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胖妞，搬空夫家后转运了》 第1章 穿越是逆风翻盘的开始 “我跟村里大叔们真没有不清不白，婆婆您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阴暗的柴房内，狼狈至极的牛棠棠跪在泥泞的地面上，苍白面容上透着丝丝委屈。 “儿媳啊，现在外头的村妇都要找你算账，天天堵在家门口要找你麻烦呢，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梅香莲的话看似是在为儿媳着想，实则眼底冷漠一片，“你先在柴房躲几天，等外头风平浪静了再说。” 说完，梅香莲就把柴房给锁上了。 她还要跟家人赶到官府，参加官府为高中状元的儿子，举行的接风宴呢。 “婆婆，您不要走啊，我可以跟大婶们解释，婆婆……” 回答她的只有，柴房四面八方透来的寒风。 绝望，渐渐在牛棠棠眼底浮现。 她抬头，看着柴房上的悬梁，下一秒，低头解开腰带，悬挂上去。 脚踩桌子，她缓缓地脖子放进腰带中，而后双脚一登，闭眼，离开了这个对她恶意满满的人世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倏地，牛棠棠睁开眼，看到自己悬在半空中，眼珠瞬间瞪大了：“靠，上吊！” 下一秒，她拼命地扑腾，只听腰带撕拉一声，她整个人急速下降，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的胸，我的腰，我的背……” 就在一瞬间，脑海中突然涌入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此身名唤牛棠棠，别看名字挺牛，出生到现在，就没过过好日子。 五岁就开始承担了家里一切的杂活重活，不光没得到爹娘的夸赞，反而动不动被爹娘拳打脚踢，只因为她是个体重过两百的胖子。 怕她一顿饭吃掉家中半月的口粮的爹娘，求爷爷告奶奶，给她说了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本以为是转机，没想到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新婚之夜，牛棠棠独守空房，素未谋面的丈夫拿着亲戚好友的礼金，进京赶考去了。 而她却要承担起身为儿媳妇的责任。 做饭洗衣、下地干活，这些在家都干过，她能承受。 但公婆还要她，捶背捏肩，洗脚按摩，完全把她当牲口使唤。 每天忙到狗都睡了，她一人还坐在后院，吭哧吭哧洗一家人的脏衣服。 不到半年，她就累出一身病，走几步就大喘气，汗流浃背。 可她总觉得只要等到丈夫回来，日子就好过了。 丈夫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心地善良，他一定会对自己好的。 但高中榜样的丈夫，早已与太守女儿看对眼，公婆怕她坏了丈夫的好事，恶毒的小姑子便想了一招，在村中散播她与各种大叔们有不正当关系。 百口莫辩的牛棠棠，跑回娘家寻求帮助，娘家怕高中状元的女婿迁怒，影响自家儿子前程，不光不帮她，还跟她划清界限。 两家人一合计，便将牛棠棠关进柴房，任由她自生自灭。 理完脑海中的记忆，青鸟感叹自己赶了一回时髦，穿越了。 从堂堂国家培养出来的高级复合型人才，代号“青鸟”，变成了一个任劳任怨，无私奉献，却没得到好下场，体重在两百斤徘徊的胖丫头。 胖丫头生活在一个全员恶人的环境中，撑到现在，真为难她了。 古代最注重女子名节，哪怕没有的事，也会越传越真。 这，恰好是压倒牛棠棠最后一根稻草。 青鸟越想，心里越来气。 这不明晃晃地欺负老实人。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叮”了一声。 一个可爱的萝莉音在脑后中响起：“恭喜主人顺利醒来，正在绑定空间，请稍后。” 她还没反应过来，萝莉音开始播报：【目前空间面积：30平方，草屋一间，农田十块，果树五颗，农作物种子五包，农具若干，金币0】 ？？？ 这不是师兄为末世到来，研发的生存空间吗？ 怎么与自己绑定了？ “主人，生存空间目前正在试运行阶段，所有产生的物品，只能用于他人身上，主人便能获得相应金币数，从而兑换更多物品，温馨提示，将物品花在与主人亲密度越高者身上，产生的金币会以双倍或数倍形式爆出。” “物品只能用在他人的身上，爆出的金币继续买物品，你是想让我当散财童子吗？” “不好意思，主人，有点延迟，漏了一句，每当金币达到一千上限，便能兑换成当今世界的货币，一千能兑一百文。”突然就觉得萝莉音好悦耳。 “一千能兑一百，一万能兑一千，金币越多，我不光可以用来买新物品，也能兑换成现实货币？”青鸟扳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产生的物品，我自己就不能用吗？” “能用。但自用，要花相应的金币。” “……” 这什么破设定。 “此设定，是防止有心人在末世倒卖物品，扰乱市场，生存空间研发初衷，是让仅剩的人类明白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唯有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抵抗黑暗势力，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崇高的格局，令接受组织培养的青鸟，有点热泪盈眶。 好，既来之，则安之。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牛棠棠，且看她如同逆风翻盘，将一副烂牌打出王炸！ “呯！” 被牛棠棠一脚踹开的柴房门，撞在墙壁上，上下晃动一会儿后，“哐”地掉在地上，寿终正寝。 区区柴房，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从柴房往前走，就是婆家的小院，不大的不大的小院，收拾的井井有条。 屋檐下，还挂着辣椒、大蒜、玉米，腊肉、香肠。 “咕噜。” 牛棠棠摸了下肚子，他娘的，嫁来温家这么久，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倏地，她心里有了主意。 “刺啦！” 厨房内，牛棠棠正在和面，锅里炖着腊肉与香肠…… 趁着婆家所有人都不在，先吃顿饱饭再说。 “嘶，好烫，好烫。” 就在牛棠棠把所有饭菜都准备好，准备大快朵颐时，她头一抬，透过窗户，看到对面人家窗户口，有个六七岁的孩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咽口水。 第2章 卷铺盖，休夫，闪人 牛棠棠想了三秒，才想起他是隔壁马婶家的小儿子铁蛋。 冲他咧嘴一笑：“铁蛋，想吃的话，把你姐姐一道喊来。” 隔壁马婶早年丧夫，靠着自己将一双儿女拉扯大。 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悍妇，吵架特别厉害，谁都吵不过来。 但她养出来的儿女，却很有礼数。 牛棠棠刚嫁来没多久，还是马婶女儿彩凤主动跟自己说话。 一去二来，两人便熟悉了。 彩凤时不时都偷偷给牛棠棠送吃的，是个好心的丫头。 她弟弟铁蛋，也是机灵鬼，每次姐姐与牛棠棠见面，他就在外面，帮着望风。 “彩凤、铁蛋，多吃点，锅里还有呢。”认识两人这么久，牛棠棠当然要盛情款待他俩。 “原来娘说的都是真的，温天赐高中状元，官府今夜举办宴席，为他接风洗尘……”彩凤看着脸上、脖子、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牛棠棠，心里泛起心疼，“棠棠，你公婆是不是又打你了？”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疼。”牛棠棠嘿嘿一笑，“快点吃，吃完帮我干活。” “干活？”彩凤有点懵，“干什么活？” “我本来就不受公婆小姑子待见，如今温天赐又高中状元，我要再待下去，小命都没了。”牛棠棠咽下口中的饭菜分析给彩凤听，“他们对我不仁，休怪我不义，彩凤，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个板车来，越宽越好。” “棠棠，你该不会是想……” 牛棠棠嘿嘿一笑，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要趁着婆家人回家前，把婆家搬空远走高飞。 彩凤没说话，反手就把耳朵上的坠子摘下来塞给牛棠棠：“这是我爹在世给我打的，能值几顿饭钱，你先拿着，等下我跟铁蛋给你找车去，你还年轻，做事又那么勤快，逃出温家这个魔窟，说不定日子比现在过得好，我支持你！” 果然，只有女孩子才能共情女孩子。 “彩凤，我哪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连累你们就不错了，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牛棠棠将耳坠子还给彩凤，“等我将来发达了，我一定会回家的，到时候我带你一块发财。” “还有我，铁蛋也想发财。” 望着笑起来傻乎乎的铁蛋，牛棠棠与彩凤对视一笑：“好，咱们一起发大财。” 吃完东西。 牛棠棠收拾厨房，彩凤带着弟弟先去找车。 牛棠棠翻箱倒柜找了很多不要的床单，铺在地上，而后对着公婆、小姑子、丈夫的房间一顿搜刮。 反正只要看着是值钱的东西，统统打包带走，连棉被衣服都不给他们剩下。 还在婆婆嫁妆箱里找到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瞧，嘿，是个小金库。 核算一下，总共五两多。 最后，再去温天赐房中，拿起毛笔，简单干脆地写下一封休夫书。 温家的儿媳妇，爱谁当就谁当，反正她牛棠棠不稀罕！ 这些年吃过的苦，流过的泪，被不平等的对待，都在这一刻画上句号。 天色渐暗，趁着家家户户做饭的功夫，牛棠棠推着板车，顺着村路，慢慢往山上走。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再送，你们回家不安全。” 牛棠棠停好板车，对着已经憋不住眼泪的彩凤，笑的灿烂：“哭啥，我是奔着好日子去的，记住我们的约定，我将来一定带你俩挣大钱，发财。” “棠棠。”心有不舍的彩凤紧紧地抱住牛棠棠，“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实在熬不住，就想办法给我捎个信来，我从现在开始也要努力挣钱，这样将来你有困难，我就能接济你了。” 这才是真正心地善良的人儿。 牛棠棠很感动，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彩凤：“拿着，等回家再打开，你俩赶紧回吧，我走啦。” “棠棠，保重啊。” “一定。” 直到视线内看不到彩凤姐弟俩，牛棠棠才推着板车，哼着小曲，往山上前行。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古代没有污染，月光明亮，把陡峭的山路照得很清晰。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牛棠棠知道，山上有个山洞，可以当临时安置点。 估摸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山洞附近。 山洞内，冒着淡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在空无一人的深山老林，些许诡异。 但对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牛棠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山洞，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好冷啊。” 牛棠棠打了哆嗦，恍惚四周，觉得山洞挺大的，便推着板车继续往前走。 地下的路，全是小石子，特别硌脚。 但走着走着，脚下的路突然平坦下来，眼前还有一片亮光。 牛棠棠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推着板车，急速前行。 而后，她一下子出了山洞。 来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田野上，头顶上方，是漫天星空。 微风浮动，天地仿佛融为一体。 牛棠棠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 顺着田野走，慢慢地，视线内出现一个小院。 牛棠棠，如同发现新大陆上，飞快奔过去。 推开小院残破的大门，就看到三间屋子，都是用石头砌房成的，牛棠棠踏过院中半米高的青草，步入房中，检查下内部，最起码有十年以上没主人了，门窗有点腐化，但房顶整体结构，都完好无损。 “看来老天待我不薄，给我一个好地方。” 彩凤与弟弟刚抵达家门口，就瞧见站在大门口的娘，猛地跑向两人。 “娘……” 彩凤刚喊了一声，就被马婶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你俩要急死我啊，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 很有眼见力的铁蛋立马抱住马婶的大腿，奶声奶气：“娘您不要生气，是我贪玩，一时间忘了时辰。” “你就知道玩。”马婶瞪了儿子一眼后道，“下午温家遭了贼，值钱的东西都没了，连锅碗瓢盆都没留下，梅香莲那死老太婆正哭天喊地呢。” “进贼了？”彩凤装出一副惊恐样，“那棠棠呢？她没事吧？” “不好说，反正你俩这几天待在家中哪也不许去。”马婶将来就指望一双儿女了，其他人的死活她顾不上，拉着儿女进了家门，关紧门窗便早早歇下。 而此刻的温家，正是一副人仰马翻的状态。 第3章 路边的男人不要随便捡 “娘，娘！” 梅香莲的小女儿温巧珍一边喊，一边从外面跑进来：“我找胡秀才看过信了，他说这是一封休书。是牛棠棠写给大哥的休书。” “啥，你说啥？”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温母梅香莲，一骨碌爬起来往柴房冲。 在看到柴房破损的大门，与空荡荡的柴房。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浑身打哆嗦：“我就知道此事是牛棠棠干的，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联合外人偷了咱家！” “娘，咱们先把家里的损失统计一下，等天一亮，我就上官府找大哥去。”温巧珍搀扶起梅香莲，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大哥现在可是状元，只要他开口，县太爷一定会帮到底，这一次咱们可千万不能再心软了，定要斩草除根。” 温巧珍不知道，她想要斩草除根的牛棠棠却已经美美地躺在收拾好的屋子里，计划着明天要干的活。 想着想着，她便睡着了。 “沙沙……” 黑色下，一人捂住前胸，脚步踉跄地走着，胸口的鲜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一阵晕眩来袭，他无力地，倒在空如一人的田野中，不省人事。 “叽叽喳喳……” 唤醒牛棠棠，是一声声清脆雀跃的鸟叫声。 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三秒后，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穿越了，昨天还把婆家洗劫一空，出走了。 往事随风如烟散，美好的生活从当下开始。 牛棠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翻出昨天做的大饼，啃了一个。 就挽起袖子，拿起农具，先把院子的青草除掉。 虽然她胖，但她干活可麻利了。 临近晌午，就让小院恢复原来的样貌，还在后院找到一口水井。 简单处理一下，让水井静止个一夜，就能用。 再把厨房收拾出来后，把从婆家搜刮来的锅碗瓢盆全都放好。 要做饭，就需要柴火。 牛棠棠背上箩筐，哼着小曲，去田野里捡一些干柴与干草回来。 出门就是田野，土质很干燥，田野里的野草，长得东倒西歪。 正当牛棠棠想着，是不是可以把田野的野草处理一下，然后种上些农作物，这样就能自足自给时。 她的右脚，踢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瞧。 妈呀，是一只满是血污的臂膀。 顺着臂膀往上看，几秒后，牛棠棠立马退后三步。 荒郊野外的田地里，居然躺着个浑身是伤的大男人。 太突兀，肯定有诈。 牛棠棠蹲下来，找了一块小石子，扔过去。 大男人没动。 从他满是血污的臂膀判断，他应该是失血过多，晕厥了。 如今自己已经从温家出来，保不准将来他们会找到这里，靠自己一人，双拳难敌群手，如果有个帮手，那就容易多了。 心里合计好了，牛棠棠便鼓足勇气，一步步接近晕厥的男人。 叹了下他的鼻息，很微弱，再不救，真就没命了。 就在自己费了一番力气，将他整个人翻过来之时，牛棠棠低头对上一双寒芒四色的利眸。 “妈呀，你没晕，怎么不吱声……” 话都没说完，脖子被男人给掐住了。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男人面上覆着血污，眼里透出浓浓的杀气，身上更是散发着凌冽煞气。 换做旁人，早就被吓尿了。 而牛棠棠没回答他，右手在地上摸索，终于找到一块石头，砸向男人的脑门。 “你！” 男人刚说出一个字，下一秒，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这下他是真晕了。 “咳咳咳，狗东西，我好心想要救你，结果你上来就掐我。”牛棠棠抚摸着脖子，还不解气地踹了男人几脚，结果看到他衣摆开始渗血，立马慌了，“我没使劲呀，不管了，先把他扛回家再说。” 就在牛棠棠费劲地将男人扛在后背上，艰难地往小院走时。 她丝毫没注意，后面还有跟着三个小萌娃，她慢，三小就慢，她快，三小就快。 短短的距离，牛棠棠花了半个时辰。 就在她把人安顿进昨晚自己住的屋子，正寻思着要怎么给他治病。 脑海中响起令人愉快的声音：“空间新增急救药品若干。” “抗生素、止血绷带、碘伏、止血钳……” 牛棠棠看着地上的东西，高兴坏了，立马拿来剪子，将男人的衣服解开。 作为一个高级复合型人才，她要精通很多职业，为了就是做任务时，变换身份。 “算你小子运气好，遇到我这个人见人爱，心地善良，貌美如花的……” “噗呲。” “谁？” 牛棠棠没想到还有人在，手拿剪刀，猛地转身，就瞧见三个小孩站在房门口，有两个正捂嘴笑，一个面无表情，眼神看着怪渗人的。 “你们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牛棠棠警惕地打量三个孩子，再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对应他们的穿衣打扮，明白了：“一伙的？” 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看着只有两三岁，短手短脚，摇摇晃晃地走到牛棠棠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右腿，开始哼唧：“饿，饿……” 牛棠棠没想到这小孩这般大胆，伸出手指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脸蛋。 又嫩又q弹，跟块豆腐似的。 “饿，饿……” 小豆丁继续哼唧，牛棠棠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一探他额头，发烧了。 “好心的胖大婶，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求您给我们一口吃的吧。”三个孩子中间那个，双手作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招扮可怜，他每次都能成功。 胖大婶三个字，让牛棠棠嘴角抽了抽，她虽然胖，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你们仨跟他什么关系？”牛棠棠问。 “他是我们的爹，我们的家乡闹了饥荒，爹娘就带着我们逃难，结果中途遇到土匪，家里的人为了保护我们，都死了，娘也死了，爹还从悬崖上掉下来……”回答牛棠棠的，是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但他看着也只有五六岁。 他这么说，牛棠棠就理解男人为什么要掐自己了。 但对于他的解释，牛棠棠半信半疑：“你们先发誓，如果说的话是骗我的，你们将来生的儿子没屁眼。” 第4章 以后你们仨跟我姓 古人注重信誉，把个人品德，看得比命都珍贵。 她可不想引狼入室。 “行，我们发誓。” 两个孩子没有一丝犹豫，举手当着牛棠棠的面，发了誓。 “木架盆里有清水，架子上有毛巾，先把脸洗干净，我给你们爹跟弟弟诊治，厨房锅里还有吃的，你俩收拾完自己，自己去拿。”牛棠棠轻轻地把小豆丁放在床上，“可怜的娃，遇到我算你走运。” 牛棠棠忙活的功夫，两个孩子已经洗干净自己，出了房门，去拿吃的。 “大哥，你就这么信任那个胖女人？” “是利用，她一个人能生活在这里，还会医术，正是我们需要的。” 天色渐暗，一直哭闹不止的小豆丁，终于在牛棠棠轻声安抚下，靠在她怀里，吸吮着手指头，安然入睡。 牛棠棠侧头，看着始终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两小孩，叹气：“等他烧退了，他就不会哭闹了，至于你们爹身上的伤，最严重是脑袋上的伤，估计要多养几日。” “是胖大婶砸出来那个吗？” “……” 古代的小孩，也这么语出惊人？ “我砸的是脑门，他最大的伤在后脑勺，跟我没关系。” “可胖大婶你砸的时候，爹爹摔了下来，后脑勺就磕到地面了……” 全新的脑子，就是好使，把牛棠棠说无语了。 眼见牛棠棠整张脸都黑了，小孩立马道歉：“对不起，胖大婶你一看就是个好人，你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孩一般见识的吧？” “呵呵。” 牛棠棠没好气地哼了两声，拍着小豆丁的后背道：“把你们名字、家里是干什么的、要去哪里统统说来，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一般见识。” “我们姓……” 本想随便找个信，但一想对方是个山野村妇，说真名她也猜不出什么。 而且，要想取得她的信任，就要透露一点真话。 “我们姓夏侯，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爹爹叫夏侯彧，我是老二叫夏侯顺。”夏侯顺指着旁边的大哥道，“大哥叫夏侯泰，三弟叫夏侯慈，我们是从南州逃出来的，听说京城遍地都是黄金，所以我们想去京城安家落户，没想到就遇到了土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怕胖大婶不信，夏侯顺还抹起眼泪来：“要不是遇到好心的胖大婶，我们就要成为……” “停！” 太假了，连眼泪都没有。 小屁孩年纪不大，套路跟老母猪带文胸似的，一套又一套。 “胖大婶，如果你不信我说的，我们还可以发誓。”夏侯顺抽噎一声，抬头看一言不发的大哥，“大哥，你说对不对？” 三个孩子，老大靠气场，老二靠嘴，老三靠卖萌。 打遍天下无敌手。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牛棠棠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就全信他们的话：“我呢，是从夫家逃出来的，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找到，这个地方是我先找到的，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加上我又救下你们一家四口，在你们爹爹养伤这段时间，你们都要乖乖听我的话，不许给我惹事，也不许乱跑，最重要一点，嘴巴要严实，遇到任何人，都不要随意搭腔。” “胖大婶，你的意思是，愿意收留我们啦？”聪明的夏侯顺一下子就悟出胖大婶话中的意思，“我就说胖大婶你是好人。”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了：“我今年才十九岁，不许再叫我胖大婶，我叫牛棠棠，喊我棠棠姐。” “啊？你才十九岁，看着也不像啊。” “我就是胖了点，总比你们的丑八怪爹要强。” 两个孩子瞄了一眼夏侯彧，他的脑袋因为有伤，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再加上伤口肿胀，有点像泡发的大馒头，惨白惨白的，的确很丑。 “你们的名字要改一改，免得给我招来麻烦。”牛棠棠看了三人，很快就想到了，“牛行行，牛好好，牛运运。” “好奇怪的名字。”两孩子满脸抗拒，“而且为什么要跟你姓呀？” “你们不是逃难出来吗？不弄个假名字，万一被坏人找到怎么办？”牛棠棠白了两孩子一眼，“你们名字连起来就是行好运，这么吉利的名字，别人想要，我还不给呢，你们就偷着乐吧。” 两孩子：“……” “行了，趁天色还没黑透，去外面再捡点柴火回来。” “我们只是小孩子，怎么还要干活呢？”牛好好嘟起嘴巴，一脸不乐意。 “我救你们一家四口，算不算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俩小孩想了一下，点头：“算。” “那救命恩人，给你们住的，吃的，还不收你们的钱，让你们干点活，过分吗？” 俩小孩摇头：“不过分。” “那还不快去？！” 俩小孩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跑出去了。 胖大婶发火的样子，好、好凶哦…… 牛棠棠可不是圣母，救人是本能，但他们休想白吃白住。 “金币到账一千。” 倏地，脑海中传来悦耳的萝莉音。 “哇，这么快就到一千了，那我要折现。” “温馨提示，空间现在还在开发阶段，请尽量把金币花在空间建造上。” “不要，我就要折现，空间我又不能进去，啊……” 牛棠棠话都没说完，就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控制住。 等到她睁眼之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草屋前，前面有十块田地，旁边是五棵果树。 “草屋、农田、果树……”牛棠棠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这里该不是空间内部吧？” “恭喜主人答对了，空间经营越好，产生的效益越高哦。” “那我人都进来了，空间内使用的东西，要花金币吗？”昨天准备苹果之时，牛棠棠早就垂涎三尺了。 “空间经过一夜修复，现在可以让主人在空间内免费试用，但拿到现实中，还是只能用在他人身上，自己试用要花钱。” “早说啊。” 牛棠棠转身就跑到苹果树下，摘下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往衣服上擦了擦后，咔嚓咬下一口。 酸甜的汁水，充斥整个口腔，太好吃了。 “小萝莉，把一千金币，全部兑换成小猪仔。” 在空间养猪，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猪肉自由了。 第5章 好像我们才是来历不明的人吧? “好的，请稍等。” 三分钟后，面前的空地，就出现两头小猪仔。 “啊？五百一头，这也太贵了吧？” “就是这个价格，主人。” 好冰冷的话。 牛棠棠流下辛酸泪，但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先把种子播种下去。 “空间的时间，跟现实有差别吗？”牛棠棠一边耕地，一边问。 “空间有自我一套时间演化规则，不跟现实世界同步，主人想呆多久，现实时间也不会流失一秒。” “也就是我进来什么时间，出去还是什么时间。” 那牛棠棠就放心了，把蔬菜种子全撒在地里，再把压满枝丫的果子全都摘下来，存放在草屋内：“放里头不会坏吧？” “请主人放心，草屋有天然保鲜的功能，任何时候取用，都是最新鲜的状态。” “行，那我先睡一觉，再出去。” 牛棠棠打个哈欠，就躺在农田里，她发现空间的温度也刚刚好，不冷不热。 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醒来之时，发现方才播种下去的蔬菜都已经成熟了。 牛棠棠有点懵，下一秒她明白了，这个空间说白了就像一个农场游戏。 只要遵守农场设定，便能让效益最大化。 她立马爬起来，把蔬菜全都收割了，再种上一批。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空间。 正如小萝莉说的一样，现实的时间，一点都没变。 想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用空间收来的菜，开始做晚饭。 等到俩孩子回来之时，已经闻到了香味。 “棠棠姐，是不是可以吃饭了？”牛好好把拾满干草的箩筐放下来，跑到灶台前，看着锅里的菜，不停地咽口水，后来的牛行行慢吞吞地走上来，将干草从箩筐里拿出来堆到灶火口，整整齐齐。 牛棠棠将一切尽收眼底，开始盛：“青菜腊肉面疙瘩，保证你们喜欢。” “那爹爹跟三弟吃什么？”牛行行走上来问。 “他们喝小米粥。”牛棠棠掀开一直温着的小锅，除开青菜，其他的都是从温家顺来的。 把碗递给两孩子一瞬间，脑海中响起小萝莉的声音：“金币到账五个。” 蚊子再小也是肉，牛棠棠想了想，把青菜挑出来，就吃腊肉面疙瘩。 这举动，落到牛好好眼中，大大地不解：“棠棠姐，不能光吃肉不吃青菜，我娘说，不吃菜的话，要拉不出屎的。” “噗！” 刚喝一口面疙瘩的牛棠棠没忍住喷了。 “二弟，食不言，寝不语！”牛行行用筷子敲了一下二弟的头，冲咳的面红耳赤的牛棠棠道，“棠棠姐，抱歉，是我没教好弟弟。” 分明自己还是个孩子，言行举止却像个大人一样。 更重要，是他俩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贵气与优雅。 实在难以跟粗狂，一身腱子肉，整天与烈火与铁为伍的铁匠挂钩。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不过这不重要，牛棠棠是不会跟送财童子一般见识滴。 简单饱餐一顿后。 牛棠棠拿出洗干净两个大苹果，递给兄弟俩：“吃吧。” “哇，这苹果好大好香啊。”牛好好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小孩，但看到眼前的苹果，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牛行行却没说话，荒郊野岭，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苹果？ “拿着。” 牛棠棠才不管俩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把苹果往他俩怀中一塞，就听到脑海中传来小萝莉的声音：“金币到账三个。” 对，就是这种感觉，积少成多。 “你们先吃，这会儿你们弟弟应该醒来，我给他喂点小米粥，再搞点苹果泥吃。”只要靠着一人三孩子，发财是早晚的事儿。 “大哥，这个胖大婶，不光长得丑，脑子还不好使。” 牛棠棠一走，牛好好就开始吐槽了，不过他终究是个孩子，没扛住苹果的香气，张嘴咬下一口。 香甜的味道，从口腔一路蔓延至胃里。 令一向对食物挑剔的牛好好两眼放光：“大哥，你快尝尝，这、这苹果好好吃。” 不就是个苹果么，有什么好吃的。 嗤之以鼻的牛行行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而后呆滞了。 这苹果，居然抵过自己先前吃过所有苹果。 等牛棠棠伺候完牛运运回到之时，就看到兄弟俩，坐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直打嗝。 “看你们这样，看来一路上没少吃苦吧？”牛棠棠拿来帕子递给俩兄弟，“先擦擦，待会儿，跟我一块把房中布置一下，今夜呢咱们就凑合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往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再铺上棉被，对已经风餐露宿几天的兄弟俩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给。” 牛棠棠把婆婆跟小姑子用的汤婆子都给顺来了，灌了热水，塞到俩兄弟怀中：“一会儿就暖和了。我再去看看你们的父亲跟弟弟。” “大哥，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怀中的汤婆子很暖和，牛好好内心有点动摇。 “一个人的付出，都是需要回报的，再说我们也帮着干活来着，不算过分。”牛行行冷言道，“二弟，我们眼下的处境，是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大哥，好像我们才是来历不明的人吧？” “闭嘴，睡觉。” “哦！” 等牛棠棠回来之时，兄弟俩早就睡着了。 夏侯彧伤口有点恶化，牛棠棠怕他夜里会烧起来，还不敢睡，只能和衣靠着门框上，合眼眯一会儿。 果不其然，半夜里，夏侯彧发起了高烧。 牛棠棠又是给喂退烧药，又是物理降温，一顿忙活后，就坐在床前，盯着夏侯彧，生怕他扛不过去。 看着看着，瞌睡袭来。 耳边却响起夏侯彧高烧中的喃喃自语：“师妹、别、别走……” 牛棠棠立马瞌睡全无，竖起八卦的小耳朵，凑近一点点，本想再听一点细节的。 结果，没声了。 她有点纳闷，低头间，对上夏侯彧那一双恨不得将自己吞噬的眼神。 就说不能窥探别人的隐私，这下被抓个现行了吧？ 但不要忘记牛棠棠是干什么的，只见她轻咳一声，镇定地探了一下夏侯彧的额头：“烧退了，渴了吧？喝水吗？” 第6章 能屈能伸的夏侯彧 夏侯彧上下扫了牛棠棠几眼，下一秒鲤鱼打挺，将她摁在床榻上，表情发狠：“说，是谁派来你的？” 嘶！ 这哥们下手真重，一点都没怜香惜玉。 见牛棠棠没反应，夏侯彧立马加了几分暗劲：“再不说，废了你。” 牛棠棠整张脸都被压在床榻上，接连深呼吸三下才道：“大哥，你这样摁着我，我都没办法呼吸，怎么说话？” 夏侯彧没想到对方如此冷静，但方才探她经脉，不像是习武之人。 就在他缓慢松手间，得到自由的牛棠棠，转身将夏侯彧一推，靠着敦实的体重，一个跨步，坐在他腰部间，解开发带将他双手捆个结实，置于头顶上方。 行云流水的操作，惊呆了夏侯彧。 下一秒，他的脸涨成猪肝色：“放开我！” “放开你我小命不保。”牛棠棠朝夏侯彧翻了个白眼，“我好心救你回来，你不说一句谢谢就罢了，还要废我？” 夏侯彧腰部有伤，牛棠棠刚好就坐在他有伤之处，他疼的冷汗淋漓，口气却愈发凶狠：“你个毒妇，只要我还尚存一口气，你们的阴谋就休想得逞！” 在原主的记忆里，听到最多的称呼就是胖子、蠢货、不上台面的东西。 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毒妇。 不怒反笑的牛棠棠，屁股往夏侯彧腰腹处的伤口压了几分，成功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才不紧不慢道：“你戏也太足了，又不是我雇人追杀你们全家，别把气撒我身上！” 此话一出，夏侯彧才意识到，似乎与对方在鸡同鸭讲。 抬头打量身处的环境，夏侯彧眉头紧蹙：“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天前，这里荒无人烟，但现在这里是我牛棠棠的家。”牛棠棠见夏侯彧眼中警惕与狠辣一点点消散，试探性问，“你还对我动手不？不动手，我就起来。” “你叫牛棠棠？”夏侯彧精光四色的眸子落到牛棠棠面上，认真打量她。 村妇打扮，体重惊人，身手却很灵巧，不简单。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胳膊。 低头一瞧，他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哎哟哟，怎么把你这个小家伙给吵醒了？”牛棠棠将牛运运捞到自己怀中，一探他额头，满意地笑了，“原来是烧退了，怪不得被我们吵醒了呢。” 抬头，见夏侯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牛棠棠轻轻拍着牛运运的后背解释：“你另外两个儿子正睡在隔壁呢。” 所以，是她救了自己跟三个孩子？ “喂，你这什么眼神，我牛棠棠再缺男人，也看不上你这种猪头男。” 她说自己是猪头男？ 夏侯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自己虽不看重外貌，但自己母亲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自己怎会…… 等等！ 怎么眼前出现一块铜镜。 原来是牛棠棠见夏侯彧一脸不服气，便掏出镜子，给他个眼见为实：“瞧瞧镜子的你，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我没被你吓着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打你主意呢？” 夏侯彧看了三秒，才接受镜子里的发面馒头，真是自己。 不过，牛棠棠的话，他可不全信：“荒郊野岭，你一个女子，随随便便救人，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你能说出这话，说明你心肠不坏。”牛棠棠原谅夏侯彧方才鲁莽的举动，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你们父子四人基本情况，你俩儿子都告诉我了，他们发过誓了，绝对保真。” 提到孩子，夏侯彧迅速冷静下来。 自己拼上性命，不就是想保证三个孩子的安危吗？ 或许，这个荒郊野岭，是个不错的藏身点。 “牛姑娘，方才是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哟，这人，还挺能屈能伸的。 牛棠棠上下打量他几眼，方才他虽然语气狠辣，处处透着对自己的戒备，但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外形，眼中而透出一丝对自己的鄙夷，就冲这点，暂时先给他发个好人卡。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天还未亮呢，你再睡一会儿，我先给这小家伙弄点吃的。”怀中的牛运运饿的不停往牛棠棠胸前拱，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牛姑娘，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解、解开？”话一出，夏侯彧感觉面上烧的更热了。 夏侯彧一说，牛棠棠才想到，他的双手还被自己绑着呢，衣衫半褪，精壮的胸膛若隐若现，如果脸再帅一点，这副任人宰割样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 “好说。”牛棠棠冲夏侯彧咧嘴一笑，麻溜地替他解放双手，“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也弄点吃的？” 这个地方，最起码几年没人住了，牛姑娘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一看就知道她日子过的很艰难。 如今，多了四张嘴…… 夏侯彧想了想，伸手掏出从小到大挂着的吊坠，递给牛棠棠：“这玉佩是我贴身之物，若实在艰难，还能换几个银子，我如今有伤在身，可能需要牛姑娘多费心了。” 牛棠棠瞄了一眼夏侯彧递来的玉佩，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摇头：“我要图你这点东西，我就不会出手救你们，你先把伤养好了，养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夏侯彧点了下头，猛地又觉得哪里不对：“干活？” “对呀。”牛棠棠一脸坦然地对上夏侯彧疑惑的眼神，“我就是看你的块头是个干活的料，等你恢复了，好多活等着你干呢，行了，不说了，先给你们爷俩弄吃的去。” 所以，她救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个男人，能干活？ 夏侯彧不知要哭，还是笑。 抬头见，看到俩孩子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泰儿、顺儿，你们没事吧，快过来让我看看。” “爹爹！” 两个孩子喊了一声，飞快奔向夏侯彧身边，紧紧地抱住他：“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侯彧拉着俩孩子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两人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昏迷的时候，你俩跟牛姑娘是怎么说的？她好似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第7章 别给我矫情，赶紧吃! 牛行行与弟弟对视一眼后，便将与牛棠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夏侯彧，临了还补充一句：“爹爹，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我们撒谎，可当时的情况太复杂了，如果我们不那么做，您跟三弟可能都活不下来……” 责备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夏侯彧望着一脸做错事情的两个孩子，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眼中是满满的自责：“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爹爹，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若不是因为要保护我们三人，您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娘亲也不会死……”牛好好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牛行行没说话，只是一双眼泛红了。 夏侯彧没再说话，只是搂着俩孩子，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直到他们的情绪平复下来。 牛棠棠端着瘦肉粥进来之时，父子仨还抱着呢。 她轻咳一声，打趣道：“很少看到父亲跟儿子关系这么好的，给你熬了瘦肉粥，趁热吃。” 夏侯彧低头一看牛棠棠端来的粥，瘦肉沫清晰可见，还放点了青菜丝，粥熬得稠稠地，香味不停地往鼻子里飘。 现今大楚大部分地域都在打仗，又恰逢冬天，到处都是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老百姓。 方才听两个孩子说，牛棠棠是从夫家逃出来的，可她似乎对自己跟孩子们很大方。 牛棠棠见夏侯彧盯着粥，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叹息，狐疑地看他：“怕粥里有毒啊？” “牛姑娘你误会了，我是觉得还没到天气最冷的时候，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其实夏侯彧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但他省下一口，孩子们就能多吃一口，炎热寒冷姑且能忍受，唯独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你不吃身体就没营养，没营养身体就不能快速恢复，你不恢复谁给我干活？”牛棠棠把碗往夏侯彧怀中一塞，“别给我矫情，赶紧吃！” 夏侯彧嘴角一抽，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人家牛姑娘一心只想让自己干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分明身受重伤，举止却很优雅，跟他那张发面馒头的脸，对应不起来。 最重要，是他身上的气场。 初见之时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可现在，煞气却消失地干干净净，夏侯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宁静的气息。 牛棠棠微微眯眼，能熟练地收放自己气场的人，真只是个铁匠？ 万一铁匠身份是假，而是什么正在逃亡的江洋大盗…… 牛棠棠虎躯一震，瞅着正一口一口喝着粥的夏侯彧问：“你身上背了不少人命吧？” “咳！” 夏侯彧噎住了，俩孩子脸白了。 “爹爹杀都是坏人！”眼见气氛凝固，牛好好立马解围，“我们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土匪，可他们还不满足，还想要我们的性命，他们都该死。” “牛姑娘，当时我不小心掉下悬崖，一心惦记着三个孩子的安危，误以为你跟土匪是一伙的。”夏侯彧一脸认真地看着牛棠棠，“等我伤好了，我可以带你去事发地点……” “我可没那闲工夫，我就随口问问。”牛棠棠对父子四人的遭遇没什么好奇心，自己还要靠他们发家致富呢，“时候不早了，你俩现在回隔壁睡觉，你们的爹还发着烧呢，小心传染给你们。” “好。” 这回，俩孩子倒是很乖，点点头，就回隔壁屋睡觉了。 牛棠棠拿来一些干净的稻草铺在地上，再拿来被褥，就抱着牛运运躺下：“你也睡吧，要是哪里不舒服了，喊我一声。” 夏侯彧有点不习惯，自己睡床，别人睡地上：“牛姑娘，要不还是我来睡地上吧。” “少跟我谦虚，等你伤好了，你想睡床，我都不给睡。”牛棠棠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赶紧躺下睡觉，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丢出去。” 夏侯彧挠了下头，牛姑娘的脾气，还挺大的。 缓缓躺下了，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这几月的点点滴滴，夏侯彧的手不由握紧。 但下一秒，疲惫来袭，他沉沉睡去。 翌日，牛棠棠与被褥争斗许久后，终于起来了。 这副身体，看着状如牛，实则底子很虚。 想要恢复，光减重是不行的，还要内补，双管齐下，才能达到理想状态。 先去厨房，生火做饭。 趁着没人，进了一趟空间。 昨天播下的种子，已经硕果累累，牛棠棠赶紧收割一波，种下新的。 “哗啦啦……” “咦？”牛棠棠掏了掏耳朵，“怎么有水声？” 就在这时，脑海中传来小萝莉的声音：“恭喜主人，解锁灵泉。” “灵泉？” 牛棠棠一听眼睛就放光了，循着水声，来到屋子后面，看到那一汪在阳光下，正荡漾着水纹的清澈泉水。 “温馨提示，灵泉不光能洗涤杂质，内服还能强身健体哦。” 牛棠棠转身进了屋子，找来水桶，把屋内的浴桶装的满满地，而后整个人泡进去。 “啊……” 不愧是灵泉，明明是凉的，泡在里头，却一点都不冷，反而感觉有一股热气顺着浑身上下的毛孔，不停地往身体内钻，不到半个小时，原本清澈的泉水，变黑了，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牛棠棠立马捏着鼻子，起身，擦干净自己，再套上衣服。 屋内有铜镜，牛棠棠看了一眼，感觉面上的坑坑洼洼，好了不少，身子也轻盈不少。 她立马出了空间，用灵泉的水，开始煮粥。 很快，香味从厨房内飘出来，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的两个孩子，跑向厨房。 在看向牛棠棠之时，愣了一下。 “棠棠姐，你的脸，怎么有点不一样啊？”牛好好指着牛棠棠的脸道，“好像变白了一点？” “是啊，我涂药膏了，你俩赶紧洗漱，马上开饭了。” 牛棠棠早上熬的是红薯小米粥，搭配黄瓜萝卜腌菜，还有一人一个鸡蛋，营养均衡。 “金币到账十五。” 美妙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想起，正吃饭的牛好好，看着手舞足蹈的牛棠棠，蹙眉：“大哥，你说天底下除开棠棠姐，是不是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 第8章 前面戴帽子的，跑什么? 牛行行看了一眼牛棠棠，将碗中的半个鸡蛋夹到弟弟碗中：“开弓没有回头箭，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 牛好好目光闪了闪，一口吃掉鸡蛋，坚定点头：“好。” 因为要照顾受伤的夏侯彧，牛棠棠原本要修葺房子的进度就慢了。 好在两个孩子很懂事，拿着比他们人都要高的锄头，一点点把房屋前后的土地给翻了。 牛棠棠顺势撒了些菜籽，能存活最好，活不成就拿空间内的蔬菜来个偷梁换柱呗。 眨眼的功夫，五天过去了。 牛棠棠见夏侯彧能下地走路了，想着天气一天天比一天冷，下山进城一趟，买点过冬的物品。 不然，等大雪来临，好日子没过上，人先被冻死了。 牛棠棠是个行动派，心里合计好，便立马将板车收拾出来，准备下山。 “牛姑娘，要不然我陪你一块进城，你一个人姑娘家，不安全。” “就我现在的身板，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不安全是对方。”牛棠棠冲夏侯彧洒脱一笑，“你照顾好你三个儿子，就是帮我忙了，对了，这里虽然没人，但我不在家的时候，还是要把大门关紧，咱们现在势单力薄，能少惹点是非就少惹一点。” 初期，夏侯彧只觉得牛棠棠是个特别勤快的农家女，但几天的相处，发现她头脑聪慧，身手敏捷，像个练家子。 可明明自己试探过好几次，她的确不会武功。 最重要，她对自己与三个孩子特别大方，一日三餐顿顿有荤有素，还有新鲜的水果。 这般心地善良，无私奉献的姑娘，自己怎能卑鄙的揣测对方的动机呢？ 夏侯彧甩去心中不好的念头。 “好，那你路上小心。” 靠着脑海中的记忆，牛棠棠哼着小曲走在进城的路上。 今天风很大，牛棠棠被西北风刮得脑袋嗡嗡发胀，她没有帽子，便用一块柔软的布，围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 半个时辰后，她抵达了城门口。 结果看到城门那口大排长龙，县衙的衙役们手里拿着画像，正在对进城的百姓挨个勘查。 牛棠棠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画像。 这一望，惊出她一身冷汗。 那画像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随意找了个正在排队的大婶打听情况：“大婶，城中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姑娘，你是不知道，安溪村温家出了个状元，本来是光宗耀祖的事儿，结果该死的土匪，把状元家给偷了。县太爷得知后勃然大怒，命令衙役们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 无论哪个时代，大婶大妈永远掌握着最新鲜的八卦，没事还能当卧底，抓坏人呢。 “可我看那画像，好像是个女的。” 大婶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道：“画像上的人，是状元郎的发妻，就是他发妻与土匪里应外合，把温家掏空，只要找到这个发妻，那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合着，这帮人是奔着自己来的。 牛棠棠现在要进城，就是自投罗网。 她可不敢冒险，立马调转板车，准备跑路。 就在这时，正在人群中巡逻的衙役卫奕看到了，立马大喊一声：“前面戴帽子的，跑什么，站住！” 一瞬间，牛棠棠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 卫奕快步走向牛棠棠，见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再一看她的体型，跟画像上的人，有几分像。 神色立马激动起来：“你，把帽子摘下来。” 牛棠棠敢说不吗？ 只能慢吞吞地把布从头上摘下来，城门口几个衙役，见卫奕这里有情况，纷纷跑了过来。 “抬起头来！” 牛棠棠抬头间，心里却盘算着，要去了县衙，一定能见到温天赐，哪怕自己真要死，也要拉他一起死。 “咦，她跟画像有点不一样啊。” 耳边传来的质疑声，令牛棠棠回过神来。 下一秒，她明白了。 这几日，一到夜深人静，她就进入空间，泡在灵泉里。 原本满脸的痤疮已经愈合了，浑身浑身上下皮肤细腻了不少，连体重也在下降…… 再说，这帮衙役又没见过牛棠棠本人，光靠画像识人，哪能百分百准确。 “再仔细看看。” 卫奕不肯放弃，拿着画像都要凑到牛棠棠面上了，半晌，他如同泄气的皮球，整张脸写满了失望：“她不是牛棠棠。” “这都六七天了，要是再找不到牛棠棠，咱们的饭碗都保不住！”一个衙役不忍抱怨，“上个月的俸禄就没发，这个月怕是又要泡汤了。” 基层员工就是辛苦，领导一句话，不光腿跑断，还动不动要背锅。 牛棠棠太懂这种感觉了。 “官差大人，我多嘴一句，对方可是狡诈的土匪，这会儿肯定躲在哪个山头里过潇洒日子呢，再说他们在暗，你们在明，就算你们再查上十来天，还是一样没结果。” 牛棠棠的话，瞬间激发了衙役们的思路。 “对呀，土匪本来就在山中安家落户，别说十来天，一年半载都有可能不下山。”卫奕一拍脑袋，可下一秒他面色又凝重起来，“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又要被大人责骂。” “官差大人，此事说白了，就是县太爷要给温家一个交代，那把问题往温家身上引，让县太爷从被动变为主动，此事不就解决了吗？”牛棠棠指了指画像，“我就住在安溪村隔壁，温家完全把此人当牲口用，这次温天赐高中状元，温家怕外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上不来台面的发妻，所以呀……” 牛棠棠话没说全，她相信，这帮衙役不是酒囊饭包，肯定能明白。 “所以此事，给了温家一个除掉牛棠棠绝好机会！”卫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冲牛棠棠作揖，“多谢姑娘提醒，走，留下两人维持秩序，其他人跟我回衙门！” 危机化解，长舒一口气的牛棠棠，推着板车，穿过城门，入了城。 没想到古代的集市，比现代还要热闹。 牛棠棠左看看，右看看，啥东西都想买，但一想到自己那点三瓜两枣。 还是先干正事。 一心思索着要买东西的牛棠棠，丝毫没留意，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第9章 我在路上遇到坏人了 一圈逛下来，原本空旷的板车，瞬间就被物品给堆满了。 牛棠棠算了算，一共花了一两银子，最大一笔开销是木炭。 等回去，自己砍点树木做木炭，不花这冤枉钱。 想着来都来了，又上肉铺，买了十斤猪肉，一半做腊肉，一半做咸肉。 等吃完，空间内的小猪仔，估计就长大了。 “老板，你这桶内的猪下水，还要不？”牛棠棠指着屠夫脚边一个脏兮兮的水桶问。 “小娘子要的话，便宜点都给你，这玩意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大家都不爱吃。”屠夫是个痛快人，把两大桶东西全拿出来，“还有两副猪肺跟几根剔完肉的大棒骨全送你了。” “那不行，老板你也是小本经营，一家老小全指望你这个肉铺呢。”免费的东西都很贵，牛棠棠不贪图这点小便宜，数出十个铜板递给屠夫，“走了，老板，祝你生意兴隆啊。” 出了肉铺，天就阴冷下来了。 牛棠棠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想到三个孩子还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咬咬牙，转身进了布庄。 挑了三件棉服，付钱的时候，想着夏侯彧也没合身的衣服，又咬牙，给他买了一身。 呜呜…… 空间内没这些东西，就不能折算成金币了。 但一想，这衣裳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后续再从他们身上赚回来，不就得了。 牛棠棠很想得开，该花钱的钱，还是要花的。 清点一下板车上的东西后，牛棠棠便准备出城回家了。 一出城，天就更阴沉了。 牛棠棠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顶着寒风往家里赶。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四周，没人。 奇怪，怎么总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呢？ 难道是县衙的人？ 想到这里，牛棠棠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风大，推着板车就往前奔。 哪知，车轱辘撞上小石头，瞬间失去平衡。 就在牛棠棠与板车快要摔在地面之时，一双有利的大掌，稳稳地托住板车，慢慢摆正。 她就说，有人跟踪自己。 “你、你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男人长得高高大大，俊朗的五官，紧锁的眉关，他伸手从板车前方扯下一块布来：“我的同伴，是不是跟姑娘在一起？” 牛棠棠看着男人手中的布条，这不是出门前，牛好好那小子系上去吗？ 他说，板车有点裂缝来着。 “什么同伴，我不知道，这里离城门不远，来来往往都是人，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可就不客气了。”牛棠棠一口否认，推着板车就要溜，结果男人一手抓着板车，不让她走，“撒手，再不撒手，我可喊人了？” “姑娘，我不是坏人，我的同伴，应该是一个大人跟三个孩子。” 男人怕牛棠棠不信，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我找他们都快把这里翻个遍了，姑娘，这布条是我们彼此的信物……” 牛棠棠看了一眼布条，又看向快要哭出来的男人：“我凭什么信你？” “那我要怎么做，姑娘才能信我？”男人急了，找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主子的消息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如果眼前的胖姑娘冥顽不灵，休怪自己…… 杀气…… 明晃晃的杀气，从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牛棠棠清晰捕捉到了。 果然，他是坏人。 “这样，你先给我推着板车，咱们慢慢往前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牛棠棠知道，一时半会儿甩不掉这个男人，她记得山上有很多岔路，等下到了自己随便找一条路开溜。 虽然舍不得今天买的东西，但与性命相比，肯定先保命要紧啊。 “好。” 男人却以为牛棠棠信了自己的话，高高兴兴地推着板车往前走：“怎么称呼姑娘？” “我姓牛，你怎么称呼啊？” “沈琅。” 然后，两人就不说话了。 沈琅一心惦记着见到主子，丝毫没注意身后的牛棠棠蹲下来，往地上抓了一把土攥在掌心里。 二十分钟后，岔路到了。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一个转身伸出脚往沈琅腿间狠狠一踢，趁他吃痛的功夫，将手中的尘土往他面上一扬：“狗东西，跟姑奶奶玩心眼？姑奶奶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是你娘肚里一粒细胞呢。” 毫无防备的沈琅，被牛棠棠一脚，正中红心。 他痛到抽气，刚抬头，眼睛又被灰尘蒙住了。 等到他缓过来之时，哪里还有牛棠棠的身影。 她就这么放弃一板车的东西，跑、跑了？ “呼，呼，夏侯彧，快，快开门。” 牛棠棠一边跑，一边喊，看到家门开着，立马闪进去：“快去搬些石头来，把大门堵住，我在路上遇到坏人了。” 夏侯彧一听，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坏人，什么坏人？” 牛棠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扭头看到站在房门口俩孩子，怒吼一声：“牛好好你给我滚过来！” 夏侯彧眉头一蹙：“牛姑娘，你到底遇到什么人了？别冲孩子发火啊。” “要不是你的好儿子，在我板车上系了什么布条，我怎么会被坏人盯上？！”牛棠棠瞪了一眼夏侯彧，“我好心收留你们父子四人，你们却背刺我，还害的我丢下一板车的东西，那些可都是我们过冬的东西啊。” 牛好好再听到“我怎么会被坏人盯上”这话，眼睛发光地奔向牛棠棠：“棠棠姐，跟你见面的坏人长什么样？你知道他名字吗？” “人高马大的，叫沈琅。” “爹爹，是沈叔叔！” 牛棠棠看着一脸雀跃的牛好好，蹙眉：“什么意思，那男人跟你们是一伙的？” “沈叔叔，是爹爹的下属，当时他为了掩护我们，独自引开土匪，棠棠姐，沈叔叔不是坏人，他是好人。” 透风的房中。 牛棠棠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面前久别重逢的两人，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 夏侯彧听到牛棠棠的冷哼声，抱拳：“牛姑娘，沈琅也是寻我们心切，得罪之处，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赔不是就不用了，反正你们主仆团聚，我这小庙，供不起你们这几尊大佛。”牛棠棠凉飕飕道，“你们现在就收拾收拾，给我麻溜地滚粗！” 第10章 吃饱了就要干活，明白不? 牛行行一看牛棠棠气到眉毛都竖起来了，一脚踹在弟弟屁股上：“给棠棠姐道歉！” 毫无防备的牛好好“哎呦”一声跪在地上，扭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大哥，眼神在说：“大哥，不是你让我干的吗？” 牛行行瞪回去：“让你道歉，哪来那么多废话？！” 果然，兄弟是拿来出卖的。 心里哇凉哇凉的牛好好，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牛棠棠：“棠棠姐，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爹爹跟大哥都不知情，要走也是我一个人走，我现在就去收拾包袱……” 牛棠棠没搭理他，就静静地看着牛好好演戏。 见牛棠棠没反应，牛好好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之时，听到她喊自己：“等下！” 牛好好猛地转身，一脸激动：“棠棠姐，你原谅我了？” “你来的时候，空空如也，哪来的包袱？”牛棠棠看到牛好好的脸瞬间垮下来，哼哼两声继续道，“你可想好了，出了这个门，想要回来就难了，而且啊，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子，野兽最喜欢了。” 牛好好浑身一抖，下一秒，哇地一声哭出来。 牛棠棠捂上耳朵：“吵死了，闭嘴！” 牛好好立马收声，脸蛋上挂着泪珠，一抽一抽地。 “牛姑娘，此事是我唐突了，你有什么火冲我来。”沈琅看不惯牛棠棠欺负小少爷。 “我可不敢，你都要杀我了。” 沈琅一愣，满脸疑惑：“牛姑娘，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没有吗？” 牛棠棠指着沈琅那一双精光四色的眼眸道：“你那时就想强迫我给你带路，我要不从，你可就要对我上手段了，再者，你们本来就是死里逃生，万一我知道一点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能留我性命吗？” 短短几句，把沈琅说的哑口无言。 “说来说去，也怪我不好，救了个麻烦回来。”牛棠棠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夏侯彧，“你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小儿子的风寒也好了，现在你同伴来了，你们走吧，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怕死。” “牛姑娘，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的性命，我当时就是……” “现在不会，那将来呢？如果你们住下，咱们的交情是不是会越来越深，万一哪天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们能放过我吗？”牛棠棠见沈琅一下子捏住了拳头，笑了，“看吧，你不能保证，所以呢，趁咱们交情还没到深厚的地步，你们就……” “我能保证！” 夏侯彧开口了，一脸认真地看着牛棠棠道：“牛姑娘，你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不管将来怎么样，我都不会伤你分毫，也不允许别人伤你。”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见牛棠棠没说话，夏侯彧咬牙又补充：“只要牛姑娘你愿意，你的下半辈子我来负责。” 此话一出，沈琅愣住了，两个孩子傻了。 牛棠棠更是从椅子上摔下来，一脸惊恐地瞪着夏侯彧：“你没事吧？谁要你负责下半辈子？” “我是认真的。”夏侯彧一脸严肃，“你说自己是从夫家逃出来的，可见你的夫家对你不好，你娘家应该也靠不住，所以……” “打住。” 牛棠棠打断夏侯彧的话：“我自己有手有脚，不需要你负责我的下半辈子，再说你将来娶了媳妇，我可不想被你媳妇误会，我跟你不清不白。” 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吗？ 怎么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劲爆。 “或者，我们可以结拜为异性兄妹？”夏侯彧提议道。 “我不稀罕当你妹妹，你省省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夏侯彧犯难了。 “你们想要留下也不是不行……”牛棠棠嘀咕一声，看到夏侯彧两眼发光，慢悠悠地道，“你们都要听我吩咐，不准背着我，做一些给我带来麻烦的事儿，至于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说，同意的话，你们写保证书，只要犯了一次，就给我滚蛋，同意不？” “同意！” 夏侯彧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牛姑娘，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少给我带高帽，要不是看你的下属，是个干活的料，我才……”牛棠棠噘嘴，指着发愣的沈琅道，“你去把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是！” 虽然觉得这个牛棠棠脾气不好，但她心眼不坏，最重要这个地方很适合藏身。 “来，给你们买了衣服，试试看。” 夏侯彧没想到牛棠棠出去一趟，除开吃的用的，剩下都是给自己跟孩子们买的。 他扫了一眼板车：“牛姑娘，你怎么没给自己买？” “我也想啊，但钱不够，孩子小怕冷，你身上还有伤，肯定要穿得暖和啊。”牛棠棠拿着衣服往三个孩子身上比划，“不错，不错，正正好好，那个沈琅是吧，去外面砍点柴火，再去把厨房收拾一下，我等下来做饭。” 人在屋檐下，沈琅也只能低头，听从牛棠棠的吩咐。 “好了，你们聊吧，我要去腌猪肉了。” 牛棠棠收拾完就走了，留下夏侯彧与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牛运运还小，他不知道两个哥哥干了什么事，就知道晚上能吃肉，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爹爹，我们……” 牛好好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我错了。” “以后做事，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夏侯彧低头看着摆放在桌上的棉衣，若有所思…… “红烧肉、棒骨汤、辣炒猪下水，清炒大白菜，葱油拌面。” 晚饭，牛棠棠把饭菜端上桌：“好几天都没见油腥，今晚多吃点，管够。” “牛姑娘，这要花不少银子吧？”夏侯彧心里很过意不去。 “银子花了，再赚呗。”牛棠棠唆了一口面条，就是这个味，她想好久了，“等明天，你跟沈琅把屋顶修葺一下，吃饱了就要干活，明白不？” 沈琅这几天风餐露宿，这会儿闻着饭香味，忍不住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起来：“牛姑娘，你这手艺真好，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葱油拌面。” 第11章 哪家的丫头，这么没礼貌? “原来一碗葱油拌面就能收买你呀？” 大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沈琅见夏侯彧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入夜。 沈琅在确定牛棠棠熟睡后，来到院中，掀袍跪在夏侯彧跟前，眼眶微红：“主子，属下来迟了，让你跟三位小主子受苦了。” 虽然主子的脸肿肿的，不忍直视。 但作为跟了他那么多年的下属，在进门一刹那，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其他人呢？你可联系上了？” 沈琅摇头：“我沿路都留下了信号，他们如果脱险后，一定会找来的，但现在牛姑娘那边……” “无妨，我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夏侯彧抬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三位小主子，他们是最重要的。” “明白。” 牛棠棠是被一阵叮叮咚咚吵醒的，她穿上衣服，来到门外抬头一看，沈琅与夏侯彧已经爬到屋顶开始忙碌起来了。 “棠棠姐，你起来了？” 牛好好已经等好久了，见牛棠棠出来，立马将热帕子递给她：“棠棠姐，擦脸。” 牛棠棠低头，瞅着一脸谄媚的牛好好，眯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要干什么？” “我当然是给你赔礼道歉来着……”牛好好一脸扭捏。 这时，牛棠棠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自己昨天买的新衣服：“哟，新衣服暖和不？” “暖和，特别暖和，这是我穿过最暖和的棉服了。”牛好好从未想过，有一天聪明可爱口齿伶俐的自己，全花在讨好一个人身上了，“棠棠姐，你就像画像中的仙女，下凡来拯救我们的，要不是遇到你……” “行了，我又没生你的气。” 牛好好一愣，有点不敢相信：“棠棠姐，真的吗？” “我一向生气不过夜，再说生气伤的是我自己，我才不傻。”牛棠棠从牛好好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再去，给我倒杯热水来。” “好，我这就去。” 牛行行看着一脸狗腿的弟弟，不忍叹气。 但下一秒，他拿起柴火，往灶火里放，还冲牛棠棠喊：“棠棠姐，水烧好了。” “今天给你们整点不一样的。”牛棠棠挽着袖子进了厨房，“煎饼果子！” 刚从地里回来的马婶，刚从地里回来，就看到自家门口有两个官差。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奔过去。 “就她，官差大人，牛棠棠不见了，跟她脱不了干系。”梅香莲见马婶跑过来，立马指着她骂，“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平时跟我们过不去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 “梅香莲，你嘴里喷什么大粪？”马婶可不是吃素了，嗓音立马盖过梅香莲的，“你自己没本事找不到牛棠棠，凭啥怀疑她不见了，跟我有关系？” “你个臭寡妇，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赔钱货，私下总是跟牛棠棠那个小贱人来往。” “梅香莲，你说谁是赔钱货，你再说，老娘撕烂你的嘴。” “好了，好了，我说两位大婶，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牛棠棠。”说话的官差，正是牛棠棠昨日在城门口见过的卫奕，他与兄弟们将事情分析给县太爷听，结果被县太爷狠狠批斗了一番，说一个农妇哪里比得上新科状元，要他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牛棠棠找出来。 “牛棠棠又不是我闺女，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马婶没好气道，“再说了，摊上温家这个婆家，她可真倒霉，新婚夜独守空房，相公高中回来，却不要她这个发妻。” “不要她这个发妻？” 卫奕蹙眉，这怎么跟自己听来的不一样，他扭头看向眼神闪躲的梅香莲：“梅大婶，你不是说牛棠棠联合土匪，偷了你们家吗？” “对啊，她就是联合土匪，偷了我们家，我们好吃好喝供着她，她不当好媳妇就算了，还跟村里那些老爷们眉来眼去，要不是我家天赐考上状元，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 梅香莲张嘴就来的谎言，听的马婶很不满，但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妇，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即便想帮牛棠棠，也是有心无力。 在屋中一直听着的彩凤，关上房门。 一脸凝重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姐姐，我觉得，他们早晚就找到棠棠姐的。”铁蛋忧心忡忡道，“要不然，咱们想办法给棠棠姐送个信？” “不行，贸然前往，万一我们给她带去麻烦怎么办？再说了，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不清楚，不能冒险。”彩凤咬着下唇，倏地，她脑海中想到一个人来，“棠棠跟我说过，她大嫂是除开我们，唯一对她好的人，对，下午我就去找她。” 吃过午饭，彩凤便前往牛家。 牛家就在安溪村隔壁的，牛家村，她是第一次来，一路打听，才找到牛家的位置。 刚巧，牛家人都出去干活了，就留牛棠棠的大嫂丁翠儿在忙活。 听闻彩凤的来意，丁翠儿眼前一黑，差点摔倒：“这怎么可能？棠棠一向胆小怕事，怎么会做出与土匪勾结之事呢？” “翠儿姐，现在温家是铁了心，要找到棠棠，一旦棠棠被找到，温家是不会放过她的。”彩凤握上丁翠儿的手，眼有泪光，“棠棠说，她在自家对她好的人，就只有你了。” “不，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我能做什么呢？” “你们在干什么？” 丁翠儿与彩凤一愣，扭头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荷采莲，两人瞬间小脸煞白。 “婆婆。” 荷采莲是丁翠儿的婆婆，也是牛棠棠的生母。 “我刚才听到你说，牛棠棠，那死丫头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荷采莲都不问清楚，就认定女儿犯了事。 “翠儿姐，我先回去了。” 彩凤怕自己说太多，会暴露牛棠棠的行踪，转身就走。 “这哪家的丫头，这么没礼貌？”荷采莲见彩凤走也不会，抄起挂着的玉米仍向大儿媳，“说，她找你来是干什么的？” 第12章 咋地，你们还想硬闯? 丁翠儿被玉米砸中额头，几秒的功夫，就鼓起一块大包。 但她不敢动，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嘶！” 荷采莲见大儿媳不说话，快步走向她，拧着她的耳朵，谩骂：“你个小蹄子，皮痒了是不是？” 耳朵被婆婆拧得生疼，丁翠儿忍不住大喊起来：“婆婆，她是来找棠棠的。” “找那个小贱人做什么？”荷采莲犀利的眼神在大儿媳面上打转，见她低着头不敢跟自己对视，立马将她的耳朵来个翻转，“死蹄子还学会撒谎了，说不说？” “我说，我说就是了。” 丁翠儿想起以前被婆打骂的日子，还不给自己饭吃，她怕了，只能说出实情。 荷采莲听完后，一脸不信地看着丁翠儿：“你确定没骗我？” “婆婆，就算您借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瞒着你。” 荷采莲瞬间来气了：“这个死丫头，是要害死我们家啊，你现在去地里，把老大老二喊回来。” 丁翠儿不敢耽搁，转身就去地里喊人了。 “啥，牛棠棠联合土匪偷了温家？”荷采莲的大儿子牛大壮一听这话，立马跳起来，“娘，当初牛棠棠来家里央求我们收留她，我们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好了，她捅出大篓子了，温家要是找不到牛棠棠，肯定会找我们麻烦的，咱家这下麻烦大了。” 荷采莲没搭理大儿子，反而看向大儿媳：“早上来找你的彩凤，是不是跟牛棠棠关系很好？” 丁翠儿摇头：“我不太清楚，但看她着急的样子，应该跟棠棠关系不错。” “行。”荷采莲心里有数了，站起来，“老大跟我走，那个彩凤一定知道牛棠棠在什么地方。” 马婶打开大门之时，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满眼警惕：“你们找谁？” “你是彩凤她娘吧？”荷采莲冲马婶笑，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看着有点瘆人，“我是牛棠棠的娘，这不听说棠棠那丫头不见了，我这当娘的，心里着急啊。” 马婶没少在女儿口中，听到牛棠棠娘家是怎么苛待她的，所以一听荷采莲的话，立马想到她是来找女儿打听牛棠棠下落的：“你女儿不见了，跟我有啥关系？” 荷采莲一愣，没想到对方脾气有点冲，忙道：“妹子，我就是听说你女儿跟棠棠关系很好，说不定她知道棠棠的下落呢。” “她不知道，你们走吧。”马婶说完就要关门。 眼疾手快的牛大壮，一只脚卡住门框，马婶瞬间怒了：“咋地，你们还想硬闯？” “妹子，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荷采莲呵呵笑，眼神却很冷漠。 马婶看得出来，这家人不好对付，难怪牛棠棠活得那么惨。 思索再三，她把女儿喊了出来。 “娘，怎么回事？他俩是谁呀？”彩凤没想到丁翠儿会出卖自己，心里很是不安。 “你就是彩凤吧？”荷采莲上下打量彩凤，夸赞道，“长得可真俊，今年多大了？听说你跟我家棠棠关系很好？” “大娘，您听谁说，我跟牛棠棠关系好的？”彩凤不傻，眨着眼一脸纳闷，“我就是偶尔路过跟她说几句话，这就关系好了？” 马婶一听，心里的紧张立马消失一半，幸好自己女儿不傻。 荷采莲愣了一下，没想到彩凤会装傻，当下心里有点不舒服：“彩凤丫头，牛棠棠犯了什么事儿，你们肯定清楚，如果你隐瞒她的行踪，那事情可就大了。” “对，你明知道牛棠棠的下落，却不告诉我，你就是帮凶！”牛大壮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声音洪亮，看着怪吓人的。 “你们作为她的亲人不知道她在哪里，反而来问一个外人，这像话吗？”马婶把女儿拉到身后护着，轻蔑地打量着荷采莲母子俩，“我原本还不信牛棠棠怎么在自己家还过得不好，现在看来，她没撒谎。” “我们当然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就是来问问情况。”荷采莲还在嘴硬。 “既然知道，那就去找她啊，到时候把她捆了，带到温家那里，温家一高兴说不定还给你儿子弄个差事当当……”马婶开启嘲讽模式。 “你！” 荷采莲气结，鼻子差点都气歪了：“老大，咱们走，我还真不信了，我就找不到牛堂堂这个小贱人。” 两人一走，马婶就关上大门，一脸严肃地问女儿：“彩凤，你跟娘说实话，牛棠棠一事，你是知情的？” 彩凤低头，不知如何说。 “彩凤，温天赐现在是状元，他想要找我们麻烦，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娘反正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可你跟铁蛋是我的心头肉啊，你们……” “娘，你等下。” 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瞒着她，彩凤心里也不好受。 她转身，从屋中拿出当日牛棠棠给自己的包袱。 当马婶看到包袱中放着二十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一脸诧异：“彩凤，你这苹果是从哪里弄来的？” 彩凤目光闪了闪，将先前的事情，一一说来。 马婶听完后，楞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合着，是你们三个，把温家给端了？” 怎么有一种，特别解气的感觉呢？ “我跟铁蛋只将棠棠送到山脚下，具体她在什么地方落脚，我真不知道。”彩凤望着包袱中的红苹果，鼻头一酸，“棠棠在温家过得一点都不好，如果她被温家找到，她肯定会死的。” 马婶想了一下，将包袱系好：“山上的路，我清楚，等明日我上山找找路，总要想办法给她送个信。” “娘，您不怪我？” “傻丫头，我怪你做什么，再说，我就没见过棠棠这么苦的孩子。”马婶叹气，将女儿搂在怀中，“真是作孽啊。” 次日，马婶扛着锄头，叮嘱女儿把房门关进，便出门了。 她先去地里溜达一圈，而后装出不经意的样子，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而就在她走后不久，彩凤就听到外头有人哐哐砸门。 她跟弟弟害怕地抱在一起，下一秒，大门被撞开了。 第13章 你一人双拳难敌四手 才一天的功夫，夏侯彧与沈琅就把屋顶给修葺好了。 牛棠棠站在屋中，看着终于不透风、不透光的屋顶，很满意：“你俩效率挺高，晚上给你俩做好吃的。” 与牛棠棠相处几天下来，夏侯彧就摸透她性子了。 只要顺着她，按照她的要求来做，基本上是不会有任何矛盾产生的。 夏侯彧还发现牛棠棠做事干净利索，有的时候，她嘴里蹦出来的话，自己都要惊叹一下，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棠棠姐，不好了，有人、有人来了。” 正在屋外带着弟弟晒太阳的牛好好一脸慌张地跑进来。 “什么人？”牛棠棠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是个农妇，长什么样，我看不清。” “牛姑娘，你们先待在这里，我跟沈琅出去看看。” “不行！” 牛棠棠喊住夏侯彧：“能来这个地方的，无非就是山下村庄里的村民，你们刚刚死里逃生，还是先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夏侯彧回答，牛棠棠就跑了出去。 “牛姑娘此人，与我见过的女子，完全不一样。”沈琅看着牛棠棠的背影，不由感叹一句。 “马、马婶？” 站在田野里的牛棠棠，都做好准备与来者决一死战，结果等人走近，一看是彩凤她娘，惊讶了：“马婶，是不是……” “棠棠，真是你？” 走的气喘吁吁的马婶，一把握上牛棠棠的手：“你居然真在这个地方落脚？” “马婶，你知道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以前是有个大学者隐居的地方，他无父无母，又没什么亲人，死后这里就荒芜了，主要听说这里到了晚上会闹鬼，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不敢上来。”马婶一想到牛棠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个地方，满眼心疼，“棠棠，这几天你还过的好吗？” “马婶，我很好，您来找我，是不是彩凤出事了？” 马婶没想到牛棠棠这么关心自家女儿，心里一暖，呼出一口气，便把家里的事情，说给牛棠棠听。 牛棠棠听完后，眉关紧锁，下一秒，她面色煞白：“我娘那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马婶您前脚来找我，后脚她肯定上您家要对彩凤铁蛋不利，我去收拾一下，现在就跟您下山去。” “你娘看着小小的，心肠不会这么坏吧？”马婶立马着急起来，早知如此，应该带着俩孩子一起来的。 “我被温巧珍造谣跟村里大叔们不清不白时，我回娘家求救，我娘连门都不让我进。”牛棠棠哼笑一声，“再说她一直盘算着要给两个儿子谋个好差事，如今有巴结温家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马婶，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跟你下山去。” “可你跟我下山，岂不是自投罗网？” “马婶，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彩凤与铁蛋的安全。” 马婶忽然就明白，女儿为什么要帮牛棠棠。 因为，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牛姑娘，你现在要回村里？” “对，我要去救我的好朋友，顺便解决一下跟夫家的矛盾。”牛棠棠在厨房找了一圈，最后把一把菜刀塞进腰间。 “牛姑娘，我跟你一块去。” 夏侯彧喊住欲要出门的牛棠棠：“你一人双拳难敌四手。” “你要跟我去，不就坐实，我勾结土匪掏空了温家吗？”牛棠棠呵呵一笑，打量头上还围着纱布的夏侯彧，“你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区区温家，我能对付地了。” “可你的夫君，不是成了状元吗？” “状元怎么了，即便他成了皇帝，我也有办法治他。”牛棠棠一脸自信，“你们就等着我凯旋，不说了，走了。” “牛……” 夏侯彧心里很纳闷，牛棠棠哪来的自信？ “主子，如果牛姑娘不能安全回来，我们要不要撤离？”方才两人说话之时，沈琅心里就在盘算着。 “如果牛姑娘安全回来，发现我们不在，她心里会有多失望？”夏侯彧反问。 “可我们的行踪不能暴露。” “这么多天过去了，敌人还未露面，说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沈琅你可是军师，应该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时间担忧，还不如把屋子里里外外修葺好。”见沈琅眉关紧锁似乎不同意自己的话，夏侯彧又道，“就算我们现在要走，我们俩个大男人，带着三个孩子，能去什么地方？” 沈琅沉默了，主子说的不错，这个破烂的小院，似乎是他们最合适的落脚点。 “牛姑娘虽不让我跟随，但我心里始终不放心，沈琅你轻功好，跟着她身后，免得她遇到什么危险。”牛棠棠只说不要人陪同，可没说不让人在暗中保护她。 沈琅颔首：“是，我现在就去。” 牛棠棠来到马婶家之时，果不其然，没看到彩凤与铁蛋。 马婶望着被砸成稀巴烂的空空小院，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马婶，您没事吧？”牛棠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见她满脸煞白，心里很自责，“对不起，是我给你们家带来无妄之灾，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彩凤跟铁蛋的。” 马婶深吸两口气，摇头：“棠棠你也是个可怜的丫头，婶子不怪你。” “马婶，彩凤跟铁蛋一定是我娘抓走的……”牛棠棠想了一下，解下发绳递给她，“您村里有什么信得过人吗？让对方去我娘家送个信，就说想要见我，就把彩凤跟铁蛋送回来。” 马婶看着发绳：“这能行吗？” “他们的目的，是想抓着我，去讨好温家，所以他们一定会来的。” 马婶懂了：“好，我现在就去。” 趁马婶外出的功夫，牛棠棠快速把院子收拾好，顺便透过马婶家的围墙，观察一下隔壁温家的动静。 梅香莲跟她女儿应该在家。 牛棠棠心里有数了，拿了一把椅子坐在院中，等着娘娘家人过来。 估摸着一个时辰后。 牛棠棠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眉头一挑，扭扭脖子，双手，准备应战。 第14 章跪下，给你婆婆磕头认错! 荷采莲进门，看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坐在院中之时。 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下一秒冲大儿子大喊起来：“大壮，快，快抓住她。” 牛大壮愣了一下，便张牙舞爪地朝牛棠棠而去。 牛棠棠冷笑一声，在牛大壮接近自己之时，一脚踹在他胸口。 毫无防备的牛大壮，被踹得连连后退，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在地上。 “彩凤、铁蛋！” 马婶看到一双儿女，被荷采莲小儿子抓着，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你们太欺负人了，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抓我的儿子女儿？” 彩凤看到牛棠棠坐在自家院中之时，早已惊到说不出话来。 牛棠棠拍拍手，看着一脸被自己吓到的荷采莲，冲她冷笑：“娘，我人现在就在这里，你不是要抓我去温家献殷勤嘛，梅香莲如今就在家中，你现在就去，再晚点，我可就要走了。” 荷采莲愣一下，怎么几日不见，牛棠棠变得这般嚣张。 她看到大儿子捂住胸口，痛到站都站不起来，她便给二儿子使了个眼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梅香莲与温巧珍来了。 “牛棠棠，你个贱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梅香莲恨不得一口一口撕碎牛棠棠：“巧珍，快，快去官府，就说牛棠棠人找到了。” “好。” 就在温巧珍转身之际，牛棠棠拿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她膝盖上射去。 温巧珍“啊”的一声，跪在地上，痛到冷汗淋漓。 “牛棠棠，你、你做了什么？”梅香莲惊了，咋回事啊，牛棠棠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 “马婶，麻烦您，通知一下村里人，有些事情，我需要跟大家解释一下。” 马婶点了下头，转身出去喊人了。 不到二十分钟，村里人都来了，连村长都被请来了。 村长一来，梅香莲如同找到救星一般，哭哭啼啼跟村长诉说委屈。 今年六十多的赵村长，听完后，看向始终都没站起来的牛棠棠，很是愤怒：“牛棠棠你先不守妇道，后又跟土匪勾结，你简直是安溪村的祸害，我现在就要报官抓你。” “就是，牛棠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就是她勾引我男人。” “依我看，把她浸猪笼。” “对，浸猪笼。” 望着情绪高涨的村民们，牛棠棠面上的冷笑越发浓郁，她缓缓站起来，看向散播谣言的温巧珍：“小姑子，你说我跟村里大叔们不清不白，你何时见到的？” 温巧珍愣了一下，没想到牛棠棠会如此冷静地反问自己：“牛棠棠，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就是不知道，我何时跟村里的大叔们不清不白，所以才要问你呀。”牛棠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说得有鼻子有眼，那肯定是见过的，大家不是要把我浸猪笼嘛，那你要我死，是不是也要我死个明白？” “我……”温巧珍傻眼了，此事本来就是自己编造的，如果随便说个人，岂不是得罪了对方？ 一时间，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有这位大婶，你说我勾引你家男人，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男人外出打工，半年都没回来了，你是有千里眼还是有顺风耳，看到我跟你男人眉来眼去？”牛棠棠看向方才说话的大婶，打量她几眼后道，“你是刘大婶吧？我想起来了，你有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儿，好像她对温天赐有意思，结果我却嫁给了温天赐，所以你怀恨在心？” “你个贱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刘大神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不信的话，问问你女儿，有没有给温天赐送过东西，今天几双鞋垫，明天几个馒头，你女儿可还未出阁，这要是让你女儿未来的夫家知道……” “牛棠棠，你个小贱人，我、我弄死你。” “拦住她。” 赵村长一声令下，两个大汉就把刘大婶给控制住了。 “还有刚才说要把我浸猪笼这位大婶，我记得温天赐高中状元后，你来温家，想让他给你儿子指点一番，结果被梅香莲拒绝了，这就导致你心里有怨气，全发泄在我身上了？” “我没有。” “那你敢发誓吗？” 那村妇瞬间不说话了。 “温巧珍，你回忆半天，还没回忆起来？”牛棠棠犀利的目光落到温巧珍面上，“你大哥刚刚考上状元，你就给他抹黑，这要是让他的同僚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仕途？” 梅香莲一脸震惊地看着跟村民们唇枪舌战的牛棠棠，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儿媳妇吗？ “我真看见了。”温巧珍急了，看向赵村长，“赵村长您要相信我呀，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 “眼见都未必是真实的，何况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们不就觉得，温天赐有我这个媳妇，丢了你们家的面子，影响他跟太守女儿在一起吗？” 牛棠棠的话，太劲爆了。 瞬间，让村民们窃窃私语起来。 梅香莲面上一阵红，一阵白，随即往地上一坐，开始发疯：“牛棠棠，你是觉得我们温家亏待了你吗？天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为什么要联合土匪偷了我们温家？” “你们不愧是母女，造谣的话张口就来，我若真跟土匪勾结，早就把你们扒皮抽筋了。” 这一句，把梅香莲整不会了。 “我要是跟土匪交情那么好，端了温家同时，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净，岂不更好？”牛棠棠冷笑连连。 梅香莲说不过牛棠棠，瞬间把矛头对准荷采莲：“荷采莲，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们牛家今天要不给温家一个说法，我统统送你们去见官！” 荷采莲本来就是来讨好亲家的，现在没捞到半点好处，亲家还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瞬间，她都想撕碎牛棠棠了。 “牛棠棠，你个逆女，你现在就跪下，给你婆婆磕头认错！” 牛棠棠真服了，两家人光逮着她这一头羊，薅啊。 “她已经不是我婆婆了，我离开那天，给温天赐写了休书。” 牛棠棠淡淡一句，却如同油锅里滴入一滴水，炸锅了。 第15章 现在还要抓我去浸猪笼吗? 女子被休就够别人指指点点的，牛棠棠居然敢反其道而行之…… 赵村长都要被她的话，吓到心梗了。 就在场面僵直不下之时。 倏地，后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你就是牛棠棠，温郎的发妻？” 牛棠棠抬头望去，看到一女子站在门口，她身旁站着的人，有点眼熟。 “天赐？婉儿，你们怎么来了。” 哦，他就是温天赐啊？ 牛棠棠扫了温天赐几眼，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组合在一起，没有男子的粗狂，倒像个女孩子，肤白貌美，气质偏阴柔，一瞬间她就明白，他为何能被太守女儿看中了。 再瞧瞧那女子的长相，巴掌大的小脸，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乌黑清澈的小鹿眼，微笑唇，脸颊两边还有浅浅的梨涡，身姿曼妙，算得上是个小美女。 两人站在一块，还挺登对的。 “梅伯母。” 张婉儿快速走向梅香莲，朝着她盈盈一拜：“我今早起来，胸口就堵得慌，总觉得家里要出什么事情，所以等天赐忙完了，就让他带我回家看看。” 一句话，说得梅香莲心里极其舒服：“婉儿，让你见笑了。” 张婉儿摇摇头，抬起水雾雾眸子看向牛棠棠：“牛姑娘，我叫张婉儿，是我对温郎一见钟情，我在知道他已经娶妻后，无数次想要放下对他的感情，每次都失败了。” 不愧是太守的女儿，一上来就放低姿态。 这样一来，牛棠棠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不依不饶。 “婉儿姑娘，你想跟温天赐在一起就在一起呗，反正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随便你们何时成亲。” 张婉儿一愣，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温天赐：“温郎，这怎么回事？” 温天赐已经在妹妹口中，得知家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直憋着火呢：“牛棠棠，你是什么东西，要休，也是我休你。” “温天赐，以你当初秀才的身份，加上脸蛋，别说安溪村，就连隔壁好几个村未出阁的姑娘都对你芳心暗许，而且比我家家室好的人家多去了，你为何偏偏要娶我？” 牛棠棠直视温天赐发出灵魂拷问：“其实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同意娶我，是看中我无依无靠，份子钱当进京赶考的盘缠，再有你很清楚一旦高中，你肯定会挑选对你仕途更有利的女子，最后高调回乡把我解决掉，你便高枕无忧了。” “牛棠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未这样想过。”温天赐面色铁青，双手攥成拳。 “那为什么你高中的消息一传回来，你妹妹就迫不及待地造谣我跟村里的大叔不清不白？”牛棠棠见温天赐面色一僵，面上的冷意更重了，“怎么，你敢说你不知道此事？你都是状元了，心肠这么歹毒，将来你要当了什么大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死在你手里。” “牛姑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温郎不是这样的人。”张婉儿还在帮温天赐说话，“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你把你的需求说出来，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 “还是婉儿小姐大气。”牛棠棠咧嘴一笑，指着温天赐道，“如果你非要较真，我现在上官府击鼓鸣冤，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新科状元不光抛弃发妻，还企图要我的命。” “牛棠棠，你越说越过分了。” “比起你家把我当牲口一样对待，我说的，不过分。”牛棠棠哼笑一声，看向张婉儿，“婉儿小姐，同为女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温天赐在内所有温家人，都是吸血虫，你小心被他们吸干了血。” “牛棠棠，现在不是休不休的问题，而是你把温家给搬空了，这是盗窃。”温天赐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苗，“我随时都可以抓你进官府。” “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有什么人证，证明是我搬空了温家？” 牛棠棠一句反问，就把温天赐给说懵了。 “你可不要胡说，你妹妹造谣我在先，你现在又造谣我，小心我去官府，把你们兄妹俩一块告了。” 这局，温家完败。 “娘。” 处理完温家，牛棠棠转头看向荷采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娘，今日过后，我跟牛家再无关系，下次你要是再敢算计我，我一定会……” 牛棠棠从腰间掏出带来的菜刀，拿起堆在角落处的一根木头，当着大家的面，一刀劈成两半：“这根木头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我说到做到。”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牛棠棠，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赵村长，现在还要抓我去浸猪笼吗？”牛棠棠似笑非笑地看向赵村长。 赵村长打了个哆嗦，这牛棠棠就跟疯了一般，自己一把年纪了，万一被她盯上了，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棠棠，既然你都把话说清了，那我就不跟着掺和了，你们两家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解释。”赵村长态度开始缓和下来，“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呢，就先走了。” 赵村长一走，原本看热闹的村民们，也转身离去，生怕牛棠棠发癫，拿着菜刀出来砍人。 看吧，刀子不挨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会感同身受。 牛棠棠看着一下子冷静下来的小院，看向还被二哥牛大强：“还不放人？” 牛大强被牛棠棠瞪得浑身一哆嗦，手一松，彩凤跟铁蛋立马得到自由。 “娘。” 马婶张开手臂，紧紧地抱住两个孩子，一脸感激地看向牛棠棠。 “牛棠棠，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恐吓我都没用，就算到天皇老子面前，我也是你娘。”荷采莲还在挣扎，女婿是状元，他随便一句话，就能给两个儿子谋个好差事，她实在不想放弃。 “以你两个儿子的智商，就算温天赐答应给他俩谋个轻松又赚钱的差事，不出一月，他俩就会灰溜溜地回来。” “牛棠棠，你个死丫头，心眼怎么那么小，他们可是你亲哥哥！” 第16章 他俩是真爱，锁死 梅香莲这时才明白荷采莲与她两个儿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当即冲她恶语相向：“荷采莲，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当初要不是你给媒婆塞了钱，我是绝对不会让牛棠棠这个小贱人过门的。” 原来这其中，还有牛棠棠不知道的事情，有意思。 “是又怎么样？”荷采莲一副破罐子破摔样，“现在是你儿子为了仕途，不要我女儿，我就算豁出去这条性命，也要让十里八村知道你们温家上下是什么货色。” 不得不说，荷采莲为了两个儿子的前程，很豁得出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张婉儿望着温天赐道：“温郎，我觉得你跟牛姑娘毕竟夫妻一场，她在你家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县衙如今正缺人手，我瞧牛姑娘两个哥哥很有正义感，倒不如让他们试试做衙役，再者你现在还要在县衙呆上一段日子，身边没有自己人，我实在有点不放心。” 张婉儿短短一句话，说得荷采莲眉开眼笑：“张姑娘，此话当真？” 自己两个儿子当了衙役，那可比种地有出息多了。 荷采莲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日后好日子了。 温天赐这几日与县令打交道下来，发现他对自己的客气，完全是看在太守的面上。 自己还要在县衙上任一段日子，有了一定成绩，太守才能有理由将自己调任过去。 如今县衙内的衙役都听县令一人，自己身边的确需要几个自己人。 “婉儿你说得很有道理。”温天赐点头，看向荷采莲，“岳母，我再最后叫您一次，您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差事这没错，但我有个条件，他俩进入县衙后，做任何事，都要听我的，但凡与人发生口角或者冲突，给我带来无妄之灾，他俩的好日子便走到头了。” 荷采莲听得连连点头，冲还杵着两个儿子，狠狠一瞪眼：“你俩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天赐？” 牛大壮与牛大强，其实内心很看不起温天赐，觉得他长相娘里娘气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结果就因为考上状元，变得高高在上，还拿鼻孔看人。 但为了不让娘为自己操心，兄弟俩不情不愿地拱手道谢。 古代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小姐，心眼不是一星半点。 县衙的衙役，相当于现代的基层公务员。 牛大壮与牛大强，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为人处世更是一塌糊涂。 入了县衙那水深火热之地，估计到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牛棠棠开始同情他俩了。 “牛姑娘……” 牛棠棠回神，看着不知走到自己跟前的张婉儿，立马戒备道：“有事？” “都说上辈子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你跟天赐夫妻一场，今天闹了这么久，若你心中还有怨气，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她都没嫁给温天赐呢，就这么着急，替他处理事情。 她对温天赐肯定是真爱。 祝福两人天长地久，一辈子锁死。 “我只有一个要求，温家日后不许来骚扰我。” “牛棠棠，你把我们家搬空了，这账还没跟你算呢。”温巧珍气愤道，被牛棠棠摆了一道，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温家损失的东西，我会派人全部买好送来。”张婉儿扭头冲温巧珍笑，“巧珍姐姐，我无意间与母亲提起你至今还未婚配，母亲便把此事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给我寄来好多青年才俊的画像，你要是现在有空，跟我一块进城，一起挑挑看？” 温巧珍愣了一下，一张脸涨得通红：“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日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婉儿笑得甜美，“就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扫了咱们的兴致，巧珍姐姐你说是不是？” “对，婉儿你说得对极了，天赐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温巧珍一脸得意，仿佛中状元是她。 “牛姑娘，除开这个，你真不需要其他了吗？” “既然婉儿姑娘心肠这般善良，那再给我准备过冬的被褥与棉服呗，不然我怕自己会冻死。” “好说。” 张婉儿点头，不由多看牛棠棠一眼，心里却很纳闷，她为何要跟天赐划清界限。 不过，她也算识相，就省得自己再操心了。 因为要等被褥与棉服，牛棠棠留在马婶家吃个饭。 “来，棠棠多吃点，今天这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马婶把自己过冬的食物都拿出来了，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不停地给牛棠棠碗里夹菜。 “马婶您别这么说，说到底也是我连累你们了。” “棠棠，那你接下来怎么办？你真要在那个破旧小院里安家呀？”彩凤有点心疼。 “我今天这么一闹，安溪村肯定没我的容身之处，我也不想与温家再有瓜葛。” “我看张婉儿的谈吐还挺大方的，以她的家世教养，能找到比温天赐更好的夫家，怎么就……”马婶有点想不通。 “女子的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寻常百姓还好些，但像她这样的世家女子，通常都是巩固家族的牺牲品，若夫家人品好，日子还能过得去，若遇到不好的，那就是所有委屈和泪水都往肚子里咽，温家条件固然差，但至少现阶段，她能拿捏整个温家，马婶，您说说，换做是您，会选哪个？” 马婶低头想了想，一脸诧异地望着牛棠棠：“棠棠，几日不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对了，先前你给彩凤的苹果，一看就很贵，我们一个都没吃，等下你拿回去，换点钱也是好的。”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您就安心收下，您现在也知道我住在哪里，日后家里遇到什么困难，随时来山上找我。”牛棠棠冲马婶笑，“要不是彩凤一直偷偷给我送吃的，我早就饿死在温家了。” 见牛棠棠态度很坚决，马婶也就不再推脱了：“再过半个月，肯定要下大雪，棠棠你可要多屯点御寒的东西，不然在那个四处透风的小院，真要冻死了。” 第17章 这小孩，不会被我坐死了吧? “马婶您放心吧，我这几天一直在修缮小院，已经差不多了。等张婉儿把被褥棉服送到，我一定冻不死。” “说到那个小院，离云来村最近，云来村是咱们附近几个村子最富有的，家家户户靠种植棉花为生，平时就曝出他们时常欺负其他村的情况，如果你把小院前的荒田全都开辟出来，保不齐他们会来霸占。” 荒田无人问津，可一旦开辟出来，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那此事，官府会受理吗？” 马婶摇头：“官府不霸占就不错了，妄想官府主持公道，根本不可能。” 不要说落后的古代，哪怕是现代文明社会，农耕文明都深植在中原大地上，有了土地跟粮食，老百姓就有期盼，国家才能稳定发展。 “马婶多谢您提醒我，我心里有数了。” 吃过午饭，等了快半个时辰，张婉儿的侍从，便送来一车崭新的棉被与被褥。 世家小姐果然大气。 牛棠棠想了一下，从空间拿了几样水果，而后出门递给欲要离开的侍从：“送给你家小姐吃。” 侍从扫了一眼丑不拉几的包袱，凉飕飕道：“我家小姐，吃的东西都很精贵的，你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我这里头装的是水果，保证你家小姐没吃过，倘若她不吃，你扔了或者自己吃都行。”反正只要送到人家手中，自己能赚金币，牛棠棠犯不着与侍从起争执。 “行吧。”侍从不情不愿地接过包袱后，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棠棠，你一人行吗？要不要我送你？”彩凤跑出来，犹豫一下还是道，“棠棠对不起，要不是我忙中出错，就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彩凤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你气呢？”牛棠棠指着一车的东西道，“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白白得了一车的被褥与棉服，对了，你家被褥够不够，我给留两床？” “够，棠棠你一人在外过日子，肯定要比我们辛苦。”彩凤拉着牛棠棠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就是以后我们见面，可能不像先前那般容易。” “没事，等我那小院彻底修葺好了，我也安定下来了，到时候你带着铁蛋来家里做客。” “好，那我送你出村。” 与彩凤分别后，牛棠棠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走到一半，一个人从眼前的大树上跳下来，吓了牛棠棠一跳，定眼一看是沈琅：“你跟踪我？” “主子不放心，让我暗中保护姑娘。” 沈琅回了一声，从牛棠棠手中接过板车：“你还挺厉害的，面对那么多人，居然能全身而退。” “合着，我跟他们唇枪舌战之时，你就躲在暗处看？” “本想现身的，但怕弄巧成拙。” 他说得好有道理，牛棠棠沉默了。 因为跟沈琅不熟，牛棠棠就跟着他身后，低着头走路，走着走着，她看到灌木丛中，似乎有一双腿。 “沈、沈琅，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沈琅停下脚步，顺着牛棠棠指着方向望过去，停好板车：“我过去看看。” 轻手轻脚地走进灌木丛，沈琅刚要蹲下查看，就见地上躺着的人，一跃而起，眼底闪烁着嗜血的杀气。 “不好。” 沈琅暗叫一声，急忙起身，却还是被对方手中锋利的匕首，割伤了手臂。 “沈琅，快让开！” 沈琅扭头，就瞧见牛棠棠抄起板车上一床棉被，就朝着行凶者扑过去。 一个泰山压顶，牛棠棠将行凶者扑倒在地，还一屁股坐在他面上。 沈琅就看到，行凶者被棉被闷到，嘴里哼唧的同时，四肢如同翻不了身的王八，拼命扑腾。 他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此人本来就有伤，再被体重大概在两百斤左右的牛棠棠这么一压，不死也要残。 感觉屁股底下没声了，牛棠棠将臀部挪开几分。 慢慢掀开棉被，映入眼帘是一张发丝凌乱，口鼻带血的稚嫩脸庞。 “完了，这小孩，不会被我坐死了吧？” 沈琅探了一下对方的脉搏：“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牛棠棠抬头，看了看四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沈琅拿起对方掉落的匕首，仔细看了看，面色一变。 “咋啦？” “此人是个杀手。” “杀手？” 这倒是跟自己职业有点像，牛棠棠看了对方几眼：“把他弄回去。” “牛姑娘，他可是杀手，弄回去，定是隐患。” “那我救他一命，他就要报答我，再说还不是有你跟夏侯彧在，你们两个大人，还打不过一个小孩？”牛棠棠白了沈琅一眼，见他杵着不动，踢了他一脚，“快来帮忙。” 牛棠棠的逻辑，令沈琅无话可说。 他只能认命。 “这……” 担心一天的夏侯彧，看到牛棠棠不光平安回来，还带回来一个人，愣住了。 “沈琅说，他是个杀手，小小年纪就过着舔刀口的生活，真是可怜。”牛棠棠摇摇头，看向夏侯彧，“还要麻烦你跟沈琅将这个小孩处理一下，我去准备伤药。” “好。” 沈琅见主子连反对的话都不说，一直面无表情的他，面上有点绷不住了。 进了屋，他便将牛棠棠在村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夏侯彧听。 “果然，牛姑娘比我想象的要勇敢。” 沈琅看到主子嘴边可疑的笑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主子，您先前可从不近女色。” “两者有什么联系吗？”夏侯彧满脸纳闷，“我只是欣赏牛姑娘的气魄。” “这样啊。” 沈琅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主子遭遇情伤后，变得来者不拒呢。 两人给少年换好衣服之时，牛棠棠进来了：“好了，你们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牛姑娘，能冒昧地问一句，你把这孩子带回来，原因是什么？”夏侯彧走到门口，还是扭头问了一句。 “他不是杀手嘛，治好他，可以给我们看家护院，这样一来，有人找我们麻烦，就不怕了。” 让一个杀手看家护院？ 估计只有牛棠棠想得出来。 比起心里各种思绪的沈琅，夏侯彧一脸淡定：“好，我们就在门外，需要帮忙，喊一下就好。 第18章 她不傻 脱下少年衣服一瞬间，牛棠棠倒吸一口冷气。 这孩子身躯前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刀伤、烫伤，四肢上还布满密密麻麻的针眼。 “新增祛疤药。” 脑海中响起小萝莉的声音。 牛棠棠现在摸清空间的规律了，一定要等事情发生，才会出现相关物品。 牛棠棠不由感叹，师兄的用心良苦。 她拿出祛疤药，开始给少年上药。 昏睡中的少年，只觉得身上又痛又痒的伤口，突然被一抹清凉覆盖。 没一会儿，伤口便不再痛痒。 他的意识也渐渐回来了，睁开千金重的眼皮，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女子，正低着头，给自己涂伤药。 “呀，你醒了？” 牛棠棠不经意地抬头，对上少年茫然的眼神：“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给你上药呢。” 少年没说话，阴鸷的眼死死盯着牛棠棠。 他想起来了，昏迷前，自己被她泰山压顶了。 少年的目光，看得牛棠棠有点心虚：“刚才是意外，我现在把你带回来，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想着怎么报复我。” 少年还是沉默。 难道，他是个哑巴？ 可他面上也没反应，难不成他还是个聋子？ 想到这里，牛棠棠立马对着他比划：“我说，我在救你，你别怕……” 刚说完，牛棠棠就看到少年眼中的鄙夷加重了。 “你不是又聋又哑？” 牛棠棠见少年眼眸一冷，不乐意了：“我在跟你说话，你最起码懂点礼貌，也要吱一声吧？” 少年干脆躺平，闭上眼，还把耳朵捂住了。 “嘿，你个臭小孩……” 他这举动，不是嫌自己吵吗？ 早知道不冲动将他救回来了。 不过他的样子，让牛棠棠想起基地收养那些孩子，大部分都像眼前这个少年这般大小，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牛棠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给少年上完药，牛棠棠给他换上衣服：“这衣服虽然大，但都是干净呢，等你伤好了，再给你买合身的，你失血过多，现在最重要是静养，你好好睡，这里很安全。” 说完，牛棠棠给他盖上被子，转身出了房门。 少年睁开眼，扭头看着慢慢合上的房门，他低头闻了闻被褥上的味道。 淡淡的皂角味夹杂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少年都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盖过这样干净的被褥了。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他疲惫地合上眼，沉沉睡去。 “不是杀手？” 隔壁，牛棠棠将少年的情况说给夏侯彧与沈琅听。 夏侯彧一下子就否认了少年杀手的身份。 牛棠棠有点惊讶：“那他是什么？” “很大程度上，他是血奴，很多杀手组织，都会挑选一群血液特殊的人，抽取他们的血液，用来制作更多毒药，他四肢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就是证据。” 牛棠棠懂简单的医术，明白最脏不是人的排泄物，而是血液。 “怪不得我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一副任人宰割样，怕是他早已习惯。”牛棠棠轻叹一声，“不过好在他没有严重的内伤，都是一些皮肉伤。” “牛姑娘，那你还要留下他，看家护院吗？” “看啊。” 牛棠棠没有犹豫地回答：“他血奴的身份，不要太管用，我们只要跟敌人轻飘飘来一句，沾染他的血就会七窍而亡，敌人就不敢再来造次了。”牛棠棠不觉得少年血奴的身份有什么问题，“我要给他做点好吃的，给他好好补一补。” “牛姑娘，他应该是出逃的，万一杀手组织找到这里……”夏侯彧不知说牛棠棠不懂，还是心大。 “那就等他们找来再说，到那时，你的身体就痊愈了，加上沈琅，你们要是对付不了……”牛棠棠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我一定会嫌弃你们的。” 夏侯彧、沈琅：“……” “行了，我去做饭了，我开始期待他伤后，给我们看家护院了。” 牛棠棠真是夏侯彧见过，最乐观的人。 不，应该说，乐观的有点过头。 “主子，我觉得此人不简单，我还是出去打听一下？”沈琅提议。 “等少年醒来，先探探他的口风再去打听也不迟。”夏侯彧望着正在厨房忙过的牛棠棠，若有所思。 一直看着三人说话的牛好好，转身进了屋。 看到大哥正在练字，嘟嘴：“大哥，你觉不觉得，这个牛棠棠很傻，她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牛行行头都没抬头，回道：“不会。” “可她连血奴都敢救回来，爹爹好心提醒她，她还不领情。” “她不傻。” 牛行行抬头看着弟弟，一字一句道：“她要是傻，就不会从夫家与娘家全身而退。” “是吗？” “嗯。”牛行行点头，“二弟，明日开始，你也要练字，环境不是你不学习的理由。” 一听要练字，牛好好头疼了：“大哥，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练字。” “不练字，你将来能看懂各种文函书信吗？”牛行行冲弟弟发出灵魂拷问，“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来这个地方的，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学会独当一面，不给爹爹与沈叔叔添麻烦。” “可我们还是个孩子呀。” “年龄不能作为你不学习的借口。”牛行行将纸拍在弟弟面前，“坐下，练字。” 牛好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亲大哥。 只能坐下，乖乖练字。 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气温一天比一天冷，牛棠棠索性将现有食材一块炖了，大家围坐在小小的厨房内，倒也暖和。 “从明天开始，就要麻烦两人壮士，把家门口的地给翻一下，这样开春就能播种了。” “牛姑娘说得有理，如果不种地，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不过前面的地都是荒地，开辟出来，难免会被人惦记。” 没想到夏侯彧跟马婶说的一样。 牛棠棠吃了一口菜道：“我检验过这里的土质，光翻个地，是达不到种植的条件，你们先翻，如果云来村找上门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第19章 找土匪赚银子 虽然认识牛棠棠没几天，但夏侯彧总觉得，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 从未见她为一件事，担忧着急过。 内心，不由羡慕她豁达的心态。 “家里又多了一口人，我从温家搬来的东西，只够咱们吃几天了，最好在冬季来临前，赚一笔。”牛棠棠咬着筷子思索，空间内倒是有吃不完的瓜果蔬菜，但若贸然拿出来售卖，势必会带来麻烦。 “牛姑娘，你放心，明日我就进城找活干。” 牛棠棠看了一眼说话的沈琅：“你们不是还在逃亡吗？就不怕土匪找上门赶尽杀绝。” 等等！ 牛棠棠倏地想到赚钱的法子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两人：“你们知道，这附近的山上有土匪吗？” 夏侯彧与沈琅听的，手中筷子差点掉了。 “牛姑娘，你要找土匪做什么？” “跟他们做生意，我赚钱。” 两人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寻常百姓对土匪都是敬而远之。 牛棠棠怎么还敢跟土匪做生意呢？ “哎呀，我现在跟你们没办法解释，反正你们能帮我找到一窝土匪就好，最好是要那种待在深山老林，半年都不会下山的那种……”这种土匪最缺物资，把空间内的食物卖给他们，保证能狠狠赚一笔。 “牛姑娘，我觉得此事风险太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望着提出反对的夏侯彧，牛棠棠拍拍胸脯道，“只要你们找到土匪落脚点就成，剩下的交给我，免得你们触景伤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子是担心牛姑娘的安危。”沈琅补充道。 “担心我的安危？”牛棠棠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比划着，“就我这个体格，应该担心的是那帮土匪吧？” “可你始终是个姑娘。”夏侯彧强调。 “姑娘怎么了？”牛棠棠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身为古代女子，应该都是手无缚之力，“我懂了，这样，等吃过饭，沈琅，咱们比划比划？” “比划比划？”沈琅没懂。 “就是咱俩打架，你拿出你的实力，我拿出我的实力。” “牛姑娘还会武？” 牛棠棠冲沈琅嘿嘿一笑：“等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 牛棠棠与沈琅面对面站着：“沈琅，你与其怕伤我，还不如跟我较量一下，看看咱们的实力差距。” 沈琅活了二十几年，可从未跟姑娘打过架，他怕自己掌握不好分寸。 “是个爷们就不要啰嗦。” 沈琅被这话激了起来：“牛姑娘，那就得罪了。” 就在沈琅过来一瞬间，夏侯彧发现原本笑眯眯的牛棠棠目光如炬，而且整个人的气场完全变了。 沈琅挥手一瞬间，牛棠棠侧身，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沈琅倒在地上一瞬间，有点懵，但就在他速度爬起来一瞬间，胸膛重重挨了牛棠棠一拳。 痛得他，连连后退。 “沈琅，你的功夫一般般嘛。”牛棠棠调侃道。 沈琅从未见过牛棠棠这种武功，有点震惊地看着她：“牛姑娘，你这种打发，我从未见过。” 牛棠棠笑眯眯地看着他：“等我打赢了你，我再告诉你，我使的什么功法。” “好。” 沈琅一下子被激发了斗志：“牛姑娘，接下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尽管放马过来。” “咚！” 等沈琅第五次脸着地的时候，他已经爬不起来了。 牛棠棠做了一个手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沈琅：“还要试试吗？” 沈琅艰难地伸出双手，抱拳：“牛姑娘，我收回对你的偏见，你这套功法，实在是太厉害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夏侯彧，从疑惑到震惊，最后目瞪口呆。 牛姑娘绝对不是靠自己庞大的身躯取胜，她的那套功法，倒是很像…… 倏地，他脑中电石火光，走向牛棠棠：“牛姑娘，敢问一句，你这套功法，是不是太极拳？” “不错，正是太极拳。” “太极拳？这怎么可能？” 牛棠棠看到夏侯彧与沈琅脸色全都变了，立马紧张起来：“怎么了，我会这个功法很让你们置信？” “太极拳是一种内外兼修、以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的拳术，放眼整个大楚，会此拳法的人不超过百人，但随着他们接连过世，此拳法陷入无人继承的地步，此拳入门简单，但真正掌握其中精髓的，少之又少。”夏侯彧看向牛棠棠的眼神多了一份敬重，“据我所知，如今领悟此拳最透彻的大师，已经百岁，但他从十年前就开始闭关，一直到现在都未出关。” 牛棠棠没想到，自己用来强身健体的太极拳，在这个时代，是个稀罕物。 “牛姑娘，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就是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你们也知道，我在温家过得什么日子，要不找点其他事情做做，我铁定会发疯的。” “是什么书？” “我忘记了，反正上面没字，都是一个个小人像，我就是跟着小人像学习的，后来有一次被我前婆婆发现，就被她烧了。”反正他们也不会找梅香莲对峙，牛棠棠就撒了个慌。 “那真是可惜了。” 牛棠棠见两人一脸失望，想了想道：“入门的太极拳，可以强身健体，你俩要是不嫌弃的话，从明早开始，我就带着你们练习？” 两人面有震惊，眼有狂喜：“牛姑娘，此话当真？” “我说过的话，都算数，当然前提是，还要辛苦沈琅你帮我找土匪窝。”有了这个筹码，牛棠棠就不必再烦心沈琅找借口不帮自己了。 “好，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去寻找。” 顺带可以熟悉一下周围的地形，还能寻找一下同伴的下落。 “牛姑娘，我今晚与那少年一起住，就麻烦你带着三个孩子睡了。” 就寝之时，夏侯彧过来同牛棠棠打招呼，临了又加了一句：“牛姑娘，如今我们也算一家人，日后遇到什么困难，不要一个人扛，我的伤势已经恢复个六成，等痊愈后，我会想办法赚银子的。” 夏侯彧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但一张脸仍未消肿，加上他一本正经的话。 牛棠棠没忍住，噗呲笑出来。 第20章 他们真的看着不好对付 第二天，吃过早膳的沈琅揣了两张鸡蛋饼，就去寻找土匪窝了。 牛棠棠收拾完厨房，来到房中，给少年与夏侯彧换药。 “他昨晚睡得挺好，一整晚都没什么动静。”夏侯彧坐在床头，乖乖让牛棠棠给她换药，“他不说话，应该是嗓子受损，暂时开不了口。” “这样啊。” 牛棠棠点点头，看向躺着闭着眼不动的少年：“是我误会你了，等下我再给你看看嗓子，嗓子可比脸蛋重要多了。” 听到这一句，夏侯彧想到昨日，牛棠棠冲自己噗呲那一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牛姑娘，很注重别人的外貌吗？” “不全是，不过天天能看到长得好看的人，跟我说话，对着我笑，至少能让我心情愉快，干活有动力。”牛棠棠呵呵一笑间，看到夏侯彧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忙安慰他，“没事，样貌都是爹妈给的，你看我胖乎乎的，先前脸上全是红疹，咱们心里美就行。” 夏侯彧沉默。 她好像误会了。 罢了，等自己面上的肿胀褪去，她便知道，自己长什么样。 “好了。” 牛棠棠给夏侯彧贴好纱布，走向少年：“小孩，我现在给你检查嗓子，你可要配合一点，不许对我翻白眼，也不许偷袭我。” 少年没动，一副任由牛棠棠宰割的样子。 “不错，是个乖宝宝。” 牛棠棠消毒完双手，先摸了一下少年的脖颈与喉结，再掰开他的嘴，看看嗓子眼的情况。 两边的扁桃体肿到，都快把他嗓子眼堵住了。 呼吸都成问题了，少年愣是一声不吭。 牛棠棠把自己观察出来的结果说给夏侯彧听，他大吃一惊：“也就说，如果他嗓子眼被什么扁桃体堵住，他就会窒息而死？” “是啊，真不知道说这孩子是傻，还是聪明呢？” 