚强慢慢爬起来。 虽然，泪水已经涌出，却没有往下落。 她的妈妈连忙走过去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哄着。 温柔的声音萦绕耳畔，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小小的顾安意就这样，被哄睡着。 第107章 古城迷宫(十一) 被温暖的怀抱所包围，顾安意的内心是幸福的。 郁珞灵能听见她的心声，那里充满了幸福。 就在这时，顾安意的父亲出现，与郁珞灵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这个男人看着温润如玉，并不像是会家暴家人的模样。 安意姐姐说，她的父亲是在她六岁那年的夏天开始就变得残暴凶残。 那么现在这样，就说明现在的顾安意还没到六岁。 男人走到顾安意母亲身边，看着她怀里的顾安意，温柔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顾安意母亲也温柔地朝着他笑。 多么美好的一幕，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 不，没有如果，因为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画面一转，郁珞灵看见那个原本满脸温柔的男人此刻正满脸阴郁，口中骂着粗鄙的话语，甚至还在用力拳打着顾安意的母亲。 郁珞灵清晰地看见那个男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这说明，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年幼的顾安意在一旁哭喊着想要他停下，伸手去拉也只是无情被甩开。 郁珞灵自心底感受到愤怒和无力。 这是过去，是顾安意的记忆，是她无法改变的地方。 她只能当个看客，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郁珞灵曾经想，如果她的意念之力足够强，能够改变过去吗？ 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事情已经发生，那便是既定的结局。 强行逆转只会让时空，让他们，让自己都陷入困局。 但这只是意味着这件事不易做，并不意味着不能做。 郁珞灵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很疯狂，但……如果有遗憾，谁都会想穿越到过去，去弥补、改变那个遗憾。 “爸爸……我求求你，不要打妈妈，求求你了。” 被甩开的顾安意并没有放弃阻止那个男人。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再次伸出手。 “安意！离这里远点！回房间里去！” 顾安意母亲突然出声，似乎是用了浑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那个男人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出声。 顾安意亦是如此。 她满脸泪痕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却看见那个满脸都是血的人对着自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顾安意眼泪掉得更凶了。 郁珞灵也听见了她近乎绝望的心声。 谁能来……救救我们？ 谁能来阻止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明明爸爸以前是那么温柔，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谁能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我美好的家庭……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支离破碎的模样？ 不……谁能来救救妈妈？她快要被打死了，谁能来救救妈妈？！ 可是妈妈让我回房间里去。 我不想回房间，我想帮帮妈妈，可我好没用……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为什么？！ 顾安意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内心被绝望所充斥。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顾安意，用力地抿了抿唇。 她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默默看着。 但往往这种时候，才是最让人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可郁珞灵也知道，这种日子顾安意不会经历太久。 因为……恶灵会打破她现在的生活。 顾安意最终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但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停止施暴，反而还变本加厉。 顾安意坐在门前，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耳朵。 她不敢听，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出去。 可是妈妈说了让她乖乖回房间…… 更何况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去了也只是帮倒忙。 顾安意虽然是这样想，但目光却一一扫过房间里的东西。 她想要救出妈妈，以自己的力量。 所以哪怕……她要付出生命代价。 顾安意的视线渐渐定格在桌子上的儿童剪刀上。 用那个刺爸爸，或许……妈妈就能获得解脱。 顾安意想着，就快速爬起来，去拿桌子上的儿童剪刀。 她拿着那把剪刀，轻轻打开门。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毕竟这种事情在她的脑海中是不对的。 但是当她看见被爸爸压在身下打得满脸都是血的妈妈时，她的犹豫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安意毫不犹豫举起剪刀，朝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刺去。 男人痛呼出声，直接给了顾安意一拳。 年幼的顾安意哪里能承受得住成年男子的一拳。 她直接被打倒在地。 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耳朵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男人看着顾安意，骂道：“ma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居然还跟刺老子！” 他说着，就朝着顾安意走去，似乎是想要打她泄气。 但顾安意母亲却死死拽住他的腿不让他过去。 “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别动孩子！” “tm！我给你脸了是吧？！” 男人被拦着非常不爽，抬脚就踹顾安意母亲。 但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使男人停下了动作。 顾安意也在这时彻底晕了过去。 面前一片黑暗，再次亮起时，来到了顾安意的房间。 她的母亲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给她讲着故事。 “……最终白雪公主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顾安意听到这句话，看向她的母亲，问道：“妈妈，白雪公主和王子生活在一起就是幸福了吗？” 顾安意母亲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是需要两个人相爱，这样他们才会幸福。” “如果不幸福，王子也会打白雪公主吗？” 顾安意母亲再次沉默。 良久，她才伸出手轻轻抚摸顾安意的脑袋。 “安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亲那样可恶，但也不是谁都对你展现善良。” 顾安意的眼眸中流露出疑惑，她不是很能听明白她的话。 顾母笑了笑，“你总会明白的，安意。” “那妈妈，幸福是什么？” “每个人定义幸福的标准是不一样的。当你觉得这样真好的时候，就是你感到幸福之时。” “可是妈妈，我现在就觉得这样真好。能跟妈妈在一起，听妈妈给我讲故事，安意就觉得很开心。” 顾母听到这话，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是吗？可是妈妈却希望你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为安意吗？”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 “因为……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凡事如意。”顾母说着，轻轻摸了摸顾安意的脑袋，“你该展翅翱翔，而不是在这种地方……” 后面的话顾母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郁珞灵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年幼的顾安意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撇了撇嘴，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妈妈是不喜欢我了吗？” 顾母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 “不是的安意，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如果，你的父亲不是他就好了。” 顾安意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抱住顾母。 “妈妈，安意希望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顾母听到这话，眼角有些湿润，但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回抱住顾安意。 顾安意的内心被温暖给包裹。 现在的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面前再次变得漆黑，直到眼前有光景出现。 不，不是光景，而是血景。 大片大片的血，充满了整个屋子，就连郁珞灵都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安意来时，恶灵刚刚杀完顾母。 顾母的样子像极了被家暴后的模样，浑身都是血，包括脸。 顾安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手脚都开始发凉。 她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包围。 根本没有力气再去逃跑。 恶灵看着顾安意，坏坏地笑了两声。 “你居然回来了，还真是幸运。” 话音落下，顾安意就要被恶灵撕成两半。 她害怕的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 顾安意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护在身后。 “区区一个b级恶灵，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那人声音温润，光是听着就令人舒心。 但语气里的骄傲和自信也无法令人忽视。 郁珞灵看到那人的背影时，浑身一僵。 她没想到，会在安意姐姐的记忆中，看到父亲郁生的身影。 安意姐姐……是被父亲救下的。 心情有些微妙，但又隐约透露着喜悦。 该怎么说呢？安意姐姐似乎和他们一家都非常有缘分。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安意姐姐果然是要成为她嫂子的人。 那她可要好好保护她！ 郁生三两下就解决掉那个b级恶灵。 他转身蹲下看向顾安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时的郁生还很年轻，眉宇间都透着年少时的骄傲和自信。 与郁珞灵印象中的郁生截然不同。 怎么说呢，郁生身为郁珞灵父亲的那段时间，人夫味拉满。 而年少时的郁生，带着点桀骜和轻狂。 虽然面容没有变，但气质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郁生温声询问顾安意的意见，“小朋友，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你的家，也不能待了。” 他说着朝着八岁的顾安意伸出手。 八岁的顾安意只犹豫了一会儿，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郁珞灵也听见了她的心声。 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 跟他走，或许能给自己条活路。 第108章 古城迷宫(十二) 顾安意跟着郁生来到万灵堂。 在来到万灵堂前，她其实一直忐忑不安。 但在来到万灵堂后，她烦躁不安的内心终于平息下来。 郁生将顾安意带到了一处休息室。 一推开门，就看见穗千禾正在里面处理公务。 “你回来啦，郁生。” 听到响动，穗千禾抬起眼，笑着看向郁生。 郁生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我这次出任务救了个女孩，她的家人都被恶灵杀害。那个恶灵已经在他们家潜伏很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穗千禾听到这话，漂亮的眸子看向顾安意。 “也许是因为它需要养精蓄锐，也许是它没有那个勇气。” 顾安意对上穗千禾的视线，并没有闪避，而是直勾勾盯着。 穗千禾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孩子，你愿意留在万灵堂吗？” 顾安意闻言微微一愣。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郁生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不用拘谨。” 顾安意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我呆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郁生与穗千禾对视一眼，穗千禾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郁生蹲下身，看着顾安意，笑着问道：“你想要成为和我一样的万灵师吗？” “什么是万灵师？” “就是消灭恶灵的存在，而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恶灵。” 顾安意睁着迷茫的眼睛看郁生，“那个怪物……叫做恶灵？” 郁生点了点头，道：“如果选择成为万灵师，就要和那种怪物战斗，但是也有可能会死亡，你……真的愿意吗？” 顾安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安静地思考着。 郁生也不着急，就那样安静地等着她。 良久，顾安意终于下定决心。 她看向郁生，认真说道：“我想要成为万灵师，我不想再做无能为力的孩子，不想做一个废物。” 郁生和穗千禾听到这话，眼眸中都不自觉流露出些许悲伤。 郁生又摸了摸顾安意的脑袋，温柔说道：“小朋友，你并不是废物，恰恰相反，你很勇敢。” “可是我……” 顾安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郁生递过去的糖果给止住。 “小朋友，你还小，还可以成长。所以，不要说自己是废物，你的力量只是还没有激发。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如你想象般那样厉害。” 后来，顾安意就入学万灵学校。 因为测验天赋很高，所以她自然而然选择成为万灵师。 后面的日子就很平淡，每天就是上课学习训练，偶尔顾安意也会去湖边放松。 顾安意没有什么朋友，即使她对来者都非常友好。 她并不像郁梧晟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可疏离感却还是有的。 所以硬要说的话，顾安意和那些人都称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同学。 但这样的顾安意并没有感觉孤单。 因为她沉浸于上进。 顾安意很努力，在打架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不过在她选择武器时，犹豫了很久。 冷武器的数量非常之多，但顾安意会用的很少，用的好的更少。 虽然她觉得自己能在一定时间学会，但还是要精挑细选。 为此，她还特意去询问了一番教她的老师。 “以你的能力，选择长枪或许会比较好，但这样你就缺少了远战的能力，所以你最好再学会手枪。” 顾安意点头，并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老师为什么要让我选择长枪？” 老师笑着回道：“因为你打起架来很漂亮，所以我觉得你武起长枪的模样肯定也很漂亮。” 顾安意：…… 虽然但是，顾安意还是听从了老师的意见选择了长枪和手枪作为自己的武器。 于是顾安意的日常就变成了练习长枪和手枪。 不过顾安意老师说的话确实没错。 顾安意打起架来，非常漂亮，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 但每一击强劲的力量都在宣告着，那并不是所谓的舞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有天，苏凌来找过顾安意。 顾安意看见苏凌时，有些惊讶。 毕竟苏凌这样的大人物，除了大活动，她向来都见不到。 “……苏凌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 苏凌拉着顾安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并将手中奶茶递给她。 顾安意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 “不用叫我苏凌小姐，叫我苏凌就行。” 顾安意点头，“所以你找我是什么事？” 苏凌认真开口：“我想跟你切磋。” 顾安意：？ 她没想到苏凌来找自己会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你的实力不是比我强吗？” 苏凌闻言摇了摇头，“不一定。” 顾安意：？ “自信一点，说不定你能打赢我呢？毕竟我们所擅长并不一样，不是吗？” 顾安意看着满脸笑意的苏凌，终究是没拒绝。 毕竟这也是次锻炼。 然后，顾安意就跟苏凌开始对练。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肯让谁。 到最后，居然打了个平手。 苏凌坐在椅子，笑着看向顾安意，“你看，我就说，我不一定哪方面都比你强。” “但不可否认，综合实力来看，你就是比我强啊。” 顾安意说着将手中毛巾递给苏凌。 苏凌笑着接过，慢慢擦掉脸上的汗水后，才继续说道：“我可以喊你安意姐吗？” 顾安意没有立刻给回应。 她很犹豫。 毕竟苏凌的身份很特殊。 苏凌看出了顾安意，无奈地笑了笑。 “安意姐，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堂主的女儿苏凌，而是即将要成为正式万灵师的苏凌。” “所以，对待我不必拘谨，待我跟其他人一样就行。” 顾安意自然明白苏凌话里的意思，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来到苏凌身边坐下，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万灵师？以你的身份，应当不需要这么辛苦吧？” 苏凌听到顾安意的问话，沉默了一瞬，才道：“确实不需要这么辛苦，但是我就是想做万灵师。爸爸曾说过，万灵师就是黑暗中的曙光，没有万灵师，黑夜就真的永远只是黑夜。” “但我选择成为万灵师，更多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了真正的曙光。人们从黑暗中活下来时的笑容，才是我选择成为万灵师的理由。” “万灵师固然辛苦又危险，但这个世界总是需要英雄存在，不是吗？英雄就是来守护世界的存在，而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存在。” “我想，让黑夜永远安稳，不再有危机，让人们都能迎来第二日的阳光。所以，我想要成为万灵师，为人们来到曙光。” “即使再累再辛苦，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顾安意看着眼睛亮晶晶、满脸笑意的苏凌。 明白这就是她想要成为万灵师的理由。 纯粹的，美好的，与她截然不同的。 但顾安意并不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任何不好。 每个人踏上这段旅途的理由都不一样，途径的风景也都不一样，遇见的人也都不一样。 可所收获的，或许是一样的。 是分别时的难过，是战斗时的疲倦，是离去时的痛苦。 是与伙伴们共同作战的兴奋，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是看到人们因活下来而感到快乐时的欣慰。 而这是这段旅途的收获。 它或许并不够美好，但足够令人铭记。 顾安意曾经第一次出任务时，消灭的是最低等级的恶灵。 可即使这样，在出任务时，她还是感到紧张和害怕。 顾安意清楚，那个最低级的恶灵杀不死自己，但是自己必须要消灭它。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因为这是迈出新的一步。 最终，顾安意鼓起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这种事情，她迟早会做。 或早或晚。 顾安意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仅仅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吗？ 不，并不是的。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是想要让自己变强，不再无能为力。 父母的死对她的打击固然很大，大到让她忘记了哭泣，只知道一路往前走。 可这有错吗？ 这没有错，因为顾安意希望自己能够那么做。 不要被困在过去，要学会往前走。 过去并不可怕，需要她坦然面对。 所以，如果有人问顾安意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那么她的答案，绝不会是因为仇恨。 她会选择成为万灵师，是想要给当时无助的自己一个选择。 一个能迫使她，往前走的选择。 其实她清楚，这条路会很漫长很漫长，会贯穿她的一生。 可是，她所有的犹豫，都被自我给打破。 她想要得到一条明路。 这是她为她自己指出的明路。 她恨恶灵吗？ 恨，非常恨。 她的心中没有仇恨吗？ 不，她的心中有仇恨。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吗？ 不，并不全是。 人们为什么会说牺牲很伟大？因为那需要抛弃自己。 人，是最爱自己的生物。 那么选择抛弃自己，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决心。 顾安意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但她尝试着，想要自己能做到。 这样想着，顾安意看向苏凌，给予出她的回答。 “是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09章 古城迷宫(十三) 那次与苏凌谈心过后，两人交往的次数便也多了起来。 但大多时候，都是互相切磋，看看各自都增进了多少。 老实说，苏凌成长的很快，快到了一种诡异的程度。 有的时候，顾安意甚至怀疑苏凌不是人。 当然，这只是想表示苏凌进步的太快，快到她都陷入了自我怀疑。 果然，天才和凡庸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顾安意并不会气馁。 毕竟，她又不是非要当第一。 她想要的，只是变强。 没有太多执着。 顾安意与郁梧晟的第一次见面，就源自于那本日记。 虽然在此之前，她听过很多次郁梧晟的名字。 一个很有天赋的人，是能跟苏凌相提并论的存在。 顾安意知晓苏凌有多强，所以，她自然也能想象到郁梧晟有多强。 但在捡到日记后，顾安意对于郁梧晟的印象便就变了。 哪怕只是从文字里，也能看出郁梧晟到底有多爱郁珞灵。 密密麻麻，全都是写给妹妹郁珞灵的话。 顾安意没有姐妹，但她并不是不能理解郁梧晟的这份感情。 毕竟，她曾有过想要守护的家人。 即使，她已经失去。 顾安意对郁梧晟心动的理由非常简单。 仅仅是那一句话。 虽然也不是没人跟她说过，但是这样直白的，郁梧晟是第一个。 顾安意觉得自己对郁梧晟心动的太快，太过毫无征兆。 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无法否定自己的情感。 她确确实实，是对郁梧晟动了心。 后来，他们越来越熟悉。 顾安意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内心。 她明白，自己彻底坠入了爱河。 可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郁梧晟本身就很令人心动。 即使……她没有一见钟情，她也会在日常相处中喜欢上郁梧晟。 因为爱意越来越浓深，所以在她才想要宣之于口。 更重要的是不给自己遗憾。 哪怕她知道结局会如何。 会哭完全是因为被拒绝时的难受。 任谁被喜欢的人拒绝，内心都不会好受。 但是顾安意只是有一点点难过，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 至少现在，不可能。 可得到郁梧晟的安慰，顾安意依旧很开心。 他果然很好。 顾安意的脑海中都是这句话。 后来，踏上竞争小组长的比赛，顾安意拿下了第七名。 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还以为她连前十都进不了。 再后来，顾安意成为第七小队的队长，准备招募队友。 很多人选择加入，可顾安意都不太满意。 为此，她还被苏凌拉过去谈话了一番。 苏凌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么多万灵师，就没有你看合眼的？” 顾安意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能着急。” 苏凌抿了抿唇，有些担忧地看向顾安意，“……那你以后做任务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任务我自己可以解决，就算上级找我，我也有法子应付。但是，我总感觉我的队友很快就会到来。” 后来，顾安意遇到了季止修。 那时的季止修已经在万灵学校里学习了一段时间。 在顾安意看见季止修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成为她的队友。 于是她发出了邀请。 当然，被季止修毫不留情拒绝。 顾安意并不意外。 毕竟哪有人第一见面就邀请人家入队伍。 不过顾安意并没有气馁，反而再接再厉。 “你为什么不想进入我的队伍？是因为我们互相不了解吗？” 季止修听到这话，平淡的眸子望向顾安意。 “这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要邀请我进入你的队伍？” 顾安意闻言轻笑出声：“这是我的直觉，我觉得我们会成为队友。” “可我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哎呀，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队伍并不差，我可是第七小队的队长。” 季止修移开视线，缓声开口：“我听别人说，你的眼光很高，高到现在都没有选择队友，为什么？” 顾安意沉默地笑了笑。 “不是我眼光高，是我觉得适合的队友，才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限度。” “一样的。” “这不一样。” 季止修：…… 他没有再搭话，默不作声地去训练。 顾安意也没有打扰他，留下联系方式后，便离开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季止修没有来联系她。 不过这也在顾安意的意料之中，毕竟季止修看着就不像是会主动联系她的人。 于是她特意挑了个时间，再去找季止修聊聊。 对于顾安意的出现，季止修表现的并不惊讶，像是料到她会来一样。 这次顾安意带了礼物，并非空手来的。 因为不知道季止修喜欢什么，便只能给他带对训练有关的东西。 顾安意开口：“对于我的出现，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吗？难道我应该意外？” 季止修没有停下动作，但回应了顾安意。 顾安意看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缓缓开口：“所以，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我找人打听了你。” 季止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换了个话题。 顾安意闻言轻轻点头，笑着开口：“嗯，然后呢？“ “他们说你很厉害，如果不是阳光太高，现在或许也不会混得这么惨。” “嗯？我很惨吗？我倒是并不那么觉得，反正只是多跑跑任务而已，对我来说反倒是经验。” 季止修微微停止动作，掀起眼皮看向顾安意。 “顾安意，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真的有必要为了所谓直觉，而放弃那些更好的选择吗？” 顾安意笑着摇了摇头，“有必要。我都已经是队长啦，自然有资格选择我的队友是谁。” “季止修，你觉得自己比那些弱吗？” 季止修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发问。 “那么，你要给我一个选择你的理由。正如你所说，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那些人。” 顾安意笑眯眯看着季止修，开口道：“你会选择我的，因为没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你很自信？” 顾安意点头，“当然，在我之前的队伍都已经满员，而在我之后的，也差不多，再往后的你估计也看不上。所以，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季止修移开视线，继续训练。 鸟叫声清脆，伴随着风的沙沙声，宛如动听的乐器。 “我可以成为你的队员，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找到是哪只恶灵灭了我的家族。” 顾安意原本在看蓝天，听到这话，看向季止修。 “当然，一切……皆会如你所愿 。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向上级通知。” “哦还有，你之后可能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忙。不过我始终认为实战经验要比纸上谈兵要强。” 说完这些话，顾安意站起身拍拍衣袖，离开了。 后来，季止修成为了她的队员，两人也在相处中变得熟稔起来。 再后来，就是遇见她之后的事情。 画面再度陷入黑暗。 郁珞灵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拖拽着自己，将自己往下拉去。 她没有挣扎，任由那东西将她拉下。 郁珞灵想，自己应该快要接触到顾安意了。 就这样想着，面前突然大亮，刺得郁珞灵有些不舒服地眯了眯眼。 但她很快就缓过来。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顾安意，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不是现在的顾安意，而是少年时期的顾安意。 还很年轻，还在努力的顾安意。 原本以为……被困在这里的，会是年幼的顾安意。 看来，年少时的那些事情，她已经学会放下。 郁珞灵并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年少时的顾安意看着前方，眼眸中满是迷茫。 有无数道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无数道虚无缥缈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 “安意，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我们会一辈子爱你。” “看，这是什么？是你最喜欢的玩具，爸爸好不好？” “……遇见你们真算老子倒霉，老子原本美好的人生都被你们毁了！” “如果你怨恨我，那只管冲我来便是！为什么如此对我们的孩子！那可是我们的孩子！” “我呸，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你也一样！” “安意，往前看吧，你会拥有属于你的光明的未来。” “别执着过去，看向未来吧，这是属于你的……未来。即使我们……都无法陪在你们。” “安意姐，你真的很厉害，不必妄自菲薄，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一定事事比你厉害。” “顾学姐，能和你对练是我的荣幸。其实我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真希望下次还能和顾学姐对练。” “顾安意，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你也知道组织有组织的规定。” 年少时的顾安意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缓缓站起身。 她看着那个上头人，认真说道：“你我站在这里，是为了民众的安全，而不是为了那无所谓又可笑的小队。” “我的队友自然由我来选择，如果我连这个都无法做出选择，那我跟被限制自由的鸟儿有什么区别？” “万灵师，只是万灵师。而我顾安意，要做的只是万灵师，而不是你们口中的万灵师。” “所以，这就是我的选择。” 年少时的顾安意说完，缓缓转身看向郁珞灵。 而她的身影也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说对吧，小珞灵？” 第110章 古城迷宫(十四) 郁珞灵与顾安意对视上的那一刻，愣了愣。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在。 该说不愧是安意姐姐吗？ “怎么不说话？被我吓到了？”顾安意说着，朝着郁珞灵走去，“既然都来接我了，那就带我走吧。” 郁珞灵回过神，笑着朝顾安意伸出手。 顾安意将手放在她的手上。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带出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次睁眼，眼前的事物依旧如常，只是放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很温暖。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 只见顾安意的眸中盛满了笑意。 她轻声说道：“我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出去的时候，你就来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也跟着轻笑出声：“是安意姐姐意志坚定，没有被恶灵的梦所左右。” “因为那些东西早就左右不了我，对我来说，比起过去，重要的是未来。” 顾安意说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郁梧晟听到响动，朝着她们走来。 “迷宫开始躁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顾安意闻言，看了眼四周，眉头微微蹙起。 “他们还没有醒，现在还不能离开。” 郁梧晟点头，他看向郁珞灵，轻声道：“小珞，麻烦你稍微加个速。” 郁珞灵明白再继续拖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 所以她一定要加快速度。 “我明白哥哥。”她说着看向郁梧晟和顾安意，“所以，就麻烦你们啦。” 郁梧晟和顾安意点头，表示包在他们身上。 郁珞灵看着地上的三人，有些纠结。 但最后还是选择先解救许沉睦。 原因也很简单。 许沉睦和倪裳不管谁先醒来，都会担忧对方。 所以，郁珞灵要让许沉睦担心倪裳。 她私心如此。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放在许沉睦手上，低声说道：“冒犯了。”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带入层层叠叠的记忆中。 * 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年幼的许沉睦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血人。 郁珞灵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任务，但猛然看见血人，她还是会被吓一跳。 可看面前的许沉睦一脸平淡，像是习以为常。 下一刻，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到许沉睦身边。 郁珞灵看见那男人的脸时，愣了一瞬。 那是和许沉睦、季止修、郁梧晟，甚至跟她的父亲都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凌厉五官，颈线优美，宽肩窄腰，臂膀和胸肌的肌肉看着就充满了力量。 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 “怎么？他扛不住了？” 就连这声音都很性感。 许沉睦听到声音，看向男人，恭敬地喊了声：“父亲。” 男人轻轻点头，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人。 “死啦？” 许沉睦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有，还有口气。父亲，你要救他吗？”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许沉睦，而是拿出一根烟，但并没有点上。 他咬着烟，眼眸犀利又冷淡，“当然要救，你以为抓一只sr级恶灵给你试毒很简单？” 许沉睦沉默。 但没过多久，他开口：“父亲，你是打算让我救吗？” 男人咬着烟，睨了许沉睦一眼。 那一眼仿佛在说，你说呢？ 许沉睦再次陷入沉默。 下一刻，郁珞灵听见了他无语的心声。 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 居然让我来？我连医书都没看完，今天才学到第十种。 我没给它毒死就不错了。 还让我救活？我还不如学下一个毒给它喂下，反正都要死了。 也不知道父亲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 郁珞灵：……真没想到，你小小的脑袋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 许沉睦在心里说了一大堆话后，才看向男人开口：“父亲，你让我治，还不如让我再给它配一种毒药。” 男人皱眉，“许沉睦，我们虽然被称之为毒灵师，但我们并不只会用毒，也要学会解药。” 许沉睦听到这话，并没有反驳。 看样子是不敢反驳。 毕竟心里都这么说了。 最讨厌他皱眉了，他一皱眉我就要遭殃。 真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怎么折磨我？ 早知道每天都这么辛苦，我就不该来这儿当什么狗屁万灵师。 好想出去玩。 … 许沉睦抿了抿唇，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男人看见后，极轻地叹了口气，抬手胡乱摸了一下许沉睦的脑袋后，就喊人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恶灵带走了。 许沉睦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许沉睦的内心又开始聒噪起来。 ……干嘛突然那么温柔？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 要是父亲永远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 许沉睦想着，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地牢，就被温热的怀抱抱起。 许沉睦并没有太惊讶，反倒已经习以为常。 “妈妈，你怎么又来了？” 对于许沉睦无奈的话，女子并没有给予答复，而是抱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我做了你爱吃的牛小排，做了好多好多，你可一定要吃完。” 许沉睦轻叹一声，伸手搂住女人的脖子，低声说道：“妈妈，你身子不好，下次不用亲自来接我的。”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宝贝，对待宝贝，自然要上心。” “那你下次记得多穿点衣服，你看你，脸都冻红了。” 许沉睦说着，就用自己的手捂着女人的脸。 女人被逗得笑了笑。 她温柔地看着许沉睦，开口道：“谢谢你，沉睦。” 两人慢慢走进屋子，坐在餐桌前开始吃晚饭。 但女人并没有吃，她只是在慢悠悠喝汤。 这时有个女仆走到女人身边，轻声说道：“夫人，你该喝药了。” 女人闻言轻轻点头，然后看向许沉睦说道：“沉睦，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哦。” 许沉睦此刻嘴里塞满了牛小排，所以没法说话。 但他还是快速地点了点头。 而他的心声再次响起。 妈妈每天都需要喝药，多痛苦啊。 药跟毒药一样，是药三分毒。 甚至为了养身子，连大油大盐的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点清淡的。 如果……我能治好妈妈就好了…… 可父亲、医生都对此束手无策，我又能做什么？ 还是乖乖吃饭，乖乖听话，别让妈妈担心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今天的小排好像有点咸。 … 许沉睦快速解决完后，就坐在那里乖乖等女人回来。 但他等了很久，女人都没有回来。 女仆来到他身边，开口道：“少爷，夫人喝下药之后就睡了，你不必在这里等着了。” 许沉睦听到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毕竟妈妈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许沉睦站起身，朝着另一间房子走去。 而男人正站在门外抽烟。 烟雾将他的眉眼变得模糊起来。 但他在看见许沉睦的那一刻，就将烟踩灭。 “过来了？” 男人语气淡淡，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许沉睦点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屋子，开口问道：“那个恶灵……救活了吗？” “没有，时间太晚了，毒已经把他折磨的差不多了。” “那我这算是成功了吗？” “你说呢？” “……那我就继续调配下一个毒药。” 许沉睦说完就准备朝着旁边的小屋子走去，却被男人喊住。 “许沉睦，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做万灵师吗？” 许沉睦听到这话，回头看向男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没有选择，父亲。” 男人与他对视，沉默了。 “所以，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意义，不是吗？” 男人闻言，勾唇浅笑，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沉睦，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想要成为万灵师，想要将毒灵师延续下去。” “就算万灵堂没有毒灵师，也不会无法运转。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内心。” 许沉睦缓缓握紧拳头。 他抿着唇，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很多时候，这些不过是他哄骗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再言语。 许沉睦却不敢再与他对视。 良久，他才开口：“父亲，就当我……是为了家族吧，我不想思索太多问题。” 男人的眼眸中带上些许无奈，“沉睦，你总有一天，需要面对自己的内心，无法逃避。” “那就等那天来到后，我再来问自己内心的答案吧。” 许沉睦说完，抬步往那间小屋子走去。 男人站在他身后，无奈地看着，却没再说什么。 许沉睦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就充斥了鼻尖。 这里面放置着大大小小的药材，而且种类繁多。 郁珞灵几乎完全不认识。 许沉睦来到椅子上坐下，翻开桌子上的书本，开始看起来。 郁珞灵看着书本上的内容，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这里面不单单是介绍药材，还教许沉睦怎么配置毒药。 要不是自己没有天赋，她都想要做毒灵师。 毕竟这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第111章 古城迷宫(十五) 许沉睦在那间屋子里待了很久，从白日待到深夜。 他终于制作出一瓶半成品的毒药。 许沉睦看着那瓶毒药，极轻地叹了口气。 “……又失败了。” 他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失落。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神情就恢复如初。 “该去休息了，不然妈妈会担心。明天，我一定会将这种毒药学会。” 话落，许沉睦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 郁珞灵静静地看着，发现这个时候的许沉睦和现在的许沉睦完全不一样。 那究竟是因为，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能让人看上去完全变了一个人，肯定是经历什么事情。 许沉睦安静地收拾完后，就离开了这间小房子。 走了两步，就看见前面有灯光。 许沉睦脚步微顿，抬眸望去，发现是男人站在那里等他，手上还拿着手电筒。 他看见许沉睦，微微歪头笑了下，“出来了？” 许沉睦轻轻点头。 “怎么样？遇到困难没？” 许沉睦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走。 “有点，但并不大，我明天再努努力就能解决。” “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男人说着看向许沉睦，“对了，上级想见见你，你要去吗？” “为什么突然想要见我？” “毕竟你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总归是要看看的，更何况你依然决心成为万灵师。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去。” “……没什么不愿意的，反正我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许沉睦眸光平淡，始终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情绪。 男人见许沉睦这样，轻叹一声，但并没有说什么。 但郁珞灵却看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这孩子到底是像谁？ 郁珞灵看着年幼但又处处透着成熟的许沉睦，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这样的他，很像以前的郁梧晟。 在郁珞灵的记忆里，郁梧晟就是这样。 在她还懵懂的年纪，他就已经学着一个人承担下很多责任。 郁珞灵想，许沉睦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 能看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母亲。 第二天，许沉睦就被男人带着来到万灵堂。 他单独去见了那个上级。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整个人看上去就非常时髦。 她说她叫苗安春，是隶属于坤的下属。 苗安春来到此处，仅仅只为一件事，那就是跟许沉睦聊聊。 与其他万灵师不同，毒灵师只有一脉相承，所以非常稀少。 因此，只要他们的子嗣愿意成为万灵师，并且通过考验。 那么，万灵堂都会给予他们厚待。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愿意。 苗安春看着许沉睦，认真开口：“你真的愿意成为万灵师？哪怕会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许沉睦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试问，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有的选吗？” “我们并不会强……” 苗安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沉睦打断。 “我当然知道万灵堂不会强迫我成为万灵师，但我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毒灵师一脉相承，但是万灵堂并不是非要毒灵师不可。就算毒灵师灭绝，也不会撼动万灵堂一分一毫。” “那么，我问你们，你们……需要我吗？” 许沉睦目光沉沉地看着苗安春，带着些许压迫感。 但苗安春并不畏惧。 她朝着许沉睦露出一抹完美的微笑，“万灵堂欢迎每一个自愿成为万灵师的人。” 很完美无缺的答案。 许沉睦本来就没希望她能搭出个花来。 他微微收敛神色，平静开口：“前辈，如果你能够选择时，他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项，还是对其他人有利的选项？” “这要看是什么前提下。如果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那我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但如果是大事，那就看是什么大事。” 苗安春的回答无可挑剔，脸上也挂着完美的微笑。 但许沉睦就是不乐意看到这副嘴脸。 虚假。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父亲不能，母亲不能，万灵堂也不能。 谁都不能。 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成为万灵师吗？ 许沉睦其实很清楚，自己可以不用去做什么万灵师。 他甚至可以再任性叛逆一点，将自己完全与毒灵许家隔绝开来。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家族，因为父亲，更是因为母亲。 对这个时候的他来说，这三样东西最重要。 到了后面，就多了个倪裳。 许沉睦的睫毛微微垂下，他不再看着苗安春。 “你回答不了我的问题，所以我们也没必要再交谈下去。至于你们想要的答案，我当然是自愿的。” “毕竟，我要做让妈妈骄傲的孩子。” … 从万灵堂回来后，许沉睦就继续他的日常。 许沉睦的日常很简单，就三件事，制作毒药、给恶灵试毒药、陪自己的母亲吃饭。 日复一日，直到他去万灵学校上学。 他的日常才做出了改变。 变成了上课、训练、放学回家制毒、陪母亲吃饭。 在学校里的许沉睦独来独往，不会主动与人交流。 就算有人主动跟他交流，他也会疏离又礼貌地劝离对方。 许沉睦似乎并不打算交朋友，或者说，他根本不渴望友情这种东西。 他的内心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毒药充斥着。 毕竟他想要创造出能够一击就将恶灵毒死的毒药。 但这很困难，可他并不想放弃。 如果能够成功，这将会迈出一大步。 许沉睦做这个，并不想出名，只是单纯的，想做到。 因为，这是世代毒灵师的愿望，但谁都没能做出能一击毒死ssr级恶灵的毒药。 “今日又忙到这么晚？” 女人说着，心疼地轻轻拂过许沉睦的眼下的黑眼圈。 许沉睦朝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嗯，妈妈。” “下次还是早点睡吧，老是熬夜对你身体也不好，你还在长身体呢。” 许沉睦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转着话题，“妈妈，你今天怎么没早睡？” 女人微笑着摸了摸许沉睦的脑袋，“白日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 女人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许沉睦会跟她说这个。 “你以前不是都不让我这么晚出去吗？说夜晚的风最冷了。” 许沉睦轻轻笑了笑，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说道：“你不是很久没有看见夜晚的风景了吗？”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隔着窗户我也能看见。” “不，这不一样妈妈，你得亲身感受，那才算看见。” 女人见许沉睦那么坚持，便没有再拒绝。 唤来女仆为自己换好衣服后，便被许沉睦搀扶着往外面走。 感受着夜间的晚风，女人的脸上出现了点喜悦。 “我确实很久，没有这么晚出来走走了。” 许沉睦带着女人来到花园的秋千上坐下，还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垫在秋千上。 女人含笑坐下。 许沉睦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妈妈，你希望我成为万灵师吗？”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成为万灵师呢？” “为什么不希望？” “因为我害怕失去你。沉睦，你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我不希望你出事。” “如果我一定要做呢？”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沉睦，我明白你的决心，从你开始学毒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已然下定了决心。” “妈妈不想阻拦你，那是你想做的事情，只是……我希望你平安，仅此而已。” 许沉睦垂下脑袋，很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流星开始出现，许沉睦才开口：“妈妈，我想要成为让你和父亲骄傲的孩子。” 女人看着天空中的流星雨时愣了一秒，但在听见许沉睦的那句话时，她彻底愣住。 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像是无声的支持。 “毒灵师走到现在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想要做到。因为只要我做到，恶灵才能变得容易消灭。” “等到了那时，我们说不定能真的迎来和平。” 这是所有万灵师的梦想。 万灵师与恶灵对战，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这个世界能够不再需要万灵师。 女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许沉睦。 许沉睦朝着她浅浅一笑，“妈妈，我会做到的，只是需要时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做出那毒药。” 这回，女人开口了。 “妈妈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因为，你是妈妈的宝贝，是令妈妈骄傲的存在。” 这算是他们许下的约定。 许沉睦也为此变得更加努力起来。 郁珞灵明白，他是想尽快做出来。 因为……许夫人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间也变长了。 可即使许沉睦那么努力，她还没能看见许沉睦的成功，就先行离开了。 许沉睦沉默不语地参加完了整个葬礼。 旁人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为什么……他不能再快点？ 这句话，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第112章 古城迷宫(十六) 他想要展示成果的人不在了，这使他迷茫了几日。 而这几日，倪裳一直在陪着他，还在一旁说着好听的话给许沉睦听。 但许沉睦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他在反复问自己，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他真的应该继续下去吗？ 还是……就此放弃？ 许沉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他想要得到答案。 从很久以前，他就在追寻着自己心中的答案。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曾经，他以为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并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追寻到答案。 可直到……美梦被打破，许沉睦才发现自己多么急切地想要得到那个答案。 但谁都无法回答，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他自欺欺人，骗自己走上这条路，也无法挽回吗？ 许沉睦沉默地坐在那里。 他只有等人都走光后，才会默默哭泣。 那个时候，他才会展露出自己的脆弱。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脆弱的。 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我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那结局会不一样吗？ 可没有人告诉许沉睦答案。 因为他自己也明白，事情已然发生，没有反转的余地。 此刻的许沉睦就像是溺水却不想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海底的人。 他需要个答案，将他救出这海底。 只有这样，他才能自由呼吸。 许沉睦的内心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每一个，都不是很好回答。 或者说，那些问题他问过自己，问过父亲，问过妈妈，问过其他人，但是都没能得到答案。 许沉睦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的答案。 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答案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在迷茫徘徊中选择自欺欺人。 那样，总比他一直迷茫徘徊浪费时间要强。 郁珞灵想，许沉睦肯定是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许沉睦只消沉了两天，就继续开始他的日常。 所有人都只看见他没事人的那一面，却不知道他每夜都会因为迷茫和痛苦而落泪。 就像郁珞灵得知父母死亡、哥哥失踪后一样，再没能睡个好觉。 在痛苦中寻觅真相，在现实中失去自我。 许沉睦曾问过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些问题？ 但他也回答了自己。 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在他母亲去世的半年后，他找寻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答案。 这一次，是“乾主”亲自来跟他聊天。 其实许沉睦有些惊讶，没想到“乾主”会亲自跟他聊天。 “……见过堂主。” “乾主”并没有露面，两人之间隔着帘子，许沉睦只能看见他的身影。 “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反正我也只是想见见传说中的毒灵师。” 很浑厚的声音，能听出年纪较为成熟，但不知道是不是本人的声音。 许沉睦听到这话轻轻一笑，“那样的话，你可以去找我的父亲，现在许家还有两位毒灵师。” “不，我只想见你。” “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我对你下属说的那些话吧？那都过去几年了。” “没错，就是因为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很抱歉现在才找你，你也知道堂主很忙，所以还请原谅我这个忙碌之人。” 许沉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乾主”。 “那么，就让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好了。” “许沉睦，你并不是没有选择，是你自己亲手将自己的选择全部覆灭。你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你才认为自己没有选择。” 许沉睦没有说话，但他眉宇间的松动，足以说明“乾主”说的话触动了他。 “乾主”继续说道：“万灵堂当然需要你，毒灵师虽然对万灵堂来说并非必须，但如果我们失去毒灵师，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我们没必要不需要一位已经下定决心的毒灵师。因为这是你做出的决定，万灵堂自然全盘接受。” “如果是我，我会做出对其他人有利的选择。因为，我生来就已然决定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你，也会因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选择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沉睦微微一愣，没想到“乾主”每个回答都能触动他的内心。 “……这就是你的回答？” “乾主”轻笑，“嗯，这就是我的回答。不知，我的回答是否让你足够满意？” 许沉睦抿了抿唇，“告诉我，是谁让您来见我的？” “你很想知道？” “我自然……不会蠢到相信您刚刚的那一番说辞。” “也是，我刚刚的借口确实有些牵强，不过你真的想知道？” 许沉睦点头，“虽然您不回答，我也能猜到是谁。”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向我发出疑问？” “只是想要个确切答案。” “乾主”轻笑出声：“正是你心中所想之人。” “是吗？多谢堂主答复。” “既然我告诉你你想要的了，那你是否……告诉我你的回答？” 许沉睦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乾主”要的回答是什么。 “……我很满意，这是我听到有史以来，最满意的答案。” “那我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吧。” “您请讲。” “许沉睦，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在是万灵师前，你只是许沉睦。” 许沉睦没有说话，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谢谢您，我会记住您说的话。”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的许沉睦，像是乌云多日终于重见天日。 这也迫使他的性格发生了大转变。 从一开始的冷酷帅哥变成了随性自然的痞帅帅哥。 许沉睦从那以后，完全遵从自己的内心，很少再迷茫。 但他并没有放弃配置能一击杀死ssr级恶灵的毒药。 因为，这也是他想做的。 就算没有人来见证也没关系，因为他会来证明。 画面转黑，郁珞灵的眼前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是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明亮的颜色。 郁珞灵有些愣神。 即使是她，内心也有处黑暗，哪怕她已经学会接受。 就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骂声。 “这破幻境到底要关着我多久？！怎么打都打不破！你tm是拿金刚石做的啊！” 郁珞灵：……还挺有精神。 她这样想着，下一秒就与许沉睦对上视线。 郁珞灵：…… 许沉睦挑眉，快步来到郁珞灵面前，“你怎么进来的？” 郁珞灵听到这话，轻轻叹了口气，“当然是靠意念之力。” “意念之力？那就是说我并不是在幻境，而是在梦境？” 郁珞灵点头。 “你使用意念之力来到这里，那岂不是看到我过往的记忆。” 郁珞灵继续点头，“对于这点，我很抱歉，但我也没别的办法，毕竟你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不是？” “也是，那你现在是来带我出去的？” “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因为我需要看完你的记忆才能来到这里。” “……现在大家都在昏迷？” “也不是，哥哥和安意姐姐都已经被我唤醒。” “嘶，那你岂不是已经看光了他们的记忆？” “……情急之下，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你问题怎么那么多？你还出不出去了？” 许沉睦做出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我只是想搞清楚情况，并不是故意的。” “……你可以等出去后再问，倪裳和季止修我还没解救呢。”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脸色一变，“那你不早说？快点带我出去，然后去救裳裳。” 郁珞灵：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朝着他伸出手，开口道：“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许沉睦并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一阵眩晕过后，他们从梦境中出来。 而外面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 但郁梧晟和顾安意严防死守，配合的很好，所以他们并没有受伤。 许沉睦见状，二话不说就加入到战局中。 临走前还不忘对郁珞灵说，要先救倪裳。 郁珞灵：…… 她能清楚地看见在空气躁动的怨气。 看来，背后的恶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死。 但他们岂会让它轻易得手？ 不过……都到了这个地步都还没亲自出场，那它究竟是对自己的布局有多满意？ 郁珞灵并没有再想，毕竟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倪裳和季止修，有些犹豫。 不是在犹豫先救谁，而是在犹豫要不要一起救。 以她的能力，未必不能做到。 但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会付出点代价。 郁珞灵又开始抬眸看眼前方的战场。 看着他们奋斗的背影，郁珞灵不再犹豫，决定一个个来。 毕竟，代价什么的还是别有比较好。 反正，最多五分钟。 郁珞灵牵起倪裳的手，轻声说道：“冒犯了，倪裳。”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倪裳的记忆中。 第113章 古城迷宫(十七) 和煦的风，温和的阳光，还有……温暖的怀抱。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能够肆意扑进母亲怀里的日子……还真是怀念。 可惜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裳裳，你这么黏着母亲，以后可怎么办？” 女人说着温柔地刮了下倪裳的鼻子。 年幼的倪裳赖在女人的怀里，笑着说道：“那我就一直黏着母亲，这样不就行啦？” 女人失笑摇头，“那可不行，裳裳还是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直待在母亲身边是不现实的。” “哪里不现实？” “哪里都不现实。你看哥哥姐姐，虽然小时候都很黏我，但长大后还是会因为自己要做的事情，与我分开。” “母亲难过吗？” “嗯？我为什么要难过？” “因为哥哥姐姐都无法陪在母亲身边。” 女人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倪裳的脑袋，道：“裳裳，我并不难过，因为他们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倪裳虽然还是很疑惑，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抱紧了女人。 “母亲，我不会离开你。” 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画面一转，倪裳已经长大了些，但她的脸上依旧着幸福的笑容。 今天是倪裳哥哥难得休假的日子。 倪裳开心地跑到自家哥哥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倪新。 倪新无奈地看着笑得一脸狡猾的倪裳，将手中的礼物盒递给她。 “真不知道你是期待哥哥回来，还是期待哥哥给你带的礼物。” 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用了非常难过的语气。 倪裳笑着接过那个礼物，回道：“那当然是哥哥啦，哥哥就算回来不带礼物给我，我也不会不开心的。” “真的？”倪新疑惑看向倪裳。 倪裳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只要哥哥能平安回来，那我没有礼物也没关系。” 听到这话的倪新感动地一大糊涂，直接将她抱起。 “裳裳果然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所以裳裳放心，我每次都会平安回来。” “那我们拉钩。”倪裳说着伸出小拇指。 倪新看着那小拇指，很轻地笑了下，“好，拉钩。” 其实倪裳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个善意的谎言，但只是……想图个心安。 可是，至少他还愿意撒下这个谎，不是吗？ 那她……就愿意沉入他们编织的美梦中。 倪裳也跟自己的姐姐倪可许下了这个约定。 倪可原本是想要拆穿这个善意的谎言，但在对上倪裳眼睛的那一刻，她就选择没有戳破。 倪家有她和倪新就够了，其他的……无须她的妹妹倪裳来背负。 “裳裳有什么愿望吗？”倪可问。 倪裳此刻正坐在她怀里，摆弄着她送的小熊玩偶。 听到这句话，她笑着仰起头，开口道：“能够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倪可在得到这个回答时，微微一愣。 她想微笑，但是……却根本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承诺。 就算承诺，也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倪可伸手摸了摸倪裳的脑袋，轻声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倪裳看着倪可，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笑道：“姐姐，只要你需要裳裳，裳裳就会立马赶过去陪着你，所以……你笑一个好不好？” 倪可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倪裳会说出这种话来。 但很快，她就对着倪裳展露出一抹笑。 “裳裳，姐姐一直很需要你。” “那我就永远陪着姐姐！” “……好。” 时光飞逝，倪裳来到万灵学校学习，不过她并不打算成为万灵师，因为倪家已经有两个万灵师了，不需要她做出牺牲。 可即使这样，倪新和倪可还是很照顾她。 所以在学校的那些日子并不难熬。 她偶尔也会去找许沉睦。 不过大多时候都会去找倪新和倪可。 因为对于她来说，家人最重要。 直到十三岁那年，倪新和倪可死于同一场任务。 倪裳为此悲痛，却也在内心纠结。 她到底是该成为万灵师来完成哥哥姐姐的夙愿，还是继续保持现状不让父母担心？ 都是家人，都是她无法舍弃的家人…… 倪裳找不到答案，也不敢去询问父母，怕刺激到他们。 于是她来找许沉睦。 她希望，许沉睦能够给她些建议。 当她将心中疑问问出口时，许沉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看向倪裳。 “倪裳，你真的愿意为了倪新哥和倪可姐而选择踏上这条不归路吗？” “……我当然愿意。”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完成他们的夙愿吗？” “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但是倪裳，你得为自己考虑。” “……沉睦，我爱我的家人，非常非常爱。”倪裳说着，抬头望向天空，“为此，我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美梦。他们面临着什么的危险我会不知道吗？母亲每晚都在担心，我会不知道吗？哥哥姐姐为了满足我而配合我说的那些善意的谎言时的心情，我会不知道吗？” “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能戳破，一旦戳破，我就骗不了自己，我的家人永远不会离开我。很可笑吧……我所求真的很简单，唯愿……他们能够平安。” 许沉睦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倪裳的脑袋，开口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可笑？我也希望我的家人能平安，这从来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恰恰相反，你很伟大。” 倪裳听到最后一句话，惊了一下，“伟大？沉睦，你别开玩笑了，我跟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不，倪裳，能为了家人而做到程度的你，很伟大。不要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可笑，你可是好孩子，所以自信一点吧。” “……为什么又扯上好孩子？” 许沉睦轻轻一下笑，回道：“因为你本来就是啊。可就算如此，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着想一下。倪裳，人生是你的，他们不可能占据你的全部人生。” 倪裳听到这番话，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碧蓝的天空，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动作都没做。 良久，她才再次开口：“……即使我的选择会令我所爱的家人伤心？” “我觉得比起伤心，更多的应该是担心，毕竟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我明白，所以我才为此犹豫。” 她其实一直很聪明，家人们想要隐瞒她的事情，她其实全部都知道。 她并没有选择戳穿，而是配合着他们。 这是他们的美梦，也是她的美梦。 可只要是梦，总有一天会消散。 所以，倪裳一直都做好了准备。 但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悲痛。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那个美梦永远都不会消散。 可人……总是要去面对清醒冰冷的现实。 而她……也会选择面对，而不是做胆小鬼。 倪裳想着站起身，看着面前的风景，忽然大喊道：“我！一定会成为万灵师的！” 这一下把许沉睦吓了一跳。 但当他看见倪裳眼角那一抹泪光时，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而他也清楚，倪裳已经下定决心。 美梦确实很美好，现实也确实很残酷，但倪裳就是要去面对。 只要哥哥姐姐需要，无论多远，她都会努力追赶。 倪裳，绝不会只做那个躲在他们身后的人。 于是那天晚上，倪裳就告诉了父母这件事。 如她所想，他们的反应很激烈，也十分反对。 倪裳母亲率先开口：“不行，我不同意。裳裳，你的哥哥姐姐们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失去你。” 倪裳父亲开口：“裳裳，我明白你很痛苦，但是你千万不要冲动，这种事情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你需要吃很多很多苦。” 倪裳母亲：“裳裳，算母亲求你，我们不去做万灵师，好不好？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就算为我们着想一下，好吗？” 听着这些话，倪裳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父亲母亲，这并非我冲动之下才做出的选择，我也明白万灵师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我也不怕吃苦，我更怕他们的夙愿被永远埋葬在地底。我不想要这样，也不允许这样，因为我的哥哥和姐姐是真正的英雄。” “倪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倪裳父亲突然激动起来。 倪裳抬手擦掉眼泪，认真地看向他，“我知道，也很清楚。或者说，这是我活的这十三年以来最清楚的时刻。” “父亲，我是倪裳，是父亲母亲的女儿，是哥哥姐姐的妹妹，也是倪家的孩子。” “前十三年，我拼命维持着一个迟早会破碎的美梦。你们不想让我知道那些危险，我就装作不知。哥哥姐姐不希望我担心他们，我就装作一无所知，以为他们是去赚大钱给我买礼物。” “可是，现在美梦已经碎了，你们和我……也该面对现实了。没有谁可以一直沉浸在美梦中，我们迟早要面对那冰冷的现实。” “而我，也该踏出我的第一步。所有人都会经历成长，包括我，所以请原谅我的一意孤行，父亲母亲。” 第114章 古城迷宫(十八) 倪裳说完那番话后就离家出走了。 不，更准确点来说是住校了。 因为她需要从头开始，那就注定需要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得跟同龄人一样高。 也只有这样，她才不算是说着玩。 其实倪裳明白，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认为自己不过是被哥哥姐姐的离世冲昏了头脑，想要为他们报仇，所以才会选择来成为万灵师。 可倪裳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因为在选择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成为万灵师是条无法回头的路，而她成为万灵师，更是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她绝不会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恶灵打破了她的美梦，那么……她自然要去打破恶灵的美梦。 说她不恨恶灵，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恶灵夺走了她的哥哥姐姐，但是恨有用吗？ 很多人都恨恶灵，可恶灵却层出不穷，根本消灭不完。 可倪裳清楚，万灵师所做的一切，绝不是白费功夫。 也正是因为恶灵难以消灭，所以才会有那多万灵师负重前行。 后来的倪裳，整天都窝在训练室里，一遍又一遍地训练自己，只为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选择武器上，她的老师推荐她选择比较轻巧的武器。 但倪裳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大剑。 为什么呢？ 因为她的姐姐就是用大剑的。 老师看见她拿起大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被倪裳提前堵住。 “老师，这就是我的选择。” 一句很简单的话，却让老师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倪裳为了成为万灵师，甚至要离家出走。 而且她并不只是说说，她所付出的努力，比其他人还要多。 她从头到尾，都窝在训练室，从未给自己休息日。 所以，她的成长很惊人，全都是她自己的努力。 再次见到许沉睦，就已经分小队的时候。 在她努力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找过许沉睦，许沉睦也没有找过她。 仿佛是约定好互不打扰一样，然后一起努力变得更强。 倪裳看着许沉睦，朝着他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去当队长。” 许沉睦听到这话，懒散一笑，“那种事情太麻烦了，我才不要当，做队员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你怎么没去当？” 见他将话题丢回自己身上，倪裳无奈一笑，但还是坦然回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实力和能力还不足以让我胜任队长的位置。” “顾虑太多，如果想做，那就去争取啊。”许沉睦说着，伸手摸了摸倪裳的头，“万一你就当上了呢？” 倪裳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 “比起当靠后的队长，我更想做靠前的队友。” 许沉睦挑眉，“原来你是那么想的？” “嗯，如果能进到苏凌的队伍里，就好了。” “别想了，苏凌的队伍已经内定了，她可是很疼爱她的小跟班。虽然我当不了第一的队员，但我们可以当第二的队员。” 倪裳看向许沉睦，“你是说去当郁梧晟的队友？” “嗯，虽然他占着五队队长的名头，但实际上是第二，只不过是他自己选的五。” “那竞争应该很大。” “对自己自信一点，我们一定能过。” 倪裳微微低下头，开口询问：“那你打算只投郁梧晟一队吗？” 许沉睦点头，“当然，就算落选，我还能参加二选。而且，我不觉得我会落选。” 倪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选择队伍是可以多选择的，如果都被选中，那么你就可以选择其中一个加入。 不过也有像许沉睦这样自信又冒险地只选择一个队伍。 但是他有这个资本，因为他是毒灵师。 可自己不一样，说不定就会落选。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投一些比较好。 倪裳想着，就在挑选自己该投哪几个队伍。 最终，她给前十五支队伍都投了。 在等待通知的这段日子，倪裳也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训练。 不论结果如何，她都需要再变强。 有句话说的好，比你优秀的都还在努力，你怎么能休息？ 这句话很适用于万灵堂里的所有人。 毕竟，万灵堂就是个靠卷的地方。 三日后，结果出来。 十五份中，过了十一份。 倪裳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能过那么多。 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郁梧晟的队伍。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第二，更因为许沉睦会去。 如此，也算是圆满。 面前一亮，郁珞灵下意识闭上眼睛，却闻到了缕缕花香。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面前是一片花海。 而倪裳就坐在其中，平静地看着天空。 郁珞灵看到这种景象，顿时就明白了。 倪裳和许沉睦一样，早就对过去释怀，不再执着。 她抬步走到倪裳身边，淡笑开口：“倪裳，你真的很优秀。” 倪裳抬头看向郁珞灵，也朝着她露出一抹笑。 “珞灵，我并不优秀，我只是足够努力。” 郁珞灵闻言摇头，“不，倪裳，能坚持下来的你，就是优秀的。” 倪裳没有再反驳这句话。 她伸手轻轻拂过那些花朵，开口道：“你来到这里，是我接我出去的吗？” “嗯，我来接你出去。还有，很抱歉看了你的过去。” 倪裳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是为了救我所以才会这么做，不是吗？” “嗯。” 倪裳朝着她伸出手，“那就不必感到抱歉，因为我们都需要你来拯救。” “珞灵，你才是优秀的。”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伸出手握住倪裳的手。 意念之力启动，一阵眩晕之后，她们再次回到现实。 这次，前方并没有发生战斗。 许沉睦见倪裳醒来，连忙走过来询问情况。 倪裳轻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被挤开的郁珞灵：…… 郁珞灵在心底轻叹一声，站起身朝着季止修走去。 看他紧皱的眉，就知道他此刻并不好受。 郁珞灵抿了抿唇，很小声地说道：“抱歉，直到现在才来帮你，也请……原谅我的冒犯。” 她说着，伸出手，放在季止修手上。 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季止修的记忆中。 * 入目便是一幅热闹的场景。 季止修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书，而不远处有两个孩子在打闹。 他的旁边还坐着个年轻女人，看着像是他的姐姐。 “修修，别老是看书啊，你也去陪弟弟妹妹玩啊。” 那年轻女人说着，就伸手抽走了季止修的书。 季止修的脸上并没有怒意，反倒是无奈。 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在玩耍的两小孩，挑眉开口：“姐姐，我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年纪的人了，所以我和他们玩不到一块。” 季曲静听到这话，满脸无奈。 “你这根本是歪理，你要是跟小芙和小博玩，怎么可能玩不到一块。” 季止修一把抢过书，笑着说道：“那姐姐你为什么不陪他们玩？又不是只有我空闲。” 季曲静：…… “你这张嘴啊，真是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季止修翻看着书，回道：“只要姐姐别来抢我的书，就不会触发我的毒舌。” “我这不是希望你多去陪陪小芙和小博吗？等你去读寄宿学校，想回家都难。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说想家哦。” 季止修歪头看季曲静，开口道：“我才不会，姐姐，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是是是，我们家修修最坚强勇敢啦。但是就算如此，你也要陪小芙和小博，我可不想听他们天天喊说想找哥哥。” 季止修无奈，但还是依言照做。 当然，这个做法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 “季止博、季曲芙，过来。” 原本正在玩闹的季止博和季曲芙听见季止修喊自己，连忙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边。 季止修放下手中书，一手摸一个人的脑袋。 他边摸边说：“别玩积木啦，我来给你们讲故事吧。” 季止博和季曲芙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他们两个人乖乖挨着季止修坐好，等待季止修讲故事。 季止修并没急着讲故事，而是看向季曲静，笑着开口：“姐姐，麻烦你拿一下童话书。” 季曲静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早就将童话书拿好。 季止修接过那本童话书打开，两个小孩顿时被童话书里的插图给吸引了目光。 “我们今天讲小狐狸和他的伙伴的故事。” “在一个美丽的森林里，住着一只聪明可爱的小狐狸，这个森林里还住着小狐狸的好朋友们……” 季曲静一脸欣慰地看着面前的温馨场景。 季止修垂眸认真地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而季曲芙和季止博听得也很认真。 郁珞灵想，如果没有恶灵，他本该生活在这种温馨充满爱的家庭里，性子也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该是肆意的少年，而不是做心事重重的万灵师。 想到这儿，郁珞灵才发现季止修的经历和自己有些像。 同样是家庭被恶灵破坏，走上万灵师的道路。 但……不同的是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害。 何其残忍…… 第115章 古城迷宫(十九) 郁珞灵握紧拳头，压下心中那一丝难过。 其实在与季止修说出那些话时，郁珞灵曾期望着，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他的过去。 但现在，显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她会亲眼见证，让他彻底封闭内心的过往。 季止修慢慢讲完故事后，他的父母正好回到家中。 季母看到这一幕，眼底露出欣慰的笑。 “止修今天很棒哦，居然在给弟弟妹妹讲故事。” 听到声响的季止修抬眸看向季母。 他的眼中顿时染上笑意，开心地喊道：“妈妈，你回来了。” 季曲芙和季止博也跟着喊了声，然后跳下沙发扑进季母的怀里。 站在季母身后的季父酸溜溜开口：“怎么光喊妈妈不喊爸爸？” 季止修闻声挑眉，笑着看向季父，“那不是没看见您嘛。” 季曲芙和季止博看见季父，又笑着从季母的怀里退出，转而扑进季父的怀抱里。 季父蹲下身，笑嘻嘻地抱住两个孩子，一人亲一下。 “都是爸爸的小宝贝，来止修，也来跟爸爸抱一个。” 季止修瘫在沙发上，看着就是一副不想动的模样。 季父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季曲静嗔怪地看了眼季止修，刚准备开口，就被他提前阻拦。 “爸爸妈妈，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季曲静：……你故意的。 对上季曲静略带幽怨的眼神，季止修笑着挑了挑眉。 谁吃瘪都不可能是他季止修。 毕竟这个家里，嘴最毒的就是他。 季父见季止修关心自己，脸上都那点失落顿时被惊喜替代。 他笑着开口：“很顺利，没遇到什么麻烦事。” 季母来到季止修身边坐下，将包里的书本递给他。 “呐，答应你的。” 季止修看见书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他开心接过，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翻看里面的内容。 季母见他那么开心，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下次有什么喜欢的，一并告诉妈妈，妈妈都会帮你买来。” 季止修用力点头，“谢谢妈妈，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季母笑着点了点头。 一大家子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很温馨的一幕，让郁珞灵看着有点鼻子酸酸的。 该怎么说？ 内心那股复杂的情绪，无法用言语描述。 如果可以，郁珞灵希望季止修能够永远如此幸福。 当然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妄想。 就像她妄想父母并没有去世，哥哥也没有失踪。 他们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能回来。 但，这是妄想。 所以她很清楚，这会成为她永远无法实现的愿望。 季止修现在很开心，郁珞灵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满足。 以后……他还能像此刻这样感到幸福吗？ 郁珞灵不知道，也不清楚。 她希望能让季止修获得幸福，非常希望。 可是，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感到幸福？ 郁珞灵陷入了沉思。 而面前的场景再次转变，来到了户外。 “慢点跑，别摔着。”季母坐在毯子上，笑盈盈地看着正在奔跑的季曲芙和季止博。 季曲静坐在她身边，正在慢吞吞吃三明治。 而季止修则是坐在另一边，靠在季母的身上看书。 季母看向季止修，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就这么喜欢这本书吗？到外面玩还要看。” 季止修闻言回道：“嗯，很喜欢。” 季曲静听到他们的对话，调笑开口：“修修对喜欢的东西有种莫名的执着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季母问。 “妈妈你不知道，他上次为了拿到自己想看的那本书，居然跟我撒娇。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修修跟我撒娇。” 听到季曲芙的话，季止修脸色如常，并没有感到羞愧。 “但你最后不还是给我了？那就算是我的胜利。” 季曲静耸肩道：“亲爱的弟弟都这样啦，我能不给吗？我又不是坏姐姐。” “是是是，我最好的姐姐。” 季母看着他们聊天，眼睛都笑成眯眯眼。 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就如同此刻季止修的心情一样。 如果季止修是在这种情况下长大，应该会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性子。 不，应该不会改变太大，只是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封闭心扉。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心。 意念之力流失地很快，得加快速度，不然她可能会吐血。 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如果被哥哥他们看见，怕是又要被唠叨。 郁珞灵不想被唠叨，所以只好加快速度。 