牛棠棠摇摇头，冲闭眼的少年道：“算你走运，遇到我这个心善的胖丫头，先给你的伤口上药，然后再给你打上消炎针，再配合喷雾剂，应该到明天这个时候，你就能说话了。” 夏侯彧先前在牛棠棠给自己换药之时，就瞧见她拿出来的药，自己见都没见多。 但效果立竿见影，他本来心存好奇，但现在看到她为了救人，毫无保留拿出来那些治病的伤药。 心中的好奇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管多么奇怪的伤药，只要能救人命，不就好了。 “想不到牛姑娘医术这般好。” “你可别夸我，不然我会骄傲的。”牛棠棠如今这点在她看来是皮毛的医术，都是那个时候师兄逼着自己学的，他说，万一将来同伴都死翘翘了，她自己又受伤了，懂点医术，就能给自己治。 如今看来，师兄果然目光长远。 消炎针一打，喷雾剂一喷，牛棠棠明显感觉到，少年的气息绵长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牛棠棠替少年盖好被褥，与夏侯彧一块出了门。 少年睁开眼，脑海中反复回忆，刚才听到的话。 救自己的人，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是谁，她只是把自己当个孩子看。 孩子？ 少年眸子眨了眨，闭上眼，很安心地睡去了。 “沈琅今天不在，我先教你一些基础的，有助于你身体恢复。” 牛棠棠站在院中，教夏侯彧打拳。 原本在屋中三个孩子，看到这一幕，一下子都跑了出来。 牛运运是三个孩子中，最依赖牛棠棠的，几乎把她娘看待。 直接抱住她大腿，冲她笑。 “你个小家伙，怎么跑出来了，也不怕冻着。” 牛棠棠看向其他两个孩子，想了想道：“太极拳，老少皆宜，你们也跟着一块打，帮助你们强身健体。” 昨日，牛行行与牛好好就听到了。 他们都无比惊讶，一个农家丫头，居然会打别人不会的太极拳。 “棠棠姐，你好厉害。”牛好好已经习惯马屁精的角色了。 “你们记住，英雄不问出处，不要觉得我是个村里的小丫头，就只会做饭洗衣，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闪光点。”牛棠棠倒不是想教育三个孩子，就是想装一下，免得他们问东问西。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牛行行与牛好好心头一震，因为从未有人跟他们说这样的话。 而夏侯彧，更是惊讶到不行。 这样的话，即便是读过书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出来。 果然，牛姑娘非等闲之辈，原本内心对她还抱有一丝警惕，但眼下，全没了。 “明白了，棠棠姐。” 看着头一次，没跟自己唱反调的俩孩子，牛棠棠嘿嘿笑了：“行，都站好，咱们今天就来学习太极拳的入门……” 天色渐暗。 沈琅回来了。 “沈琅，来喝水。” 牛棠棠把准备好的温水递给他，等他喝完后再问：“咋样，找到土匪窝了吗？” “还真有一个。” 沈琅擦了擦嘴角道：“就在后面的深山里，山路特别陡峭，我上去都花费不少力气，我查探过了，里头是个寨子，门口巡逻的人都随着背着半米长的宽刀，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大中午他们就在院子里生起篝火，还烤了一只羊，跟一头野猪。” 牛棠棠只让沈琅找找看有没有土匪窝，结果他还去里面看了看，当即对他竖起大拇指：“哥们，你可以啊。” 查探一事，本来就是自己分内事。 若自己连个土匪窝都摸不清，沈琅现在就可以去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估摸了下，里头大概有五十多号人，女人有几个，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土匪也是人，若不是干了这个行当，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可惜被他们掳走的良家女子，在里头生不如死，但如果被解救回到家里，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还是生不如死。”牛棠棠摇头叹气，可惜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没能力去解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女子们。 “牛姑娘能有这样的领悟，已经是高于常人，不过你确定要跟那些土匪做生意吗？他们真的看着不好对付。”沈琅有点担心，牛姑娘去了，就回不来了。 第21章 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黑风寨? “我是去改善他们的伙食的，又不是去端他们老巢的，若不是世道艰难，他们也不会当土匪，说到底还是皇帝不行。” 牛棠棠随意一句吐槽，听得沈琅与夏侯彧冷汗淋漓。 “不说无关紧要的事，沈琅，我去收拾一下，明早你带我上山。” “明天就去？”沈琅没想到牛棠棠会这般着急。 “我现在要养你们一家子，不早点赚钱，过年都成问题。” 幸亏，空间内的瓜果蔬菜存放多久，都跟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不然，牛棠棠可要心疼死了。 “牛姑娘，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夏侯彧很内疚。 “我当初救你们回来，是想让我们给我看家护院的，那你们付出劳动，我这个主人，就要给你们报酬，人与人相处，本来就是互利互惠，不算添麻烦。”牛棠棠从不纠结这些问题，“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俩有空，把我板车弄一下，免得明天走到半路，它就罢工了。” “好。” 牛棠棠一走，沈琅就迫不及待地跟夏侯彧汇报：“我在路上，发现云州几个沿途留下的记号，不过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他们，估计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在路上留了指引，他们若是看到，一定会沿着指引来的。” 其余下属还活着的消息，是夏侯彧这段时间听到最好的消息。 不过一想到家里又要添几口人，夏侯彧面有纠结：“牛姑娘为了我们，已经付出太多，如果再来几个人，岂不是……” “主子，这前面的荒田，光靠我俩，翻到猴年马月去，如果云州来了，不出一月，就能翻好，先前我跟牛姑娘下山，我隐约觉得牛姑娘那夫家跟娘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日后得知牛姑娘把日子过好了，指不定会怎么算计牛姑娘呢，到那时咱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替牛姑娘撑腰了，正如她所说，人与人相处本来就是互利互惠。”沈琅真觉得，牛棠棠活得很通透。 “就这么办吧。” 夏侯彧也不是个纠结之人，主要还是觉得，自己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如今却要靠一个小姑娘养着。 难免会不自在。 “主子，我知道因为有三位小主子，您要权衡利弊的事情太多了，但眼下，他们三人活得好好的，不就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吗？” “我明白。” 夏侯彧释然了，重重拍了拍沈琅的臂膀：“好兄弟。” “您是大家的主心骨，您有事，我比任何人都着急。” “行了，咱们先去把板车弄一下。” “好！” 次日是个阴天，寒风有点大，刮在脸上生疼。 “牛姑娘，你确定今天还要出去吗？这天，看着会下雨。”夏侯彧问。 “天气越不好，越能显示我的诚意。” 牛棠棠冲夏侯彧一笑：“对了，我把药放在桌上了，怎么服用，我写在纸上了，等那少年醒了，你让他把药服了，如果我们今晚回不来，厨房有我昨天做的手擀面，还有骨头汤，你下点面条，热一下骨头汤就能吃。” “牛姑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这话，听着还挺顺耳的。 牛棠棠嘿嘿一笑，裹紧衣裳，就跟沈琅出发了。 沈琅本来还担心，山路陡峭，牛姑娘走到一半，会说放弃。 结果看她健步如飞，宛如在平地上走，忽然想到，她可是会太极拳的人。 区区山路，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一瞬间，对她又高看几眼。 “牛姑娘，你看，土匪窝，就在前面。” 终于来到昨天，沈琅踩点的地方，牛棠棠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过去：“这个土匪窝，看着不大嘛。” 就在这时，正对他们方向的一间屋子，突然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 “抓住那个小贱人！” 紧随其后，是个捂住耳朵，满脸横肉的壮汉，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 应该是耳朵被年轻女子给咬伤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子，在一帮土匪面前，就如同羊入了狼窝。 不到三分钟，就被抓住了。 “啪。” 壮汉上去就是一巴掌：“臭娘们，我可是黑风寨二当家，跟着我，不比跟着三当家那个病秧子强？” 年轻女子吐出一口血沫，抬头，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壮汉：“三当家，就算是剩下最后一口气，那也比你强！” “啧啧，这姑娘，有骨气，我喜欢。” 沈琅耳力好，自然能听到他们说什么，所以一句一句复述给牛棠棠听。 “牛姑娘，眼下他们正在起冲突，此时进去，怕是不妥。” “他们当家之间的冲突，又不是我一个外人引起的，你等下就待在这里，我先下去，你看情况不对，再来救我。”牛棠棠从沈琅手中接过板车，“你注意隐蔽。” 如果沈琅没眼花的话，板车是空的。 牛姑娘推着一辆空板车，拿什么跟土匪做生意？ 他满心问号，嘴上却道：“牛姑娘，一切小心。” “知道啦。” 牛棠棠一路往黑风寨前去，在看不到沈琅的地方，连忙将空间的蔬菜瓜果全都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板车上。 而后清清嗓子，开始吆喝：“新鲜的蔬菜，水果，便宜又好吃……” 正站在寨子门口守卫的两个大汉，疑惑地看着前方有一个胖姑娘，推着板车而来。 瞬间，浑身戒备。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不会吧？”牛棠棠故作一脸惊讶地左看右看，“难道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黑风寨？” 两个大汉，听到牛棠棠的话，瞬间奇怪了：“鼎鼎大名？难道我们黑风寨，已经在山下人尽皆知了？” 见两人上钩。 牛棠棠连忙拿起两个苹果，走到两人身边：“自家种的苹果，两位大哥，尝尝看。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爹最大梦想就是加入黑风寨，当个杀伐果断的大土匪，可惜他年轻的时候，把腿摔断了，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到未来儿子身上……” 两个大汉，听的时候，就感觉苹果的香气一直往鼻孔里钻。 一个没忍住，两人同时咔嚓一口。 下一秒，两人眼睛亮了。 第22章 你个小丫头，当真有意思 牛棠棠当没看见，继续滔滔不绝：“结果我娘一口气生了六个女儿，愣是没一个小子，差点把他可气死，可能他命中无子，就想着挑一个女儿，继承他的衣钵，但我五个姐姐宁愿早早嫁人，也不想完成爹的心愿，他就强行要求我，继承他的心愿，可我一个丫头，哪里会干打打杀杀的事情，就哄骗爹，说我先推个板车卖卖东西，说不定哪天误打误撞遇到一个土匪窝，我再看看人家收不收我。” “我说你个胖丫头，怎么会知道我们黑风寨，还敢一个人推着一车的东西，不要命地往这里来。” 不知是好久没吃上水果了，两个大汉，感觉一个苹果下肚，身上寒气都少了一半。 “胖丫头，你这些东西，如果我们要的话，是不是还要给钱呐？” “瞧这位大哥说的，你们能看上我的东西，那头一次我还能向你们收钱呐？”牛棠棠很会来事，又往两人怀中塞了个香蕉，“这叫香蕉，可是稀罕物，把皮去掉，就能吃了，老人小孩最喜欢了。” “你从哪里搞来的？” “那我不搞点稀罕物，你们这些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能看得上呀？” “哈哈哈哈，你个小丫头，可真有意思，不过你既然知道黑风寨，那就清楚，若是你存了什么坏心思，你今天可能就回不去了。”大汉威胁着。 “不瞒大哥说，我从我爹那里，得知很多关于土匪的事儿，你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想在乱世活下去吗？真要说起来，你们其实也挺可怜的，看似活得潇洒，但为了人生安全，只能待在这个深山老林里，春秋还好，夏天跟冬天多折磨人呀。” 两个大汉，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看着年轻不大的小丫头，还挺懂当土匪的心理。 一瞬间，对她放松了些警惕。 “咱们黑风寨，对于采办食材有严格的要求，一般此事由二当家关。” 妈呀，二当家，不就是方才那个打女人的壮汉吗？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知二当家。” “好好，有劳大哥了。” 等左边的大哥一走，牛棠棠就走向另一位：“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张彪。” 果然，这名字，一听就是干土匪的料。 “彪大哥，二当家，会不会像你们这么好说话呀？” “你见了不就知道。” 看来，黑风寨纪律很严谨，一个守卫，口风都这么严。 那等下，只能见招拆招了。 估摸等了五分钟，方才进去的大汉出来了：“走吧，推着你的板车，跟我去见二当家。” “好的，好的。” 牛棠棠立马推着板车，跟着大汉进去了。 结果，刚踏进黑风寨，四周就冲出来七八个大汉，两个大汉，抢走自己的板车。 剩下的大汉，将牛棠棠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 “不是，大哥，你们这不厚道啊。” “黑风寨，这么隐秘的地方，你一个丫头居然能找上来？” 牛棠棠抬头间，看到是二当家狰狞着一张脸走上来，他右手提着一把长刀，上面还沾染着鲜血，正滴答滴答往下掉。 不知是不是那位年轻女子的鲜血。 “说，你是谁派来的。” 二当家，直接把长刀横在牛棠棠脖颈上，她都能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你要敢说一句假话，立马让你人头落地。”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们做生意，我知道你们常年待在深山里，吃肉多，吃瓜果蔬菜少，所以想跟你们做买卖，我定期给你们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来，你们就省得下山买了，我保证我卖的价格绝对低于市场，而且你们不下山，就能减少伤亡，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黑风寨还能壮大一倍呢。” “二当家，板车里，没有发现任何武器，都是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听到下属的回答，二当家眯着眼，上下打量性命受到危险，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牛棠棠，还是不信：“你确定你不说实话？” “我的实话，就是来找你们赚钱的，你不知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一个土匪窝。” “你也知道我们是土匪，你个小丫头，不怕吗？” “我怕呀，可我更怕饿死，所以我才铤而走险，找你们做生意。” 二当家瞄了一眼板车上的东西：“你的这些东西，都很新鲜，为何不下山进城卖？” “产量少，而且我卖的都是好东西，万一被人惦记上，就不好了。” 这丫头，说话不卑不亢，主要她跟自己说话之时，仿佛就在跟自家亲戚说话。 连眼神都干干净净，完全不像其他人，听到土匪二字，满脸鄙夷与不屑。 “你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牛棠棠见二当家收回刀，还问自己名字，就知道有戏，忙拱手回道：“我叫牛棠棠，就住在山下靠近云来村，一个荒废的院子里，我家里还有两个男人，跟四个孩子在。您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查的，既然要跟你们做生意，我可不敢说假话。” “你家里有男人，怎么还要你个小姑娘出来？”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怕二当家不信。” “你先说，我自有判断。” “好咧。” 牛棠棠很清楚，他们想要调查自己，易如反掌，索性自己全盘托出，省得日后麻烦。 二当家听完后，眼里对牛棠棠有了几分兴趣：“你原来的夫家，居然是温家，你偷了温家，却被人造谣，说你跟土匪联合一块端了温家，你个小丫头，当真有意思。” “嘿嘿，就方才为了进门，编造那段谎话，二当家您可不要介意。” 牛棠棠冲二当家傻笑：“我前夫，现在是状元郎，又跟太守女儿相亲相爱，其实他俩要弄死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最近官府可一直在清剿土匪，你确定不是为了跟你那状元前夫复合，找到我们这里，再去告诉他？” “二当家，我这么跟您说，假如你现在是状元，太守女儿对你投怀送抱，随着你仕途稳步前行，还会有更多世家女子青睐你，你还会看得起曾经那个胖乎乎，什么事都帮不上忙的发妻吗？” 第23章 你那一车的东西，我全要了 二当家思索一下，真眼前的胖丫头，说得句句在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牛棠棠，二当家，我今天拉着一车的东西来，主要是想跟你们认识一下，板车上的瓜果蔬菜，算是我见面礼，能不能做成生意是一回事。” “不好了，不好了。” 牛棠棠话音刚落，一个婆子面色苍白地从后方跑出来：“二、二当家，湘巧她自尽了。” “什么？” 牛棠棠看到二当家面色大惊，忙道：“二当家，我还懂点医术，要不您带我过去瞧瞧？” 二当家瞧了牛棠棠几眼后：“跟我来。” 阴暗潮湿的柴房中。 牛棠棠踏步进来一瞬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年轻女子，二话不说，冲上去，撕下内衫，将她流血的右手腕给紧紧缠住。 “二当家，我早就提醒过你，湘巧是三当家的人，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闹一番。”婆子忧心忡忡道。 “让他来闹。”二当家瞪着眼珠子道，“当年要不是他替大当家挡了一刀，以他资历，给我提鞋都不配，居然还当了三当家，我睡他女人，是看得起他，把他当兄弟。” “二当家，您不能这么想。” 听到二当家说这话，牛棠棠一下子就明白问题所在了：“您的心结在于，三当家替大当家挡了一刀，就成了三当家，可您有没有想过，自始至终，您都是二当家，是压三当家一头的，如果您真想让他不痛快，就用一颗真心去打动这位姑娘，让她主动跟随您，强迫这位姑娘，只会让您跟三当家的矛盾越积越深！” 本来还想着怎么劝二当家的婆子，听到牛棠棠的话，眼睛一亮：“这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婆婆你好，我是从山下来的。” 牛棠棠探了一下女子的脉搏，看向若有所思的二当家：“她现在很虚弱，这个地方太潮湿了，先给她找个干净的屋子，我好给她上药。” 二当家拧着眉，几秒后，快步走到女子面前，将她打横抱起，转身的一瞬间，还威胁牛棠棠：“你要是不能将她救活，你就去给她陪葬。” 牛棠棠：？？？ 难道，自己成了他们y中的一环？ 消毒伤口，包扎，给她服下消炎药。 直到湘巧沉沉睡去，牛棠棠才打开了房门。 “伤口我都处理好了，只要今晚她不发烧，休养半月就能好，而且这个过程中，饮食一定要清淡。”牛棠棠本来还发愁，被此事一搅和，自己辛苦运来的瓜果蔬菜卖不出来呢。 “你那一车的东西，我全要了。” 二当家从怀中摸出半块银子，抛给牛棠棠：“往后，你有多少都往这里送，但记住，每次山上，只能你一人，但凡被我发现，有尾巴跟着你，我就把你剁成肉泥。” “看来二当家，是真喜欢湘巧姑娘，就是方法不对。” “你哪里看出来的？” 牛棠棠对着二当家晃晃手中的银子：“我第一次来，没打算赚钱的，可您给钱了，这就说明，您是个好人。” 二当家心头一震，他当土匪这么多年。 还是头一次，被人说是个好人呢。 “你个胖丫头，少拍我马屁。” “我说的都是实话。” 牛棠棠见周围没什么人，凑到二当家身边故作好奇地问：“湘巧姑娘伤得这么重，怎么不见三当家？” “他半年前，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哦？” 牛棠棠眉头一挑，冲二当家笑：“那您跟他恩怨，是您单方面对他，还是他对你也有恨意？” “哼，他从不正眼瞧我，每次都对我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最近天气冷了，他的病又重了，所以我才想着动他的女人，来气气他，结果没想到这个湘巧性子这么刚烈，老子差点被她咬掉半个耳朵！”二当家气呼呼道。 “那如果，您带着我，去给三当家治病，要是我有本事，将他治好了，他算不算欠您一个人情，日后在这寨子里，他都要低您一头？” 二当家愣了一下，几秒后，看着牛棠棠的眼神，都在发光：“我的亲娘，你个胖丫头，怎么鬼点子这么多？” “那您要不要，反正我不着急下山，就当跟您交个朋友。” “走，我现在就带你见他。” 二当家拉着牛棠棠就走：“你要是真把他治好了，老子就收你当妹子，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哥哥替你撑腰。” “那我一定拼上全力，也要治好他。” 三当家的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牛棠棠进门之时，躺在床上的三当家，一下子睁眼开。 那是一双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冰冷中带着浓浓试探。 二当家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络腮胡子乱糟糟的，反观三当家身形纤瘦，可能卧病在床晒不到太阳导致皮肤苍白，有点像吸血鬼。 从颜值上来说，的确是三当家更胜一筹。 “二哥不是已经得到湘巧了么？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三当家冷笑，“性命吗？” 三当家一开口，就在往二当家雷区蹦跶。 怪不得二当家要炸毛呢。 “你给他看看，我出去等。”二当家真是一点都不想跟三当家废话，吩咐完，转身就走。 “你什么意思？找个毛丫头，来羞辱我吗？” 见二当家要走，三当家瞬间激动起来。 “三当家，您多虑了，我是二当家请来给您瞧病的。” 此话一出，三当家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马上要出去的二当家：“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当家，我发誓，我真是二当家找来给您瞧病的，别看他嘴上得理不饶人，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您的病情呢，您要是身体好了，就能帮二当家分担寨中事务了，这样一来，大当家不就轻松了？” 三当家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胖丫头，嗤笑一声：“你个毛丫头，也懂医术？” “我懂不懂，您试试不就知道了？” 三当家，还真不信，二当家会这么好心，主动掀开被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个毛丫头，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假把式？” 第24章 这个义妹，认得值! 牛棠棠很干脆，从三当家面部一路检查到他的两只脚，最后得出结论：“你的问题，应该是当年替大当家当了一刀，处理伤口跟后续养伤，都没有很细致，所以导致你痊愈后，总感觉没什么力气，走几步就要喘，尤其到了天气阴冷之时，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只能趴在床上，而且情绪一激动，就会咳嗽？” 这个胖丫头，就靠简单的触摸，就能把自己的症状全都说出来？ 三当家有点惊讶。 “那一刀，估计是伤到你的肺部了，肺可是五脏六腑，最较弱的器官，肺伤了，人怎么可能会好。”幸亏自己出发前，在腰间别了小挎包，低头从里头翻找几下，掏出药来。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 三当家看着牛棠棠手中的小瓶子问。 “你管见没见过呢，反正能治病不就行了。”牛棠棠扭头跟二当家说道，“二当家，你们寨子的空气不好，天气好的时候，一定要多通通风，等下，我给你准备消毒的东西，让你的下属，隔三岔五把寨子前前后后都消毒一下，这样就能保证大家少生病。” “哦，好的，好的。” 三当家还是头一次看到二当家如此听话，瞬间看牛棠棠的眼神不一样了：“你真的能治好我？” “我能治好你的外伤，至于你心里的疙瘩，就要你自己化解了。”牛棠棠高深莫测道，“你把衣衫解开，我看看你伤口的位置。” 三当家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二当家，而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看到伤口那一刻，牛棠棠心里有数了：“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我有数了，我先给你打一针，里头的药水具有消炎的效果。” “好。” 只要是能治好自己的，莫说一针，就是十针，三当家也乐意。 “两位当家，我治病的东西，都跟寻常郎中不一样，还请两位替我保密，免得我被什么人惦记上，你们就见不到我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张守成的义妹。”张守成拍着胸脯，看向三当家，“谁要是找你不痛快，就是跟我过不去，我铁定将对方砍成肉酱。” 三当家冷笑一声：“胖丫头，我可提醒你，不要随便信陌生人的话。” “可若不是张大哥，我连黑风寨的大门都进不来，再说，他心肠真要这么坏，干嘛还要带着我来给你治病？” 一句话，把三当家说沉默了。 张守成看到三当家那张如同踩到狗屎的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解气。 这个义妹，认得值！ “张大哥，针我打好了，我再去看一眼湘巧姑娘。” 听到湘巧二字，三当家蹙眉：“她怎么了？” “老子强迫她，她不从，割腕了。” 张守成轻飘飘一句，瞬间让三当家怒了：“张守成，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关湘巧什么事？” “老子就是看不惯，她整天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大当家说过，咱们寨中的女人，都可以共享。”自知理亏的张守成干脆搬出大当家，就是想让三当家息事宁人。 “你！” 三当家瞪了张守成一眼，最终一拳砸在床上：“你要还是个男人，就送她下山。” “凭啥？” “凭你对她做了过分的事，她是个好姑娘。” 两人短短几句，就让牛棠棠品出来一些内容。 张大哥是真喜欢湘巧，至于三当家嘛，他似乎不喜欢湘巧。 也就是说，湘巧是一厢情愿？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 “张大哥，咱们先出去，让三当家安心修养。” 眼看两人又要骂起来，牛棠棠推着张守成就往外走。 “义妹，你干嘛呢，老子还没跟他说清楚呢。” “呯。” 牛棠棠反手就把门带上，直到走出三当家的院子，才解释：“我怀疑，三当家不喜欢湘巧。” “哈？” 原本要生气的张守成，听到这一句，彻底宕机了，半天才回神：“不喜欢，你咋看出来的？” “不管湘巧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要她回到家中，一旦被家里人得知她在土匪窝待过，村里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三当家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那他还要我将湘巧往山下送？”张守成一双眼又瞪了起来。 “所以我说，三当家不喜欢湘巧，真喜欢，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指指点点吗？” 张守成摇摇头“那肯定不行。” “不过，还是要等到湘巧醒了再说。” 牛棠棠没想到今天进展一切顺利，还平白无故多了个大哥：“张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就先下山了，我明日再来。” “那我送你下山。” “张大哥，你现在要思考一下，如果大当家问起来，你要怎么解释今天的事情，不然大当家发火，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对对，义妹你说的有理。” 张守成点点头，望着笑呵呵的牛棠棠，感叹一声：“在这个寨子里，人人都怕我，却从未有人真正为我说过话，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我的感受，义妹，虽然我们是第一天认识，但我感觉，我们上辈子肯定是一家人。” “那我这不是要跟黑风寨做生意，嘴巴总要甜一点，不然你就要把我剁成肉泥了。” 张守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行，那我送你到大门口，我会吩咐门口的守卫，明日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多谢张大哥！” “哥哥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嘛。” 张守成是个孤儿，在外乞讨，被大当家捡回来，一路摸爬滚打，才当上黑风寨二当家的位置。 所以，在他内心，特别渴望亲情。 “那我明日，给张大哥，再多带一点好吃的？” “成。” 一直默默等着的沈琅，看到牛棠棠推着板车，横着小曲，出现一瞬间，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沈琅，久等了吧？走，咱们回家。” “好。” 两人抵达家门之时，天已经黑了，推开大门，就闻到面条的香味。 “爹爹，棠棠姐，回来啦。” 牛好好喊了一声，让正在下面条的夏侯彧闻声走出来。 第25章 刚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饭桌上。 牛棠棠跟两人讲述，自己在黑风寨内遇到的事情。 夏侯彧听完后，目光久久都没从牛棠棠身上离开，瞧得她心里发慌起来：“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不是。” 夏侯彧摇摇头：“若换做是我一人，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土匪窝中全身而退，牛姑娘你却做到了。” “我就是会了那么一点医术，刚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牛姑娘，你不要谦虚，你的治病手法，其他郎中可不会。”沈琅附和道。 “那你们会不会把我当成异类？”牛棠棠一脸认真地问两人，“或者，以后我做的事情，说的话，让你们觉得我这个人很匪夷所思，你们会不会把我抓去见官？或者把我献给什么大人物？” 夏侯彧与沈琅对视一眼，前者无奈地笑了：“牛姑娘，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恩情大过天，即便将来有人发现你的过人之处，要带走你，我们也会拼命保护你的。” 这话，听得牛棠棠心里万分舒坦：“我就喜欢你说大实话的样子，来来，咱们以茶代酒，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有了共同的秘密，以后你俩可要好好配合我。” “知道，知道。” 几人说话声音不到，但躺在屋内的少年，全听到了。 微弱的烛光下，他眼中晦暗不明。 梳洗好，将牛运运哄睡后，牛棠棠在睡之前，来看少年一眼。 “他今天一天都在睡觉，我给他弄了点粥，他也没动。” 夏侯彧的话，让牛棠棠误以为，少年没好转，立马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不烧啊，估计是嗓子眼疼，没办法吃，这样我给他弄个蒸蛋，纳凉了，喂给他吃。” “牛姑娘，都这么晚了，还是我去吧，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夏侯彧道。 “没事，既然是我将他救回来的，那我就有责任对他负责到底。”牛棠棠替少年盖好被子，轻轻道，“乖乖等我回来。” 二十分钟后。 牛棠棠端着蒸蛋进来了，见少年还闭着眼，便将碗凑到他面前，也不说话，直到听到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才道：“这饭都送到你嘴边了，还不起来？” 这下，少年缓缓睁开眼，对上笑眯眯的牛棠棠，还是不说话。 “来，咱们先吃蒸蛋，不着急说话。” 牛棠棠一人端着碗不方便，便喊来夏侯彧：“帮我将他扶起来。” 夏侯彧拿了个枕头，搀扶起少年的同时，将枕头垫在他后背：“幸亏牛姑娘你将他救回来了，不然他可要活活窒息而死。” 牛棠棠舀了一勺蒸蛋，吹凉了送到少年嘴边：“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恢复是不是？” 少年垂眸，眼睫毛颤了颤，而后张嘴，吞下蒸蛋。 牛棠棠就喜欢听话的乖宝宝，瞧瞧这孩子，楚楚可怜，看得她心都化了：“这才是个乖孩子嘛，来再吃一口，吃完了，咱们就吃药。” “我、我不是小孩。” 下午的时候，少年就发现自己嗓子眼就好受多了，也能发出声音了。 牛棠棠一愣，抬头看向夏侯彧：“你听到他说话了？” 夏侯彧点头，一脸认真：“听到了。” “你是大人，那也要吃饭呀。”牛棠棠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我摸过你的骨头，你最多不超过十六岁，就是个小孩。” 少年没话讲了，只能一口一口吃完蒸蛋。 “真听话。” 牛棠棠放下碗，掏出帕子给少年擦嘴角：“能不能告诉你的名字？” 少年想一下，轻轻道：“小望。” “这算啥名字？你没有姓吗？”见小望摇头，牛棠棠立马道，“既然是我救你回来的，那以后你就姓牛，叫牛小望，好不好？” 牛小望点头：“好，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那我再问一句，你是血奴吗？”牛棠棠就是好奇。 牛小望一听，眼神瞬间落寞了，低着头，闷闷道：“你是嫌弃我血奴的身份吗？” “我当然不是嫌弃你，我就是想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你弄成血奴的，被我遇到，也要让他尝尝被放血的滋味。”牛棠棠愤愤不平道，“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说的，既然我们相遇，就是缘分。” “我从一出生就被投喂各种毒药，一般一百个婴儿中，能活下来长大的，就一个，而我就是当时那一批唯一能活下来的婴儿，因为我的血液里含有剧毒，我的身体却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他们就抽我的血，用来制作各种剧毒，再去害人。” 牛棠棠看到牛小望说起过往之时，身躯瑟瑟发抖起来。 立马轻声安抚他：“都过去了，既然你从那吃人的地方逃出来，那日后都是好日子，至于你身体内的毒素，我会想办法帮你根除，如此一来，你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牛姑娘说得对，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你能从那地方逃出来，能遇到我们，就说明跟咱们有缘。”夏侯彧也没有因为牛小望的自述对他嫌弃，反而对他多了几分怜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好练本事，总会有机会报仇的。” 牛小望轻轻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烁。 “想要报答我呢，就快点好起来，给我看家护院，顺带帮你夏侯叔叔看着点他那三个调皮的儿子，我们大人呢，就负责赚钱，把我们这个临时凑成的家庭，经营得越来越好。”牛棠棠冲牛小望笑，“小望，你愿意吗？” 牛小望重重点头：“小望愿意。”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他希望，梦永远都不要醒。 今天是个大晴天，牛棠棠与沈琅再次出门。 牛棠棠推着板车，来到黑风寨大门口之时，两个守卫立马放光：“牛姑娘，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这昨天还对我凶神恶煞两位大哥，怎么今天见到我，就跟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呢？”牛棠棠调侃道，跟昨天一样，拿了几个水果，就往两人怀中塞。 第26章 大当家要见我? “昨晚厨子煮了你拿来的蔬菜，大当家尝了一口后，再也停不下来，还多吃一碗饭呢。”张彪满脸的兴奋，“我有幸分到一小碗，那滋味比肉都好吃，牛姑娘，你拿来的蔬菜，都自己种的吗？怎么会这么好吃？” 自然不能说，蔬菜都是空间内的，牛棠棠笑嘻嘻道：“可能是因为你们长期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头一次吃到这么新鲜的，肯定觉得稀罕，多吃几次就不稀罕了。” “也有这个可能。” 张彪点了下头，倏地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跟你聊天，都忘记正经事了，昨天的事儿，大当家都知道了，他把二当家狠狠训斥一顿，还安抚了三当家，这会儿正等着见你呢。” “大当家要见我？” 牛棠棠心里咯噔一下，昨日跟二当家三当家接触下来，就知道他俩心眼不多，但对黑风寨的大当家，她心里就没底了。 “牛姑娘，你别怕，大当家虽然有霹雳手段，但他一向都是赏罚分明，所以我们才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我倒不是怕，就是怕给张大哥与三当家带来麻烦。” “不会，不会，二当家昨天在大当家面前，把你猛夸一顿，我可从未见过二当家这么夸一个人。”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大当家院中。 张彪让牛棠棠站在院中稍等片刻，自己便去敲门。 五分钟后，张彪回来了：“牛姑娘，你进去吧，大当家跟二当家都在里头呢。” “好，多谢张彪大哥。” 牛棠棠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踏进房中。 双脚还没站定，牛棠棠就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停在面上，不停地盘旋。 怕自己贸然抬头，引来大当家更多猜测。 牛棠棠便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义妹，你站门口干啥，快上来，让大当家看看你。”张守成快步走到牛棠棠身边，拉着她就给大当家做介绍，“大当家，她就是牛棠棠，她可厉害了，她……” “她的厉害，你昨天跟我说了八百遍了……” 入耳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丝丝无奈。 那就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咯？ “嘿嘿，我这不是激动嘛。” 听着张守成的傻笑声，牛棠棠缓缓抬头，刚巧对上大当家投射过来的眼神。 宛如鹰隼般锐利，透露出对敌人的警觉和敏锐。 嘴角的浅笑，却淡化他身上淡淡的煞气。 他定是个高人，牛棠棠心里评价他。 “你叫牛棠棠，是安溪村温天赐的发妻？你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听说已经到县衙当了官差？” 两个哥哥当官差的事儿，牛棠棠可没跟张守成说。 结果大当家却说了出来，牛棠棠一脸惊讶：“哇，大当家，您一个晚上就把我底细都摸清了，这速度杠杠的。” 大当家一愣，他想过牛棠棠无数种反应，就是没想到，她会惊讶夸自己。 “大当家，我说什么来着，我张守成认下的义妹，那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张守成一脸骄傲，若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估计他都要认牛棠棠当干女儿了。 “牛姑娘，你说自己现在住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前面是一片荒田，那你昨天送来的蔬菜，是哪里来的？”大当家可不会因为二当家几句话，而放松警惕，“还有你给三当家治病的时候，用一根特别细的针，往他手臂上扎，这种治病方式，我可是闻所未闻。” “我刚才来的时候，张彪大哥跟我说，大当家你昨天吃了我送来的蔬菜，多吃一碗饭。”牛棠棠看向二当家，“张大哥，三当家今天情况如何？” “义妹，你可不知道，他今早醒来睁开眼，就喊饿，一口气吃了他平时三天的量。” 牛棠棠点头，看向眼有探究的大当家：“我拿来的东西，能够帮到你们，不就足够了吗？倘若大当家非要刨根问到底，那我只能吊死在这里，这样一来，你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蔬菜了，你的手下要是有个头痛脑热受伤什么的，那就让他们痛死……” “大当家，不要啊，我好不容易认个义妹，她要是死了，我会伤心死的。” 大当家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就随口问一句，这两人，怎么就能牵扯到“死”上面？ “我只怕你的东西来历不明，到时候连累我们一帮人，你担得起责任吗？” 原来他是在顾虑这个，牛棠棠松了一口气：“大当家，这个您放心，我拿来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的，别人不知道。你们就安心吃吧，想给我多少钱就给我多少，不给也行。” 大当家看到牛棠棠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很怀疑她是在装穷，可自己已经派人调查的清清楚楚，牛棠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可怜人，任劳任怨，累死累活，娘家不爱，婆家嫌弃，是个苦情小……胖白菜。 “您要再不放心，以后我送来每一样东西，我都当着你们的面，试吃一下，若遇到伤患需要我治疗的，就让张大哥跟着我，只要我每次做事都在你们眼皮底下，我即便想使坏也没机会，您呢也能放心一点？” “你个小丫头，想的还挺齐全的。” 神色一直都没缓和下来的大当家，这会儿紧锁的眉关，终于舒展了。 “少凡的身体，还要你多多费心。” “少、少凡是谁呀？”牛棠棠一脸懵。 “三当家姓徐名少凡，我叫林岳山。”大当家解释。 “哦，林大当家好。” 没想到三当家的名字，还挺符合玛丽苏男主名字的，怪不得湘巧迷恋他呢。 二当家的名字，就显得正义凛然，一般都是有点戏份，最后为了成就主角而牺牲的大冤种。 牛棠棠看向二当家的眼神，突然就同情起来了，不过提到湘巧，她问：“湘巧她怎么样了，人醒了吗？” 提到湘巧，张守成整个人瞬间落寞了，还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守她的郑婆婆说，她早上就醒了，可醒来后，她就不悲不喜，睁着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郑婆婆怎么喊她，她都没反应。” 第27章 姑娘，你是被他们掳来的? 想死都死不成，人肯定要抑郁的。 牛棠棠抬头看向张守成：“你虽然认我当义妹了，但我还是要说，你作为过错方，如果想要湘巧真正从悲伤走出来，一定要真心诚意的道歉，同时你也要做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准备。” “我愿意，哪怕湘巧拿刀捅我，我也乐意。”张守成不假思索道，“义妹，昨天你走后，我认真反思过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好，我是个混蛋！” “我的任务，就是治好湘巧，她原不原谅你，就是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当你的说客。”先把话跟张大哥说清，免得他事后埋怨自己。 林岳山内心再次惊讶，眼前看着胖胖的小姑娘，心智居然这般成熟。 完全没有因为守成认了她当义妹，而站在他这边。 “走吧，我们去看先湘巧。”牛棠棠走到门口之时突然又想起来，“张大哥，麻烦厨房熬一碗米粥来，要炖的稠稠的，再准备一点咸菜。” “明白。” 牛棠棠让张守成先等在门口，自己先进门。 “郑婆婆，我听说湘巧姑娘醒了？” 郑婆婆已经知道牛棠棠的身份，神色恭敬：“是呀，就是这一大早，不吃不喝，也不肯说一句话，这丫头一来黑风寨就跟着我了，心善嘴甜，可帮了我不少忙，可现在……” 见郑婆婆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牛棠棠宽慰她：“郑婆婆，别担心，给湘巧姑娘一点消化事情的时间，我先给她伤口换个药。你帮我去厨房看看，给湘巧姑娘的粥熬的如何了？” “好，我现在就去。” 郑婆婆一走，房中立马安静下来了。 牛棠棠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抓起湘巧的右手，准备给她解开纱布之时。 她猛地将手抽了回去。 牛棠棠也不生气，低头从背包里掏出纱布与药膏：“昨日给你包扎完伤口，我也给三当家看了下病，他的病不是什么顽疾，只要好好配合，最多三个月，保证活蹦乱跳。” 话音刚落，牛棠棠看到湘巧眼睫毛颤了颤，瞬间明白，她心里的疙瘩在哪里。 “昨天的事情，三当家他……” “他知道了，是不是？” 湘巧猛地坐起身，一脸不信地看着牛棠棠：“他是不是很厌恶我，觉得我脏了？” “他又不是你，为何你要这么想他？” 名节，像是一座山，死死地压在每个女人身上，喘不上来气。 “不，他一定是嫌弃我了，不然他就算自己没办法过来，也会派人来看望我的。”湘巧摇头间，泪水跟一颗颗珍珠似的往下掉，“我知道，女子身在土匪窝，守住清白是多么艰难的事，可我却守住了，我不求与三当家长相厮守，只想待在他身边，哪怕在他身边当个侍女我也情愿。” “湘巧姑娘，你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你不能因为喜欢三当家，而把自己放在一个比他低的位置，世间可能有很多关系都有高低之分，唯独爱，不分高低，你是用自己纯洁而崇高的灵魂喜欢着他，跟你肉体无关。”这话听着有点玄乎，但牛棠棠要让湘巧明白，“爱可以让高傲者低头，也让胆怯者勇敢。” 湘巧愣愣地看着牛棠棠，久久不能回神。 她内心太震撼了，从来都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二当家就在门外，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只要你心里痛快就好，而且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找你麻烦。”牛棠棠抓起湘巧的手，轻轻替她解开纱布，“等你伤好后，你也可以继续回到三当家那里，但如果你觉得没脸见他，那你就要好好计划下之后的路。” 湘巧沉默了，垂着头。 牛棠棠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便静静地给她换药。 “其、其实我知道，三当家让我留在他身边，只不过是想气二当家罢了。” 牛棠棠眉头一挑，还以为湘巧啥都不知道呢，结果她知道。 “他知道二当家一直对我献殷勤，想让我当他媳妇，其、其实昨天我是可以逃出来的，我就是想看看，三当家会不会在我遭遇危险之时，出来救我……”湘巧抬起头，红肿的眼中带着一丝自嘲，“可直到我醒来，三当家始终都没露过面。” “既然你心里有数了，那你想怎么处置二当家？” 牛棠棠拿起剪刀，晃了晃：“给他胸口扎几刀，或者直接让他断子绝孙，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害其他的姑娘？” “我家里穷，爹就把我卖给人家做童养媳，我不肯就跑进了山里，结果误打误撞进了黑风寨，一呆就是三年，我现在没脸下山，也怕回家再次被爹卖掉，可我不知道，我以后要在这里怎么继续生活？”内心万分纠结的湘巧，把头埋进膝盖里，“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我方才不是说了，你做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你先把伤养好，后续就跟着郑婆婆继续做事，等你想好了，再去跟大当家说呗。” 湘巧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牛棠棠：“姑娘，你是被他们掳来的？” “不是，我是自己送上门来，跟他们做生意的。”牛棠棠呵呵一笑，“昨天算你走运，幸好遇到我，不然你就要带着遗憾与愤怒离开人世了，你就记住一句话，只要人活着，一切皆有可能，好了，药给你换好了，反正我以后天天来送菜，你要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随时找我。” “也就是说，姑娘也会继续帮三当家治病？” “嗯，那答应他了，自然要做到嘛。”牛棠棠点头道，“你先休息，等下喝了粥再睡觉。” 牛棠棠一出房门，就看到张守成猛地冲上来：“她没说见你。” “啊？” 张守成一脸失望，抬头朝门缝望了望：“那她状态怎么样？” “流了那么多血，至少也要养个十来天，再说你对人家做了那种事情，换谁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牛棠棠瞪了张守成一眼，“黑风寨是不是还有其他姑娘被你们关着呢？” 第28章 爆出个惊天大瓜 “都在这里了。” 牛棠棠朝黑乎乎，臭烘烘的柴房望进去，里头有二十几个姑娘，惊恐地抱在一群，如同一群受惊的小鹿。 万恶的封建社会，简直不把女人当人。 牛棠棠气的踢了张守成一脚：“你们太过分了，好端端的姑娘，都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了？” “义妹，这土匪窝都是男人，若没个女人，那大家都要憋死的。”张守成一脸无辜。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把心思放在扩大黑风寨上，乱世出英雄，只要你们真正去做让老百姓得利的事儿，还怕娶不到媳妇吗？” “说得好。” 牛棠棠一愣，看着慢慢朝自己走来的大当家，满脸惊讶：“大当家，您怎么来了？” “这群女子，已经在黑风寨待了很多了，最长应该有个七八年了，牛姑娘可能不知道，各地都在闹饥荒，她们待在黑风寨，虽然暗无天日，最起码不会饿死。” 这逻辑，牛棠棠服气：“那我想，她们宁愿跟家人待在一起，一块饿死。” “呵。” 林岳山笑了一下：“牛姑娘，你想想你在娘家过的什么日子？越是乱世，女人就成了可以用来交易的物品，但凡家里有个女人的，当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她作为交换，换取食物与钱财，不信的话，你下山去十里八村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这种事。” “照大当家这么说，她们这帮姑娘，反而还要感谢黑风寨的收留之恩？”牛棠棠有点被气笑了，果然一旦涉及到男女问题，女人跟男人的思想永远没办法说到一个层面上。 “我可没这么说。” “你这么说，心里肯定这么想的。”牛棠棠瘪嘴，再看一眼里头的姑娘，“不管怎么样，不能将她们关在这里，空气太浑浊了，她们会得病的，我要给她们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大当家，给我弄个干净的地方？” “牛姑娘，你真的要多管闲事？” “黑风寨的事，我管不着，我也没能力解决这些姑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她们的身体健康。” 林岳山笑了，果然这个胖丫头，没让他失望。 “守成。” “我在。” “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谁要是再没经过我的允许，私下找女人，全都断子绝孙！” 张守成打了个哆嗦，都不敢说不：“我现在就去办。” 大当家的话，让牛棠棠疑惑了：“您这不是已经想好了吗？怎么还跟我唱反调呢？” “我总要找个由头，或者说，找个替罪羊吧？” 牛棠棠愣一下，差点给大当家一个大鼻窦，合着他把自己当枪使呢。 算了，不跟他计较，先解决姑娘要紧。 一共二十三个姑娘，一个个检查下来，身体大大都有问题，但最严重是心理问题。 “一帮狗日的，全都突突死。” “牛姑娘，这话可不能说，小心被大当家听到。”来帮牛棠棠的郑婆婆提醒道。 “听到就听到，我不怕。” 牛棠棠哼了一声，看到依偎在一起的姑娘，满眼心疼：“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们心中无法磨灭的伤，我也没有资格劝你们释然，但如果你们想要报仇，首先身体一定要健康，有了强健的体魄，才能有机会手刃伤害你们的人。” “他们都是土匪，我们都是手无缚之力的女子，怎么对付呀。” “有的时候，报仇，不是靠双手，是靠智慧。”牛棠棠指了指太阳穴，“大当家已经说了，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们，就让他们断子绝孙，不管他的话，是不是真心的，最起码这个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再动你们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每天都来，如果你们信任我，可以跟我多多交流。” “牛姑娘，你是个好人，我们知道。” “我要是个好人，我就把你们全带走，可惜我力量太小了，身上也没钱。”牛棠棠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们肯定是不能下山的，但如果要待在黑风寨，必须让大当家明白你们真正的价值。” “我们的价值，不就是用来取悦男人吗？” “这只不过是男人想用来奴役女人的鬼话，只要你们信以为真，那真正是把自己看贬了。”牛棠棠抓抓脑袋，“你们让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倏地，她看向一旁的郑婆婆，而后眼睛一亮，有了。 “让她们干活？” 大当家一脸疑惑地看着牛棠棠：“干什么活？” “我问过张大哥，黑风寨现今上下一共一百来号人，如今是冬季，大家基本都不出去，每天按两顿饭算，洗菜切菜下锅都需要人手吧？还有他们的衣服会脏吧？比个武什么的，衣服会破吧？寨子里里外外的卫生，都需要人打扫吧？看似很轻松的活，其实坐起来很费时间，而如果大当家把这些活让那些姑娘们来干，男人们是不是可以腾出时间，更好地训练提高自己的本领？” 大当家低头思索一下，忽然懂了：“你的意思是，让这帮姑娘，自食其力？” “对，就是自食其力，她们其实也清楚，黑风寨是她们仅存的避难所，一旦出了黑风寨，说不定她们连家都没走到，就饿死在半道上，大当家，我一个小姑娘，见识肯定没你多，但您如果善待她们，就是在为自己积福。” “你个小丫头，怎么说的话，总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呢？”大当家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其实我成立黑风寨是有目的的。” “目的？” “我本是白风寨的三当家，老当家临死前，有意将大当家位置传授给我，结果我却被二当家与大当家联手陷害，最后我被白风寨扫地出门，失去继承资格，我心里憋着一口气，靠着当初在道上的积累，才一点点将黑风寨成立起来，为了就是有朝一日，找白风寨报仇，可我令我想不到是，白风寨与官府勾搭上了，现在城中看似很多土匪事件，其实都是官府授意白风寨做的。” 第29章 我不介意再多个义父 “这算不算官匪勾结？” 大当家唇角上扬，眼神闪烁：“你那个前夫，听说现在为县太爷办事，迟早是要知晓这些腌臜之事。” “大当家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是我前夫派来的卧底吧？”牛棠棠两眼瞬间瞪大了，气冲冲道，“大当家，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审美，温天赐那体格，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那天见他一眼，我整整做了三天的噩梦！” “哈？” 大当家脑子宕机了一下，见牛棠棠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忙解释：“我没说你是他派来的卧底，就是知道你跟他的关系，怕他知道，会以此来威胁你。” 哦，误会大当家了。 牛棠棠忙摆出笑脸：“大当家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初见你，的确个小丫头，可现在我不觉得你是个小丫头了。”大当家眼神渐渐认真起来，“你可能是我一直要找的福星。” “大当家，您可别这么说，我会当真的。” “哈哈哈哈……” 大当家爽朗的笑声，让守在门口的下属很好奇，牛姑娘说了什么话，让大当家这么高兴？ “你真是个有趣的丫头，我与白风寨是个人恩怨，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滔天养晦的期间，我也不能让他们将污水泼到黑风寨来。” 牛棠棠听懂了：“既然白风寨与官府勾结，那就一定会在合适的机会，找理由，由官府出面端了黑风寨，该死的狗东西，算盘打的可真好，借他人的手，就把一直以来的隐患给根除了。” “我先前在想，若温天赐是个正直的，由你来牵线搭桥，还能让他赚点政绩。” “他现在留在县衙，就是要做出点成绩，不然他的太守岳父，没办法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大当家你说的办法本来也是可以的，但我们谁都不清楚，县太爷跟太守是什么关系，是穿一条裤子呢，还是面和心不和，弄得不好，把我们自己都搭进去了，不值得。” 大当家思索一下，问：“太守的女儿，是不是也在县衙？” “是啊，一直陪着温天赐呢。”牛棠棠见大当家眼中腾起一抹算计，忙摇头，“不行，可不能打她的主意，咱们不能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也对，既然要报仇，那就不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大当家冲牛棠棠笑的一脸慈爱：“如果当年，我女儿没死，她长大现在，估计也有你这么大了。” “大当家，我不介意再多个义父。”牛棠棠眨眨眼，一脸乖巧。 “你个贪心的胖丫头，别人来土匪窝早就吓死了，你倒好，赚了黑风寨的钱，还想到处认亲戚，滚犊子。” “您不用现在答应，您可是考虑考虑，反正我以后天天来，您撵我，我都不走。”牛棠棠噘嘴。 “行了，太阳就要下山了，早点回去，免得你家里人担心你。”大当家无奈地摇头，眼中满是笑意，难得遇到一个不怕自己，还能跟自己聊上两句的丫头，心情也好了许多。 “成，那我明日再来，大当家如果想要找我聊天，随时都行。” 牛棠棠冲他挥挥手，转身出了门。 刚进家门，就看到夏侯彧与牛小望两人正在补窗户。 “小望，你怎么起来了？” 牛棠棠急忙走向牛小望，拉着他往屋里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家里那点活，不用你操心。” “棠棠姐，我的身体异于常人，即便失血过多，最多两天就能恢复过来，更何况你细心照料我两日，我早就好了。” “真的？” 牛棠棠瞅着穿着极其不合身棉服的牛小望，见他点点头，蹙眉：“那你把身上的棉服脱下来，我给你改改，等我再赚点银子，我进城给你买新衣服穿。” “棠棠姐，不用，我现在穿着挺好的。” 抵过他穿过的任何绫罗绸缎。 “不行，我不允许，我的弟弟，穿不合身的衣服，看着别扭。” 说完，牛棠棠伸手就去扒牛小望的棉袄：“给你治疗的时候，你身上那块肉，我没看过，别扭捏了。” 这话，直接让牛小望脸红了。 “小望哥哥，脸红了，羞羞……” 趴在窗口看热闹的三个孩子，拍手起哄。 这下，牛小望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晚膳，又到了每天梳理之时。 夏侯彧听完牛棠棠的话，低头沉思一会儿道：“这个大当家应该不会出卖你，出卖你等于暴露他自己，倒是温天赐那边，牛姑娘你要多留几分心眼。” “我明白，明面上我跟他划清界限，但我不能保证，他将来会来骚扰我，所以……”牛棠棠一脸认真地看着三人，“日后家中的安危就靠三位大侠了。” “咳咳咳……” 正在喝汤的沈琅被呛到了。 “沈琅，咋啦，你有意见？”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琅看了夏侯彧一眼，思索后说，“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联系其他四位兄弟，那天情况危机，我们都失散了……” “你说什么？” “牛姑娘，我们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你救下我，还收留我们，如今为了我们，还要去跟土匪做生意，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夏侯彧以为牛棠棠生气了，急忙解释，“我原本打算确定跟他们联系上后，再同你说的。” “不不，夏侯彧，你误会了，我没生气，我是高兴，一下子来四个人，加上你们三，那就有七个人给我看家护院，我做梦都能笑醒。”六个大人，四个小孩，加上黑风寨上下，牛棠棠觉得不出半年，她一定能成土豪。 夏侯彧不知牛棠棠正在做富豪梦，只是有点费解：“牛姑娘，这一下子又来四个人，不说别的，就是一日三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又是难逃出来的，身上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你们没钱，就替我干活，荒田开辟出来后，种上粮食，咱们就有吃了，多余的，还能转手卖掉赚钱。”牛棠棠畅想美好未来，“说到荒田，夏侯彧你今天试着是翻了吗？” 第30章 可能我运气比你好 “翻了。” 提到院外的荒田，夏侯彧面色凝重起来：“那地真的特别难翻，翻出来的土壤都是一块一块的，过于干燥不说，里头还有数不清的小石子，若要全都清理干净，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应该是土壤结果遭到破坏，耕作层变硬，透气透水不良，就会严重影响农作物正常生长，总的来说，就是土壤缺少水分，就不能自动合成农作物需要的养分。”既然是复合型人才，又来自农业大国，牛棠棠是能一下子说出土壤具体问题所在的。 “牛姑娘，还懂种地呢？” “种地的学问，可大了，不过咱们先说翻地一事。”牛棠棠拧眉沉思，“如此一来，再加四人，估计也要翻上个一年半载，然后还要改善土质，光先期投入至少要两年，天呐，那咱们两年的时候，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 “开辟荒田，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而且很有可能开辟出来后，这片土地十有八九就会被人霸占，咱们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牛棠棠知道很难，但这不是手里没钱嘛。 要是有钱，直接买个几十亩地，再雇一群村民种地，当地主多爽呀。 “棠、棠棠姐，不着急，运运把、把手镯给你。” 牛好好爬上牛棠棠的膝盖，举起右手，露出从小就带着的银手镯。 牛棠棠盯着他手上的银手镯，倏地脑海中有了主意：“我知道，怎么弄翻地一事了。” “牛姑娘，你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夏侯彧与沈琅异口同声地问。 “这办法我还不知道行不行，在这之前，首先我要找个托。”牛棠棠朝两人神秘一笑，“顺带明日我要问大当家借一样东西。” “你要金子，多少金子？” 次日，牛棠棠直奔黑风寨大当家屋中，说明来意。 “嗯，一点点就够，最好越碎越好，我就是借用一下，用完还您。” 大当家知道，金子除开是钱财，还有其他的用处，所以并未继续问下去，便拿了一些碎金子给牛棠棠：“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大当家谢谢您呀。” 有了这些金子，才能好办事。 “我用完了，肯定还您。” “这些碎金子不值钱，你天天送来那些瓜果蔬菜，才是真正的值钱，估计连县衙都吃不上那么新鲜的。”大当家本来就不太喜欢吃肉，每天都很纠结，但这两天就不会了，“你还教了厨子各种蔬菜的做法，真是有心了。” 牛棠棠笑而不语，靠着给黑风寨送菜、治病，短短三天的功夫，她的金币就已经破五千了。 可她不敢兑换成现实货币，总想着再多赚点，再兑换。 免得等真正用钱之时，拿不出来。 “大当家，那您先忙着，我去看看姑娘们。” “去吧。” 姑娘们经过一夜的休整，状态明显好多了。 “牛姑娘，昨天大当家来说，我们以后再也不需要伺候男人了，真的只要干活就好了吗？” 一个姑娘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拉着牛棠棠衣袖问。 “是呀，这还是我提议的呢，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这个事，以后呢，你们在黑风寨，就靠自己的本事谋生，我还拜托了二当家，他什么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有他在，底下的人不敢造次。” 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黯淡的双眼，瞬间迸射出一股光亮。 “太好了，终于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可让我们干活，如果我们手脚不麻利，会不会被打呀？” 这个问题，瞬间让姑娘们揪心起来，黑风寨可是土匪窝，土匪有那么善良吗？ “那你们就挑选你们擅长的，熟能生巧嘛，反正看管你们是几个婆婆，她们其实跟你们一样，所以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每日都会过来送菜，真要遇到委屈的，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们出头。”牛棠棠拍拍胸脯道。 “牛姑娘，你真好，谢谢你。” “是呀，牛姑娘，若不是遇到你，我们可能还在受苦呢。” “不用谢我，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等将来实力强大了，定要把这帮姑娘带出去，给她们一番新天地。 与姑娘们告别，牛棠棠又去看了湘巧。 湘巧已经能坐起来，主动进食了，就是情绪看着还很低落。 牛棠棠一边给她换药，一边跟她说黑风寨其余姑娘的事儿。 “真好。” 湘巧勉强勾了下唇角：“至少她们彼此还有依靠。” “等下我去见三当家，你要跟我去吗？”牛棠棠问。 “我没脸见他，再说见了他，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湘巧苦苦一笑，“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办。” “那你昨天见了二当家吗？” 湘巧摇头：“我不想见他，我现在只要想起他，脑海里就会浮现，他当初对我做的事，我恨不得亲手将他宰了。” “那就慢慢来。” 牛棠棠给纱布打了个结：“那我走咯？” “嗯。” 就在牛棠棠走到门口之时，她听到湘巧的声音：“等等，牛姑娘，我、我想见他一面。” 三当家房中。 牛棠棠给他打完针，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脖子缩了缩：“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能让大当家这般喜欢你，听人说，你还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我可从未见过他笑过……” “可能我运气比你好。” 牛棠棠露出一个同情的神色：“好，菜也送来了，病也看完了，我准备下山了，今天……” “她在外面，是不是？” 牛棠棠愣一下，点头。 就在进门之时，湘巧又犹豫了，不肯进来，就站在门外。 “让她进来，我要见她。” 牛棠棠瞅着三当家面上的神色，没啥表情：“你确定？” “有些事情，越早说清越好，免得她还抱有什么幻想。” 看来，真跟自己想的一样，三当家不喜欢湘巧。 湘巧进门后，牛棠棠便出去了。 他俩聊什么，自己就没什么兴趣了。 结果，刚出三当家院子，就看到二当家匆匆跑来：“义妹，我听人说，湘巧去见徐少凡了？” 第31章 设局 “刚进去，估计还没开始聊呢，你现在过去，估计能偷听全过程。” “我像是会偷听的人吗？”张守成板起脸，才三秒，肩膀就塌下来，“老子何时这般憋屈过，肉没吃到，却要整天提心吊着的。” “我可以理解张大哥这话，是把女人当做一块肥肉？”牛棠棠眯起双眼，冲张守成笑。 “义妹，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张守成知道，大当家很喜欢牛棠棠，所以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牛棠棠摆谱，“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义妹，你自便，我就去忙了。” 说完，张守成转身就跑，生怕牛棠棠追上来似的。 牛棠棠摇头叹气，去厨房转了一圈，便推着板车出了黑风寨。 让沈琅推着板车先回家，牛棠棠回了一趟安溪村找彩凤去。 她的到来，令彩凤与铁蛋十分欢喜，还把过年吃的炒花生拿了出来。 “彩凤，铁蛋，我现在有一件事情，需要马婶帮忙。”牛棠棠得知马婶不在家，便跟姐弟俩说了。 “挖金子？” 彩凤一听就惊了：“棠棠，这不是骗人嘛，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牛棠棠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大当家给的碎金子：“我可没骗人，等马婶回来，你跟她说，让她明日下午来找我，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免得被人看到找村长告状，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些蔬菜瓜果，你们慢慢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 彩凤接过沉甸甸的包袱，很不好意思：“棠棠，事情都没办成呢，你就给我们送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呀。” “我家里还有很多人，彩凤你不用担心。” 牛棠棠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好，我们送你出去。” 等马婶一回来，彩凤便将牛棠棠来找她的事情说了。 马婶打开包袱一瞧，满脸动容：“棠棠真是个好姑娘，自己都过的这般艰难，还时时刻刻想着我们，这些蔬菜瓜果可比肉都精贵，彩凤去拿到地窖里藏起来，我收拾一下，明日就山上找棠棠去，她的忙，我一定帮。” 第二天，牛棠棠给黑风寨送完菜，给姑娘们看完病，便匆匆往家赶。 刚进门喝了一口水，马婶就来了。 “哎呀，棠棠，你可真勤快，看把这里收拾地多干净。” 马婶简直不敢相信，以前那么破旧的院子，几天的功夫，已经大变样了。 “既然要在此长住，自然是要收拾好的。”牛棠棠拉着马婶往屋内走，“马婶，你进来坐，我给你倒茶喝。” 马婶进门间，看到屋中站着俩身形高大的男人，心尖一颤，忙拉着牛棠棠的手：“棠棠，这两人是谁，怎么在你家中？” “马婶，您别怕，他俩不是坏人，他们是我捡回来的。” 牛棠棠拉着马婶坐下，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捡到他们的经过，还让三个孩子过来：“来，叫马奶奶。” “马奶奶好。” “哎呀，好好好。”马婶看到三个一脸粉嫩，乖巧喊自己奶奶的孩子，一下子心都化了，“早知道，你家里有孩子，我应该带点东西来的。” “马婶，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呢，我针线活不好，这三孩子长得又快，我想麻烦您给他们做些衣衫，布料我来提供，我给你算钱，我算了一下，还是自己做划算，直接买成衣太贵了。” “此事包在我身上。” 马婶是个爽快人，答应后，便问起女儿说的事：“挖金子一事，具体我要怎么做呢？” 牛棠棠眉眼弯弯，招呼大家一起围过来，开始密谋起来。 安溪村的村民，这些日子，发现寡妇马婶有点奇怪，以往总是第一个下田干活，现在地里杂草都半米高了，也不见她下地。 跟她关系稍微好点的刘大婶，不放心，今天一大早就上马婶家，问问情况。 结果，刚好遇到要出门的马婶。 “刘大姐，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刘大婶扫了一眼马婶身上的衣服，眼中止不住好奇：“玉芬，你这衣服是城里买的吗？” “是啊，昨天刚买的。”马婶冲刘大婶笑，“店家说是今年最新的样式，我想着马上要过年了，就咬咬牙，给彩凤、铁蛋还有自己都买了一套。” 买一套，刘大婶还能理解，这一口气，买三套。 直接把她给惊到了，忙凑近马婶，低声问：“玉芬，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段时间，也不下地干活，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个寡妇，也不能做出背叛你亡夫的事儿。” “刘大姐，你说什么呢？我何时背叛我亡夫了？难道我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马婶怒了，“难道在你们眼中，我一个寡妇就不能过好日子？非要苦苦巴巴的，这样你们才满意吗？” “马玉芬，你过分了，我可是好心提心你，你娘家夫家都没人，就算你不在乎名声，你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这下，刘大婶认定马婶肯定是勾搭上外头的野汉子了。 “你滚。” 马婶推了刘大婶一把：“我说你怎么平时对我嘘寒问暖的，原来就是看到我比你过的不幸福，你心里就平衡了？” “你、你、你……” 刘大婶气得面色发青，马婶鸟都不鸟她，关上自家大门，白她了一眼，转身就走。 留在原地刘大婶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不行，要把此事告诉赵村长去，免得马玉芬破坏安溪村的名声。 马婶去牛棠棠待了一天，等到太阳下山，才慢悠悠地往家里赶。 还没进门，就看到自家大门半敞开着，隐约还有人在说话。 “棠棠这丫头，还真是料事如神。” 马婶深吸一口气，故作一脸惊慌地跑进了家门：“彩凤、铁蛋！” “摁住她。” 马婶进门的一瞬间，一直躲在门后两个大娘，一人抓着她一条胳膊，将她牢牢控制住。 “干什么？放开我。” 马婶拼命挣扎，抬头间，看到赵村长坐在前方，儿女也被人控制着，目眦欲裂：“赵村长，我马玉芬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我？” 第32章 敌不动，我不动 “刘氏上午来找我，说你背着亡夫，与人勾搭上了，说，那个人是谁？”赵村长铁青一张脸，满脸阴郁。 “她放屁，我要是外头有人，早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了，还会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马婶可不怕赵村长，丈夫公婆死得早，她当初嫁来之时，一直被村里的娘们欺负，隔三岔五就闹到赵村长那儿，所以她不怕，“她就是嫉妒我买了新衣穿，她不是一直炫耀，她丈夫对她有多么多么好，怎么临近过关了，连一双新鞋子都不给她买啊？” “马玉芬，你不要狡辩，如果你外头没人，那你跟你孩子身上的新衣裳，还有厨房里那些吃的，都是哪里来的？” “那都是我买来的，难道我就不能自己买吗？” “马玉芬，你还在狡辩，你家里什么情况，我比你都清楚。”马玉芬的丈夫，是赵村长看着长大的，是个踏实又勤奋的孩子，可惜外出干活之时，不慎从高处摔落死了。 “赵村长，反正马玉芬回来了，不如你下令搜她的屋子，我猜那个野男人一定偷偷留宿过，肯定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说话的是平时一见面就要跟马婶吵架的吴氏。 “吴翠花，你个贱货，等我自由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听到马婶骂人，赵村长更加坚定，她在外面有人了，他指着从家里带来两个婆子道：“你俩给我进去，仔仔细细地搜！” “不行，你们不准进我的屋子。” 马婶喊得撕心裂肺，可惜没用。 一炷香的功夫，两个婆子就出来了，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个小木盒“村长，这是从床底下搜出来的。” 赵村长看到小木盒上还有锁，问马婶：“钥匙呢？” 马婶头一扭，拒绝回答。 “砸开！” “是。” 婆子拿起小木盒，就往地上狠狠一甩。 院中有不少人，都死死盯着，心想那么小的木盒，马玉芬还上了锁，那里头肯定是奸夫给她东西。 “啪！” 小木盒掉在地上瞬间，摔成四分五裂，吴氏眼尖，看到有什么金闪闪的东西，掉了出来。 忙伸手拾起来，就着烛火一瞧：“呀，这莫不是金子吧？” “金子？” 赵村长一怔，猛地站起来，从吴氏手中一把抢过，对着烛火反复观看。 最终确定，这的确是金子。 “马玉芬，看来你外头那个男人，可真大方。” “赵村长，这金子是我自己挖到的，根本就不是男人给的。” “胡说八道，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安溪村，地里有时候连庄稼都长不出来，怎么会有金子呢？” “不是在安溪村。”马婶摇头，着急解释，“赵村长，您应该记得，靠近云来村有一块荒田，那里有个小院，曾经住着一个大学者，后来他死了，院子跟前面的地都荒废了，这些年大家不是一直说，那边闹鬼，所以鲜少有人过去，我那天上山本来是想找点吃的，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那荒田里了，看到有不少枯草，想着找不到吃的，砍些枯草当柴烧也是好的，结果我不小心挖到一小块金子。” “马玉芬，你编造谎言，也要讲究事实，如果那地方有金子，早就被云来村的人挖走了，还轮得到你？”吴氏不信。 “赵村长，木盒里的金子原本是打算，等到过年之时，我带着两个孩子上您家拜年，赠送给您的，顺便跟您说说那荒田能挖出金子的事儿，想让您拿个主意。彩凤他爹在世之时，就一直跟我说，要不是有您关照着，他早就饿死了，哪怕是他临死前，也嘱咐我，忘了谁，也不能忘记村长您的恩情，结果我没想到您就凭别人三言两语，就信了我外头有人的谎话，我被污蔑我认了，可彩凤他爹呢，若他泉下有知，那他该有多伤心啊。”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赵村长感觉手中的金子，成了烫手山芋。 如果那荒田真有金子，他可以独享，结果…… 都怪刘氏，事情都没搞清楚，都哇哇大叫。 赵村长挥挥手，马婶一下子得到了自由。 “娘。” 彩凤与铁蛋奔向马婶，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村长，如果您不信我的话，明儿一早，我就带着全村的人，上荒田挖金子去。” “不行。” 赵村长脱口而出：“如果那地方，真有金子，那我们都去，肯定会引起云来村的注意，咱们本来就跟他们关系不好，玉芬，明日我带几个信得过的村民，由你带路，咱们去挖。” “村长，我明天没事，我去吧？” “村长，我明天也没事，我也去。” 马婶看着一个个主动请缨的村民，眼底是浓浓的不屑。 翌日，天阴沉沉的。 牛棠棠特意留在家中一日，就是想看看赵村长一行人会不会上钩。 没错，她想的计划，就是利用荒田有金子，来吸引安溪村的村民，主动来她翻地。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她，牛棠棠就躲在家中。 夏侯彧与沈琅就伪装成小院的主人，但村民不主动靠近，他们也不会开门的。 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来了。” 屋内的牛小望，两耳动了动，抬头看牛棠棠：“我听到一串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赶。” “我那天挖到金子的地方，就是在这块区域。” 马婶指着地上被翻过的痕迹，看向赵村长：“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 赵村长呼哧呼哧喘气，看向不远处的小院：“那个小院，可有人住？” 马婶摇头：“我不太清楚，那天天气不好，我不敢靠近，怕里头有鬼。” “村长，我觉得，咱们挖金子，越低调越好，免得被人知道。”一个村民提醒道。 “也对，大家三人一组，开始吧。” 但凡能挖出半斤金子，安溪村挨家挨户，都能过个好年。 马婶拿上镰刀，去稍远的地方挖。 村民一看，不由地往她身边挪。 “想不到牛姑娘的办法这般奏效，一点点金子，就让这些人这么相信。” 透过门缝，夏侯彧看到了安溪村十几个村民，蹲在地上，正埋头苦干。 第33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铁蛋年纪小，挖了一会儿，便有点累了，结果转头，看到好几个村民蹲在后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铁蛋，咋啦？” 马婶放下镰刀，扭头间看到后方的村民，瞬间恼怒不止：“你们蹲在我们身后做什么，看把我儿子吓的。” “马大姐，你运气好，能挖到金子，我们寻思着跟着你，说不定能快点挖到金子呢。”一个大叔冲马婶笑得憨厚，实际上，他心里打算一旦马玉芬挖到金子，他便与其他人占为己有，到时候大家一口咬定是自己挖到的，马玉芬就算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 彩凤趁娘跟大家说话间，偷偷往后退，将事先藏在袖口中的碎金子，埋起来。 棠棠说了，一定要让别人挖到一点金子，他们才会相信荒田内真有金子。 要不然，他们会将矛头对准娘的。 “二丫，来，这里挖。” 彩凤朝村里一个小姑娘招招手，她是刘大婶的女儿，因为昨天那事，刘大婶不敢露面，又眼红地里有金子，思想来去便让自己的女儿来挖。 二丫今年才七岁，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冲彩凤咧嘴一笑，点点头，就来了。 大人们在说什么，她不关心。 她只记得，今天出门，娘说，只要自己能挖到金子，晚上就有鸡腿吃。 香喷喷的大鸡腿，二丫一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倏地，她感觉镰刀挖出一点金闪闪的东西。 她没见过金子，弯腰拾起来，吹去上面的泥巴，傻乎乎地问彩凤：“彩凤姐，这是金子吗？” 彩凤看到二丫挖到自己埋的金子，立马站起来大喊起来：“快看，二丫挖到金子啦，这里真有金子。” 这一句，让所有正在埋头苦干的村民，还有赵村长瞬间都涌了上来。 “我看看。” 赵村长从二丫手中接过小指头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反复确认后，才露出一脸褶子笑：“确实是金子，没想到啊，这块荒了几十年的地，真有金子。” 这一句，无疑是给村民们打了一针强心针。 转身，立马更加投入地开挖。 “村、村长爷爷，这金子是我挖到的，可以还给我吗？”二丫还想用金子换鸡腿吃呢。 “二丫，不管今天是谁挖出的金子，都要先交到我这里，到时候我统一分配。” “可金子是我挖到的，不应该属于我吗？” “二丫，你要这么想，如果不是村长爷爷同意你来挖金子，你也挖不到，是不是？” 彩凤的话，让赵村长很满意，马玉芬的确把两个孩子教的很好，而且她昨天，还把先前挖到的金子，都给了自己。 自己回去称了一下后，估摸着能换个白银三四两不成问题。 二丫想一下，还是想吃鸡腿：“可是……” “二丫，别说了，咱们再去挖。”彩凤见赵村长脸沉下来，拉着她就走，“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不能掺和，你回去以后，就把此事告诉你爹娘，让你爹娘跟村长爷爷理论去吧。” 二丫一想也有道理，便继续认真开始挖金子。 没有人说话，只有镰刀与大家越发疲惫的呼哧声。 直到，赵村长的大儿子，赵虎挖到了金子。 “小虎，好样的。” 这才挖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有两人挖到金子了，他站起来，目光看向望不到边际的荒田。 不，这片荒田，将彻底改写他赵家的命运！ 直到太阳落山，一共有五人挖出金子，拼凑在一起，已经超过半两了。 赵村长很激动，要不是这里风大，看大家冻得瑟瑟发抖，他真想带大家挖个通宵。 “好了，先下山，你们记住，今天的事儿，谁都不许说，谁要是泄露出半点风声，就给我滚出安溪村。”跟来的村民，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安溪村的，如果被赶出安溪村，等于没了根基，所以大家牢牢把话记在心里。 “赵村长，你们先下山，我看今天大家割下来的枯草挺多的，我想整理一下，拿回家当柴火烧。”马婶说这话，自然是等他们走了，自己去跟牛棠棠汇报去。 “也行，那你们三人，记住弄完就下山。” “多谢村长。” 昨天还对马婶万分嫌弃的大家，现在对她感激得很，自然不会怀疑她的动机。 “彩凤，铁蛋，过来帮娘，咱们早点弄完，早点下山。” “好。” 赵村长扭头，看着忙碌的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玉芬才是真正会过日子的人。” 等到彻底看不到村民的人影，马婶才拉着儿女，往小院去。 早已站在门口迎接的牛棠棠，见三人进来，立马上去抱住彩凤：“彩凤，你今天干得真漂亮。” “棠棠，你可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 彩凤拍拍胸脯间，看到屋内还站着几人，神色一惊，忙拉着牛棠棠小声问：“这就是娘说的，你捡回来的人吗？” “是的，走，进屋，咱们先吃饭，你们一定饿了。” 吃过饭，铁蛋跟三个孩子就去隔壁玩耍。 牛小望就依靠在门框上，一边看四个孩子，一边听牛棠棠他们讲话。 不愧是个尽心尽责的好保镖。 “棠棠，金子现在都在赵村长手中，估计让他还回来，是不可能的。” “没事，一点碎金子，别人给我的，不要钱，不给他占点便宜，他怎么会上钩？”牛棠棠嘿嘿笑，“明日赵村长一定会带着更多人来挖金子，我还准备把消息放出去，让云来村也知道，到时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马婶，就是委屈你昨天受了点伤害。” “棠棠，你不要放在心上，自从彩凤他爹走后，村里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要听一回生气一回，我早就被气死了。”马婶自我调侃道，“再说，我昨晚把金子都给了赵村长，至少后面有很长的时间，赵村长会记得我的好。” “我现在明白彩凤的聪明是跟谁学习的。”牛棠棠朝着马婶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铁蛋也聪明，铁蛋还要发大财，将来给娘挣大房子住。” 不知何时，铁蛋也过来了，一脸认真。 童言无忌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34章 到时候你要怎么应付? 马婶又说一下，自己跟刘大婶的恩怨。 牛棠棠听完眼睛都亮了：“本来我还在想，云来村一旦知道这里有金子，赵村长肯定要找那个会泄露的人，现在我不用担心了，刘大婶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棠棠你不知道，这个刘大婶表面跟我娘和和睦睦，实则私下没少跟吴氏等村妇说我娘的坏话，还动不动上我们家借东西，连碗筷都借，借完就不还，可把我气死了。” “我说，你为什么要安排二丫挖到金子，原来本意在这里。”牛棠棠冲彩凤挑挑眉，“你个小丫头，心眼还挺多。” “那比起心眼，还是棠棠你多。” “不，你多。” 大家：“……” 有这么互相谦让的吗？ “小望，就辛苦你送他们下山，送到村门口就行，别被他们发现。” “好。” “小望哥哥，好好说，你跟小鸟一样能飞，是真的吗？”铁蛋是个自来熟，短短的功夫，就跟三个孩子混熟了。 当然，最主要铁蛋没啥心眼，又不像一般的熊孩子，只会闯祸。 牛小望微微点头：“想学？” 铁蛋眼睛一亮：“我可以吗？” “小望，我家铁蛋，真的能跟你学飞来飞去的功夫？”马婶不懂，只听牛棠棠说，她新捡回来这个孩子，身世很可怜。 “嗯。” 牛小望惜字如金：“学会了，就能保护家人。” “我学。” 保护家人，触动了铁蛋小小的心：“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我要保护娘跟姐姐。” “嗯。” 说着说着，就到了村门口。 目送牛小望离开后，马婶走到回家的路上，刚走到家门口，果真如牛棠棠猜测那般。 刘大婶还真等在自家门口了。 “玉芬，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马婶回神，往前掠过她，把自己大门打开：“我不像你，有男人依靠，我只能靠自己养活两个孩子。” 刘大婶一愣，知道对方是生气了，忙跟着进门：“玉芬，咱们当姐妹这么多年，昨天的事儿，我也是担心你，怕你被人骗。” “刘大姐，你到底是怕我被人骗，还是希望我外头真有男人？”马婶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大婶，“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拿扫把打你出去？” “玉芬，你这是干嘛，我找你可是有正事的。”刘大婶是个急性子，“二丫回来，说她挖到的金子，被赵村长拿走了，是不是真的？” “这事你问村长去，找我干嘛？” “那就是说，我家二丫真挖到金子了？” 刘大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我家二丫挖到的金子，他凭什么占为己有？” “那你就去找村长，在我家闹什么？”马婶接过儿子拿来的扫把，冲刘大婶冷笑。 刘大婶见马婶是动真格的，脖子一缩，转身就跑。 那可是金子，一点点就够自家过个好年。 无论如何，也要向赵村长要回女儿挖到的金子。 马婶不知道刘大婶有没有成功，反正第二天出去的时候，没看到二丫，也没看到她家里其他人。 跟昨天一样，彩凤还是如法炮制。 让三个村民挖到了金子，而且比昨天还要大一点。 这让大家更卖力了，挖的热火朝天。 今天大家都带了干粮来，到了晌午，就席地而坐，幻想着，今年过年的场景。 就在他们幻想着美好未来，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匆匆赶来。 “爹、爹，不好了，云来村的人来了。” 负责观望的赵虎看到有人过来，大喊一声，大家纷纷坐起来，统统推到一旁去。 云来村一共来了五个人，带头是村长的小儿子、郑路。 早上有人来报，说安溪村昨天在荒田内挖到了金子，他不信，跟爹说了一声，便带着家中几个长工过来瞧瞧情况。 “赵叔，您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干什么呢？” 郑路他爹，年轻之时跟赵村长关系不错，但后来因为两村理念不合，所以闹掰了。 “我看这里有挺多杂草的，割回去当柴烧挺好的。”赵村长冲郑路笑，“你爹不会小气到连这点荒草都不给吧？不对，我记得这片田也不属于你们云来村。” 一点杂草自然是没什么，但若是地里有金子，那就关云来村的事了。 郑路笑了笑：“今早村里有人在传，说您带着村民来这里挖金子，赵村长可有这事？” 赵村长眉头一蹙，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把挖到金子的事，泄露出半分。 怎么一来村隔天就知道了。 倏地，他脑海中，冒出个人来。 刘氏！ 昨天她来家里闹，要拿回二丫挖到的金子，自己没给她，她便怀恨在心，泄密了。 该死的，看自己回去怎么收拾她。 “这片田地，都荒废这么久了，若有金子，那也是你们云来村先发现，我们安溪村离得远，又没千里眼顺风耳，怎么会知道呢？”赵村长笑着打哈哈。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结果一个村民突然从不远处跑来：“赵村长，你看，你看，我挖到金子了。”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高举的右手。 郑路两眼一眯，欲要往前之时，赵村长一步往前拦住他：“小路，这片荒田虽靠近云来村，但县衙从未将这里划给云来村。” “赵村长，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今天非要跟安溪村过不去，你就去报官，让大家都没好果子吃？”郑路见赵村长面色一变，就知道自己说中他心里所想了，“赵村长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你们先前挖出来的金子就算你们的，但后续，你们安溪村不可再靠近这里一步，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院中，牛棠棠听着牛小望将外头的情况，一句一句复述给自己听。 她激动的，恨不得现在有一件隐身衣，让她出去，现场吃瓜。 “牛姑娘，我有个疑问。”夏侯彧道，“云来村的人，迟早就发现我们住在这里，到时候你要怎么应付？” “云来村跟安溪村现在有了矛盾，我又是被安溪村赶出来的，你说云来村的人知道后，还会把我赶走吗？”牛棠棠冲夏侯彧挑挑眉，自己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第35章 里头住着什么鬼 “牛姑娘说得在理，如今还有我们在场，正要动起手来，咱们还不一定输。” “输赢不重要，最重要是怕我们会给牛姑娘你添麻烦。” 望着眉关紧蹙的夏侯彧，牛棠棠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摆手道：“就我这个身板，别人不会联想到，我跟你们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再说还有小望跟三个孩子在，他们就更不会认为你们是土匪了。” “牛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都觉得，人心与外貌无关。” 夏侯彧的脸，消肿了不少，但离原本的样貌，还有一段时间要恢复。 那在牛棠棠听来，看似安慰自己的话，实则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夏侯彧，我明白，我可以做到不在意，但我不能左右他人的思想，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啦。”牛棠棠冲夏侯彧笑了笑，将盘中的橘子分给大家，“吃点水果，润润嗓，咱们接着看戏。” 赵村长不想闹事，更不想事情闹大被官府得知，那昨日挖出来那点金子，肯定都要被官府搜刮走。 于是，他带着一帮村民，灰溜溜地下山了。 “村长，那块荒田只是靠近云来村，又不是属于他们的，凭什么我们要让步？”一个村民不服气，刚下山就忍不住抱怨，“咱们村里可就指望着挖出点金子过个好年了。” “云来村跟官府走得近，咱们跟他们闹，捞不到什么好处。” 赵村长沉着一张脸，扭头冲马婶招手：“玉芬呐，除开那块荒田，你还去过什么地方？” 马婶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赵村长是想在其他地方挖出金子：“其他地方我也没去过。”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我就不信，唯有那块荒田有金子，大家明天跟我一块上山，就算挖不到金子，挖到人参何首乌，卖了也能换不少钱。” 赵村长就是安溪村的主心骨，一听他这么说，村民一扫刚才的阴霾，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旺财，慢点，慢点。” 张婉儿送了温巧珍一只哈巴狗，她可喜欢了，几乎把狗当孩子一样养。 出来遛狗之时，刚好看到村长带着村民们，拿着镰刀，慢慢往村里走。 她觉得好奇，便随意走到一户人家询问情况。 得知，他们一群人是去挖金子的。 温巧珍心尖颤了颤，抱起小狗，飞快往家里赶。 “啥？金子，巧珍你糊涂了吧？地里怎么会有金子呢？”自从儿子当上来了状元，又没了牛棠棠这个祸害，梅香莲现在完全是一副大户人家的富太太样，准儿媳还给她送了两个丫头，从天亮一睁眼，就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可把她美死了。 “娘，前日大哥回家不是说，县太爷好像知道他的心思，所以都不让他参与县衙内任何事情，他每天不是抄写文书就是抄写文书，这样下去，他何时能做出成绩，让太守有理由将他调任？您可别忘了，当初太守说了，他跟婉儿姐的婚事，一定是在他调任后才能举行。” 温巧珍这一句，立马让梅香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巧珍，你现在立马去县衙找你大哥，就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他赶紧回来瞧瞧。” “好。” 温巧珍把狗抱进屋中，穿上棉袄就出去了。 天色渐暗，挖了半天，都没见到一点金子的郑路，累的气喘吁吁。 扭头间，看到不远处的小院，有点点光亮。 “周叔，你瞧瞧那小院，是不是有亮光？” 周叔顺着郑路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那光亮，不敢相信地揉了揉双眼，见那光亮还在，声音不由哆嗦：“那个小院荒废不知多少年了，难不成这个地方真有鬼？” “我倒要看看，里头住着是什么鬼，大家跟我走！” 五人都是郑家的长工，主人发话，他们不敢不从，只能握紧手中的镰刀，咬牙前进。 越是接近小院，郑路心跳突然加快，当站在小院门口之时，看到已经明显被修葺过的大门。 他心跳如雷。 “哎呀，这个门，怎么是好的，这风吹日晒……” “周叔，你闭嘴。”郑路开口的颤音，泄露他害怕的内心，他深吸一口气，就在抬脚踹门之时。 大门却先一步开了。 郑路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失去平衡，“呯”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你是云来村郑村长的儿子吧？”开门的正是牛棠棠，早在郑路几人说话之时，她就知道了，这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胆子挺大的。 “你、你是谁是鬼？”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的郑路，看到门口是个胖女人，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 她是鬼的话，这么胖，能飘得起来吗？ “噗呲。” 瞧郑路一脸害怕的样子，牛棠棠笑出声来：“我是人，我本来是住在安溪村的牛棠棠，先前日子，我跟夫家闹掰，暂时没地方去，就来这个地方了。” “牛棠棠？” 关于温天赐家里的事儿，郑路还是知道一点的，他上下打量牛棠棠几眼：“你就是那个被温家扫地出门的牛棠棠？”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还没吃饭吧？若是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吃点？” 郑路原本要拒绝，可还没张口，肚子咕噜一声，他的脸直接红了。 “放心，这里还有人在，不只是有我一个。” 牛棠棠说话间，侧开身，让郑路看到站在院中的夏侯彧等人。 烧着炭火的屋内。 郑路与牛棠棠等人坐在一起，周叔与其他三人，坐在另一旁小桌上，正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郑大哥，我这么喊你，你不介意吧？”见郑路摇头，牛棠棠道，“我没想过久留，我想着等明年开了春，我们几人再多赚点银子，就从这里搬出去。” 郑路听完牛棠棠过去的事情，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又看着坐在她身旁两个比自己都高出一头的男人，还有站在门口，看着比自己年纪小，但眼神如毒蛇般的少年，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牛姑娘，你是个可怜人，这个破院子一直都没人住，估计连房契都没有，你们真没地方去，暂时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就是村里人看到的话……” 第36章 都走了，谁来给她翻地? 牛棠棠见郑路停顿了一下，连忙起身将门口的箩筐拿出来：“郑大哥，我现在手上没多少现钱，我们几个大人熬一熬还行，但三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现在天气又冷，难免会有头疼脑热，钱要存着应急用。这两个箩筐的蔬菜瓜果都是我在这里种的，您不嫌弃的话，都拿回去，吃完再来拿，就算我交的房租，如何？这样别人问起来，你也好回答。” 郑路看了一眼箩筐内，那绿油油的蔬菜与香喷喷的水果，很是惊讶：“牛姑娘，这大冬天的，你怎么还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瓜果？” 对于这种事情，夏侯彧等人，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免疫。 哪怕，牛棠棠现在掏出一把长枪来，夏侯彧等人，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可能我有种地的天赋吧，郑大哥要是不信，等下可以跟我屋后看看。” 还好自己有准备，不然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牛棠棠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见郑路眼神还有些犹豫，便道：“郑大哥，其实我对种植棉花也有一定心得，我知道云来村一直靠种植棉花为生，所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帮忙。” 就在昨晚，空间内解锁了棉花种子。 牛棠棠立马把菜地收了，全都种上棉花。 反正先前收的菜，堆在屋中，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呢。 “牛姑娘，你真懂棉花？” “那当然，棉花分为三种，细绒棉。长绒棉、粗绒棉，按棉花纤维来分，又分白棉、黄棉、灰棉、彩棉。” 本以为自己的话，会让郑路大吃一惊，结果他一脸疑惑地问：“牛姑娘，你说的棉花，我从未听过。” 哈？ 别慌，小场面。 牛棠棠轻咳一声：“郑大哥，那云来村种植的棉花，是哪一种？” “我们种植的是木棉树。” 原来是木棉树，还好是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不然就翻车了：“木棉树我知道，用木棉制成的衣衫，吸湿性和保暖性方面具有独特优势，一般更适合用来做填充材料，比如说枕头被褥什么的，而我所说的棉花，根据品种不同，可以做成高级布料，地毯，棉布之类的，当然最重要一点，棉花产量高，生产成本低，甚至还能成为战略物资。” 牛棠棠说这些，只是让郑路相信，自己是专业的。 压根就没想过，一旁的夏侯彧跟沈琅，从一开始面色深沉，到最后，眼神发亮。 “牛姑娘，那你说的棉花，可有种子？” 光听牛棠棠这么形容，郑路觉得自己发现了大商机，如果此事能搞成，那自己一定能得到爹的重用，再也不用像个根本一样每天只能跟着大哥屁股后头转。 牛棠棠在空间种好棉花后，在后院也种植了几株：“这个种子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棉花的内容也是我从一本书看到的，可惜先前被我婆婆都烧了，我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几粒种子，现在就种在后院呢，你跟我来。” “好。” 夏侯彧知道，牛棠棠现在每天从黑风寨回来，就去后院菜地，还让牛小望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如今能有见到后院菜地的机会，他跟沈琅都很激动。 “就是这里了。” 火把照过去一瞬间，大家看到，不大的后院，已经被牛棠棠分成一块块小农田，里头种着好多蔬菜，即便现在刮着小寒风，但地里的蔬菜碧绿碧绿的，有那么一点寒中傲骨的范。 现实的土质虽没空间好，但牛棠棠都是用灵泉浇灌的，最起码无论天气如何，这些蔬菜都能茁壮成长。 “牛姑娘，你可不知道，若是有人发现你有这块菜地，那会有多眼红。” “那我现在不是认识郑大哥了，相信郑大哥会保护我的，不然寒冬腊月，你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蔬菜咯。”牛棠棠跑进地里，摘了一根黄瓜，用水冲了一把，掰成两段给他：“尝尝。” 郑路认得这蔬菜，叫黄瓜，他吃过一次，是村民带回来的，听说只有京城有。 “咔嚓。” 黄瓜独特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郑路眼睛骤亮：“哇，新鲜的黄瓜，原来是这个味道。” “郑大哥果然博学多才，连黄瓜都认得，走，我带你看看我种的棉花。” 棉花在最角落处，昨天才种下的，但有灵泉的滋润，已经慢慢长出枝叶了，静静地屹立在那里，宛如圣洁的少女。 “等上面开花，就能长出一朵朵像小雪球一样的棉花团，摘下来晒好，搓成条，再纺织成线，就能做出一块块精美的布匹来。”牛棠棠一边给郑路比划，一边解释。 “牛姑娘，你就这么信任我吗？”郑路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动什么坏心思？” “我就这五株棉花，如果你全拿走，要实现大面积的产量，估计也要花个几年吧，你等得起，你的家人村民能等得起，会不会觉得你在胡说八道，你想辩解之时，发现我已经被你解决掉了，这样一来，你不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吧？”牛棠棠摸着下巴打量郑路，“再说，郑大哥，你的目光不会这么短浅吧？” “牛姑娘，你这人真实在，你就踏实住在这里，谁要找你麻烦，就报我的名字。”郑路是个爽快人，但他想到下午的事，决定还是提醒牛棠棠一下。 牛棠棠听完，看了一眼夏侯彧，才一脸惊讶：“金子，我来这么久了，在地里割了好多杂草，也没见到金子呀？” “所以，我觉得此事也奇怪，但不管有没有金子，反正这块地，不能被安溪村捡了便宜。” “郑大哥，那你要小心了，我前婆婆一家还住在安溪村呢，要是她知道了，指不定让她状元儿子带着人来挖金子呢，你可要小心一些，免得被官府盯上。” 牛棠棠这话，倒是郑路没想到的点，他眼内全是感激：“牛姑娘，多谢你提醒我，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前面的荒田，郑大哥打算怎么处理？就这么空着吗？” 都走了，谁来给她翻地？ 第37章 不对劲，万分不对劲 “牛姑娘，你放心，等我回去跟爹商量完，明天我就找人把前面的荒田，全都翻一遍，若有金子，那就归云来村，若是没有，等到官府真来人了，咱们也好交差。”郑路说完，又多问一句，“牛姑娘，你就不想要金子吗？” 他记得方才牛姑娘说过，她现在很缺钱。 “我无依无靠的，拿了不义之财，万一被人发现不好，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人。” 郑路知道，现在跟牛姑娘同住的人，是逃荒出来的。 而且还有孩子在，牛姑娘怎么都不会冒险。 那郑路就放心了，让长工背起箩筐，就告辞了。 “牛姑娘，你这样一来，岂不是把大家全都搅进去了，你就不怕他们发现异常。” 人一走，沈琅便开口问：“县衙的人，可不像郑路这般好糊弄。” “温天赐不是要政绩嘛，那我送他一点，顺带，还能……” “还能利用温天赐，引出官府与白风寨一事，说不定黑风寨大当家，还能报仇成功。” 牛棠棠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夏侯彧：“夏侯彧，还是你懂我，不像你这个下属，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跟个老妈子似的，沈琅你这样可不行，女孩子不喜欢这样婆妈的男人。” “我、我这是小心谨慎。” 她居然说自己婆妈，沈琅看到主子微微翘起的嘴角，心里一阵酸楚。 主子不是对牛棠棠很有警惕心吗？ 这才几天，就被她策反了？ “你们都是局外人，真要出事，我把你们摘干净不就成了，还是说你们怕官府的人？” 站在她身后的牛小望，微微勾唇，棠棠姐就是聪明，随便一句话，就能说到重点。 “我们还不是怕连累牛姑娘你么，再说，我要确保主子跟三位小主子的安全。我的同伴还没来，我一人也应付不过来。”沈琅心里委屈，他以前从来都不撒谎的，自从来了这个地方，一天撒谎八百遍。 “哦~” “牛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琅以为牛棠棠要说一些安慰自己的话，结果就一个字。 牛棠棠努嘴：“感叹。” 沈琅：“……” 夏侯彧看到沈琅被气歪的嘴脸，突然觉得，现在的他，比起以前整日愁苦大深的样子，鲜活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闹起来，咱们未必会输。” “夏侯彧，我就喜欢你这种，明知敌人很强大，但依然不怕死的意志。”牛棠棠冲夏侯彧竖起大拇指，“够爷们！” 夏侯彧颔首：“牛姑娘谬赞了。” 那一瞬间，牛棠棠都觉得夏侯彧整个人都帅了。 “好了，回房，睡觉。” 牛棠棠跟三个孩子住最里头的那间，夏侯彧三人就住在外头那间。 “主子，现在安溪村与云来村都知道这个地方有金子，我怕夜里不安全，咱们还是轮流守夜吧？”沈琅等夏侯彧洗漱回来，提议道。 “我没意见。” 夏侯彧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牛小望：“小望，你今天看了孩子们一天了，过来休息。” 牛小望扭头，他瘦弱的身板，站在夜色下，很有压迫感。 “你们是军中之人？” 此言一出，夏侯彧与沈琅身体一僵。 牛小望歪头，看着两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我对你们的身份不感兴趣，但你们要是敢利用棠棠姐，或者伤害她，我定会与你们拼命。” 棠棠姐给了自己心里一直期待那个温暖的家。 “不会的，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会利用她，只会好好保护他。”夏侯彧目光放柔，看向牛小望，“我们的事情，我暂时不能说太多，但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跟你们全盘托出。” “姑且信你。” 牛小望说完，大步走来，往铺好的床铺一躺，闭眼。 沈琅睁大了双眼，他这是什么操作。 “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沈琅：“……” 他看出来了，他在这个家，地位最低。 牛棠棠要赶在郑路来之前，先把菜送到黑风寨去。 刚要走，就被二当家给拦住了：“义妹，你这几天在干什么呢？怎么来去匆匆，都不跟我说话了。” “我的好大哥，我家里一堆事呢，还要带孩子，哪有时间跟你聊天。”见张守成一张脸瞬间拉长，牛棠棠忙哄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天你后来去偷听三当家跟湘巧讲话了吗？” “我乃正人君子，偷听这种事，我才不干。” 张守成一脸正义的样子，令牛棠棠很无奈：“那你有没有找过湘巧，表达你对她的歉意？” “我一靠近她房间，她就尖叫，还让我滚。”张守成一脸委屈。 “该你受着，换做是我，我早就把你捅穿了。”牛棠棠哼声，“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家里还有事呢，等我明日再来。” “哎……义妹。” “走啦。” “这个臭丫头，到底忙什么呢？” 张守成嘀咕间，转身却看到湘巧站在自己身后三米远的位置。 他一怔，本能地往前，倏地又想到自己对她做过的事情，忙退步，手足无措：“湘巧、我……” “三当家，你娶我，好不好？” “啊？” 张守成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下一秒却见湘巧飞奔而来，他快吓死了：“湘巧，我先前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打我骂我，我都应该受着，其实我也有考虑过，娶你的，可义妹说了，这种方式不可取，是不尊重你的行为，所以……” “是我要嫁给你，不是你要强行娶我。” “啊？” 张守成再次懵了，看着湘巧红红的眼睛，想到那天她从徐少凡房中出来之时，眼睛也是红红的，眉关一下子紧锁：“是不是徐少凡那家伙欺负你了？你不要怕，我去帮你出气。” “不关他的事，我是觉得，我待在黑风寨这么久，的确是要找个归宿了。”湘巧冲三当家笑，“其实三当家你人挺好的，是我有眼无珠，轻视了三当家对我的好。” 不对劲，万分不对劲。 换做以前张守成本着早点解决事情的态度，可能就答应了。 但现在不行。 “此事，还是等义妹明日来了，我跟她说说再定。” 第38章 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牛棠棠与夏侯彧赶回家时，郑路还没来。 从前日开始，夏侯彧就提议，他跟沈琅轮流护送牛棠棠，一来是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他自己想熟悉山路。 “不着急，咱们做咱们的事儿，别让外人干扰我们的节奏。” 牛棠棠拿起锄头，招呼三个孩子，到后院锄草去了。 “沈琅，咱们把门窗固定一下，这几天夜里的风，越来越大了。” 夏侯彧抬头看了看屋子，心里想着，等自己身体再好点，一定要把房屋再固定一下。 两人负责固定，牛小望就砍木头，刀起刀落，干净利索。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粗暴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不是云来村的人。” 牛小望蹙眉：“他们身上有一种煞气，是官府的人。” 一听是官府的人，夏侯彧与沈琅立马神色戒备。 “主子，你先进屋，我跟小望出去看看。” 沈琅随意把菜刀别在后腰，去开门。 映入眼帘是三人，当中的男人，长相斯斯文文，一股子阴柔味，穿着一袭月白长袍。 沈琅一眼就认出，他是牛棠棠的前夫，温天赐。 至于站在他身旁的两人，自然是牛棠棠的两个哥哥。 “妹夫，我就说这里有人。”牛大强一脸得意。 温天赐眉头一蹙：“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喊我妹夫。” “可……” 牛大壮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冲温天赐笑：“温大人见谅，我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嘴上没毛，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办正事？” 这个牛大壮，还算懂点规矩。 沈琅眼神在三人面上扫了扫，心里就有底了：“请问三位找谁？” 温天赐给牛大壮递了个眼色，后者将腰牌掏出来：“我们是县衙的人，接到线报，说这里的荒田能挖出金子，现在我们要搜查此院。” 昨日，温天赐回家后，原本也不信的，但在村里转了一圈他便信了。 最重要，他前日收到准岳父的来信，问自己在县衙做出了什么政绩？ 县太爷有意晾着自己，自己又不能找准岳父说，免得县太爷倒打一耙。 所以，温天赐才下定决心，先调查此事。 若真有金子，算自己的政绩。 若没有，自己也可借着此事，先对县太爷表达一波衷心，只要取得他的信任，他一定会放权，让自己做事的。 “官差大人，您是怀疑这个院子的地里有金子呢，还是觉得我们挖到了金子，所以要搜查我们的房间？” 牛大壮一愣，寻常人遇到官府的人，早就吓到无法言语，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结果，这人居然还反问自己。 “官府办事，岂是你能议论的，识相的，就滚开。”牛大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吓唬对方来着，但他绝对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沈琅，熟知大楚各条律法。 “搜查普通百姓的家，虽不用像搜查罪犯家需要相关文书，但要搜查，最起码也要有县太爷的印鉴文书，若你们拿得出来，我便让你们进。” 此事是背着县太爷干的，温天赐自然是拿不出来的。 “什么印鉴文书，你不让我们进，就表示你们挖到了金子。”大字不识几个的牛大强，是个暴脾气，仗着自己穿的官差服，耀武扬威，“识相的，就把你们挖到的金子统统交出来，若是不交，把你们抓去坐牢，狠狠地抽鞭子。” 沈琅真觉得，牛姑娘把两个哥哥送到官府当官差，这一步，走得真高明。 夏侯彧见沈琅还在与人周全，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便转身去了后院。 “啥？县衙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牛棠棠一脸惊讶：“郑大哥还没来吗？” “或者他在路上了。”夏侯彧倒不怕跟县衙的人起冲突，就怕破坏牛姑娘辛辛苦苦做的局。 “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块去。” 见夏侯彧一脸坚决，牛棠棠点头：“行，小望，你看着孩子们，别让他们乱跑。” 牛棠棠走到院子之时，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乐了。 “夏侯彧，中间那个是温天赐，站他两侧，是我两个便宜大哥。”牛棠棠呵呵冷笑，“如此看来，他在县衙的确混得不咋的。” 原来他就是牛姑娘的前夫，夏侯彧仔细打量温天赐一眼。 气势太弱，难登大雅之堂。 “牛、牛棠棠，怎么是你！” 牛大强本来随意瞧一眼，结果看着大摇大摆走出来的人，居然是牛棠棠，整个人都惊了。 “牛棠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天赐也看到她了，再看了看沈琅与夏侯彧，瞬间恼羞成怒：“牛棠棠，原来你真跟土匪勾结，偷了温家？” “温天赐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吗？张口就说他俩是土匪，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土匪，你见过土匪长什么样吗？” “那他俩是谁，为什么会跟你待在一起？” 见温天赐被自己气到了，牛棠棠高兴了，双手环胸，眼神轻蔑地打量他：“我现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我做什么事情，认识什么人，你无权知道。” 在温天赐心里，牛棠棠只不过是自家一个下人，即便自己跟她没了关系。 自己还是该凌驾于她之上。 现在听她的话，温天赐脸差点气歪：“我不管他们是谁，现在前面的荒田挖出了金子，你现在就把挖到的金子交出来，兴许我能饶……” 温天赐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完，大家就看到牛棠棠一个凌波微步，对着他的眼眶，重拳出击。 “牛棠棠，你疯了？” 牛大壮大喊一声，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温天赐。 “闭嘴，再吵，我连你俩一块揍。” 牛棠棠的大嗓门直接盖过牛大壮：“还敢威胁我，你们要是让我不高兴了，我现在就把你们全都咔嚓掉，分尸后拿去喂野狗，我们在远走高飞，任凭县衙怎么查，都查不到。” 牛大壮打了个哆嗦，牛棠棠何时变得这般可怕？ 温天赐捂住被打的眼眶，颤动的手指指着牛棠棠：“牛棠棠，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第39章 来吧，接受粪水的洗礼 “行，那你现在回去，禀告县太爷，让他派人来抓我，我就在这里，哪有不去，等着你来。”牛棠棠见温天赐另外一只眼闪过一丝犹豫，更加确定他是背着县太爷来的，“怎么？你作为太守的准女婿，在县衙，不应该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吗？” 这番话，说得温天赐破防了。 “牛棠棠，我一直认为你是善良的，结果你居然是个泼妇，怪不得你没人疼，没人爱。” 牛棠棠心想，梅香莲骂人那么厉害，温天赐就算学不到精髓，也能学个四五成。 结果，就这？ “你见识过，泼妇发疯是什么样的吗？” 温天赐一愣：“什、什么？” “沈琅把我准备好的粪水拿来，我这个泼妇，今天就替天行道，替你温家的祖先，好好教导你这个攀龙富贵的狗后辈。” 原来，牛姑娘先前准备的粪水，是给温天赐的。 沈琅乐了，转身就去拿。 温天赐一看，都顾不上生气了，转身要逃。 结果膝盖一痛，他直直跪在地上。 是夏侯彧出手了，再嗖嗖两下，小石子打在牛家兄弟两人身上，三人想站都站不起来。 “温天赐，来吧，接受粪水洗礼。” “牛姑娘，我来，我力气大。” 夏侯彧主动接过水桶，双手一挥，粪水如同仙女散花一般，精准地落到三人身上。 “关门！” 大门关上，门栓落下。 牛棠棠抬头看着夏侯彧，下一秒，止不住的爆笑起来。 受她的感染，夏侯彧与沈琅也笑了。 “呕。” “哇。” 外头，还传来三人的呕吐声，听到的牛棠棠，抱着笑痛的肚子，更开心了：“那天在温家我就想这么干了，可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牛姑娘，不怕温天赐报复？他不是有个太守准岳父吗？”笑过后，夏侯彧问，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牛姑娘的行事，看着很不道德，效果却立竿见影，连他一个局外人都觉得解气。 “如果是你，因为被人泼粪水，会找岳父帮自己出气吗？” 夏侯彧摇头：“此事看着虽小，却关乎颜面。” “那不得了。” 牛棠棠嘿嘿一笑：“等三人走远了，咱们再把外头打扫干净，我估摸着，郑大哥应该快来了。” 被粪水淋了一身的温天赐，不敢回家，怕被村民嘲笑。 便进城找张婉儿。 张婉儿被温天赐的样子，吓了一跳，但什么都没问，就让下人准备洗澡水。 温天赐整整洗了五遍，才感觉自己身上没了臭味。 “天赐，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看到张婉儿端来姜汤，温天赐心里一暖：“婉儿，你真好。” 张婉儿微微一笑：“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温天赐喝完姜汤，感觉从内暖到外，才与张婉儿说起今天的事儿。 张婉儿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忧愁：“牛姑娘，这么做，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气的，我也是女子，若我是她，说不定做得比她还要过分。” “婉儿，你跟她怎么能一样呢？”温天赐猛地握住张婉儿的手，“你是天上的皎月，她是泥坑里的臭虫，你俩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万万不可相提并论，本来我不该来找你的，可我这个样子，回家不妥，回县衙就更不妥，我实在是……” “天赐，你不要说，我们虽未成亲，但我们早已许下对彼此的诺言，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张婉儿缓缓靠在温天赐怀中，沐浴后的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你也不要太心急，若父亲下次来信，我会帮你说话的。” “婉儿，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就在这时，外头丫鬟来报：“小姐，县太爷夫人来了。” 温天赐一愣：“婉儿，你跟县令夫人走得很近吗？” 张婉儿摇头：“我与她就先前宴席上见过几面，随便寒暄几句，并未有什么交情，天赐你别担心，我先出去看看。” “好，你一切小心，若看情况不对，记得让人来叫我。” “县令夫人，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婉儿好去门口迎接您。”但张婉儿知道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县太爷给找了，于情于理，也要给他夫人几分面子。 “婉儿，是我冒昧打扰。” 县太爷以前有个发妻，因病过世后五年，他才续弦。 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岁，家室清白的女子。 丫鬟送完茶点，退出去后，张婉儿才问：“您找我，可是有事需要我帮忙？” 县令夫人微微一笑，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 张婉儿一看，眼中透出惊喜：“恭喜县令夫人，得偿所愿。” 先前听县衙的人说，县令夫人婚后三年，都未怀上子嗣，可把县令急坏了，凡是能让夫人怀孕的办法，都试个遍。 县令夫人有苦说不出，但自知相公是为了自己好，便咬牙忍了。 如今苦尽甘来，县令极其高兴，专门请人来照看。 “大夫说，胎相平稳，我好好养着就行。”县令夫人一笑间，全是母性的光辉，“先前一直没胃口，吃什么吐什么，但偶尔有一天吃了婉儿你送来的苹果，酸甜可口，令我食欲大开。” 自己何时送过苹果，张婉儿一脸懵。 倏地，她想起来了，之前陪天赐去村里，走的时候，牛棠棠给了自己一个包袱。 “那苹果我吃着不错，想来您会喜欢。” “我喜欢，我可太喜欢了，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可惜一共就十个，我吃完后，那真是日思夜想，我还让丫头去集市买，但买回来都不如婉儿你给的好吃，我实在是没辙了，所以才会亲自登门，想问问你，苹果是从哪里买的？” 张婉儿没想到，区区几个苹果，让县令夫人这般激动。 “那苹果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现在天气冷，所以很好保存，早知道您喜欢，我就应该给您多送点，这样，我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快马加鞭送过来。”不就是几个苹果，找牛棠棠再要就是了，张婉儿想的很简单，话锋一转又道，“县令夫人，既然您今天来了，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了。” 第40章 你就不担心他会报复? 牛棠棠预料到，郑路今天一定能来。 但没想到，他是踩点饭点来的。 “幸亏我中午多煮饭了，郑大哥你跟周叔去洗手，我去盛饭去。” “那就多谢牛姑娘了。”郑路很喜欢牛棠棠的爽快，他就不客气了。 “郑大哥，我还以为你早上就来了呢，还有怎么就只有周叔呀，另外三位叔叔呢？”牛棠棠给郑路舀了一碗汤，“菠菜鸡蛋汤，喝一碗，暖暖身子。” “多谢。” 郑路一口气喝了半碗，擦擦嘴角道：“你可不知道，昨晚我回家，跟我爹说起这里的事，我俩足足聊到天亮，我本来洗把脸就来你这边的，但实在困到走路都打晃，我就想睡一觉，结果没想到睡过头了。” 看到郑路不好意思挠挠头，牛棠棠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呢，或者你跟你爹谈崩了，不让你出来呢，再有你可错过一场好戏。” “好戏，啥好戏？”郑路瞪大眼睛问。 “早上，县衙的人来找我们……” 牛棠棠将事情经过说来，当说到自己拿粪水泼了温天赐三人一身，喝汤的郑路差点喷出来，咳嗽好几下才缓和下来：“我说刚才进门之时，怎么闻到一股怪味，原来是粪水啊。” “嘿嘿，我厉害吧？” “牛姑娘真是女中豪杰。”郑路夸道，“不过，你就不担心他会报复？” “那就让他来，反正我这里又没金子，我还可以去县衙击鼓鸣冤，说他强搜民宅，他是新科状元，又是太守的准女婿，多少眼睛盯着他呢，他还报复我吗？” “倘若太守女儿，没跟他一起来，他还能报复一下，但两人已经高调亮相过了，自然一言一行都要格外慎重。”夏侯彧开口补充，“太守是需要一个能接任他又得民心的女婿，而不是一个给他抹黑的女婿。” “有道理，这么说来，温天赐这个状元，当地还挺憋屈的。”郑路摸着下巴道，“看似风光，实则处处受限。” “郑大哥，趁着温天赐一时半会儿还不回来，你赶紧找人把地翻了，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金子，我也好奇呢。” 牛棠棠这话一出，夏侯彧跟沈琅同时低头。 他们脸皮薄，不像牛棠棠，撒谎都不打草稿。 “行，我爹已经去凑人了，估计下午就能到，最多三天，一定把这里的地全都翻了。”郑路很有信心，“再有我爹对棉花很有兴趣，只是临近年关，村里有不少事等着他处理，等他处理好了，他亲自来见你。” “好，到时候，我肯定烧一桌子好菜，至于好酒嘛……” “我准备，保证让牛姑娘你满意。” “郑大哥，你这人真爽气，我喜欢，来来，我们先以茶代酒，等你把酒拿来了，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从被牛棠棠捡回来，她真的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惊喜。 