但她并不想快速地看完季止修的过去。 她想了解季止修，所以想要知晓他的全部。 要冒险吗？ 还没等她细想，就听见一声惊呼。 “小芙！” 郁珞灵闻声抬眸，然后就看见季曲芙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看样子，是摔跤了。 季曲静急匆匆跑过去将季曲芙扶起，耐心地哄着。 季止修和季母紧跟其后。 他蹲下身，拿衣袖给季曲芙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柔声问。 季曲芙吸了吸鼻子，鼻音还带着点委屈，“有小石子绊倒我。” 季母伸手将季曲芙抱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 而后她看向季止修他们，“你们自己在这里玩一会儿吧，我先将小芙送到房间里。” 季曲静点头应下。 季母和季曲芙离开后，他们都站在原地没动。 季止修双手抱臂，漫不经心开口：“还要继续吗？” “不想，但不能让妈妈担心，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季曲静开口。 季止博不明所以地看着旁边的两人。 季止修察觉到他的目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坐着吧，一会儿哥哥给你讲故事。” 季止博听到这话顿时变高兴，快速坐到毯子上吃三明治。 季曲静见状，连忙来到他身边阻拦他的动作。 顺便拿出湿巾给他擦干净手。 “下次吃东西不要直接抓，要记得洗手。” 季止博懵懵点头，然后才拿起三明治开始吃。 而季止修也在这时候坐回毯子上，拿过旁边的书开始给季止博讲故事。 又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可郁珞灵的内心却越来越凉。 若是前面的记忆太过美好，那么到了后面，只会更加痛苦。 郁珞灵甚至有点不敢看后面的记忆。 她居然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季止修的绝望。 明明连在哥哥那里时，都没有那么害怕。 可她无法停止脚步，所有人都在等她。 尤其是季止修。 画面一转，季止修、季曲芙和季止博被季母藏在暗道里。 “离开这里孩子们，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季母怜爱地抚摸过他们的脑袋，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关上暗道的大门。 季止修想要阻止，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真的很想打开那扇门，但是……弟弟妹妹还需要他。 季止修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看着季曲芙和季止博。 “接下来你们跟紧我，千万不要松开我的手，明白吗？” 季曲芙和季止博点了点头。 下一秒，季止修就拉着他们开始往前面跑。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带着弟弟妹妹跑去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不然弟弟妹妹就有危险。 然而事与愿违，最终他们还是被恶灵追上。 季止修在看见恶灵的那一刻，震惊地睁大双眸，连心底也被恐惧所包围。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挡在弟弟妹妹身前。 “你们快走，我来拦住……” 话还没说完，季止修就被恶灵一掌打飞。 他被打到墙上，顿时感觉血涌上咽喉，背后也是火辣辣的疼。 季止修想要站起来，但是…没有力气，根本……没有力气。 好疼……身上的伤好疼，疼到他整个人都晕乎乎。 可他潜意识还记得自己要站起来保护弟弟妹妹。 但恶灵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这样，季止修亲眼见证了季曲芙和季止博。 季曲芙和季止博临死前还在哭喊着哥哥。 季止修却因为疼痛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巨大的绝望淹没了他，泪水开始涌出。 他该怎么做?才能救他的弟弟妹妹? 为什么……他们家要遭遇这一切? 到底为什么?！ 那个该死的东西！ 恶灵痛快地杀完季曲芙和季止博后，就准备来杀季止修。 季止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恶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季止修猛然睁开双眼，发现威胁他性命的怪物就这样被轻而易举解决。 这一刻，痛苦、委屈、绝望……全部涌上心头，化作眼泪一滴滴落下。 如果……能早一点，如果他再努力一些，弟弟妹妹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季止修想要站起来，但仅凭自己的力量完全站不起。 救了他的人来到他身边，是郁梧晟，他将季止修轻轻扶起。 “你伤得很重，还是待在原地别动比较好。” “我要……去看我家人的情况。” 听到这话的郁梧晟沉默。 季止修根本不等他回话，就准备往前走，却因为郁梧晟的一句话僵硬在原地。 “不用去看了，整个别墅，只有你活着。” 第116章 古城迷宫(二十) 听到这话，季止修整个身子都僵住，内心再无一丝光亮。 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再迈开一步，整个人被阴影包裹。 郁梧晟见状，面露不忍。 他走到季止修身边，将他抱起，“你想去看你家人的现状吗？或许……会有点血腥。” 季止修此刻大脑是一片空白，但在听到郁梧晟的话后，他瞬间回魂。 “我要去，无论怎样……我要亲眼看见。” 郁梧晟点头，然后就带着季止修返回别墅大堂。 看着面前的一片血海，以及躺在地上的家人们。 他再也忍受不了，情绪崩溃，泪水涌出。 “爸爸！妈妈！姐姐！” 他想要去往他们身边，却因为疼痛和精神崩溃，彻底晕过去。 郁珞灵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血海，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可她却毫无察觉。 季止修所有的感受，她都能感受到。 他十分无助绝望，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从这里走出来，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郁珞灵并没有走出来，她只是学会了接受。 而季止修……大概率也没有走出来。 不然……怎会不愿意向人敞开心扉？ 记忆还在继续向前。 季止修在噩梦中垂死挣扎了整整五天，才幽幽转醒。 可醒来后的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他无时无刻都会想起那个时刻，想起家人躺在血海中的尸体。 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 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一起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季止修这么想，却从没有去寻死。 因为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应该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在季止修醒来后第二天，万灵堂就派遣人过来。 是个看着很硬朗的老头。 老头来到季止修床边的椅子上，轻咳一声开口：“小伙子，可愿陪我这老头子聊聊？” 季止修原本还在发呆，但听见老头的声音，下意识看向他。 老头对上季止修无神的双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这帮孩子啊，就是心里太过脆弱，这点挫折就失去了生的希望。” “……我没有。”季止修小声反驳着。 “你确实没有，但也差不多。”老头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杯喝了口里面的茶水，“小伙子，人这一生很长很长，会遇到什么，碰到什么，失去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 “所以，即使失去的东西很珍贵，我们也要往前看。因为我们是活下来的人。人们常说，活下来的那个人最痛苦，这话是没错的。因为他要承受很多很多，要承受失去重要的东西的痛苦，还要承受孤独。” “拥有时，我们会很幸福，失去时，我们会很痛苦。这是人之常情，你一时打不起精神也很正常。但是，如果一直如此，那你就没救了。” 季止修冷淡开口：“你话多了，老头。” “还有，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只是需要时间。” 老头咂吧咂吧嘴，继续喝茶。 见状，季止修不悦地皱了皱眉，但并没说什么。 安静几秒后，老头开口：“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毕竟你都那么消极了。” 季止修抿了抿唇，道：“……别人说话不搭理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当然我特别讨厌的人除外。” “你还怪礼貌的。” 季止修：“……你是不是在阴阳怪气我？” “你倒是比其他人坚强，至少还能跟我这个老头子聊一聊。” 季止修不再说话。 准确来说，是不想再搭理这个老头。 老头见状，挑眉轻笑：“怎么？我现在就成为你特别讨厌的人啦？” 季止修毫不犹豫开口：“差不多。” 老头闻言也不恼，而是继续笑呵呵开口：“季止修，也许你会成为很了不起的万灵师。” 听到这话，季止修愣了愣。 “什么是万灵师？” “万灵师解释起来很简单，但也有很复杂，就看你想听简单版的还是复杂版的。” “都讲一遍吧。” “吼，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学的，果然是个好苗子。” 季止修拧眉，“别废话，直接说。” 老头笑呵呵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为季止修讲述万灵师。 “与万灵石起感应，能与恶灵战斗者，便能称之为万灵师。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恶灵便存在，但却没有得到压制，所以十分肆意妄为。而就在这时，万灵师出现。” “不过那个时候，还不能称之为万灵师，他们称自己为灵师。那时灵师还没有具体的组织，所以算得上是修仙界中的散修，没有门派的那种。” “但后来，第一代堂主出世。她以一己之力，聚集灵师力量，建造万灵堂。从此，灵师便有了归宿，也正式变为万灵师。” “在第一代堂主的努力下，万灵师成了国家认可的职业，只不过是暗中职业，并不能被人们所知。可即使这样，还是会有流传有关于我们万灵师的传说。” “所以你成为万灵师，不仅有五险一金，工资还非常高。可前提是，你有天赋，并且还能吃得了苦，担得起责任。毕竟这万灵师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因为万灵师是个重要的职业。你应该知道警察是做什么的，而我们要做的跟警察并没有区别。只不过警察是抓人，而我们是抓恶灵。” “这也就意味着，万灵师这份职业有着极大的危险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永不见天日。” 老头说完，慢悠悠喝着茶水。 季止修表面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思索老头所说的那些话。 良久他才开口：“所以，杀害我一家的，就是恶灵？” “嗯，不过我纠正你一点，它杀得不止你一家，而是你一整族。说得难听点，就是你的所有亲戚都死了，现在你一族中只有你活着。” 听到这话的季止修瞳孔骤缩，像是不可置信。 但是他清楚，既然是在这里的人说出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呵……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遮掩住眼底浓浓的死寂。 “……您走吧，我暂时不想说话。” 老头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打击很大，所以并没说什么。 只是伸手轻拍了下季止修的脑袋才离开。 似乎是在安慰他。 老头离开后，季止修的泪水才一滴滴往下掉。 他再次在内心发出质问。 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他们做错了什么？ 恶灵凭什么轻易夺走别人的性命？凭什么？！ 我又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 好想死…… 季止修原本渐渐平复的心再次死寂。 再无避风港的他，该何去何从？ 难道……只能选择去做万灵师吗？ 万灵师……如果我成为了万灵师，如果我是万灵师，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妹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是否是因为我太过弱小，所以才会如此残忍的夺去我的一切？ …… 季止修越想，内心就越绝望。 郁梧晟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季止修。 他脚步微顿，眉宇间带着些许不忍。 最终，他来到季止修床前蹲下，看向坐在床上的季止修。 郁梧晟轻声开口：“你叫季止修，对吗？” 听到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季止修杂乱的思绪终于被拉回。 他机械般转动着眼珠看向郁梧晟，眼底已被死寂绝望占据。 根本没有一丝光亮。 郁梧晟看着他，展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他轻声询问：“你想成为万灵师吗？” 季止修没想到他会一上来就这么直白地询问。 毕竟关于万灵师的事情，他也才刚刚知道而已。 可他既然这个时候才来，想必是与那老头串通好的。 这样想着，他开口说道：“……如果我成为万灵师，可以为我的家人们报仇吗？” 我不希望自己白白活下来。 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 郁梧晟闻言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季止修继续说道：“好，那我想成为万灵师。” 郁梧晟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问出了个问题。 “你明白成为万灵师意味着什么吗？” 季止修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在内心却说，他很清楚。 郁梧晟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季止修的发顶，柔声说道：“季止修，不要因为仇恨选择成为万灵师，那会让你变得不幸。” 季止修闻言不解看向郁梧晟。 如果不为了仇恨，那成为万灵师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金钱吗？ 季止修觉得自己绝不会仅仅为了钱就选择如此危险的工作。 郁梧晟看着季止修，并没有回答他心中的疑问，而是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难道希望你的未来都被仇恨充满吗？” 季止修当然不希望，因为他的家人们不希望他如此。 可他别无选择。 于是他说道：“可是我需要为我的家人们报仇。” 郁梧晟闻言无奈一笑，他缓缓说道：“我明白，我不是让你放下仇恨的意思，因为我也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让仇恨充斥你的全身。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只为了报仇的复仇工具。” 季止修没想到郁梧晟会这么说。 毕竟这些他自己都没想过。 可为了自己而活，他真的能做到吗？现在的他真的能做到吗？ 季止修不知道。 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如此，因为他的家人们不希望他如此。 比起拥抱仇恨，他们肯定希望自己拥抱美好和幸福。 可谁来给他美好和幸福？ 所以现在的他，只能靠仇恨支撑自己。 第117章 古城迷宫(二十一) 季止修想着，耳边再次响起郁梧晟的声音。 “季止修，你要为了自己而活，你的家人们肯定也希望如此。” 郁梧晟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而季止修的脑海中，依旧在想郁梧晟刚刚说的话。 道理他都很清楚，可谁来给他那个动力，让他继续往下走。 如果不是仇恨，那还能是什么驱使他继续往下走？ 季止修想不明白。 他慢慢躺平在床上，眸光平淡地看着天花板。 原本因为老头的话而崩溃的内心渐渐变得平稳下来。 是因为郁梧晟说的那些话。 所以，就算他们是串通好的也没关系，至少……他已经看清了前路，知晓自己该如何接着往下走。 就这样吧，反正也比这没有更好的选择。 后来季止修渐渐愿意下床走一走，还跟着厨房里的厨师学习厨艺，只为给那些受伤的人做饭吃。 待在这里的一个月后，那个老头再次来找季止修。 而季止修此刻正在炒菜。 老头笑呵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炒菜，开口道：“能给我来份不？”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止修并没有回头，但他回应了他。 “想吃什么？” “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蛋炒饭。” “那就给我来份蛋炒饭吧。” “你来这里只是跟我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毕竟，你已经振作起来。” “那也不是你的功劳。” “吼，看来是真的来精神了，都开始怼我了。” 季止修正好抄完手中的菜，他将菜盛到盘子里，才看向老头。 “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别在这里跟我绕弯子。” 老头笑了笑，开口道：“怎么？你现在是连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都不行了吗？” 季止修将菜放到托盘上，而后继续抄下一道。 “并没有，只是……我更希望你表明出目的后，再以你自己的身份跟我聊天。” 老头闻言愣了愣，没想到季止修会说出这种话。 他眯着的眼睛微微张开，那双眼并不浑浊，反倒很清明。 “看来，你果然很适合成为万灵师。” “所以你的目的是想要让我成为万灵师吗？” 老头点头，笑着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万灵堂的堂主——‘坤民’。” 闻言，季止修炒菜的手微微一顿，但也仅仅如此。 “不惊讶吗？” 季止修摇头，“还好，当你来到我面前时，我就能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 “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任何地方。” “你很聪明，也很有眼色。那你清楚我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吗？” “最高权利者，不过你只是其中之一。” “没错。原本这种事情完全不需要堂主出面，可我对你很好奇，所以，才会亲自前来。” “理由。” “因为杀了你家族所有人的那只恶灵。那是只sr级，却对你们家有着极大的怨恨，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家族的前世，是害死它的罪魁祸首。” 季止修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内心再次翻涌起恨意。 但很快就被他压下。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是想看我发泄恨意吗？还是只是想让我知道真相？又或者是哄骗我成为万灵师？” “哈哈，都有。”老头找了个小椅子坐下，他眸色平淡地看着季止修，“我想你自己也清楚，除了这条路，你别无选择。” “是，我是很清楚，但那也得看我的选择，不是吗？你们没有权力决定我的人生。” 老头点头，“没错，万灵堂不会逼迫任何一个不愿意的人成为万灵师，自然也包括你。” 季止修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叹自己的人生坎坷。 “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成为万灵师？仅仅是因为我很合适？” 老头摇了摇头，他道：“更多的还是直觉。我觉得你会选择成为万灵师。” “孩子，人生的道路有很多条，可你最终只会选择这一条。因为你不可能真的如此轻易放下。” 季止修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沉默地炒着菜。 老头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炒菜。 季止修知晓，他所说的并无错，因为自己一定会走上这条路。 就算无法拥抱幸福和美好也没关系，就算被仇恨包围也没关系。 至少……他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似乎是察觉到季止修的想法，老头幽幽开口：“杀害你家族的那只恶灵已经被我们的万灵师消灭，你就算想报仇，也没办法咯。” 季止修：…… “这个我知道，您没必要提醒我，谢谢。” “所以啊，别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为了你自己而选择成为万灵师如何？” 闻言，季止修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老头会说出这句话。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我没有理由选择为了自己而成为万灵师。” “那你就在这个过程中寻找这个理由如何？反正你已经决定成为万灵师。” 季止修不解地看向老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找到这个理由？” 老头喝了口水，开口道：“告诉你件事吧，我们万灵堂的万灵师，大多数都是因为仇恨才选择成为万灵师，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的道路。” “可实际上，这样只会让他们变得越来越迷茫，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们自己。于是我们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让他们只为仇恨而战。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他们会变得越来越不幸。” 季止修突然开口：“所以你们才会让新来的，不要为了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 老头点头，“没错，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心灵鸡汤管不管用。” 季止修嗤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心灵鸡汤啊。” 话落，他终于炒好第二道菜，盛出来后开始给老头炒蛋炒饭。 老头见状，脸上笑容更甚。 “但只要心灵鸡汤有用，那不就行了吗？” 季止修搅拌着鸡蛋，神情淡淡地看着老头，“是吗？那你觉得对我有用吗？” 老头摇头，“我觉得对你有用，不然你也不可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不是吗？” 季止修没有说话，但他说的没错，要不是有郁梧晟说的那些话，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振作起来。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头闻言笑呵呵开口：“很简单，我打算培养你成为下一届‘坤民’，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 季止修听到此话，眸中闪过惊讶。 这回不止季止修惊讶，连郁珞灵也很惊讶。 老头见季止修惊讶，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切了些。 “如何？你可愿意？” “……为什么选中我？” “直觉而已，就像我觉得你会选择成为万灵师，也会觉得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继任者。” “我不明白，这个位置不是很重要吗？您就这么轻易地选定了继承人？” “因为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继承人。”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力，但我，并不会就此放弃。” 郁珞灵能感受到季止修内心的挣扎。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刚刚振作起来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消化。 可即便如此，季止修依旧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如果到我十八岁那年，您依旧觉得我可以继任您的位置，再来找我吧。” 闻言，老头挑了挑眉，他眸中笑意更甚。 “我果然没看错你。那就依你所言，等到你十八岁我觉得你依旧可以继任我的位置时，我再来找你。” 季止修点头，然后就专心炒蛋炒饭。 没过多久，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出锅了。 老头看到那碗蛋炒饭，眼睛都亮了。 “真没想到，你在厨艺上也这么有天赋。喂小子，你不会是全能的吧？” 季止修耸肩，“这世界上没有人是全能的，而且如果我是全能的，又为何救不了我的家人？” “别那么悲观嘛，往前看，你的未来还明亮。” 老头说着，开始吃蛋炒饭。 “我和您不一样，看得没那么开，也不觉得我的未来一定明亮。” 老头摇了摇手指，笑呵呵开口：“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说不定就会遇见一个能让你感到幸福和美好的人。” 季止修正在擦手，听到老头的话，微微一愣。 会有这种人吗？ 他不知道。 或许他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能让他感到幸福和美好，那太难太难了。 季止修想着想着，询问道：“……您过得很幸福吗？” 老头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我幸福。我虽然为堂主‘坤民’，却失去了一切。我的爱人、孩子，甚至是朋友，全都离我而去。”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选择，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可后来我发现，与其去纠结这些，不如大胆往前走。因为世界和时间不会等你。” “季止修，就算你选择灵魂停在过去，但你的肉体永远都在前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暂时忘却过去，向前看呢？” 第118章 古城迷宫(二十二) “这种话，向来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很难。”季止修无奈地说着。 老头点头，“我知道，因为我也是如此。但道理还是要记在心里的，毕竟总有一天，你会找寻到你想要的答案。” “很感谢你的蛋炒饭，它很美味，让我不由得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那么，就此告别，等你十八岁后我再来找你。” 话音落下，老头就已经抬步离开。 季止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老头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季止修才收回目光。 其实他觉得自己没资格成为万灵堂堂主“坤民”。 他太过弱小，也太过不理性。 而坐在至高之位的人，往往都要学会理性。 不然，就没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至少，季止修是这么认为的。 在医疗部这边待满的第二个月，季止修被人带去万灵学校。 他终于进入到正式学习。 而季止修也开启了他的努力生涯。 好像每个人来到万灵学校时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不顾一切地变强。 努力再努力，只为成为更强的万灵师。 郁珞灵待在万灵学校时，也希望自己能学到更多。 这样，她就可以变得更强，能帮到更多人。 季止修的日常非常简单。 除了日常起居，就是训练自己。 所以这样的他，能够迅速成长起来倒也不奇怪。 季止修会每次接个小任务来试验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强。 或者用来实验自己的新招式。 就这样，季止修一点点长大，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唯一与过去一样，或许只有他爱看书的喜好。 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再次见到老头。 老头已经变得与十四岁时见到的他完全不一样。 十四岁时遇见的他，眼神清明，看着神采奕奕。 但十八岁时见到的他，眼神变得浑浊，整个人看上去再无精神。 “……您变化真大。” 这是季止修看见老头时，说的第一句话。 老头听到这话，很轻地笑了一下，“毕竟人老了，做什么便都没有了动力。” “您来找我，就意味着你的选择没有改变，对吗？” 季止修说着，扶着老头坐下。 老头慢吞吞坐下，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才道：“没错，我的选择没有改变，我依旧选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 季止修在他对面坐下，认真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老头缓慢开口：“你也看见了，我年限将至，怕是没几年活头，所以我做了个决定。” “您请讲。” “我现在，就将堂主之位传给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万灵堂的堂主‘坤民’。” 听到此话，季止修眸中闪过惊讶之色，但并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老头并不是在说笑，他是认真的。 老头继续道：“你不用害怕自己年纪尚小无法担任此责任，我觉得现在的你完全有这个资格。而且堂主并不止一位，所有决定，必须要八位堂主同意才能发布。” “这点我已了解。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选择我，明明有比我更好的人选。” 老头垂下眸，极轻地叹了口气，最终决定说出实话。 “卦象显示，你会成为下一任‘坤民’。” “卦象？” 老头点头，“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们居然会相信卦象这种迷信的东西。但对于我们来说，卦象所显示的反倒有可能是正确的。” “为什么？” 老头轻叹一声，看着季止修认真说道：“这是机密，等你当上堂主‘坤民’，你就会得到答案。” “我明白了。”季止修点头，“那便如你所愿，我会成为堂主‘坤民’。”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面前的一片漆黑迟迟没有消散，郁珞灵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是季止修的内心世界。 她轻声开口：“季止修？” 黑暗中，她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这边走来。 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住。 “你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 听到这话，郁珞灵的内心一紧，泛起丝丝酸涩。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要跟我道歉，你也没有来晚，只是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他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无尽的眷恋。 听着人心痒痒的。 “……季止修，我带你出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任务结束后，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郁珞灵在心底轻叹一声，默默抱紧季止修，启动意念之力。 一阵眩晕后，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 郁梧晟见状，连忙来到郁珞灵身边，轻声询问：“可还好？” 郁珞灵笑着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疲倦。” 季止修在此刻缓缓坐起身，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 顾安意走过来，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座古堡里的迷宫里，暂时走不出去。” 郁珞灵在郁梧晟的搀扶下起身，看着面前的漆黑一片，眉宇间带着点点忧愁。 她开口道：“恶灵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想必是对这座古堡非常自信。所以才会……” 话还没说完，郁珞灵就吐出一口血。 她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手心的血，似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面露惊慌。 郁梧晟连忙拿出纸巾给郁珞灵擦血。 他边擦边皱着眉开口：“不是说没事吗？怎么……” 郁珞灵朝着郁梧晟微微一笑，开口道：“我真的没事。” “没事你还……”郁梧晟没有把话说完，眸底闪过一丝自责。 郁珞灵伸手捏了捏郁梧晟的脸，笑道：“我真的没事，我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毫无征兆就吐血了。” 季止修来到郁珞灵另外一边，拉过她沾血的那只手，用湿巾慢慢擦着。 感受到凉意，郁珞灵看向他。 对上他的眼睛，她居然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季止修开口：“下次，还是别这样勉强。” “我没有勉强。”郁珞灵下意识反驳。 季止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郁珞灵。 郁珞灵：…… 她默默移开视线，微笑跟郁梧晟说：“哥哥，我们继续往前吧，总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 “我刚刚探查过前面了，除了道路漆黑，认不清路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危险。不过……像刚才那样的情况，也不好说会不会再次出现。” 许沉睦说着，看向郁梧晟。 他在等他下决定。 倪裳抚摸着旁边的墙壁，微微皱眉，“比普通的墙壁要光滑一点，但似乎并没什么两样。” 顾安意担忧开口：“还是离那些墙远一些，免得突然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倪裳点头，松开了手。 郁梧晟开口：“继续往前走吧，留在这里也找不出任何线索。” 于是众人继续往前走。 “似乎越往里面走，四周就变得越黑。” 郁珞灵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她都已经快要看不见自己的手了。 下一刻，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 郁珞灵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止修。 虽然她根本看不太清。 季止修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别看我，看路。” 听到季止修的声音，郁珞灵收回视线，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霸道地插入到她的手指缝里。 嗯……怎么感觉他有点害怕？ 是错觉吗？ 郁珞灵抿了抿唇，并没有问出口。 毕竟，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们并没有打手电筒，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手电筒全都没了。 而他们的手机照射出的光亮，在这里毫无作用。 恶灵是故意的。 它就是要让他们处在完全黑暗的地方里，让他们感到恐惧和害怕。 这条路似乎很长很长，长到让人感觉似乎没有尽头。 郁珞灵微微蹙眉，她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 ……谁来帮帮我？谁来救救我？我在这里好痛苦……好痛苦……”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在这里？为什么我要在这里？” “这里好黑，一点光亮都没有，为什么要让我在这里？” “谁都好，只要能救我就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少女悲悯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绝望。 她就像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一样，绝望又期待着。 想来，她应该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所以精神才会崩溃。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反应，那就证明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郁珞灵刚想要开口，就猛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非常明显，所以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郁梧晟急匆匆跑到郁珞灵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小珞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咳嗽？”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但意识到他们看不见，便又开口道：“我没事，真的，只是突然感觉嗓子痒。” 其实并不是，是有什么东西阻止她说出那些话。 是身处在这的恶灵吗？ 可既然不让她说，又只给她一个人听，是希望让她独自去找它吗？ 第119章 古城迷宫(二十三) 郁珞灵想着，手不自觉抚上脖子。 那种痒意是突然出来的。 恶灵……又是怎么做到的？控制了她的身体吗？ 不，她没有那种感觉，反倒是觉得……很自然。 就像是特意为之。 郁珞灵居然觉得，这个恶灵没有恶意。 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觉得？ 郁珞灵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说话，眼前就一白。 再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晕倒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声在她耳边响起。 非常地清晰。 “郁珞灵！” “小珞！” “小珞灵！” “珞灵！” …… 但等郁珞灵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地方，而是在一个……很明媚的地方。 “蜜莉恩，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急切的少年音响起。 郁珞灵看见，一个穿着有些松弛，带着圆框眼镜的少年正急匆匆往这边跑来。 于是她就意识到，她的身后正站着那位蜜莉恩。 她转过身，然后看见了那个如明媚阳光般耀眼漂亮的女孩。 金发碧眼，脸庞精致，长得像极了洋娃娃，就连衣着也装扮的很像洋娃娃。 蜜莉恩看着急匆匆跑向她的少年，不满地扬起下巴，开口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威拉德？”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路上发生了点事情，所以……” “好啦，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蜜莉恩说着，抬步就要走。 威拉德见状连忙伸手拉住蜜莉恩，“蜜莉恩，我真是有事耽误了所以才晚到的，你相信我。” 他说着，手下意识抓得更紧，像是害怕蜜莉恩甩开他的手一样。 蜜莉恩转过身看着威拉德，她漂亮的蓝色眸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一摊池水，干净又宁静的感觉。 而威拉德看上去十分紧张，内心都无法宁静的感觉。 蜜莉恩看着看着，就极轻地叹了口气，“威拉德.克莱夫，我又没有怪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威拉德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开口：“……为什么突然连名带姓的喊我？” 蜜莉恩闻言不解地看向威拉德，“我想喊自然就喊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威拉德微微垂下眸子，什么都没再说。 可却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有多不好。 蜜莉恩见他不说话，就准备拉着他朝着他们所定的目的地走去。 在他们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威拉德开口说话了。 “……蜜莉恩.威廉姆斯，如果我这么喊你，你乐意吗？” 听到这个称呼，蜜莉恩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威拉德。 对上她不可置信的双眸，威拉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看，你也不喜欢，所以我们以后都不要连名带姓喊对方，好吗？” 蜜莉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慢慢走在小路上，偶尔会有车辆从他们身边经过。 而郁珞灵就这样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看着他们往前走。 现在的情况，郁珞灵非常清楚。 无非是恶灵再次发力，将她拉入到梦境中。 不，或许这可能不是梦境，可能是属于恶灵的记忆。 它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痛苦吗？ 郁珞灵能从那几句话中得知，它很痛苦，它不想被困于此处。 这个恶灵……就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吗？ 郁珞灵想着，视线不自觉看向蜜莉恩，却与她对上视线。 她心中一惊，没想到能与蜜莉恩对上视。 “我等你很久了，命定的窥探者。” 窥……探者？什么意思？ 郁珞灵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蜜莉恩笑着看向郁珞灵，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出口，我都会回答你。” 郁珞灵原本有些犹豫，但听到蜜莉恩的这番话，她就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说我是命定的窥探者？” 蜜莉恩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开口道：“因为你就是。” 郁珞灵闻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天之卦象？” “天之卦象？” 郁珞灵下意识想到季止修记忆中那个老头对他说的话。 “卦象显示，你会成为下一任‘坤民’。” 蜜莉恩点头，给郁珞灵解释何为天之卦象。 “传说，原本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恶灵的存在，只有无法轮回，飘荡的游魂。直到……天之卦象出现，一切就变得不一样。” “天之卦象的第一个预言，就是世界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鬼将变得不像鬼，人将变得不像人。” 听到这些话，郁珞灵的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蜜莉恩轻轻一笑，她抬起手，指向天边的太阳，开口道：“我们都知道，如果太阳消失，所有生物都会活不下去。而对于恶灵来说，没有怨气，就会消散于人世间。” “而你们万灵师所需要做的，不就是让我们恶灵消散于人世间？正常人会使用出你们的那些能力吗？不能吧？所以卦象所显示的预言是对的。” “当第一个预言实现，天之卦象第二个预言出现。世界无法得到拯救，它会陷入永远的黑暗，直到最初的光亮亮起。” “我想，这句预言就算我不给你解释，你也能够明白，这个预言所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吧？” 郁珞灵自然明白她口中的预言是什么意思，但她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 “所以，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 蜜莉恩轻叹一声，笑着解释道：“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知晓一切事情，现在被你们的八大堂主所管辖着。”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是怎么知道万灵堂的堂主不止一位，而是有八位？ 似乎是惊讶太过明显，蜜莉恩一眼就看出。 她松开牵着威拉德的那只手，向郁珞灵张开双臂，微扬下巴，开口说道：“伟大的墓中人，为我们所有恶灵指明方向。它知晓一切，无所不能，是我们恶灵的‘神’。” 墓中人？又是什么鬼？ “墓中人是谁？” 这个问题是郁珞灵下意识说出来的，反正她也没指望蜜莉恩能明确回答。 蜜莉恩遵守她的诺言，于是她回答了郁珞灵。 “是位强大又美丽的指引者，也是我们恶灵的‘神’。” 果然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继续发问：“命定的窥探者真的是天之卦象告诉你的吗？” 蜜莉恩微微一笑，回道：“是伟大的墓中人告诉我的，它说这就是天之卦象的预言，而你……注定会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命定的窥探者啊，你的命途将是无尽的坎坷，未来也是一片黑暗，等待你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这就是……你的预言。” 蜜莉恩脸上的笑容从微笑变成冷笑，再变成一道诡异的笑容，让郁珞灵看着毛骨悚然。 可真正让她内心感到恐惧的，却是她所说的预言。 等待她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是她不好？还是她身边的人？ 命定的窥探者…… 没错，她与窥探者没什么区别。 这股力量最后真的可能会摧毁她。 很多事情，郁珞灵很清楚也很明白，但是……她还是希望找到答案。 她慢慢握紧双手，抬眸看向蜜莉恩，“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把我拉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蜜莉恩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她就笑着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你该回去了，命定的窥探者。” 郁珞灵意识到了什么，刚想要伸手抓住蜜莉恩，但她什么都没抓住。 眼前被黑暗包裹，她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总有一天，你会知晓所有答案，命定的窥探者。” “叮”的一声，郁珞灵猛地睁开眼，对上大家担忧的眼眸时，她还有点恍惚。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睁开眼，原本充满紧张和自责的脸，瞬间变得开心、庆幸起来。 “小珞……你终于醒了。” 季止修垂眸看着郁珞灵，轻声问道：“还好吗？” 直到这一刻，郁珞灵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枕在季止修的腿上。 意识到这一点，郁珞灵的脸瞬间变红。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但下一秒强烈刺眼的灯光亮起，将黑暗驱散。 而蜜莉恩就站在高处，冷眸看着郁珞灵他们。 与蜜莉恩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郁珞灵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 不是喜欢，不是恐惧，也不是……惊吓。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许沉睦率先打破沉寂，“你就是待在这座古堡的恶灵？” 蜜莉恩面无表情开口：“是与不是，重要吗？许家的继承者。” 许沉睦挑了挑眉，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快就认出他是毒灵许家的继承人。 “看来，你眼力不错。” 蜜莉恩根本不理会许沉睦，她微扬下巴，冷声开口：“我来此处，只是想告诉你们，离开古堡，不准再往前，否则……我会拼尽一切阻碍你们。” 第120章 古城迷宫(二十四) 蜜莉恩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原本照亮的灯也再次熄灭。 明亮的环境又重新陷入黑暗。 郁珞灵有些不受控制地急喘起来，她伸手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却摸到了坚硬温热的胸膛。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旁边好像是季止修…… 郁珞灵刚想要收回手，就被那人捉住手腕。 “怎么啦？”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跳凌乱。 郁珞灵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是郁梧晟的声音。 “哥哥，这个地方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甚至……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郁梧晟闻言立马来到郁珞灵身边，刚想要伸手去摸摸郁珞灵的脑袋，就被一只手阻拦。 他有些疑惑地抬眼，正对上季止修明亮的眸子。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倪裳的声音突然传来。 郁珞灵突然感受到什么，猛的抬手推开在她身旁的两人。 下一秒，无数黑影从郁珞灵身下涌出，最终将她包裹。 季止修和郁梧晟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想要攻击那些黑影。 但黑影的速度太快，郁珞灵已经被吞噬其中，他们不敢贸然出手，害怕伤害到郁珞灵。 “喂，你们别愣着啊！”顾安意突然出声。 她说着就准备上前，然而下一秒，黑影就被什么东西炸开，郁珞灵稳稳当当地从里面出来。 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眸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季止修和郁梧晟就围了上来。 他们认真地将郁珞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发现她确实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郁珞灵发现，他们似乎对自己太过紧张了，所以现在做事都变得有些迟钝和畏手畏脚。 这样想着，她笑着看向季止修和郁梧晟，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我也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不用过多关注我。”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说他们能不能听进去，但现在很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看向其他人说道：“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个迷宫，不然可能会被黑暗彻底吞没。” 这是字面意思，因为他们也能感觉到，他们已经渐渐看不清四周。 眼睛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失去视野，就相当于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顾安意点头，看向郁梧晟开口说道：“郁梧晟，别浑浑噩噩的，小珞灵并不是易碎的花瓶。”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没有反驳什么。 毕竟他确实有些关注妹妹。 尤其还是在经历过那些糟心梦境之后。 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十分钟内，突破这里。听我指挥，直接把这里炸了。” 倪裳迟疑开口：“队长，这地方不能随便炸吧？” 许沉睦笑着帮腔：“有什么的，大不了就跟那些人解释说是恶灵太狡猾，我们迫不得已。” 倪裳无语，“你觉得他们信吗？” 许沉睦不以为意，“他们不信也得信吧？毕竟事情已经做啦，大不了让万灵堂多补点钱给他们。” 顾安意扶额，“要是被上级听见，你怕是又要被拉过去训话了。” 许沉睦耸肩轻笑，“可我并不认为那是在训话，反倒可以说是……轻松愉快的聊天时间。” 郁梧晟突然开口：“我看你是在那里待习惯了，那让上级陪你一整天如何？” 许沉睦：…… “这……就不用了吧，队长？” “看来是太少了，一个星期如何？” 许沉睦选择不说话。 顾安意在此刻开口：“但直接炸确实有点明显，我们可以稍微做点小准备。” 郁梧晟摇头，道：“没必要，直接开炸。” “哥哥想用那招吗？” 郁珞灵说着走到他身边。 郁梧晟笑着点头，“当然，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咒术之一。” “巧了，也是我最喜欢的咒术之一。” “那妹妹要和我一起来吗？” “荣幸之至。” 郁梧晟扭头看向季止修，刚要说什么，就被季止修打断。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和她放心大胆的做。” 嗯哼，看来默契并没有少。 那么，就开始一场大乱吧。 祭火，泯灭，爆破。 手势快速摆出，口中默念咒语。 下一刻，两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熊熊烈火。 但这些都不会波及到他们，因为季止修用锁链将这些全部拦下。 郁珞灵忽然开口：“我感觉恶灵会气急败坏。” 许沉睦用非常欠揍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应该的吗？毕竟……我们这可是把它家都炸了。” “……沉睦。”倪裳无奈。 许沉睦不以为然，甚至还耸了耸肩。 倪裳更无奈了。 郁珞灵缓缓握紧拳头，她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情绪在她的内心翻涌。 而她也清楚，这并不是她的感情。 愤怒与窃喜在内心同时存在交织，像是在打架，又像是在融合。 这就是……蜜莉恩的情感吗？ 顾安意来到他们身边，轻声询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等着恶灵自投漏网吗？” 郁梧晟轻笑点头，“我的想法是这样。如果它还不出来，我们可以继续往下炸，直到它出来为止。”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啧啧啧，真不愧是队长，招数就是阴。” “其实还有比这更阴的。”季止修开口。 “哦？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许沉睦说着，往季止修身边凑。 季止修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道：“直接毁了整个古堡。” 许沉睦一脸不可置信，“嘶，这真的能做到吗？” 季止修坚定说道：“我可以。” 许沉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听到他们的对话，郁珞灵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现在她脑海里全都是关于天之卦象的事情。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不知道，但身为“坤民”的季止修，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那是机密，真的可以随意告诉她吗？ 郁珞灵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把蜜莉恩所说的事情告诉大家。 不过这些都要等一切全部结束，才能告诉他们。 突然，心口传来一阵酸涩的情绪，有液体从眼角滑落。 哎? 哎?！！！ 郁珞灵抬手摸了下脸，发现并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落泪了。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整个人跌坐在地。 郁梧晟下意识扶了一把郁珞灵，所以她才没有完全跌坐在地。 “小珞你……” 没事吧这三个字郁梧晟并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看见郁珞灵大口大口喘息，而眼角处不断有泪珠滑落。 季止修见状连忙赶过来，将郁珞灵扶起来。 看见她满是泪水的脸，忍不住皱了皱眉。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郁珞灵就先行开口。 “……我没事，只是我能感受到那个恶灵的情绪，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倪裳闻言皱眉，“居然有恶灵的能力如此变态吗？” 恶灵的能力？这真的是它的能力吗？ 郁珞灵不知道。 也可能是蜜莉恩口中的墓中人的操作。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绝不会认！” 是威拉德的声音？ 居然在她的耳畔响起…… 难道……这座古堡里的恶灵并不止一个？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威拉德.克莱夫，你难道还想要保持现状吗？” “现状有什么不好？！蜜莉恩.威廉姆斯，我们一直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愚昧！如果我们……永远都这样，那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现在怎么能跟以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是不是被那个所谓的墓中人洗脑了?它所说的一切，我并不认可！” “你认不认可重要吗？威拉德.克莱夫，认清现实吧，我们逃不掉这一切，只有墓中人是我们唯一的救赎。” “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相信你？” “每一句话！都是！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一意孤行，更不会不在乎我的感受！” “够了！威拉德.克莱夫，别耍小脾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不知要再等多少年。” “现在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改变，蜜莉恩.威廉姆斯！” “我为什么一定要改变？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呵呵，威拉德.克莱夫，你根本不了解我。也是，如果你了解我，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蜜莉恩。” “现在知道喊我的名字？可是已经晚了，威拉德.克莱夫。”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我明明也说过，我讨厌这样，可是你……从来不听，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 “抱歉，我只是一时嘴快，而且我性格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互相却根本不了解彼此。” 第121章 古城迷宫(二十五) 两人的争吵声不断，吵得郁珞灵脑瓜子嗡嗡。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他们的对话屏蔽。 她真的不想听。 “我们尽快过去吧，他们大概是吵起来了。” 郁珞灵说着，抬手捂住耳朵。 发生没什么用后，又放下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季止修凑过来，问道：“怎么啦？” 郁珞灵闻声睫毛颤了颤。 她看向季止修，微笑开口：“我没事，只是觉得……它们的情感有点吵闹。” “是吗？那把他们都消灭了，就安静了。” 季止修说着，伸手握住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有些无奈开口：“我们似乎还没确认关系吧？” “我怕黑。” 郁珞灵：…… 好吧，你赢了。 郁珞灵微微收敛笑容，耳边的吵闹声也渐渐变小。 听上去，他们并不是和好了，而是闹掰了。 “威拉德.克莱夫！你走了以后有本事就别回来了！” 但蜜莉恩.威廉姆斯并没有得到回应。 顿时内心就被酸涩充斥，以及难以言说的委屈。 看来，那句话是气话。 不过就从它给自己看的那短暂的记忆来看，蜜莉恩.威廉姆斯应该非常喜欢威拉德.克莱夫。 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在身上，偶尔还控制不好。 所以就……总是吵架。 威拉德.克莱夫会选择迁就蜜莉恩.威廉姆斯，但不是次次都如此。 他们应该不止一次这样闹掰。 因为郁珞灵再次听见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心声。 “……为什么？又是这样？我真的……不想……” “……威拉德.克莱夫，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对你来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 …… 蜜莉恩.威廉姆斯越是想，它的内心就越是痛苦。 连带着郁珞灵也不好受。 她将手放在心口处，忍不住皱了皱眉，“……它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不，或许从一开始，它就已经在崩溃边缘。 蜜莉恩.威廉姆斯被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以至于精神渐渐崩溃。 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古堡中，很难不崩溃。 所以，它才会那么说。 因为它无法离开古堡，被永远困在这里。 那……威拉德.克莱夫呢？ 或许也是一样的，所以它们的精神状态才那么不好。 不过，恶灵有精神状态很好的吗？ 郁珞灵短暂思索了一下，发现并不是没有，只是……少数。 “所以它们打算做什么？”季止修问。 郁珞灵摇头，表示不知道。 “现在我只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情况并不好。也许，它也在等着我们去消灭它。” “不过……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是关于你的过去。” 听到这话，季止修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手握紧了自己几分。 “……你想问什么？” “无论我问什么？你都回答我吗？” 郁珞灵说着，认真看向季止修。 季止修轻抿了一下唇，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思索。 郁珞灵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季止修回答。 良久，季止修终于开口说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包括……那些事情。” 听到这话，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季止修会这么说。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机密吗？”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道：“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这种情况无法避免，而且有些事情想要瞒，也无法永远瞒着。” 郁珞灵依旧有些犹豫，“你确定吗？” 季止修点头，“嗯，我确定。不用担心郁珞灵，我这么说，并不是滥用职权，而是真的认真思考过。” 闻言，郁珞灵不再犹豫，问出心里的问题。 “……所以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 季止修没想到郁珞灵会问这个，他还以为她会问自己有关于“坤民”的事情。 “对于天之卦象，我其实并不算太了解。因为它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少太少。现在天之卦象在万灵堂最中心保护着，也就是八大堂主开堂的桌子。” 郁珞灵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天之卦象就是堂主们开堂时的桌子？” 季止修点头，“差不多吧，虽然无法触碰，但确实是围着那个圆桌而坐。出现预言时，上空会浮现文字。而最近的一次预言，其实并不好。” “……是什么？” “天地昏暗之时，神秘之灵出世，世界为之颠倒。” 神秘之灵……难道指得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口中的墓中人？ 可万千恶灵会只听令于一人吗？ 恶灵的性格各异，脾气也十分难搞。 无法想象，那个墓中人该如何做，才能让万千恶灵听令于它？ 难道是……天之卦象？ 蜜莉恩.威廉姆斯曾听过一嘴，它知晓其中一个预言，一则有关她的预言。 “……天之卦象是我从蜜莉恩.威廉姆斯那里得知的，它还告诉我一则，有关于我的预言。” 季止修听到这话，微微皱眉。 “什么预言？” 郁珞灵将预言重复，“命定的窥探者啊，你的命途将是无尽的坎坷，未来也是一片黑暗，等待你的结局……注定是支离破碎。” 闻言，季止修的眉头皱得更紧。 “我们并没有从天之卦象中得到这则预言。” 郁珞灵面上浮现惊讶，“……难道它们的预言是假的？” 季止修摇头，“不一定，说不定是真的。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天之卦象到底是什么样。” “什么意思？” “天之卦象是第三代堂主带回来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它从哪里来，连第三代堂主也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不是他找到的吗？” “因为天之卦象是突然出现在第三代堂主手中的。” 郁珞灵没想到天之卦象是这么神秘的东西。 居然谁都不知道它的来历。 那……能够得到另一个预言的墓中人，知晓天之卦象的来历吗？ 不过……事情也是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虽然本来这个世界上存在恶灵就已经很奇幻，没想到居然还存在更奇幻的天之卦象。 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别担心。”季止修说着，握紧郁珞灵的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万灵堂都会团结一心解决。” 这点郁珞灵当然明白。 不过只要发生大事，就会发生大战。 而发生大战……就会不可避免出现伤亡。 郁珞灵其实不太希望看见这种场面。 即使她知道，这些可能都无法避免。 爆炸终于结束，季止修撤下锁链。 面前的狼藉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蜜莉恩.威廉姆斯站在狼藉中，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 再次与它对上视线，郁珞灵眉心一跳，内心情绪再次翻涌。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蜜莉恩.威廉姆斯抢先。 “愚蠢的人啊，再次停下你们的脚步，不准再往前。” 明明她是这么说的，可内心却是截然相反。 “快过来吧，快过来解决掉我，让我结束这种生活。” 郁珞灵抿了抿唇，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开口道：“蜜莉恩，既然你认定我为窥探者，那么！能否让我，为你创造出一个新的选择！” 蜜莉恩.威廉姆斯闻言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说。 “新的……选择？” 郁珞灵点头，“没错，新的选择。你难道真的甘心选择那个结局吗？一直待在这里，直到彻底消散……”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蜜莉恩.威廉姆斯的眼眶瞬间红了。 它哆嗦着唇，似乎想要反驳，可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郁珞灵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但不敢靠蜜莉恩.威廉姆斯太近，害怕将它吓跑。 虽然迷宫已经被她和哥哥炸毁，但他们并不清楚迷宫后面又是什么？ 未知，就相当于危险。 “逃避现在的选择，迎接新的选择，很难吗？” 郁珞灵循循善诱，打算慢慢说动蜜莉恩.威廉姆斯。 “闭嘴，我凭什么相信你？！告诉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你很难相信。但我是你口中的窥探者，你从一开始就清楚我的能力，不是吗？” “那又怎样？！” “……那是你相信的墓中人所说的，在它告诉你这句话之前，它或许就已经想到你会遇见我。” 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一切或许都在它的预算之中。你真的甘愿成为它的棋子吗？蜜莉恩.威廉姆斯！” 郁珞灵说着，再次朝蜜莉恩.威廉姆斯靠近。 而它已经面露迷茫，似乎已经被郁珞灵的话所打动。 就在郁珞灵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杀意朝着自己攻来。 不过有队友在，她可以完全不防御。 将后背自信地交给他们。 郁珞灵看着冲出来却撞到防御上的威拉德.克莱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它终于出来了。 虽然跟蜜莉恩.威廉姆斯吵得很凶，但他其实根本放心不下它。 所以一直在它附近守着。 只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并不知而已。 威拉德.克莱夫果然也很喜欢蜜莉恩.威廉姆斯。 第122章 古城迷宫(二十六) “你不能相信她！蜜莉恩！你不能相信她！” 威拉德.克莱夫急切着说着，身体却不断靠近蜜莉恩.威廉姆斯。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其他人，朝着他们轻轻点头后，就毫不犹豫朝着蜜莉恩.威廉姆斯扑去。 连威拉德.克莱夫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干嘛？！” 蜜莉恩.威廉姆斯惊恐地看着抱着它不撒手的郁珞灵。 郁珞灵并没有理会它，直接启动意念之力。 来吧，就让这一切都展现在她眼前吧。 意念之力将蜜莉恩.威廉姆斯强制性昏迷，也将郁珞灵拉入它的记忆中。 * “咚咚咚” 三声沉重的钟声响起，震得人心神恍惚。 “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 是个陌生的少女声音。 蜜莉恩慢慢转动脑袋看向少女，嘴角下意识扬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内心满是苦涩和痛苦，仿佛被人抛弃。 少女见她不说话，极轻地叹了口气，“威拉德.克莱夫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甚至可以为此每天浪费时间来到这里发呆？” “……这不是浪费时间。”蜜莉恩开口反驳。 “不是吗？我倒觉是。是他先抛弃了你，一个负心汉根本不值得你这样！蜜莉恩.威廉姆斯！你可是千金小姐！有多少人喜欢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少女像是想要骂醒蜜莉恩。 但蜜莉恩却不为所动，只是心中酸涩更甚。 “……不，他不一样。多莉丝，你说得没错，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为他浪费时间。” 多莉丝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蜜莉恩都不会听进去。 因为对于她来说，谁都比不上她心中的威拉德.克莱夫。 那个在她心中占据着巨大分量的少年，却是抛弃她义无反顾追寻自己梦想的人。 大家都说，威拉德.克莱夫是天生的建筑家。 但在多莉丝.戴维德眼中，威拉德.克莱夫就是个不遵守约定，还抛弃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混蛋。 无论他多么有天赋，也该告诉蜜莉恩一声再离开，而不是……一声不吭地离开。 “蜜莉恩，我无法理解你对威拉德.克莱夫的感情，但我想说，那个人，绝对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多莉丝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而蜜莉恩还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地看着面前的钟楼。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头，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威拉德……” 如果是因为我太过任性，那我错了。 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得已为之。 ……不，我宁愿你心狠一点。 直接告诉我，你厌烦了我，然后毫不留情离开。 也好比……一声不吭离开，还杳无音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蜜莉恩想着想着，整个人就颓废了下来。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因为她得不到答案，所以才一直如此。 一直站在他们曾经最喜欢的钟楼面前发呆。 似乎这样，她总有一天能够等到他回来。 即使她心里无比清楚，这种情况希望渺茫。 但她就是愿意这样一直等下去。 就在郁珞灵以为蜜莉恩的记忆要进入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有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赶出。 郁珞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人还没清醒，鼻子就已经在往下流血。 蜜莉恩清醒的比郁珞灵快，因为它根本没有受到冲击。 它看见已经在自己身上的郁珞灵，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但很可惜，没有成功。 因为有锁链将郁珞灵带走。 蜜莉恩阴沉着一张脸看郁珞灵，“卑鄙的窥探者，居然强行进入到我的记忆中！”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可依旧没有缓和那剧烈的疼痛感。 连他们关心她的话语都已经听不清。 ……这股力量，是与她力量类似的力量。 甚至……比她强大许多倍。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蜜莉恩.威廉姆斯的力量。 否则她根本进入不到它的记忆中。 是威拉德.克莱夫吗？ 感觉不太像。 难道……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口中的墓中人？ ……不可能。 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完全没有感受到其他怨气的存在。 难道是藏匿？ 想到这儿，郁珞灵急切地抓住季止修的胳膊。 想要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 季止修见状，眸中闪过心疼，但很快化成愤怒。 他冷冷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你对她做了什么？” 蜜莉恩.威廉姆斯根本不畏惧季止修，它微扬下巴，冷笑开口：“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如果她不强行看我的记忆，又怎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窥探者，本就不得好死。” 话落落下的那一刻，无数道攻击朝着它袭去。 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但这些攻击全部被威拉德.克莱夫拦下。 郁珞灵也总算从那些剧烈的疼痛中缓和了一些。 “……季止修。”她说着，抓紧他的胳膊，“你看看……还有没有第三只恶灵。” 季止修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并没有忘记做事。 闭眼探查一番后，他轻声说道：“我并没有感受到第三只恶灵的怨气。” 郁珞灵抿了抿唇。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居然不在？ 究竟是季止修现在还无法察觉的恶灵，还是它真的不在现场？ 可不论是哪种，都很恐怖。 那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哪怕没有露面，就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郁珞灵闭了闭眼，脑中撕裂般的疼痛愈演愈烈，让她恨不得下一秒闭上眼睛昏过去。 但是……现在还不行。 墓中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拥有和她同源的力量…… 难道是……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是类似的力量，恶灵又不是不可能拥有。 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可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只是在针对她这个能力。 是不希望她窥探恶灵们的伤疤，以此来消灭他们吗？ 也是，如果不去看记忆，她能够用言语去打动那些恶灵吗？ 郁珞灵觉得自己似乎做不到。 没有那个能力，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根本猜不到它们心中藏得最深的痛楚。 哈啊，好累…… 果然还是死亡适合她。 不……不能这么想，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死。 郁珞灵胡思乱想的期间，双方已经激烈地打斗起来。 不过他们都明显地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威拉德.克莱夫实力强悍到似乎已经超越了普通的ssr级。 居然令他们有些招架不住。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我去，它吃兴奋剂了？这么猛？” “有点不太正常。”倪裳迅速向后退，躲避掉威拉德.克莱夫的攻击，“感觉它的力量都得到了增强，像是有什么人提前给予了它力量。” 顾安意皱眉，“……难道又是‘暗夜’吗？” 郁梧晟开口：“或许是小珞口中的那位墓中人。” “墓中人？”顾安意眉头皱得更紧，“从未听说过的存在。”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未知就代表着危险。” 倪裳说着挥动大刀拦下攻击。 许沉睦冷笑开口：“管它什么人，全部消灭就没有这些烦恼！” “别冲动。”郁梧晟冷声道。 许沉睦轻笑挑眉，“放心吧队长，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神无法定下你们的罪孽，那就由那位大人来定下你们的罪孽吧。 蜜莉恩的心声突然出现在郁珞灵的耳边。 让她不怎么清晰的脑子，顿时清明起来。 为什么她一直能听见蜜莉恩的心声？为什么她一直能感受到蜜莉恩的感受？为什么她能得知到蜜莉恩身边发生的事情？ 这些……全都是因为那所谓的墓中人。 它这是……在帮自己吗？ 郁珞灵有些看不懂墓中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难不成是想让她靠这些去窥探蜜莉恩的内心？ 然后用言语打动它？ ……除了这点，郁珞灵再想不到其他。 她不明白，墓中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阻拦她的强行，却为她开辟一道新的道路。 难不成……它是在教自己？ 不可能吧？恶灵们不才是一伙的…… 不，不一定。 说不定墓中人想要放弃这枚棋子，所以故意而为之。 再大胆猜测一下。 蜜莉恩.威廉姆斯信仰墓中人，而威拉德.克莱夫却不相信墓中人。 但威拉德.克莱夫的力量明显变强，蜜莉恩.威廉姆斯却显得比较弱小。 郁珞灵并没有错过，那些攻击攻向蜜莉恩时，它眼中的惊慌失措。 它在害怕，害怕那些攻击会打到它。 ……为什么？它不也是恶灵吗？ 无论恶灵能力强弱，都会想办法阻拦，而不是无动于衷。 总不能，蜜莉恩.威廉姆斯根本不是恶灵吧？ 但郁珞灵的确在它身上感受到怨气的存在。 ……她所知道的，全都是关于蜜莉恩.威廉姆斯的事情。 对于威拉德.克莱夫，她所知甚少。 第123章 古城迷宫(完) 所以……蜜莉恩.威廉姆斯真的就是突破口吗？ 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郁珞灵定了定心神，将乱成一团的思绪抛之脑后。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尝试尝试。 战斗愈演愈烈，但这些都跟蜜莉恩.威廉姆斯没有关系。 它始终躲在威拉德.克莱夫身后。 而威拉德.克莱夫也将它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它受到一点伤害。 蜜莉恩.威廉姆斯依旧在内心碎碎念，不过郁珞灵倒是没什么精力再细细去听。 她看向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季止修，刚想说话，就见季止修摇了摇头。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还严厉拒绝了。 ……不出所料。 毕竟就她现在这个鸟样，能有好状态就怪了。 不可否认，那一击给了郁珞灵不小的伤害。 她到现在，脑子都是嗡嗡的。 但郁珞灵不可能放弃，季止修也知道郁珞灵的性子。 他内心挣扎纠结片刻，最终还没等到郁珞灵再次开口，他就极轻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可以去，但不准再冒险，知道吗？” 郁珞灵：？？？不是，你怎么还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好，我答应你。” 季止修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慢慢扶起。 郁珞灵在心底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看向蜜莉恩.威廉姆斯。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真的还存在吗？” 蜜莉恩.威廉姆斯听到这话，微微愣住，像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询问。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还存在吗？” 郁珞灵又认真地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蜜莉恩.威廉姆斯瞳孔地震，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到蜜莉恩.威廉姆斯闪过的心虚，郁珞灵顿时就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想逃避这个问题吗？” 蜜莉恩.威廉姆斯下意识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郁珞灵再次听见它的心声。 “不……她怎么会知道？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它在恐惧，无比恐惧。 郁珞灵逼近一步，继续开口道：“蜜莉恩.威廉姆斯，不要选择逃避，你现在能逃掉，但等到威拉德.克莱夫被消灭后，你还能逃掉吗？” “你闭嘴！威拉德.克莱夫不会离开我！他绝对不会离开我！”蜜莉恩.威廉姆斯突然怒吼。 内心爬上密密麻麻的恐惧，令人一阵阵发凉。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它会，因为我们一定会消灭它。” “闭嘴……我让你闭嘴！” 一道攻击猛的向她袭来。 不过自然伤不到郁珞灵。 即使郁珞灵状态不佳，也能挡下那微弱的攻击。 更何况，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自会有人护好她。 郁珞灵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 像是在自我怀疑，又像是在自我肯定。 如此矛盾的情感居然在同一时间出现。 蜜莉恩.威廉姆斯……到底经历过什么？ 原本还在认真打架的威拉德.克莱夫。 一见蜜莉恩.威廉姆斯疑似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立马来到它身边安抚它的情绪。 “别怕蜜莉恩，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威拉德.克莱夫的安抚，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它紧紧抓着威拉德.克莱夫的胳膊，似乎依旧很不安。 但只有郁珞灵知道，它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慢慢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蜜莉恩.威廉姆斯，墓中人究竟告诉了你什么？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还是说，它告诉你，只要你这么做，你的威拉德，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弃你于不顾？” 听到这话的蜜莉恩.威廉姆斯猛然抬头看向郁珞灵。 少女依旧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可脸色却不比刚才，有些苍白过头。 虽然鼻子下面和嘴角的血迹全都被擦干净，但衣服的血迹却足以说明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果然还是看到了……为什么？一定要窥探我的记忆……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郁珞灵真诚说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蜜莉恩.威廉姆斯。我很抱歉，刚才采取了强硬手段，但我……不，对你来说就是冒犯，我向你道歉。” “你向我道歉？你觉得道歉有用吗？！你这样，和那些小偷有什么区别？！” 郁珞灵能感觉到蜜莉恩.威廉姆斯现在很愤怒。 也是，没有人不会被陌生人窥探到伤疤而不感到生气。 她微微垂下眸。 其实现在她已经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了。 在她眼中，一切都是模糊的，还有点发黑。 看来……她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做完…… 不能……就这样倒下。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比我幸福很多，你有爱你的父母，有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多莉丝.戴维德，可曾经的我……却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大概知晓一点，那就是你们对于彼此都很重要，重要到……威拉德.克莱夫不惜用怨气强留下你。” “蜜莉恩.威廉姆斯，你不是恶灵，只是被……强行留在了这里……” 话音落下，郁珞灵直直栽了下去。 季止修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郁梧晟，速战速决吧，郁珞灵需要接受治疗。”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梧晟点头，使出全力。 但面对比一般ssr级还要强大的威拉德.克莱夫，自然要费力些。 所以他们并不轻松，也无法快速解决。 总得来说，就是棘手。 这完全是因为它的能力，操控这座古堡，里面的一切都能为他所用。 而环境昏暗，本来就看不清，更别说突然冒出来的攻击。 但为了郁珞灵，再艰难，也要快点解决。 他拧了拧眉，下达命令，“倪裳，许沉睦，直接攻击蜜莉恩.威廉姆斯。” 闻言，倪裳和许沉睦的攻击方向瞬间换了个方向。 蜜莉恩.威廉姆斯大惊失色，威拉德.克莱夫亦是如此。 它焦急着想要阻拦，却被锁链拦住。 “老实待着。” 季止修声音淡淡，没什么起伏，但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可威拉德.克莱夫心中急切，根本不会去管这些。 它只知道，它的蜜莉恩.威廉姆斯遇到了危险，它需要到它身边。 所以它费力地攻击着那些锁链，却根本无济于事。 因为打断一根，还会有下一根。 打断一堆，还会有下一堆。 “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放我过去……” 威拉德.克莱夫见无论怎样都行不通，开始发疯大喊。 不过季止修全部选择忽视。 毕竟，他现在也很急。 郁珞灵的状态绝对不能再往下拖。 如果再往下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无论它们有多可怜，季止修都无法再升起一丝同情心。 本来，他就没多少同情心。 更别说，现在他内心还被怒火所充斥着。 季止修缓缓开口：“束。” 简单一个字，却将威拉德.克莱夫的所有行动束缚住，它再也无法动弹。 威拉德.克莱夫依旧在重复那句话。 虽然它很担心，但倪裳和许沉睦消灭不掉蜜莉恩.威廉姆斯。 因为，蜜莉恩.威廉姆斯是被威拉德.克莱夫的怨气强行留在这里的，想要送它走，必须先消灭掉威拉德.克莱夫。 这个，交给顾安意即可。 在季止修困住威拉德.克莱夫的那一刻，顾安意立马冲上前。 即使在昏暗环境里，她的长枪也依旧锃亮。 长枪直直捅入威拉德.克莱夫的身体里。 紧接着响起的就是蜜莉恩.威廉姆斯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威拉德.克莱夫！！！” “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蜜莉恩.威廉姆斯踉踉跄跄地朝着威拉德.克莱夫走去，却根本阻拦不了威拉德.克莱夫的消散。 它看着踉跄朝着它走来的蜜莉恩.威廉姆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那是纯真的笑。 “蜜莉恩.威廉姆斯，我爱你，即使是因为我才害死了你，即使我的生命早已走到尽头，即使……世界终有一天会毁灭，我也依旧爱你。” “对不起，将那么爱阳光爱自由的你困在这座昏暗的古堡那么久，真的很对不起……” “但它，确实是我最骄傲的作品，你也曾夸奖过我，所以……我以为你会喜欢。” 结果到最后，还是弄巧成拙。 最后一句话，威拉德.克莱夫并没来得及说。 蜜莉恩.威廉姆斯的情绪彻底崩溃，血泪一滴滴往下落，砸在地上，晕成一朵血花。 “……我……也……爱……你。” 我的……天才建筑工程师。 或许威拉德.克莱夫并不知道，从他一声不吭离开开始，蜜莉恩.威廉姆斯就已经被困住。 她被困在那段拥有威拉德.克莱夫的过往中。 蜜莉恩.威廉姆斯会留在这里，也仅仅是因为他——威拉德.克莱夫。 古城迷宫番外 蜜莉恩.威廉姆斯 我是蜜莉恩.威廉姆斯，威廉姆斯家族的千金。 我家里很有钱，父母也很疼爱我，所以我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有钱有爱还有颜。 如果说我美好人生中，有哪点不够美好。 那肯定是因为威拉德.克莱夫。 他是我在学校里认识的，是个长相白白净净的男生。 比那些长得浓眉大眼的男生要好看许多。 所以，我喜欢他。 单纯因为他的外表。 虽然从他身上的穿着来看，他家里应该不太富裕。 不富裕居然能在这个学校里学习？怎么感觉是装的？ 带着好奇心，我接近了他。 当然，除了搞清楚我的疑惑以外，更多的还是想和他成为好朋友。 毕竟他长得很好看，做起朋友来肯定不亏。 “你好，我叫蜜莉恩.威廉姆斯，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一边说一边笑着朝他伸出手。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独留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不是？他什么意思？ 有趣，居然不接本小姐的话？我非要交到这个朋友不可。 不过，在前去之前，我还是要打探一下情况。 免得再发生刚刚的一幕。 于是我找上了我的好朋友，也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多莉丝.戴维德。 多莉丝说：“你说威拉德.克莱夫吗？他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只是一个仆人而已。” “仆人？谁的仆人？” “就是林克少爷的仆人。我劝你还是别去管这件事，毕竟……威拉德.克莱夫是个怪胎。”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传闻吗？” “没有。” “我亲爱的蜜莉恩，你还是真是不关心这些杂碎事。” “你都说是杂碎事，我有必要在意吗？” “也是。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讲讲。” 多莉丝说着，来到我身边坐下，她挨着我，将有关威拉德.克莱夫的传闻全部说出。 威拉德.克莱夫是林克家族女仆的孩子，还是偷情的禁果。 他的母亲还未成年，就已经怀了威拉德.克莱夫。 所以可以说，他是不被期待中出生的。 这就注定，他不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和成长环境。 于是，他也便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子。 因此，他成了别人口中的怪胎。 但在我看来，威拉德.克莱夫并不算是怪胎。 他可比那位林克少爷要正常多了。 至少他不会突然暴怒想要揍人。 “多莉丝，在我眼中，威拉德.克莱夫并非怪胎。” 这是我的真心话，却不小心被威拉德.克莱夫本人听去。 当然，这件事，也是等我跟他熟络后才知道。 等我再次去找他，他的态度比之前好上不少。 那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后来的我明白了。 “你好啊，威拉德.克莱夫。上次你没有搭理我，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你。我听说你在建筑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却因为一直被林克少爷打压，所以没有出头日。” “你想说什么？”威拉德.克莱夫轻声开口。 “你想逃离林克家族吗？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威拉德.克莱夫认真地看向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你有天赋，却被埋没，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所以我……” “所以你同情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威拉德.克莱夫打断，“威廉姆斯小姐，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我其实不明白威拉德.克莱夫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我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历过什么类似的伤心事。 妈妈曾说过，太过敏感的孩子一般都是因为经历过不太好的事情，所以……需要有耐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 威拉德.克莱夫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 “长得好看？你说我？”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觉得这种词居然是用来形容他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啦，你长得白白净净的，非常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和你做朋友。” “……我知道你，你很优秀，也很……受欢迎，应该不缺我这一个朋友。” “我缺，谁说我不缺。那些并不算是我的朋友，我真正的朋友只有多莉丝.戴维德。其他人……不过是利益朋友。” 威拉德.克莱夫微微垂下眸子，极轻地笑了下。 “你为什么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不觉得……靠近我这个怪胎会倒霉吗？” 我摇了摇头，“怪胎是他们贴给你的标签，却并不是你给你自己的定义。所以，你不是怪胎，靠近你也不会变得倒霉。” 他并没有停止问题，“那你不怕我利用你？” “利用？只要是在我接受范围内，那就没问题。小小的利用对我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为什么？” ”嗯……因为我有能力？只要不是利用我做坏事，或者触及我的底线，我都能接受。” 我笑着看向威拉德.克莱克，继续说道：“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利用了我，我也会利用回去。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威拉德.克莱克又轻笑出声：“是吗？那……帮我逃出林克家族又是为了什么？” 闻言，我指了指他面前的画，开口道：“因为，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不该被埋没。” 威拉德.克莱克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幅画。 那是他刚刚随便画的。 可不过寥寥几笔，就已然能见到雏形，甚至可以想象到它画完之后该有多美丽。 “你也喜欢吗？”威拉德.克莱克问。 我弯眸笑了笑，“还好吧，我对美丽美好的事物都挺喜欢的。但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我有能力帮助你，你可以不被泥尘掩埋。” “……这样吧，如果你成功帮我逃离林克家族，那我就做你的朋友，以后也会建造出一栋古堡送给你。” “出手这么阔绰？”我歪了歪脑袋，“好啊，那就一言为定。” 于是，我就开始帮威拉德.克莱克逃离林克家族。 这并不是件容易事。 因为他们也发现了威拉德.克莱克的天赋，甚至想要控制住他，让他成为木偶，只听令于他们。 将他画的图纸全部冠上林克少爷的名字。 这不公平，也很恶心。 所以我一定要让威拉德.克莱夫逃离林克家族。 即使那非常艰难。 为了这件事，我废了不少力气，只为能够帮威拉德.克莱夫逃离林克家族。 耗费了我半年的时间，终于将事情办成。 虽然很累很辛苦，不过看到他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想笑。 多莉丝曾来此期间找过我。 见我是认真的，她不免有些惊讶。 “你居然……是认真的？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威拉德.克莱夫？就为了那张脸？” “那张脸还不够吗？”我反问。 多莉丝沉默。 其实也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惊讶。 毕竟常年摆烂的人突然认真起来做一件事，本身就很诡异。 “你对人家那么好，万一人家不念你的好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啥也没想出来。 老实说，我并不了解威拉德.克莱夫。 我总共只跟他见过两面。 第一面没搭理我，第二面细细聊了一下，接下了这件事。 后面我就一直在忙这件事，便也没什么空去找他。 不过，我一直派人保护着他。 毕竟我怕林克家族狗急跳墙，想要迫害他。 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因为他还要和我做朋友。 所以当我们再次见面时，我有些惊讶于眼前人的变化。 比起之前的稍微邋遢，现在的威拉德.克莱夫很明显是捯饬了一下。 该怎么说? 虽然早就知道他长得很符合自己胃口，但没想到居然这么符合自己胃口。 我的眼光可真棒。 “今天的你，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些。” 威拉德.克莱夫听到这话微微扬起一个笑容。 “是吗？那你喜欢吗？” 我点头，“喜欢，非常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最舒服的姿态。” 威拉德.克莱夫微微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出了他的疑问，为他解答：“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过度包装自己，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你就行。” “毕竟，我第一眼喜欢上的，就是你。” 威拉德.克莱夫彻底愣住，连脸上的笑都一并消失。 不过我没在意，因为我也觉得我说出这句话非常帅气。 嘿嘿，没有人会不被本小姐所吸引。 所以，我需要给他消化的时间。 正好，这点时间点菜。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问。 威拉德.克莱夫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这样啊……那我们就来找找你喜欢吃什么吧。正好，本小姐钱多，可以带你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总有一个，会是你喜欢的。” 威拉德.克莱夫彻底愣住。 他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但他很快垂下眼眸，我并没能看清。 “……谢谢你。” 古城迷宫番外 威拉德.克莱克 我是威拉德.克莱夫，人们口中的怪胎，以及……不该存在的人。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糟糕。 对我来说，好像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都不奇怪。 毕竟……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很完美的玩具。 我也曾想过逃离反抗，但得到的结果……只会是变本加厉地将我当做玩具，肆无忌惮地玩弄。 我厌倦这样的生活，却又无可奈何。 唯一能让我静下心的事情，就是画建筑。 所以，我经常躲起来画画。 却没想到因此，遇见了我此生最耀眼的存在。 蜜莉恩.威廉姆斯，我认识她。 在那些人中算是有名的存在。 再准确点来说，是非常有名的存在。 有名到，几乎所有人都该捧着她的地步。 因为她的家族很厉害，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惊讶她会来找我。 明明围着她转的人那么多，却偏偏来到我身边。 我一开始以为，她也和那些人一样是想要一个玩具，而我是最好的人选。 但并不是。 因为我躲在角落里画画时，无意间听到了她跟多莉丝.戴维德的聊天。 她说，我不是怪胎。 我能听出，这句话，她是真心的。 原来……还有像她这么好的人啊。 那是我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可后来，在等到她来找我。 我却改变了想法。 当她说，怪胎是他们贴给你的标签，却并不是你给你自己的定义。所以，你不是怪胎，靠近你也不会变得倒霉。 当她说，人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利用了我，我也会利用回去。我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当她说，因为，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不该被埋没。 我便改变了想法。 原来……心里暖暖的是这样的感觉。 难以置信，原来我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还以为……这辈子都感受不到。 这位大小姐，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但……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我……害怕受伤。 给予了期待，就注定有可能会失望。 所以，我一般不会太过期待。 即使是蜜莉恩.威廉姆斯。 于是我给她提出了个难题，让她把我从林克家族中解救出来。 我知晓，她能做到这件事。 但我想看的是，她会用什么方法将我解救出去。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她的家族施压，让林克家族老老实实将我交出去。 再或者，给林克家族一点好处，将我当做玩具送给蜜莉恩.威廉姆斯。 但这两种方法，对我来说却依旧是一种侮辱。 从那件事后，我就开始暗中观察蜜莉恩.威廉姆斯。 她似乎在忙碌什么，但我不知道她在忙碌什么。 我好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 哪怕……只有一点点。 后来，我从多莉丝.戴维德口中得知蜜莉恩.威廉姆斯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并不是我去问的，是我偷听来的。 也不算是偷听来的，毕竟是她们自己走到那块地方说这件事的。 我只是坐在那里画不远处的小屋子而已。 “你说威廉姆斯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啊？都不来跟我们喝茶聊天了。” 是墨菲小姐。 “她？她忙着拯救威拉德.克莱夫呢，就连我都见不到她几面。” 多莉丝.戴维德的声音。 “威拉德.克莱夫？不就是那个怪胎吗？威廉姆斯小姐为什么要在意那个怪胎？” “……谁知道，不过她做事向来只看自己心情，反正也没人乐意触碰她霉头。谁会傻到跟威廉姆斯家作对？” “对于威廉姆斯小姐来说将威拉德.克莱夫从林克家族救出来不是很轻松吗？” “是啊，很容易，但她偏偏选择了一个最困难的方法。她要让威拉德.克莱夫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世人眼中，而不是以那种身份。” “你的意思是……威廉姆斯小姐要让威拉德.克莱夫只是威拉德.克莱夫吗？” “……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这件事可不容易。” “但蜜莉恩说，她要尽快解决，因为她不想让威拉德.克莱夫。” “这个威拉德.克莱夫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如此吸引威廉姆斯小姐？” ……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进去。 因为我的思绪已经飘远。 老实说，我并没想到她会选择那么做。 明明……简单的方法一大堆。 堂堂正正站在世人眼中……让威拉德.克莱夫只是威拉德.克莱夫…… 真是的……就为这张脸……值得吗？ 我不理解。 但我知道，蜜莉恩.威廉姆斯肯定会说到做到。 那天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他最喜欢的繁星。 以后……一定要为她建造一个最美丽的古堡。 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她的付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居然派人过来保护我。 看着面前的黑衣保镖，我忍不住在心里想。 她有点保护过度了。 林克家族不会对他做什么，因为他们还要维护贵族的脸面。 而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大不了，到最后就撕破脸皮。 就是有可能他们狗急跳墙，想要把我消灭掉。 对我来说，活不活都不重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我想探求的东西我触碰不到。 可现在，有人准备将我拉出束缚我之地，让我尽情发挥自己的天赋。 我曾经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的救赎小说都是虚假的。 直到，她的出现。 原来救赎真的存在，原来光……也真的存在。 可我明白，她是因为有利可图。 她图我的这张脸。 不过知晓目的，总比毫无目的要好。 既然她喜欢我这张脸，那我就好好展现给她看。 这样，也不枉她为我的付出。 所以当我知道她成功了的时候，我并不意外，甚至还做好了去见她的准备。 但当我真正见到她时，内心却翻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比起上一次见面，她似乎……瘦了很多。 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莫名有点内疚。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并不着急，真的。 她能选择来拯救我，我已经很开心。 不过看到她眼中的惊艳之色，我就知道我的捯饬没有错。 但我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喜欢，非常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你最舒服的姿态。” ……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说出如此令人心动的话？ 啊啊，她是不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很有杀伤力吗？ 我喜欢不规矩地穿衣服。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艺术，单纯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最舒服。 至于为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当她再说出后面的话时，我彻底呆愣住。 如果以前有人问我，会不会相信有人会对自己很好很好。 那我肯定会说不相信。 但现在，我会说我相信。 因为，蜜莉恩.威廉姆斯就做到了。 哪怕……只是为了我的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恐慌。 但我明白，蜜莉恩.威廉姆斯确实帮助了我。 她对我来说，意义已然变得不一样。 也只有她，会说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没关系，她会带我吃很多很多东西。 让我……发现我喜欢的吃的。 我很幸运，自己拥有一张蜜莉恩.威廉姆斯喜欢的脸。 更幸运自己能够遇见蜜莉恩.威廉姆斯。 或许，她就是天使？ 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也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直到现在，我也能清楚地记得母亲对我的打骂和厌恶。 她说，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 她说，如果不是我，父亲也不会抛弃她。 她说，如果不是我，她本该享有荣华富贵的日子。 其实她说的那些，我通通不在意，因为已经习惯。 只是……该难过还是会难过。 我也曾迷茫阴郁过，甚至想过一死了之。 可我，并不想死。 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就算出身不光彩，就算家庭不圆满，就算我的前半生注定灰暗，我也想要活下去。 他们都说，世界很大很大，总会有一个归宿。 所以，我也想要逃离这里，找寻我的归宿。 就算没有人愿意拥抱我，给予我归宿，我也一样可以，给自己归宿。 可当真的有人愿意拥抱我，给予我归宿时，我又无比开心。 我也配拥有爱。 母亲说，像我这样出生的孩子，不会有人喜欢，注定会孤独一生。 我并不害怕孤独，因为我一直都很孤独。 我害怕的是，有人短暂地给予我温暖后又抛弃我。 那种情况，不如让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 但蜜莉恩.威廉姆斯说得没错，人就是自私自利的。 我想握住那道光。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矣。 母亲厌恶我，是因为我，她失去了她想要的一切。 所以，我不怪她。 至少她没有选择打掉我，让我无法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错误的。 每个人的出生都是有意义的，不论是怎样的出生。 而这份意义，就要我们自己去找寻。 我想，就算我不是天才，我也不会自暴自弃。 因为，我想活下去，感受更多美好的东西。 最后，我依旧想说。 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了蜜莉恩.威廉姆斯。 第124章 很高兴 郁珞灵这次又昏迷了半个月。 为此她又挨了很久的骂。 不过她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关于墓中人的事情，需要上报给上级。 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上级人员亲自前来。 嗯，和她上次见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这次的居然是个少女。 她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小。 少女单手叉着腰，一脸漠然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郁珞灵。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隶属于‘坎王’的属下，我叫尹谖。” 郁珞灵微笑点头，“我叫郁珞灵。” “这我知道。”她说着，拉过椅子坐下，神情带上几分不羁，“你很有名，除了‘双红少女’的称号外，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叹为观止。”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那些都不过是他们太过夸张了而已，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尹谖却摇了摇头，“别谦虚，他们确实眼比较瞎，但是他们绝不会看走眼。” 郁珞灵：……这到底是贬低还是夸赞？ “所以这和我们之间要聊的有什么关系吗？” 尹谖闻言看了眼郁珞灵，然后再次摇头，“并没有，只是我个人对你的好奇罢了，仅此而已。回归正题吧，请你把那天的事情全部陈述一遍。” 郁珞灵点头，开始描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尹谖是用录音笔记录下来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样最清晰，不会出差错。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太懒。 “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进展的话，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尹谖说完，就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头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还有什么事吗？” 尹谖很轻地笑了下，“郁珞灵，虽然他们都说你的做法太过疯狂，可我……却很喜欢你的做法。” “为什么？” “因为，你所有的选择，全都不是利于你，而是利于他人。” “尹谖小姐，你也是如此吗？” 尹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郁珞灵，如果你坚信自己没有错，那就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吧。” “还有，别叫我尹谖小姐，我比你小。” 说完这句话，尹谖就离开了。 郁珞灵觉得，尹谖说那句话绝对不是因为她也如此。 可能单纯地觉得她这样的人太少见了吧。 她缓缓闭上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墓中人…… 但愿他们能找到它吧。 郁珞灵想着，刚准备躺下，就听见脚步声。 下一秒，许沉睦的身影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 许沉睦见郁珞灵那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队长去开会了，安意姐也开会，所以两人都没空过来。倪裳要回家一趟处理点事情，没空过来。至于季止修……他似乎也被拉去开会了。所以，我就被派过来给你送午饭。” 看来大家都很忙。 郁珞灵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辛苦你跑一趟啦。” 话落，她伸出手准备接过许沉睦手中的保温盒，却没想到被他避开了。 “我来吧，病人就好好待着，等着开饭就行。” 许沉睦说着，将菜一一摆好，并将筷子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再次道谢，然后开始吃饭。 许沉睦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玩着手机。 “说实话，你大概是这一段时间内，进医疗部最频繁的人。” 听到这话，郁珞灵吃饭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是吗？那看来我以后要注意点。”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但结果就是，惹得大家都非常担心你。” 郁珞灵抿了抿唇，却无法反驳。 毕竟他说得也没错。 郁珞灵下意识捏紧筷子，轻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许沉睦神情懒懒地看着郁珞灵，道：“别再这样了。大家虽然说你，但也确确实实担心你。” 这些郁珞灵都知道，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当时选择那么做，是有把握的。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许沉睦再次懒懒开口：“郁珞灵，不论你在想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吃饭吧。” “嗯。” 应了声后，她就继续吃饭。 不过，也确实该做出点改变，免得让他们那么担心。 她也有了想要探索的事情。 郁珞灵非常想知道，墓中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拥有与她同源的力量。 就算在未来注定有一场大战，她也要活到那场大战才行。 “……不过，这饭是谁做的？和我之前吃的味道都不一样。” 许沉睦挑眉，“除了我，还能是谁？” 郁珞灵面露惊讶，“你居然还会做饭？” “干嘛那么惊讶？我会做饭很奇怪吗？” 郁珞灵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而已。” “因为倪裳不会做饭，也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我就跟着队长学习了一下厨艺。” 郁珞灵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你做的和哥哥做的味道并不一样，但也很好吃就是啦。” 许沉睦轻笑挑眉，“那当然，里面可是放了我的独家配料。” “那……倪裳是怎么评价你的料理的？”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八卦之光。 许沉睦：…… “你就这么好奇我和倪裳之间的事情？” 郁珞灵微笑，“其实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不过嘛，我还是觉得从本人口中听见会比较好。” 许沉睦闻言，露出一抹坏笑，“那我只会说，无可奉告。” 郁珞灵意识到结果会是这样，于是并不意外。 “好的。” 然后快速消灭完剩余的饭菜，再然后倒头就睡。 其实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她依旧能感觉到疲倦。 所以变得有点贪睡。 许沉睦见郁珞灵准备休息了，便放轻动作收拾东西。 收拾完后，就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郁珞灵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而她床边也多了一个人。 是季止修。 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看上去好乖。 郁珞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没想到他居然醒了。 正巧与他对上视。 郁珞灵下意识移开目光，“……抱歉，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 季止修见状轻轻一笑。 真可爱。 “没事，我本来就没睡着。”他说着，伸出手握住郁珞灵的手，“今天感觉如何了？” 郁珞灵回道：“就那样吧，不过精神比之前几天要好上不少。” “嗯，那就好。” “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墓中人的事吗？哥哥和安意姐姐也是在忙这件事？” 季止修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声音柔和地回道：“嗯，不过也算是瞎忙活，因为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样吗？天之卦象没有给予启示吗？” 季止修摇头，“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死寂。” 郁珞灵歪了歪脑袋，“那我们该怎么办？任由他们布局吗？” 季止修见状，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担心，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不说这些事情了，来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郁珞灵疑惑地眨了眨眼，“我们的事情？什么事情啊？” “你之前说，只要你在上次任务中活下来，我们就在一起。这个承诺，还作数吗？” 郁珞灵微微一愣，但很快笑着点头，“当然。” “好，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对吧？” “嗯。” 季止修听到这个“嗯”，顿时笑容满面。 那双眼眸中满是欢喜和满足。 “郁珞灵，我向你承诺，如果我背叛、伤害你，我会被我自己杀死。”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惊。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空气寂静了几秒，郁珞灵才开口。 “那万一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会怎么办？” 其实她没想问的，但内心却是有些好奇。 季止修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个。” “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大概也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郁珞灵再次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信心让你一直喜欢我。” 郁珞灵没忍住笑出声。 季止修就这样看着她笑。 “你真的有信心让我一直喜欢你？” 季止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郁珞灵，你为什么喜欢我？”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季止修会问这个。 她垂眸思索片刻，才道：“因为……你说了很多触动我心弦的话，更重要的是……你改变了我。如果没有你，我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也一样。”季止修说着，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对我来说，有着非常不一样的意义。因为，你也改变了我。”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见他无意识地蹭着自己的手心，就觉得他更像是一只小猫。 这样想着，她轻轻一笑。 “我很高兴，那天晚上，我能遇见你们。” 因为那次的遇见，改变了我的人生和命运。 “我也很高兴，我能遇见你。” 有人为我指引方向，有人为我照亮前方。 第125章 借尸还魂 郁珞灵从医疗部出院，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她一出院，就被苏凌拉着到处跑。 所以也算得上是忙碌。 最近忙的事情全都跟墓中人有关。 万灵堂特意拉过一些人，来处理调查这件事。 所以，郁珞灵也有机会见到了那位传闻中谁都不会喜欢的第四小队的队长。 他叫秦懿，自己给自己取的代号为“谜底”。 因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神秘感。 当然这是好听点的说法。 难听点就是，他是神经病。 不过比起一般的神经病，他是神经病中的神经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太过抽象，让人往往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所以，大家都不太喜欢他。 郁珞灵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默默记录着。 而坐在她身边的苏凌皱着眉听秦懿胡说八道。 秦懿正神采奕奕地跟苏凌讲，猴子是怎么诞生的。 当然，并非是正常的讲法。 嗯……用郁珞灵的话来说，就是太过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苏凌最终还是没忍住打断了他。 “我来，并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秦懿。” 原本说得真开心的秦懿听到这话，并没有停止，反而说得更欢。 “哎，我说了你可别不信，猴子真的能做出这个动作。” 他说着，还开始模仿。 苏凌直接没眼看，她默默闭上眼，略感疲惫地吐出一口气。 郁珞灵倒是能理解大家为什么都不太喜欢他了。 工作期间，最讨厌不配合的人。 因为会加长工作时间。 在秦懿终于说完后，他才笑眼盈盈地看向苏凌。 “苏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到我这里？” 苏凌：……得，之前的全白说了。 她甚至感觉自己两眼一黑，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为什么要让她来做这种事情？ 顶梁柱也不是这么用的！ 苏凌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郁珞灵见状，便代替苏凌说出来此的目的。 “秦懿，我们来找你，只为询问你的调查情况如何。因为你之前上交的调查报告，我们并没能看懂，所以才会特意来找你一趟。” 秦懿眨眨眼，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们哪里看不懂？” 郁珞灵耐心说道：“除了调查报告以外，其他的我们的看不懂，或者说，是看不出这些事情跟墓中人有什么关系。” 秦懿微微歪了歪脑袋，笑道：“我这样，就是说明我并没有任何发现。” 听到这话，苏凌终于忍不住了。 “那你为什么要上交调查报告？你知不知道这会浪费多少时间？” 秦懿看着脸上充满怒意的苏凌，无辜地眨了眨眼，“是你们说的，一定要调查报告，所以我才写的，不然我连这种事情都懒得做。” 苏凌：……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我明白了，如果没有发现，你可以不用上交调查报告。” 秦懿点头，笑道：“绝对遵从指令。” 如果说秦懿为什么会坐上队长的位置，除了实力强以外，还有一点就是非常听话。 虽然行事有点抽象，但……只要是上级下达的命令，他一定会执行到位。 哪怕……并不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苏凌非常迅速地离开了。 郁珞灵朝着秦懿笑着点了点头，也准备跟着苏凌离开，却没想到会被他叫住。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对你来说，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你偏偏选择最偏激最有危险性的方法。” 郁珞灵起初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因为那是我觉得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呢？你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就为了……完成任务？” “这不就是万灵师该做的吗？” “错了，你错了郁珞灵。”秦懿说着，看向郁珞灵，“万灵师该做的从来不止这些。” 郁珞灵微微皱眉，“你想跟我说什么？” 秦懿站起身，缓缓走到郁珞灵面前。 他近乎两米的身高站在她面前，还是很有压迫力的。 但郁珞灵并不畏惧，甚至还抬眸直视他。 秦懿此刻眼眸中带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情绪。 冷淡，近乎没有人情味的冷淡。 “郁珞灵，万灵师不是工具，别把自己当做一次性消耗的工具，那样你走不长远的。” 话落，也不等郁珞灵回话，他就径直离开。 郁珞灵：…… 这种话，她其实听到过很多更加直白的。 不过直觉告诉她，秦懿想告诉她的，并不是这句话。 为什么不告诉她？ 难不成想让她自己去探索吗？ 郁珞灵收敛思绪，快步往外走。 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靠在车上的苏凌见郁珞灵终于出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秦懿没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你别在意，他那人就这样，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已经是这副得行。” 苏凌说着，打开车门坐进去。 郁珞灵来到副驾驶座坐下。 “秦懿前辈应该和您是同一批成为万灵师的吧？” “嗯，他只比我大一岁。不过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并怎么见过他，也是后来正式工作后，才开始与他接触。” “这样吗？” “怎么突然问起有关他的事情啦？”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单纯有一点点好奇。” 又忙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到晚饭时间，季止修来找她。 他还带来了他做好的饭菜。 “先吃饭吧，剩下的之后再整理吧。” 季止修说着，将饭菜一一摆好。 郁珞灵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开始吃饭。 “你们那边怎么样啦？” 季止修耸肩，“就那样，不过忙了那么多天 ，也总算是找出点线索。” “是什么？” 看见郁珞灵那么激动的神情，季止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但并没有故意吊她胃口。 “我们找到了它最初的出现时间，差不多正好是你刚刚加入到万灵堂的时候。” 郁珞灵微微一愣，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我总感觉，它或许是冲着我来的。” 季止修并没有急着反驳，其实他也能感觉到。 从郁珞灵告诉他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有了点猜测。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你是否听说万灵堂最初的一个任务，借尸还魂。” 郁珞灵听到这个词，眸中闪过惊讶。 “借尸还魂？我并没听说过。” “这个任务大概是一百多年前时发生的。当时闹得非常大，万灵堂甚至束手无策。” “为什么？没有人能阻止那个恶灵吗？” “不，不止是一个恶灵，是很多恶灵的能力聚集在同一个恶灵身上，而那个恶灵，借着死尸，重回人间。” 郁珞灵彻底震惊，她的手都在下意识颤抖。 “……这就意味着，世间再无东西可以束缚它，对吗？” 万灵师的力量，全都源自于精神。 因为恶灵是以魂魄留存世间。 但如果恶灵变为人身，那就意味着他们万灵师的攻击将对它再无作用，而普通的武器也难以伤害到它，因为它拥有非人的能力。 难怪……会束手无策…… 这样一来，那个恶灵不就是无敌的存在？ 季止修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当时那样的情况，万灵堂都以为要完，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胜了。你知道……是怎么胜利的吗？” 郁珞灵皱眉想了想。 她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季止修看出了她的犹豫，便直接开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胜利，是建立在无数人的血肉之上才获得的。” 没有东西能束缚它了吗？ 并非如此。 普通的武器无法伤害到它，万灵师的力量也无法伤害到它。 但两者结合就可以。 只是，需要时机。 所以，无数人当做肉盾，只为创造那微弱的机会。 因为只有胜利，世界才不会陷入到危机中。 哪怕那会损失惨重，会让无数人丢掉性命。 郁珞灵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悲伤以及难以言说的情感。 无论怎么想，那都是一场壮观而又凄惨的场景。 “……所以，万灵师后来才会如此稀少，对吗？” 再开口，声音里却满是苦涩和悲鸣。 季止修伸手轻轻握住郁珞灵的左手，继续往下说：“而我们猜测，墓中人可能打算再现当年那一幕。” “而盯上你，或许是因为你是最好的躯体人选。” 听到这些话，郁珞灵终于冷静下来。 “……它想让我死，对吗？” “如果它的计划真是如此，那么，它肯定希望你能……” 那个词季止修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不过郁珞灵已然明白。 有点可笑，明明一开始是她不顾生命危险，哪怕死也没关系，只要最后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可现在，她却必须要好好活着。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上级那边怎么说？不会要禁止我出任务吧？” 季止修摇头，“并没有，我们打算引蛇出洞，所以你的日常依旧如此。毕竟，我们也不清楚，它到底如何打算。” “我明白了，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第126章 他心底的月光 郁珞灵又忙了好一阵子，才回到学校里上课。 是谁又工作又上课？ 哦，原来是我啊。 就算郁珞灵并不讨厌这份工作，但难免还是会感到疲倦。 不，是非常疲倦。 连着大半个月都在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存在了。 如果可以，她想和床融为一体，这样，就不用这么忙碌。 “珞灵，你最近在忙什么啊，几乎都看不见你人影。” 叶欣说着，凑近郁珞灵，眸子里满是疑惑。 听到这话，郁珞灵微微一笑，道：“我没忙什么，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叶欣顿时投来狐疑的目光，却没有再过多追问。 而是开始跟她抱怨起最近有多忙，忙到几乎脚不沾地。 “任务完全是一个接着一个，恶灵活动的频率也在逐渐变高。尤其是最近，最为明显。” “是吗？那看来，最近很不太平。” 郁珞灵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内心其实很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抿了抿唇，看向叶欣，问道：“彦信呢？怎么没见到他？” “你问他啊？还忙着呢，根本没空回来上课。啧啧啧，没想到现在回来上课都成奢侈了。” 叶欣说着，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郁珞灵微微蹙眉，但没再多问什么。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欣的肩膀，开口道：“之后做任务的时候小心点。” 听她语气那么严肃，叶欣有些疑惑开口：“怎么啦？之前也没见你这么担心。”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你也说了最近它们频繁的有点不对劲，所以，小心一点总没错。” 叶欣能感觉到点什么，但却识趣的没有往下问。 等上完课，郁珞灵就急匆匆离开了学校。 因为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老实说，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郁珞灵还是不信的。 但思索片刻后，也由不得她不信。 毕竟连续五个人都给她发来了这条消息。 除了哥哥他们，还有一个人就是秦懿。 不过他发来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抽象。 也得亏郁珞灵能看懂里面的意思，不然还以为是垃圾消息。 真没想到，倪裳居然被恶灵绑架了，而威胁信都送到他们这边来了。 恶灵还真是越发大胆了。 不过能够指名道姓，对于他们来说倒也不算是坏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还没走到校门口，郁珞灵就看见了季止修的身影。 他一看见郁珞灵，就焦急开口：“许沉睦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发了，顾安意和郁梧晟看着理智全无的许沉睦，所以就跟着去了，怕他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们也应该赶紧过去。” 郁珞灵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询问道：“所以是哪个恶灵？” 季止修摇了摇头，“调查部还在调查，但许沉睦都还没等到结果就离开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季止修语气都变冷了下来。 看上去，就像是很不满许沉睦这样的做法。 但是郁珞灵却觉得许沉睦的反应很正常。 因为或许她也如此。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开口询问：“季止修，如果我出事，你会这样吗？” 季止修微微一愣，没想到郁珞灵会是这样的。 他沉默片刻，最终极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会疯，但不至于理智全无。因为我知道，我需要冷静下来，你还在等我。” 郁珞灵朝着他轻轻一笑，“嗯，这样啊，那我应该会跟许沉睦一样。当然，我知道这很不对，但情绪无法控制。”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有这种时候，因为往往都是你让我们担心。” 听到这话，郁珞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更希望你说到做到。” 季止修说着，给她拉开车门，护着她坐进去。 做完这些后，他来到驾驶座，坐下驱车。 郁珞灵温和一笑，刚想要说什么，但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着手机上哥哥发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事态似乎变得有些严重了。”郁珞灵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疲倦。 季止修侧目看了她一眼，问道：“又发生了什么？” “许沉睦只身一人闯入，根本不听哥哥和安意姐姐的阻拦。但他们不能让他独自一人冒险，自然是跟着进去了。” 听到这话，季止修狠狠皱了下眉。 “许沉睦也太乱来了，这样我们都找不到他们。” 郁珞灵放下手机，看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只觉得身心疲惫。 从医疗部出来后，她依旧像往常一样，夜晚被噩梦所折磨，无法安稳入睡。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每日每夜做噩梦。 只是她找不到答案，便也不了了之。 可现在，她却感觉这件事跟墓中人脱不了干系。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这就是郁珞灵的直觉。 不过她其实还是很感谢那噩梦。 如果没有每日每夜的噩梦，她也无法清晰地明白，父母已经离去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 否则她还浑浑噩噩，等待着别人打破她不切实际的美梦。 郁珞灵想着，头就靠在了车窗上，眸光淡淡地看着车窗外。 只是……什么时候她才能好好睡一觉？ 每天都很疲倦，不止是身体的疲倦，更多的还是灵魂上的疲倦。 郁珞灵想要知道答案，却无法得到答案。 所以才会如此烦躁。 “……季止修，我们一定会找到墓中人的，对吧？” 虽然季止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但他能听出她话中的不安和那点被她隐藏起来的烦躁。 他轻轻“嗯”了一声，用坚定地语气说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墓中人的，郁珞灵。” 听到季止修肯定的话，郁珞灵的内心生出一丝丝安定。 其实她也知道现在调查没什么进展，但她需要支柱，不然她可能会像很多年前一样，再次自我迷失。 “嗯，我相信万灵堂。” * 郁梧晟皱着眉走在这满是植物的树林里。 真是难以想象，那个恶灵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变成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地方。 它的力量有多强大根本不敢想…… 或许说是难以想象。 绕是脾气一向好的顾安意此刻也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担忧和不赞同，“沉睦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郁梧晟压了压冷下来的眉眼，吐出一口郁气。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只不过……他还是太乱来了。这样单独行动，只怕正中那位恶灵的下怀。关键是我们并不知晓对方的底细。” 顾安意轻叹开口：“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愿那小子别因为失去理智就做出不得了的事情。我可不想给他收尸。” * 正如他们所说，现在的许沉睦理智全无。 因为他非常担心倪裳，担心到一刻都坐不住。 等……他可没有那个耐心等。 倪裳也等不起。 如果是人还好说，但那是恶灵，而倪裳还偏偏是它们痛恨的万灵师。 敢如此送来挑衅信，肯定也敢直接杀死倪裳。 许沉睦赌不起。 他想要倪裳平安无事，哪怕赌上他这条命。 没关系，区区ssr级恶灵而已，他还是可以勉强对上几招。 只要能将倪裳救下就好。 只要倪裳平安无事，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在外人看来，许沉睦就非常的鲁莽。 可谁也没想过，他是抱着必死的心进来的。 不，或许想到了，所以才想要拦住他，别让他做傻事。 许沉睦焦急地在这片茂密的丛林中寻找着。 可恶，根本察觉不到一点怨气，如果季止修在就好了。 许沉睦这样想着，内心却更加焦急，就像是在火上烤一般，一刻也等不了。 他真的好怕，等他找到倪裳时已经…… 许沉睦不敢想。 就算他变成冷硬的尸体也没关系，倪裳也必须是鲜活的。 所以，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倪裳周全。 很多时候，在外人看来，许沉睦或许是有些伤倪裳的心的。 因为，他傲娇，不会直白地表达。 但倪裳却都明白他其中的意思，从不会为此抱怨。 在外人面前的倪裳，是坚强的。 可在他面前，她才会像是那个倪家二小姐倪裳。 说实话，如果可以，他其实是想劝阻倪裳不要成为万灵师。 可是看着那样的倪裳，他实在说不出那种话。 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她，他许沉睦也一定会支持她。 所以，他就告诉倪裳那些话。 让她遵循自己的心。 因为人生，是属于自己的。 无论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都不该由他人定夺。 而是由自己。 世人总是喜欢给人贴上标签。 就像倪裳。 因为她看着很弱不禁风，所以大家就不会觉得她会成为万灵师。 但其实，她并不是，她甚至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倪裳绝不是弱不禁风需要保护的娇弱的花。 她是能自己成长的大树。 可正因为如此，许沉睦才心疼她。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倪裳的依靠。 毕竟，她是倪裳，是他许沉睦的心上人。 也是……他心底的月光。 第127章 笼中蝶(一) 人们都说，身为笼中鸟，便再也逃不掉那华丽的牢笼。 可我没有华丽的牢笼，也不是那所谓的鸟儿。 我是漂亮的蝴蝶，却也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 郁珞灵和季止修赶到此处时，植物已经长出许多，甚至还有往外走的趋势。 “看来，里面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郁珞灵说着，伸手轻轻抚上那冒出来的藤蔓。 闭上双眼，想要动用意念之力，却发现无法使用。 她有些惊讶地睁开眼，“……居然是虚幻的。” 虚幻的东西，是无法被她窥探到记忆的。 对方……似乎很了解她的能力。 看来，这次果真又是墓中人的安排。 “组织那边怎么说？”郁珞灵问。 季止修回道：“我们都能猜到这件事与墓中人有关，所以秦懿那队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他们是从后方开始。” 郁珞灵听明白了季止修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不过我无法探查记忆，因为这些都是虚幻的。” 听到这话，季止修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那对方是该有强，才会步下如此大的虚幻场地。” “想必，它的力量应该也被墓中人加强过。” 郁珞灵说着，便往里面走去。 季止修见状，连忙跟上。 虽然说是虚幻的，可无论是触感还是声音，都是真实的。 郁珞灵垂眸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的树叶，用力碾了碾。 脆弱的叶子顿时发出响声。 “这里的植被倒也符合秋季，我还隐约闻到了桂花香。” 季止修说着，凝眸看着右边。 郁珞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不由皱了皱眉。 那里……传来很明显的怨气，就像是故意布下的陷阱，引诱着他们前往。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一致决定一探究竟。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郁梧晟他们，而恶灵的目标那么明显，自然是要引蛇出洞。 虽然自投罗网确实是有点鲁莽，但这也是效率最高的。 郁珞灵看了眼手机，依旧是无信号状态。 真奇怪，如果这里无信号，那哥哥之前的消息是怎么发过来的？ 或许是那个恶灵故意针对她，所以才会在她来到这里的这一刻就将信号截断。 这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好事。 调查部那边还没能调查出来这只恶灵，所以依旧是他们在明，敌在暗。 如果能知晓一些，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郁珞灵想着，朝着那边走去。 而季止修则是跟在她身后。 拨开浓密的树叶，郁珞灵和季止修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粗大的藤蔓交织着，编制成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倪裳就被吊在其中，昏迷不醒。 “你终于来了，窥探者。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很久。” 阴冷的声音响起，自不远处传来，惹得两人齐齐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 它面容憔悴，眼窝凹陷，瘦得皮包骨头，连头发都很稀少，但身上的衣服却异常华贵美丽。 可却与它本人格格不入。 郁珞灵和季止修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滔天的怨气。 是那种丝毫不掩饰的。 所以，他们难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果真比普通ssr级恶灵的怨气要强上许多。 但郁珞灵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就是你？” 女人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 “我以为是个多厉害的人，结果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窥探者的位置落在你的身上，看着倒像是为难你。” 郁珞灵微微皱眉，手却在背后给季止修摆手势。 季止修自然明白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他悄悄后退一步，将自己隐藏在茂密树叶的阴影中。 郁珞灵准备继续跟它说话，分散它的注意力，结果哪曾想，下一秒它就戳破了他们的计划。 “那边那位，何必藏头露尾？你不知道这里所有植物都是我的眼线吗？” 郁珞灵听到这话，当机立断，直接出手。 “焰火，起。” 随着话音落下，束缚着倪裳的藤蔓被火焰吞没。 锁链连忙冲破其他阻碍，将倪裳牢牢接住。 他们配合极好，一气呵成。 但那个恶灵看上去不紧不慢，似乎还有些放纵的感觉。 郁珞灵也觉得有些太过轻松，就好像……这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中一样。 与它对上视的那一刻，女子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但还没等郁珞灵细想，下一秒她就感觉脚下一空，坠落感随之而来。 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锁链抓住了她。 被带上来时，郁珞灵还有点惊魂未定。 季止修看向那个恶灵，皱眉开口：“你任由我们救走倪裳，到底所为何意？”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抬眸看了眼天，脸上依旧挂着神秘的笑。 “所谓何意？你们不需要知道。窥探者，你觉得呢？” 听到它提及自己，郁珞灵的心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它将他们引诱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想让倪裳成为人质，那它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救走倪裳。 不惜布下如此大的阵仗，也要做的事情……不，也要引诱的人到底是谁？ 绑走倪裳最急的人就是许沉睦…… 难道它的目标是许沉睦？ 那它更不应该任由他们救走倪裳。 不，它的目的或许只是将许沉睦引诱其中。 而想要杀死他的，另有其人。 想清楚后，郁珞灵拧了拧眉，看向季止修，“许沉睦怕是有危险，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他。” 话音落下，那个恶灵再次开口。 “很可惜，你们哪里都去不了，就乖乖留在这里吧。” 下一刻，无数藤蔓朝着他们攻去，郁珞灵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设下防御。 可她似乎没想到这藤蔓的力量这么强，居然直接打破了她的防御，还将季止修的锁链打断。 电光火石间，季止修将她抱进怀里，将她护住。 藤蔓将他们打飞到树干上。 撞到树干上季止修忍不住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郁珞灵连忙转身去看他的情况。 刚想要开口，就又被他护在怀中。 又是一抽。 郁珞灵听着那声音，就知道有多疼的。 她咬了咬唇，再次结下防御。 下一刻腥甜涌上咽喉，顺着嘴角滑落。 但郁珞灵并不在意，只要能抗住那个恶灵的攻击就行。 她看着季止修，刚想要开口就被他打断。 “它的实力绝不是我们所感知的那样，它比我们所感知到的还要强大。” 季止修说着，颤抖着手抚上郁珞灵的脸，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 “快点离开这里，去找顾安意他们，我们两个不是它的对手。” 听到这话，郁珞灵下意识皱紧眉头。 “那你呢？你要留下来给我断后吗？！” 季止修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郁珞灵很清楚他的意思就是那样。 想都没想，郁珞灵就开口道：“我不允许！” “季止修，我不允许你死在我前面！就算要死，你也得等我死了之后再死！” 防御摇摇欲坠，看着像是要支撑不住下一次攻击。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无奈地摇了摇头，“郁珞灵，你很清楚，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所以一开始才没有直接朝着它动手。” “够了，我不想听你接下来的话。”郁珞灵伸手捂住了季止修的嘴巴，她认真地看着他，“我留下，你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我会活着与你见面，我向你保证。” 话音落下，下一次攻击再次袭来，郁珞灵毫不犹豫转身挡下这一击攻击。 因为是再次结的防御，所以并没有打飞。 可这对于郁珞灵来说，何尝不是种负荷？ 使用她无法使用的高级咒术，完全是以死搏斗。 季止修明白她说出那些话时的决心，但他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郁珞灵为了他做这些。 因为他无法接受郁珞灵的死亡。 所以，哪怕一起死，他也绝不会抛下郁珞灵独自面对这一切。 “郁珞灵，我不可能抛下你独自离开。” 季止修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郁珞灵的想法，但郁珞灵也知道季止修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改变想法。 所以，她直接用咒术将季止修和倪裳传送到别的地方。 至于会在哪里？ 她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使用。 季止修刚准备站到郁珞灵身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缓过来，面前哪里还有郁珞灵和那个恶灵？ 季止修：…… 他紧抿着唇，内心莫名涌上委屈、心疼和怒意。 但比起委屈、怒意，更多的还是心疼。 即使和他在一起，也无法改变她，想要做第一个牺牲的想法吗？ 不，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去找其他人。 郁珞灵还在等着他。 * 恶灵见郁珞灵那样做，有些惊讶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允许他留下来，和你并肩作战。” 郁珞灵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朝着它微微一笑。 “他在，我才不好发挥。” 恶灵看了眼旁边被烧毁的笼子，抿唇浅笑，也不再发起攻击。 “你看出了我的目的，窥探者。” 第128章 笼中蝶(二)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并没有接它的话。 女人也不恼，只是轻笑开口：“你以为，我为何要支走他们？” “我猜不到你们的目的，所以才会选择留下。” 女人在听到“你们”的时候眯了眯眼。 “你果然，如那位大人说得一样聪慧。” “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墓中人吗？” 女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继续往下说。 “可你觉得你的聪慧能改变什么？” “什么意思？”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口中的‘你们’是指我和谁？” “自然是墓中人……以及躲在暗处的那位恶灵。” 女人闻言轻笑，“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有猜出来。” 郁珞灵皱眉，“那个恶灵的目的，是许沉睦吗？它想让他死还是残？” “这个，你很想知道？” 郁珞灵没有接话，只是执拗地看着它。 女人对上她的视线，很轻地笑了下。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窥探者，告诉我，为什么牢笼能困住我？我并非鸟儿，只是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 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没想到它想问的会是这个问题。 她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垂眸思索片刻。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女人微微低下头，似乎是放弃了。 可郁珞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是，我想告诉你，能困住你的，或许不止是牢笼，还有你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道：“只是我的感觉如此。”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可……这句话依旧触动了它的内心。 它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窥探者，就算不用那个力量，你也能窥探人心吗？” “并不能，我只是……看你的样子猜测了一下而已。” “这样吗？看来那位大人也小瞧了你。”女子眯了眯眼睛，“我的同伴，恨毒灵许家。” 轻轻一句话，就足以让郁珞灵明白。 另外一个恶灵，就是想让许沉睦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你……能放我离开吗？” 郁珞灵知道，如果它不想放自己离开，那么，她绝对离开不了。 因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 女人听到这话笑了，是那种很轻很轻的笑，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我没有拦着你的必要，但我的目的并没有达成。窥探者，如果你还能活到与我的下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的目的吧。” 话音落下，大风起，迷了郁珞灵的眼。 她知道，它这是要离开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面前果真没有它的身影。 下一刻，她猛的吐出一口血，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啊啊，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如果……她能够再强一点就好了。 以前看动画片的时候，总觉得超人是无所不能的。 但其实……并不是。 因为超人说到底，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厉害一点而已。 可他归根结底，还是普通人。 会生病，会受伤，会失败。 不过这些，动画片里并不会播出来。 因为这不是观众想要看到的。 年幼时的郁珞灵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超人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来救救她的家人？ 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用阴阳两隔了？ 可是，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 人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所以，郁珞灵只能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因为这样，她就真的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许沉睦不能死。 如果他死了，倪裳该有多伤心，哥哥和安意姐姐该有多自责。 还有季止修……他肯定也会难过。 所以，许沉睦不能死。 她要救下许沉睦。 不惜……一切代价。 * 季止修带着倪裳在树林里转了很久，都没看到一个人影。 他的内心很焦急，比初来这里时更加焦急。 但他还算能保持冷静。 因为他知道干着急没有任何用，他一定要找到其他人，只有这样……郁珞灵才不会有事。 实在不行，他也要去到她身边，绝对不能让她独自面对！ 就在季止修急促赶路时，却感觉到有东西朝着他袭来。 他连忙躲过，发现居然是粗大的藤蔓。 与其同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啊，离那里还挺远。” 是那个恶灵！ 它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 不，不会的…… 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季止修虽然内心很乱，但表面却没什么表情。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恶灵听到这话，顽劣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可我偏不告诉你。我来到这里自然是取回我的东西。” 季止修明白，这话里的“我的东西”指得是倪裳。 这样想着，他拧了拧眉，冷声道：“倪裳不属于你。” “小伙子，这你说得不算，这儿，我说了才算！” 话音落下，藤蔓四起，朝着季止修攻去。 还有几根准备去绑倪裳。 声东击西？ 可惜，季止修并不会上当。 恶灵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你似乎，隐瞒了实力。不过，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你居然这么护着她。” “你好八卦。” 季止修说着，控制锁链朝着恶灵攻去。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它，绝对打不过。 所以，找机会逃跑才是最重要的。 绝对不能恋战。 然而季止修也明白，如果它抓不到倪裳，肯定也不会轻易罢休。 难道只能将倪裳交给它吗？ 不，绝对不行。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别说是良心，就是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他们愿意将后背交给彼此？ 正是因为他们互相信任，绝不会背叛。 所以，他绝不能那样做。 不过还是要想个办法，继续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就在那时，那个恶灵的声音传来。 “喂，只要你将那个人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季止修冷笑，并没有回话。 反而攻击地越猛，范围也变大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把动静闹大一点，这样……他们就会跟着动静找到这里。 战斗越来越激烈，季止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脱力。 怎么还没人过来？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直直砍向那恶灵。 恶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她会醒过来。 见倪裳醒来，季止修依旧没能松一口气。 他还在担心郁珞灵。 那个恶灵绝口不提，惹得他心烦，连带着攻击都变得粗暴许多。 或许，这就是它的目的。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 倪裳说这话时，眉梢微挑，眼眸中却满是怒意。 恶灵收敛眸中惊讶，轻笑开口：“你不该醒的，剧本还没有演完呢。” 倪裳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我骗到此地，为何目的？” “呵呵呵，你居然不知？看来你还不如那位窥探者。” 听它提起郁珞灵，季止修猛然看向恶灵。 “你把窥探者……怎么样了？” 声音无波无澜，却隐隐透着怒意。 但恶灵一听到这话，立马转移话题。 “呵呵，你们既然那么想知道，不如自己猜猜？连窥探者都能猜到的东西，你们猜不到吗？” 话音落下，藤蔓再次袭来。 这次却被什么东西拦住。 恶灵见状皱了皱眉，有些恶狠狠开口：“甘榆，你居敢提前出场？！” “安知音，就算我提前出场，那位大人也不会说什么，反倒是你，将大人的命令全部抛之脑后。” “……呵，我还轮不到你来管教。而且，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华贵少女，令季止修和倪裳都惊了一下。 居然还有第二个恶灵藏匿于此。 季止修微微蹙眉，为自己没能感知到这个恶灵怨气而感到自责。 或许，他又该去闭关修炼。 与安知音不同，名为甘榆的恶灵，身着华服，头戴金钗，看着一副皇家公主做派。 但它身上的怨气又多得吓人，看着似乎比安知音还要强。 又是一个ssr级恶灵。 真是活少见，居然能一次性见到两个ssr级恶灵。 要不是知晓原因，季止修都要以为恶灵们脑子犯抽了。 毕竟他们都知道，ssr级的恶灵是互相看不对眼，绝不可能合作。 甘榆冷冷看向倪裳，轻嗤出声：“所以你就是毒灵许家那位放在心尖上的人？长得倒是好看，可惜眼瞎，看上个短命鬼。” 倪裳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劝你慎言，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甘榆完全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想笑。 “我说，你也别太用情太深。这世间用情太深的女子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别提，你喜欢的那位还是许家人。” 倪裳丝毫不示弱，“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劝告。但沉睦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比你搞清楚。” “是吗？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啧啧，他的命还真是好，可惜……无福消受。” 话音落下，甘榆抬手一挥，就原地消失。 连带着消失不见的还有倪裳。 第129章 笼中蝶(三) 季止修和安知音就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自己眼前。 安知音无语极了，它现在看上去非常想要骂人，但最终还是生生忍住。 等它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季止修还在。 安知音：…… 季止修与它对上视的那一刻就已经警惕起来。 但安知音看着很明显是一副不想打架的模样。 它懒懒靠着轮椅背，笑着开口：“少年人，我给你个提示。你心中所念之人，会和那个人相见。” 说完，大风再起。 等风停，哪里还有安知音的身影？ 不过那句提示，倒是提示地很明显。 不由让人怀疑它是故意的。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了，赶紧去找郁珞灵。 * 许沉睦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跑着。 他不知道被绊倒了几次，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泥土沾满。 可他根本不在乎，只顾着继续往前。 因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救倪裳，倪裳还在等着他。 突然，面前有东西出现。 许沉睦急急停住脚步，却在看见熟悉身影的那一刻，内心中的烦躁和不安终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和庆幸。 还好……她没事。 “我们……终于见面了，毒灵许家的后人。” 陌生冷酷的声音响起，里面还夹杂着不明所以的恨意。 许沉睦皱眉望去，看见那个身着华服的少女时微微一愣。 它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让人无法忽视。 倪裳看见了许沉睦，但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提着大剑朝着它攻去。 甘榆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她挥到一边。 那力量丝毫没有收敛，毫无防备的倪裳直接被打到树上。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令倪裳一时间无法站起来。 许沉睦看到后，想要到倪裳身边，却被甘榆拦住。 “别去管她，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听到这话，许沉睦眸中染上怒意，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袭击。 虽然他堪堪避开，但还是不可避免受了点伤。 许沉睦皱着眉，开口说道：“……我和你有什么仇？” 甘榆闻言，朝着他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的。 “当然有，还是让我难以忘怀的仇。毒灵许家，就是该死。” 说罢，猛烈地朝着他攻去。 攻击完全不收力，几乎是招招往死里打。 许沉睦狼狈躲闪着，根本无力还击。 “呵呵，这一届的毒灵许家继承人居然这么弱？” 听到甘榆的嘲讽，许沉睦也不恼。 毕竟现在的他，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先祖们。 但许沉睦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怎么？你之前跟我先祖们交手但却狼狈逃离，所以怀恨在心？” 甘榆也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只是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呵，倒是很会油嘴滑舌。我告诉你，是你们许家人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们！” 许沉睦皱了皱眉，完全无法理解它是怎么跟毒灵许家扯上关系。 但他也知道直白问，甘榆绝对不会告诉他。 所以现在，还是要套话。 “哦？你说我们许家人对不起你？可别瞎说，这盆脏水我们许家可不认！” 毒针伴随着声音飞去，但被甘榆毫不留情挡下。 “瞎说？你一无所知，怎敢说我瞎说？无知小儿！” 它似乎是被激怒了，攻击的面积变大了许多。 许沉睦躲避地更加困难，所以无可避免地受了点伤。 此时，寒光一闪，斩断所有攻击。 定睛一看，是一把大剑。 因此，两人齐齐看向倪裳的位置。 但倪裳被那击伤得不轻，那一击几乎是她用尽全身力丢出去的。 许沉睦立马收回视线，握紧匕首朝着甘榆刺去。 但甘榆并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应过来还给许沉睦一击，直接将他打飞。 许沉睦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但现在却不能在意。 他立马朝着另一边滚去，躲避再次袭来的攻击。 可再怎么躲，也依旧会有躲不掉的时刻。 因为它的攻击实在是太过密集。 就在许沉睦闭目准备承受住这一击的时候，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迷茫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郁珞灵。 她看上去比自己还要狼狈不少。 郁珞灵回头看了眼许沉睦，又看了眼不远处昏迷过去的倪裳，突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赶上了。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甘榆，抿了抿唇。 第二个ssr级恶灵…… 它看上去比第一个还要强上许多…… 难搞…… 也不知道秦懿他们到哪里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久都还没到。 甘榆看着突然出现的郁珞灵，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对其他人可没有兴趣，赶紧滚开！” “如果我说不呢？”郁珞灵缓声开口。 甘榆的眉头因为这句话皱得更紧，“那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正所谓，死也要死得明白。” “别给我耍花招！这些招数对我没有用！” 甘榆一说完，攻击再次袭来。 但全被郁珞灵的防御挡下。 当然，这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嘴角再次流下的血就是证明。 许沉睦刚想要说些什么，郁珞灵却再次开口。 “我想问你，你……和许家先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甘榆的所有动作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停下。 许沉睦其实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悄悄挪到甘榆身后偷袭。 郁珞灵似乎知晓许沉睦的想法，直接伸手拉住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甘榆的眼睛。 但它并没放在心上。 甘榆冷笑开口：“什么关系？也对，那个家伙也不会告诉你们许家人。你说得对，死也要让你们死得明白些。” “我告诉你们，我乃越国安宁郡主，也是你许家先祖许元正的妻子！” 听到“许元正”的名字，许沉睦一脸茫然。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先祖。 不过不知道好像也很正常，毕竟那都是隔了多少辈的先祖。 许沉睦喃喃道：“……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碰到这种事情。” 郁珞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现在的问题，该怎么拖延时间，好让所有人赶到这里。 这件事比较难办，因为甘榆对许家的仇恨是毫不掩饰的。 它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弄死许沉睦。 所以，让许沉睦逃走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地方，它们似乎能随意窜梭，那贸然逃跑反而正中它们下怀…… 毕竟孤立无援的许沉睦必死无疑。 到底该怎么办？ 郁珞灵焦急着想着，嘴上却一直在说话拖延时间。 “原来如此……那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你的丈夫背叛你了吗？” 甘榆勾唇冷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没必要回答你。” 郁珞灵：……居然是个聪明的，那难办了。 下一秒，攻击再次袭来。 郁珞灵拧眉拦下，然后乘机朝着甘榆发起攻击。 但还咒术还没起型，就被甘榆打断。 它看着被狼狈打飞的郁珞灵和许沉睦，低笑了两声。 “你可知道我跟万灵师交手过多少次？就为了能够将你们这些挡路石快速清扫干净，然后……杀死该死的许家人。” 对方有备而来，而他们就是一盘散沙。 所以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郁珞灵大脑快速运转着，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但很显然，甘榆并不给郁珞灵思考的时间。 它直接锁定许沉睦，让他无法动弹，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这时许沉睦才发现，这才是它真正的能力。 能让人如石像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而之前那些，不过是猫逗老鼠，享受着那种感觉。 该死……难道真的只能到此结束了吗？ 好不甘心，好多事情都还没做，还没有告诉倪裳……他的心意。 哪怕他们两人之间心知肚明。 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击，许沉睦近乎绝望。 下一秒却感觉有人用力地推了自己一把。 他清晰地看见，是郁珞灵将他推开，替他承受下那致命一击。 许沉睦想要大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将她胸前的衣服染红。 其实刚刚郁珞灵并没有想那么多。 看着那攻击只对准许沉睦，就知道甘榆玩腻了。 而那一击必定会要了许沉睦的命。 许沉睦不能死。 这是郁珞灵的第一反应。 所以，将他推开的时候，完全是遵循内心的反应。 但开启防御，挡住那个攻击，也是她本能的反应。 只是没想到……这一击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劲太多。 脆弱的防御根本支撑不住，那道攻击也直穿她的胸膛。 ……好疼 ……好疼 ……好疼 疼痛将她的意识一点点吞没。 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她好像……真的不行了…… 啊，有点对不起哥哥、季止修，还有其他人…… 明明说好的，她会……努力活下去的…… 可现在，是她亲手推开了生的希望…… 但她，不后悔。 第130章 笼中蝶(四) 甘榆没想到，那个女孩就那么毫不犹豫地将许沉睦推开。 明明……根据那位大人所说，那个倪裳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难道说……她其实暗恋他，只是他并不知道？ 当然，这些自己并不在意。 它只需要在意许家人有没有死就够了。 许沉睦有些茫然，他想要站起来去查看郁珞灵的情况。 可他却动不了。 甘榆再次抬起的手，仿佛再次的死亡警告。 许沉睦内心很慌。 但不是因为马上就要死了，而是郁珞灵如果再无法得到治疗是真的会死。 许沉睦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郁梧晟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妹妹死在了这里，他会变成什么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下一道攻击再次袭来。 不过这次，被人安全拦下。 许沉睦：……还好，他们赶到了。 郁梧晟和顾安意没想到他们赶到现场会是现在这幅场景。 晕倒在树边的倪裳，倒在地上没什么反应的许沉睦，以及……躺在血泊人生死不明的郁珞灵。 郁梧晟看见郁珞灵，心瞬间提了起来。 跑过去时，都有些踉跄。 顾安意想要扶一下，但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看着郁梧晟跪在郁珞灵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并扯下衣服堵住她的伤口。 必须快点结束，不然郁珞灵的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顾安意走到许沉睦身边，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 这是那个恶灵的能力。 不过……该怎么解除？ “我来吧。” 就在顾安意沉思的时候，季止修的声音响起。 他的视线扫过在郁梧晟怀里的郁珞灵，用力地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来的太晚。 季止修收回思绪，蹲下身，将手放在许沉睦身上。 片刻后，许沉睦就能动了。 他能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郁珞灵怎么样了。 许沉睦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十分自责地开口：“……队长，对不起。” 郁梧晟听到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季止修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一直无视的甘榆打断。 “你们也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甘榆的声音，四人不悦皱眉。 就是它，伤了郁珞灵。 顾安意开口：“不要恋战，找时间离开才是上上策。” 毕竟，郁珞灵现在的情况急需要救助。 “你们就先走吧！”秦懿的声音从甘榆身后响起，攻击也伴随而来，“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季止修见他们终于赶到，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看向郁梧晟和许沉睦，“你们先走，我们来处理。” 郁梧晟闻言，都没有丝毫犹豫，抱起郁珞灵就往外跑。 许沉睦看了眼不远处的倪裳，想要过去被顾安意拦住。 “别担心，我一会儿送她过去，你先走。” 许沉睦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走。 甘榆见许沉睦离开，刚想要拦，就被剩下几人包围。 “……呵，你们还真是愚蠢，居然还敢拦我？” 顾安意开口：“止修，抓住时机，先行撤离。” 秦懿听到这话，很是不满，但也并未说什么。 毕竟他也不了解情况。 季止修点头。 他也想快点结束战斗，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去陪她。 * 意识浮浮沉沉，一会儿升入云端，一会儿坠入大海，令人难以承受。 她好像看见……极致的白…… 细微的啜泣响起，令她的意识回笼。 郁珞灵极其懵逼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奇怪……她这是在哪里？ “夫人，莫要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清脆的声音传来，令郁珞灵紊乱的思绪稍稍回笼。 她抬眸望去，发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哭泣，而一个身着侍女服的少女正在安慰她。 那张脸……不要太熟悉，正是甘榆。 她居然进入到甘榆的记忆中…… 那就说明她成功了。 虽然这样做很冒险，但也算是一种大胆的尝试。 在它的攻击上使用意念之力，以此来达到郁珞灵的目的。 只是……意识非常混乱。 以后还是别用这种冒险的方法。 “碧春，我就那么不堪吗？不堪到让他不惜用这种方法抛弃我……” “夫人……不要这么说，是姑爷他不懂得珍惜夫人。” 甘榆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真让人怜惜。 “……别喊我夫人了，唤我……郡主吧，这个尚书夫人，我做不起。” “郡主……” 碧春担忧地看着甘榆。 甘榆朝着她摇了摇头，笑道：“难道离了他许元正，我就不过活了吗？” 可郁珞灵却清晰地听见，甘榆满腔悲凉的心里话。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昔日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哄骗我的吗？ 情伤啊，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很久以前，郁珞灵就很好奇，为什么她没有遇到过因为情伤而留在世间的恶灵。 但后来她发现，只是单纯遇见的少了。 这世间，最伤人的，便是情。 尤其是辜负真心者。 所以，她还是挺兴奋的。 当然不是因为看到这些悲剧而感到兴奋，而是因为她第一次遇到而感到兴奋。 那些负面情绪，最终还是会传入她内心，让她感同身受。 甘榆的生活很简单，一整日几乎都待在那个房间里，沉默地绣着花。 关于许元正的事情，都是从碧春口中得知。 比如姑爷今日去了怀香楼，待上了一整晚。 比如姑爷今日与同僚吃酒，一夜未归。 比如姑爷公务繁忙，没办法陪甘榆。 …… 对于许元正来说，甘榆就好像是个透明的存在一样。 他可以完全忽略掉她的感受，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甘榆不会去管束他，只会孤独坐在那间房间里绣花。 但郁珞灵能感受到，她越来越绝望死寂的内心。 