看着与郑路说得眉飞色舞的牛棠棠，夏侯彧没注意到，自己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他没注意，自然有人注意。 “爹好像对棠棠姐改观了。” 牛好好冷不丁来一句。 “吃你的。”牛行行把剥好的鸡蛋，塞进弟弟嘴里，其实他很纳闷，为什么她一个村妇，能跟任何人都打成一片，甚至让所有人都为她所用？ “大哥，你最近脾气好大。”牛好好拿下鸡蛋，蹙眉，“总是朝我撒气，我又没惹你。” “啊，啊。” 牛运运看着二哥手中的鸡蛋，直流口水。 “你今天已经吃过鸡蛋了，不可以再吃了。”牛好好跟弟弟说了一声，一口吃掉鸡蛋。 唔，这个牛棠棠，连简单的水煮蛋都煮得那么好吃。 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倒戈了。 牛行行深吸两口气，看向夏侯彧，今晚应该找爹爹聊一下。 郑路吃饱后，便与周叔回了一趟村里，半个小时后，他带了一群人。 一眼都望不到头的队伍，个个手拿锄头、镰刀，开始在荒田内埋头苦干。 “郑大哥，我给大家烧了茶水，还准备了干粮，需要的可以过来拿。”牛棠棠扯着嗓子大喊。 “知道啦，多谢牛姑娘。” 夏侯彧三人还要继续加固门框，三个孩子在午睡，趁着这个时候，牛棠棠赶紧进了一回空间。 结果，空间又变样了。 原来的农田扩大了五倍，不远处还出现了瀑布，有好多羽毛鲜艳的鸟儿，停在瀑布周围，有的在喝水，有的在嬉戏。 “恭喜主人，解锁瀑布。” 耳边响起小萝莉的声音：“瀑布里头还有很多灵鱼，味道鲜美，还能补充体力。” “鱼好啊，我最喜欢吃鱼了。” 牛棠棠先前调查过，她所处的地域，是个平原，周围湖泊少，集市上鱼的种类特别少。 至于山上，除开有一条很小的溪流，鱼的影子，她愣是没看到过。 所以，除开蔬菜瓜果，荤菜吃得最多就是猪肉、鸡肉。 “小萝莉，你这里有羊跟牛吗？” “羊六百金币，牛一千金币，主人现在的金币数为七千三百六十个，是否需要购买？” 说好要存够一万金币的。 可她实在太馋羊肉跟牛肉了。 而且冬天正是进补的好时候。 “公母各一头，买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生小羊小牛了，省去自己再购买的金币。 “稍等。” 当羊跟牛出现一瞬间，小萝莉的声音再次响起：“剩余金币为四千一百六十。” 心好痛，一下子花去一半。 “我先去钓鱼。” “主人，钓鱼的话，需要购买鱼饵，一包十个鱼饵，五个金币，鱼竿十五个金币。” “……” 牛棠棠看懂了，这个小萝莉，就是想把自己辛辛苦苦赚到的金币，在收回去。 但真的扛不住鱼的诱惑。 最终，牛棠棠买了两包，先试试水。 结果她运气很好，每一杆都没失误，一共钓到二十条鱼。 连忙拿回去，养起来。 “等明天就可以给他们做鱼吃了。” 牛棠棠又在灵泉泡了一会儿，感觉身体又轻盈不少，见时候差不多，便出了空间。 走到大门口一瞧，人多力量大。 荒田上一半的杂草与地，全都翻完了。 “奇怪，不是说有金子嘛，我们翻了半天，怎么连一点渣都没有？”累个半死的郑路很生气。 第41章 最能撒谎的就是小孩子 “会不会是赵村长连夜出动全村的人，把金子全挖了，还把地填上了？”周叔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我们翻的地，土质都很干燥硬实，翻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郑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擦了擦汗水道，“周叔，吩咐大家，休息一下吧。” “郑大哥，来来，喝点姜汤，驱驱寒。” 见郑路一脸垂头丧气，牛棠棠给牛小望递了眼神，让他把剩余最后一点金子，埋进荒田里。 总要让他看到点希望，才能有动力。 “牛姑娘，我感觉，这块地方没有金子。” “我觉得吧，可能是先前住在这里的人，偶尔间把身上的金子不小心落到荒田里，经过风雨的洗礼，金子就四分五裂了，要不然一个地方出了金子，那说明地底下肯定有更多的金子，不可能挖那么深，都不见踪影。” 郑路听的连连点头：“牛姑娘你这个分析是对的，我小时候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住在这里的大学者，看似独来独往，但其实他人很好，偶然有村民路过，他都会伸出援手。” “那他过世后，埋在什么地方？如今我们借住在这里，我想去祭拜他。” “听说，他预感到自己的死期，然后就走了，至于他到底埋在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郑路抬头看着已经被修缮好的大门，“你们住在这里的事情，我跟爹说了，爹说，只要你们不搞破坏，想住多久都行。” “那替我谢谢你爹。” “是我谢谢牛姑娘才对，不说了，我再去挖一下，太阳马上要下山了。”郑路喝完最后一口姜汤，转身走了。 牛棠棠侧头，看着已经回来的牛小望问：“埋好了？” “嗯。” “小望，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牛棠棠发现这孩子话是真少，一个字能解决的，绝对不说第二个字。 牛小望眉头一蹙，黑黝黝的眸子在牛棠棠面上扫视后：“棠棠姐，不喜欢？” “我是好奇，你是天生不爱说话，还是后天养成的？”牛棠棠撑着下巴看牛小望，这段时间，给他各种投喂，总算能看到他脸上有点肉了，在养个几年，估计个子长得比夏侯彧沈琅都高，到时候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娃娃呢。 “没人跟我说话。” “啊？” 牛棠棠睁大了双眼，突然反应过来：“对哦，你在杀手组织肯定是被关押着，哪里有人会跟你说话，是我不好，惹得你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了。” 牛小望摇头：“若不经历那些苦难，就不会遇到棠棠姐。” “哈？” 至少这段时间在小院的日子，让牛小望觉得，过去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不不，小望，你这个想法不对，虽然人生下来的环境不同，但作为人生活在世间，觉得不是为了吃苦，而是为了体验人生，感受七情六欲，看似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实则全是在跟自己的感受打交道。”牛棠棠见牛小望一脸严肃，就知道没懂，“算了，不跟你说这么深奥的话题，但你必须把一句话牢牢给我记住。” “棠棠姐，你说。” “你是世界，世界就是你，在这个世上，你就是自己的主宰！” 牛棠棠没有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夏侯彧，目光幽深，似乎在思索什么。 “挖到了。” 周叔举着刚挖出来的金子，奔向郑路：“二公子，你瞧瞧，这是不是金子。” “我看看？” 郑路除掉泥巴，又拿袖子来回擦拭，再仔细辨认后，惊喜道：“是金子，没想到这块地真有金子，太好了，让大家在加把劲，如果咱们能挖出一斤金子，今年过年，我让我爹，给挨家挨户发五十斤猪肉。” 云来村的村民，虽收入不错，但家里人口多，一年下来，存不了几个钱。 五十斤猪肉，无疑是雪中送炭。 大家挖的更起劲了。 “棠棠姐，你这样，有点不好哦。” 牛棠棠抬头，一看是牛好好：“我哪里不好。” “我娘说过，做人要诚实，不可以骗人的。” “那你娘有没有告诉你，往往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人，永远是老实人？” 这话，娘还真没说过。 见牛好好噘嘴不说话，牛棠棠笑了：“再有，你敢打赌，你过去跟我说过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 牛好好低头了。 “大人都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最不容易撒谎，其实呀，最能撒谎的就是小孩子。”牛棠棠伸手捏了捏牛好好的脸蛋，“你们现在吃我的，住我的，没有任何立场可以教育我，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总是觉得牛棠棠嘻嘻哈哈的，结果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太阳下山，郑路着急拿着挖到的金子，回家给爹看。 牛棠棠给他装了点蔬菜，与他告别。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我看再有一天，前面的地，全都翻好了。” 饭桌上，牛棠棠略微兴奋道：“到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地里种哪些庄稼。” 夏侯彧没接话，他还在想下午，牛棠棠与牛小望，还有牛好好说的话。 “夏侯彧，你今晚好沉默，怎么啦？” “哦，没事。”夏侯彧抬头对上牛棠棠疑惑的眼神，干笑一下，“我就是在想，日后我们能做什么。” “这还用想吗？自然是种地呀，我可以想计策让他们帮我翻地，可后续的种地锄草收割，那肯定需要你们帮忙，咱们一起劳动，一起努力，才能做大做强，是不是？”牛棠棠撞了下夏侯彧的手肘，：“打起精神，即便你要为家人报仇，那也要解决温饱问题，再去考虑后续的事儿。” “对，牛姑娘你说的很有道理。” 看着活力满满的牛棠棠，夏侯彧决定不说自己那些糟心事，本来也跟她没关系，为何要把她牵扯进来呢？ 这样，自己不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吗？ 沈琅没说话，只是从主子面上，明白他心中打算。 “今天好累，麻烦你们收拾厨房，我就先回房睡觉了。”牛棠棠嘴上这么说，实则是馋鱼了，准备去空间烤个鱼吃。 她一走，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第42章 我帮理不帮亲 牛小望放下筷子：“水缸没水了，我去挑水。” 他一走，牛行行犀利的眼神看向夏侯彧：“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们身无分文，能去什么地方？”夏侯彧就是知道牛行行心里藏着什么心思，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有意避着他。 “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会送我们回去，会让我……” “回哪里，她好不容易把你们送出来，你们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三个孩子中，牛行行是长得最像他娘的，尤其他一双眼，夏侯彧每次看到，心都会隐隐作痛。 “主子说得不错，三位小主子活着，一切才会有希望。” “那要等多久？半年，一年，三年，还是十年？到那个时候，早就变天了，我们……”牛行行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只有六岁想跟家人团聚的孩子，“你们大人这样，以为怕吓到我们小孩子，实则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们心里才会更慌。” “那我现在送你们回去，你一个六岁孩子，带着两个弟弟，手里是有十万大军，还是有什么把柄，能瞬间扭转乾坤？”夏侯彧一张脸已经全都冷了下来，身上隐约透出煞气，宛如修罗。 “爹，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昨晚没睡好。” 一看情况不对的牛好好，立马拉着大哥坐下：“爹，您不要生气，大哥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 “我不想知道，更不会花精力去了解。” 夏侯彧冷哼一声，站起来：“今天的话，我就当是你胡言乱语，日后不许再让我听到半个字。” 牛行行瞬间捏紧了双拳，眼神锐利地瞪着夏侯彧。 夏侯彧一走，沈琅开口了：“不是只有你背负血海深仇，主子也背着，他的伤痛比你们更多。” “又不是我们求着他，谁稀罕。” “大哥，你……” 牛好好震惊了，大哥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沈琅没说，摇摇头，把牛好好抱起来：“好好困了吧？走，跟沈叔叔回屋睡觉。” “大哥，若不是爹，我们不可能活到现在，你自己心里有气……”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牛行行打断二弟的话。 牛好好张了张嘴，最终闭嘴了。 两个孩子，就坐到深夜，才返回房中睡觉。 美美吃了一顿烤鱼的牛棠棠，完全不知道夏侯彧与三个孩子之间的不愉快。 不过，她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她对人家的家务事，不感兴趣。 一夜都没睡好的张守成，天不亮就守在寨子门口，看到牛棠棠推着板车，慢慢走来。 飞快跑上去。 “张大哥，你咋啦？” 牛棠棠看到朝自己飞奔而来张守成，有点慌：“这出啥事情了？” “没出啥事情，但我遇到一件事，走，跟我来。” “那我的菜……” “会有人送去厨房的。” “哈？湘巧说要给你？” 牛棠棠听完张守成的话，总算明白，他一脸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她分明是恨你的，为何突然就要嫁你了？” “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我本来想趁着晚上找徐少凡问问的，结果他直接闭门谢客，你说……”张守成都快抓狂了，“我真后悔当初自己一时冲动……” “现在说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现在去找湘巧，看看她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牛棠棠宽慰道，“张大哥，你往好处想，湘巧现在不是没拿刀追杀你了吗？” 张守成冲牛棠棠，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倒宁愿她拿刀追杀我。” 湘巧房中。 “牛姑娘，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想嫁给二当家？” 牛棠棠一愣，自己这还没开口呢，湘巧倒已经提前问了：“我看看你伤口。” “伤口已经愈合了，多亏了牛姑娘。”湘巧冲牛棠棠淡淡一笑，低头道，“你也不用劝我，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大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哪怕你这辈子把他当死敌都行，但同为女子，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赌气嫁给伤害过你的男人，这样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湘巧一怔，抬头茫然地看着牛棠棠：“可我无依无靠，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张大哥现在对你满怀愧疚，一心想着怎么得到你的原谅，你倒不如可以利用他的愧疚，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湘巧听得再次惊讶了：“牛姑娘，他不是你认的大哥吗？你不应该帮助他吗？” “我帮理不帮亲，再说，你我都是女子，我同情你的处境，但是进，还是退，你自己做决定。” 湘巧睫毛颤了颤，伸手擦掉面上的泪痕，看向牛棠棠的眼神，充满了感激：“牛姑娘，谢谢你，你是我生命当中，第一个教会我，要怎么靠自己生存的人，真的谢谢你。” “心里想好了就去做，你连自杀都敢，这世上不会还有事情能难倒你，森林那么大，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牛棠棠冲湘巧眨眨眼，“我去看看其他姑娘。” 牛姑娘说得对，自己不应该自怨自艾，黑风寨最不缺的就是男人，自己真要嫁，随便招招手，男人排着队等着她来挑。 就在一瞬间，湘巧堵了好几天的心，突然就畅快了。 “湘巧你确定不嫁我了？” 为啥听到她改变主意，张守成心里有点小失落。 “嗯，不过我以后想跟着你，跟你学本事。” “啊？”张守成一脸懵，指着自己，“我的本事，都是打打杀杀，干的缺德事。” “你们男人能干的，凭啥我们女人不能干？” “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不肯吗？”湘巧瞪他。 “肯，只要你不再自暴自弃，你跟着就跟着，不过你这衣服不行，必须换男装。” “行。” 牛棠棠看到两人聊得挺好，满意地笑了。 转身离开之时，对上大当家笑眯眯的脸庞，魂都吓没了。 “大当家，您走路怎么没声呢？”牛棠棠想翻白眼，但看到大当家别在腰间的长刀，她忍了。 “跟我来，有事问你。” 第43章 想找个男人，排解一下寂寞 “您要问我什么？” 跟大当家回到他房中的牛棠棠，有点忐忑：“我跟湘巧说的那些话，只是……” “你跟她说了什么，我不关心，我就是想问问，你上次那个计划成功了吗？” “您是说，金子的那个？”见大当家点头，牛棠棠便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据我分析，温天赐是个人行为，县太爷还不知道荒田出金子的事儿。” “那我考考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什么吗？” “早上起得早，刚才又被您吓了一跳，脑子还是糊涂的，您直说吧，我不猜。” 啧，这丫头，脾气还不小。 “那我便明说了，温天赐这人，对我很有帮助。” 牛棠棠眉头一挑：“你利用温天赐，引出官府与白风寨勾结一事，来个一窝端？” “你个丫头，怎么猜出来的？”大当家一脸惊讶，他还在斟酌要怎么说呢。 “不是猜出来的，是那天您跟我说了白风寨的事儿，我回去跟家人一分析，就明白了。”牛棠棠瘪嘴，“真没想到问天赐居然成了香饽饽，可我拿粪水泼他了，他肯定不会再主动上门的。” “我这里还有点金子，你可以试试埋在其他地方。” “不行，这招用一次就行，再用就会穿帮的。”牛棠棠抓抓脑袋，“您让我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说不定就想到了。” “你似乎很信任自己捡回来的人？要知道，路边的男人，可不能随意捡。” “我又不嫁给他，捡回来，能给我看家护院，还能跑腿，聊天解闷，不好吗？” 大当家一愣，想起来了，对方好像有孩子，还是三个。 “行吧，你做事，我放心。” “那必须的，不过事成之后，我有什么好处吗？”牛棠棠冲大当家嘿嘿笑。 “男人还是钱，这两样我都有，你自己挑。” “银子吧，银子不会背叛我，可靠踏实。” 男人有毒，少沾为妙。 “下次，有机会，见见你捡回来的男人。” “再说，不早了，我回去啦，大当家明儿见。” 回家的路上，牛棠棠正思考怎么让温天赐再次上钩之时，余光看到下颌紧绷的夏侯彧。 回想今早出门，他似乎一言不发。 “跟沈琅吵架啦？” 夏侯彧一怔，低头对上牛棠棠关切的眼神，心中诧异，自己伪装得极好，她居然能察觉出来：“没有。” “那你干嘛拉着个脸，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再拉着脸会吓到花花草草的。” 牛棠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终于让夏侯彧一扫眼中阴霾：“真的没有，就算我把刀横在他脖子上，他也没胆量跟我吵架。” “那你是在担心，另外四位下属的安全？”牛棠棠算了算，“不是说他们很快就会出现与你们重逢吗？这都过去好多天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更倾向他们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忙完了，一定会跟我汇合的。” “既然都不是，那是小望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牛棠棠知道，牛小望虽惜字如金，但每次一张嘴就是一针见血。 “他是孤僻了些，但没有你的允许，他不会无缘无故找我麻烦的。” “哦。” 牛棠棠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夏侯彧，这大人的事情还能沟通一下，小孩子就麻烦了，怪不得你拉着个脸呢。” “其实也不是……” “你不用解释，想想他们三个，一夜之间没了娘，他们的年纪正是需要母亲之时，你这个当爹的，哪怕对他们再好，也比不上怀胎十月生下他们的娘，他们有啥小脾气的，你这个当爹的多担待点，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听了牛棠棠一番话，夏侯彧心里突然就舒服多了。 “牛姑娘说得对，我一个大人何必跟几个孩子置气呢？” “你是他们的爹，他们要是再惹你生气，你就把他们裤子扒掉，打屁股，打到他们嗷嗷叫，看他们还敢不敢顶撞你。”牛棠棠见夏侯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拍着胸脯道，“你下不去手，我让小望来，或者我来也行，想我以前……” 牛棠棠及时收声，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呵呵，反正你记着，咱们现在相依为命，你有啥事情千万不要憋在心中，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对策，人多力量大嘛。” “牛姑娘，似乎永远都这么有活力，永远都不怕麻烦。” 夏侯彧有点羡慕牛棠棠的无所畏惧，反倒是自己，瞻前顾后，像个懦夫。 “我无依无靠，即便得罪什么权贵，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你不一样，作为父亲，就算你不在乎性命，也要为三个孩子打算将来。”牛棠棠抬手拍了拍夏侯彧的肩头，“兄弟，你辛苦了。” 夏侯彧：“……” “你什么表情，我可是难得安慰人的。” “我……”夏侯彧冲牛棠棠笑，“我就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牛姑娘，谢谢你。” “不客气。” 牛棠棠眼珠一转，凑近夏侯彧跟他打听：“你那四位下属，长得如何？不会像沈琅，长得一副欠他八百万的样子吧？” 夏侯彧没理解：“牛姑娘的意思是？” “想找个男人，排解一下寂寞。” 夏侯彧：！！！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牛棠棠看到夏侯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日子多少有点枯燥，我就想找个男人花前月下，最好是要死心塌地的那种……” 倏地，牛棠棠又想到了办法。 找个比温天赐优秀一百倍的男人，然后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然后打着帮自己出气的旗号，不就能跟温天赐纠缠上了吗？ “夏侯彧，我想到办法了，我想到……” “咚！” 牛棠棠没说完，夏侯彧还没开口问。 两人就看到，一团东西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摔在两人脚下。 “噗，咳咳咳……” 牛棠棠抬头看了看，是个断崖，再一看地上的东西，不，是个人。 但这次，是个女人。 第44章 我是瞒着天赐来的 “牛姑娘小心。”夏侯彧往前一步，将牛棠棠护在身后，面有警惕地打量四周，“荒郊野岭，怎么会有个女人？” 牛棠棠捡了一根树枝，轻轻挑起覆盖在女子面上的面纱。 “哇！” 纵然见过无数美人的牛棠棠，嘴里都要发出一声惊叹：“她长得真好看。” 一张毫无瑕疵的鹅蛋脸，面色如玉，肌肤赛雪，双目紧闭，秀眉微微蹙起，像是天仙下凡，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难不成是从黑风寨逃出来的？”夏侯彧分析。 “不会。”牛棠棠摇头道，“黑风寨所有姑娘我都见过，看她的样子，跟我遇到你之时的情况，很像。” 夏侯彧盯了女子几秒，抬头看了看上方，眼眸一冷：“牛姑娘，此地不安全，走！” “好，那你背她。” 夏侯彧：？？？ “我这人就这样，要么不要被我遇到，我遇到了，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理，再说了，她长得这么好看，带回去把她养好，哪怕就放在家里当个花瓶，天天欣赏一下，也是好的。”见夏侯彧杵着不动，牛棠棠板起脸，“你不乐意啊？” “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乘人之危。更何况，这女子处于昏迷状态，若在行走过程中，发现自己被陌生男子背着，定要方寸大乱。” 夏侯彧分析得有道理，是自己考虑不周。 “那……” 牛棠棠视线落到板车上：“把她放在板车上，我扶着她，你来推，可以吧？” “可以。” 两人飞快将女子抬上板车，牛棠棠还把外衣脱下，盖在女子单薄的身躯上。 看到牛棠棠的举动，夏侯彧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外袍脱下，盖在牛棠棠身上。 “哎，你身体还没好呢，再说就几步路，我不冷。” “穿上！” 夏侯彧头一次，语气强硬：“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整个家就会跟着乱。” 一家之主？ 这形容，牛棠棠爱听，她赶紧把衣服穿好，衣服上还有夏侯彧的体温与一股淡淡的清洌香。 这应该就是师兄说的男人味？ 牛棠棠还抬起手，凑近闻了闻衣袖。 夏侯彧见状，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虽是个男人，但我很爱干净的。” “看得出来，你把我给你买的衣裳，保护得很好。”牛棠棠抬头冲夏侯彧笑。 偶尔间从树杈投出来的阳光，调皮地洒在牛棠棠发间，脸蛋，肩头。 夏侯彧惊奇地发现，牛棠棠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蜕变了。 白白嫩嫩的脸蛋上，是甜甜又暖心的微笑，身形也比先前轻盈不少。 要他说，牛棠棠才更像是天仙下凡。 因为夏侯彧从未见过，像牛棠棠这般充满生命力的女子，哪怕陷入泥潭，她都能把泥潭想象成洗澡水，在里头高兴地唱歌。 “夏侯彧，你耳朵怎么红红的？” “哦，没有。”夏侯彧低头，“咱们回家吧。” “嗯，回家。” 一进家门，牛棠棠就把女子弄到屋中，把好奇的大家全都赶出门外：“从今天开始，除开三个孩子，我这个屋子，你们两个大男人，加上小望，不许随便进，现在去给我烧点热水。” 她一发话，大家不敢不从，转身就走。 “主子，这怎么还捡了个女子回来，看她岁数，应该跟小望差不多。” “她是从断崖上掉下来的，伤得不清，也不是从黑风寨逃出来的姑娘，从她身上的打扮来说……”夏侯彧两眼眯了一下，“非富即贵，牛姑娘是个热心肠，遇到了就不会不管，现在跟她说，她也听不进去，咱们只管听她吩咐，保护她就好。” 沈琅点了下头，倏地又抬头愣愣地看着夏侯彧：“我怎么觉得，主子有点变了？” “是么？”夏侯彧轻哼，“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你肯定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那天都去挑粪水了。”沈琅气结，“想我以前……罢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不错，何必纠结于过去。” 夏侯彧笑了一下，眼中透出浓浓的自信：“既然天不亡我，他日，定能拨乱反正。” 听到主子这句话，沈琅心里很感慨。 真没想到在与牛姑娘相处这些日子中，主子居然渐渐走出了心结。 牛姑娘真是个妙人。 牛棠棠要照顾昏迷的女子，午饭就吃得简单点。 郑路那边，差不多要把荒田翻完了，也没第二次挖到金子。 一气之下，他加大马力，最终在太阳落山前，把荒田全翻了，但一无所获。 “就这点金子，还不够我爹一顿酒钱，他回去肯定要骂我。” 望着气呼呼的郑路，牛棠棠安慰他：“郑大哥，你往好处想，你跟我认识了，还知道我这里种棉花，日后种植棉花这价值，也比一点点金子高多了吧？” 郑路一听，的确是这么回事，立马又高兴起来：“那我现在就回家，大不了被我爹打一顿，反正我皮厚，打不死。” “没事，打伤了，我给你治，免费。” “哈哈哈哈。” 目送郑路离开，牛棠棠把大门关上，转身准备回房看看那女子的情况。 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郑路，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郑大哥，是不是……” 结果，外头站的是一位不速之客。 “牛姑娘，原来你真的住在这里。” 站在门口是，不请自来的张婉儿，跟另外两个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会功夫的高手。 “婉儿姑娘，怎么选晚上来？这个点，我都要睡觉了。” “我若白天来，你未必让我进门，所以只能选晚上来，再说……”即便是黑夜中，张婉儿那双眼眸依旧闪闪发光，“我是瞒着天赐来的，牛姑娘当真不让进你的家门吗？” 好个以退为进。 牛棠棠心里冷笑，不过她有高手，自己也有高手。 根本不怕她搞出什么名堂，便侧开身子：“婉儿姑娘请进，就是院子简陋，可不要嫌弃。” 本以为还要与牛棠棠浪费些口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让自己进去了。 看来，她的骨气，也就那么一点点。 张婉儿微微颔首，像只高傲的孔雀，缓缓走进院中。 第45章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牛姑娘，你这院子，怎么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牛棠棠刚关上门，耳边就传来张婉儿的抱怨声：“农家小院，自然比不上婉儿小姐住的大宅子。你这边来，我去生个炭火来，一会儿就暖和了。” 炭火加上手中的热水，很快让张婉儿整个人暖和起来，她呼出一口寒气：“牛姑娘，我知道天赐与他家人先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你俩桥归桥，路归路，按理说我也不应该来深夜找你……” “婉儿姑娘，你能不能说重点，我还等着睡觉呢。”牛棠棠一点面子都不给张婉儿，还打个哈欠，“我每天天亮就要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可累呢。” 张婉儿没想到牛棠棠这般不给自己面子，面色一沉，轻轻把茶杯放下：“那我便开门见山，天赐来找你，你为何不配合他？” “我应该配合他吗？”牛棠棠反问她。 “你一个女子，住在如此破旧的小院，穿得又这般破旧，天赐现在是状元，要不了多久，他就跟着我，一块回到太守府，前途不可估量，牛姑娘你现在配合他，等于是帮你自己。” 张婉儿高高在上又故弄玄虚的样子，令牛棠棠很不高兴：“他不是状元吗？怎么还要靠你这个未婚妻深夜来求他前妻打配合呢？” “牛姑娘，你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张婉儿并未生气，反而直戳她认为牛棠棠最在乎的东西，“你现在是娘家回不去，婆家去不了，连安溪村的村民都厌恶你，来之前我打听过了，这个院子靠近云来村，只要我稍微提醒云来村的村长一下，到时候你连这个破院子都住不了，你还能去哪里？” 待在房中的夏侯彧，听着张婉儿的话，瞬间捏紧的拳手。 若不是怕自己给牛棠棠带来麻烦，他真想冲出去，把这个无礼的女人，丢出去。 沈琅也是一样，顺带他要摁住，一副随时准备杀人状态的牛小望：“淡定，相信你棠棠姐，她自有办法化解。” “那个女人，在欺负棠棠姐。”牛小望眼中弥漫着杀气，咬牙切齿。 “消消气，你看到现在，她可吃过亏？都是别人吃亏多。”沈琅干脆把牛小望整个人抱在怀中，不停地安抚。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牛棠棠的声音。 “我明白了，等你走了，我立马收拾行李，远走高飞，反正我了无牵挂，去哪里都行。” 张婉儿一怔，看着冲自己摊手，一脸无所畏惧的牛棠棠，生气了：“牛棠棠，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牛棠棠冲张婉儿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道：“其实说起来，我还挺佩服温天赐的，明明是个大男人，还是个状元，却要躲在女人身后，让婉儿小姐替他冲锋陷阵，以后的仕途怕是不好走啊。” “啪。” 张婉儿重重一拍桌子，一跃而起：“牛棠棠，你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吗？” 她有毒吧？ 自己又没说她，她怎么就炸了。 “婉儿小姐，你以为就靠你带着两个打手，就想逼我就范？”牛棠棠呵呵一笑，看到已经拔刀的高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泼过去，再来一个螳螂扫腿，就咔咔两下，两个高手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大叫。 “漂亮。” 屋内的沈琅，不由说了一句。 立马惹来夏侯彧与牛小望的眼神问候。 张婉儿哪里见过这阵仗，立马吓得花容月色，眼中泛泪：“牛棠棠，你要做什么？你、你要是敢胡来，我爹知道后，他不会放过你的。” 牛棠棠没搭理她，转身去厨房灌了一壶热水，放在桌上，抬头看她：“现在能说人话了吧？” 张婉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吞了下口水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一件是天赐那事，他很需要你的帮助，这样他就能得到县太爷的信任了，第二件是你先前送我的水果，刚好我去拜见县太爷夫人，就转送给她了，她吃了以后，特别喜欢，现在吃完了，亲自来找我要，所以我想找你买点。” “蔬菜瓜果，我这里多的是，只要你有钱，我都可以给你。至于第一件事，我跟温天赐现在又没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他？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来。” “只要你能帮他，什么条件，随便你开。” “你？” 牛棠棠哼笑：“你能帮我什么？给我点钱，再给我找个好夫家，或者给我买个宅子？” “这些都可以。” 女人一生不就是追求这些么，张婉儿很自信牛棠棠会上钩的：“而且我还可以帮助你娘家人，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如此一来，你跟他们的感情不就修复了。” “可别，我好不容易摆脱娘家那帮吸血鬼，你可不要乱发善心。”牛棠棠连连摆手，“荒田挖出金子的事儿，云来村早就知道了，即便有金子，也挖光了。” 张婉儿一听，生气了：“你是故意的？” “冤枉啊，云来村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我一个小姑娘怎么跟他们斗？”牛棠棠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现在拿此事做文章，估计对温天赐帮助不大，弄不好来惹来一身骚。” “我只要一个由头，至于后续怎么样，跟你无关。” 张婉儿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让牛棠棠想起一句话：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其实这事，可以让温天赐从安溪村调查，首先来挖金子是安溪村，好像还挖出不少呢，云来村什么都没挖到，倒是把地全翻了一遍。”见张婉儿蹙眉，牛棠棠耸肩，“我的话，你不信也可以，让温天赐自己去调查吧。” “好，我就信你一回，你现在给我拿些水果来。” 张婉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若是县令夫人吃得满意，我会派人定期来取的，不会少你银子。” “多谢婉儿小姐。” 牛棠棠笑呵呵地把银子揣入怀中：“那您稍等一下，我去拿。” “嗯。” 张婉儿目送牛棠棠往后院走，扭头看向两个随从：“没用的废物。” “大小姐，趁牛棠棠去后院，我们进屋查查？” 第46章 这个家我说了算 屋内的牛小望听到这话，骨子的血液都在沸腾。 沈琅听到牛小望兴奋喘息，扶额。 恐怕，只有牛棠棠才把牛小望当成小屁孩。 “犯不着。” 张婉儿冷冷道：“她现在对我有用，至少现阶段不要动她，回去以后，安排几个人手，时刻盯着这里，记得不要让她发现。” “是！” 屋内三人听到这话，对视之时，乐了。 敢在小院附近安排人监视，纯粹就是找死。 “我挑了几样现在应季的蔬菜瓜果，要不要我试试，有没有毒？” 张婉打量一眼包袱中的蔬菜瓜果，摇头：“不用了，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婉儿小姐，慢走啊。” “牛棠棠，你真的对温天赐没有一点感情吗？还是说你是在欲擒故纵？” 临走前，张婉儿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句。 “那我问婉儿小姐一句，你真的爱他到死去活来吗？没有一点是为了自己？” 张婉儿心头一怔，弯腰便钻进马车内。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牛棠棠才返回家中，关上大门，头一扭，两个大男人跟四个孩子全站在院中呢。 “棠棠姐。” 牛运运是孩子中最黏牛棠棠的，一扭一扭跑向她，抱大腿。 “我刚才帅不帅？” 牛棠棠朝大家抛了个媚眼。 “咳。” “喂喂，你们什么反应，我就那么一下，就把两个高手撂倒，你们不……” “哐当，” 屋内传来的声响，打断牛棠棠的话。 “你们待着，我进屋看看。” 牛棠棠说完，就往自己屋内去了。 门一开，迎面而来就是一把匕首，她一个侧头，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啊。” 对方惊呼一声，匕首掉落时被牛棠棠一把握住：“你个小姑娘，脾气还挺爆。” “你、你是何人，要对我做什么？” 女子一开口，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掉，一颗颗跟珍珠似的。 “我是救你的人。” 牛棠棠说话间，用脚把房门合上。 “胡说，你定是来追杀我的。” 我靠。 牛棠棠是捅了被追杀者的窝吗？ 怎么一个个都是被追杀的。 “我没撒谎，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四肢的伤口，是不是有上药的痕迹？” 被牛棠棠一提醒，女子才感觉，自己除开没什么力气，伤口好像一点都不痛了。 但她还是不信，满眼警惕地看着牛棠棠：“你为什么救我？你会这么好心吗？” “我也不想啊，可我走得好好的，你突然就从天而降，掉在我面前，我总不能一脚跨过去，当没看到吧？”牛棠棠摊手，“不过你命也挺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还能爬起来。” “我……” 女子听完这话，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身躯一软，直直往下坠。 “哎，小心。” 牛棠棠一个跨步，在女子倒地间，将她抱在怀中。 轻如羽毛，娇弱无骨。 一看就是被家中保护长大的娇娇儿。 “我回不去家了，父王要让我去大楚和亲，我才十五岁，听说大楚的皇帝又老又丑，呜呜……” 短短一句话，震撼了牛棠棠全家。 她捡回来的女子，难不成是个公主？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叫凤落歌，是南凉王最小的女儿，他明明说过，要宠爱我一辈子，结果转头就把跟大臣们议论，要把我嫁去大楚的皇室去，我好害怕，就央求母妃帮我逃走，可是半路被他们发现了，护送我的守卫全被他们杀了，呜呜呜……” 数月的奔波，加上心中的惶恐与绝望，一瞬间，情绪到达顶峰，崩溃了。 “哇，你好勇敢，居然突破层层追杀，逃了不说，还活了下来。” 牛棠棠是懂怎么安慰人的：“最后被我捡到，说明你命不该绝。” 凤落歌愣了几秒，忙从牛棠棠怀中退出，俯身跪拜：“方才落歌多有得罪，还望姐姐见谅。还有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他日我若能重返南凉，我一定不会忘记姐姐的。” “礼重了，快起来，你还很虚弱呢。我叫牛棠棠，你日后唤我棠棠姐就行。” 人娇弱没关系，懂礼貌，知礼数，就行。 “你饿吧？” 见风落歌点了点小脑袋，牛棠棠把一直温着的米粥端来：“来，我喂你。” “我喝了粥，那棠棠姐吃什么？”凤落歌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眼下又瞧见牛棠棠穿得很破旧，心里立马很愧疚，“早知道我就应该多带点盘缠的。” “你不用操心吃饭的问题，先把身体养好再说。”牛棠棠吹了吹粥，送到她嘴边，“吃饱了才有力气。” “多谢棠棠姐。” “不谢。” 同样是身份高贵，张婉儿拽得跟欠她五百万似的。 再看看人家南凉小公主，不光会察言观色，还会体贴他人，果然人跟人是有差距的。 等凤落歌睡下，牛棠棠才出门。 三个孩子已经睡觉去了，两个大男人与牛小望还站在院中呢。 个个眉关紧锁。 牛棠棠想起来了，他们耳力好，定是听到凤落歌的话。 “没事，这里是大楚的地盘，南凉人肯定不会找上门来。” 夏侯彧没想到随便救回来的女子，是南凉小公主，在一看牛棠棠无所谓的态度，敛眉：“南凉这些年一直跟大楚冲突不断，如果被官府知道，南凉公主在此，定会抓她去邀功。” “你不说，我不说，她不说，谁知道她是南凉小公主？”牛棠棠扫了夏侯彧一眼，“你不是个铁匠吗？怎么对国家大事这么清楚？” “牛姑娘，你误会了，主子他也是……” “你也一样，上次温天赐来，你对大楚刑法脱口而出……”牛棠棠打断给夏侯彧解围的沈琅，“至少凤落歌与小望，没有隐瞒他们的出身与身份，至于你俩跟三个孩子，哼哼……” 此话一出，两个大男人瞬间低头，不说话了。 “再有，你们写的保证书说好了，这个家我说了算，我想留谁就要留，你们看不惯，会觉得给你们带来麻烦，可以现在就走人，我保证不拦着。”牛棠棠走到大门口，把门打开，“是去是留，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 第47章 吵架了 “牛姑娘，这里是你家，你想留下谁，我们无权过问。”夏侯彧一个退步，抱拳，“抱歉，是我们唐突了。” 夏侯彧不愧是当主子的人，从不找借口，做错就是做错，认错态度也好。 “算了，看在你们还对我有用的份上，我就再原谅你们一次，不过从今往后你们不可对我指指点点。”牛棠棠手指沈琅，“尤其你，整天疑神疑鬼，杞人忧天。” “是我不好，是我多心了，就罚我明天不吃饭？” 主子都低头了，自己再强出头，那岂不是给主子添堵。 沈琅认命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是我自己要求的。” 想以前，做错事情，要挨军棍呢。 不吃饭，不算该罚。 “嗯，那我明天进城买两只鸡，再弄点猪蹄……” 牛棠棠嘴里絮絮叨叨，打着哈欠便进屋了：“你们也早点睡啊，晚安。” “我去睡觉。” 牛小望知道，主仆两人又要深夜交流，直接给两人腾地。 “主子……” 沈琅一张口，夏侯彧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不管对方是谁，都不重要。” “话虽如此，可如今我们自身难保，若再来一个南凉公主，岂不是罪加一等？” 夏侯彧眉头一蹙，侧头看满脸凝重的沈琅：“你也怀疑我？” “主子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怀疑您？只不过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是与您无关，咱们无需……” “够了，不要再说了。” 哦豁！ 吵架了！ 说是去睡觉的牛棠棠，实则躲在门口，拉开门缝偷偷看呢。 身为复合型人才，夏侯彧与沈琅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自己？ 在与他们相处几天后，牛棠棠就已经很确定，当初牛好好的话，全是谎话。 至于，他们为何要选择隐瞒身份。 无非就是一点，他们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必定引来杀人之祸，还会殃及无辜。 而一般这类人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家族。 通常的话，即便不是皇室中人，也会跟皇室挂钩。 当然，牛棠棠没空跟人家摊牌，反正自己需要人干活，他们也需要一个落脚地，就互相利用呗。 等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再谈后续。 做好打算的牛棠棠，这会儿是真困了，打个哈欠，往地上一趟，睡了。 “是属下不好，让主子生气了。” 寒风中，沈琅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 夏侯彧迎风而战，许久他悲凉的嗓音缓缓响起：“你以为我不着急吗？不想与父兄联系吗？我不敢，一旦被探子抓到，对他们就是无妄之灾，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有时间纠结，还不如尽快与云州他们联系上。” “我明白了。” 沈琅抬头，望着夏侯彧：“主子……” “我已经放下了，眼下对我而言，只有责任。” 夏侯彧抬手拍了拍沈琅的肩头：“不早了，休息吧。” 今晚，对沈琅来说，是个无眠之夜。 在县衙抄录一上午文书的温天赐，刚从县衙出来，准备去街上转转，放松一下。 就见张婉儿身边的侍从等在县衙门口。 “可是婉儿有事？” “天赐少爷，婉儿小姐今早起来身体不舒服，郎中说她得了风寒，您快去瞧瞧吧。” “好。” 温天赐点头，下台阶之时，看到跟随的牛家兄弟，忙道：“你俩不要跟着我了，跟于大人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温天赐是去见心上人的，牛家两兄弟也不好跟着。 于是，便应下了。 正值午膳。 县令夫人亲自做了菜，来陪丈夫用膳。 县太爷一听温天赐去见张婉儿了，哼了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县令夫人还记着，张婉儿跟自己说的话，给丈夫夹菜：“相公，自从天赐来了县衙之后，你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如今我月份越来越大，我总是担心，等到我生产之时，你不能陪着我身边。”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生产前日，我就要陪着你。” 这是属于县令第一个孩子，他自然会格外重视。 “相公，其实你身为县太爷，有些事情，你应该放手让天赐去干，虽然说他是太守的准女婿，但他跟婉儿还没成亲，一切就是未知数。” “夫人，你不懂，我让温天赐抄写文书，也是在磨炼他的性子，我当了县令这么多年，我会这么小心眼，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计较，哪怕他的准岳丈是太守，我跟太守把酒言欢之时，他还不是在哪里呢。” “说来说去，相公不就是怕他是太守派来监视自己的，那不如相公把那些难处理的事情，丢给他得了，他处理不好，你也可以给太守写信，说他能力不行，还在县衙耀武扬威。”县令夫人自然是站在丈夫这边的，“顺带还可以让太守好好斟酌一下这门亲事，咱们平安县比温天赐家室好的男人多去了，我弟弟今年刚满二十，刚好与婉儿相配。” 这才是县令夫人的目标，如果能让弟弟娶了张婉儿，那两家就是强强联手。 说不定，过了几年，太守就把丈夫调过去，那自己肯定跟着去，生活质量不就上了一个档次嘛。 “夫人，你这办法好。” 县太爷眼睛一亮，放下筷子，狠狠亲了一口夫人：“等我忙完了，我带你去买你最喜爱那几件首饰。” “相公，你真好。” 县令夫人依偎在丈夫怀中，眼中全是甜蜜的笑意。 “婉儿，婉儿，你身体如何了？” 另一边，温天赐来到张婉儿房中，便奔向床边，结果看她好端端坐在床沿上，愣了：“婉儿，你没事？” “我若不是想个法子，县太爷肯定要问东问西的。”张婉儿冲温天赐笑，拉着他坐下，“我若不这么说，县太爷可不又要借此由头，找你麻烦？” 温天赐目光一柔，握上张婉儿的手：“难为你费心了。” “天赐，我长话短说，昨夜我去找了牛棠棠，从她口中，我得知，率先发现荒田有金子是安溪村的赵村长，赵村长带着村民去挖金子，却唯独不告诉温家，这明摆着，是不想让你知道。” “你去找牛棠棠做什么？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呢？” 第48章 下官经验不足，还请大人指点 “我就是知道，跟你商量，你不会让我去，所以我才先斩后奏，而且我去找，是因为县令夫人来找我。”面对温天赐的质问，张婉儿没有一丝不好你或者不开心，反而耐心解释。 听完事情经过的温天赐，眼中浮现歉意：“婉儿，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天赐，当我跪在父亲面前，坚定跟他说，我要嫁给你之时，我就做好准备，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现在我做任何事情，哪怕受到屈辱，我都无怨无悔。”张婉儿紧紧地握住温天赐的手，“所以，你我之间，不存在欠不欠，也不存在委屈不委屈。” “我明白，我等下回衙门，收拾一下，就回村里调查。” “天赐，我们会有光明的未来。” 下午，温天赐回到县衙，正准备酝酿理由，牛大壮就说，县太爷找他。 他心里一慌，县太爷这么快就知道？ 但一想，他要是知道荒田有金子，肯定亲自去了，犯不着找自己。 于是，稳稳心神去找他了。 “下官见过于大人。” 即便自己是太守的准女婿，但该有的礼节，温天赐从不含糊。 “天赐，你来县衙也快一个多月了吧？各方面还适应吗？” 温天赐摸不清县太爷这么问的原因，便说了几句客套话。 县太爷一听，就知道温天赐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想了想便道：“临近年关，城内小偷突然增加了不少，光上个月，就抓了三十几个小偷，在这么下去，牢房都不够住了，天赐，你是新科状元，你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处理这帮小偷才是最好的。” “那自然是按照他们偷盗的金额，来定他们的罪，杖刑，关押……” 温天赐说着说着，见县太爷眉头蹙起，忙低头拱手：“下官经验不足，还请大人指点。” “就是因为杖刑关押，不管用，所以我才烦恼，而且他们偷盗的，都是一些寻常之物，刑满释放后，过段时间又会再犯，来来往往，百姓们苦不堪言，衙役也是怨声载道。”县太爷盯着温天赐看，“你就没有个好主意？” “下官愚昧，暂时还未想到。” “那这样，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你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否？” “下官一定完成您的嘱托。” 不管行不行，先答应下来没错。 “好了，你先下去吧，把今天的文书抄写完，就可以回家歇息了，听说婉儿小姐得了风寒，她现在好些了吗？” “吃了药，发了汗，已经好些了，多谢大人关心。” “没事就好，去吧。” “下官告退。” 温天赐心情有点烦闷，一件事情都没办好呢，现在又来一事。 算了，先把文书抄写完，找婉儿商量对策，她主意多，定能想到法子。 牛棠棠说好今天进城，就真进城去了。 主要油盐酱醋用的差不多了，再屯点，免得到时候下雪，山路不少走。 这次跟她一起来的，还有牛小望。 “小望，要不要给你买点零嘴？” 牛棠棠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了，装的满满一车：“你才十六岁，整天板着个脸，跟个小老头似的。” “棠棠姐觉得不好，以后我就不板着脸了。” 牛小望挤出一个笑，但在牛棠棠看来，比哭都难看：“算了，你还是做自己吧。” “人就是奇怪，没钱的时候，拼命想着有了钱就会攒起来，真手里有钱之时，又想快点花掉。”牛棠棠摸着下巴间，“对了，落歌还没合身的衣裳，走，我给她买两件去。” 去了先前买衣裳的成衣店，老板一看是老客户，便很热情的招待。 就在牛棠棠准备付钱与牛小望走人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声。 “快去报官，有土匪，有土匪。” 掌柜一听有土匪，忙让伙计把大门关上。 可惜在关最后一扇门之时，伙计慢了一步，一把长刀横过来一瞬间。 牛小望两眼一眯，伸手拽过伙计，两只捏住长刀。 只听“呯”一声，长刀断成两截。 “掌柜，快带大家躲到后面去，这里交给我们。” 没想到，来古代这么久，终于有一场像模像样的架可大。 “棠棠姐，不用你出手，我一人就能搞定。” 牛小望说了一声，便要出去。 “给我抓个活的。” 早上才去黑风寨送菜回来，他们现在忙着整顿，根本没时间下山祸害百姓。 那就说明，今天这帮土匪，是其他寨子的。 “知道。” 看着牛小望出去一瞬间，牛棠棠连忙扑倒门口，一直听夏侯彧说这孩子厉害。 就是没见识过。 如今有机会见识，牛棠棠看的连连惊叹。 不愧是杀手组织出来的，连一个血奴都这么强悍。 那如果是真正的杀手，岂不是厉害十倍？ 牛棠棠心里有点担忧，如果真被杀手组织找上门来，胜算不大。 “豁。” 就在牛棠棠思考间，眼睛看到牛小望五指抓住一个土匪的胳膊，就那么一下，对方就响起杀猪般的叫声。 想到棠棠姐说要抓个活口。 牛小望一掌劈在土匪后颈，见他晕了过去。 便将他往成衣店口拖。 “官府来人了，官府来人了。” 幸好，这里离官府近，很开十来个衙役，就把街道控制住了。 “把他弄醒。” “好。” 牛小望又是一掌，躺在地上的人，嗷了一声，睁开眸子，茫然地盯着打量自己的人。 “你们是谁，知道老子是谁吗？” 瞧这狂傲的姿态。 牛棠棠拿出随身携带的菜刀，快准狠地挑断对方的裤腰带：“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怕不怕，自己的屁股被全程的老百姓看到，日后你就成了同伴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是懂，怎么侮辱人的。 瞧瞧，地上的大汉，一脸敢怒不敢动，生怕裤子掉下来：“要杀要剐，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别急嘛，你先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土匪？”牛棠棠把玩着菜刀。 大汉看着在自己头上旋转的菜刀，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让自己脑袋开瓢。 经过三分钟的深思熟虑，大汉开口了。 第49章 我就是这样的强者! “我叫朱三，是白风寨的人。” 牛棠棠一听就乐了，这叫什么？ 踏破，不对。 无心，也不对。 算了，不引用典故了。 “白风寨，那是什么地方？” 朱三看着对方面上露出一丝疑惑，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我都被你们这样了，你不知道白风寨是干嘛的吗？” “白风寨很有名吗？” “白风寨不要太有名，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土匪窝，人最多的时候，有五百多人呢。”朱三一脸骄傲，“个个英勇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你怎么连个小孩都打不过？” 牛棠棠一句，浇灭了朱三的热情，他瘪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这话收回，你们白风寨大白天就敢下山作乱，不怕官府啊？”牛棠棠是故意这么问的。 “哼，官府那帮只吃饭不干活的孬种，每次都被我们耍得团团转。才不怕呢。”朱三知道自己的同伴就在不远处，一旦他们清点人数，发现少了自己，一定会来营救的，到时候他要把眼前的胖丫头剥光，让她在寨子爬一圈。 牛棠棠一看朱三那闪烁的小眼神，就知道他在酝酿什么诡计：“是等着你同伴营救你？” 朱三一怔，她是怎么猜到自己内心所想。 “我诈你呢，不过你现在的表情，说明我猜对了。”牛棠棠搬来凳子坐下，“小望，给他剃个头，大过年的，换个新发型，凉快凉快。”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注重头发，剃头，等于要命。 “你试试看，你个臭丫头，等我同伴到了，看我怎么让你死。” 牛小望才不管他叫唤，一只脚踩在他胸口，咔咔几下，就用菜刀给朱三剃了个光头。 阴冷的眼神，对上他愤怒的双眼：“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此人的眼神，好阴毒。 朱三瞬间不敢说话了。 “现在白风寨有多少人，有几个当家？”反正不着急回去，能打听多少是多少。 朱三本不想回答，但接着胸口一痛，他立马屈服了：“现今三百多人吧，有五位当家。” 当家越多，越容易闹矛盾。 很好。 “大当家是谁，叫啥？” “大当家姓陆，名高义。” “五位当家，关系如何？你跟哪位当家？” “我是跟五当家，五位当家，关系怎么样，我不太清楚，反正五当家是最好的。”说起五当家，朱三一脸就是崇拜样，“二当家病弱，三当家花天酒地，四当家整天为个女人死去活来，只有五当家才是真正做大事的男人！” “那大当家干嘛？退位了？” 看来，白风寨也挺有意思的。 “大当家在闭关，此时下山，是五当家的主意，最近寨里粮食紧张，再不抢点东西，兄弟们都要饿死了。” 朱三这么一说，牛棠棠眼睛一亮：“你们缺粮？” “哪个土匪窝不缺？”朱三哼声。 三百多号的大寨子，不光能赚钱，还能帮黑风寨大当家送情报。 再把白风寨一事，作为人情卖给温天赐。 实现一箭三雕。 “朱三大哥，我今日不取你性命，而且我一人能解决你们口粮问题，若是想好了，来云来村附近的一个荒废小院找我。” 朱三蹙眉，满脸不信地看着眼前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今天都把你头发剃了，我让你走就是放虎归山，我现在还把我住在哪里告诉你，自然是诚心想跟你们白风寨做这一门生意，你可以跟你们五当家商量一下，即便买卖做不成，就当交个朋友。”牛棠棠指了指牛小望，“你也见识到我弟弟的厉害之处了，别看他年纪小，灭你们一个寨子，不是问题。” 朱三浑身一颤，怪不得她这么自信，原来她身边有高手。 “考虑好了，就应一声，对了，来的时候，只能你跟五当家两个，要是在周围埋伏什么人的话……”牛棠棠微笑，“可能明年的那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牛小望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毕竟，他昨天就把张婉儿的人，全都杀了，还搞脏棠棠姐给自己买的衣服。 好气。 “知道，知道。” 得到自由一瞬间，朱三提着裤子宛如箭矢，嗖地一下，没影了。 看到他消失在人群里，牛棠棠走到牛小望跟前，抓住他的右手，从背包里掏出创可贴，给他贴上：“你方才用自己血涂抹在他伤口上了？他会死吗？” 别忘了，牛小望的血液是含有剧毒的。 “一点点，死不了人，就是每月发作一回。” “干得漂亮。” 牛棠棠竖起大拇指：“对付这种恶人，就要以暴制暴。” “棠棠姐，不觉得我杀人不眨眼，凶残至极么？”牛小望转动漂亮的琥珀色瞳仁问。 “我要是你这个年纪，有你这身功夫，我肯定满世界炫耀，再说，真正的强者从不惧怕任何人，任何环境。”牛棠棠咧嘴一笑，“我就是这样的强者！” 牛小望点头，眼底浮出笑意。 他喜欢棠棠姐的霸气。 临走前，店家为了表达牛棠棠救命之恩，送了好多衣裳。 这可把牛棠棠乐开花了，这下好了，大家都有新衣服穿了。 回家之时，太阳刚刚落山。 牛小望去整理东西，牛棠棠便把城中遇到的事情，兴奋地讲给夏侯彧听。 “牛姑娘，那你没受伤吧？” “没有，有小望在呢，他非常可靠，让我特别有安全感。”牛棠棠知道小望这孩子看似沉默孤僻，实则他特别在意他人的看法，那自己多点一点他爱听的话，他就一定能开朗起来。 “那你真的决定，要跟白风寨做生意吗？” “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能拉温天赐下水，我肯定干。” “可这样一来，就会跟官府牵扯上，你有把握能对付官府吗？” “真到那个时候，不是还要你吗？”牛棠棠见夏侯彧一愣，双手环胸，一步步靠近他，“吃我的，住我的，日后关键时刻，肯定要你来撑场！” 她进一步，夏侯彧就退一步：“牛姑娘若有相助，我必定会帮，就怕……” 第50章 那您想让我怎么做? “不怕，反正你长得凶神恶煞的，眼珠一瞪就能把衙役吓个半死。”牛棠棠拍着夏侯彧的肩膀鼓励他，“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夏侯彧：“……” 有时候，他也挺无助的。 “行了，收拾一下，准备明日迎接贵客！” 就在牛棠棠忙活之时，官府内却乱套了。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土匪出没？”县太爷一拳砸在桌上，吓得底下的衙役个个静若寒蝉，头快埋进地里了。 “大人，下官听说集市有土匪出没？” 本来抄写好文书，欲要回家的温天赐，一听有土匪，连忙赶来：“可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 “天赐，这边暂时不需要你帮忙的，你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县太爷冲温天赐微微一笑，“马上过年了，土匪出没很正常，你外出之时，一定要小心，对了，你关照一下婉儿小姐，让她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出门了。” “多谢于大人关心，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去吧。” 待温天赐一走，县太爷笑容一收，将师爷招呼来，在他耳边叮嘱几句。 师爷便匆匆走出去了。 “抓到的土匪，先关进大牢，听候我发落。” “是。” 天一黑，县太爷便坐上轿子，带上师爷跟四个心腹，往山上去了。 走了一个时辰的夜路，抵达深山老林。 “稀客，稀客，于大人里面请。” 县太爷从轿子里头出来，望着冲自己笑的人，气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的人，今天下午差点在集市闹出人命？” “什么？我不知道啊？” 对方正是白风寨的三当家乌托：“居然还有这种事？” 县太爷眯眼看着怒气冲冲的乌托：“此事，你当真不知情？” “于大人，先进屋。” 两人一进房门，就有人穿梭在夜色中，将于大人来白风寨一事，先后传达下去。 “于大人，我跟你又不是第一次合作，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乌托给于大人倒了一杯水，想了一下后，怒拍桌子，“我知道是谁了，肯定是老五那家伙，前几天我跟他发生一些不愉快，一定是他怀恨在心。” “既然今天一事没造成什么损失，就算了，你的几个兄弟，等过个几天，我随便找个理由将他们放了便是。”于大人喝一口茶道，“我今夜亲自前来，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三当家。” “于大人请说。” “温天赐知道吗？” 乌托点头：“知道，就是那个新科状元，您不是不喜欢他吗？” “是啊，如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状元，我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偏偏他有个太守准岳丈，太守女儿还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帮他出谋划策，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五年，他靠着太守的扶持，平步青云。”县太爷说到这里，眼中有愤怒闪过，“本官来平安县快二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个芝麻官，凭什么他温天赐就那么好命。” 乌托听明白了：“那您想让我怎么做？” “我听闻，三当家这些年，到处收罗长相身段一流的女子，但肯定没有尝试过真正的富家千金吧？” 秒懂的乌托立马就嘿嘿笑起来：“多谢县太爷。”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 “五当家，县太爷走了。” 五当家叶占奎，听完下属的汇报，低头看向跪着的朱三：“朱三，你觉得你说的事情，靠谱吗？” “呃……这个……” 朱三脑门渗出汗水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生怕回答错了，脑袋没了。 “朱三……” “我觉得此事可以试试，就算不成功，那五当家您也没什么损失，若是成功了，那大当家就会对您另眼相看，您就能压其他几位当家一头。”朱三说完这话，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叶占奎眯眼想一下，觉得朱三说的话，很有道理。 再说，他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弄出什么动静。 “行，明日你跟我一块下山去，去会会那个叫牛棠棠的胖丫头。” 清晨，打开房门一瞬间，牛棠棠惊喜地发现，外头飘起了雪花。 “哇，下雪了？” 牛棠棠立马跑到院中，开心地接雪花玩。 “牛姑娘，早，我已经把热水烧好了，你可以来洗脸了。” 扭头，看着从厨房内探出头来的夏侯彧，牛棠棠走进去：“你今天起得这么早？” “嗯，有点睡不着。” 每回到了下雪的时候，自己两条膝盖，便会钻心地疼。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牛棠棠觉得夏侯彧今天面色不太好。 “没事，就是没睡好，等事情忙完，补个觉就行，你先洗脸，我去喊孩子们起床。” “好，今天下雪，那我就煮粥吧，再弄点配菜。” 吃过早饭，牛棠棠去看望凤落歌，经过一天的休息，她的状态已经大好。 “落歌谢过棠棠姐救命之恩。” 牛棠棠刚给凤落歌上完药，她就来了个大礼：“你昨天就谢过我了，不必再谢，我都记在心里了，再说你现在还是逃婚的公主，千万不能被外人看出一点破绽，日后行礼什么的，就免了，知道吗？” 凤落歌点点头：“多谢棠棠姐指点。” “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就负责教导三个孩子的学习，你是公主，琴棋书画都会吧？”见凤落歌点头，牛棠棠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家的宗旨就是不养闲人，你要想留下来，就要靠自己的真本事，明白吗？” “落歌明白。” 凤落歌重重点头，本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遇到了棠棠姐。 感性的她，一把抱住牛棠棠：“棠棠姐，你真好，你跟我母妃一样好。” “哈哈哈，你不怕我把你卖掉？” “不怕。” 凤落歌摇头：“即便你要卖掉我，也肯定是万不得已，你救了我，等于给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这条命属于棠棠姐的。” “不不，只要是人，我都会救的。” “那不一样。” 见小公主一脸坚持，牛棠棠无奈了：“你开心就好。” “牛姑娘，白风寨的人来了。” 第51章 难不成你们之间有过节? 朱三很听话，让他只带五当家一人前来，还真就两人来。 牛小望已经勘察过小院周围了，没有可疑人士。 “白风寨五当家，叶占奎。” 叶占奎自报家门，看到牛棠棠出来之时，身后还跟着三人，一下子就明白，她昨日为何敢与朱三说那些话了：“你就是牛棠棠？我看你这小院也不大，前面还都是荒田，哪来的蔬菜瓜果？” “五当家，这么早过来，还没吃早饭吧？”对方语气中的轻蔑，牛棠棠听得出来，“若是没吃，刚好早饭多做了点，不嫌弃的话，吃点？” 被她一说，叶占奎还真觉得饿了：“行吧，就给你这个胖丫头一个面子。” 小米粥，花生米、炒鸡蛋、凉拌黄瓜。 这几样，作为白风寨五当家的叶占奎，不是没吃过。 所以，光看，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 但就在叶占奎喝了一口粥之时，他与朱三对视一眼，而后就去吃三个配菜。 之后，他俩就再也没说话，一直在干饭。 “看来，我做的饭，很合五当家胃口？” 牛棠棠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恨不得吧盘子吃下去的架势：“我的蔬菜瓜果绝对好，保证比你们在市面上买到的要新鲜，而且价格也实惠。” “白风寨如今有三百多号人，你能保证蔬菜瓜果能供应上？”本来是想来溜达一圈的叶占奎在吃了牛棠棠做的饭后，居然开始担心，她供应不上，“或者你有多少，给我多少，价格好商量。” “哪怕五百人，我也能供应上，不过我家人少，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送菜上，所以让五当家亲自来呢，先是认认路，然后您在派几个兄弟，以后每天来拉货，一来也不会暴露你们白风寨的位置，二来呢我们也轻松，您意下如何？” 叶占奎没想到眼前的胖丫头，考虑地如此周全，立马点头：“那价格怎么算？” “三百人，这算批发了，价格可以比市场优惠一点，反正您看着给嘛。”反正给不给自己都能赚，牛棠棠心态一直很平和。 “你个胖丫头……” “我有名字，我叫牛棠棠。”牛棠棠冲叶占奎微笑，“再说，我这是虚胖，我很快就能瘦下来……” “是我唐突了。”叶占奎想一下，摸出一块金子放在桌上，“先算三个月的，够吗？” 白风寨果然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一块金子。 牛棠棠拿起来掂量一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的金子。” 这话说的，真牛掰。 “好了，生意谈完了，五当家你可以走了。” “哈？” 叶占奎一脸茫然：“就好了？” “是啊，难不成五当家还要留下来，帮我种地？”牛棠棠冲他眨眼，“我跟家里人要把前面的荒田收拾一下，准备开春种点粮食什么的。” 就是自己来时经过的荒田？ 叶占奎问：“那么大的地方，就靠你们翻的？” “不是。” 牛棠棠摇头道：“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荒田内有金子，山下一个叫安溪村的村子先来挖了一通，后来又有一个叫云来村的，几天的功夫就把荒田翻好了，哦对了，此事还惊动了官府。” “官府？” 叶占奎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惊动官府呢？” “我也不知道，就那天官府来人，他说他叫温天赐，好像还是状元郎呢，结果态度极其蛮横，还好我机智，最后把他赶走了。” “他的确是状元郎。” 自己安插在三哥身边的人手，昨夜已经将他与县太爷聊的事情，一一说给自己听。 他们不光说到了温天赐，还提到了张婉儿。 “那你知道，张婉儿吗？” “她？” 牛棠棠想了一想：“好像是温天赐的未婚妻？” “对，就是她。” “五当家似乎对他俩很有兴趣？”牛棠棠故作惊讶道，“难不成你们之间有过节？” “那怎么可能？” 叶占奎笑，虽然自己是白风寨的五当家，但实则没什么权利。 大当家闭关，二当家病弱，四当家要死要活，所以现在整个白风寨都由三当家说了算。 偏偏自己跟他不对盘，几次在暗中给自己使绊子。 这次自己安排人下山打劫，一来是气不过，二来他想知道，三当家与县太爷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如果自己先一步除掉温天赐与张婉儿，那县太爷会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牛棠棠不知叶占奎在想什么，就看到他眼珠飞快转动，仿佛是在酝酿什么计谋？ “五当家，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我就是想到一切事情，现在要回去处理一下。”叶占奎立马站起来，吩咐朱三，“你留下跟牛姑娘说一下细节，我先回去。” “是，小的知道。” 叶占奎一走，朱三就显得孤立无援，只能冲牛棠棠笑。 但笑容，看起来有点虚。 “昨天你走的着急，忘了说，我弟弟在你伤口处加了点东西。” 朱三一听这话，立马跳起来：“什么什么东西？” ‘别慌，就是我弟弟的血有毒，现在毒素已经蔓延至你四肢百骸，每月有那么一天会痛一次，小事情不重要。”牛棠棠冲朱三笑的温柔，“你算五当家的心腹吗？” 朱三本想摇头，但一想自己中了毒，连忙点头：“是心腹，五当家还不是五当家那会儿，我就跟着他了。” “那很好，你能告诉我，他这般着急回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 朱三本还犹豫，但抬头看到站在牛棠棠身后的牛小望，吓得立马想县太爷深夜前往白风寨一事快速说来。 “什么？”牛棠棠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这可是官匪勾结，大逆不道。” “牛姑娘，你不懂。官府需要政绩，土匪需要生活，如果不相互合作，经常搞出点事情，怎么实现共赢？再说了，又不知是平安县一个县这样，其他县都有这样的事情。”朱三叹气，“若谁都能吃饱穿暖，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第52章 早晚都是炮灰 “此事不能乱说，县衙乃是一个县的权威，县太爷是父母官，应该为百姓谋福利，勤政爱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与土匪勾结来残害百姓呢？” 这话是夏侯彧说的。 牛棠棠扭头看他，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忙点头：“对，你说的很对，我很赞同，再说了又没人逼着你当土匪。” “可我没办法。” 朱三喊出来一瞬间，眼眶红了：“我五岁那年，家里遭遇洪水，一家七口都死了，我侥幸活了下来，靠着要饭才长大的，后来又遭遇干旱饥荒，我饿晕在路边，醒来的时候人就在白风寨，也是在白风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饱。” “靠着一顿饱饭，你就成为土匪，开始为非作歹？烧伤抢夺？”牛棠棠见过太多因为自己遭遇不幸，最后报复社会的人，在生命结束前那一刻，开始懊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害你家破人亡是天灾，而你现在却干着杀人的行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你有什么资格叫屈？” 牛棠棠现在明白，为什么林岳山被陷害，离开了白风寨。 因为双方理念不合。 林岳山更多是想让寨子内的兄弟，走上正途。 而白风寨不是，靠手段控制寨子内的兄弟，只为了让他们杀人放火，成就自己的利益。 “我……” 自知理亏的朱三，哼气：“反正我现在落到你们手中，你们说什么都对。” “朱三兄弟，你说不对，即便走投无路，你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参军。同样是杀人，在战场上，那就是杀敌，你杀的越多，功勋就越多，兴许还能光宗耀祖。”沈琅一时没忍住说道。 “那你们杀了我吧，替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朱三脖子一横：“来，给我个痛快。”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你现在对我们有用。”牛棠棠笑眯眯道，“你是五当家的心腹，日后就麻烦你把他做的事情，告诉我们。” “不可能，我是不会背叛五当家的。” “谁让你背叛，只是把他做的事情，告诉我们。”见朱三一脸士可杀不可辱，牛棠棠叹气，“我的目标不是五当家，我不会伤害他的。” “当真？” “你还真不愧是五当家的心腹，跟他个性是一样的，就你俩这样，早晚都是炮灰。”牛棠棠都能预感五当家接下来的命运了，当然他还不能死，若要打入白风寨内部，就需要一个队友，五当家就是这个人选。 与朱三说完细节后，牛棠棠便让他离开了。 确认他走远后，牛棠棠与夏侯彧去了一趟黑风寨。 大当家没想到，牛棠棠会如此在意自己与白风寨的恩怨。 还给自己送来这般重要的情报。 对她颇为感激。 “大当家，您不必谢我，其实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心善的人，可同伴的背叛，不得不让你变得心狠。” “你个丫头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林岳山笑了笑思索道，“我离开白风寨之时，加上我只有三位当家，如今的三至五，估计是提拔上来的。我了解大当家与二当家的为人，两人一暗一明，牢牢地把控着全寨，剩下的那三位，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所以，张婉儿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事了，温天赐就失去了作用，没了他，就没人为我们冲锋陷阵？”牛棠棠一拍脑袋瓜子，“最恨这种龌龊的行为，有本事真刀真枪上，干嘛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需要我来安排人手吗？” “不用，我来安排，大当家你们不能暴露。” 幸亏家里高手多，不然，此事还真做不成。 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牛棠棠与大家合计，怎么营救张婉儿。 “叶占奎想要劫持张婉儿，一定是想抢了三当家的功劳，以张婉儿为筹码，自己同县太爷做交易。”夏侯彧分析道。 “可如此一来，不就矛盾了，我们又要帮叶占奎，但也要营救张婉儿，这……”沈琅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所以，我要单独见张婉儿一次。” “不行。” 夏侯彧很不赞同：“张婉儿很聪明，如果你主动见她，她肯定会猜出来的。” “她的确聪明，但不要忘记，她做这么多是为了温天赐，但凡温天赐出事，她自己的戏也就唱不成了，刚巧明日到了她来取水果的事情，倒是我跟着侍女一块去见她。” 夜晚。 张婉儿看到书房内，还有烛火在摇曳。 推门进去一瞬间，看到温天赐一筹莫展地坐在书桌前发呆。 “天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张婉儿走上来，看到宣纸上的涂涂写写，马上意识到他遇到难听了，“于大人给你布置什么难题了，说来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婉儿，这种事情，我怎么麻烦你呢？”温天赐一脸不好意思。 “即便你不麻烦我，于大人也会以为你跟我说过，”张婉儿微笑道，“从我们见于大人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我俩是牢牢绑定在一起的。” 温天赐一想，也对。 便把县太爷出的难题说了出来。 本来胸有成竹的张婉儿，听完后，蹙眉：“这不是存心为难你么？” “我就是想不打一个万全之策，他就给我三天的时间。”温天赐叹气，抬头看张婉儿，“我真怕自己会辜负你与太守的期望。” “天赐，你别这样说，反正还有两天，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好，你也是。” 心里有了心事，张婉儿直凌晨才睡去。 次日醒来，就看到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姐，牛棠棠来了，她要见您。”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婉儿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去拿水果的日子：“她在哪里？” “还在马车上，挟持了侍女。” “让她进来，就说我不会伤害她的。” “是。” 牛棠棠跟着丫头，走了十分钟，才走到张婉儿居住的地方。 “牛姑娘，不请自来，是为了什么事？” 第53章 你要那片荒田做什么? 牛棠棠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抿上一口，蹙眉：“这茶，怎么有一股子霉味？” 张婉儿一愣，扭头看身后的丫鬟，对方忙低头解释：“奴婢该死，奴婢一时着急拿错了茶叶，奴婢这就去换。” “不用了，给我倒杯热水就行。”牛棠棠原本还挺佩服张婉儿的，现在看来是自己高估了她，“婉儿住的宅子，里里外外都是县太爷安排的吗？” 张婉儿不知牛棠棠询问的原因，略有警惕地看着她：“牛姑娘，有话直说，我不喜欢卖关子的人。” “就是怕你接受不了真相，所以才找个由头。”牛棠棠喝了一口热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若宅子里里外外都是县太爷的人，你跟温天赐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县太爷都知道？” 身为太守的独生女，张婉儿一下子就明白牛棠棠话中的意思，挥手：“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下去，把门关上。” 房门一合上，眉关紧锁的张婉儿问：“牛姑娘，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县太爷要害你，这些日子，你自己当心点。” “不可能。”张婉儿脱口而出，“于大人可是父亲的学生，他不会伤害……” “但他始终没跟太守成为一家人，现在凭空冒出个温天赐，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样？” 牛棠棠的话，瞬间让张婉儿哑口无言。 “你仔细想想，温天赐到现在，可有完成过一件让县太爷满意的事儿？如果有，他就不会背着县太爷，独自一人调查荒田有金子一事？” 的确没有。 张婉儿很无奈地承认了。 不过，她忽然想到：“如果你能帮我一个忙，我就信你。” “什么忙？” “县太爷给天赐出了一道难题，我与他昨夜想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想到对策，这件事对天赐至关重要。” “什么难题，你说。” 张婉儿没想到牛棠棠都不考虑一下，直接问了，便道：“是关于小偷的问题。” 听完难题的牛棠棠，想了一下道：“抓到小偷后，安排他们学习木工，或者其他可以养活自己的行当。” “他们可是小偷，为何还要教他们养活自己的行当？”张婉儿不理解。 “他们偷盗无非就是一个穷字，如果他们有了一技之长，还会选择偷盗吗？当然有些小偷即便学会了技能，出于懒惰还会选择偷盗，可以让县太爷加个规定，但凡二次被抓到的小偷，刑期加倍，挨打加倍，如果还有屡教不改者，就让衙役在追捕过程中，一直与小偷追逐，等到他跑不动了，就给他灌点热醋。” “为何要灌热醋？” “因为用力跑后再喝下热醋，就会落下咳嗽的毛病，当小偷都是悄然无声的，一旦咳嗽就暴露行踪，那他自然就再也当不成小偷了。”牛棠棠喝完杯中的热水，“好了，办法都告诉你，等温天赐回来，你在跟他对细节，保证让县太爷满意。” 张婉儿仔细想了想牛棠棠说的话，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很……” “很刁钻，只要稍微对百姓上点心，平安县就不会有小偷，但显然他不在乎老百姓的死活，甚至还想多搜刮点民脂民膏，而且你住进这个宅子的时候，就没发觉过，过于富丽堂皇了吗？” 被牛棠棠一说，张婉儿整个人惊恐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衣领：“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岂不是很危险？” “我这不是来提醒你了，你呢，找个信得过的心腹，认认我家的路，等到你真遇到了危险，就让心腹上我家，我会派人救你的。” “牛棠棠，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你对天赐还有情谊？你先前说的，都是假话？” “你想多了，哪怕温天赐现在倒贴，我也不要，我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牛棠棠顿了一下道，“你来过我家，虽然那天天黑，但你也看到院子前面有一大片荒田，我想着，如果我保护你的安全，又让温天赐被县太爷刮目相看，你应该能把那片荒田弄到我名下，不成问题吧？” “你要那片荒田做什么？” “种地啊，我又不像你有个有权有势的父亲，我一个人总要想办法生存吧？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就怕荒田被人惦记上，被人吃绝户，但如果有你帮忙，别人就没办法占为己有了。” 张婉儿细想一下，点头：“与我性命相比，你要点荒田种地，的确不过分，我会给父亲书信一封，让他办理此事。” “婉儿小姐真爽快，对了，我跟你说的事情，暂时不要跟温天赐说，他胆子小，免得打草惊蛇。” “好。” 张婉儿点点头，看着神情自若的牛棠棠，不解道：“我以为，你会恨我入骨，没想到你却帮我。” “恨人多累呀，伤的可是我自己，再说我要恨也是恨温家人，跟你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牛棠棠耸耸肩，“只要你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就行，时候还早，我去街上逛逛，就不打扰婉儿小姐了。” “我送你出去。” 这一次，张婉儿是真心诚意的。 目送牛棠棠离开后，张婉儿返回卧房，坐了一会儿，便立马写信，让心腹快马加鞭送给父亲去。 晚上，温天赐回来了。 张婉儿端着饭菜走到他书房内，瞧见他唉声叹气的模样，便道：“天赐，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翻阅书籍，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被想到了。” “真的？” 温天赐眼睛一亮，忙拉着张婉儿坐下：“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呀，很简单……” 隔日。 县太爷房中。 温天赐为了展现自己把县太爷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特意将办法写了下来。 县太爷拿着纸张，看了很久。 看到温天赐后背汗都出来了。 难道不行。 “天赐啊……” “下官在。” “我没想到，你会想出这么精妙绝伦的办法，怪不得太守大人那么看重你。”县太爷笑呵呵地将纸张放在一边，“天赐啊，其实我给你出这个题就是想考验你这些时日有没有静下心来学习，如今看来，你的确很有天赋。” 第54章 于大人让你剿匪? 温天赐心中一喜，抱拳谦虚道：“都是您教得好。” “好，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要交给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您请说。” “前日，土匪当街抢劫一事，你应该知道吧？” “下官知道，这些土匪太猖狂了。” “我说就是土匪一事，咱们平安县，一直饱受土匪的折磨，从现在开始我把剿匪一事，全程交给你来处理，全县所有衙役你都可以调动，若是中途遇到什么困难，你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 温天赐愣愣地看着县太爷，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你不乐意？” “不，您误会了，下官只是太激动了，下官没想到，您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下官来处理。”如果自己成功完成剿匪一事，就有了政绩，那过完年，自己就能离开平安县，与婉儿一同前往太守府。 “好，那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此事一定越快越好，还有一月便要过年，土匪很猖狂。”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看着温天赐那脸上止不住的雀跃，县太爷微微冷笑。 他可不信，温天赐能想出法子，一定是张婉儿给他想的法子。 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什么？于大人让你剿匪？” “婉儿，你不高兴吗？这说明，我这些日子的努力，于大人都看在眼里。”温天赐本以为张婉儿跟自己一样兴奋，结果看她一脸惶恐的样，瞬间不高兴了，“婉儿，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其实温天赐也知道，哪怕自己是状元，总归与张婉儿身份悬殊。 “天赐，父亲掌管的区域，年年都在剿匪，但剿完一波，就又冒出来另一波，而且你不知道，平安县的土匪已经存在好几十年了，连于大人都没办到的事情，你觉得……” “我怎么不行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吵架，温天赐气呼呼道：“难道要我拒绝我吗？你知道，你父亲隔三岔五就差人送书信，问我在县衙内的情况，我每次都绞尽脑汁写回信，就怕他对我不满意。” “天赐，我不知道，你……”张婉儿目光放柔，“对不起，兴许是我太过紧张了。” 听到她道歉，温天赐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下来：“婉儿，你要相信我，再说总比我瞒着于大人做一些事情要好，而且此事是他吩咐我的，即便我完不成，他作为县令也有责任。” 张婉儿知道再说话，温天赐肯定又要不高兴，便点头，顺着他：“那你要是遇到什么难题，记得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婉儿，此生有你足以。” 张婉儿靠在温天赐肩头，心里却盘算着要不要见牛棠棠一面。 “你们都慢点，我的蔬菜瓜果可都新鲜呢，万一在路上一颠簸，不新鲜了，我可不负责。” 一大早，小院门口就来活了。 由朱三带领的板车小队，前来装货。 “朱三，来签字，一共十车，你核对一下。” 牛棠棠把朱三招呼到自己面前：“有依有据，咱们的买卖才能长久，对了，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家的位置，让他们嘴巴严实一点。” 经过先前的事，朱三是打心眼里畏惧牛棠棠，一口应下：“您放心，我带来都是五当家的心腹，口风都很紧的。” “行。” 牛棠棠点了点头，拿起准备好的一串香蕉递给他：“这个叫香蕉，是稀罕物，剥开皮就能吃，你偷偷自己留着吃。” “多谢牛姑娘。” 朱三虽不知道牛姑娘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但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 外面根本买不到！ 直到他们走远，牛棠棠才关上大门。 昨夜空间又扩大了，还多了很多蔬菜瓜果的种子。 香蕉就是一种。 “牛姑娘，这香蕉也太好吃了，暖糯香甜，老人跟小孩肯定都喜欢。”沈琅不是很喜欢水果，一来是觉得水果削皮麻烦，而来汁水太多，会弄脏双手，但香蕉不会，剥开就能吃。 “那当然，我有的是，你们没吃过的东西。” 当然她拿出香蕉，是因为在与凤落歌聊天之时，她提到了南凉的水果。 其中就有香蕉。 那自然，自己拿出来，就不算突兀。 “牛姑娘，牛姑娘。”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我是郑路，你开开门。” “郑大哥，天气这么冷，快进来坐。” 牛棠棠将郑路带到屋内，给他倒水：“咋啦，有事找我？” “这不荒田翻了个遍，金子没挖多少，可把我累得够呛，我足足躺了一天一夜，才能起来。”郑路叹了一口气，“本来我也不想来的，还不是我爹，他害怕你会把棉花给赵村长，所以想着，让我把五株棉花移植回去，牛姑娘，你可别误会，我是特别相信你的，可我爹不信啊。” “我理解，我就是好奇，你爹为何觉得我会把棉花给赵村长？” “就前天吧，赵村长去找我爹了，也不知他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想跟云来村合作，一起种棉花。牛姑娘，你是从安溪村出来，安溪村是不是特别穷？” “不太清楚，反正没你们云来村富。” “那我就要跟牛姑娘你说说了，其实我爹跟赵村长年轻之时是好兄弟，我爹年长赵村长一些，所以处处帮着赵村长，但赵村长不知为何原因，突然就跟我爹翻脸了。” “是吗？” 牛棠棠没想到还能吃到两位村长的瓜：“那现在赵村长去找你爹，就是想握手言和？” “要握手言和，何必等到现在，他肯定是在酝酿什么诡计。” 看郑路一脸认真的模样，牛棠棠不解了：“那你跟我说没有，我一个小丫头，哪里能调解两位村长的矛盾。” “是啊，你是不能调整他俩的矛盾，不过你手中不是有五株棉花嘛……”郑路咧嘴笑，“你先前怎么离开安溪村的，前因后果我都打听清楚了，牛姑娘，你放心，我来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牛棠棠没想到郑路这般热心肠，心里有点愧疚，当初骗了他。 第55章 不好了，婉儿小姐不见了! “其实我跟安溪村已经两清了，赵村长这个人吧，反正我跟他没怎么接触，不好评价。” “牛姑娘，那你离开安溪村后，就没再打听村里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牛棠棠蹙眉，她忙着怎么养家糊口，还真没留意过安溪村：“有人编排我？”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你现在跟两个大男人住在这里，还说你们有不正常的关系呢。” 牛棠棠眯眼，知道自己家里情况，就只有马婶与温天赐。 马婶是向着自己的，根本不会胡说八道。 那就是温天赐？ 不对，那天跟温天赐来的，还有牛家兄弟俩。 也有可能是他们传出去的。 “然后呢？” “好多村民就说，你一看就不检点，还说你是狐狸精转世呢。” 牛棠棠没想到，村民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郑大哥，我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但嘴长在他们身上，我若是现在回去跟他们理论，反而是上了他们的当。再者，赵村长现在想要跟云来村一起合作种植棉花，我越低调也好，免得日后合作弄不成，他以为是我在搞鬼。” “牛姑娘，你分明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何你好像不在乎呢？”郑路不懂，“我就不能忍。” “我就是不想跟安溪村牵扯太多，而且等我羽翼丰满，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离开？”郑路震惊，“去哪里？” “去游览大楚的大好河山，是感受各地的人土风情，总之走到哪里算哪里，等到我走不动的时候，说不定我会找依山傍水的地方住下，安度晚年。” “牛姑娘，你想得好远啊。” “不远，这可是我的目标。” “那你没有想过嫁、嫁人吗？”郑路问出此话，突然扭捏起来了。 牛棠棠没注意，瞅着他问：“我都经历一次失败的经验，怎么可能还会想嫁人呢？” “那、那要是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你也不愿意吗？” 郑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跟牛棠棠相处多日后，她的笑脸总是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 连做梦都会梦到她。 “那你能保证，对方的真心永远不变吗？”见郑路愣神，牛棠棠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办法对一个人从一而终，何况是对方呢，这种事情呢，就是要随缘，不过……” “不过什么？”原本眸子已经黯淡下来的郑路，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如果对方对我有用，而且在往后几十年内，此人都能协助我完成，我的理想，那我会考虑一下的。” “完成？完成什么事情啊？” “游山玩水啊。” “……” “牛姑娘，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一点事情没处理好，那我就先回去了。”郑路起身，不顾牛棠棠应答，便颠颠撞撞地跑了出去。 “好奇怪哦。” 牛棠棠感觉郑路今天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刚擦完桌子，转身对上夏侯彧幽深的两眼，吓了一跳：“你是鬼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侯彧没接话，方才她与郑路的话，自己都听见了。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拖累你了？” “啊？” 牛棠棠愣一下，随即意识到：“我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见他点头，牛棠棠忙摇头：“我说的那些，跟你们没关系，哪怕没有你们，我也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总要口袋里有钱了，我才能去游历，不然半道上我就饿死了。” “以牛姑娘的本事，到哪里都能赚到钱，只是时间问题。” 牛棠棠怎么感觉夏侯彧心情又不好了。 自己说的都是自己的心的，没说他什么呀？ “夏侯彧……” “我明白了。” “啊？” 牛棠棠眨眼，自己什么都没说呢，他明白什么？ “如果哪天牛姑娘想好要离开，请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也要及时安排。” 跟他沟通有点费劲。 牛棠棠瘪嘴：“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去忙了。” 有时候，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自从温天赐接下剿匪一事，基本上就不回家了。 张婉儿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心里越发不安，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找牛棠棠，让她拿个主意。 结果，县令夫人三天两头来找她，闲聊解闷。 今天还被她拉出来，去打马吊。 “三万。” 县令夫人看了一眼发呆的张婉儿：“婉儿，该你出牌了。” “哦，不要。” “那我胡了。” 坐在张婉儿对面的贵妇，喜滋滋地摊牌：“婉儿小姐，你呀以后都跟我们玩玩马吊，就熟练了。” “好了，今天就打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吧。” 等两位贵妇一走，县令夫人拉着张婉儿的手问：“是不是跟天赐吵架了？” “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不喜欢打马吊？”县令夫人低头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吃了婉儿送来的水果，我的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好，我就想着怎么报答你，但一想你什么都不缺，只能带你出来转转，不如下午去绸缎庄逛逛？这马上要过年了，我给婉儿置办两身新衣裳。” “不用了，县令夫人，我的衣裳够穿。” 不知为何，张婉儿心里很乱，仿佛是有事情发生。 ‘没事，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婉儿拗不过县令夫人，只能随她去了绸缎庄。 县令夫人挑了半天，挑了两套衣裳，还非要张婉儿试穿。 张婉儿心想，这家绸缎庄可是城内最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便拿着衣裳，去内室换。 结果，刚进去，一块湿毛巾瞬间捂住她的口鼻。 她四肢扑腾几下，而后就晕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丫鬟，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自家小姐出来。 情急之下，一下子打开内室。 空空荡荡的内室，哪里还有自家小姐的影子。 “不、不好了，婉儿小姐不见了！” 丫鬟一句话，瞬间让整个绸缎庄方寸大乱。 夜色下。 一辆马车急速前行。 张婉儿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道戏谑声：“不愧是太守女儿，长得可真漂亮。” 她浑身一僵，没想到事情被牛棠棠说中了。 第56章 我以为我今天死定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太守女儿，就应该马上送我回去！”张婉儿迅速冷静下来，“这样你还能保住一条命。” “哈哈哈哈……” 马车内视线太暗，对方又蒙着面，张婉儿只看到他鼓动的胸膛。 下一秒，下巴被粗糙的指腹捏住了。 “你当我傻吗？” “你想做什么？” 感觉男人的呼吸莫名粗重起来，张婉儿吓得都不敢喘气：“我可以拿性命发誓，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一定……” 话没说完，马车突然骤停。 张婉儿惊呼一声，一头栽进男人胸膛间，鼻腔内瞬间被男人味给包围了。 不同于温天赐身上的清冷，对方的身上，温热滚烫，宛如一杯烈酒。 “怎么回事？” 叶占奎蹙眉，他好不容易灌醉三哥后，从他嘴里套话，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去。 “有人。” 驾车的朱三，感觉空气中莫名有一股浓浓的杀气在飘动。 叶占奎眉头一蹙，将张婉儿往地上一扔，便钻了出去，朝着黑乎乎的四周望了一圈：“难道是三哥醒了？不可能的，我给他下了两倍的蒙汗药，不到明天下午，他不会醒来的。” “好像不是三当家的人，是一股陌生的力量。” 就在叶占奎思索间，马车内传来一声轻响。 “不好！” 低喊一声他，掀开车帘，但里头空空如也，张婉儿不见了。 “该死的！” 叶占奎一拳砸在车壁上：“朱三，吩咐兄弟们，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张婉儿给我找到。” 抓到她，自己才有资格跟大当家邀功！ 张婉儿睁开眼睛一瞬间，看到眼前的人，是牛棠棠。 “婉儿姑娘，怎么了？被吓傻了，是我牛棠棠，我让我弟弟去救你……” 话没说完，人被张婉儿抱住了：“我以为我今天死定了。” “好了，好了，你这不是没事嘛，我先前觉得不对，就让我弟弟一直暗中跟着你呢，幸好你只是受了点惊吓。”牛棠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抽泣的张婉儿，轻轻放开牛棠棠，看到屋内还有点，面色有点热：“让你见笑了。” “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换做其他千金小姐，早就吓得哇哇大叫了。”牛棠棠起身把米粥端来，“吃了身体就热乎了，顺带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劫持走的？” 张婉儿喝了半碗粥，感觉僵硬的身躯软和下来。 吐出一口浊气后，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县令夫人搞的鬼，我还说呢，我都提醒你，没事让你不要出门呢。”牛棠棠抓起盘中的花生，边剥边说，“反正你现在心里也有数了，以后离县令两口子远一点。” 张婉儿目光幽幽，，看向吃花生的牛棠棠：“你救我，真的只是为了那点荒田吗？” 牛棠棠一听就笑了，反问她：“你现在恨不恨县令两口子，想不到看到他们自掘坟墓？” “当然想，我恨不得现在就写书信，告诉父亲，可我没有任何，我连劫持我的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张婉儿低头，紧紧地抓着衣袖，“一个小小的平安县，居然这般凶险。” “劫持你的人，是白风寨的人。” “白风寨？”张婉儿蹙眉，“这是什么地方？” “平安县最大的土匪窝，前几天他们还在街上抢劫呢，你应该听说过。” “你就是，就是那天当众抢劫，然后被衙役抓到的那几个人？”见牛棠棠点头，张婉儿立马陷入惊恐之中，“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嗯，你在想一下，是谁陷害你的？” “是……“ 张婉儿一张脸瞬间白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定的牛棠棠：“不可能，于大人怎么会跟土匪勾结呢？不可能，牛棠棠，你胡说！” “我跟县令也无冤无仇，我为啥要陷害他呢？再说官匪勾结，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你觉得县令会不知道？” “所以他让土匪劫持我，是想毁掉我清白，如此一来，父亲就会受到影响，说不定还会把气洒在天赐身上，那么……”张婉儿双手骤然捏成拳，“于大人就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天赐，顺带还让父亲陷入痛苦之中？他怎能如此卑鄙？” “你现在知道前因后果，但要不要跟温天赐说，你要好好想想。” “对了，于大人最近让天赐负责剿匪一事，如果按照你说的，那天赐岂不是自投罗网？” “啊？县太爷让温天赐剿匪？”牛棠棠一听就乐了，本想还引导张婉儿说服温天赐主动剿匪，没想到县太爷等不及要除掉温天赐了，“你被土匪劫持了失去名节，剿匪的温天赐为爱一怒冲冠，最后英勇牺牲，县太爷完胜！” “无耻、卑鄙、下作！” 不愧是世家小姐，即便是气到不行，骂人还文绉绉的。 “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接下来要想想怎么提防县太爷。”牛棠棠将手帕递给张婉儿，“等下我跟我弟弟护送你回府。” “谢谢你。” 这声谢谢，是张婉儿是发自内心的：“与你一比，我觉得我自己特别狭隘。” “个人追求不同罢了，婉儿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半个时辰后。 张婉儿回到自己卧房内：“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来给你当人证，证明你着急离开绸缎庄，是来见我。”牛棠棠见张婉儿呼吸歇息急促，想了想还是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张婉儿眸子微微颤动，不知为何，听到牛棠棠这么说。 她心里突然就没那么慌了。 温天赐带着人冲进来一瞬间，看到张婉儿与牛棠棠面对面坐着。 瞬间暴怒：“牛棠棠，我真想到你这般卑鄙！” “温天赐，你有病吧？” 牛棠棠一拍桌子站起来：“我怎么卑鄙了？” “天赐，你怎么了？” 张婉儿故作一脸不解地看着气呼呼的温天赐，走上去询问：“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是府中出什么事情了吗？” 第57章 是不是，牛棠棠跟你说什么? “婉儿，你没事吧？牛棠棠有没有伤害你？”温天赐握上张婉儿的肩头，上下打量她，”县令夫人说，你突然消失在绸缎庄的试衣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到心跳都停止跳动。” 不愧是读过书的，情话张口就来。 “是我不好，让天赐你担心了。” 张婉儿眼眸低垂，顿了顿道：“事发突然，我就没来得及跟县令夫人说一声，就从绸缎庄后门走了。” “可我去看过绸缎庄，并无后门。” 牛棠棠听得要翻白眼了，温天赐真的猪队友。 “天赐，此事关乎我的名节，我没必要撒谎。”张婉儿将双手从温天赐手中抽走，转身背着他，“还是你希望我出事？” “不，婉儿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你出事。”温天赐走到张婉儿面前，看了一眼牛棠棠，“我信你，但我不信她。” “我找婉儿有点私事，打听到她在绸缎庄，我就找她了，但我一想我这般落魄的打扮，店伙计肯定不让我进，所以我就翻窗进去的。”牛棠棠走上来替张婉儿解围，“温天赐，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小心眼。” “牛棠棠，你再说一遍，谁小心眼了？” “那你觉得，我一个女的，能对婉儿姑娘做什么？”牛棠棠反问他，“你不是很爱婉儿姑娘吗？为何不派人保护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温天赐急眼了。 “人呢？” 牛棠棠往门口看了看：“人在哪里？” “你……” 气结的温天赐一甩衣袖：“我不跟你这个泼妇理论。” “婉儿，婉儿。” 这时，县令夫人大喊着跑进来，看到站在屋中，连发丝都没乱掉一点的张婉儿。 明显一愣。 随即飞快跑上去，抱住张婉儿：“婉儿，你吓死我了，你去什么地方了？” 张婉儿退出她的怀抱，欠身：“我临时想起，今天约好了要跟牛姑娘见面，一时着急，走得太匆忙。” 温天赐一怔，愣愣地看着张婉儿。 她的话，怎么跟牛棠棠说的不一样。 她俩，到底是谁找谁？ 县令夫人也愣一下，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牛棠棠：“她是天赐的……” “见过县令夫人。” 牛棠棠主动走上来，屈膝行礼：“正如你想的那样，不过我现在跟温天赐没关系了，婉儿小姐都清楚的，不然我也不会来找她。” 县令夫人点了点头，将张婉儿拉到一旁，问：“婉儿，你真的没事吗？” 到底哪里问题，前后不都安排好了吗？ 张婉儿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我看着像有事的样子吗？”张婉儿微笑地反问，“县令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怀着身孕呢，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到县衙，亲自与于大人说明前因后果。” “你不知道，相公一听你不见了，差点半条命都没了，他还说如果找不到你，他就把整个平安县都翻过来。”县令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婉儿，下次可不要这么胡来了。” “不会了，我送你出去。” 等张婉儿回来，牛棠棠便道：“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先回家了。” “牛姑娘，天都那么黑了，不如你住一个晚上，再走吧？”这会儿，张婉儿是真心担心牛棠棠的安全。 “没事，回去的路我熟悉得很，你们聊，我走了。” 牛棠棠摆摆手，踏步出了门。 刚走了几步，牛小望如同鬼魅一般，来到自己身边：“后方有人跟踪。” “出了城再把人解决。” 跟踪的人，定是县令派来的。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牛小望就喜欢棠棠姐的干脆：“明白。” 沐浴过后，张婉儿才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进门，发现温天赐在。 “天赐，很晚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婉儿，方才牛棠棠与县令夫人在，我不好多问，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肯跟我说实话吗？”趁张婉儿沐浴之时，温天赐坐在房中思索许久，总觉得今夜一事疑点重重。 “天赐，你不信我？” 张婉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温天赐：“我有什么理由要欺瞒你？” “是不是，牛棠棠跟你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说你一句坏话，天赐，你不要这般敏感。” “我敏感？” 这话，令温天赐心态崩了：“我这是在关心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你父亲的认可，付出多少努力吗？你又知道我整夜整夜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做噩梦，梦见你父亲不想让我们在一起，还要把你嫁给别人！” 张婉儿垂目，盯着地上的地板。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牛棠棠，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温天赐在内所有温家人，都是吸血虫，你小心被他们吸干了血。” “你是因为爱我，还是怕父亲对你失望，从而不提拔你了？” 温天赐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婉儿：“婉儿，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牛棠棠跟我说了什么？”张婉儿抬头，一步走近温天赐，“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哪怕牛棠棠真在我面前编排你，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心。” “我……” 面对一脸受伤的张婉儿，温天赐瞬间软和下来，伸手去抱她：“婉儿，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就是太在意了，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头一次，张婉儿觉得温天赐的怀抱，很冰冷。 “天赐，你这段时间都忙得没空回来，不如你明天把我送到你家，有你家人陪着，你也能放心。” “你、你要住到我家去？”温天赐一愣，“可我家很简陋，你会不习惯的。” “再简陋，也是你的家，而且你的家人，日后也是我的家人。”张婉儿冲他笑，“刚好要过年了，我可以跟你的家人一起过年，说不定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温天赐想了一下，点头：“也好，有我爹娘在，我还能放心一点。” 回小院的半路上。 牛棠棠将菜刀往敌人的衣摆上擦了擦，扭头问牛小望：“都解决了吗？” 第58章 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利用我 牛小望点了下头。 “行，那咱们回家。” 牛棠棠拍拍手，刚把菜刀藏好，就瞧见牛小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咋啦，这么看我？” “棠棠姐，是第一次杀人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牛棠棠想了想回：“我杀过鸡鸭猪，杀人是第一次，其实都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回去后，可不要跟夏侯彧我说杀人了，不然他又要唠叨了，不对，他最近看着心情不好，估计没空……” “他跟沈琅吵架了，好像是为了什么事情，有分歧。” 牛棠棠瞪眼：“你偷听他们讲话？” “棠棠姐，没偷听过吗？” 牛小望问得一脸认真，牛棠棠却心血了：“呵呵呵……他俩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不参与。” “有点难。” “怎么说？” “不知道，预感。” 牛棠棠：“……” 算了，跟个孩子认真什么。 “冷死了，赶紧回家。” “嗯。” 牛小望点头，看着地上的尸首，眸子忽闪忽闪地，似乎在酝酿什么。 清晨。 白风寨的三当家，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怎么回事？我屋里怎么会有死人呢？” 白风寨议事厅，三当家看着坐着二当家、四当家、五当家，气的面容都扭曲了。 “咳咳……三弟，你先别激动，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 二当家陈阳捂住口鼻，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到寒冬，我这身子便不争气，四弟、五弟，白风寨内的安危，平时你俩要多费心。” “知道了，二哥。” 四当家孟安一副游离在外的样子。 唯有五当家叶占奎，看着地上的尸首，眼底划过一丝慌张。 而刚好，被三当家乌托逮个正着。 “二哥，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吧，四弟你先回去，五弟你留下，我有事问你。” “咳咳咳……好，三弟辛苦你了。” “二哥，我扶您出去。” 两人一走。 乌托便走到叶占奎跟前，一拳砸在他面上：“叶占奎，你个不要脸，居然敢灌醉我！” 叶占奎抬头拭去唇边的血迹，一脸不服气：“大哥说过，白风寨的当家，各凭本事，你不就是跟县太爷走得近一些，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叶占奎！” 乌托怒吼一声，关于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从下属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昨晚的事情就不会失败！” “你怎么保证，自己就能成功呢？” 叶占奎一脸不服气。 “叶占奎，只要我一日白风寨的三当家，那一日便能压你一头，此事我一定会告诉大哥，让他好好治治你这个臭脾气。”叶占奎若不是白风寨的五当家，乌托现在就要了他的命，“马上给我滚！” 叶占奎白了乌托一眼，转身气呼呼地出去了。 刚一出门，朱三便匆匆而来：“五、五当家，大当家要见您。” “大哥出关了？”叶占奎面上一喜。 “没有，他让您晚上过去找他。” “行，我知道了。” 入夜。 叶占奎如约来到大当家陆高义房中。 陆高义身穿灰色长衫，盘腿坐在床上，就差手里少串佛珠。 “占奎见过大哥。” “今天厨房送来的菜，味道很不错，听说你找了个专门给白风寨供应蔬菜瓜果的农户？” 叶占奎点头：“是的，我都实地勘查过，对方就是个小姑娘，家里有两个哥哥，还有四个弟弟，是正经农户，就想着多赚钱，给哥哥娶媳妇。” 这话他是胡诌的。 “那昨夜的事情呢？你怎么解释？” “我……” 自知理亏的叶占奎，想了想道：“我就是不服气，他乌托整天花天酒地，整天就知道让弟兄们给他到处收罗好看的女人，咱们白风寨是要干大事的，怎么每天就想着那点龌龊事！” “占奎，你的性子就是太冲动了，你以为县太爷跟我一样，在你把事情搞砸后，会放你一马吗？”陆高义睁开眼，叹气，“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 “那大哥您罚我吧，反正事情我搞砸了。” “不过我很好奇，这件事情如此隐蔽，你是从哪里知道？” 这话，瞬间让叶占奎身体一僵，视线有点不敢跟大哥对视：“我……” “占奎，我们五兄弟，当初可说好了，任何事情，都不能背刺自己的兄弟。” “我明白。” 自从大哥闭关后，每次都说一些自己不懂的话。 他分明就是偏袒乌托，却总要冠冕堂皇地说，五兄弟是一体的。 不然，每次分钱，自己就不会是最少的那个。 从大哥房中出来，心情低落的叶占奎往自己院中而去，就看到朱三匆忙而来。 “五当家，不好了。”朱三凑到叶占奎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他敢杀我的人，我……” “五当家，您不能去，您现在要去跟三当家理论，那不是证实，您在他身边安插人手吗？”朱三一把拽住叶占奎，眼睛红红的，“底下的兄弟们，可还指望您呢。” “我……” 叶占奎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早知道我就不应这么冲动的。” “五当家，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就没想过，为何昨天的事情，会这般顺利？” 朱三这么一说，叶占奎猛地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怀疑，昨天的事情，反正特别奇怪，总觉得我们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朱三虽知道自己体内有毒，但他对五当家的衷心天地可鉴，心一横便说了出来。 “牛、棠、棠！” 叶占奎听完后，咬牙切齿：“我就知道这个臭丫头不简单，走，咱们现在就下山，找她算账！” “呯！” 正在院中忙活的大家，看到大门被撞开一瞬间。 全都站了起来。 “牛棠棠，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利用我。” 牛棠棠眉头一挑间，夏侯彧、沈琅、牛小望三人迅速站在自己面前，形成一个完美的盾牌。 “五当家不要污蔑我，我利用你什么了？” “朱三都告诉我了。” 叶占奎抽出手中的长刀指向三人：“立马给朱三解毒，我饶你们不死！” 第59章 反正我们就是个累赘 他的话，牛棠棠明白了为何朱三宁愿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也要告诉叶占奎真相。 因为，叶占奎很讲义气，他把底下的兄弟，真正当兄弟看待。 而不是被随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属。 “他没中毒。” 牛棠棠看向说话的牛小望：“你不是给他喂了你的血吗？” “骗他的。” “你何止是骗他一个，把我们一家子都骗到了。”牛棠棠一脸得意，“不愧是我弟弟，干的漂亮。” 牛小望一听，唇角微微上翘。 他就笃定，棠棠姐知道后，不光不生气，还会夸自己。 这话一出，把叶占奎整迷糊了：“可恶，你们居然欺骗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杀光！” “就冲我弟弟，一个晚上就能绕开白风寨的守卫，把尸首悄然无声地送到三当家房中，我就给你一炷香的功夫，你算算你有几成胜算？” 牛棠棠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五当家面前：“我承认，我接近你，是有目的。” “什么目的？” 叶占奎看着笑眯眯的牛棠棠，见她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 双手抱紧自己，一个退步，满脸惊恐：“老、老子可不喜欢你这种胖、胖丫头！” 他的性子跟张大哥很像，冲动易怒，但唯一不同的是，张大哥会反思。 “我也看不上你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 “你、你骂我莽夫？你见过长得这么帅气，充满阳刚之气的莽夫吗？” 再加一条，张大哥没叶占奎自恋。 “在我们完全没有互相信任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牛棠棠卖了个关子，“你回去可以考虑一下，反正当下能解你困境之人，唯有我。” “你？“叶占奎一脸不信，“你个胖丫头，懂什么？” “我、我弟弟、还有两位哥哥，我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团队，只要我们出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单枪匹马固然厉害，但牛棠棠在实践中，深深明白，团队协作远远大于个人，“五当家，做事要靠智慧，光靠蛮力，是不能让人真正信服你的。” “做事要靠智慧？” 叶占奎蹙眉，他有点听不懂，可牛棠棠说的没错，自己现在的确没退路了。 “五当家，你要三思啊，我觉得此事不靠谱。”朱三可见识过牛棠棠的狠辣，毕竟他现在没了头发，每次摸到光溜溜的头顶，他就想哭。 “我可以不在乎性命，但我不能让兄弟们陪着我去送死。”叶占奎紧咬后槽牙，“同样是干活，凭什么乌托的人每顿都有肉吃，而我的兄弟只能吃糠咽菜，我不服，我就是觉得大当家偏心！” “因为如果内部没矛盾，都是一片欣欣向荣，还怎么体现大当家的威严与地位？” 叶占奎一愣，抬头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牛棠棠：“你什么意思？” 牛棠棠努嘴，扭头看夏侯彧与沈琅：“我觉得，这方面，你俩的经验比我多，给他捋一捋。” “牛姑娘，我觉得你说的挺好……” “记住，我们是一个团队，不能啥事情都由我来，否则我会累死的。”牛棠棠打断夏侯彧的话，“你们先聊，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辛苦牛姑娘了。” 夏侯彧冲叶占奎抱拳：“关于白风寨内部的事情，我们也是从朱三口中得知的，五当家既然来了，那咱们坐下来就用男人的方式，好好聊一聊？” 叶占奎今天来找牛棠棠，其实就是发泄的。 结果没想到，他们不光预判了自己，还提供出谋划策。 叶占奎一想，来都来了，反正听听又不要钱。 “好，老子就信你们一回，但记住，不许给我耍花招。” 夏侯彧笑：“当然不会。” 即便要耍，他也看不出来。 “刺啦。” 牛棠棠做饭，牛行行烧火，牛好好洗菜，牛运运是气氛组，加油打气。 “牛行行，火大了，小一点，小一点。” 牛棠棠看到锅里都快冒烟了，头一探，牛行行出神中，不停往灶口塞柴火。 “牛行行！” 牛棠棠声音拔高八度，见他一个激灵，瞪他：“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 “哦，我听到了。” 牛行行连忙把多余的柴火弄出来，可手一滑，还烧着的柴火，直接掉在干草堆上。 “我去，我的小祖宗，你心情不好，也不能把厨房点了。” 牛棠棠赶紧舀了一桶水，泼上去。 火灭了，干草废了。 “大哥，你没事吧？” 牛好好跑进来，拉着牛行行的手，一脸紧张。 “行了，你俩把好好带出去，我一个人就行，省得你们一天到晚帮倒忙。” 原本已经迈开步子的牛行行，瞬间收回脚步，一脸阴郁看着牛棠棠：“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们？” “啊？” 牛棠棠一脸懵地看着牛行行：“我说什么了？” “不错，你对我们是有救命之恩，但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白吃白住，平时干的活，一样都不少，凭什么说我们一天到晚帮倒忙？！” 牛棠棠还是第一次看到牛行行情绪这般激动，本能地看向牛好好：“是不是你招惹他了？” “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牛好好扯了扯牛行行的衣袖，央求：“大哥，咱们先回房，你心里有啥，跟我说，我给你出主意。” “你能给我出什么主意？”牛行行哼笑一声，整个人看起来要碎了，“我六岁，你五岁，三弟两岁，反正我们就是个累赘，走到哪里，都要被嫌弃。” “牛行行，什么叫走到哪里都要被嫌弃，我是少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牛棠棠双手叉腰，气得不轻，“你也知道自己才六岁，还整天摆个臭脸给大家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但我绝对不欠你，你爹也是，要不是你爹，你们三兄弟早就没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资格说我。” 牛行行一脸怨气的样子，令牛棠棠直接对他开炮：“就你们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缠着我说，我也懒得听，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后院给我锄草去！” 第60章 这胖丫头，挺凶啊 这一句，瞬间点燃了牛行行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 “我又不是你的佣人，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要干什么？” “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那一切就要听我的，你爹来给你求情，都不管用！”牛棠棠手叉腰，两眼爆瞪，像极了母夜叉，“还不快去？要我请你去吗？” 牛行行被她吼的身躯一怔。 下一秒，心底被他一直隐藏的悲伤、恐慌、绝望、痛苦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全都涌了出来。 他嘴巴一瘪。 下一秒，哇地一声哭出来。 声音之大，让屋内正在与叶占奎分析的夏侯彧与沈琅，一下子都冲了出来。 “牛行行，不要以为你哭了，我就会心软，你个小屁孩，年纪不大，心眼还挺多的，你以为你是皇子吗？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有能耐，现在带着你两个弟弟离开我家，我倒要看看，你靠一张臭脸，怎么养活你两个弟弟！” “牛姑娘说的太过分了吧？” 沈琅从未见过牛行行哭的如此稀里哗啦，刚迈出步子，就被夏侯彧拦住了：“先别过去，牛姑娘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再看看。” “可小主子都哭成那样了。”沈琅有点急。 “哭一哭也是好的，不然他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 叶占奎从两人身后探出脑袋：“这胖丫头，挺凶啊……” 回答他的是夏侯彧的冷眼：“五当家，很喜欢在背后评价人？” 叶占奎猛地捂住嘴巴，摇头，表示友好。 本来以为这户人家，就是普通的农户。 现在看来，个个卧虎藏龙。 自己还是悠着点，免得尸骨无存。 “棠棠姐，大哥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骂他了。”牛好好也从未见过大哥哭的这般伤心，忍不住替他求情。 结果，牛棠棠又把枪口对准他：“你是他弟弟，又不是下人，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有没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 牛好好愣一下，完全没料到，棠棠姐会骂自己。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没有，我只是……” “收起你这个可怜巴巴的模样，你俩还真是亲兄弟，一个犟，一个奸，我就纳闷了，夏侯彧看着也不笨，怎么就生出两个蠢货？” 无辜被击中的夏侯彧，只能抬头望天，掩饰尴尬。 “我们才不是蠢货。” “说错了，你大哥不是，但你是。” 牛好好生气了：“我不是。” “那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啥，他让你吃屎，你也吃吗？” 