甘榆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变了，所以许元正才会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自己？ 但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不是。 不是她变了，是许元正变了。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掩饰的很好。 可……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甘榆能够感觉到，那段时光，许元正是真的爱自己。 哪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甘榆迷茫徘徊，却迟迟找不到答案。 她被自己困住了。 她想要找到许元正不爱自己的证据。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心理安慰。 告诉自己，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得好听点是恋爱脑，但说得难听点，那就是自欺欺人。 甘榆无法相信，曾经那么爱她的许元正，现在居然不喜欢她，甚至还有点厌恶她。 她几乎处在一种病态的状态中。 哪里也不去，就待在那间房间里，等着许元正来找她。 甘榆觉得，只要许元正对她还有一点点真心，那他肯定就会再次踏足此地。 但她想错了。 整整一月，许元正都没有踏入她的院子。 终于，她的情绪崩溃。 甘榆剪毁了这一个月来她精心绣好的香囊，还砸了房中很多东西。 她不知疲倦地砸着，内心却在一点点崩溃。 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甘榆急喘着，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地。 难道是因为一月前的事情吗？就为了那个该死的舞姬？ 许元正一月前来找她，说想要赎出那个舞姬，娶做妾。 甘榆怎会同意？ 是许元正自己向她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第三者。 可也是他……亲口破坏了他许下的约定。 呵呵，是他先以真心相待，却也是他弃她如敝履?。 她堂堂安宁郡主，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没有母族护着，空有一个名号的她，又能做什么？ 她想要一个幸福安稳的家，没有…… 想要一个能敬她爱她的夫君，也没有…… 所以到最后，她还是一无所有。 是许元正的爱，让甘榆心甘情愿。 可是，也是因为他，让她输得彻彻底底。 这样的日子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想。 要活着，她要活着，甚至要活得精彩。 事已至此，那就抛弃名声，抛弃一切吧。 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也不想要了。 许元正不让她好过，那他凭什么好过？ 她也要让他不好过！ 甘榆这样想着，抬手擦干眼泪，轻声喊道：“碧春，为我梳妆。” 原本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碧春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来到甘榆身边，为她梳妆。 甘榆看着镜子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扯了扯苍白无血的唇。 果真是难看至极。 想当年，自己也曾被人调侃说是越国第一美人。 可现在，哪里能看到曾经的风姿？ 而这一切，全都是许元正的错。 因为这错误的选择，让她从云端跌入泥泞。 安知音抬手抚上镜子中的自己，轻声开口：“……碧春，许元正现在在哪里？” “姑爷……此刻应当在书房。” 居然在府里？有些意外。 “怎么？他今日不去找他那娇美舞姬了？” 碧春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甘榆淡笑两声，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有话直说便是，我就算是再发疯也不会在这里。” 第131章 笼中蝶(五) 碧春似乎是没想到甘榆会这么说，手下意识抖了一下，也扯疼了甘榆。 甘榆“嘶”了一声，眼神凌厉地看向碧春。 碧春被她的眼神吓到，直接跪地求饶。 “郡……郡主，还请郡主赎罪，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甘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声开口：“碧春，你跟着我多久了？” 碧春一听，顿时面露惊恐，但……却不敢不回答。 “奴婢……已经跟着郡主十一年了。”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安宁郡主，所以你就觉得可以对我放肆了吗？还是说，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碧春连忙磕头认错，“奴婢不敢，只是见到那样的郡主，一时间有点恍惚而已。” 甘榆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握紧拳头。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退下吧。” 碧春闻言连忙道谢：“谢郡主。” 然后麻溜地退下了。 郁珞灵能感觉到甘榆的内心在一点点活过来。 而让她清醒过来的，依旧是她自己。 因为她告诉自己，安宁郡主不该活成这样。 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大闹一场，但这样漫无目的地去大闹一场很显然是不行。 还是要计划好。 世人不会怜悯她，那她就让世人怜悯她。 许元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 三日后，许元正再次前往怀香楼。 甘榆听到消息，有些开心地笑了笑。 “碧春，为我梳妆。” 听到命令，碧春连忙来到甘榆身边，小心翼翼服侍着。 碧春为甘榆梳妆好后，便默不作声退到一旁。 甘榆看着镜子中恢复点气色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碧春，我要外出，去怀香楼。” 碧春不敢违抗，连忙退下去安排。 今日，总会改变一些事情。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 待碧春安排妥当，坐上马车的时候，甘榆的内心都是极其愉悦的。 但当她亲眼看见许元正与那舞姬亲热，心情又顿时跌进谷底。 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可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 不，不要动摇。 甘榆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笑盈盈看着许元正，唤道：“夫君。” 许元正原本正在跟那舞姬说笑，听见甘榆的声音，身体不由僵了僵。 他看向甘榆，面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你觉得呢？夫君。” 甘榆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许元正，而是看向那个舞姬。 不得不承认，那舞姬确实生得极好，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但在甘榆眼中却扎眼的很。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面上却一直带着笑。 “这位就是夫君打算娶回去的舞姬吧？不知我该唤姑娘什么？” 许元正看上去有些慌张，他急忙走到甘榆面前，将舞姬的身影挡住。 “榆儿，你来此处到底是为何？” 甘榆看着挡在舞姬面前的许元正，嘴角微微往下，但幅度不大。 “我自然是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妹妹，勾得你心神荡漾，夜夜都要宿在这里。” 许元正皱眉，“若不是你不松口，我又何须如此？” 甘榆被气笑了，“怎么？这还是我的不是？当年夫君口口声声对我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许元正自知理亏，偏过头不看她，“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甘榆并没有放过他，而是追着他不放。 “怎么？是谁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不是夫君你吗？” “甘榆！” 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呼喊，甘榆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来，只想告诉夫君一件事，我同意她入门。” 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甚至都没给许元正反应的机会。 碧春急匆匆跟上甘榆，有些担忧地开口：“郡主……你为何突然松口同意让那舞姬入门？” “在那府中，自然是我这个主母说得算。而她，还是得看我的脸色过日子。许元正喜欢她又如何？他既然会变心，那肯定会变第二次。” 碧春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自家郡主会说出这些话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敬，但她清楚地知道郡主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姑爷。 毕竟当初为了他，竟求上圣上，只为能够嫁给他。 世人皆笑郡主一腔深情错付。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好儿郎？ 就算是郡主这样的人，也会遇人不淑。 碧春可以说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许元正一开始，确实很珍爱郡主，甚至为了郡主做过很多危险的事情。 他本配不上郡主，是郡主一手提拔，给他介绍人脉，他才爬得这样高。 可他也确实有实力，所以才能如此得圣心。 娶到郡主的那日，还对郡主说，此生绝不负她。 可到最后，还是负了郡主。 郡主本来顺风顺水的日子，在遇见许元正后，开始走下坡路。 与许元正成亲，郡主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最后还被伤透了心。 不过现在郡主看开了就好。 许元正第一次没有在怀香楼留宿，而是踏入甘榆的院子。 甘榆正在用膳，听到动静，笑盈盈看向许元正。 “夫君今日居然有空踏入我这破院子了？” 许元正皱眉开口：“你今日在怀香楼是什么意思？！” 甘榆收回目光，平淡开口：“让夫君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娇娘不好吗？” “你怎么会突然转变想法？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招对付诺儿？” 甘榆听到这话，怒火顿时从心口蔓延。 原来……他就是这样想她的？ 呵呵，成亲几载，在他许元正眼中，她就是个透心黑的人。 甘榆默默握紧拳头，冷笑开口：“怎么？我成全你反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我声嘶力竭地与你争执，你说我不懂事，我现在成全了，你又说我憋着坏事。” “许元正，在你心中，我甘榆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甘榆，原本一脸愤怒的许元正却微微愣住。 但他很快就认定只不过是她在演戏博取他的同情。 “难道我说错了吗？安宁郡主，你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称呼，甘榆瞳孔猛缩了一下。 她没想到，有天还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不，是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现在大家都怎么称呼她？ 没错，尚书夫人。 而不是，安宁郡主。 甘榆忽然很想笑，到最后，她甚至连这个名头都没能守住吗？ 她突然泄了气，将浑身脆弱暴露出来，连声音都变得极轻。 “……你还要我怎样，许元正？” 许元正见状，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丢下一句，他明日就会娶诺儿过门后就离开。 直到许元正彻底离开，甘榆才猛然站起身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挥到地上。 碧春连忙跪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甘榆仰头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 好你个许元正，居然敢如此对她？ 凭什么你过得那么好？而她却只能如此狼狈不堪？！ 究竟凭什么？！ 甘榆缓缓握紧拳头，咬牙开口：“去吧王管家叫过来。” 碧春闻言立马起身去喊王管家。 王管家战战兢兢地来到甘榆面前。 哪怕只看她此刻的脸色，也知道她心情不虞，绝对不能惹。 “夫人喊我来，所为何事？” 甘榆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笑盈盈开口：“王管家，夫君明日要纳个姨娘进来，你去把别院收拾一下，再去找几个利索点的婢女。” 王管家一一应下。 “哦，还有件事，记得在那位姨娘进门的第二日给她送点新衣裳和首饰，免得让外人笑话我们尚书府。” “是。” “退下吧。” 等王管家走后，甘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碧春。” “奴婢在。” “我要一副毒药，一副能让永远不孕的药，三日内给我。” 听到这话，碧春内心一惊，竟有些猜不透郡主想要做什么。 “奴婢知道了。” 而后碧春就离开了。 甘榆把玩着手中茶盏，眉宇间满是阴郁。 既然她不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许元正，若是尚书府无后，你又该当如何呢？ 甘榆光是想想，就开心得不得了。 毕竟她就是要许元正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郁珞灵觉得，甘榆现在的心态很像得不到那就毁掉。 虽然她很爱许元正，但她不容许背叛。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付出代价。 是他许元正招惹了她甘榆，那就别想着，能够那么轻易甩掉她。 原本，郁珞灵以为，甘榆是个彻底的恋爱脑。 直到身死的那一刻才彻底死心，却还是痛恨许元正的背叛，所以才会那么恨许家人。 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甘榆清醒过来，甚至开始反击。 那她又是因为什么不甘才变成恶灵？又因为什么如此恨许家人？ 真令人好奇后续的发展。 郁珞灵眯了眯眼睛，感受着甘榆的情绪。 其实她明白，甘榆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 虽然死寂的心在慢慢自己复原，可产生的裂痕，却是无法修复的。 爱之深，才会伤之深。 若再次承受打击，甘榆或许承受不住。 或许，这就是她走向毁灭的原因。 第132章 笼中蝶(六) 那日，尚书府里很热闹，除了甘榆的院子，依旧冷冷清清。 碧春有些担忧地看着甘榆，她害怕郡主只是嘴上说着不在乎，可内心其实在意的很。 她其实没想过，甘榆的内心非常的不稳定，可以说是怒火中烧。 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很镇定地喝着酒。 哪怕是小酌，碧春也害怕郡主会喝醉。 “郡主……我们今日早些歇息吧？”碧春小心翼翼开口。 “早些歇息？”甘榆苦笑，“你听这吵闹声，我能安心入眠吗？” 碧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毕竟郡主放不下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还是不明白，郡主既然如此难受，又为何同意那舞姬入门？如果您不松口，就算是姑爷，也无法强硬地将那舞姬娶进门。” 甘榆一口喝掉杯中酒，苦笑出声：“我的阻拦，有用吗？我越是阻拦，他就越是厌恶，倒不是顺了他的意，在他最得意洋洋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郡主……恨姑爷吗？” 甘榆听到这个问话，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她恨吗？应当是恨的。 毕竟，是他辜负了自己的真心，是他违背了他们的誓言…… 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可是……她放不下……她也放不下…… 为什么？ 明明辜负真心的是他，可忘不掉放不下的却是她？ 对于许元正来说，那些美好的回忆是否已经完全不重要？ 真心瞬息万变，只有她一人独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不肯放手…… 呵呵，甘榆，他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为何还是放不下？明明他对你不过也就那样。 身为安宁郡主，她其实有更多选择。 可为什么会最终选择许元正呢？ 理由很简单，他为她做了所有男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其实甘榆也无法定义爱是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对许元正动了心。 在世人眼中，她不过只是个郡主。 最窝囊的郡主，或许说得就是她。 在外人眼中，她是安宁郡主，但实际上，不过是那些皇子和公主们的玩具。 其实她无数次在想，要不与他们同归于尽。 但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做那种事。 杀人这种事，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轻松。 更何况，她想杀的，还是皇室子弟。 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杀得死那些人？ 但甘榆不愿再屈服于他们之下。 就因为他们身份尊贵，就可以随意凌辱她吗？ 甘榆受够了那样的日子，所以她想要逃离、摆脱。 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 皇子和公主们不是能随意动的人，但远离京城，也不是她想要的。 更何况，他们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离开。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她在一个雨夜遇见了许元正。 那时许元正正值少年，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青涩、正直，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情。 而那时的她，如花一样的年纪，虽然表面风光无限，可实际上，衣袖下满是伤痕。 多么可笑…… 那天，她刚从皇子公主们的局中出来，有些迷茫地漫步在街上。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拯救。 而就在这时，她遇见了在雨中奔跑的许元正。 与他对上视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莫名颤了颤。 因为那时的他，拥有一双漂亮的，清澈的眼睛。 所以，她伸手拦下了他，还将伞微微偏向他那边。 “公子，今夜雨大，冒雨疾跑，明日必会得风寒。” 许元正的脸上满是错愕，像是没想到甘榆会拦下他。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只是与甘榆对上视的那一刻，他的脸就不受控制地红了。 虽然只露出半张脸，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多谢姑娘提醒，但在下实在没有办法。” 甘榆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旁边的茶馆，开口道：“我们去里面躲躲吧，我让我的侍女去叫马车过来。” 她说着，朝着离她不远处的碧春点了点头。 碧春立马会意，打着伞离开。 许元正本来没想麻烦甘榆，但见她那么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来到茶馆里坐下。 茶馆里客人不多，似乎都是来此处躲雨的。 茶馆最前面有个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 但甘榆没心情听，因为此刻的她的内心很混乱。 若是这件事被皇子公主们知道，少不了要去打听许元正。 其实她不想给他惹麻烦，但是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所以……便无法对他视而不见。 甘榆点了杯茶，慢慢喝下。 “不知公子贵姓？” 许元正闻声微微一愣，微笑开口：“在下姓许，名元正。” 甘榆点了点头，笑道：“许公子为何冒雨前行？不找地方避避雨？” 许元正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小声解释道：“因为……如果进来坐什么都不要，挺……” 虽然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甘榆明白了他的意思。 “许公子囊中羞涩？” 许元正的脸因为这句话变红了几分，他慌乱地点了点头。 甘榆轻笑，没有再说话。 许元正偷偷看向甘榆，轻声开口：“那个……姑娘可否告诉我你的芳名？啊，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甘榆一愣，看着慌乱的许元正，无奈地笑了笑。 “安宁郡主，甘榆。” 许元正一听，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被甘榆按住。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里吗？” 听到甘榆的话，许元正为自己的行为羞愧。 “抱……抱歉，不知郡主身份，之前多有怠慢。” 甘榆摇了摇头，“无事，我也没那么在意。许公子是哪家公子？我竟然从未见过你。” “啊，我不是京城中人，是从茗南而来，特意上京赶考。” “原来如此。那许公子觉得自己能获得怎样的成绩？” “在下不敢妄言，毕竟我对我自己并不自信。” “许公子很想做官吗？” 许元正微微低下头，笑着开口：“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报效国家。父亲说，男儿应当志在四方，不可拘泥于一处。” 甘榆微微捏紧茶盏，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抿了口茶。 报效国家？ 她宁愿国家被覆灭。 虽然这么说非常大不敬，但是她真的希望国家能够被覆灭。 皇位不管是谁继承，她都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当然，这可能只是她觉得。 人人都说，自古这皇位之争最为激烈。 可到了这一代，反倒有点过于风平浪静。 陛下早早设下储君，可其他势力却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提前过上逗花逗鸟的日子。 所以，太子的位置非常稳固。 毕竟没人给他使绊子，他自然能坐得安稳。 不过甘榆与太子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因为，他很忙。 但她并不认为他是皇室中最正常的一个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皇弟皇妹们做的事情。 不揭穿不批评，甚至是在陛下面前包庇他们。 所以，甘榆平等地讨厌皇室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该死。 若是有人能来灭了越国就好了，这样就算她是死，也是开心的。 可惜，这个愿望没人能帮她实现。 许元正见她不说话，便也没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到马车来。 将许元正送走后，甘榆就回到二公主府中。 她为什么会住在二公主府中呢？ 原因很简单。 玩具，是要随时待命的。 甘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躲在自己院子里好生休息一下。 但没想到会被二公主的侍女叫过去。 甘榆有些紧张，她害怕二公主会找许元正麻烦。 那样干净清澈的眼睛，她不希望它被染上绝望。 她深呼吸一口气，端正地走到二公主面前。 还没开口行礼，就听见她冷冷道：“跪下。” 甘榆抿了抿唇，乖乖跪下。 “今日谁准你先行离开的？我那该死的四皇弟吗？” 二公主说着，走到她面前，狠狠掐住她的脸，迫使甘榆抬头看向自己。 甘榆看着满脸怒意的二公主，内心却满是疲倦。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累…… 虽然她这样想着，脸上却下意识扬起笑。 “殿下，的确是四皇子准许我提前离开，因为我觉得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然后你就不滚回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二公主说着，松开了手。 毕竟她不能在自己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自己。 甘榆闭了闭眼，道：“殿下，我没有不回去，只是中途遇到了点事，所以……” “甘榆，别跟我讲这些，你知道的，我向来不爱听。” 看来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甘榆微微低下头，道：“甘榆犯了错，还请……二公主殿下惩罚。” 二公主原本充满怒意的脸因为这句话顿时转晴。 她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鞭子，轻笑开口：“你记住了甘榆，是我给了你这些荣华富贵，不然……你指不定就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是，甘榆谨记。” 第133章 笼中蝶(七) 从里面出来时，甘榆几乎都疼得走不动路。 但她依旧强撑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碧春看见甘榆的那一刻，急的连忙上前。 她想要去扶甘榆，却被她用手推开。 碧春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护在甘榆的身后。 “郡主……” 甘榆皱了皱眉，似是不悦。 碧春连忙闭上嘴，不再说话。 甘榆此刻的心情很烦躁，烦躁到想要就这样一死了之。 如果她死在公主府，就算是二公主也无法向皇帝交代吧？ 是，她可以这么做，但她不想这么做。 因为，她想活下来，而不是一死了之。 母亲曾说过，人想死很容易，可想活却很难，想要活得好便更难。 甘榆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才会想要活着。 “……碧春，你什么都没有看见，记住了吗？” 碧春懵懵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懂郡主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却还是乖巧遵从。 甘榆踉跄地回到房间。 她扶着门框，额间满是汗珠。 虽然她早已习惯了二公主的行为，但疼痛却无法习惯。 太疼了……疼到她真的想随着父母离开…… 碧春在后面看着，有些不忍开口：“郡主，我为您上药吧？” “……嗯。” 甘榆安静地坐在那里，让碧春给她上药。 虽然碧春十分小心翼翼，但她还是感觉疼。 不过她并没出声，就那么呆滞地望着前方。 房间里面很朴素。 不像二公主房中，有那多稀世珍宝。 也不像她曾经的家，没有一丝温暖。 “……碧春，我必须在这里吗？如果我逃走，他们是不是会把我抓回去？” 碧春犹豫片刻，才回道：“郡主，你离不开的。” 是啊，她说得没错。 自己是离不开的…… 不说看守她的人，就算是守门的士兵也不会放行。 这座京城于她而言，就是一座牢笼。 而她，注定被困在其中。 如果……有人能带她逃离，那她是否能拥抱幸福？ 甘榆微微垂下眼眸，开口道：“下去吧，我要休息。” 碧春将甘榆的衣衫整理好后，便退下了。 甘榆浑身疲惫地趴在床上。 她闭了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二公主他们已经在商讨她的婚事。 他们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失去她这个玩具。 四皇子甚至提议说，让她来做他的妻。 这样，他们不仅不会失去她这个玩具，四皇子也能得偿所愿得到她的肉体。 好恶心……好想撕烂他们的嘴脸！ 可是她不能…… 可是她不能！ 绝对，不能顺着他们的打算来，绝对不行。 婚姻对于女子而言，是大事，绝不能再任由他们摆布。 她要想想办法，再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但想要不害怕得罪他们的，唯有太子和皇帝。 可她绝不可能嫁给太子和皇帝，她也不会嫁。 所以，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能避免发生悲剧。 甘榆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涣散起来。 好累…… 任何事，还是明日再想吧…… 等到第二日，甘榆浑身疲倦地起身。 原本还以为睡一觉会好起来，但没想到，状态反倒更加不好。 呼……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难熬…… 今日必定也是个难熬的日子。 “碧春，来帮我洗漱。” 话音落下，却没有听见动静。 甘榆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有些恐慌地喊道：“碧春，碧春？” 喊了几下，都没有得到回应。 甘榆的心彻底沉到湖底。 她不由握紧拳头，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可她着急忙慌的动作，足以证明她此刻有多害怕慌张。 甘榆急匆匆地穿上外衫就准备往外面走，刚打开门，就看见两个壮如牛的婢女站在自己门前。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其中一个婢女打断。 “公主殿下说了，安宁郡主昨日顶撞了她，她很是恼怒，所以从今日起，被关禁闭半个月。” 甘榆听到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好一个顶撞，好一个禁闭！ 谈若烟！你好样的！ 她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面上恢复平静，“那我的贴身婢女去哪里了？” “二公主说，做主子的有错，做奴婢的也理应该罚。” 甘榆紧紧抿着嘴，想要怒斥，却也知道她没有这个资格。 她握紧拳头，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她怎么样了？” “安宁郡主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话音落下，婢女猛的关上房门。 甘榆连连后退，但不小心踩到裙摆摔倒在地。 她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婢女嚣张的脸。 好狠……她好狠…… 胸腔被愤怒和恨意包围，令她浑身沸腾。 但是甘榆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她太过弱小，也没有靠山，所以才会任由他们欺负。 如果她能变得强大，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 甘榆咬咬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解救之法。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脑海再次想起就这样一了百了的念头。 但到最后，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甘榆缓缓站起身，再次打开门，冷声开口：“我要见公主殿下。” 这个婢女自然不会忽视，其中一个婢女立马离开去说这件事。 没过多久，谈若烟就冷着一张脸前来，她的手中还拿着鞭子。 “我以为你会乖乖待在屋子里，看来是我想错了。” 谈若烟说着，神情平静地坐在椅子。 甘榆对着她微微一笑，开口道：“二公主殿下，我能帮你解决你眼下的困境。” 听到这话，谈若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啊，可惜，就算你帮我解决了眼下困境，我也不会放你出这个房间。” “殿下，我所求之事并非此事。” 谈若烟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淡笑开口：“难不成是为了你的那个婢女？” 甘榆没有一丝犹豫，回道：“是。” 谈若烟的眼中瞬间染上讥讽的笑，“没想到你还挺在乎那个婢女。” “所以殿下意下如何？” 谈若烟轻笑，“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在我眼里，那不过只是个婢女而已。” “多谢殿下。” 谈若烟点了点头，扬起下巴，道：“别忘记你答应我就行。你的婢女我会派人治疗，但是她依旧不能来服侍你。当然，我也不会再对她动手。” 甘榆不再说话，她的手紧紧握着，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要发飙。 直到谈若烟离开，她才无力地跌坐在地。 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恨意。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总有一天会好的。 甘榆颤抖着身站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她只能慢慢等待禁闭过去。 她让婢女们拿来纸笔，因为她要作画。 谈若烟之所以会松口一是因为她的要求并不过分，二是因为她也确实需要一份能讨太后欢心的礼物。 一月后，就是太后的生辰。 而二公主想要压过六公主的风头。 毕竟现在最受宠的就是六公主。 身为最小的公主，她可谓是备受宠爱，更别提还是在陛下晚年诞生的。 因此，其他皇子和公主都非常嫉妒这位六公主。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这位六公主。 一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而甘榆也完成了她的作品。 谈若烟特意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认真对着她说道：“安宁，你要听话，别动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会唤自己安宁，似乎这样会显得她们关系很亲密一样。 好吧，在世人眼中就是如此。 但是实际上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是，殿下。” 来到宴会上，甘榆下意识看向站在不远处安静站着的六公主谈若韵。 她长得很可爱，看上去就像是小白兔，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不像是在深宫中的公主。 “啊，二皇姐，好久不见。”谈若韵笑眼盈盈地跟谈若烟打招呼。 谈若烟看着谈若韵，轻笑开口：“别跟我套近乎，我们似乎并没有那么熟，六皇妹。” 二公主谈若烟讨厌六公主谈若韵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但谈若韵每次都会好脾气地跟谈若烟交谈。 虽然，谈若烟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就是。 谈若韵忽略掉那句话，继续说道：“不知今日二皇姐给太后娘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吗？谈若韵，别做没眼力见的人。” 说完这句话，谈若烟直接离开，根本不看谈若韵的神情。 虽然，她脸上依旧挂着那甜美的笑。 甘榆朝着谈若韵笑了笑，行礼道：“安宁见过六公主殿下。” “起来吧。”谈若韵说着，伸手扶起她，“我之前就想见见你了，安宁姐姐。” 听到这声“安宁姐姐”，甘榆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但并不明显。 “安宁今日得知会见到六公主殿下，特意带了个礼物过来送给您。”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安宁手艺不精，还请六公主殿下见谅。” 第134章 笼中蝶(八) 谈若韵看着那香囊，开心接过，笑道：“谢谢你安宁姐姐，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甘榆还想说些什么，但听见谈若烟那声安宁，就乖乖闭上了嘴。 谈若韵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甘榆再次行了一礼才离开。 来到谈若烟身边，就听见她冰冷的声音。 “你跟她废什么话？” 甘榆诚实回道：“你是公主殿下，而我只是个小小郡主，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无视六公主殿下。” 听到甘榆这么说，谈若烟的心情顿时从阴转晴。 毕竟她就爱听甘榆被贬低的话。 谈若烟就是想让甘榆明白，郡主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她踩在脚底。 甘榆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那么说。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谈若烟道。 甘榆笑笑，没再说话。 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谈若韵的身上。 那位看似不谙世事的六公主，内里似乎并非如此。 或许，这位六公主真的与其他的皇子公主截然不同。 但也有可能，她是更顽劣的。 不是到底是怎样，还是要一探究竟才知。 甘榆轻抿杯中酒，有些过于辛辣。 她不由皱了皱眉，道：“这酒殿下还是别喝了，太过辛辣，还是让人换成您爱的甜口。” 听到甘榆这么说，谈若烟轻轻“嗯”了一声，挥手让婢女换酒。 “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吧？”谈若烟突然问。 甘榆轻轻点头，“还请殿下放心。” “最好如此，你要是敢跟我耍滑头，那你是知道下场是什么的。” 甘榆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酒盏。 宴会很快开始，皇子公主开始呈上礼物，但最出彩的并非二公主殿下的礼物，而是太子殿下。 但谈若烟无法说什么，毕竟他是太子。 不过就算如此，谈若烟也要呛一声甘榆。 “好在太后娘娘没有不满意，不然你完蛋了。” 甘榆微微一笑，“能帮到殿下就好。” 宴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甘榆却觉得很无趣。 她对谈若烟说自己离席透透气。 好在谈若烟没有拒绝，估计是因为她喝得有些微醺的原因。 甘榆缓慢地走在道上，感觉此刻的内心莫名的宁静。 就在这时，她听见脚步声，也听见有人喊她。 “安宁郡主。”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甘榆有些错愕，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来找自己。 “太子殿下。”甘榆行礼。 “起来吧。”太子说着，走到距离甘榆两三步的位置停下，“孤，是特意来寻你的。” 甘榆的身子因为这句话僵了僵，她小心翼翼开口：“太子殿下寻我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 “安宁，孤可以帮你，只要你嫁孤为侧妃。” 听到这话，甘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子，“您……在说什么？” “孤所说的，全都算数，孤只给你七日时间考虑，若你不来找孤，孤便当你拒绝了。” 太子说完这话就准备离开，但却被甘榆叫住。 “太子殿下！安宁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个提议，这对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还是说，您也跟四皇子一样，觊觎我的肉体？” 太子轻轻一笑，眉眼温柔地看向甘榆，“安宁，你不需要知道理由，只需要知道，你还有退路。” 话音落下，他离开。 甘榆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满是复杂。 说实话，她以为他会一直袖手旁观，但现在却给了她一条退路。 不，这不一定是退路，或许是更深的深渊。 绝对……绝对不能轻易相信皇家人。 她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绝不可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甘榆深呼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漆黑夜里，只有稀疏几颗明星，明月高高挂起，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似乎，每年的这天都是如此。 就在甘榆准备回去的时候，余光却看见了许元正的身影。 她不由愣了愣。 如果许元正只是赶考的考生的话，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的。 难道是她看错了？ 不行，她要去确认一下，免得打乱她后面的计划。 甘榆想着，就抬步朝着那边走去。 可等她走过去，哪里还有许元正的身影。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甘榆听见了许元正的声音。 “公主殿下这使不得。” 甘榆的脚步因为这句话深深停住。 她猛得看向声音来源处，就在不远处的假山之后。 甘榆只能看见许元正的半个身子，而另外一个与他交谈的人，她并不能看见。 “为何使不得？以你我的关系，这种事你还不乐意为我做吗？” 听到这声音，甘榆僵在原地，眸中闪过震惊之色。 居然是六公主谈若韵！ 甘榆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她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尤其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甘榆小心地挪动着步子，希望将自己藏匿进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躲着。 许元正的声音再次传来，“殿下，这件事确实不难办，但是……你也知道我最近忙着备考。” “许元正，别推脱我，我知道你的本事，拿到探花绝对绰绰有余，更何况父皇肯定很欣赏你这样的人才。” “你倒是对我自信，不过殿下，你确定要那么做吗？” “当然，我看上了的东西，自然要被我攥在手里，更何况她会接受的。”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因为……不告诉你。” 许元正沉默。 谈若韵轻笑，“好啦，就聊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该派人来找我了。” “好，殿下慢走。” 听到这话的甘榆连忙找地方躲避。 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果然……六公主谈若韵果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过他们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知道就好了，说不定能以此为筹码来与六公主谈若韵商谈。 还没等甘榆细想，就听见了许元正的笑声。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安宁郡主。” 甘榆惊讶抬眸，撞入许元正带笑的眼眸中，“你……” “嘘，别说话，如果你不想被发现的话，还是乖乖闭上嘴吧。” 许元正笑着眨了眨眼。 甘榆对上这双如初见时完全不同的双眸，有片刻的愣神。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又离去，许元正才开口。 “好啦，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许元正双手抱臂，笑盈盈地看着甘榆。 甘榆却发现，许元正这个模样，倒是与六公主谈若韵有点像。 于是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跟六公主殿下是亲戚？” 许元正眸中闪过惊讶，但很快被笑意替代，“你的直觉倒是很准，没错，我和殿下确实是亲戚。然后呢？这就是你偷听我们说话的原因？” “……抱歉，我只是想确认那个身影是不是你而已。” 许元正点了点头，而后又有些无奈地开口：“怎么办啊，我和殿下的关系被你撞破了，你还听到了我们的计划，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 “你们想做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许元正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我们不知道你是哪边的人，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会信任一个突然说要帮我们的人。” “那我亲自跟六公主谈若韵聊。” 许元正挑眉，“你居然直呼殿下的名讳？还是在我面前，你是真不想活啊？” 甘榆微笑，“你不能杀我，至少今天不能。” 许元正点头，“嗯，你说的对，我现在不能杀你，但不代表我以后不能杀你。” “这里也不是最好的聊天地点，你不如把我的事情告诉六公主殿下，然后我们再详谈。” “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 “你说。” “你是站在二公主殿下那边，还是站在太子殿下那边吗？” 甘榆听到这个问题时，眉头就微微蹙起，“我两边都不是，不如说，我恨他们。” “这样啊。”许元正压了压眉眼，“我会将这件事告知殿下，我们之后再详谈。” 话落，他就准备离开，却被甘榆拉住衣角。 许元正挑眉，“安宁郡主还有别的事？” “……我想知道，第一次见面的你，和现在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这个问题，她终究是问了出来。 甘榆无法否认，许元正对自己的印象。 就很奇怪，好像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挪不开眼。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 甘榆想要抓住，大怒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抓住。 所以她非常犹豫。 但在看到许元正的另一面时，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真好。 这次，她或许可以抓住。 她已经失去太多，所以想要自己追寻到一样。 许元正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惊讶。 他轻笑开口：“不论是哪个许元正，都是我。不过安宁郡主，哪一个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对上他的眸子，甘榆缓慢地眨了眨眼，回道：“哪一个，都不是真实的我。” 第135章 笼中蝶(九) 许元正很快就安排好她与六公主谈若韵的见面。 “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见面，安宁姐姐。” 谈若韵的脸上带着得体友善的笑，可眼眸却在打量甘榆。 甘榆朝着她微微一笑，任由她打量自己。 “六公主殿下，我的来意，想必许元正已经告诉了你。” 谈若韵点头，道：“然后你想跟我说什么？” “对于我的事情，六公主殿下了解多少？” 谈若韵定定看向甘榆，微笑开口：“我对你的了解，很少，但是……我知道那些事情。” 甘榆自然知道谈若韵口中的那些事情是什么。 她开口问道：“对于这些事情，六公主殿下有什么想法？” 谈若韵含笑抿了口茶，才道：“我的想法重要吗？” 甘榆毫不犹豫点头，“重要，这取决于我后面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谈若韵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轻笑摇头。 “看来，他们把你折磨的不轻，居然这么想要逃离。可是安宁，太子哥哥也盯上了你，你可知道？” 甘榆点头，“嗯，我知道，他也来找过我。” “哦？他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说，只要我嫁他为侧妃，就能让我摆脱现状。” 谈若韵听到这话，没忍住嗤笑出声：“还真高傲。”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眸中满是冷意。 甘榆并不意外谈若韵会是这种反应。 她淡定地抿了口茶，道：“我不需要他的帮助，我想自己找出退路。可我也清楚，只凭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你盯上了我。” 谈若韵用的不是找，而是盯。 就证明，她看懂了她给她香囊的意思。 甘榆微微一笑，“六公主殿下果然与那些愚蠢的人完全不同。” “恭维的话就没必要说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前提是你做到一件事。” “您说。” “你也知道，太后生辰不久后就是全国祈福。到时候，父皇会携带百官，前往护国寺祈福。” “殿下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如猜猜？” 甘榆闻言看向谈若韵，她依旧带着笑，看不出任何破绽。 在这一刻，甘榆其实很想说一句不能说的话。 六公主谈若韵，或许才是越国的下一任帝王。 但现在已有太子，想要越过太子继任皇位，不太可能。 除非太子被废，或者，太子死亡。 不管是哪种，都不好办。 其实就算谈若韵不去争，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太子不会动她。 只要太后和陛下还活着。 “那我……便大胆猜测一下。殿下是否想要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谈若韵眸底的笑意，因为这句话加深。 “你觉得我可以坐上吗？” “如果是殿下，那我觉得你可以。或者说，我觉得只有你可以。” 谈若韵没想到甘榆会这么说。 她其实是知道甘榆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因为她经历了太多。 安宁郡主的名号，是用她父母的死换来的。 因为他们给越国带来了安宁，所以父皇才会给甘榆赐予安宁。 其实有些可笑。 虽然父皇给甘榆的补偿很多，可她失去的也很多。 多到，连现在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被忽视。 父皇是否知晓此事？ 谈若韵觉得，以父皇高明的手段，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他装作不知而已。 谈若韵觉得，他们其实没说错。 这样的甘榆，不就是皇家的玩物，在皇家面前毫无尊严可言。 就像她，不过是彰显他们慈爱的物品。 对于谈若韵来说，过度的宠爱，反倒是枷锁，令她感到窒息。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所有的抱负全部都会受到限制。 谈若韵知道自己的野心，她渴望那个位置，更渴望以己身打破固定规则。 这条路注定会很难走，但谈若韵就是想走下去。 因为，这条路需要一个开辟者和引路人。 “甘榆，即使这样，你也依旧选择我，来成为你的退路吗？” 甘榆坚定点头，“普天之下，唯有殿下可以成为我的退路。” “殿下，我信您能做到。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我都会……一直陪着您。” 因为这句话，她们正式成为盟友。 也因为有了退路，所以才能如此变得自信起来。 甘榆如承诺的那般，一直陪着六公主谈若韵，一直在帮她做事。 而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许元正。 其实也谈不上是变数，因为他也是六公主殿下的人。 许元正对待她，是以极其信任的盟友姿态。 所以，她那颗本就为他牵动的心，彻底被他俘获。 但更重要的还是那件事。 是许元正将她拉出那深渊，让她能够不再待在那里。 虽然得到了六公主的帮助，但殿下势微，并不能直接将她解救出来，不过也确实让她好受了不少。 越是与许元正交流，她就越是发现他与她想象中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却也更吸引她。 二公主谈若烟最终还是给她找个“适合”的婚姻。 但甘榆绝对不会嫁。 所以，她要用自己安宁郡主的名义去请求陛下，请他给她和许元正赐婚。 却没想到，许元正已经提前跟陛下说了这件事。 只不过是秘密的，没有像她这样闹得人尽皆知。 那时的许元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所以陛下还是愿意给他这一丝薄面。 然后……他们就顺利成亲，她也顺利逃离那里。 而他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幸福，刚成亲完的时候，他们还是很恩爱，如胶似漆，连殿下都会调侃他们。 每到这种时候，许元正则会高高兴兴地将她搂在怀里，骄傲地跟殿下说，毕竟他娶到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 每次听到这话，甘榆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之前所受的所有苦，好像都不重要了。 可直到殿下身死，一切都变了。 那年的冬天，下了很大的雪，而殿下就那样安静地死在雪地里。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感觉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掉落，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殿下？ 目前为止，他们所有的计划都非常缜密，绝不可能会被发现。 可殿下还是遭遇不测。 若不是亲眼看见殿下的尸体，我或许根本不会相信，那个每每说起未来时，眼眸都亮晶晶的殿下就这么离开了这个世界。 若说许元正是带我离开深渊的人，那殿下就是将我的黑暗点亮的人。 我知道是谁派人暗害的殿下，可恨我现在无法为殿下报仇…… 因为殿下的离去，我的状态非常不对。 多亏有许元正陪在我身边。 可……有天夜里他说些事要去做，这件事可能会让他一去不复返，但让我不要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我拦不住他。 而从那天夜里回来后，许元正……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再爱我，不再疼我，将之前所有承诺诺言抛之脑后。 渐渐的……我彻底接受了这件事。 许元正，我不会一直在你的事情上执迷不悟，因为我还需要为殿下报仇。 若是你已经忘却初衷，那没关系，因为我不会忘记。 但这不代表，我会让你好过。 所有背叛殿下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 回忆戛然而止，甘榆神情淡淡地看着那漫天的烟火，突然站起身，高举酒杯，对准天上明月。 “殿下，安宁永不背叛。” 话落，她将酒撒下。 这句话，甘榆说的很轻，轻到被烟花的声音覆盖。 可她自己知道，这句话已经刻印在她的心中。 何曾几时，她的身边还有人陪着她一起喝酒。 而现在，却独留她一人。 明月离世，光明离去。 到最后，她还是孤身一人。 或许……这就是她甘榆的命运。 前半生孤身一人，深陷深渊，中途自以为遇到救赎，最终依旧一无所有，什么都没剩下。 “……碧春，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碧春微微一愣，没想到郡主会突然这么问，但她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郡主是个很好的人，你聪慧、善解人意，还长得那么漂亮，是奴婢心目中最好的人。” 甘榆转过身看向碧春，轻轻一笑，“碧春，我把卖身契给你，你带着我的所有首饰和财产离开这里吧。” 碧春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到不对。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甘榆那双满是悲伤的双眸时，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如何不知郡主想做什么？ 但这条路，注定是条不归路…… “啊，你在离开前，再帮我办件事吧，去给他们点上迷香，就现在。” 碧春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是谁，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郡主想要做什么？” 甘榆笑了笑，道：“我要让他许元正，永远无后。” 这话可谓是大胆，但碧春却根本不惧。 她恭敬开口：“奴婢这就去办。” 然后她就离开了。 甘榆再次看向月亮，伸出手，看似想要去抓住的手，却只是抚摸。 殿下……再等等吧…… 背叛者、负心汉，还有杀害您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36章 笼中蝶(十) 后面的事情，郁珞灵已经看不太真切。 但大概她还是知晓的。 无非是她让碧春迷晕许元正，然后让人将他…… 总归，是让他以后绝对无后。 做完这些后，甘榆就非常利落地送走碧春，独自一人来到东宫。 太子倒是很惊讶甘榆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还是招待了她。 甘榆并没跟太子多说废话。 她冷眸看着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六公主殿下，是您派人杀害的吗？” 太子回答了她。 是肯定的答案。 下一刻，甘榆就毫不犹豫拿出袖中匕首，朝着太子刺去。 这当然不会成功，因为太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轻松拦下甘榆，看着她的脸上满是无奈。 “安宁，若是当年你答应了我的要求，便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我怎样，跟殿下有关系吗？！” 太子用力攥紧她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松开手中匕首。 “要我说，你就是太蠢。六妹根本护不住你，许元正也是。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甘榆冷笑，“若是你才是我唯一的归宿，那我宁愿早就死了。” “安宁，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难道你还没看清吗？那许元正根本就不值得。” “……值不值得，该由我来说，而不是由你。因为经历这一切的人是我，不是你谈颂！” 谈颂微微眯起眼，眸中满是怜悯。 甘榆看到那怜悯就觉得恶心。 但她并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谈颂以为她妥协了，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从胸口处蔓延。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甘榆，似是没想到她还有后手。 看到他那个表情，甘榆突然爽了。 “太子殿下，轻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呵……倒是我小瞧了你，但你这样做，注定活不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没想活。” “那你就不怕诛九族？” “九族？我已然没有九族，那个负心汉，死了又如何？！” 谈颂听到这话，不知怎得，突然就高兴起来。 “许元正在你心中果然已经是个负心汉。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你什么意思？” “安宁，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根本不希望你知道。” 记忆在这里戛然而止，郁珞灵猛然睁开眼。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天花板，就知道自己在医疗部。 又回到这里了。 胸腔里的情绪依旧在翻涌，她的脑海中，也浮现出看到甘榆最后一眼时的脸。 不可置信，以及……绝望。 那不该是她大仇得报该有的表情。 或许……又是她知道了些什么事情，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后面的记忆，却是她触碰不到的。 郁珞灵动了动手指，刚想撑力坐起来。 就听见季止修清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你醒啦？” 听到他的声音，郁珞灵睫毛微颤，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一脸疲倦的季止修就坐在那里，安静地与她对视。 郁珞灵的内心微微一动，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季止修，却在一半的时候停下。 季止修见状，微微弯下身子，伸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啦？”他温柔地问。 郁珞灵看着他，手指轻轻抚摸着季止修。 她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一丝丝疲倦。 “季止修，我该怎么办？我好像……要疯了，我快要迷失了，也恍惚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季止修微微一愣，但还是坚定开口：“郁珞灵，你听我说。我帮不了你太多，因为……我也很害怕你因为那些记忆而逐渐忘记自己。” “但是郁珞灵，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遍，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直到你能找回自己。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你对我来说，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郁珞灵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感觉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疯。 但当这一天或许会真的到来时，她居然……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她在害怕自己真的会迷失，从而将自己丢弃。 曾经，她不是没有过。 失去家人的那段日子里，她反复为自己编织美梦，试图将自己麻痹。 可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白茫茫的四周，她就会发疯。 因为这让她知道，一切不过只是她的臆想。 全都是……假的。 只有自己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才是真的。 很多次，临近崩溃，都不知道自己撑过来。 对于那些记忆，郁珞灵甚至都有些模糊不清。 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想记得。 郁珞灵平静看着季止修，而季止修也认真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那么说？季止修。我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季止修温柔一笑，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手上，让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郁珞灵，你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 啊……好像小猫咪。 有点可爱…… 郁珞灵想着，微微坐起身，定定看着季止修。 “你到底，在这里守了我多久？” 她说着，用指尖点了点季止修眼下的黑眼圈。 季止修只是专注地看着她，“我只是……放心不下。”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回去休息吧，你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你状态好点没？” 季止修转移了话题。 郁珞灵见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伸出另一只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拽。 季止修眸底闪过惊讶，但害怕压到郁珞灵，连忙撑起胳膊。 两人对视，心跳也在同一时间加快。 季止修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绯红慢慢爬上耳尖。 郁珞灵看到他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我以为，你不走是想和我睡在一起。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说这话的时候，郁珞灵是用开玩笑的语气。 季止修当然知道郁珞灵是在逗弄他，但他的脸还是不争气地红了。 看到他这样，郁珞灵笑得更欢了。 季止修有些无奈，但并没说什么。 “好啦，不逗你了，赶紧去休息吧，不然看你这么憔悴，我会自责的。” “……我可以去休息，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等我醒来找你，记得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一醒来就跟我说那些话。” 话落，他微微低下头，轻轻亲了下郁珞灵的额头。 “晚安，珞灵。” 然后……就飞快地逃离现场。 郁珞灵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她懵懵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下一刻，绯红占据了她的脸颊。 还真是……被反将一军啊。 * 夜晚很快过去，等到第二天上午，这间病房里就变得热闹起来。 许沉睦是最早来的。 他似乎没想到郁珞灵居然是醒着的状态，还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惊得他手中的东西都没拿稳，全都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倪裳暴怒的声音传来。 “许沉睦！你干什么呢？！” 许沉睦刚想要解释，倪裳就已经来到他身边。 她想说些什么，但在看见与她打招呼的郁珞灵时，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郁珞灵：？怎么都是这个反应？难不成她睡了很久？ 就在郁珞灵愣神时，倪裳直接三步并两步上前，伸手抱住郁珞灵。 “还好你没事……” 倪裳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郁珞灵瞬间回神。 她有些无措地抱紧倪裳，开口道：“我没事的，倪裳。” 倪裳轻轻摇了摇头，“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就不会连累到你。” “也谢谢你，救下沉睦。” 郁珞灵听到这话，看向仍然站在门口的许沉睦。 许沉睦对上郁珞灵的视线的那一刻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 但很快他又转了回来，朝着她郑重地鞠了一躬。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根本没有命站在这里，所以郁珞灵，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许沉睦的救命恩人。我欠你一条命，你可以随时使唤我。” 郁珞灵没想到许沉睦会这么说。 但……她也不需要随时使唤许沉睦。 毕竟从一开始，想要救下他，就仅仅是因为她有生机，而他没有。 这样想着，她朝着许沉睦微微一笑，道：“许沉睦，我救你完全是出自本心，不必如此。” 许沉睦轻轻摇了摇头，“许家家训，绝不能对救命恩人不敬。你既然醒了，那过几天我父亲会亲自来拜访你。” 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 她没想到许沉睦的父亲会亲自来拜访她。 郁珞灵眨眨眼，小声说道：“一定……要来拜访我吗？” 许沉睦点头，“因为家父想要看看我的救命恩人，顺便……送给你我们许家的信物。” 嘶，这就是家族吗？ “好吧，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倪裳松开她，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珞灵，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救下沉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救下了沉睦。这份恩情，我倪裳也会记在心里。” “所以，只要你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我倪裳都会为你去做。” 第137章 笼中蝶(十一) 听到倪裳这么说，郁珞灵脸上满是惊讶。 虽然能够猜想到，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可她也明白，这是他们表示感谢的方式。 因为自己也确实是赌上了性命去救许沉睦。 郁珞灵朝着他们笑了笑，道：“嗯，我知道了。” 倪裳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指挥许沉睦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捡起来。 许沉睦这才堪堪回神，开始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而倪裳则是在给郁珞灵削苹果。 她边削，边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郁珞灵。 而那些事情，正好是郁珞灵所好奇的。 “关于那两个恶灵，我们并没能消灭，又或者说是它们将自己封闭在那个地方，谁都进不去，而它们也不离去。” “但一直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万灵堂就想办法打开那个地方，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就决定先轮流看守那里。” “队长和安意姐基本上都待在那边。队长知晓此事，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非季止修拉着，沉睦怕是现在都不能离开医疗部。” 听到这话的许沉睦默默看向倪裳，但并没说什么。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情况了。 她接过倪裳削好的苹果，微微垂眸，“那么，就请你们帮我一件事。” “请帮我，找到有关许元正的东西，无论是什么。” 话音落下，倪裳和许沉睦齐齐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弯了弯眸，“我要将这一切结束，也更想……得知甘榆没能知晓的真相。” “唯有这样，它们才会打开壁垒，恭迎我们进入。” * 时间来到下午，季止修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或许是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这一觉居然睡了那么久。 季止修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要赶紧去找郁珞灵。 其实他还有点害怕，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做的梦。 可那些触感却清晰地告诉他，那些并不是他做的梦。 季止修快速洗漱收拾好，就朝着医疗部出发。 还没走到郁珞灵的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小珞，我不求你为我想想，我只求你为你自己想想。你最明白那些道理，不是吗？” 是郁梧晟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有些疲倦。 时间倒回到半小时前。 郁珞灵原本正坐在床上玩手机，但听到了动静。 她抬眸望去，正巧与郁梧晟对上视线。 郁梧晟看着醒过来的郁珞灵，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只剩下庆幸。 “小珞，你终于醒了。” “哥哥。”郁珞灵说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郁梧晟。 他脸上满是憔悴和疲倦，眼皮底下是浓浓的黑眼圈，连胡茬都冒了出来。 看来，是自己让他担心了。 郁珞灵这样想着，微微垂下眸。 她已经做好了被郁梧晟说教一顿的准备，可想象中的说教却没有到来。 反倒是一个温热的怀抱。 郁珞灵愣了愣，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了郁梧晟的低声呢喃。 “……还好你没事，小珞。” 听到这话，郁珞灵的内心涌起一阵愧疚。 她轻轻伸出手，抱住郁梧晟，“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但当时的我，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郁梧晟稍稍抱紧了些郁珞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下沉睦。但是小珞，我还是无法避免自己为此感到愤怒。” “我愤怒自己无法保护你，愤怒自己在你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愤怒自己到最后还是有可能会失去你。” “小珞，哥哥似乎……还是那么没用。” 郁珞灵的心一紧，抱着郁梧晟的手微微颤抖。 “不要那么说，哥哥，珞灵所做的所有事，全都是看自己心情和想法。所以，这和哥哥没有任何错。” “我之前说过，我也许有一天真的会主动走向死亡。但现在我想告诉哥哥，我会努力活下去，直到消灭‘墓中人’。” “哥哥，珞灵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所以就算你没能保护好我，也不要自责。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承担。” 郁梧晟轻轻松开郁珞灵，眸子认真地看着她。 “小珞，道理我都明白，但哥哥怎么可能不去担心你，不去自责？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 郁珞灵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了眸。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郁梧晟看着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 “……小珞，我不求你为我想想，我只求你为你自己想想。你最明白那些道理，不是吗？” “正因为你明白，所以你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反驳说服我。哥哥不愿做你的阻拦，所以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 “但哥哥也希望小珞能知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自己，让自己能够……真的走出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两人齐齐看去，与推门而入的季止修对上视。 季止修朝着郁梧晟点了点头，然后来到另一边坐下。 还将手中的粥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笑着接过，然后慢慢吃起来。 郁梧晟见状，极轻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再说。 季止修看向郁梧晟，问道：“最近那边情况怎么样？” 郁梧晟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个地方似乎在扩张，所以我们打算询问上级意思，再进行下一步。” 季止修微微垂下眸，似乎是在思考。 郁珞灵开口：“不如让我去吧。” 郁梧晟轻皱了下眉，但并没有直接说不行。 “小珞，你才刚醒来，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季止修也道：“再休息几天吧，那边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或许，它们也在等你醒过来。” 郁梧晟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然也不会蛰伏那么久，却迟迟不出手。” 郁珞灵倒是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从一开始就知道“墓中人”的目标是她。 郁珞灵慢慢喝下粥，笑着应下。 “我知道啦，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 “什么事情？” “暂且保密。” 郁梧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毕竟他还要忙。 季止修见郁梧晟离开，才开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那些事情了吧？” 郁珞灵轻笑点头，将关于甘榆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止修。 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感受。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份情感，让我有一种恍惚感，就好像我不再是郁珞灵，而是甘榆。她的情感太过复杂，复杂到让我难以理解。”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甘榆恨许家，不仅仅是因为许元正的负心，更多的是对谈若韵的背叛。”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伸出手将她的碎发别在脑后。 “所以，你才会让倪裳和许沉睦去找有关许元正的东西？” “嗯，因为我想知道谈颂口中的那个真相。” “身体真的能吃得消？” 郁珞灵微微一笑，“我觉得我没问题。” 季止修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当初你选择去救许沉睦，真的是因为自己能活而他不能吗？” “嗯，这是本质原因，顺便尝试一下新的方法。” “许沉睦的父亲许士诚明日或许就会来拜访你。” 郁珞灵惊讶，“这么快？” 季止修点头，“嗯，毕竟你救下了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样的态度才算是正确的。” “其实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郑重。” 季止修笑着捏了捏郁珞灵的脸，“这就郑重了？等明天许士诚给你鞠躬，你怕不是要惊得说不出话来？” 郁珞灵：“啊？” “这都是正常操作，不用惊讶。毕竟，许沉睦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如果许沉睦死了，那么毒灵许家一脉，就相当于要灭绝。”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 也是，许沉睦的母亲已经离世，如果许沉睦也离世，那毒灵许家就只剩下他的父亲许士诚。 而许士诚看着也不像是会再娶的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跟他们提点小要求？”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那期待的模样，没忍住弯了弯眉眼。 “别说是小要求，就算你说你要当许家家主，都能给你。”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季止修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了笑。 郁珞灵：…… “许家家主是可以那么随便拱手让人的吗？” “因为许家家主又没握着多大的权力，只是个名头而已。” “我就说嘛，他们也不可能仅仅只为了一个救命之恩，就搭上这么大的东西。” “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不是有那个暗器嘛，所以我也想要一个。不过我不会用，所以要个小刀差不多。” “这种东西，器灵师那边也能做，为什么非得是要毒灵师的？难道是为了上面的毒？” “答对啦，我还挺好奇的。不过上面有毒，我没有天赋也能用吗？” “应该可以，毕竟毒灵师的天赋是做毒。” “那这样，我也算是半个毒灵师？” 季止修摇了摇头，“算不上半个，最多算是，四分之一。” “四分之一也不错啦，这样我就变得更厉害啦。” 第138章 笼中蝶(十二) 晚上的时候，倪裳和许沉睦就将有关许元正的东西送来。 郁珞灵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还以为找不到太多。 倪裳见她惊讶，便解释道：“我们稍微动用了一下关系，所以才能找到这么多。如果不够再跟我们，我们再去找。” 郁珞灵轻笑摇头，“这些应该就够了。” 她说着，在一堆东西里挑挑拣拣，拿出里面的一个匕首。 而后启动意念之力。 眩晕之后，郁珞灵的眼前一亮，慢慢浮现出画面和许元正。 他一身黑衣，纠结地站在房门前，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但最终，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这是甘榆的房间。 听见甘榆疑惑的声音，许元正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榆儿，我今晚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如果我没能回来，你就离开这里吧。我想，公主殿下也不会怪你的。因为她希望你活下去。” 甘榆似乎是想要走过来，但许元正非常干脆地关上了房门，而后大步离去。 郁珞灵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今日，不是谈颂死，就是他许元正死。 所以，他们谁都没法放下六公主谈若韵的死，还每个人都选择了最笨的方法。 不，或许这并不是对于他们来说最笨的方法。 是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去侍奉别的君主。 他们的君主只会是六公主谈若韵。 所以即使身居高位，随便投靠一个，都能慢慢搞死太子谈颂。 但他们，不会背主。 哪怕，那个主子已经离世。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太过愚蠢，还是该说他们太过忠心。 郁珞灵看着许元正如同一个刺客一样在太子府飞檐走壁。 但他的身后跟着太子府的暗卫。 这就说明，他在进入到太子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 这个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已然失败。 许元正虽然很灵活，但终究寡不敌众。 被押到太子谈颂面前时，许元正满心还是要怎么样才能杀死太子谈颂。 但谈颂却悠哉悠哉，根本没有半点慌张。 他笑眼盈盈地看着许元正，开口道：“孤原本还以为，你不会那么胆大妄为，可却没想到……” “呵呵，倒是孤小瞧了你。” 许元正冷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谈颂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才道：“从你入仕的那一刻，孤就知道你是六妹的人。所以，孤紧密关切着你，想要掌握到六妹的行踪便也轻而易举。” “说到底，还是你害死了六妹啊。不过六妹也不该起那样的野心，她一个女子有何资格坐上那皇位？那皇位……” 谈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元正打断。 “谈颂，你别看不起殿下，殿下可比你们这群窝囊废要强多了！不，你们不止是窝囊废，还是人渣！” 谈颂看着许元正满是愤恨的眼，脸上的笑渐渐收敛。 “唉，若你能归于我麾下，孤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毕竟孤还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但可惜，你并不珍惜。” 许元正冷笑，“谁会稀罕你？狗都不会稀罕！” 谈颂轻叹，“你可真是放肆，就不怕自己死在这里，安宁为你哭得肝肠寸断？” “……这用不着你来管！” 谈颂眸中又染上了点笑意，“用不着孤来管？许元正，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在你还没入仕前，孤就已经准备将安宁娶进府中。可惜，被你和六妹搅乱。” “但若是你死了，孤便会将安宁接进府中，日日疼爱。到时候，你又是否恨自己的鲁莽呢？” 许元正慢慢握紧手心，他冷眸看着谈颂。 “你根本不爱榆儿，你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玩具而已。而榆儿是最好的选择。” 谈颂摇了摇头，“安宁对孤来说，是不同的。若孤以后登基，孤可以让她做皇后。到时候我们琴瑟和鸣，你却只能烂在泥里。” “呵呵，装得倒是深情。可惜，榆儿根本不会和你琴瑟和鸣，她巴不得亲手杀死你！” “她做不到，因为我会……一点点摧毁她，让她……成为我听话的玩具。” 话落，许元正暴起，手中匕首直直刺向谈颂。 但很可惜。 他还没刺中就被身后的暗卫一剑穿心，而谈颂也被暗卫护在身后。 谈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中满是讥讽。 “许元正，你拿什么跟孤斗？” 恨意在内心翻涌，最终只留下苦涩和懊悔。 记忆戛然而止，郁珞灵猛然睁开眼。 她可以确信，许元正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她后面见到的许元正又是谁？ 难道是和他长得很像的双胞胎兄弟？ 还是说，是人皮面具？ 但不管是哪个，负了甘榆，都不是许元正。 而是那个顶替了许元正的人。 郁珞灵将匕首递给倪裳，道：“妥善保管好，后面可能会用到。” 倪裳点头接过，然后收好。 郁珞灵继续找寻下一个。 这次她拿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圆饼。 似乎是因为氧化太过严重，上面写了什么，郁珞灵已经看不清了。 但这或许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因为还挺沉甸甸的。 意念之力再次启动，将她再次拉入记忆中。 “太子殿下，草民惶恐，此事……真的要如此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满是恐慌。 谈颂轻轻一笑，道：“怕什么？有孤为你们担保，此事绝对不会发现。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舍弃这份富贵吗？” 老者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草民明白了。” 画面一转，郁珞灵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府邸。 而几个人聚在院子中央，其中就有刚刚看见的那个老者。 “……父亲，这真的行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而且我也没有哥哥那么聪明。”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和许元正别无一二的人。 “元泽，这是你的机会啊。以你的才能需要多少年才能达到你哥那样的位置？” “可是万一被那个安宁郡主发现？” “爹知道你不喜欢她，你可以当做你哥变心了。这世间男子哪里能做到一心一意只有一个人的？变心是很正常的。” “可是……” 老者见许元泽还在犹豫，立马开口：“你担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太子殿下会为我们解决好一切。” “爹，哥哥的尸骨未寒，我们怎么能……” “他得罪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句话，我们全家都要陪葬！现在太子殿下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应当珍惜！” 许元泽听到这话，不再犹豫，决定成为许元正。 许元泽上任后，发现很多事情对于自己来说都很棘手。 但好在有太子殿下的帮助，所以也算是顺利度过。 只不过面对甘榆时，就冷淡很多。 甚至眉宇间都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甘榆不是瞎子，她全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慢慢失望。 只是她从未想过，面前的丈夫已然换了一个人。 甘榆为什么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难道……许元正从未对甘榆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甘榆……或许真的猜不到。 记忆截断，郁珞灵睁眼。 她垂眸看着那个小圆饼。 这应该，是挂在老者身上的东西，后来又给了许元泽。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 “倪裳，许沉睦，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郁珞灵问着，举起手中小圆饼。 倪裳和许沉睦看着郁珞灵手中的小圆饼，都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季止修带着晚饭推门而入。 他看着郁珞灵病床上的一堆东西，陷入了沉思。 郁珞灵看见季止修时，眼前一亮。 “季止修，你觉得这个小圆饼是什么？” 听到郁珞灵唤他，他笑着看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最终他摇了摇头。 “很抱歉，它氧化的太厉害，我实在没看出来。” 郁珞灵听到回答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 她伸出手，将小圆饼递给倪裳，“收起来吧，或许会有用。” 倪裳点头。 季止修看向许沉睦，道：“收拾干净，她该吃饭了。” 许沉睦：？你凭什么使唤我？ 季止修：你觉得呢？” 许沉睦最终还是乖乖将东西收好，然后把桌子拉出。 郁珞灵也乖巧地等季止修把饭菜给她摆好。 “今天的饭菜好丰盛。”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你今天很开心？” 季止修点头，笑着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郁珞灵点头，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倪裳和许沉睦见状，便起身准备离开。 “珞灵，那个小圆饼我会去问问其他前辈们能不能认出来，如果他们认出来了，我会发消息给你。” 听到倪裳这么说，郁珞灵笑着道谢。 许沉睦紧接着开口：“那个，你做下准备，我父亲大概中午来拜访你。他说会给你准备午饭，是专门给你养身子的。” 听到这话，季止修幽幽看向许沉睦。 许沉睦快速移开视线，直接选择忽视。 季止修：……怎么总有人拦着我给郁珞灵投喂？！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帮我转告一下，谢谢他的好意。” 许沉睦点头应好，而后跟着倪裳离开。 第139章 笼中蝶(十三) 谁懂一睁眼面前有一堆人的惊悚感？ 反正郁珞灵懂。 因为她刚刚经历过。 虽然她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但她更没想到这么多人居然看着她睡觉！ 她不要面子的吗？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许士诚，轻轻咳嗽一声。 “抱歉，我起晚了。” 许士诚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而且我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 郁珞灵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士诚见状，开口道““不用紧张，你可以对我随意点。毕竟你救下了我的宝贝儿子，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因为你的妻子已经离世了吗？所以，你才会如此珍惜许沉睦。” 许士诚点头，但眸中还带上了一丝疑惑。 “小睦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情？”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将事情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虽然很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能力，但亲耳听你说还蛮神奇的。” “那个，我其实很好奇一件事情。不知您可否告知？” 