牛棠棠这一句，直接把牛好好说急眼了：“我与大哥一母同胞，他让我做事，一定不会害我的。” “我去，你还真是自信放光彩，你大哥现在只有六岁，他自己都是个孩子，你能保证他所有的思想言语都是最准确的吗？” “我……” 牛好好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平时看你挺机灵的，眼珠子一天到晚转啊转，看着很有心眼的样子，结果我一棍下去，你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啥也不是，晦气。” “呜……” 牛好好呜咽着，越想越气，最后跟他大哥一样，哇地一声也哭了。 牛好好看到两个哥哥哭，左看看，右看看。 最后，也哭了。 一瞬间，厨房内，三大男高音，你来我往，欲要争个高低。 牛棠棠也不阻止，从袖口扯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继续做饭。 一直看着三个大男人，面面相窥。 不愧是姓牛，这素质，这口才，太牛了。 不知过了多久，牛棠棠已经把五菜一汤做好了。 感觉哭声小了，便拿下棉花，转身看脸蛋哭的通红的三个小萝卜。 “哭够了吗？哭够了，就来端菜，吃饭了。” “不稀罕！” 牛好好第一个说不，转身就跑。 牛运运看到二哥走了，便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牛行行眼神充满恨意地瞪着牛棠棠，下一秒，转身也跑了。 “不吃就不吃，等下我们全吃光，一点都不给你们留。”牛棠棠还故意说的很大声，抬头看到站在院中的三人朝他们招手，“过来端菜，咱们开饭啦。” 今天中午这顿。 夏侯彧与沈琅，食不知味。 倒是叶占奎与朱三，吃的很香。 就差把碗给啃了。 “你俩吃吧，我给他们留了菜呢。” “牛姑娘，你？” 夏侯彧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你没发现，他们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对吗？” 夏侯彧低头，避开与牛棠棠眼神接触：“是我不好，忽视了他们。” “若是忽视到也罢了，在你们被我救回来后，你可以跟他们好好聊过，先前被土匪追杀的事儿。” “被土匪追杀？” 叶占奎耳朵瞬间竖起来：“夏侯彧，啥时候的事情？” “五当家，你别激动，我们遇到的土匪，是一路追过来的，不属于平安县内，他们更像是流匪，到处作案，光靠地方官府是没办法抓到的，除非联手作战，但这个工程太大了，一般官府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沈家的及时解释，打消了叶占奎的疑惑：“我说呢，平安县现在势力最大就是白风寨，其他土匪都被我们赶跑了，除开一个黑风寨，动不动就跟我们作对，但就是拿他们没办法，可把我气坏了。” “先说回孩子的事儿。” 牛棠棠轻咳一声道：“他们在遭遇追杀后，情绪上没及时疏导，那些惶恐害怕的情绪就一直积压在心里，看似很正常，实则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呯地一下爆炸。” “所以牛姑娘骂他们，实则是他们将情绪释放出来？” “是啊，说来说去就，都是你这个当爹不重视，你整天拉着个脸，那三个孩子，哪怕察觉到自己问题，那也不敢跟你说啊。”牛棠棠白了夏侯彧一眼，“你这样，对得起你的亡妻吗？” 夏侯彧面色一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去看看他们。” “别，让他们自己再好好发泄一下，等晚上再去找他们，小望看着呢，不会出事的。”牛棠棠笑了笑问，“你们说三人聊的如何，达成共识了吗？” 第61章 我看着很好欺负吗? “大致上差不多了，但我有个疑问。” “五当家请说。” “你真的就只是为了你那个前夫？我是说，你不都跟他和离了，为啥还要跟他牵扯不清？”叶占奎已经在夏侯彧口中，得知牛棠棠与温天赐还有张婉儿之间的关系，“你这人也挺难懂的。” “人活在时候，总要有个目标，我的目标是好好生活，努力种地。”牛棠棠冲叶占奎笑，“但我无依无靠，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暗算了，所以要未雨绸缪，懂不？” “道理是这样，但县太爷，可是连大当家都要给面子的人，再说……”叶占奎挠挠头，“张婉儿她父亲乃是太守，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把我们一窝给断了。” “那你不会弃暗投明么？” “弃暗投明？”叶占奎愣了一下，“我找谁呀？找你们吗？你们自身都难保。” “五当家，我就问你一句实话，如果哪天你能统领白风寨，你是带着旗下的兄弟们继续干烧杀掳掠之事，还是带着他们走向正途，堂堂正正地活在世上，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那我……” “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牛棠棠抽出菜刀放在桌上：“要想好了，不然，我菜刀可不认人。” 叶占奎本能地吞了吞口水，盯着菜刀，缓缓道：“我知道吃不饱穿不暖，是什么滋味，我也知道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是什么滋味，我更明白，我现在能当上白风寨五当家，是靠着兄弟的支持，没有他们，就没有我，我要争，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兄弟们。” “好，那我再问你，如果你的目标实现了，但你的兄弟却不服从你，继续做以前的坏事，你要怎么办？” 叶占奎眉头一蹙，不满道：“这也要回答？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我的兄弟……” “我方才教育三个孩子你可都看见了，连孩子的心思都那么难以琢磨，你以为你能琢磨出一个成年人的心思，大多数人，都是共患难，却没办法共享福。” “有道理，可他们是我兄弟，他们应该不会……” “你看，我就说了几句话，你就开始动摇了。”牛棠棠冲他挑眉，“给我一个答案吧。” “我……” 叶占奎有点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夏侯彧：“夏侯彧，你看起来很可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给他们树立规矩，凡是不服从者，定要从他们在意的东西下手。” “在意的东西，比如？” “健康、生命、钱财、伴侣、子女、父母……” 叶占奎听的嘴巴一下子张的老大，显然被吓到了。 “人心叵测，你要养成，菩萨心肠，霹雳手段，光靠义气，支撑不了多久。” 叶占奎就像一块海绵，源源不断地吸收知识：“我明白了，只要你们能有办法让我坐上梦寐以求的位置，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当真吗？”牛棠棠问。 “当然啦，做大事，自然是要有牺牲，有取舍，我懂。” “很好。” 牛棠棠微微一笑：“那接下来的话，你听了，可不能跟我翻脸。” “行，你说吧。” 当叶占奎听完牛棠棠，是怎么与黑风寨认识，又怎么从黑风寨大当家口中，得知白风寨与官府勾结之时。 他的脸，扭曲了：“你、你让我投靠黑风寨？你……” “哎，五当家，你前面说过，不跟我翻脸的。” “那能一样吗？你不知道，黑风寨跟白风寨是死敌。”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你可知道，黑风寨大当家原本就是白风寨的人。” 叶占奎满脸问号：“什么情况，这……不可能吧？” “我又不是土匪，大当家干嘛要骗我？”牛棠棠耸耸肩，“当然此事我还没跟大当家说，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合着你先把我搞定，再去搞定他，是吧？” 叶占奎不开心了，有小脾气了：“我看着很好欺负吗？” “牛姑娘应该是觉得，五当家讲义气，也明白当一辈子土匪是没有出路的。”夏侯彧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我们先跟你说，就是给你时间考虑这个事情，当然即便我们不认识你，到时候温天赐前来剿匪，白风寨为了自保，肯定要推出一个替罪羊。” 听到这里，叶占奎听明白了：“我就是那个替罪羊，怪不得昨天去找大当家之时，他就说了我几句，都没惩罚我，他巴不得我在这个节骨上，再闹的凶一点呢。” “好好考虑一下吧，考虑好了，到时候，你们就在这里见面。” 叶占奎点点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去？” “我……” 叶占奎看着牛棠棠：“我今晚能住在这里吗？我这人冲动，我怕自己一回去，万一想不通，我就去找大当家拼命了。” “行吧，刚好你有不懂的，让夏侯彧再讲解一下。” 牛棠棠站起来：“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三个孩子。” “牛姑娘，我跟你一块去。”夏侯彧站起来，“分析这种事情，沈琅比我懂。” “也好，你当爹的，是要给他们一定温暖，不过等下我先进屋，等我喊你进来的是，你再进来。” “明白。” 牛棠棠进门一瞬间，就看到原本坐在的三个孩子，齐刷刷转身，背对自己。 牛好好，还薅了床上的被褥，把哥哥、自己、弟弟裹个严实。 牛棠棠就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小山，也不说话，将食盒内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你们的娘，一定很爱你们吧？” 被子内的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牛棠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然，她也不会豁出性命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牛棠棠坐下来，缓缓道，“可你们的表现，如果她在世，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连娘长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娘会对他们失望？ 牛好好气不过，欲要掀开被褥，却被牛行行给阻止了。 “牛行行，其实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你的思维已经超越同龄人了，可惜，你不懂滔天养晦，就知道怨天尤人，坏情绪还影响到了别人。” 牛行行瞬间捏紧了拳头。 第62章 洗脑，不，说教是认真的 “你看，我才说一句，你情绪又上来了……” “是棠棠姐你一直在骂我们，难道被骂了，就只能默默承受吗？”牛好好实在气不过顶了个嘴。 这下，牛棠棠不怒发笑：“这问题有水平，我也问一个问题，现在站在你们有两个人，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一个清廉为百姓鞠躬尽瘁却有点顽固的大官，要是他俩都骂你们，你们怎么办？” “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他们为何要骂我们？”牛好好不懂。 “先用直觉回答。” 此刻的牛行行已经冷静下来，他想了想回：“要看他们骂什么，若是辱骂亲人，定要翻脸。” “对，我跟大哥的想法一致。” “那你俩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是低于他们，还是高于他们？” 兄弟俩一愣，对望一眼，他们方才本能的用自己的身份代入了。 “若你俩是普通老百姓，别说江洋大盗与大官骂你们，就是他们杀了你们，你们也没地方诉苦去。反之若你们身份高于他们，他们骂你们，你们杀了便是，何必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门口一直听着夏侯彧，倒吸一口凉气。 牛姑娘看着挺文雅的，怎么一张口，就教孩子们杀人呢？ “杀、杀人？” 对于还未满十岁的孩子来说，杀人这个话题，的确有点冲击力。 “不管你们面对是谁，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只要你落于人后，愤怒哭泣呐喊都是无能的表现，要想变强，站在巅峰傲视群雄，就不要被情绪所支配。” 牛棠棠眸色一敛，将师兄当年教导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两个孩子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无所畏惧，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左右你，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可我们现在只是个孩子，哪怕是爹爹与沈叔叔，也是赤手空拳，连仇人都找不到，怎么替娘报仇。”牛好好说着说着，又要流泪了。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万物皆有因，万般皆有果，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明白了这个道理，你们才能真正不被情绪支配，真正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想做的。”牛棠棠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牛行行，“你想要变强，就不要指望你爹跟你沈叔叔，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要自己去经历，自己去争取。” 听完这番话的牛行行，双手缓缓松开：“我、我就是着急……” “你光着急有什么用，天上又不会掉馅饼，等着你来接，这点可以跟叶占奎学学，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为了自己的目标，都愿意当卧底了。” “可他不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吗？” “你们的爹爹，是个忠义两全之人吧？”见两个孩子点头，牛棠棠又问，“那他人那么好，你们一家老小再被土匪追杀之时，怎么就没有什么同伴来营救你们？” 两个孩子，直接沉默了。 “害，我说了半天，你俩倒是给点反应啊。” 这样会让自己很尴尬。 “棠棠姐，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她说的话，太赤裸直白。 换做爹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牛行行有点不理解。 “主要是怕你俩以后给我拖后腿。” 牛棠棠一脸认真的样子，弄得俩兄弟再次沉默。 “牛家不养闲人，你俩虽然年纪小，但要是好好培养，将来定能成大事。”牛棠棠说的一脸激动，眼神一扫，看着不知何时坐在被褥上，嘴里吐着泡泡的牛好好，指着他道，“他也算。” “三弟？他才两岁，连走路都不稳，能干嘛？” “培养就要从娃娃抓起，夏侯彧跟沈琅，整天就知道给你们传递负能量，不靠谱，但你们要是跟着我，我保证你们……”牛棠棠比划下手指，“十、不，顶多三年，我让你们在平安县横着走。” 门外的夏侯彧脚步一滑。 啥叫“传递负能量”？ 内功？ “棠棠姐，我还有一个疑问。” 牛好好举手问：“你为啥要让我们跟着你呢？其他人不行吗？” “因为，只有你们是送上门来的，我总不能当人贩子去村里抓几个？” 牛行行、牛好好：“……” 牛运运：“咕噜咕噜，好饿。” “至于我方才骂你们，也是想让你们把一直积压在心里的坏情绪释放出来，哭了一场是不是感觉心情都畅快了？” 看着俩孩子，偷偷呼气，牛棠棠指着饭菜：“那要不要吃饭，再不吃可就凉咯。” “棠棠姐，如果我跟大哥以后都听你的话，我能不能养一只小狗？”从小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哈巴狗，为了保护自己，被敌人砍死了，是牛好好心里挥之不去的痛。 “狗子的话，等下我问问叶占奎，他肯定弄得到。” “谢谢棠棠姐。” 牛好好终于笑了。 “你呢？”牛棠棠看向牛行行，“有什么小愿望？” “我想要一把剑。” “行，找叶占奎。” “阿嚏。” 连续打了十来个喷嚏的叶占奎，眼泪汪汪，自己穿得挺厚实，怎么就感冒了？ “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吃！” 牛行行率先走向饭桌，开始狼吞虎咽。 牛好好从未见过大哥这般粗鲁的仪态，但看着挺有感染力。 他抱着三弟，端起碗筷，也开始狼吞虎咽。 不得不说，大口干饭，就是香。 牛棠棠终于满意地笑了。 这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吃完记得洗碗跟收拾厨房。” 牛棠棠说完，出门之时，没看到夏侯彧。 自己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估计是找沈琅复盘去了。 不管他俩。 先去找叶占奎。 “啥，小狗，剑？” 叶占奎一听牛棠棠的请求，嘴角忍不住抽抽：“牛姑娘，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百宝箱啊？” “五当家这点小事都办不到，还想拿下白风寨，带着旗下的兄弟吃香喝辣呢？”牛棠棠是懂怎么拿捏他的，“我又不是管你要银子。行不行，给句准话。” 第63章 我就是想多找几个靠山 “剑的话好办，就是这狗吧，白风寨是有，但都是成年的狼狗，一般生出来的小狗崽都被吃了。” 牛棠棠听得蹙眉：“咦，你们好残忍。” “那怎么办？天天干活，总要吃点荤的，不然怎么以后力气？” “干活？” 这两字引起牛棠棠的注意：“你们除开下山抢劫，还要干什么活吗？” “那干的活多去了。”叶占奎突然收声，“那个，我有点不舒服，我先……” “五当家，你不诚实哦，亏我拿出满满的诚意，助你成功呢。”牛棠棠一脸受伤样，还捂上胸口，“哦，我的心，好痛……” 这胖丫头，在戏班子进修过吗？ 怎么戏一茬接着一茬。 “好好，我说，不过你可不许说出去，连黑风寨大当家都不能说。” “好好，我发誓。” 用夏侯彧的名誉发誓：“我保证不说。” “你去过白风寨，也知道那片区域，地势险峻，一到下雨天，山路湿滑得根本走不了，更别说我们下山抢了物品，要运往山上，所以在两年前，我们五位当家就开了个会，决定挖一个通往山下的地道。” “挖地道？” 牛棠棠惊了，果然有梦想才能创造奇迹：“从山上往下挖，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地道一旦建成，不光可以在危险来临之时，躲进地道避险，挖通后，县太爷有什么指示，派人过来都可以从地道走，我们的人也可以从地道进出，能省去不少麻烦。” “也对，还能保存你们不义之财，的确是好处多多，但这个地道可不好挖。” “是啊，所以两年过去了，才挖了一点点，主要现在是乌托在负责此事，他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脑海里就只有女人，我都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个遁入空门的和尚。” “五当家，你不是一直苦恼，三当家备受大当家器重，刚好我本来还在思考，怎么让黑风寨大当家看到你的真心，现在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把地道炸了。” 叶占奎： 活菩萨见多了，活阎王他头一次见。 “胖丫头，你是不是看不惯我，想让叶家，从我这辈就没了？” “别急啊，我问你，你们那个地道，是靠着一铲子，一铲子挖出来的吗？” 叶占奎点头：“不错。” “铲子挖太慢了，直接放点炸药，呯的一下，全炸开了。等将来，你与黑风寨大当家成功收服白风寨，再把地道好好扩建一下，要干就好好干，不可糊弄。” “胖丫头，你说的轻巧，炸药本来就是稀缺物，官府管控的很严，再说爆炸的时候，会产生巨大的声音跟浓烟，要真听你的话，把地道那么一炸，估计不到半天，我就归西了。” 牛棠棠瞅着摇头叹气的叶占奎，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见过炸药吗？” “没见过，但听过爆炸的声音，可大声了。” “官府的炸药，咱们肯定没办法搞来，但……”牛棠棠眼睛一亮，“我可以制作点土炸药，虽然威力不大，到时候多放一点，效果也是一样的。” “你会制土炸药？！” 这话，是从三个男人口中，一起说出来的。 因为，大半夜，牛棠棠拉着三人，开始搞配方。 “火药的成分是75％硝石、10％硫磺，以及15％的木炭，稍微调整一下比例，火药就能体现不同的威力，还可以加点小石子……” 有句话叫：“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牛棠棠现在就深深意识到了：“硫磺、木炭都好浓浓，就是硝石稍微难找一点，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五当家你了。” “怎么又是我？” 叶占奎有一种，自己不是来实现理想，而是来跑腿的。 “能者多劳嘛，再说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怎么统领白风寨？”牛棠棠现在就像个渣男，不停地pua叶占奎。 “有道理。” 叶占奎点头：“那你写下来，明儿跟你见了大当家，我就去找。” “好。” 牛棠棠一脸认真地写下怎么获取硝石的方式。 一直没说话的，夏侯彧与沈琅，内心像一艘小船，原本在海面上平静地前行，突然来了一阵暴风雨，直接把船给掀翻了。 “写好了。好好受着，要是被官府的人捡到，咱们齐齐掉脑袋。” “明白了。” “牛姑娘，我冒昧问一句，土炸药的配方，也是你从书上看到的？” 面对夏侯的质疑，牛棠棠大方地点头：“当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没听过？” “听过，就是没遇到过。” 夏侯彧现在整个人昏呼呼的，仿佛是喝了烈酒一般。 第二天。 牛棠棠跟夏侯彧去给黑风寨送菜，叶占奎就跟着白风寨运菜的车队回去了。 其实，他心里很没底。 如果黑风寨大当家不答应，自己早晚要被祭天。 他越想越甘心。 回房换了件衣裳，就去地道了。 明着他是去监工的，实则是按照牛棠棠的要求，把地道内部摸清了。 黑风寨大当家房中。 牛棠棠瞅着已经五分钟没有说话的大当家，有点着急了。 他倒是吱一声，给个意见。 “牛姑娘……” 终于开口了，牛棠棠冲他笑：“大当家请说。” “叶占奎这人，我是知道点的，豁得出去，就是脑子不行。” “那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好上司带，我觉得您就不错，有您调教，不指点他，他一定能开窍的。” “其实我谁不想让你一个小姑娘掺和进去，你帮黑风寨已经够多了……” “没事，我是心甘情愿帮您的，不求回报。” 牛棠棠冲大当家笑：“不过，说起来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就是想多找几个靠山，靠山多了，才能无所畏惧嘛。” 大当家一听，哈哈笑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找土匪当靠山的。”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将来，你带领的黑风寨，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救世英雄，人嘛，总要有个奔头。”牛棠棠嘿嘿笑，见大当家点头，问，“那咱们约个时间，到时候就在我家，你俩坐下聊？” 第64章 你算哪根葱，需要我给你下套? 比平时多等半个时辰的夏侯彧，终于看到推着板车走来的牛棠棠。 “牛姑娘，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牛棠棠把板车交到夏侯彧手中，朝着他挤眉弄眼：“大当家答应了，约在三天后，等明日朱三来运蔬菜瓜果，让他给叶占奎送个信，咱们只要准备好场地就行。” “那太好了。” 夏侯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牛姑娘，你真厉害，这些事情，若换成别人，未必能做到。” “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拿捏住他俩最在意的东西……”牛棠棠咧嘴冲夏侯彧笑，“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反正真正真刀真枪上的，又不是我，我也没啥可失去的，大不了跑路呗。” 夏侯彧“……” 牛姑娘豁达的，还真是令他震惊。 “不说他们了，说你说，昨晚我从房间出来，你为啥不见了？” “我……” 夏侯彧语塞，总不能说，他听了牛姑娘的话，认真反思自己过去做的事情吧？ “是不是找沈琅聊天去了？” “没有。”夏侯彧摇头，很诚实地回答，“就是内心突然有了感悟，但又不知道如何排解。” 原来不是复盘，也不是怀念过世的娘子。 说到这个，好奇心太重的牛棠棠问了一个踩雷的问题：“夏侯彧，好像认识你这么久，你都没提过你的娘子，就先前你发高烧之时，嘴里念叨着师妹，她是娘子吗？” 夏侯彧浑身一僵，停下脚步一点不信地看着牛棠棠：“我高烧之时，嘴里念叨着师妹？” “对、对啊！” 怎么觉得他眼神有点可怕，仿佛要把自己给吞了：“难道师妹不是你娘子？” 不会吧？ 他难道除开自己的妻子，还有其他女人？ 不过转眼一想，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挺正常的。 一世一双人，才不正常。 “我……” “我明白。” 见牛棠棠打断自己的话，夏侯彧哽住了，她明白什么？ “这是你的私事，我一个外人无权过问，但你现在是一个父亲，就要为孩子们考虑，他们才刚失去娘，可不能再失去爹了。”牛棠棠说这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怕夏侯彧将来娶了新老婆，把三个孩子丢给自己，那自己不就成了接盘侠吗？ 养自己都费劲，再养三个孩子，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牛姑娘，我夏侯彧绝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关于我妻子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再让愈合的伤疤又添新伤口。”夏侯彧觉得自己如果不再说点什么，牛姑娘对自己的误会会更深。 “哦，也就是说，你要当鳏夫！” 夏侯彧：！！！ 他说的是人话呀，怎么牛姑娘听不懂呢？ “你没那个想法就好，我尊重祝福你的选择。”牛棠棠拍了拍夏侯彧的肩头，“辛苦你了。” 夏侯彧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不想说话。 牛棠棠只当他在思念亡妻，两人就这么一路默默地回到家里。 “棠棠姐，马婶来了。” “马婶，您怎么……” 牛棠棠话都没说完，手就被马婶给握住了：“棠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能来麻烦你，你想想办法，救救铁蛋吧。” “铁蛋，他怎么了？”牛棠棠一怔，看向牛小望，“小望，你不是天天去教他功夫吗？” “不关小望的事，是有一天，彩凤与铁蛋来地里给我送午饭，被两小地痞给拦下，铁蛋为了保护彩凤，独自一人把两个地痞给引开，结果被他俩逼到跳河，等到他被捞起来的时候，他人都软了，是我不放弃，把他倒挂好久，他才吐出脏水有了呼吸，可回去后，他就一直高烧不退，到今天已经三天了。” 听到马婶这话，牛棠棠差点跳起来：“马婶，您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自从上次金子那事后，我总觉得村长派人盯着我，今天村长家里办事，我才有机会逃出来……”马婶说着就要给牛棠棠跪下，“棠棠，我就铁蛋一个儿子，我求求你，救救他。” “马婶，走，我现在就跟你回家，小望跟我一块去。” “牛姑娘，一切小心。” “知道了，你们看好家。” “彩凤……” 牛棠棠看到昔日的好友，神色憔悴，视线跟自己对上之时，就噼里啪啦地掉泪。 心疼地抱住她：“不怕，有我在呢，铁蛋不会有事的。你跟你娘先出去等，我好了叫你们。” 彩凤已经悲伤到说不出话了，如果弟弟有事，她这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之中。 母女一走，牛棠棠就拿出药水，反正只要能退烧的手段，她全给上了。 刚忙活完，就听到外头响起吵闹声。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们敢进去试试看？” “马玉芬，我都看见了，你一直跟牛棠棠有联系，她就住在荒田那边废弃的院中，我说你怎么会运气那么好捡到金子，敢情是再给我下套啊。” 骂人是上次跟马婶有过节的刘大婶，女儿金子被村长抢了不说，自己还被村长误会给云来村通风报信，搞得她现在在夫家娘家都抬不起头来。 越想越气的她，总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在蹲守马玉芬家半个月后，总算蹲出了名堂。 “你算哪根葱，需要我给你下套？” 马婶一张口，就喷了刘大婶满脸的口水：“是你自己蠢，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有脸怪我？” “马玉芬，你说这些没用，我已经通知赵村长了，他马上就到。”刘大婶满脸得意，“牛棠棠已经被逐出云溪村了，她是没有资格回来的。” 自己与云溪村的恩怨。 不能让马婶冲锋陷阵，牛棠棠摸了一下铁蛋的额头，感觉热度已经退了下来。 收拾一下，一脚踹开房门。 正在与马婶拉扯的刘大婶，就看到有一个胖乎乎的身躯，如同一座大山飞来。 接着是自己脸颊一痛。 她一个没站稳，转身，下巴重重磕在门框上。 下排两颗牙，噗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倒不是牛棠棠暴力，而是先前自己在温家被梅香莲管教之时，刘大婶可没少煽风点火。 今日这一巴掌，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第65章 明年我一定去你坟头上香 “啊，沃、沃的牙……” 少了两颗牙齿的刘大婶，说话都漏风，成功解了马婶的气。 “棠棠，你没事吧？让婶子看看你的手，打疼没有？” “泥、泥们……故意的！” 刘大婶气得浑身发抖：“牛、牛棠棠你等着，赵村长马上就到，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不用您操心，看在咱们曾经是一个村的份上，明年我一定去你坟头上香。” 刘大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牛棠棠在咒自己死呢。 她的脸，瞬间绿了。 “啊，我不活了，不活了，老天爷啊……” 这一幕，看着有点眼熟。 牛棠棠想起来，梅香莲没事就喜欢在地上翻滚，所以温家从来不用扫地，就是她滚干净的。 “刘大婶，来来，我跟马婶给你腾地，你满屋子滚上一圈，省得马婶扫院子了。” “噗……” 马婶两腮鼓起，猛地低头，双肩可疑的抽动着。 刘大婶则是被石化般，躺在地上不知所措。 “刘大婶，生命在于运动，你为啥不滚呀？”牛棠棠还专门蹲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滚滚更健康。” “牛、棠棠……泥，泥个贱货。” “嘿，刘大婶，你怎么能骂人呢，真没教养！” 到底是谁没教养，刘大婶胸膛不停地起伏，快要气炸了。 “牛棠棠，沃跟泥没。没完！” “刘氏，我老远就听到你在嚷嚷……” 推门而入的赵村长，视线对上躺在地上，血盆大口的刘大婶。 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赵、赵村长！” 刘大婶不知鲜血流了满下巴，泥鳅打挺，就朝赵村长爬去。 赵村长一张脸，瞬间就白了：“你、你是人，是鬼，别过来。” 情绪已经上头的刘大婶，哪里听得到赵村长的话，爬到他面前，就在她欲要抱上其大腿时。 赵村长“嗷”的一声，把刘大婶踢飞了。 “咻——” 牛棠棠就看到刘大婶飞出去半米，重重砸在地上，头一歪，晕了。 这下，事情闹大了。 原本只是掉两颗牙的事儿，现在刘大婶估计要去掉半条小命。 愣了三秒钟的赵村长，双腿一软，嘴里大声喊：“快，来人啊，快去请郎中！” 他一走。 牛棠棠眼疾手快把大门合上，扭头对上马婶错愕的眼神。 下一秒，两人捧腹大笑。 “棠棠，你今天可算给我出了一口恶气。” 房中，马婶摸了下儿子的额头，满脸欣喜：“太好了，铁蛋的烧退了。” “他现在还很虚弱，让他好好养几日，今天出来着急没拿东西来，等明日我再送来。” “棠棠……” 彩凤走过去，拉着牛棠棠的手，一脸感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以身相许呗。”牛棠棠摸下彩凤的下巴，挑眉道。 “棠棠，你别闹。”彩凤脸一红，其实以身相许是可以考虑的，就怕娘不同意，“等赵村长忙完，他一定还会找你麻烦的……” “本来就是我给你们添麻烦，放心，我今天在你家住一晚再说。”牛棠棠说完，抬头看彩凤，“你娘说，你遇到了地痞，我记得云溪村治安可以，怎么会有地痞呢？”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 牛棠棠眯眼，忽然她扭头看向一墙之隔的温家。 “一定是温巧珍干的。” “她干的？”彩凤一脸不信，“我跟她无冤无仇，她干嘛要陷害我？” “说来说去，还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女。” “棠棠，你别这么说，帮你，是我们心甘情愿的。”马婶看了一眼儿子，“温巧珍这人，本来就心术不正，上次诬陷你跟村里的男人不清不白，这次又找了地痞来骚扰彩凤，我看她呀，就是因为自己嫁不出去，没男人要，所以心思都扭曲了。” 不得不说，马婶说到点子上了。 “对了，说起温家，那个张婉儿昨天搬进温家住了。” “哈？张婉儿来温家住了？”这倒是出乎牛棠棠意料。 “是呀，昨天她回来，动静闹得挺大的，梅香莲还买了瓜子糖果，挨家挨户发放，搞得跟娶媳妇一样。”马婶不满道，“一直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城内的宅子已经不安全了。 张婉儿住到温家情有可原。 就是要与梅香莲低头不见抬头见，再也没有距离产生美，早晚要闹矛盾。 “不说温家了，棠棠你忙活半天一定饿了，婶子给你做饭去。” 儿子病情好转，马婶心情立马好转：“你俩先聊着。” “多谢马婶。小望，帮马婶烧火去。” “嗯。” 彩凤亮晶晶的眸子，瞅着转身出去的牛小望，一脸感叹：“他可真听你话。” “他是我弟弟，当然听我话啦。” 牛棠棠见彩凤还盯着看，推了他一下：“咋啦，看上我弟弟了？” “不喜欢。” 本以为彩凤会脸红，结果她一本正经地摇头：“我喜欢开朗的。” 懂了，喜欢阳光开朗大男孩。 “行，姐妹我给你留意着，有好的，带来给你看。” “棠棠，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彩凤一脸感慨。 “彩凤，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完成一些事情后，我一定让你家跟我一块发财，这是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一直都没忘记。” “嗯，一起发财。” 饭吃到一半之时，赵村长来了。 本想找马婶算账的他，看到牛棠棠在，瞬间把矛头对准她：“牛棠棠，你还有脸回安溪村？” “赵村长，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先前我跟温家决裂之时，你突然说家中有事就走了，直到我离开云溪村你都没出现过，你何时说过，我不能回村里？” “我……” 赵村长语塞，下一秒反驳：“从现在开始，你牛棠棠不能踏进云溪村半步，限你一炷香内滚出云溪村。” 牛棠棠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村长：“您先前是不是去找云来村村长，想跟他合作，两村一起种植棉花，提高村民的收入？” 赵村长一惊，他去拜访郑村长是偷偷去的，连自家婆娘都没告诉。 牛棠棠是怎么知道的？ 第66章 我人都会驯，狼有什么难的 “你跟郑村长年轻之时还是好兄弟，他比你年长，处处帮衬你，结果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令郑村长寒心了……”牛棠棠看着脸色渐渐变了的赵村长，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这些年，你一直不让两村人来往，村里人大多数对云来村影响都不说，说他们蛮狠霸道，该不会……” “牛棠棠，你个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胡说什么呢？”赵村长着急打断牛棠棠的话，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少年，神色不悦，“他就是刘氏说的，跟你住在一起的男人？牛棠棠你作为一个弃妇，现在跟一群男人住在一起，你的妇德，廉耻心呢？牛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 “赵村长，您还真说对了，妇德我没有，廉耻心我更没有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没娶媳妇吧？”对付这种人，就要比他更下作，让他无地自容，“要不要我给你儿子开开荤，我跟你说，我跟我家男人们，天天一个花样，到现在都没重过样呢。” “污言秽语，污言秽语。” 赵村长一把捂住耳朵，气得面色都发青了。 “赵村长，我看你老壮益壮，不如让你婆娘来，我教她几招，保证让她老蚌生珠，到时候全村的老汉都要请教赵村长，您真是倍有面！” “牛棠棠，你……你不要再说了。” 赵村长整个人都在哆嗦，牛棠棠几句，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敢做还不让说，啧啧。” 牛棠棠一脸嫌弃，冲彩凤道：“彩凤，你以后找男人可要擦亮眼睛，不能找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尤其是上不来台面的男人。” 最后一句，拖长音。 直接把赵村长气到张涨红了脸。 落荒而逃。 “赵村长，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你婆娘来不了，我上你家也行，我还可以教你儿媳妇呢……” 牛棠棠伸长脖子，看到赵村长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 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棠棠，你这口才，太厉害了，婶子都想跟你学。” 牛棠棠方才那几句，连马婶都听得脸红了。 “男人脑容量小，无论多少岁数，一心就想着那档子事，咱们一定要比他们更荤，他们才拿我们没辙。”牛棠棠见彩凤听得一脸迷茫，给她举例，“就拿你遇到的两个地痞来说，他们无非就是想调戏你，想看到你哭，害怕，或者夺走你的清白，但你如果装不在意，往他们外貌能力上嘲讽，大多数情况他们会破防的。” “破防？” “就是面子，男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牛棠棠感觉身边有点冷，头一扭，对上牛小望毫无表情的脸蛋。 忙道：“小望，你跟那些臭烘烘的男人不一样，你是我弟弟，香着呢。” 牛小望点了下头，面上阴转晴。 “不过，棠棠你方才说，赵村长去找云来村村长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婶问。 “此事先不急，反正短时间内，赵村长是不会再来找麻烦的。” “好，棠棠，这次多谢你了。” 三日后。 天刚亮，叶占奎就来了。 还带了牛棠棠现在让他置办的两样东西。 “一把剑，还有……” 牛棠棠看到叶占奎从怀中掏出三只狗……不对。 “五当家，你确定这是小狗？” “说来也巧，那天巡逻地道之时，看到两个兄弟怀里揣了个东西，鬼鬼祟祟的，我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没事到山上找到一个狼窝，母狼难产死了，就活了三只，我想着狗跟狼都差不多，就给你抱来了。”叶占奎一脸邀功样，见牛棠棠不说话，忙道，“牛姑娘你别担心，我会驯狼的，若不如……” “不用。” 牛棠棠只是激动，她伸手，轻轻从叶占奎怀中接过三只狼崽。 感受到温暖的狼崽，不停地往牛棠棠胸前拱：“刚好我家三个孩子，一人一只，可以一起长大。” “看牛姑娘这架势，还会驯狼？” “我人都会驯，狼有什么难的。” “驯人，谁呀？”叶占奎一脸激动。 牛棠棠不说话，就冲他笑。 叶占奎狠狠打了下自己的嘴，他嘴贱干嘛，又被牛姑娘戏耍了吧。 “你去准备一下，估摸大当家快要到了。” 叶占奎进屋去了，牛棠棠就把狼崽抱给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看到狼崽，震惊中带着一点兴奋。 “棠棠姐，我们可以养它们？” 经过上次一顿骂，三个孩子现在特别乖，而且只听牛棠棠一人的话。 “就是给你们的，这样你们不会无聊了，等它们长大了，还能保护你们。”牛棠棠把狼崽子抱到床上，“好了，我先去给它们弄点吃的来，你们守着，别让它们掉下床。” 牛棠棠一走，牛好好率先回到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狼崽。 “大哥，这是狼，不是狗，是狼哎。” “嗯。” 牛行行嘴上淡淡应了一句，其实内心的激动，跟弟弟是一样的。 至于还不懂狗跟狼有什么区别的牛好好，趴在床上，咯咯直笑。 牛棠棠刚给三个狼崽喂完吃的，牛小望就告诉他，黑风寨大当家到了。 跟他一块来的，还有张守成。 “义妹，你这个小院，弄得可以啊。” 张守成一副自来熟，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兴奋：“我都想在这里住几日了。” 大当家带着张大哥一起来的，那说明…… 牛棠棠没问，笑着道：“大当家，三当家，咱们先进去，五当家在里头等着呢。” “好。” 三人进门之时，一直坐在的叶占奎，突然站起来。 在跟林岳山对视一瞬间，叶占奎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亲切感。 一扫先前，没见到他本人的，各种担惊受怕。 仿佛上辈子，两人就认识一般。 至于张守成，看了看自己当家，又看了看叶占奎。 挠挠头，嘴里嘟囔一句：奇怪。 “你就是白风寨的五当家？”林岳山走到叶占奎面前，笑着打量他，“长得一表人才，感觉跟我年轻之时还挺像的，你何时加入的白风寨？” 第67章 姜，还是老的辣 “我对小时候没什么记忆，反正打有记忆以来，我就在白风寨了。” “哦。” 林岳山点点头，突然来了一句：“如果我当年能救出我妻儿，那他应该跟你一样大了。你父母呢？也是白风寨的人吗？” 叶占奎摇头：“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是寨里一个老人带大的，后来靠自己的本事当上了五当家，至于我在白风寨过得怎么样，我想牛姑娘应该都跟您说了。” “那我们坐下说吧。” “好。” 叶占奎点头，在林岳山坐下来一瞬间，连忙把水倒上递给他：“您喝水。” “五当家，不必紧张，我既然来，一定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在两人没见面前，牛棠棠幻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后的神态，话语。 就是没想到这种，和谐，无比的和谐。 搞得自己原本准备好的劝架话术，都用不上了。 “大当家，这是我们三天来，制作出来的土炸药。”牛棠棠弯腰将几颗黑乎乎的圆球放在桌上，“这是初代样品，先前已经试过了，威力不错。” “我这几天也没闲着，一直在地道内巡逻，已经把地道几个路口，分支都记在脑海中了。” “我正要说此事。” “大当家您说。” “白风寨这个地道，其实在当年，是我提出来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林岳山微微一笑：“白风寨位置是个风水宝地，我花了几年时间把周围所有能够下山的路线都摸清了，然后着手开始规划地道，图纸一画好我就拿给当初的老当家看，他很满意，但此事过于庞大，光我一人完不成，老当家便着急当时三位当家，我、现在的白风寨大当家与二当家，一起商议此事，本来此事都商议差不多了，结果老当家突然病重，而后……” 他突然的沉默。 让大家，心里一揪。 “他们趁老当家临终与我谈话之时，逼迫我妻子交出图纸，我妻子不从，他们便放火烧死我妻儿，他俩还倒打一耙，说我勾结外人，害死了老当家，将我扫地出门，所以我很奇怪，他们为何还会挖地道，是他们找到我画的图纸，害死这些年他们一直规划，直到两年前才动工？” 大为震撼的叶占奎，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是他们与官府勾结后，才开始，必须挖地道费时费力还费钱。” “说得也对。”林岳山点头。 “那这地道，还炸吗？”牛棠棠问了一句。 “要炸，不过还要麻烦五当家，熟悉地道以后，把图纸画下了，有准确的位置埋好炸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如此一来，山上爆炸，官府一定会介入。”林岳山看向牛棠棠，“你的前夫不是在剿匪吗？那咱们就一起帮他一回，让县太爷这辈子都记着他。” 姜，还是老的辣。 林岳山与叶占奎一见如故，还想多聊一会儿。 牛棠棠与大家便离开了。 “牛姑娘。” 牛棠棠停下脚步，看向欲言又止的夏侯彧：“咋啦？” “我是想说，那个土炸药的配方，我能用吗？” “可以啊，炸药的配方，本来也不是我原创的，你想用就用，就是你要小心点，千万不要被官府盯上，不然我可没办法救你。” 夏侯彧没想到牛棠棠这般爽快，立马道谢：“多谢牛姑娘。” “不客气。” 牛棠棠咧嘴一笑，瞅着夏侯彧面上的淤青：“这都好长时间了，该用的药都给你上了，怎么你脸上还是花花绿绿的？” 夏侯彧的脸，已经消肿了。 但淤青很严重，几乎占了半边脸。 从原来的发面馒头变成了大花脸。 “我从小就这样，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有淤青，估计还要养上一段时间吧。”夏侯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好得那么慢，他还想凭着本来的面目，好好问问牛姑娘，他到底长得好看，还是丑？ “那我再给你弄点活血化瘀的药，吃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牛棠棠点头：“行。总会好起来的。” “呯呯呯！” “不好了，地道炸了，地道炸了，快逃啊。” 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让原本正在挖地道的土匪们，抬头看着漫天的扬尘。 下一秒，后方的叶占奎大喊起来：“愣着干嘛，不要命啦，跑啊。” 从图纸出来，到实行炸地道。 总共花了半个月。 叶占奎听着此起彼伏的炸药声，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地道里头有炸药？！！” 看着面前气到发狂的乌托，叶占奎捂着还未包扎的肩头，单膝跪下：“三哥，是我看管不当，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乌托一愣，看着以前总是跟自己唱反调的五当家，这次居然第一次站出来揽下错误。 一瞬间，不知说什么。 “三弟，地道里头还有很多兄弟不知生死，当务之急，是统计伤亡人数，还有爆炸声太大了，城中一定感应到了，说不定马上官府就会派人来调查。”病弱的二当家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道，“我等下去找大当家，将此事汇报给他，三弟，就辛苦你了。” 乌托深深看了一眼一直没作声的四当家。 最近自己跟他关系很紧张，难道是他对自己怀恨在心？ 因为爆炸声明显，温天赐很快就找到了具体位置。 看着眼前不大的门楣上，写着：“白风寨”三个大字。 他感觉这一个月多来的奔波，值了。 “棠棠姐，你的信。” 正在烤火的牛棠棠，接过牛小望递来的信，打开看了以后。 唇角一勾，朝众人宣布：“诸位，前面的荒田，已经转到我名下了，除开棉花，你们还有什么想种的吗？集思广益一下？” “我觉得，我们大家都没牛姑娘你懂种地，还是听你的吧。” “是啊。” 经过白风寨一事，沈琅也开始对牛棠棠佩服了。 “嗯……” 牛棠棠摸着下巴思考，前段时间空间内已经解锁了玉米、土豆等十种蔬菜瓜果，要谨慎点才是。 第68章 张守成，我就要你当我的男人! “成，那我好好规划一下，到时候跟大家说。” “义妹，义妹，快开门。”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张守成惊慌失措的声音。 牛棠棠忙让牛小望去开门。 “义妹，义妹，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看到一进门，差点给自己跪下的张守成，牛棠棠一跃而起：“是不是黑风寨出事了？” “不是黑风寨的事儿，是我……”张守卫双膝一软，坐在地上，垮着脸，“最近寨子事情多，好不容易昨天的偶忙完了，我就想着让大家放松一下，就弄了一顿酒，我一时酒多就喝醉了，等到我醒来之时，天都亮了，结果我一翻身，发现湘巧就睡在我旁边，我吓得立马跳起来，穿上衣服就往你这边来了。” 这段时间，湘巧已经脱胎换骨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因为她识字，胆子又大。 大当家在对她考核后，让她给张守成当助手的同时，还让她管着黑风寨的账目。 “张守成，天杀的，你喝醉了酒就犯糊涂啊。” 牛棠棠一拳捶在张守成胸前：“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现在还不回去？难道你想让她死第二次吗？” “不是的，我昨晚喝醉后，就让心腹搀扶我回房了，我早上还问过他呢，他说给我盖好被子，走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啊……”张守成都快哭了，“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女人，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义妹，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不然，我肯定会被大当家打死的。” 望着猛男落泪的张守成，牛棠棠看向家里两个大男人：“你俩觉得呢？” 夏侯彧与沈琅，同时后退。 满脸警惕。 “牛姑娘，这种事情，问我们没用啊，我们……”沈琅冲牛棠棠笑，“没经验。” “对，你没经验……” 牛棠棠点头间，看向夏侯彧：“你都三个孩子了，对男女之事肯定有经验，给我张大哥出个主意？” 夏侯彧呼吸一滞，他哪来的经验？ “牛姑娘，这种事情，我们旁观者掺和进去不好，万一弄巧成拙呢？” 幸亏自己脑子转得快，不然就说不清了。 “有道理。” 牛棠棠点头，看向一脸等着自己出主意的张守成，挠头：“我开导湘巧姑娘可以，但这种事情，我更没有经验啦，再说了，她是怎么跟你睡到一张床上的，我也没……” “我是自己主动的。” 群内的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湘、湘巧？！” 牛棠棠跑向她之时，坐在地上的张守成一跃而起，闪到夏侯彧与沈琅身后。 嘴里还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牛姑娘，不好意思，不请自来。”湘巧冲牛棠棠笑了笑，“我没想到，第一次上你家来，会是这样的场景。” “湘巧，你先别激动，张大哥刚才把情况跟我说一下，你心里有什么委屈的，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再不行我去找大当家……” “我的诉求从未变过。”湘巧看向躲在两人身后的张守成，“张守成，你的胆量勇猛吗？你不是说，只要我做了你的女人，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吗？现在我答应做你的女人，为什么你却退缩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第一次，你把我拖进屋子，摔在床上……”湘巧脸一红，没继续说下去。 “先前的事情，不都翻篇了吗？” “我也想翻篇，可我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湘巧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张守成之时，夏侯彧跟沈琅默契地分开。 “义妹，救……” “昨晚，是我主动上了你的床。” “啊？” 张守成愣了一下：“湘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承认，先前让你娶我，是出于报复三当家来着，可这段时间与你接触后，我发现你身上有好多吸引我的点，可你始终对我敬而远之，我好几次都看到你跟后院的姑娘们谈笑风生，结果我一来，你们立马散开。”湘巧说着说着，嗓音就哽咽了，“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张守成，你分明是想夺走我的身体，可为何把我的心都给夺走了？” 一瞬间，院中静寂无声。 头一个回神的牛棠棠，两眼一亮，冲到湘巧面前问：“湘巧，你认真的吗？你是真喜欢上张大哥了？” 湘巧点头，羞涩一笑：“他跟三当家形容的完全不一样。” “可你不是喜欢三当家吗？” “我是无意间得知的，他对我好，只不过是我长得像他喜欢过一个女子，但那个女子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他这个土匪，最后跳崖自尽了，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湘巧说话间，看向张守成，“张守成，黑风寨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昨晚我跟你待在一张床上，你如果再不肯娶我，那你就不是男人！” “我……” 张守成刚开口，就被夏侯彧推了一把。 力道刚好，将他推到湘巧面前。 牛棠棠仔细一看，张大哥黝黑的脸红彤彤的。 “你……” “张守成，你哑巴了吗？让你做个决定，就这么难？”湘巧瞪他，都要被他气哭了。 “不是，这黑风寨以前没办过喜事，这我不懂啊……” “哦，原来张大哥是在思考，给湘巧一个盛大的仪式？”牛棠棠一脸夸张地说道。 张守成刚想说不，但一看湘巧红红的眼睛，神色一下子变得正色起来：“湘巧，我是个土匪，如果你嫁给我，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可能他要一辈子被人说是土匪的儿子，还有你……” “我不在乎这些，再说村里的百姓还不如土匪有情意义呢。”湘巧一脸坚定，“张守成，我就要你当我的男人！” 想不到啊，湘巧居然支棱起来了。 牛棠棠兴奋得都想吹口哨了：“亲一个，亲一个。” 夏侯彧跟沈琅也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不行，义妹你家有小孩呢，不可以亲。”张守成一脸不好意思。 “那抱一个，总行了吧？” “就是，抱一下……” 最后，在大家一声声欢呼中，张守成拥抱了湘巧。 第69章 白风寨有内鬼 在牛棠棠家吃过午饭。 张守成带着湘巧回了黑风寨。 得到了兄弟们热烈欢迎。 “三当家，湘巧姐，大当家找你们呢。”一个兄弟笑嘻嘻道，“哟，三当家怎么还拉着湘巧姐的手呢，看来你俩是好事将近呢，我们刚才还在打赌……” “打赌？” 张守成一听，眼睛瞪出来：“什么打赌？你们这帮兔崽子活腻了？”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见大当家。” 湘巧拉着张守成就走，对着兄弟们挥挥手。 兄弟们一脸感激地，马上散开，干活去了。 两人从林岳山房中出来之时，天已经黑了。 湘巧想起方才大当家跟自己说的话，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激动：“守成，你一定要好好帮着大当家，说不定将来黑风寨真的能走上正途呢。” “那当然，我现在有你，有义妹，还有大当家的信任，我真是死而无憾了。”张守成一脸傻笑。 “呸呸呸，不许说话。”湘巧瞪了他一眼。 张守成环顾四周，见没人在，打横抱起湘巧，往她面上狠狠香了一口：“现在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能让老子亲个够了吧？” “张守成，天都没黑呢，你不要胡来。” 湘巧所有的勇气都已经花完了，现在被张守成抱在怀中，被他直勾勾盯着，她只觉得面上烧得慌。 “嘿嘿，老子亲自己的女人，大当家都管不了我。” “张守成，等下就吃晚饭了。” “先让老子吃饱，老子都憋死了。” “张守成，你无耻！”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两人消失在夜色下。 满脸阴郁的徐少凡才缓缓从大树后走出来。 经过牛棠棠的整治，他的身体已经好转，最近也开始打理黑风寨一事。 但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 总觉得大当家对自己不如先前那般上心了，好多事情都交给张守成来打理。 如今，湘巧又对张守成投怀送抱。 徐少凡气得一拳砸在树桩上，紧紧咬着后槽牙。 “二当家！” 就在这时，徐少凡的心腹快速走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徐少凡眼神一暗：“行，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 后半夜的县衙地牢内，安静中透着丝丝诡异。 温天赐已经喝了一整壶的浓茶，看着已经被打到奄奄一息的白风寨三当家乌托，逐渐失去了耐心。 眼看剿匪这么长时间，就差临门一脚了。 偏偏乌托的嘴，特别硬。 什么都审问不出来。 “于大人来了。” 牛大壮一句，瞬间打消了温天赐瞌睡。 他忙起身去迎接县太爷：“于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过来？” 县太爷扫了一眼被绑在木架上的乌托后，视线才落到温天赐面上：“最近夫人胎像不稳，我一直在家陪着，听闻你剿匪有了收获，特意来看看，对了，师爷跟我说，你发现土匪的窝，是因为山里发生爆炸？” “是啊，也不知道这帮土匪是从哪里搞来的炸药，炸得地动山摇，死了不少人呢。” “此事日后再说，你现在审问的，可有什么结果？” 温天赐摇头：“是我没用，愣是问不到一点有价值的。” “没事，你第一次剿匪，就立了这么大的功，张太守要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县太爷笑呵呵地拍着温天赐的肩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晚就跟兄弟们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于大人，还是让下官来吧。” 温天赐倒不是不放心，纯粹是想立功。 “天赐啊，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有个强健的体魄，日后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县太爷笑呵呵道，“为了剿匪，你估计已经跟婉儿好几日都没见着了吧？这样，我给你放三天的假，你好好陪着人家，可不能把她给冷落了。” “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温天赐其实非常想见到张婉儿，跟她说说自己的剿匪经历。 “去吧。” “下官告退。” 温天赐一走，县太爷笑容立马褪去，对着牢房内的衙役挥挥手。 所有人便都退了出去。 一直昏迷的乌托，这会抬起头，幸好他的右眼还能睁开：“寨子里、有内鬼。” “大当家跟其他人呢？” 县太爷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猜到了，不然好好的寨子，怎么突然就炸了。 “已经转移到完全地方了，不过……” “不过什么？” “撤离之时，叶占奎那小子为了排查地道内是否还有其他兄弟，结果刚进去，地道就又炸了，现在的他生死不明。”乌托没想到，真正遇到了事情，挑大梁的居然是叶占奎。 “他就是个莽夫，但让他做事，他从来都没推脱，你放心吧，我会安排人寻找的。”县太爷走向乌托，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他，“抓来的兄弟，我也会安排好的，你现在挟持我，先逃走再说。大当家应该会在沿路给你留下记号吧？” 乌托点头：“是的，会有的。” 乌托越狱了。 但温天赐不知道，他已经回到村子，见到日夜思念的张婉儿：“婉儿！” “天赐。” 梅香莲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轻咳一声：“天气冷，天赐咱们先进屋。” “娘，这些日子，您辛苦了。” 儿子这一句，瞬间让梅香莲眉开眼笑：“不辛苦，照顾自己的儿媳妇是应该的，不过天赐，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还有十天就过年了。” 温天赐不愿意说，自己在剿匪，怕娘担心，便道：“年底了嘛，县衙肯定有很多事情，娘，我都困死了，先让我好好睡上一觉，明儿您想问什么，我再一一告诉您？” “我可没工夫听，你先去洗个澡，热乎一下。” “好。” 温天赐一走，梅香莲走向张婉儿面前吩咐：“婉儿啊，先前天赐没回来，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回来了，你可要好好伺候他。” 张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梅伯母，天赐有手有脚，为何要我伺候？” “他日后可是你相公，伺候他，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梅香莲一脸震惊，张婉儿看着温柔懂事，怎么说出这么没谱的话。 第70章 哇，哪里来的四个野人? 张婉儿原本还想辩解一下，但一想都这么晚了，要是再把天赐他爹吵醒就不好了。 便点点头，行礼出去了。 “娘，我觉得婉儿小姐脾气太重，就算她是太守千金，那日后成了温家的媳妇，肯定要以夫家为主。” 要不说，距离产生美呢。 门口的张婉儿听到温巧珍的话，眸子闪了闪，飞快往温天赐房中而去。 小年夜。 外头飘起再次飘起雪花，比上次要大很多，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下了厚厚一层。 夏侯彧与沈琅正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 牛棠棠带着三个孩子，还有凤落歌在院中堆雪人玩。 凤落歌作为女孩子，平时一直待在房中不出来，唯有大家都在家之时，她才会出来。 而且她现在还是三个孩子的夫子，教他们读书写字。 “等开春后，你们三个，就像铁蛋一样，跟着小望哥哥一块学习武功，咱们文武两手抓，最好再给我考个状元回来。” “棠棠姐，为啥要我们考状元呀？” 牛好好忽闪着大眼睛问。 牛棠棠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夏侯彧与沈琅，低头小声道：“我算过了，按照咱们日后种地的规模，光靠黑风寨是不行的，最好呢，咱们在官府也要有自己的人，这样黑白通吃，咱家的种地事业才能越发壮大。” 牛行行嘴角一抽。 黑白通吃，她想得倒挺美的。 “咱们本本分分做人，不行吗？”牛好好又问。 “那你就等着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都碌碌无为。再说，你不想为你的娘，还有你死去的亲人报仇吗？” 报仇？ 牛好好双手紧握，他做梦都想。 “好好，你看我都是公主了，可父王让我和亲，我都没权利拒绝，只能逃跑。”凤落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母妃现在还好吗？” “老哥，如果真到了那天，其实你可以走隐忍路线，先装作委曲求全，然后生下皇子，一步步走向巅峰，最后你儿子当皇帝，你当太后垂帘听政……” “哎呀，棠棠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说呀。”凤落歌吓得一把捂住牛棠棠的嘴，“我只想一辈子无忧无虑，当母妃的乖女儿。而且我听说大楚皇室可乱了，因为太子李衡在一次意外受伤感染后他病逝，剩下的几位皇子就开始为储君之位蠢蠢欲动。” “原来太子没了啊。” “是啊，我听说呼声最高的是恒王李赞，他从小就跟着太子长大，做事做人跟太子都很像，可惜后来他被陷害了蹲大狱了，他的王妃为了证明他是清白的，上吊自尽了，他的三个孩子也下落不明，可惨了。” “哐当！” 牛棠棠眉头一蹙，扭头对着厨房大喊：“夏侯彧，沈琅，你俩要是再把碗给摔了，今天让你们睡院子！” “对不起，一时手滑。” 夏侯彧低头，捡起地上的碎片。 想到年初大雪之时，师妹她…… 他连忙将脑海中的画面甩去，认真配菜起来。 “按照你说的，这个恒王的确有点可怜，但咱们这么想，太子过世，他其实就成了靶子，那搞死他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吧？蹲大狱反而是一种保护他的手段。” 凤落歌细细一向，认同地点头：“棠棠姐，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那个意思。”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下令的是皇帝，就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看待这个儿子的。”牛棠棠摇摇头，低头见，看着三个字都直勾勾地看自己，“咋啦，我脸上有东西，怎么都这么看我？” “棠棠姐，那你说，这个恒王如果真是被保护起来，那他在狱中会受到伤害吗？” 牛棠棠一脸好奇地看着提问的牛行行：“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点好奇。” “嗯，有好奇心是好事，可我不认识这个恒王，我不知道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乱猜测。”牛棠棠点头想了一下，“而且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比如说皇帝是真下令关押他，但大狱的监管者是他的下属，那在不知情者的角度下，他是被陷害的皇子，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苦肉计，就是不知道他那个王妃是真死还是假死，不行，这太烧脑了，还是种地适合我。” “我是听说，恒王虽然性格冷淡，但对待下属都是赏罚分明，对了，他旗下还有一名大将，叫……”凤落歌挠挠头，“哎呀，关键时刻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那些大人物的事儿，跟我们没半点关系。” 牛棠棠速度搓了个雪球，扭头就往厨房扔：“夏侯彧，沈琅，你俩摸鱼呢，快出来打雪仗。” 夏侯彧与沈琅对视一眼，忙笑着走出来：“来了，来了。” 院外天寒地冻，院内一群人正在愉快地打雪仗。 直到精疲力尽，回去简单梳洗后，一家人围坐在桌前。 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快点，这个火锅底料，可是我特意炒制的，光找齐各种香料就花费我好几天功夫呢。”牛棠棠将切的薄薄猪肉片下锅，“你们别愣着，选自己爱吃的菜涮着吃，红油是辣的，菌汤是不辣的。” “棠棠姐，你是怎么想到的，这样吃菜，真方便，吃到口中每一口都是热的。”凤落歌吃的两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当然是因为馋啊，馋的人，就会捣鼓各种吃的，等明年咱们庄稼有了收成，我就能做更多好吃的。”牛棠棠扭头间刚好看到沉默的夏侯彧，一想他肯定是在想自己的那四个下属，“夏侯彧，小年夜，给我高兴点……”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粗鲁的敲门声。 牛小望一跃而起，拿起佩剑走向门口：“找谁？” 外头的人没回答，还在拼命地拍门。 牛小望通过他们的呼吸，判断对方是个练家子。 缓缓地用佩剑推开一条门缝。 推开一瞬间，外头的人，突然就冲了进来。 “嗷嗷！” 三只狼崽子拼命叫唤。 “保护好孩子们，落歌……” 牛棠棠都没吩咐完呢，就听到扑通下跪的声音。 抬头一瞧，哇，哪里来的四个野人？ 第71章 小望，别怕，姐姐不吃人 院中。 牛棠棠趴在门口，撅着屁股，努力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可惜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六个大男人，好歹也要搞出点动静呀。” 牛棠棠恨不得化身成苍蝇，飞进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就在这时。 房门猛地打开。 毫无防备的牛棠棠，一头栽进开门的夏侯彧的怀中。 哦…… 温暖而结实的胸膛。 “牛姑娘，没事吧？”夏侯彧忙扶住牛棠棠，一脸紧张地询问。 牛棠棠抬起头，揉着被撞痛的鼻子，抱怨：“夏侯彧，你胸膛也太硬实了，我鼻子差点被你撞坏。” “嘶……” 后面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牛棠棠侧目望过去，四双眼睛，警惕、不悦、戒备。 “夏侯彧，他们四个就是你说过的下属？” “嘶……” 又是吸气声。 牛棠棠直接开腔：“嘶、嘶什么嘶，想尿尿就去后院，别影响我跟夏侯彧讲话。” 一瞬间，屋内就安静了。 “牛姑娘抱歉，他们以为我跟孩子们掉下山崖摔死了，先前在途中看到沈琅留下的记号，结果他们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就找了一个村庄住了些日子，等到身体养好，大雪又把山路掩盖了，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他们就是见到我与孩子们太激动，又怕再次失去我们，所以有点过激，还望见谅。” 幸亏夏侯彧有嘴解释，又愿意放下身段，给牛棠棠面子。 牛棠棠瘪嘴，打量四人几眼：“行吧，你的下属你来安排，不过我事先跟你说明，我才是一家之主，他们四个想要待在这里……” “一切听牛姑娘的吩咐。” 夏侯彧接过牛棠棠的话，扭头看向四人：“你们四人过来拜见牛姑娘。” 四人现在的样子虽有点邋遢，但气势还是很足了。 “拜见牛姑娘。” 看在他们声音整齐又洪亮的份上，牛棠棠点头：“行了，你们去收拾吧，落歌走，咱们回屋继续聊天。” “好。” 凤落歌转身挽上牛棠棠的胳膊，牛小望深深扫了四人一眼，跟着走了。 三人一走。 四人当中一人，忍不住道：“主子，您怎么能对一个山野农妇低三下四，就算她是您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应该……”说话的人叫雷昊天，满脸的胡子像极了钟馗。 “她救我性命，给我地方住，还教导三个孩子，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穿，却对我们极其大方，也从未跟我们要过一分钱，雷昊天你说这样的人，我对她低三下四，难道有错吗？”夏侯彧冷着一张脸，“我现在除开名义上是你们的主子，实则在这个家，跟你们是一样的，你们现在自己去厨房烧水，把自己收拾干净，还有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 说完，他便甩袖，进了屋。 被骂了一顿有点不服气：“主子这是怎么了？他以前……” “老雷啊，有一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而且你只通过跟牛姑娘一面之缘，就给她扣上“山野农妇”，这种行为是很不礼貌的。”沈琅走到他面前，冲他摇头，“四人当中，我最担心就是你，你以后最好少说话，免得被扫地出门，可别奢望主子为你求情。” “沈、沈琅，怎么你也……” 沈琅嘘了一声：“走，跟我去厨房。” “棠棠姐，外面好像安静了。” 房中，凤落歌扭头快步走上来，见牛棠棠一脸凝重，面有关切：“棠棠姐，你不要生气，我觉得那四人可能是护主心切。” 牛棠棠抬头，一脸懵：“我生气了吗？” 凤落歌愣一下，不确定地问：“那你方才不是……” “害，我那个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他们现在可有六个大男人，真打起来，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被他们轻轻一碰就折了……”牛棠棠拉着凤落歌坐下，一脸兴奋地问她，“你说，他们四个如果把脸洗干净，会有帅哥吗？” “帅、帅哥？” “就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凤落歌嘴角抽搐一下，她从小在皇室中长大，见过数不清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免疫了。 “这个不好说吧，要看棠棠姐喜欢什么样的！” “嗯，我喜欢脸好看，但身材不能差，宽肩、窄腰、翘臀、大长腿、腹肌、人鱼线，一样都不能少。” 凤落歌板着手指头数了数：“集这些优点于一身的男人，估计不多。” “没事，如果脸好看，身材是可以练习的。” 牛棠棠双手交叉，捧着下巴开始幻想了：“落歌，你想想那个画面，半裸的帅哥在田中热情地挥洒汗水，汗水随着他锄地的动作，从脖颈一路下滑最后隐没进……” “咳咳咳……” 咳嗽的不是凤落歌，而是站在门口的牛小望。 “小望，别怕，姐姐不吃人。” 牛小望想了想认真回：“若是棠棠姐找不到人，我可以努力一下，总比没有好。” 棠棠姐对他而言，是高高在上的。 是他不敢亵渎的人。 “那更不行，你要为你以后的媳妇守身如玉，知道吗？”牛棠棠一本正经地叮嘱牛小望，“我是你姐姐，一日为姐，终生为姐。” 牛小望又想了一下问：“那我为以后的媳妇，开始练习，可以吗？” “咳咳咳……” 这下轮到凤落歌咳嗽了。 “落歌，你咋啦？” “没、没事。” 凤落歌想笑，又不敢笑。 “当然可以，你模样长得好，把身体练好，保证吃香。”牛棠棠都开始幻想二十岁的牛小望，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不说了，咱们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忙着准备年货呢。” 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准备年货。 刚好来了四个劳动力。 牛棠棠自然要运用起来。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牛棠棠，起来之时，发现厨房飘出阵阵烟雾来。 跟着烟雾而来是一股糊味。 牛棠棠立马瞌睡全无，猛地冲进厨房，跟站在灶台前的雷昊天大眼瞪小眼。 “钟、钟馗？！” 牛棠棠看到眼前满脸胡子，两眼如同牛眼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妈呀，这是要收我的？” 第72章 同时拥有卧龙凤雏 “嘿，牛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号的？是主子跟你说的吗？” 听到对方开口，牛棠棠眨了眨眼，再看向冒烟的锅，一骨碌爬起来，打开锅盖一瞬间。 一股糊味直冲天灵盖。 差点把她熏哭了。 “咳咳咳，我说大哥，你是做饭，还是炼丹啊？” 烟雾散去，露出锅中黑如焦炭，看不出原本食物的东西。 雷昊天往锅中一看，立马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光顾着锅里，忘记看过了，怎么小小的灶台那么难啊。” “你这么起来做什么？” 牛棠棠摇头，开始清理。 “当然是做饭啊。” 雷昊天说得一脸认真：“以前我们在……我跟着主子，就是做饭的。” “你？” 牛棠棠一脸震惊地看着雷昊天，还打量他好几眼：“你确定你会做饭？” “他做饭，要看心情，心情好时饭菜令人回味无穷，心情不好时饭菜……” 进来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唇红齿白。 见牛棠棠盯着他，忙叉手行礼：“司恒见过牛姑娘，他是雷昊天。” “哦，你方才说，他心情不好时，饭菜怎么样？” 司恒面上露出一抹难色。 “司白脸，不许说！” 雷昊天抄起灶台上的抹布扔给司恒。 下一秒，司恒直接吓到花容失色：“雷、昊、天！你居然敢把这么脏的抹布扔到我怀中，还弄脏我的衣裳，我……” “哎，司白脸，你可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 话都没说完，嘴里就被抹布塞住了。 这一瞬间的事儿，若不是眼前所见，牛棠棠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反差感，也太强了。 “牛姑娘……” “啊……” 牛棠棠看到已经恢复平静的司恒，瞅了一眼他身后，要被抹布熏吐的雷昊天，干笑：“你们相处的模式，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让您见笑了。” 司恒轻轻一笑：“我就是爱干净一些，昨天的我，是我这辈子有史以来最脏的一段时间。接着刚才的话，雷昊天心情不好之时，做的饭菜如同狗屎，不，比狗屎都难吃。” “司恒，你个王八蛋，有本事你不要吃啊，呕，这抹布怎么有一股屎味？” 牛棠棠视线落到雷昊天手中，一拍脑袋：“哎呀，这个抹布是给运运擦屁屁的，不是用来擦灶台的。” “什、什么？！” 司恒与雷昊天同时大叫起来。 “呕，我先去吐、吐一下。” “啊啊啊！我脏了！” 看着一边冲出去，还一边对骂的两人。 牛棠棠总觉得自己还没上睡醒。 嗯，一定是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开饭啦。” 最终，还是牛棠棠把早餐做了出来。 饭菜刚端上来，站在夏侯彧身后的高大青年一步往前，掏出一根银针，挨个试过去。 牛棠棠眉头一挑，他这是在试毒？ 当高大青年感觉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时，缓缓抬头对上主子杀人一般的目光。 顺着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的银针上。 虎躯一震，立马将银针收起来，笑得憨厚：“习惯了，习惯了。” 说完，立马退到夏侯彧身后去。 “嗷呜~”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狼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夏侯彧右侧的冷峻青年，嗖地抽出佩剑，全神戒备：“保护好主子，这地方有狼。” 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 牛棠棠听到了夏侯彧的叹息声，这里头饱含的感情，实在是太浓烈了。 “牛姑娘，不好意思，请给他们一点时间，等他们熟悉这里了，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头一次觉得夏侯彧面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牛棠棠突然有点同情他，当然沈琅是个正常人，但有四个神经兮兮的同僚，他的正常就显得太不正常了。 “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进城置办年货，夏侯彧你带着你的下属，把屋子收拾一下，现在多了四个人，你们那个屋子太小了，都不能住。” “牛姑娘，不用担心，他们会想办法的。” “不行。” 牛棠棠一脸严肃：“他们住进来，跟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同吃同住不是最基本的吗？这些日子你们就先挤一挤，等开了春，把院子扩建一下，再说以后三个孩子也会长大，总不能让他们还跟我挤在一起吧？” 牛棠棠那一句：“咱们就是一家人”，在夏侯彧与沈琅听来，心里暖暖的。 但刚加入这个家的四人听来，那味道就变样了。 齐刷刷地看向夏侯彧，眼有震惊。 “你们看我做什么？”夏侯彧抬头，刚好对上四人的眼神。 “主子……” 叶云州喊了一句后，叹了一口气：“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决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我们、支持你。” 另外三人，跟着点头。 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唯一猜到四人脑子在想什么的沈琅，扶额，心里默念：“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 “先吃饭，把嘴闭上。” 夏侯彧说得咬牙切齿。 “是！” “棠棠姐，我觉得，他们四个，脑子好像……”凤落歌低头偷偷跟牛棠棠咬耳朵，“有点问题。” “他们这叫赤子之心，夏侯彧让他们当下属，一定有他的道理。”牛棠棠现在怀疑，四人找了那么久才找到这里，应该不是他们解释的那样，极有可能他们不认得路。 脑子不聪明、动不动发癫、路痴，buff叠满。 夏侯彧不是做慈善，就是有什么癖好。 居然同时拥有卧龙凤雏。 “哦。” 凤落歌点了点头，果然说话是一门艺术，她日后要学着点。 牛棠棠与牛小望推着板车进城去了。 凤落歌领着三个孩子回屋，教他们课文。 夏侯彧听着屋中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个个站得笔直的下属。 下一秒，重重叹气。 “以后，你们多做事，少说话，不要给我添麻烦。” “主子，我有疑问。” 夏侯彧看着举手，就是刚才拿银针试毒的叶云州，示意他：“说。” “咱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沈琅望天，这货真是个人才，一开口就踩中雷区。 第73章 你刚从粪坑爬出来? “暂时不知道。” “主子，您不是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吗？而且这地方周围全部都是荒田，这个院子又这么小，住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吧？”司恒表达自己的疑问。 “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跟你们说的。” 夏侯彧冲四人笑。 四人觉得主子面上的笑容，有点不对劲。 当听完他的话。 四人不同程度地表达自己的震惊：“种地？我们？认真的吗？” “你们可不要小看种地，从锄地、播种、施肥、锄草、养护、收割，其中的门道，可比武功都要高深，而且学会了种地，咱们就能实现自足自给，再也不用眼巴巴地等着粮食送来。”夏侯彧说到此事，双拳紧握，“你们定要用心学，虚心与牛姑娘请教。” “主子，如果您觉得种地有用，我们一定学，但是……”叶云州垂下头，不敢再往下说。 “干着急是没有的，光靠我们几个成不了什么大事，倒不如先踏踏实实让自己沉淀下来，真正学习一点以前从未学过的本事。” 四人抬头，眼有震惊。 “是不是很意外，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夏侯彧轻笑一声：“我也觉得意外，但这些都是从牛姑娘身上学来的。” 四人一听，立马懂了。 抱拳：“属下一定好好种地，绝不给主子丢脸。” 已经进城的牛棠棠直奔集市。 找到先前买过的铺子，来个大采购。 “要是有一辆马车就好了。” 牛棠棠敲了敲酸胀的大腿，心中暗自下决心，再赚点钱，就买辆马车，这样出行就便捷多了。 “牛棠棠，果真是你？” 牛棠棠眉头一蹙，这个声音刺耳又耳熟，转头对上那人之时，脸一下子垮下来。 “牛大宝，你刚从粪坑爬出来？” 眼前的人，是牛棠棠的三个牛大宝，今年二十三的他一天到晚在外惹是生非，还专门干一些坑蒙拐骗之事，事情闹大了，他没能力解决，就哭着回去找爹娘擦屁股，是个巨婴。 “牛棠棠，你怎么能骂人呢？”牛大宝眉头一蹙，眼神却贪婪地看向牛棠棠身后堆得满满当当的板车。 一车全是吃的，如果拿回家，爹娘一定会夸自己有出息的。 “你一张嘴，就是一股臭味，熏得我想吐。”牛棠棠翻了个白眼，看到他眼神落到板车上，立马明白他脑子在想什么，“这些是我买的，你休想抢走！” “牛棠棠，我是你三哥，你的就是我的！” 牛大宝不高兴了，瞪着两眼珠子就在大街上趾高气扬：“我命令你，把这车东西，送回家。” 果然，他还是一样的不要脸。 “牛大宝，只要你能推得动板车，这车东西，都归你。”牛棠棠冲他笑。 “真的？” 牛大宝没料到牛棠棠会这般爽快，立马跑上来，一鼓作气准备推动板车。 结果，板车纹丝不动。 “牛大宝，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壮，结果连个小板车都推不动，你也太虚了吧？”牛棠棠知道牛大宝最在意别人拿他身板说事。 果然，这一句，彻底激起了他的愤怒。 他紧咬后槽牙，双腿往下一沉，嘴里大喝一声：“起！” 在牛棠棠的注目下，板车是起来了，但下一秒，板车就倾斜了。 上面的各种食材，接二连三地砸在牛大宝身上。 “哎呦。” 牛大宝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很快就被食材淹没了。 “牛……“ 他刚要回答，脑壳就被一只猪头狠狠砸中。 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牛小望把脚移开，用脚踢了踢牛大宝的脚尖：“棠棠姐，他晕死过去了。” 牛棠棠环顾四周，最后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心里有了主意。 过年了，总要娘家人，出出血。 “小望，去喊个马车过来，让车夫把他送回去，就说，车钱到了家，再给。” “好。” 牛小望找马车之时，牛棠棠把食材拾起来放回板车上，脑海中想到两位哥哥在安溪村散播自己各种言论。 决定给牛家一点颜色看看。 “小望，进去把牛大宝衣服扒光，然后在……”牛棠棠在牛小望耳边说了几句。 面上一直都没表情的牛小望，透出一抹震惊：“棠棠姐，这好吗？” “他本来就喜欢在外祸害人，我这么做，他就可以乖乖待在家中，没办法祸害人了。”牛棠棠冲一脸懵的车夫，拿了一副猪下水给他，“车夫大哥，麻烦您送他回家之时，进村后，嘴里要这么喊……” 午后，安静的牛家村就听到一阵叫喊。 “牛大宝，牛大宝住哪里啊？他上窑子喝花酒，结果没钱，被人扒光衣服，丢了出来啊。牛大宝，谁家的牛大宝……” 一瞬间，村里男女老少，全都出来看热闹。 “哎呀，大宝，我的大宝。” 原本在院中，正对大儿媳开骂的荷采莲刚听到之时，还以为自己家听错了。 但听到声音越来越近，她立马冲出去。 就看到自家儿子，赤条条地躺在马车甲板上，一览无遗。 “大嫂子，这是你家儿子吧？” 车夫常年在集市上混，是个人精：“我一路从城中送他回来，看他也不容易，就收你他一贯钱吧。” “什么？” 荷采莲极其抠门，平时一文钱都要掰成四瓣花，一贯钱简直要了她的命：“是你主动送他回来的，我又逼你。” “大嫂子，你儿子喝酒还欠着钱呢，掌柜说了，如果他再不付车钱，那明日关于你家儿子喝花酒的言论就会漫天飞，我记得，你还有两个儿子在县衙当差吧？这要是被县太爷知道了，总归是影响不好。” 荷采莲气的差点撅过去：“你既然知道我有两儿子在县衙当差，你就不怕我报复吗？” “大嫂子，您真会开玩笑，堂堂衙役如果为了这种事情，欺压百姓，是要被砍头的。” “哎呀……” 压根不懂大楚律法的荷采莲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想着砍头一事，最后她狠狠跺脚：“你等着，我给你拿钱去。” 车夫一听万分佩服吩咐自己说辞的姑娘，精准拿捏眼前大嫂子的心态。 一个时辰后。 悠悠转醒的牛大宝，还没起身，就挨个清脆的巴掌。 第74章 那丫头现在过得有滋有味? “奶奶的，哪个混蛋敢打……” 脸上的痛意，瞬间让牛大宝清醒过来，刚准备反击，定眼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傻了：“娘、您怎么……” “你还有脸说！” 荷采莲又是一巴掌扇在儿子面上，气得面皮一抽一抽地：“你学什么不好，去学人家喝花酒，现在整个牛家村都知道你喝醉后被赤条条地送回来。” “喝、花酒？” 牛大宝愣一下，突然委屈地大喊起来：“娘，我没有喝花酒，我在集市上遇到了牛棠棠那臭丫头，她带着个小子，买了一车的东西，我让她把买的东西送到咱家里，结果她阴我！” “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啥，大宝你等等……”荷采莲拉住欲要冲出去的儿子，“你方才说，你遇到了谁？” “牛棠棠！”牛大宝气得跺脚，将集市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 荷采莲听完后，愣了几分钟，才道：“你是说，那丫头现在过得有滋有味？” “可不是嘛，我看到她身上还穿着崭新的棉袄，板车上全是吃的，还有一个老大的猪头呢。” 提到猪肉，牛大宝忍不住咽口水：“娘，大哥跟二哥不是知道牛棠棠住在什么地方嘛，您让他俩带着您去牛棠棠那儿，把东西拿来，这样今年咱们家就能过个好年了。” 荷采莲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家里本来就紧张，方才还为营救小儿子花了一贯钱。 这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牛棠棠这个死丫头，我还以为她早就饿死冻死在外面，结果现在吃香喝辣的，却不拿来孝敬我？”荷采莲撸起袖子，恨得牙痒痒，“大宝你去准备一下，等你大哥二哥回来，明早我就去找她。” “好。” 太好了。 牛棠棠要倒霉了。 自己能吃肉了。 兴奋的牛大宝转身出门之时，不小心撞到五岁的侄女，看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立马嫌弃：“要死啊，走路不看眼睛。” 五岁的牛小花是牛大强的女儿，她在这个家，是最没存在感的。 只因为她是女儿身。 她都不敢哭，等到牛大宝走了，才慢悠悠地站起来，直到看到自己的娘。 眼泪才委屈地掉下来。 “小花，你咋啦？” 张凤香正在劈柴，由于她没能给丈夫生下个儿子，所以这些年，哪怕再苦再累，她也咬牙挺过来，只为了能给女儿一个安身的地方。 “我听到三叔说，明天让奶奶带着大伯爹去找四姑姑。” “找棠棠？” 张凤香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婆婆没过来，搂着女儿，想一下道：“娘想起来了，你爹先前说过，你四姑姑现在住在一个很荒芜的地方。” “娘，四姑姑不是奶奶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奶奶对四姑姑那么差？” 张凤香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我们是女儿家，女儿家生下来就是要被嫌弃的。” “娘……” 牛小花不知怎么安慰自己的娘，只能弯腰开始收拾柴火：“娘，我来帮您。” “好，小花真乖。” “来，这是给你们四人买的棉衣，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回到家中的牛棠棠，把买来的食材全都放好后。 就去找夏侯彧的四位下属了。 四人看了一下牛棠棠手中的棉衣，而后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夏侯彧。 “穿上吧，只要你们一天住在这里，牛姑娘说什么，你们都听着，我也不例外。” 有了夏侯彧这话。 四人一一道谢后，才接过棉衣。 没一会儿，四人就穿着棉衣出来了。 从刚来的野人，成功进化成村里有点姿色的小年轻。 牛棠棠摸着下巴在四人面上来回扫视，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旁边的沈琅面上：“没想到，沈琅你长得最帅。” 沈琅脚步一滑，有点意外，有点慌张：“牛姑娘，其实我对容貌不是很在乎，而且主子的容貌……” “他？” 牛棠棠打断沈琅的话，指着夏侯彧问：“你们不要因为他是主子，你们就能摸着良心说假话，就他现在这张脸，我不做噩梦就不错了。” 夏侯彧能反驳吗？ 自然是不敢反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在乎最不在乎的容貌。 沈琅瞄了一眼夏侯彧，最后默默闭上了嘴。 其余四人其实一开始，要不看到沈琅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成了阴阳脸。 大晚上看到，还真挺吓人的。 “好了，衣服换好，就来帮忙。” 牛棠棠把猪肉做成腊肉、香肠、咸肉，这样易存放还能吃好久呢。 “牛姑娘，你买大米？” 夏侯彧打开米袋之时，愣住了。 这些时日，大家吃的都是小米或者面食。 大米稀少又珍贵。 牛棠棠当然不会告诉夏侯彧，空间已经解锁了水稻，她在空间插秧干了个通宵。 所以，夏侯彧看到的大米，是她从空间转移出来的。 “那家里来新成员，又赶上大过年，总要让大家吃饱饭吧？”牛棠棠忽闪着大眼睛，见夏侯彧眉头一沉，“哎，我买大米可不是让你自责的，你们都是大男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这算提前投资，后续等着你们回报我。” 后方的四人，听到牛棠棠这话。 内心，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牛姑娘居然对主子的心思，这般了解。 “牛姑娘，你说得对，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就对了嘛，你们的命都是我救的，最大的恩情摆在这里，就不要在乎这种小细节了。”牛棠棠突然又有了主意，“刚好今天下午没事，我把大米泡上，咱们做点年糕吃，炒着吃、沾糖吃都可以。” “牛姑娘，都听你的，你吩咐，我们来执行。”夏侯彧点头，后方的五人跟着点头。 “行，那这么多做一点，给黑风寨也送去，兴许我还能多赚一笔呢。” 牛棠棠现在靠着给黑风寨送菜与空间产生的效益，基本上日常开销不成问题。 白风寨最近还在整顿阶段，暂时停止送菜。 想到白风寨，牛棠棠问：“夏侯彧，叶占奎有找过你吗？” 第75章 我从不相信得饶人处且饶人 “牛姑娘，我刚好要跟你说此事。沈琅打听到，在温天赐抓到乌托三天后，那天夜里，乌托挟持了县太爷，最后越狱了。”夏侯彧道，“叶占奎估计是收到乌托越狱的消息，怕连累我们，所以一直没有消息。” “不愧是县太爷，一来可以洗清嫌疑，二来又让乌托安全离开。”牛棠棠啧啧两声又问，“那温天赐呢？” “县太爷给他放了三天假，他应该在家中，与张婉儿卿卿我我呢。” 也就是说，温天赐还不知此事。 牛棠棠立马幸灾乐祸起来：“这不明摆着县太爷故意让他不知道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也不能太过乐观，毕竟还有个张婉儿呢。” “她现在住在温家，她的准婆婆梅香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还加上个温巧珍，就够张婉儿心力交瘁的，就不会联想到整个事情，就是我为温天赐布的局。”牛棠棠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我从不相信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只信奉一条真理。” “什么真理？” “狗改不了吃屎。” 这话，说得夏侯彧都没办法接。 只能报以微笑。 有时候，他会陷入自我怀疑中，明明自己岁数跟牛姑娘没差太大。 但自己总是跟不上她的思维。 是自己过于迂腐，还是她过于跳脱。 突然想起牛姑娘先前说过的一句话，夏侯彧觉得用在现在这个场面很合适。 “活到老，学到老。” “开饭啦。” 今天这顿，算四人来了以后，比较正式的饭。 机智的牛棠棠，还搬了两坛酒来：“集市上随便买的，也不知好不好喝。” “我相信牛姑娘的眼光。” 烛火下，夏侯彧目光如炬，眼神漆黑发亮。 牛棠棠被他盯得有点发愣，忙揭开酒封：“来来，拿碗，明天送菜，今晚准许你们大老爷们喝醉，但要适可而止，不能为了面子强行喝酒，免得伤了身体。” “明白。” 当四人尝了一口，牛棠棠做的菜。 眼睛齐刷刷地放光。 唯有沈琅，看到四位同僚的反应，勾唇一笑，喝了一口酒。 嘶，真辣。 “牛姑娘，您这饭菜，是怎么做的？”身为厨子的雷昊天dna蠢蠢欲动。 “饭菜好吃的关键，是食材新鲜。” 空间内的蔬菜瓜果，就是比现实的好吃。 哪怕随便一盘炒青菜，都比肉香。 “想要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就乖乖听话，好好干活，不出三月，我就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牛棠棠这话可不是吹牛。 夏侯彧几人就胖了好多。 最明显是三个孩子，哪怕穿着最丑的棉衣，都掩盖不了他们的好气色，一个个像画像上的年画娃娃，可讨喜了。 “牛姑娘，那我可不可以跟着您学做饭？”雷昊天问得小心翼翼。 “你不是会做饭吗？” “我是会，但就是有时候发挥不稳定……” “牛姑娘，其实你可以让老雷试试，大多数情况下，他做的饭菜很不错，你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还要给我们一家子做饭，太辛苦了。” 看到主子帮自己说话，雷昊天忙附和：“对对，牛姑娘，做饭这种粗活就交给我吧，想我以前要给……” 脚被沈琅踢了一下。 雷昊天及时收声：“我是说，我以前在家里，要给一整个府上做饭呢。” 牛棠棠自己做饭的原因，是可以偷偷从空间拿食材。 但一想，日后忙起来，还要顾着回家做饭。 的确太辛苦。 便同意了：“行，那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做饭，你要准备一本册子，把我教给你的每一道菜都记录在册，等到你学完了，以后大家想吃什么，你就直接照着册子做就行。” “这个主意好，如此一来，我就不会忘记每道菜的顺序了。” 雷昊天激动地端起酒碗：“牛姑娘，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但谢谢您救了主子跟三位主子，更谢谢您愿意收留我们。” 他平时很少说这些感性的话。 一时间，其余四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牛棠棠被吓了一跳：“这还没到过年呢，你们给我敬酒，我可没红包给你们。” “牛姑娘，这杯酒，是我们对您的感谢。” “对，说得没错，牛姑娘，敬您。” “好好。” 牛棠棠很痛快，端起酒碗：“希望，我们这群半路成为一家子的人，未来每天都是美好的。” “说得好。” 夏侯彧端起酒杯：“牛姑娘，你说不错，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干了。” 酒一下肚，气氛就热闹起来。 “我、我不会喝酒，但我会跳舞。” 凤落歌站起来：“我给大家助助兴。” “刚好我有笛子，凤姑娘，我给你伴奏。”司恒从腰间抽出竹笛。 “好啊。”凤落歌开心地回。 随着竹笛响起，凤落歌开始翩翩起舞。 柔软的身段，娇俏的笑容。 将气氛推向了顶峰。 夏侯彧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半年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还能过上这样平静而美好的生活。 但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目光不由看向正在为凤落歌鼓掌笑的一脸灿烂的牛棠棠…… 久久没离去。 “砰砰砰，牛棠棠，你个死丫头，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大清早，一群人还沉浸在梦乡中。 昨晚大家都喝醉了，今天都在赖床。 突然听到激烈的敲门声，牛棠棠感觉自己心脏都在剧烈跳动。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套上衣服出了房间。 结果看到牛小望站在大门口。 “小望，是谁呀？” 牛小望扭头看牛棠棠：“棠棠姐的家人，一直在骂你呢，需要我赶走他们吗？” 牛棠棠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瞬间瞌睡全无：“你先进去，我来开门，有事我喊你。” “嗯。” “牛棠棠，你个臭丫头，死丫头，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了。” 牛棠棠听着荷采莲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又听到脚步后退的声响。 她忙伸手打开了大门。 “哎呦！” 原本想要撞门的荷采莲直接摔了进来，啃了一嘴的泥。 第76章 掂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去告我? “哎呦，疼死我了……”荷采莲倒在地上直哼哼，捂住后腰，抬头见对上面无表情的牛棠棠，气得抓上一把泥土就往她身上扔：“你个死丫头没长眼睛吗？还不快扶我起来？” 牛棠棠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牛大壮与牛大宝，哼笑一声：“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干嘛不让他们扶你？” “牛棠棠，你怎么说话的？”牛大宝瞪了牛棠棠一眼，弯腰将荷采莲搀扶起来，“娘，您没事吧？” “我好像闪到腰了。” 荷采莲哼唧两声，看到屋檐下放着一张椅子，开始命令牛棠棠：“去把椅子拿来，再去弄点吃的来，这一大早爬个山，都给我爬饿了。” 牛棠棠没说话，就站着冷笑。 “棠棠，娘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牛大壮走了进来，本以为妹妹住的地方肯定很差劲，结果内部五脏俱全，最重要他看到厨房外还挂着一条条腊肉香肠咸肉，厨房旁边就是两间屋子，看着都是翻修过的，估计屋内翻修得更好。 内心一下子就涌出，占为己有的念头。 “先前不是在温家，都说好了吗？我跟牛家从此就不相往来，你们今天不请自来是日子过得太清闲，找抽啊？” “牛棠棠，你个死丫头……” 荷采莲以前眼前的女儿，还是那个任由自己的打骂的女儿。 刚伸手想打她，牛棠棠身躯一转，要不是牛大宝扶着荷采莲，她又要摔个狗吃屎。 “你……” 荷采莲满脸不信地看着牛棠棠，而后就是一阵输出：“牛棠棠，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躲开？我是你娘，是生你养你的娘，哪怕你不姓牛，你也照样是我女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娘……” 牛大壮从后方走上来，他怕娘跟妹妹关系搞得太僵，等下就不好开口了：“棠棠这些日子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再说先前要不是棠棠开口，我跟二弟也没办法当上衙役，娘您就不要再责骂她了。” “大壮，你跟大强当上衙役，那是靠自己的本事与牛家祖上积德，跟她有什么关系？”荷采莲一脸不满，见牛棠棠始终没动，扭头间看到了厨房外挂着的东西，瞬间眼睛都亮了，“大宝说，你昨天买了一车的东西，都给拿出来，牛棠棠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懂得感恩，真是个白眼狼。” 在荷采莲心中，女儿不光要为家里创造条件，还要接受她的压榨。 但凡她有一点想反抗的苗头，她便用“孝道”、“不懂得感恩”、“白眼狼”这种赤裸裸的字眼来控制女儿，让继续无条件的付出。 “对了，再给我拿二十两银子，家里的房子太破旧等明年开春翻修一下，你三哥到了这个岁数再不娶媳妇，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还有你大哥一家跟你二哥一家，他俩现在是衙役，出门在外，手里没点钱可不行，富贵过年就七岁了，要给他买新衣服，明年还要送他上学堂……”荷采莲说着自己的规划，抬头见牛棠棠始终没动，又来气了：“死丫头，你耳朵聋了？” “你当我财神爷，你噼里啪啦许个愿，我就给你全部都办好？” 本来起床气就大，荷采莲还一个劲叭叭。 “牛棠棠，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用嘴跟你说话，不像你……”牛棠棠朝荷采莲翻了个白眼，“用嘴拉屎，屁眼吃饭！” “牛棠棠……” 荷采莲气到，直接来了段女高音。 把屋内睡着的人，全吵醒了。 “主子，要不要出去看看？”沈琅问。 夏侯彧摇头：“贸然出去，会给牛姑娘添麻烦，咱们随机应变。” “明白了。” “别吼了，就算你今天在这里抹了脖子，你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一毫！” “牛棠棠，你太不懂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娘说话。”牛大宝装出一副哥哥的样子，开始教育牛棠棠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说了你住着这么好的地方，顿顿都吃肉，作为你的家人，我们就应该有权利享受。” 牛大壮听得心里咯噔一下。 三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想把这小院，占为己有？ 他还真猜对了。 就在刚才，牛大宝看着小院的构造，那越看越欢喜。 虽然地方是偏僻了点，但胜在安静，有了单独的房子，不出半年，自己就能娶上媳妇了。 也不用跟大哥、二哥挤在一个屋檐下。 自己想什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大壮、大宝，去厨房，把东西全都给我装起来。” 荷采莲可不会坐以待毙：“再去她屋中给我搜，只要是值钱的，统统给我拿走。” 两个儿子就是身强力壮，看牛棠棠一人怎么应付。 “好，娘，我马上去。” 牛大壮犹豫一下，但愚孝的他，是不敢忤逆娘的。 只能快速跟上牛大宝的步伐。 “嗖！” 兄弟俩刚走到门口，两只飞镖，不偏不倚落到两人脚下。 就差一点点，就射中两人的脚。 “妈呀，这什么东西？” 牛大宝吓了一跳，弯腰查看之时，又是一只飞镖擦过他的耳朵。 “啊！” 牛大宝惨叫一声，摸了下耳朵后，摊开手掌，看到掌心内的鲜血。 瞬间尖叫起来：“娘，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让娘看看。” 荷采莲一步上前，看到儿子的耳朵被削掉一块肉，怒气直冲脑门：“牛棠棠，你想谋杀你亲哥哥吗？” “你猜对了。” 牛棠棠大方地应下了：“我不光要杀他，还要送你们全家归西，最后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荷采莲愣一下，完全不信这种话是从唯唯诺诺女儿口中说出来的。 “牛棠棠，我要去官府，官府告你。” “告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去。” 牛棠棠冲荷采莲笑的阴险：“你两个儿子都在县衙当差，若县太爷知道，他们的娘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必定会他们的前途有影响，再有牛大宝的婚事，你大孙子的将来，你好好掂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去告我？” 第77章 谁家小福星，长得像个倭瓜似的? “我……你……” 荷采莲被牛棠棠说的话给惊到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 “娘！”见气氛不对，牛大宝赶忙道：“那天我经过安溪村，刚好听到村里人在议论温家，说太守女儿已经住到温家去了，两人最多半年内肯定能成亲，到时候大哥二哥的前途还不是温天赐一句话的事儿。” “真的？”荷采莲眼里腾起一抹惊喜。 “娘，您不是总说我是家里的小福星，我说的话当然是真的。” 谁家小福星，长得像个倭瓜似的？ 牛棠棠听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那你不早跟我说？”荷采莲瞪了小儿子一眼，“害我总担心，老大老二的差事。” “那还不是娘什么好事都想着大哥二哥？”牛大宝噘嘴，他一直对对大哥二哥成为衙役一事而耿耿于怀，如果是自己当了衙役，一定比他们干得好，“不像我没个差事干，连媳妇都没娶上。” “谁说我心里只有你大哥二哥的？”荷采莲急忙否认，拉着小儿子的说起往事，“生你的时候，疼了我三天三夜，我刚出月子，你就生了一场大病，要不是我抱着你在观音娘娘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所以，你是娘最宝贝的儿子，哪怕让娘养你一辈子都行。” 这段话，不光牛大宝第一次听到，连牛大壮与牛棠棠也是第一次听到。 牛大宝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在娘心中的地位这么重。 如此自己跟娘开口要牛棠棠的小院，岂不是轻而易举？ “娘，您待我真好，将来我一定能大钱，给您买个大宅子，还要买上十个丫头，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牛大宝不学无术这么多年，但有一样，他学的很好。 就是花言巧语，每次都能荷采莲哄得特别高兴。 “好好好，那娘就等着享福。”荷采莲说话间还白了牛棠棠一眼，“不像某些人以为离开了家，有个破院子住就敢跟我大呼小叫的。” “好像大呼小叫是你吧？”牛棠棠冲荷采莲笑，“老太婆！” 荷采莲一怔：“你、你喊我什么？” “老太婆啊。” 牛棠棠一脸认真：“你张口闭口就是死丫头，那我要礼尚往来呀。” “你居然敢喊我老太婆？”荷采莲最忌讳别人说她老了，现在是从自己最讨厌女儿嘴里听到，她一下子失去理智，一把抄起放在墙角的扫帚，想往牛棠棠身上抽，“我打死你了，啊……哎呀……” 扫帚都还没打到牛棠棠身上呢，就听到荷采莲一声惨叫。 她被牛棠棠伸出来的脚绊倒了。 这下，真成狗吃屎了。 “娘！” 愣了三秒的牛大宝快速上去，刚把手伸向荷采莲的腰间，就听到她杀猪般的叫声：“哎呦，疼死我啦，哎呦……疼死啦……” “娘！” 牛大壮也跑了上来，蹲下来检查荷采莲的腰部：“娘，您伤到什么地方了？这里疼不疼？” “哎呦，疼，大壮，好疼，好疼啊……” 别看荷采莲凶悍，但她极其怕痛，哪怕平时不小心割破个手指，她都能哼唧个半天。 这下，把腰给伤了。 牛棠棠算了下，至少要哼唧半个月吧。 “牛棠棠，你眼里还有娘吗？”牛大壮站起来，冲牛棠棠呵斥，“娘说你几句，你又不会掉几块肉，有必要跟娘较真吗？” 牛棠棠想起，以前在家之时，自己因为做事慢，被荷采莲打到满院子躲藏。 有一次，不小心撞到刚刚回来的大哥身上。 苦苦哀求大哥，差点给他跪下，就想让他帮自己说句话。 结果他却拒绝了，还严厉地教育自己：“棠棠，你惹娘生气不对，你干活慢，就不能每天早起一个时辰吗？” 自己一天只睡两个时辰，再早起一个时辰，亏他说的出来。 明明是至亲，却伤她最深。 “你说对了，我不光要较真，还要把你们……”牛棠棠捡起地上的扫帚高举头顶，“扫地出门。” “哎呀，牛棠棠，你这是干什么呀，哎呀……” 牛大宝刚伸手，后背就被扫帚重重打到，疼的他哇哇大叫。 “我替牛家的祖宗，好好打一打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孙，还有你荷采莲，你个毒妇，都说娶个好媳妇旺三代，牛家有你这个毒妇，早晚都要家破人亡！” 他们骂的人，只对牛棠棠一人攻击。 但牛棠棠，是对所有人开炮，还把牛家祖先带上。 这要是让牛家亲戚知道了，肯定要找荷采莲的麻烦。 所以，荷采莲听的脸色都变了，想要骂人，却牵动了腰，嘴里只能嗷嗷乱叫。 “牛棠棠，哪有当女儿打自己娘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牛大壮气得也大喊大叫。 “要劈也劈死你个愚孝男，再让大嫂改嫁，让你的儿子女儿喊别人爹，跟别人姓！” 这一句，极具杀伤力。 牛大壮的脸，一瞬间气红了。 “牛棠棠！” 他在县衙学了一点拳脚功夫，就在他伸手一瞬间，牛棠棠快他一步，一脚踹在他胸口。 “啊！” 牛大壮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连连后退。 满脸惊恐地看着牛棠棠，她、她怎么也会拳脚功夫？ “大哥，你没事吧？” 牛大宝见大哥愣在原地，怒火瞬间被点燃：“牛棠棠，我今天就好好……” “啪！“ 牛棠棠一巴掌扇在牛大宝胖乎乎的脸蛋上，见他愣一下，对着另外半边脸也是一巴掌。 “牛……” “啪啪啪！” 牛棠棠把牛大宝的脸，当成皮球，足足扇了十来个巴掌，直到掌心发烫，才停下来。 “啊……娘，她、她打我……” 牛大宝的脸，肿成了猪头。 “牛……” “老太婆，你今天要是打我一下，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牛棠棠迎上荷采莲愤怒的目光。 荷采莲一怔，手缓缓放下。 一瞬间，她感觉牛棠棠不一样了。 “娘，你要为我做主啊，不能就轻易放过牛棠棠！”看到愣神的娘，牛大宝急忙煽风点火，“她敢这么嚣张，肯定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呢，娘，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78章 你不嫌弃棠棠嫁过人吧? 这话，提醒了荷采莲。 即便牛棠棠没跟土匪勾结在一起，只要她跟男人在一起，那就一定会影响到牛家的名声。 到时候，老头子与牛家的亲戚，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淹死。 “牛棠棠，我怎么就生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男人冲你勾勾手，你就爬上人家的床？” 荷采莲无中生有的本事，牛棠棠都要甘拜下风。 “说，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如果真要算话，家里的男人可多了，不知她说哪个。 “你不要跟我装傻，就靠你一人，能把这个院子收拾得这么干净，还有厨房挂着的东西，你身无分文怎么可能会买得起？你让那个男人出来，即便他要娶你，也要名门正娶，不清不白，我可不同意。” 荷采莲这变脸速度，奥斯卡影后来了，都要当场拜师。 “牛姑娘，我……” 好巧不巧，多日没来找牛棠棠的郑路，想着马上要过年了，给她送点腊肉什么的。 结果，一进门，看到院中站着三个陌生人。 立马冲到牛棠棠面前，张开手臂，护住她：“你们是什么人？牛姑娘别怕，我来保护你。” “你、你不是云来村郑村长的小儿子……郑路吗？” 牛大壮作为衙役，有时候会到村里巡逻，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荷采莲听的眼睛都亮了，压根就没想过牛棠棠一直藏着的男人，居然是村长的儿子。 “云来村，就是那个种植棉花，家家户户都很有钱的云来村？”牛大宝看向郑路之时，如同在看一块肥肉。 “牛姑娘，他们是谁呀？”三人的目光，看得郑路极其不舒服。 “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二哥，三哥。” “啊？” 郑路愣一下，随即忙拱手：“对不起，我不知道，牛大娘，牛大哥，牛三哥，我……” “没事，没事。” 荷采莲一扫方才对牛棠棠愤怒的态度，让小儿子扶着自己走到郑路面前，细细打量他：“你今天多大了？可有成家？” “我今年二十一了，先前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娶媳妇。” 那真是太好了。 牛棠棠要是能嫁给他，日子不比在温家差。 “那你跟棠棠来往多久了？” 郑路也是老实，丝毫没想起先前牛棠棠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哦，我跟她来往很久了，牛大娘，您不要生气，我跟牛姑娘一直很规矩的，从未做出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嫌弃棠棠嫁过人吧？对了，她还是完璧之身，虽然有点胖，但不影响生孩子，你俩要是成了亲，最多一年，她一定让你爹抱上孙子。”荷采莲说得仿佛，郑家已经同意两人的婚事，也丝毫不在意牛棠棠的感受，只想再把她卖一次，狠赚一笔。 “牛大娘，您说什么呢？” 听到这里，郑路意识到了不对劲，扭头看着目光冷冷的牛棠棠。 才想起先前，牛姑娘的话。 所以，牛姑娘的家人出现在这里，不是来看望她的，是来找麻烦的。 “那个，彩礼的钱，两家都好商量的，我们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郑路都要被气笑了，故而声音提高几分：“牛大娘，我与牛姑娘只见过几次，我俩也没到谈婚论嫁之时。” 荷采莲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牛棠棠，再看向一脸严肃的郑路。 本来友好的面孔，瞬间阴沉下来：“孤男寡女，谁知道你背着我们对棠棠做了什么事？我不管，反正你们郑家必须同意这门婚事，棠棠还是黄花大闺女，所有的礼节彩礼都要按头婚算，至少也要一百两银子，要是你们不认，我天天到你们郑家门口坐着，让你们村里人知道你是个负心汉。” “我……” 真是天降一口锅，砸得郑路七荤八素。 “好啊，那你去呀，你有能耐，现在就去。” 牛棠棠见郑路一脸震惊，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看向荷采莲：“这个时候，郑村长在家，去晚了，他可能就不在了。” 她连郑村长在不在家都知道。 荷采莲现在很笃定，郑路就是牛棠棠背后的男人。 “去就去！大壮、大宝，我们走！” “牛姑娘，这他们……” 他们一走，郑路肉眼可见地着急起来：“我爹要是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 “我是在帮你爹。” “啊？帮我爹？” “你先前不是说，赵村长去找你爹商量两村一起种植棉花的事儿，想必你爹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抉择，那今天我娘上你们家一闹，可不就让你爹下定决心了吗？”牛棠棠把扫帚放回原位，神色淡定地解释。 “对哦，你娘是安溪村的人，本来我跟你就是清清白白的，被你娘那么一闹，我爹肯定会生气，到时会就用这个由头拒绝赵村长合作一事，没达成目标的赵村长就把气撒在你娘身上，可这样一来，你娘会不会……” “不会。” 牛棠棠摇头：“从我住进这个小院开始，我就知道会有他们上门的那一天。” 郑路看向牛棠棠的目光，一下子疼惜起来：“牛姑娘，方才你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你是真不难过，还是已经麻木了？”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伤害我的人，难过伤心呢？”牛棠棠耸耸肩，“再说，她把我生下来，就是把我当牲口对待的，不把我身上的价值榨干，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屋内的人，静静听着。 “想不到，牛姑娘居然有这么一个娘……” 从牛棠棠嘴里听到，到今天亲眼目睹牛家人的德行。 夏侯彧的心，突然堵得很。 “那就是说，你住在这里，不安全？”郑路想了一下提议，“不如，我到村里给你们地方住？” “千万别，你一插手，可就让荷采莲抓到把柄，更要撒泼打滚，要让我进你们郑家的门呢。”牛棠棠是在说玩笑话，但郑路却听进去了。 “牛、牛姑娘，其实这么多天，我都没来找你，是因为那天听了你说的话，我回家以后，很认真地思考了几天，我不算有钱，也不算聪明，但如果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我保证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会帮你实现的。” 牛棠棠：？？？ 屋内的众人：！！！ 第79章 牛棠棠她有什么资格评价你? “郑大哥，我说是不是我先前有什么行为，让你误会了？”牛棠棠说得很小心，生怕伤到郑路情窦初开的小心灵。 “没有。”摇头的郑路根本不敢抬头看牛棠棠。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从小就体弱多病，直到十五岁后，身体才渐渐壮实，做人做事总比别人慢一拍，但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自从认识牛姑娘你以后，你说的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像这次种植棉花一事，我跟爹说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觉得我一下子长大了。”牛棠棠听明白了，问...... 《农家小胖妞，搬空夫家后转运了》第79章 牛棠棠她有什么资格评价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农家小胖妞，搬空夫家后转运了》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80章 我不辛苦，我是乐在其中 “此事至少要过完年呢，最近县衙忙着剿匪，哪有功夫处理这些小事。” “那如果我们把荒田收回来，牛姑娘一家还能住在小院内吗？” 听到弟弟这话，郑年心里感慨万千。 弟弟都被牛棠棠拒绝了，结果还善良地替她考虑。 娘过世早，爹又忙着养家糊口，等于这个弟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她牛棠棠算什么东西？ 自己定要好好为弟弟出一口恶气。 “当然能住，不过要交租金。” “交租金？”郑路见大哥一脸认真的模样，着急了，“大哥，牛姑娘家里人多，平时都过得捉襟见肘，如果再要多付一笔租金，这不是把她往死里逼吗？” “那她当着她家人的面，拒绝你的喜欢，难道不是把你往死里逼吗？” “大哥，一码归一码……” “行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明日我跟你一块去找牛棠棠。”郑年压根不给弟弟说话的机会，“小芸你也跟着去，我一个老大爷们说话难听，免得日后被她说我欺负她。” “好，我知道了。”唐小芸点头间看向郑路，“二弟，我跟你大哥是不会害你的，你喜欢人家没错，但她那个娘家，你俩要是成了家，日后事情不断，你也要掂量掂量。” 这句，郑路没有反驳。 因为他今天就目睹牛棠棠家人发癫的模样。 爹的身体本就不好，如果多了那样一个亲家。 爹要是被气出个好歹来，自己就成了郑家的罪人了。 于是，他点点头：“好，明日吃了早饭，我就带你们去。” “嘿！” “哈！” 太阳刚升起，院中就响起整齐划一的吆喝声。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不管是狂风暴雨下雪，都要准时起来，给我练习。” 叶云州四人，压根就没想过牛姑娘还会打太极。 从对她有点好感，晋升成崇拜。 “棠棠，棠棠，你在吗？我是彩凤。” “彩凤？” 牛棠棠眼睛一亮，转身就去开门了，看到阔别已久的好朋友，高兴地抱住她：“山路的积雪都没化开，你是怎么走上来的？” “用两条腿呀。” 彩凤冲牛棠棠笑了笑，走进门之时，发现屋内又多了四张陌生的面孔。 “彩凤别怕，他们四人是夏侯彧的下属。” “我说呢。”彩凤将手中提着的篮子递给牛棠棠，“过年的时候挨家挨户都要做菜团子，我娘怕你来不及做就做了一些让我送来。” “马婶可真贴心。”牛棠棠接过篮子，拉着彩凤往屋内走，“走进屋烤火！” 进门一瞬间，彩凤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棠棠，屋内好暖和呀。” “门窗都加固了，还点了炭火当然暖和。”牛棠棠瞧见彩凤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忙拉着她坐在桌前给她倒茶，“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等下你走的时候，带一车木炭回去，我让小望送你。” “不用，我家里的木炭够用，你家里现在又多了四个大男人，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彩凤摆摆手拒绝。 “你就别跟我推脱了，听我就对了。铁蛋好些了吗？”牛棠棠剥了个橘子递给彩凤。 “好，我听你的。”彩凤吃了一瓣橘子才道，“早就活蹦乱跳了，要不是下雪山路难走，我就带他一起来了。我今天特意来，是有另外的事儿。” “什么事？你说。” “张婉儿不是住到温家去了吗？我想着她可能对你有用，所以一直帮你留意温家一举一动，就三天前吧，温天赐回来了，在温家待了三天，而后第四天天不亮，温天赐就匆匆回了县衙，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彩凤是个很靠谱的队友，牛棠棠想了一下，便把温天赐一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事情啊……”彩凤听完后，一脸心疼地看着牛棠棠，“棠棠，你辛苦了，你一个小姑娘，为了活下去，要瞻前顾后这么多事情。” “我不辛苦，我是乐在其中，你快跟我说说，张婉儿在温家过得怎么样？梅香莲有没有为难她？” “棠棠你真是料事如神，我告诉你哦，张婉儿刚来温家头几天，梅香莲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但温天赐一回来，她就让张婉儿去伺候温天赐，反正就是闹得挺不愉快的。” “在梅香莲心中，最重要就是温天赐，哪怕张婉儿是皇帝女儿，进了温家的大门，也要遵从温家的规矩。”牛棠棠开始为张婉儿的遭遇默哀了，“我先前与张婉儿说的那些话，也不知她有没有放在心上。” “棠棠，你为什么要帮她呀？”彩凤有点不理解。 “一开始我也觉得她是个坏女人，后来我去找她提醒她会有危险，我开的条件就是让她帮我解决荒田一事。”牛棠棠冲彩凤笑，“她很有信用，没耍什么花招，就帮我搞定了荒田的田契，所以我更加肯定，她选温天赐，就是不想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也对，她作为太守女儿，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了。” “彩凤，你回去后，随时留意温家一举一动，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告诉小望，反正他每天都要上你家教导铁蛋功夫，你有啥带给我的东西，也交给小望。” “牛棠棠你这样可不行，总不能人家小望对你唯命是从，你就把人家当苦劳力。”橘子很甜，彩凤几口就吃完了，“你家又不是来了四个大男人吗？让他们去干，不要让他们闲着。” 屋外的夏侯彧一下子就明白，为何两人关系那么好。 “他们刚来，我总要客气一下嘛，不然显得我多刻薄似的。” “你早客气一天，受累就是你，不过他们身上是不是都臭烘烘的？”彩凤有点好奇。 “要不，我带你出去闻闻？”牛棠棠明显觉得彩凤比先前活泼不少，便打趣她。 “牛棠棠，你想熏死我吗？”彩凤抓起桌上的橘子皮扔向牛棠棠。 “哈哈哈哈，田彩凤不是你自己说要闻的吗？” “我呸。” 屋内的欢声笑语，让天一下放晴了。 就是屋外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嗅了嗅自己。 哪里臭？ 明明是香的。 牛棠棠女红不好，凤落歌连绣花针都不会使，于是吃过午饭后，彩凤就到屋内缝制破掉的被褥与衣裳。 “牛姑娘……”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第81章 嫁给郑路?做妾? 牛棠棠看到站在郑路身边，还有两人，模样看着是一对夫妻。 “郑大哥，这两位是？” “你就是牛棠棠吧？” 郑年往前一步，轻蔑地打量牛棠棠几眼，还以为她长得跟天仙似的，结果胖得跟个水桶一样。 此人口气很不友好，再一看郑路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 牛棠棠大概知道，他俩是谁了。 “我是郑路大哥郑年，这是我媳妇唐小芸。” “您就是郑大……不对，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郑大哥，称呼你弟弟为郑二哥。”牛棠棠也不跟他们计较，笑呵呵地打招呼，“外头冷，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屋内暖和。” 领着他们进屋，牛棠棠对守在门口的牛小望道：“找夏侯彧与沈琅来。” 牛棠棠刚给坐下的三个人倒完水，就瞧见夏侯彧与沈琅进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夏侯彧，这位是沈琅，是我的家人。大家互相都认个脸，日后也好来往。” 郑年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他常年与各种人打交道。 一下子就看出两人气度不凡。 心里一时纳闷，牛棠棠从哪里认识的？ 先说正事。 “牛姑娘，我今天来呢，是想跟你说说荒田的事。” 刚端起茶杯的牛棠棠听到这话，眼有不解地问：“荒田一事？怎么了？” “此处荒田靠近云来村，我跟爹已经商量过了，等过完年就去官府把田契弄好，你们现在住的小院也算在其中……”郑年顿了一下见牛棠棠面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以为她被自己吓住了，语气逐渐狂傲，“牛姑娘你不要担心，我看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就算你一个月二两的租金，一年一付。” “二两租金，一年一付？” 惊讶的不是牛棠棠，而是郑路：“大哥，这也太多了，牛姑娘她拿不……” “郑路，你到底站哪边的？”郑年瞪了弟弟一眼，又笑眯眯地看向牛棠棠，“牛姑娘你现在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刚好临过年还有一点时间，你想办法凑一下银子，这期间呢，我就让你免费住，如何？” 牛棠棠扫了郑路一眼，见他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的模样。 瞬间就明白了，今天他大哥大嫂不请自来，说白了就是为他出恶气来的。 “郑大哥，恐怕不行。” “哪里不行，是钱凑不够，还是你不肯搬走？”