许士诚轻轻点了点头，“当然，我的事情都不是什么秘密，恩人随便问。” “您知道许元正这个人吗？我是指在您祖上。” 许士诚垂眸想了想，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毕竟，我也不会将整个族谱里面的名字记下。不过如果恩人你需要，我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 郁珞灵点头，“那就麻烦许家主了，珞灵确实需要。” 许士诚应了声好，便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发完消息后，他继续开口：“你饿了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午饭。” “我先洗漱一下，多谢您准备这些。” 话落，郁珞灵缓缓下床，走向卫生间洗漱。 她看着镜子中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不过，她受伤的这么频繁，脸色不难看才怪。 难怪他们都那么担心自己。 看来以后，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不过以自己的性子，怕是不会小心行事。 算了，还是别想这些了。 郁珞灵收回思绪，快速洗漱完走出去。 然后就发现许沉睦也来了。 许沉睦看见郁珞灵，朝着她点了点头。 郁珞灵朝着他笑了笑，而后坐回到床上。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被摆好了菜肴。 这丰盛的，郁珞灵都有些无从下筷。 她眨眨眼，开口：“这是否未免有些太多了？” 许士诚淡然开口：“不用怕浪费，我们会解决。” 郁珞灵：……这样她更不好意思了。 “要不……我们一起吃？” “不用。”许士诚果断拒绝。 许沉睦看出了郁珞灵的犹豫，开口道：“放心吃吧，没事的。” 虽然但是，郁珞灵还是有些无从下筷。 不过顶着两人的目光，她最终还是下筷吃饭。 虽然有些压力，但这些菜真的很好吃。 感觉跟季止修的厨力有的一拼。 郁珞灵偷瞄了几眼许士诚，与在许沉睦记忆中看到的别无两样，只是多了些皱纹。 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 果然，许士诚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士。 在她慢吞吞吃饭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郁珞灵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他们的目光并不惹人烦躁。 “我吃饱啦。”郁珞灵说着，放下筷子。 下一秒，她面前的东西就被快速收拾好。 许士诚也缓缓站起身，朝着郁珞灵深深鞠了一躬。 郁珞灵被吓了一跳，她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许沉睦也跟着深深鞠了一躬。 郁珞灵：？？？ “我许士诚，代表整个许家向你表示感谢。感谢你救下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说着，缓缓直起身，并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 那是一个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着一条蛇。 郁珞灵看着那戒指，疑惑开口：“这是？” 许士诚解释道：“代表你是许家的贵人。只要你拥有这枚戒指，你就可以要求我们做任何事。” 郁珞灵问：“那要是戒指不在我手上呢？” 许士诚的神情没有变化，淡然开口：“我只认人。戒指只是一种形式而已，虽然我觉得根本没必要。” 郁珞灵没再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那枚戒指。 “多谢许家主。”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郁珞灵轻轻抚摸着那戒指，缓缓开口：“其实，我有一个东西想向您讨要。” “但说无妨。” “我想要一把匕首，以毒灵师的武器为标准的匕首。” 许士诚的脸上神情依旧没变化。 他垂眸思索片刻，道：“可以，最迟后天。” 郁珞灵没想到这件事答应的这么轻松。 不过她还是笑着道了谢。 而后许士诚就离开了，说是不打扰她休息。 许沉睦并没有跟着许士诚离开。 郁珞灵疑惑地看向他。 许沉睦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刻着不知名花的硬币递给郁珞灵。 “这是？” 许沉睦解释道：“我的信物。跟那枚戒指是差不多的意思。不过，它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怎么保护？” “我特意请了言灵师将咒语注入到这枚硬币中。我原本是想送项链手链之类的，但又怕太过显眼，惹某人不快，所以最终选择了硬币。” 郁珞灵出声反驳：“季止修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吃醋。” 许沉睦无奈，“我说的不是季止修，是队长。” “哥哥？” 许沉睦点头，“队长最近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要是知道……我感觉我肯定没好日子过。” 郁珞灵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心好啦，哥哥只是在气你太过冲动，并不是因为我。不过许沉睦，这件事确实是你的不对。” “虽然我没资格说，因为我能理解你，但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并没错。所以以后，还是少冲动，就算不为你想想，你也多为你的家人和倪裳想想吧？” “如果他们知道离世，那他们该有多伤心？哥哥他们又该有多自责？这些，你想过吗？你没有，所以你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许沉睦，我能救你这一次，不代表下一次的你依旧能获救。我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肯定被说教过很多次，可我依旧想告诉你。” “只有你活着，大家才会安好，就像……你们想告诉我的一样。” 听到郁珞灵的那些话，许沉睦用力地抿了抿唇，最终极轻地叹了口气。 “……郁珞灵，我其实并不后悔自己那么做。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小心把你牵扯进来。” “许沉睦，没有不小心，是我下定决心要救你。不然你根本无法站在这里，不是吗？” “对不起，也谢谢你。” 许沉睦丢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病房。 郁珞灵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许沉睦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点太过钻牛角尖了？ 他想救下倪裳，所以才会如此冲动。 因为他害怕失去倪裳，所以哪怕会丢掉性命也没关系，只要倪裳没事。 为一个人拼命，是因为极度重视那个人。 或许他想过他死后，大家会怎么样，倪裳会怎么样。 但他依旧选择那么做。 可这样，倪裳注定会自责一辈子。 因为许沉睦是因她而死。 这件事将会成为她的心结。 所以现在的结局，已经算是好的结局。 谁都没有死，大家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们……还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当黎明照亮黑暗，希望涌入人间。 正因为存在，所以才会明亮。 可又有谁，来为他们照亮前路，使他们不再迷茫？ 郁珞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极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有一天，她也无法以自己的能力拯救自己想救的人，那她又该有多绝望？ “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我喊你都没听见。” 季止修的声音忽然响起，令郁珞灵的思绪回神。 “啊，没什么，只是在想许沉睦的事情。不过你怎么过来了？” 季止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笑开口：“我来看我的女朋友，还需要理由吗？” 郁珞灵的脸因为这句话微微泛红。 她轻咳一声，道：“你忙完啦？” 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那边的事情是忙不完的，但从中抽出点时间来看你还是有的。与许士诚的见面怎么样？” “挺好的，他给了我这个。” 郁珞灵说着拿出那枚戒指。 季止修看着那枚戒指轻挑眉梢，“以后有事可以尽情去找许家。” “那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像以恩情要挟啊？” 季止修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郁珞灵，没忍住轻笑。 “大家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他们都把这个给你了，那就是那个意思。不必担心这些，他们还怕你不找他们帮忙呢。” “不过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的。” “那你以后可以使唤许沉睦当你的小弟。” 郁珞灵其实很想说那他不会有怨言吗？ 但仔细想了想，发现确实不会有。 甚至倪裳还会跟着一起。 郁珞灵叹气，“可我救他不是为了这个。” “我只是提议而已，如果你不想那就不这样做。” 季止修说着，抬手揉了揉郁珞灵的脑袋。 郁珞灵轻轻“嗯”了声，而后换了个话题聊。 第140章 笼中蝶(十四) 之前只是听他们讲述，她真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扩张的不止一星半点了。 “再这样下去，附近的人怕是都要有危险了。”郁珞灵喃喃道。 “所以我们现在才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季止修说着，来到郁珞灵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身体可还好？”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其他人去哪里了？” “去探查一下这个地方已经扩张到什么地方了。” “所以，还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比较好。” 季止修点头，“等他们探查完，就可以进去了。这次会有三支队伍跟着，所以，不用担心安危。” 郁珞灵闻言眸中闪过惊讶，“这么多？万灵堂为什么还要另外安排三支队伍？”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这里面有两只ssr级恶灵，而且这片地域是属于它们的，我们在里面跟它们很吃亏。” “所以我们只能打人海战术。”郁珞灵接话。 “嗯，希望这一次能顺利解决，不然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棘手。等真到了那一步，那就麻烦了。” 郁珞灵轻笑开口：“一定会顺利解决的，这次我有信心说服甘榆。” “嗯，我相信你。” “你们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许沉睦说着，笑盈盈地来到他们面前。 比起她前一日看见的许沉睦，此刻的他更像是平常的他。 察觉到郁珞灵打量的目光，许沉睦也不再躲避，而是任由她打量，顺便将那把已经做好的匕首递给她。 “你要的，父亲已经派人做好了。哦还有，就是你要的许元正的事情，我们那边确实有记录。” 他说着拿出手机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接过，看着上面明显破损严重的页面，陷入了沉思。 不过好在，还是能看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许元正是庶长子，但并不受宠。 不过被六公主谈若韵看中才能后，他便专心为六公主办事。 这件事甚至瞒着许家人。 但许家人或许并不在意这种事情，他们只想做他的吸血虫，将许元正的俸禄全部占为己有。 看来也是个可怜人。 所以死后，非但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悲伤，还被他们踩着未寒的尸骨，欺辱他爱的人，践踏他所拥有的一切。 不过，许元泽继承了许元正的结果，也并非美好的结果。 太子谈颂登基后，就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许家。 虽然郁珞灵不能理解谈颂的行为。 毕竟如果只是因为他占着高位不做事，完全可以剥夺他的职位，而非是要他们的性命。 她将早已息屏的手机递还给许沉睦。 “其他人还没回来吗？” 季止修摇头，“还没有，大概还在探查。” 郁珞灵点了点头，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声，季止修看向郁珞灵，疑惑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力。” “为什么这么说？”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那么感觉而已。” 季止修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却没再说什么。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探查回来，准备进入。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地方能进去。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交织的藤蔓，缓缓伸出手。 意念之力发动，藤蔓全都乖乖让开。 “我滴天，她怎么一将手放在上面，藤蔓就自动让开了？” 有人惊呼出声。 但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嘴。 郁珞灵倒也没去看是谁，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找到甘榆。 不过，她觉得不用她去找，甘榆应该会自己出现。 郁珞灵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甘榆，我带着许元正的遗物再次来到这里。我觉得，你有权知道那些你曾经不曾知晓的真相。”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袭来。 众人微微眯起眼，下一秒就有攻击袭来。 但好在大家都不是吃素的，攻击被顺利挡下。 “我还以为，你不敢再回到这里。” 甘榆嚣张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影也在他们面前浮现。 郁珞灵在看见甘榆的那一刻，微微一笑。 “我没有不敢，只是时候未到。” “说得真好听，不过是陷入昏迷没醒而已。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挡下那一击活下来，还窥探到了我的过去。” “你感受到了？” 甘榆轻轻“啧”了声，“是你自己说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郁珞灵轻笑，看了眼倪裳。 倪裳立马会意，将那个装着匕首的袋子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接过，缓声开口：“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甘榆原本脸上只有讥讽，但在看到那匕首时，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最终化为沉默。 “……你是怎么找到的？” “安宁郡主甘榆，我只问你一遍，你……想知道真相吗？” 甘榆听到这个称呼微微蹙眉，但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反正你本来就打算告诉我，赶紧说吧。” 郁珞灵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甘榆。 如郁珞灵所料，甘榆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变得渐渐处于崩溃的边缘。 “谈颂居然敢玩我？！元正……为什么我没能分别出来？为什么？！” “其实我好奇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你成为恶灵后，没有立刻杀了太子谈颂。” 甘榆冷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国家需要君王，而我需要他自己一步步走入绝望。他不是自诩聪慧吗？那看着国家在他手中灭亡，肯定会非常绝望。” “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死了多轻松啊，一了百了。可这样，他受不到任何惩罚。我就是要让他谈颂，自己走向毁灭！” “是他毁了我的人生！他凭什么好好活着！所有背叛害死殿下的人都该死！我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果然，许家人就是该死。你们居然敢这么对元正，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突然被cue到的许沉睦：…… 当然，气场不能输。 他看着甘榆，冷笑开口：“那是他们做的，关我许沉睦什么事？” “你既然是他们的后代，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沉睦没忍住“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一棒子打死。不过许元正也是许家人，你也很恨他吗？也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甘榆目眦欲裂，“元正和你们这些肮脏的许家人不一样！他可比你们强多了！” 许沉睦耸肩，“要是那个什么元正还在，肯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甘榆，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已。” “私欲？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私欲。我就是太过不自私，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明明……我已经得到幸福了……明明我已经得到了！” 郁珞灵出声道：“甘榆，如果六公主谈若韵在，定不会让你这么做。她是想要成为明君的人，而你呢？又在做什么？” “闭嘴！你没资格提起殿下的名讳。” 甘榆说着就朝着郁珞灵扑去。 但才刚动，就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牢牢束缚住。 郁珞灵看着这样的甘榆，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将匕首轻轻放到它面前，盯着它的眼睛认真说道：“甘榆，许元正死前很后悔。” 甘榆闻言皱眉。 郁珞灵继续说道：“他后悔自己没能将你安排妥当，就先你一步离世。也后悔自己冲动的行动，因为这会令你陷入舆论。” “可所有后悔，全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他亏欠与你。而你，认定他负心后，做出的那些事情，许元正如果知道，只会更加后悔。” “其实，真相对于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不是吗？因为你早已失去了理智，不再是那个安宁郡主。” “早在你选择赴死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吗？” “那我问你，你后悔吗？” 甘榆愣愣地看着郁珞灵。 其实在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它的内心深处满是触动。 原本，她也是金枝玉叶，被宠着的孩子。 可一场战役，让她失去所有。 她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也失去了……自己。 被欺压的最初，甘榆不是没想过反抗。 但现实告诉她，这并没用。 她只能乖乖认命。 可甘榆不服，她不希望自己以后都是如此，所以她愿意以命相搏，只为给自己争取到那一丝丝可能。 后来她争取到了，也确实幸福了一段时间。 幸福到，甘榆以为以后都会这样下去。 直到六公主殿下的离去，这个美梦终于破碎。 可她至少还有许元正。 但后来的事情，让她渐渐失去了理智，让她变得不再想自己，内心被仇恨的怒火包围。 为了殿下是真，可为了自己也是真的。 她被困在名为“皇宫”的牢笼里太久太久，久到最后，她依旧死在那里。 自己后悔选择这么做吗？ 甘榆觉得自己不后悔。 因为这人间，再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东西。 所有她珍视都已离她而去。 那她……又何必独自留下？ 人们常说，活着就好。 可甘榆却觉得，没有精神支柱，活着又怎样？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她选择赴死。 这人间不值得她拼命留下。 第141章 笼中蝶(十五) 甘榆整个人无力跌坐在地，它死死握着那把匕首，泪水夺眶而出。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后悔我没能亲手杀死谈颂。”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她缓缓站起身，垂眸看着甘榆，“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甘榆自然知道郁珞灵在问什么。 如果是之前的她，肯定很犹豫，但现在的甘榆，绝对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请你，送我离开……” 它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所以它已经释怀了。 这些年的不甘和苦痛，好像都不值一提。 郁珞灵朝着季止修点了点头，便准备退下，但她余光却看见了安知音的身影。 她看见它在笑。 郁珞灵皱了皱眉，刚想要上前，就听见甘榆的声音。 “谢谢你……” 它面带释怀的笑，艳美的脸上满是泪水。 可这样的它，却比任何一刻都要幸福。 郁珞灵能感觉到，它这句话是带着怎样的情感。 多年的困扰终于被解开，它也彻底释怀和解脱。 谁都无法再困住她，她将获得自由。 季止修的动作很干脆，所以甘榆消散的很快。 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懵逼。 毕竟他们估计都以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但也未必没有硬仗要打。 郁珞灵这样想着，看向一直躲在后方的安知音。 与安知音对上视的那一刻，它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 它张口无声地说了什么，而后消失。 郁珞灵沉默，她沉默地抿了抿唇。 但没过多久，她就轻声唤道：“季止修。”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声音立马来到郁珞灵身边，“怎么啦？”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道：“我要离开一会儿，如果一刻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带着他们来找我。” 季止修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你要去哪里？”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 季止修瞬间就明白了，是另一个ssr级恶灵叫她。 他私心其实还是不希望她去冒险，但他也知道，如果他们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找，只会给那个ssr级恶灵逃跑的机会。 季止修想着，伸手握住郁珞灵的手，与她十指相握。 “记得注意安全，别再让自己受重伤，你的伤才养好。” 郁珞灵笑着点头，“我知道，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话音落下，郁珞灵抽回手，快步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这边的小动静，只是都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搅而已。 直到看见郁珞灵离开，他们才开口。 郁梧晟率先开口：“小珞去做什么了？” 季止修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他们也没再问什么。 郁珞灵慢慢朝着安知音指引的地方走去，四周的风景在快速倒退，不用想都是安知音做的。 “你想做什么？”郁珞灵轻声开口。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安知音的声音从上空中传来。 郁珞灵微微抬眸，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她轻声开口：“怎么？你看到甘榆那样很羡慕？” “……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看你的表情分析而已。难道我猜错了？” 安知音轻轻摇头，“你没猜错，我确实很羡慕甘榆，因为她得到了解脱，可我却没有。” “那你叫我又是做什么？想让我帮你？” 安知音并没有回答郁珞灵这个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墓中人’为什么这一次派我们来吗？” 郁珞灵闻言垂眸想了想，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安知音在此刻出现在郁珞灵面前，它面带微笑，可眸子里满是悲哀。 “你知道吗？对于‘墓中人’来说，你我都不过只是棋子，而你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我的人生是悲剧，你的人生又何尝不是？” “郁珞灵，你真的觉得自己拥有这份力量是幸运的吗？” 听到安知音用这么悲伤的语调与她说这种话，郁珞灵都要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幸之人。 但是，郁珞灵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就算这份力量最终会为她带来毁灭也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幸福。 “我没有你那么悲观，安知音。”郁珞灵淡然开口，“所以，我没觉得自己得到这份力量不幸运，当然，我也没觉得幸运。” 安知音听到郁珞灵这话，没忍住笑了笑。 “果然，人和人之间终究还是不一样。” 郁珞灵看着安知音，有些无奈地开口：“所以，你想单独和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安知音轻轻摇了摇头，“我啊，也想看看你的能力，看看你能让我得到解脱吗？” 它说着，朝着郁珞灵伸出手。 如果郁珞灵没记错，这大概是第三个主动向她展露自己那些过去的恶灵。 “为什么？”她一如既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安知音苦笑一声，道：“因为……我希望我能得到拯救。” 郁珞灵：…… 其实她从不觉得自己拯救了那些恶灵，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毕竟是真的感同身受了一番。 说是毫无感触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说她感触非常深。 深到，即使到现在，郁珞灵都没能忘记。 “我拯救不了你。”郁珞灵实话实说，“因为我连我自己都无法拯救，更别说去拯救你。” 安知音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但它脸上的神情并没什么变化。 它温和开口：“所以，你是想拒绝我吗？” 郁珞灵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明确告诉你，你可能得不到你预想的那样而已。” “没关系，我已经等待的足够久了，失望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郁珞灵看着安知音那张平淡的脸，没忍住皱了皱眉。 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失望，它才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 这些，也只有经历了它的经历，郁珞灵才能知道。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安知音的手，开口道：“那我就开始了。” 话音落下，意念之力启动，将她拉入到安知音的记忆中。 *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令人心悸。 郁珞灵猛的睁开眼，发现面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见细小的摩擦声。 难不成……安知音的眼睛被蒙住了？ 下一秒，一道男音。 “知音啊知音，我今天捡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鸟，你看看，你喜欢吗？” 听声音，还能听出他似乎有些兴奋，语气都是放软了不少，但……听着就是有点怪怪的。 有种，故意为之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过来，安知音直接一巴掌拍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后，又传来一阵闷响，似乎有东西掉在地上。 “滚开，别碰我！” 安知音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但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厌恶，她的内心满是这种情绪。 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巴掌落下，但不止一下，而是两边各来一下。 “我给你脸了！我给你脸了！你居然跟给我摆脸色！” 男人暴怒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攻击。 剧烈的疼痛传来，让郁珞灵不由皱了皱眉。 但这样剧烈的疼痛，安知音却一声不吭，只是……她内心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绝望。 但安知音却没有求死的念头，她想得最多的就是杀死面前这个暴打的男人。 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让他在她面前求饶，却不得好死。 “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着你待在这华丽的地方里！你居然敢给我摆脸色！” 男人的怒骂声还在络绎不绝地传来，打在安知音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可她并不会求饶。 “我说了，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摆出那副样子给我看，真的令我恶心！” 安知音说着，似乎抬手去打男人。 但男人的力量很明显比她大，很快就将她按倒在地。 手下的力道也开始没轻没重起来。 “我tm给你脸了是吧？！安知音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别忘了，你只是我买回来任我玩弄的玩物而已！” 安知音并不会妥协，她只会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周鸿影，在你眼中，妻子就是你买回来任你玩弄的玩物？真好笑。若是我知道你是这副模样，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名为周鸿影的男人似乎是被最后这句话给激怒了。 直接一拳将安知音给打晕过去。 郁珞灵感觉脑门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没忍住跌坐在地。 好疼…… 她差点就意识不稳被赶出这段记忆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生这种可能。 原来是家暴吗？ 那安知音的那双腿，是不是也是被周鸿影弄断的？ 想到安知音那满是悲伤的双眸，郁珞灵的内心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自己帮不了她。 她能做的，也只是说点不痛不痒安慰的话。 又觉得自己好无力…… 那安知音的死一定与周鸿影脱不了干系。 可她的眼眸被蒙住，究竟是为什么？ 是害怕她看到什么吗？ 第142章 笼中蝶(十六) 这些问题，郁珞灵目前还想不明白。 毕竟她所看到的东西还是太少，所以根本分析不出什么。 还是继续往下看。 安知音晕过去后，画面就开始跳转。 来到了她苏醒的时候。 等她醒来，能很明显发现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 而且还是细细处理过，像是很怕她因为这些伤死去一样。 安知音的内心波动倒是不算大，说得上是平静。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周鸿影这样的行为。 在安知音被蒙上眼睛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想，就那样放空大脑，安静地躺在那里。 身后似乎铺了什么非常柔软的东西。 但郁珞灵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束缚住安知音的手腕。 那触感，有点像是手铐。 周鸿影居然用对待罪人的方式对待安知音？！ 不过郁珞灵直到现在才发现，安知音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 或许在很久之前，周鸿影就已经弄断了安知音的腿。 老实说，她以为自己能看到。 毕竟每次窥探记忆，她总能看到恶灵们最痛苦的记忆。 不过，这是否说明，对于安知音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断腿？ 那会是什么？ 从安知音的神情和语气中可以看出，它很在意自己被断了的双腿。 所以，被断双腿这件事，对安知音是个很大的打击。 让它在内心深处就已经种下了怨恨的种子。 很多事情郁珞灵还是不能确定，所以最好还是继续往下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记忆总给她一种不会太长的感觉。 有脚步声传来，安知音并没有动，或者说她根本懒得动。 周鸿影的声音传来，“知音，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滚。” 安知音开口就是满含恨意的滚字。 但周鸿影这次没有立刻暴怒，而是耐心地跟安知音道歉。 “对不起知音，那天我下手重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周鸿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诚恳。 但很可惜安知音并不吃这一套，她依旧冷冷地说了句滚。 “……安知音。” 周鸿影沉着声音喊她，这次很明显是带上了些许怒意。 似乎是在生气安知音的不识趣。 安知音依旧只有一个“滚”字，她甚至都懒得跟周鸿影讲话。 跟周鸿影讲话，安知音都觉得恶心。 每次说出滚，她的内心情绪就在剧烈的翻涌。 恨意几乎能占据她此刻所有的情绪。 虽然郁珞灵见证过很多个恶灵的故事，也能与它们感同身受。 可她敢直言，没有人的恨意能比得上此刻的安知音。 那种浑身被恨意包裹的感觉郁珞灵不是没体验过。 只是……其他恶灵还会掺杂其他复杂的情绪，可安知音没有，她的内心里只有恨意。 甚至多到有点窒息，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周鸿影很明显是被激怒了，但这次他并没有出手揍安知音。 “你倒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根本不鸟我，还天天只会用滚来回应我？！安知音，别忘了，是谁带你拥有那荣耀！” 听到这话，安知音的内心顿时有股怒意直冲脑门。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谁都有资格这么说！唯独你周鸿影！没有资格！”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 周鸿影似乎被激怒，一阵响动后，他伸手拎起她的衣领。 “安知音，我警告你，别得意忘形，你什么都不是！” 安知音也不怂，直接吐了口唾沫到周鸿影脸上。 周鸿影彻底被激怒，他直接将安知音用力往一旁甩去。 论力气，安知音根本比不过，但比恶心人，她是认真的。 “周鸿影，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吧，那个会听你话的安知音已经不存在了！” 下一刻，眼前的眼罩被周鸿影暴力拿下。 在黑暗里太久，突然见到光亮，让安知音的眼睛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但周鸿影并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直接用尽全身力气打了安知音一巴掌。 因为用了全身力气，所以安知音整个脑袋都往那边偏，脸上也很快红肿起来。 安知音顶了顶被打那边的腮帮子，心中恨意惊起。 直到安知音面前的眼罩被取下，郁珞灵才得以看清安知音现在身处在一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漂亮的金色牢笼。 看上去是私人定制打造的。 这是周鸿影专门为安知音打造的牢笼？ 那她岂不就真的成为了笼中鸟？ 安知音看着周鸿影冷笑，“你和我，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这句话，安知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她根本不在乎周鸿影会不会失控打死她。 反正她已经失去双腿，失去自由，失去梦想，最终只剩下这一条命。 安知音想复仇，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离不开这里，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恶心周鸿影这个狗男人。 “安知音，你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合法妻子。” “呵呵。”听到这话，安知音心中恨意更盛，“好一个合法妻子！你这算个屁的合法妻子！” “安知音，我们是领了结婚证的。别告诉我你忘了，毕竟……结婚那天你比谁都高兴。” “我呸！要是我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一定会狠狠打你的脸！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周鸿影在听到这些话时，眸中明显闪过一丝嘲讽。 他根本不相信安知音能做到。 “安知音，若你真的聪明，又怎会落到我手上？” “周鸿影，我承认你确实有点本事，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安知音，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做！梦！” 周鸿影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掐住安知音的下巴，却没想到安知音先行一步直接咬住了他的手。 周鸿影吃痛收回手，他的眸中也闪过一丝戾气。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安知音看他吃瘪就开心。 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道：“你活该。” 周鸿影似乎是耐心待在这里了，他将锁锁上后，便大步离开了这里。 原来刚刚听到的那些响动是周鸿影在开锁啊。 直到周鸿影的身影彻底消失，安知音才稍稍放松下来。 其实她刚刚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她怕自己不能让周鸿影吃瘪。 安知音最讨厌看见周鸿影满脸歉意或是满脸讨好。 这会让她想起很久之前，她就是这么被哄骗着与他走进婚姻殿堂。 果然，婚姻就是坟墓。 她是个很知名的舞者，因为跳起舞来非常像蝴蝶，再加上年纪较小，所以就被称之为“小蝴蝶”。 而周鸿影就是在一场舞蹈表演上认识的安知音。 那时的周鸿影比现在伪装的很好，至少安知音没能看出他伪装之下的真面目。 所以，她才会受骗，才会被他骗进婚姻殿堂。 然后……她就看见了周鸿影的真面目。 再然后，她因为反抗周鸿影被打断了双腿。 再后来，就被周鸿影关进这金笼子里。 最终，她彻底变成了被折断翅膀的笼中蝶。 安知音并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会落到这种境地。 但她绝不是软柿子。 就算不能杀死周鸿影，也要恶心死他。 她绝不会允许周鸿影得到她所想要的。 安知音想着缓缓抬起头，眼神有点空洞。 其实她有些累。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周鸿影能够打死她。 但安知音知道，周鸿影绝不会真的打死她，因为他还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的郁闷总算也消散了点。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去看外界，因为周鸿影一直蒙着她的眼睛。 所以这段时间，安知音都是用触感、听觉来判断。 不过，当她的视线落在摆在桌子上的相框时，有些微微愣神。 相框里的照片赫然是舞台上正在跳舞的安知音。 她为什么会选择周鸿影？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很支持、尊重自己，也给足了她安全感。 如果真的要说，周鸿影根本就不是她的理想型。 但在那个时间段，周鸿影愿意提供金钱支持和精神支持。 对于安知音来说，他就已经不一样了。 除了家人，没人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周鸿影从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几乎是完美提供了情绪价值。 可以说，很多失意的时候，如果不是周鸿影在，那她可能还要迷茫一段时间。 但现在想来，就算没有周鸿影，她也未必不能站在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舞台。 只不过路要长些，吃的苦要多些。 可如果连着这些都无法解决，那安知音也没必要非要顶着压力来学习跳舞。 其实，她并非从小练习舞蹈的舞蹈生。 而是半路出家。 但好在天赋不错，再加上她足够刻苦，所以才能稍稍崭露头角。 可比起真正优秀的人来说，安知音还是不够看。 不过她并不会气馁。 选择了事情就不要后悔。 毕竟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就算再苦再累，也要继续努力下去。 可惜现在，一切都已成过去，一切都已成定局。 美丽的蝴蝶，被折断翅膀，困在牢笼中。 这就是……安知音的结局。 第143章 笼中蝶(完)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但郁珞灵也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赶出安知音的记忆中。 但好在她有防备，所以并未受伤。 郁珞灵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猛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警惕地看向另一边。 “谁在哪里？！” 安知音顺着郁珞灵的视线看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郁珞灵捕捉到了这点，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速度快到安知音都没能反应过来。 郁珞灵很清楚，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对上“墓中人”。 那种感觉对她来说有些太过熟悉。 就像是第一次毫无防备地被人赶出记忆，然后被重伤。 但好在，自从那次后，她就长记性了。 记得给自己设下保护。 不然刚刚那个情况，她必定要再次受到创伤。 不过她也没想到，“墓中人”居然会亲自来到这里。 这倒是意料之外。 就在郁珞灵思索的时候，她正好撞上疾步赶来的众人。 季止修他们见到郁珞灵时，都不免有些惊讶。 但看在她没有受伤后，便也放下心来。 郁梧晟上前一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郁珞灵闻言定了定心神，“我感觉到了‘墓中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选择离开。” 顾安意听到郁珞灵的话，没忍住皱了皱眉。 “‘墓中人’居然来到了这里？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倪裳思索开口：“难道它们想要直接对珞灵动手吗？” 季止修摇头，“我并不认为它们会那么直接，或许，是因为郁珞灵在窥探ssr级恶灵的记忆，而‘墓中人’不允许，所以才会如此。” “或许那都不一定是真的‘墓中人’。”许沉睦懒懒开口。 “不，是真的，我能感觉到。” 郁珞灵说着，还回眸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直接让她傻掉。 字面意思的傻掉。 她似乎……与“墓中人”对上视了。 而且还给了她一种很大的冲击，令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郁珞灵忍不住皱眉，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即使极力克制，也无法压下心底那浓烈的恐惧。 “墓中人”的实力，绝对不止ssr级，或许在ssr级之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离开这里。”郁珞灵突然开口。 原本正在思索的几人因为这句话愣了愣。 他们下意识抬眸顺着郁珞灵的视线往那边看。 赫然看见了那看不太清的身影。 可只那一眼，他们就能明显感觉到内心恐惧在肆意增长，甚至……刚刚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那个恶灵的对手。 意识到这点后，没有犹豫，直接转身就跑。 虽然第一次碰上“墓中人”应该交谈试探一下才对。 但心底的感觉告诉他们，不要靠近，快点离开！ 这是本能的反应。 郁珞灵跟上众人的同时，视线却并没有收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墓中人”似乎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 不是嘲笑，也不是讥笑，就是很淡很淡的笑容。 像是她下意识勾起的。 什么意思？ “珞灵，跟上。” 听到这话，郁珞灵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快步跟上他们。 * 安知音有些不悦地看向“墓中人”。 “你把她吓跑了，谁来给我解惑？” “安知音，你比谁都清楚，她不是任何人的救赎，不是吗？” “墓中人”的声音带着点威压和嗤笑。 安知音自然不敢反抗“墓中人”，但它也不是乖乖听话的主。 “是你说，她会带来光明。你是准备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吗？” “墓中人”轻笑出声：“怎么可能，她会带来光明，但不会给恶灵。” 安知音蹙了蹙眉，“你这话，难道是想说她会彻底消灭恶灵吗？”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恶灵绝不会消失。因为……这人间险恶依旧存在。”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卦象显示，并非是我所言，我只不过是将卦象中的内容告诉你们而已。是非判断，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安知音闻言没忍住嗤笑出声：“又是‘天之卦象’。你很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墓中人”缓缓看向安知音，开口道：“我不信，但我不得不信。这个道理，你们最清楚，所以才选择听令于我，不是吗？” “闭嘴，没人真的愿意听令于你，如果不是…… “安知音，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别痴心妄想。” “墓中人”说这话时的语气已经跟之前闲聊的语气不同，带上了威压和冷厉。 它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安知音看着“墓中人”离开的背影，默默攥紧手心。 就算它擅自行动又如何？ 只要大计没有被破坏，不就行了？ 再说，以它现在这样的状态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它既然都过来警告，那它也不得不离开这里。 不然其他ssr级恶灵肯定会不乐意。 毕竟再拖下去，就要耽误到它们的大计。 大计绝不允许破坏。 * 快速撤离此处后，那些夸张的植物也跟着一并消失。 郁梧晟开口：“看来它们已经离开了。” 郁珞灵闻言看向那个方向，手无意识放在心脏的位置。 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那股恐惧。 “还好吗？” 听到声音，郁珞灵思绪回笼，她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止修，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它对我的影响好像有点大。” 季止修皱眉，“什么意思？” 郁珞灵放下手，道：“就是表面意思。” 许沉睦凑过来，“其实我也受到了影响。” 倪裳也跟着附和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这么说。 郁珞灵没想到大家都感受到那股恐惧。 郁梧晟皱眉开口：“……那就只能说明，‘墓中人’的力量确实凌驾于ssr级恶灵之上。” “那这件事就要上报给上级。”顾安意说着就将消息发了过去。 郁梧晟再次开口：“都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忙了一天了。” * 回去的路上，郁珞灵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许失神。 她现在可以确认，“墓中人”就是拥有和她一样的力量，还完美凌驾于她之上。 那么，与它对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想，那它碾死自己不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季止修看着眉头紧皱的郁珞灵，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开口道：“别想太多，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 坐在副驾驶位的倪裳见状也跟着说道：“珞灵，‘墓中人’暂时还不会对你动手，它们还在布局。” 郁珞灵听到他们的话渐渐回神。 她轻叹开口：“所以它们到底在布什么局？” 季止修回道：“目前万灵堂那边也没调查出来。现在也只能看出它们的主要目标是你。” 郁珞灵压了压眉眼，似乎兴致不高。 “我们接下来有任务吗？” 季止修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是吗？”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扭头看向季止修，“那我们出去约会吧？” 前面的许沉睦和倪裳听到这话满脸震惊。 许沉睦问：“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季止修先是回应了郁珞灵，才回答了许沉睦的问题。 “我们俩在一起令你们很惊讶吗？” 许沉睦撇撇嘴，“我惊讶的又不是这个。” 倪裳扭头看向郁珞灵，还没等她开口，郁珞灵就微笑着开口：“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倪裳：……我还没问呢。 不过，也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互相喜欢。 倪裳转回脑袋，淡然开口：“我还以为你们暂时不会在一起。” 郁珞灵微微一笑，“我之前有很多顾虑，但或许是经过太多次生与死的边界，我反倒没那么在意了。”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说起来，郁珞灵确实是他们之中受伤次数最多的人。 但这大多数都是因为她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死。 所以做起事来，就非常大胆。 即使他们之前说了那么多遍，都无法让她改变想法。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至少她学会了珍惜自己的生命。 许沉睦突然开口：“你们告诉队长和安意姐了吗？” 郁珞灵摇头，“还没来得及。我觉得，这件事暂时保密比较好，我怕影响到我哥哥。” 许沉睦无奈道：“你瞒着他，他才更受影响好吗？” 听到这话，郁珞灵看向季止修，季止修正好也看向了她。 郁珞灵微微歪了歪脑袋，“是你说还是我说？” 季止修伸出手将她额前碎发理了理，而后才回道：“我来吧，反正郁梧晟也不能动我。” 郁珞灵：…… 许沉睦闻言，没忍住轻啧一声，“你不就仗着堂内规矩吗？” 万灵堂规定第十三条，禁止在除了训练场以外的地方私斗。 季止修完全没有感到羞愧，依旧很平淡。 “那又如何？” 许沉睦：……他怎么还听出一种骄傲的感觉？ 这时，倪裳忽然开口：“季止修，队长让你在训练场等着。” 许沉睦惊讶，“你已经说啦？” 倪裳笑着晃了晃手机，“这叫，先下手为强。” 季止修平静地拿出手机，给郁梧晟发了两个字。 不去。 他淡然开口：“那我就见招拆招。” 郁珞灵：…… 第144章 第一次约会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郁珞灵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很好，状态满分。 已经入秋了，所以外面有些冷，郁珞灵就套了个外套。 来到约定地点时，她发现季止修已经到了。 黑色牛仔卫衣，很符合季止修的风格。 很普通的装扮，但有他那张脸顶着，还是帅气的。 “你这么早就到啦？” 听到郁珞灵的声音，季止修微微偏头看向她。 然后他就愣住了，眸中闪过了惊艳之色。 往常郁珞灵都习惯穿舒服且方便行动的衣服。 而今日，郁珞灵特意换了长裙，是很漂亮的卡其色。 外面套着同色外套。 头发也不再是马尾，而是扎成麻花辫。 上面还绑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今天……很好看。” 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耳尖已经红了。 郁珞灵看见了，她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谢谢，你今天也依旧很帅气。” 季止修眸光温和地看着她，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郁珞灵没有犹豫，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们去附近随便逛逛，我还没好好逛过这里呢。” 季止修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郁珞灵牵着季止修，到附近的店铺逛了逛。 她并没买什么，只是单纯地逛一逛。 季止修见郁珞灵似乎对每个东西都不怎么感兴趣，便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逛一逛小吃街？” “可是小吃街不是晚上才开吗？” “但你对这些东西不是不感兴趣吗？” 郁珞灵有些惊讶，没想到季止修居然看出来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出来玩，因为外界令她感兴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可我看你看得很开心。” 季止修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因为我今天心情本来就很好，所以做什么都很开心。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 听到季止修这么说，郁珞灵的内心不免升起丝丝喜悦。 “那我们就去逛超市吧，我还蛮喜欢逛超市的。” 毕竟里面会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季止修轻轻点头，“不过除了吃的，还有什么能勾起你的兴趣？” 郁珞灵垂眸想了想，认真开口：“你。” 季止修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脸上瞬间爬上绯红，连心跳声都大到让郁珞灵听见。 但很快他就强装镇定下来。 “我不是指这个。” 郁珞灵弯了弯眉眼，轻笑开口：“其实我之前待在精神病医院时，真的非常想出去逛一逛。一直待在那纯白一片的病房里，其实很窒息。但他们怕我再寻死，便也不准我出去。” “可后来我出来后，又对很多东西不感兴趣了，也能明显感觉到周遭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很奇怪。老实说，异样目光有时候真的能压死人。” “不过好在后来我习惯了，便也不太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变得我行我素起来，然后就成了他们口中的怪胎。那段时间我活得其实很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又不想让姑姑姑父担心，所以才维持着基本生活。” “但好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找到了哥哥，更是获得了幸福。所以，我真的很高兴那天能与你和安意姐姐相遇。因为那天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人生。” 说这话时，郁珞灵的神情算得上是平淡，连语气都没什么太大的波澜。 可……季止修听着，心口却在隐隐作痛。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郁珞灵的脸，却什么都没说。 那些痛苦对于现在的郁珞灵来说，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法忽视的事情。 他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然后尽力保护好她。 郁珞灵察觉到季止修的情绪，主动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而后她笑盈盈地看向季止修，笑着说道：“现在心情好点没？” 季止修看着这样的郁珞灵，睫毛微微一颤，连手指都无意识蜷起。 下一刻，他微微弯下腰，轻轻亲了下郁珞灵的额头。 郁珞灵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脸上也染上了红。 季止修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可爱。 他抬手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柔和，声音也很轻柔。 “珞灵，我只是心疼你。” 郁珞灵当然知道，因为她也心疼年幼时的他。 所以才会那样哄他开心。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郁珞灵还是很高兴的。 “好啦，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郁珞灵说着，拉着他的手朝超市走去。 两人来到超市，季止修负责推车，郁珞灵在前面买东西。 最先前往的就是零食区。 郁珞灵看着面前的薯片，犯了难。 “怎么啦？”季止修问。 “我在想，是把所有口味都买，还是只买我喜欢吃的。” “全买吧，你不吃的，我来消灭。” 听到这话，郁珞灵偏头看向季止修。 与她对上视，季止修眸中的笑意更甚。 “你就没想过，我其他的也要买全部口味吗？” “我们还可以分给其他人，我想他们也不会拒绝。” “也是。” 郁珞灵这样说着，直接上手将自己想吃的东西拿了全部口味丢进推车里。 季止修就这样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逛完零食区，郁珞灵就带着季止修去结账。 季止修问：“不再买点别的吗？” 郁珞灵回道：“我想去菜市场逛逛，买点菜回去，正好做个大餐。” “那小吃街还去吗？” “去啊，肯定要美美吃一顿。大餐可以明天做，正好我明天不想出来了。” “好。” 于是他们快速结完账，前往菜市场。 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菜市场里还有新鲜的菜。 郁珞灵站在菜市场门口，突然有些犯难，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 于是她扭头看向季止修，问道：“嗯……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不过你是打算下厨吗？” “嗯，不然我干嘛拉着你来菜市场？” “其实也可以交给我来。” “哎呀，我知道你做饭很好吃，但我好久没下厨了，所以有点手痒。” “那我给你打下手，你身子才刚养好，不易太过劳累。” “我又不是瓷娃娃，别担心啦。” 郁珞灵说着，拿出手机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私聊五七小队群】 【.ll.】：我正在菜市场，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霓裳】：@.ll.你们怎么约会约到菜市场里了？ 【边牧】：@.ll.我想吃你做的牛腩萝卜白菜汤。 【安如意】：@.ll.我都可以。 【梧桐】：@心如止水我需要一个解释。 季止修看到这个消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回复了郁梧晟。 【心如止水】：@梧桐她说好久没做饭，手痒了。不过是明天做，不是今天。 【梧桐】：那你们晚上要去哪里？ 【心如止水】：小吃街。 【梧桐】：别带她吃太多，她东西吃多会肚子疼。 【心如止水】：知道了。 【梧桐】：我会找你算账的，别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你。 【心如止水】：知道了，哥。 发完这句，季止修就将手机收起来，根本不看郁梧晟后面的消息。 郁珞灵：…… 郁梧晟在群里都炸了，疯狂@季止修，在那里说谁是你哥。 “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郁珞灵说着，晃了晃手机。 季止修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郁珞灵闻言有些无奈，“要是哥哥听到这话，怕是火上浇油。” “他现在不是不在嘛。”季止修说着，轻轻扣住郁珞灵的手，眉梢眼角处都带着浅浅的笑，“而且，你不是会帮我吗？” “是吗？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 “你不会吗？”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瞬间浮现出委屈的神情。 郁珞灵：……他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招？ 不过，现在的他确实比之前更加愿意敞开心扉。 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吗？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季止修的脑袋，“所以，你真的没什么想吃的吗？我可是难得下厨。” 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开口道：“那就做你喜欢的菜吧。” “为什么？”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原来你是不挑食的？” “挑食，但没有那么挑。” “那你不喜欢什么？” “很多，但你爱吃的，我没有不喜欢的。” “所以我们口味相同？” “差不多。” 两人说着，朝着菜市场里面走去。 在里面逛了逛，直到双手都已经拿满，他们才离开菜市场。 “我让哥过来把东西拿回家，免得我们逛完小吃街会坏。” 郁珞灵听到这个称呼，轻挑了一下眉，但并没说不好。 然后季止修就拿出手机给郁梧晟打电话。 电话被拨通的那一秒，郁梧晟暴怒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 “季止修！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止修面无表情打断。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你过来带回去放进冰箱里，免得坏了。你也知道，郁珞灵说她明天要下厨。” 郁梧晟：…… 下一秒，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地址发我！” 第145章 戒指 郁梧晟得到地址后，就立马来到此处。 看向季止修时，他脸色非常不好看，但看向郁珞灵时，他瞬间面露笑意。 季止修将手中东西递给他，然后微笑开口：“哥，我们车上还有很多东西，你……” “别喊我哥！”郁梧晟怒气冲冲地看看季止修。 “为什么？”季止修问，“你不认可我吗？” 郁梧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向郁珞灵，认真说道：“小珞，如果这家伙欺负你，尽管来找哥哥。” 郁珞灵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郁梧晟就非常有眼力见地夺过季止修手中的车钥匙快步前往他的车，开始搬东西。 季止修见状连忙跟上帮忙。 郁珞灵原本也想帮忙，但是他们两个都说不用，便就乖乖站在那里不动了。 她拿出手机看消息，发现群里多了好多消息。 正好没事干，就点开看看。 【私聊五七小队群】 【梧桐】：@心如止水，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边牧】：队长，季止修说不定都不会把你这句话放在心上。 【梧桐】：他没这个资格。 【边牧】：不过我也确实挺想看你们打起来的。 【霓裳】：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安如意】：@梧桐我觉得你可以下重手，我支持你。 【边牧】：那我们要不要赌一把？ 【霓裳】：赌什么？ 【边牧】：能赌什么？肯定是赌他们谁赢啊！ 【霓裳】：但是季止修不一定会答应。 【边牧】：那就两个都赌！ 【安如意】：我觉得可以。 【霓裳】：……不是，怎么安意也跟着凑热闹啊？ 【安如意】：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边牧】：@梧桐队长你吱一声啊，怎么都不吱声了？ 【安如意】：不会已经杀过去了吧？ 【边牧】：我去？这就去了？ 【霓裳】：说不定呢？ 【边牧】：那就来下注！ 【霓裳】：你真来啊？ 【边牧】：我说的还有假？ 【安如意】：你要赌的话，赌注是什么？ 【边牧】：这个我还真没想好，不如你们定？ 【霓裳】：@安如意安意姐来定吧。 【安如意】：行啊，那赌注定money好啦。 【边牧】：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安如意】：难道你有什么好东西不成？ 【边牧】：安意姐，你这么说真的很令人伤心哎。 【安如意】：没有就等于没有意见。 【霓裳】：那金额呢？ 【安如意】：不用太大，大家看着给就行。 看到这儿，郁珞灵决定冒个泡。 【.ll.】：虽然我也很想参加，但我感觉这个赌局现在应该还不能开始。 这条消息一发出来，其他三人瞬间冒了出来。 【边牧】：快快快，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霓裳】：我就说他们可能没打。 【安如意】：我也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然后郁珞灵就发了照片到群里。 【边牧】：这对吗？ 【霓裳】：虽然我预料到他们不会打起来，但我没预料到他们居然会这么和平。 【安如意】：假象而已，不过是暂时的和平。 【边牧】：可恶，我还是很想看见他们打起来的。 【霓裳】：不是说堂内有规定，不能在外面私斗吗？ 【边牧】：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单纯想看他们打起来。 【安如意】：其实就算在外面私斗，惩罚也不会太严重，最多说教两句，再写三千字检讨。 【边牧】：三千？！这还不算太严重？！ 【安如意】：至少没打你。 【边牧】：…… 【边牧】：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严重。 【安如意】：体罚你你就老实了。 【霓裳】：@.ll.我想要吃烤肉拌饭。 【.ll.】：没问题，交给我。 【边牧】：现在还能点菜？ 【.ll.】：那要看你点的是什么，因为我已经买完菜了。 【边牧】：如果我自带，你做吗？ 【.ll.】：自带的话，我可以做。 【安如意】：好我也要自带。 【边牧】：+1 就这么点聊天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将所有东西从一辆车移到另一辆车里。 东西确实有些多，毕竟他们买的时候就没怎么节制。 但郁梧晟并没说什么，开着车就离开了。 郁珞灵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哥哥会再呛几句季止修。 季止修见郁珞灵是这幅表情，没忍住轻笑出声：“看来，哥对我很满意。” “我觉得他应该没理由对你不满意，毕竟你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确实，不过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 季止修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 郁珞灵见状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把话说完。 察觉到郁珞灵疑惑的目光，季止修侧目看向她。 但他很快就移开视线，耳朵尖上有些红。 “我没想到郁梧晟有妹妹，所以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喜欢你。” 郁珞灵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伸手轻轻握住季止修的手指，笑着说道：“或许这也算是种缘分？” “不是或许，这就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缘分。” 季止修牵起郁珞灵的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此时阳光正好，照亮了郁珞灵的眼眸。 心脏有力地撞击着胸膛，发出响亮的声音。 郁珞灵根本移不开视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季止修。 季止修被那么看着，心跳也跟着加快。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郁珞灵的脸，身体也慢慢朝着郁珞灵靠近。 下一秒，巨大的鸣笛声响起，令两人瞬间清醒过来。 郁珞灵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偏过脑袋。 季止修也快速偏过脑袋，脸上绯红也爬上脸颊。 “那个……” “那个……”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让他们再次对视。 心跳再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移开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非常自然地上车前往小吃街。 不过，直到坐上车的那一刻，他们剧烈的心跳依旧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郁珞灵用余光偷偷看季止修，觉得自己此刻好幸福。 “我们逛到晚上八点半，我就送你回家。” “这么早吗？” 季止修笑了笑，道：“虽然我想说太晚还在外面不太好，但我们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郁珞灵闻言也跟着笑，“那还不是因为任务？这是我们的责任。” “嗯，我知道。但今天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因为逛了这么久，你也累了，该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好，听你的。” 车子快速行驶在马路上，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小吃街。 这里跟网上说得一样热闹，也一样的长。 光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就看不到尽头。 “感觉要逛很久。”郁珞灵轻声开口。 季止修看着人挤人的道路，眉头微微蹙起。 他伸手牵住郁珞灵的手，笑着说道：“这里人比较好，你要牵好我，别让我丢了。” 郁珞灵微愣，下一秒就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会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嗯。” 两人牵着手往小吃街里面走去。 小吃街两边都是小摊，上面摆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还没走到小摊，就能闻到那香味，勾得人垂涎欲滴。 “好香啊，每一样看着都很好吃。” “看着点买，别吃太撑。” 郁珞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答应是答应了，但郁珞灵还是每个都想买。 当然她也知道每个都买她肯定吃不完。 浪费了她又心疼。 所以郁珞灵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选自己最想吃的。 于是乎，季止修空着的那一只手提满了东西。 而他们似乎连小吃街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走到。 季止修有些无奈，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默默消灭掉她吃不掉的东西。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摆满精美小饰品的摊子。 那个摊子面前挤满了人，令郁珞灵很好奇。 于是她决定去看看。 走到那边等了等，郁珞灵才看见上面精美的小饰品。 做的都很好看，就算是郁珞灵这种对这些小东西不感兴趣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就在她准备拉着季止修离开的时候，视线却突然停在一个戒指上。 那一盒子里的戒指中，就它最吸引郁珞灵。 那是由三只蝴蝶组成的戒指，一只向上，两只连在一起向下。 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熠熠生辉。 这让郁珞灵不由想到母亲经常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也是蝴蝶。 母亲很宝贵那个项链，听说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第一个饰品。 郁珞灵多看了两眼后，便收回了视线，准备去旁边的甜品摊看看。 季止修却在这时候开口：“郁珞灵，你先去吧，我一会儿来找你。” 郁珞灵听到这话没有多想，以为他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点了点头就朝着那个甜品摊位走去。 季止修看着那个戒指，最终拿起，付钱买下。 等他过去时，郁珞灵已经买好了两个小蛋糕。 “你来啦，这是给你的。” 说着，她就把另一个小蛋糕递给季止修。 季止修没有接，他伸出手摊开，那枚蝴蝶戒指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一时间，郁珞灵都感觉四周的喧闹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愣神地看着季止修，开口问道：“为什么……买下了这枚戒指？” 季止修轻轻一笑，回道：“因为想送给你。” 还没等郁珞灵反应，季止修就已经将那枚戒指为她戴上。 他戴在了她左手的中指上。 季止修看着她，认真说道：“下次送你戒指，就是求婚。” 第146章 传教 从小吃街回去后的那段时间里，郁珞灵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该怎么说？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太突然了。 毕竟她是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郁珞灵在懵逼，季止修却有些懊悔。 因为他感觉郁珞灵似乎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样。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该再谨慎一点。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脑子一热就去做了。 不过好在，她还是喜欢那个戒指的，不然也不会盯着看那么久。 回到家的时候，郁珞灵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但在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郁梧晟时，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哥哥。”她轻声唤道。 郁梧晟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季止修那小子还是知晓分寸的，不会让你在外面玩得那么晚。” “所以……玩得开心吗？小珞。” 郁珞灵来到郁梧晟对面坐下，听到这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嗯，我很开心。因为已经好久没有那么出去玩了。” 郁梧晟微微垂下眸子，轻声开口：“小珞，下次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去玩？我们也很久没出去玩了，不是吗？” 郁珞灵愣了愣，“可以吗？哥哥不是很忙吗？” “只要是陪你，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抽出来的。毕竟，你是我宝贵的妹妹。” 郁珞灵的内心因为这句话被温暖所包围。 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害怕。 她害怕有一天，世界会再一次夺走她的幸福。 郁珞灵清楚地明白，自己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会选择去死。 那太痛苦了，如果不是最后的希望支撑着她，她甚至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母亲的日记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即使浑浑噩噩地活着，也不会再寻死觅活。 与季止修和顾安意的相遇，改变了郁珞灵的未来和人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应该做什么。 正式成为万灵师后，郁珞灵的心境其实早已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期间已然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从一开始不在乎性命，只知道到完成任务。 到现在努力让自己在任务中活下来。 一般人都会恐惧死亡，但郁珞灵却认为，人们恐惧死亡，是因为还有留恋的东西。 如果人一旦毫无留恋，那么就会选择奔向死亡。 因为郁珞灵自己就是如此。 郁珞灵收回思绪，笑着看向郁梧晟，“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嗯，今晚已经很晚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吧。” “好，哥哥，你也早点睡。” * 第二日，郁珞灵还处在睡梦中，就被人领起来。 郁珞灵瞬间就被惊醒，她懵逼地看着将她领起来的人。 “……前辈你做什么？” 没错，将她领起来的人正是之前教她的淮琼前辈。 淮琼朝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毫不留情松手。 郁珞灵就那么水灵灵摔在床上，不过不疼就是了。 她坐直身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淮琼，刚想要再开口，就看见郁梧晟急匆匆冲进来。 “淮琼！你怎么能对小珞那么粗鲁？！” 淮琼直接翻了个白眼，很明显是不想理会他这句话。 “等你叫醒她，我们也可以直接不出发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粗鲁地对待她，摔疼了怎么办？” “郁梧晟，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而且我也没往别的地方摔。” “你还想往别的地方摔？！” 淮琼再次翻了个白眼。 郁珞灵：……就没人能给她解释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她觉得有些头疼，开口道：“哥哥，闭嘴。” 一听到这话，郁梧晟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 淮琼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喃喃道：“真不愧是妹控，对妹妹还挺听话的。” 郁珞灵看向淮琼，开口询问道：“所以淮琼前辈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淮琼闻言，笑着看向郁珞灵，回道：“因为有任务，要让我们赶紧过去前去交涉。” “任务？是哪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郁珞灵已经下床准备去洗漱。 淮琼回道：“在国外，我们大概要坐半天的飞机。”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在另外个半球吗？” 淮琼点头，“这次事件还是挺严重的。” 郁珞灵问：“怎么说？” 淮琼刚想继续往下说，郁梧晟就接上话。 “传教你知道吧？现在那边的一个小国被恶灵传教，信仰一个不知名的神明。那个恶灵很厉害，那个小国的人几乎都是那个教的信徒。” 郁珞灵：……居然扯上这种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郁珞灵有一种这件事会很麻烦的感觉。 不，是绝对会很麻烦。 说不定也是“墓中人”的安排。 “这次的任务是哪几个队一起去？” 淮琼回道：“就是我的队伍加上五小队和七小队。” “啊，我还不知道淮琼前辈属于那个小队。” “十一。” 郁珞灵应了声，然后就去洗漱，顺便将他们请出自己的房间。 换好衣服后，郁珞灵来到楼下，看向淮琼。 “前辈，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淮琼吃着苹果，笑盈盈回道：“因为我是来发布任务的。然后你还没醒来，我就让郁梧晟叫醒你，结果就是他不忍心，于是我就到你房间里把你叫醒。” 郁珞灵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那其他人呢？” “大概可能已经在机场了？” 郁珞灵看向郁梧晟，“哥哥，行李你收拾好了吗？” 听到这话，郁梧晟点头。 “那就直接出发！” 然后他们就真的直接出发。 淮琼：？这么速度的吗？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机场，却根本没看见其他人。 “这就是你说的已经都在机场了？” 郁珞灵坐在行李箱上，眸子平淡地看着淮琼。 淮琼：……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么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表现出来。 就在淮琼准备狡辩的时候，郁珞灵已经开口。 “前辈，就别那种无所谓的话搪塞我，我不爱听。” 淮琼：……为什么感觉空气一下子就变冷了？ 郁梧晟见郁珞灵一副恹恹的模样，就知道她这是没睡好的原因。 他从口袋里拿出柠檬糖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看见后，朝着郁梧晟轻轻一笑，接过糖果丢进嘴里。 直到柠檬糖的味道充斥口腔，郁珞灵的心情才算好些。 没办法，郁珞灵其实是有点起床气的。 只不过是因为听见原因是因为任务，所以才没有发作。 不过现在，她是压着脾气没发作，因为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在郁珞灵想这些的时候，有人来到了她身边。 她侧目去看，发现是季止修。 季止修没看她，而是在看她的手，发现戒指并不在上面，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 郁珞灵一眼就看出了季止修的情绪，她笑着凑近季止修，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戒指被我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季止修感受着耳边的热气，耳朵不争气地红了红。 他抿了抿唇，道：“我知道啦。” 郁珞灵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可爱。 为什么季止修害羞起来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想着，伸出手捏了捏季止修的耳朵。 “季止修，我原本心情挺不好的，但看到你，我心情就好起来了。” 季止修伸出手握住郁珞灵捏他耳朵的那只手，轻声问道：“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啊没什么，就是淮琼前辈突然将我叫醒，我有点起床气而已。不过为了任务，这也是没办法的。”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下次，争取让你多睡一会儿。” 郁珞灵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睛，靠近季止修。 她小声开口：“你不会要为了我动用权力吧？” 季止修闻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么不负责任。” 郁珞灵又靠近了一分季止修，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在一起。 “是吗？那……如果我想你那么做呢？” 季止修抬眸认真看向郁珞灵，“那就要看是什么事情。毕竟，我要对他们负责。” 郁珞灵与他对视，看着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没忍住笑了笑。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另外两个人全都看在眼里。 郁梧晟痛心疾首，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而淮琼则是以一种看热闹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个。 其实淮琼也没想到，那样的季止修居然也会有一天喜欢上别人。 他的戒备心很强，不会轻易敞开自己的心扉。 而郁珞灵其实跟季止修挺像的。 虽然表面上温温柔柔的，看着很好说话、很乖，但实际上，淮琼根本想不到郁珞灵在想什么。 就好像，她只是让你看到了她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虽然对于过往，郁珞灵并不隐瞒，但淮琼依旧能感觉到，郁珞灵其实也竖起了高墙，将自己保护其中。 可即使这样，她依旧待人温柔。 淮琼其实很喜欢郁珞灵，因为她听话温柔，还很努力，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这种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其实已经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第147章 神明的自语(一) 在郁珞灵打的第四个哈欠时，人终于都到齐了。 不过没想到淮琼的队友居然是郁珞灵认识的人。 准确来说，是同班同学。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一起执行任务！” 叶欣一把抱住郁珞灵的胳膊，脸上写满了兴奋。 郁珞灵的瞌睡瞬间被打散，她眨眨眼，朝着叶欣淡然一笑。 “你居然是第十一队的，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叶欣抬手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也没问过我。” “也确实。” 毕竟她总是忙着学习，忙着变得更强，忙着执行任务。 若不是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她怕是都跟叶欣熟悉不起来。 而十一队的另一个成员，郁珞灵并不认识。 不过淮琼给他们介绍了。 “这位是陈修，我们十一队的成员，是位a级器灵师。” 陈修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其他人也回应他。 虽然他表面上看上去很平淡，但微微颤抖的手能看出他此刻很紧张。 郁珞灵收回思绪，准备上飞机。 飞机起飞，郁珞灵倒头就睡，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现在这个国家是凌晨。 郁珞灵原本都感觉自己睡得差不多了，但看见黑漆漆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又困了。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的情况，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 “困的话，要不要我抱着你回去？”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看向季止修，“那行李怎么办？” “让哥帮忙拿一下吧。” 季止修说着，看向郁梧晟。 而此刻郁梧晟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 顾安意站在他身边，似乎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认可止修吗？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 郁梧晟听到顾安意的话，微微垂下眼，道：“我没有不认可他，只是单纯心里不爽而已。”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 郁梧晟收回视线，看向顾安意，问道：“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关于上一个任务的结尾事件。 顾安意点了点头，回道：“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郁梧晟揉了揉眉心，极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墓中人’的目标太过明显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万灵堂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小珞灵来说，或许就不是了。” 季止修在这个时候牵着昏昏欲睡的郁珞灵来到他们这边。 两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季止修看出来了，但也不会多嘴去问什么。 他看向郁梧晟，将手中的行李拉过去，“麻烦一下。” 郁梧晟看了眼完全靠在季止修身上快要睡着的郁珞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伸手接过那行李，就往前面走去。 酒店就在附近，所以没有安排车，让他们走着过去。 十一小队三人走在最前面聊着这次任务。 而郁梧晟和顾安意走在他们后面，也在商讨着什么。 倪裳和许沉睦在最后面，但并没有聊天，只是沉默地走着，看表情也看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郁珞灵被季止修抱着，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睡觉。 而季止修走得也比较慢，看上去是怕吵到郁珞灵。 许沉睦和倪裳见状，慢慢靠近，走到季止修左右。 季止修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并没说什么，还用眼神警告他们别说话。 许沉睦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郁珞灵最近是不是有点贪睡过头了？］ 季止修沉默地看着许沉睦。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他，毕竟他现在不能说话，也没有空余的手。 许沉睦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他收起了手机。 看上去似乎是打算等到了酒店再聊。 一路无言，他们终于来到酒店。 