郑年嗓音不由放低几分，带着丝丝威胁，“牛姑娘，昨天你娘跟你两个大哥可上我家闹过，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饭要一口一口吃，账要一件一件算。”牛棠棠嘴角含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荒田荒废都几十年了，怎么我一来，你们就要收回去？这也太凑巧了吧？” “这不刚好，荒田被我们村的人给翻好了，等开了春就要种上棉花，对了，你先前与我弟弟说的棉花品种在什么地方？我弟弟不懂这些事情，我要亲自检验一下。”郑年一人能抵十个郑路，一副胜券在握样。 “既然郑大哥觉得我的棉花品种有问题，那就不必看了，至于你说的荒田……”牛棠棠看向夏侯彧。 夏侯彧伸手将刚才进门之时，拿上的小木盒放在桌上打开。 “田、田契？” 郑年视线对上盒子内的纸张，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一定是假的！” “郑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官府的印鉴签名都在上面呢，你要是再不信，我拿着田契陪你到官府走一趟？”谁没事会上官府，而且是这种质疑官府的事儿，牛棠棠笃定郑年不敢，才会这样说的。 郑年看了一眼弟弟，又看向牛棠棠，电光石火间，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牛棠棠，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算计我弟弟？” 他这话说得不全。 应该是算计了整个云来村。 “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我无所谓，反正田契在我手里，等一开春我就种上自己的棉花，到时候跟你们打擂台。”这下轮到牛棠棠胜券在握了，“夏侯彧与沈琅已经在联系布庄了，就差签订协议了。” “不错。” 夏侯彧没有一丝停顿，张口就来：“不光是平安县的布庄，其他县，我们也在联络，我们计划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就让整个大楚都用上我们种植的棉花。” 什么叫团队协作，这就是团队协作！ 牛棠棠看向早已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郑年：“郑大哥，现在不是你们不想跟我合作，而是我想不想跟你们合作。我能培育出更好的棉花种子，想必十里八村的村长都很有兴趣。” “牛姑娘，我能插一句吗？” 一直没说话的唐小芸开口了。 “请说。” “牛姑娘我不否认你很能干，但你的心计未免太重了，利用二弟的善良，达成你的目的，这点我们郑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跟你抗争到底，当然看在二弟喜欢你的份上，你要是愿意带着田契与棉花嫁给二弟做妾，今天一事，咱们就一笔勾销息。” 嫁给郑路？ 做妾？ 这女的，脑子被驴踢过了吗？ “大嫂，你说什么呢？”郑路他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昨天哪怕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也不会向牛棠棠表白。 郑年也震惊了，但一想媳妇的话，有道理。 牛棠棠娘家风评不好，但她有田契与棉花，只要她过门，成了郑家的人，拿捏她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我有一个疑问，麻烦小芸姐给我解惑。” “什么疑问？”唐小芸一脸警惕。 “我手握田契与棉花种子，嫁给谁不行，非要嫁给郑路当妾？你们郑家是名门世家还是皇亲国戚？”牛棠棠呵呵一笑，看向郑路连连摇头，“郑路啊，我原本觉得你单纯善良，现在看来你是单蠢伪善，原来是两家共赢的局面，被你这么一搅和，彻底让你们郑家失去飞黄腾达的机会。” “牛棠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弟弟？”气不过的郑年指着牛棠棠鼻子骂，“你娘是泼妇，你是个毒妇。” 哟。 谈判失败，就开始攻击人咯？ “夏侯彧，沈琅，把他们三人给我轰出去！” 第82章 温天赐断了一条腿 “明白。” 夏侯彧与沈琅站到郑年边上之时，郑年才意识到，两人有多高。 “你们敢动我试试看？” 郑年急眼了，出拳往夏侯彧面上招呼，结果他一招制服。 “别碰我媳妇！” “牛姑娘，此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郑路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 “没有。” 牛棠棠吐出冰冷两个字：“日后，你们郑家人，我见一次，轰一次！” “牛棠棠，你个臭丫头，你个毒妇，给我等着！” 被轰出院外的郑年还在放狠话，结果手臂一抬，就是钻心的疼。 “相公先回家，等爹回来了，跟他说说此事，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唐小芸不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扭头看向一脸郁闷的二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们走了。” 站在门口的牛小望扭头跟屋里坐着的牛棠棠汇报。 “他们太可恶了，棠棠你干嘛不叫我出来，我非要好好骂一骂他们。”彩凤气得牙痒痒，“尤其是这个郑路，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结果你被你他大哥骂毒妇，他一个屁都放不出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喜欢？” “所以你日后找男人擦亮点眼睛，平时满口花言巧语，真正有事之时，溜得比谁都快。”牛棠棠喝了一口茶看向站着的夏侯彧，“你方才说的话，我可当真了，过完年，你跟沈琅就去找布庄谈合作。” “此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让你满意。” “彩凤，你看，还是我家里的男人靠谱。”牛棠棠嘻嘻一笑又问夏侯彧，“最近跟三个孩子关系如何？” “自从上次他们被牛姑娘你狠狠训斥一顿后，他们最近都很乖。” “乖是一时的，他们已经没了娘，不能再没有父爱了。” “父、父爱？”夏侯彧嘴角一抽，指着自己：“我给他们？” “那不然呢？我给吗？”牛棠棠摊手，震惊夏侯彧面上的难色，“我可观察过你们，每天你跟他们说话不超过十句，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世仇呢。” 彩凤不说话，就默默地看着，顺带吃吃花生。 “他们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开的，当然我会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日后一定跟孩子们好好说话。”解释越多越不好圆，不如就顺着牛棠棠的话说。 “你心里有数就行，你出去吧，不要耽误我跟彩凤说悄悄话。” “嗯。” 夏侯彧一走。 彩凤看向牛棠棠的表情就玩味起来：“你跟夏侯彧好像戏文里写的，为孩子操心的一对儿。” “什么玩意？” “就是你跟他……”彩凤细细一笑，“你俩方才那样，让我仿佛看到了爹娘相处之时的场景。” 牛棠棠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错觉，你一定是错觉，赶紧把你脑海中不好的画面统统甩掉！” “我不。” “我掐死你。” “……” “呯呯呯！” 深更半夜，温家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 “温大叔，温大婶，你们快出来呀，天赐上山追击土匪，结果不小心从断崖掉下去，一条腿没了。” 刚从屋内出来的梅香莲，听到这一句，直接晕死过去。 县衙卧房内。 大夫正在给温昏迷的温天赐包扎伤口。 “天赐，天赐。” 梅香莲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冲到床边，看到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 一下子哭了出来：“天赐，我的天赐啊……” “大夫，天赐他的腿，就真的保不住吗？”张婉儿走上来问。 大夫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温大人被救上来之时，腿已经就断了，如果不截肢，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有劳大夫了。”张婉儿点点头，给大夫塞了银子，让侍女送他出去。 “梅伯母，您不要太伤心，天赐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你说的轻巧，他可是失去一条腿啊，他现在是状元，你见过断腿的状元吗？”伤心欲绝的梅香莲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张婉儿身上，“要不是你爹非要天赐做出什么成绩来，他也不会这么拼命，都怪你爹。” “我与天赐已经定下终身，不会因为他少了一条腿，而改变主意，再说他是状元，如今又在县衙当差，县太爷吩咐他办差，他只能从命，这是官场的规矩……” “我一个农妇，不懂什么官场规矩，我只知道我儿子没了一条腿，以后连路都走不成了。”梅香莲怎么都没想到眼看着自己要过上好日子了，结果老天爷跟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张婉儿，你没看到娘这么伤心，还不停地说。”温巧珍走上来，白了张婉儿一眼。 与温家相处这么多天，张婉儿已经明白他们有多难沟通。 便不想再浪费口舌：“我先前找于大人问问情况。” 县太爷房中。 “这么说，是天赐太心急，一时没看路，才会……” 张婉儿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县太爷：“您还好吗？” “咳咳咳，我就是那天受了点惊吓，又吹了点冷风，一下子高烧起来，到昨天才退下，都怪我不好，如果我早点知道，天赐为了抓越狱的土匪，我就应该阻止他的，现在说什么晚了。”县太爷摇摇头，满脸自责，“现在土匪没抓到，还害天赐没了一条腿。” “或许是天意吧。” 见从县太爷嘴里问不出什么名堂，张婉儿欠身：“您好好养身体，我再去找牛大壮与牛大强问问情况。” “好，婉儿你也不要太伤心，我日后会对天赐多多关照的，这次剿匪，虽然没取得大成果，但他也有功劳，我一定会如实禀明太守大人的。” “辛苦于大人了，婉儿告辞。” 张婉儿出了县太爷房中，就找到牛大壮与牛大强。 两人压根就没经历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人早就被吓傻了。 “来人。” 张婉儿一脸冷漠地看着两人：“你俩护主不周，各打三十大板。” “这不管我们的事情啊，是温天……是温大人自己要往前冲的。”牛大壮着急辩解。 三十大板打下来，屁股都要开花了。 “你们作为下属，除开要为主子冲锋陷阵，还要为主子避免危险，不然你们穿着衙役的衣服，拿着那么高的月俸，是想来混日子的吗？”张婉儿一句话说得两兄弟傻眼了，“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俩拖下去！” 第83章 请求父亲让我们尽快完婚 凌晨的小院，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天都没亮呢，谁呀？” 牛棠棠揉着惺忪的眼，打着哈欠很不情愿地从温暖的房中走出来。 当看到站在院中的人之时，瞌睡一下没了：“怎么是你？” 站在院中小脸被冻到通红的张婉儿，微微一笑：“你家又不是什么禁区，我为何不能来？” “我的意思是，你要来也挑个好时辰来，这个点……” “温天赐上山剿匪，断了一条腿，此事可否与你有关？” “你说什么？”牛棠棠蹙眉，打量着张婉儿，“真的假的？” “我没必要编造谎言，你只需告诉我，此事你没参与吧？”张婉儿死死盯着牛棠棠，生怕错过她面上的蛛丝马迹。 “温天赐是朝廷命官，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伏击他。”牛棠棠摇摇头说得一脸坦荡，见张婉儿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忽然反应过来：“看婉儿小姐的反应，怕是知道是谁在害他？” “呵……” 张婉儿自嘲一笑：“我真没想到，于大人会做得这么绝，没要天赐的命，却害得他失去一条腿，这不杀了他都要难受。” 还是县令狠辣。 做事干脆，又把自己摘得干净。 “你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肯定要被温家烦死，说不定还要被他们逼婚。”牛棠棠突然有点同情张婉儿了，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如意郎君，眨眼的功夫就成个残废。 “我承认，当初我看中他，的确有私心，但在与他相处之中，他也有可取之处，只是没想到他的家人……”张婉儿目光闪了闪，半晌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看向牛棠棠，“牛棠棠，如果你能帮我摆脱温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做到的，条件随便你开。” “你是太守女儿，摆脱他，不是你爹一句话的事儿吗？” “当初我要跟天赐一块回来，我父亲明面上没有表露一丝不开心，但我身为他女儿，又岂能不知他内心所想。”张婉儿吐出一口白气，神色些许恍惚，“我只是不想被当做棋子，去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辈子就被困深宅后院中蹉跎一生。牛棠棠，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 牛棠棠想了一下：“我好像没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吧？” “你豁得出去，什么都不怕，我就做不到，瞻前顾后的，唯一勇敢的一次，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张婉儿苦笑一声，“开条件吧。” “咱们能不能先进屋？”牛棠棠都快冻死了，“你有厚厚的斗篷穿，我可没有。” “哦，下次给你带。” 进屋五分钟后。 牛棠棠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婉儿小姐，你既然已经决定要摆脱温家，现阶段肯定是不行的。”牛棠棠搓了搓手，给张婉儿倒上茶水，“温天赐性格极其自负，他是断然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残废。” “你的意思是，现阶段让我照顾他，无论他怎么发脾气，我都要顺着他？” “是的……” 牛棠棠瞧了一眼睡得很熟的三个孩子，对着张婉儿招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这么跟你分析……” 金色的太阳，从东边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 “牛姑娘谢谢你的提议，你也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我先回去了。” “回去小心啊，婉儿小姐。” “牛姑娘，张婉儿怎么会来找你？” 凌晨张婉儿一来，夏侯彧等人就知道了，但他们是男子，便没出来。 “温天赐断了一条腿，温家有难了……” “真的？” “真的，比黄金还真。” 牛棠棠说得没错。 温天赐醒来一瞬间，发现自己的右腿没了。 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屋内发疯。 还砸伤了梅香莲的额角。 “天赐，我的儿啊，你想哭就哭吧，娘陪着你……” “大哥，你别这样啊，你还有我们，还有婉儿……”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婉儿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二话不说上去给了温天赐一个耳光。 直接把温天赐打懵了。 “张婉儿，你干什么，谁让你打我儿子的？”愣了三秒的梅香莲一跃而起来到儿子面前，抚摸着他微红的脸庞，“天赐，疼不疼啊？” “温天赐，你现在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 张婉儿一步步走向温天赐，语气轻柔却透出一股坚硬：“你的腿是为剿匪断了，是荣誉，不是耻辱。” 温天赐一怔，愣愣地看着张婉儿，眼有惊讶。 “天赐……” 张婉儿跪下来，掏出帕子轻轻拭去温天赐面上的泪痕：“我们早已许下相守终生的誓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依然是我爱的人，等你把身体养好，我就带着你回家，请求父亲让我们尽快完婚。” “婉、婉儿，你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吗？”温天赐惊讶了，他以为自己断了一条腿，定要被张婉儿嫌弃。 梅香莲也有点意外，一晚上都没看到张婉儿，还以为她跑路呢。 结果她却说，要跟天赐完婚？ “婉儿，你说的真的吗？你可不要骗伯母？” “梅伯母，我都住到温家去了，又跟天赐相处这么多时日，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再说只是没了一条腿，又不是不能动。”张婉儿冲梅香莲柔柔一笑，“昨夜我以护主不周，打了牛大壮牛大强三十大板，又去见了于大人说明缘由。天赐，于大人很关心你，他还说会把你这次的功劳书写好送到父亲那里，你看，你的付出是有收获的。” “婉儿，婉儿……” 温天赐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张婉儿：“我以为你会嫌弃我，没想到你却为了我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张婉儿反手搭在温天赐腰间，嗓音柔柔的：“你现在就是要把身体养好，你还要整理一下你剿匪前因后果，我一直觉得平安县的土匪有点古怪，我想让父亲介入。” “让你父亲介入，那于大人会不开心吧？”温天赐有点担心。 “天赐，事情进展到现在，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第8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温天赐被问了一愣，眼中一片茫然：“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你先前花了那么多力气，都没找到土匪的窝，还是因为土匪窝发生爆炸，才让你找到的。你为了审问白风寨三当家足足在地牢待了三天三夜，结果你一走，他立马就越狱了，更离奇的是，那些被抓回来的下属统统突然暴毙，于大人却在这个时候病了，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些事情发生都过于蹊跷了吗？” 张婉儿现在说的话，正是牛棠棠教的。 她知道牛棠棠厉害，但没想到她把控的全局。 怪不得，她一直云淡风轻，根本不怕温家。 温天赐是货真价实的状元，即便没有官场经验，但经过张婉儿的提议。 他立马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你是说……” “天赐，这里是县衙，有些话，不要说出来。” “儿子，婉儿，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梅香莲蹙眉，心里有点不高兴。 “娘，你与爹，带着小妹先回家吧，我休养几日，再回家。” “我不走，我还要留下来照顾你呢。” “梅伯母，有我照顾天赐就够了。”张婉儿冲梅香莲笑，“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在家，万一有亲戚上门也不好看。等天赐气色好点了，我就带着他回家过年。” “是啊，娘，您就回去吧。” 儿子都这么说了，梅香莲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婉儿，你再跟我说说，我觉得我有点笨，其中有很多情节，都被我忽略了。” 家人一走，温天赐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天赐不急，咱们先养身体。”张婉儿咬牙将温天赐搀扶回床上，“你先躺好，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擦擦脸，再让下人把屋子打扫一下，有个干净的环境，你才能好得更快。” “婉儿……” 温天赐拉住张婉儿的手，他从未像这样这般依赖过她：“你真好。” 张婉儿冲他柔柔一笑：“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县太爷以为温天赐没了腿，便会自暴自弃，还会与张婉儿吵闹不休。 但听着师爷的汇报，他有点惊讶：“你确定，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他俩可好了，张婉儿对温天赐百依百顺，我看不出半月，温天赐就能好起来，不过再好，也是少了一条腿的残废，成不了什么气候。”师爷呵呵一笑，“大人，乌托那边送来消息，白风寨内部差不多已经恢复过来了。但还是没找到叶占奎的下落。” “地道爆炸那么严重，估计叶占奎早就化成灰了，不管他不重要。” “还有一事，是黑风寨的三当家徐少凡，他已经投靠二当家了。” “黑风寨？” 于大人眯眼：“就是那个怎么消灭，都没事的黑风寨？” “是的。” “这种事情就让白风寨自行解决，我跟着掺和，只会暴露自己。”县太爷想到自己的妻子马上要生了，“最近这段时间，对外就说我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没有什么急事，你自行处理就好。” “是，下官明白。” “动作快点，别磨蹭。” 白风寨地道被炸后，几乎毁掉了一半防御。 乌托回来了，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整合。 “三当家，二当家来了。” “嗯，知道了。” 乌托转身快速走进屋内：“二当家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把四弟关了起来？”二当家陈阳咳嗽一声，“你又没证据，证明此事跟他有关，关押他是不对的。” “大哥没跟二哥你说吗？他要我务必将地道爆炸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再说我们白风寨五位当家之中，唯有四弟会捣鼓炸药，说此事跟他没关，我还真不信。”乌托微微一笑，态度强硬，“二哥要是没事就回房歇着，免得等下咳到上不来气，又上大哥那儿告状。” “咳咳咳……白风寨的未来，自然是要靠三弟你呢，我年纪大了，身体又弱，的确应该在房中多休息。”二当家陈阳缓缓起来，几乎是一路咳回房中的。 只是进屋一瞬间，他突然就不咳了。 一扫病弱的姿态，严厉地吩咐下属：“去找叶占奎，哪怕是尸体，也要给我挖出来。” “婆婆，不好了，大壮跟二弟的高烧一直不退，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 午后的牛家，被一片乌云笼罩着。 丁翠儿与张凤香眼看着自己的男人，一天天虚弱下去，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 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大夫，我能怎么办？” 已经在院中跪着祷告上天一天的荷采莲，这会儿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你要人命，就把我的命拿去反正我这个老婆子值钱，为何要拿我俩儿子的性命？” “荷采莲，荷采莲。”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个儿子还在生死关头徘徊。 赵村长又找上门来了。 “赵村长，你咋来了？” “你还有脸问。”赵村长气得恨不得扇荷采莲几巴掌，“我问你，你是不是带着你两儿子去云来村郑村长家闹了？” 荷采莲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啊，我……” “人家郑村长大儿子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敢狡辩。”赵村长就差被荷采莲气到心梗了，“还有你女儿牛棠棠，她现在住的地方前面有一片荒田本来就属于云来村，结果她却拿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田契，要把荒田占为己有。荷采莲你怎么能教出这种不懂规矩，不知礼数的女儿？” 赵村长把从郑村长与郑年那边受到的怨气，全都发泄在荷采莲身上。 而荷采莲被赵村长的话，砸的脑门嗡嗡作响。 但她提取出一个关键的消息：“牛棠棠那臭丫头，有荒田的田契？” 自己可见过那一大片荒田，至少有个一百多亩。 如果能从牛棠棠那里拿到田契，自家不就摇身一变，成了地主吗？ 荷采莲瞬间觉得老天爷还是有眼的，态度立马强硬起来：“赵村长你懂规矩有礼数，怎么没教出能给你一下子弄来一百多亩地的女儿啊？” 赵村长一愣：“荷采莲，也就是说，此事你是知情的？” 第85章 要我救他们可以，拿断亲书来换! “什么知情不知情，反正现在田契在我女儿手中，那荒田就是牛家的。”荷采莲自动默认，牛棠棠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 “荷采莲，你知道跟我作对的人，都落得什么下场吗？” 若换做其他人，赵村长还能陪个笑脸迂回一下，但面对油盐不进的荷采莲，只想掐死她。 “赵村长，这里是牛家村，不是安溪村，我不是你的村民，你有什么理由跑到我家来教训我？”荷采莲可是个悍妇，抄起长扫帚往赵村长后背狠狠打去，“滚出我家，你个臭不要脸的。” “荷采莲，你个泼妇……” 赵村长被打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滚！” 荷采莲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找我麻烦，先要问问我手中的扫帚答不答应。” 她的嗓门太大了。 渐渐引起牛家村村民的注意。 赵村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怕人多事情闹大，有损颜面。 只能灰溜溜地逃了。 “活该！” 打了赵村长一顿，荷采莲心情都畅快了。 但一想到，两个儿子还在发高烧。 低头看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儿媳，心生一计：“都别哭了，我去找人抬大壮大强，你俩带着孩子们，咱们上牛棠棠家去。” 她不光要牛棠棠治好两个儿子，还要让她把田契交出来。 不然，全家都住到她小院中，不走了。 牛棠棠想过荷采莲会耍无赖，但亲眼看到，她带着一家老小，坐在院中之时。 还是两眼一抹黑。 紧忙掐人中，才缓过来。 “棠棠，棠棠……” 丁翠儿与张凤香看到牛棠棠出来一瞬间，立马抱着儿子，给她跪下：“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大哥二哥已经发了两天的高烧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棠棠看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救救他们吧。嫂子给你磕头了。” 若磕头的荷采莲，牛棠棠欣然接受。 但看着眼前饿到面黄肌肉，大冬天还只穿着一件薄薄单衣的两位嫂子。 牛棠棠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们也是受害者，在牛家，干过的活，遭受的打骂，不比自己少。 “大嫂，二嫂，你们快起来，你们这样，我会很难。” “棠棠，我知道，如果你是在为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我就是怕婆婆会打我，所以才会透露彩凤来找我的事情。”丁翠儿一边哭，一边搂着两个孩子，不知所措。 “胖女人，我命令你，快点救我爹！” 牛大壮七岁的儿子牛富贵，一脚踹在牛棠棠小腿上。 “富贵，干得好。” 坐在地上的荷采莲得意扬扬地看着牛棠棠吃痛的样子，对大孙子招招手：“到奶奶这里来。” “奶，我冷，我饿，想吃肉。” 牛富贵一进门就盯上厨房外挂着的腊肉：“奶，你让胖女人煮给我吃，我现在就要。” “好好，我的乖孙，你别着急，奶奶让她做，让她做。” 七岁的牛富贵是家里的小霸王，已经被荷采莲宠到无法无天了。 “牛棠棠，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富贵做肉去？” 看来荷采莲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把自己当成，曾经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的牛棠棠。 “啪。” 牛棠棠刚准备说话，一个雪球准确无误地砸在牛富贵脑门上。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牛棠棠有人，看到是牛好好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养的狼崽。 “牛棠棠，哪里来的小孩，他是谁？”荷采莲惊得一下子站起来，“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嗷呜，嗷呜。” 狼崽感受到了危险，对着院中一群人，疯狂叫。 “奶，奶，那狗子好特别啊，我要我要。” 本来被砸痛的牛富贵，看到皮毛雪白的狗子，眼中流露出贪婪。 “不行，这是我的，不能给你。”牛好好抱起小狼崽，一脸警惕。 “我不，我就要，我就要。” 牛富贵不乐意了，往地上一坐，开始打滚：“我就要。” “棠棠姐，他怎么这样啊……” 牛好好一下子闪到牛棠棠身后，拉着她的衣摆：“我、我害怕。” 牛棠棠很肯定，牛好好是故意的，他是出来帮自己解围的。 “好好，他是我小侄儿，既然他喜欢，就把狗子给他玩一玩，咱们不能小气，对不对？”牛棠棠摸着牛好好的头，与他眼神交汇那一刻，两人达成了共识。 “可小狗最近有点不舒服，总是会……” “没事，他就抱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牛棠棠将狼崽从牛好好怀中抱出来，走向牛富贵，“别打滚了，把狗子给你抱来了。” “狗，狗！” 牛富贵一跃而起，兴奋地抓起狼崽，眼中却闪过一丝狠辣，可就在他想把狼崽高高举起，摔到地上之时。 狼崽一个回头，重重咬在牛富贵手背上。 “啊！” 杀猪般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小院。 “奶，它咬我，它……”牛富贵将把狼崽甩开，但狼崽却不肯了，死死咬着他的手，就是不松开。 “哎呀，富贵你没事吧，哎呀，牛棠棠你还愣着干嘛，哎呦，我的手指，我的手指……” 欲要帮大孙子的荷采莲，也被狼崽咬了一口。 “棠棠姐，我说了，狼崽最近有点不舒服，总喜欢咬人。”牛好好不紧不慢地说道，满脸无辜。 “什么？这不是狗，是狼？” 荷采莲震惊了，见狼崽还咬着孙子的手，急到跳脚：“牛棠棠，让它停下，快停下。” “把你两个儿子抬回去，离开我家，我就让他停下，不然……”牛棠棠气定神闲地看着方寸大乱的荷采莲，“不然，你大孙子的右手就保不住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办法读书写字，一辈子当个废物。” “牛棠棠，你非要做的绝吗？” 说话是丁翠儿，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牛棠棠看着情绪处在崩溃边缘的大嫂，突然明白她先前的行为，对应那句话：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要我救他们可以，拿断亲书来换！” 第86章 终于跟牛家说拜拜了 “断、断亲书？” 荷采莲睁着俩眼睛，完全不信这三个字是从牛棠棠嘴里说出来的。 情绪一下子失控了：“牛棠棠，你休想！” “你不同意的话，那就眼睁睁看着你两个儿子等死吧，还有你的大孙子……” “棠棠……” 一直都没说过话的牛冲天开口了：“一家人不都是这样吵吵闹闹过来的吗？再说你娘骂你打你是磨炼你的性子，让你操持家里，也是希望你嫁到婆家不会因为不会做事因此被婆家嫌弃。” 不愧是牛家的一家之主，颠倒黑白的本事，张口就来。 “你们生我，不就是希望有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苦劳力吗？你们在外低头哈腰做孙子，回家却把气全都发泄在我身上。这叫什么，这叫欺软怕硬！”既然要断亲了，牛棠棠不会再留情面，“现在你们看到我一个人不光没死，过得还挺好，就算你们让我继续为家里付出，也要说一点我爱听的话，结果你们在干嘛？” 牛棠棠指着一院子的人，哼笑：“用这种无赖的方式，逼迫我妥协？” “牛棠棠，要不是我生下你，你能有今天吗？” “你又没经过我的同意，为什么把我生下来？”牛棠棠反问荷采莲，“条件我已经说了，答不答应是你们的事情，我给你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时间一到你们不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我就要轰你们出去了。” “牛棠棠，你敢！” “荷采莲，你不用大喊大叫，越是这样，越显得你心里没底。” “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就算做鬼也不过放过你。”荷采莲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一边是脸色越来越差的两个儿子，一边是牛棠棠与她的田地。 荷采莲感觉自己被放在火上烤。 “棠棠，我们同意与你断亲。” 荷采莲一愣，抬头看着说话的老头子，气得跺脚：“牛冲天，你有病吧？你不知道你女儿现在手握百亩田地，一旦断了亲，这些田地就都不属于我们了。” 难怪荷采莲会这般纠结。 原来是惦记上自己的田地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手中有田地的？ “那你能忍心看着两个儿子去死吗？”窝囊一辈子的牛冲天，第一次站了起来，“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两个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两个儿媳妇跟孩子们怎么办？” 荷采莲嘴巴抽动着，老头子说得很对。 她没办法反驳，只能往地上一坐，开始嚎：“老天爷啊，你不厚道……” “荷采莲，不要把自己遭受的委屈，怪在老天爷身上，你日子过成这样，都是你自己造成，但凡你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拿出一半的关心，局面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牛棠棠冷笑一声，“现在我就跟你们回牛家村祠堂，断亲书一到手，我就给他俩治。” “不行，你要先给他们治，我们都已经答应了。”荷采莲一骨碌爬起来，一直很强悍的她，此刻也落下泪来。 “那不行，没有断亲书，我不治。” “去，现在就去！就当没生过她！” 即便不跟女儿闹翻，她早晚也要嫁出去成为夫家的人。 但两个儿子，是自家的，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这笔账，牛冲天还是会算的。 牛家祠堂。 年近七十的老族长，第三次询问牛冲天：“冲天，你真确定要我写断亲书吗？” 他是看着牛冲天长大的，又看着他娶亲生子。 对于牛棠棠的遭遇，他很清楚，但这属于人家的家务，他一个老头，也不好过问。 “族长您就写吧。” “棠棠啊……”老族长点点头，看向牛棠棠，“你爹娘再不好，对你也有生养之恩，你还要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你可有异议？” “族长，十两太少了，最起码也要一百两。” “胡闹。” 老族长瞪了荷采莲一眼：“棠棠现在一个人过日子，拿一百两给你们家，你是想逼死她吗？” “可她看着挺有钱的，家里还有腊肉呢。”荷采莲嘀咕一声。 “那也是靠她自己的本事，跟你们当父母的无关。” 牛棠棠在老族长说出让自己再拿十两作为补偿，以为他是站在牛家这边的。 但听到他与荷采莲的话，牛棠棠瞬间明白了。 这是让自己跟牛家彻底买断关系。 免得日后自己发达了，他们再拿养育之恩，问自己要钱。 “我愿意。” 牛棠棠拿出随身的荷包，掏出十两银子：“族长爷爷，我再问一句，我与牛家断了关系，那我还能用牛姓吗？” “你跟自家断了关系，但你出生在牛家村，不管你走到哪里，牛家村永远是你的家。”老族长冲牛棠棠慈祥一笑，“要是哪天在外受了委屈，就来我这个老头子家中，虽没山珍海味，但一顿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多谢族长爷爷。” 没想到，亲人的温暖，在族长身上感受到了。 牛棠棠暗自记下这份恩情。 最后，在双方的见证下，老族长写下了断亲书：“棠棠现在是牛家村的人，但跟你们家没有半分钱关系，族谱上我就把她归到我名下，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您写吧。” 牛棠棠点头，心里却好奇族长这么做的原因。 “好了，断亲书，一人一份，你们都拿好。”老族长站起来，“棠棠，给你两个哥哥治好病，再来找我一趟。” 经过牛棠棠的治疗，牛大壮与牛大强的高烧，在天黑之时退了。 “他们的伤都是皮外伤，平时注意卫生，不要碰水。” 牛棠棠拿出准备好的药：“这几包是消炎的，这个是涂抹的。消炎的用温水划开吞服。” 为了防止他们看出自己的药特别，牛棠棠都把药磨成细细的粉末，苦死他俩。 “棠棠，谢谢你。” 丁翠儿接过药后，想起下午在小院自己说的话，面上腾起一丝自责：“棠棠，下午的事……” “我已经跟牛家没关系了，自然你跟我也没了关系，你的话我也不会在意的。”牛棠棠勾唇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院外，只有张凤香与她女儿小花在。 第87章 一切源于嫉妒 “四姑姑。” 牛小花松开张凤香的手，跑到牛棠棠跟前，抱住她的腿：“小花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您了？” 牛小花瘦骨嶙峋的模样，让牛棠棠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她再大一点，极其发展成另一个自己。 “棠棠，对不起……”张凤香走上来，一开口就哽咽了。 “比起二嫂，我更喜欢称呼你凤香姐，好好照顾小花，别让她在这个家受委屈。”张凤香这个二嫂，当初跟自己接触不多，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处境可想而知。 “我会的，棠棠你也要好好的。” “嗯，我还要去一趟族长爷爷家呢。” 牛棠棠伸手捏了捏小花的脸蛋：“小花，要乖乖听娘的话哦。” 出了牛家，凭着脑海中的记忆，牛棠棠来到老族长家中。 老族长终生未娶，一直为牛家村奉献奔波着。 “族长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族长的家里，比牛棠棠想象的还要破旧。 昏暗，狭小。 下雪的大冬天，屋内冷如冰窖，唯一的温度，就是桌上那盏烛火。 墙壁都是用泥巴糊的，屋顶盖着稻草，比自己那个小院，还要破旧几倍。 “我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为何我把你记到我名下。”老族长从木柜里摸出一个空杯子，细细用热水烫了几遍后，才给倒上热水推到牛棠棠面前，“当初嫁给你爹的，应该是你娘的姐姐，可她没福气在一次得了风寒后就病逝了，荷家当初觉得你爹老实，便隐瞒你爹，让荷采莲替嫁了。” 牛棠棠震惊了。 这内幕，有点劲爆。 “你爹虽有怨气，但两人已经拜过天地也不好改变，便只能应了这门婚事。你娘很清楚，你爹中意的是她姐姐，所以打嫁过来后，就一直跟你爹吵吵闹闹的，我已经记不清我为他俩调解过多少次矛盾了。” “怪不得我爹平时在家里，不管不问，原来当中还有这段往事。” “你是不是一直想不通，为何你娘要对你这般刻薄？完全不把你当女儿看待，更像是仇人？” “对。”牛棠棠很诚实地点头，“她让我干活我也认了，但我总觉得，她对我有点嫉妒，我不知道这种嫉妒从何而来？” “你先前在家里吃不饱暖不穿，天天干那么多的活，起早贪黑，怎么还是胖乎乎的？” “这个是过劳肥？就是过度劳累导致身体……” “根本不是。” 老族长重重叹了一口气：“因为当初你一出生，你的眉眼就跟荷采莲有几分相似，她压根不接受自己生的孩子居然跟自己的姐姐长得相似，所以在你还是个婴儿之时，就给你喂药，故而你的身形无论吃不吃都会发胖。” “荷采莲给我下毒？” 牛棠棠一嗓门，差点把老族长家的房顶震下来。 “我今天一见你，发现你比先前瘦了一点，眉宇间的确跟她姐姐很相似。”老族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知道此事，还是村里的郎中实在受不了荷采莲赊账太多。我把她训斥一顿，还让她发誓不许再给你下毒。结果我有事外出数月，等回来后，就听说你嫁到安溪村去了。” “也就是说，荷采莲不是因为我吃太多吃垮家中而匆忙把我嫁出去，而是因为族长您的介入……”牛棠棠突然捂住了嘴巴，如果此事不是被郎中捅出来，那荷采莲会一直给自己下毒，到时候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今天看到你跟他们来，要断绝关系，我并不惊讶。”老族长看向牛棠棠眼神带着丝丝歉意，“孩子你受苦了。是我这个当族长的不好，如果我当初再对你家上点心，你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磨难。” “族长爷爷，您不要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事情到了现在的局面，我反而要庆幸与他们断了亲，更要感谢您把这段陈年旧事说出来。” “我把你记到我名下，就是不想日后荷采莲再拿你出身说事，人啊一旦有了嫉妒心，什么事情都做了出来。我这个老头子反正是孑然一身，等我百年后，顶多要麻烦棠棠给我处理一下后事，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都备着呢。” “族长爷爷，你胡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牛棠棠眼眶红了。 “我不想能不能长命百岁，就是不放心牛家村的村民，他们呀，大多数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是我无能，没能让牛家村富起来。”老族长抬头看了看萧条的土屋子，“我年纪大了，又有老寒腿，若日后荷采莲还找你麻烦，你就去找村长牛惊雷，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个好村长，他能帮你做主。” 牛棠棠能感受到族长爷爷作为长辈，对自己这个晚辈的爱护之心。 于是。 “族长爷爷，我有法子能让牛家村富起来，不过要把牛冲天一家排除在外。” 牛棠棠返回小院之时，已经是深夜了。 “棠棠姐，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凤落歌从屋内跑出来，一握牛棠棠的手，蹙眉：“你的手好凉啊，快进屋，雷大哥给大家做了晚饭，我去热热给你端来。” 牛棠棠吃饭的时候。 大家都来了。 “棠棠姐。” 三个孩子挤在牛棠棠身边，一脸乖巧地看着她。 牛棠棠一低头是一排眼睛，一抬头也是一排眼睛。 她无奈了：“我没事，你们这一个个的，弄得我都没办法吃饭。” “你有事。” 夏侯彧往前一步，很肯定道：“如果没事，你一进门不等我们问，自己就会说，可你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炷香的功夫了，你一句话都不说，把面前的粥翻来覆去好几下，就是没喝几口。” 我去。 他观察得也仔细了吧？ 牛棠棠努嘴：“粥有点烫，我缓缓嘛。” “牛姑娘，你总说，我们是一家人，牛家不想闲人，但你知道吗？你的喜怒哀乐牵动着我们大家的心。” “什么？”牛棠棠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夏侯彧，身后的大家还在点头，她更惊讶了，“我、我有这么重要吗？” 第88章 活该他们一辈子穷 “棠棠姐，你是一家之主，你高兴大家就跟着高兴，你难过，大家就跟着难过，你生气，大家就去痛扁让你生气的人。” 望着一本正经，说得头头是道的牛好好。 牛棠棠噗呲一下，笑了。 这一笑，也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就是在族长爷爷嘴里，听到一些关于我未出生之时的事情。” 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感觉。 真好。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就跟牛家没有半点关系。”牛棠棠深吸一口气，望着大家道，“咱们先高高兴兴地过个好年，过完年咱们就大干一场！” 短短一句话，说得大家心潮澎湃。 已经开始期待年后的事情了。 既然要过个好年。 第二天，牛棠棠分配好大家干的活，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这一忙，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夜。 牛棠棠还把马婶一家，与黑风寨大当家、三当家、湘巧都请来吃年夜饭了。 “我真没想到，你个小丫头，把日子过得这般有声有色。”林岳山站在院中，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几个孩子，满心感慨，“这种宁静而美好的日子，我已经很久都没体验过了。” “叶占奎有消息吗？” 牛棠棠一边嗑瓜子，一边问。 “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让他晚点再现身。”林岳山正对着牛棠棠，“因为我觉得徐少凡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 牛棠棠脑海中浮现出徐少凡的人影：“他咋啦？对哦，我忘记邀请他了。” “他最近一直不在寨子中，我派人暗中跟踪他好几次，每次都跟丢。”林岳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说明他反侦察很强，这样我把小望借给你，下次他再出去，让小望跟着，他是专业的，保证不跟丢。”牛棠棠拍拍胸脯，“嘿嘿嘿，你的事情说完了，跟你说说我的事情。” “哦？”林岳山笑了，“你什么事？” “这不过完年，家里就要忙活起来，我家人是不少，但架不住田多的，你寨子的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派点人帮我干点活，我不让他们白干的，我给开工钱，还包两顿饭，怎么样？” “你个丫头，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雇佣土匪给你干活，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还得了？”林岳山语气严肃，眼里却带着笑意。 “那简单，给他们稍微乔装打扮一下，我再把院子隔壁收拾一下，弄个屋子，这样他们就不用来回奔波，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找的长工，反正官差又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样，他们在我这里学了本事，回到寨子就可以教其他人怎么种地，我没找您收钱就不错了。” “好好，你个丫头都想好了，只不过是通知我一声吧？” “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牛棠棠吐吐舌头，眼中全是狡黠的光。 “哈哈哈哈，我怎么就这么稀罕你这个丫头呢？”林岳山很庆幸，当初一开始就选择相信了牛棠棠，“那我也退一步，你不需要给他们发工钱，就包个饭就好，让他们多学点，将来不当土匪，也有一技之长。” “大当家，您真好，您是真心为兄弟们考虑。” “棠棠，饭菜都准备好啦。” 后方传来彩凤的声音。 “来啦。”牛棠棠喊了一声，“大当家您自便，我先去做饭。” 年夜饭这么重要，牛棠棠自然要亲自掌勺，打下手的雷昊天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不停地吸取做饭经验。 丰盛的年夜饭，让大家吃到都走不动路。 “来来，我们来放烟花。” “烟花？棠棠你还买了烟花，这个可贵了。”彩凤一脸好奇。 “那自然买不起，是我们自己做的。” 过年最重要就是看烟花，牛棠棠前不久就给沈琅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研究出来。 结果还真被他捣鼓出来了。 “呯。”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因为从未看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唯有牛棠棠摸着下巴，感觉又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 一夜春风来。 牛棠棠已经带着大家开始翻地撒肥，争取让土地达到最佳种植效果。 她把荒田分为五块区域。 前四个区域：棉花、小麦、土豆、油菜。 最后一个区域，就种一些平时吃的蔬菜瓜果。 “牛姑娘，你说的土豆我能理解，但这个油菜，有什么用？”夏侯彧觉得小院是块风水宝地，经常会长出一些自己都没见过的农作物。 “油菜用来榨油，油知道吗？不光可以用来炒菜，还可以用在其他地方呢。” 能榨油的农作物多着呢，但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 “榨油？真的吗？”夏侯彧太明白油的重要性了。 “我何时说过假话，不说别的，咱们靠这四样，就能在大楚横着走。”牛棠棠呵呵一笑间，看到不远处有人过来，“有人来了，咱们过去看看。” “族长爷爷，惊雷叔叔。” 来者是牛家村的族长与村长。 过年期间，牛棠棠上老族长家拜年，见到了牛惊雷，说起让牛家村富裕起来的事情。 没错。 牛棠棠决定让牛家村种棉花，真正开始与云来村打擂台。 老族长看向一望无际的田野，很是激动：“幸亏我来了。” “族长爷爷，你的老寒腿还犯过吗？”牛棠棠笑眯眯地问。 “敷了你的药，我这腿呀就没再疼过。”老族长怎么都没想到，折磨自己十几年的老寒腿被牛棠棠给治好了。 牛冲天跟荷香莲真不配当牛棠棠的爹娘。 苛待这么好的女儿，活该他们一辈子穷。 “棠棠，你可不知道，今天爬山，我差点都追不上族长的脚步呢。”牛惊雷从老族长口中听闻牛棠棠遭遇后，要不是老族长拦着，他肯定立马上牛家，把牛家人全都揍一遍，以前只是隐约听说他们对女儿不好，结果没想到他们全家上下心肠这么坏。 “族长爷爷，上我家看看，今天我给您跟惊雷叔叔好好露一手。”牛棠棠带着两人往家里走，夏侯彧就跟着后头，“村民们对于种植棉花有什么意见吗？我想收集一下。” 第89章 她手中的田契是假的? “棠棠这个你就不用操心。”牛惊雷走到牛棠棠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我把你的事儿与村民稍微提了点，你也知道的，牛冲天一家子本来就不受村里人待见。尤其是荷采莲，先前温天赐成了状元，把她骄傲的，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她儿子考上了状元呢，所以村民对你很是同情，现在听说你要带着大家发家致富，那是完全没有一点疑问，倒是心有愧疚。” “愧疚？” “是啊，愧疚在你需要帮助之时，没能伸出援手帮你一把。”牛惊雷想到此事，就咬紧了后槽牙，“我也特意嘱咐过大家了，此事暂时不要跟牛家提起，不过还是要想个对付他们的办法，免得他们上门闹，荷采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的，听一会儿脑瓜子就嗡嗡疼。” “那简单，就说他家的田土质不好，不适合种棉花。” 最近一段时间都在跟土壤打交道，牛棠棠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办法：“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要下地干活，所以知道我家的土质偏硬。惊雷叔叔，你到时候带着人，把全村村民的地都检验一下，走个过场。” “这主意好，刚好若是遇到哪个不配合的村民，我也用这一招。”牛惊雷对着牛棠棠竖起大拇指，“棠棠，以后叔叔就跟你混了。” “没问题。”牛棠棠满口答应，“我们定个小目标，用三年的时间，争取让牛家村的村民，吃饱穿暖不再饿肚子。” “棠棠，你若真能花三年时间，真正让牛家村丰衣足食，我一定为你开祠堂，给你单开一页族谱。” 开祠堂，单开一页族谱？ 牛棠棠心动了：“族长爷爷，真的吗？” “我从不说假话，不管你以后嫁给谁，牛家村永远是你的后盾。”老族长笑眯眯道，“咱们牛家村从古到今，可没有为一位女子开过祠堂，单开一页族谱就更不可能了，最重要你能得到这些荣誉，都跟牛冲天一家无关。” “那他们一定毁的肠子都青了。”牛棠棠挤眉弄眼道。 “哈哈哈哈……” 田埂上，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村长，村长！” 郑家一位长工，一路小跑进郑家小院中，将荒田一事告诉了郑村长。 听完长工汇报的郑村长长吸一口气，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气得眼前一抹黑。 “爹。” “都给我跪好。”郑村长冲着起身要搀扶自己的儿子，手指颤栗地指着两人，“你俩可真本事，瞒了我这么久？现在好了，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儿，全被你俩给搅黄了。” “爹，是牛棠棠她欺人太甚！”郑年一脸不服气。 “到底是她欺人太甚，还是你没有脑子？”郑村长气得恨不得掰开大儿子的脑袋，把自己的脑子塞进去，“牛棠棠就是一个小姑娘，咱们大可以先跟她合作一年，等掌握她提供的棉花种子再翻脸也不迟，结果……你俩让我说你什么好。” “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郑路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所以您当初答应与牛姑娘合作，并不是因为我能干，而且借机把她的棉花品种占为己有？” “郑路，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她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会懂种地？就算她懂，那要种植也不是几亩地的事儿，前期的准备、成熟后的采摘，售卖，她没有门路，怎么赚钱？”郑村长耐心给小儿子解释，却没注意到他越来越惨白的脸，“但要是到了我手中，局面就不一样了，我估算过了三年内，云来村的收益最起码能翻个三倍，现在却被你俩给搅合没了！” “爹，我倒觉得，牛棠棠靠那五株棉花，未必能搞出什么名堂，荒田有那么多地，我就不信她能种满。”郑年说这话倒不是狂傲自大，先不说消耗的人力物力，光种子这一笔都是巨大的开销，“她个人撑死也就能拿出十两银子，如果再去借，我就算她能凑够一百两吧，一百两能做什么？” “行了，不要再说了。” 郑村长揉着太阳穴，一脸苦恼：“你俩起来吧，反正后续的事情，你们都给我上点心，随时主意荒田那边的情况。我进屋躺一会儿，晚膳就不用喊我了。” 郑村长一走，兄弟俩才缓缓站起来。 “二弟，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舒服吗？”郑年一站起来就发现弟弟有点不对劲。 “大哥，这件事，是不是我搞砸的？”郑路现在满心自责，“如果我不说喜欢牛姑娘，那至少大家的合作还是能成功的。” “就算你不说，那牵扯到荒田田契的事儿，也是要闹起来的。” 说到田契，郑年始终觉得牛棠棠手中的田契是假的：“我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出去一趟。” 年都过完了，县太爷一定有时间见自己。 “牛棠棠？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郑年来的很巧，刚好县太爷有那么一点空闲的时候。 “她是牛家人人士，哦对了，她那个前夫，就是先前的状元，现在应该在您身边当差，叫温天赐。” 县太爷眼睛一眯：“你说什么？牛棠棠是温天赐的发妻？” “对。”郑年连连点头，“不过两人已经和离了，温大人现在不是跟太守女儿在一起嘛，草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荒田田契一事，于大人您是知道的，每年的赋税都是云来村缴纳最多……” “郑年呐，本官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荒田的田契，本官从未给过牛棠棠。” 郑年听的一喜：“也就是说，她手中的田契是假的？” “极有可能。” 县太爷点点头，语气不悦：“伪造官府田契，罪加一等！” “于、于大人，那您可一定要帮帮草民呐。” 二话不说的郑年立马跪在县太爷面前：“因为此事，草民的父亲都被气病了，草民作为家中长子，就是想为家里跟村里多做点贡献，结果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郑年，此事跟你无关，本官会派人去查明此事的，你起来吧。”县太爷想了一下道，“牛棠棠是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好？” 第90章 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 “这个草民都不太清楚了……” 望着一脸为难的郑年，县太爷摆摆手，“好了，你先回去，等本官查明此事，一定会给你家与云来村一个答复。” 既然她跟家里不和，那就派牛大壮与牛大强去。 牛棠棠带着大家在田里正干得热火朝天之时。 牛小望抬头，望着不远处疾步走来的两人，两眼危险地眯起：“棠棠姐，有官府的人来了。” “官府的人？” 满心诧异的牛棠棠，抬头看向不远处，当两人越来越近之时，她惊讶了。 “你俩怎么会来？” 牛大壮与牛大强高烧醒来后，得知牛棠棠用两人的性命作为筹码，让双亲给她写断亲书。 心里又气又愧。 愧是双亲，作为家中两个儿子，居然在关键时刻，没能为双亲撑腰。 气是牛棠棠，她一个臭丫头，冷血刻薄，一点都不顾及亲情与年迈的双亲。 “牛棠棠，跟我们走一趟！” 牛大壮二话不说，就拿出县衙的拘捕令：“现在怀疑你，伪造官府田契。” 他这话一出来，牛棠棠就知道是谁干的：“谁怀疑我伪造官府田契？可有证据？” “我们只负责抓人，有什么疑问你去问于大人。”牛大壮哼笑一声，望着正在田地里埋头苦干的一个个胸肌发达、肌肤黝黑的壮汉们，心里很纳闷，这帮人牛棠棠是从什么地方请来的。 “又没人证、物证，就靠一张拘捕令，就怀疑我伪造官府田契？”牛棠棠面上全是嘲讽，“我还以为你俩当了衙役能有所长进呢，结果还是狗屁不通，还好我现在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不然让外人知道我有两个这么蠢的哥哥，我都抬不起头来。” “牛棠棠，你还有脸说此事？” 牛大壮怒了：“你作为女儿，孝顺父母，操持家务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怎么就你不行？” 不愧是荷采莲的亲儿子。 说的话，质问的口吻。 都一模一样。 “对，就我不行。” “你！” “大壮，别跟她废话，直接带走！” “我看……” “想要带走牛姑娘，先问问我们的拳头，答不答应！” 牛棠棠一怔，扭头一瞧，好家伙，方才还在田里干活的大家，以夏侯彧为首，统统站在自己身后。 宛如一道厚厚的墙，坚不可摧。 牛大壮与牛大强一怔，被人墙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到了。 “两位，又见面了。” 沈琅缓缓走上前，冲两人微微一笑：“大楚的律法，两位回去以后没有好好研读吗？”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们？”这次的牛大壮可比上次神气多了，指向众人呵斥，“你们今天要是拦着我们抓人，你们算阻碍官府办事，到时候统统给我蹲大狱去！” 拿着鸡毛当令箭，看把牛大壮的意的。 “好了，别拿鸡毛当令箭了，看把你俩得意的，我跟你们去官府行了，刚好我也想见见县太爷，跟他聊一些事情。” “哼，你以为县衙是你家院子，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冲你伪造官府田契一事，你不脱一层皮，我就……” “如果我能全身而退，我要你当着全体衙役的面，跪下给我磕头，喊我姑奶奶。”牛棠棠打断放狠话的牛大强，“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 牛大强本来想说不得，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应下：“赌就赌，如果你输了，还要给我准备二百两银子。” 他说这话，应该是在试探自己的家底。 牛棠棠故作一脸为难。 “怎么？牛棠棠你不敢了吗？”牛大强一脸得意。 “既然你要赌，那咱们就玩一把大的，如果我输了，我不光要给你二百两银子，还会继续照顾爹娘，每月再给家里五十两银子，家里的三个孩子一切开销，全部由我来承担，直到他们成年？” “答应，我答应！” 牛大强想都不想直接就应下了，这要是赢了，那自己就成了家里的功臣了。 而牛大壮却沉着一张脸，觉得其中有猫腻：“二弟……” “大哥，这些话可都是牛棠棠亲口说的。”牛大强怕大哥不同意，急忙道，“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会不认证的，咱们每月就赚那么一点钱，完全不够啊。” 牛大强这么一说，牛大壮心动了：“牛棠棠，你发誓，如果不兑现承诺，你就被天打雷劈。” 后方的大家，听得眉头紧蹙。 恨不得把哥俩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好。”牛棠棠愉快地发誓了，“你们等着，我去拿田契！夏侯彧带着大家好好干活，不许给我偷懒，我回来是要检查的。” “好，我会带着大家好好干活的。”夏侯彧虽然心有担心，但望着牛棠棠沉着冷静的模样吗，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既然不能陪着她一块去，那就早点把她交代的事情完成。 县衙。 休养差不多的温天赐，今天来县衙，整理先前堆积的公文。 “天赐，你累不累？” 这段时间，张婉儿衣不解带地照顾温天赐，细致入微的程度连梅香莲都挑不出刺。 温天赐人都胖了一圈，张婉儿却瘦了整整一大圈。 “我不累。” 温天赐现在一天都离不开张婉儿，她不光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在自己情绪低落之时，安慰鼓励自己。 这样好的女子，他一定要一辈子与她厮守。 “那你先整理公文，我去给你添点水来。”张婉儿拿起桌上的茶壶，冲他笑了笑，便快步走了出去。 刚出去，侍女便一脸紧张地走上来。 “小姐，出事了。” 在听完侍女打听来的事情，张婉儿想了一下：“没事，我相信牛姑娘能处理好的，更何况，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公堂上。 牛棠棠刚走进来，就被一声醒木，吓了一跳。 “见了本官，为何不下跪？！” 牛棠棠抬头，对上坐在前方的县太爷，终于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了。 瘦削的模样，眉心那一道深深的川字纹，两眼精光四色。 绝非等闲之辈。 “草民见过县太爷。” 这是牛棠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跪人，这种形式主义不重要，重要是接下来的事儿。 第91章 姑奶奶在上，请受孙子一拜 “牛棠棠，说，你为何伪造田契？！” “县太爷，您都没见过草民手中的田契，怎么那么笃定就是伪造的？”牛棠棠呵呵一笑，“知道草民有荒田田契一事的人不多，草民大胆猜测一下，定是郑家人来县衙击鼓鸣冤了？” “啪。” 县太爷一拍醒木：“牛棠棠你休要胡言乱语，你伪造田契就是不对！” “那您看看，草民手中的田契，到底是不是真的！” 牛棠棠打开带来的小木盒，拿出一张，由牛大壮呈给县太爷。 县太爷看到田契一瞬间，瞳孔一缩。 这田契不光是货真价实的，还盖有太守府的印鉴。 “牛棠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伪造太守府的印鉴？！”县太爷二话不说就撕碎了手中的田契，“牛大壮，把她手中的小木盒都拿上来，假冒的田契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只要自己现在毁掉，就没有人会知道。 来的路上，牛棠棠就想到县太爷会来这么一招。 所以她完全不怕，几乎都没反抗，就把小木盒缴了。 “来人，把牛棠棠押下去……” “慢着。” 牛棠棠一愣，怎么听到张婉儿的声音了。 扭头一瞧，嘿，还真是她。 “婉、婉儿，你怎么来了？”县太爷一脸疑惑，“婉儿，是不是牛棠棠先前还欺负过你，你别担心……” “于大人，我何时说过，我被牛姑娘欺负了？”张婉儿走到牛棠棠身边，冲着县太爷微微欠身，视线落到牛大壮手里的小木盒上，“这里头的田契，是我让父亲准备，作为补偿送给牛姑娘的。” “什么？” 县太爷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婉儿，你可不能撒谎，这可是足足几百亩田地的田契，你知道这当中会产生多大的效益吗？” “我去过那个地方，虽然一眼望不到头，但野草丛生，要想实现种植农作物，最起码要花几年的时间才能整理好，而且我听说那块荒田已经荒废快几十年了，几十年都没人过问，怎么现在却有人过问了？” “其实也怪草民善良，太相信人了。”牛棠棠叹了一口气，“草民与云来村村长二儿子郑路先前相识，也不知道草民做了什么，让他喜欢上草民了，可草民不喜欢人家呀，结果他带着他大哥大嫂上门找麻烦，不光说要把荒田收回去，还因为草民住在小院内，要草民每月付租金呢，最为过分的事，当草民拿出田契之时，他大嫂提议让草民嫁给郑路做妾，县太爷您给评评理，有这么侮辱人吗？” 原来当中还有这段隐情。 县太爷蹙眉，郑年那小子压根没提。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一件事，现在张婉儿还掺和进去。 郑年真是把自己害死了。 “县太爷，反正草民今天都来了，草民就把与郑家的恩怨都说个明白吧。” 当听完牛棠棠的话后，县太爷久久不能回神。 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牛棠棠，你说的棉花，真能达到你所说的产能？” “县太爷，本来此事，草民是打算有了一定成果，再向您汇报的，您是平安县的衣食父母，您肯定想让老百姓能吃饱穿暖，草民先前也是因为跟婉儿小姐说了这个原因，她才愿意答应帮草民的。” “的确，我跟父亲也说明了前因后果，父亲才同意的，再说了，棉花种出来，如果卖得好，那都是于大人眼光长远，估计还能凭着一事很快就被调任到京城去呢。”张婉儿很清楚县太爷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贫穷落后的平安县到京城吃香喝辣去。 听到这里的县太爷，看着地上被撕碎的田契。 心里那个叫懊悔啊。 他撕的不是田契，是自己的仕途啊。 “县太爷，草民也有不对的地方，应该在拿到田契后，第一时间来官府说明情况的。”牛棠棠感觉磕头给县太爷台阶下，“现在没了一张田契，您看……” “本官给你补，全部都补，平安县县衙加上太守府的，那块田就属于你牛棠棠的。” “草民多谢县太爷。” 牛棠棠谢恩后，扭头冲早已傻眼的牛大强挤眉弄眼，“牛大强，咱们可说好的，我若是全身而退，你要当着全衙役的面，给我下跪磕头，喊我一声姑奶奶。” 牛大强一张脸憋得通红，想反驳，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点。 “牛大强，你作为男人，这点魄力都没有吗？” “属下不敢。” “那不还去兑现你的承诺。” 有了县太爷的威胁，牛大强只能听话照做。 “姑奶奶。” “哎……” 牛棠棠喊住草草了事就要站起来的牛大强：“你也太敷衍了，磕头是要头抵在地面上的，还有你嘴里要说，姑奶奶在上，请受孙子一拜。” “噗……” 围观的衙役，有几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是说，牛大强你平时在县衙内，不是一直拿鼻孔看人，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衙役们对兄弟俩已经不满许久，但碍于他们是温天赐的人，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有嘲笑他们的机会，那就往死里嘲。 “姑奶奶在上，请受孙、孙子一拜！”今天的耻辱，牛大强记下了。 “好乖孙，真听话，起来吧。” 牛棠棠来之前，在挎包里装了不少自己做的花生糖：“我第一次来县衙，就在诸位大哥见证下认了个孙子，来来，大家吃糖，沾沾喜气……” 这绝对是往牛大强伤口撒盐。 下一秒，他就气晕了。 “二弟，二弟！” 牛大壮冲过去，抱起二弟狠狠摇晃，抬头看向还在给大家发糖的牛棠棠，怒不可遏：“牛棠棠，你还有人性吗？他是你二哥！” 牛棠棠手一顿，扭头看向冲自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眼里全是恨意的牛大壮：“这些不都是你们教我的吗？再说，你跟牛大强要是受不了这份屈辱，就乘早回家种地去。” 牛大壮没在说话，只是拳手紧紧捏着。 “牛大壮，记住你跟你二弟现在身份是县衙衙役，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官府，你们当着我们的面，对自己的亲妹妹态度这般恶劣，实在是有损县衙名誉，我会如实禀告县太爷，斟酌你们的去留。”说话的是衙役中的头役徐鹏。 第92章 狡猾的老东西 “我俩是跟着温大人来的，你敢动我们，就是没把温大人放在眼里！”牛大强急眼了。 “你俩还有脸提温大人？”徐鹏冷笑一声道，“自从温大人断了一条腿后，你们作为下属不光没去照顾他，反而在外打着他的旗号耀武扬威，我已经接到好几个店家的投诉，说你们吃饭不给钱，还动不动就拿百姓的东西，你们这种行为是在为县衙抹黑。” “又、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么干，你能保证，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干净的吗？” 牛棠棠要被牛大强给蠢哭了。 徐鹏算是两人的上级，当着全体衙役的面，与上级争锋相对。 很难不被穿小鞋。 “牛大强，说话要凭证据，不可信口雌黄。”徐鹏的脸已经冷了下来。 “我就说了，怎么着？” 牛大强已经被内心屈辱、愤怒、不甘都全占据了，他看不到有很多人在，也不顾及徐鹏的身份，只知道身为男人，若在这个时候，丢了面子，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好了，二弟，不要再说了。” 幸好牛大壮还有一点脑子，阻止弟弟继续说下去，冲徐鹏抱拳：“徐头役，大强方才说的话，都是无心的，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大哥，你站哪边的……” “走！” 牛大壮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马上走！” “大哥，你！” 牛大强真没想到，自己孤立无援之时，大哥居然胳膊肘往外拐，一张脸瞬间拉下来，扭头就走。 牛大壮冲徐鹏拱拱手，冷着一张脸，也走了。 “这两人可真有意思，不知道还以为县衙是他俩开的呢。”站在徐鹏后方一个衙役没忍住说了一句。 “他俩的行为，我会如实禀告县太爷的，你们都散了吧。” “是。” “徐头役，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 牛棠棠赶紧又抓了一把花生糖塞到徐鹏手中：“您不要跟他俩一般见识。” “牛姑娘放心，我气量没这么小。”徐鹏冲牛棠棠笑了笑，“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一步，告辞。” “不愧是头役，看到他的脸就想到靠谱二字。”牛棠棠扭头间，对上张婉儿不那么好看的脸色，“婉儿小姐这是怎么了？温天赐给你气受了？” 张婉儿给侍女递了个眼神，侍女立马跑向院门口望风。 “这段时间我尽心尽力地照顾温天赐，已经让他离不开我了。但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提醒他。” “今天的事情，不就是个现成的机会吗？” 张婉儿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方才那事？” “对啊。”牛棠棠点头，“要知道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点婉儿小姐一定比我更清楚。好了，不说话，我先去找县太爷，他还等着我给他讲种地呢。” “牛棠棠，你很厉害，身边也有不少帮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面对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县太爷，千万要小心。” 牛棠棠能听出张婉儿是真心的：“多谢婉儿小姐提醒，我先过去了，你去找温天赐吧。” 由师爷带领，牛棠棠很快在后院厢房内见到了县太爷。 屋内，只有他一人在。 “草民见过县太爷。” “牛棠棠，刚才公堂上人太多了，本官不好问得太细致……”县太爷顿了一下，见牛棠棠依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便道，“你怎么就能确定，你的棉花能超越云来村呢？要知道云来村种植棉花至少也有几十年了。” “品种不一样，草民的棉花，比云来村的棉花用途更多，而且无论是用来衣物内的填充，还是做成纯棉的衣裳，都比云来村的棉花，更加吸汗透气吸汗，您想想看，如果能让大楚的百姓都能穿上棉花制作的衣裳，那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多好啊。” 县太爷一听就笑了：“你个小丫头，想得可真够远的，先把棉花种出来再说，那么大面积，你的种子从何而来？” “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进购的渠道，再说了，您是县太爷，直接验收成果就行，无需管过程，大不了草民再整理出一份棉花种植手册，如此一来，您让哪个村种植，把手册甩过去就是，省时省力！” “怪不得郑年那么针对你，看来你的出现，对云来村来说，是个不小的冲突。” “县太爷，草民跟您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草民其实从未想过要跟云来村打擂台，是郑家太过自以为是，本来可以实现共赢的局面，郑家非要压草民一头，草民那时还在想，如果与郑家合作顺利，那明年都推广其他村去，草民的目标，不是自己赚钱，而且让十里八村的村民都能赚得到钱，最后让整个平安县都富起来，而对您来说，如果让圣上知道，您靠一己之力，实现先辈都没实现的政绩，肯定立马把你调到京城去。” 最后一句，说到县太爷心坎上了。 他做梦都想离开平安县这个穷地方。 “牛棠棠，你的确是个好丫头，换做其他人，肯定藏着掖着，指不定还要与本官谈条件呢。” “那草民种植的面积太大了，如果草民跟你对着干，你大手一下，直接让人把地封了，那草民就完蛋了。”牛棠棠小声嘟囔一句，先把县太爷捧得高高的，才好方便日后行事。 “行，本官支持你的决定，那片荒田就属于你牛棠棠了。” 县太爷拿出准备好的田契，当牛棠棠接过之时，就听他说：“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狡诈的老东西。 牛棠棠抬头，冲县太爷笑得一脸谄媚：“您说。” “日后棉花的收成……” 牛棠棠从县太爷眼中，读懂他停顿的原因：“刨去所有的守成，草民以个人名义，给您两成利？” “两成？”县太爷似笑非笑，“牛棠棠，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有的是人能做。” 想要彻底扳倒老东西，光靠他与土匪勾结一事，还不够。 必须先跟他同流合污，才能收集更多有利的证据。 “那您说，几成合适？” 第93章 我缺失的右腿就是最好的证据! 县太爷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六。” 靠，他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县太爷，您看这样成不成，这第一年，是试验阶段，有多少收成，草民还不一定能保证，第一年就给您三成利，等第二年再六，如果后续收成更好，给您七也不在话下。”牛棠棠是懂得怎么给县太爷画饼的，“反正，此事是在您的支持下开展的，您觉得呢？” 看在这丫头这般诚恳的份上，县太爷同意了：“好，本官同意了，对了，后续你跟那些布庄合作，本官也要知道。” “没问题，反正所有的过程、账本，草民都让您先过目，等您点头同意了，咱们再讲后续的事儿？” 这下县太爷满意地笑了：“如今看来，倒是天赐不懂得珍惜啊。” “县太爷，草民惶恐。” 牛棠棠忙拱手，一脸紧张道：“他现在与婉儿小姐相亲相爱，草民还盼望着他们能百年好合呢。” 这丫头，的确很懂规矩。 县太爷很喜欢：“时候不早了，本官便不留你了。” “草民再多问一句，郑家那边……” “本官心里有数，你就不要操心了，早点把棉花种好。” “行，那草民就先回家了，您有事，派人通知一下，草民就来了。” 从厢房退出来之时，牛棠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姑且让老东西得意几天，到时候来个一锅端。 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另一边。 温天赐看到出去很久才回来的张婉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婉儿，你不是去接水吗？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牛棠棠来县衙了。” 张婉儿淡淡来一句，把热水推到温天赐面前：“我过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怎么会来县衙？”温天赐一脸震惊，欲要起身，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了一条腿，早已不是那个想站就站，想跑就想的正常人了，“她是来找你麻烦的？” 张婉儿摇头，将院中发生的事情说来，临了补充一句：“天赐，我认为你有必要私下跟牛大壮与牛大强好好立立规矩，免得他们在外做错了事情，到头来都算到你头上。”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现在我的腿又因为剿匪断了，我没找县太爷要补偿就不错了。”整理一上午的文书，把温天赐弄得心烦气躁，“早知道，就不来了。” “天赐，我去了解过，在你剿匪之前，县衙年年都在剿匪，虽然也有伤亡，但基本上伤的都是衙役。”张婉儿眸子闪了下，开始引导温天赐了，“而这次除开牛大壮与牛大强，还有一群衙役都跟着你去的，怎么一人伤亡都没有，就偏偏你掉了下去，没了一条腿，你都没想过这当中有什么疑点吗？” “疑点？” 温天赐抬头，愣愣地看着满脸严肃的张婉儿：“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婉儿低头沉默。 “婉儿，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呀？”温天赐急了，去拉张婉儿的手，“你跟我说，我保证不生气。” “倒不是你生不生气的事儿，我是觉得……”张婉儿抬头，水雾雾的眸子对上温天赐的眉眼，“是我害了你。”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剿匪，又不是你让我去的。” 张婉儿这些时日对自己的付出，温天赐是有看见的，所以他完全不信，自己断腿跟张婉儿有关：“婉儿，你就跟我实话吧，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天赐，你应该知道，于大人是父亲的学生，本来是相安无事，他也尽职尽责地当好平安县的县令，但因为你的出现，加上你我的关系，导致他心里不平衡了，便想着法子要害你。” “害、害我？” 温天赐眼中满是不信：“不可能，我跟于大人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占了他的位置，他当官那么多年，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官，而你作为一个没背景的新科状元，只因为与我相知相爱，又得我父亲赏识，顶多五年，你一定会离开平安县，到父亲身边当差，若再有父亲扶持，相信你很快就能进京当差，而这些，都是于大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明明是个大晴天，温天赐此刻的面容，如同乌云压顶。 张婉儿见他没说话，伸手落到他肩上：“此事是我在照顾你这段时间，我自己想的，也有可能是我胡思乱想……” “不！” 温天赐打断张婉儿的话，一脸坚定地看着她：“从第一天进衙门到现在断了一条腿的我，我其实一直在被于大人算计，他容不下我，可又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只能背后下毒手，他光要我一条腿，却没要我性命，就是纯粹恶心我，他怎能如此卑鄙？” “天赐，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他敢做还不敢当吗？” 反正已经没了一条腿了，温天赐不介意再没了性命。 “天赐，你不能这样想，就算你不在乎性命，那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爹娘的，还有我的感受。”张婉儿蹲下来，紧紧地握住温天赐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告诉他自己与他同在，“我同你说这些话，就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如果你再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温天赐没说话，忽然想起，自己受伤的第二天，婉儿跟自己说的话。 下一秒，他面色惨白。 “天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婉儿，你先前提醒我说事情发展过于蹊跷，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于大人与土匪之间存在某种交易？” 张婉儿吓得一把捂上温天赐的嘴：“天赐，没有证据的事儿，不可胡说。” “怎么没证据？”温天赐拉下张婉儿的手，指着自己右腿空荡荡的裤腿，“我缺失的右腿就是最好的证据！” 张婉儿没说话。 良久，才轻叹一声：“那你后续打算怎么办？若跟他直接挑明，他会灭口的。” “婉儿你说得不错，不能挑明，但我可以收集他与土匪来往的证据，然后再送给你爹去。”温天赐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婉儿，“如果我完成此事，那就是平安县的有功之臣，对不对？” 第94章 阴魂不散的荷采莲 望着一脸像是捡到宝的温天赐，张婉儿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天赐，你这么拼命，是为了与我相守一生，还是只想得到父亲的认可好平步青云？” “我当然是为了与你长相厮守。” 温天赐不假思索地回答，用自己的手，将张婉儿冰冷的双手紧紧握住：“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天赐……” 张婉儿的脸红透了，眼底泛着羞意，心中却毫无波澜。 牛棠棠回到小院，便把县太爷给的田契拿出来给大家看。 顺带说了一些鼓励大家的话。 便让大家去干活了。 “牛姑娘，县太爷这么轻松就放过你了，该不会你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牛棠棠看向提问的夏侯彧，嘿嘿笑起来：“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走，咱们进屋慢慢说，对了，你五个下属中，谁会做账本？” “沈琅可以。” “哦。”牛棠棠点点头，接着又问一句，“那他做假账，他在行吧？” 夏侯彧脚步一滑，差点摔倒：“假账？什么样的假账？” “嗯……先进屋，把沈琅也喊上。” “好。” 荷香莲觉得最近村里有点不对劲，面带笑意的村民，每天都早出晚归，但每次碰到自己。 村民们就跟见到瘟神一般，速度走开。 这天，她终于忍不住，拦住隔壁的牛阿婆：“大婶，最近大家在忙什么呢？怎么每天都看到村长带着大家出去啊？” “采莲呐，这个事情，你还是亲自去问村长吧，我要是说了，村长就不带我发财了。” “发财？” 荷采莲震惊一下后，怒了：“村长他什么意思？发财不带我家？不知道我两个儿子是衙役吗？” “采莲，就算你全家都是衙役，这事我也没办法帮你。”牛阿婆一把甩开荷采莲拦着的手，直接逃走。 什么叫没办法帮自己。 分明是不想帮。 荷采莲气的牙痒痒，带上三儿子牛大宝，就上村长家去了。 结果，村长还不在。 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牛惊雷缓缓往家门而来。 “村长！” 牛惊雷刚想推开家门，就听到有人喊自己，扭头一看，是荷采莲与她三儿子。 他并不惊讶，两人会来，相反他等了很久了：“进屋说吧。” “哎。” 进了屋，牛惊雷给两人倒了热水，才道：“找我什么事情？” “村长，我瞧最近大家都很忙的样子，我方才拦住牛阿婆，她说您带着大家发财，我想问问，您是带着大家发什么财，怎么没瞧你来通知我们家呀？” “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你们牛家出了两个当衙役的儿子，光一个月的月俸就能抵其他村民几月的收入……” “那能一样吗？他们早就成家立业，月俸自然都花在妻儿身上了……”荷采莲看了一眼小儿子，“可我家大宝还没娶上媳妇呢，我总有想办法给他存一笔娶媳妇的钱，村长，您就说吧，到底是什么发财的事情啊？” “种棉花。” “种、种棉花？”荷采莲没反应过来，“这棉花，不是只有云来村能种吗？” “以前是，现在我们牛家村也能种了，而且所种的棉花品质要比云来村更好。” “那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那天我带着几人，已经把村里的地全都排查一遍了，你家的地刚好位于边缘地带，不适合种植棉花，所以就没通知你。” “大家都一样的，怎么还分适合跟不适合？”荷采莲不信，“村长，你该不会是有意针对我们家的吧？” 就是故意针对你们，谁让你眼瞎，抛弃那么好的女儿？ “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我也是听族长吩咐的，你有什么疑问，去找族长。” “我没事找族长做什么？” 荷采莲对族长这人，还是敬而远之的。 毕竟，他知晓自己一些陈年往事。 “那没办法了。”牛惊雷打了个哈欠，“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看出村长故意要撵人，荷采莲只能带着三儿子，不情不愿地离去。 但她是不会死心的，一个晚上没睡，等到第二天村民出门，她就跟三儿子偷偷跟在后头。 当看到，他们去的地方，越来越眼熟。 荷采莲目光渐渐凝重起来，最后看到熟悉的小院映入眼帘之时。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惊雷叔叔，早上好啊。” 牛棠棠把牛家村的村民集中起来，先帮着自己种植棉花，让他们积累经验，等到他们回到自家地里种植，就能得心应手。 而且她不是让大家白干活，都是包两顿饭。 “今天天气冷，我给大家准备鸡蛋汤，让大家喝一碗身体热乎了，再下地干……” 牛棠棠话都没说完，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尖厉的喊叫：“牛棠棠，你个小贱蹄子！” 所有人齐齐望过去，发现说话居然是荷采莲。 “你怎么来了？”牛惊雷快步走到荷采莲面前，面色很难看，“你跟踪我们？” 气鼓鼓的荷采莲剜了牛惊雷一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让她家种棉花了。 “牛棠棠，看你把娘气得脸都白了，还不过来给她道歉！” 牛大宝一张口，牛棠棠恨不得拿臭抹布堵住他的嘴。 “牛棠棠，你个白眼狼，宁愿帮着外人发财，也不愿意帮衬家里？”荷采莲气到身体发抖，那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牛棠棠做了天理不容的事儿。 “荷采莲，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跟棠棠早就没了关系，她要做什么事，是她的自由。”若不是亲眼所见，牛惊雷真不敢相信，荷采莲看牛棠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世仇，太可怕了。 “就算我是白眼狼，也好过你把我一生下来，就给喂我毒药。” 牛棠棠淡淡的一句，听得村民们却炸锅了。 “牛棠棠，你胡说八道，娘如果给你喂毒药，你能活到现在吗？”牛大宝急忙反驳。 “她的本意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我身躯发胖，因为我一旦瘦下来，模样就会像她最讨厌的人！” 这次，牛棠棠要把荷采莲的遮羞布撕个干净！ 第95章 说我是灾星，那我就诅咒你 荷采莲心里听的咯噔一下，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什么下毒，什么最讨厌的人……” “荷采莲，你敢大家的面，发毒誓，说你从未给我下过毒吗？” “发、发誓就是发誓，我……” “你可想好了，若说了谎话，你的姐姐会从坟里跑出来，找你问个明白。” 明明是大白天，荷采莲却被牛棠棠这话，吓得一身冷汗：“你、你怎么会……” “是不是很意外？” 牛棠棠走到荷采莲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现在还怀疑一点事，你的姐姐真是因为风寒病逝的吗？你再给我下毒之时，可一点都没犹豫过，可见不是第一次了。” 荷采莲身躯一颤，一张脸煞白无比。 牛棠棠退步，与荷采莲拉开距离，再次询问她：“你想好了？要不要发誓？” “我……” 荷采莲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牛棠棠，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棠棠啊，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我本想背着你爹，把你扔去弃婴塔，可你始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狠不下心来，所以才想个蠢办法……” “虎毒还不食子呢，荷采莲你不想养，村里有的是人想养。”牛惊雷虽不知当中隐情，但一眼看穿荷采莲在卖惨。 “村长，你不知道啊，我在生棠棠前一天，做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衣人跟我说，我肚子的孩子是个灾星，一旦生下来就会给家里带来巨大的灾难，我不信呐，心想自己的亲骨肉怎么可能是灾星？结果生她之时，我就难产了，差点人就没了，再往后老头子上山打猎，被野猪追赶，差点摔死，我坐月子之时，一个没留神，厨房差点烧起来……” “这些都是巧合，你不要强行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如果村长觉得我是在强词夺理，那温状元呢？他努力考上状元，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结果就是遇到了牛棠棠，一条腿都没了！” 牛棠棠早就知道人心本恶，但没想到，一个母亲会对亲生女儿，恶意满满到这种地步。 不光捏造出梦境，说自己是灾星。 还把，几件完全不跟自己搭边的事儿，强行绑定在一起。 “好啊，既然你说我是灾星，那我现在就给你下个诅咒。” 对付恶人的办法，就是比她更恶。 “牛棠棠，你要干什么？” “哼！” 牛棠棠冷笑一声，指着荷采莲一字一句道：“我诅咒你，孤独终老，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孙子、都不会善终！” ：“牛棠棠，你敢诅咒我们，我撕烂你的嘴！”荷采莲急眼了。 “你敢撕烂我的嘴……”牛棠棠眼睛一眯，她很清楚荷采莲不在乎自身遇到什么危险。 那就…… 手指一下子指向牛大宝：“等下山下，你就会摔成瘫痪，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床上度过，这辈子都不会娶上媳妇，永远都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后代！” “牛棠棠，你，你撤回去，你撤回去。” 看吧，荷采莲急得都跳脚了。 “我的确是个灾星，只祸害你们家的灾星，从今天起，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牛棠棠冷冷一笑，那模样，看得怪吓人的。 “娘，我们走吧，只不过就是种棉花，有什么了不起的。”牛大宝被牛棠棠阴森森的气场给吓到了，拽着荷采莲就跑。 “别跑太快，小心摔了。” 牛棠棠好心提醒，让牛大宝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撒开腿就往前冲。 站在人群中的牛小望，望着母子俩渐渐远去的背影。 下一秒，人群中已没了他的身影。 “快走，娘，快点，咱们快点走，免得牛棠棠追上来。” “哎呀！” 荷采莲一把甩开小儿子的手，瞪着他：“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我方才要不那么说，咱们能走吗？” 牛大宝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娘，您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你没做过什么梦？” “当然了，牛棠棠要真是灾星，我还能让她长这么大？”荷采莲一点悔意都没有。 “那她说的毒药，是真的吗？” “那是她小时候身体不好，药又苦，她不肯喝，我就逼着她喝，那小孩子肯定觉得喝进去的药很苦，就是有毒啊。”荷采莲骗了大家，现在还要欺骗儿子，“早知道她长大了，跟我这般作对，我就应该掐死她的。” “噗噗噗噗……” “什么声音？”牛大宝一惊，抬头看向四周，“娘，听到了吗？” “什么声音？我一点都没听到！”荷采莲满不在乎道，“就算有鬼，大白天也不敢出来，走，赶紧跟我下山，等你大哥二哥回来，咱们再想想对策。” “哦。” 牛大宝点点头，刚好前方是个下坡路，他便扶着荷采莲慢慢往下走。 就在这时，他赶紧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推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他，整个人摔了出去，一路往下滑。 最后滑到底部，后腰重重撞在一颗树桩上，牛大宝痛到惨叫连连。 而荷采莲被眼前的一幕，早就吓傻了。 愣了三秒，才尖叫着小跑下去。 “大宝，大宝，你怎么样啊，让娘看看。” “啊，娘，您不要动我，我的腰好痛，好像是断了。” 这不是跟牛棠棠的诅咒一模一样吗？ 不可能。 荷采莲赶紧把这个念想甩去，去摸小儿子的后腰，结果摸到一片黏腻。 她摊开一看。 血，满掌心的血，看得她头晕。 “大宝，大宝，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此时的荷采莲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样，拼命地呼救，可她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过来。 看到小儿子的脸，越发苍白，她急忙站起来：“大宝，你先忍一忍，娘回去，去找人，把你抬回去。” “娘，您不要走，我害怕。” 荒郊野岭，后腰又痛，牛大宝真不敢相信，娘一旦走了，他会遭遇到什么事情。 第96章 什么叫有心理准备? “听话，娘去去就来。” 荷采莲看到小儿子嘴唇有点苍白，还脱下外衫给他盖好：“你眯一会儿，娘很快就回来了。” 牛大宝知道拗不过娘，只能点头：“那您快点回来。” “好。” 荷采莲转身往山上跑，她可不是奔着牛棠棠去的，她是奔着村长去的。 牛惊雷是一村之长，再怎么样，也不会见死不救。 就在她离开不久后。 牛小望无声无息地落到牛大宝头顶的树梢上，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一点光彩。 他慢慢咬开食指，让鲜血流出来，最后一滴滴落到牛大宝后腰伤口处。 确认自己的血，已经跟他的血融合了。 他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棠棠姐说过，对方坏人的方式，不一定是一刀了结，而是一点点折磨，让其生不如死。 牛大宝本来觉得后腰那块有点冷，但突然就热了起来，而后是一阵痒。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生出来的痒。 让他用双手，不停地抓挠。 越抓，越痒，越痒，越热。 等到荷采莲带着人回来之时，就看到小儿子赤条条地躺在树桩下，前胸、后背、尤其是两股之间，都要被他抓烂了。 “牛大宝，是不是得了什么不该得的病？” 原本就不情愿跟着下来的牛惊雷看到牛大宝的样子，本能地后退，还用手捂住口鼻。 “没有，大宝他是个清白孩子，我发誓，我可以用性命发誓。” “好了，好了，我们送他回家就是了，不过他后续有个什么好歹，你可不要再找我了，我只是牛家村的村长，不是大夫，治不了你儿子的伤！” “我知道的，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大儿子跟二儿子在县衙当差，还愁找不到大夫吗？ 荷采莲根本不怕。 回到家中，荷采莲刚把小儿子安顿好，一出房门，看到大儿子与二儿子满脸愁容地走进来。 “你俩怎么回来了？” 平时，两个儿子最起码要到天黑才回来，现在天都没黑呢。 “我俩被停职了。” “停职？为什么？”荷采莲一下子尖叫起来，“你俩不是干得很好吗？什么原因？” “还不是牛棠棠她……” 牛大强已经憋了几天了，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了了：“娘，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奉命去捉拿牛棠棠，结果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县太爷哄得眉开眼笑，还、还让我当着大家的面，给她下跪喊她姑奶奶。” “她、反了天了，大强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是大哥不让的，说这种事情，说了也没用。”牛大强看了一眼大哥，语气埋怨，“咱们治不了牛棠棠，娘还不行吗？” “行了，先别说她了，你俩现在进城，给大宝请个大夫来。” “三弟怎么了？” “他不小心摔伤了，快去啊，要是耽误大宝的伤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一看娘发火了，兄弟俩忙转身出了家门。 这一去就是老半天，直到天黑，两人回来了。 “大夫呢？” 荷采莲看到两人空荡荡的后面，顿时怒了：“你俩会不会办事？一个大夫都请不回来？” “娘，城里那些大夫，都认得我俩，一听要上家里来看病，给多少钱也不肯。”牛大强拧着眉头，“好像他们故意针对我们似的。” “算了，还是去把牛郎中喊来吧。”荷采莲刚说完，就又说，“还是我去吧。” 半个时辰后。 牛郎中来了，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自己不来，荷采莲就坐在自己院中，哭天喊地。 他实在受不了，就答应了。 “哎呦，你这小儿子，伤得不轻呐。”牛郎中嘴上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牛大宝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最好他一辈子躺在床上起不来，就省得他在出去祸害别人。 “牛郎中，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能治好我小儿子就行。” “荷大姐，每次我来你家，给你家人看病，你都让我不要担心银子的事情，结果每次你都拖，我也是小本经营，你总要而让我生活吧？这次我看不到银子，是不会治的。”经验丰富的牛郎中已经看出牛大宝的伤势，再拖一拖，神仙来了都没法子咯。 “牛郎中，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你还怕长脚跑了吗？你要是耽误大宝的伤势，我天天上你家闹。” “行啊，你来闹的话，我就搬出牛家村，反正我又不是没地方去。”牛郎中拿起桌上的药箱，就要走。 “牛郎中，我现在就给你拿银子去。” 最终，还是荷采莲妥协了。 牛郎中再拿到银子后，才开始给牛大宝处理伤口。 “你小儿子后腰伤势严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叫有心理准备？”荷采莲没明白。 “就是他很有可能，下半辈子就这么躺着了。” 荷采莲的脸，瞬间苍白无比。 连连后退。 这不就跟下午牛棠棠所说的诅咒，对应上了吗？ “不可能，大宝这么年轻，就稍微被撞了一下，不可能那么严重！” “若是及时治，当然不严重，可都拖了几个时辰了，他的血没流干，算他运气好，看看这后腰，被撕裂的……”牛郎中看得连连摇头，“好了，我给他敷点草药，再开个药方，至于他能不能恢复如初，就看他个人意识了。” “牛郎中，你可要想想办法，救救大宝啊。” “没事，你不是有三个儿子嘛，就算他瘫了，你让大儿子小儿子照顾不就行了，再不行让你俩儿媳妇照顾，反正不用你这个婆婆动手，至于他能不能娶妻生子？荷大姐，我多嘴一句，这人啊有的时候，就要学会知足，你反正有儿媳妇，有孙子孙女，你也算为牛家留后了，日后就想开点吧。” 看似安慰荷采莲的话，其实句句都往她心窝子上戳。 直到两个儿子走进来，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娘，您怎么了？我听翠儿说，你今天跟大宝上山去找牛棠棠了？”牛大壮觉得娘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是呀，娘，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咱们一块想办法。” 第97章 最后一位家庭成员出现了 “你下午去什么地方了？” 刚回到屋内的牛小望，脚步一顿，看向询问自己的夏侯彧，不语。 “为牛姑娘出气可以，但不要好心办坏事。” 夏侯彧站起来，缓缓走到牛小望跟前，几月过去了，这孩子的身高快要跟自己持平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后方五个下属，默默吃瓜。 “我怎么觉得，主子对小望，比对三个小主子都上心？” 雷昊天嘟囔一句，立马被四双眼睛行注目礼。 “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难道你们……” 沈琅反手捂住雷昊天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困了就睡觉。” “沈琅。” “哎。” 夏侯彧扭头，看到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的雷昊天，与一脸假装镇定的沈琅，眼有不解：“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主子，您说，有什么吩咐。” “年也过关了，春天也来了，我昨日跟牛姑娘商量过了，准备把小院的四面打通，再扩建一下，咱们现在那么多人，一直挤在一个房间也不是个事儿。” “那我们不帮着种地吗？”叶云州问。 “种子的人手现在足够了，咱们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忙自己的事情，云州，明早吃过早饭，你们四个就上山多砍些树木回来……”夏侯彧开放分配任务，“木屋比草屋结实，咱们做细致点，这样等到夏天若是遇到狂风暴雨，也不怕了。” “行，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小望。” 夏侯彧扭头看向牛小望：“我们几人要忙着弄房子，家里的安全，你就要多费点心了。” “我是家里的护卫，我会保护大家安全的，你不用操心。” “好，辛苦你了。” 与牛小望相处久了，夏侯彧就摸清他的性子，他看似少言寡语，但他应该很在乎牛姑娘，更在乎这个家。 “你们要山上砍树？我可以去吗？”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牛棠棠听完几人的打算，眼神放光：“我先前听彩凤说，更高的山上，风影更好，先前忙里忙外，我都没时间去，刚好还能带三只小狼崽放放风。” 三只小狼崽，已经褪去当初的稚嫩，渐渐显现真正的气场。 “好啊，刚好今天天气不错，又刚入春，山上的风景肯定不错。” “嗯，那我去收拾一下，反正要山上，我再去准备点东西，咱们可以来个野炊。” 牛棠棠快速吃完碗里一点粥，转身就去收拾了。 “惊雷叔叔，我们山上砍柴去，中午的饭，我都弄好了，你找人热一热就能吃，天黑前，我们一定回来。” 牛惊雷现在天天来小院报道，除开晚上回家住，基本与大家打成一片了。 “知道了，你们去吧。” 初春的气温，还是有点低。 但越是往上走，越能感觉空气干净又清冽。 “好久都没感受到这么清新的空气了。”牛棠棠站在山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一旁同样在吸气的凤落歌，“不好意思，家里事情太多，你一个小姑娘怕你出去又不安全，只能让你天天待在家里照顾三个孩子。” “棠棠姐，你别这么说，我很乐意教导他们的。” 凤落歌扭头，看向正在与小狼玩耍的三个孩子：“他们比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要开朗很多，也有小孩子的模样了，我想，这都是棠棠姐你的功劳。” “害，我还不是怕他们给我惹事，闯祸，我现在忙着发家致富，可没工夫跟三个孩子扯犊子。”牛棠棠勾上凤落歌脖颈，“多亏我的小公主你啊，能看住他们。” “我现在不是公主，我只是风落歌，是牛家一份子。”凤落歌说的一脸正经。 “哎呀，这话说的，我心里好暖和，来来，让姐姐亲亲，可爱的小公主……” “我不。” 风落歌速度抛开，牛棠棠张开怀抱去追：“别跑，我的小公主……” 两人留下一连串的笑声。 让砍树的大家，都被感染到了。 玩够了。 牛棠棠与凤落歌就是开始准备午饭。 “小望，挖个土坑，咱们今天吃叫花鸡。” “嗯。” 牛小望点头，很火速地挖了一个坑。 “再去弄点水来，做叫花鸡，需要涂上湿泥巴。” 牛小望拿起牛棠棠递给自己的水桶，便往小溪边。 刚把水桶放入小溪内，他就看到一股血丝，顺着小溪缓缓蜿蜒…… 眉头一蹙之时，脖颈上多了一把冷剑。 “不许叫，不然让你人头落地。”一道清冷的御姐音响起。 牛小望没说话，下垂眼帘，看到一双沾满泥土的黑靴，旁边是一小滩鲜血，还在滴答答往下掉。 “现在，起身，跟我走！” 牛小望点了下头，就在缓缓起身时，他一个低头，将水泼了出去。 “你！” 在对方说出第一个字时，一掌印在其肩头。 牛小望站直之时，被他击中肩头的女子，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飞了出去，又重重摔倒在地上。 吐出一大口黑血后，晕了。 牛小望低头，撇了一眼女子掉落的佩剑。 最后在剑柄上，看到一个小小的“雪”字。 他眼神一动，一步步走到女子跟前，往她胸口一点。 女子便吃痛地醒过来，眼有警惕：“你是……” “江湖第一杀手，冷卿雪，说，为什么会出现在平安县境内？”牛小望此刻说话的口吻阴冷中带着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阁下看着年纪不大，却知道我是谁？”即便重伤，失血过多，导致冷卿雪面上些许苍白，但她一笑之时，还是风情万种，再加上她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勾人极了，“我可真是好怕呀……” 牛小望没回答，下一秒，右手扣住她纤细的脖颈，两眼宛如两颗寒星，透出浓浓的杀意：“那就没必要留你性命。” “唔。” 冷卿雪的脸，瞬间涨得猪肝色。 她不怕死，但不甘心，死在一个小屁孩手中。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她感觉耳边传来一道天籁之音：“小望，掌下留人！” 下一秒，冷卿雪觉得脖颈一松，冰冷的空气一下子融入进来，咳的她上气不接下气。 第98章 她怎么还趁火打劫呢 缓过神来的冷卿雪，看向梳着俩麻花辫，穿着花大袄，略显土气的牛棠棠，戏谑道：“小土妞，我可不会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命都快没了，还有功夫说大话呢。 牛棠棠朝她翻了个白眼：“大婶，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我弟弟随便杀人，砸到花花草草。” 笑容僵在冷卿雪面上。 自己如花似玉，正是年轻貌美之时。 结果被眼前的小土妞称呼为“大婶”？ “小土妞，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冷卿雪冷笑一声，青葱的玉指轻轻划过自己娇嫩的脸蛋，“你见过像我这般好看的大婶吗？” 牛棠棠摇头，上下打量着冷卿雪：“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 这小土妞绝对是故意的。 冷卿雪面皮微微抽动，眼里慢慢聚集着杀意。 “小望，咱们走吧。”牛棠棠不是没看到冷卿雪眼中的杀意，但她不在乎，接过牛小望手中的水桶转身，“以后遇到危险，记得喊人，别自己把事情全做了。” 牛小望瞧了一眼冷卿雪，淡淡道：“她从背后偷袭我。” “偷袭你？” 牛棠棠的声音立马提高八度：“大婶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弟弟就是路过打个水，你居然想杀他？” “瞧你俩的模样，应该不是亲姐弟。”冷卿雪勾唇轻笑，“小土妞，你这弟弟可不简单，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若小土妞知道她的好弟弟，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杀手，肯会吓的花容月色。 “知道啊，我弟弟是杀手组织出来的血奴，他的鲜血都含有剧毒，要不要我让他给你来几滴，暖暖身子？”牛棠棠刚说完，就看到冷卿雪的脸黑透了，故作不解地问，“大婶，你咋啦？是在害怕吗？” “笑话，我连鬼都不怕，会怕一个区区血奴？”冷卿雪看向牛小望的眼里腾出一丝鄙夷，“我就说，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那么特别，原来是个肮脏的血奴。” 牛棠棠看到牛小望的双手，瞬间攥紧了。 “你个丑八怪，我弟弟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攻击他？” “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护着他？”冷卿雪也是从杀手组织里一路杀出来的，见惯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所以她根本就不信，世上会有不掺杂一丝利益的任何感情，“还是，他给你下了毒，你不得不依附他？你要是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考虑一下，帮你解决这个小毒物。” 越说越过分。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看向牛小望：“带匕首了吗？” 牛小望点头，从后腰掏出匕首，双手奉上。 “小望，点她穴道，让她不要动弹。” “嗯。” “喂，干什么，不要以为我现在身体虚弱，你们就能为所欲为……”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牛小望点住了。 牛棠棠缓缓蹲下来，右手落到冷卿雪下颚处。 冷卿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下巴剧痛传来。 她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牛棠棠。 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卸了自己的下巴？ “大婶，你说，如果我用匕首，在你脸蛋上划上几刀，往后你是不是只能戴着面纱了？”牛棠棠拿起匕首，刀刃轻轻从冷卿雪眉心缓缓落下，“你的确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嘴巴太毒，我改变主意了，先把你的舌头割下了当下酒菜，我吃了以后，一定跟你一样，能说会道吧？” 冷卿雪愣愣地看着笑眯眯的牛棠棠，再看向站在她身后，显得一脸纯情无辜的牛小望。 没错啊，眼前这个少年才是杀手。 怎么这个小土妞，比杀手还要狠？ 一瞬间，冷卿雪后背腾起丝丝冷汗，冲着牛棠棠拼命眨眼，表达自己的善意。 “你眨眼是什么意思？是不服气？” 没有，绝对没有。 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服气过。 “不是不服气，那是什么？还觉得我是个小土妞？” 不，您是小金妞。 不对，是千金大小姐，是金枝玉叶。 “那你现在想让我把你的下巴接上去？”牛棠棠友好地询问她。 要要要！ “那我把你下本接上去，你就把你身上的银子全给我，好不好？” 冷卿雪：？？？ 她怎么还趁火打劫呢。 “怎么，你不乐意呀？” 乐意，她十分乐意，又是一顿眨眼。 冷卿雪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眨眼数都完成了。 “说话要算话哦。” 牛棠棠语气如同哄孩子一般，下一秒便将冷卿雪的下巴给装好了，“小望，给她解穴。” “咳咳咳……” 身体能动一瞬间，冷卿雪捂住胸口，拼命咳嗽。 若不是隐隐作痛的下巴，她真的不信，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银子呢？” 牛棠棠伸手问冷卿雪。 冷卿雪缓了缓，摸出腰间的钱袋子放在牛棠棠掌心内：“荷包内还有五十多两……” 说完，她又把右手的镯子褪下来：“我能跟你打个商量吗？我中了瘴气，你是本地人，一定知道解瘴气的草药，你放心，只要我的毒解了，我一定会再给你一笔银子的。” “你中了瘴气？”牛棠棠眯眼，扭头看向四周，“这里四周都是山，你是从哪边来的？” “我就是知道周围都是山，所以才想抄近路，结果没想到那一片都是瘴气，要不是我内功深厚，我早就死在那片林子当中了。”冷卿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后怕。 “你知道我弟弟是杀手，那你俩是同行咯？” “我可是江湖第一美女杀手，冷卿雪，谁跟他这个小……小弟弟一样。”冷卿雪及时刹车，“不过你气息平缓，一看就是普通人，身手居然不错。” “你还没说，你抄近路来平安县是做什么的？” 冷卿雪撇嘴，一脸无奈：“我是个杀手，你说我是干什么的？我总不能没事做，出来游山玩水吧？” “所以，你是奉命要杀人的？要杀谁？” “无可奉告。” “啧，不说再把你下巴卸下来！” “好好好，我说，我的任务是击杀大楚的一位将军，他得罪了某个权贵，那权贵就要买他的命！” 第99章冷卿雪的认知一次次被刷新 “哪位权贵？” “这个你就算现在杀了我，我也不能说，这是买卖的规矩。”冷卿雪说完指着牛小望，“你弟弟不也是个杀手吗？他肯定知道。” 牛棠棠见牛小望点了下头，瘪嘴：“那你说的那位将军，现在在平安县？” “不知道。”冷卿雪摇头，“从我接到任务到现在，我已经找了他半年多了，最糟糕的是，我还把他的画像给弄丢了，半年过去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将军的话，你应该去军营呀，来平安县这个穷地方做什么？” “我先前不是说，这位将军得罪了权贵，他提前收到风声，所以逃走了，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冷卿雪想到此事就头疼，这一单要是搞砸了，她江湖第一女杀手的称号就要被抢走了。 “那他总有名字吧？" 冷卿雪回给牛棠棠一个干笑：“我拿到画像那天，刚好下了雨，然后名字被晕染了，我就想着把画像晒干，这不一阵风就给吹走了嘛。” 牛棠棠：“……” 她现在很怀疑眼前的冷卿雪，到底是不是个杀手？ 还江湖第一杀手？ 她自封的吧？ “你这名字，画像都没有，光凭将军二字，大楚有那么多将军，你怎么找？” “我只知道，他应该从军营逃走后，一直往南走的，平安县不就靠近南部吗？还有一个关于他最重要的线索，他是带着下属一起逃的，还有孩子，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这种可不常见。” 牛棠棠一手拍在脑门上：“就算不常见，那他俩知道有人追杀他俩，会把这么明显的特征展现出来吗？” 冷卿雪愣了一下，一脸惊讶地看着牛棠棠：“你说得好有道理哦，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现在很质疑，你杀手的身份。” “我真是杀手，不信，等我瘴气解了，我可以跟你弟弟比画几招。” “算了，我很忙，没那个功夫看你耍猴。” 牛棠棠摇摇头，从腰间拿出个瓶子，倒出一颗药递给冷卿雪：“这是我制作的解毒丹，寻常的毒药都能解，你吃下调息一会儿，便能解你的瘴气。” “你还会医术？”冷卿雪有点惊讶，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如此全能。 “一个人生活，总要懂点医理，这很正常。”牛棠棠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好了，我跟弟弟要回去了，你自便吧。” “哎，你等一下。” 冷卿雪喊住一只脚已经踏出去的牛棠棠：“我暂时没地方去，你能收留我吗？” 先前家里的几个，都是牛棠棠主动救回去，头一次遇到主动让自己收留的。 “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一个女子，不方便。” “那雇主只给我三个月的完成期限，现在都已经超过三个月了，而且他那是已经付完全部的银子，我这个时候要回去，肯定会被他的人追杀的。”冷卿雪双手合十，满脸哀求，“漂亮的小妹妹，你就行行好，收留姐姐我吧，等我把伤养好了，我给你看家护院，好不好？” “我家不缺看家护院的。” “不缺啊……”冷卿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看到牛棠棠两个麻花辫，立马又道，“那你肯定还没嫁人吧？你收留姐姐，姐姐教你怎么勾引男人，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 “年前，我刚休夫。” “……” 这无疑是对冷卿雪致命一击。 “棠棠姐，她在江湖上的名声我听过，男人对她又爱又恨，女人对她恨之入骨，而且她武功的确不错，如果硬要找个理由收留她，可以让她保护落歌姑娘。” 牛棠棠想了一下，点头：“对哦，咱们现在天天那么忙，难免会顾不上她跟孩子们。” 冷卿雪看向为自己说话的牛小望，有点不敢相信。 “你无需感激我，能不能留下，要看棠棠姐的意思。”牛小望垂下眼，但愿她不是冲着夏侯彧等人来的。 “你们口中的落歌姑娘，应该不会武功吧？姐姐刚好是第一杀手，可以教她武功啊。”此刻的冷卿雪像极了菜场上极力推销自己商品的商贩，“姐姐不需要钱，只要有地方睡，能吃上饭，姐姐做什么都可以。” 看在冷卿雪这般诚恳的份上，牛棠棠点头：“好吧，不过，你能不能留下来，要看落歌的意思，她如果不需要你的保护，那你只能离开。” “没问题！” 冷卿雪迅速吞下牛棠棠的解毒丸，调息一炷香后，感觉到体内的内力全回来了。 “起来，跟我们走吧。” “好。” “棠棠姐，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当牛棠棠回来之时，就看到凤落歌一脸紧张地跑上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是捡了个人回来。”牛棠棠侧身给冷卿雪做介绍，她叫冷卿雪，是江湖第一女杀手，我准备收留她，保护你，怎么样？” 不远处，听到牛棠棠说话的夏侯彧，瞬间站直了身躯。 目光肃穆地盯着站在牛棠棠身边，美艳女子。 “第一女、女杀手，保护我？”凤落歌咽了下口水，有点惊讶，有点慌张。 “小姑娘你长得真水灵，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跟个公主似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先把眼前看着没啥心眼的小丫头哄高兴了再说。 “嗯，你还真猜对了，她是南凉王最宠爱的小公主，因为不满被她爹当做和亲对象嫁到大楚来，所以她就逃婚了，然后就被我捡到了……”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冷卿雪，听到这话，身躯轻轻打晃。 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她是南凉的公、公主？” “是啊。” 见牛棠棠点头，冷卿雪看她的眼神，瞬间恭敬起来：“那您是不是也有什么身份啊？”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有几亩地。” “真的？”冷卿雪不信，觉得她谦虚了。 “真不骗你，你不信的话，等下跟我们下山，你就知道了。”牛棠棠笑了笑，“行了，你先跟落歌熟悉一下，我去做饭。” “你做饭？”冷卿雪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第100章 张守成死了 “家里没事的时候，都是棠棠姐做饭的，我们就给她打下手。”凤落歌见冷卿雪一脸不知要做什么表情，语气软软地跟她解释，“雪姐姐，你跟棠棠姐多相处个几天，就明白了。” 冷卿雪点头，扭头间，看到不远处正在砍树的几个大男人，指着他们问：“那他们几个呢？” “他们也是被棠棠姐救回来的。” “嗷呜，嗷呜……” 凤落歌说话间，玩累的三头狼朝她跑来，围着她欢乐的转圈圈。 “如果我看得没错，这三头是狼？” “是呀，是家里养的。” “我一定是瘴气还没解，我从未听说过，有人把狼当宠物的，还三头，这也太奢侈了吧？” 这还没正式加入这个家呢，带给冷卿雪的冲击就够多了。 简单吃过午膳后，大家就有说有笑地下山了。 冷卿雪走在队伍最后头，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的。 结果，当下山之时，映入眼帘就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农田，里头还有很多人在忙碌。 她惊讶地发现，但凡牛棠棠经过，地里忙碌的人们，都会停下手中的活，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等等。 她突然想起，牛棠棠方才说，她只有几亩田。 “牛姑娘……” 牛棠棠扭头，看着跑上来的冷卿雪：“怎么了？” “你说你有几亩田，不会就是眼前的吧？”冷卿雪的声音都在颤动。 “嗯，这是目前的规模，日后说不准。” 还只是目前？ 冷卿雪现在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眼神四处张望之时，刚好看到站在牛棠棠身后的夏侯彧正在看自己。 方才在山上，牛棠棠把大家都介绍过了。 此人眼神犀利，气场看似随和，但总觉得是装的。 而且怎么觉得，他的眼睛那么眼熟呢？ 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到底在哪里呢？ 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牛姑娘，我们几个，先把木头搬出去处理一下。”夏侯彧撇开眼，说了一句便走了。 “行吧，那我去找惊雷叔叔，小望你照顾好大家，把食材准备好，等着我回来做晚饭。” “我知道了，棠棠姐。” 冷卿雪看出来了，纵然有杀手，有公主。 但这个家，地位最高的是牛棠棠。 “雪姐姐，我带你进去换身衣裳吧，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 “哦，好，谢谢。” 跟着凤落歌进了屋，简陋的房中，布置得很温馨。 凤落歌熟练地点上炭火，没一会儿屋内就暖和起来了：“雪姐姐，我的身形跟你差不多，你就先穿我的衣裳，就是外衣，都是一样的棉袄，虽然样式不好看，但穿在身上可暖和了。” 冷卿雪接过凤落歌递来的衣衫，对于棉袄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接触到软和的内衣，她愣一下：“好软和。” 居然比自己穿过的还要软和。 “这个是棠棠姐，特意找马婶缝制的，用了最好的面料，棠棠姐说，咱们女孩子内衣一定要软和跟透气，不然长时间闷着，会不舒服的。” “牛姑娘还真是细心。” “等你跟棠棠姐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她的好了，不然我们一家人为啥都听她的？” 望着凤落歌一脸笑吟吟的模样，冷卿雪觉得，自己才是最单纯的那个。 不管了。 有地方住就成，剩下的走一步算一步。 为了迎接冷卿雪的到来，牛棠棠做了水煮鱼。 现在的空间内，一片欣欣向荣。 先前养的两头小猪仔，已经成了两头大肥猪。 牛棠棠准备再养一段时间，就杀了做成咸肉、腊肉、香肠。 这样能吃一整年呢。 好久都没吃到热乎饭菜的冷卿雪，有点热泪盈眶。 但饭吃到一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牛姑娘，不好了，寨内出事了。” “张彪？你怎么来了？”牛棠棠见他身上有血迹，眼神还带着丝丝悲伤，一下子站起来，“走，去黑风寨。” 留冷卿雪与雷昊天在家中保护。 其他人跟着张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黑风寨。 黑风寨内一切正常，只是个个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哭过了。 牛棠棠心里立马腾起一丝不安。 “张彪，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姑娘，这边来。” 牛棠棠一扭头，就看到大当家站在院门口，他的眼睛，一样也是红红的。 不安感愈发扩大。 当跟着大当家抵达房间之时，牛棠棠看到湘巧抱着满身是血的张守成，两眼空洞，面如死灰。 “张大哥！” 牛棠棠猛地冲过去，再搭上他手腕之时，后方传来大当家悲恸之声：“别治了，我们赶到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前几天还见过他呢，我还给他准备新婚大礼，他怎么就……”这是牛棠棠第一次与熟悉的人阴阳相隔，她的泪顺着话，不停地往下掉。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徐少凡这段时间特别不对劲。” “对啊，我还让小望跟踪来着，可小望说，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他非常狡猾，出行极为小心，那天是守成去找他，结果发现他不在院中，就去找他底下的人，结果底下的人因为前天喝了酒，正酣睡之时，被人吵醒，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守成这才知道徐少凡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白风寨有联系，你也知道守成是个急性子，想要确认的事情一定会当场去了解。”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而徐少凡极其了解守成的性格，回来后从下属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便主动约守成去后山详谈，结果……”大当家说到这里，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在后山布下天罗地网，只为要守成的命。”湘巧缓缓开口了，语气听不出悲喜，“是我害死了守成，在我与他定下成亲日子之后，徐少凡来找过我，刚好被守成撞见，他以为我对徐少凡还存有念想，去后山赴约，也是想与他问个明白，结果他却丢了性命……” “所以徐少凡背叛了黑风寨，还害死了张大哥？”牛棠棠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那他现在人呢？是在被白风寨，还是躲起来了？” 第101章 我跟他合不来 “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跟叶占奎见过一面了，现在就是他出现的好时机。”大当家说完看向再也无法醒过来的张守成，心痛到无法呼吸，“守成这孩子，脾气虽暴躁，但他真的是一心一意为了黑风寨，是我害了他。” “大当家，您别难过，我想张大哥宁愿死，也不愿意让徐少凡祸害黑风寨，说明在他心里，您一定有着极高的重量。”牛棠棠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看向死气沉沉的湘巧，思索一下后提议，“大当家，如果你觉得湘巧能力足够，就让她继承张大哥的三当家之位。” 