刚准备好好休息一番，这里的分部就打来电话，说是希望他们能过来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就可以直接前往执行任务。 许沉睦忍不住开口吐槽：“这是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啊。” 淮琼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万灵师。” 能从淮琼的表情中看出，她已经饱受万灵师的摧残。 不过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如果她真的不想再做万灵师，也是可以向组织申请的。 毕竟组织很人性化。 郁珞灵原本睡得很香，但最终还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给吵醒。 她微微睁开眼，然后就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这是哪里？ “你醒啦？” 倪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郁珞灵扭头看去，就看见倪裳坐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倪裳看着郁珞灵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处于一脸懵的状态，于是开口解释道：“我们现在是在这里的分部，其他人都被叫过去听事情，而我留在这里看着你。” 郁珞灵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叫醒我？” “原本淮琼前辈准备喊醒你的，但被队长和季止修阻拦了，所以便没喊你。” 郁珞灵听到倪裳的话，微微蹙起眉，但很快松开。 “他们人在哪个房间里？” “你想去找他们吗？” 不知道是不是郁珞灵的错觉，她感觉倪裳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去找他们。 郁珞灵看向倪裳，轻轻点头，“我现在已经醒了，不去找他们吗？” 倪裳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放在郁珞灵的手上。 “珞灵，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他们吧，反正他们很快就结束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微微蹙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你……” “珞灵，我们乖乖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不好吗？” 倪裳的脸突然凑近，令郁珞灵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往后退，却被倪裳拉住。 “怎么啦？你难道……害怕我？” 郁珞灵：……我能打吗？我不能打吧……我打了会被许沉睦打吧？ 郁珞灵的内心依旧在纠结。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想这样做。 主要是……她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就在郁珞灵握紧拳头准备打的时候，有人叫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堆人围着她，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郁珞灵：……刚刚那个是梦吗？ 季止修伸出手摸了摸郁珞灵的额头，担忧开口：“做噩梦了？” 感受到季止修手心的温度，郁珞灵才感受到一丝真实感。 她下意识看向倪裳。 倪裳见郁珞灵看向自己，下意识露出一抹浅笑。 郁珞灵：……完了，她要有心里阴影了。 她微微闭上眼，靠进季止修的怀里，伸出手抱住他。 “我好累……” 季止修愣了愣，他忍不住抱紧了些郁珞灵。 “是因为做噩梦没休息好吗？” 郁珞灵小幅度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单纯有点累。” 淮琼开口：“你们别聚在那里了，快过来听听任务。” 闻言，郁珞灵离开季止修的怀抱起身走到淮琼身边。 淮琼侧目看了她眼，笑着开口：“你做噩梦了，对吧？” 郁珞灵闻声看向她，也朝着她微微一笑，“嗯，前辈想问我什么？” “你做了什么噩梦？” “就是普通的噩梦，能有什么？” “那你为什么在听到季止修那句话后，第一眼是看向倪裳？你的噩梦里看见了倪裳？” 郁珞灵轻笑开口：“前辈的观察力果然很厉害。是的，我在噩梦中看见了倪裳，但这能说明什么？” 淮琼微微眯起眼，“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的噩梦里发生了什么。” 季止修开口：“淮琼，她不想说。” 淮琼听到季止修的话，抬眸看了他一眼，但并没说什么。 分部来的是一个很精神的老头，他拄着拐杖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欢迎你们的到来。没想到总部那边那么快就应下我的求助，我其实还是挺惊讶的。” 郁梧晟上前一步，交涉道：“在了解任务之前，有件事需要询问您一下。” 老头点了点头，意示他问。 “总部让我问您，分部的万灵师们呢？” 按道理来说，每个分部都会有五个s级万灵师镇守。 这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五个小队在这里。 上一次国外分部是出了意外，已经被总部点名批评。 这也算是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却没想到居然还有分部会犯同样的错误。 虽然这可能全都是“墓中人”的计划，但这种松弛度绝对会被总部再次严厉批评。 老头听到郁梧晟的问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淡。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虽然说出这种话，很令人心痛，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这个噩耗。隶属于我们分部的万灵师已经全部阵亡。”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瞳孔骤缩，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能将一个分部的万灵师全部消灭……难不成是“墓中人”亲自动手？ 如果真的是“墓中人”，那……事态就变得严重起来。 郁梧晟有些担忧地看向郁珞灵，恰巧郁珞灵也在看他。 察觉到他的担忧，郁珞灵朝着他微微一笑，表示不用担心她。 这件事需要处理，但传教的那个恶灵也需要处理。 所以，绝不能自乱阵脚。 第148章 神明的自语(二) “既然如此，为何不上报给总部事实情况？” 这时，季止修开口。 老头极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悲伤。 “在请求支援时，分部还有两个队伍存活。可……在你们前来的那一晚，最后两个队伍……” 老头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墓中人”居然那么残忍，直接派人将一整个分部都端了。 郁梧晟眉头紧皱，没想到事情居然已经这么严重。 “看来还是需要跟总部那边交涉一下。” 顾安意拿出手机发消息到群里，得到回复后开口：“总部那边需要开会才能下命令。” 淮琼开口：“那我们的任务照旧进行吗？” 顾安意点头，“照旧进行，上头还让我们能尽早解决就尽早解决。” 许沉睦忍不住吐槽：“这种情况，还让我们尽早解决啊？” 陈修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开口：“万灵师一向如此。” 许沉睦听到这话，挑眉看向陈修。 看来这一位也饱受万灵师的摧残。 郁珞灵恹恹地靠在季止修身上，把玩着他的手指。 季止修垂眸看着她，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 他们两人仿佛置身事外。 叶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似乎是在吃什么大瓜一样。 倪裳看着他们，有些担忧，因为郁珞灵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以往，就算她再困再累，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现在，几乎所有疲倦被她表现出来，毫不掩饰。 甚至……精神状态非常不佳，像是好几天没睡好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任务，她使用意念之力太过的原因吗？ 倪裳在想的问题，季止修也在想。 他伸手轻轻拍着郁珞灵后背，像是在哄着她睡觉。 郁珞灵抬眸看着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季止修，我饿了。” 季止修听到这话，从口袋里拿出柠檬糖给她。 郁珞灵看了眼，并没有动。 季止修有些疑惑地看向郁珞灵，见她神情依旧恹恹的，便轻声安抚道：“等结束后，我就带你去买吃的。” 郁珞灵闭了闭眼，站直身子，看向那个老头。 “那个恶灵在哪里？” 老头没想到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郁珞灵突然开口，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郁珞灵的神情依旧如此，没什么变化，甚至变得更没有精神起来。 郁梧晟轻咳一声，道：“前辈，还请您告知。” 老头微微回神，看向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少年。 “小翼，去把我桌子上的那个档案拿过来。” 小翼听到这话后，微微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郁珞灵看着小翼离开的背影，出声道：“他是谁？” 老头笑着解释道：“是我的孙子，名叫林翼，隶属于调查部。” 郁珞灵继续问：“既然分部的所有万灵师全都被恶灵覆灭了，那总共几只恶灵？那几只恶灵分别是什么等级的？” 老头嘴角的微微僵住，他没想到郁珞灵会一口气问出这些问题。 关键是这些问题都非常关键。 他在心底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要回答，就看见郁珞灵露出一抹浅笑。 “抱歉，我忘记了，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人能给你汇报。” 老头：…… 总感觉她是故意的。 顾安意看了眼郁珞灵，又看向老头，问道：“前辈知晓这些吗？如果能够告诉我们，那再好不过。” 老头感觉自己有些汗流浃背。 他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其实这些问题，我确实不知。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他们的尸体。” 得到这样的回答，其他人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林翼带着档案袋回到这里。 老头将档案袋递给郁梧晟后，道：“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往外走。 郁珞灵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 要不是季止修拉着走，她怕是站在那里睡着了。 郁梧晟看着这样的郁珞灵，有些担忧地抿了抿唇。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郁珞灵今日的状态非常不对。 不过现在询问，似乎也不太好，因为还有其他人在。 等到了酒店，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而郁梧晟则是去找郁珞灵聊天。 季止修则是去酒店厨房准备吃的给郁珞灵。 郁珞灵回到酒店房间，刚准备倒头就睡，却听见敲门声。 她眉宇间带上不耐，起身去开门。 发现是郁梧晟后，眉宇间的那一丝不耐消失。 “哥哥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聊点事情。” 郁珞灵轻轻点头，往里面走去。 郁梧晟跟进去后，顺便将门关上。 郁珞灵坐在床上，郁梧晟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小珞，我一直想问，你今天状态为什么不好？” 郁珞灵眯了眯眼，开口道：“很明显吗？” “嗯，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极轻地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克我，我一来到这里，就提不起精神。我一开始以为是没睡好，但后来发现就是单纯没精神。” 郁梧晟闻言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是不是因为太累了？这两次任务连在一起，你昨天还跟着季止修一起出去玩。”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觉得应该是这个地方的恶灵搞的鬼。毕竟在国内时，我只是单纯困。” 郁梧晟皱眉，“难道是‘墓中人’？” 郁珞灵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懒懒开口：“它的目标不是我吗？所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哥哥，你真的相信那些万灵师已经死了吗？” “那个老头，看上去虽然很清醒，但重要的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 郁梧晟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安抚道：“这些事情，上头会处理好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这次任务。” 郁珞灵微微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她看上去似乎是疲惫至极，完全不想再说话。 郁梧晟见状，便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明日，你跟紧季止修，他会保护好你。哥哥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罢，就打开门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正巧遇上做好晚饭给郁珞灵送来的季止修。 郁梧晟看了眼他端着的面条，并没说什么，侧身让开。 季止修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端着面条进去了。 郁梧晟出房间后，顺便将门关上。 郁珞灵原本都快要睡着了，但闻到了香味，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季止修听见后，没忍住笑了笑。 他将面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而后走到郁珞灵身边，牵着她到桌边坐下。 “还有精力吃吗？”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嗦面。 虽然能吃，但是吃的有点慢。 不过季止修并不急，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陪着郁珞灵。 郁珞灵吃着吃着，就抬眸看向季止修，“你不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季止修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才道：“大概猜到一些。” “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这件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想要尽快解决是不可能的。” “一切事情，等你休息好再说吧。既然是‘墓中人’的局，那对方自然也是需要你登场。” 郁珞灵没有再接话，而是默默吃面。 “墓中人”…… 那一次的一眼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郁珞灵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当时它想要出手留下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只是它没那么做。 如果想要借尸还魂，不应该早点杀掉她吗？ 除了这个目的外，它们到底还在布什么局？ 又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它们的目标？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而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一点点流失。 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郁珞灵用力地闭了闭眼，放下手中筷子。 季止修见状，问道：“不吃了？” 郁珞灵轻轻点了点头，“我感觉我再这样下去，下一秒就要晕过去，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躺在床上睡觉比较好。”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季止修拿起碗筷就往外面走去。 郁珞灵也拖着浑身没劲的身体去洗漱。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许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的原因，她总感觉……明天会有大事要发生。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凡事还是要顺其自然。 毕竟焦虑也没用，所有事情还是需要面对。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安静入眠。 这一次，她入睡依旧很快，几乎是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季止修从郁珞灵的房间里出来后，就看见许沉睦和倪裳站在他的房门前。 季止修：…… 他抬步走到他们面前，轻声开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休息吗？” 听到季止修的话，两人抬眸看向他。 倪裳率先开口：“我有些担心珞灵，所以就来问问你。” 许沉睦表示他也一样。 虽然季止修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不亲自问，但一想到郁珞灵那恹恹欲睡的状态，还是别让别人打扰她比较好。 “进来再说。” 第149章 神明的自语(三) 三人进到房间里，季止修放下手中东西，坐到床上。 “你们随意坐。” 许沉睦和倪裳不跟季止修客气，一个坐到他旁边，一个坐到空闲的椅子上。 季止修神情带着淡淡的疲倦，开口道：“郁珞灵一进入到这里，就受到了这边恶灵的干扰，所以才变得这么没精神。” 倪裳听到这话，眉头微微蹙起，“现在它们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许沉睦懒懒开口：“毕竟郁珞灵是它们的目标，或许……它们准备提前计划。” 季止修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变得更加疲倦起来。 “你们觉得，它们的目的真的是借尸还魂吗？” 倪裳靠在椅背上，淡然开口：“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上头的猜测，不是吗？我们根本不清楚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算如此，上头这么猜测，肯定是有依据的。毕竟我们都能明确看出，郁珞灵是它们的目标。” 许沉睦说着，视线落在昏黄的灯光上。 季止修极轻地叹了口气，“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许沉睦和倪裳闻言，便知道季止修是累了，两人应了声后就起身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季止修才起身去洗漱。 他看着镜子中面带憔悴的自己，不由想到开会时，其他堂主的状态。 “坎王”最近开会时频频走神。 “兑主”变得沉默寡言，甚少发言。 “艮民”倒是变得积极发言，但每次都是废话发言。 其他堂主倒是和平常一样。 天之卦象…… 最近倒是没什么动静，只不过……季止修总感觉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先放在一边，先将这个分部的事情解决。 很明显，这个分部已经不归他们管辖。 或许那个老头……已经死了。 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怨气。 但要是“墓中人”的计划，那……或许也可以这么假设。 毕竟它的确很强大。 只是遥遥望上那么一眼，就能清晰地知晓自己与它之间的差距。 那是个强大的敌人，绝不能轻易放松。 希望能够商讨出合适的对策，不要像一百年前那样，只能以悲惨的结局结束。 季止修洗漱完，就准备睡觉。 但或许是想的事情太多，他有些失眠。 望着天花板，季止修的思绪有些飘远。 其实当初，那个人向自己提出卦象时，他是完全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玄乎的东西。 可再仔细想想，连万灵师都能存在，那世界上拥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好像也挺正常。 不过季止修并不全然相信天之卦象。 虽然有句话说，一切且看天命。 但季止修不信。 家族所有人离他而去时，季止修也不愿相信，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天命。 人虽注定有一死，但季止修还是更希望他们能寿寝正终。 可人的一生，不可能没有苦痛存在。 就算真的顺风顺水，也会遇到一些小挫折。 哪怕那些小挫折对于他们万灵师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越是失去什么，就越是想要抓住什么。 季止修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要保护好郁珞灵，一定要保护好她。 就这样想着，季止修慢慢进入到梦乡。 另一边，淮琼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的林翼。 “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林翼非常自来熟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脸上神情依旧平淡。 “你觉得呢？淮琼，别忘记我们在为谁做事。” 淮琼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别拿那位大人压我，我向来不喜欢听从安排。” 林翼轻笑着摇了摇头，“可你也知道，我们必须听那位大人的安排。毕竟我们起过誓，会永远忠心于那位大人。” 淮琼冷笑一声，并未再言语。 很明显是不乐意再说话。 林翼抬眸看向淮琼，认真说道：“那些人没有死，但是爷爷被那个恶灵给控住了。” “活下来多少人？” 闻言，林翼的睫毛颤了颤，“不足五人。” 也就是说，才救下一个小队。 淮琼皱了皱眉，极轻地叹了口气，“明明有提前做措施，为什么伤亡还是那么惨重？” 林翼苦笑开口：“你是不知道那个‘墓中人’有多强。强到我们的所有措施没有任何用。” “所以，它果然出现了？” 林翼点头，“它的出现，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布局。” 淮琼接话，“为了郁珞灵。” 林翼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有些疲倦。 “不管怎么说，‘墓中人’的出现怕是要把各方势力全部炸出来。” 淮琼歪了歪脑袋，冷淡开口：“但不管怎么说，各方势力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消灭掉‘墓中人’这方势力。” 万灵堂总共有八位堂主，那自然便会有八股势力。 不过每方势力都在暗处，非必要时绝不会暴露。 而现在，就是非常紧要的关头。 如果“墓中人”真的想要还原当年的事件。 那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会阻止“墓中人”。 绝不能再让借尸还魂事件再现世间。 林翼轻轻呼出一口气，“淮琼，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很简单，或许你也猜到了。” 淮琼懒懒开口：“保护好郁珞灵，不惜一切代价。” 林翼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后再次开口：“总归这次的任务不简单，你多关注一下。” “那你做什么？” “自然是看着我爷爷别做傻事。谁都看不住他，除了我。” 淮琼看着一脸骄傲的林翼，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有没有人管管这小子？ “我说，你也该回去了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好休息了。” 林翼“哦”了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淮琼按了按眉心，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有关“墓中人”的事情？ 只有将“墓中人”的事情彻底解决，她才能有个安稳的假期。 与其同时，另一个房间里。 郁梧晟并不意外顾安意会来找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这个时间找自己。 但凡她来晚一点，他说不定已经进入梦乡了。 郁梧晟将人迎进房间，顺便给她倒了杯水。 “你来找我是要说哪件事？” 他说着，将手中倒好的水递给顾安意。 顾安意道谢接过后，才开口说道：“所有事情。毕竟，现在情况非常不妙不是吗？” 郁梧晟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不止是不妙，应该是非常不妙，也不知道上头打算怎么办，分部这边的事情最好早点解决，不然会变得更麻烦。” 顾安意敲了敲自己的手机，轻声说道：“淮琼那边应该会有所措施。”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位终于还是坐不住出手了吗？” “我想，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哪位都坐不住吧？” “也是，如果事情闹大，那后果不堪设想。” 顾安意放下手机，拿起水杯轻抿了一口，“老实说，它们的目标过于明显，倒让我更加感到不安。” 郁梧晟也有同样的感觉。 或许它们只是希望他们把重点放在保护郁珞灵身上？ 这样它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一切都是假设，根本没有证据证明。 所以，郁梧晟更多的还是想要知晓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安意静静地看着他，问道：“你还是打算像以前一样吗？” 听到顾安意的话，郁梧晟愣了愣，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仔细想了想，他就知晓顾安意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珞。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不希望她成为万灵师，因为这会让她陷入危险，我希望她能永远平平安安。” “可她也说了，这是她想做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本来就不称职，又怎么能做她的绊脚石？她是自由的，有权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到最后，我还是在后悔。因为每次看见她躺在那病床上时，我都会很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可我也知道，那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没有缺席她那几年，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了解她？明明以前……我是最了解她的人，连爸妈都没我了解她。” “我很开心，能与她再次见面，再次生活在一起。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自责。我愧对小珞，所以总是希望能在小事上弥补她，让她感觉我依旧还是那个值得她依靠的哥哥。” 郁梧晟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 顾安意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当他倾诉的对象。 郁梧晟看向顾安意，微微一笑，“我其实……很笨，对吧？明明这些话跟小珞说就行了，可我却有些说不出口。我害怕，她觉得我不再值得她依靠。” “梧晟。”顾安意突然开口，“小珞灵她不会那么想你。你也知道，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是啊，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很重要。 郁梧晟微微垂下眼眸，笑着说道：“我知道了。” 顾安意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很晚了，剩下的，下次再聊吧。晚安，梧晟。” “晚安。” 第150章 神明的自语(四) 郁珞灵从睡梦中醒来时，依旧是从噩梦中醒来。 不过，比起之前，现在再做那样的噩梦就没什么感觉了。 是因为哥哥已经回来了吗？ 还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郁珞灵说不清，现在的她只能感觉到浑身疲惫，完全提不起精神。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即使睡了那么久，都没能感觉到轻松，她依然很累。 果然是那个恶灵搞的鬼。 不然这也太不正常了…… 但它们到底想做什么？又在计划着什么？ 郁珞灵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再慢慢合拢。 看来，只有入虎穴，才能得知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就起床开始洗漱。 现在时间是凌晨五点。 他们可能还没醒。 那个老头给的资料是由哥哥拿着。 哥哥现在……或许还在睡觉，但也说不准他会熬大夜整理资料。 毕竟安意姐姐也喜欢这么做。 思索犹豫片刻，郁珞灵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吃早饭。 剩下的事情，等他们都起了再说。 郁珞灵快速洗漱完，穿好衣服后就离开了房间。 来到楼下饮食区，她视线随意扫过那些精致的早点，却不知为何没什么胃口。 就在这时，淮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起得好早。不过看你的状态就知道昨晚的休息也没能让你休息好。” 郁珞灵闻声望去，就见淮琼拿着盘子准备夹包子。 淮琼察觉到郁珞灵的视线，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回以一个笑容，去旁边拿了碗南瓜粥后，就找位置坐下。 淮琼拿完东西后，也来到郁珞灵身边坐下。 郁珞灵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她，先开始找话题。 “你不喜欢吃包子吗？” 郁珞灵淡淡开口：“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喝粥是最好的。” 淮琼笑了笑，道：“是因为状态不对吧？” 郁珞灵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粥。 淮琼见郁珞灵没有想聊天的欲望，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停止说话。 “你不会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吧？郁珞灵，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前辈。”郁珞灵微微抬眸，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我不管你是在为谁做事，都别来招惹我。尤其是，现在心情不爽的我。” 印象里，郁珞灵从未露出这样的神情。 冷漠的像是陌生人。 不，不止，甚至能感觉到郁珞灵的戾气。 与之前乖巧的郁珞灵完全不一样。 这难道就是她的真面目吗？ 想到那位大人给的报告，淮琼觉得之前看到的郁珞灵，全都是她的伪装。 淮琼眯了眯眼，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抱歉，我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而已。” “所以我说，那和我没有关系，别来招惹我。” 郁珞灵说完，一口气喝完粥，起身去放碗。 淮琼刚想要再开口，却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 她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于是她没有再开口，而是默默吃饭。 其实任务根本没有那些，只不过是她自己想要知晓郁珞灵的真面目而已。 季止修走到郁珞灵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怎么起得那么早？又做噩梦了？” 郁珞灵看着季止修，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伸出手，想要将季止修脑袋上翘起来的那一根头发轻轻压下。 季止修见状，微微弯下腰，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在烦心‘墓中人’的事情？还是担心我？” 郁珞灵边帮他整理头发，边说着。 季止修弯了弯眸，开口道：“都有，而且……最近事情也在变多。” 这句话，是在提醒她，各方势力开始出动。 郁珞灵收回手，开口道：“不用太在意，所有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季止修点头，去挑选早饭。 郁珞灵则是找了个新的位置坐下。 这次她选的位置离淮琼很远。 老实说，她其实还挺喜欢淮琼前辈的。 因为她很有个性，也很会抓住重点。 所以在接受训练的时候，郁珞灵总是能在她的指导下进步一大截。 不过现在，既然带着目的来试探她，那她就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虽然也不知道她背后是哪方势力，但现在还是独善其身比较好。 毕竟，她现在可是活靶子。 郁珞灵懒懒打了个哈欠，直接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她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 季止修选好早饭后，就在她对面坐下，开始慢慢吃。 郁珞灵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顿感无趣。 她熄灭手机，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季止修吃饭。 季止修吃饭很慢，所以看上去就比较优雅。 “话说，好久都没见到糯米了，它还好吗？” 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愣了两秒，似是没想到她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 毕竟郁珞灵一出任务回来就要躺在医疗部，还没出院多久就又要执行任务。 所以已经很久没回到那个杂货店了。 季止修回道：“它很好，不用担心它。至少它每天都能睡得舒舒服服，还有罐头吃。” “我其实一直好奇，你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糯米都是谁在照顾？” “我会让学校里有空的老师帮我照顾。” 郁珞灵趴在桌子上，那双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 季止修虽然有些害羞，但并没说什么，依旧乖乖吃着早饭。 “其实，我一直在想，那天的相遇，真的是缘分吗？” 季止修再次愣住，“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墓中人’出现的时间跟我加入到万灵堂的时间差不多。那有没有可能，我们之间的相遇，也是‘墓中人’的手笔？” 这样的假设，细想下来，其实是成立的。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墓中人”为什么要等郁珞灵一点点成长起来？它明明可以直接杀掉她。 不，如果他们没有赶到，当时的郁珞灵确实要被恶灵消灭。 可后面有很多时间，它都可以选择动手。 但它却没有选择动手。 总不能，“墓中人”在故意引导郁珞灵一点点成长吧？ 这种假设……太奇怪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当时的郁珞灵承受不住它体内的力量。 借尸还魂其实有很硬的要求才能成功。 否则最终只会失败。 这样想的话，似乎就有点说得通了。 季止修想着，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发消息。 郁珞灵见状，闭上了双眼。 她不需要季止修的回答，她要的就是季止修的猜测和怀疑。 只有多猜到一些对方的想法，他们才能有机会掌握主动性，否则他们永远被动。 季止修发完消息后，见郁珞灵闭上了眼睛，就知道她是又累了，便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地吃着早饭。 墙上的时针指向六的时候，又有人来到饮食区。 是郁梧晟和顾安意。 他们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光是看着就知道他们昨晚没睡好。 听到声响，郁珞灵缓缓睁开眼，结果直直对上季止修的眼睛。 季止修见她醒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郁珞灵看向时钟，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不过这次没有做梦。 她坐直身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上滑下去。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季止修给她披的外套。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十八分钟。” 季止修说着，来到郁珞灵身边坐下，顺便将掉下来的外套再次披在她身上。 郁珞灵顺势靠在他身上，她声音懒懒的，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我好累，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劲。感觉……每时每刻都会昏睡过去。” 季止修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郁珞灵的手，安抚道：“很快就好。” 他们很快，就能前往那个恶灵所在的位置。 这样，她就能恢复原样。 郁梧晟和顾安意选好早饭后就坐在了他们旁边的那个桌子。 郁珞灵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早啊，哥哥，安意姐姐。” “早，小珞灵。”顾安意笑着朝郁珞灵点了点头。 郁梧晟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郁珞灵。 察觉到郁梧晟的目光，郁珞灵朝着他露出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见状，郁梧晟才笑着说早，然后开始吃早饭。 但其实，在看见郁珞灵那无精打采的模样时，郁梧晟的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浮现出他不在的那几年时的郁珞灵。 那段在他脑海中，只有简短文字和几张照片的属于郁珞灵的过往。 果然，还是需要跟她好好聊一聊。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他就找机会跟郁珞灵好好聊聊。 郁梧晟这样想着，手中的早餐也一点点被他消灭掉。 顾安意也在安静地吃早饭。 谁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情。 而淮琼也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离开。 她发现，越是靠近郁珞灵，她就越是看不懂她。 那到底是她的伪装，还是她真心的？ 但淮琼倒是理解。 对待不熟悉的人冷脸相待，对待喜欢熟悉的人笑脸相迎。 可是，她对于郁珞灵来说，应该不算不熟悉的人。 而且第一次见面时，她也很乖巧懂事。 但，今天早上，她表露出的模样，完全符合那位大人给的报告。 嗯……看来，还是需要多观察观察。 第151章 神明的自语(五) 郁珞灵又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但是这一次，她做梦了。 她在梦中迷雾中徘徊，找不到出去的路。 “哒哒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得郁珞灵去看。 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这其实是高跟鞋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梦里会出现高跟鞋？ 下一刻，一张脸出现在郁珞灵眼前。 郁珞灵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直接握紧拳头，朝着突然出现的那张脸打去。 咦，居然不疼。 那这里果然是梦啊。 既然是梦，那为什么她的意识那么清晰？ 难道这个梦也是那个恶灵搞的鬼吗？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看向那个被她打飞的不明物体。 却发现，那个被她打飞的不明物体，居然长着一张充满神性的脸。 郁珞灵有些沉默，毕竟她难以说明她此刻的内心感受。 虽然她不信奉神明，但是看到这样的一张脸，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光是看着就很有神性啊。 那人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郁珞灵。 “你还真是直接粗暴。” 声音倒是正常的少女音，但配上这样的脸，莫名觉得有点违和。 郁珞灵冷眸看着那人，开口道：“你是谁？” “桃乐斯.斯科特，也是属于此地的神明。”桃乐斯说着，抬手指了指她，“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 郁珞灵：…… 虽然她不相信，但看桃乐斯的表情，却不像是在说谎。 不，还有种可能性，那就是她的演技太好，好到她无法辨认真假。 郁珞灵收回思绪，淡然开口：“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也没必要介绍自己。毕竟，我并不希望你认识我。” 桃乐斯听到这话，轻挑眉梢，没有再说什么。 郁珞灵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手，准备再次动手。 桃乐斯见状，连忙开口：“等下，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粗暴？我们好好交流一番不行吗？” “你想和我交流什么？你我都不认识，有什么好交流的。更何况，你我还是敌对关系。” 郁珞灵并没有因为桃乐斯的话停止动作，反而加快速度。 不过她边打还边回复桃乐斯的话。 桃乐斯似是完全没想到郁珞灵居然这么不讲武德，整个人都处于被动状态。 但尽管是这样，她也依旧没有还手，而是迅速躲避着郁珞灵的攻击。 “……我说，你也太心浮气躁了，说你两句，你就要跟我打起来。” “我心浮气躁是因为谁，你会不知道？” 这话听着还怪让人误会的。 桃乐斯抬手打了个响指，它就飞到半空中，是郁珞灵够不到的距离。 “我们下次还会见面的，郁珞灵，你逃不掉的。” 话音落下，梦境破碎，郁珞灵从梦中醒来。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会议室，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季止修察觉到郁珞灵醒了，微微靠近她，轻声问道：“还好吗？” 郁珞灵知道他在问什么，于是便轻轻摇了摇头。 她将刚刚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这下，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叶欣抱紧自己，哆嗦着嘴唇开口：“我滴天，它们已经侵入到这种程度了，那它们的能力是否已经不止一种？” 听到叶欣的话，其他人的脸色又沉了沉。 这个问题，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过，自认为是属于它们自己的能力。 可他们忘记了，恶灵只会拥有一个能力，哪怕是ssr级的恶灵。 郁梧晟看着手中的资料，顿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分析。 如今，他们对敌人的情况除了明面上，其余的可谓是一无所知。 淮琼突然开口：“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探索一下那所谓的神明之地。” 许是没想到淮琼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众人皆是一愣。 但大家很快回过神来。 毕竟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许沉睦问：“那我们不继续分析那些资料了吗？” 淮琼闻言毫不留情怼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继续分析那没用的东西吗？‘墓中人’所握着的底牌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许沉睦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喜她的语气。 “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用这种语气吧？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亮出你的底牌？” 淮琼丝毫不畏惧许沉睦，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许沉睦，如果你不是毒灵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你根本走不到现在。” “毕竟你心里最清楚，你只是个会配毒的，其余方面你都是最差的。” 似是没想到淮琼说话会这么难听，众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她。 而倪裳更是毫不留情开怼，“淮琼前辈，沉睦所付出的，并不比淮琼前辈少。连上头都认可的实力，在你的眼中就变得那么一文不值？我不认为你比上头拥有更好的眼光。” 淮琼指尖轻敲着桌面，但脸色没什么变化。 “老实说，我其实并不想说你的，倪裳。虽然你很努力，克服了所有困难，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万灵师。人人都说你成功，可我却觉得，你很失败。” 倪裳在淮琼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狠狠皱起了眉。 许沉睦刚想说话，就被倪裳拦下。 叶欣一脸惊恐地看着淮琼，似乎是不明白且害怕她这么做。 而陈修反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因为，他也不知道队长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就算再不爽，也会将心里的不爽压下。 毕竟她需要这份工作，也需要和同事们关系良好。 淮琼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郁珞灵看了眼淮琼，而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淮琼疑惑地看向她，刚想要说话，就被郁珞灵捂住了嘴。 “不会说话，可以不用说。” 淮琼：…… 郁珞灵动用意念之力，将淮琼脑海中那股力量驱赶。 “它手伸的还真是长啊。” 郁珞灵说着，收回手，刚准备拿纸巾，就看见一只手将纸巾递了过来。 她抬眸一看，发现是季止修。 道了声谢后，就开始擦自己的手。 听到郁珞灵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淮琼为何会变成刚刚那个样子。 顾安意思索着开口：“难道说，它的能力是让人最顽劣的模样表现出来？” 陈修摇了摇脑袋，道：“也许并不是？这是淮琼的真面目。” 淮琼听到这话一脸菜色，但她并没开口说什么。 见状，众人就明白陈修的话是对的。 郁珞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懒懒靠在椅背上，看着淮琼。 “说说你的感受吧。” 淮琼很不想说，但这毕竟是公事，个人感受只能先放到一边。 “……没什么感受，就是感觉很畅快，不用再受束缚。” 倪裳微笑：“没想到淮琼前辈心里居然是这么想我的。” 淮琼：…… 但她也不能狡辩什么，毕竟刚刚那些话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于是，淮琼决定破罐子破摔。 “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很失败，这有错吗？” 倪裳穷追不舍，“那淮琼前辈为什么觉得我很失败？” “因为，我觉得你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倪裳，你选择成为万灵师，不就是因为内心的仇恨吗？可往往因为内心仇恨而选择成为万灵师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倪裳并没有反驳，她垂下眼眸，淡然开口：“那又如何？虽然大家都说要放下仇恨，可真正能放下的，又有几个？” 淮琼点点头，她并不否认倪裳的话。 毕竟大家都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如何想，也只有自己清楚。 “所以我说，在我眼中，你是失败的。” 倪裳点头，表示理解。 “前辈有前辈的看法，而我有我的看法，所以我并不会说什么。” 淮琼：……她确实没说什么。 还真是会下套。 淮琼勾了勾唇，笑着看向郁珞灵，“你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吧？为什么直到刚刚才出手？” 郁珞灵闻言，微微歪了歪脑袋，朝着淮琼露出一抹笑。 “因为，我很好奇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淮琼眯了眯眼，她怎么感觉，郁珞灵才是那个性格最顽劣的人？ “是吗？那现在你听见了，做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就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看到了前辈的另一面，还挺新颖的。” 淮琼：…… 老实说，她感觉郁珞灵是在故意针对她，但她没有证据。 叶欣默默举手，“所以，我们还下午还去吗？” 陈修开口：“肯定是要去的，难不成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叶欣：…… 许沉睦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戏，而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错，要是我们继续坐以待毙，那岂不是又要让那恶灵钻空子？” 倪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许沉睦耸了耸肩。 郁梧晟：…… 顾安意：…… 季止修正在专注着给郁珞灵编头发。 而郁珞灵则是在发呆。 准确来说，她是感觉到疲倦，提不起精神。 她懒懒开口：“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下午？现在准备准备出发不就行了？” 第152章 神明的自语(六) 车内一片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说是按照郁珞灵的意见直接出发，但大家难免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就好像，从他们来到这里到现在，似乎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完全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来。 这样看来，似乎一切都按照恶灵那边的想法来。 “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倪裳开口。 许沉睦问：“你是指什么？” “我们两队分开，各自执行任务。” 顾安意耸了耸肩，“有什么的？他们既然想要下午去，那就让他们下午去，我们提前去。” 郁梧晟：……这样真的对吗？ 虽然但是，看着郁珞灵越来越不对的状态，他也无法犹豫。 规矩什么的，哪有妹妹重要？ “小珞，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跟我说。” 郁珞灵听到这话，朝着郁梧晟微微一笑。 “我知道，哥哥。” 季止修也开口道：“我会时刻注意的。” 郁梧晟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翻看资料。 里面记录的东西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废话。 基本上都是描述神明之地的，关于恶灵的消息反倒少之又少。 这份调查报告就像是在糊弄他们一样，非常敷衍。 那个分部……果然还是需要处理。 这样想着，郁梧晟拿出手机，将消息发给自己的上级。 郁珞灵恹恹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越是靠近那所谓的神明之地，她就越是没有精神。 真怕到地她就睡过去了。 不过淮琼居然拒绝和他们一起，而是选择下午再去。 因为意见不同，所以他们决定兵分两路。 老实说，郁珞灵有点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 难道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她吗？ 是她猜错了？ 还是说，他们有别的打算？ 算了，还是别纠结这个问题。 眼前的问题更值得追究。 桃乐斯.斯科特，此地的神明。 虽然它一开始说不认识自己，但在最后，它还是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足以说明，桃乐斯.斯科特绝对是听命于“墓中人”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里的恶灵绝对不止一两个。 而是很多个。 在梦中看到桃乐斯.斯科特的时候，就能发现它身上的怨气不止一种。 多种怨气交缠在一起，光是看着就令人窒息。 多到，郁珞灵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哪股怨气是她的。 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了如此多彩的怨气。 就在郁珞灵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所谓的神明之地。 神明之地的外围被竹林所包围。 想要进入到里面，需要穿过竹林。 而竹林结构复杂，是最适合埋伏的地方。 恶灵将他们引诱到此，绝对会设下埋伏。 许沉睦抱臂，皱眉开口：“这不是逼我们吗？” 季止修开口：“本来就是逼你，恶灵才不会敞开大门让你进入。” 许沉睦：…… 顾安意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竹子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她不由皱了皱眉，“安静过头了，就像是故意引诱我们前去送死。” 郁珞灵懒懒开腔：“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我们必须进去。” 听到郁珞灵的话，其他人都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状态似乎恢复了一点。 果然是此地的恶灵在搞鬼。 “我们进去吧。”郁梧晟开口，“别再拖时间，能快点解决就快点解决。” 许沉睦抬头看了眼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有些担忧开口：“现在这个时间点，它真的会出来吗？” 郁梧晟回道：“就算它不出来，我们进去探索一下也是好的。总好过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 顾安意附和道：“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在它优势的时候出手，不是吗？”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进入竹林。 而他们不知道，一旦进入到这竹林中，必定会经历一番挫折。 * 淮琼坐在沙发里，慢悠悠地拨动着筷子。 “你倒好，他们都已经出发了，而你居然还在这里享用午饭？” 淮琼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翼，并没有太过惊讶。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我的另外两个队友看见？” 林翼耸肩，“看见又如何？我就说我是来协助你们的。” “怎么？不需要去看着你那傻爷爷了？” 林翼点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后，才回答了淮琼，“我直接把他打晕了，他着实有点烦人。”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 “再怎么舍不得，他都妨碍到了大人，那就只好动手。” 淮琼冷冷一笑，放下手中筷子，“直接说吧，你为何来到此处。” 林翼给自己倒了杯水，才道：“天之卦象，出现了新的卦象。” 淮琼听到这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天之卦象…… 上一次出现卦象还是大半年前。 虽然并不是每次出现卦象都是重要的卦象，但万灵堂都很关注天之卦象。 “所以说，这次卦象显示的是什么？” “……是有关郁珞灵的。”林翼握紧手中水杯，似乎是在犹豫，“卦象显示，她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淮琼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所以，这才是上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因？” 林翼点头，“不过如果‘墓中人’真的打算借尸还魂，那郁珞灵确实是最危险的存在。” “那天之卦象是什么意思？是指可能会被借尸还魂的郁珞灵，还是现在的郁珞灵？” 林翼摇了摇头，“并不知，上头也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我们的任务已经没变。” 保护好郁珞灵。 所有的变数，全都是因为郁珞灵。 真的好可笑啊…… 淮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呢？现在我还要带着我的队友去追上他们？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淮琼，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执行任务，才是我该做的。别忘了，是谁给予了我们的新生。” 林翼说完这话后，就开始埋头干饭。 淮琼没兴趣去看面前狼吞虎咽的林翼。 她的脑海里满是他刚刚说过的话。 新生？ 也只有林翼会认为那是新生。 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坑。 淮琼收回思绪，开口道：“我带着我的队友去追他们，你要去吗？” 林翼轻轻摇头，“我又不是万灵师，去了有什么用？” “也是。” 淮琼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此处。 而林翼则是继续干饭。 * 竹林里，季止修收到消息。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微微蹙起眉头。 刚刚发来的消息，正是最新的天之卦象。 『危机无处不在，命运的窥探者身在其中，是其中最危。』 郁珞灵微微侧目，就看到了季止修手机上的内容。 当然，还是因为他乐意给她看，不然她绝对看不到。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说她是最危险的啊…… 感觉也没说错，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纯良之人。 季止修将手机收起来，而后凑近郁珞灵，轻声说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郁珞灵轻声回道，“我并不信任天之卦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我并不认为它说错了。” 季止修继续道：“但这个卦象，所有堂主都能看见，他们或许会采取措施。” “那就让他们采取措施，反正绝不可能害我。更重要的是，我怀疑八大堂主里其实有间谍。” 季止修听到这话，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是因为‘墓中人’也知晓天之卦象的内容吗？” 郁珞灵点头，“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天之卦象属于万灵堂，可身为恶灵的‘墓中人’却知晓其中内容，还那么详细。” “除了有间谍之外，我还有另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个恶灵曾经是万灵堂高层的人。” 季止修微微蹙眉，但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听着郁珞灵讲。 郁珞灵看了眼季止修，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每当我想起蜜莉恩.威廉姆斯告诉我的事情，我就觉得奇怪。” “还有一点，我明明已经克服恐惧，为何还会一直做噩梦？或许，我从父母和哥哥出事时，就已经被那所谓的‘墓中人’盯上。” 越是听郁珞灵的分析，季止修的心就越沉一分。 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郁珞灵都是最危险的。 如果真的如郁珞灵所猜测的那样，那……“墓中人”的动机就有些模糊了。 或许就如他之前猜想的那样，“墓中人”就是在逼迫郁珞灵成长为它所需要的身体。 那最终目的，依旧是借尸还魂。 可如果那个恶灵曾经是万灵堂的高层，又怎会去做恶灵？ 万灵师誓死与恶灵势不两立，怎会甘愿沦落为恶灵？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更何况，它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选择借尸还魂？ 难道……它是想要毁灭世界吗？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很多事情还是疑点，只能靠猜测和分析。 但季止修明确了一件事。 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它们伤害到郁珞灵。 虽然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 第153章 神明的自语(七) 季止修收回思绪，对着郁珞灵轻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郁珞灵轻笑开口：“我能怎么办？将计就计呗。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我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给我听听呗？” 许沉睦说着，凑到他们面前。 郁珞灵微笑看着他，“你跑过来干嘛？” 许沉睦真诚回道：“我看你们在说悄悄话，所以有点好奇。” 倪裳连忙上前把人拉走。 许沉睦不情不愿被拉走。 郁珞灵看了眼季止修，开口道：“他情商很低吗？” “我觉得很低。” 季止修说这话时毫不犹豫。 看来，许沉睦的情商确实有点堪忧。 郁珞灵抬眼，看向不远处，那里传来浓烈的怨气，而且还不止一种。 季止修顺着郁珞灵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那怨气，不由皱了皱眉。 “好复杂的怨气……看着好像不止一个恶灵的怨气。”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郁珞灵刚准备跟季止修说话，但一转头，却发现人消失不见了，其他人也不见了。 竹林中似乎升起了雾气，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郁珞灵警惕着看向前方，却发现那个恶灵并不是桃乐斯.斯科特。 是一个陌生的恶灵。 它金色的长发垂落在地，脸上满是淡漠之色。 “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来到这里。” 郁珞灵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它身上的怨气虽然要比桃乐斯.斯科特轻，但也很复杂。 依旧是多种怨气交织在一起。 桃乐斯.斯科特说，自己是此地的神明。 那么这位，可能是桃乐斯.斯科特的信徒。 “我为什么不能主动来这里？是你们让我整日没精神的，我为什么不能主动来？” 郁珞灵说着，抬手准备动手，却发现她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你们还真是厉害，连这种空间都能创造出来。” 那位恶灵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开口道：“毕竟这是特意准备来对付你的，你可是最危险的存在。” 郁珞灵放下手，懒懒开腔：“所以呢？你现在，是想杀掉我吗？” 金色长发恶灵轻轻摇了摇头，它缓缓抬起手，对准郁珞灵。 “我的任务，不是消灭你，而是……让你迷失。” 迷失？什么意思？ 郁珞灵皱了皱眉，刚想要说话，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毫无征兆，就那么水灵灵地晕倒在地。 金色长发恶灵命令开口：“起来，去对付那些闯入者。” 话音落下，双眸无神的郁珞灵摇摇晃晃起身，朝着季止修他们的方向走去。 * 郁珞灵从眩晕中缓过来时，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在一处地宫。 面前是长长的走廊，两边的墙上挂着火炬。 昏黄的火光一直延伸到最末尾的黑暗中。 这又是哪里？ 那个恶灵又做了什么？ 郁珞灵想着缓缓站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跟着火光往里面走，就发现两边的墙上，其实有壁画。 但磨损很严重，只能看到大概。 更重要的是，郁珞灵有些看不懂上面在画什么。 无数人跪倒在地，拜向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却是磨损最严重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但郁珞灵觉得，可能是个王座。 她继续往前走，继续看壁画。 这回是有人被绑上高塔之上，下面依旧有无数人跪拜。 不过有一处地方郁珞灵看不清，那就是高塔的具体结构。 也不能说是高塔，只是看着比较像。 郁珞灵继续往前走，这次的壁画有了颜色。 上面还刻了字。 「谁是神？谁已成为神？又是谁来做救世主？」 壁画上，一个神的形象在最高处，手中高高举起着散发着七彩光芒的不明物体。 而四周依旧有一堆人跪拜。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抚上壁画。 她似乎能感觉到上面淡淡的怨气。 那么，曾经的桃乐斯.斯科特真的是神明？ 不，它绝不是真的神明，而是被人们当为真正的神明。 可虚假的神明如何能站在高位之上？ 一旦被人们发现，那么……结局可想而知。 郁珞灵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但这次，再无壁画，只有刻在墙上的字。 「世人贪婪愚蠢自私，又何须拯救？ 我给予他们希望，谁又来给我希望？」 郁珞灵伸出手轻轻触碰。 下一秒，那些字就化作粉末消失于眼前。 看来，这些是故意让她看见的。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就让她看看，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 季止修是最先发觉郁珞灵不见的。 毫无察觉…… 那些恶灵的实力，要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恐怖如斯。 “戒备。”季止修开口，“有东西在靠近。” 听到这话，其他人立马进入到状态。 但下一秒，他们就看见一个黑影冲了过来。 直接将许沉睦给踹飞。 许沉睦甚至都没来得及拿出自己的暗器。 “我去，什么玩意？力气那么大？” 他说着抬眸，却在看见郁珞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愣了一秒。 下一秒，他就又挨了一拳。 许沉睦：……为什么一定非要打他？ 其他人在看见是郁珞灵时也愣了一秒，但很快就采取措施。 季止修出声：“别动真格，她状态不对，先将她困住。” 话音落下的那一秒，锁链起，但却被郁珞灵灵活地躲过。 下一秒，郁珞灵就出现在季止修面前。 手中匕首直直朝着他刺去。 季止修连连后退，锁链再次显现。 这次，困住了郁珞灵。 但仅仅是一瞬，就被她用咒术炸开。 许沉睦扶着竹子站起身，看着郁珞灵矫健的身姿，忍不住开口““……是我的错觉吗？郁珞灵的实力是不是变强了不少？”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都在忙着困住郁珞灵。 但她实在是太灵活，而且他们不敢用力，怕伤到郁珞灵。 “你们束手束脚，只会被她一一打败。” 空灵的声音响起，金发恶灵出现。 风微动，长长的金发在风中飘起，而它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漠。 其他人都被金发恶灵吸引。 而季止修被郁珞灵逼的无法还手之力。 因为无论他怎么困住郁珞灵，都会被她挣开。 啊，有点束手无策。 就在季止修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郁珞灵直接一个横扫，让他狼狈跌倒在地。 季止修：……大意了。 下一刻，寒光一闪，季止修眼睁睁看着那个匕首朝着自己刺来。 与其同时，郁珞灵终于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桃乐斯.斯科特的神像。 雕刻的与本人有几分相似，更多的还是增添了神性。 可……郁珞灵却莫名感到一阵悲伤。 就在她伸出手，想要触碰神像的时候。 一只手与她伸出来的那只手十指相握。 郁珞灵看见了面带微笑的桃乐斯.斯科特。 “就让我来看看，你最真实的模样吧，可爱的窥探者。” 话音落下，一阵坠落感袭来，最终跌入黑暗。 而刺向季止修的匕首，也堪堪停止。 季止修对上郁珞灵那双明亮的眸子时，就知道她已经恢复正常。 刚想要说话，就看见郁珞灵毫不犹豫站起身，将手中匕首狠狠朝着那金发恶灵丢去。 金发恶灵微微抬起手，直接将那个匕首震碎。 “真是令人意外，你居然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还以为，你至少能干掉一个人。结果，一个人都没干掉。不过，我的任务并没有到此结束，你们依旧不能前行。” 话音落下，金发恶灵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无数木偶人出现在竹林里，朝着他们奔来。 许沉睦见状连忙跑回队伍里，“这是什么鬼东西？” 倪裳皱眉看着那些东西，“应该是恶灵操控的傀儡。” 郁梧晟道：“不要恋战，尽快解决。” 三人说话间，顾安意已经举起枪开始打。 郁珞灵淡淡地看了眼金发恶灵后，就朝着季止修伸出手。 季止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拉他起来。 他将手放上去的下一秒，他就被拉起。 季止修拍了拍衣服，刚想要询问郁珞灵的状况，就看见她朝着许沉睦走去。 季止修：……莫名有点不爽。 郁珞灵走到许沉睦身边站定，许沉睦似乎是被郁珞灵打怕了，看见她的时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你……你干嘛？” 郁珞灵面无表情朝着许沉睦伸出手，冷声道：“匕首。” 见她不是来打自己的，许沉睦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 “你要匕首做什么？我的匕首你应该用不了里面的毒。” 郁珞灵微微蹙眉，但并未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 “我要匕首。” 许沉睦：…… 他沉默地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递给郁珞灵。 郁珞灵满意接过。 握在手里看了看后，才抬起手臂对准金发恶灵。 而此时，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没错就是这样，用你真正的力量一击必杀。” 郁珞灵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悦自己的脑海中出现这声音。 但她依旧还是照做了。 毕竟这是解决现状最好的办法。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下一刻，匕首就被郁珞灵丢出，还带着些许火光。 第154章 神明的自语(八) 金发恶灵下意识抬手抵御，却发现那匕首刺穿了自己的手掌，直直朝着自己刺来。 最终匕首刺穿它的脑袋，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那些木偶人也跟着爆炸声一起，不再动弹。 许沉睦看到后，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 郁珞灵抬手轻撩自己的头发，闻言看向许沉睦。 “就那么做到的。”她说着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腰上，“所以你还有吗？” 许沉睦：…… 他抬手护住自己腰间最后一把匕首，开口道：“这个不行，这是我的武器，我给你了我用什么？” 郁珞灵漫不经心开口：“你不是还有很多暗器吗？你用那些暗器不就好了？” 许沉睦见她这么理直气壮，嘴角没忍住抽了抽。 不是，怎么清醒过来后，性格还整个大转变？ “反正这个不行，我习惯带两个就是怕弄丢一个，毕竟我打架的时候，必须拿着匕首。” 郁珞灵见许沉睦怎么样都不肯松口，有些失望地移开视线。 正巧与走来的季止修对上视线。 但郁珞灵在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就移开了。 季止修看着郁珞灵的动作，抿了抿唇。 移开视线后，郁珞灵径直朝着郁梧晟走去，“哥哥，你没受伤吧？” 郁梧晟有些惊讶，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说。 他轻轻摇了摇头，顺便查看了一下郁珞灵有没有受伤。 见她没有受伤，在心底松了口气。 “小珞，你现在状态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郁珞灵听到郁梧晟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哥哥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顾安意走到郁珞灵身边，抬手帮她肩膀上的树叶拿下。 “小珞灵，你刚刚去哪里了？又怎么会突然被那个恶灵控制？” 郁珞灵看向顾安意，朝着她轻轻一笑，道：“抱歉安意姐姐，我也是稀里糊涂的。这大概是它们的能力。” 顾安意轻轻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 倪裳在此刻开口：“刚刚淮琼发消息过来，说他们一队已经在竹林外面，问我们在哪里？” 其他人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环顾四周。 却发现，四周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而他们又没有做标记，所以……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就在这时，郁珞灵再次清晰地听见那道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用你的能力引领他们找到桃乐斯.斯科特并不是难事，你明明能够做到。” 郁珞灵在听见那道声音时，眉头下意识蹙起。 而那道声音却没有停止。 “你能做到，只是你不想那么做。明明拥有那样的能力，却被压制着不去使用，多浪费啊。” “闭嘴。”郁珞灵在心里说道，“你真的很聒噪。” 她看向倪裳，开口道：“让他们待在原地别动，我们去找他们。” 其他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 郁梧晟开口：“你知道我们刚刚进入的地方在哪里？” 郁珞灵点头。 于是乎，倪裳回复完淮琼后，几人朝着入口出发。 季止修几次想要靠近郁珞灵，但郁珞灵似乎是有意避着他，只要他一靠近，郁珞灵就远离。 他有点委屈，为什么清醒过来后，她怎么对自己那么冷淡。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毕竟两人确认关系后，几乎都黏在一块，没有像现在这样隔着这么远过。 看着很明显萎靡不振的季止修，其他人都有些担忧。 毕竟，他是意念师啊！ 如果提不起精神，可是非常危险的！ 郁梧晟见状，只好走到郁珞灵身边，询问一下情况。 “你怎么都不跟季止修走在一起了？难道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郁珞灵闻言抬眸看了眼郁梧晟，又去看了眼季止修。 最后才淡然开口：“没有，只是单纯想保持点距离。” 郁梧晟听到郁珞灵这么说，有些惊讶。 “为什么要和季止修保持距离？” 郁珞灵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眸子，轻声开口：“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用点时间思索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们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吗？这层关系还需要思考什么？难道说……你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他？” 郁珞灵没想到郁梧晟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郁梧晟当然也知道这话有些不妥当，但是他说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 “当然不是那样，毕竟……我非常清楚自己很喜欢他。” “那又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郁珞灵极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怕自己太过分了而已。” “嗯？什么过分？” 郁珞灵不再回答，直接抬步走到季止修身边。 察觉到郁珞灵的靠近，季止修惊喜抬头。 原本没什么精神的眸子，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去触碰郁珞灵的手。 见她没有要躲开的意思，漆黑的眸子又亮了几分。 “那个……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怎么突然就避着我？” 郁珞灵垂眸看着季止修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下一刻，她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相扣，还将人往自己这里拉了拉，两人的距离骤然间变近。 “我说……”郁珞灵说着，又贴近了一分季止修。 季止修有些紧张地看着郁珞灵，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真想……将你藏起来，我的宝贝。” 季止修听到这话，心跳瞬间加快，绯红爬上脸颊。 郁珞灵见他这个反应，就觉得可爱。 她呢喃道：“完了……我是真的想把你藏起来。” 季止修轻咳一声，道：“为什么要将我藏起来？我又不会跟别人跑。” “就是这样想而已，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而我对待喜欢的东西，就是珍藏。” “那你为什么要避着我？这让我很伤心。” 季止修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带上了些许委屈。 郁珞灵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语气淡然开口：“怕吓到你，毕竟现在我状态很不对。” “哪里不对？”季止修紧张地看着郁珞灵，“是不是那个恶灵对你做了什么？” 郁珞灵眨了眨眼，回道：“也没啥，就是它把我最真实的模样给引出来。” 季止修疑惑，“最真实的模样？” 郁珞灵点头，“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害怕你不喜欢我最真实的模样。” 季止修摇头，“不会，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因为，你才是我的心之所向。” 郁珞灵很满意听到的这话，笑着拉着他走在队伍最前面。 很快，郁珞灵就带着他们找到了入口，见到了淮琼他们。 淮琼笑着跟他们找招呼，“hi，你们居然真的找来了，速度还挺快。” 郁梧晟开口：“既然来了，就尽早进入解决此事。” 淮琼点头，视线却落在郁珞灵身上，“当然。” 郁珞灵察觉到淮琼的目光，冷冷看向她。 淮琼甚至能看清里面有一丝不耐烦。 就好像，如果她敢对着她说什么废话，就要被打一样。 还真不愧是被天之卦象称之为最危险的存在。 淮琼笑着移开视线，意示他们带路。 顾安意在此刻开口：“你们队走中间，我们走后面，第五小队走最前面。” 淮琼听到顾安意的话，不好反驳什么。 毕竟这并没什么。 于是她笑着应下。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竹林里。 再次进入到竹林，他们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但很淡，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味道。 郁珞灵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什么不去带路呢？你明明能找到桃乐斯.斯科特不是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消灭掉桃乐斯.斯科特？” 郁珞灵这次直接选择忽略。 她拉着季止修的手大步往前走，来到队伍的最前面。 倪裳和许沉睦见状，非常自觉地去到了队伍末尾。 郁梧晟看向郁珞灵，是在询问她。 郁珞灵轻声开口：“我能找到桃乐斯.斯科特在哪里。但是哥哥，这里的恶灵至少有六个，并且等级都比较高。” 郁梧晟和季止修听到郁珞灵的话，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季止修并没感受到那么多的怨气，但他确实能感觉到此地的怨气很杂。 季止修问：“它们都聚在一个地方吗？” 郁珞灵轻轻摇头，道：“并不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分布在这片竹林里。” 郁梧晟问：“那桃乐斯.斯科特呢？” 郁珞灵微微抬起手，指向不远处，“在那边的山洞里，那个山洞里，至少有三个恶灵。” 郁梧晟听到郁珞灵的话，微微蹙起眉头，“这样可不太行，如果我们贸然闯入，怕是会落入陷阱里。” “没关系的哥哥，我可以护你们周全。” “你打算怎么做？” “哥哥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毕竟他们现在还不会伤害我。” 郁梧晟垂眸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直接去找桃乐斯.斯科特，迅速解决此事。这样，你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郁珞灵闻言微微一笑，“哥哥不用担心我，我的状态还好。” “嗯。”郁梧晟看向季止修，“记得注意。” 季止修自然明白郁梧晟的意思，他轻轻点点头，意示自己明白。 然后，他们就跟着郁珞灵朝着那个山洞走去。 第155章 神明的自语(九)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洞口。 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叶欣缩了缩脖子。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里面看着好黑……” 陈修惊讶开口：“你居然还怕黑？” 叶欣撇撇嘴，道：“……没人规定，万灵师不能怕黑吧？” “确实没人规定，但我们要进入到这个山洞里。”淮琼说着，看向叶欣，“你可以吗？” 叶欣对上淮琼的目光，下意识避开，却对上了郁珞灵平淡的眸子。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郁珞灵却率先移开视线。 “如果，你不愿意进去，可以留在这里。但外面，不一定安全。” 听到郁珞灵的话，叶欣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和你们一起进去，有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于是乎，众人一并进入。 一进去，季止修就感觉到浓烈且强大的怨气在空气中萦绕。 郁珞灵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开始叫嚣。 “啊啊，越来越近了，你也想尽快解决掉桃乐斯.斯科特，对不对？不然也不会乖乖听我的话来到这里。” “你真的很聒噪。” “嫌弃我？你觉得这真的可以吗？毕竟……我就是你啊。” “我为什么不能嫌弃过去的自己？” “呵呵，也是，如果你不嫌弃过去的自己，也不会主动将那段过往迷糊化。” “那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自然就没必要记着。” “毫无意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郁珞灵，那可是你的过去。” 郁珞灵不再搭理那道声音，而是集中注意力看着面前交缠不断的怨气。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站定，开口道：“别躲躲藏藏了，桃乐斯.斯科特。”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跟着停下，警惕地看着四周。 下一刻，桃乐斯.斯科特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看到桃乐斯.斯科特的那一刻，众人皆是一愣。 它实在长着一张很有神性的脸，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它是神明。 桃乐斯.斯科特朝着郁珞灵勾唇一笑，“怎么样？做最真实的自己很爽快吧？不过，你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完全展现出自己的全部。” 它说着，视线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终落在了季止修身上。 “难道……你拼命克制，是为了不让你心尖上的那个人看清你吗？” 郁珞灵上前一步，将季止修挡在身后，也遮挡住了桃乐斯.斯科特的视线。 “这似乎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桃乐斯.斯科特。” 桃乐斯.斯科特丝毫不在意她话语中的冷漠和不爽，而是继续往下说。 “命运的窥探者啊，你连自己的过去都选择遗忘，又有什么资格去窥探别人的过往？” “不过想想也是，连你自己都厌恶过去的自己，又怎会不选择遗忘？可是我啊，就是来帮你想起来的。” “我原本以为一次就能成功，但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意志力。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了。” 话音落下，季止修就感觉手中一空。 他连忙唤出锁链想要制止，却被隐藏在暗处的恶灵。 其他人见状才反应过来，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连当事人郁珞灵都没反应过来。 当她们的手再次十指相扣，郁珞灵再次感觉到那股坠入黑暗的感觉。 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 直到眼前只剩下一片白。 桃乐斯.斯科特松开手，任由郁珞灵跌坐在地。 其他人想要冲过来，却全都被突然冒出来的木偶阻拦。 而桃乐斯.斯科特就坐在其中一个木偶之上，笑盈盈开口：“就让你们看看，可爱的窥探者过往时的模样吧。” 郁珞灵看着眼前的一片白，有些恍惚。 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大概……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吧？ 精神病医院……还真是令人厌烦。 郁珞灵讨厌白色，因为她实在看着太久太久。 所以现在，桃乐斯.斯科特是让她回到过去了吗？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人推门而入。 当看到是自己的姑姑时，郁珞灵的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姑姑小心翼翼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笑着说道：“小珞，你觉得今天好点了没？” “姑姑，我不是说了别让你来了吗？” 郁珞灵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中没有一丝一毫光亮，满是死气。 而在外面的人，看到的也是这样的郁珞灵。 只不过，没有精神医院，没有姑姑在。 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姑姑看着她这个样子，面露心疼，“可是小珞，我答应过郁生，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来！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郁珞灵突然激动起来。 姑姑见状，语气又软了一些，“小珞……姑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里，但是再忍忍，好吗？你很快就能痊愈的。” “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是因为你害怕我，所以才将我送到这里的，不是吗？” “不……不是的小珞，姑姑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不想听，滚出去。” 姑姑见状，只好作罢，起身离开了房间。 姑姑离开后，郁珞灵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泪水就开始涌出。 一开始还是无声地哭泣，到了后面就直接是放声大哭。 再到后面，郁珞灵就直接开始掐自己的脖子。 她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去死。 季止修和郁梧晟见状，惊得连忙将自己面前的木偶解决掉，而后赶到郁珞灵身边。 这次，桃乐斯.斯科特并没有再派木偶阻拦他们，而是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郁梧晟上前想要拉开郁珞灵的手，却发现她十分用力，仿佛已然下定决心。 她……就是要死。 这个念头出现在郁梧晟的脑海中，他就感到一阵心痛。 全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小珞绝不会变成这样。 在郁珞灵的意识中，也有人在阻止她。 但他们使用的是更加粗暴的办法，不会像郁梧晟这么温柔，害怕自己伤害到她。 但郁珞灵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他们强力掰下自己的手，并扣上手铐。 泪水一直在流，根本没有停下。 她无神地望着面前的人，脸上却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郁梧晟无措地看着郁珞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季止修没有上前，而是警惕着四周。 他觉得，能解开郁珞灵那个心结的，或许只有郁梧晟。 “……说话啊！为什么要阻止我？！反正我对于你们来说不就是个麻烦吗？！” 郁梧晟听到她这么说，满目心疼。 “不要这么说小珞，哥哥从来没觉得你是个麻烦，我从来没有那么觉得。” 他说着，伸手想要拉住郁珞灵的手，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是你们把我送进这里！