这下，湘巧有反应了，抬头看向大当家，下一秒猛地跪在他跟前：“大当家，我虽没跟守成拜堂，那我已经是他的女人，我要为他守着黑风寨，我哪也不去。” “湘巧，要成为一个当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还要承受很多……”大当即是真心把湘巧当女儿看待，并不是觉得她女子的身份，没资格成为黑风寨三当家。 “我不怕，唯有我每天去做跟守成一样的事情，我才会安心，才会觉得他还在，他还一直……”湘巧话没说完，身躯打晃欲要晕倒。 “湘巧！” 牛棠棠跑上去，猛地扶住她，一把脉，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湘巧，你、你有身孕了？” “牛姑娘，你说什么？”湘巧一脸敢相信，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您可不要骗我。”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刚满一个月。” 湘巧低头想一下，面上有点发烫：“是年前那次，守成他……” 她说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难过。 如果守成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他该有多高兴啊。 “湘巧，你现在有了身孕，如果你成为黑风寨的三当家，将来孩子长大，可能还是个土匪，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 “大当家，您不用劝我。”湘巧右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一想到自己的肚里有了守成的骨肉，悲伤似乎少了一点，“守成跟我说过，大当家您是他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我会好好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等他懂事了，告诉他，虽然他出身在土匪窝，但黑风寨的大家个个有情有义，他爹更是个大英雄，所以大当家您不用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好，那等忙完守成的后事，我就宣布你成为黑风寨三当家，还有你怀孕一事。”这段时间湘巧为黑风寨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大当家很清楚是不会有人质疑的。 “湘巧，那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包了，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刚好我家正在扩建房子，等你快生的时候，你就来我家，我亲自照顾你们母女。”牛棠棠紧紧地握住湘巧的手，“虽然你的双亲、张大哥都不在了，但你还有我、还有大家，孩子生下后，他不会孤单的。” “牛姑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劝解我，可能我早就死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做出改变的，还是你自己。”牛棠棠轻轻拭去湘巧面上的泪水，“你是坚不可摧的湘巧，张大哥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未来的日子，肯定是一片坦途。” 白风寨。 叶占奎衣袍一掀，单膝跪地，抱拳：“占奎见过大当家、二当家。” “占奎，快起来。” 他的回归，给两人带来很大的惊喜。 “咳咳，占奎，这些日子，你上哪里去了？”二当家陈阳看似关切的话，实则是在探清虚实，地道爆炸结束后，他亲自带人勘察过，除非叶占奎能飞，不然是绝对不能从地道里逃出去的。 “爆炸发生后，我就被一阵热浪给震晕了，结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在一条暗河里，顺着河流我一路飘到一个无名小山村，被一个渔民救下。”叶占奎说完，见二当家不说话，便将上衣脱下，转身让他们看后背。 大当家陆高义跟二当家陈阳看到叶占奎后背之时。 瞳孔一缩。 他的整个后背，裹着厚厚的纱布。 “我的后背，被热浪灼伤，又在河中泡了几天，若不是救下我的渔民会偏门医术，我根本活不下来……”叶占奎默默把衣服穿上，为了让他们的相信，自己后背的伤，可都是找人一刀刀划出来的，差点没痛死他，“我身体稍微恢复后，便着急往回赶，路上又因为得了风寒，在一个客栈住了几天，所以才耽误那么久，大当家，二当家，地道一事，我愿意付全责，还请责罚我。” 陆高义想过叶占奎命大，没想到他这么命大。 良久才道：“地道一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起来吧。” “可地道内死了那么多兄弟……” “那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而且地道因为爆炸惊动了官府的人，我跟二当家已经商量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地道呢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开挖，占奎，来，我给你介绍个人。”二当家陈阳，对着门口招招手。 叶占奎扭头见，看到进来的人，瞳孔一缩。 徐少凡这家伙，果真背叛了黑风寨。 “这事徐少凡，想必我不用多介绍了吧？” “二当家，徐少凡可是黑风寨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白风寨？”叶占奎故作一脸不解，半晌猛地站起来，指着徐少凡怒吼，“说，你混入白风寨，有什么目的？” “占奎，不许无礼，少凡是个好孩子，他刚进入白风寨，刚好你也回来了，那日后就先有你带着他，让他尽快熟悉白风寨上下。” 听到大当家陆高义的话，叶占奎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他们还在怀疑自己？ 所以，要派徐少凡盯着自己？ “大当家，我跟他合不来。” “合不来也要合，这是命令。” 这一句，让叶占奎不情不愿地应下：“是。” “少凡，你要尽快画出黑风寨的地形图，到时候方便我们围剿黑风寨。” 叶占奎一怔，眼有震惊地看向大当家陆高义，“大当家，好端端的，为何要围剿黑风寨？” 第102章 他的目标还是那么坚定 见三人都盯着自己看。 叶占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现在的黑风寨连白风寨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围剿黑风寨，不是多此一举吗？” “五当家，你不是黑风寨的人，当然不知道黑风寨正在酝酿什么诡计。”徐少凡哼笑一声，仰头道，““林岳山这个人看似一直在修身养性，实则他一直在秘密训练下属，只为了有朝一日向白风寨复仇，至于其中缘由，那就由两位当家给你解释。” 叶占奎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坏了。 结果跟徐少凡一比，自己好稚嫩，还有点蠢。 “林岳山，以前是白风寨的三当家，因为犯错，被我俩赶走，他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没少报复白风寨。” 叶占奎望着一脸平静说出内幕的大当家陆高义。 心情复杂万分。 分明是他与二当家陷害对方，却说成是对方的错。 自己真的好蠢，为这样自私自利的上级，卖命了这么多年。 “占奎，你安排好少凡的住所，我跟二当家还有事情商量，你俩先下去吧。” “是！” 两人一走，大当家陆高义看着大当家陈阳问，“你觉得叶占奎有问题吗？” “他是我见过最傻，最天真的人，命都快没了，还愿意回来。”二当家陈阳冷笑一声，“林岳山始终是个隐患，不除掉他，我寝食难安。” “那就按照我们先前说的去办吧。” 大当家陆高义叹了一口气，转动手中的佛珠：“占奎啊，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个是世道不好。” “这里是我住的院子，你自己随便挑一间吧。” 叶占奎带着徐少凡来到自己院中，幸好，自己的院子，还是跟离开前一样。 “我还以为五当家会给我随便找个地方住。” “呵呵……” 叶占奎冷笑两声：“我可不敢亏待你，免得你到大当家跟二当家面前告状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住在我的院子，就要守我的规矩，若被我知道，你不守规矩……” “五当家不必明说，我若不守规矩，自行了断。” 徐少凡微微一笑，自己投靠白风寨，为了就是能取代叶占奎。 等着吧。 用不了多久，白风寨五当家的位置，就是自己的。 张守成在大家注目下，下葬了。 所有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不舍。 家里还有农活要干，牛棠棠在与大当家湘巧告别后。 便赶往家中。 幸好，有牛惊雷在，一切事务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牛家村的村民，也特别有干劲，看着从无到满眼望去，全是绿油油一片的农作物。 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棠棠，有两件事，我要跟你说。” “惊雷叔叔，你说。” “第一件是灌溉一事，荒田面积太大了，溪水又离得远，如果次次靠人为灌溉，耗费太多时间与人力了。” “惊雷叔叔，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到了。” 在决定种地前，牛棠棠就想好，只是一直没来得及与牛惊雷商量。 她拿出自己画的图纸：“这叫水车，安装好后，可借助水势，将水注入渡槽，最后流到灌溉的农田里，如果能把这个大家伙做出来，荒田的灌溉就不用愁了。” 牛惊雷看了看图纸，又看了看牛棠棠，眼中满是震惊：“棠棠，你是怎么想到的？” “书上看来的。” 万年不变的借口。 “咱们的老祖宗也要种地吧，但是当初没有现在的条件，所以就建造不出来，只能把水车制造过程记录在书上，刚好就被我翻到了。” 牛棠棠嘿嘿笑：“惊雷叔叔，我不懂木工，这个啊，就需要您找能工巧匠去做个事情，只要我们这里成功了，整个大楚的农田，都可以采用水车进行灌溉，省工、省力、省银子！” “好，我还真认识个做木工的，就是咱们村的。”牛惊雷特别高兴，“对了，还有第二件事，我最近发现总是有人在小院附近鬼鬼祟祟，我都看到他们好几次了，结果一喊他们就跑，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应该是云来村的人。” 牛棠棠冷笑一声，简单说了一下先前去县衙的事儿：“郑年肯定认为我早就蹲大狱去了，看来他的目标还是那么坚定。” “可恶，他年纪不大，做事怎能如此卑鄙！”牛惊雷气得一拳砸在桌上，“真当我们牛家村没人吗？” “惊雷叔叔，年前，安溪村的村长去找过郑村长，想跟云来村合作一块种植棉花，而且两人有点恩怨……”牛棠棠抬头冲牛惊雷笑，“我虽不喜欢赵村长这个人，也跟他发生好多次不愉快，但他不会背地里玩阴的，反正我已经跟县太爷说过，日后要让整个大楚都知道我们平安县的棉花，不如哪天您去找他，跟他谈一谈种植棉花的事儿？” “棠棠，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只需要达成结果，过程不重要，我跟安溪村恩怨的确有点多，但一想到现在是我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他们要看我的脸色，想一想感觉还挺好的，而且安溪村不是一直瞧不起牛家村嘛，这次也让牛家村的大伙爽一回。” 牛惊雷做梦都想跟安溪村大干一场。 稍微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好，不过此事，我还是要跟族长说一声，棠棠你不介意吧？” “族长爷爷经验丰富，他听了我们的想法，还能帮我们查漏补缺，当然要跟他说。” “棠棠，我现在真觉得，牛冲天一家没福气，他们不配拥有你这么好的女儿。”牛惊雷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那真是祖坟冒烟了，老祖宗都要从地下爬出来载歌载舞。 “惊雷叔叔，他们一家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有事情。” 提到牛冲天一家，牛惊雷面上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牛大宝瘫了，牛大壮与牛大强被官府停职了，现在家里正鸡飞狗跳呢，住在他家隔壁的村民说，牛冲天与何彩莲从早吵到晚，就没个安生的工夫。” 牛棠棠点了下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稚嫩又怯生生的脸庞来：“惊雷叔叔，你有空的话，帮我关注一下他们家，我那小侄女小花。” 第103章 你让我去给人家当典妻? 天不亮，张凤香一如既往就爬起来，穿好根本抵御不了严寒的单衣。 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来到厨房之时，看到丁翠儿正站在水缸前，愣愣出神。 “大嫂，你怎么了？” 丁翠儿一愣，扭头看到是弟媳，面上忙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 “大嫂，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收拾。” “不用……”丁翠儿摇摇头，看着弟媳，下一秒还是道，“凤香，你现在觉得家中的气氛是不是特别压抑？” 张凤香顿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昨晚大强又吃酒了，闹到凌晨才睡下。” “大壮倒是没喝酒，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丁翠儿叹了一口气，把水舀入锅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大嫂，我们女人，伺候好公婆、丈夫，照顾好孩子，操持好家里的事儿，就是最好的。”张凤香也只能说这样的话，“我们干活吧，等下婆婆起来，发现水没烧热，又要说我们不是了。” 一顿简单的早饭后。 何彩莲就把两个儿子叫到屋内说话。 “大壮、大强，我昨天想了一整夜，我想着，咱们家是不是凑点钱，给县太爷送去，说不定他看到银子，一高兴就让你们回县衙了。” 颓废几日的牛大强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就发光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行。” 牛大壮一口拒绝：“三弟现在瘫在床上动不了，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俩只是被停职，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县衙了。” “大哥，咱们离开之时，县太爷又没说，停我们多久，如果我们一直等下来，不做出一点行动，时间一长，县太爷肯定会把我们给忘记的。”牛大强做梦都想回县衙去，哪怕去守地牢，也比天天在家种地强。 “大壮，你弟弟说得有道理，不过我就是不知道要拿多少银子合适。”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说的轻巧。”牛大壮瞪了弟弟一眼，“咱家现在那么点家底，可都是过来过日子的。” “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先凑个一百两。”何彩莲咬咬牙，看向大儿子，“大壮，你先出去吧，我跟大强有话要说。” “娘，您要跟他说什么？” “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我心里有数，这一百两，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凑出来。”本来一百两还能找牛棠棠要，但一想到三儿子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何彩莲不敢再冒险。 等大儿子一走，何彩莲就拉着二儿子的手道：“大强，你婆娘比你大嫂长得有姿色，我想着让她去当典妻，还有小花，趁着她还小，把她卖掉，这母女俩少说能换个几十两呢，等你俩回到县衙后，娘再给你张罗娶个新媳妇。”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了，牛大强有点接受不过来。 “傻愣着做什么，给句准话。”何彩莲推了二儿子一下。 “娘，您确定吗？就凤香那姿色，会有人看上吗？” 其实当初娶张凤香，牛大强就很不情愿，又在她生下一个赔钱货后。 心里对她的不满，就已经达到顶峰。 要不是看着她还能干点活的份上，自己早就把母女俩给卖了。 “我当然确定，你大嫂好歹给我生个孙子，你媳妇，说话不行，做事不行，还有她生个赔钱货，跟她一个样，我看到就心烦，卖掉最好。”何彩莲说完又补充一句，“此事先不要跟你爹跟大哥说，等我找到买家，咱俩一起去。” “好，我知道了。” 何彩莲虽与村里关系不好，但外面的人，就不知道了。 不出五天，她就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 男方家里挺有钱的，也娶了媳妇跟小妾，但就是怀不上， 何彩莲一看，这家是块肥肉。 就嘘吹自己是温天赐的前丈母娘。 男方一听，瞬间就同意看人了。 甚至还白日做梦，想跟温状元攀上关系呢。 于是很痛快地付了三十两定金，剩下的二十两，等人一进门就给。 “牛大强，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去给人家当典妻？” 当天晚上，何彩莲就跟二儿子一起对张凤香宣布了此事。 “娘已经收了银子了，再说你只要给对方生下孩子，就能回来了。”牛大强完全不顾张凤香眼里的震惊与绝望，企图说服她，“你是家里的一份子，你总要为家里做点贡献吧？” “我做出的贡献还不够多吗？” “你没给老牛家，生下孙子，就不配提有贡献！” 何彩莲一句，堵得张凤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婆婆，大壮，我给你们磕头，我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去当典妻，小花还小，她离不开我……”张凤香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立马跪下给两人磕头，“我嫁来之前，村里就有一个当典妻的，回来的时候，被婆家嫌弃，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最后羞愤自尽了，我不想步入她的后尘。” “凤香，不会的，你去给人家当典妻，是家里的大功臣，我会跟小花等你一块回来的。”为了让张凤香同意，牛大强难得温柔一回，“娘说了，那户人家很有钱的，你过去只要能怀上对方的孩子，人家肯定好好伺候你，你先前生小花身子没休养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一养。” 张凤香浑身一颤，盯着丈夫的嘴，只觉得他说出每一句话，就像一条条锁链。 瞬间将她紧紧裹住。 令她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凤香，现在家里是困难的时候，再说你难道不想自己的男人，早点回到县衙吗？”何彩莲走到张凤香面前，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这几天呢，家里的活你就不用干了，好好养几天，到时候我带你去对方家。” 一瞬间，张凤香心如死灰。 “我可以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小花，我去给人……”张凤香说不下去了，她的小花，天天要挨着自己睡，如果自己不在家，漫漫长夜，小花要怎么度过。 第104章 哪只手偷得窝窝头，伸出来! 清晨。 牛小花揉着惺忪的眼睛，缓缓坐起来，她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穿衣服穿鞋子。 爬下床，她便要去找在厨房干活的娘。 “娘！” “小花，你起来了？” 厨房内，只有丁翠儿在，牛小花眼有疑惑地望着她：“大伯母，我娘呢？” 丁翠儿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不敢对上小花的眼中满是心虚。 天不亮，张凤香就被荷采莲拽起来，破天荒让她用热水洗了脸，再给她抹上红红的胭脂后，就领着她出门了。 “小花，昨天你睡得早，你娘家里差人送来信，让她回去几天，说是家里有急事。”丁翠儿按照婆婆提前给的说辞，转身掀开锅盖，拿了两个刚出炉的窝窝头，“小花，来，这窝窝头，是大伯母一早蒸的，你拿出吃。” 就在窝窝头即将到达牛小花手中之时，突然出现一双手飞快抢走了丁翠儿手中的窝窝头。 丁翠儿一愣，扭头一瞧，抢窝窝头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富贵，把窝窝头给我！” 家里的一分一毫，都由婆婆掌控。 窝窝头的数量，也是婆婆清点过的。 “不给，不给，奶说小花是赔钱货，不配吃。”有荷采莲给撑腰，牛富贵根本不怕自己的亲娘，冲着牛小花挤眉弄眼后，便把窝窝头往嘴里塞，还做出一脸陶醉样，“哇，窝窝头好香啊。” 牛小花抿着嘴，瞅着两个窝窝头快速消失在牛富贵口中。 她没哭。 反而抬头冲丁翠儿摇头：“大伯母，我不饿。” 牛小花越是懂事，丁翠儿心里就越内疚。 自己只不过比弟妹幸运那么一点点，可望着被婆婆宠到无法无天的儿子。 她转身，看着锅里的窝窝头。 咬咬牙，欲要伸手再要之时。 后方传来一声辱骂：“小贱蹄子，我说我一大早眼皮子一直跳，原来是你这个赔钱货来厨房偷吃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后，是牛小花委屈的痛哭声。 “婆婆，小花没有偷吃，她……” “奶，小花就是偷吃了，您数数窝里的窝窝头，是不是少了两个？”牛富贵打算丁翠儿的话，还把荷采莲拽到灶前，“幸亏我发现及时，把娘喊了过来，要不然这些窝窝头，全被她一人给吃了。” 荷采莲一看窝窝头数目，还真少了两个。 二话不说，走到牛小花就把她拽到灶口，拿出通红的烧火棍，狠狠往地上一敲：“哪只手偷得窝窝头，伸出来！” “我没偷。” 换做平时，娘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保护自己。 可现在娘不在，爹也不在。 牛小花盯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指向丁翠儿：“是大伯母给我的，可我还没拿到手呢，就被富贵哥给抢走了，他三两口就把两窝窝头都吃了！” “翠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采莲不信大孙子会做出这种事，扭头问大儿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气的再次把烧火棍，往地上重重一敲：“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拿烧火棍烫你！” 听到这句，丁翠儿打个哆嗦。 她想起自己刚嫁入牛家，以为是幸福的开始。 结果是噩梦的开始。 “我……”丁翠儿看了一眼儿子，如果自己不顺着儿子的话说，那婆婆肯定认为是自己没管教好儿子。 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引起丈夫的不满。 真相与良知，让丁翠儿备受煎熬。 但几秒后，她深吸一口气：“是小花拿的。” “奶，我说什么来着，她不光是个赔钱货，还是个小偷！” 听到娘顺着自己的说话，牛富贵瞬间来劲了：“奶，你快用烧火棍狠狠烫她的手，两只都要。” 自从牛富贵上次在牛棠棠那儿被狼崽咬伤了手。 他只要看到牛小花一双完好无损的手，心里就来气。 “你个死丫头，这么小就敢偷东西，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还敢去偷人呐！” 荷采莲之所以发那么大火，是原本高高兴兴带着张凤香去那户人家。 但自己还开口呢。 张凤香这个小贱人，扑通就给人下跪哀求对方放过她。 买家当场就翻脸了，亏得自己反应及时，好说歹说，才把人家安抚好。 但剩下的二十两，就打水漂了。 要不是买家还在，自己一定要多扇张凤香几个耳光解气。 “跪下！” 荷采莲抬脚狠狠往牛小花膝盖窝踢去，完全不顾孙女弱小的身板：“伸出手来。” 牛小花眼里泛着泪光，感受膝盖处火辣辣的痛，双手紧握着，不肯伸出来：“是牛富贵冤枉我，我根本就没偷！” “奶，我来帮你打她嘴巴，她嘴贱！” 牛富贵最喜欢欺负弱小了，村里比他年纪小的孩子，每次见到他，都绕道走。 “啪啪！！” 清脆的耳光声连同牛富贵咯咯又兴奋的声音，听得丁翠儿寒毛竖起。 但她不敢上前阻止，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你个小贱人，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荷采莲一把抓起牛小花的手，用尽全力摁在地上，而后将烧火棍往手背上一放。 “啊……” 满厨房，都是牛小花的惨叫。 “下次还不敢偷了？” “我没有偷……” 身体的痛抵不过心里的委屈，同样是牛家人，为什么自己就是赔钱货，是小贱人。 为什么牛富贵就能吃香喝辣的。 娘，您在哪里啊？ 小花好痛，好痛啊…… 下一秒，牛小花晕了过去。 “哎呦！” 荷采莲吓了一跳，以为牛小花死了，一探她鼻息，气得狠狠踢了她一脚：“小贱人，还敢吓我，富贵打盆水来……” “婆婆，小花已经得了教训，我相信她不会再犯的。” 最终良心不安的丁翠儿开始出声给牛小花解围，见婆婆投来不悦的目光，忙解释：“我的意思您这几天不是在找合适的买家，那这段时间让小花吃得好点，穿得好点，看起来白白胖胖，肯定比她现在这样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奶，娘说的是真的吗？您要把牛小花卖掉？”牛富贵眼睛都亮了，满是兴奋。 第105章 你跟她置什么气呀? 荷采莲仔细一想，大儿媳说得有点道理。 眼神落到牛小花血淋淋的手背上，心里一阵烦躁，对着丁翠儿就骂：“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好了，她手背的伤，还要我掏钱给她治！” “婆婆，我知道山上有治烫伤的草药，等下我去采，捣碎给小花敷上。” “哐当。” 荷采莲把烧火棍往地上一扔，打了个哈欠：“行了，你收拾一下，我再回房睡一觉，天不亮就起来，困死我了。” “那您要不要吃了早饭再睡？” “蠢货，吃了早饭，哪里还能睡得着？” “那我给您打点热水，您洗洗脚，再睡吧！” 对于婆婆的辱骂，这么多年下来，丁翠儿已经习惯了。 “嗯。” 荷采莲白了丁翠儿一眼，转身就走。 心里却盘算着，是不是跟大壮也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丁翠儿给租给人家当典妻。 总要把损失的二十两给赚回来。 “娘，您跟我说实话，奶真的会把小花卖掉吗？”牛富贵扯着丁翠儿的手，不肯让她走，“小花她娘又去哪里了？她回娘家，是你们骗人的吧？” 丁翠儿一脸无奈地看着儿子，很多时间，她希望儿子聪明的同时，能够懂事一点，稳重一点。 “富贵，你别问了，我先去给你奶送洗脚水。” “我不。” 牛富贵伸出双臂挡住门口，气鼓鼓地道：“您不跟我说，我就把刚才的实情告诉奶，奶最疼我了，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但娘就未必了，娘可是在奶面前撒谎了！” 牛翠儿端着木盆的手，瞬间攥紧了。 明明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怎么行为举止，没有跟自己一点相似的地方。 “娘，你不说的话，我现在……” “我说。” 丁翠儿叹了一口气：“你奶把小花她娘卖给人家做典妻了，还准备卖了小花，这样就能凑够钱，让你爹跟二叔尽快回到县衙去。” “典妻是什么？”牛富贵一脸惊讶。 “就是到对方家，给人生孩子去。等孩子生好，她再回来。” “啊？” 牛富贵到底是个小孩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震惊了：“此事二叔也是知情的吗？” “你二叔要是不同意，你奶也不会这么做。”丁翠儿走近儿子，一只手落到他肩头，语重心长道，“富贵，这段时间你就听娘的话，不要为难小花，让她在家里过几天好日子，好吗？” “再说吧，我出去玩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牛富贵转身就走。 “哎，你慢点！” 丁翠儿摇头，还是先给婆婆送洗脚水，再去山上采个药。 不然小花的伤，可能就好不了了。 就在她走不久。 地上躺着的牛小花，缓缓睁开眼。 她那双涉世未深的眼眸，写满了惧意。 娘不是回了家，而是去给人家生孩子。 爹跟奶，还要把自己卖掉？ 为什么，这个家就容不下自己？ 牛小花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分明是熟悉再不过的地方，此刻她却浑身打哆嗦。 她抬头，看到厨房外，那郎朗晴空。 内心深处涌出一个声音。 告诉她。 快逃，去找娘！ 当丁翠儿回到厨房之时，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愣住了。 “小花，小花？” 她转身四处寻找，又不敢太大声，怕吵醒睡着的婆婆。 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牛小花的身影。 倏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丁翠儿脑海中浮现。 难道方才自己跟儿子的话，小花都听见了？ 这还得了？ 丁翠儿顶着被婆婆责骂的风险，把她喊了起来。 牛小花现在对牛家来说，那就是行走的银子。 她不见了，瞬间让牛家陷入焦急中。 “呜呜，娘，娘，您在哪里，小花想你，小花想你……” 牛小花长这么大，从未单独出门过。 所以她一口气跑出村子后，等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迷路了。 天寒地冻，她一个五岁的孩子，就在雪地里无助地哭泣起来。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脚踩雪地的吱吱嘎嘎声。 “娘！” 牛小花以为是娘听到自己的呼唤，来救自己了。 结果一转头，小脸煞白！ “牛姑娘，这是我跟沈琅讨论后设计的房屋样式，你看看可有什么补充的地方。” 午休后，夏侯彧来找牛棠棠。 “哟，夏侯公子来了？” 夏侯彧一愣，抬头间对上冷卿雪的媚眼，冷眼丢过去：“最近事情太多，一时间竟然忘记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像本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你居然敢阴阳我？”冷卿雪本觉得几个男人之中，夏侯彧最为稳重成熟，很对自己胃口，想撩拨他的，要是成功了，双方排解下寂寞也不是不可以。 结果，他却视自己为空气？！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与牛姑娘商量……” 这话还有一个意思：“还不滚？” 读懂夏侯彧眼中透出意思的冷卿雪，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又怕耽误牛棠棠做事，只能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你跟她置什么气呀？” 与冷卿雪相处几日后，发现她长得像御姐，实则内心就是个小孩子。 牛堂堂人摇摇头，接过图纸随意一看，结果看着看着，面上有止不住的惊讶：“夏侯彧你太有心了，把我先前提到的，都设计出来了，你不是个打铁的吗？怎么对建造房屋也这么有心的？” “先前在家里，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来之前夏侯彧就想好的对策：“对了，说到打铁，我想趁着农忙结束后，在弄个炉子，这样可以自行自作需要的农具，那么大一块农田，农具的损耗挺大的。” “打铁你是专业的，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没意见。”牛棠棠把图纸还给夏侯彧，见他欲言又止，好奇地问，“怎么了？你还想说什么？” “好像从与牛姑娘相遇后，你一直都很信任我们，无论我们说什么，想做什么，你都从未反对过……”夏侯彧说出这话之时，心里有点酸，如果此刻站在牛棠棠面前不是自己，她也会像对自己一般，对待其他男人吗？ 第106章 我诅咒他，孤独终老! “没有吧？我先前不信任你们，不是好几次都想把你们扫地出门嘛……” 牛棠棠话语一顿。 与夏侯彧想相处这么久，虽不能掌握他全部的性子。 但以自己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他是话里有话。 “是不是卿雪私下骚扰你？” 夏侯彧一愣，见牛棠棠满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 摇头：“没有，她不敢招惹我。” “她就是有贼胆没贼心。”牛棠棠说话之时，一直在留意夏侯彧的情绪。 兴致还是不高？ 那给他下点猛料？ “最近家里每个人都很忙，难免会让你没时间陪伴三个孩子。我答应你，等田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帮你打听你师妹的下落！” “牛姑娘，你在说什么？”这会儿夏侯彧面上有表情了，是大大的惊恐，“我……” “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牛棠棠满脸同情道，“三个孩子还小，有个娘照顾，肯定比你这个爹细心，你随便娶一个就怕对孩子不好，但你师妹就不同了知根知底，就是不知道你师妹喜欢你吗？” 夏侯彧沉默了。 因为他怕自己说越多，越发加深牛姑娘对自己的误会。 而牛棠棠见夏侯彧一脸难色，意识到自己猜错了：“看来你是单相思啊？” 夏侯彧：…… 见他的头，都快埋进地里了。 牛棠棠觉得自己这次猜对了：“你们师兄妹本来就有感情基础，现在要把兄妹情发展为爱情，还是很容易的。” “她很早就嫁人了。” “哦。” 牛棠棠点了下头，下一秒，眼睛瞪大，一脸难以置信：“她嫁、嫁人了？” 那你还敢在昏迷中喊“师妹”二字？ 被师妹丈夫知道，肯定暴打你一顿。 “牛姑娘，您快来帮我看看，我炖的鱼汤，怎么样？” 门外传来雷昊天的声音，瞬间打破屋内略微尴尬又压抑的气氛。 “来了！”牛棠棠两眼放光，雷昊天你是个纯爷们，喊得太特么及时了，“夏侯彧就先按照图纸去施工吧，有问题咱们再讨论，我先去厨房了！” 说完，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夏侯彧蹙眉，脑海里回放着自己刚才说的话，以及牛姑娘那一脸尴尬的模样。 内心懊恼无比。 都怪自己嘴欠，说了不该说的。 “原来夏侯公子，暗恋自己的师妹呀？” 娇媚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馨香，从后方慢慢蔓延开来。 “我还以为，只有我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冷卿雪踏着莲步来到夏侯彧面前，见他眉眼冒着寒气，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故作害怕地抱紧自己，冲他抛媚眼：“夏侯公子，你觉得我适合当你孩子的……” 最后一个“娘”字，没说出口。 脖颈就被夏侯彧掐住了。 冷卿雪原本媚态的面容，瞬间惊恐万分。 因为眼前的夏侯彧，完全变了一个人，眼中、面上没有一点温度。 他掐着自己的手指，更是如同一块冰，冻得她直打哆嗦。 “我不是你能惹的人，滚！” 夏侯彧将冷卿雪重重一甩，转身，冷言：“若有下次，世上再无你冷卿雪。” 直到房门“呯”的一声关上。 冷卿雪这才回过神，抬头间，看到不知何时坐在房梁上的牛小望。 本来就没平静下来的小心脏，又加速跳动起来。 “我的妈呀，再这么下去，我早晚要被你们这些人给吓死。” 牛小望利索地跳下房梁，淡淡道：“最好不要惹他。” “为什么？”冷卿雪有点不懂，牛小望平时见了自己都是绕道走的，平时更是惜字如金，现在他却专门提醒自己。 “好奇害死猫！” 牛小望说完，从后窗跳了出去。 后窗呼呼吹起来的冷风，冻得冷卿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起身去关窗户之时，看到正在后院忙活的几人。 她一下子看出了些名堂。 厨房。 牛棠棠喝了一口汤后，冲一脸期待的雷昊天竖起大拇指：“你现在的厨艺已经快要赶上我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厨房就是你的天下了，我呢就可以光荣退休了。” “牛姑娘您可别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雷昊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一脸腼腆。 夏侯彧五个下属中。 牛棠棠最熟悉的是沈琅，排第二是雷昊天。 但沈琅太精明，有时候自己还没张嘴呢，他就猜到自己要说什么。 雷昊天就不一样，老实憨厚。 所以…… 牛棠棠看了一眼外头，确认院内没人，才凑近雷昊天几步，低声问：“你们主子的师妹，你可见过？” 都怪自己的好奇心，越不想，就越想知道。 雷昊天一怔，愣愣地看着牛棠棠：“主子的师、师妹？” “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雷昊天嘴比脑子快，说完满脸后悔，拼命摇头，“这种事情还是您亲自问主子来的方便。” 他不想明年的今天，成为自己的忌日。 “我就是因为当初救他回来后，他高烧昏迷之时，嘴里念叨师妹二字，所以有点好奇嘛。”牛棠棠冲雷昊天笑得人畜无害，“不过他说师妹已经嫁人了，那语气可落寞了。” 倏地，牛棠棠想起夏侯彧已过世的妻子，在联想到他与三个孩子并不亲密的关系。 脑洞大开：“雷昊天，难道你主子是在得知他师妹成婚后，伤心绝望之下，随便娶了别的女子？我就说一次都没见过他怀念亡妻的时候，对三个孩子说话也是一副公事公办样。” 雷昊天没说话，只是拼命地擦汗。 谁来救救他。 老沈、老叶，我需要你们。 “老雷，你干嘛呢？” 沉浸在自己推测当中的牛棠棠，头一撇，就看到雷昊天拿着抹布，把他自己擦成了一个大花脸。 “牛姑娘，我就是个下属，主子的私事，我哪里敢过问，您就行行好，不要再说了，不然我肯定小命不保。”雷昊天双手合十，就差给牛棠棠跪下。 “瞧你那点出息。” 牛棠棠冷哼一声，雷昊天的反应，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推测。 “夏侯彧这个渣男，我诅咒他，孤独终老！” 第107章 我只要娘回来 雷昊天识字不多，虽不知道“渣男”二字具体的意思。 但从牛姑娘一脸愤愤的神色判断。 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牛姑娘，您再喝点鱼汤。”雷昊天赶紧盛了一碗鱼汤殷勤地递给她，“您是家里最辛苦的人，黑鱼汤最滋补了，您多喝点，补补身子。” “现在喝了，晚饭就吃不下去了，你给三个孩子们盛一点吧。” 以前觉得三个孩子挺闹腾的，现在想来，娘没了，爹不爱。 要再不闹腾点，直接被夏侯彧忽略了。 自己日后也要对他们好点，就算为自己积德吧。 “好了，你先忙着，我去田里看看。” “好，牛姑娘你慢点。” 直到牛姑娘走出了家门，雷昊天才敢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等晚上之时，定要找沈琅说说，不然以后再发生像刚才那般紧急的情况，就算主子不找自己麻烦，自己也要被吓死。 牛棠棠绕了一圈，在村民牛金贵口中得知，还有三天，播种就全好了。 剩下就是浇水。 水车还在建造中，暂时只能靠人工来了。 “行，金贵叔，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先前还纳闷，为啥惊雷叔叔要给我推荐你呢，现在我明白了，你种地的经验比他有经验多了。” 牛棠棠一顿夸赞，让大半辈子都跟土地打交道的牛金贵很不好意思：“我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再说不是人人都像我有这样的机会。” “可他们没金贵叔你踏实厚道还能干，别人三天干完的活，你一天就干完了。”与牛家村这帮村民真正相处打交道后，牛棠棠才意识到，真正的农民靠天吃饭，每天光在地里忙活都不够时间，哪里还有功夫去搞那么多事情。 “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牛金贵忙摆手，黝黑的面上满是恐慌，“我以前去别人家干活，翻地、锄草、施肥都我一个人干，东家还盯着你，一旦超过他规定的时间，当天就算白干，可棠棠你这里就不一样，每一项都是分配好的，每天就固定干几个时辰，还包两顿饭，甚至中午还能午休半个时辰，这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咱们这叫分工明确，时间合理化，金贵叔你别紧张，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将来规模扩大了，我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把你们培养出来，以后大楚其他地方其他村要种植棉花，就派你们出去，这样你们既能增长世面，还能挣得更多。”牛棠棠现在就把牛家村这批人，往种植棉花专家培养方向去的。 牛金贵愣了愣，他这辈子还没出过平安县呢。 “金贵叔，好好干，跟大家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牛棠棠抬头间，刚好看到牛惊雷从田埂那头疾步走向，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金贵叔，你先忙着，我过去看看。” “惊雷叔叔……” 当牛棠棠走向牛惊雷之时，发现他抱着的孩子居然是牛小花。 “小花？” “棠棠，小花受伤了，要先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牛棠棠低头一看牛小花血肉模糊的手背，紧锁的眉关能夹死一只苍蝇：“走，快进屋。” 给牛小花伤口消毒之时，疼得她一下子睁开眼。 “小花，我是四姑姑，你还认得我吗？”牛棠棠对上牛小花涣散的眼睛，轻声细语，连呼吸都放缓几分，就怕吓到她。 “四、四姑姑……” 牛小花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关切的眼神，泪水立马盛满了眼眶，一颗颗往下掉：“四姑姑，我娘，我娘她不见了，她不要小花了。” 张凤香不见了？ 牛棠棠心里咯噔一下，但仔细一想，张凤香那么在意小花，不可能无缘无故不管的。 “小花，别哭，四姑姑先给你手背上药，你听话好不好？” “呜呜呜，娘不要小花了，呜呜呜……” “小花不哭不哭，四姑姑给你上完药，就带你找娘。” 家里三个都是皮实的男孩子，被自己骂几句，他们隔天就忘。 但牛小花就不同了，她在牛家如履薄冰的活着，要不是有张凤香拼死护着。 她早就被荷采莲弄死了。 自然对待她，要更加温柔与细心。 “呜呜呜，四姑姑，你帮小花找娘好不好，小花找不到娘了，小花要娘，要娘……”找不到娘的恐慌，被奶奶责罚之时的无助，在见到四姑姑的一瞬间，牛小花一股脑地倾泻出来，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咳嗽不止。 见牛小花完全不听自己说话，牛棠棠无奈之下，就把她抱在怀中，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抚她。 直到牛小花的哭声，渐渐转小，最后停止。 “棠棠，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是牛惊雷的声音。 “可以，您进来吧。” 牛惊雷推开门走进来，见牛小花坐在牛棠棠怀中，满脸泪痕的样子。 深深叹气：“我打听清楚了，荷采莲把张凤香卖给人家做典妻了。” “什么？” 牛棠棠对“典妻”二字有点陌生。 但很快脑海里就出现对应的解释，她瞬间就怒了：“荷采莲她有什么权力把张凤香卖给人家做典妻？” “她不知从哪里想到的办法，想给两个儿子凑点银子去贿赂县太爷，这样牛大壮与牛大强就能继续当衙役了。”牛惊雷真是低估了荷采莲的心狠手辣，“而且我还打听到，他们好像正在联系卖家，准备把小花也卖掉。” 这话一出，牛棠棠明显感觉到，自己怀中的牛小花，身躯一僵。 “小花，别怕，有四姑姑在，你不会被卖掉的。” “四姑姑，我还能见到娘吗？”牛小花抬头询问之时，刚止住的泪水又滚落下来，“我会听话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奶奶顶嘴了，她要我跪我就跪，她拿烧火棍烫我，我也不敢反抗了，我只要娘回来，呜呜呜……” “所以你手背上的伤，是她拿烧火棍烫的？” 牛小花可是荷采莲的亲孙女，她怎么敢下得去手？ 她真的，一次又一次，刷新牛棠棠对她的认识。 第108章 牛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富贵哥诬陷我偷窝窝头，可窝窝头分明是大伯母给我的……” 牛小花这一句，瞬间让牛棠棠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丁翠儿这人看着挺老实的，怎么跟荷采莲一样，就知道欺负个孩子呢？” “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从她上次出卖彩凤，我就看出来了。”牛棠棠以前真觉得丁翠儿挺可怜的，现在觉得她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想当好人，却怕担责任，出了事情，逃得比谁都快。” “棠棠，那先让小花在你这里住几日？要是你不方便的话，我给她安排个住所，我再去打听一下她娘被卖到哪里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让她们母女见一面。”牛惊雷也是有子女的人，前年女儿出嫁之时，他是一万个舍不得，要是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在婆家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他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张凤香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爹娘很早就过世了，上头有两个哥哥，但分家之时闹得不愉快，现在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荷采莲就是知道张凤香娘家人不会管她死活，所以才敢把她卖掉，至于小花……”牛棠棠低头，轻轻摸着小花粗糙的脸皮，五岁孩子的脸庞，比一个成年大叔的脸都要糙，可见她吃了多少苦，“跟我一样，本来就是家里多余的，不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份价值，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短短一句话，便让牛惊雷清楚，牛棠棠先前在家里，生活得有多么水深火热：“是我不好，我作为村长，居然不知道村里居然会有荷采莲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连组长爷爷都不好管，除非像我这个刺头，主动跳出来。”牛棠棠低头看到牛小花昏昏欲睡的样子，就知道方才一顿大哭，耗费她太多精力了，“惊雷叔叔，就让小花先住在我这里吧，牛大强虽不是个东西，但她们母女都是可怜人。” “好，那我现在去打听张凤香的下落！” 牛棠棠一直拍着牛小花的后背，直到她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才抱起她，轻轻地放到床铺上。 又拿出药膏，一点点涂抹在她手背上，再裹上厚厚的纱布。 “太可恶了！” 晚上吃饭之时，牛棠棠把牛小花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下。 结果得到大家强烈的共鸣。 唯有夏侯彧一人，觉得牛棠棠跟平时不一样，情绪好似很低落的样子。 “要不是被牛村长遇到，小花今晚不是要冻死在外头，就是被坏人抓走。”被自己的亲人背刺，凤落歌深有体会，“棠棠姐你放心吧，我会把小花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一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落歌谢谢你，不过小花胆子很小，想要取得她的信任，估计要耗费一些事情。” “没关系啊，我这么可爱，小花一定会喜欢我的。”凤落歌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可惜逃亡的时候，首饰都被我换了钱，不然我还可以给小花好好打扮打扮呢。” “公主就是公主，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首饰呢。” 已经在吃第三碗饭的冷卿雪凉飕飕地来了一句。 “为什么这种时候不能惦记着首饰？”凤落歌没生气，反而一脸认真地问冷卿雪，“我的首饰都是纯金的，好看不说，遇到困难之时，能换不少银子呢。再说雪姐姐，每天也不是打扮得很好看，还要涂口脂呢。” 这小丫头居然敢讽刺自己？ 可一瞧她那一脸真诚的样子，冷卿雪无奈了：“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你们这一群……” “当初是你求我收留你的，现在身体养好了，嘴贱的毛病又冒出来了？”牛棠棠打断冷卿雪的话，给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今天你洗碗，还要把厨房的房梁、墙壁、地面，灶台，都要擦得一尘不染，我明天起来检查。” “牛棠棠，你故意针对我，是不是？”冷卿雪气的鼻子都歪了，“你嫉妒我比你美！” “切，谁要跟你比。” “你就是嫉妒我，我不管，我不管……” 一直看着两人的夏侯彧，惊讶地发现牛姑娘一扫方才的失落，又回到以往活力满满的样子。 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冷卿雪，还是扛起了洗碗的责任。 洗到一半之时，冷卿雪看到屋外站着的人影，嗤之以鼻：“既然担心人家，就去找人家，来厨房做什么？还想再掐我脖子一回？” 一道人影慢慢从阴暗处走向光亮处。 正是夏侯彧本人。 “白天的事情……” “放心，以后有你在的场合，我一定对你退避三舍。” “不是这件事，是牛姑娘那边……” “怎么？想让我当坏人，来彰显你的无辜？”冷卿雪抬头，冲夏侯彧冷笑，“我观察过你几个下属，个个都是练家子，至于你更是深不可测，唯有牛棠棠这个傻姑娘，才以为你是个死了妻子，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的鳏夫呢。” “她不傻。”夏侯彧纠正冷卿雪的措辞，“牛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 “对，她是大智若愚。”冷卿雪懒得跟他计较，但洗碗的手一停，声音骤然变冷，“我冷卿雪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一向不喜欢男人欺负女人，尤其是精明的男人欺负一个傻傻的女人，夏侯彧你日后可要小心点，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把柄哦。” “不会的。” 像夏侯彧这种自信的男人，冷卿雪见多了。 通常越自信，最后越打脸。 自己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牛小花吃了一碗蛋羹，又喝了点粥。 大大的眼睛，如同两颗黑葡萄，在烛火的照射下，闪烁着胆怯又戒备的神色。 “小花，你别怕，我叫凤落歌，你可以叫我歌姑姑，我是你四姑姑的好妹妹，这段时间你就跟我睡，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凤落歌没有首饰，但家里有红绳，所以她拿了两根，给牛小花扎起小辫子，“绑上红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第109章 等天一亮，我跟你一块出去找 荷采莲一家，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牛小花不见了。 “丁翠儿，你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找了一圈无果的荷采莲，回来就给大儿媳一个耳刮子：“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 “娘，翠儿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忙到夜深人静才能休息，哪有功夫盯着小花，再说弟媳是不在家，可大强还在呢。”牛大壮可一直记得弟弟先前在县衙犯蠢一事，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他连累。 敏感的牛大强一下子听出大哥话里有话的样子，当场跳脚：“好你个牛大壮，为了咱俩的前程，我都咬牙把自己妻儿都卖了，你们不帮忙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好了，吵什么吵，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把小花给我找回来。” 荷采莲的话，两人不敢不从。 回屋擦擦汗，喝点水，又出去找了。 “丁翠儿你给我等着，要是找不到牛小花，我就把你卖掉！”荷采莲丢下一句狠话，转身进屋看她的宝贝三儿子。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愣了一下后的她，急忙走向床铺，掀开被褥一瞧。 立马嘴里飚出一阵鸟语。 站在门外的丁翠儿听到婆婆在骂自己，尽管心里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要进去。 但对婆婆的畏惧，还是让她走进了屋子。 “大宝是你弟弟，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作为牛家的媳妇，替他把尿端屎都是分内的事儿。” 面对婆婆的指责，丁翠儿低着头，不说话。 “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荷采莲伸手推了丁翠儿一下，“你今天要是不把大宝收拾干净，你今晚别想吃饭！” 丁翠儿咬了下唇，最终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烧水。” 等她端着热水进门之时，婆婆已经不在房中了。 “大嫂，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干嘛老是躲着我？”从牛大宝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站起来后，他在经历几天的崩溃后，决定把自己的不幸散播给家里所有人，要比先前更加肆无忌惮，想干嘛就干嘛。 就比如面对原先每天给自己擦身的大嫂。 没人的时候，就摸摸她的小手、屁股。 “大宝，我是你大嫂。” 这就是丁翠儿有苦说不出的地方，可她要是说了，估计没人相信她。 “大嫂怎么了？娘可说了，要你好好伺候我，你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就告诉娘，让娘来教训你！”牛大宝一脸得意，见丁翠儿站在门口不动，冲她瞪眼，“还不过来给我擦身？你听好了，以后你每天必须随叫随到，不然我就尿床上拉床上，让娘看见了，你肯定又要被她一阵责骂。” 这一刻，丁翠儿心里萌生出“要是被婆婆卖去给人家当典妻”也不是一件坏事的念头。 但今天她是躲不过去的。 最终，她还是走向了牛大宝，至于过程，她是含着眼泪，坚持下来的。 深夜。 丁翠儿还在院中，用刺骨的冷水正在洗床单，她不敢点烛火，怕婆婆说自己浪费，只能就着微弱的月光，想着快点把事情做完。 就在这时，牛大壮与牛大强回来了。 两人在附近转悠好久，不光连牛小花的影子都没见到，还冻得直打哆嗦。 “大壮，二弟你们回来了？” 丁翠儿赶紧站起来，走向厨房倒了两碗热水，递给两人：“怎么样？找到小花了吗？” “没有。” 牛大强没好气道，喝完热水，撇了一眼不说话的大哥，把空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我先回屋睡觉了。” “哎……” “别理他！” 丁牛翠儿抬头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的丈夫：“大壮，今天太晚了，等天一亮，我跟你一块出去找。” “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回县衙的银子，是卖掉张凤香与牛小花才能凑齐的，我心里就堵得慌。”牛大壮虽愚孝，但他也有自尊心更要面子，“但凡大强能忍一点，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 丁翠儿嫁给牛大壮这些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痛苦的模样。 低头仔细想了一下后道：“大壮，你跟我说过，整件事的起因是棠棠，倒不如你直接找她，只要她能帮你跟县太爷说一句好话，你就能回县衙了，至于二弟，祸是他惹下的，让他吃点亏，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牛大壮猛地抬头看向丁翠儿。 丁翠儿被丈夫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欲要开口解释之时。 却被他一把抱住：“翠儿，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是二弟惹到了牛棠棠，又不是我。” “我记得棠棠以前最喜欢吃我做的窝窝头了，等下我洗完床单，就做一点，明天你给她带去，就是婆婆问起来，大壮你要帮我说说话。” “翠儿，你不要害怕，娘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没什么坏心思的。” 丈夫的话，让丁翠儿不知如何回答。 “翠儿。” 牛大壮拉起丁翠儿的手，望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为家里付出很多，我已经想过了，等我回到县衙，我一定不会再无所事事，我会努力多赚钱银子，到时候咱们就搬出家，过我们的日子，这样你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了。” “大壮，你说真的吗？” 能自己当家做主，是丁翠儿一直以来的梦想。 “我何时欺骗过你，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孩子，咱们成婚多年，就生了富贵一个，等搬出去后，咱们生上三五个。” 丁翠儿听得脸一红，轻轻捶了下丈夫的胸口：“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就知道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你是我媳妇，难道你不想跟我生孩子？” 丁翠儿听得脸越来越红，一把推开丈夫：“不说了，我先洗床单。” “你这大半夜，是给谁洗床单？” 牛大壮这一句话，让本来内心娇羞的丁翠儿，瞬间心事重重。 她咬着牙，犹豫着，要不要跟丈夫说实话。 “翠儿，你怎么了？” 丁翠儿抬头，望着一脸关切自己的丈夫，她觉得如果不说，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憋死的。 于是，深吸一口气，开口。 第110章 现在是你求我办事 “这个畜生，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大壮，不要啊……” 丁翠儿没想到，跟丈夫说完自己的遭遇，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他的伤又不是我造成的，他还背着我，对你动手动脚？”牛大壮就说，每次媳妇从三弟房中出来，眼睛总是红红的样子，本以为她是在心疼三弟的遭遇，结果没想到她在里头受了天大的屈辱。 “大壮，此事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闹到婆婆那边，我肯定没好果子吃。”丁翠儿眼里泛着泪光，丈夫没有嫌弃自己，反而生气地要为自己出头，光这点就让她心满意足了，“再说婆婆很喜欢富贵，若是因为我，让婆婆讨厌了富贵，就是我的错了。” 牛大壮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媳妇，被人吃豆腐。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日后我来给他擦身，娘问起来，就说你一个人抱不动他，我力气大。”牛大壮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知道娘是向着三弟的，“我对娘百依百顺，处处以她为先，可她眼里只有三弟一人。” “大壮，你别这么说，当初娘不是还给你找了县衙的差事吗？” 这就是牛大壮喜欢丁翠儿的一点，尽管她在这个家受了很多委屈。 但她还是会向着娘说话。 “翠儿，我一定会在衙门混出个人样，早日搬出家门。”牛大壮看向木盆内的床单，挽起袖子走过去，“我来帮你，早晚弄完，早点休息。” “好。” 丈夫的关怀，让丁翠儿心里暖暖的，哪怕再累再苦，也值了。 早上牛棠棠起来之时，牛惊雷已经在小院内了。 “惊雷叔叔打听到张凤香的下落了吗？” 牛惊雷摇摇头，语气愤怒：“荷采莲这个毒妇，肯定是怕离家近，张凤香会跑，所以将她卖到人生不熟之地，我跟几个村民几乎把附近的村庄都找遍了，也没打听到张凤香的下落。” “那就是说，唯有荷采莲才清楚张凤香的下落。”牛棠棠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昨天半夜里，小花做噩梦了，哭着醒来，我跟落歌哄了好久，才把她哄睡的。” “真是个可怜的丫头。”牛惊雷想了想道，“棠棠，张凤香我会继续派人找的，我今天来是跟你说另外一件事情。” “惊雷叔叔说的可是跟安溪村合作种植棉花一事？” “对。” 牛惊雷点头道：“我先前去找过赵村长，但赵村长病了，好像还病得挺严重，这几天听说他能下地了，我准备去找他说说，你也知道他那人向来谨慎，我就想着能不能问你借一张田契，总要给他看实质性的东西，他才能相信我们。” 牛棠棠对牛惊雷是很信任的，同样牛惊雷也疼惜牛棠棠这个小辈。 再则牛棠棠现在是带着牛家村全体致富，牛惊雷恨不得把村长的头衔让给她。 所以，他是不会背刺牛棠棠的。 “好，惊雷叔叔，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没一会儿，牛棠棠就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惊雷叔叔，田契你拿好，这是过年那个时候多出来的猪蹄，我腌制成了咸猪蹄，还有我自己酿的酒，既然咱们是主动上门，就不能空手而去。” “棠棠，你想的可比我周到多了。”牛惊雷也不跟牛棠棠客气，接过东西就走，“那我先去了，午饭就不给我留了，我下午会一趟村里，跟族长碰面说说此事。” “知道了，您快去吧。” 目送牛惊雷离开后，牛棠棠洗了一把脸，刚把早饭端上手上，就看到牛大壮出现在大门口。 “牛大壮，你来做什么？”牛棠棠最烦自己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 地里的活，这两天在收尾，所以家里的男人们天不亮就出去干活了。 连牛小望都被拉去当壮劳力了。 所以现在家里静悄悄的。 这无疑，给了牛大壮莫名的自信：“牛棠棠，我是你大哥，你听说大哥上自己妹妹家，还需要提前报备的吗？” 傲慢的态度，无理的话。 瞬间激怒了牛棠棠：“牛大壮，不要脱下裤子就拉屎，我跟你们已经没有一点儿关系，少跟我套近乎。” “牛棠棠，你以为我想跟你套近乎？” 来的路上，牛大壮一直在告诫自己，要跟牛棠棠好好说话，达到目的再翻脸也不迟。 结果来了这边，牛棠棠不招待自己就算了，上来就质问自己，脸还拉得老长。 仿佛，自己欠她似的。 “你又不想跟我套近乎，那你上我家干嘛？”牛棠棠被气笑了，双手环胸，轻蔑地上下打量牛大壮几眼，“让我猜猜看，你是上门来找骂的呢，还是来找抽的，说出来，我满足你！” “牛棠棠，你！” 牛大壮想发火，但一想今天来的目的，很快又冷静下来，“先前在县衙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县衙？” 牛棠棠被他问懵了：“我干什么了？” “牛棠棠，你现在敢不敢对天发誓，我跟大强停职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憋了几天的气，终于发泄出来了。 “牛大壮，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我有多大能耐，能说服县太爷给你俩停职？” 怎么人跟人的智商，差别就那么大呢？ “不可能，此事就是你害的。” 牛棠棠被无赖的牛大壮，给整无语了。 “牛棠棠，你现在去县衙，跟县太爷说，让我俩回去继续当差，先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牛大壮说完，将一直提着的包袱扔到牛棠棠脚边，“里头是你最喜欢吃的窝窝头，你大嫂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了。” 牛大壮的脸皮，厚到让牛棠棠自愧不如。 “牛棠棠，我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 不愧是荷采莲的大儿子，生气的神态，说话的口气。 一模一样。 牛棠棠哼笑一声，一脚将包袱踢了回去：“你打发要饭的呢？” “牛棠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牛大壮，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办事，你就这个态度？” 牛棠棠这一句，把牛大壮说顿住了。 第111章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那天徐头役说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真以为穿上衙役那身衣服，就能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我没想过，我只知道，我跟大壮当了衙役，娘面上有光，她高兴，我们就高兴。”牛大壮说完，看向牛棠棠，“牛棠棠这事你要是不帮忙，我就天天来闹，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你好过，刚好我现在闲在家中没事做。” “爷爷个腿，我冷卿雪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比我还不要脸的人，我现在就出去削他。” 屋内，听了大半天的冷卿雪，怒气值已经飙到顶点了。 “雪姐姐，千万别，棠棠姐能应付好的。”凤落歌拉住冷卿雪阻止。 “可她在被欺负诶，还是被自己的亲大哥！”冷卿雪愤愤不平道。 “你看看小花被烫伤的手背，就知道棠棠姐的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凤落歌想起头一次见到荷采莲撒泼打滚的样子，让她见识到了生物的多样化，“一旦我们介入，他们就会拿我们做文章，逼迫棠棠姐满足他们无理的要求。” “那这样，找个月黑风高夜，我把他们全家都……”冷卿雪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我是杀手，不在乎上官府的通缉令。” “雪姐姐，你觉得如果棠棠姐想这么做，他们还能活到现在吗？”凤落歌笑眯眯地问。 冷卿雪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牛小望那张死鱼脸，还有夏侯彧冷脸：“也就是说，只要牛姑娘肯，我可能连一只鸡都分不到？” “是呀。” 凤落歌点头：“杀人固然痛快，但错的是他们，为何要让自己的手上染上他们的血？最好的，是看他们自相残杀。” 冷卿雪眨巴下眼，瞅着甜美乖巧的凤落歌，咽了下口水：“这话是你想出来的？” “当然是棠棠说的。” 冷卿雪松了一回口气，就说凤落歌一个小白兔，怎么会想出这么吓人的话。 不对。 牛棠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很吓人啊。 “牛大壮，只要你觉得不丢人，你来我家闹，我没意见。”牛棠棠一脸无所谓地冲牛大壮耸耸肩，“到时候我在支个茶摊，弄点瓜子糕点，让十里八村都来看看你牛大壮撒泼打滚的本领，你还真别说，一定比你当衙役赚得多。” “牛棠棠、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牛大壮越是生气，牛棠棠面上的笑容就越深邃。 “牛棠棠，算我……”牛大壮是带着丁翠儿的期待出门了，如果空手而归，她一定会失望的，“算我求你，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我不能没有衙役这个差事……” 牛棠棠惊讶于牛大壮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一想他是牛家长子也情有可原。 “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 牛大壮抬头，一脸激动地道：“你同意了？” “我有个要求。” “你说。” “张凤香被荷采莲卖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知道吧？” 牛大壮一怔：“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牛家那点烂事，我不想知道都难，荷采莲对你们三个儿子是真好，不惜卖了儿媳妇，也要凑钱让你们回到县衙去。”牛棠棠冷笑一声，条件我已经开了，你把张凤香在谁家具体地址告诉我，我就让你回县衙。” “真的就需要地址这么简单？”牛大壮有点不信，牛棠棠会这般爽快。 “你问那么多干嘛？”牛棠棠眉头一蹙，“你不说，我也……” “张凤香被卖到杏花村高家中，杏花村以酿酒闻名，高家祖辈更是酿酒高手，在城中有自己的铺子。” 怪不得惊雷叔叔怎么找都找不到，杏花村离得可远了。 荷采莲真是煞费苦心。 “行了，我知道了。” “牛棠棠，你该不会是要救张凤香吧？” “我救了她，然后在把她送回牛家？”牛棠棠一个白眼丢给牛大壮，“你想的倒挺美，反正你的需求就是回县衙，继续当你的衙役，至于我要做什么，无可奉告。好了，你可以滚了。” “牛棠棠……” “怎么？这么快就让我改变主意？”牛棠棠打断牛大壮的话，“别忘了你还没回去呢。” “好，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牛棠棠你最好说到做到。”牛大壮说完弯腰拾起地上的包袱，“以后你就是想吃窝窝头，我也不会让翠儿给你做。” 说完，他便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我冷卿雪今天可算开眼了。” 牛棠棠扭头，看着从门中出来的冷卿雪与凤落歌，冲他们笑：“想不想更开眼，瞧瞧牛家一行人起内讧？” 冷卿雪与凤落歌想都没想拼命点头：“想。” “卿雪，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跟小望把张凤香从高家那里抢回来！” “抢？” 凤落歌一脸震惊，想了一下道：“牛大壮刚把她的下落告诉你，如果我们把人从高家那边抢过来，高家一定会去牛家闹，那牛大壮又不傻，他一定会带着他娘上门闹的。” “他要是敢闹，就回不来县衙了，而且……”牛棠棠微微一笑，冲两人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只答应给一个可以回县衙的名额。” 冷卿雪低头一分析后，眼睛瞬间亮起来：“我的妈呀，牛棠棠你可真牛，为了这么一个名额，牛大壮肯定跟他弟弟撕起来，我想想都觉得精彩。” “那你现在去找小望，随便你们用什么方式，把她带回来就成，我想想你们是专业的。” “那必须滴。” 冷卿雪活动一下筋骨，总算有事情做了。 杀手的办事效率就是快。 天还没黑，就把张凤香给救回来了。 站在院中的张凤香，整个人还是懵的，直到听到后方一声熟悉的呼喊：“娘”。 她浑身一震，扭头看到思念多日的女儿，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冲出来。 “小花！” “娘！” 张凤香紧紧地把女儿抱在怀中，拼命地亲着她的脸：“小花，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小花，我的小花。” “你不是在做梦。” 牛棠棠缓缓走到母女俩身边：“张凤香，是我派人从高家救了你。” 第112章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张凤香抬头，望着牛棠棠，有一瞬间是恍惚的。 而后，她立马拉着女儿跪下：“小花，快，我们给四姑姑磕头，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娘，我也是四姑姑救的，四姑姑对我可好了，不光给我穿厚厚的棉袄，还给我吃肉呢。” 听到女儿稚嫩的声音，张凤香不知用什么方式，才能表达自己对牛棠棠的感觉。 但一想，她方才说的话。 “棠棠，你派人把我救了出来，那高家一定会到家里闹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闹到你这里的。” “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牛棠棠蹲下来，视线与张凤香持平，“我就问一句话，你是要回牛家那个烂地方，继续伺候那一家子呢，还是带着小花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 “我不想回去，我要是回去，他们肯定会把我再卖一次的。”在高家过了几天非人的日子，张凤香才明白自己赖以生存的牛家有多么可怕，为了一己之私，葬送自己后半生，“可我靠自己的本事，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哪里还能养活起小花啊。” “你四肢健全，踏实又勤快，怎么就不能养活自己呢？”牛棠棠看向依偎在张凤香怀中的牛小花，有娘的她，整个人是轻松的，不像昨天整个人被悲伤笼罩，“我这里缺个干活的，做的事情呢，基本上与你在牛家干的差不多，但工作量很大，当然我会每月给你开工钱，吃住全包。” “我可以，我可以做，我不要工钱，只要能给我跟小花一个容身的地方，我做什么都愿意。”张凤香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想去握牛棠棠的手，表达对她的感觉，却又怕自己的手脏了她的手，只能悻悻放下，“棠棠对不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太懦弱了，看到你被欺负之时，我却没有站出来。” “至少你没有像丁翠儿那样落井下石，再说……”牛棠棠看向牛小花，脑海里回忆全是自己在牛家的点点滴滴，“我是帮小花，毕竟我就这么一个亲侄女了，将来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 张凤香一听就明白了，棠棠最终是心善的，她不想小花重复她在家里悲惨生活。 “小花愿意给四姑姑养老，还要给四姑姑端水洗脚。”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 牛棠棠摸了摸牛小花的脸蛋，主动把张凤香拉起来，“你在高家……” “我这几日一直被高夫人锁在柴房，刚巧高老爷今天晚上才回来，所以我才被放了出来。”张凤香说到这个，眼眶又红了，“棠棠，你不光救了小花，也救了我。” “那你以后就好好干活，用实际行动来回报我。”牛棠棠勾唇一笑，顿了顿又道，“你耳根子软，日后牛大强如果看到你能赚钱养家，一定会来纠缠你，你也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跟他做夫妻。” 这个是摆在张凤香面前的客观事实。 牛棠棠没权力替人家做决定，只能提前告诉她，让张凤香自己权衡利弊。 张凤香低头，看了一眼眼神乖巧的女儿，闭眼之时，又想起那天被丈夫婆婆逼迫，自己点头去给人家做典妻的场面。 她深吸一口气，睁眼间，看向牛棠棠坚定道：“棠棠，你能帮我，跟牛大强和离吗？” 牛棠棠以为张凤香要考虑几天呢，结果她这么快就考虑好了：“你可想清楚了，和离的女子，日后可不好过。” “经过这么一遭，我明白了，丈夫根本不是我的依靠，必要的时候，我反而会成为他手中的筹码，他能卖我一次，就能卖我第二次……”张凤香呵呵一笑，眼中不再是怯弱，而是勇敢，“与他和离，我就不用再看婆婆的脸色，不用再因为自己只给丈夫生个女儿，而满怀愧疚。” “行，此事等牛村长来了，你可以找他帮忙，我就不好出面了，免得到时候牛大强怪我怂恿你，反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想要小花平安长大，就要从当下做出改变。”牛棠棠握了握张凤香的手，“你经过这么一遭也不算坏事，至少你知道了日后的路怎么走。” 张凤香点点头，以前对牛棠棠种种行为的不理解。 在这一刻，她全懂了。 第二天，来给牛棠棠送结果的牛惊雷，看到在厨房忙活的张凤香，不敢相信地擦擦眼。 “惊雷叔叔，你进屋，咱们慢慢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棠棠你胆子可真大呀，不过好张凤香自己能看清牛家人的嘴脸，不然她反而还会埋怨你多管闲事呢。”牛惊雷点头，眉头却不由蹙起，“只不过他俩要和离，需要找个什么理由呢？” “我问过沈琅，大楚是禁止人口买卖的，刚好我等下要去县衙，光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牛棠棠说完，迫不及待地问，“赵村长那边怎么说？他答应了吗？” “棠棠你可不知道，本来我去见他的时候，他还一脸戒备，结果当我拿出田契，跟他说出，我的目的，他直接从跳起来，还非要我留下吃饭，还开了一坛酒，我俩就一边喝一边聊到深夜，要不是族长那边还等着我呢，他能拉着我聊到明天。”牛惊雷说完从怀中掏出田契，“他看到田契之时，眼睛都直了，反反复复看了好久呢。” “那后续的时候，惊雷叔叔就要麻烦您跟他去交涉了，我就不出面了，免得跟他起冲突。” “我？”牛惊雷有点惶恐，有点意外，“我不行吧？” “惊雷叔叔，种植棉花这件事，看上去就是种地，但里头涉及方面可多了，而且我们一定是要分开行事，我以后只管后方的事儿，前面的事儿就交给惊雷叔叔您了，您要是忙不过来，就找个知根知底培养起来，至于日后跟人签订什么文书啊，就找沈琅看，他读书多，对大楚律法又很清楚。” “成，那我就试试看。”牛惊雷很洒脱，立马就答应了此事，“张凤香和离一事，我会跟族长通个气，到时候他一发话，牛家不得不同意。”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 第113章 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牛棠棠抵达县衙大门口之时，遇到正要外出的温天赐与张婉儿。 “牛棠棠，你来县衙做什么？” 温天赐一张口，便引起牛棠棠强烈的反感：“县衙又不是你家，我来县衙，跟你有什么关系？” “牛棠棠，你敢跟我这么说……” “天赐！” 张婉儿打断温天赐，扯了扯他的衣袖劝阻：“父亲已经到城门口了，咱们要是去了晚了，他会不高兴的。” 此话乍一听是张婉儿不想让温天赐在牛棠棠身上浪费时间。 但牛棠棠从张婉儿的话中，获取一个关键线索。 太守抵达了平安县。 等等？ 太守为何要来平安县，而且看两人的架势，还不想让县太爷知道？ 这不就有意思了吗？ 牛棠棠忍住翘起的唇角，主动退到一旁：“温大人，是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您先走，不对，草民忘记您现在只能靠别人搀扶着走，您小心点哦。” “牛棠棠，你是想故意激怒我吗？”哪怕有张婉儿陪伴在身边，但温天赐还是最介意被人说是个残废，尤其还是被讨厌的牛棠棠阴阳怪气。 “温大人您要这么想，草民也没办法。” “你！” “好了天赐，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起冲突。”张婉儿拉住温天赐，瞧了一眼牛棠棠，“牛姑娘，一时的口舌之快固然痛快，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天赐，我们走吧。” 张婉儿的话，瞬间让温天赐找回了男人的自信。 少了一条腿又怎么样，自己照样能让太守的女儿，对自己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直到马车驶出视线，牛棠棠才把眼神收回来：“温天赐，但愿你将来还能笑得出来。” 由衷地为他默哀。 年刚过完，县太爷正在给下属布置春耕事宜，牛棠棠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叫进去。 “草民见过县太爷。”牛棠棠行礼后，将手中的册子递到县太爷面前，“草民把这些时日种植棉花开销以及大概的流程，当中遇到的事情，都整理在册了，您看完以后，对种植棉花会有更加全面的了解。” “你有心了。” 县太爷点了点头，拿起册子翻看一瞧，结果看到册子上记录每项内容、人员、支出。 原本平淡的眼中，腾起一丝惊讶。 “您可还满意？” 牛棠棠弯着腰，抬头询问。 册子上的内容，是自己与沈琅挑灯夜战好几晚，耗费无数脑细胞整理出来的。 他要是不满意，把他头拧下来。 “想不到你个小丫头真的说到做到，册子上面记载的内容，很有用。”县太爷合上册子，深深打量起眼前的牛棠棠，“后续的进度，你就按照现在册子上的，定期汇报给本官就行。” “草民知道了。” 牛棠棠点了点头，本想着等水车搞出来，肯定让他更吃惊。 不过现在嘛…… 她准备把水车这个功劳，送给太守。 “县太爷，其实草民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看得出来县太爷心情不错，牛棠棠便把牛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荒唐！” 县太爷听完后，很是生气：“本官向来清廉，从不拿百姓的一分一毫，荷采莲一个村妇怎么会想出如此歹毒的办法，是不是有人蓄意教导？” “县太爷，您先别生气，草民也是怕她被人蓄意教导，所以前去调查过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人所为。”牛棠棠说完叹了一口气，开始倒苦水，“县太爷，草民就是怕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对您造成影响，但一想，她毕竟给了草民生命，草民就斗胆，想问问您，能不能放一个名额？” “一个名额？”县太爷蹙眉，认真想了一会儿后，笑了起来，“牛棠棠，你不怕你两个哥哥内讧？” “那如果让外人知道，让一个把自己儿媳妇卖去当典妻的人当衙役，一定会给县衙造成影响吧？” 牛棠棠弯着腰，冲县太爷笑得谄媚。 而县太爷盯了牛棠棠好一会儿，才放声大笑起来：“好好好，你个丫头果真细心，此事本官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多谢县太爷。”牛棠棠忙给他行了个大礼。 “行了，恭维的话，你就不必说了，好好种好你的棉花，让本官看到成果，才是重中之重。” “草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直到出了县衙的大门，牛棠棠才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下筋骨：“他个见钱眼开的老东西，什么都不关心，就关心自己能赚多少银子。走，咱们去集市买点东西，来都来了，不能错过。” 来时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东西多到，牛棠棠一咬牙，租了一辆马车。 虽然事业开始起步，但牛棠棠感觉，银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啊，啥时才能一夜暴富。 此时的牛家，正被上门寻找张凤香无果的高家人，砸个稀巴烂。 “你们一家人给我听好了，今天要么把银子还来，要么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牛家。”正在对牛家人放狠话的正是高家夫人，她丈夫回来后，发现心心念念能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不见了，跟妻子大吵一架，当晚就去喝花酒了。 憋了一肚子火的高夫人，天一亮就来牛家找麻烦。 “不可能，张凤香又不会飞，她怎么可能不见？”荷采莲始终不相信，张凤香人会不见。 “娘，你说会不会是牛棠棠把人救走的？”牛大强几步走到荷采莲身边，大胆地猜测道。 “不会吧？”荷采莲一脸不信，抬头间看到一直没说话的大儿子，心里咯噔一下，“大壮，你昨天出去了一会儿，你是上什么地方去了？” “心里闷，就是出去走走。” “爹胡说，我分明看到他往山上走的。” 牛富贵真是牛大壮的好儿子，直接把他卖了：“我还听到，他跟娘说悄悄话，说什么事情成功了，保证没问……” 话还未说完，就被丁翠儿捂住了嘴巴。 “牛大壮、丁翠儿，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荷采莲哪怕再傻，看到儿媳妇急忙捂住大孙子的嘴，也猜到了。 第114章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 “是，我是上山去找牛棠棠了。” “牛大壮，你……” “娘，我是心疼您啊。” 牛大壮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您为了让我跟大强重回县衙，忙前忙后，梦里都在帮我们筹集银子，而我作为家中长子，却眼睁睁看着凤香被卖掉，我的良心实在过不去，便上山去找牛棠棠，只要她一句话，我跟大壮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回县衙。” 荷采莲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凤香人呢？”牛大强着急询问。 既然牛棠棠一句话的事儿，那他的媳妇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牛大壮摇头：“我告诉牛棠棠凤香的下落，她什么都没说，就让我回去了。” “她让你回去，你就回来啊？”牛大壮急眼了，高家今天来人，那就说明张凤香肯定是被牛棠棠救走的，可张凤香并未回家。 “牛大强，你有什么脸面来质问我？” 事到如今，牛大壮也没必要再忍着，“当初要不是你在牛棠棠面前耍横，事情也不会走向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愚蠢地在徐头役面前大放厥词，徐头役那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得罪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吗？” 荷采莲愣了一下，大儿子现在说的话，她压根就不知道。 “大强，你大哥说的话，是真的吗？” 牛大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直被牛大壮记恨着呢。 当即暴怒：“牛大壮，你少在娘面前装可怜，现在卖的是我媳妇。高夫人，我大嫂生过儿子，你现在把她带回去，保证明年她给高老爷生个大胖小子，我媳妇就不行，她只生了个丫头。” 上门要人的高夫人，听到这里，也是大吃一惊。 原以为，这户人家，让媳妇出来当典妻，是因为家里穷。 结果…… “行了，你们的家务事，跟我没关系，还是那句话，要么还钱，要么给人，要么我烧了你们的房子。” “哟，牛大壮，牛大强，你们家好热闹啊。” 兄弟俩同时抬头，看到一身官服的徐鹏正大步走进来。 “徐头役，您怎么来了？” 前一秒还在气头上的牛大强，看到徐鹏出现一瞬间，率先走向他：“是不是县太爷有什么指示？” “牛大强，看来你在家里反省的几日，还是很有效果的。”徐鹏点点头，从怀中掏出文书，“最近县衙事情多，县太爷考虑再三后，决定恢复你们……” 徐鹏故意顿了一下，看到兄弟俩眼中同时放光，轻咳一声后不紧不慢道：“决定恢复你们其中一个的官职，当然这个名额由你们兄弟俩自己定。” “不可能，牛棠棠明明答应我的，怎么就只给一个名额？”牛大壮一口否认，着急的就要上山，“我现在就去找牛棠棠理论。” “牛大壮，就算她说三个人，那最终做决定是县太爷，你找她没用。” 徐鹏自己也是有妹妹的人，那天在县衙，他就很看不惯，两兄弟欺负弱小的牛棠棠。 怕兄弟俩找牛棠棠麻烦，故意这么说的。 “不会的，她现在不是县太爷面前的红人吗？她……”牛大壮还是不信。 “她就是个小丫头，顶多县太爷不跟她一个丫头计较，你真以为她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说什么，县太爷就照办？”徐鹏都要笑了，这兄弟俩脑子真的不开腔，只觉得当衙役很威风，却不知当衙役是有生命危险的，半个月前一个衙役抓小偷，就不小心被捅死了。 “徐头役是吧？” 一直听着的荷采莲快步走向来，扑通就给他跪下：“您行行好，跟县太爷说说，再多给一个名额，这样我两个儿子能继续回县衙当差，互相还能有个照应，我还有一个小儿子如今瘫在床上，我现在全家上下，就指望两个儿子养家糊口呢。” “婶子，您今天就是把膝盖跪穿了，我也不能答应您。”徐鹏可不吃荷采莲苦肉计这套，“县太爷的话我已经带到了，牛大壮、牛大强你们自己商量一下，明日我要看到你们其中一人到，如果你们都不来，那就算你们自动放弃，日后哪怕牛姑娘与温大人一块帮你俩求情，你俩也没机会再回县衙。” 这话，就是在逼两人做决定。 谁去，谁留。 还把后续的路，全堵死了。 徐鹏一走。 气愤的牛大强一拳抡过去：“牛大壮，都怪你，都是你。” “牛大强，你疯了？我是大哥。”牛大壮飞快握住弟弟轮过来的拳头，“县太爷的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要不是我去求牛棠棠，连这一个名额，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是你去，还是我去？” “当然是大壮去。” 荷采莲与两个儿子同时抬头，发现说话居然是丁翠儿。 “丁翠儿，这里有你说话地份吗？” 婆婆的话固然很可怕，但如果一辈子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想要离开的念头，战胜了丁翠儿心中的胆怯。 “县衙一事，是大强惹出来的，若这次他一人回去，万一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把我们全家都搭进去……” “不可能，我牛大强不是这样的人。”牛大强气地打断丁翠儿的话，“我媳妇都没了，娘，您可不能偏心。” 荷采莲头一次没说话。 因为她觉得丁翠儿的话，有点道理。 “大强啊……这次就让你大哥去吧，你大哥比你稳重。” “凭什么？” 牛大强眼珠暴瞪，大声嚷嚷起来：“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就你现在这样，不出三天肯定又惹出什么乱子！” “牛大壮，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此时的牛大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高夫人一看形势不对，转身就跑。 就怕牛大强发疯，拿刀砍人。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 “牛大强，你干什么呢？” 就在牛大强拿起墙角放着的镰刀之时，外头的牛惊雷一下子冲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镰刀。 一个耳光扇过去：“你太放肆了！” 第115章 分家 唯一没被高家人砸坏的厨房。 此刻站满了人。 “这是族长写的和离书，牛大强你只要在这上面摁下手印，张凤香以后就跟你没关系了。”牛惊雷的三观一次次被荷采莲这一家子给刷新，只想着快点解决走人。 跪在地上，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的牛大强扭曲着一张脸，咔咔几下就撕碎和离书：“我何时说要跟张凤香和离了，她现在人在哪里，让她滚回来！” “牛村长，你既然知道凤香在哪里，为何不把她带回来，你瞧瞧，高家那个疯女子，把我们家砸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荷采莲是个女人，牛惊雷真的很想把她摁在地上，好好揍一顿。 “荷采莲，都说娶个贤妻能旺三代，但你嫁到牛家村，嫁给牛冲天后，可有好好经营过这个家？你看看你，把三个儿子都养成什么样子了？”牛惊雷先指向站在门口的牛大壮，“作为家中长子，一点责任心跟担当都没有。” 牛大壮没说话，只是脸色很难看。 牛惊雷又指向跪着的牛大强：“牛大强更是无法无天，刚刚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全家都要被他砍死。至于牛大宝，坑更是顽劣至极，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当娘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荷采莲大声喊冤，望着一脸怒目的牛惊雷，突然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明白了，这些事情肯定是牛棠棠这个贱货干的。” “她是贱货，你就是贱货她娘，别把自己的责任怪在她身上。”牛惊雷不会给荷采莲辱骂牛棠棠的机会，“荷采莲，你要是真不进棺材不掉泪，我不介意把当年你怎么嫁给牛冲天的事儿，跟村民们说说，恐怕到时候你连这个家都待不下去！” 荷采莲被牛惊雷威胁的话，吓的一哆嗦。 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牛村长，我方才也是在气头上，我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现在摆在你们眼前就一条路，牛大壮去县衙，牛大强同意跟张凤香和离，这样，我还当你们是牛家人，如果你们非要闹个人仰马翻，我以维护牛家村的名义，收回你们的田地，把你们从族谱除名，逐出牛家村！” “我同意，我都听您的。” 对每个人来说，族谱除名，逐出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这辈子漂泊无依不说，死了到地下也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嗯。” 牛惊雷就知道牛大强会撕和离书，所以他多准备了几分，利索地掏出第二份：“牛大强，摁手印吧。” “大强，听话，不就是一个媳妇嘛，娘日后给你娶个更好，更听话的，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荷采莲知道今天二儿子受了很多委屈，先把他哄好再说。 自知没能力反抗的牛大强，只能咬着牙关在和离书上摁下自己的手印。 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自己一定会加倍向牛大壮与牛棠棠讨回来。 牛惊雷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便火速离开。 每次一靠近牛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娘！” 牛大壮抬头，看向荷采莲：“既然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那我们就分家吧。” “大壮你说什么？”荷采莲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分家？你疯了？” “对，就是分家。”牛大壮态度很坚决，“这个念头，一年前我就有了，趁你跟爹还在，把家分了，免得等你们百年后，我们兄弟三人为了分家大打出手。” “牛大壮你是想气死我吗？”荷采莲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娘，家里的银子我一分都不要，我只想跟翠儿过自己的日子，至于富贵，您想留他在身边就留，不想留，就让他跟我们走。” “我不走，我要跟奶在一起。”牛富贵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爹要闹分家，他死死地抱住荷采莲，“我哪也不去，我就守着奶。” 孙子的话，让荷采莲的心好受一点。 她缓了缓，看向站在牛大壮身后的丁翠儿：“丁翠儿，是不是你怂恿大壮的？” “不关翠儿的事，是我自己一人的主意，她不知道。” 牛大壮这般干脆，也是怕自己回了县衙后，牛大强会趁自己不在家，刁难丁翠儿。 再者，是牛大宝那个烂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娘，当初爷爷还留了一间屋子，我是家中长子，我有继承的权利。” “你是长子，那我还是二子呢，既然要分家，那就分个彻底。”牛大强脾气上来了，不能什么事情都依着牛大壮，“娘，您已经把名额让给牛大壮了，那爷爷那间屋子就应该分给我。” “那间屋子根本不能住人，你们……” “大壮，那屋子，给你了。” 几人扭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牛冲天。 牛大壮一怔，满眼感激地看向牛冲天：“爹……” “爹，您不能像娘一样偏心！” “牛大强，你给我闭嘴！” 牛冲天很少管家里的事情，也很少发火，但他始终是一家之主，他发火起来，连荷采莲都不敢说话：“当初给你娶媳妇，花了你大哥娶媳妇两倍的钱，结果你媳妇生个赔钱货，你大哥好歹给牛家生个长孙，就冲这点，你没资格挑选，从明天开始，你就跟我下地干活，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 一瞬间，屋内的人，都沉默了。 只有丁翠儿面上一脸凝重，心里却在欢呼雀跃。 她终于能够过上梦寐以求的日子了，只要跟丈夫在一起，哪怕再累再辛苦，她也不怕。 次日，牛大壮回县衙报道。 县太爷看到他之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叮嘱了几句，便去忙事情了。 倒是温天赐见到牛大壮之时，眼有惊讶：“怎么就你一个？” 牛大壮扯了扯嘴角，把事情说来，当然免不了会加油添醋。 “我就知道，牛棠棠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反正家一分，我跟大强彻底回不到从前了，还有大宝……” 要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牛大壮卖惨的样子，跟丁翠儿一模一样。 第116章 县太爷始终欠你一条腿 拥有共同的敌人，牛大壮与温天赐倒是生出几分心心相印的感觉。 手里提着食盒，来给温天赐送汤药的张婉儿，实在听不下去两个大男人编排一个小姑娘。 便敲响了房门：“天赐，你早上出门之时，忘记喝药了，我给你拿来了。” 听到是张婉儿的声音，牛大壮忙起身，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真羡慕婉儿小姐对温大人情深义重，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我先去见徐头役。” “天赐，如果我没看错，方才出去的人，是牛大壮？”张婉儿进门后，拿出食盒内的汤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到他面前问。 “婉儿，你不知道牛棠棠内心有多么阴暗，居然让牛大壮与牛大强兄弟离心。”温天赐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张婉儿蹙起的眉头，“太恶毒了，幸亏我跟她和离了，要不然我肯定被她耍得团团转。” “牛家的家务事与我们无关，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情……”张婉儿坐在温天赐对面，冲他柔柔一笑，“昨夜你睡下后，父亲来我房中，一直在我面前提到你，言语里满是欣慰，看样子父亲非常看重你，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真的吗？”温天赐激动之余，有点意外，但下一秒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抓到县太爷的小辫子。” “县令夫人马上要生产了，县太爷特别重视，经常要回家陪伴她，你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查一番。”见温天赐赞同地点头，张婉儿又道，“牛大壮现在回了县衙，你可以让他协助你，其他衙役都是县太爷的人，找他们不安全。” “婉儿……” 温天赐一脸温柔地握上张婉儿的手：“你总是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才会用尽一切去帮你，再说……”张婉儿垂眸，视线落到温天赐右腿的位置，“县太爷始终欠你一条腿，这个仇，我可一直记着呢。” “婉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让你父亲对我刮目相看。”这一次，他要先发制人，找到县太爷与土匪勾结的人证物证，让县太爷百口莫辩。 一个晴朗的午后。 牛惊雷领着赵村长与安溪村的村民，走在田埂上，给他们介绍种植棉花的情况。 赵村长望着眼前，一排排郁郁葱葱的棉花幼苗，心里五味杂陈。 “赵村长？” 牛惊雷一扭头，就瞧见赵村长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样：“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哦，没想什么。”赵村长回过神来，和煦的春风拂过他凝重的脸颊：“牛村长，我就是有点不相信，这些棉花真的比云来村的好吗？” “赵村长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反正想跟我牛棠棠合作种植棉花的村庄多的是。” 牛惊雷与牛村长同时扭头，来者正是牛棠棠。 赵村长惊讶地发现，多日不见的牛棠棠，人又瘦了一圈不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傲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市面上没有这种棉花，万一市场不接受怎么办？” “赵村长，收购棉花的布庄，都在谈论阶段，现在加上有官府介入，日后想要收购我们棉花的布庄只会越来越多，收益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 “牛棠棠，这才多少日子，你居然……”赵村长还是不相信，眼前跟自己侃侃而谈的人，是当初那个胖乎乎傻不愣登的牛棠棠。 “赵村长，人总是会变的，唯有利益，永恒不变，而且我只管提供种子与技术支持，剩下的事情，都有惊雷叔叔跟你交涉，这样也避免你见到我的时候，心里不自在。” 牛棠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赵村长真的有点不自在了。 “赵村长，棠棠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牛惊雷见赵村长面色不好，忙打圆场，“咱们几个村子，都穷了多少年了，我们都是当村长的人，每年就想着让村里人多赚点银子，过个好年，至少从你点头答应跟我们合作种植棉花开始，今年就一定是个丰收年。” 话都被牛惊雷说了，赵村长要是再发火，就显得他小心眼了。 他只能点头附和：“是啊，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村里的发展。” “两位村长慢聊，我上前头看看去。” 还是给赵村长留点面子吧，谁让牛棠棠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公民呢。 “马婶、彩凤、铁蛋。” 牛棠棠要见的，自然是这一家子。 “棠棠，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又说到做到。”彩凤紧紧地握住牛棠棠的手，年前她还把“一起发财”这四个字当做一句玩笑话，结果半年后就实现了，“我得知安溪村要种棉花的那天，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睡，这样一来，我跟你见面，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你跟我见面，本来就是正大光明，谁敢说你？” “还能有谁，自然是温巧珍呗。” 提到这三个字，马婶就来气：“自从赵村长宣布安溪村种植棉花，温家一家子就没消停过。” “他们咋了？” 因为张婉儿的关系，牛棠棠并未把他们一家排除在外。 “他们是安溪村唯一一家，吵着闹着不肯种棉花的一家，说什么种植棉花大家又没经验，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总之去赵村长那边闹了两三次，赵村长就把他们给除名了。” “温天赐现在还只是个芝麻官，就算他跟张婉儿迟早要完婚，那等他接替太守的位置，还不知猴年马月呢，温家人这么快就抛弃赖以生存的土地了？” “棠棠你可不知道，自从温天赐考上状元后，温家再没下地过，田里的杂草都已经半米高了。” 彩凤的话，令牛棠棠心里腾起一个念头：“既然他们不想种，那我把他们家的地给买来？对了，温天赐是状元，是不是官府还赐给他了一些地？” 第117章 给羊儿们加点料 古代一个秀才，都能有地，还能享受免收税的待遇。 更别说，一个正儿八经考上功名，还得太守赏识的状元。 “是呀，现在安溪村就属温家的最多，那么多块地，哪怕自己不种，租给别人种，当个收租公也是好的，我真不知道温家是怎么想的。”马婶实在无法理解温家的行为。 “温家是急于摆脱农民的身份，想着儿子成了状元，日后还要去京城当大官，那梅香莲哪里还肯吃种地的苦？”牛棠棠嘴上回着话，心里却开始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买下温家的地？ 吃过晚饭。 牛棠棠去找沈琅，询问起买地一事。 “牛姑娘要是买普通的地，那还行，但温天赐那些的，都是朝廷授予的，买卖肯定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自愿赠予。”沈琅道，“很多官员，因为喜爱赌钱，输了宅子铺子，最后用良田抵押，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朝廷是不会理会的。” “我明白了。”牛棠棠点了点头，抬头打量沈琅好几眼，“我发现你不光对大楚的律法精通，对文武百官也很熟悉，你这样的人才，跟着你那个只会打铁的主子，真是可惜了。” “牛姑娘谬赞了，我其实跟你一样，闲暇之余都喜欢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嘛。”沈琅用牛棠棠先前说过的话，来回答她的疑问。 “你说得很对，看来等小院扩建后，要单独搞个书房，弄上几个书柜，让孩子们每天读一本书，读完再写感想，加深印象，相信不出五年，他们便能学富五车，走遍天下都不怕。” 正坐在窗口的冷卿雪听到牛棠棠的话，立马幸灾乐祸地转述给屋内三个、不对，是四个孩子听。 牛小花五岁，正是吸收知识的时候。 将来她是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有了学问，也能养活自己与张凤香。 结果除开牛小花，面上闪过一丝惶恐外，其余三个孩子，一脸习以为常。 “雪姐姐，你不要仗着自己耳力好，总是偷听棠棠姐跟人讲话，这样不道德。”凤落歌鼓起小脸，气呼呼地说。 “那他俩就站在院中说话，也不背着点人，我总不能捂着耳朵吧？”冷卿雪摊手，一脸无辜。 “她是在观察沈琅叔叔。” 牛好好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让冷卿雪一头从窗口栽倒。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冷卿雪瞪他。 “我没胡说。”牛好好冲冷卿雪吐舌头，“你从进来家里后，每天都会观察一个人，棠棠姐是第一个，第二个是我爹，沈琅叔叔是最后一个，就是你观察他的时间，已经好几天了。” “啊？雪姐姐，你观察我们做什么呀？”凤落歌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满脸问号。 “你别听他胡说，我发现你们三兄弟里头，你牛好好嘴最碎。” “你要是能像棠棠姐那么能干，心眼好，我就闭嘴。” 冷卿雪：“……” 她身为江湖第一女杀手，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带孩子。 想想，就是一把辛酸泪。 “这世上，应该找不到第二个像棠棠姐这样的人。”凤落歌只要提起牛棠棠，面上、眼里总是充满了崇拜。 “是啊，世上找不到比她更傻的人，收留我们这一群危险人物。” 冷卿雪哼笑一声，摇摇头，扭头看向窗外。 只希望，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能够再久一点。 三日后。 牛家村挑选出最有经验的村民，抵达安溪村，开始指点村民种植棉花。 而这个消息，不到半天，就传到了云来村郑家人的耳朵里。 “不可能，我那天还特意派人打听了，说牛棠棠被她两个哥哥押到县衙去了，后面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我想着她肯定在牢中吃苦头呢，怎么眨眼的功夫，两村就合作上了？”现在是春耕阶段，郑年也忙着村里种植棉花一事，忙到脚不沾地，无暇分心。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没用。”郑村长示意大儿子稍安勿躁，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小儿子，“郑路，这段时间，我让你好好反省，你现在反省好了吗？” “爹，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荒田的地，肯定是我们郑家的。” 这一刻，牛棠棠在郑路心中，彻底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的坏女人。 “我先前派人去看过荒田的地，他们是种好了棉花，但这棉花能不能收获，还不一定。”郑村长从开始接触种植棉花开始，就一直在跟隔壁几个村斗智斗勇，“郑年，你明天去山里，找你刘叔。” “刘叔？”郑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黝黑的面容来，“爹是说，那个养羊的刘叔？” “对，刚种好的棉花苗，鲜嫩可口，羊最爱吃了。” 郑年一听，眼睛瞬间亮起来：“爹，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既然荒田拿不到，那就破坏牛棠棠种下的棉花。 入夜。 刚要睡下的冷卿雪，一跃而起，打开房门之时，看到牛小望站在院中。 “你也听到了？” 牛小望点了下头，看向左前方：“是一群羊，应该是来吃草的。” “吃草的羊？大半夜，哎呀，坏了。” 牛棠棠用脚指头，就猜到一定是郑家人，半夜赶来一群人，想把棉花苗吃掉。 破坏这段时间，大家辛苦的成果。 “小望，去把夏侯彧等人都给我喊起来，既然羊来吃草，那我给羊儿们加点料。” 夜深人静，看不到边际的田地里，静悄悄的。 郑年掏出火折子，往地上看了看，再确认地上的苗，就是棉花苗后。 对后方的刘叔点点头。 刘叔立马挥动手中的皮鞭，把羊群往田地里赶。 已经半天没吃草的羊儿们，现在闻到棉花苗的味道，立马开始大快朵颐。 郑年透过火折子的光，看到羊群们正在一点点消灭棉花苗。 心里不由爽快起来。 等牛棠棠一家人明天醒来，肯定哭都来不及。 但他还没高兴几秒，就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头羊，上一秒还在吃草，下一秒已经倒在地上，吐白沫了。 第118章 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一头，两头，三头…… 直到前面的几十头羊，全倒在地上。 郑年才意识到不对劲。 “哎呀，苗里有毒，我的羊，我的羊啊。”刘叔直接跪在地上，抱起一头羊，结果一探鼻息，死了。 “就算是施肥，肥料也不会对羊造成伤害，怎么就……” 郑年白着一张脸，扭头看向不远处没有一丝光亮的小院。 不知为何，浑身开始冒冷汗。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初春的冷风划过脸颊，伴随着刘叔呜呜的哭声。 多少有点瘆人。 “郑年，我是相信你，才帮你的，现在我的羊死了，你可要赔偿我。”刘叔一把抓住郑年的衣襟，“这些羊我已经养了快五年了，就等着今年冬天卖个好价钱呢。” “刘叔，你先别着急，咱们把剩下的羊，全都赶回去，死去的羊，我一定给你个交代。”郑年到底年轻，遇事不够冷静，等到他回家，把事情跟爹一说。 郑村长冷笑连连：“这个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居然敢在苗上下毒，刘兄，你明日就去找牛棠棠，她现在的田地是跟官府合作的，现在羊吃了苗死了，就说明她那批苗都是有问题的，她要是不赔偿你，你就去告她，我看她到了县太爷前面怎么解释！” 第二天。 小院一开门，就看到满地的死羊。 而看到这幅情况的牛棠棠，并不意外。 “你的羊，吃我家的苗，现在羊死了，大叔你找我赔偿？大叔你这逻辑错了，是我找你赔偿。” 要不是昨天自己反应快，出动全家，在苗上撒毒。 那今天一睁眼，就完蛋了。 “我一直在山上放羊，要不是山上的草没了，我也不会带着羊群下山的。我还指望着这群羊能卖个好价钱呢，现在全没了。” 挺大一个老爷们，眼泪说来就来，就差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那你报官吧。” 刘叔一愣，对面的反应，怎么跟郑村长预估的不一样。 “你要是白天带着羊下来吃草，我也能理解，结果你大半夜来，你又说自己一直在山上放羊，黑灯瞎火你一下子就找到我这片田地，说是巧合，我都不信。” 牛棠棠呵呵冷笑，熟悉她的人知道，她即将要开大了，“我这片田，是棉花试验田，是关乎到日后平安县所有人的生计问题，你自己掂量一下。” “是啊，既然关乎到平安县所有人的生计问题，现在你地里的苗，把我家羊吃死了，那就说明你家的苗有问题，你是在忽悠人，骗取大家的感情！” 刘叔不说这话，牛棠棠还不确定。 他一说，牛棠棠就很肯定了：“是郑村长派你来的吧？” 刘叔一愣，她是怎么猜出来的，嘴上却否认：“什么郑村长，我压根就不认识。” “大叔，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片田的情况，县太爷都很清楚，播种完第二天，我就去给他做汇报了，等于所有流程都是他点头确认的，现在你说我家苗有问题，那是不是在说县太爷做事不严谨？”牛棠棠顿了一下，肉眼可见地看到刘叔恐慌起来，微微冷笑，“回去告诉郑村长，要竞争就拿出真本事来，少拿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 刘叔一看对方都把自己给识破了。 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喂，你羊不要了？” 牛棠棠追出去，结果人家压根没理睬自己，一溜烟跑个没影。 在确认对方不会回来后。 牛棠棠立马招呼大家出来抬羊。 “棠棠姐，这些羊，还能吃吗？” “当然能吃，我配的毒，是纯植物的，只要把它们的血放干净，肉是能吃的。”牛棠棠开心死了，白的十几头羊，这么多羊也吃不掉，她便让小望去找牛村长，找人来杀羊，最后再分给村民们。 一时间，牛家村比过年那阵子还要热闹。 但荷采莲一家，自然是没份的。 “又是牛棠棠，那些羊要是全卖了，能赚多少银子啊，这个败家的死丫头。” 现在的荷采莲，也只能说几句气话，来过过嘴瘾。 “哐当。” 屋内传来一声酒瓶子碎裂的声音。 被吓了一大跳的荷采莲，进门就被一阵酒臭味，熏得连连后退。 “牛大强，你要死啊，大白天在家喝酒，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牛大强睁开眼，看着不停数落自己的娘，冷笑一声：“我现在这样，都是被你害的。” “我、我怎么就害你了？”荷采莲惊到了，她从未见过二儿子这么跟自己说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从小到大我合适亏待过你？” “那为什么你要把名额让给牛大壮，还同意他分家，让他跟丁翠儿住到爷爷的房子去，你分明就是偏心。”牛大强一跃而起，他站起来之时，比荷采莲高出一个头，“你还让凤香去给人家当典妻，还要卖掉小花，你干嘛不卖丁翠儿跟你的宝贝大孙子？” “啪。” 气急的荷采莲，一个耳光甩在牛大强面上，面色铁青：“就冲你现在这样，要是让你回到县衙，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这句话，如同利刃，瞬间刺破牛大强脆弱又敏感的心。 他怔了怔，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娘。 “村里现在正在发羊呢，听说是牛棠棠的手笔，你要真有本事，现在就给你娘我弄个羊腿回来。”荷采莲说完就往外走，“你要是再喝酒，我就把你赶出去。” 牛棠棠，又是牛棠棠。 为什么，她总是阴魂不散。 “奶，我饿了。” 外头，传来牛富贵的声音。 “富贵听话，我让你二叔去给你弄羊腿去，奶晚上给你做烤羊腿吃。” 原来让自己弄羊腿，是为了哄牛富贵。 牛大强冷笑连连，看来这个家，真的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他换了一身衣裳，又洗了一把脸。 出门的时候，院中只有牛富贵一人蹲在地上玩耍。 “富贵，你过来。” 牛富贵抬头间，闻到牛大强身上的酒气，蹙眉：“奶，不让我靠近二叔，二叔身上臭。” 他没发现，他的好二叔，脸青了。 第119章 保证让他死得很安详 “富贵，你不是一直想上山抓兔子吗？刚好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上山抓兔子去？”牛大强将怒气压下来，语气轻柔地说道。 “真的吗？” 牛富贵眼睛一亮，一跃而起：“二叔你真要带我上山抓兔子？” “我说的话，还能有假？你进屋穿件衣裳，我们先上山抓兔子，抓完兔子回来拿羊腿，今天晚上咱们能美美饱餐一顿。” “好，我现在就去，二叔你等我。” 牛富贵转身进屋之时，笑容一点点消失在牛大强面上。 娘，大哥，大嫂，是你们不仁，休怪当儿子，当弟弟的不义。 “二叔，咱们都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了，怎么还没看到兔子啊？” 牛富贵是个急性子，想要的东西，恨不得立马到手。 牛大强前后看了看路，指着前面的断崖道：“我先前来过这里，在前头的断崖处，看到成群结队的兔子，但现在天气冷，估计兔子都躲起来了，咱们过去，找找看。” “好。” 并未多想的牛富贵，撒开丫子，快速跑向断崖处。 小院。 牛棠棠从厨房拿了几个竹篮递给牛小望：“小望，年前我熟悉地形之时，发现前头的断崖下面有很多竹子，现在是春天了，肯定有很多竹笋冒出来，嫩嫩的春笋加上咸肉一起炖可鲜美了，你跟卿雪轻功好，下去多摘一点带回来。” “嗯。” 牛小望接过篮子，喊上冷卿雪，两人便出门了。 “二叔，哪有兔子啊？” 牛富贵已经在断崖处徘徊小半个时辰了，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通红的。 “别急呀，兔子很胆小的，你嘴里哇哇大叫，早就把兔子吓跑了。”牛大强慢慢走到断崖边，故作随意看了一眼断崖下方。 倏地，他大喊起来：“兔子，富贵，快来，兔子。” “哪儿呢？” 激动的牛富贵一心惦记着兔子，压根没注意脚下。 右脚踩空，整个人急速往下坠。 “富贵！” 牛大强大喊一声，去抓牛富贵，结果连他的衣角都没抓住，眼睁睁地看到他掉下断崖。 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富贵，富贵，你怎么样啊？”牛大强趴在悬崖边上，拼命喊着牛富贵的名字。 但躺在地上的牛富贵，一动不动，不知是磕到了脑袋，还是吓晕去过了。 牛大强又喊了好几声，见牛富贵还是没有动静，急忙站起来：“富贵，你别怕，我现在就回去找人救你，富贵你等着二叔。” 就在牛富贵刚跑下山。 牛小望与哈欠连天的冷卿雪来到断崖处。 “同是天涯沦落人，想不到有一天，作为杀手我俩，居然要拿着篮子挖竹笋。”冷卿雪摇摇头，张开双手，率先飞往断崖下方。 结果还没落地呢，冷卿雪就瞧见竹林中，躺着个小孩：“哎呀，小望你快下来，这里有个孩子，好像受伤了。” 牛小望眉头一蹙，以最快的速度下来。 可当看到孩子的脸庞，他眉头瞬间打结了：“是牛富贵，他爹是棠棠姐的大哥，一直欺负棠棠姐来着。” 冷卿雪对于牛棠棠家里那些事，不能说全知道，但基本都清楚。 “那咱们要不要救？”冷卿雪蹲下来，摸了下牛富贵的脖颈，“还活着呢。” 牛小望没说话，只是抬头往断崖上方看：“以他这个年纪，不可能独自一人来断崖，应该是有人带他来的。” “现在是白天，他爹在县衙当差，不可能带儿子来这种地方，牛姑娘那个颠娘更不会带着孙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作为杀手遇事时，总会第一时间分析来龙去脉，权衡利弊。 牛小望瞅着昏迷的牛富贵，两眼微微眯起：“这里离家不远……” 冷卿雪听懂牛小望短短几个字中的含义：“看来他掉下悬崖不简单，那咱们把他带回去，还是找个地方埋了？” “先挖笋。” 牛小望掏出镰刀，已经开始找春笋了。 “有道理，先挖笋。” 冷卿雪难得与牛小望想法一致，两人挖了满满两大篮子的春笋。 回到牛富贵身边之时，看到他的脸渐渐白了起来，嘴唇也呈现青紫色。 “笋太多了，咱们还要带他上去，有点难哎。”冷卿雪把难题抛给牛小望。 “你拿笋，我背他。” “哟，小小年纪这么爷们？” 牛小望看了冷卿雪一眼：“帮忙。” 牛棠棠已经把咸肉洗好切成块，又打了点百叶结，准备等春笋一到，就三样食材全炖了。 结果，一抬头就瞧见牛小望背着牛富贵进来了。 “小望，你怎么把牛富贵背回来了？他怎么了？”牛棠棠快速跑到院中，一探牛富贵的脉象，“怎么如此微弱？” “我们在断崖底下发现他的，就他一个，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从上掉下来的。”冷卿雪冲牛棠棠耸耸肩，“直到我们挖好笋，也不见牛家人过来，怕他死在竹林里，脏了春笋，我俩就把他带回来咯。” 怕他死在竹林里，脏了春笋。 这理由，太牛掰了。 “富贵？怎么是他？” 洗完菜的张凤香，本来随意一眼，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结果一看，还真是牛富贵。 “他在家的时候，没少欺负小花吧？”牛棠棠扭头问张凤香。 “岂止！” 脑海中响起一幕幕牛富贵欺负女儿的画面，令张凤香的口气不由急促起来：“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是婆婆的宝贝疙瘩，是碰不得一下的。” “牛富贵养成现在的性格，荷采莲的责任最大。” 不光牛小花被牛富贵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就连那时在家自己，也没少被他欺负。 “小望，卿雪，你们作为杀手，应该有认识的同僚吧？” “牛姑娘，我们杀手组织收人也是有要求的，像牛富贵这样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前脚进去，后脚就被咔嚓了。”冷卿雪啧啧两声，见牛棠棠不说话，想了想提议，“要不我替你动手，我保证让他死得很安详。” 张凤香呼吸一窒，瞅着把杀手，说得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冷卿雪。 身躯不由摇晃起来。 “张姑娘，你身体怎么在抖啊？你是穿少了吗？” 热心肠的冷卿雪帮牛棠棠出谋划策之时，还不忘关心张凤香。 第120章 我要让你恢复原本帅气的脸蛋 “没、没事，就是吹来一阵风，有点冷，我还是先去厨房，把笋剥了。”张凤香拿起地上的篮子，转身就往厨房跑。 “让你的同僚以人贩子的名义，给牛家写信，让他们凑银子来赎牛富贵。” “以人贩子的名义，我们不能扮一下吗？干嘛绕一圈呢？” “我们扮的话，说不定前脚信到牛家，后脚牛家就上门要人了，如果我分析的没错，牛富贵应该是被牛大壮带到断崖处的，这里又离断崖不远，显然牛大强是想把此事嫁祸给我，那我让他们掏空家里所有的银子，也见不到牛富贵。” 冷卿雪超爱牛棠棠能动手绝对不说话的个性：“行，那我现在就去联系。” “行，小望，帮我一起把牛富贵抬回房中。” “恩。” 经过检查，牛富贵身上各处，都有擦伤。 但导致他昏迷的，是后脑勺一个鼓包。 按压之时，会有液体流动。 牛棠棠不敢贸然给他放血，怕一不小心把他治死了。 冷卿雪速度很快，天都没黑呢。 就告诉牛棠棠已经联系上同僚了。 “你的同僚，也在平安县？” “嘿嘿，他算我半个相好，先前联系不上我，就一直没放弃寻找我，我其实也是在五天前才知道他在平安县的。”冷卿雪竖起三个手指，说的信誓旦旦，“我发誓，而且只能我联系他，他不能联系我，小院的位置，我是绝对不会暴露给他的。” “行，我给牛富贵喂了安神药，不到天亮，他是不会醒来的，让你的同僚找个地方安置下牛富贵。” “没问题，我那同僚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呢，特激动，等下我把牛富贵送过去，他就按照地址给牛家送信。”冷卿雪走到床前，单手就把牛富贵扛上肩头，“牛姑娘我先出去了，记得给我留饭啊。” “好，我再给你做你爱吃的炸鸡腿。” 目送冷卿雪消失在视线里，牛棠棠一扭头，对上夏侯彧的目光：“有事？” “怕你需要帮忙，过来看看。” “已经没事了。”牛棠棠冲夏侯彧笑了笑，“你们几个大男人要忙着赶房子的进度，没什么大事，我是不会麻烦你们的。” 明明是关切的话，夏侯彧却觉得牛姑娘故意在疏远自己。 “牛姑娘，你的家人，哪怕在与你签定断亲书后，还是纠缠不清，你心里就从未憎恨、埋怨过吗？” 夏侯彧这么问，一定有他的道理。 牛棠棠想了想，真诚地对上他的目光回道：“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怎么可能不恨不怨？但对眼下我来说，还有比这些情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说即便得到家人的理解与关爱，那也不是我一开始想要那种纯粹的感情，就像一张纸被揉成团，无论用什么办法恢复，还是恢复不到从前，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懊悔没用。” 她的话，再次让夏侯彧感慨了。 “牛姑娘，又给我上了一课。” “那我再给你上一课。” 这次，是牛棠棠主动走近夏侯彧，抬头冲他盈盈一笑：“我们每个人赤条条地来，最后赤条条地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拥有的，到死亡的那一刻都带不走，所以在这个世上，最重要是经历、感受、体会最后放下……” 她把师兄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夏侯彧。 “牛姑娘，你……经历过生死？” 夏侯彧眼有复杂地看着牛棠棠，如果不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感悟。 “上吊没死成，算经历过生死吧？” 夏侯彧呼吸一顿，不知如何作答。 “逗你呢。” 牛棠棠一本正经的，瞬间绽放笑容。 可看着夏侯彧的脸庞，牛棠棠倏地就伸手，摸上他淤青那边脸：“我都给你换了好几种药，怎么恢复地还这么慢？” “我听我娘说，我小时候这边脸长满了胎记，后来不知她找了什么大夫，给我治好的，估计这次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让胎记又显现了？”夏侯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不然怎么就好的这么慢。 “有这个可能，那我再给你换个药。” “牛姑娘，为何这般执着治好我？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 “不好，你现在的阴阳脸，看多了，我会做噩梦，我要让你恢复原本帅气的脸蛋。” 夏侯彧都做好准备，感性一番。 结果听到牛棠棠这一句，什么想法都没了。 牛家。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也不见孙子回来的荷采莲渐渐着急起来。 “大强，大强。” 荷采莲走到二儿子屋中，瞧见他蒙头大睡，一把扯下他的被褥：“我下午让你拿羊腿的时候，你看到富贵了吗？” “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盯着他干嘛？”牛大强抢过被褥，往头上一套，“娘，我很困，要睡觉。”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荷采莲一巴掌趴在牛大强头上，“让你拿个羊腿都拿不到，你还能干什么？”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大儿子的声音。 大儿子与大儿媳，已经在前天搬出家了。 “娘，我去集市买了两条鱼，给你们送一条来。”虽然分了家，但儿子还是靠娘养着，牛大壮做不到无动于衷，“富贵呢？” “哦，他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呢。”