我只是想死而已！我又没做错什么？！” “别这么说小珞，哥哥不希望你离开。小珞，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不要伤害自己好吗？算哥哥求你了。” 郁珞灵根本听不见郁梧晟的话，她所有的意识全都在她过去的回忆中。 冷漠的医生，面露不忍的姑姑，以及……那冰冷的手铐。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说，她就是个精神病，需要被控制，需要被人看着。 好绝望，好痛苦，好想死。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经历这些？ “我讨厌你们，讨厌这里，别自以为是的为我好。都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郁梧晟闻言，不再上前，只是双眼心疼地看着郁珞灵。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些日子里郁珞灵居然这么痛苦。 这些他根本想象不到…… 为什么他不能再努力一些？如果他更努力一些，小珞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 都是他的错。 如果当时他能陪在小珞身边，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 那个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全家的宝贝，却经历了这样的痛苦……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她才能再次展露笑容，那样若无其事地说自己那些年的过往？ 小珞她……真的已经全部不在意了吗？ 或许，真的就如那个恶灵所说的一样。 是她，选择了遗忘。 病房里的人很快就全部离开。 郁珞灵下次恢复安静，只是……泪水依旧没有停止。 她垂眸看着铐住自己手腕的手铐，却没有任何动作。 下一刻，病房门被推开。 是个护士，她还推着小推车，上面摆着针管。 又到了扎针的时候吗？ 郁珞灵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闹。 即使她不喜欢。 因为她知道，如果闹起来，只会被加大剂量。 那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她不想要那么痛苦，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原本，她是打算乖乖听话的，直到当她看见与平常不一样颜色的药剂。 “……别过来！你们这次又打算对我用什么药？！”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用药？ 郁珞灵在精神病医院在被随意注射药吗？ 第156章 神明的自语(十)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不对劲。 护士根本不回答郁珞灵的问题，直接拿起针就朝着郁珞灵而去。 郁珞灵自然不愿意，她直接拿起枕头朝着护士砸去。 在现实中，就是石头。 郁梧晟愣了一下，但还是有惊无险地躲开了。 季止修见状，连忙用锁链控住郁珞灵。 郁珞灵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随意改药剂！” 护士看着被两个肌肉男压着的郁珞灵，冷淡开口：“因为你的状况越来越差，所以，院长就决定给你试试新药剂。” 听到护士的话，郁珞灵的瞳孔猛缩了一下。 又是那个院长。 每一次，都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就要遭受不一样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她只是想离开这个世界，又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就在郁珞灵绝望着想着的时候，那个针已经刺入自己的手臂。 突然的冰凉让郁珞灵一个激灵，她顿时清醒过来。 下一刻，她丝毫不顾压着她的两个人以及已经刺入自己手臂的针，而剧烈挣扎着。 这下，护士也有些慌神了。 “这位患者！请你冷静一点！不要乱动！” 可郁珞灵哪里会听她的话，直接抬脚踢过去。 但奈何腿太短，并没有踢到。 最终的最终，她还是被压住了。 郁珞灵望着天花板，内心依旧一片死寂。 如果能让她死的话，她什么都愿意做。 所以神啊，能否实现她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当然，郁珞灵并不信这个。 只是……身处在绝望中太久，久到她愿意尝试任何办法。 现实中，郁珞灵还是被季止修的锁链困着。 只不过她已经平淡地躺下。 当然，并没有躺在地上，因为季止修及时扶住了郁珞灵，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郁梧晟，你能解决吗？”季止修轻声说道。 郁梧晟显然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出来。 他用力地抿了抿唇，最终也只颓废地跪坐在那里。 “……我什么都帮不了她，对于小珞来说，我真是个失败的哥哥。” 季止修听到郁梧晟这么说，微微皱眉，“郁梧晟，郁珞灵已经原谅你了，而且她不会认为你是一个失败的哥哥。对于郁珞灵来说，你是重要的家人。” “可是……” “没有可是，郁梧晟，能解开这个心结的人，只有你。” 解铃还须系铃人。 郁珞灵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全都是因为那一场车祸。 正是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们，所以才会痛苦绝望。 这种感觉，季止修很清楚。 但他并不能帮到郁珞灵。 因为……她所经历的苦痛，他并没有经历过。 人，终究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所以，他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 但是，这并不会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至少，要让能解救她的人打起精神来。 郁梧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打起精神来。 他看着郁珞灵，认真说道：“小珞，哥哥并不知道你在精神病医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哥哥知道，那些记忆对你来说很痛苦。” “哥哥很抱歉，那个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今后，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点。” 话音落下，一道轻笑响起。 是桃乐斯.斯科特。 它面带嘲弄地看着郁梧晟，笑着说道：“放弃吧，你说的所有话，她一句都听不到。她处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概不知。” “不过，我确实也觉得这样看很没意思。毕竟我们看不见她所经历的事情，只能从她的动作和言语中判断。”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想让你们所有人，全都看到她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去，好让你们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郁梧晟突然出声：“我妹妹是怎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桃乐斯.斯科特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声：“可笑，你真的觉得通过那简单的文字，就能描述出她的痛苦吗？说到底，你不也在迷茫？为什么自己变得不再那么了解妹妹？” 虽然被说中心事，但郁梧晟依旧面色如常。 “那也不该由你来告诉我！” 桃乐斯.斯科特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抬起手。 季止修再次感觉到靠在怀里的郁珞灵消失。 他几乎是下意识反应，但……依旧没能拦下。 桃乐斯.斯科特笑眯眯看着季止修，道：“别白费力气了，以你的实力，根本拦不住我。毕竟，我可是此地的神明。” 它说着，伸手直接将郁珞灵揽进自己怀里，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就让你们看看，她所经历的所有绝望。” 话音落下，丝丝烟雾出现在众人眼前，将郁珞灵的过往以放电影的形式展现出来。 一切重新开始，郁珞灵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中。 雨雾上渐渐浮现出画面，年幼的她乖乖坐在沙发上，玩着手中的小兔子玩偶。 突然有敲门声传来，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她跳下沙发，兴高采烈地去开门，“是我的礼物到了吗？” 但打开门，并不是她以为的生日礼物，而是父母的死讯，以及哥哥失踪的消息。 姑姑的脸上满是悲伤，还有未干的泪痕。 “……小珞，你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了，而梧晟他……也下落不明。” 郁珞灵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些话后，笑容一点点消失。 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她知晓死亡的意义。 因为父母曾经带着她去参加过别人的葬礼，所以他们也曾解释过何为死亡。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为万灵师，所以对于这个话题，并没有刻意欺瞒她。 她也知道人总有一天会死。 只是她没想到，比起自然死亡，她的父母居然是因为车祸而离开人世。 更没想到，哥哥居然下落不明。 对于六岁的郁珞灵来说，家人是最重要的存在。 所以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几乎是瞬间崩溃，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晕过去。 姑姑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郁珞灵。 因为，郁珞灵对这种事情比他们懂得要多。 毕竟在这种事情上，郁生和穗千禾都是将自己所知晓的都告诉了郁珞灵。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让那么小的孩子，知晓生与死。 但如果去问郁梧晟，他会说。 是因为爸爸妈妈怕自己有一天回不来了，能让小珞学会早点接受。 郁珞灵醒来后，先是放空大脑发了会呆。 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放声大哭。 姑姑和姑父很快就被郁珞灵的哭声吸引。 姑姑有些无措地看着郁珞灵，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郁珞灵哭喊。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是不是……因为我太任性不听话，所以……才丢下我的？” 郁珞灵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哭得眼眶红红的，眼底的光也变得破碎起来。 姑姑心疼地看着郁珞灵，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不，不是因为小珞，小珞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错。”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需要那个生日礼物！他们又怎么会离开我？！全都是因为我……全都是我的错……” 郁珞灵哭喊着，近乎绝望地抓紧被子。 泪水一滴滴砸在被子上，眸中痛苦之色难以掩饰。 姑姑见状，只能一遍遍说，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可郁珞灵却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于是，她选择开始自杀。 郁珞灵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们去了别的世界，那么，她也要和他们一起。 就算是死亡，也没关系。 她不想孤单一人，不想被他们抛弃。 对于年幼的郁珞灵来说，如果没有最重要的家人在，她根本活不下去。 但姑姑不会让她就这么死掉，她无数次阻拦郁珞灵自杀，也无数次劝说郁珞灵。 “小珞，不要就这样放弃生命好不好？姑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虽然你的父母已经离世，但是梧晟说不定还活着。” “就算是为了梧晟，也努力活下去吧。要是梧晟回来后知道你……那他该有多难过？小珞，算姑姑求你了，就算不为自己而活，也为梧晟考虑考虑好吗？” 听到姑姑说的这话，郁珞灵原本激动的情绪顿时安静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郁珞灵来说，只有家人才能触动她。 但这样的安静只持续了一周。 因为郁珞灵每天精神不佳，入梦时，还经常被噩梦惊醒。 她年纪尚小，根本经受不起这么多折磨。 所以这些天下来，她消瘦不少，看上去就跟皮包骨头一样。 就连吃饭都吃不下去多少。 姑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总是在跟郁珞灵说有关外面的事情。 她想要以这种方式，激起郁珞灵活下去的欲望。 但是，这种办法对于郁珞灵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反而……会适得其反。 第157章 神明的自语(十一) 郁珞灵其实非常怨恨自己的家人。 因为他们丢下了她，让她独自一个人。 也怨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让自己孤独一人？ 可是她更怨恨自己，为什么非要那个生日礼物不可？ 郁珞灵依旧没有改变想法，她坚持觉得，只要她也死了，她就能与家人团聚，然后……她就不再是孤独一人。 所以，她依旧在自杀。 无论什么办法自杀，她都尝试过。 但不论哪种方法，郁珞灵都没能死掉。 因为，姑姑总是能及时救下她。 这就导致，她逐渐变得憔悴、力不从心起来。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要将郁珞灵送进精神病医院。 直到……郁珞灵不小心划伤了她。 那天，郁珞灵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就要刺向自己。 但是姑姑眼疾手快拦下，却也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伤。 郁珞灵有些愣神地看着姑姑被划伤的那只手。 鲜血一滴滴顺着手往下落。 而她的手中正握着伤害她的凶器。 这是郁珞灵第一次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疯子，没有理智的疯子。 手中的刀掉落，她满眼迷茫地看着姑姑的伤口。 “……不，我没想……我没想伤害姑姑你的……” 姑姑朝着郁珞灵淡然一笑，“没事的小珞，这只是小伤，你不用感到内疚。” 郁珞灵垂下眉眼，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不，这种事情，她怎么可以做得出来？ 她可以伤害自己，但绝不可以伤害别人。 毕竟……做错事的人是她，而不是别人。 郁珞灵闭了闭眼，最终整个人颓废下来。 姑姑见她不再闹了，连忙将水果刀拿远，然后就去处理了伤口。 等她再回来，就看见郁珞灵依旧跪坐在那里。 “小珞，姑姑不怪你，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温柔地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 郁珞灵抬眸看着她，问道：“姑姑你不觉得累吗？我现在……是你的拖累吧？你因为我被困在家里，姑父已经有意见了不是吗？” 姑姑肉眼可见地慌了神，“小珞，你姑父的态度不重要，毕竟姑姑答应过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 “……他亲口告诉你的？” 姑姑摇了摇头，“是我，在他墓前许下承诺。” 听到这句话，郁珞灵的思绪就有些飘到她参加葬礼的时候。 其实她并没能参加全部的葬礼，因为她哭得几乎昏厥。 从父母离开后，她几乎每日都在哭。 直到将眼睛哭肿。 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姑姑在照顾自己。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给姑姑添了很多麻烦。 而且，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就像……人们口中的精神病一样。 郁珞灵想着，缓缓开口：“姑父是不是向姑姑提议，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 听到郁珞灵这么说，姑姑脸上的笑容僵直了一瞬，却并没有否认。 “姑姑怎么想？”她说着，抬眸看向她。 对上郁珞灵那死气无波的双眸，她再也没有了勇气。 如果她无法得到治疗，或许有一天真的会被自己杀死。 因为她并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她，也不能每次都及时救下她。 姑姑承认，在姑父提议时，她其实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而现在，她肯定了答案。 必须要将郁珞灵送去精神病医院。 只有接受治疗，她才能活下来。 郁珞灵见姑姑迟迟没有回答，她伸出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与她四目相对。 “姑姑既然觉得我麻烦，那为什么不任由我死掉？姑姑明明知道，我有多想死。” 她真的很想死，每日的精神折磨，每晚的噩梦折磨，她都受够了。 比起最初的想法，现在她想死，完全是因为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所以，她只想死。 姑姑听到郁珞灵这么说，面上的神情终究是消失不见。 她微微垂下脑袋，苦笑开口：“小珞啊，是不是不管姑姑怎么说，你都不会放弃寻死？” 郁珞灵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姑姑明白了郁珞灵的意思。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郁珞灵的脸，“小珞，你只有去了精神病医院治疗，才能活下去。你的父母肯定希望你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以，别怪姑姑。” “那我对于姑姑来说，算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温柔地朝着郁珞灵笑了笑。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可我不想活着，我只想死去。” 这句话姑姑没有回应，她起身离开了。 郁珞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到再次见面，就是将她送往精神病医院。 直到躺在精神病医院的病房里，郁珞灵的内心依旧毫无波澜。 毕竟那里早已死寂。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确诊为重度抑郁症。 所有的一切，对于郁珞灵来说都好无趣，没有意义。 她只想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她一开始还是在接受治疗。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郁梧晟。 她也不想，让活下来的哥哥接受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现实。 那样太残忍了。 就像他们都将她丢下那样。 郁珞灵知道，也清楚，他们并不是故意想要离开，也不是狠心将自己抛弃。 只是……出现了意外。 可正是因为这样，郁珞灵才真的难以接受。 如果是其他两种，郁珞灵或许可以安慰自己。 就算没有他们爱着，她郁珞灵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惜，他们爱着自己，却因为自己意外死亡。 这才是，郁珞灵难以接受的现实。 原本，她还是能安静地待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只是偶尔还是会寻死。 这就导致，她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少，连窗户都封上了。 只剩下柔软的床。 目光所及，几乎全都是白色。 看久了之后，郁珞灵甚至感到了一丝厌烦。 好烦……越是待在这里，她就越是烦躁。 精神病医院的护士最近总是拿不一样的药剂给她打针。 有的没什么感觉，有的却让她浑身都感觉疼。 郁珞灵试图反抗，却根本没用，他们有的是人压着自己。 就这样，她在精神病医院度过了整整五年。 五年里，郁珞灵都生活在那令人烦躁的房间里，从未出过那个房间。 有时候她总是会想，自己或许真的是个疯子，所以他们才需要将她关起来。 虽然治疗了五年，但她自认为自己的情况并没好转多少。 反倒脾气越来越怪，甚至变得有些阴郁。 不过，五年的时间也足够她认清现实。 可这并不会改变郁珞灵的想法。 她依旧想死。 直到，那本日记的出现。 那是姑姑送给自己的十二岁生日礼物。 郁珞灵没想到，直到现在姑姑才愿意让她去看父母的遗物。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之前那样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但她还是不爽。 或许早点给她，她的状况说不定就能早点变好。 这样……也就不至于将她关在精神病医院五年了吧？ 其实这也算是她的出院礼物，毕竟治疗了这么久，她的状况确实稳定下来。 当然，这只是表面而已。 至少，郁珞灵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姑姑将父母的遗物交给自己后就离开了。 说是不打扰她。 郁珞灵翻着那些遗物，内心再次被酸涩痛苦包裹。 即使已经认清了现实，她还是无法接受。 原本温馨美好的家，被一个荒谬的意外打破。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该有多好。 泪水在眼眶中蓄满，却被郁珞灵一把抹掉。 她这样告诫自己。 不要再哭了，没有人会再心疼你。 而且哭泣是件多么没用的事情。 从姑姑将她送入精神病医院没过多久，她就下定了决心。 她不会，再对任何事物抱有希望。 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郁珞灵这样想着，手却摸到了那本日记本。 她对这个日记本还挺有印象，因为她曾亲眼见过母亲在上面写了什么。 去询问母亲写了什么，她也只会笑眯眯地告诉自己这是秘密，是属于她的小秘密。 郁珞灵曾经就好奇过，母亲的小秘密是什么。 但现在，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好奇。 不过，她还是翻开日记，慢慢看了起来。 上面清秀的字，让郁珞灵看着有些恍惚。 真是……好久没看见母亲的字。 不，是很久没有看见有关父母的东西了。 被关在精神病医院实在是太久了…… 看着上面的内容，郁珞灵原本平淡的心渐渐泛起一丝波澜。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 郁珞灵的睫毛微颤，手指不由自主抚摸着那三个字。 万灵师。 当黎明照亮黑暗，希望涌入人间。 而万灵师，就是黎明和希望。 所以……她还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家里的其他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郁珞灵当然知道他们这是在保护她。 可如果他们还在，她知晓这种事情，也只会小小生气一下。 但现在……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郁珞灵也早已不是那个郁珞灵。 既然给予了她真相，那么……她将再做一次选择。 第158章 神明的自语(十二) 郁珞灵神情平静地合上那本日记。 眸子再次变回原样。 她费力地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她拍门，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是护士。 想必是看到监控，所以才会过来。 郁珞灵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虽然她觉得绝大可能是被拒绝，但她还是想尝试尝试。 就在郁珞灵这么想的下一刻，护士就一脸冷漠地拒绝，并且关上了门。 郁珞灵：……也不用这样吧？ 看来还是要启动b计划，偷偷逃出去。 她要去天台，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去往天台风险比较大，毕竟她在二楼，而天台在第七层。 所以，还是需要计划一下。 郁珞灵想着，乖乖坐回床上，垂眸看着手中的日记本。 里面的内容她并没有看完，因为她并没有心思看完。 太没意思了。 所有的一切都太没意思了。 万灵师什么的，她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意。 她在意的，只是这个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如果人死后，执念太深，就会变成亡灵。 那么，她是否也可以成为亡灵？再然后成为恶灵。 这样，找到害死自己父母的恶灵也比较容易，干掉它们也容易。 成为恶灵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就意味着能做到很多想做的事情。 那成为恶灵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万灵师所消灭的恶灵，真的全都是坏的吗？ 这些答案，郁珞灵全然不知，毕竟她不是万灵师，也不是恶灵。 或许，成为其中之一，她才能知晓答案。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指尖轻敲着日记本，意识却开始有些模糊。 看来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不然根本没有精力去实行自己的计划。 这样想着，郁珞灵躺下睡觉。 等郁珞灵醒来，已经是深夜。 她缓缓坐起身，抬眸看向摆在一旁的已经冷掉的饭。 看来已经很晚了。 这样想着，她慢吞吞下床，再慢吞吞将已经冷掉的饭菜吃下。 “……真难吃。”她呢喃着。 可即使这样，郁珞灵依旧将那些饭菜全部吃完。 吃完饭后，她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抬眸看了眼摄像头。 然后毫不在意地赤脚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 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依旧是那个护士。 “你又要干嘛？” 郁珞灵听到护士的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护士姐姐，我有点饿了，你们送来的饭菜我已经吃完了，但还是有点饿。” 见郁珞灵并不是要闹，护士原本冷硬的面庞缓和了点。 “我知道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话音落下，那个护士就离开了。 但是她忘记关门了。 郁珞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她快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容易被人抓住，不如走楼梯快。 郁珞灵快步跑着，即使浑身没什么力气，可她依旧跑得很快。 身旁一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快！快抓住她！” “别让她跑出去！” “她正在往楼上爬，让人在楼梯口堵着！” …… 耳边嘈杂不断，但郁珞灵却根本听不见，脚下的步子反倒越来越快。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但爬到六楼时，郁珞灵沉默了。 居然有这么多人拦着自己…… 根本不好突围。 毕竟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 于是，郁珞灵毫不犹豫推开一旁的主任办公室，来到窗户前。 她猛的打开窗户，夜间的凉风吹到脸上，吹起她的发丝。 这是她五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情愉快。 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这种感觉…… 但自由愉快的感觉只有一瞬，剩下的只有这所医院带给她的厌恶。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人，然后毫不犹豫往下跳。 晚风席卷了她，让她舒服地忍不住眯了眯眼。 即使是疼痛也无法掩盖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这一刻，她感觉到的是解脱。 希望她这次的愿望可以实现。 然而，现实总是与理想中的完全不同。 这一次，她又活了下来。 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 她对于在精神病医院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姑姑满脸疲倦地坐在她床边，似乎这些年的一切都让她再也不复当年的心境。 可她始终想要遵守着自己许下的承诺。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到。 这些年，郁珞灵有多痛苦，其实她都看在眼里。 别说是郁珞灵了，哪怕是个正常人，在这座精神病医院里待那么久，也依然会疯。 所以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她其实并不惊讶。 原本，决定给郁珞灵她父母的遗物是希望能让她心情好点。 但没想到反而刺激了她。 或许……她就不该做这个决定。 姑姑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小珞，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郁珞灵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疲倦，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直到姑姑感觉不舒服，与她对视。 但在对上视的那一刻，郁珞灵展露出了一抹笑容。 姑姑愣了愣。 郁珞灵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姑姑，我看到了母亲的日记，所以……我想再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选择。” 姑姑看着这样的郁珞灵，感觉她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能让她想要活下来，那她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你需要我做什么，小珞？” 郁珞灵微微一笑，道：“我想要离开精神病医院，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姑姑没想到郁珞灵提出的是这个。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郁珞灵抢先。 “姑姑别拒绝我，如果姑姑答应我，那我也可以答应姑姑，不再做过激的事情，也不再伤害自己。” 姑姑听到这些话，眉眼间带上了惊诧。 她没想到，郁珞灵会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之前的她，无论怎么说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次她说出这种话，大概是真的想要做出改变。 希望，能让她变回那个有生机的郁珞灵。 而非现在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郁珞灵。 “好，姑姑答应小珞，那你也要说到做到。” 郁珞灵点头，然后目送姑姑离开。 直到她离开了房间，郁珞灵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她靠着床，神情平淡。 既然无法成为恶灵，那就去成为万灵师。 但该要怎么成为万灵师呢？ 郁珞灵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没关系，总要先学会适应外面的世界。 不然，她又该如何成为万灵师？ 没有人会喜欢她现在这个样子。 所有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除了冷漠，就是疲倦。 更过分的就是厌恶。 不过郁珞灵都不在意，因为她一心求死，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东西？ 可如果想要成为万灵师，她就不能是这样的性格。 要做出改变，变成大家都比较喜欢的存在。 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偿所愿。 成为大家都比较喜欢的存在，那她死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有很多人伤心？ 那样……是不是就有很多人记得她？ 那样……活着的哥哥是不是就会永远愧疚？ 不……这不是她的愿望。 她不想这样。 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 果然，还是所有人都获得幸福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是个幼稚的俗人。 喜欢美好的童话故事，喜欢拥有幸福的感觉，更喜欢被爱所包围。 不，或许这是所有人的愿望。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不被爱。 如果，她能成为优秀的万灵师，成为别人的希望和黎明，父母和哥哥会为她感到骄傲吗？ 姑姑和姑父是否会觉得自己不再是麻烦？ 如果，她成为了厉害的人，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其实直到现在，她还一直自责。 认为父母的死，自己有一定的责任。 即使看到了那本日记。 郁珞灵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躺在病床上。 就这样吧。 反正人生也不会更无趣。 从精神病医院出来时，郁珞灵还有些不适应阳光。 她在精神病医院的这五年里，看见太阳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多时候，她都被关在那间病房里。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很疯狂，做事也很激进。 但她不会伤害别人，只会伤害自己。 不过，姑姑之所以将她送入精神病医院，就是为了让她活下来，而他们根本不敢冒险把她放出去。 毕竟，她可是愿意尝试用任何东西弄死自己。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自己像是重获了新生。 十二岁这年，她想给自己再做一次选择。 于是，命运就此改变。 否则，她或许一生都会被困在那座精神病医院里。 又或许完成自杀死去。 郁珞灵回头看了眼精神病医院，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像是在抚摸她。 六岁那年，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也失去了年幼时的自己。 而十二岁，她选择改变，不再浑浑噩噩，只为那一点点的可能。 郁珞灵她想，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为了谁而活下去，而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第159章 神明的自语(十三) 郁珞灵成为一名初中生。 因为是初一新生，所以大家互相都不认识。 有人热情地跟郁珞灵打招呼，“你好啊，我叫谢琳，你也可以叫我小琳。” 郁珞灵抬眸看向谢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谢琳见状，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继续喋喋不休。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从那个小学毕业的？你喜欢什么东西？我喜欢看漫画。你知道最近最火的漫画是什么吗？我跟你说……” 在郁珞灵的耳中，她十分聒噪。 这些话，郁珞灵一点也不想听。 因为她根本不感兴趣。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谢琳，“别跟我说话，你有点吵。” 话落，她径直朝着角落里的位置走去。 谢琳被郁珞灵说了那么一句，有些迷茫地眨眨眼。 她能看出来，郁珞灵的状态不对劲。 该怎么说？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无神的眼睛。 就好像……死人的眼睛一样。 谢琳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再靠近这个人。 可是她又实在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谢琳又凑了上来。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说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郁珞灵停住脚步，冷冷看向她，“你真的很聒噪。” 对上郁珞灵冷冰冰的眼神，谢琳抿了抿唇，但还是没有放弃。 毕竟事不过三。 不知道是不是郁珞灵真的烦了，她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但谢琳一直在喋喋不休。 郁珞灵微微垂下眉眼，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已经完全忽视了谢琳。 谢琳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虽然有些伤心，但她并没有放弃。 毕竟郁珞灵长得很好看，她希望能与她成为朋友。 就这样，郁珞灵度过了一段无趣的初一生活。 等到了初二，再次分班。 她与谢琳并不在一个班，从此两人的交集就断了，郁珞灵身边也安静了下来。 虽然谢琳偶尔就去找郁珞灵，但因为郁珞灵从不去找她，渐渐的，她也就不再来了。 郁珞灵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她反而在认真学习。 初一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认真学习。 反而在观察其他人。 在这里，她听到的最多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成绩。 郁珞灵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有个好成绩？ 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于是她决定去尝试，尝试拥有好成绩。 这样，她或许就能明白，他们为什么想要。 郁珞灵从此开始努力学习，也开始认真听课。 她进步的很快，老师对她连连夸赞，同学们也惊叹不已。 但同时，也招来一些嫉妒。 可这些对于郁珞灵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好没意思。 郁珞灵看着手里的卷子，内心上涌一阵厌烦。 但很快被她压下。 直到她将自己近乎满分的卷子递给姑姑和姑父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想要一个好成绩。 原来，是能换来家人们开心的笑颜啊。 郁珞灵看着姑姑姑父脸上久违的笑颜，决定继续保持下去。 反正这种事情，并不算难。 初二下学期，郁珞灵遭受了校园霸凌。 被人关在厕所，作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桌子上的东西被人丢进垃圾桶里之类的事情。 郁珞灵倒是不甚在意，也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那些人见状，反而变本加厉，对郁珞灵所做的事情也越来越过分。 那天，她们将郁珞灵堵在小巷子里，趾高气昂地看着她。 郁珞灵一脸平淡地看着她们，并没有开口说话。 为首的似乎是高年级的，她上前一步，指着郁珞灵，道：“就是你勾引我们陈哥？” 郁珞灵：嗯？谁？ 郁珞灵本人连这位是谁都不知道。 “陈哥，谁啊？” 她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为首的那个女孩：…… “别装不认识！天天在陈哥面前晃悠，你居然还装不认识！果然是心机婊！” 郁珞灵：…… 好无语，好想把她们的嘴巴给封上。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一旦这么做，说不定就要将她送回精神病医院。 她才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郁珞灵在心底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开口：“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陈哥，更别提在他面前天天晃悠。” “你敢说你不认识？”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本来就不认识他。” 郁珞灵感觉跟她们说话，有一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真没意思，还不如上来就打她，她还可以还手。 “还真会装，我告诉你，别以为装成这个样子我就会放过你！” 郁珞灵冷不丁开口：“所以，你是想要打架吗？” 虽然她没打过架，但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才不会动手，免得你报警找人抓我。” 吼，还挺聪明的。 “所以呢？你是打算只耍嘴皮子？那还是算了，我没心情听你们废话。” 郁珞灵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那人拦住。 “我允许你走了吗？” 郁珞灵实在没心情跟她废话，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以后别再陈哥面前晃悠，还有如果他来找你表白你就拒绝掉，听到没有。” 郁珞灵：……就这？ 真无趣，或许她就不该乖乖待在这里。 “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让我走了吗？” 那人见状，便也没再为难郁珞灵，放她离开了。 郁珞灵从小巷子里走出来，面色如常。 她原本答应过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好奇。 她好奇她们会做什么？ 结果…… 还真是令人失望。 郁珞灵微微抬眸看向天空，心里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 她毫无防备，直接被推倒在地。 郁珞灵一脸懵地转头看去，发现是那群人里的其中一个。 她慢吞吞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刚想要说话，就又被推倒。 郁珞灵：…… “你要做什么？” 那个女生并没有回答郁珞灵，而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郁珞灵：搞得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事情。”那女生开口，“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郁珞灵微愣，她没忍住轻笑出声：“嗯，然后呢？你想用这些威胁我吗？” “你不怕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害怕？我以为你了解我呢，毕竟你知道我全部的事情。”郁珞灵说着缓缓站起身，“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那女生听到郁珞灵的话愣住，甚至都忘记推她。 但是郁珞灵没有忘记。 她向来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所以她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女生被推倒在地，再抬头时郁珞灵已经离开。 两天后，校园里的大部分人几乎都知道郁珞灵是从精神病医院里出来的，还是个孤儿。 大家一开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可到了后面，大家的目光就开始变了。 那种异样的目光很让郁珞灵很不舒服。 但她基本上都选择忽略。 因为这种事与她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可渐渐的，他们不再满足于打量，而是对她评头论足。 “活该她孤僻没朋友，谁会愿意和一个从精神病医院里出来的人做朋友？” “她就是个怪人，跟她说话完全不搭理。装什么装啊，一个孤儿有什么好装的？” “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孤立被讨厌？” “她性格但凡好点，我们也不会孤立她。可惜，她性格实在是太怪了，还有点目中无人。” …… 就这样，郁珞灵被贴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 但她依旧不在意，继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可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会面临崩溃。 无论是五年的囚禁，还是校园霸凌，还是那些异样的目光和贴在她身上的标签。 一切都太窒息了。 让人无法想象，她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过去的郁珞灵，冷漠平淡、没有情感、对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 而他们眼中的郁珞灵，乖巧勤劳，很温柔，很会安慰人。 会给他们添麻烦，会让他们担心不已，但最终都会笑着说是她自愿的。 让人无可奈何。 可是，至少那样的郁珞灵是鲜活的，而非那样如同木偶一样活着。 季止修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郁珞灵时的场景。 那时的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她面对恶灵会害怕，看见他们会惊讶。 可实际上，她在想什么，季止修却猜不出。 或许，从她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就已然有了计划。 所以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 郁珞灵想要成为的，或许从来不是万灵师。 她只是需要一件事支撑她继续往下走。 所以她成为万灵师，不是为了拯救谁，而是为了拯救自己。 那从一开始，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全都是谎言和演戏吗？ 不，季止修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郁珞灵的努力是真的，她所付出的一切是真的，所拯救的人也是真的。 他们无法否认她成为万灵师后所做的一切。 季止修想得越多，就越是心疼郁珞灵。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在演着乖乖女，那该有多累？ 第160章 神明的自语(十四) 流言蜚语并没有影响到郁珞灵，但却影响到了郁珞灵的正常生活。 郁珞灵看着自己面前被人故意撞掉的餐盘，陷入了一阵沉默。 有点无语。 这种方式，实在是太幼稚了，她都提不起劲。 余光看见那几个人幸灾乐祸的模样，郁珞灵的内心只有平淡。 但脑海中想的却并不那么平淡。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走过去，直接将她们的餐盘拍在她们脸上。 她确实可以这么做，但后果估计就是要叫家长。 最近的她很听话没闹出什么事，所以姑姑姑父也开始出差工作。 会接下出差的工作，更多的还是因为想要寻找郁梧晟。 所以她必须安分，不能惹事生非。 她已经被姑姑姑父惹了太多麻烦，这种小事还是别麻烦他们比较好。 于是，郁珞灵直接来到她们面前，将她们的餐盘挥到地上。 “啊抱歉，我手滑了。” 郁珞灵说完就跑了，那些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郁珞灵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样做，既能解气，又能不让她们闹到班主任那边。 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于是郁珞灵决定奖励聪明的自己，来到小卖部买了根柠檬味的棒棒糖。 但却并没有吃，而是塞进口袋里。 她快步跑回教室，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郁珞灵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柠檬味棒棒糖。 这是她从精神病医院出来以来，买的第一根柠檬味棒棒糖。 柠檬很酸，可郁珞灵却很喜欢。 父母曾说她连这点都与别的小孩与众不同。 毕竟别的小孩小时候都喜欢甜的东西，而她却喜欢酸酸的柠檬。 可后来，她的人生不再是酸，而是酸中夹杂着无尽的苦。 郁珞灵怨恨过所有人，也怨恨过这世界。 可怨恨没有用，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消失，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唯独你，对世界越来越厌恶。 郁珞灵拆开包装，将棒棒糖塞进自己口中。 她趴在桌子上，双眸无神地望着窗外。 直到有欢笑声传来，郁珞灵才咬碎口中柠檬糖，一口咽下。 酸甜的味道停留在口腔中，让郁珞灵得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 现在这样，还不够。 她需要见到传说中的万灵师，这一切才会有所改变。 得收集些资料。 就算万灵师隐藏的很好，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总会有蛛丝马迹让郁珞灵捕捉到。 但那些蛛丝马迹，不足以让郁珞灵找到万灵堂。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 对于郁珞灵的讨论并没停止，校园霸凌依旧如此。 但她始终那样，对所有事情都毫不在意。 渐渐的，那些人对她失去了兴趣。 当郁珞灵跳级踏入高中时，她再次得到无数关注。 姑姑姑父也夸赞她是聪明的小孩。 但这些都不是郁珞灵想要的。 她只是在按照正常人的生活轨迹继续往前走。 因为跳级的原因，所以同班同学都想跟郁珞灵聊天。 可惜郁珞灵一视同仁，根本不理会任何一个人。 然后他们就说，天才果然都是高冷的怪胎。 在郁珞灵跳级上来的第二天，她遇见了这所高中被大家称之为校草的存在。 “同学，你的东西掉了。” 清朗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郁珞灵抬眼望去，发现大家所说的话并没错。 因为这个人长得确实很好看，都可以跟她哥哥郁梧晟比一比。 她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几秒，就落在他拿在手中的东西。 是她的饭卡。 “谢谢。”她说着伸手接过。 “不用谢，不过同学，下次还是别挂在书包上，容易掉。”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 郁珞灵后来才知道，他叫魏之翼，是一入学就引起不小轰动，一跃成为校草的人。 这些事，全都是听别人说的。 毕竟她从不会刻意去打听她不需要的事情。 高中的生活比较繁忙，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也没人闲的来校园霸凌她。 这是件好事。 因为不用再去应付那些脑残。 这样她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过虽然她不去关注那些事情，但那些事情总会飘进自己耳朵里。 而且，她和魏之翼的交集也变多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成绩优异，都是老师们的得意生。 “给你，数学老师让我交给你的。”魏之翼说着，将手中试卷放在郁珞灵桌子上，“别又不做，不然他老人家又要唠叨我。”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那张试卷，是高二的试卷。 “他为什么要唠叨你？” 她是真好奇这个问题，毕竟他每次都这么说。 而且这明明是她的问题，为什么每次都要唠叨他？ 魏之翼对上郁珞灵的眼睛，朝着她勾唇浅笑。 “你也知道他有心培养我们，所以总会让我多劝劝你，把试卷写了，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 郁珞灵神情恹恹，显然对魏之翼所说的事情不感兴趣。 魏之翼见状，有些无奈。 他其实已经和郁珞灵接触过很多次。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捡到了她的饭卡。 当时看见她时，就有些惊讶。 他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生气的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人世间。 但是，相处起来才发现，她只是不爱搭理人，对很多事情不感兴趣而已。 或者说，他就没看见能让郁珞灵感兴趣的事情。 总归，他并不觉得郁珞灵不好相处。 “试卷我送到了，走啦。” 魏之翼说完就离开了。 而在他离开后，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恢复了热闹。 “我滴天，那就是校草魏之翼？也太帅了吧？” “他和郁珞灵关系很好吗？他们看着好亲密。” “你不知道吗？我们学校的李老师准备培养他们两个人去参加竞赛。” “可他们不都是新生吗？” “郁珞灵是跳级上来的，而魏之翼是之前就已经参加过数学竞赛。” “原来如此，那郁珞灵和魏之翼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吧，应该只是普通同学，毕竟郁珞灵和魏之翼之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 聊天声不断，但郁珞灵一直沉浸在写试卷中。 其实她不想写，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了放学时间。 郁珞灵缓缓吐出一口气，慢吞吞收拾着东西。 高中生活好累，但也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她快点消磨时间。 走出教室，走到小花园，余光看见了一只三花猫。 郁珞灵脚步微顿，目光盯着那只三花猫。 三花猫慵懒地趴在那里，尾巴一晃一晃，让人看着就想去摸摸它。 但郁珞灵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三花猫。 直到有人来到它身边，她才离开。 郁珞灵看着那只三花猫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 只是觉得它很可爱，于是就驻足看着它。 为什么没有上前摸它？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害怕小猫会被自己吓跑。 那样的话，她会有点伤心。 所以，远远看着就足够了。 在高中的生活很平淡，除了上课就是写试卷。 郁珞灵基本上没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只是最近，好多人来找她表白。 就去个厕所的功夫，她的课桌里就能塞入一张表白信。 其实第一次拿到表白信的时候，她还是拆开看了看。 主要是有些好奇他们会写什么东西。 结果看到第一行字时，她就没兴趣继续往下看。 没劲。 喜欢这种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口？ 他们都不了解自己，就这么轻率表白，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只是玩一玩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对这种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明明她性格一点也不好。 郁珞灵面无表情地将那信封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拿出试卷继续开始写。 然而她这样的行为，似乎惹得他们有些不满。 然后郁珞灵就听见了贬低自己的话。 “就她这样的，有人喜欢就不错了，居然还这么挑剔。” “眼光这么高，到时候没人要就老实了。” “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了魏之翼呢？毕竟人家可是校草，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魏之翼都不一定能看得上她，性格那么怪，谁会真的喜欢她？” …… 这些话，不免落入到来给郁珞灵送试卷的魏之翼耳中。 他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说，无非是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就像他。 表面上他是校草，大家都很喜欢他，但实际上，他们也会因为嫉妒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魏之翼倒是已经习惯了，毕竟这种事情他从小就在经历。 只不过他有些担心郁珞灵。 虽然她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万一心思很敏感呢？ 魏之翼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回到教室里拿了两根棒棒糖，才来找郁珞灵。 却发现她并不在教室里，而是站在走廊旁，看着天空发呆。 “怎么在外面，不冷吗？” 郁珞灵听到魏之翼的声音，扭头看向他。 她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卷子上，“又有新卷子？” 魏之翼点头，“嗯，老李让我们再多加练习练习，后面要出卷子给我们。” 郁珞灵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意示他将卷子给她。 魏之翼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棒棒糖一起给郁珞灵。 郁珞灵一眼就看见了那棒棒糖，开口问道：“为什么给我棒棒糖？” 魏之翼知道，如果说是自己给的，她肯定不要。 于是，他撒了个小谎。 “是老李给的，用来鼓励我们。” 听到魏之翼这么说，郁珞灵便没再说什么，将试卷和棒棒糖一起拿走，而后转身走进教室。 第161章 神明的自语(十五) 时间飞逝，校运动会到来。 郁珞灵依旧还是那样。 但这次体育委员居然因为没人报名，都求到了她跟前。 “郁学神，求求你报个名吧，不然老班那边我没法交代啊。” 郁珞灵看着面前一米八几的体委此刻用一副央求的神情看着她。 老实说，他不适合这个表情。 郁珞灵看着放在她桌子上的表格，微微垂下眸。 “那我，就报个八百。” 体育委员听到郁珞灵的话，顿时变成一副感激的表情。 郁珞灵在表格上填下自己的名字后，体委就拿起表格去求下一个人。 其实她原本没想去参加校运动会，因为对这种事情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是，当体委将那个表格放到自己面前时，她又改变了想法。 她想，总是要尝试去做一做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情。 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郁珞灵拿起笔准备写试卷，但当看着试卷上的内容，却始终没有落下笔。 心好乱，静不下来。 郁珞灵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决定出去透透气。 来到走廊，正巧碰到魏之翼来送试卷。 “好巧。”魏之翼轻笑开口。 郁珞灵没有回话，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径直朝着走廊旁走去。 魏之翼看出了郁珞灵心情不佳，便来到她身边，刚想开口询问，余光却看见他们班的体委在求人报名。 他垂眸思索片刻，才开口道：“郁珞灵，你是不是在烦心校运动会的事情？” 听到魏之翼的话，郁珞灵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甚至都没有看他。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魏之翼闻言哑然失笑，“我不能以送试卷以外的事情找你吗？” 郁珞灵实话实说，“我们并没熟到那种程度。” “是吗？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如果送过几次卷子就能当做是朋友，那你成为朋友的门槛也太低了。” “那郁同学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你的朋友？”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回道：“我没有朋友，所以并不清楚。” 魏之翼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笑，“那郁同学为什么要反驳我呢？明明你自己也不清楚。” 郁珞灵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天空。 “郁同学，我觉得你可以稍微敞开点心扉，不用完全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 魏之翼说出这句话之前，其实很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说出来。 因为，他希望能让面前的女孩恢复生机。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毕竟，他并不了解郁珞灵。 郁珞灵抬眸看向他，淡然开口：“魏之翼，我不需要朋友。” 魏之翼并不意外郁珞灵会这么说，他将试卷递给她。 “郁同学，没有人喜欢孤独，希望有天，你能找到你理想中的朋友。” 话落，他转身离开。 郁珞灵看着手里的试卷，缓缓吐出一口气。 理想中的朋友…… 她从来没想过。 朋友什么的，现在都不重要。 她还没找寻到答案，怎么能去找朋友？ 上课铃声响起，郁珞灵收回思绪，回到教室里。 校运动会很快就开始。 因为这天不用穿校服，大家似乎都特意打扮了一下。 但郁珞灵就穿了一件简单的运动服。 唯一不同的是，低马尾变成了高马尾，会遮住眉眼的刘海也被她用发卡卡到一边。 露出了那双漂亮但充满死气的眼睛。 引得众人频频侧目看向她。 郁珞灵看着手中的号码，漫不经心地别在衣服前。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神情依旧平淡。 魏之翼来到她身边坐下，笑着将水递给她。 “给你，你爱喝的柠檬水。” 郁珞灵奇怪地看了眼魏之翼，并没有接过那瓶柠檬水。 “你不在你自己班，来这里做什么？” 魏之翼指尖敲了敲自己胳膊上挂着的学生会，轻笑开口：“当然是来管理秩序的。” 郁珞灵的视线落在那上面一秒后就移开。 “加入学生会不会很累吗？还会耽误你学习。” 魏之翼没想到郁珞灵会开口问这个，他还以为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很累，但也很充实。耽误学习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会加倍努力。” 郁珞灵继续问：“你喜欢学习吗？” 这回轮到魏之翼用奇怪的眼神看郁珞灵了。 毕竟以前她都不怎么开口跟他聊天，今天居然主动找了两个话题。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只是我们这个年龄段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已。” 听到魏之翼的回答，郁珞灵轻声开口：“我不喜欢学习，因为很没意思。” “你不是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吗？” “嗯。”郁珞灵没有否认，“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事情很少。” 魏之翼轻笑，“我以为你会说没有，毕竟你看上去就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还没严重到那个程度，如果我真的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如果还是那样，那现在的她应该还在精神病医院里。 但魏之翼却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郁珞灵。 那个眼神，郁珞灵很熟悉，她曾在姑姑的脸上看到过无数次。 魏之翼犹豫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柠檬水再次递给郁珞灵。 “祝你比赛顺利。” 这回，郁珞灵接过了那瓶柠檬水。 “谢谢。” 魏之翼笑了笑，表示不用谢，然后他就去忙了。 郁珞灵手指轻轻捏了捏柠檬水瓶。 直到现在，她依旧能感觉到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每次魏之翼来找她说话时，她都能感觉到有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不，准确来说，是落在魏之翼身上。 该说不愧是校草吗？真受人欢迎。 郁珞灵收回思绪，拧开瓶盖喝了口柠檬水。 “请参加八百米的同学来到东边跑道旁。” 广播里传出这句话时，郁珞灵就站起身朝着东边跑道走去。 同学们的加油喝彩声即使隔着半个操场都能听见。 人们都说，青春是最美好的，是无法替代的，也是难以忘怀的。 但郁珞灵却并不这么觉得。 她不认为自己会怀念这样的青春，因为没什么值得她怀念。 枪声响起，郁珞灵抬脚开始往前跑。 四周的声音似乎都慢慢变小，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跑得并不快，落在靠后的位置。 但她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地跑着，感受着她很少有的感觉。 高中是有跑操的，只不过她都会躲着不去，老师拿她也没办法。 她很少跑步，更准确点来说是很少运动。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能拿到名次。 因为这场比赛对她来说，只是她新的尝试。 可即使慢吞吞跑，郁珞灵依旧觉得很累。 什么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不，她知道。 从在精神病医院开始，她的身体就已经很虚弱。 只是她不甚在意而已。 不行，必须得勤加锻炼，不然怎么当万灵师？ 就这样，郁珞灵决定校运动会结束之后开始锻炼身体。 结果她居然还拿了第三。 虽然到终点就晕了。 从医务室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魏之翼将手中的三明治递给郁珞灵，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吃午饭就上场？” 郁珞灵看了眼他手中的三明治，并没有接。 “没什么胃口。” “紧张？” 郁珞灵摇了摇头，“就是单纯没胃口。” “那现在也没胃口？”他说着，又将三明治朝着郁珞灵面前递了递，“特意给你买的，快吃吧。” 郁珞灵闻言没再拒绝，接过了那个三明治开始吃。 “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口味的三明治吗？” 郁珞灵开口道：“还行吧，不算太讨厌。” 魏之翼轻轻一笑，道：“你知道你八百米拿了第三吗？” “不知道，不过我那样速度也能拿第三？” “为什么不可以？至少你坚持下来了，而她们没有。” 魏之翼说着，倒水给她。 郁珞灵慢吞吞将三明治吃完，然后接过魏之翼递过来的水慢慢喝下。 “是吗？那第三名有什么奖品？” 魏之翼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奖品，就只有一张奖状而已。” 郁珞灵轻轻“哦”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 “还要吗？” “什么？” “三明治。” 郁珞灵微微一愣，“我以为你只买了一个。” 魏之翼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我怎么可能只买一个三明治？” “为什么不可能只买一个三明治？” 魏之翼显然是没想到郁珞灵会这么问，愣了两秒。 他的眼眸再次被笑意铺满，“我能说你可爱吗？” “不能。”郁珞灵面无表情回道。 魏之翼再次被逗笑，“你怎么那么可爱啊，郁珞灵？” 郁珞灵冷冷看向他，魏之翼立马停止笑。 “所以，为什么是你守在这里？”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你没有同班的朋友，不是吗？” 这话听着还真是扎人心。 不过郁珞灵并不在意。 “是吗？那谢谢你。”郁珞灵说着，就准备下床离开。 魏之翼伸手将另一个三明治塞进郁珞灵手中。 “给你啦，我还要忙，先走啦。” 第162章 神明的自语(十六) 郁珞灵看着手中的三明治，无声地叹了口气。 欠了人情，有些难办。 不过，总有机会将人情还给他。 至少，要在她离开前，将人情还给魏之翼。 郁珞灵离开了医务室，并没有前往操场，而是回到教室里补觉。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困了。 等她睡醒，已经五点，校运动会已经结束。 同桌看到她在教室里睡觉时一脸惊讶。 “你为什么不躺在医务室睡？比在教室里趴着睡要舒服吧。” 郁珞灵没有回答她，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一睡在床上就容易做噩梦。 当然，大多数都是晚上。 若是趴在桌子上补觉，那就不会做噩梦。 同桌见郁珞灵没回答自己，也没说什么，像是早已习惯。 她收拾完东西，就背上书包离开。 郁珞灵见状，抬眸看了眼钟，并没急着收拾东西，而是拿出一张试卷开始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晚点回去会发生点不一样的事情。 认真写完试卷后，一抬眸，就与魏之翼对视。 郁珞灵微微一愣，看了眼钟，五点四十。 “你怎么还不回家？” 魏之翼微微一笑，“原本想回家的，但看见你在这里写试卷，便驻足看了会。” “写试卷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只是你的字很好看，解题思路也很清晰。” “谢谢夸奖。” “你还不回去吗？现在学校里基本上都走光了。”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六点再走，现在有点太早。” 闻言，魏之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会还要写试卷吧？平常你不是都不乐意写吗？” 郁珞灵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但并没开口回话。 毕竟那种事情，没多少人会相信。 魏之翼见郁珞灵没回答，便也没再问。 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颗柠檬糖放在她桌子上。 “这个口味的，你总喜欢了吧？” 郁珞灵看着柠檬糖，轻声开口：“你喜欢我，对吗？” 魏之翼闻言愣住了，并没能及时回答郁珞灵。 郁珞灵见他呆愣住，便知晓自己猜得七七八八。 她想着，站起身快速收拾东西，“不用喜欢我，因为没有结果。” 话音落下，郁珞灵背上书包离开。 魏之翼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但他清楚地听见了郁珞灵的那句话。 看着郁珞灵离开的背影，魏之翼其实很想直接喊我喜欢你。 不过最后，因为他的犹豫，并没能喊出口。 回到家后他就后悔了，却没想到以后再没机会说出这句话。 郁珞灵并没急着回家，而是来到学校附近的小吃摊买煎饼果子。 她打算在小吃摊磨时间，这样就能晚点回去。 因为已经没什么人了，所以摊主做得很快。 没一会儿，郁珞灵就站在路边吃煎饼果子。 她神情平淡地看着天空，看着它一点点暗下去，周身的吵闹一点点安静下来。 郁珞灵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天空，才抬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没多久，她的面前就蹦出一个黑漆漆又张牙舞爪的怪物。 原来……这就是母亲日记中的恶灵啊。 长得真不怎么样。 看着丑陋的恶灵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她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只是沉默地闭上了双眼。 郁珞灵的想法很简单，要么成为恶灵，要么成为万灵师。 无论哪种，她都不亏。 下一刻，枪声响起，她也听见了那道清冷的少年音。 郁珞灵闻声扭头看去。 其实在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就已然知晓，他就是母亲日记中的万灵师。 那么，演戏……要从一开始就开始。 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 郁珞灵在黑暗里挣扎，最终有人伸手将她拉出。 她迷茫地睁开眼看向拉自己的人。 那是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神态很像从前的她。 不，这就是曾经的她。 “……这也是桃乐斯.斯科特的把戏吗？” “郁珞灵”朝着郁珞灵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看着自己对自己笑，怎么有种诡异的感觉…… 郁珞灵皱眉看着“郁珞灵”，冷声开口：“我现在已经回忆起过往的一切，那你的下一步又是什么？” “郁珞灵，为什么要逃避？就算那再痛苦，也是我们的经历啊。” “郁珞灵”说着，缓缓靠近郁珞灵。 郁珞灵见状，后退了几步，“你明知道我有多痛苦，为何不让我逃避？” “逃避？你逃避之后就是完全丢掉自己，去扮演一个你认为会被所有人喜欢的角色？！” “郁珞灵”突然激动起来。 郁珞灵无法反驳，因为她说得没错。 一切都是她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戏码。 可渐渐的，她倒是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没关系。 反正她已经习惯做个乖巧听话、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的郁珞灵。 真正的她是什么样的？ 她早就忘了。 或者说，不论怎样的她，都是她。 无论是六岁前幸福的她，还是六岁后痛苦的她，还是十二岁后麻木的她，还是……现在已经找寻到答案和目标的她。 郁珞灵抬眸看向“郁珞灵”，面上是久违的面无表情。 “你说你是过去的我，可你真的了解过去的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不就是每天都在求死吗？” 郁珞灵闻言，微微勾唇，“没错，我每天都在求死，可同样，我也期望着，有谁能帮我解决我的痛苦。可惜到最后……也没人能解决我的痛苦。” “所以我明白，能够解决我痛苦的，从来不会是别人，只会是我自己。唯有我自救，我才能不再痛苦。寄托希望于别人，不如希望自己更加强大。” 郁珞灵说着，猛的抬手掐住“郁珞灵”的脖子。 “就算你是我的过去，我也不会心慈手软。郁珞灵该是怎么样，理应由郁珞灵来决定。” “换言之，我的人生、我的选择、我的一切，你都没有资格评价。因为你不是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郁珞灵也掐死了“郁珞灵”。 烟雾消散，画面消失，原本还在看的几人都愣了几秒。 下一刻，一声剧烈的响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郁珞灵单手掐在桃乐斯.斯科特脖子上，两人贴的很近。 桃乐斯.斯科特笑着看向她，“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桃乐斯.斯科特，这样很好玩吗？” “我觉得并不好玩，但这不是我的安排，我也只是听从命令，仅此而已。” 郁珞灵闻言轻轻一笑，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下一刻，桃乐斯.斯科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然昏了过去。 周遭突然躁动起来，郁珞灵拧了拧眉，冷声道：“安静。” 话音落下，躁动瞬间停下。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郁珞灵，却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郁梧晟盯着郁珞灵，喃喃开口：“……小珞。” 听到郁梧晟的呢喃，郁珞灵抬眸看向他。 与她对上视的那一刻，郁梧晟再次落下泪。 郁珞灵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她站起身朝着郁梧晟走去。 她在郁梧晟面前站定，朝着他露出一抹浅笑，“哥哥，你怎么哭成小花猫了？” 郁梧晟听到郁珞灵的话，下意识想要朝着她露出一个笑，最终却没笑出来。 “……对不起小珞，是哥哥对不起你。如果知道你这么痛苦，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到你身边。” 郁珞灵轻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抱住郁梧晟。 “哥哥，那些都已经过去，我也已经选择了未来。那些痛苦最终都成为了我成长路上的养料，让现在的我变得更加优秀。” “所有的一切，不是哥哥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所以哥哥不要自责。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哥哥。” “我会变得那样痛苦，是我自己的选择。后面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后悔，因为我最终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哥哥，不论过去如何，现在的我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郁梧晟听着郁珞灵的话，又是一阵哽咽。 他的妹妹本该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而不是像那样，痛苦麻木地长大。 对别人来说，是幸福又值得怀念的童年和青春，对郁珞灵来说，却是想要遗忘的痛苦回忆。 可他在想这些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亦是如此。 郁珞灵稍稍抱紧郁梧晟，轻声开口：“哥哥，我们都会有明亮璀璨的未来，所以……别再执着过去了，好吗？” “好，哥哥答应你，我们……一起往前看。” 郁珞灵松开郁梧晟，拿出纸巾递给他。 突然，有东西袭来。 郁珞灵下意识将郁梧晟护住，并开启防御。 攻击被拦下，她冷眼望去，却发现刚刚发起攻击的正是之前被她消灭的金色长发恶灵。 不过它已经被锁链给困住，无法动弹。 见状，郁珞灵下意识看向季止修，然后就撞进对方带笑的眸子。 郁珞灵愣了愣，但下一秒也朝着他露出一抹笑。 第163章 神明的自语(十七) 其实她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止修。 他们既然看了她的过去，就知道那些展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面不过都是演出来的。 可她也确确实实很喜欢他们，喜欢成为万灵师以后的生活。 她每次能感觉到温暖，每次心都暖暖的。 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不被讨厌。 当然，就算讨厌自己也没关系，毕竟也是她有错在先。 不过这些事情都等这件事结束后再烦恼。 “季止修。” “我在。” “将这里笼罩住，别让任何一个恶灵逃出去。” “好。” 话音落下，无数锁链升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这下不论是恶灵还是人，都逃不出去了。 其他人：…… 郁珞灵迎着在场所有恶灵的目光，缓缓走向桃乐斯.斯科特。 金色长发恶灵见状非常激动，试图摆脱锁链，却发现越是挣脱，这锁链捆得越紧。 郁珞灵笑盈盈伸出手，瞳孔再次变为金色。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这位自诩神明的恶灵，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住手！”金色长发恶灵嘶吼出声。 但郁珞灵充耳不闻，意念之力在指尖绽放。 烟雾再次形成，但这次在上面的，不再是郁珞灵的记忆，而是桃乐斯.斯科特的记忆。 * 我是桃乐斯.斯科特，是落魄贵族的女儿。 或许是因为太穷，或许是因为命运太过坎坷，我拥有了一种不同的力量。 如果人们向我许愿，我就可以用我的力量实现他们的愿望。 一开始还只是我的家人，可到了后来，我的名声越来越大，来找我许愿的人也越来越多。 渐渐的，我的名号就打了出去。 人们称呼我为特伦的神明，可我……却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是神明。 人们为我建设神殿，化为我的信徒，甚至为我建造了神像。 看着那神像，我总是有点恍惚。 我真的可以成为此地的神明吗？ 神明不是都是无法侵犯的存在吗？ 为此，我常常陷入恐慌。 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满足不了人们的愿望。 因为那样，我注定坠落。 我每天都活在恐慌中，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虽然我害怕，但还是努力完成他们的愿望。 我想要一个能够诉说心声的人，可我知道这种人我很难找到。 在人们眼中，我是高不可攀、神圣的神明。 所以，绝不可能有人会想听我的心声。 因为神明，是绝对不能有烦心事的。 直到，我遇到了梅斯菲尔德.卡特。 他是个沉默的少年，却有一张很美的长发。 我喜欢他的金色长发。 于是我将梅斯菲尔德.卡特带离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国家。 我细心照顾梅斯菲尔德.卡特，让他成为我的专属神使。 我想让梅斯菲尔德.卡特成为我能倾诉对象。 所以，我要培养他。 从那以后，我的身后就多了个人，那就是梅斯菲尔德.卡特。 因此，有很多人都不满。 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已经认定梅斯菲尔德.卡特是我重要之人。 “梅斯菲尔德，你喜欢什么？我可以让人帮你把喜欢的东西送过来。” “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这样就很好。” 梅斯菲尔德.卡特似乎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 这其中，也包括我。 我有点不开心，因为我希望他能和我成为朋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漠地对待我。 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和梅斯菲尔德.卡特成为朋友。 于是我加倍对梅斯菲尔德.卡特好。 说不定有一天，我就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我在这样的期待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却发现，人们的欲望越来越大，许下的愿望也越来越过分。 比如，希望某个人不得好死。 比如，希望某个人能家破人亡，能永远不幸。 比如，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毁灭。 …… 这些愿望，令我很惶恐，也很害怕。 我知道自己不能实现！他们的愿望，可也害怕不实现他们的愿望后，会被剥去神明之位。 不，我其实并不在意，我甚至希望自己并不是所谓的神明。 可被他们冠上这个名讳后，我却不想丢掉，甚至想满足他们的期望。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虚荣，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我自己无法消化这些，于是就将我的烦心事告诉了梅斯菲尔德.卡特。 意外的是，梅斯菲尔德.卡特居然开解了我。 “……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烦恼。桃乐斯.斯科特，在没有被定义为特伦的神明前，你只是桃乐斯.斯科特，不是吗？” 我有些郁闷地开口：“可大家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些都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不然真正的神明为何会赐予我这样的的能力？” “你只是害怕看见大家对你失望的眼神而已。”梅斯菲尔德轻声说着，“你远没有你自己想的那样不在乎这所谓的神明之位。但你想要的不是那所谓的虚荣，而是人们的肯定和信任。” 我有些哑然，他怎么能这么一针见血。 没错，在成为特伦之地的神明之前，我还只是个落魄贵族的小姐。 因为穷，家里总是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 就好像，如果父亲不那么好赌，家产也不会被他那么快败光。 母亲认为自己嫁给他实在是没面子，于是她火速离了婚，远离了这个家。 我觉得她做得对，毕竟父亲从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只是……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母亲离开时不带走我呢？ 我明明很听话，很聪明，可以做到很多事。 为了找到这个答案，我询问了父亲，却被他说成是废物。 在父亲眼里，我就是一无是处的小孩，什么都帮不了他。 我又去问了哥哥。 哥哥直接无视了我，可我却依旧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我开始迷茫，为什么我的家人都不喜欢我？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想不通这些问题，只能默默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直到，我拥有那股强大的力量。 我的家人们一开始其实是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 直到父亲许下希望能重回曾经身为子爵时的生活的愿望被实现后，一切都变了。 原本冷漠的家人开始对我热情，甚至对我非常非常好。 只是……我收到的愿望也越来越多。 大多数都是他们的欲望。 不过我并没全部实现，里面毕竟有不好的事情。 我即使拥有这种力量，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帮凶。 那样，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我跟家人们解释，我的能力有限，并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听到我这么说，家人们原本温和的脸色顿时消失。 不过很快就展露出温柔。 父亲说，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帮他实现所有愿望。 我知道父亲心底的愿望是什么。 应该就是拥有那无上权利，做个昏君。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实现这么大的愿望，但就算我能实现，我也不能让它实现。 这种事情，岂是儿戏？ 但我也明白了一件事，只有我对家人们有用时，他们才会喜欢我，给我好脸色。 所以大家……都喜欢有用的人吗？ 也对，没人会喜欢没用的人。 因此，我要学会变得更加有用。 这颗种子在我心底埋下，便深深扎根，再也拔不出。 哪怕我被誉为特伦的神明，也害怕有一天我因没用而被抛弃。 思绪渐渐回落，我笑着看向梅斯菲尔德.卡特。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明明之前都不愿意和我聊天。” 梅斯菲尔德.卡特微微偏过头，轻声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和你聊天，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聊天。” 我无奈地笑了笑，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梅斯菲尔德.卡特的脑袋。 “梅斯菲尔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应该救你。” “为什么？” 我没有正面回答梅斯菲尔德.卡特的问题，而是笑盈盈开口：“我喜欢你的长发，很漂亮。” 梅斯菲尔德.卡特闻言看向我，他漂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你不会……是因为我的长发所以才打算带我回来的？” 我微微一笑，道：“有这个原因，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我想要一个朋友。” 梅斯菲尔德.卡特抬眸看向我，轻声说道：“所以你就将我带了回来？” 我轻轻点头，“但我没想到和你亲近起来这么难。”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亲近起来。和我交流过的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我听到他这么说，内心有些悲凉。 我无法实现那么大的愿望。 其实我自己曾经许过愿，希望能让那场战争结束。 但很可惜，愿望并没有实现。 战争持续了一年又一年，死了一批又一批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再是这特伦的神明，你还愿意和我走吗？” 我说着，歪头看向梅斯菲尔德.卡特。 梅斯菲尔德.卡特思索片刻，开口回道：“我愿意跟你走。从你将我带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你的人了。” 第164章 神明的自语(十八) 我没想到梅斯菲尔德.卡特会这么说。 毕竟……我还以为他可能不喜欢我。 “你这话还怪让人误会的，但是……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 梅斯菲尔德.卡特看着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桃乐斯，你所愿之事，都会成真。”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桃乐斯.斯科特并没听到。 从那天以后，我变得忙碌起来。 虽然人们都奉承我，说我是特伦的神明，但我其实只是个普通人。 除了那个能力，我并没其他能力。 但我还是喜欢往外面跑。 我喜欢外面的世界，也想了解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唯有这样，我才能不被动。 最近战争愈演愈烈，甚至都要波及到特伦。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我的神像许愿。 希望我能让这场战争停下。 我带着兜帽，站在阴影处，听着他们的愿望。 “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希望不要被波及。” “希望能平安度过今年。” …… 基本上的愿望，都是希望战争停止，和平到来。 可这种事情，我无法实现。 我的能力，不足以让我做到这种程度。 但我这一次，却迫切地想要满足他们的这个愿望。 若是这个愿望能成真，就算让我付出应有的代价也没关系。 可不论我如何祈祷，这个愿望始终都没有实现。 战争的炮火终究是殃及到了特伦。 看着昔日生活的地方变成废墟，那些向自己许愿的人全都失去生机。 我第一次恨自己，不是真的神明。 若我是真的神，这种情况是否就不会发生？ 可我是虚假的神明，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为什么我不是真的神明！ 为什么我不是真的神明！ 为什么我不是真的神明！ 我崩溃地跪坐在自己破损的神像前，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落。 内心满是悲凉和无助。 若神明赐我如此之力就是要看我崩溃，那我……又为何要使用这份力量？ 何其可悲…… 若我无能为力，只会满心悲鸣。 可我有能力却也无能为力，只会让我彻底崩溃。 直到现在，我依旧能听见人们向我许愿。 他们的悲痛、哀伤，我全然知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梅斯菲尔德.卡特找到了我，他让我冷静一点。 可我冷静不下来，我的脑海中全都是那些人临死前的愿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样沉重，让人喘不过气。 泪水从未停止，而我的精神也渐渐麻痹。 “……梅斯菲尔德，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为什么我偏偏是虚假的神明！为什么我没有阻止战争的能力！为什么……我要坚持做这个虚假的神明？” 