荷采莲接过大儿子递来的草鱼，心想没有羊腿吃，吃鱼也是好的，“大壮，你留下吃饭吧？” “不了，翠儿还在等我回去呢。” 经过上次那么一闹，牛大壮觉得跟娘之间疏远不少，但这种疏远，他反而会觉得安心。 “那我……” “嗖。” 牛大壮没说完，一枚飞镖贴着他的耳朵划过，最后钉在前方的墙壁上。 “哎呀，什么东西？” 荷采莲被吓到四肢发软，心脏突突直跳。 牛大壮没说话，只是快速走上去，把飞镖拿下来，里头还夹着一张纸，展开一看，是一行字。 但他不识字。 直觉告诉他，这行字，一定不简单。 “娘，您先等在家里，我去找郎中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内容。” 第121章 除开你，谁还会伤害富贵? 牛大壮找的是村里的郎中，郎中要写药方，自然是识字的。 结果郎中看望，一脸诧异地看着牛大壮：“大壮，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纸上写了什么内容？” “纸上说，他们拐走了牛富贵，还说要赎回他，需要准备五百两银子，不然他们就撕票。” 宛如千金石，砸得牛大壮脑子嗡嗡作响，老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脸不信地接过纸条左右翻看：“不可能，我从未跟人结怨，怎么会有人绑架富贵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把字条拿给族长看看，他也识字。” 牛大壮是不敢去找村长的，但他跟郎中没有恩怨，自然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骗自己。 告别郎中后，牛大壮返回家中。 将睡大觉的牛大强从床上拖起来，把纸条甩在他面上：“牛大强，你今天要是让我见不到富贵，我就要你偿命！” “咋啦，咋啦？” 荷采莲刚躺下，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出门一看，大儿子抓着二儿子的衣领，怒气冲冲的样子，仿佛要把二儿子给吃了。 “什么富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牛大强用力挣脱大哥的牵制，整理下衣领，脸不红心不跳道。 “这张纸条上，说富贵被绑架了，对方要求我们准备五百两银子去赎他，不然对方就撕票。” “什么？富贵被、被绑架了？”荷采莲嘴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两眼一翻，身躯直直往后倒。 “娘！” 牛大壮一个往前，稳稳地扶住荷采莲：“娘，没事的，富贵他不会有事的。” 牛大强心里很纳闷，明明亲眼看着牛富贵掉下悬崖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被绑架了？ 绑架他的，会是牛棠棠吗？ “是牛棠棠，一定是牛棠棠干的。”牛大强跳起来，大声嚷嚷道，“明面上她不跟我们计较，实则她一直憋着坏呢，等富贵单独出去玩，就把他劫走，除开她还会有谁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银子！” 牛大强这话，立马让荷采莲缓过来：“大强说得没错，此事除开牛棠棠这个贱丫头，不是有第二个做出来，大壮你快去找她，快让她把我的大孙子还回来。” “好，我现在就去。” 牛大壮没想到，牛棠棠会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刚迈出一只脚，停步看向牛大强：“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 “你要是不跟我去，就证明你心里有鬼。” 牛大强还真被这话给激到了：“去就去，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牛棠棠没想到，大半夜牛家两兄弟就找上门来了。 看到两人怒气冲冲，尤其是牛大壮那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非常不给他面子地打个哈欠：“我说你俩是不是有病？” “牛棠棠，把富贵还给我。” “什么？” 牛棠棠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你儿子？” “牛棠棠，你少装傻！” 牛大壮气得把纸条扔向牛棠棠：“是不是你绑架了富贵，还跟我们要五百两银子，你怎么能这样做？富贵还是个孩子啊，他还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牛棠棠捡起纸条，看到内容之时。 嘴角微微抽了下。 不愧是冷卿雪的同僚，一张口就是五百两。 这把牛家的人、所有值钱的东西，打包一块卖了。 也凑不齐五十两。 更别说，五百两了。 怪不得牛大壮，这般失控呢。 “牛大壮，你与其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还不如现在就想想办法，去外头找你儿子，反正我就一句话，牛富贵不在我这里，我也不会闲到上牛家村去拐带牛富贵，他在我心中分文不值，而劫持他的人，开出五百两的天价，够给你们面子了。” “不可能，除开你，谁还会伤害富贵？” “那问你呀，我怎么知道？”牛棠棠说话之时，看了一眼牛大强。 刚好，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一声牛小花清脆的笑声。 牛大强一怔，他不会听错的：“牛棠棠，我女儿小花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听错了吧？” “咯咯咯……” 又是一阵笑声。 当然这都是事先与张凤香母女通气过的。 “不会的，我不会听错，就是小花的声音。” “小花，你别跑。” 房门一打开，穿着厚厚棉袄，梳着俩羊角辫的牛小花，一摇一摆地跑出来。 身后追着的人，自然是张凤香。 “凤香、小花？！” 牛大强狠狠揉了揉双眼，再确定自己看到不是幻觉。 立马跑上去，就在他张开手臂即将拥抱张凤香之时。 突然一个人横叉进来。 隔开两人。 “你……” 牛大强刚要发怒，却对上一张妩媚又娇俏的脸庞，往下是高耸的…… 他面上一热，忙退步。 “对不起姑娘，是我唐突了。” “凤香姐姐，这就是你的前夫呀？”冷卿雪一开口，娇滴滴的嗓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张凤香抿着嘴不说话。 下午，棠棠来找自己，说要让自己跟牛大强做个了断。 尽管自己嘴上答应了，和离书也拿到了。 但其实内心深处，对他还抱有一点幻想。 但没想到，他见到冷姑娘之时，那眼中的惊艳，言语的客气。 是自己，从未感受过的。 “凤香，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吗？”牛大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深情万分地看向张凤香。 “噗呲。” 冷卿雪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我怎么听凤香姐姐说，你把她卖给人家做典妻了，这会儿怎么又装了起来？凤香姐姐，我就说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若换做别人这么说牛大强，他早就跟人翻脸了。 但眼下，说这话，是个姑娘，还是一个让他血脉喷张，心跳如雷的女人。 甚至，还能闻到她发梢的馨香。 甜腻中带着一丝俏皮。 这样的女人，才是他牛大强梦寐以求的女人。 牛大壮看着张凤香与牛小花，也是大大的吃惊。 转眼想到，她能收留两个累赘。 但就不可能会对儿子下手。 “大强，跟我下山，我们出村去找富贵！” 第122章 让小花认你当干娘吧 “大、大哥你先下山，我随后就来。”牛大强还有话想问张凤香呢。 “现在有比找到富贵更重要的事情吗？” 牛大壮面部微微抽搐着，但视线落到张凤香与牛小花怯生生的脸庞上瞬间反应过来：“那你快点，我先下山。” “牛大强，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小花是我女儿，她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张凤香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牛大强。 牛大强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视线却落到冷卿雪面上，指着她道：“张凤香，只要你能说服这个女人嫁给我，我跟你先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不然我就天天来骚扰你，还要满大街宣扬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原本想当个前排吃瓜群众的冷卿雪，一跃成了当事人。 当场，她就风中凌乱了。 牛棠棠更是瞠目结舌，牛家人不要脸的程度，次次都能刷新，也是绝了。 “你以为只有你有嘴吗？我嫁给你这几年，可有过一天好日子？给你家当牛做马不算，你还要卖掉我跟小花，就你这种连媳妇孩子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我倒是很想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上一秒有多震惊，下一秒就有多惊喜。 “说的好！” 牛棠棠直接给张凤香鼓掌：“凤香姐，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把大好时光浪费在牛大强身上。” “张凤香，你敢说老子是窝囊废，你看我打不死你！” 牛大强眼中的张凤香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突然有一天她敢反抗自己，这对于极其爱面子又大男主主义的他来说，是耻辱。 就在他扬起右手，张凤香抱住女儿，紧紧闭上眼睛之时。 疼痛没有袭来，反而听到牛大强一声惨叫。 睁眼间，发现牛大强成“大”字状，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 “啪啪啪。” 冷卿雪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走到牛大强跟前，一脚踩上他命脉，狠狠碾压。 牛大强痛到惨叫连连，冷汗淋漓。 “你个癞蛤蟆，还想娶我吗？”冷卿雪俯下身，冲牛大强抛媚眼，声音多妩媚，脚上的力道就有多重。 “啊，你个婊……啊……” “你这张嘴真的好臭哦……”冷卿雪嫌弃地捏住鼻子，扭头冲站在门口的牛小望展颜一笑，“小望弟弟，能不能麻烦你去茅厕替姐姐搞一桶粪水来？我想给牛公子的嘴，好好洗一洗。” 冷卿雪是绝对的狠人，牛棠棠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影响她的发挥。 “冷姑娘，让他走吧。” 冷卿雪蹙眉，看着说话的张凤香：“咋啦？心疼他了？” 张凤香摇摇头，将女儿从身后拉出来，指着地上的牛大强道：“小花你急着，你长大后，不要像娘，找一个连媳妇孩子都护不住的男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没爹的孩子，但你不要难过，娘会给你双倍的关心，你将来也不要去心疼你爹，你爹为了前程把我们当做物品卖掉，那么将来他肯定会把你当成物品，嫁给你不喜欢但对他有利的人。” 五岁的牛小花还不能完全理解娘说的话，但有一点她明白了。 爹能卖自己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想到这里，心里一直以来对牛大强的害怕与胆怯，全都化作了愤怒与勇气。 她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狠狠往牛大强身上砸去：“坏人，你不是你我爹，你是坏人！” “张凤香，你再胡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啊……” 牛大强痛到连连抽气，双手作揖，开始对冷卿雪求饶：“女、女侠，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冷姑娘，不要为了他，浪费自己的精力，让他走，他这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说的好。” 牛棠棠走上来，拍了拍冷卿雪的肩头：“放他走吧，要是把他弄废了，他跟荷采莲就有理由来找麻烦了。” “行吧。” 冷卿雪脚一松，牛大强就如同一只兔子，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扑通。” 牛棠棠回头，看到张凤香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掩面哭泣。 “凤香姐，为这种男人哭，不值得。” 张凤香摇摇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是哭我自己，我好傻啊，为了给女儿一个家，忍气吞声这么久？” 牛棠棠走上去，伸手将她拉起来，掏出帕子递给她：“凤香姐，你是幸运的，能及时醒悟，还能教导女儿，有很多女子是意识不到这点的，她们总想着成为男人心中最特别的那个，妄想着改变他们的一切，殊不知，这世上就没有谁为了谁改变一说。” “棠棠，是你的话点醒了我。”张凤香低头，摸着女儿的脸蛋，“我吃过的苦，不能让小花再吃了。” “娘，我会好好读书的，四姑姑说，读书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在这一刻，母女俩真正地被救赎了。 “小花，女孩子光读书还不够，不如跟姐姐学点武功呗？”冷卿雪很喜欢小花，四个孩子中，其他三个男孩平时都很高冷，唯有牛小花每次见到自己都笑眯眯的，很是讨喜。 “小花练武功，她能行吗？”张凤香不敢想象，自己女儿会武功会是什么样子。 “冷卿雪，要不……”牛棠棠看了看小花，肩头撞了下冷卿雪的，“让小花认你当干娘吧，这样就有人给你养老送终了。” “认我当干娘？”冷卿雪嘟嘴，一脸忸怩。 “咋啦，不乐意呀？” “不是不可以，可我这么年轻貌美，就不能认干姐姐吗？” “呸，你好意思占凤香姐便宜吗？”牛棠棠一个白眼翻上天，“行不行，给一句痛快话。” “我当然乐意呀。”冷卿雪一个转身，勾住张凤香的胳膊，眼睛冲她眨呀眨，“小花认我当干娘，那你以后就是我干姐姐咯？” 张凤香一愣，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那还等什么？”冷卿雪拉着张凤香就跪下，见牛小花还愣着，忙招呼她，“凤香，跪好，咱们当着天地的面，成为一家人，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然你们不可以嫌弃我是个杀手，听到没有？” 第123章 有了足够的粮食，咱们还要修路 “真要嫌弃你，我还不乐意让小花认你当干娘呢。” 张凤香认真地看着冷卿雪，突然从脖颈上摘下红绳，下面是一把小银锁吊坠，挂在冷卿雪脖子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现在我把它妹妹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冷卿雪当杀手这么多年，金银首饰，美玉珠宝，见太多了。 但看着眼前小小一把银锁，她眼眶红了，拼命地把眼泪憋回去：“姐姐待我好，明日我让我同僚，把我值钱的东西全拿来，我要给你们。” “你那些首饰，先留着，等小花将来长大再给也不迟。” 牛棠棠叹了一口气，忽然明白冷卿雪御姐的面容，跳跃的性格，只不过是为了掩饰那颗缺爱的心。 “有道理，但我不能让我姐姐跟干女儿，穿的这么朴素。” “我们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穿的越朴素，越不会招来他人嫉妒，再说我们又不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总有机会穿好住好吃好。” 牛棠棠的话，听的张凤香连连点头，她主动握上冷卿雪的手：“最重要，是我们一家子在一起。” 冷卿雪一怔，望着眼前温柔的张凤香，呜咽一声抱住她：“我有个要求，可以说吗？” “可以呀，你说。” “今晚我要跟你睡。” 分明张凤香长的一般，穿的也很素，但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像极了，娘身上的味道。 冷卿雪闻着很放松，很安心。 张凤香：“……” 牛小花：？？？ 牛棠棠噗呲笑出来声来：“小花，你干娘要抢你亲娘咯。”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冷卿雪才完全敞开心扉，更懂得，日后小院的利益，就是大家共同的利益。 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 整整一个月。 牛大壮几乎跑遍了大街小巷，还是没能找到儿子牛富贵，哪怕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至于丁翠儿一直活在自责中，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 荷采莲不知哭过几次了，有好几次直接哭晕过去。 醒来越想越气的她，直接去找丁翠儿，发一顿疯。 三次后，丁翠儿绷不住了。 上吊自尽了，幸好发现及时，抢救回来一条命。 牛家这些事情，都是由牛惊雷告诉牛棠棠的，她可没那闲工夫，关注牛家的事儿。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车上呢。 今天是水车下水，试验的日子，至关重要。 “木工叔叔真厉害，才一个月，就把水车给搞出来了。” 牛棠棠望着村民们，正一点点把水车往河边运气，心里满是感慨。 有了水车，大楚农业向前一大步。 “他可是一个月都没怎么睡，就想着把水车弄出来，我还记得给他图纸之时，他仿佛看到了黄金万两呢。” 牛棠棠知道牛惊雷是一句话玩笑话，但她却认真地说：“惊雷叔叔，木工叔叔是第一个造水车的人，将来水车一旦被人熟知，其他木工肯定也想分一杯羹，你今天回去要跟木工叔叔商量一下，要组建一支队伍，造水车的同时还能管维系与保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等水车普及之后，他们靠教木工怎么建造水车，就能赚到黄金万两。” 牛惊雷一听，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哎呀，棠棠你这么一说，此事还挺重要的。” “那当然，您还可以跟木工叔叔合作，赚个零头也是好的。” “棠棠，你说你脑袋瓜里装着这么多能赚钱的东西，怎么就一点都藏着掖着呢，万一遇到居心叵测之人，你肯定会有危险的。”牛惊雷很自责，光顾着怎么让牛家村发家致富，却忘记牛棠棠的安危了，“叔，明天帮你安排几个人，专门保护你。” “惊雷叔叔您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先前救回来的几人，个个都是高手，有他们保护我就够了。”牛棠棠冲牛惊雷笑笑道，“我始终记着一句话，有国才有家，我的力量虽渺小，不足以撼动改变君王，但我的想法，我的理念，能带动一个村的村民实现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棠棠你说的真好。” 牛惊雷被这句话给感动到了，眼眶有些湿润：“有时候想一想，我们这些老百姓，刚有上战场的将士们苦，稍不留神小命就没了，而且听说他们吃都吃不好，穿都穿不暖。” “所以说，一定要大力发展农业，把粮食产量搞上去，将来打仗了，前线的战士们才有足够的粮草。”牛棠棠从沈琅口中了解，大楚虽不好战，但边境几个国家一直对大楚这块风水宝地觊觎很久，频繁发动战争来攻打大楚，大楚也因为接连的战事，导致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等有了足够的粮食，咱们还要修路。” “修路？” “对，想要富，先修路，而且将来打仗，如果有笔直平坦的路，那么运送粮草的队伍便能以最快的时间抵达战场，我们也可以在新路上建起一座座烽火台，观察敌军走向……”牛棠棠一时间跟牛惊雷说嗨了，丝毫没不注意何时想要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助的夏侯彧等人，静静地站在她背后，一个个面上带着震惊。 “棠棠，你连打仗都懂啊，你个小姑娘可不简单呐。”牛惊雷不会嘲笑牛棠棠，反而觉得她一个小姑娘都具有爱过爱民的思想，很值得自己学习，“可惜我年纪大了，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肯定去当兵，保家卫国去。” “惊雷叔叔，真正打起战来，我们都是一体的，只要军民一条心，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牛棠棠侧头间，余光看到身后有人，往后一看是夏侯彧等人，“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那边忙的差不多了，所以过来看看，是否需要帮忙的地方。”夏侯彧压下心中总总感想，笑着走上去，“房子都盖好了，等家具再晒该一下，买点被褥什么的，咱们就可以搬进去住了。” “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做事效率也不错，今晚给你们加餐。”牛棠棠冲大家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响起欢呼声。 第124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原来是水车下水了。 “走，快去看看。” 几人快步走到河边，木工牛侯春趴在地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水车运动轨迹。 当看到水车开始缓缓转动，河水被带出来，流向提前铺设好的水渠。 牛侯春眼中瞬间迸射出兴奋与喜悦：“成功了，成功了，牛惊雷，牛……” “我在这里。” 牛侯春一扭头，看到笑呵呵的好友，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他：“牛惊雷，你看到了吗？我牛侯春建造出大楚第一辆水车，是我牛侯春建造出来了，我成功了。” “对，是你建造出来的，侯春你成功了。” 牛惊雷懂牛侯春心里的激动，当初看到牛家村村里的田地里种满了棉花，他那是的状态就是现在的牛侯春。 “木工叔叔你真厉害。” 牛侯春一愣，看着眼前冲自己笑的小姑娘：“你是……牛棠棠？” 牛棠棠点头，笑眼弯弯：“是啊，想必惊雷叔叔，跟你提起过我。” “你就是牛棠棠？” 牛侯春松开好友，想去拥抱牛棠棠，但一想对方是个姑娘，忙改成作揖：“牛姑娘，你真是个大善人。” “我只是想让大家节约时间而已，这样也不会累，方才我跟惊雷叔叔聊一下后续的事情，等有空你们坐下来慢慢聊。” 牛侯春好奇地看了一眼好友，见他也是笑眯眯的，忙点头：“好，我一定会跟他好好聊的。” “惊雷叔叔，你先带着在看看，我去地里逛一逛，看看水流的速度。” “好，你去吧，有事我再喊你。” 牛棠棠点点头，招呼上夏侯彧等人，让大家分散开，看下水流情况，有问题就汇报。 “牛姑娘，方才我听到你跟牛村长说的那些话，也是从书上看来了吗？”夏侯彧实在憋不住了，趁着没人便问了。 “是啊。” 牛棠棠的注意力都在水流的速度上，并未在意夏侯彧问这话的意思。 “牛姑娘应该没出过平安县，但好像对战争挺了解的，就有点好奇。” “这个听村里那些老人说的，而且……”牛棠棠停下脚步，冲夏侯彧笑，“大多数都是从沈琅那边听来的，我也很好奇，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夏侯彧一怔，侧目避开牛棠棠的目光：“他总是喜欢自己琢磨，再加上看一些书，你不要当真。” “可我觉得他有些方面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好像他真的经历过似的。” 夏侯彧眉头一蹙，等晚上要给沈琅上个紧箍咒。 “那、那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万一有一天，牛姑娘你真的经历了，你会怕吗？” “怕有啥用？”牛棠棠反问他，“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等死的，能弄死一个是一个，想想都热血沸腾。” 夏侯彧表情一顿，牛姑娘这思想，这觉悟，自己都比不上她。 “可打仗是很残酷的，要死很多人，甚至几代人都没了。更为寒心的是被自己人背刺，孤立无援，将士们又因自己而死，自己却只能苟且偷生，不为他们报仇，洗刷他们所受的冤屈。” “那自己办不到，就弄成家训，让自己的儿子孙子祖祖辈辈一直上奏，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可能夏侯彧是男子，又经历过生死，所以对战争更有感悟吧。 “哪有那么容易？”夏侯彧摇头失笑，心中懊恼，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看，你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怎么去说服别人相信你说的事实呢？”牛棠棠冲他摊手，“你的战友士兵死了，但你活着，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一想，他们用他们的命换你活下去，就是希望你能帮他们平反，只要你从现在开始韬天养晦，重新凝聚自己的势力，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老天，他一定会给你一个想要的答案。” 夏侯彧眼中有光浮动，对上牛棠棠认真的眼神问：“老天会给我一个想要的答应吗？” “一定会的。” 牛棠棠点点头，回答得很认真：“至少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不得不说，这段话，宛如一道暖流，注入夏侯彧的心底。 他看向笑容明媚的牛棠棠。 她真的好像一道光，时不时驱散自己心中的阴霾，还给予自己新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牛姑娘说这些事情，心情总是能变好。” 夏侯彧是借着玩笑说真话，牛棠棠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还没放弃，让我给你三个孩子当后娘的想法吧？” 夏侯彧：“……” 见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牛棠棠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对男人嘛……” “让一下。” 身后不知是谁，撞了牛棠棠一下。 刚好她站在凸起的田埂上，身子一歪，瞬间失去平衡。 “小心！” 没多想的夏侯彧，上前抱住牛棠棠一瞬间，两人齐齐栽进水沟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咳咳咳，谁呀，走路不长眼睛。” 水沟有点深度，牛棠棠耗费一番力气往田埂上爬，刚坐下，却不见夏侯彧上来。 低头往下面一瞧，只见夏侯彧捂着脸，鲜血从他指缝里咔咔往下流。 “夏侯彧，你、你流血了！！” 房中。 牛棠棠将纱布打结，看着本来淤青都要好的夏侯彧，现在又缠上了纱布。 心里很自责：“要不是你救我，就不会被石头磕到，你本来就不好看，万一再破相了，怎么办呀？” 后方的沈琅等人，都要憋出内伤了。 可偏偏先前受到过夏侯彧的警告，愣是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没事，男人面上有点伤疤，还挺有威慑力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夏侯彧倒是无所谓，甚至萌生出自己面上先前淤青总是不消，是不是因为里头瘀血没挤出来的缘故，说不定这次因祸得福呢。 “我肯定不会有事……” 就算有伤，去空间养养就好。 “幸好就是一点小伤，不耽误干活。” “可别，受伤的人，就要好好休息，你今天流了不少血，晚上给你炖只鸡补补。” 牛棠棠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第125章 咱们是各有所需的关系 “牛姑娘，不用这么麻烦……” “主子，您傻呀，牛姑娘这是在关心您呢。” 嘴快的雷昊天说了一句，立马引来四位同伴的注目礼。 “我的意思是……牛姑娘对咱们每个人都挺关心的。”雷昊天缩了一下脖子换一个较为稳妥的说法。 “不过说起来，牛姑娘对我们的确很大方，衣食住行样样都很全面，但她嘴里却总说缺银子，我实在是好奇，她缺银子的话，那我们每天一天三顿饭，顿顿有荤有素，而且这次种植棉花，光幼苗就是一笔庞大的费用，可她眨眼的功夫，就把幼苗全准备好了。”也不怪沈琅会起疑心，主要是牛棠棠给他的感觉，太过神秘，好像会戏法的仙女。 “她害过我们吗？” 夏侯彧的问题，让沈琅摇头：“没有。” “那不就足够了，谁都有秘密，何必要刨根问到底呢？” 察觉到主子语气似乎不太高兴，沈琅摸了摸鼻子，低头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就不说话。 “主子，我先去厨房看看牛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房中气氛有点压抑，雷昊天先溜为妙。 “主子，那您好好休息，我们也出去忙了。” 其余三人也纷纷起身快速离开了卧房。 晚上开饭之时，牛棠棠把炖好的鸡汤端上来，却发现夏侯彧不在饭桌上。 “主子说，他有点累，就不吃晚饭了。”沈琅按照夏侯彧的吩咐，朝牛棠棠道，“主子还说，鸡汤就让大家喝吧，大家忙活这么多天也挺累的。” “可鸡汤是我特意给他炖的，他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牛棠棠今天炖的鸡可不一般，那是长在空间内的鸡，吃的是空间的谷子，喝的空间的灵泉，是滋补佳品。 “呃……那要不给他留一碗，等他明天起来再喝？” “新鲜的鸡汤才好喝。”牛棠棠看着眼前的一锅鸡汤，下一秒舀了一碗，又扯个鸡腿，“你们吃你们的，我给他端过去，看他吃不吃！” “牛姑娘对夏侯公子好像很在意啊。”冷卿雪低头跟凤落歌咬耳朵。 凤落歌望着脚步匆匆往夏侯彧房中走去的牛棠棠，小声附和：“其实我私下发现好多次，夏侯大哥总是会偷偷注视棠棠姐。” “啊？真的假的？”冷卿雪一脸吃到大瓜的样子，“那你跟我说说，他看牛姑娘的神色是什么样的？深情款款？欢喜万分？” 凤落歌摇摇头，努力回忆夏侯彧面上的神色：“他的神色有点复杂，又有点欲言又止……” “啪。” 摔筷的声音，让冷卿雪一激灵，抬头一看是牛小望干的：“你干啥，火气这么大？” “吃饱了。” 牛小望扫了桌上的人一眼，起身离开。 “怪人。” 冷卿雪暗骂一句，扯着凤落歌的袖子，继续问：“那你每次看到的，他都是一样的神色吗？” “呃……雪姐姐，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凤落歌突然想起来，当着夏侯彧下属的面，背后议论，有点不妥。 “吃饭天天都能吃，但……” “咳咳……” 对面传来沈琅的咳嗽声，冷卿雪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冷姑娘，你声音再小，我们几个也听得见，要不你跟凤姑娘把饭菜端到屋内吃？” 糟糕，一时吃瓜太投入，忘记对面还坐着几个人呢。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 冷卿雪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扒饭。 今晚饭桌上的气氛，着实有点诡异。 另一边，牛棠棠还没进门，夏侯彧就知道是她来了。 “夏侯彧，你咋啦不出来吃饭呢？我辛辛苦苦给你炖的鸡，你不赏脸……” “牛姑娘，我想一人安静一会儿。” “哈？” 牛棠棠站在门口，房门都没合上，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夏侯彧，半边脸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看着就很独孤、落寞。 难道是下午，自己说的话，伤了他的心？ 不会吧？ 他一个大男人，心灵这般脆弱？ “呃……下午那些话，你不要当真，我就是说笑的。”牛棠棠呵呵笑了两声，见夏侯彧没搭理自己，便走到桌前，把碗放下，“嘶，还挺烫的，我先放在这里，你想喝的时候不能没有，冷掉的话，到时候让雷昊天热一下，你先休息……” “牛姑娘，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这么好。” 夏侯彧忍不住说了出来，可下一秒就后悔了。 大哥，我对你好，是想靠你赚银子，早日暴富。 你想什么呢？ 当然，这话牛棠棠不能跟他明说，只能打哈哈道：“你的命都是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我就有义务对你好，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更不要觉得亏欠我，我是心甘情愿，非常乐意。”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却做不到，心中实在有愧。” “夏侯彧，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牛棠棠忙走到床前，一脸着急地说，“对你好，只是我单方面的行为，而且我不是对你一个人好，我对大家都挺好的，就连凤香姐母女，我都收留了，要知道……” “因为牛姑娘你本来就心地善良。” 她越是善良，就显得自己卑鄙无耻。 牛棠棠：“……” 心好累，毁灭吧。 “牛姑娘，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毕竟是一群大男人，与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始终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影响，等隔壁弄完，我们就搬过去，我打算在中间砌一堵墙，这样我们就能做邻居……” “夏侯彧，我像是会在乎负面影响的人吗？”这次轮到牛棠棠打断他的话了，“为什么你们男人总觉得女人就应该被保护？” 夏侯彧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 但心里知道，他说错话了。 “男人为阳，女子为阴，天地又分阴阳，那就说明男人跟女人一样，缺一不可，没有什么男人比女人强，女人就比男人弱，既然同为人，为什么男人就把女人当做物品，想保护就保护，想抛弃就抛弃？” 牛棠棠很清楚，即便夏侯彧为人处世再好，但他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圈子里，就会习惯性自己独当一面：“我救你，救你的下属，只是看中你们力气大能干活，再说你们需要一个藏身之地，咱们是各有所需的关系，明白吗？” 第126章 这么长时间不打铁，是忘记了? 夏侯彧点了下头：“明白了。”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问：“喝鸡汤吗？” 夏侯彧再次点头：“喝。” 果然男人就是贱，非要自己发火，才乖乖听话。 “自己爬起来吃，吃完，再去把厨房收拾干净。” “好。” 夏侯彧但凡有一秒犹豫，都觉得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 “吱嘎……” 牛棠棠推开房门之时，看到院中的几人，整齐划一抬头望天。 “你们几个很闲的话，那从今天开始，你们自行安排每晚去地里巡逻，防止有人破坏棉花。”牛棠棠看到几人浑身一颤，继续笑眯眯地道，“要是被我发现，有一颗苗损坏，就罚你们一天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牛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此事办好了，保证你满意。” 沈琅说完，带着兄弟几个就跑。 这一个个的，就知道没事找事。 牛棠棠小声骂骂咧咧间，头一转，三个孩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你们仨，要干嘛？” “棠棠姐……” 牛好好牵着弟弟牛运运的手，屁颠颠走到她面前，仰头看她：“沈叔叔他们几个晚上总是打呼噜，我们都睡不好，棠棠姐，能不能让我们三个跟你一块睡呀？” “不行！”牛棠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那屋子，现在多了两人，你们再来，住不下了。” “可是……”牛好好鼻子抽了抽，低头间嗓音也哽咽了，“自从跟爹住在一个屋，我晚上总是会梦到娘，每次都哭醒，但跟棠棠姐睡的时候，就不会梦到娘，棠棠姐，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运运跟你睡，他才两岁半什么都不懂……” 论卖惨，没人比得上牛好好。 “棠棠姐，抱。”牛运运熟练地张开手臂，一副嗷嗷待哺样。 牛棠棠可以跟几个大男人唇枪舌战，也可以命令他们做事。 但面对只有几岁的孩子，她真没办法心硬。 “牛行行，你也愿意跟我一块睡？不是你的好二弟出的主意？” 牛行行摇头：“没有，我也想跟、跟你睡。” “哎……” 牛棠棠叹气：“看在你们没娘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一回吧，不过说好了，要跟我睡，就要听我的话。” “嗯嗯，棠棠姐，我们很听话的。” “脸跟脚都洗了吗？” “洗啦。” 牛好好与牛运运异口同声道。 牛棠棠看向不说话的牛行行，这小屁孩，总是装深沉。 牛好好忙撞了大哥的手肘，拼命眨眼，给他示意。 “洗、洗了。" “擦香香了吗？” “擦啦。” 这次，是三个孩子整齐的回答。 “嗯，那跟我回房睡觉。”牛棠棠弯腰把牛运运抱起来，掂量一下，“哎呦，你个小胖子，长了不少肉呀。” “运运不胖。”牛运运噘嘴。 “好好，不胖，不胖。” 跟在牛棠棠身后的兄弟俩急忙跟上去。 但凡爹的嘴，有他们一半能说，就不至于惹得棠棠姐生气了。 爹啊，以后可要多学着点。 又过去半月，还是没找到儿子的牛大壮，实在是走投无路，去找温天赐寻求帮助。 “什么？孩子丢了？”温天赐大吃一惊，“大壮，你怎么到现在才跟我说此事？” “我怕打扰大人，而且此事始终是家门不幸，我没脸开口……”一个多月的奔波让心力交瘁的牛大壮不修边幅，愁容满面，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我一开始以为牛棠棠能收留张凤香母女肯定不会对富贵下手，可我越找心里越觉得不对劲，除开牛棠棠，没有人能让富贵在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直跟人诉苦，说自己在温家吃了多少苦，说我娘跟妹妹是怎么苛责她的，那她现在的行为，不就证明她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要不是我娘跟妹妹管着，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温天赐气到面色铁青，“大壮，此事你就按照人口失踪报官，我给你出具文书，尽快出动大家帮你一块找。” “温大人，谢谢您，谢谢您。”激动的牛大壮跪下就磕头。 “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先去找孩子吧。” “好，等我找到富贵，我在好好地带着他来答谢您。” 下午，牛大壮与一群衙役，就在城内展开地毯式的搜寻。 而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牛棠棠耳朵里。 “卿雪，你那个同僚，把牛富贵带出平安县了吗？” “你可不知道，牛富贵醒来后，吵着闹着要回家，我同僚说一句，他能顶十句，最后把我同僚搞烦了，就带着他出入各大场所，牛富贵看上什么，我同僚就给他买，就一天的功夫，就把牛富贵俘获了。” 牛棠棠听得不由竖起大拇指：“你个同僚可真帮了我大忙。” “那当然，我同僚心眼可多着，他说这叫捧杀，让牛富贵过几天好日子，等再回到他那个破破烂烂的家，他就一天都待不下去。”冷卿雪挑挑眉，“我同僚这次可下血本了。” “为了惩治一个牛富贵，他是破费不少，要不我给他回个礼吧？” “可他什么都不缺呀，要钱有钱，要女人，他一勾手指，成群结队的女人排着队等着他宠幸。” 牛棠棠抱着手臂想了一下问：“你们杀手都会使用武器吧？” “嗯，但他不一样，他喜欢用利箭，他说比长剑有穿透力。” 如果对方使用的武器是长剑，牛棠棠还不一定有办法，但对方喜欢用利箭，就好办了。 “箭的杀伤力好不好，看箭镞的锋利程度。”牛棠棠拍拍手，让冷卿雪附耳过来，“你现在去帮我准备这几样东西……” 冷卿雪速度很快，仅仅两天就把牛棠棠需要的东西给凑齐了。 因为她很好奇，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 “夏侯彧，到你发挥的时候了，来打铁。” 夏侯彧：“……” 沈琅等人：“……” “咋啦？”牛棠棠望着一动不动的夏侯彧，“你不是出身于打铁世家吗？这么长时间不打铁，是忘记了？” 第127章 今日一事，大家一定要保密 “我怎么不会，就是这么一下子，太突然了。” “不突然，早一天打铁，早一天能赚钱干活。”牛棠棠招呼沈琅等人，“你们也别闲着，按照我的图纸，给我打出来。” “叮叮叮！” “铛铛铛！” 接连好几天，小院内总是传来打铁的声音。 “牛姑娘，你看看这个箭镞，可不可以？”夏侯彧把不知打出来第几版的箭镞拿给牛棠棠看，这几天连做梦都在打铁。 牛棠棠拿起箭镞对着阳光看了看，片刻后点头：“这枚还行，沈琅过来，我教你怎么磨。” “好。” 沈琅按照牛棠棠的要求，开始磨箭镞，磨累了就换人，一直折腾到天黑。 牛棠棠才算有点满意。 “牛姑娘，我有疑问，为何要把箭镞做成三角的？”夏侯彧总算有机会提问了。 “这箭镞为三角棱形，通过反复磨，达到流线型的弧面，这样的箭镞具有导向性能好、穿透力强的优点。”牛棠棠反复看了看，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箭铤，将两者合二为一再浇筑成型，“可惜大楚现在只能找到这种品质的铁，如果能找到更好品质的，那箭矢还能有上升空间，而且箭铤与箭镞含铁量也不同，箭镞比箭铤含量更多点……” 说话的功夫，箭矢已经好了。 “你们谁会射箭？” “我来。” 自告奋勇的夏侯彧，拿起冷卿雪找来的弓，拿起箭矢的一瞬间，首先感觉比自己以前拿过的箭矢分量要重一点。 拉弓、搭箭、瞄准，放箭。 箭就像一架飞机，嗖地一下呼啸而出，稳稳地射中摆在十米远的苹果。 “哇，夏侯彧，你箭术不错吗。” 沈琅等人是知道夏侯彧的箭术是数一数二的，但刚才箭飞出去一瞬间，分明感觉是箭更出彩。 牛棠棠跑过去，将箭拿回来，掂量一下：“这个只能算失败的试验品，按照我的想法，让要箭首与箭铤达到同样的重量，重心基本保持在中间位置，保持平衡的同时能飞得更远，杀伤力更强，还要在上面涂一层防水的，这样存放多久也不怕被腐蚀。” “牛姑娘，你除开会种地，还会造武器？”冷卿雪嗓音都颤了，不敢想象如果完全按照牛棠棠所想造出来的箭矢，威力会有多大。 “这不算武器吧，顶多算防身的工具？”牛棠棠转动下箭矢，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夏侯彧，“你又……不高兴了？” “牛姑娘，这个也是你从书上看到的吗？” 见牛棠棠点头，夏侯彧倒吸一口气凉气：“如果大楚的将士们，能用上这样的箭矢，那会大大增强杀敌的成功率。” “弓箭主打一个简单便捷，如果小范围作战，配上我做的箭矢的确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如果是大规模作战，又被敌人团团围住，那就可以大威力弓弩，这玩意可以做小的，但要做的大的不行。”牛棠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注意周围人都是一脸懵的状态。 “牛姑娘，弓弩是什么？” “啊？” 牛棠棠抬头，对上冷卿雪过于清澈的眼神，下一秒，一拍脑袋，忘记大楚太落后了，还没做出这个玩意呢。 “就是一种比弓箭厉害的武器，不过我们材料不够，做不出来。” “牛姑娘你说，你需要什么材料，我去给你凑。” 说话的不是夏侯彧，而是沈琅。 此刻他两眼放光，那眼神，仿佛牛棠棠就是一块肥肉。 “要不，我先画个图纸吧，找木工叔叔可以搞一下，反正箭矢咱们会弄了，就是比较麻烦，费时费力。”牛棠棠本能地以为男人就喜欢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不过你们要小心哦，可不能被县太爷发现。” “不会的，今日一事，大家一定要保密。” “是。” 牛棠棠被大家中气十足的声音给吓到了，后知后觉地问夏侯彧：“我是不是做错了？要不我换个回礼……” “没有，牛姑娘你做的很好，真的。” 若不是大家还在，夏侯彧真想拥抱牛棠棠。 她不知道，她今天说的这两样东西，比她提出的水车还要重要！ “我开始有点羡慕我同僚了，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卿雪不急，等我们熟练掌握了，给你弄一把小巧的弓弩，你遇到危险，只要对着发射，敌人突突全死了。” “哇，我也有份啊？”冷卿雪一把抱住牛棠棠，使劲蹭她，“你真好。” “没有，没有。” 自己现在说的都是冷兵器，要是再上热兵器，保准把大家全都吓个半死。 “那你们再多打几个，我去画图纸。” “好。” 内心的激动，加上想让牛棠棠点头确认一枚合格的箭矢，大家搞了个通宵。 终于，在天亮之际，一枚完美的箭矢出炉了。 射出去一瞬间，夏侯彧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昨天下午，牛姑娘会把第一枚箭矢说是失败的试验品。 “你们都试试看。” 除开不会射箭的，家里会射箭的，拿着一根箭矢反复射出。 “我不太喜欢用箭，但现在我爱上这个感觉了，太稳了，太厉害了。”冷卿雪抱着箭矢，仿佛抱着黄金珠宝，“一想到我同僚能拥有性能这么好的箭矢，我就嫉妒。” “卿雪你换个角度想，他常在江湖上飘，用多了，便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种箭矢，到时候……”牛棠棠看向夏侯彧，“你们靠打这种箭矢，就能重整家业。” “如果需要大规模生产，需要上报朝廷，不然会引来麻烦的。” “那每次就不要超过朝廷规定的数目，大不了把箭矢比重稍微调整一下，粗糙一点，估计朝廷就看不上了。” 沈琅没说话，只报以微笑。 如果要他说真话，就第一枚失败的试验品，现在的朝廷也造不出来。 “其实我就是占了熟知比重，跟一些其他的知识，如果大楚的工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肯定比我们弄得更好。”牛棠棠呵呵笑，怎么感觉夏侯彧好严肃啊，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128章 金叔叔不是人贩子，他是个好人 “牛姑娘，你有什么心愿吗？” “啊？” 夏侯彧突然的一句话，把牛棠棠说懵了。 “我说，你可有什么心愿想要达成的？比如说金钱、权力？男人？”夏侯彧知道自己说这话特别冒昧，但牛姑娘饭刚才说的东西太过重要，自己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能杜绝将来一切不稳定因素。 “我的心愿，自然是当大楚第一个女首富，但我觉得，这个心愿你应该满足不了我，我也不需要靠别人来满足，我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实现。”曾经的自己被权力者左右失去作为宝贵的自由，那她就不会再重蹈覆辙，只想朝着“女首富”的目标稳步前行，“夏侯彧你放心吧，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把箭矢与弓弩图纸与制造过程说出来，就没打算收回去，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拿钱买断，咱们还可以签订文书，日后这个方面，我是不会再踏足，如何？” “牛姑娘，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我如果知道你不信任我，我就不会跟你这么说，把你当家人才这么说的。”牛棠棠冲夏侯彧挑眉一笑，“就一次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咯。” “好，我跟你签订文书，不过我现在手上没有银子，就拿……”夏侯彧想了一下，掏出放在腰间的玉佩，“这枚玉佩当初想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给你的，但你没有要，那这次你不会再拒绝了吧？” “可这是你贴身之物哎，我拿了，总有点不厚道。” “你值得。” 简单又有力的三个字，让牛棠棠一怔，心突突跳了两下。 “牛姑娘，拿着吧，主子有收集玉佩的爱好，这枚玉佩只不过是他收藏之中最普通的一枚。”害死沈琅有眼见力，急忙开口帮夏侯彧补充。 “真的？”牛棠棠有点不信。 “当然是真的。”夏侯彧牵起牛棠棠的右手，将玉佩放在她掌心内，“这玉佩日后就是你的了，还有你说的文书，我不知道要怎么列，还要麻烦你写一下，可以吗？” “可、可以啊。” 怎么感觉今天的夏侯彧怪怪的，尤其眼神，特别的温柔。 都把牛棠棠整害羞了。 忙把手抽回来，挠头：“那你等着，我先去写，对了，既然咱们做了买断，那弓弩的做法，还是不要找木工叔叔了，等你重整家业后，可以再找信得过的人，此事我日后就不过问了，当然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地方，我还是可以帮一帮的。” “多谢牛姑娘。” “我先去写文书了。” 牛棠棠还是喜欢以前总是对自己冷淡中带点傲娇的夏侯彧。 今天的他，真的好奇怪，她不习惯。 “那我先去联系我同僚，你们先忙。”冷卿雪挥挥手，转身一下子闪个没影。 “主子，您怎么把自己从小携带的玉佩，给了牛姑娘？”叶云州刚才就想说了，但一直被沈琅紧紧拦着，“如果她知道玉佩的作用，她一定会……” “她不会。”夏侯彧打断叶云州的话，坚定道，“玉佩的作用再厉害，比不过她那一张薄薄的图纸。” “是啊，那张图纸，可以说换半个大楚都行，可偏偏牛姑娘就拿了主子一块玉佩。”沈琅以前觉得牛棠棠就是一个见钱眼开，总喜欢做着发财梦的小姑娘，但现在他真的觉得，牛棠棠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一步步朝着她的目标前进着。 “日后关于牛姑娘任何行为，都不要太过关注，还有一定要保护好她。” 这是夏侯彧第一次对五个下属下达这样的命令，关心她的安危已经超越对她的好奇心。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夏侯彧只希望牛棠棠遇事能逢凶化吉，美梦成真。 牛富贵找到了。 这无疑是牛大壮这段时间，听到过最好的消息。 他急忙赶回衙门，看到站在徐头役身边，不光没瘦，还胖了一圈的儿子。 抓着他的肩头，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看。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牛大壮可能要把儿子扒个精光，再检查。 “爹，你弄疼我了。”牛富贵不满地撅起嘴，心里却惦记那个土豪叔叔，为啥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富贵，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你知道奶奶知道你不见了，整天吃不好睡不好，动不动就哭，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 “奶眼睛要哭瞎了，那找大夫看呀，找我有什么用？” 牛大壮一怔，完全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牛大壮，既然你儿子已经找到了，就带着他回家吧。” 这时牛大壮才反应过来，忙给徐头役作揖：“多谢徐头役，敢问一句，您是在哪里找到我儿子的，可有见到人贩子？” “是在杜丹镇上的杜丹酒楼发现他的。” 杜丹镇是平安县最富有的小镇，因为靠近江河，河鲜海鲜很多，一年四季都有各地的富商来此游玩，吃最新鲜的河海鲜。 而杜丹酒楼就是富商们首选的下榻场所。 “杜丹酒楼，不可能啊，我那天还收到人贩子的赎金要求，说要我们准备五百两呢。” “金叔叔不是人贩子，他是个好人。” “金叔叔？富贵你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不见的？”牛大壮很肯定，儿子口中的金叔叔就是人贩子，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我不知道，反正我醒来就已经在金叔叔的马车上了，他对我可好了，把我想吃的想玩的想看的，统统带我看了一遍……”牛富贵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兴奋，“爹，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这都是最好的料子，听金叔叔说，这种料子可金贵了。” “牛富贵，对方把你劫走，还要我们准备五百两的黄金，他带你吃好喝好肯定是故意的。”牛大壮才不信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人呢，一把抓上儿子的胳膊，“走，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我要等金叔叔，他今天有事出去了，他答应我了，等他回来，要带我去京城，去见世面呢。”牛富贵一下子甩开手，抓住徐头役的袖子，满脸哀求，“徐叔叔，你能不能把我再送回杜丹酒楼，我怕金叔叔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第129章 咱们就帮帮他吧 牛大壮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儿子，居然会帮着人贩子说话。 他的脸都要气绿了。 “富贵，你听话，你先跟你爹回家，你奶奶跟你娘那么多天没见到你，肯定着急了，我已经派人在杜丹酒楼等你金叔叔回来，只要见到他，我的人已经会把他带回来的。”为了避免父子俩进一步起冲突，徐鹏安慰着牛富贵。 “真的吗？徐叔叔你不会骗我吧？” “我一向不会骗小孩，快回去吧。听话。” “好。” 就这样，牛富贵不情不愿地跟着牛大壮回到了家。 当荷采莲看到大孙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瞬间，立马抱着他又哭又笑。 牛富贵过了几天好日子，面对眼泪鼻涕一把的奶奶，眉头轻蹙，挣脱开她：“奶，你不要把鼻涕蹭我身上，我这身衣服可贵呢。” “富贵，我的富贵在哪里？” 丁翠儿上吊被人救下后，大病一场，听说儿子找到了。 第一时间撑着病体，来到牛家。 “富贵！” 看到鲜活的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丁翠儿呜咽一声，上去紧紧抱住他：“你这段时间上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做噩梦。” “娘，我这不是没事嘛。” “好了，富贵回来就是最好了，富贵你一定饿了吧，奶去给你弄一只鸡，给你炖鸡汤喝，好不好？” 鸡汤？ 牛富贵都喝腻了：“我不想喝鸡汤，我想喝鸽子汤。” “鸽、鸽子？” 荷采莲一怔，鸽子可比鸡贵多了，而且不好买。 “还想吃鲍鱼、熊掌、鹿茸……” “牛富贵，那个人贩子给你灌了什么迷糊汤？”牛大壮怒了。 牛富贵从未见过这般凶恶的父亲，嘴巴一撇，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一哭，荷采莲立马就心疼了：“哎呀，不就是一点吃的吗？我大孙子在外肯定吃了很多苦，就想吃点好的怎么了？大壮，你去找富贵说的鲍鱼、熊掌，还有鹿茸……” “娘，您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 “贵怎么了？只要我大孙子爱吃，再贵我也要买，富贵不哭，奶有钱，你想吃什么，奶就给买。”荷采莲向来对大孙子大方，现在又是失而复得，那就更加宝贝了，转身就回屋里拿钱去了。 但她忽略了一个问题，她自己都没见过鲍鱼、熊掌、鹿茸长什么样。 那自然是不知道其价格。 所以，她给了大儿子一两银子，让他把牛富贵想吃的买来。 “富贵别哭了，你不是最喜欢吃窝窝头吗？娘现在就给你去做。” “我不吃窝窝头，窝窝头好难吃，我要吃香喷喷的大米饭。” “好，吃大米饭，买！” 荷采莲咬咬牙，又给大儿子一两银子，见他杵着不动，踢了他一脚：“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牛大壮跟他娘一样，虽没见过三样东西，但在县衙待久了，自然是耳濡目染。 他拿着二两银子，在集市绕了一圈，也没找到。 无奈之下，他又去找了温天赐。 “富贵找到了，那是好事呀，只不过他口中的金叔叔，到底是什么人？” 牛大壮一番话，倒是也把温天赐说懵了。 “或许是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刚好张婉儿今天在，牛富贵被劫走一事，她听温天赐说过，“以前在家的时候，常常听父亲说起，这种人就是偷富人的钱去救济穷人。” “用别人的钱，去救济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把我家富贵害成现在这样。” 牛大壮这话，听得张婉儿眉头微蹙，但她没反驳，看向温天赐道：“天赐，先前你养伤之时，好些人来看望过你，我记得就有鲍鱼、熊掌与鹿茸，要不……” 温天赐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那么精贵的东西，给家人吃多好。 牛大壮毕竟是牛棠棠的大哥，自己先前帮他，完全是冲着抓人贩子去的。 “温大人，我不会白要的，我这里有银子。”牛大壮急忙掏出娘给的二两银子放在桌上。 二两银子，连半只鲍鱼都买不到。 “天赐，大壮哥也不容易，咱们就帮帮他吧。”张婉儿轻轻扯着温天赐的衣袖道。 张婉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温天赐再不点头答应，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千恩万谢的牛大壮跟温天赐回了一趟家，刚准备把东西拿给他，就被温巧珍逮了正着。 “大哥，你干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把这些补品送给牛大壮！” “巧珍不许无理，这是牛大壮花钱买的。” “他花钱买的？”温巧珍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眼神不屑地上下打量着牛大壮，“大哥你不知道吗？他妹妹牛棠棠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现在带着全村人都在种植棉花，连以前对她很嫌弃的赵村长，都开始夸赞她了。” “种植棉花？”温天赐一愣，眉头微蹙，“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咱家又不种地，娘说不需要告诉你。” “什么不需要告诉我？咱家原本的地加上我被县衙赏赐的地，种点粮食自足自给也是好的……” 等等！ 温天赐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从我中了状元后，家里就再也没种过地？” “是啊。” 温巧珍说得理所当然：“等你跟婉儿完婚，咱们全家都要搬走，还种地做什么？再说爹娘年纪大了，我又是个女孩，总不能让我下地干活吧？” “温巧珍，你……” 温天赐想给不懂事的妹妹一巴掌，但碍于外人在场，他还是忍住了：“牛大壮，你先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去找村长。” “哎……不能让他走，那些东西……”温巧珍跳脚，“温天赐，你到底站哪边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就这么一次。”温天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妹妹，“你跟爹娘说，让他们在家等我，我去见了村长就回来，婉儿我们走。” “哼，就知道欺负我，我一定要把此事告诉娘，让娘去收拾荷采莲一家！” 温巧珍气呼呼地道，转身就跑出去，去找溜达的娘去了。 第130章 咱俩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可能，牛棠棠怎么一下变得这般……” 当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的温天赐，说到激动之处，硬是刹住了车。 因为他根本不信，当初被自己厌弃的胖女人，与自己和离后，不光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越过越好。 “厉害”二字，他说不出口。 “天赐呐，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信的，甚至还去找云来村谈合作一事，但没想到云来村特别高傲，根本不把我这个一村之长放在眼里，结果没想到牛惊雷会主动找到我，他也跟我说得很清楚，牛棠棠只负责提供种子，后续的事情，都是他跟我接触，我一想反正是个机会就试试看，现在试下来，觉得还行。”赵村长心里是不喜欢牛棠棠，但现在的事情关乎全村的利益，他不会犯糊涂的。 “此事，至少您要跟我说一声。” “天赐，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再说了，你跟牛棠棠已经没关系了，她也不是咱们安新村的媳妇。” “这不一样！” 赵村长一愣，没理解温天赐的反应为何如此大。 “赵村长你仔细想想，当初牛棠棠一无所有离开安新村，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她就摇身一变，能弄出比云来村更好的棉花种子，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我去过她住的那个小院，她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住在一起，这当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您这般草率，万一把整个安溪村搭进去怎么办？” “不、不会吧？”赵村长被温天赐说得心里有点慌。 “天赐，你先别着急，赵村长不是说了吗？他现在是跟牛家村的村长联系的，而且两村种的都是一样的棉花，如果到最后没有收成，那牛家村也是一样的。“张婉儿现在有点佩服牛棠棠了，至少换做自己，是不会跟欺负过自己的人合作的。 “婉儿，你怎么也向着牛棠棠说话？” 温天赐的质问，让张婉儿眼底闪过一丝忧伤：“天赐，我只不过不想让你被私人恩怨拖累。”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哪来的私人恩怨？” “那你为何觉得她就是要害安溪村？难道就因为先前她在你们家一直被欺负，还被村里人嘲笑，甚至被人污蔑，她跟村里的大叔有染？”张婉儿语气不由加快几分，但说完的同时又后悔起来，懊恼自己不应该跟温天赐说这么多的。 “婉儿，你觉得我们欺负了牛棠棠？”温天赐一脸震惊地看着张婉儿，“你不是最讨厌牛棠棠了吗？你怎么会向着她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张婉儿深吸一口气，头脑已经冷静下来了，“还记得那天的家宴吗？” “家？家宴？” 温天赐一下子就想到了，因为父母第一次见到太守，激动的同时，又把张婉儿交代过的礼节给忘记了。 总之，那天晚上场面搞得很尴尬。 “算了，再争论也没用，你跟赵村长聊吧，我出去吹吹风。” 张婉儿说完，便站起来到外面去了。 结果没站多久，就看到温巧珍带着梅香莲匆匆赶来。 “梅伯……” “是不是你在天赐面前说了什么？”梅香莲一看张婉儿站在门口，瞬间跑上去质问。 “我什么都没说，您误会了。” “什么我误会，那天赐是怎么知道，家里没种地的事儿？”梅香莲跟荷采莲的区别，就是她有脑子，再从女儿那里听到事情经过后，她不是去找荷采莲算账，而且先来找儿子。 “您还是自己去问他吧，他与赵村长都在屋内呢。” “我现在在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上次家宴的事情，梅香莲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刚好今天有机会说道说道。 “婉儿，我不管你以前过的什么样的日子，爹是谁，只要你嫁给天赐，那就是我们温家的儿媳妇，那言行举止就要以温家为先。”梅香莲这话说得很不要脸，不能因为张婉儿对温天赐不离不弃，就认为她这辈子非儿子莫属，就急于摆出婆婆的姿态。 “梅伯母您的话，我记下了。”张婉儿是不会跟拎不清的人计较的。 “记下有什么用？现在事情……” 梅香莲一抬头，就看到赵村长扶着儿子走出来，她连忙走上去：“天赐，你回来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见张婉儿站着不动，一张脸顿时拉下来：“没看到天赐出来了？还不过来扶着他点？” 张婉儿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温天赐，就在她身后去搀扶他之时。 温天赐却推开了她。 这一举动，不光让张婉儿愣住了，连梅香莲也是一副震惊样。 “我以后总要习惯没人搀扶的时候，娘，我们走吧，刚好我想你做的饭菜了。” “哦，好，我们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张婉儿站在门口，看着温天赐与他娘、妹妹一块离开，直到走个没影，也不打算回头喊自己一下的模样。 唇边勾起个冷笑。 "婉儿姑娘，你不要生气，此事也是我不好，我应该跟……" “赵村长你也有无奈之地，我能理解的。”张婉儿转身冲赵村长微微一笑，“刚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要以为自己除去温家，就没地方去。 但张婉儿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牛棠棠的家。 当看到隔壁新造的房子，她一度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看到走出来的牛棠棠，张婉儿才放心地踏步往前。 “我说你怎么突然前来，也不怕温天赐知道，原来你被……”牛棠棠听完后，见张婉儿一脸不高兴，忙将茶杯推到她面前，“那你找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种地肯定很缺良田，对温家的地，可有兴趣？” 牛棠棠一愣，随即一拍大腿：“婉儿小姐，咱俩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先前一直想找你，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我能不能拿下温家那片地，结果没想到你主动找上我了” “看来我俩想到一块去了。”张婉儿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又问，“你何时有空，有空的话，跟我见见我爹吧。” 第131章 不能冒险 “你跟你爹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见我？”牛棠棠一脸害怕地双手抱胸，“我可是良民。” 张婉儿叹气，放下茶杯道：“你作为温天赐的前妻，即便我不跟父亲说，他也会派人调查你的。” “啊？你爹这么恐怖吗？那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他眼皮底下？” “你放心，我爹没那么闲，只是先前怕我吃亏，派人打听一下你而已。” “那就好。” 牛棠棠松了一口气，见张婉儿满眼忧愁，调侃她：“是不是后悔当初选择了温天赐？” “我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我只是没想到，改变一个人会这么难？无论对他释放多少善意，一旦涉及他家里的事情，他总归向着他的家人。”张婉儿现在很庆幸自己还没跟温天赐拜天的，“是我把他想得太好了。” “他出身贫寒，家里又没什么根基，突然有个太守之女，对他一见倾心，他可不是对你百依百顺，幸亏你俩现在没拜堂也没有孩子，要不然他们一家子都要当吸血虫，吸干你们一家子，我说不好听的，你可别生气，温天赐就是想要借助你家的势力来实现阶级跨越，不然他爹娘放着好好的地不种，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跟你们走呢？等回到你的地盘，你还要给他们一家子张罗住的地方，他们又是懒惰之人，衣食住行估计都要你来承担。” 张婉儿听得眉头蹙起：“怪不得你当初那么坚决要跟温天赐和离呢。” “不过幸好婉儿小姐你不是个恋爱脑，要不然我说这些话，你还以为我在挑拨你跟温天赐一家的关系呢。” “恋爱脑？”张婉儿觉得这个词语怪怪的，“是什么？” “就是视金钱、地位、权利如粪土，爱情大过天。” 张婉儿听了打个寒蝉：“我可不是恋爱脑，我就算再喜欢温天赐，也不可能一意孤行，我只不过是想让爹明白，我虽是女子，但我不比男子差，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我知道父亲虽不在乎我是个女儿，但他心中终究是遗憾，没有一个儿子将来能够继承。” “人之常情嘛，你也要多理解你父亲。”牛棠棠拍了拍张婉儿的手，“我去见你父亲不合适，万一被温天赐知道就不好了，不过你可以让你父亲来我这里，顺带考察一下种植棉花的地，还有河边的水车，看实物总比给他比画强。” 张婉儿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同意了：“好，那我先回去了。” “你要回温家吗？” “我爹来了，我就有靠山了，我还回温家做什么？”张婉儿哼笑，“此次同父亲一块来的，还有我表哥呢，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他叙旧。” 这话，说的很暧昧。 牛棠棠立八卦起来：“你表哥长得帅吗？人高不高？” “怎么？你对我表哥有兴趣，想跟我成为一家人？” “如果你表哥又高又帅，我勉为其难跟他接触接触……” 看着一本正经的牛棠棠，张婉儿笑了：“好你个牛棠棠，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表哥身上，找打是不是？” “哎，君子动手不动手，婉儿姑娘，你是千金小姐，要稳重。” “去你的。” 女孩子建立友谊，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怕夜长梦多的张婉儿，回去就找父亲说去见牛棠棠的事儿。 张太守当即就同意了。 次日一早，便坐上马车，化身商贩来到了小院。 夏侯彧一行人弄完房子，就开始准备盖个专门可以打铁的地方。 刚好今天阳光明媚，便一块出门置办所需用品去了。 所以张太守来时，院中没人，只听到屋内有孩童的读书声。 “婉儿小姐……棠棠，有客人来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张凤香看到张婉儿与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踱步进门，忙进屋去喊牛棠棠。 “来了，来了。” 牛棠棠一边喊，一边跑出门。 当视线对上张婉儿与张太守之时，忙作揖：“草民见过张太守。” “你就是牛棠棠？”张太守长得人高马大，跟牛棠棠印象中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员很不一样，尽管他眼角已经长出细纹，头发也开始发白，依然能看出他年轻之时长得有多么风流倜傥，怪不得张婉儿也长得这般好看，完全是继承她父亲的样貌。 “是。” “你这小院弄得挺不错的，怪不得婉儿这丫头老是跟我提起你呢。”张太守双手背后，开始在院中左看看，右看看，“方才来的时候，看到前面一片田地，听婉儿说，里头种的都是棉花？” “是的，您要是有兴趣的话，草民带你去田里转转，顺便看一看用来浇灌的水车。” “用来浇灌的水车？”张太守一听就来了兴趣，“走，带我去看看。” 当站在水车边，看着水车运送河水，让水自动流入土壤之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张太守，眼有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个水车可真好，你个小丫头是怎么想的？” “书上看到的，后来找村里木工叔叔做的。”万年不变的借口，牛棠棠冲张太守笑，“本来此事是要跟县太爷说的，但他现在不是陪着县令夫人待产嘛，草民就想着跟您说也是一样的。” 听到“县太爷”三个字，张太守的脸立马暗了下来：“婉儿先前跟我说得很模糊，牛棠棠，我既然来了，就想听听你的解释。” “您能给草民一个解释的机会，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牛棠棠弯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外头冷，请您与婉儿小姐一同回小院房中，坐下来慢慢说。” “好。” 晌午时分。 夏侯彧等人回来了。 但还没走到门口，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俩人。 “是侍卫，虽然穿着便衣，但他们手中的刀，我不错认错。”沈琅眯了下眼，突然想起昨天牛棠棠说的话，“主子，莫不是张太守来了？” 夏侯彧眉头一蹙，自己曾经与张太守有过数面之缘。 现在进去，他肯定一眼就认出自己。 “走，先上山，等晚上再回家。” 夏侯彧不能冒险，更不能给牛棠棠带来危险。 第132章 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 牛棠棠隐去自己与黑风寨的关系，其余的都跟张太守说了。 当中一些事情，张婉儿也是第一次听说。 原本对牛棠棠同情的她，瞬间对她多了一丝心疼。 “人的出身是没办法改变的，你的家室，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至于天赐嘛……”张太守抬头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我当初就劝过你，不要跟个穷小子来往，可你非要跟他来往，现在被他赖上了吧？” 自知理亏的张婉儿，低着头不敢反驳。 “婉儿，你就是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先前与温天赐爹娘一见面，我就看出他们骨子里的卑劣。” “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您又没阻止女儿。”张婉儿忍不住回了一句。 “你以为我没想过？”面对唯一的女儿，张太守情绪有点激动，“你是我女儿，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我若把你强行扣在家中，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偷偷逃走，你堂堂太守之女，被人知道跟人私奔，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没有跟他私奔，我只是想来他出生的地方看看，在看看他的家人，我现在庆幸跟他回来了，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他家人的真面目。” 牛棠棠看得出来，张婉儿与张太守父女关系挺好的。 怪不得，张婉儿胆子那么大。 “张太守，草民说一句公道话，其实婉儿小姐特别勇敢，草民要不是逼到走投无路，未必能做到像她这么勇敢。” “你就不要替她说话了，你不是给婉儿还出了不少主意么？”在没见到牛棠棠之前，张太守是有顾及她的，毕竟她是温天赐的前妻，谁知道她接近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何意图。 但方才这么一聊，张太守就放心了。 头脑那么清晰的姑娘，温天赐配不上。 “你要温家的地，这事可不是那么好办的，温天赐到到现在也没犯过什么错，而且整个平安县都知道他是我的准女婿……” “草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张太守哼笑一声，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县衙与土匪勾结一事，总要有人去查，那这个人选必定是失去一条腿的温天赐，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能不能扛得住诱惑。” “草民到现在没能掌握太多罪证，只能靠县太爷自行露出马脚。”牛棠棠听懂张太守的话了，以前张婉儿喜欢温天赐，那作为父亲的他，可以把温天赐一把，让他成为有功之臣，当自己女婿，自己面上也有光，但现在女儿看清温天赐的真面目急于跟他划清界限，但张太守不能用权利施压逼迫温天赐离开女儿，那就只能靠温天赐自己作死，张太守到时候再出面，让女儿跟他一刀两断。 “天赐现在知道牛姑娘种植棉花一事，肯定会来找麻烦的。”张婉儿看向牛棠棠。 那深邃的眼神，看得牛棠棠毛骨悚然：“婉儿小姐，出卖色相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婉儿的意思是，你要让温天赐知道，种植棉花进展这般顺利，是你跟于大人有交易。” 这下，牛棠棠听懂了：“就是让温天赐破防呗，为啥县令能抽成，他却不可以，懂了懂了。” 说白了，还是靠钱来诱惑温天赐呗。 牛棠棠为他默哀一分钟。 事情聊完，张太守便带着女儿告辞了。 在屋中憋了一天的冷卿雪总算能出来透透气了。 “这个张太守，人还挺……” “挺开明的？” “对。”冷卿雪连连点头，“跟我见过那些老顽固完全不一样，就是看女婿的眼光不好，挑了个窝囊废温天赐。” 牛棠棠侧目，上下打量着冷卿雪，脑海里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念头：“你可有勾引过男人？” “勾引男人？” “呃，我就是有点好奇，我……” 见冷卿雪反应那么大，牛棠棠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结果就听到她兴奋地在说：“你说，让我去勾引谁？这可算我的看家本领，我好久都没施展过了，让我想想流程。” 好吧，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温天赐是喜新厌旧之人，他对张婉儿好，主要还是看中她的家境，并不见得他有多么爱她。我也怕温天赐不会上钩，如果你我一起行动，温天赐保证无力招架，只要他失去思考的能力，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温家的地，迟早是我的。” “有道理，温天赐这种人，一旦掌握了庞大的权力，他肯定分分钟钟灭掉我们，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不过温天赐喜欢类型的女子，温柔的？奔放的？还是柔情似水的？” “他喜欢体贴入微，对他崇拜的，他现在又少了一条腿，自然急于在异性身上，找到被依赖，被注目的感觉。” “好，我心里有数了，那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接近他？” 牛棠棠没说话，扭头看向厨房内的张凤香：“不需要太过完美的身份，你就说自己是凤香姐远方妹妹。” “夏侯彧，你们买东西，怎么买了一天啊？” 晚饭都热了三回了，牛棠棠才瞧见夏侯彧等人进门。 “哦，我们去上山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材。”夏侯彧打量院子一圈，没有陌生面孔，看来张太守等人是走了。 “你们做事不要这么拼，万一生病了，还要我来照顾你们呢。”牛棠棠嘟囔一句，“趁热吃饭吧，我先回房歇息了。” “多谢牛姑娘，让你担心了。” 夏侯彧这么一说，牛棠棠只能点点头，转身回屋了。 “主子，张太守来了一次，会不会来第二次？”沈琅坐下来，拿起筷子之时，还左顾右盼。 “不知道。” “您不能说不知道，咱们可是……” 倏地，沈琅不说话了。 因为他抬头，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懵的凤落歌：“凤姑娘，你这是？”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听到你们在说话，我是准备去厨房打热水的。”凤落歌摆摆手，转身就往厨房内跑。 张太守来家里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可听到沈大哥的话，仿佛他们好像很怕与张太守照面似的。 他们到底在掩饰什么？ 第133章 就是怕她爹拖着你俩的事儿 温天赐在家待到第三天，就待不住了。 因为没有张婉儿贴身伺候的日子，他不习惯，很不习惯。 “天赐，你不要嫌娘多嘴，你跟婉儿还是要快点把成婚的日子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娘，婉儿不是这样的人。”温天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没底。 “我可一直记得，那天去见她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去见皇帝呢，那谱摆的，不就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嘛。” 梅香莲一边帮儿子收拾，一边数落张婉儿的不是：“她日后可是咱们温家的儿媳妇，那就应该向着我们温家说话，结果你看看，她可有帮我们说过一句话吗？还有这次，我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她倒好三天都不回来，她这小姐脾气也太大了。” 听娘这么一说，温天赐也觉得张婉儿太不懂事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三天不回来。 “娘，您别生气了，等我见到婉儿后，我一定跟她好好说，然后带她回来给你道歉。” “算了，你娘又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我就是怕她爹拖着你俩的事儿……”梅香莲顿了一下，凑到儿子耳边给他出主意，“要不娘想办法给你搞点药，你俩早一日生米煮成熟饭，她爹就没办法了。” “娘，您胡说什么呢？这种卑鄙的手段，我做不出来。”温天赐到现在为止，与张婉儿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拥抱、亲亲额头而已，连嘴都没亲过吧，更别说给她下药做那档子事情。 “好好好，当我没说，你自己看着办。”，梅香莲收拾完，就扶着儿子走出去了，因为张婉儿不在，便喊来了牛大壮帮忙。 “温大人，小心。” “哼。” 因为牛大壮是牛棠棠的大哥，所以梅香莲没给好脸色看：“牛大壮，看在天赐的份上，我一个长辈就不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但你休想有第二次。” 牛大壮知道梅香莲话里的事情，面上有些怪不住。 但也只能点头：“梅婶子，这次实在是我走投无路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温大人的。” “要不是天赐，你还当不上衙役呢，你不光要把天赐照顾好了，但凡他再有个磕磕碰碰，我唯你是问。” “知道了，梅婶子，我们先走了。” 一路上，牛大壮都很沉重。 想到这些屈辱，都是牛棠棠带给自己的。 心里的火，刚好一簇簇往外冒。 而透过车帘，看到地里种着一排排整理的棉花，温天赐越发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对着牛大壮喊了一声：“大壮，我们去找牛棠棠。” 牛大壮忙拉住缰绳，有点意外：“现在？” “对，就是现在，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温天赐来了！” 牛小望一句话，瞬间让冷卿雪跳起来：“我的天呐，他怎么来得这么快？凤香姐，快，咱们回屋，你给我捣鼓一下。” “哦，好的好的。” 张凤香连手都来不及擦，就被冷卿雪拖到房中去了。 温天赐被牛大壮扶着慢慢走进小院之时。 就瞧见牛棠棠坐在屋檐下，正在捣鼓一根木头，也不知在做什么。 上次见过几个男人，今天也没看着，只有门口站着个冷眉冷眼的小孩。 “牛棠棠，你是眼瞎耳聋吗？没想到我进来？” 温天赐一张嘴，牛棠棠就想拿针缝住他的嘴：“温大人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就冲她称呼自己一声“温大人”，温天赐心里稍微舒坦一点，让牛大壮给自己拿了个凳子，坐下后问：“牛棠棠，种植棉花一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温大人这话问得好奇怪，我种植棉花为什么要跟你说？”牛棠棠哼笑一声，抬头看温天赐，“难不成，我吃喝拉撒都要跟你汇报？” “牛棠棠，我不管你跟云来村有什么恩怨，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带领安溪村种植棉花，就是不对。” 温天赐虽不能确定牛棠棠的棉花到底能不能超越云来村的，但此事没有经过自己牵头，万一将来棉花产量很高，那功劳属于牛棠棠与赵村长，自己半分功劳都捞不到。 在家这几天，温天赐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所以他对自家没种上棉花一事，反应那么大。 要是种上了，还能沾点边。 结果，啥都捞不到。 想想就生气。 “温大人，我觉得此事你还是问县太爷去吧，你知道的，现在这片地的田契，都是官府出具的。” 温天赐蹙眉，没听懂：“牛棠棠，你说话不要云里雾里，田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两者有什么关系？” 牛棠棠呵呵笑：“温天赐，你动动脑子，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如果没点靠山，种植棉花一事怎么会开展得这么顺利？而且现在田里的棉花，包括牛家村与安溪村的棉花，都属于试验田，你知道什么叫试验田吗？那就是等地里的棉花成熟后，官府都要派专人来验收的，唯有验收通过了，这批棉花才能进行采摘售卖，你整天待在官府，又是安溪村人，县太爷就没跟你说过此事？” 被牛棠棠这么一说，温天赐立马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这里的棉花，包括两村的棉花，早就种完了。 前前后后，最起码有两个月的事情。 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明摆着，是县太爷不想跟自己说。 “凤香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就在温天赐思考之时，突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接着是闻到一股馨香。 冷卿雪一出来，就看到坐在门口的温天赐。 长得一脸小家子气，一看就不行。 但为了大局，她拼了。 “牛姑娘，凤香姐让我上城里买东西，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冷卿雪边走边说，故作没看到温天赐，一脚踏上去，低头对上温天赐的目光。 忙收脚，却因为失去重心，身躯直直往下坠。 准确地掉落在温天赐的怀中。 “扑通、扑通。” 温天赐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他低头看着不小心撞进怀中的女子。 她是那样的清纯、活泼，宛如一头林间小鹿。 “啊，对不起，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134章我现在是有任务在身 装作回过神来的冷卿雪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又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再次重重跌坐在温天赐怀中。 下一秒，脸蛋通红。 因为她的屁股，坐在了不该做的位置上。 温天赐一张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尴尬。 “放肆，你是谁，不许对温大人无理。” 牛大壮一瞧温天赐脸色不对，粗鲁地将冷卿雪拉起来。 结果，冷卿雪顺势跌坐在地上，秀眉紧蹙，嗓音欲泣非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子，对不起……” 牛棠棠想过冷卿雪演技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般厉害。 那晶莹的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随着她的话，一颗颗滚落在地。 别说，男人看了会心疼。 就连自己，都想立马抱住她，将她圈在怀中，好好呵护。 而温天赐早已看呆了。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柔弱无骨的女子，仿佛是易碎的瓷娃娃，惹人怜爱。 “牛大壮，你干什么呢？人家姑娘又不是故意的，你何必这般粗俗？”温天赐瞪着牛大壮，狠狠教训他，低头面对冷卿雪之时，却满脸温柔地朝着她伸出右手，“姑娘，不好意思，你握着我的手，看看能不能起来？” 冷卿雪惊慌的眸子，看向温天赐，下一秒却避开他的目光。 微微摇头：“我、我不敢。” “姑娘，你别怕，我这个下属就是太在意我的安危了。” 冷卿雪犹豫一下，还是把左手伸了出去。 温天赐忙一把握住，将她拽起一瞬间。 冷卿雪靠着惯性，再次跌坐在温天赐怀中。 高手，绝对的撩汉高手。 牛棠棠看得一愣一愣的，大气不敢喘，生怕错过精彩画面。 “对、对不起，公子，我……” 这次，冷卿雪很快就站起来，局促到双手不知是放下，还是抬起。 “姑娘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你……” 看到温天赐的目光正在打量着冷卿雪，牛棠棠一步往前，将冷卿雪拉到自己身后：“她是凤香姐的远方亲戚。” “张凤香的远方亲戚？” 说话是牛大壮，显然他不信牛棠棠的说辞：“张凤香都没什么家人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远方亲戚，而且我瞧这姑娘有点眼熟？” 冷卿雪稍微修饰下脸型，衣着发型都换了一下。 若是先前见过她的人，仔细辨认，还是能认出来的。 “都说了是她远房亲戚，你没见过很正常。”牛棠棠扭头道，“小雪，你先回房吧。东西明日再去买。” “可是……” 冷卿雪咬着牙关：“我是想买些麦芽糖，好寄给家人。” “小雪姑娘，刚好我也要进城，不如你坐我马车一块走吧？” “可以吗？” 冷卿雪刚开口，但对上牛棠棠警告的眼神，眼中的光亮立马黯淡下来：“多谢公子，我还是明天再去吧。” “牛棠棠，她是张凤香的亲戚，又不是你亲戚，她想去哪里，你凭什么阻止她？”温天赐看得出来，小雪姑娘特别怕牛棠棠，立马替她抱不平，“等你买了麦芽糖，你再坐我的马车回来，保证你没有危险。” “好吧，既然温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阻拦你，倒显得我小心眼了。”牛棠棠哼笑一声，转身就往厨房去。 “牛、牛姑娘，我一定早去早回，绝对不会给你跟凤香姐添麻烦的。”冷卿雪冲牛棠棠背影大喊一声，而后慢吞吞地走到温天赐面前，“我方才听这位大哥称呼公子为温大人，您是当官的吗？” “我是今年的状元，目前在县衙当差。” “您是状元郎？”冷卿雪仿佛听到不得了的事情，两眼迸射出光彩，“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来平安县的路上，就一直听人说，今年的状元郎想不光才华一流，长得还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怪不得我方才一见您，就感觉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温天赐从未听过这样夸赞自己的话，即便是张婉儿，她只会顺着自己说话。 故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往上翘：“哪有他们说的这么夸张，我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了。” “您……” 冷卿雪低头看到温天赐摸了摸右边空荡荡的裤腿。 下一秒，她的眼里泛起点点泪光：“温大人，少了一条腿，不能代表什么，再说您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才夺得状元的，那些四肢健全之人，未必比您聪慧能干，您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多谢小雪姑娘的宽慰，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城吧。” “嗯，那就多谢温大人了。” 以冷卿雪阅男无数的经验，温天赐已经被自己短短几句话，撩拨到心动了。 自己只要再稍微略施小计，保证让他爱得不要不要的。 与温天赐分别后，冷卿雪前往集市，出都出来了，顺便再去见一眼自己的同僚——冷金帅。 “哟，这不是雪姐吗？您今天走的是什么风格？乞丐风？” 深巷内。 身形修长，穿着一身银月长袍的俊俏公子哥，依靠在墙壁上。 对着冷卿雪打量许久，才认出她来。 “我现在是有任务在身。”冷卿雪四周张望一下，凑到同僚跟前问，“你的那些小弟呢，能不能现在给我调几个过来？” “您要多少，小弟现在就去给你准备。” “三四个就行。”冷卿雪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只箭头，“看看，喜不喜欢？” “给我这个做什么？”冷金帅接过箭头一掂量，原本吊儿当啷的神色立马正色起来，“我亲爱的雪姐，你从哪里搞来的好东西，这箭头有点东西啊，跟我寻常用的不一样。” “上次不是让你帮着带了几天小孩，还让你破费不少，牛姑娘特意做出来感谢你的，不过现在还没成品，等成品出来了，我再通知你。” “雪姐，你是说，这东西是你口中那个做饭超级好吃的牛姑娘弄出来的？”冷金帅瞪大个眼珠子，虽然他没见过牛棠棠，但从冷卿雪形容之中，他知道牛棠棠是个胖乎乎，笑眯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再一看手中冷冰冰的箭头。 冷金帅抓抓脑袋，完全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啊。 第135章 乌托又在搞什么名堂? “那当然，等哪天我带你去见见她，你就知道了。” “好啊，好啊。”冷金帅乖巧地点点头，“哦对了，我替雪姐你又要了一份画像，已经在运送的路上了。” “画像？什么画像？” “我的雪姐，你的任务啊，你忘记了吗？”刘金帅一脸要晕过去的模样，“你接下这个任务，关系到组织的未来，若不成功，咱们下半辈子全都要喝西北风去。” 对哦。 在小院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冷卿雪都忘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呢：“那等画像到了再说，平安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位大将军肯定不会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人家是逃亡，又不是游山玩水。” “那他带着孩子啊，平安县这么落后，找个好大夫都不容易，大人能凑合一些，孩子肯定凑合不了。”冷卿雪也是住进小院后，才知道小孩子如此金贵，动不动就生病，上次牛运运发烧，整整烧了两天，一群大人都跟着两天没合眼，心里可担心了。 “雪姐，我发现自从你住到牛姑娘家后，你好像不一样了。” “不一样？”冷卿雪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难道我又变美了？” “不。”冷金帅摇摇头，一脸严肃，“是有人情味了，以前的你虽然游走在花花世界，但你的心是空虚的，不像现在你整个人看起来特别阳光，小弟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是吗？”冷卿雪望着眼里泛着泪花的刘金帅努嘴，“先让小弟过来，我再告诉他们怎么做。” 刘金帅神色立马严肃：“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回了县衙的温天赐，板凳还没坐热，就被叫去见了县太爷。 “衙役说，你三天没回县衙，是生病了？” “回于大人的话，是家母得了风寒，下官不放心，便在家守着。” 县太爷在温天赐面上扫视几眼后道：“夫人快要生了，但有处在春耕时期，你就要多辛苦一点。” “可先前剿匪一事，还没完成，下官怕一人忙不过来，能否再给下官多排点人手？” 先前张婉儿的话，让温天赐在与县太爷相处之时，多了几分防备。 再则，今天与牛棠棠一番交谈。 温天赐更加确定，县太爷不光把自己当成垫脚石，还要对自己斩草除根。 哪怕不为了张婉儿，他也要为了自己，为了家人。 开始反抗。 最直接的，就是要找到县太爷与土匪勾结最直接的证据。 “我若不在，整个县衙由你说了算，你要调动谁，就去调动，无需跟我说。”县太爷呵呵一笑，“最近跟婉儿的关系如何？她怎么今天没跟你一块过来？” “前段时间，她一直陪着下官修养，实在是太辛苦了，下官现在能扶着人走动，便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呢。”县太爷点了下头又问，“那最近，你可有跟张太守联系？” “没有。” 温天赐摇头：“一般都是他主动联系下官，要是就是在给婉儿的信中提到下官几句。” 他还不会蠢到，泄露张太守本人就在城中的消息。 “行了，那你去忙吧，但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逞强。” “下官谢过县太爷。” 温天赐一走，在外守着的师爷走进来，走到县太爷面前说：“三当家那边送来口信，您年前让他准备的粮草已经准备妥当了，想问问您何时运送出去？” “等夫人平安生产后，便可出发。” “是。” “等等。”县太爷喊住师爷，“最近白风寨可有什么动静？上次一事，抓到奸细了吗？” “三当家怀疑四当家来着，结果把他折磨到死了，对方也不承认自己是奸细。” “四当家死了？”县太爷蹙眉，没想到乌托这般心狠手辣，“那白风寨现在只有四位当家了？” “顶替四当家的人叫徐少凡，原本是黑风寨的三当家，他投靠了二当家，年前因为地道爆炸的五当家叶占奎也回来了，他带着徐少凡熟悉白风寨上下两月后，便在全寨子见证下，通过了试炼成为了四当家。” 黑白两寨的恩怨，县太爷是知道的。 当然，最重要黑风寨一直是白风寨的替罪羊。 “跟乌托说一声，此事行动暂时不要让徐少凡参与，免得出错。” “明白。” 师爷一走，县太爷才缓缓坐下来，心里想着等夫人腹中孩子呱呱坠地，那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出去。 光靠自己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糊口。 故而，他要倒卖粮草，赚钱，养家糊口。 圣上啊，您可不要怪微臣不顾百姓安慰。 微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每当县太爷心生愧疚，他便会对着东南方在心中默默忏悔几句。 以此消除自己的负罪感。 白风寨。 自从徐少凡成了四当家，叶占奎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不是整天喝酒，就是在房中呼呼大睡。 今天一睁眼，已经是下午了。 他打了个哈欠，穿上衣服，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群废物，就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好巧不巧，路过三当家乌托院中之时，听到他发火的声音。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等天黑在行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是。” 听到里头有脚步声，叶占奎忙闪到围墙后方，露出一只眼，看到乌托两个亲信，正擦着一脑袋的汗，急速离开。 乌托又在搞什么名堂？ 从过完年到现在，除开徐少凡成为四当家一事，就没有其他事情能引起叶占奎的兴趣的。 而且，也不知是他太敏感，还是大当家察觉出什么。 总觉得，白风寨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太过诡异了。 叶占奎垂眸，下一秒他做出决定，今晚要跟上乌托的亲信，看看他们去干什么。 不过，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自从白风寨被炸后，一直到叶占奎回来，寨子内的蔬菜供应才得以恢复。 幸好，现在都是自己底下的人，去小院拿菜过来。 双方还能通过这种方式，随意保持联系。 “朱三。” 叶占奎找到正在厨房切菜的朱三，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第136章 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哎呀，五当家您吓死小的了。” 朱三突然一句话，让厨房内其他人齐齐转头：“不就是个痔疮吗？我老家有个土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朱三，你找死是不是？” 叶占奎一张脸涨得通红，直接锁喉朱三：“这么私密的事情，你居然给老子说出来了！” 原来五当家有痔疮啊。 怪不得，他方才一脸神秘地把朱三叫到他跟前说话。 白风寨的厨房，每个人对应不同的当家。 这样做，一来是防止有人在饭菜内下毒，二来厨房内外发生什么事情，当家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我给忘记了，不好意思啊，五当家，呵呵呵。” 朱三在寨内的人设，就是老实憨厚，又有点蠢。 所以，他总是做一切粗活。 “你们听着，谁要是把我得了痔疮的消息给泄露出去，我就……”叶占奎对满屋子的人比划一个抹脖子的举动，而后看向朱三，“从今天开始，我的饭菜不许放辣椒。” “知道了，知道了，小的给您单独做。” “嗯，先给老子整个蛋炒饭，老子一天没吃饭了，饿死了。” “好的，马上，马上！” 吃完饭的叶占奎，嘴巴一抹，碗筷一扔，大摇大摆地回屋继续躺着。 直到天完全黑透了。 叶占奎睁开眼，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一路来到与朱三汇合的地方。 “五当家，我已经在此处等了半个时辰了，还没看到您说的两个人出来。” 白天，叶占奎在竹山耳边说的，让他晚上在此处蹲守，乌托两个下属。 “再等等。” 叶占奎刚说完，就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他忙拉着朱三蹲到大树后方。 几分钟后，再确认是乌托两个下属后。 叶占奎手一挥：“跟上！” “救命，救命啊……” 不远处的小巷内，神色慌张的冷卿雪边跑，边喊救命。 一出巷子，刚好与撞上温天赐准备回家的马车上。 要问，怎么撞见这么巧？ 那自然离不开刘金帅的蹲守。 “小雪姑娘？”温天赐掀开车帘，一看是梨花带泪的小雪姑娘，整个人都是懵的，“你没有回家吗？” “温大人，救救我，有三个不认识男人，正在追我，他们好可怕，求求您。” 尽管是晚上，但大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的。 眼看行人欲要驻足围观，温天赐忙道，“你先上来。” “多谢温大人，多谢温大人。” 冷卿雪擦擦眼泪，利索地爬上了马车。 “大壮，你回县衙找了两个人，去巷子里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知道了。” 本来忙了一天就烦，现在还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要加班。 牛大壮怨气十足，又无可奈何。 “小雪姑娘，你下午没有坐我的马车回去吗？” 这不多亏了牛大壮，不然这出戏，还不一定能唱好呢。 冷卿雪缓缓摇头，双手抱住肩头，嗓音哆嗦：“我买完麦芽糖，就在原先您让我下车的地方等，可我等到天黑也不见马车来，我本想着去县衙找您的，但觉得太唐突了，便想着找找有没有回去的牛车什么的，结果就遇到了坏人。” “那你没事吧？” 冷卿雪狠狠摇头，下一秒却哭了出来：“还好我逃得及时，可他们好可怕，他们冲我笑，还要上来亲我，我真的……” 温天赐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冷卿雪抱住了。 他身体一僵，双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主动投怀送抱的魅力。 冷卿雪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双手紧紧地抱着温天赐腰肌，身躯往他胸膛上贴了贴。 啧。 温天赐的身材也太虐了。 居然没有胸肌。 就跟一根竹竿似的。 太让人倒胃口了。 “小雪姑娘，你要不先放、放开我？”温天赐咽下口水，脑子逐渐清醒下来。 “啊……”冷卿雪惊呼一声，猛地推开温天赐，小脸上满是惶恐，“对不起，温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起，哥哥还在世的时候，我遇到危险，我也是这般抱住他，他就会很温柔地安慰我。” “你没有家人了？” “爹、娘、哥哥都在洪水中死了，我从幸存的邻居爷爷口中得知，我还有一个亲戚在平安县，我就想着投奔来了，结果到了他们的村子，听过长辈们都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女儿，就是凤香姐，我又花了一些力气才找到她的。” 事情不必说得太细节，只要吐出自己寻找的困难就行：“这一路上，我遇到好多人，有坏人，有好人，可我作为一个小姑娘，我怕自己还没找到亲戚，就死在半路上了，所以我就化身为乞丐，又把自己搞得脏脏的，臭臭的，这才躲过这一劫，方才那三人的样子，勾起我路上那段可怕的日子。” 而早已被冷卿雪楚楚可怜的脸庞心疼万分的温天赐，完全忽略了其中细节。 满脑子，都想好好呵护眼前的她。 “小雪姑娘，你别怕，你现在找到了亲人，又认识我，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冷卿雪抬头，用红红的眼睛看向温天赐：“可我们只是认识而已，其实我知道的，凤香姐在牛姑娘家也是寄人篱下，如今又多了个我，难免要看人家眼色行事。” “牛棠棠给你脸色看？她怎么那么小心眼？” “温公子，您不要这么说，牛姑娘她很好的。” “你不必为她说话，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走，跟我回家。” 他的话，大大出乎冷卿雪的意料。 本以为要花上一些功夫，他才会上钩呢。 结果，他上得也太快了。 “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我只是个小丫头，我什么都做不好。” “没关系，我家里还有一个未婚妻，她身边只有一位侍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当她的侍女。” 呸，狗男人。 还想搞暖床丫头，那套？ “我没当过侍女，我不会。” “很简单，刚好牛大壮他们还没回来，我跟你说说，婉儿的性子，她特别好相处，一定会同意的。” 半个时辰后。 牛大壮回来了。 第137章 你想多了 “牛大壮你怎么回事，下午我不是让你去送小雪姑娘回家，你去干什么了？” 牛大壮刚才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呼吸都没平复，就要面对温天赐劈头盖脸地责问。 面上一下子就怪不住了。 “温大人，我作为衙役，自然是要先干县衙的事儿，再说您坐的马车也是县衙配的，要是被县太爷知道，接送不明不白之人，小的如何不知跟他解释！” “好你个牛大壮，居然敢拿县太爷压我？你可不要忘记，当初要不是我，你还成不了县衙呢。” “温大人，都是小雪不好，牛大哥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小女子，哪能乘坐县衙的马车回家呢？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我是贱命一条无所谓，可要是连累了您，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温天赐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他扭头看向面带不满的牛大壮：“好了，找人送我们回去，你去巷子找一下那三个可疑人士。” “知道了。” 牛大壮没好气地回道，喊来另一位衙役，自己连同另外一个衙役，就往巷子去了。 半个小时后，马车抵达一处小院。 这里是张太守早年置办的宅子，就连县太爷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温大人，这个地方……”衙役望着眼前古朴又陌生的小院，心里好奇，温大人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哦，这里是我一位故友的家，刚好他家里缺个侍女，我觉得小雪姑娘挺合适的。”温天赐回答一句，便让冷卿雪搀扶自己下马车，“好了，你把马车赶回县衙，明日让牛大壮来此处接我。” “是，那小的告辞。” 目送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温天赐与冷卿雪缓缓走到门口，敲响大门。 没一会儿，侍卫来看门。 看到温天赐没太惊讶，但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陌生姑娘，眼里透出几分诧异。 “婉儿在吗？” “大小姐在，不过这个点，她已经睡下了。”侍卫收回打量冷卿雪的眼神，冷冰冰道。 “她好几天都没回家了，我有点不放心，我去看看她。” 温天赐说完，就要往里头走。 不料，侍卫拦住他：“温大人，大小姐吩咐了，这段时间，她暂时不想见您。” “不想见我？”温天赐眉头一蹙，“为何？” 侍卫没回答，看向温天赐，仿佛在说“因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温大人，请回。” “我不回去，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婉儿！” 若冷卿雪不在，温天赐一定会低三下四，央求侍卫放他进去。 但现在，可关系到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温天赐绝不退让一步。 “温大人，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大半夜的，待在人家大门口，不太好。”冷卿雪要被冻死了，偏偏温天赐这个傻叉，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对方是张婉儿的侍卫，又不是他的侍卫。 没揍趴他，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我说了，我今天要是见不到婉儿，我是不会走的，我就是当面问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救命啊。 他是不是脑子有坑。 冷卿雪受不了了，好像逃啊。 就在这时，侍卫后方传来一道和煦的声音：“是温大人吗？” 侍卫扭头，忙弯腰行礼：“见过齐公子。” “你怎么在这里？” 温天赐抬眸，看着缓缓走到门口的齐永望，他是张婉儿的表哥。 “温大人，您是失忆了吗？先前家宴之时，我们还见过一面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会跟婉儿在一起？” 冷卿雪扭头，看温天赐的眼神，宛如一个智障。 他没事吧？ 牛棠棠，这个活好难，现在说不干，还来得及吗？ “你不是想要见婉儿吗？我可以带你去。”齐永望长得一表人才，笑眼弯弯，气质温润。 “好啊，那你带我去。” “这位姑娘是？”齐永望视线落到冷卿雪面上，嘴角带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你新找的侍女？” “她，等我见到婉儿，我自然会跟她解释的。” “好，我觉得你应该有必要跟婉儿好好解释一下。”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充满了警告味。 可惜温天赐听不出来。 满脑子就想见到张婉儿。 终于，十分钟，他见到了张婉儿。 “婉儿……” 张婉儿慢悠悠站起来，看着表哥带着温天赐，还有一位陌生女子走入房中，面带警惕：“天赐，这么晚过来，你……” “您就是婉儿小姐？” 冷卿雪松开温天赐，一步走到张婉儿，两眼放光：“我叫小雪，是张凤香的远方亲戚。” 张凤香的远方亲戚？ 张婉儿眉头一蹙，刚要问，就听到眼前的女子用很弱的声音说：“我是冷卿雪，牛姑娘派我勾引温天赐帮你脱身。” 张婉儿一怔，抬头打量眼前的冷卿雪，见她冲自己挑眉。 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哦，我连张凤香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的远方亲戚，我就更不认识了。” “那您现在不是认识我了吗？”冷卿雪扭头看向温天赐，“您应该就是温大人口中的未婚妻，他说您身边缺个侍女，我可以做您的侍女吗？” “所以，温大人大半夜前来，就是给婉儿送侍女的？”齐永望内心很无语，温天赐在搞什么，弄个侍女是想监视婉儿的一举一动吗？ “也不全是，主要是我想问问婉儿，你为什么三天都不回家。” “有家人的地方，才叫家，何况我们还未成亲，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婉儿，你到底怎么了？就因为那天我娘凶你了几句，你就怄气到现在？”温天赐很不理解，“婉儿，你以前没这样小心眼的。我娘把我拉扯到不容易，你不是爱我吗？那不应该多顺着她一点吗？” 好不要脸的话。 冷卿雪总算明白，牛姑娘为何每次见到温天赐，总是一脸踩到屎的表情。 因为，他真的很像茅坑内的屎，又臭又硬。 “你想多了，只是父亲身体不舒服，我回家照顾他几日。”张婉儿淡淡回道看向冷卿雪，“你确定要给我当侍女吗？给我当侍女，可不是那么容易一件事。” 第138章 那我今晚可以住你隔壁吗? 冷卿雪忙跪下，一脸渴望：“奴婢愿意，只要小姐能收留我，当牛做马，奴婢都愿意。” “好，那你就留下吧，现在我交代你第一件事，就是送天赐出门。” “呃……” “怎么？本小姐的话，不管用？” “哦，奴婢遵命。”冷卿雪忙点头，转身走向温天赐，见他面皮抖动，显然被气到的样子，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温大人，多谢您给小雪找一个住所，小雪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大小姐，保证不给您丢脸。” 温天赐见张婉儿始终没给自己一个眼神，气得袖子一甩：“既然你不想跟我回家，那以后也别想回了，小雪搀扶我到门口。” “还是我来吧。” 齐永望往前一步，主动搀扶住温天赐：“男女授受不亲。” 望着齐永望面上的笑意，温天赐鼻子差点气歪。 但碍于腿脚不便，只能忍着气，咬牙切齿回他：“那就麻烦齐公子了。” “不麻烦，为表妹分担，是我应该做的。”温天赐越是生气，齐永望就越开心，“温大人，小心，慢慢走。” 等到两人走出院子。 冷卿雪转身冲到桌前，拿起水壶就往嘴里灌。 “大胆，你个奴婢，怎么如此放肆！”张婉儿的侍女如玉怒斥冷卿雪。 “如玉，你先下去吧。” “婉儿小姐，我好饿的，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为了当好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冷卿雪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她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羊。 “如玉，去厨房准备点饭菜来。” “我要吃肉。” 房门一关上。 冷卿雪立马瘫坐在椅子上，叫苦连天：“温天赐要是再不走，我可就真绷不住了。” “冷姑娘，我想知道，你跟牛姑娘是怎么想的，温天赐不是傻子，他不会为了一个没背景的姑娘，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前程。” “婉儿小姐还是年轻了，以我对男人的了解，越是没有身份背景的女人，越会让男人激起强烈的保护欲望，我再稍微上点手段，温天赐迟早要栽，当然要让你跟温天赐彻底撇清关系，肯定需要你的父亲帮助。” “我虽认识他不久，但他绝对不会吃哑巴亏，若真闹起来，他与他的家人，肯定像当初对付牛姑娘一样，对付我的。” 冷卿雪双手撑着下巴，冲张婉儿眨眼：“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呗。” “可你也是女子，你就不在乎吗？” “呵呵呵……”冷卿雪捂嘴笑，“男人只不过是我手里的玩具而已，我想怎么玩都成，不过话说来，你那个表哥对你挺有意思的，你对他有意思吗？” 张婉儿一怔，摇头：“我以为我有，可惜我试了好几次，好像心里就只把当哥哥看待。” “嗯……那你不介意，我对他下手吧？他长相还挺符合我胃口的，不知道功夫怎么样？” “我表哥他不会武功。” 冷卿雪一听，下一秒笑得花枝乱颤：“婉儿姑娘你可真纯情，我说的功夫可不是武功哦，而是那种功夫，你表哥一看就很会。” “那种功夫？”张婉儿愣了一下后，明白了，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冷姑娘，你在牛姑娘家也这般口无遮拦吗？” “何止啊。” 她还偷看过，除开夏侯彧所有男人的洗澡呢。 可惜，身材都太虐。 张婉儿：“……” 冷卿雪饱餐一顿后，瘫在椅子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吃饱了。” “我在想，你的身份要不要跟表哥说，他一向心细，早晚会知道的。” “我无所谓，主要还是看你这个表哥靠谱不？” “他若不靠谱，父亲就不会带着他一块来平安县。” 冷卿雪点头：“行啊，我没意见。” “如玉，去把表哥请来。” “是。” 齐永望进门之时，看到来给表妹当侍女的女子，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而表妹一脸见怪不怪，他心中满是疑惑。 “表哥，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牛姑娘吗？” 齐永望回过神来，对上张婉儿柔和的眼眸：“记得，怎么了？” 张婉儿微微一笑，指着坐着的冷卿雪开始介绍：“这位是……” 良久。 了解整个过程的齐永望，不知要用什么表情应对。 “齐公子，你不要害怕，人家是正经姑娘，不吃人。”冷卿雪冲齐永望抛媚眼，“但撩心。” 齐永望：“……” “好了，身份问题解决了，从现在开始，我先当几天婉儿小姐的侍女，不过这中途，可能要婉儿小姐受一点小小的委屈。” “没关系，我相信冷姑娘能把握好分寸的。” “好的，那今晚，可以给我安排一个靠近齐公子房间的卧房吗？” 齐永望：！！！ 什么情况？ 张婉儿看到一向稳重的表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努力忍住笑：“表哥喜静，不喜欢旁人住着别人。” “那不住房间也行，我就睡在齐公子房间的屋顶上。” “冷姑娘，你现在扮演是表妹的侍女，应该寸步不离表妹，住到我院中，不妥。”齐永望语速从未这般快过，最重要他感觉后背在冒冷汗。 “齐公子，你年纪不大，怎么记性不好，咱们不是刚说完，要怎么让温天赐与婉儿小姐划清界限，那肯定要让他先破防，方才我一眼就看出他对你的敌意特别大，如果他看到我对你，跟对他是一样的，我敢打赌，他一定会嫉妒，我再稍微哄哄他，掉几滴泪，不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吗？记住，我的人设是一个柔弱无骨、无家可归的女子，需要依附他人才能活下去，而且一个不够，多多益善，懂吗？” “懂、懂了。” “那我今晚可以住你隔壁吗？”冷卿雪冲他眨眼，心里却想着，齐永望长得白白净净的，是不是天天都要洗澡啊、 “可以。” “多谢齐公子。” “表哥，要不你先带冷姑娘去房间吧，我有点困了，想休息。” “好。” 齐永望机械地点点头，冲冷卿雪微笑：“冷姑娘，这边请。” “别叫我冷姑娘，记得我的身份，你要喊我小雪。” 第139章 一切以你们安危为重 “走水啦，走水啦，粮仓走水啦，快去禀告县太爷。” “是。” 平安县的粮仓，此刻火光冲天，照亮半个天空。 被烟熏到满脸乌漆嘛黑的衙役，慌慌张张地往县衙方向跑去。 躲在暗处的叶占奎，看着越来越远的衙役，目光凝重。 他怎么都没想到，跟踪乌托的下属，还真跟出了名堂。 “五当家！” 回来的朱三，脸也被熏黑了：“按照您的吩咐，都点火了。” “很好。” 叶占奎哼笑。 没错，粮仓的火，是他命令朱三放的。 这下，让乌托与县太爷傻眼去吧。 “走，马上回寨子。” “是。” 就在叶占奎赶回寨子，躺在自己床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外头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忙装出一副被吵醒的模样，骂骂咧咧地打开房门：“干什么？” 来者是乌托的心腹彭广：“五当家，您今晚一直在房中吗？” 他往叶占奎身后瞄了一眼，满地的酒瓶子，还有一股酒臭味，慢慢飘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子不在自己房中，能在什么地方？你找我干啥，有事说事，没事滚！” “哦，三当家说，夜里风大，让您注意保暖。”彭广拱手，“小的告退。” “有病！” 叶占奎“呯”地合上房门，听到外头脚步声走远了，才长舒一口气。 “这么说，他一整个晚上都没离开过房间？” 乌托看着眼前的下属，沉着脸问。 “是的，小的问过院子里的人，都说没看到五当家出去过。” “好，我知道了，你先盯着粮仓那边的事情，有情况再来告诉我。” 乌托现在心中满是怒火，但他不能暴露一点，调整一下心情，他去见了二当家。 “粮仓着火了？烧了多少粮食？” “起火很快，天黑风又大，基本上都烧完了。” “这……” 饶是一向镇定的二当家陈阳，也是被气得不停地在屋内打转：“我们花了多少精力，才将这批粮草凑齐，现在你跟我说，全烧没了？” “是我办事不周，我明明都安排好了，却没想到……” 乌托一拳砸在桌上：“要是知道，谁放的火，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县太爷私自倒卖粮食？” 这个消息，次日由前来拿蔬菜瓜果的朱三，告知牛棠棠等人。 “他个王八蛋，我以为他只跟白风寨联手干一些坏事，没想到他居然……” “五当家已经一把火烧了粮仓，基本上是颗粒无收。” “粮仓内的粮食，通常都是在重大灾情下，用来救济老百姓的，又或者当市场粮食价格不稳定，就拿粮仓内的粮食平息价格，大楚每个州每个乡县都有粮仓，想必于大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倒卖粮草的人。” 牛棠棠听完沈琅的解释，问他：“既然他能倒卖粮草，那能查到他倒卖到什么地方吗？” “倒卖粮草本来就是死罪，所以县太爷才会把此事交给白风寨办理，依我看，倒卖到什么地方，白风寨三位当家一定很清楚。”夏侯彧面带愠怒，一直就听说有朝廷命官倒卖粮草，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平安县遇到真的了。 “要就是说，此事还要靠叶占奎？” “虽说五当家现在靠天天买醉躲清闲，但我明显能感觉出来，三位当家已经盯上五当家了，他们压根就把五当家当外人看，一点都不记得，当初五当家是怎么为白风寨冲锋陷阵的。”朱三为叶占奎抱不平，“早知道给黑风寨当卧底这么憋屈，还不如不当呢。” “朱大哥，卧底就是这样，不光要被对方怀疑，有时候还要被自己人怀疑，是否被敌人策反了呢？”牛棠棠叹了一口气，她能明白朱三的心情，“不过你也不要小看叶占奎，他能当机立断把粮仓烧个一干二净，寻常人可没他这样的魄力。” 朱三这么一想也对：“行吧，那我回去了，对了，五当家说最近寨内查得严，就不让我来运蔬菜了。” “也好，一切以你们安危为重。” 县太爷知道粮仓被烧，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小的昨晚就来报信了，可您不在县衙内，小的就去您府上，可您当时正陪着夫人呢，小的……” 昨夜夫人肚子痛，县太爷便一直陪着，还不让人打扰。 的确不能怪下属。 “那温天赐呢？他不在县衙内吗？” “他天黑就回去了，到现在都没来呢。” 放肆，他当县衙是他家后花园，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刚好，县太爷说这话的时候，被进来的温天赐听到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但进来之时，没有展现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县太爷行礼：“下官见过县太爷。” “温天赐，从今天开始，你吃住都要在县衙内。” “为什么？” “因为你作为本县的下属，本官不在，你就要代替本官处理事务。” “可下官腿脚不便，若是有事……” “只要你能还动，哪怕是让人抬，你也要去把事情给本县办好。”县太爷严厉地打断温天赐的话，“本县相信婉儿能理解的，你不用担心她会埋怨你。” “下官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交给你一件事，去查到底是谁纵火粮仓，三天内一定给本县一个结果。” “三、三天？” “怎么，觉得时间长，那就……” “三天就三天，下官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天赐在房中一直坐到天黑，也没能想到一个对策。 无奈之下，他只能起身，去找张婉儿。 本来无聊的张婉儿有了冷卿雪陪伴，倒是有趣多了。 结果一听下人来报，温天赐来了。 笑容立马消失在面上。 “我没听错吧？他昨夜走的时候，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皇亲国戚呢，怎么过了一个白天，就来找你了？”冷卿雪摸着下巴分析，“准没好事。” “让他去前厅等我，冷姑娘你收拾一下，我们一块去见他。” 第140章夏侯彧是个绝世大帅哥 “一万三千……” 将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中的牛棠棠，此刻正在空间内泡着温泉，吃着酸甜多汁的水果与美酒。 正在清点自己这段时间的收入。 “不会吧？才一万三千多金币，小萝莉，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把我金币都私吞了？” 对面沉默三秒后，才想起小萝莉甜甜的声音：“主人，我只是空间内一道程序，连虚拟形象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私吞主人的金币。” “那我的钱去哪里了？” “刷。” “主人，请查收。” “什么？” 牛棠棠就看到眼前一道金光闪过，而后半空中出现了“每月账单”四个金灿灿的大字。 下面是具体的消费明细。 “靠，每月账单都有，你当这是信用卡啊？”牛棠棠不敢相信地狠狠揉了揉双眼，找了上个月的账单明细，越看越沉默。 真就对应那句话：逛个超市，买啥都是九块九，一结账消费上千。 “按照现在的进度，赚的不如花了多，我到底啥时候成为首富啊？”牛棠棠泪牛满脸。 “这是一个伟大的门梦想，祝福主人早日成功。” “……” 牛棠棠突然就没心情跑温泉吃水果了。 匆匆擦了擦身子，套上衣服，出空间前，再称个体重。 120斤。 不错，距离她的目标96斤，又进一步。 刚出空间，外头就响起吵吵闹闹的声音。 牛棠棠整理一下，忙推开门。 “牛姑娘，您快帮主子看看，他打铁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手，流了好多血。” “啥？” 牛棠棠瞪眼，抬头对上夏侯彧歉意的眼神：“牛姑娘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了。” 消毒，上药，缝针。 牛棠棠听完夏侯彧受伤的过程，忍不住吐槽他：“现在又不打仗，你没必要昼夜不分地打铁做箭矢，再退一万不说，即便你要重整家业，那也要等名气打出去才行。” “黑风寨与白风寨的恩怨早晚要算清的，再有县太爷那边，若真起冲突，光靠我们几人，不足以保护好大家，所以我就想着多做点箭矢。” 牛棠棠愣一下：“夏侯彧，你想的还挺远的。” “不远。” 夏侯彧一脸凝重：“平安县粮仓被烧，县太爷难逃其责，想要把自己摘个干净，就需要一个替罪羊。” 这话牛棠棠听懂了：“你是说，县太爷会让温天赐当这个替罪羊？” “既是替罪羊，又能除掉温天赐，他一定会给温天赐三五天的期限，让他去调查此事，而以温天赐的本事，就算再给他半年的时候，他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去找张婉儿出谋划策。” “张婉儿先前就提醒过温天赐，要他防着点县太爷，如果告诉温天赐县太爷欲要倒卖粮食，那他一定……” 牛棠棠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把这几件事都全串联起来。” “温天赐既然知道县太爷要害他，那他一定希望能抓住县太爷的小辫子，以此来要挟他。” “那他们不会狼狈为奸吧？” “那岂不是更好，将他们一块收拾了，张婉儿就有更充足的理由，跟他划清界限。” 牛棠棠盯着夏侯彧几秒后道：“夏侯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夏侯彧被牛棠棠一本正经的口气，搞得有点害羞：“要不是叶占奎当机立断放火烧了粮仓，此事还真就僵着，没有突破口。” “说的也是。” 