梅斯菲尔德伸手紧紧抱住我，他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桃乐斯，冷静下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将这些都归咎成你的错。” “……可如果不是我太没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桃乐斯.斯科特！战争不是儿戏！不是你说阻止就能阻止的！所以这一切跟你有没有用没有关系！我们只要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够了！” 梅斯菲尔德.卡特每说一句，就将自己抱得更紧。 我渐渐也清醒过来。 是啊，我不是真的神明，我只个有点能力的普通人。 在残酷的战争面前，我又能做什么？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做什么，而不是成为那个无用之人罢了。 “……那我们能去哪里呢？梅斯菲尔德。” 特伦陷入战火，而我这个虚假的神明理应退场。 但我又该何去何从？ 梅斯菲尔德.卡特没有立刻回应我，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我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然后就看见他朝着我展露出一抹浅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桃乐斯，如果我向你许愿，你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梅斯菲尔德.卡特会这么说。 说来也奇怪，有的人每天许八百个愿望都不嫌累，而梅斯菲尔德.卡特却从未向自己许过愿。 这还是第一次。 “只要不是太大的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 梅斯菲尔德.卡特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脸。 这样的动作，他从前从未做过。 那样眷恋的眼神，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样看上去……就好像他要跟自己告别一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又觉得似乎就是这样。 刚想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梅斯菲尔德.卡特开口了。 “特伦的神明啊，我向您许愿，请您保佑桃乐斯.斯科特，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往后余生都能快乐度过。” 我彻底愣住，没想到梅斯菲尔德.卡特许的第一个愿望，居然和自己有关。 但这种愿望过于虚无缥缈，所以也不确定能不能完全实现。 可看着梅斯菲尔德.卡特的神情，我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我轻声问：“……你要离开我了吗？” 梅斯菲尔德.卡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你，至少现在不会。但是桃乐斯，未来你总要一个人面对。” “未来？那你不就是要抛下我？！” “桃乐斯，我会保护你到安全的地方，但这个过程中，我并不能保证，我能活下来。无法给你的承诺，还是别给比较好。” 听到梅斯菲尔德.卡特这么说，我红了眼眶。 “我对你来说，是麻烦吗？不……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梅斯菲尔德，当初将你捡回来，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梅斯菲尔德.卡特轻轻抚摸着我的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是你给了我新的生活，桃乐斯，你是我的新生命，所以我必须保护好你。若你死，我也绝不会独活。” “……为什么啊？我只是……向你伸出了援助之手而已。” “桃乐斯，那对你来说可能只是顺手之劳，但对我来说，那意义不同。我在战火中待着太久，深知战争有多残酷。所以，我希望你能远离。” 我看向梅斯菲尔德.卡特，泪水再次涌出，“可就算那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我还没死呢。”梅斯菲尔德.卡特有些无奈，“桃乐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神明。” 话音落下，他出手打晕了我，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我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被荒草盖着。 将荒草扒拉开，我缓缓站起身，发现这里是个隐蔽的藏身地。 那现在，还在特伦。 这样想着，我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还没走到，就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 我脚步微微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梅斯菲尔德.卡特被两个不认识的人压着，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握着鞭子，缓缓开口：“那位……特伦的神明呢？” 梅斯菲尔德.卡特冷笑回道：“死了。” 那人似乎是被气笑了，“你觉得我很像傻子吗？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没有半点用。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告诉我，那位特伦神明去哪里了？” “呵？你这么想找到她，不会是因为她的能力吧？” “我觉得，应该没人不想要她。毕竟，那个能力确实很适合被我利用。” “你难道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神明，她就是个普通人！” 那人又笑了，“普通人？什么样的普通人，能拥有像她这样的能力？我可不信。既然能被奉为神明，总是有些本事的。” 梅斯菲尔德.卡特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论怎么说都没用，居然挣脱了束缚，直接将那人扑倒。 可下一秒，我就亲眼看见，梅斯菲尔德.卡特的腹部被刀捅穿，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 耳边一阵嗡鸣，恐惧从我心底蔓延，我的身子不住地在颤抖。 梅斯菲尔德.卡特死了…… 梅斯菲尔德.卡特死了…… 梅斯菲尔德.卡特死了…… 脑海中无数次浮现这句话，让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钻心的痛传来，令我险些跌坐在地。 不……我不能发出动静，我要离开这里。 对……离开这里。 不能让梅斯菲尔德.卡特白白牺牲，不能让他的愿望落空。 我可是……此地的神明啊。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可我却不敢停歇，只固执地往前跑。 要去哪里，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离开这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起梅斯菲尔德.卡特。 可事与愿违，我还是被抓住，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的脸，却很帅气，透着点野性。 “你就是……特伦的神明？长得倒是很像神明。若不是我知道你是假神明，我还以为我抓住个真神明。”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对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让你成为我们的神明。我听说了，你不能完成太大的愿望，但小愿望是没问题的，所以……我自然要利用你这一点。” “……所以你不惜杀了梅斯菲尔德？” “梅斯菲尔德？哦，是你的那个专属神使？是他怎么样都不肯说，还试图袭击我。我原本没想杀他的，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 第165章 神明的自语(完) 听到他的话，我如坠冰窟。 所以在他的眼里，梅斯菲尔德.卡特的命根本不算命。 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全都该死！ 我逐渐冷静下来，看向那人，认真说道：“我答应你的请求，但我也想请求你一件事。” “停止战争不可能，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至于其他的，你先提，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请将梅斯菲尔德埋葬在我的那座神像之下。” 那人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提这么简单的要求。 “当然可以，这点要求自然会满足你。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尔斯泽的神明。” 从那以后，我一直待在他们的军队里。 我许愿，让他们败仗，让那个人不得好死。 后来，他们确实打了败仗，那个人也死在了战场上。 而我也被拖上斩头台，被斩首。 原因太过简单。 那个人死，我也得死。 尔斯泽不需要外地的神明。 就像我，不会庇佑他们。 *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云雾消散，郁珞灵缓缓收回手，瞳孔变回原来的模样。 桃乐斯.斯科特缓缓坐起身，冷笑着看向郁珞灵。 “你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郁珞灵朝着它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开口：“所以呢，重来一次感觉如何？” “你问我的感受？我还没问你的感受呢。” “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先告诉我，不然……只要我动动手指，你就能被我消灭。” 桃乐斯.斯科特微微仰头，“要不是我帮你找回了那段记忆，你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 郁珞灵蹲下身，笑眯眯看着它，“是啊，多谢你，也多谢你背后的那位。让我找到了自己原本的力量。” “还真是不谦虚。” 桃乐斯.斯科特说着，视线简单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被锁链束缚的梅斯菲尔德.卡特身上。 它抿了抿唇，缓缓开口：“放了梅斯菲尔德，我就告诉你，我的感受。” “如果我说不呢？” 桃乐斯.斯科特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郁珞灵。 郁珞灵也不畏惧，与它对视，“毕竟选择权在我的手里，我不会主动让出。” “卑鄙。”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被恶灵骂卑鄙。 果然，活得久，什么事都能见着。 “你骂我卑鄙也没用，你和它的命还捏我手上，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 桃乐斯.斯科特：……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消灭我们不是吗？早挂早超生！来吧！” 郁珞灵似是没想到它会这么说，愣了几秒。 她缓缓开口：“你真想现在就被我消灭？” 桃乐斯.斯科特：……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 “……有区别吗？反正我们的结局不会变。” 郁珞灵点头，“嗯，结果不会变，但过程会变，至少你离开时，可能会比较开心。” “……都要被消灭了，怎么可能会开心？” “你若不是心有不甘，又怎会亡灵？不过，你是杀了谁，才变成恶灵的？你的仇人不是已经被消灭了？” 听到郁珞灵的话，桃乐斯.斯科特微微垂下眸，苦笑一声。 “我认定我是此地的神明，我自然会选择庇佑他们。我只是……听见了一个人的心愿。” “所以你帮那个人实现了愿望。那个人许下了什么愿望？” 桃乐斯.斯科特抿了抿唇，回道：“希望……家暴的父亲能够出意外。” 听到桃乐斯.斯科特的话，郁珞灵勾唇浅笑，但并未开口说话。 桃乐斯.斯科特原本以为，郁珞灵会说些什么。 但结果，她什么都没说，不论是好话还是贬低的话。 它有些不解地看向郁珞灵。 其实它看不透郁珞灵。 若你说她凉薄无情，可她偏偏有情有义。 若你说她心狠手辣，可她偏偏温柔以待。 若你说她如痴如狂，可她偏偏最为理智。 好像所有词都能用来形容她，可又什么词都不能形容她。 “……你为什么不说话？” 郁珞灵听到这话，轻笑出声：“你想听我说什么？” 桃乐斯.斯科特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郁珞灵与她对视，认真说道：“不论我说什么，都不对。因为，这种事情，不该由我来评价。你是做了这件事的人，你觉得，值得吗？” “当然值得！”桃乐斯.斯科特急切开口，“那个男人……就是个人渣！向我许愿的，是他的妻子。那个男人亲手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所以那个人才会许下这种愿望。” “那位妻子得知自己的丈夫死后，是什么样的心情？” “畅快。” 郁珞灵轻轻点头，缓缓站起身，开口道：“桃乐斯.斯科特，我再问你，再次看见那些过往，你感受如何？” 桃乐斯.斯科特没想到问题又绕回来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依旧为此感到难过，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可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没有阻止战争的能力。梅斯菲尔德说得对，战争残酷，一旦开始，就难以结束。” “我很高兴你能认识这一点。”郁珞灵说着朝后招了招手，季止修见状连忙上前。 “怎么啦？”他附耳轻声说道。 “手给我。” 季止修闻言，乖乖将她搭在她手中。 郁珞灵与他十指相扣，轻声说道：“桃乐斯.斯科特，你不觉得你和我有一点像吗？都认为那是自己的错。可我们心里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错。只是这样想，能让我们好受点而已。” “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遗忘吗？因为我真的很厌恶过去的自己，那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可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愿意就那样赴死。因为，我坚信还有人在等我。” “梅斯菲尔德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你的命，将你藏起来，不被敌人发现。这说明你对他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他甘心如此。你是此地的神明，也是他梅斯菲尔德的神明。” 桃乐斯.斯科特听到这些话，视线落在梅斯菲尔德.卡特身上。 “……你想说什么，郁珞灵？” 郁珞灵微微一笑，意念之力发动，瞳孔再次变成金色。 季止修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意念之力也在涌动。 他惊讶地看向郁珞灵。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过。 郁珞灵朝着他投去一个安抚道眼神。 而后缓缓抬起自己的空闲的那一只手。 “桃乐斯.斯科特，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还想问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成了恶灵？” 话音落下，锁链出，将在场所有的恶灵都被锁链困住。 桃乐斯.斯科特不可置信地看向郁珞灵，但它并没有出声质问，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我，让它们成为了恶灵。”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它们离开我，我害怕孤独。” “撒谎，说实话。” 桃乐斯.斯科特用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郁珞灵挑眉，锁链再出，直接将那些恶灵压着跪下。 “你住手！”桃乐斯.斯科特急着就准备动手，却被一股力量困在原地。 郁珞灵冷着一张脸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桃乐斯.斯科特对上那双金色的眸子，浑身一震。 不知为何，它居然感觉到了恐惧。 就好像……看见了“墓中人”大人。 它微微低下头，缓声说道：“是我的错，所以它们才会成为恶灵。” “说说？” “是我，让它们所有人都成为了恶灵。它们本就心有不甘，只是我赐予了它们能力，让它们成为我的眷属。” 郁珞灵接着它的话继续往下说，“这样，它们也就能和你一样成为恶灵，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而你亦能使用它们的能力。” 桃乐斯.斯科特没有反驳，只是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郁珞灵见状，无奈开口：“别这样，你这样搞得我像是个反派。” 桃乐斯.斯科特：……你难道不是吗？ 盯着它幽怨的目光，郁珞灵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你让我放它们自由如何？毕竟它们很痛苦。” “何必那么麻烦，只要我被消灭，它们一样也会被消灭。” 郁珞灵最终将选择权交给桃乐斯.斯科特，“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桃乐斯.斯科特垂下眼眸思索，最终还是抬眸看向郁珞灵。 “消灭我吧，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结局。” 郁珞灵静静地看着它，最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你已经做得很好，辛苦了，特伦的神明。” 桃乐斯.斯科特没想到郁珞灵还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句。 心头涌上些许暖意，它笑着说道：“谢谢你。” 意念之光亮起，桃乐斯.斯科特感受到一团温暖的光包裹住自己。 有点像升天的感觉…… 不过，好温暖。 这样的结局，好像也很不错。 一切都已经结束。 淮琼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只是看了两场电影，然后事情就结束了。 哈啊，堂主还是把事情想麻烦了。 不过还都是因为，郁珞灵变强了不少。 但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第166章 异变 那件事结束以后，郁珞灵就被季止修拉去聊天。 其他人根本没机会跟郁珞灵聊天。 不过他们知道，所有的谜底都会被解开。 季止修带着郁珞灵来到一家奶茶店。 两人点完奶茶后，季止修才开口：“抱歉，突然把你拽过来。”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倒是觉得你这样才算是正常的，要是和平常一样，那才叫不正常。” 季止修微微垂眸，并没有急着开口，似乎还在斟酌。 郁珞灵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定会知无不言。” 季止修闻言，抿了抿唇，开口道：“你恢复了记忆，还……喜欢我吗？” 郁珞灵：？你就只想问我这个？ 似乎是看出了郁珞灵心中所想，季止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对我来说最重要。” 郁珞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如果不喜欢你了，就不会牵你的手。” “也是。”季止修看上去似乎安心下来，“那你的身体怎么样？” “没事，我身体非常好。” “那……那个能力是怎么回事？” 终于问到正题上了。 郁珞灵刚想要回答，就听见那边叫号。 季止修缓缓起身，去拿奶茶。 等他回来，将奶茶放在郁珞灵面前，她才继续道：“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对过往的记忆其实非常模糊。虽然很模糊，但我知道，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意念师所拥有的能力，完全取决于自身的意念。而我找回了过往的记忆，我的能力也发生了一点变化。你也看到了我的意念之力，比之前变强了不少。”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具体的还要等回到万灵堂检测才知道。不过，分部的事情，万灵堂决定怎么办？” 季止修听到她的问话，缓缓回道：“自然是按照规矩处置，叛徒自然有叛徒的下场。郁梧晟上报给了上级很多确证的证据，所以那位部长应该也没话说。” “你的事情，淮琼肯定会上报给她的主子，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那位就会派人跟你聊聊。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活靶子，所以各方势力也会显现出来。” 郁珞灵吸了口奶茶，听到季止修的话，她轻挑了下眉。 “以前还没活动，现在怎么开始活动了？” “自然是现在事态都变得严重起来。‘墓中人’出手越来越大胆，无法不让人认为它快要收网。” “所以各方势力都开始涌动？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目的肯定是一样的，至少……堂主中应该没人会站在恶灵那一边。” 郁珞灵问：“万一呢？” 闻言，季止修的睫毛颤了颤。 “那我们……也会采取措施，毕竟万灵堂绝不会让那一幕在世间重演。” 郁珞灵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雨，行人匆匆地在雨中跑着，而有些人却在雨中漫步。 “季止修。”郁珞灵突然出声。 “你说，我在听。” “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呢？你们会怎么办？” 季止修抬眸看向郁珞灵，她此刻的神情很淡，但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自然是，以身护世。” 听到季止修的回答，郁珞灵并不意外。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万灵师没有别的选择。 从他们选择成为万灵师的那一刻，就该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全身心去护卫这个世界。 郁珞灵从恢复记忆时就在想，如果一开始她是为了赴死和寻找哥哥才选择成为万灵师，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哥哥找到了，她也不再想死。 但说是迷茫，也谈不上迷茫。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成为万灵师的这段日子，大概是她六岁以后最鲜亮灵动的日子。 郁珞灵的手慢慢握紧，最终在心底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属于她的路，她很清楚，不然也不会走到现在。 若不是属于她的路，她早该感到厌倦，而非一往无前。 “季止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不，我应该这么问，见到真实的我，你还喜欢我吗？” 最终，郁珞灵还是将心底的这个问题问出。 其实将这个问题说出口的时候，她还有点紧张。 因为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怕自己的感受到的其实都是虚假的。 对，她其实很不安。 季止修原本在想事情，听到郁珞灵这个问题，愣了几秒。 但在看到她紧抿的唇时，季止修就知晓，郁珞灵其实是在不安。 她在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感到不安。 季止修有些开心，因为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在意自己。 但也有点难过，难过自己没有给足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觉得自己不论怎样都值得被爱。 这样想着，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我此生只对你一人动过心，往后也只会有你。所以，不论你怎样，我都会爱你护你。因为，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郁珞灵听到这些话，勾唇轻笑，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喝着奶茶。 * 从那边回来后，郁珞灵就被带到万灵堂做新的检查。 事实证明，郁珞灵的意念之力确实发生了改变。 但不是太大的改变，她依旧能看到别人的记忆，只是……也变得有杀伤力，不再只是个辅助工具。 万灵堂将这件事称之为异变。 所以郁珞灵的等级又上升一层。 她终于是a级万灵师。 其实万灵堂有意给她s级，但被郁珞灵拒绝。 她认为自己还没到那种程度。 a级的考试她也是轻松应对。 这回，郁珞灵的名声算是彻底人尽皆知。 而本人却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只是在训练室训练自己变异之后的能力。 季止修也跟着一起。 原因很简单，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弱了。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根本帮不了郁珞灵。 要是变弱了，郁珞灵会不会就不要他了？ 毕竟她变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但季止修知道，这一切全都是郁珞灵的努力，以及……“墓中人”的推波助澜。 现在看来，“墓中人”确实是在让郁珞灵一点点强大起来。 若真如他设想的那样，那或许让郁珞灵停止做任务，才是上策。 但，这样做郁珞灵会不开心。 所以，还是早日解决掉“墓中人”才是上上策。 因此，加训！ * 最近万灵堂突然内卷起来，让淮琼非常有压力。 但真正有压力的事情，还是上头交代的事情。 真是一点没把她当人看，完全就是把她当牛马！ 虽然她本来就是…… 淮琼越想越觉得离谱，越想越想辞职不干。 但……万灵堂给的工资着实丰厚，让人难以拒绝。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然她当时也不会义无反顾成为万灵师。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也是因为这个意外，让她成为了万灵师一年又一年。 “要是加班给加班费就好了……” “要真是这样，万灵堂怕是早就破产了。” 傅杨的声音响起，淮琼臭着一张脸看向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 傅杨无视淮琼的脸色，懒懒开腔：“自然是来传达命令，虽然你连上一个命令都没做到。” 淮琼的脸因傅杨的话变得更加难看，“凭什么你一点都不忙？” 傅杨耸肩，“那自然是因为，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不该我做的，我全都推回去了。” ……原来还能推脱。 淮琼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郁珞灵的事情，上级的所有人应该都知道了，其他势力有动静吗？” “自然还是在那样。”傅杨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有内鬼这件事，大概是真的。” 淮琼按了按眉心，继续道：“内鬼？别告诉我是恶灵的内鬼。”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淮琼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傅杨拨弄了一下摆在桌子上的小草，神情慵懒地开口：“分部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分部部长自杀，新的部长也选定，也有新的小队过去驻守。” 淮琼微微蹙眉，“分部部长自杀？不会是那位‘墓中人’的手笔？” 傅杨摇头，“不清楚，没有探查到怨气的痕迹。但不论如何，肯定与‘墓中人’脱不了关系。” “唉，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也是越来越忙……” “因为要是解决不好这件事，我们所有人都要完犊子。” 淮琼自然明白傅杨话中的意思。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类似“借尸还魂”事件的发生。 淮琼抿了口水，才道：“天之卦象有动静吗？” 傅杨依旧摇头，“并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不过，与其指望那种死物，还不如指望我们能快点解决掉‘墓中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天之卦象给予启示，总能让人安心点。” “不过是心理作用。淮琼，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淮琼：…… 最终她选择将傅杨送出门。 第167章 内鬼 最近这几日，并没什么大事发生，只不过是疯狂锻炼自己。 郁珞灵坐在长椅上，喝着柠檬水，感受着晚风。 “不冷吗？” 下一刻，一件外套落在她的肩上。 郁珞灵抬眸看去，就看见季止修眸光温润地看着自己。 “你结束了？”郁珞灵问。 季止修轻轻点头，“你最近训练的如何？” 郁珞灵轻笑开口：“要比试看看吗？” “好，那就明日。”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季止修坐到她身边，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想拒绝你，当然，比试我也不会放水。”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要是放水，我就能让你一天下不来床。” “你这话……好让人误会。” “你懂我的意思不就行了？还有，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 季止修轻轻一笑，“可我也只对你浮想联翩。” “知道，但是不行。” “嗯，我也知道。” “那你还说这种话？”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郁珞灵有些无奈，但确实是她说的有问题。 早知道，就不故意那么说了。 “今晚想吃什么？”季止修问。 “又让你下厨？你都多久没让我下厨了？” 郁珞灵说到这儿顿了顿，她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季止修也想到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笑。 当时明明说好要亲自下厨请大家吃饭，没想到第二天被提溜过去做任务。 再然后…… 事情发生的太多，以至于他们都已经忘记了。 郁珞灵开口：“不如今晚聚一聚？食材应该还有些。” “嗯，我去群里问一下。” 【私聊五七小队群】 【心如止水】：@全体成员，今晚郁珞灵打算亲自下厨，你们要来吃吗？ 【边牧】：这话有点眼熟。 【霓裳】：因为这话在做上一个任务前就说过。 【边牧】：不提我都忘了。 【安如意】：@心如止水，好啊，正好我结束训练就去。 【边牧】：所以这几天你们真的都在内卷啊？ 【安如意】：不然呢？还能有假？ 【边牧】：我其实有一点点被打击到。 【梧桐】：此话怎讲？ 【安如意】：你也会被打击到？ 【霓裳】：难怪你将自己锁在炼毒室不出来，原来是受了打击。 【心如止水】：@边牧，真少见。 【边牧】：…… 【边牧】：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啊？ 【梧桐】：你平时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 【霓裳】：那他真不知道。 【边牧】：…… 【心如止水】：所以你们去不去？ 【边牧】：去！ 【霓裳】：当然。 【边牧】：@.ll.我能不能约你和我对练一下？ 【.ll.】：这么突然？ 【边牧】：因为……你进步的很快，总感觉和你对练能大大加强自己。 【.ll.】：那你还不如勤加练习，我说的不是制毒，而是体能。 【边牧】：…… 【边牧】：所以能还是不能？ 【.ll.】：你不怕丢脸的话，自然可以。 【边牧】：都是自己人，丢脸就丢脸。 【梧桐】：所以，你们都听说了最近的事情？ 【边牧】：这不是自然的？ 【霓裳】：但这才是不正常的，消息传播的太快。 【安如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故意为之。 【心如止水】：有内鬼。 【边牧】：也猜到了，不然最近怎么可能那么不太平。 【梧桐】：各方势方里，基本上都不可信。 【边牧】：为什么？ 【安如意】：因为他们之中是内鬼的可能性一样高。 【梧桐】：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可以信任的，唯有坤民。 【安如意】：那位最神秘的堂主？听说他的消息是所有堂主中最少的。 【边牧】：每位堂主不都很神秘？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各位堂主的正面目不是吗？ 【霓裳】：话是这样说，但这也是为了保护各位堂主。 【安如意】：可现在，却成为了内鬼的保护牌。 【边牧】：@梧桐，队长，你是哪位堂主的手下？ 【梧桐】：乾主。 【边牧】：……没想到会是他。 【边牧】：连乾主都不可信吗？ 【梧桐】：是我不信任他，准确来说，是他给人的感觉就不值得信任。 【安如意】：为什么这么说？ 【梧桐】：没有为什么，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边牧】：没想到队长有一天也会说出这么玄幻的话。 【霓裳】：那我们怎么办？选择中立吗？ 【.ll.】：我们，投靠坤民。 【边牧】：?你认真的？ 【安如意】：虽然梧晟说坤民可信，但也说了他不可信。 【霓裳】：珞灵这么说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们看她怎么说吧。 【.ll.】：坤民可信，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但还请大家相信我。 【边牧】：……你怎么也跟队长一样？ 【心如止水】：我也信坤民。 【边牧】：恋爱脑没有发言权，叉出去。 【心如止水】：我凭什么没有发言权？要我说，你才是最没有发言权的那个。 【边牧】：……季止修！ 【安如意】：行了行了，别吵了两位，我们不是在聊正事吗？ 【梧桐】：这样吧，反正你们晚上都要过来吃饭，那就饭点再聊，我先下了。 聊天到此结束。 郁珞灵收起手机，无奈地看向季止修，“要不是堂主的身份不让说，我也不至于这样。” 季止修伸手牵住她的手，开口道：“没事的，我有信心能说服他们。” “不过，要是他们知道坤民就是你，怕是要惊掉下巴。” 季止修听到这话，却轻轻摇了摇头，“珞灵，其实其他堂主可能就在你身边。” “……你这话，你不会要说我哥哥是堂主吧？不，不对，我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看到过。” “珞灵，我所指的，并非五七小队里的人。再告诉你件事吧，淮琼，是为坤民办事。” 郁珞灵眸中闪过惊讶，“你派人去调查了？” 季止修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还不需要派人调查，只要打听一下就行了。毕竟，是哪位堂主的属下，不用保密。” “也是。”郁珞灵微垂下眸，“那哥哥是他的下属，不为他做事会不会被……” 季止修闻言，眸中闪过无奈，“你想到哪里去了？事态还不至于那么严重。身为堂主的下属 ，也是有拒绝堂主的权力。而且坤民绝不会动任何一个人，他不敢。” “那其他堂主们呢？” “正如郁梧晟所说，无论哪位堂主都不可信。所以我们，无法信任其他任何一位堂主。” 郁珞灵眉头微蹙，“可你之前说，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季止修伸手抚平她的眉，轻声说道：“那样的前提，是万灵堂中没有内鬼。更何况，有一就有二。我不认为，内鬼只有一个。” 季止修所说的，郁珞灵都明白，但这一切都令人心烦意乱。 果然，想要解决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去见“墓中人”。 季止修见郁珞灵的眉头再次皱起，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伸出手将郁珞灵抱进怀里，轻声说道：“不必忧心太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交给我就够了。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 “你的意思是在说我单纯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嗯，我知道，逗你玩的。” “我会去派人调查其他堂主，当然我自己也会去调查。如果事态真的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就不要信任何人，只信你自己。” 郁珞灵听到这话，再次皱眉，“什么叫事态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算各方势力相争，也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郁珞灵就猛然停住。 不，是有可能的。 若各方势力相争，那恶灵就会得利。 若是恶灵还有内鬼在其中搅局，让局势变得更加不可控。 那万灵堂，将再也凝聚不起来。 世界，也会被恶灵称霸。 到了那时，人将不再是人，恶灵却还是恶灵。 季止修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郁珞灵。 他知道，以她的聪慧肯定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揉着眉心说道：“……那你觉得内鬼的目的会是什么？” 季止修开口回道：“如果是恶灵那边的内鬼，自然是会听从‘墓中人’的安排，培养你，在合适的时间杀死。但如果是不知名势力的内鬼，那我就猜不到了。” “万灵堂被隐藏多年，但就算隐藏再深，也会有蛛丝马迹。可那些蛛丝马迹不足以让不知名势力找到我们。毕竟我们的背后，还有国家的支持。” “所以我的猜测就是，内鬼就是恶灵‘墓中人’的内鬼。而‘墓中人’极有可能是万灵堂曾经的一员，因为‘墓中人’……对万灵堂非常熟悉。” 这才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猜测。 若“墓中人”是万灵堂之人，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义无反顾成为恶灵？ 那选择帮助“墓中人”的那些内鬼又是怎么想的？ 啊，还真是越想越复杂。 “别想了，我们先回去准备晚饭吧。总有一天，这些事情都会被解开。” 第168章 信任 回到家后，郁珞灵就开始处理食材。 但即使在做饭，她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 “别分心，你还在切菜。”季止修伸出手，轻轻抚上郁珞灵的手。 郁珞灵的动作因此停顿。 她抬眸看向季止修，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 “……抱歉。” “道什么歉？这种事情，又不是你的错。”季止修说着轻轻摸了摸郁珞灵的发顶，“珞灵，无论事态会发生成什么样，你都要先解决好眼前事。” 是啊，无论做什么，都要先解决好眼前事。 “我来切菜吧，这样你就可以直接炒。” 听到季止修的话，郁珞灵放下手中菜刀，来到灶台前。 至少炒菜的时候，她应该不会分神。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要不是季止修及时过来，怕是要炒糊了。 迎着季止修担忧的目光，郁珞灵微微垂下眸子，手不由自主攥紧。 她这是怎么了？ 季止修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做饭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郁珞灵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说她多想，她也没想那么多。 只是，她的能力变异，是在“墓中人”的计划内。 所有的一切，若都如它所计划的那般发生，那事态……是不是就毫无挽回的余地？ 就算自己变强，可又能强到哪里去？ 那位“墓中人”，她亲眼见证过它有多强大。 她可以肯定地说，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所以它弄死她，轻而易举。 若能搞清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好了…… 郁珞灵缓缓收紧掌心，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郁珞灵起身去开门，发现是哥哥郁梧晟回来了。 “哥哥。” 郁梧晟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厨房，“是季止修在做饭？” “嗯，是我老是走神，他怕我伤到，所以就包揽了做饭的活。” 郁梧晟伸手轻轻摸了摸郁珞灵的脑袋，道：“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但是小珞，不用想太多，所有事情都会水到渠成。” 郁珞灵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郁梧晟见状，也没再说什么，朝着厨房走去。 郁珞灵则是继续坐在沙发里发呆。 季止修听到动静，抬眸看去，然后就看见郁梧晟撸起袖子开始帮忙。 “你今天回来的倒是早。”季止修开口。 郁梧晟回道：“因为我早退了。” 季止修挑眉，“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工作狂，永远都不会早退。” “之前是工作狂，不过是为了能快点见到小珞。而现在早退，也是为了小珞。” “那可惜，晚饭不是她来做。” “我又不在意，小珞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季止修轻笑摇头，“我才不信，你不是妹控吗？” “一点点失落，但不多。而且，你不也是恋爱脑吗？” 两个互相伤害的人。 若是郁珞灵听见，怕是又要说他们幼稚。 季止修将肉丢进淀粉里，缓声开口：“说说正事吧，你来厨房绝不可能只是简单帮忙。” 郁梧晟轻哼一声，道：“我只是好奇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坤民的手下？不然小珞怎么可能会说站队坤民？” 季止修轻笑一声：“你可以这么认为。” 郁梧晟皱眉，“什么叫可以这么认为？” “有些事情，没必要知道的太清楚，郁梧晟。” “你真的觉得坤民可信？” “那我问你，你觉得我可信吗？” “……若我说不信呢？” “那我没有办法。” “……我明白了，你，就是坤民。” 季止修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郁梧晟神情复杂地看着季止修，“真没想到你就是八大堂主之一……不过为什么告诉我？不是说堂主身份是绝对不能告知于人吗？” 季止修耸肩，“我没说，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郁梧晟：…… 季止修继续道：“珞灵知道这件事，从在那座古堡里窥探到我记忆时，就已经知道了。” “……也对，你的记忆都已暴露在她眼前，她想不知道都难。所以她才会在群里那么说……” 季止修煎着肉，淡然说道：“就算是我，也不了解其他七位堂主。乾主曾经找许沉睦聊过，但我们并不知道这期间乾主是否已经换人。” 是啊，堂主都不以真面目出席，所以堂主换人这种事情大家都不知道。 郁梧晟微微蹙眉，“当初明明是为了保护堂主才设下这种规矩，却没想到……反而成为了我们阻碍。” “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可以说是非常不利。” “他们会对小珞下手吗？” “不好说，毕竟我们谁都没猜到‘墓中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都猜测是‘借尸还魂’罢了。” 郁梧晟沉默。 季止修将煎好的肉放入盘子中，“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说句不厚道的话，或许就连顾安意他们，我们都要防。” “……你这话要是被他们听见，指定要数落你。” 季止修轻笑，“没关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郁珞灵，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她。” 门铃声再次响起，这回是顾安意。 她笑盈盈地看向郁珞灵，开口道：“我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是在做什么？” 郁珞灵看了眼厨房，诚实说道：“不知道，因为不是我在下厨。” “哎？小珞灵不是说要下厨吗？” 郁珞灵笑着解释道：“因为我做饭的时候老是走神，所以季止修就让我先去休息，做饭的事交给他。” “原来是这样。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你会为此心烦意乱也正常。” ”安意姐姐，进来坐吧，别站着了。” 顾安意点头，抬步走进来。 郁珞灵还没关门，就看见许沉睦和倪裳并肩往这边走来。 “来得挺快。”郁珞灵笑着说道。 许沉睦听见她的话，笑着回应：“那当然，不过你已经做完了？居然还来迎客。”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今晚不是我下厨，是季止修。” 倪裳闻言，担忧地看向郁珞灵，“你脸色不太好。” 郁珞灵抿唇轻笑，“没什么，只是想事情想得太多了。” 倪裳微笑开口：“没事，再多的困难，只要勇敢去面对，总会全部解决。” 郁珞灵并未再多言，将两人迎进来。 四人坐在沙发上，等待开饭。 顾安意率先打开话题，“所以说，小珞灵为什么要让我们站队坤民？” 郁珞灵看了眼厨房的位置，轻声回道：“季止修提议的。” 许沉睦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这么说来，季止修好像是坤民的下属，只是他很少做事，听闻坤民交给他的事情都被他推脱。” 郁珞灵：……自己是自己的下属，自己还推脱自己交给自己的事情。 果然，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好奇怪。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堂主的身份不能告知任何人。 若不是她窥探到了季止修的记忆，怕是这辈子他都不会告诉自己。 倪裳指尖轻敲膝盖，开口道：“但其实我们就算站队坤民也捞不到太多好处，最多，将他的下属当做我们的盟友，可我们能够信任他们吗？” 顾安意轻叹，“我们还是要站队的，毕竟各大堂主都知道‘墓中人’的目标是郁珞灵。那不论是内鬼还是自己人，都会对郁珞灵下手。” 许沉睦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倪裳，才开口道：“但现在‘墓中人’并没打算让郁珞灵死，不然以它的实力和手段，郁珞灵怕是早就……” 虽然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可偏偏就是实话。 “墓中人”的实力成迷，他们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强。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墓中人”。 真是越想越头疼。 郁珞灵缓缓开口：“总得来说，我们还是要站队坤民，至少能让其他势力看到我们的态度。” “我支持小珞。”郁梧晟不知何时来到这边，“我相信坤民，他是值得信任的。” 许沉睦惊讶地看向郁梧晟，“队长，不过才一会功夫，你就改变主意了？” 郁梧晟：……总不能说坤民亲自问他信不信他吧？ 郁梧晟懒得解释，直接道：“反正，我相信坤民。” 郁珞灵狐疑地看了眼郁梧晟，而后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内，季止修还在忙碌。 郁珞灵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你告诉哥哥了？” 没说明是什么，但季止修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开口回道：“他猜到的，不是我说的。” 郁珞灵：…… “难怪转变意见那么快。不过，怕是你暗示他，所以他才猜到的吧？以堂主身份的保密程度来看，若你不暗示，他绝对猜不到。” “这不重要，珞灵。重要的是，郁梧晟绝对会站在我们这边，因为他是你的哥哥。” 郁珞灵听到这话，眸中闪过惊讶之色。 “你居然……不信任他们。” 第169章 变强 季止修闻言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郁珞灵明白季止修就是那个意思。 郁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会信任他们，毕竟我们并肩作战了那么久。” “那要看是什么情况，珞灵。”季止修说着看向郁珞灵，“因为现在我不能拿你去赌，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又为什么相信哥哥？” “因为对于郁梧晟来说，你也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郁珞灵抿了抿唇，苦笑开口：“……那如果我真的会死呢？” 季止修没有回答，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郁珞灵也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但她知道，季止修其实从未想过那个可能。 因为他无法接受。 郁珞灵微微垂下眸，轻声说道：“快点做饭吧，我有些饿。” “好，你再去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季止修继续去忙碌了。 郁珞灵沉默地看着季止修的背影，神情有些惆怅。 她曾无数次想，如果自己被杀死，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真如之前所说，她会选择成为恶灵。 但现在，她并不想死。 如果“墓中人”真的想要“借尸还魂”，那她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所有人都告诉她，不用忧虑，有困难就去面对，所有事情会水到渠成。 但……她还是很担忧。 郁珞灵从不怕死，但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死。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人，她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对世间有贪念，才会想要活着。 而她郁珞灵现在也有了贪念，所以才想活。 但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她不介意与“墓中人”同归于尽。 虽然没自信，但未免不可一试。 晚饭很快做好，六人围着餐桌而坐，开始吃晚饭。 吃着吃着，许沉睦突然开口：“所以，我们真的打算站队坤民了吗？” 郁梧晟回道：“自然。” 季止修：“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推荐？” 许沉睦撇撇嘴，继续问：“所以，乾主到底为何不可信？我年幼时与他交谈，感觉还可以。” 郁梧晟开口反驳：“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乾主有没有换人。” 倪裳开口：“那离阁也不可信吗？那位毕竟是苏凌的亲人。” 季止修：“你认为苏凌可信？” 倪裳：“与她的相处来看，至少她不会做帮恶灵的事情。” 顾安意：“我赞同倪裳的话，苏凌绝不是那样的人。” 季止修：“可这不代表，离阁就可信。” 郁梧晟：“我们可以去试探一番，试探离阁到底可不可信。” 顾安意：“你有主意了？” 郁梧晟轻笑，“暂时还没有。但其实，我很想说，我怀疑乾主就是那个内鬼，虽然我没有证据。” 许沉睦：“那队长你为什么怀疑他？” 郁梧晟：“都说了是感觉。他给淮琼下达的命令是保护好小珞，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许沉睦：“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安意皱眉，“保护好小珞灵？这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又或者是……协助？” 许沉睦：“你们想的那么复杂的吗？万一人家真的只是想保护好郁珞灵呢？毕竟‘墓中人’的目的不是郁珞灵吗？” 季止修：“可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墓中人’现在不打算动郁珞灵。” 郁梧晟：“总之，他就是有嫌疑，但愿是我多心。” 许沉睦：“我还是觉得你们想太多了。” 倪裳缓慢开口：“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想法来想。淮琼肯定猜不透乾主的真实用意，会觉得这个任务没有任何问题，毕竟谁都知道郁珞灵就是‘墓中人’的目标。” “乾主如果真的是内鬼，那么，他下达的命令，就是要在别人看来非常合理，这样才会不被别人发现他内鬼的身份。但同样，这个命令也能协助恶灵。” 郁梧晟接着道：“所以乾主下达了一个这样的命令，一个既能瞒过所有人，又能帮到恶灵的命令。” 许沉睦原本还在疑惑，但思索片刻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墓中人”现在并不希望郁珞灵死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下属来加强郁珞灵的能力。 那自然是希望有人能好好保护郁珞灵。 恶灵可以收着点不伤害到郁珞灵，但难免有意外。 毕竟恶灵也有可能会失控。 那这种时候，就需要能护住郁珞灵的万灵师。 “墓中人”绝不会信任他们，但会信任内鬼派去的人。 虽然这样想，还是有点多想。 但正所谓，多想总比少想要好。 万一正好被他们猜对了呢？ 郁珞灵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老实说，她不在乎内鬼是谁，也不在乎他们到底会不会背刺自己，让自己的处境更加困难。 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该怎么样，才能将结果变成她理想中的那样。 心里没底，就容易心不在焉。 郁珞灵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对饭桌上，他们聊的事情根本没听进去。 季止修看出来了，便默默给她夹菜。 毕竟她只扒拉碗里的米饭，根本不夹菜吃。 其实乾主下达那样的命令是不是那个意思，季止修也猜不透。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堂主的这个位置。 在外人眼中，堂主是万灵堂的最高权力。 但其实，每一次堂主齐聚一堂，都在争吵。 谁都不服谁，永远都是多数服从少数。 季止修每次参加会议，都习惯沉默不语。 因为他不想吵。 争吵没有意义。 无论他们吵得再厉害，也依旧要给出一个决策。 这就是万灵堂堂主的责任。 遥记得第一次参加堂主会议时，自己有多紧张。 毕竟那时他年岁不大。 虽然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但他还是紧张。 怕搞砸。 结果就是，根本不需要紧张，因为没人在意你会不会搞砸。 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让其他堂主投票自己的意见。 这才是，每次开会最重要的事情。 季止修看清之后，便对堂主开会排斥。 或许，当年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 万灵堂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堂主。 这顿饭吃完，大家都已决定站队坤民。 * 第二日，郁珞灵和季止修来到擂台，顺便还叫上了许沉睦。 许沉睦坐在台下，啧啧两声开口：“你们居然要对练，不怕自己下不去手吗？” 郁珞灵淡然回道：“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不过是正常的对练而已。” 许沉睦视线落在季止修身上。 郁珞灵能不能下得去手，许沉睦不知道。 但他知道，季止修下不去手，因为他舍不得。 这也是他从不跟倪裳对练的原因。 不过，真要论起来，体能方面，还是倪裳更强些。 自己还是更喜欢窝在炼毒室炼毒。 两人很快打起来。 郁珞灵力气比季止修小，所以要找机会，不然会很被动。 季止修自然也明白这点，直接开始猛烈攻击。 郁珞灵快速躲避着，也试图借力打力。 但奈何，季止修步步紧逼。 郁珞灵决定攻击他的下盘。 她刚准备动脚，结果却被季止修抢先一步。 郁珞灵连忙借力跳起，直接从季止修面前跳到他背后，然后一个利落的扫堂腿。 季止修猝不及防，直接倒地，但他很快跳起，继续朝着郁珞灵攻去。 郁珞灵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不愧训练了多年，跟之前对练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打得有来有回。 许沉睦倒是沉默了。 没想到啊，两位都是狠心的主，是真的下得去手。 还以为季止修这个恋爱脑不敢动真格。 许沉睦不知道，如果季止修不动真格才真是要惹郁珞灵生气。 这是对这场对练的不认真，相当于对她的歧视。 最终，郁珞灵险胜。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季止修笑着说道：“你的实力果然很强，跟你对练很爽。” “你也不差，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成长成这样，你一定暗自下了不少功夫。” 季止修说着，走到郁珞灵面前，拿出纸巾给她擦汗。 被喂狗粮的许沉睦：……你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个人在？ 郁珞灵侧目看向许沉睦，道：“来吧。” 许沉睦眨眨眼，道：“你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用，我还可以。” “那要是输了，可不准说我胜之不武。” 郁珞灵被这话逗笑了，“我不觉得你能赢我。” “大话别说的太早，小爷我也不弱的。” 许沉睦说着，快步走上擂台。 郁珞灵朝着他挑了挑眉，道：“尽管出招。” 许沉睦闻言，直接就冲了过去。 下一秒，被郁珞灵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许沉睦：？？？？？ 不是，他就这样被一招解决了？！ 这样他颜面何存？！ 郁珞灵无奈地看着他，“我说了，我不觉得你能赢过我。许沉睦，你确实有点太弱了。” 许沉睦：！ 他立马爬起来，诚恳地看着郁珞灵，“恩人！你再帮帮我！” 郁珞灵：？ “我想增强我的体能和打架能力！请你指点一二！” “少窝在你的炼毒室，多来训练自己。” 郁珞灵说完就走。 毕竟她还要去训练自己的意念之力。 而得到指点的许沉睦暗自下定决心。 他这一次，一定要变强！ 第170章 忠心(一)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们迎来了新的任务。 地点则是在一座年代久远的古镇里。 要说事情闹得有多严重，似乎也没有那么严重。 没有受害者出现，却让他们前往。 原因很简单。 有“墓中人”的痕迹，需要他们去调查清楚。 按道理来说，郁珞灵不应该出这个任务才对。 但八大堂主开会，最终下达决策，是让郁珞灵跟着一起。 对于这个结果，郁珞灵并不意外。 有“墓中人”的痕迹…… 又是它布的局。 他们又不得不跳入它的局中。 不，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它的局中。 吃过早饭，他们就出发前往那座古镇。 这次他们坐的是大巴，因为能直接将他们送到那座古镇。 郁珞灵咬着吸管，神情淡淡地看着窗外。 “珞灵，在想什么呢？” 季止修说着，手轻轻戳了戳郁珞灵的脸颊。 郁珞灵侧目看向他，微微眯起眼睛，“你……今天是不是捣鼓了一下发型？” 季止修有些懵，“没有啊，不是和平常一样的？” 郁珞灵看着他这样，轻笑出声：“但你今天变得更帅了。” 季止修无奈一笑，“你怎么也跟我说这种话？” “想说就说了。”郁珞灵说着将手中的牛奶递给季止修，“喝不下了。” 季止修伸手接过，直接将剩下一点喝完。 郁珞灵附耳轻声说道：“能跟我说说，八大堂主开会时都说了什么吗？” 季止修垂眸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心如止水】：提出让你必须跟着去的，是乾主和艮民。 【.ll.】：那其他堂主？ 【心如止水】：兑主和离阁反对，其他保持 沉默。 【心如止水】：最后，就是投票。 【心如止水】：乾主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想要让“墓中人”出现，你就必须在场。 【心如止水】：但兑主认为，“墓中人”现在还没有想动你的心思，那你最好别出场，这样就不会按照“墓中人”的计划而来。 【心如止水】：艮民认为，就算按照“墓中人”的计划来也没关系，反正目前来看，事情都是对你有利的。 【心如止水】：但离阁认为，这样就被“墓中人”牵着鼻子走，他们至今都不清楚“墓中人”到底想要什么。 【心如止水】：他们大概吵了十五分钟，然后开始投票。 【心如止水】：乾主、艮民、震阁选择你该出席此次任务。 【心如止水】：兑主、离阁选择你不该出席此次任务。 【心如止水】：我与巽王、坎王选择弃权。 【.ll.】：这样看来，乾主是内鬼的可能性很大。 【.ll.】：引出“墓中人”又能做什么？不论是套话，还是将它拿下，我们都做不到。 【心如止水】：我已经派人盯着乾主的下属们。 【.ll.】：你的下属们可信吗？ 【心如止水】：如果你问我，那我只会回答我并不信任。 【.ll.】：那你还让他们去做？ 【心如止水】：我手下就那几个人，不论是否值得信任，都无所谓。 【心如止水】：背刺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无事就行。 郁珞灵抬眸看向季止修。 他神情淡淡，看上去真的不在意这种事。 【.ll.】：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做这个堂主？ 【心如止水】：嗯，我觉得很没必要。 【心如止水】：我始终认为万灵堂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堂主。 【.ll.】：你这话，要是被别人知道，怕是要说你。 【心如止水】：我没跟别人说过，只跟你说过。 郁珞灵收起手机，将脑袋靠在季止修肩膀上，轻声说道：“我眯一会儿。” “好。”季止修说着，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大巴车缓慢地行驶着，车上的众人都陷入了沉睡。 * 时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形的旋涡再此显现，将人的意志席卷。 下一刻，鸟鸣声响起，郁珞灵猛然睁开双眼。 这里……是哪里？ 看着面前古香古色的房间，郁珞灵的脑子宕机了一瞬。 他们已经进入到古镇里了？那季止修为什么不喊她？ 不，不对，这不是在古镇里，更像是在真的古代里。 郁珞灵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服饰，果真是古装。 不是，怎么一觉醒来，她就来到了古时候？ 是恶灵搞得鬼吗？还是“墓中人”的诡计？ 不管是什么，先去搞清楚状况。 这样想着，郁珞灵就快速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才刚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少女急急忙忙跑到她面前。 “静姝姑姑，你快去看看殿下吧！” 静姝姑姑？她？ 虽然有点懵，但郁珞灵还是很快进入状态。 “你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小宫女哭唧唧开口：“殿下正在宫殿里闹脾气，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 郁珞灵无声地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虽然郁珞灵并不知道怎么去那位殿下的宫殿，但这具身体似乎还记得如何去。 直到看到那位殿下，郁珞灵才敢确信，是那位恶灵搞得鬼。 “殿下，静姝姑姑来了。” 漂亮的小姑娘停止了哭嚎，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郁珞灵。 她身着华服，戴着漂亮的珠花，坐在那里就跟个小手办一样，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好不可怜。 小姑娘跌跌撞撞地扑进郁珞灵的怀里，仰着小脸看她。 “静姝姑姑，他们欺负我。” 郁珞灵垂眸看着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谁敢欺负殿下？” 小姑娘撇撇嘴，指向刚刚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侍从和婢女。 “就是他们欺负我。” 郁珞灵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那些人就浑身一个哆嗦，连忙下跪求饶。 “请静姝姑姑赎罪。” “你们对殿下做了什么？” “我……我们……只是让殿下不要再闹了。” 郁珞灵看向小姑娘，轻声问道：“殿下在闹什么？” “……父皇和母后都没时间陪我。要是我惹出点事情来，他们是不是就会来看我？”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还带着点期待。 郁珞灵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轻声说道：“殿下，你这样，他们非但不会来看你，还会责怪你。” “那我应该怎么做？” “殿下很想要皇上和皇后的关注吗？” “嗯，因为最近父皇母后都比较关注弟弟，所以……我有点小小的嫉妒。” 郁珞灵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缓声说道：“殿下，你要记住，不能嫉妒任何人，也不要在意任何人。这样，你才能在这深宫中活下去。” “包括父皇母后吗？” “嗯，包括皇上和皇后。” 哄好小姑娘很简单，所以她很快就离开了那座宫殿。 刚刚来找她的小宫女正在向她道谢。 “多谢静姝姑姑，若非是姑姑，殿下不知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不必言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郁珞灵说完，就转身离开。 回到刚刚的房间，郁珞灵才开始理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记忆。 也就是这具身体里的记忆。 她名叫白静姝，是白家庶女，在宫中做女官已有十余年。 而那位小姑娘乃是当朝嫡公主，凤仪公主沈银朱。 她口中的弟弟，是皇后新诞下的皇子，皇帝赐名沈净远。 除去这两位外，还有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沈知节。 现在还没到争夺皇位的地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有意让沈净远成为下一任皇帝。 虽然他年岁不大，但皇帝精心培养，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白静姝是皇后的人。 所以她时常会去帮助沈银朱，这也是皇后殿下的命令。 不过这些，只能够让郁珞灵认清现状，并不能让她破局。 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情况，是否也被困在这里？ 这些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 现在应该做她身为女官应该做的事情。 好在这些事情都不算难，很快郁珞灵就将其处理好。 刚准备出去走动走动，却看见沈银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自己。 郁珞灵走到她面前，行礼道：“静姝见过殿下。” 沈银朱静静地看着郁珞灵，淡然开口：“静姝姑姑，沈净远来找我了。” “二皇子殿下？” “嗯，他来跟我炫耀，父皇送给他一支漂亮的紫檀狼毫笔。静姝姑姑，我讨厌他那沾沾自喜的模样。” 郁珞灵缓缓蹲下身，盯着沈银朱问道：“殿下也想要那支狼毫笔吗？” 沈银朱轻轻摇了摇头，“那支狼毫笔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父皇给的。” “所以，殿下在意的只是皇上吗？” “……静姝姑姑，父皇母后到底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并不知殿下，但你要学会接受现状，因为，以后他们依旧会如此。” “那他们是不爱我了吗？” “静姝不知，但我猜测，他们应该还是爱你的。” “既然爱我，那为什么不来陪我？” “殿下，这世间很多事都说不清道不明，你不必事事都要找到答案，你只需要记得，不期待就不会受伤。” 第171章 忠心(二) 沈银朱虽然年幼，却很聪慧，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郁珞灵话里的意思。 “我明白了，静姝姑姑。” 郁珞灵帮她理了理衣服，轻声说道：“殿下只需要记得，自己是这澜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其他人不可轻易欺辱你。” “我知道了，静姝姑姑。” 郁珞灵缓缓站起身，吩咐侍女将沈银朱带回宫殿。 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手。 刚刚……所说的话，所做事，都不是她想说、想做的。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变成了白静姝，而是以白静姝的视角来看那位恶灵的故事。 不过，在主要记忆外，她似乎可以自由活动。 就比如说现在。 但她也发现，自己离不开这座宫殿，就像是被什么阻拦。 无法探索，那就只能跟着那个恶灵的记忆往下走。 果然，还是只能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天又一天过去。 郁珞灵不是在处理公事就是在吃饭睡觉。 总而言之，很无聊。 直到沈银朱再次到访。 不过这次的沈银朱似乎长高了些，看上去已经十二三岁了。 难道说，她看着像是过去了几天，实际上已经过去了几年。 沈银朱依旧身穿华服，头上戴着漂亮华丽的发簪。 只不过那双眼睛，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明亮，反而幽深如潭水，让人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静姝姑姑，我又来找你了。” 沈银朱说着，来到她屋中坐下，还让贴身侍女留在外面。 郁珞灵朝着她行礼，才开口道：“殿下今日怎么来了？” “想找静姝姑姑聊聊，毕竟您也知道，除了您以外，我也没什么人可以谈心。” “那殿下想跟我聊什么？” 沈银朱随手拿起一旁的毛笔，淡然开口：“静姝姑姑想必也听说了父皇母后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皇帝与皇后的事情？ 郁珞灵还不知所为何事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多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原来，是皇后的娘家出了事，皇后日日向皇上求情，却无果。 出了事？是什么事？ “殿下可知是何事闹得如此？” “咦？静姝姑姑竟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沈银朱把玩着手中毛笔，继续往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有人说外祖父包藏祸心，要害澜国。” 郁珞灵闻言微微皱眉，“只凭几句谣言，应该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沈银朱点头，“但外祖父做事出了岔子，现在众臣都以这错处上奏折参外祖父。” “这事……莫不会是贵妃娘娘所为？毕竟现在谁都知道，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二皇子。但贵妃娘娘的孩子为长子，绝不可能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 沈银朱将手中毛笔放下，缓缓开口：“是不是贵妃所为，这件事对于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更多好处。” 郁珞灵没想到沈银朱来此是为了询问这件事，她还以为沈银朱又是为了得到皇帝与皇后的宠爱。 “我认为，殿下此时，还是不要搅入局中最好。做壁上观者，才是对您最好的选择。” 沈银朱听到她这么说，垂眸思考片刻，才道：“既然静姝姑姑如此建议，那我便如此做。今日没带什么礼物给静姝姑姑，我下次会补上。” 话落，抬步就离开。 郁珞灵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沈银朱……看上去似乎有野心，想要争夺皇位。 难道说，她是因为争夺皇位失败，所以才惨死怨恨生，成为了恶灵？ 但那样，应该不会是ssr级的恶灵。 还是需要再等待。 等待这段记忆走到终局。 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郁珞灵再次见到沈银朱。 她已经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眼眸变得更加深沉，脸上再无喜怒。 沈银朱安静地站在那棵梨树下，看着梨花盛放。 “静姝姑姑，母后死了。” 郁珞灵听到这话，眸中闪过惊讶之色。 沈银朱并未看郁珞灵，而是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自从那件事之后，母后就像是被剥夺了生机一样，就算是我，也无法再让她展露笑颜。” “我时常在想，我到底哪里比不过沈净远？他有哪里比我要强？可到头来，最先离开的却是他。贵妃心狠手辣，容不得沈净远。” “我那纯真的傻弟弟，就那样被贵妃的一杯毒酒送上西天。连救……都来不及救。我其实很讨厌他，因为他一出生，就夺走了我的全部。” “可当他真的离开，我却又觉得舍不得。说到底，无论怎样，他都是我沈银朱的亲弟弟。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可却并不亲近。为此，我很后悔。” “静姝姑姑，你觉得我错了吗？我因为嫉妒他，所以才选择远离他，我怕自己会被嫉妒占据大脑，因而伤害他。可他，还是早早离开。” “从那一刻我才明白，父皇的宠爱，既是甜蜜的糖，也是最致命的毒药。这深宫，也确实会吃人。静姝姑姑你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该什么都不在意。” 沈银朱说完后，就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她甚至都没等白静姝开口。 或许，她来此，不是为了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只是单纯的想要诉说心中事。 在这深宫之中，唯一愿意听她诉说心中事的，只有白静姝。 多么可笑，她还是尊贵的嫡长公主。 在这深宫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银朱，你到底在这深宫中经历了什么？ 时间再次流转，郁珞灵能感觉到这具身体渐渐变得虚弱起来，甚至病到卧床不起。 沈银朱来到床边，双手紧紧握着白静姝的手，泪水一滴滴打湿了被褥。 “静姝姑姑，连你也要将我丢下了吗？能不能……再陪陪我？不要这么早就离开我……” 这是除了第一次见面后，沈银朱第二次哭泣。 她就像是要失去重要家人的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而白静姝已经病到连说话都困难了。 “……殿下，请……您……好……好……活着。” 她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已是精疲力尽。 沈银朱眸中含泪地看着白静姝，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静姝姑姑，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听到沈银朱的话，白静姝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咽了气。 沈银朱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郁珞灵再次感觉到意识被旋涡席卷。 等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白茫茫的雾中，根本看不清四周有什么。 郁珞灵微微蹙眉，刚准备动用意念之力，就听见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从未做错过任何事，可所有不幸之事全都降临在我身上，凭什么？” 是沈银朱的声音。 郁珞灵猛然转身，看向那声音来源处。 可以微微看到沈银朱模糊的身影。 下一刻，雾中冲出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提着大剑就朝着郁珞灵砍来。 郁珞灵连忙闪身躲过。 然而，身后又有攻击袭来，看上去像是暗器。 郁珞灵快速念咒，手中动作不断，挡下那几枚暗器。 又听见枪声从侧方传来，郁珞灵微微蹙眉，再次挡下。 这些攻击，怎么这么熟悉？ 难不成……是沈银朱故意为之？还是……它用迷雾来迷惑他们？ 郁珞灵边想，边抵御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 她始终都未出手，因为她现在还不能确定。 这到底是幻象，还是真实的。 冰冷的锁链袭来，被郁珞灵一把抓住。 下一刻，直接震碎。 金色之光在她眼眸中流淌，让她看破面前所有伪装。 她看见了沈银朱手中那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笼。 直觉告诉她，毁了那个灯笼，迷雾就会消散。 郁珞灵思索片刻，最终选择保险一些的办法。 “寂灭。” 手指轻轻一划，金色之光流转，灯笼猛然炸开。 但迷雾并没有消散，攻击还在继续。 郁珞灵微微蹙眉，没想到自己居然判断错误。 不，或者说，那个被她打破的灯笼是虚假的。 但那个灯笼，绝对是制造出这片迷雾的存在。 郁珞灵凝眸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模糊身影。 看来，这次不能用保险的办法，还是需要用激进的办法。 既然远程不行，那就来近程攻击。 郁珞灵拿出许沉睦新给的匕首，朝着那道模糊的身影飞奔而去。 攻击越发猛烈，郁珞灵躲避着，也快速朝着身影靠近。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如果她选择防御，那么势必会离那个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远。 所以，她绝不能防御。 金眸闪烁，指尖金光流转，手中匕首直接飞了出去。 爆炸声再起，再次将那盏灯笼摧毁。 这回，烟雾消散，众人面面相觑。 郁珞灵跪坐在地，捂着自己肩膀的伤口，眸光冷冽地看着面前身穿华服的少女。 沈银朱面色平淡地丢掉手中破碎的灯笼，淡然开口：“还以为能在你手中多撑一会儿，没想到连一刻钟都没有。看来‘墓中人’给的东西也没太大用处。” 第172章 忠心(三) 季止修和郁梧晟急匆匆跑到郁珞灵面前，将她扶起来。 倪裳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发现上面有血迹。 许沉睦亦是如此，怔愣地看着手中的暗器。 顾安意将手枪收起，沉默地走到郁珞灵他们身后。 “自相残杀的感受如何？”沈银朱说着，缓缓落地，“看着你们将彼此认作是敌人，这场戏，还真是精彩。” 郁珞灵抬手擦掉脸上的血，笑着开口：“凤仪公主这话可真有意思，这一切不都是你所为吗？” 听到凤仪公主的称呼，沈银朱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凤仪公主早已死，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沈银朱。” 闻言，郁珞灵轻挑眉梢，淡笑开口：“那沈银朱，‘墓中人’的目的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毕竟你们的计划中有我。” 沈银朱双手抱臂，冷笑开口：“就算如此，我也没必要将计划告诉你。” 郁珞灵看着沈银朱，勾唇浅笑，“殿下说笑了，我觉得我们的目的还是一样的。” “一样的？我并不那么认为。那是‘墓中人’的目的，不是我的目的。还有，我已不是凤仪公主，不必唤我殿下。” 郁珞灵微微眯起眼，笑着没再说话。 沈银朱见状，抬手一挥。 强烈的风袭来，众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掀倒在地。 等再去看，沈银朱却早已消失不见。 郁梧晟简单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里就是一片竹林。 “我们应该已经身在古镇中，不过并不在正中央。” 郁珞灵接过季止修递过来的纸巾，擦掉手上的血。 她轻声开口：“你们看见了什么？” “白静姝。”季止修简单回答了三个字。 此话一出，众人就明白大家所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郁梧晟缓缓开口：“先回到小镇里再说，剩下的事情，回去后再议，小珞也需要处理伤口。” 于是乎，众人寻找回去的路，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会绕回到原来的地方。 许沉睦轻叹一声，懒懒开腔：“……鬼打墙，我就知道那个什么公主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有酒精吗？”季止修问。 许沉睦一脸懵地看向季止修，“？你问我？我是会带酒精的人吗？” 季止修面无表情说道：“你不是毒灵师吗？” 许沉睦：…… “我是毒灵师，又不是治疗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季止修：“哦，可你为什么没有这种东西？” 许沉睦一脸懵，“我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季止修不再说话，只是拿出湿巾小心翼翼擦掉郁珞灵伤口旁的血。 “疼吗？”他轻声问。 郁珞灵笑着摇了摇头，“都是小伤，不疼的。” 尽管这么说，季止修手下的动作依旧轻柔，深怕会弄疼郁珞灵。 因为一直绕的原因，所以他们决定待在原地休息，顺便给郁珞灵处理下伤口。 伤口不大，但有些多，都是细小的伤口。 看上去像是被暗器所伤。 郁梧晟缓缓开口：“都是你打出来的伤口。” 许沉睦：…… “这……这也不能怪我，都是那什么公主的错，我又不是故意的……” 郁梧晟继续道：“我又没怪你，只是陈述事实。” 许沉睦：……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郁珞灵凝了凝眸，看向竹林深处。 “怎么啦？”季止修问。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怨气。” 顾安意问：“是沈银朱吗？” 郁珞灵再次摇头，“并不是，而是另一股怨气，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熟悉？”季止修跟着郁珞灵的视线看向那处。 郁珞灵伸出手，遮挡住季止修的眼睛，轻声说道：“别看，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止修看着面前白皙的手，睫毛颤了颤。 许沉睦懒懒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郁珞灵轻轻摇了摇头，“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我能确信的是，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论是生前，还是生后。” “能让你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郁梧晟道。 倪裳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但现在问题是，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暂时离不开。”郁珞灵抬眸看向天空，“沈银朱已经设下圈套，一直鬼打墙就是因为这个。” 顾安意接话道：“所以我们得去找沈银朱。” “我们可以先去找那个坏东西。”郁珞灵说着，视线再次落在那个方向上。 于是乎，一行人跟着郁珞灵，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很快，他们听见水流声，也在小河旁看见一位身姿瘦小的少女。 与沈银朱的华服不同，她身着粗布麻衣，头发也有些枯燥，只用青黑色的发带松松绑着。 但少女长相并不普通，反而清丽动人。 听到动静，它转过头，笑盈盈地看向他们。 “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还会不死心地再转几圈。” 郁珞灵看着它，没有开口说话。 许沉睦上前一步，询问道：“你是谁？” “我吗？我是秦亦熙，秦家义女。”秦亦熙说着，缓缓抬起手，河水在翻涌，“我呢，来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吧，一个……悲惨的故事。” * 我原名为阿西，自幼父母双亡，被卖到青楼做丫鬟。 从我被卖进青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在青楼的日子并不好过，妈妈总是盼着我长大，好去卖艺拉客。 可我，不想成为妓女。 我宁愿做一辈子丫鬟，都不愿去做妓女。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妥协，那我这辈子都再无翻身之日。 我其实很羡慕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孩子们，至少他们能吃穿不愁。 不像我，为了吃穿，什么都能做出来。 因为我想活着。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看见了金枝玉叶的凤仪公主。 她真的好漂亮，身上穿的丝绸锦缎，是我这辈子都穿不上的。 自从那匆匆一面后，我就对此念念不忘。 若我……也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那该有多好？ 我羡慕又嫉妒着凤仪公主。 可就算我再怎么羡慕嫉妒，我也成为不了公主。 冷硬的床，足以破碎我那痴傻的梦。 但我又总是安慰自己，这样就已经足够好了，不要再强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青楼里，我学到了很多道理。 比如说，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又争又抢，也不会属于你。 所以我很清醒，清醒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公主。 可我又很痴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公主。 就这样，日子一点点过去，我已十五岁。 这就意味着，我该去接客。 就算我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去。 我明白，这就是我的命，我不得不认。 可我，着实不想认。 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逃出青楼，找那位传闻中公正不阿的秦老将军寻求庇佑。 我知道，他今日会出现在仙陇桥。 这个计划，最终还是成功了。 因为我对青楼太过熟悉，也对妈妈的做事风格太过熟悉。 见到秦老将军的那一刻，我就跪倒在地，哭诉着自己的苦难。 我告诉他，我从小父母双亡，被歹人买进青楼，在青楼受尽折磨。 如今青楼里的老鸦要将她送去侍奉客人，但我不愿，我宁愿做丫鬟。 今日逃出青楼，听闻秦老将军在此，我特意往这里跑，只求能得到秦老将军帮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自己。 但我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就算他不想帮，也会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而帮我。 这就是我想要的。 秦老将军最终帮了我，将我带回秦家，做秦家丫鬟。 秦家的丫鬟床还挺舒服，至少比青楼的要好。 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成为妓女。 但我依旧会幻想自己成为公主时的模样。 哪怕知道是痴想，却还是会去幻想。 某天机缘巧合下，我救了秦老将军一命。 虽然只是个意外，可我确确实实，救了秦老将军一命。 因此，他们答应允我一个心愿。 我知道我不该贪心，所以便以退为进，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秦家人有恩必报，他们让我只管说出自己的心愿。 于是我说，我自小就没有父母疼爱，所以非常想要一个家。 这个心愿很模棱两可，所以秦家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秦老将军开口，说将我收为秦家义女。 为此，我心中窃喜。 从那以后，我不再是婢女，而是秦家小姐。 我虽为秦家义女，但实际上他们依旧看不起我。 但那又怎样？我本就不在意这些。 我想要的，就是能过上好日子而已。 因为苦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借着秦家义女的身份，我开始讨好秦家主母，也开始讨好秦家那对姐弟。 秦家大小姐性子爽朗，没什么心眼，所以我和她很快以姐妹相称。 她还说，若有人欺负我，尽管告诉她，她来帮我教训回去。 这一刻，我才懂得，有姐姐原来是这样的存在。 第173章 忠心(四) 我开始羡慕秦家小少爷，有一个这样的姐姐。 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姐姐，是不是能过得好些？ 我想，对秦家大小姐更好一些。 这样，我才能对得起她对我的关照。 秦家小少爷性情冷淡，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 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练武。 他希望自己能像秦老将军一样，成为一位将军，镇守一方。 他很刻苦，所以我觉得他或许可以成为将军。 我去讨好他，基本上做什么都没用。 但我若是乖乖坐在那里，看着他耍剑练武，他便也会吃下我带来的糕点。 偶尔也会跟我聊聊天。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我轻声说着。 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并不是秦家的孩子，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那跟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我苦笑一声，道：“……因为秦家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我，都觉得我只是个借着恩情攀附秦家的人。” “是吗？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听到他这么说我微微一愣，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会像平常一样选择沉默。 因此，我来了些许兴趣。 “为什么啊？明明大家都那么说。” “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可我看着他的背影，却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我想说，他看错了。 大家所说的，才是我。 那个心愿，是我故意那么说的。 我想要的就是攀附秦家。 这样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 就算我无法成为公主，过不上公主的生活，我也要让自己拥有美好的生活。 其实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不想再奢求太多。 但和秦家小少爷交涉越多，我就越难控制自己的心动。 可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嫁给他。 他也绝不会娶我。 我明白，他只是这个人很好，不只是对我。 毕竟，他可是要做跟秦老将军一样的将军。 我再次想，若我是公主，我就可以让他成为我的夫君。 可我不是，只是个秦家义女。 而这样的身份，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下才获得的。 明明，我本该只是个婢女。 但我也清楚，我并不想只做个婢女。 所以，在得知有机会再往上爬的时候，会选择利用。 原本，秦家夫人准备举办宴会来为他相看妻子，却没想到战争爆发，他选择一起前去。 他说，秦家的儿郎，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所以，原本没有同意的秦老将军，最终同意了。 后来，我看着他，换上戎装，骑上骏马，跟随着军队朝着西北而去。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最后一次见面，但我知道，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他。 再后来秦家战败，澜国皇室几乎死绝，独留凤仪公主。 朝堂请愿，让凤仪公主成为澜国的新皇，来救救这已经濒临绝境的澜国。 凤仪公主拒绝了，她不做这澜国的王，只会履行身为澜国公主的责任。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澜国最终还是覆灭，凤仪公主自剜，以一人之命换自国百姓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