牛棠棠点头，忽地又叹气：“就是盼望着到夏天前，粮仓能重建好，不然来个水灾什么的，不知要死多少人。” “不会的，平安县虽然贫穷，但是个风水宝地。” “夏侯彧，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变了。” 夏侯彧心里一咯噔，自己是不是说太多，暴露了？ “现在跟我说话，温柔多了，不像以前客气，就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高高在上？ 夏侯彧努力回忆与牛棠棠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像还真有点。 “我以后会改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柔中带着点笑意。 牛棠棠眨巴眨巴眼睛，视线忽然就落到他被纱布裹着的脸上：“你面上结痂了吗？” “这几天太忙了，都是匆匆换药，然后就去干活了，还真没注意。” “夏侯彧你这也太随意了，你先前的伤就养了那么久，现在还不注意，万一真留疤怎么办？”牛棠棠说话间，已经走到夏侯彧面前，将围着他面上的纱布，一圈圈解下，“虽然你说过你不在乎面上有疤痕，但……” 牛棠棠突然的不说话，让夏侯彧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牛姑娘，是不是我伤口还没好？” “不、不是。” 牛棠棠愣愣地看着眼前，夏侯彧那张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洁无瑕的脸蛋。 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英俊的侧脸与面部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 连他身上穿着灰色棉袄，也在他那张俊脸的映衬下，免得华贵起来。 “夏侯彧，你是个骗子！” 牛姑娘为何这么说？ 而且她眼里还带着一丝愤怒。 夏侯彧立马站起来，着急解释：“牛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不要跟我说话。” 牛棠棠一个退步，仰头看夏侯彧。 以前怎么觉得他没这么高，现在一看，妈呀，巨人。 配上他那张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牛棠棠郁闷了。 上天好不公平啊，为什么可以把一个男人的脸，雕刻地这么帅。 “牛姑娘，我与你相处，从未想过骗你。” 牛棠棠回过神来，瞧见夏侯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 “你是从未想过骗我，但你从未告诉我，你长得这么的……” 牛棠棠掏出随着携带的镜子，递给夏侯彧：“这么帅气逼人！” 夏侯彧低头，看到镜子中，久违的脸庞。 神色恍惚。 半晌，他放下镜子，有点不知怎么面对牛棠棠：“我不知道，这几天我真没有注意。” “那你先前没跟我说过，你长得这么帅。” 先前？ 夏侯彧一脸委屈：“先前你没给过我说话的机会吧？” 第141章 我们没有说过棠棠姐坏话 “呃……” 牛棠棠努力回忆一下。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低头，摸鼻子。 心虚到沉默。 夏侯彧瞬间就扬眉吐气了，可看着低头沉默的牛棠棠。 他就高兴不起来。 自己是不是太较真了？ “牛姑娘，其实，长得好与不好，都是爹娘给的，而且我是个男人，对于样貌不是很关心。” “夏侯彧你这话，要是被那些长得丑的人听到，他们会打你的。”牛棠棠习惯地调侃，但抬眸对上夏侯彧的脸，突然就脸红心跳了，主要他真的好帅啊，比她见过所有男人都要帅。 而是他的帅，不是那种小鲜肉的精致帅。 而是健康又阳光，充满生命力又带点侵略性的帅。 “那我不说了。” 夏侯彧笑了笑。 天呐，他笑起来的时候，怎么更帅了。 牛棠棠连连掐人中，连连告诫自己，不能再犯花痴了。 “你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去给张婉儿写个信，让小望送去。” 夏侯彧敏锐地感觉到，牛姑娘现在面对自己，好像没有以前坦然了。 难道自己的脸，对她的吸引力真有这么大？ “好，若是需要我帮忙的，你及时告诉我。” “嗯。” 牛棠棠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屋子。 飞快跑回屋中，一把将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的凤落歌拉起来，握着她的肩头两眼放光：“落歌，你知道吗？夏侯彧他是个帅哥！” “啊？” 凤落歌一脸问号。 倒是坐着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反应最快的牛好好猛地跳起来：“棠棠姐，你的意思是，爹爹的脸好了？” “对。” 牛棠棠狠狠点头，看向三个孩子之时，眼有疑惑：“虽然我知道儿子长得像娘，可你们三个的五官，好像跟夏侯彧长得一点都不像，连他半分精髓都没遗传到。” 难不成，他是个接盘侠？ 不应该啊。 他长得那么帅，哪怕是普通人，照样会有很多女子，抢着当他老婆。 “棠棠姐，我们还小，眉毛都没长齐呢，自然觉得我们跟爹爹长得不像。” “是这样吗？” “都说女大十八变，但男孩子也是一样的吧，等他们再大些，估计就看得出来了。”凤落歌平时跟三个孩子相处时间最多，虽然每天谈论最多就是书本上的知识，但自己总是能感觉到三个孩子身上总是被一股淡淡的忧伤笼罩。 估计是因为他们没娘的缘故。 凤落歌联想到自己，为了不和亲，逃出了皇宫。 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次见到自己的亲人。 所以，她能理解他们，故而开口为他们解围。 “行吧，那你们继续上课，我出去，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牛棠棠一走。 牛好好就忍不住叹气：“好羡慕棠棠姐，每天都是精力充沛，就从未见过她悲伤难过。” “或许棠棠姐把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压在心里了。”凤落歌坐下来看向三个孩子，“我知道，你们三个是特别有个性的小孩，对于棠棠姐一些做法你们肯定是有怨言的，但棠棠姐也是人，她也有脆弱的时候，她不想在我们面前坦露，是怕我们担心。” “歌姐姐，我们没有怨言。” “四姑姑在家的时候，会被奶用我手腕粗的木棍抽后背，一直抽到木棍断掉，奶才会停手。” 牛小花一句话，让四双眼同时落到她面上。 凤落歌是知道牛棠棠以前在家过得不好，但从未想过，她会被亲生母亲虐待。 “四姑姑，还要起早贪黑干活，可哪怕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掉过一次泪，唯一一次见到她落泪，是她被污蔑与安溪村的大叔们不清不楚，她回家跪在奶面前，祈求奶让她在家住一段时间，只要等风声过去就好，可奶不肯，直接将四姑姑扫地出门，还说她是丧门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可以待在家中的，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奶是怕温家人找麻烦，所以才会……” 牛小花说不下去了，噘着嘴巴，呜呜地哭。 凤落歌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棠棠姐面对家人与温家人之时，是那样冷漠。 原来，她早就对亲人失望了。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亲人选择了漠视。 凤落歌都不敢想象，如果换成自己，还能不能像棠棠姐一样，重拾勇气，勇敢活下去。 三个孩子沉默了。 他们只看到牛棠棠风风火火的一面，从未想到，她的过去，比他们还要悲惨。 明明有爹娘，却被爹娘厌弃。 “娘说，如果这次不是四姑姑出手相救，娘会给人家当典妻，我也会被奶卖掉，说不定我跟娘都活不到明年。”牛小花握紧小拳头，“我要努力学知识，努力学武功，将来长大了，才有能力保护娘跟四姑姑。” “小花，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嗯。” 牛小花点点头，看向三个孩子：“我虽然是女孩子，但以后，你们要是再敢说棠棠姐不好，我就……我就揍你们！” “我们没有说过棠棠姐坏话。” “但你们打心眼里看不起棠棠姐！” 要不是，小孩子的心灵最为纯洁，一下子就抓到重点。 “你们虽然每天围着棠棠姐长，棠棠姐短，我听说那是因为她以前凶过你们，你们现在的行为，更像是因为寄人篱下，而做出讨好行为。” 凤落歌一脸震惊地看着牛小花。 记得，一开始教牛小花认字之时。 她连读出来都磕磕巴巴的，更不要说理解词语的意思。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她居然能说出这般有逻辑的话。 “牛小花，你不要胡说八道，如果我们是寄人篱下，那你不是吗？”牛好好一时气不过，反驳道。 “是啊，我跟娘就是寄人篱下，但我是四姑姑的亲侄女，我将来长大了，还要给她养老送终呢，等你们三个长大了，估计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师父说得不错，只要是男人，无论几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棠棠姐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为她养老送终，甚至我们还可以帮她找婆家，找一个特别好的婆家！”牛好好这是跟牛小花杠上了。 第142章 我娘都没你这般记仇 “四姑姑已经被伤过一次了，你们居然还想给她找婆家，你们好恶毒！” “我、我们恶毒？” 牛好好从来都没这样生气过，嘴角都要气歪了：“牛小花，你不要以为自己跟雪姐姐学了几天的三脚猫功夫，你就可以随意诬陷我们！” 凤落歌傻眼了。 平时看牛小花弱弱小小，怎么吵起架来。 这般勇猛。 “你们要想四姑姑找婆家，就是恶毒！” “牛小……” “够了！” 怕两人再吵下去，把屋顶都要掀翻的牛行行大喝一声：“大人的事情，让大人去解决，我们就是小孩子，能做什么？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牛小花瞬间抿着嘴不说话。 比起牛好好，她对牛行行一向是敬而远之。 总觉得，他跟他两个弟弟不一样，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行行说的不错，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我们要相信棠棠姐，她那么厉害，做什么时候都能化险为夷的。” 凤落歌掏出帕子给牛小花擦眼泪，“小花，我知道你比他们更在乎棠棠姐，那你就好好努力，朝着你的目标前进。” “我会的。” 牛小花点点头，坐下后，开始认真看书。 “你们三个也坐下吧，今天的课还是要上完的。” 牛好好看了大哥一眼，见他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便不情不愿地坐下。 唯有两岁的牛运运，不敢动，不敢说。 心里很害怕。 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张府。 来找张婉儿帮忙的温天赐，面对她的问题，渐渐展露出不难烦。 齐永望则是在一旁煽风点火。 终于激怒了温天赐。 就在温天赐连连质问张婉儿之时，就轮到冷卿雪表现了。 “温大人，您不要生大小姐的气，她也是关心在乎你的安危。” 冷卿雪奔向温天赐，抬头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来，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充满了担忧与心急。 果然，听了冷卿雪的话。 温天赐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不过看着并肩站在自己面前的张婉儿与齐永望。 他觉得特别刺眼。 “婉儿，粮仓被烧乃是大事，即便你不告诉你父亲，那他迟早一定会知道的。” “现在是县太爷让你去调查此事，你不先带着人前往现场寻找蛛丝马迹，反而出了县衙就来我这里，想得到我的帮助？”张婉儿一脸失望地看着温天赐，“天赐，我早就提醒过你，要多多提防县太爷，可你到现在还是浑浑噩噩，什么办法也不想，什么计谋也不试，那我们将来成婚后，遇到问题，样样都靠我来解决吧？” “婉儿，你为何要这么说我？” 温天赐眉头紧蹙，眼前的张婉儿让他觉得陌生：“你说过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对我永远不离不弃，我想要什么，你也会竭尽全力帮助我的。再说种地一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放在心上，我娘都没你这般记仇。” 他蠢到让冷卿雪现在就让他脑袋开瓢。 说不能说几句讨好张婉儿的话，再来几句非她莫属，没有她，自己活不下的情话。 结果，他来一句：“我娘都没你这般记仇。” 饶是张婉儿先前不记仇，现在也记仇了。 “天赐，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张婉儿没有生气，反而凄凄一笑，一不不不走向温天赐抬头看他，“自从你腿断后，我对你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你，让你衣来伸口饭来张口，可你从未对我说过一句谢谢。” “你照顾我，不是理所应当吗？我们早晚是夫妻。” “是，作为妻子照顾丈夫是应该的，可我现在还没嫁给你，还不是你们温家的媳妇。”张婉儿继续道，“在家几日我细细想了一下，你气的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家没种地一事，而是因为这事，让温家错过了种植棉花，你自己说过的，没想到牛棠棠变得那么厉害，你想去分一杯羹，却被她嘲笑奚落，你自尊心受挫，所以把气都往我身上撒。” “我没有！” 温天赐矢口否认。 “天赐，我很爱你，但现在的你，让我感觉到陌生，更让我无法确定，是否还能继续爱你。”张婉儿深吸一口气，低头见落下一滴泪，“所以，我才想着，我回家住几日，我们都冷静一下，想一想这段关系是否要继续下去。” 不愧是世家小姐。 即便极其厌恶温天赐，还能说出令人动容的话。 “婉儿，我们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如果你不嫁给我，你难道想……”温天赐抬头指向齐永望，“还是说你想嫁给他？” “温大人，如果你非要寻个答案，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与婉儿的确有婚约在身，但我不会勉强婉儿，也不会单方面取笑，只要婉儿回头，我随时在原地等她，无论多久。” 这才是能打动人的情话啊。 “好，张婉儿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查，我就不信，靠我自己的本事，我还查不出名堂。”温天赐面色铁青，低头看向含情脉脉的冷卿雪，心里的火一下子降下来，“小雪，你跟我走吧，我不想让你给她当侍女，这样会委屈你的。” 冷卿雪觉得，他想让自己跟他走，是想让自己贴身伺候他。 “小雪已经与我签订了卖身契，如果你让她跟你走，赎金五百两。” “张婉儿，你说什么？” “人是你送来的，我也按照你的要求，让她当了我的侍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温天赐咬着后槽牙，看看齐永望，又看看冷卿雪。 最后，充满恨意的眼神落到张婉儿冷漠的面上：“张婉儿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将来有你求我之时。” “温大人，温大人！” 冷卿雪追出去，又故作追不上。 等温天赐走了，才折回。 “等过一天，我去看他，给他送温暖，这样就能让他更加感受到我跟你的差距。” 冷卿雪正陶醉中。 忽然，后方传来一声冷哼。 她扭头，瞪眼：“牛小望，你何时来的？” “半个时辰前，一直看你演戏呢。”牛小望说完走到张婉儿面前掏出信封，“棠棠姐让我给你的信。” 第143章 本官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张婉儿打开信封，快速过完信上的内容，眼有震惊：“于大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 “此事重大，还请婉儿小姐斟酌后再行事！”牛小望拱拱手，转身离去。 “婉儿，信上写的什么内容？我可以看吗？” 张婉儿觉得此事太大了，光靠她一人实在难以定夺，便点头将信递给表哥。 齐永望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眼中的惊色跟张婉儿一模一样：“粮仓失火可不是小事，咱们不能……” “此事暂时不能告诉父亲，免得打草惊蛇。”张婉儿想了一下后看向冷卿雪，“冷姑娘，我让厨房做点饭菜，等到了晚上你给温天赐送去，然后你再告诉他……” 离开张府的温天赐在街上转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线索，便回了县衙，把自己关上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直到天黑，夜空繁星点点。 提着食盒的冷卿雪出现在县衙门口。 “咚咚。” 听到敲门声的温天赐一脸不耐烦：“我不是说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外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温大人，是我小雪。” 温天赐愣了一下，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门口。 打开房门，看到夜幕下，小脸红扑扑、双眼莹莹发光的冷卿雪。 空虚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 “小雪姑娘，你怎么来了？” 冷卿雪扭头张望下四周，才对上温天赐的脸庞，秀眉微蹙：“我就是担心温大人心里有气忘记吃饭，所以趁大小姐歇息后，偷偷做了点好吃的给您送来，我娘说了，哪怕心情再不好，也要吃东西，只要填饱了肚子，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从县衙坐马车到张府需要半个小时，而冷卿雪提着笨重的食盒偷偷跑出来，生怕自己生气到不吃饭。 如此真情实感，瞬间让温天赐感动连连：“快进屋，你一人过来一定很累吧？” 冷卿雪摇摇头，冲温天赐羞涩一笑：“我一想到是给温大人送吃的，就浑身有劲一点都不累。” 从食盒内掏出三道菜与一碗米饭：“我也不知道温大人您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我怕饭菜冷掉，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您先吃吧，我顺带给您收拾一下书房。” “不用，小雪姑娘你坐吧。” “没事的，我本来就是个丫头，那自然要履行好一个丫头的责任。”冷卿雪说完便挽起袖子，麻利地开始收拾屋子。 明明是在寻常的一幕，温天赐看得眼眶热热的。 自己养伤之时，虽然张婉儿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但像打扫这类的脏活粗活，都是交给她侍女做，她从未做过，甚至都没给自己洗过一次衣服。 温天赐吃饭的功夫，冷卿雪就把屋子打扫好了。 还贴心地给他泡了茶水：“温大人，其实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白天你走后，大小姐就跟齐公子进了房中一直聊到天黑才出来，我怕他们是在商量怎么对付你，所以就去偷听了，我知道我这个行为很不好，可我……” “那你听到了什么？”温天赐没想到小雪居然这么在乎自己，“没关系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不会知道。” “我听到一些关系粮仓失火的事情，听到他们说，粮仓失火跟县太爷倒卖粮食有关，他怕事情败露，所以下令烧了粮仓。” “县太爷倒卖粮食？”温天赐满眼震惊，仿佛到了不得了的大事，“粮仓内的粮食关乎整个平安县百姓的安危，他怎么敢……” “而且我还听到什么白风寨，温大人，白风寨是个什么地方？” 温天赐一激灵，两眼睁的大大地看着冷卿雪：“小雪，你确认自己听到了白风寨三个字？” 冷卿雪重重点头：“我确定，本来我还想继续听下去的，结果大小姐的侍女如玉出来了，我怕她发现，我就立马跑了。” “小雪，光这些线索，你都帮我大忙。”温天赐一把握上冷卿雪的手，“太好了，这下我有头绪了。” 冷卿雪一怔，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头不语。 温天赐被她的举动搞得一懵，可看到她微微泛着红的脸颊。 瞬间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把她给吓到了。 “小雪姑娘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冷卿雪软软的声音缓缓传入温天赐的耳朵里：“可惜我身份卑微，不能再为温大人多做一点事情。” “小雪，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县太爷商议。”温天赐已经受够被县太爷威胁的日子，现在也应该轮到他了。 县太爷看到仅仅过了一天，就来找自己的温天赐，心里有点惊讶：“找到线索了？” 温天赐行礼后，对上县太爷审视的目光：“下官先前有很多事想不通，但今天查了一天的线索，忽然就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 “这个要从下官抓住白风寨三当家乌托说起，下官审问他三天三夜，结果您让下官回家歇息，当天晚上他就越狱了，甚至他底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地牢其他罪犯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连生病都没有。” 原本面上带笑的县太爷听到温天赐这话，笑容瞬间凝固了：“温天赐你到底想说什么？” “下官就是想问问您，为何要倒卖粮食？” 县太爷心里咯噔一下，绕过书桌疾步走到温天赐面前：“温天赐你胡说什么？” “您跟白风寨有勾结，上次乌托与他底下的人，就是您放走的，还有粮食倒卖，如果下官猜得没错，也是你们在合作！”这一刻，温天赐不再是一天到晚对县太爷低头哈腰之人，“只要我现在给太守大人写明来龙去脉，你头顶上的乌纱帽一定会……” 话还未说完，身体就被县太爷重重推倒在地。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对上是冒着寒光的长剑：“温天赐，污蔑朝廷命官与土匪勾结，本官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第144章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下官既然敢挑明此事，就不怕死。” 望着一脸豁出去的温天赐，县太爷忽然收起长剑，一扫面上的严肃，笑呵呵地将温天赐拉起来，还亲自扶着他坐下：“天赐，我果然没看错你，其实从见你第一面，我一眼就看出你前途无量。” “你到底想说什么？”温天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天赐啊，我知道你最近跟张婉儿关系不怎么好，又急于取得成绩到太守面前邀功去，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能娶到张婉儿，将来你真能接任太守之位吗？” 温天赐没说话，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县太爷。 “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到现在还是个县令，就算你能接受太守之位，也不过是他的傀儡，倒不如你从现在为我办事，我虽许诺不了你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在整个平安县，日后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绝对不会与你狼狈为奸！” “温天赐你确定吗？”县太爷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就你能写信给太守，我就不能写信给他吗？只要我在信中说明粮仓失火，是因为你一时看管不到……” “你血口喷人，我连粮仓在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你可是太守的准女婿，若不能早点做出成绩，太守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而我作为他当年的学生，定要全心全意帮助你的，自然是县衙最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办。” 一瞬间。 温天赐宛如跌入冰窖，通体生寒。 掌握全局的县太爷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天赐：“温天赐，再想想你的家人，他们可是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平安县，你忍心看着你的家族毁灭在你手中吗？” “扑通！” 家人永远是温天赐的底线。 所以，他跪下了。 “于大人，方才是下官一时口不择言，还请您……” “晚了。” 县太爷呵呵一笑：“你想要当此事没发生，我说过，去给我查纵火之人。” 温天赐一脸蒙圈地看着县太爷：“火不是您放的？” “粮食都要运出去了，我这个时候放火做什么？我是想不开吗？” 这下，温天赐彻底宕机了。 不是县太爷放的，那是谁放的？ 等温天赐回到房中之时，发现冷卿雪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庞。 内心正在做剧烈的斗争。 而下一秒，冷卿雪睁开眼，对上温天赐冷漠的脸，猛地站起来：“对不起温大人，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 “小雪，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冷卿雪一怔，点头：“什么忙？” 温天赐很清楚，日后自己的利益跟县太爷已经绑定了。 但他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 所以先前娘的话是对的，就应该早点跟张婉儿成亲。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是温天赐给我的，我本来想去房顶偷听他与县太爷讲话的，但县衙倒是都是县太爷的眼线，我就没去，不过我敢打赌，温天赐定是跟县太爷打成了某种交易，不然他绝对不会拿出这种东西。” 冷卿雪将纸包拍在张婉儿面前：“此药名为醉梦，服下之后，宛如猛兽出笼完全不可控。” 原本对温天赐还抱着一点希望的张婉儿，这下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婉儿小姐，我还要回一趟家，将今天的事情与牛姑娘知会一声，至于后续的事情，您要尽快想个对策出来，我随时可以协助你。” 张婉儿深吸一口气，目光感激地看向冷卿雪：“冷姑娘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你要谢就谢牛姑娘吧，谁让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冷卿雪耸耸肩，抬头看向齐永望冲他抛媚眼，“不过婉儿小姐硬是要感激我的话，那就让你的表哥陪我睡觉，我怕黑，没人陪着，总是做噩梦。” 张婉儿知道冷卿雪是开玩笑的，但还是抬头看向齐永望，一脸哀求地看着他：“表哥，从小你就最疼我了……” “我乃正人君子，除开这件事，其他都好商量。” 分明是沉重的气氛，却被冷卿雪一句话一扫而空。 “那就洗鸳鸯浴？如何？” “咳咳咳……”齐永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第二天，牛棠棠一睁眼就看到冷卿雪坐在自己床头。 “哈哈哈哈，冷卿雪你果然是个合格的杀手，事情办得漂亮，给你加鸡腿。” “鸡腿哪里够，我要吃大餐。”冷卿雪噘嘴，靠在床头，虽然张婉儿给自己安排的客房特别好，但她还是喜欢家里简单的房间，让她倍有安全感。 “好，给你整，不过你该不会真看上张婉儿他表哥了吧？我记得张婉儿说过，如果没有温天赐，她应该会跟她表哥在一起的。” “以我的经验来讲，他俩不可能。” “不对，你不是喜欢沈琅吗？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他身材一般，我看不上，还是齐永望好，虽然不会武功，可身板练得相当不错，就是没看到他洗澡，有点可惜。” 牛棠棠一直觉得自己够奔放了，结果跟冷卿雪一比，自己还是太嫩了。 “行吧，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就是委屈你要装出对温天赐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没事，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对六十多的老头也能含情脉脉，现在对温天赐已经算好的。” 无所谓的话，听得牛棠棠却泛起一丝心疼：“女杀手不好当吧？是不是一定要靠出卖色相？” “没办法呀，谁让男人贪财好色的，不过这不是只有男人才拥有的权力，我也一样贪财好色。” “巧了我也一样，你方才进门之时，可有见到了夏侯彧？” “没呀？”冷卿雪摇头，一脸疑惑，“他咋啦？” “他的脸恢复了，长得那叫一个帅气。” 好巧不巧，来找牛棠棠的夏侯彧，刚要敲门，就听到牛棠棠口气兴奋地谈论自己的长相。 夏侯彧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没敲门。 “是吗？那等下我一定要看看。”冷卿雪从未见过这般兴奋的牛棠棠，面露坏笑，“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第145章 离家出走 门外的夏侯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想知道牛棠棠会怎么回答。 “我只欣赏一切关于美丽、帅气的人跟事物，不代表我觉得他长得帅，就是看上他了，再说我可没有给人当后娘的癖好。” 牛棠棠坦荡荡的话，让夏侯彧本来悬着的心，彻底坠落了。 “你这话倒是新鲜，不过换做我，也不愿意给人当后娘，多膈应啊。” “不光膈应，主要孩子还小，若突然有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定会给他们造成影响，弄的不好还会影响他们的心智。” “说的也是，三个孩子本来就跟夏侯彧不亲，他要是再娶一个，等三个孩子再大点，父子四人都能打群架呢。” “夏侯公子，您怎么站在这里呀？是找棠棠姐有事吗？” 门外传来凤落歌清脆的声音。 牛棠棠与冷卿雪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坏了，背后议论夏侯彧，被正主逮个正着。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张府了，我有事再来。” 冷卿雪利索地翻出后窗，一下子就跑个没影。 留下牛棠棠一人，面对狂风暴雨。 开门一瞬间，牛棠棠抬头冲面色晦暗不明的夏侯彧笑：“呵呵呵，你找我有事啊？” 夏侯彧微微点了下头，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做了一批箭矢，想让你检查一下质量，不知你现在……” “有空，我有空，咱们现在就去看！” 牛棠棠到底还是心虚了，更要谨记日后不许再背后说人坏话。 “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上完茅房回来的牛好好，看到大哥正在打包包袱，一脸惊讶。 “打包离开的行囊。” “离开的行囊？”牛好好震惊了，“咱们上次不是说过，不再讨论离开的事情，而且爹爹也说了……” “牛小花的话，提醒了我，我不想再寄人篱下，也不想让爹爹与几位叔叔为我们冒险……” 牛行行走到弟弟面前，单手落到他肩头上：“我想过了，暂时让好好留在这里，我跟你一块出发，从年前我就一直在准备查阅路线，我们一路往回走，最多三个月，我们一定能回到京城。” 牛好好垂眸，视线落到后方床铺上的行囊上，半晌点头：“好，大哥，我跟你走，就算我们走不到京城，死在半路，我也不后悔，但若是待在这里，我会后悔一辈子！” 入夜。 两个孩子趁着全家人进入梦乡之时，悄悄地离开小院，踏上他们心心念念也要回去的京城。 次日。 醒来的牛好好揉着眼，习惯性想要二哥抱自己去嘘嘘。 可喊了好几声二哥，也不见有人进来。 因为夏侯彧等人把房子扩建了，所以三个孩子，现在单独住一间。 “哇，大哥，二哥，你们在哪里，好好害怕！” 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牛棠棠，看到光屁股的牛好好跑出来的一瞬间。 震惊了。 “都找遍了，没有找到行行与好好，他俩应该是昨晚离开的。”找了一圈回来的叶云州说出的话，让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四姑姑，对不起，是我不好，一定是我那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他俩……” 牛小花一下子哭出来，她只不过是想为四姑姑打抱不平，没料到他俩会离家出走。 “小花，你说了什么话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张凤香听到的时候，血液都凝固了，哪怕她不问，用眼睛都能看出夏侯公子等人对三个孩子有多宝贝，现在不见了两个，他们该有多担心啊。 “那天我也在场，小花只是说了一些，我觉得很对的话。”关键时刻，凤落歌站了出来，江那天孩子们说的话一一复述出来。 顷刻间，场面越发凝重了。 “牛姑娘，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从未看不起你，相反我一直很敬佩你，与你相处这段时刻，我在你身上学到不少东西。”面对低头不语的牛棠棠，夏侯彧内心头一次起了慌乱，怕说的多她不信，又怕说的不够她会伤心。 “是啊，牛姑娘，我们敢发誓，我们绝对没有看不起你过。”沈琅也赶紧附和。 “我又不是耳聋眼瞎，我有自己的判断，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两个孩子。”牛棠棠冲夏侯彧与沈琅轻轻一笑，只是笑容看起来很勉强，“无论对你们，还是对凤歌她们，我对大家的好只是我单方面的行为，我从未想过要你们回报我。” 牛棠棠可不敢跟一群财神爷发火。 如今空间蒸蒸日上，可全靠着这帮财神爷啊。 但这番话，在夏侯彧理解下来，牛姑娘被两个孩子给伤到了。 “牛姑娘……” “先去找孩子，确认他们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还是被人拐走的，其他事情日后再议。”牛棠棠打断夏侯彧的话，看向牛小望，“小望，你去找下卿雪，她路子广，说不定能很快找到行行与好好。” “是。” “大哥，我们是不是走反了？” 已经走了一天路的牛好好坐在火堆前，拿出大哥手画的地图：“我怎么觉得咱们越走越远呢？”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翻过前面的三座大山，就能出平安县了。” 牛好好扭头看了一眼前方高耸的大山，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大哥，就没有其他路吗？” “这是最快的路，若是走其他路，会被他们发现的。”牛行行低头，咬了一口硬邦邦的窝窝头，目光闪烁，“我就是想知道爹跟娘还活着吗？哪怕是尸体，我也要见他们一面。” 冷卿雪一听俩孩子不见了，差点骂娘。 但她很快就找到同僚冷金帅，把两个孩子的画像递给他：“他俩应该还未出平安县，你对平安县地形很熟，一天之内能找到他们吧？” “那肯定的。”冷金帅拍拍胸脯，忽然想到一事，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呐，你要刺杀的目标，这次可别在弄丢了！” “好说。” 冷卿雪笑着接过，但打开画像一瞬间，笑容凝固了。 第146章 他们三个是恒王的孩子 “雪姐，咋啦？”冷金帅看到冷卿雪望着画像出神的样子好奇地问。 冷卿雪深吸一口气，一把拽着刘金帅往巷子里走，再确认前后没人后问：“你拿到画像后可还经手过他人？” “没有。”冷金帅很肯定地摇头，“我拿到第一时间就给雪姐送来了，我连自己都没打开看过，可雪姐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冷卿雪当然高兴不起来，因为画像上的人是夏侯彧。 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见他，就觉得有点眼熟。 原来他就是自己的目标。 “上面要是问你，我的任务何时完成，你就说画像又弄丢了，我也丢了，暂时联系不上我。” “啊？” 冷金帅傻眼了，半天才给反应：“雪姐，这画像上的人，难不成是你鱼塘内的某条鱼？” 若如他说的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偏偏…… 冷卿雪从未像现在这般纠结：“你别管了，先去找孩子，无论出动多少人，必须要找到。对了，不许伤害他们一根毫毛。” “是！” 刘金帅一抱拳，一跃至房顶，很快消失不见。 微风拂过冷卿雪的发丝，她再次打开画像，眉关紧锁。 “夏侯彧啊，夏侯彧啊，你千不该万不该对牛姑娘隐瞒自己的身份，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把她拉下水！” 冷卿雪本想把画像撕碎，装作从未见过，可已经知道了夏侯彧是谁，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忘记？ 无奈之下，她将画像揉成一团，往怀中一塞，也去找孩子了。 刘金帅不愧是专业的。 带着兄弟们在平安县展开地毯式的搜寻，不到半天就传来好消息。 在猫儿山下，找到了正在往山上前行的两个孩子。 但要带走两个孩子之时，他们却宁死不从。 冷金帅想起雪姐的叮嘱，无奈之下，他让人看着，自己去找雪姐汇报。 冷卿雪得知孩子找到后，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小院。 牛棠棠听到两个孩子不肯回来，立马决定与夏侯彧一同前往。 但遭到了夏侯彧的拒绝。 “为什么不让我去？”牛棠棠一脸震惊地看着夏侯彧，“难道你是怕我像上次一样教训两个孩子吗？” “不是。” 夏侯彧摇头，郑重道：“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两个孩子意识到，离家出走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如果牛姑娘在场，他们掉个泪认个错，你就会心软原谅他们了。” “我……” 他说得好有道理，牛棠棠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他们离家出走，我也要占一定的责任……” “牛姑娘，此事你没有一点责任，反而是我的责任最大，我没有管教好他们。”夏侯彧冲牛棠棠抱拳，“等我带他们回来，再一同给你赔罪。” “你先把他俩带回来再说，快去吧。” “好。” 两个时辰后。 夏侯彧、沈琅还有冷卿雪抵达猫儿山下山一户人家。 “雪姐，俩孩子在里头呢，山上太冷了，我怕他俩冻出病，便找到这户人家暂住。”“辛苦这位兄弟了。” “不谢。”冷金帅看着冲自己抱拳的夏侯彧，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同样是男人，他怎么就长得仿佛是画中人似的。 “你们父子谈心，我一个外人就不参与了。”冷卿雪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建设，要不是与夏侯彧相处多日，知道他的人品，自己现在就能把他一剑封喉，提着他的人头去交差拿赏金。 两人一走，夏侯彧便跟沈琅一块迈入房中。 房中的土炕上，两个孩子被捆在一起，嘴里还塞着布条。 看到进来的两人，原本激动的神色，瞬间变成了惊恐。 沉着脸的夏侯彧一步步走到床前，拿出他们口中的布条，却没帮他们解开绳索：“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我需要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想走！”牛行行冷冷地回答。 屋外。 内心挣扎好久的冷卿雪，还是一个转身来到门口，把耳朵贴了上去。 刘金帅看到她的举动，眼珠子瞬间瞪大：“雪姐，你……” “嘘！” 冷卿雪瞪了刘金帅一眼：“别出声。” “那我也要听。”刘金帅趴下来，也将耳朵贴在门上。 “就因为牛小花的话，让两位一向养尊处优的世子承受不住了？”这里不是小院，牛棠棠也不在，夏侯彧可以尽情地说出想说的好话。 倒是外头的两人，浑身一震。 世子？ 谁？ 牛行行与牛好好吗？ 屋内的沈琅也是一副见到鬼的样子盯着夏侯彧。 虽然这里不是小院，但外面还有人在呢。 “我就是想知道父王还活着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们。”这一刻，牛行行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了，“从我们被人送到你身边，到你带着我们逃亡，遇到牛棠棠，你在骗她的同时，你也在骗我们！” “告诉你们？”夏侯彧哼笑一声，眼神如同看向两个蝼蚁，“告诉你们，你们能做什么？是用世子的身份命令我们六人带着你们杀回京城吗？李允泰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母妃为了护送你们三人平安离开京城，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又有多少人因为你们三人而死？” 这是牛行行的本名吗？ “李允泰……” 冷卿雪蹙眉，倏地听到刘金帅哆嗦的声音：“雪、雪姐，李是国姓，这两个小孩还真是世子？不对，皇帝有几个儿子我都清楚，哪位王爷生了两个儿子？” “是三个，最小的在家呢，估计是哥俩觉得弟弟太小，不好带上路。”冷卿雪现在头很痛，真的，前所未有。 “三个，那谁……” “怎么了？”冷卿雪抬头，见刘金帅再打哆嗦，蹙眉，“你冷啊？” “不是，雪姐，他们三个是……”刘金帅拼命摇头，低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三个是恒王的孩子。” “恒王？哪个恒王？” “就是那个，因为率八万将士抗击敌军，却被人质疑他通敌叛国，最后锒铛入狱的恒王啊。” 冷卿雪倒吸一口凉气联想到画像：“恒王身边是不是有个特别厉害的心腹？” 第147章 只要不骗我钱财，一切都好说 “对，就是夏侯世家的夏侯彧，他二十岁就被封为大将军，又因为家室显赫，一直被身边人嫉妒，恒王与夏侯家关系一直很密切，如今恒王下狱，夏侯彧生死不明，文武百官都十分惋惜，明明恒王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听完冷金帅的话，冷卿雪全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会接到刺杀夏侯彧的任务，对方却不像先前的雇主，总是三催四催。 因为对方也不能确定，夏侯彧是否还活着。 无论是自己找不到人，还是找到夏侯彧，完成任务。 对方的意图，就是不能让夏侯彧活着回京！ “雪姐，你怎么比我抖得还厉害？” “我没事。”冷卿雪嘴硬，握上冷金帅的胳膊，“记得让你的人口风紧一点。” “为什么？” “你不想死，就别问！”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声响，两人立马闭嘴，又认真偷听起来。 “难道我想见我爹娘也有错吗？如果他俩真遭遇不测，我们作为他们的孩子，不光不能为他们报仇，还要苟且偷生一辈子吗？” 牛好好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大哥情绪这般失控。 “大、大哥……” “你闭嘴！” 牛行行冲弟弟怒吼：“但凡你跟三弟懂事一点，我们也不至于跟母妃分开。” “我……”牛好好嘴唇颤了颤，压根没想到大哥一直在怪自己，“我又没做错什么？爹出征在外，母妃在家总是郁郁寡欢，我就是想让她开心一点。” 牛行行死死咬着下唇，直到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才看向夏侯彧：“你知道吗？父王入狱后，母妃东奔西走，可没有一个官员站出来敢为父王求情，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我看到母妃与一人在说话，他们说要把我们三人送到你身边，只有你才能护住我们的安全，可母妃呢，她为了证明父王从未通敌叛国，她决定以死明志。” “大哥，你胡说，母妃怎么会死？”牛行行满眼不信，他一直认为父王入狱，母妃只是被禁足在恒王府，不会有危险的。 “我们出发的那天夜里，母妃就上吊自尽了，如此一来，我们才能趁乱被送出京城。”这是一直藏在牛行行心中的秘密，如今当着二弟的面说出来，他的心不光没有轻松，反而越发沉重。 因为他明白，他们兄弟三人，彻底成了没娘的孩子。 “夏侯叔叔，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牛好好不信，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我不信，我们跟母妃告别之时，她分明说等她安排好一切救出父王，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夏侯彧低头，牛行行的话，也是一直压在他心头的秘密。 在接到孩子的那天，他还收到了他们母亲的托孤血书。 而恒王妃与自己，同出师门，她是自己小师妹。 她有难，自己哪怕拼尽全力，也会帮。 “哎呀，事情没有你们想的严重，别看我们平时一直不是在田里忙活，就是在造房子，但我们一直在联系恒王的部下，等哪天打通各地势力，掌握京城一手消息，说不定我们就能很快会京了。” 沈琅这话，放在以前骗骗两个孩子还行。 但现在，俩个孩子一点都不信。 “所以你们铁了心，要回京城？” “对！” 屋内又安静下来。 冷卿雪拉着刘金帅，走到院外，心情沉重。 “雪姐，我看这架势，要么把两个孩子打晕扛回去，但他俩要是醒了，张口就乱说，那不是把牛姑娘一家子全搭进去了吗？”刘金帅从未遇到像今天这般棘手的事情，“但要是不说，就让双方一直僵着？” “别吵，我再想对策呢。”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牛棠棠接来。 可这样一来，她一定会得知夏侯彧的身份。 但后续的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 风险太大了。 一向勇往直前的冷卿雪，头一次退缩了。 小院内。 眼看着夕阳西下，夏侯彧跟两个孩子，始终都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牛棠棠心头的不安，逐渐扩大。 房中为了分散牛运运的注意力，凤落歌让他画画。 虽然他年纪小，但他很有绘画的天赋。 “歌姐姐，你、你看！” 凤落歌低头看着牛运运画的内容，是个穿着盔甲的人：“这个是？” “是爹爹！” “你爹爹？”凤落歌看得满脸疑惑，“你爹爹不是个铁匠吗？怎么是个穿着盔甲的……” 倏地。 一个名字跃于脑中，凤落歌愣愣地看着冲自己笑的牛好好。 手一抖，纸张落下。 她想起来了，恒王最信赖的心腹名叫夏侯彧！ 夏侯乃是复姓，夏侯又是百年世家。 不可能存在同名同姓之人。 而恒王有那个孩子，难道就是与自己日夜相处三个孩子。 凤落歌一把捂住嘴，眼中有震惊，有不信，更有纠结。 这让自己怎么开口跟棠棠姐说啊。 “卿雪，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门外响起牛棠棠的声音，打断了凤落歌的沉思，她内心斗争一下，三秒后转身跑出去。 “我回来是……” 冷卿雪刚想回答，就对上从房中跑出来的凤落歌，她的神色无比紧张，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她是南凉小公主，难不成她也知道了？ 冷汗瞬间覆满了冷卿雪的后背。 牛棠棠看到欲言又止的冷卿雪，一扭头发现凤落歌站在自己身后，眼里还带着几分紧张与急切：“落歌，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找到行行跟好好了吗？我怕运运会哭闹。”凤落歌咽了下口水，缓缓走到牛棠棠面前。 “我这不是再问卿雪的话吗？结果她半天不说……”牛棠棠的耐心渐渐被耗没了，“有啥事情你就说，我牛棠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牛姑娘，如果你被一个人欺骗了感情，你是会生气还是难过？” 牛棠棠蹙眉，虽不知冷卿雪这么问的理由，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那要看我跟对方的交情，若交情一般，只要不骗我钱财，一切都好说，但要是亲近之人，骗我钱又骗我感情，我立马送他去见阎王！” 第148章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牛姑娘与夏侯彧感情不深，也没骗她钱财。 顶多就是隐藏了个身份。 “那要是对方是个麻烦，说不定还会把你卷入一场是非，你怕吗？”冷卿雪有点不放心，继续追问。 “我遇到的麻烦与是非还少吗？”牛棠棠哼笑，双手叉腰，“冷卿雪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现在要知道两个孩子是否安全！” 冷卿雪瞬间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如实说来：“两个孩子不肯回来，夏侯彧怎么说都不管用，我怕他们矛盾越积越大，就赶紧回来了。” “我就知道夏侯彧不靠谱，走，我现在就跟你去……” “棠棠！” 冷卿雪头一次喊了她的名字：“不管你接下来遇到什么问题，我冷卿雪都会站在你这边。” “还有我。” 凤落歌已经从冷卿雪的话中，猜出点名堂，急忙跟着表态。 “你俩怎么怪怪的？” “走啦，走啦。” 冷卿雪拉上牛棠棠，一下子飞了出去。 农户家。 牛棠棠一落地，快步走到房前，刚要敲门。 就听到牛行行的哭喊：“我就是要回京城，我要去见母妃，我要为她守墓。” 母妃二字。 牛棠棠听得一愣，冷卿雪则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眼下你们两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我回去。” 夏侯彧的声音冷冷传来。 “不要。” 牛行行很硬气地回答：“我虽然年纪小，但我不像你们大人这般卑鄙，你对牛棠棠言听计从，不就是看中她身上的才能吗？她要是知道，你从头到尾就是个大骗子，她一定……” 话没说完。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两个大人与两个孩子同时看向门口。 当看向走进来的人是牛棠棠，愣了一下的夏侯彧瞬间走上去：“牛姑娘……” “你先别说话。” 牛棠棠扫了夏侯彧一眼，快步走到牛行行面对，对上他错愕的目光：“我救了你们全家，还供你们吃喝读书，到了你眼中，我就是在犯贱？” “棠棠姐，大哥不是这个意思。”牛好好感觉天要塌了，大哥你要么不闯祸，一闯祸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吗？ “我从未说过你犯贱。”牛行行眼神一点都不闪躲对上牛棠棠愤怒的视线，“那你敢发誓，你救了大家就没有一点私心吗？” “我当然有私心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救大家，就是为了让大家给我干活的，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牛棠棠摊手，说得一脸坦荡。 “那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什么？” 牛棠棠蹙眉。 后方的夏侯彧喊出声：“行行，你不要……” “我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夏侯彧的孩子，我们有自己的爹娘，我的爹是当今恒王，我娘是恒王妃，夏侯彧他就是父王的心腹，母妃把我们三个托付给他而已！” 寂静。 长达五分钟的寂静。 夏侯彧望着动也不动，话也不说的牛棠棠。 不安、歉意、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现在你知道了吧？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很恨我们？” “呵！” 牛棠棠忽然笑出声，令牛行行一怔。 身后的夏侯彧、沈琅、还有门口的冷卿雪与冷金帅，瞬间懵了。 想过牛棠棠会愤怒，会质问。 就是没想过她会笑。 “牛行行，我一直以为你很懂事，现在看来，三个孩子中最不懂事就是你啊。”牛棠棠摇摇头，一脸失望地看着牛行行，“还好我上次从落歌口中得知恒王入狱一事，你们的母妃把你们送出后，为了证明丈夫的清白上吊自尽了，可见他俩心思缜密，一切为大局考虑，怎么就养出你们三个青铜？” 最后一句，听着像骂人。 牛行行咬着下唇，盯着牛棠棠不说话。 “所以你们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回京城？”牛棠棠真要笑掉大牙，“就你俩小胳膊，小短腿，等你们回到京城，恒王早就凉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父王。” “就算现在恒王站在他面前，他也要给我磕头，感谢我救下你们三个，还有……”牛棠棠扭头指着夏侯彧，“算上你跟你的五个部下。” “我！” 牛行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就瞪着牛棠棠。 “牛姑娘，对不起，我不应该……” “你是不应该瞒着我，如果早点告诉我，我非要把他们两个打到屁股开花。” 夏侯彧都准备好接受牛棠棠暴风洗礼。 结果，牛棠棠的话，瞬间让他愣了。 “牛姑娘，你不生气，我们隐瞒了身份，我们还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夏侯彧一直不想连累牛棠棠，结果还是连累了她。 “我为什么要生气？”牛棠棠一脸疑惑地看着夏侯彧，“他们的爹是恒王，你是恒王的心腹，是什么官？” “以前是大将军，现在……”夏侯彧低头苦笑，“什么都不是了。” “对啊，一个是恒王，一个是大将军，还有三个世子，家里还有一个南凉公主，光你们这些头衔，就足够我牛棠棠称霸平安县了。” 牛棠棠面上还算镇定，实则内心笑开了花。 全是靠山不说，还是一场复仇大戏。 天哪，这当中不知道产生多少金币。 看来，自己即将成为大夏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女首富，马上就要达成了。 “牛姑娘，正常来说，我们算钦犯，跟我们来往密切的，都会被视为同党。”沈琅总觉得牛棠棠眼中有说不出的兴奋，便开口提醒她一下。 “钦犯咋啦，谁没当过……”牛棠棠轻咳一下，“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可能一辈子是钦犯吧，说不定恒王很快就出狱了。” “即便他能出狱，那势力也是大不如前，我们回去，也要处处受限于人。” “这样啊……” 牛棠棠摸着下巴沉思：“那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功补过呢？比如说，我们现在种植的棉花，这个可以为大夏带来很大的收益，还有我上次提到的箭矢与弓弩，这两样都用到战场上，功劳非常大。” “若是普通的犯错，自然可以将功补过，但现在是争储……” 第149章 光死她一个有什么用? 夏侯彧说得也对，牛棠棠立马话锋一转：“要不这样，你们要是信我的话，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牛姑娘，你有好主意？”夏侯彧眼有惊讶，牛姑娘带给自己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你们先确认一下恒王是否活着？我们呢从现在开始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 “朝廷不是说他通敌叛国，那咱们就要制造舆论，让朝廷拿出恒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再者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树立恒王的口碑，让大楚各地的老百姓都知道，恒王是一个勤政爱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好王爷，受益的百姓越多，越能给朝廷制造压力，若恒王活着，皇帝一定会重审此案，若恒王死了，那咱们就起义杀到京城。” 牛棠棠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大家，结果每个人都如同见到鬼一样地看着自己，瞬间她就不自在了：“你们可千万不要把百姓不当回事，百姓的力量是庞大的，至于起义一事咱们也不一定真要这么干，就是吓唬吓唬皇帝而已，只要让他知道，恒王的重要性，至于他想当一个名留千史的好皇帝，还是当个遗臭万年的昏君，就让他自己选择。” “牛姑娘，我只想知道，你说的办法可行度有几分，再者我们要怎么树立恒王的口碑。” 第一个开口是沈琅，他两眼发光，看向牛棠棠的眼神，如同看到国宝熊猫一样热情喜爱。 “想让恒王口碑直线上升，那就两个方面，一个是农业，一个是军事，我呢可以毫无保留地帮助你们，你们等官复原职后，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 “什么要求？”这次开口是夏侯彧，显然他心里想好了。 “我要当大楚的女首富，富可敌国的那种，但不受朝廷限制，放心我不会干出卖大楚的事儿，图就是一个自由自在。” “主子！” 沈琅看向夏侯彧，声音都在打颤：“答应了吧？” “除开这个，你还有其他心愿吗？” 牛棠棠以为夏侯彧半天不说话，是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结果他这话是觉得自己要的太少了？ “我的追求是就当首富，当然最重要一点，如果哪天恒王成了太子，最后坐上了龙椅，他不能为了利益，强迫我当他妃子。” 牛棠棠胆子大到，连冷卿雪都在擦汗。 “他不会的，他心里只有他妻子一人。” “那就好。”牛棠棠点头，低头看向已经听傻的两个孩子，“牛行行，牛好好，放眼整个大楚，能救出恒王的只有我一人，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是继续闹着回京城，还是现在乖乖跟我们回去，以后我让你们往东，你们不敢往西。” “你怎么确定，你的办法就能行呢？万一你是骗我们的呢？” 牛棠棠愣了三秒，看向夏侯彧：“我觉得你找人，把他俩送回京城吧。” “棠棠姐，大哥不是有意这样说的，只是哪怕父王还活着，可母妃死了……” “她死了，你们可有见过尸体？” 牛棠棠问，结果两个孩子摇头，夏侯彧与沈琅也摇头。 “我没见过恒王妃，不了解她为人处世，但我觉得吧，既然以死证明恒王清白，那就带着你们三兄弟一块死，这样皇帝看了才震撼，光死她一个有什么用？” 沈琅以前觉得主子杀敌之时，从不心慈手软，人称活阎王。 但现在，他要把“活阎王”这个称号，送给牛棠棠。 “所以说，她假死的程度很大，但她现在对外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哪怕她现身，也不能以恒王妃的头衔出现，不然就是欺君之罪。”牛棠棠分析完看向低头沉思的夏侯彧，“至于怎么找她，就看你的了。” “我跟她同出师门，有专属的同门暗号，如果她还活着，我不妨可以试试看。”夏侯彧眼睛放光，如果师妹是假死，那真是太好了。 “这就对了嘛。”牛棠棠再次看向两个孩子，“牛行行，虽然你还小，但我要告诉你，世上任何事发生之时，都有自己的规律，不是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哪怕是你皇爷爷，他站在权利巅峰，肯定想长生不老，但他能阻止自己一年年老去，最后走向死亡吗？” 牛行行缓缓摇头：“不能，母妃说过，人都是要死的。” “人生在世，也就三万多天，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呢，所以呀，不要太执着于一件事，重要是感受，有情绪就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也不要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你。” 牛棠棠说话间，给两个孩子松绑：“这幸亏你雪姐姐的同僚，不然等将来，你的父王母妃团聚了，结果你俩死翘翘了，那他们是不是就要怨恨夏侯彧没照顾好你们，可夏侯彧多冤枉啊，为了带你们三个逃亡，好好大将军成了钦犯，连家都不能回，他也是爹娘的宝贝儿子，他的爹娘，兄弟姐妹就不会心疼他吗？” 夏侯彧愣愣地看着牛棠棠，完全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无法向三个孩子传递的话语，说了出来。 “我错了。” 牛行行呜咽一声，张开手臂抱住牛棠棠脖颈：“我想母妃，我真的好想好想母妃。” “好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下你们的母妃，不过，你们是世子，算来算去，还是我赚了。” “我也要抱。”牛好好也往牛棠棠怀中挤。 “好好，都抱，都抱。” 牛棠棠干脆拖鞋坐在炕上，一手抱一个，哼着大家从未听过的曲调，很快，身心疲惫的两个孩子，在她怀中睡着了。 牛棠棠抬头，冲夏侯彧挑眉，满脸得意：“我说怎么来着，这个家要是没我，迟早要散，去搞个马车，咱们赶紧回去，免得落歌担心。” 天亮之时，众人回到了家。 两个还没醒，沈琅与夏侯彧一人一个，抱回房中让他们接着睡。 “好了，你们肯定有事情要商量，我先去补个觉。”牛棠棠打着哈欠欲要进门之时，又转身叮嘱夏侯彧，“一定要把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的下属！” 第150章 以后有我，咱们有事一起扛 牛棠棠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打了哈欠，坐起来一瞬间，被趴在床边三个小脑袋，吓精神了。 “你们三个干什么呢？” “娘！” 牛运运甜甜喊了一声，利索地爬上床，往牛棠棠怀里拱。 “啥情况？” 牛棠棠傻眼了。 “我跟两个弟弟商量过了，既然我们跟你姓，日后你就是我们的娘。” “啊？” 牛行行的话，让牛棠棠瞬间抱住脑袋，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是，你们有爹啊，夏侯彧他……” “当初他昏迷着，我们怕你不肯留下我们，所以才说他是我们的爹，其实我们根本不喜欢他。”牛好好嘟嘴，“父王也不喜欢他。” “他不是你们父王的心腹吗？” “是因为母妃不放心别人，所以才去求他，做父王的部下。” 这下，牛棠棠听懂了。 夏侯彧做这么多，完全是因为恒王妃，也是他师妹。 等一下。 恒王妃与夏侯彧同出师门。 那先前夏侯彧昏迷之中，口中喊的师妹，就是恒王妃？ 牛棠棠表情一下变得八卦起来：“你们的母妃是自愿嫁给你们父王，还是被迫的？” “母妃当然是自愿的，而且她跟父王是一见钟情。”牛好好急吼吼道，“你不知道，父王对母妃可好了。” “对对，不是真好，也不会一口气给恒王生三个。”古代医疗条件落后，生一个都够吃力的，恒王妃还生了三个，不是真爱是什么。 “父王跟母妃的感情，我们也说不清，反正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们的。” “到时候再说吧。” 牛棠棠摸了摸牛运运的头顶：“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娘，等你们父王当了皇帝，你们就是王爷，我还跟着你们沾光呢。” “牛姑娘，你醒了吗？” 外头传来夏侯彧的声音。 “哦，醒了，我穿衣服呢，马上出来。”牛棠棠回答完，将牛运运抱下床，领着三个孩子一块走出房门。 结果，一群人都站在院中。 牛棠棠还没反应过来，以夏侯彧为首的大家，齐齐跪下。 “我去，你们有话好好说，居然想折我寿！”牛棠棠一个跳开，“快起来，你们这样，我不习惯。” “牛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哎呀，你们要对自己有点信心，等你们官复原职，那就是我来巴结你们了。”牛棠棠走上去，将大家一个个搀扶起来，“咱们现在是盟友，不许搞上下级这一套，否则……” “否则，就让我们滚出去。” 夏侯彧的接话，让牛棠棠一愣，下一秒她惊讶起来：“夏侯彧，你居然会开玩笑了？” 夏侯彧低头轻笑，看向站在牛棠棠身后三个孩子：“我肩负的使命太重了，我不敢松懈，更不敢轻易泄露一点。” “我懂你。” 牛棠棠同情地拍了拍夏侯彧的肩头：“以后有我，咱们有事一起扛。” 她说这话，完全把夏侯彧当做盟友一样看待。 但在夏侯彧听来，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好了，大家先吃饭，我睡了一天都饿了。” “饭菜都准备好了，马上开席。” 雷昊天招呼大家开始上菜。 冷金帅与他几个同伴，也被牛棠棠挽留下来，一块吃饭。 几人吃上第一口，就知道为啥冷卿雪为牛棠棠如此拼命了，干啥都乐意。 要是让他们天天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他们也乐意拼命。 “棠棠姐，对不起，我脑子不好，我到昨天才想起来，先前说恒王心腹的名字叫夏侯彧。” 望着要哭出来的凤落歌，牛棠棠笑了：“这有什么关系，就算你当初跟我说了，按照夏侯彧的个性，他也会否认的，不过现在好了，大家都坦白从宽。” “那个……” 左边的冷卿雪凑上来，小声道：“还记得我的刺杀目标吗？” 牛棠棠想起初遇冷卿雪之时，她说过的话，点头：“记得，怎么了？” “昨天，小帅给我拿来最新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是……”冷卿雪从怀中掏出皱巴巴的画像递给牛棠棠，“你自己看吧。” 牛棠棠蹙眉，飞快打开画像，虽然纸张已经很皱了，但画像上的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夏侯彧？你的刺杀目标是夏侯彧？！” 晚饭过后。 卧房中，大家神色凝重。 “我只知道给我发布任务的人，来自中书省，至于他长什么样子，我从未见过，连他的声音都是经过处理的。” “中书省？”沈琅蹙眉，倏地脑海中蹦出一张和蔼的脸庞来，扭头一看主子的神色，怕是他也猜到了。 “不管是谁要杀夏侯彧，反正都是冲恒王来的。”牛棠棠做出总结看向冷卿雪，“那你一直没完成任务，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的上级会不会找你麻烦？” “我算顶级杀手，当年接下这个任务，纯粹是看中给的银子多，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跟你牛棠棠混，你以后可是首富，稍微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我就能衣食无忧，省得我再过舔刀口的生活了。” “那冷金帅呢？他不会被你牵连吧？” “他不会，他可机灵了，而且我跟他向来都是单线联系，不会被发现的，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不然我可白混了。”冷卿雪拍拍胸脯，一脸骄傲，“哎呦，时候不早了，我出来两天了，要马上赶回张府，免得温天赐找不到我，而起疑心。” “行，你先回去吧，有事我让小望通知你。” “好。” 冷卿雪走的时候，还把雷昊天做的一锅肉馒头顺手了，还大言不惭地说，晚上没吃饱。 “夏侯大将军，说句话呗？”牛棠棠冲夏侯彧眨眼。 “牛姑娘，你别这样喊我，我现在只是你家里一个成员。”夏侯彧眼中透出几分不好意思，“再说，身份带来我的束缚，实在太多了。” 牛棠棠听懂了。 若不是为了恒王妃，夏侯彧肯定比现在自在。 “牛姑娘，你不要多想，我与恒王妃只是兄妹情谊。” “我没有多想啊。” “你有。” 牛棠棠愣了，夏侯彧凭啥这么肯定？ 第151章 您是要翻脸不认人吗? “不是，夏侯彧你现在非要跟我较真是不是？” 原本平和的场面，瞬间凝重起来。 一下子嗅出不寻常的沈琅，给大家使了个眼神。 而后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房间。 等牛棠棠回神之时，发现屋中只有夏侯彧一人了。 “嘿，人呢？” “我昏迷之时，会喊师妹，是因为得知她死了，我梦到她，她哭着要我好好照顾她的三个孩子，说她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我。” 牛棠棠没想到，夏侯彧会跟自己解释得这般清楚。 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你们作为师兄妹，互相喜欢很正常，只不过你们有缘无分。” “不。”夏侯彧摇头，“小时候我是对师妹说过，要一辈子保护她，但绝对不是想要娶她为妻，呵护她一生。因为她还未出生之时，就与恒王定下了娃娃亲。” “娃娃亲？”牛棠棠惊讶了，“你师妹她很厉害吧？” “她的家族，是大楚千年世家，她又是叶氏百年来第一位女家主，她不光是恒王的妻子，她更是恒王的左右臂膀，其实她的做法，我并不意外，唯有她死了，她才不会连累叶氏，至于我，从小就有保家卫国的念头，在没遇到恒王前，就已经在军营历练数年，我与恒王算是一见如故，表面上我与他君臣相称，私下是好兄弟，也正因为他的正直，他的果敢，他的大义，我才会追随着他，而沈琅等人，是我的兄弟，我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结果没想到他们被我连累到有家不能回。” 牛棠棠猜夏侯彧一定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说起他与恒王、恒王妃的关系，结果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你也蛮惨的。” 夏侯彧一怔，随即笑起来：“现在看来，算是因祸得福，若不这样，我怕是这辈子都遇不到牛姑娘。” “想来也是，说明我俩有缘呗。” 夏侯彧以为牛棠棠会害羞，结果她大大方方地认同了自己的观点。 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对了。” “什么？”夏侯彧紧张起来。 “以后你不要喊我牛姑娘了，太生疏了，你喊我棠棠就好，我就喊你夏侯大哥，好不好？” 牛棠棠笑眼弯弯，即便过了很多年，夏侯彧也记得此刻的场景。 他咽了下口水：“好，棠、棠棠。” “夏侯大哥。” “嗯。” 不知为何，听到她喊自己大哥，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比吃了蜜，还要甜。 牛棠棠则是松了一口气，幸好夏侯彧不知道，当初因为雷昊天的话，自己误以为他是个渣男，结果没想到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光这点，他就已经甩其他男人一大截了。 就怕那种，又当又立的。 无形中，牛棠棠对夏侯彧多了几分好感。 小院又回到往日的平静，但大家的心却近了好多。 夏侯彧等人更是轻松不少，因为不用再背负着秘密，更有牛棠棠帮着一块分担，大家都希望，她能早日成为女首富。 这边其乐融融，张婉儿那边就不那么太平了。 这天。 温天赐专门跑来给张婉儿赔罪，还当着大家的面，跪在院中，不停地扇自己的巴掌，场面弄得很难看。 还把张太守给招来了。 他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门就对女儿一顿责骂。 温天赐见准岳父是站自己这边的，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祈求张婉儿的原谅。 张婉儿没办法，只能同意。 用过膳后。 张婉儿返回卧房，温天赐厚着脸皮跟来了。 “婉儿，我方才去厨房，亲自给你煮了甜头，这道甜汤可是我娘的绝活，我跟她在家学了好几天呢。” 张婉儿看到温天赐殷勤地端着汤走到自己面前，瞬间明白他手中的汤，一定是加了料。 “晚膳吃多了，暂时喝不下，天赐你喝吧。” 温天赐没料到张婉儿会推脱，愣了一下后道：“婉儿，你就赏个脸，喝一口吧。” 张婉儿拧眉，走到桌前，也舀了一碗：“那我们一起喝？” “好啊。” 温天赐点头，看着张婉儿一口一口喝完，才开始喝自己的。 “天赐，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回隔壁睡。” 温天赐磨蹭半天，也不见张婉儿有变化，倒是自己觉得异常闷热，仿佛身体内有一团火正要呼之欲出。 “好热啊，婉儿，这都初春了，你房中的炭火，是不是点多了？” “没有啊。” 张婉儿摇头，见温天赐呼吸开始急促，忙把冷卿雪招呼来：“小雪，扶着天赐出去吹吹风。” “是。” “不、不用。” 温天赐刚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两眼一翻，晕倒在冷卿雪肩头。 “冷姑娘，你会不会介意？” 冷卿雪知道张婉儿问什么，摇头：“不会，我就是装装样子，相信我，我可是专业的。” “那就好。” 张婉儿点点头，吐出一口气，离开了房中。 清晨，一缕阳光洒在床上，刺的温天赐一下睁开了眼。 下一秒，他对上一只洁白的藕臂。 心跳瞬间加快。 看来昨晚是成功了。 可自己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就在这时，怀中的人伸了个懒腰，缓缓转过来，眼神害羞地看向温天赐：“温、温大人，早上好。” 温天赐眼中的欢喜，瞬间变成了惊恐。 下一秒，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下了床。 “小雪，怎么是你？” “温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您是要翻脸不认人吗？”冷卿雪用被褥捂住自己，眼泪说来说来，“昨夜是你当着大小姐的面，突然抱着我，对我抒情，还亲我来着。” “不可能，我喜欢的人是婉儿，怎么可能对你……”温天赐抬头看到是婉儿房间的布局，抓起散落在地的衣裳就往身上套。 “温大人！” 冷卿雪可不会给他穿好衣服的机会，一下子扑到他跟前，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哭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胡说八道，我跟你昨夜根本就……” “呯！” 他话都没说完，房门被撞开了。 第152章 从今往后，我们的婚约不作数 冷卿雪还在外头人进来一瞬间，冒着长针眼的风险，扒掉了温天赐刚套上的裤衩子。 冲击力十足不说，还给凝重的气氛添砖加瓦。 可惜牛棠棠不然，不然就可以跟自己唱双簧了。 冷卿雪内心小小的遗憾一下。 “温天赐，你个混账！” 张太守啪一个耳光，直接扇飞温天赐。 温天赐倒在地上，嘴里蹦出一个带血的牙来。 “表妹，别看，小心脏了眼睛。”齐永望将张婉儿护在怀中，温柔的嗓音内带着一丝压不住的愤怒，“温天赐，这就是你爱婉儿的方式？” 温天赐摇摇头，努力让脑子清醒下来，转身爬到张太守跟前，指着跪在床前哭哭啼啼的冷卿雪道，“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奴婢没有，分明是温大人您昨晚抱着奴婢不放。”冷卿雪扯着嗓子大喊，好久都没有这么畅快地演戏了。 温天赐你可要挺住了，老娘要开始飚演技了。 “奴婢怎么挣脱，温大人就是不放开奴婢，他还威胁奴婢，如果喊人，就让大家都来看，奴婢吓坏了，只能顺从他。” “你放屁。”温天赐气到脸都扭曲了，呼哧呼哧喘气，“我想起来了，昨夜我喝了一碗甜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了，婉儿你也喝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甜头内下毒？”张婉儿冷冷地看着温天赐，“甜汤可是你送来的。” “所以，你真正的目标是婉儿？”齐永望替温天赐说出他不敢说的话，上去又是一耳光。 这下温天赐的左右脸，对称了。 “没有，不是的，这……” “婉儿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冷卿雪爬到张婉儿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哆哆嗦嗦地奉上，“这是温大人给奴婢的，他想让奴婢给您下在食物里，可奴婢不能忘恩负义啊，结果没想到温大人真正的目标是奴婢。” “你个贱人，你胡说什么，就你这样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 “可你昨晚抱着奴婢的时候，你说，奴婢比婉儿小姐有女人味多了，不像婉儿小姐，中看不中用。” 有哪个父亲，能忍受一个外人诋毁自己女儿的名声，更不要说温天赐是差一点就成为自己女婿的人。 “温天赐，你……” “张太守，于大人还不知道你来平安县，如果他知道你已经来了，你说他会让你活着离开吗？” 此话一出，张婉儿愣了，张太守危险地眯起眼：“怎么？你是觉得本太守会惧怕区区一个小县令？” “那可说不准，您还不知道吧？平安县的粮仓被烧毁了，损失惨重，那里头的粮食可关乎着整个平安县老百姓的安危，您身为太守难逃其责。” 反正要死，不如拉几个垫背的，到了黄泉路上还能作伴，温天赐现在破罐子破摔了。 “好，温天赐，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我现在庆幸婉儿没有嫁给你，你也不是我的女婿。”就在昨夜，张太守已经从女儿嘴里得知粮仓失火一事，还有县太爷与土匪勾结，他都一清二楚。 “张太守，我与你女儿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前段时间她还住在我家，衣不解带地伺候我，我与她发生了什么，她应该没跟你讲吧？” “温天赐，你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我吗？”张婉儿眼中泛泪，曾经她也是真心待过温天赐的。 “是你跟你爹逼我的。” “温天赐，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于大人能要挟你，我身为太守就不能吗？”张太守哼笑一声，手一挥。 温天赐抬头就看到，被捆得结结实实，口中还塞着布条的家人。 梅香莲看到儿子第一眼，就开始拼命嗷，可惜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守，张太守，岳父，小婿错了，下官错了，求求您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这一刻温天赐才意识到，比起嘴上威胁自己的县太爷，眼前总是对自己笑眯眯的张太守手段有多狠辣。 “关于你的前妻牛棠棠，先前你妹妹温巧珍说她与村里大叔不清不白，我仔细问过了，这个完全就是你妹妹捏造出来的，倘若我真把婉儿嫁给你，估计哪天婉儿要是碍着你了，你们一家子极有可能会故技重施。” “张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再给下官一次机会，于大人让下官调查粮仓失火一事，粮仓的火不是他找人放去的，求求您放过下官的家人吧。”温天赐拼命给张太守磕头，磕到头昏眼花，额头都破了。 “我可以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过我有个要求。” “您说。” “把温家与你名下的田地，都过户到牛棠棠名下，算作给她的补偿。” “唔！” 梅香莲听到这话，拼命地冲儿子摇头。 家里那么多的，就算要卖，也不可能卖给牛棠棠这个小贱人，何况现在是免费送给她。 “可不可以……” “怎么？身为男人，若这点气度都没有，将来你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温天赐被张太守瞪得身躯一哆嗦，内心斗争一下后点了下头：“好，我同意，我同意把地给牛棠棠。” “很好，永望让他画押，白纸黑字，有凭有证。” “是。” 盖完手印的温天赐，爬到家人跟前，满眼痛苦：“爹，娘，巧珍，是我没用，是我让你们受委屈了。” “老天爷啊，你不厚道啊，我的儿子已经失去一条腿，为什么还要让他饱受这样的折磨。” “梅香莲，你可能不知道，你儿子一条腿，是县太爷要的，因为他不小心坏了他的好事，拿他一条腿视作警告。” “什、什么？”梅香莲傻眼了，怔怔地看着儿子，“天赐，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到底……” 下一秒，梅香莲一口气没上来，晕了。 “娘，娘。” 温天赐紧紧抱着娘，本能地看向张婉儿：“婉儿，求求你，给我娘请个大夫。” 冷卿雪翻白眼。 他还当自己是张婉儿的未婚夫呢。 “温天赐，从今往后，我们的婚约不作数。” 第153章 你把我当她替身了? “给我的？” 牛棠棠从冷卿雪手中，结果墨迹都没干的田契，对着阳光看了好几眼：“我没眼花吧？这可是温家的田契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是张太守出马一个顶俩。”冷卿雪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说来，说到最后越发兴奋，“棠棠，你可不知道，张婉儿说出与温天赐接触婚约后，让侍女抱来一个箱子，把他先前写给自己酸溜溜的情诗，当着大家的面，烧个干净。” “我现在越觉得，温天赐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用在考上状元这么一件事情上了。”牛棠棠甚至觉得，哪怕没有自己，温天赐早晚也要被张太守收拾的。 “他走的时候，可狼狈了，本来就少了一条腿，娘还晕了，他爹跟妹妹就一点点挪出张府，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呢。”冷卿雪翘起二郎腿，“这次的任务算是我最轻松的一个任务了。不过张太守让我带句话给你。” “你说。” “粮仓被烧，作为太守，肯定要被牵连，可眼下太守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去其他地方买粮食，想着你先前不是能搞到棉花种子，就问问你有没有路子。” 牛棠棠当然有路子了。 而且从知道粮仓被烧以后，她在空间，就种粮食。 现在已经堆积如山了，就等着出手了。 “这个包在我身上，不过眼下，县太爷那边是重中之重。”牛棠棠磨牙，“他那个老婆应该要生了吧？” “就这几天。” 牛棠棠抬头，看到走进来是夏侯彧，一脸惊讶：“夏侯大哥，你个大男人怎么还关心人家老婆生不生孩子呢？” 夏侯彧早已习惯牛棠棠语出惊人，轻咳一声道：“先前不好暴露自己身份，故而一直派云州几个暗中留意于大人一举一动。” 冷卿雪没说话，眼珠一转，棠棠对夏侯彧的称呼变了。 是不是有情况啊？ “这样啊。” “而且还得到消息，于大人今晚会跟乌托见面。” “真的？”牛棠棠两眼放光，“他俩见面，肯定要商量粮食一事，卿雪，你又有任务了。” “啊，人家才刚回来，就不能让人家休息几天吗？”冷卿雪嘟嘴，“再说不是还有你的好弟弟牛小望吗？” “你跟他一块去，免得你有危险。” 冷卿雪愣了三秒，很认真地问：“我能换个人吗？哪怕是叶云州也行，你弟弟太高冷，我怕他冻坏我，影响我发挥。” “我觉得，只要确定恒王还活着，等我们把他救出来后，让他给你弄几百个男人，你就挨个挑，看上哪个就带回家。” “牛小望就牛小望吧，我不挑。” 开玩笑，自己一个杀手，真有那么一天见到恒王，他不要自己的命就已经算仁慈了，自己要么活腻了，才敢跟他开条件。 “走咯。” 吃过晚膳，冷卿雪与牛小望出发了。 牛棠棠扭头，看到夜幕下，夏侯彧那一天到晚都紧紧皱着的眉头，想到他先前路上的颠沛流离，到遇到自己，却不能流露出一点悲伤，甚至还要承受三个孩子情绪，以及稳定下属们的责任。 突然觉得，他很隐忍，内心也很强大。 换做别人，心态早就崩了。 “给你。” 夏侯彧低头，看到牛棠棠手中有个红彤彤的苹果：“牛姑娘，这是？”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不过我观察过了，你很爱吃苹果。”牛棠棠把苹果放到他手中，“咱们现在是一个集体，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遇到问题说出来，大家集思广益，才能更快解决问题。” 夏侯彧认识牛棠棠这么久，从她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集体、团队二字。” 他不禁好奇，牛姑娘是经历过什么。 才会让她有这么的感悟。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在开导你，帮你缓解积压在心里的负面情绪，你可别想看情绪这种摸不着的东西，厉害的时候能要了人性命呢。” “我知道。” 牛棠棠一愣，瞅着嘴角含笑的夏侯彧：“你既然知道，那是不是跟我说说？放心，我不是要打听你跟恒王妃的过往。” “其实与棠棠你相处一定时间后，我觉得你跟师妹有些方面还挺像的。” 牛棠棠立马挑明：“我可不可以理解，你把我当她替身了？” “我从未这么想过。”夏侯彧语气一慌，“我意思的是……” “逗你的，看把你吓得，你接着说。” 看着冲自己笑的牛棠棠，夏侯彧立马松了一口气：“你俩的性格很像，但师妹是个很要强、很独立的人，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开口寻求帮助，她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所以我知道，她把三个孩子托付给我，是真能走投无路了。” “我也挺要强，挺独立的。”牛棠棠嘟囔一句。 “牛姑娘跟师妹最大的不同，你能很快把大家融合到一起，就像你说的是一个集体，而后让每个人都发挥出最大的潜能，你像一个掌舵者，带领大家前往新方向，而且我很意外，那天你说，如果要死，师妹应该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死，我其实很想知道，倘若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牛棠棠还真没想过，但既然夏侯彧问了，自己就好好想一想回答她，“人最大的错误，就是总把自己认为对的，认为好的，强行加在别人身上，三个孩子那么小，更是需要母亲之时，虽然我知道你师妹那个时候有心无力，也不想让三个孩子出事，可她这么做，会让三个孩子陷入恐慌，甚至长大后一直被这种情况所控制。” “不错，可这是师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他们既然一口咬定，恒王通敌叛国，那就让他们拿出证据，只要一天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恒王就不认，还可以示弱，反咬他们诬陷自己，当一个好人没错，但咱们也要能屈能伸，是不？”牛棠棠抬头看夏侯彧，见他听得认真，“那我接着说？” 第154章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夏侯彧点头：“洗耳恭听。” “你们这些下属，就是找弹劾恒王官员做的事情，我就不信他们是清清白白的，哪怕是他们误杀一只鸡，都给他们曝出来，这叫转移舆论，就算真没有，那捏造一个更大的事件，比如宣扬某位王爷不是皇上亲生的，他不是皇室血脉，反正他们不仁，你们就不义呗，总之主打一个，你陷害我，我就拖你下水，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夏侯彧望着牛棠棠，低头还真仔细想一下，她提出的办法。 若真这样做，虽然效果不一定好，但的确能为恒王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先前恒王之所以那么快就被定夺通敌叛国，主要是吃了败仗，而自己那时又把时间全都花在寻找谁耽误了送粮草的一事上。 “所以说，做人正直也是要看场合的，至于你师妹那边，就更简单了，外头乱成一锅粥，她就带着三个孩子，住到恒王母妃那里去，让三个孩子没事就往皇帝跟前凑，皇帝就算再狠毒，愿意杀自己的儿子，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自己的孙子吧？” “棠棠所说的，倒是让我想起，他国为了表达衷心，把自己的皇子送来当质子。” “对，就是这个意思，恒王老婆孩子都在宫中，他要真通敌叛国，肯定会想办法救走妻儿后，远走高飞。” “是啊，如果能早点认识棠棠，说不定局面就不一样了。”夏侯彧眼中满是遗憾。 “没事，现在事情的局面已经糟糕到极点了，那么接下来好运会降临到我们身上的。”牛棠棠拍拍胸脯，笑得一脸灿烂，“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循环，周而复始，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夏侯彧重复一下，眼有笑意，似乎心情也好了很多：“谢谢棠棠开导我。” “不客气，应该的。” 毕竟，还要靠着夏侯彧，实现自己的女首富梦呢。 一场夜雨突如其来。 一间小茶馆内，不大的大厅内，坐着两三桌客人。 幽暗的烛火，映照着客人的脸庞，晦暗不明。 “呯。” 乌托把茶杯重重放桌上一放，飞溅的茶水打湿他的下摆：“大哥，现在是整个寨子的兄弟们，都等着运送粮出去卖呢，没有东西可卖，一寨子的人，吃什么喝什么？” “急什么，粮仓被烧，我可不会蠢到把此事拦下，总要让张太守知道，等他知道，此事就跟我无关了，最多三个月，等粮仓的粮填满后，再运出去卖也不迟。” 这就是县太爷的计划，先前的粮已经被自己卖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天降一把大火，烧到最后一点粮食，倒是帮他平了账。 看管不周，最多蹲个大狱，但倒卖粮食，却是死罪。 “三个月，这么久？” “三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事情了。” “大人，您可是知道的，寨子上次被炸，死亡无数，地道到现在都没清理干净，重新挖地道，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三个月太长了，我等不了。” “那你就下山，去抢村子。反正又不是没干过。” “若不是地道被炸，下山后会阻碍我们撤退的速度，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乌托不是个贪财之人，他更喜欢权，但现在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那就缩小范围，打打牙祭就行。”县太爷喝完杯中的茶水，起身，“好了，等事情弄完了，我会通知你的。记得，最近不要再联系我，也不要跟我见面。” 乌托抿着唇，看着县太爷不说话。 最终点头，目送他离开。 牛棠棠等人，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见到牛小望回来。 “卿雪呢？” “她回张府了，给张太守送个信。” 对的。 现在牛棠棠与张太守算是盟友，再者他是朝廷命官，有他在，事情解决起来也能方便一点。 “也就是说，乌托会下山打劫，不知道他会不会亲自带队？” “那就给叶占奎送个信，务必让乌托现身，然后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白风寨。 早上起来的叶占奎，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心中暗自惊讶昨夜自己刚收到乌托要下山打劫，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准备行动了。 赶紧收拾一下，走了出去。 “三哥，大清早的，你这是带着兄弟们干什么呢？”叶占奎打着哈欠走来，眼尖地发现人群中还有徐少凡的身影。 “老子做事，你少管。” “三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要不是我重回地道，那现在站在你面前一半弟兄可都没了，我回来后，也不见你感谢我，反而整日对我横眉竖眼，你看我哪里不顺眼，就明说。” “叶占奎，老子现在没工夫跟你吵。”乌托白了叶占奎一眼，“你要是耽误老子的事儿，老子跟你没完。” “好啊，乌托，现在不是你跟我没完，是我跟你没完。”叶占奎瞪着俩眼珠，一下子站到徐少凡身边，“你们现在要去做什么，我就跟着你们了。” “叶占奎！” “怎么着？有本事让当大当家来啊。” “三哥，让五弟跟去吧，他身手了得，又有经验。”徐少凡开口了，实际上他在想试探一下，叶占奎的底细。 乌托看了看徐少凡，沉思一下点头：“行吧，不过叶占奎，我提前警告你，不许坏我的好事。” 入夜。 由乌托带队，一共三十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往山而去。 这次他们的目标很直接，那就是十里八村最富有的云来村。 “不好了，土匪入村了，快去通知村长。” 叶占奎看着四处逃窜的村民，如今他记得没错，这里离牛棠棠的小院不远，若是被乌托发现还有一个风水宝地。 更要命的是徐少凡见过牛棠棠，若是他们一块前去，不光会暴露牛棠棠，甚至还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一时间，叶占奎心里有点乱。 而徐少凡一直盯着叶占奎，唇边凝出一个冷笑，拉动缰绳让马儿走到叶占奎身边：“五弟，我先前问过厨房的人，他说你先前找一个农户，供应蔬菜，好像离这里不远吧？” 第155章 放开她 “有人往这里来了。” 原本依靠在大门口，闭目养神的牛小望猛地睁开眼：。 “谁来了？” 冷卿雪正坐在院啃猪蹄，下一秒她眉头一蹙：“有马蹄声，至少十人以上，不好，告诉棠棠有情况！” “这里就是给白风寨供应蔬菜的农户。” 叶占奎知道徐少凡疑心病很重，故而什么都没说，直接将他带到牛棠棠的住所：“不过这个时辰，他们估计都……” “敲门。”徐少凡打断叶占奎的话，“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看里头有什么蔬菜，一块带回去。” 叶占奎咬了咬后槽牙，看向朱三：“去敲门。” “是。” 朱三利索地翻下马背，抬手敲门之时，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不要是牛姑娘开的门，不然五当家就要暴露了：“开门，开门。” 里头没什么声音。 “我说吧，他们都睡了，他们就是一家农户，前面是他们种植的田地……” “再敲。” 徐少凡冷冷吐出两个字。 朱三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能再次敲门。 这次，里头有声音了。 “谁呀，大半夜的敲门，还让不让睡了？” 没一会儿。 大门打开，冷卿雪打着哈欠视线对上朱三之时，一脸好奇：“朱三大哥，你咋来了？” 朱三见过冷卿雪几面，只要开门不是牛棠棠，他悬着的心落地了：“这不寨子里没啥东西吃了，我们刚好下山经过此地，想问问家里可有什么菜，我们骑马来的，等下可以运回去。” “哎呦，朱三大哥那你来得不巧，这不你们寨子不要蔬菜了，我大哥就把蔬菜全运到城内卖了。”冷卿雪往朱三身后瞧了一眼，“辛苦你们白跑一趟了，来来快进屋，我给你们整点吃的，暖暖身子。” 她能邀请大家进屋，就说明里头是安全的。 叶占奎翻下马背，抬头看向马背上一动不动的徐少凡：“四哥怎么不下来，怕他们给你下毒啊？” 徐少凡眉头一蹙，但下一秒还是下了马，他就是想看看这个小院内到底有什么猫腻。 “你们先坐着，我去喊我二姐起来。”冷卿雪招呼十来人往院中走，便去找张凤香。 “诸位大哥，请喝茶。” 徐少凡抬头，瞧见是一个女子正端着茶水走来，她眼中透出几分惧意，再看了看她的衣着与举止，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 “五当家，下次您带着兄弟来，可要提前说，我好准备准备，你这大半夜过来，弄得我猝不及防。”冷卿雪摇摇头，洗了一点水果端上桌，“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把我二哥喊起来，让他给你们坐。” “有什么就做什么的，要快点，我们赶时间。” “不用，我们不赶时间。”徐少凡打断叶占奎的话，端起茶杯之时，看到大家喝了茶以后，他才喝。 “幸亏小望反应快，不然叶占奎就暴露了，不过我看徐少凡这架势，估计是有备而来。” 屋内。 牛棠棠透过门缝，咬牙切齿道。 “不急，小望已经去通知大当家了，今夜徐少凡能否活着离开，还是个未知数。” 被喊醒给大家做饭的雷昊天，弄了香肠炒饭，再整了个菌菇汤，还拌一盘凉拌黄瓜。 “四当家，五当家，现在没什么食材，等天亮了，我给大家做早膳，保证有肉。” 闻着蛋炒饭的香味，叶占奎还真饿了，第一个端起碗，大快朵颐起来。 吃着吃着。 他看向正襟危坐的徐少凡问：“四哥你咋不吃呢？” “我不饿。” “四哥是不是怕饭菜里头下了什么东西啊？” 叶占奎冷不丁的一句，把雷昊天给吓坏了：“五当家，您可冤枉我了，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往饭菜里头放东西啊。” “没事，我跟我四哥开玩笑的，我四哥这人呀，要不是当了土匪，高低也能当个状元，对吃穿用度都比较精细，不像我们这群老大爷们，饿的时候，冷水泡窝窝头也能吃下去。” “家里刚好还有几个鸡蛋，我给四当家摊个鸡蛋饼吧？晚上还有剩下的小米粥，是新鲜的，本来是准备早上吃的。” “嗯。”徐少凡嘴上不说，但看到叶占奎等人吃得这么香，还真饿了。 “那您稍等，我现在就去做。” 雷昊天刚打好鸡蛋。 门外又有声音传来。 叶占奎扭头，是乌托带着他的兄弟进来了。 “哟，这地方还挺好的。” 乌托大咧咧地往两人中间一坐，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立马道：“给老子弄个猪肘子。” “三哥，大半夜的，哪里给您弄猪肘子？”叶占奎蹙眉，他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家吗？ 乌托刚好回答，就闻到一股香味，抬头与过来倒水的冷卿雪四目相对，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位大哥，您先喝点水，家里有猪肘子的，就是现做会麻烦一点。”冷卿雪倒水之时，手被乌托给握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乌托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女人，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带回寨子去。 “我叫小雪。”冷卿雪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抽了抽手，抽不出来，这个狗男人，等下自己肯定要把他一双手砍下来喂狗。 “小雪，好名字，来坐到哥哥身边来。”乌托呵呵一笑，拍了拍大腿，“来，坐下。” “这不好吧？”冷卿雪眼中腾起一丝惧意，“我还是先回厨房，帮我二哥的……” 话没说完，冷卿雪就被乌托强行摁在他腿上。 “大哥，不要啊，我是清白的姑娘，求求您放过我吧！” 冷卿雪越是挣扎，乌托越来劲，他狠狠嗅了一下，满脸贪婪：“小雪，你身上好香啊，还没开苞吧？放心，哥哥疼你，保证让你一次就忘不掉。” “呵呵哈哈哈。” 周围是乌托手下们的笑声。 格外刺耳。 “放开她。” 忍无可忍的叶占奎一拍桌子：“三哥，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能为白风寨供应蔬菜瓜果的农户，你现在却要霸占人家的妹妹，难道你想让白风寨的兄弟们以后都喝西北风吗？” 第156章 现在就送徐少凡下地狱! 瞬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原本狞笑着的乌托，此刻面上被一层寒霜笼罩着。 四周的空气也凝固了一半，令人倍感窒息。 “老子想睡她，是她的福气，叶占奎你要是敢破坏老子的好事……” 乌托话都没说完，就感觉脖颈一凉。 他一怔，抬头对上原本满眼惧意，此刻却盛满冷意的冷卿雪。 “都不许动！” 冷卿雪一把将乌托薅起来，寒芒般的匕首抵住他的脖颈，之所以她敢这么做，是接收到牛小望的信号了，他们来了。 “你们要是再靠近一步，他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叶占奎，这怎么回事，你不说，他们就是普通的农户吗？”徐少凡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女子会武功。 “不是啊，他们的确是农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时候，就要装傻。 叶占奎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小雪姑娘，你千万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伤害我三哥啊。” “我呸。” 冷卿雪借机，狠狠往乌托某处狠狠踹了一脚。 乌托瞬间痛到面色发白，浑身打哆嗦。 “敢吃老娘豆腐的人，你可是第一个，老娘怎么着也要好好招待你一下你。”冷卿雪说得漫不经心，心里却急得要死，牛小望他们到底到了没有！ “嗖。” 一柄冷箭，从后方射来，直接射中站在徐少凡的心腹。 “有危险。” “呯。” 后方的房门大开，夏侯彧与沈琅等人，飞快冲出去。 “快，拔剑。” 徐少凡没想到这群农户全都是练家子，但令他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后头呢。 “三当家，我们来了。” 徐少凡头一扭，对上是林岳山与湘巧的脸庞如同见到鬼一样，“怎么是你们？” 他心里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好你个徐少凡，你居然是黑风寨的内鬼。”叶占奎先发制人，大声嚷嚷起来，“我说你怎么非要来这里，原来黑风寨的人早就埋伏好了。” “我没有。” 徐少凡一声怒吼，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他脑子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你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叶占奎说话间，还一心想要营救乌托。 结果被冷卿雪反手一剑刺入胸口。 “我去，你来真的？”叶占奎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一脸震惊地看着冷卿雪。 “对不住了五当家，不来真的，你就要暴露啊，卧底这活我熟，信我的没错。”冷卿雪用眼神回答叶占奎后，冲徐少凡大喊，“徐大哥，还等什么，现在就是报仇的好机会。” “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休要胡说八道。”事情的走向，已经超出徐少凡思考范围，他想解释，却发现当下的场面，根本无法解释。 “放开我三哥！”叶占奎还不放弃，一直把冷卿雪逼到角落，最终从她手中救出了乌托。 乌托看着胸前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叶占奎，仍然咬着牙，护着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两眼发直，几次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看到叶占奎带着乌托已经冲到门口，夏侯彧给大家使了个眼神，开始放水，看到他们的下属接连逃出去后，面对剩下的人斩草除根。 “哐当。” 徐少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尸体，怔怔出神。 “徐少凡！” 此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愤怒的湘巧，上去狠狠甩了徐少凡一个耳光：“你为什么要杀守成，为什么？” 徐少凡抬头，对上湘巧愤恨的眼眸，再抬头看向林岳山，冷笑：“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 “少凡，你怎么不说，是自己心术不正呢？”林岳山眉头轻蹙，嗓音冷漠，“在你决定背叛我，背叛黑风寨那一天，你就应该会想到有这么一天。” “可在黑风寨，只要张守成一天活着，我就永远都没出头之日。”徐少凡朝着林岳山怒吼，“别人看不出来，我还就看不出来吗？你对他的栽培，一直是多于对我的栽培。”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领悟不够？我教他一遍的道理，教你三遍你都不懂呢？”林岳山是懂怎么往徐少凡痛楚下刀子的，“守成的确处处不如你，但他比你会感恩，会懂得兄弟们的付出，不然你真以为湘巧与他在一起，是迫于他的淫威吗？” 提到湘巧。 徐少凡目光落到湘巧面上，神色着急：“湘巧，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那是身体那么差，我怕自己不能够回应你的喜欢。” “徐少凡，如果再以前我听到你这番话，我会特别高兴，可现在你让我恶心，我问清楚了，你先前对我好，那是因为你有过一个欢喜的姑娘，你觉得她嫌弃你的出身，扭头嫁给其他有权势的人，而我刚好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湘巧你听我解释。”徐少凡慌了，他很清楚，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湘巧，“湘巧，张守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可以娶你，我们……” “够了。” 湘巧打断徐少凡的话，眼中泛起泪：“他是我相公，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你毁掉了我的幸福。” 这时，徐少凡才看到，湘巧小腹隆起，一看就已经怀了很久了。 “你、你们？” “徐少凡，是不是很惊讶，有一天你看不上的女人，会跟你最讨厌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之间还有了孩子。” 徐少凡抬头，看着从前方缓缓走来的人。 几秒后，他瞳孔一缩：“牛、牛棠棠，怎么是你？” “你不知道吗？这里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牛棠棠蹲下来，冲徐少凡笑，“再告诉你一句，黑风寨真正的卧底是叶占奎，他今天可真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净，还让乌托欠他一个人情，说来说去，这多亏了你，至于你嘛……” 牛棠棠拿出问冷卿雪借的匕首，递给湘巧：“张大哥此刻一定在天上看着，现在就送徐少凡下地狱！” 第157章 棠棠姐，郑路要见你 “湘巧，千万不要冲动，千万……” 徐少凡只觉得胸口一痛，睁大的双眼难以置信地对上面无表情的湘巧。 他怎么都没想到，湘巧这个见到自己就会脸红的姑娘，会亲手杀了自己。 “噗。” 湘巧拔出匕首一瞬间，徐少凡喷出一口血来：“大、大当家……” 他仰头看向林岳山，想求救。 可下一秒，嘴里的血越涌越多。 他头一歪，死了。 “哎呀，抱歉，我忘记我的匕首上一直淬着毒，最多五秒，人就死翘翘了。”冷卿雪这话，多少带点幸灾乐祸。 “湘巧，没事吧？” 牛棠棠一把扶住面带悲伤的湘巧：“别太伤心，你还怀着孩子呢。” 湘巧点点头，闭上眼，若不是腹中的孩子。 她根本撑不到现在。 “棠棠姐，这帮人是下山抢劫的，抢的正是云来村，估计是顺道来这里的。” “云来村？”牛棠棠一脸惊讶地看着牛小望，“云来村伤亡严重吗？” “挺严重的，尤其是郑村长，听说为了保护村民，遇害了。” “郑村长死了？” 牛棠棠蹙眉：“他可是云来村的主心骨，他这一死，云来村怕是要变天了。不过云来村的事情，跟我无关，大当家，徐少凡的尸体要怎么处置？” “自然是我带回去，把他埋葬在黑风寨坟地里，这样白风寨才能真正相信，徐少凡是我派过去的内鬼。” 白风寨。 换好药的叶占奎，刚穿上衣服，就瞧见乌托走了进来。 “三哥……” “五弟，快坐下。”乌托看了一眼叶占奎被纱布裹着还渗血的伤口，脑子里闪过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今天要不是你带着我杀出去，我这条命可能真就没了。” “三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一直看不惯我。” “不，经过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我错得离谱，我以为徐少凡是真心投诚，结果他却是黑风寨派来的，我已经将此事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大当家与二当家，相信很快此事便会有定夺的。” 乌托单手落到叶占奎肩头：“以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你以后就是我亲兄弟。” “多谢三哥。”叶占奎抱拳，“我一定不会让三哥失望的。” 大当家房中。 二当家陈阳眉关紧锁，半晌才看向大哥陆高义：“大哥，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无论是叶占奎，还是徐少凡，甚至是乌托，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粮仓被烧，粮食无法运出去，我们就赚不到银子，这才是重点。” “粮仓那边也不知何时能好，要不我亲自出面与于大人聊一聊？”二当家陈阳提议，局势的变化，让他不得不产生危机感，“咱们与于大人合作许久，从未出过这么多事情，我这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呐。” “二弟，要不是被逼无奈，谁会走上土匪这条路？”大当家陆高义睁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自己能把白风寨发扬光大，结果……” “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地道已经准备重新挖掘了，粮仓那边也早晚会解决的，白风寨会好起来的。” “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 县太爷知道这事，已经是五天后。 因为他夫人生了，生个儿子。 但不知是夫人身体弱，还是儿子底子不好，儿子一生下来状态就很差，连奶都喂不进去，一直让大夫治了四天才好转。 “行了，徐少凡死了就死了，温天赐人呢？”县太爷问师爷。 “他这几天一直在外收集粮仓被烧的线索，但好像没什么收获。” 县太爷蹙眉：“那他跟张婉儿怎么样了？” 师爷犹豫一下后才道：“两人婚约解除了，而且……” “于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外头传来衙役的慌里慌张的声音：“张、张太守来了！” 县太爷猛地站起来，面有惊恐：“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小院。 张婉儿按照父亲的要求，将粮仓需要的粮食斤数告知牛棠棠。 临了，她不放心地问：“牛姑娘，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粮食不像其他东西，就算用银子买，短时间内没办法凑齐。” “婉儿小姐不用担心，我既然能答应此事，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牛棠棠收好纸条又多问一句，“那说话的银子，不会不作数吧？” “牛姑娘，你要的银子数目，跟父亲估算的，整整少了一半呢，父亲高兴都来不及呢。” 哈？ 银子要少了？ 牛棠棠满脸心痛，但一想除开现实的银子，金币也赚到了。 那也不算亏。 “行吧，那我就等你爹的消息。” 正事说完，牛棠棠又开始八卦起来：“你跟温天赐闹掰了，不会真的跟你表哥在一起吧？” 张婉儿低头轻笑：“我现在就是想，估计表哥也不乐意了，自从冷姑娘走后，表哥整日魂不守舍的，要不是他被父亲交代了其他事情，非跟着我一块来。” “那他恐怕要失望了，卿雪就是这样的性格，见谁都要撩一下。” “是吗？” 张婉儿满脸惊讶。 就在这时，牛小望走了进来。 “棠棠姐，郑路要见你。” “谁？” “郑路！” “不见。”牛棠棠一口回绝，“他们郑家可真有意思，看不起我就算了，还陷害我好几次，要不是我机智，我现在还在蹲大狱呢。” 牛棠棠与郑家人的恩怨，张婉儿是知道的：“郑村长死了，云来村现在六神无主，我猜他来找你，肯定是见到你跟安溪村、牛家村种植棉花那么顺利，所以想来求你，这样一来，郑家就能稳住整个云来村。” 牛棠棠思索一下，与牛小望说道：“告诉郑路，我现在不会跟云来村合作，除非他们把地卖给我，我雇他们种地，付他们工钱。” 经过牛小望的传达，原本抱着一丝希望的郑路满脸绝望地回到家中。 郑年一听弟弟的话，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我去找县太爷，云来村先前贡献了那么多赋税，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第158章 还想组团围攻自己? 满怀希望来到县衙的郑年，吃了个闭门羹。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见县太爷，云来村遭遇土匪打劫，他不能不管此事。” 县太爷不是不管，而且他被张太守盯着统计粮仓的损失呢，哪里有空搭理郑年。 心灰意冷的郑年转身要走之时，遇到了回衙门的温天赐。 “温、温大人！” 郑年仿佛找到一颗救命稻草，跪在温天赐面前不肯走：“温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们云来村。” 温天赐怕郑年影响不好，最终将他带回县衙问话。 “又是白风寨。” 温天赐蹙眉。 “听温大人的口气，好像知道这个白风寨？”郑年立马激动了，“温大人，您可不要见死不救，我爹已经被土匪杀害了，村里更是伤亡惨重。” “郑年，你先别急，这个白风寨先前我抓过里头的三当家，但因为地牢看管不严，他越狱了，肯定带着寨子的人躲到更偏僻的深山去了，要找到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如果郑年不来找自己，温天赐还不敢确定县太爷勾结的土匪便是白风寨，但现在他确定了。 “那我爹跟村民不就白死了吗？”从事发到现在，郑年一直都没合眼过，两眼熬得通红，这会儿又听温天赐说抓土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情绪崩溃的他，两眼一翻身躯直直往后仰。 “大壮，扶住他。” 牛大壮一个跨步，紧紧地托住郑年：“没事吧？” 郑年对上牛大壮的面容，觉得他有点眼熟：“你是、你是牛棠棠的……” “我是她大哥，不过我们牛家已经跟她没关系了。”提到牛棠棠，牛大壮心里就来气。 “牛大哥，你不知道你这个妹妹有多可恶，我原本想着，她的小院离云来村近，就想让她帮忙，结果她说，要我们云来村的地。”郑年隐去想跟牛棠棠合作一事，添油加醋说她的冷血无情，“我先前看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让我弟弟郑路处处帮衬她，结果她却恩将仇报。” 听郑年说到地，温天赐想到自己的地都归于牛棠棠，心里燃起熊熊怒火：“又是牛棠棠，她太过分了。” “眼下云来村内乱成一锅粥，土匪更是把种着棉花的地踩个稀巴烂，这可关系到云来村年底的收入，还有县衙的赋税，如果到了秋天，云来村交不出棉花，那赋税是要摊在每个平安县老百姓身上的。” 郑年这么一说，温天赐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年，眼下春耕都过了，就算现在搞到一批种子种下，也来不及了吧？” “其实，我是想找牛棠棠买一批种子的，她一定有。” “既然是买，她为何不同意？” 郑年摇头，装出一副后悔的样子：“可能我先前说了一些她不爱听的话，她对我怀恨在心吧。” “她也太小心眼了。” 温天赐瞬间正义感爆棚：“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牛棠棠，我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牛棠棠想过郑年还会再来，但没想到，他是带着牛大壮、温天赐是一块来的。 咋地。 还想组团围攻自己？ “牛棠棠，云来村离这里不过几里地，现在村内损失惨重，你为何无动于衷，当初要不是郑村长不跟你计较，你能住到这个地方吗？” 面对咄咄逼人的温天赐，牛棠棠看了一眼郑年。 结果，他一脸心虚地瞥开了眼。 牛棠棠瞬间明白，牛大壮与温天赐是被他忽悠来的。 “现在计较也不能了，人都死了。” “牛棠棠，你！”郑年气结，“你不要仗着家里有几个男人，你就大放厥词。” “那我有本事，家里的男人个个都能干，有本事你也找几个聪明能干靠得住的男人啊。”要比脸皮厚，在场的三人肯定比不过牛棠棠，“想当初我是第一个对你们云来村抛出橄榄枝的，结果你们却说我的种子不行，现在看到我跟安溪村、牛家村合作种植棉花，还得到官府的认同，你就心生嫉妒了呗。” “牛棠棠，你哪来的脸。云来村一开始种植棉花的时候，连你娘都没出生呢，我随便拉一个村民出来，都比你强。” “那你就让云来村的村民解决啊，跑来找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无论你跟我谈合作，还是要买我的种子，我就两个字没门，反正此事我不犯法，你就是天天到衙门击鼓鸣冤，我也是占理的。”牛棠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大门口，“现在滚出我家。” “牛棠棠……” 温天赐拉住气愤的郑年，抬头问：“云来村的棉花，关乎平安县的赋税，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就在你不在乎，难道你忍心让牛家村的村民负担吗？” 到底是状元，脑子比郑年稍微聪明一点。 “温天赐你好像忘记了，现在两村加上我前面种植的地，估计一次就能覆盖云来村的赋税，依我看此乃天意，老天就是不想再让云来村一家独大。” “牛棠棠，我跟你势不两立。” 郑年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出门讨饭，结果别的乞丐都吃香喝辣，他讨了一天，连瓶水都没讨到。 他心态崩了。 “郑年，你也不要像一条没主人的狗嗷嗷叫，我说了，想要我帮云来村，就把云来村的地卖给我，我雇佣你们，付你们工钱，等到棉花卖掉后，我还会给村民们分红，是你自己不乐意，我有什么办法。” 温天赐一愣，扭头看向郑年：“这个你怎么没跟我说？” “温大人，我们云来村的村民，靠的就是家里几亩地，现在牛棠棠却要霸占云来村的地，若我死了，到了底下无颜面对爹与列祖列宗啊。” “只是你们的地，不再属于你们，再改下村名，村民们还是可以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而且只要日后棉花收成好，赚够了银子，我也会拿出一部分银子修缮村民的房屋，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买卖，郑年你不想做，是因为你想把云来村捏在你们郑家的掌心里。” 第159章 我只关心我能赚到多少银子 “牛棠棠，你不要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儿。云来村的村民好多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打叔叔伯伯们的主意？” 郑年越是解释，牛棠棠越不信：“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条件已经给你开出来了，同不同意是你自己的事情，周围想跟我牛棠棠合作种植棉花的村子多去了，少了你们云来村一个无所谓。” “你！” 郑年一口气没上来，却又无可奈何。 “牛棠棠，给我一个面子，你就帮下云来村吧。” 牛棠棠抬头，望着一直没说话，现在突然站出来当好人的牛大壮，一副见到鬼的模样打量他：“牛大壮，我跟你很熟吗？” “牛棠棠，大家几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有必要搞得那么紧张吗？”牛大壮当然不是为了郑年，他站出来是想给二弟找个活干，虽然已经跟二弟分了家，但每次看到娘总是跟自己抹眼泪，说当初有多么后悔没给二弟弄个差事做做，他心里越想，越觉得对二弟愧疚。 自己跟二弟，再怎么吵，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 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帮！” 牛棠棠干脆闭上眼：“弄得我不爽，我去找县太爷，说你们妨碍平安县种植棉花的发展。” “好，我同意。” 牛棠棠睁开眼，看向郑年那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抢了他媳妇呢。 “只要你能帮云来村恢复地里的棉花，赶上秋天收获，我同意你说的条件，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改掉云来村的村名，而且所有的银子，我都要现银，绝不赊账。” 牛棠棠唇角一勾：“可以。” 县衙。 县太爷看着站在面前的郑年与牛棠棠，再次询问：“郑年，你可想好了？” “草民已经跟村里人都说好了，虽然地不属于他们了，但还能住在自己家中，他们也没什么要求。”为此时奔波半月的郑年，人整整瘦了一圈，肉眼可见地憔悴。 “好。” 对县太爷来说，有没有云来村，自己都是赚的。 再说，他觉得牛棠棠能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收益。 拿着官府盖好厚厚一沓的田契，牛棠棠心里很高兴。 其实，先前她让冷卿雪带着自己偷偷去看过云来村的土壤。 无论从土质还是环境来说。 都要好过其他村。 怪不得，云来村这么多年，一直靠种植棉花，就能赚大钱。 而且牛棠棠发现，云来村因为四处都有泉水，开挖水渠很方便，不需要安置庞大的水车，所以更适合种植水稻。 棉花采摘后，要经过加工，才能使用。 但水稻不一样，当天收获，脱了稻壳，便能煮熟上桌。 至于买的银子，便是在张太守那里赚到的粮食钱。 为了收买云来村村民的人心，牛棠棠当天就带着大家，挨家挨户发放应急用品，每家每户都分到一袋五斤的大米。 虽然云来村各家都很富有，但大米的稀缺与珍贵，唯有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现在种棉花肯定来不及了，但我有一年四季都能播种的水稻，就是我先前发放给大家的大米，你们应该都吃过了。” 这天。 牛棠棠把云来村的村民都召集到祠堂，说出自己的计划。 “种水稻？”一个村民提出异议，“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种棉花的，这水稻没有大规模种过，万一种不成，谁来承担这个损失。” “我现在是你们的地主，你们是我雇佣来种地的，那出了问题，自然由我这个地主承担。”牛棠棠笑了，这位大叔还挺有责任心的。 “可我们都没经验呐。” “放心，我会手把手教你们的。”牛棠棠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只要大家是奔着致富去的，好好干活，不投机取巧，不损害大家的利益，等咱们种出优质的大米，卖出好价钱，想一想到了年底，能拿到比种植棉花更多的银子，不是更高兴？” “牛姑娘，你说的，真的能实现吗？” “你们能不信，就去看看牛家村，再不行去安溪村也行，两村虽然是种植棉花的，但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现在两村关系和谐，没事就在一起交流，我是打算等云来村种出水稻后，再去跟其他村子合作，总归是一个县里的，自然想着让大家都吃饱穿暖。” 牛棠棠真情实意的一番话，打动在场大部分的村民。 也有几个，持观望的态度。 唯有郑年与弟弟两人，面上乌云密布。 会议一散。 牛棠棠就被兄弟俩拦住了。 “牛棠棠，你不是答应过我们，种棉花吗？为何要改种水稻？” “时间来不及了，再说就今年种水稻，明年种什么让村民们投票呗，我可是一个非常开明又听讲的地主。”还有很多村民走得慢，故而听到牛棠棠的话，心里一下子对她改观不少。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她是真正为云来村四十多户村民着想的。 “牛姑娘，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郑路突然的一句，把牛棠棠整不会了：“什么气？” “是因为先前，大嫂说让你给我做妾，还是我无缘无故冲你发火？牛姑娘，其实……” “打住。” 牛棠棠制止郑路往下说：“你大嫂怎么看我，那她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能赚到多少银子，至于你跟你大哥，现在你们家的地也属于我，你们只能服从，要么就给我收拾行囊滚出云来村。” 郑路一怔，但他相信，牛棠棠说的是真的。 一瞬间，他放下了对牛棠棠最后那一点涓流。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牛大壮经过软磨硬泡，总算给牛大强弄了个差事。 那就是给云来村看大门。 虽然赚的比当衙役少，但至少是个路。 牛棠棠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她了解牛大壮的性子，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总是做一些春秋大梦，不给他一点发展的空间，他怎么能摔个大跟头呢？ 果不其然，牛大壮打着自己是牛棠棠亲二哥的名号，在云来村横行霸道。 这天，还刚好遇到前来学习种植水稻的张凤香。 第160章 娘，你再给我娶个媳妇呗 “让开。” 张凤香握紧胸前的衣襟，冷眼道。 牛大强愣了一下，细细打量一下，眼前的人的确是张凤香。 “张凤香，你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 张凤香看到牛大强扬起的右手，那些被他非打即骂的日子，一下子从脑海中跑出来，她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到迈不开腿。 本能的闭上眼。 但疼痛没有袭来，反而耳边响起牛大强哇哇大叫声。 张凤香睁开眼，对上一张愠怒的正直面容。 自己认得他，他叫顾子清，是云来村顾氏的独子，他早年丧夫，与母亲相依为命，前后娶了两个媳妇都病死了，村里人都说他克妻，媒婆也不敢再给他介绍，怕他把人家姑娘克死。 “凤香姑娘早已跟你没关系了，你没资格打她！”顾子清将牛大强狠狠一推，关切的眼神看向张凤香，“你没事吧？” 先前母亲得了风寒，是牛姑娘派凤香姑娘照顾了两日，故而他对两人满怀感激，再加上从牛姑娘那里学到很多他以前听都没听过的种植经验，他对牛姑娘一家自带尊敬的滤镜。 “我没事。”张凤香摇摇头，“我还要赶去地里，就先走一步。” 牛大强看着落荒而逃的张凤香，再一瞅顾子清，瞬间明白过来：“好啊，我说张凤香每天都往这里跑，原来是背着我约会……” 话都没说完。 面上就挨了顾子清一拳。 他名字是文雅，但顾子清是个暴脾气。 能动手，绝对不动口。 “嘴巴放干净点，你已经跟凤香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牛姑娘，不要给她丢脸。”顾子清说完，松开牛大强的衣摆，转身就走。 牛大强摸着被捶痛的下巴。 一跺脚，回家找娘诉苦去了。 “啥，张凤香这么快就在外有男人了？”二儿子找到活干，算是了却荷采莲的一桩心事，故而她什么毛病都没了，吃嘛嘛香，“这个小贱人，怪不得当初那么着急跟你和离呢。” “娘，你再给我娶个媳妇呗。”牛大强要让张凤香后悔，他一定娶个对自己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好女人，再让她给自己生三个大胖小子，壮大牛家。 “说什么胡话呢，家里哪还有闲钱，给你娶媳妇？”荷采莲瞪了二儿子一眼，“哪凉快哪待着去。” 既然娘不给自己娶。 那自己就找去找一个，反正现在自己在云来村看大门，每天能见到好多人呢。 牛大强蹲着蹲着，还真被他蹲到一个。 是云来村李叔的小女儿李桃花，人如其名，长得如同一朵桃花粉嫩娇软。 靠着自己颇为姿色的面容与花言巧语，李桃花还真被牛大强给迷住了。 “啥？牛大强与李桃花，这？” 牛棠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了想道，“我上次去地里，听云来村的大婶唠嗑，说里桃花不是早被许了人家吗？” “嘿嘿，棠棠我比你的消息要更灵通一点。”冷卿雪冲牛棠棠挑眉，“李桃花还有一个长姐，叫李娇娇。” “娇娇？这名字好听。” “是啊，听说这个娇娇，李叔可宝贝了，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干，就把她养在屋子里，一日三餐都送到她房中呢。” 父母溺爱孩子多的去了。 但牛棠棠觉得冷卿雪表情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人虽为娇娇，但她的体格，比你最胖的时候，还要胖一圈，养在屋子里，是因为她胖到没办法下地。” “哈？” 牛棠棠震惊了，能找出比自己更胖的人，也不容易。 “听说她都二十五了，就应该身体太胖，媒婆一看就摇头，牛大强模样还行，就是不知道李叔愿不愿意。” “那可不能，不能因为要给李家添堵，把李娇娇的终身大事给搭进去……” “棠棠姐，不好了，不好了。” 牛棠棠话刚说完，凤落歌就匆匆跑进来：“云来村那边说牛大强被邀请到李家做客，午膳的时候，不小心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与李家长女李娇娇睡在一张床上，现在李娇娇哭着闹着，要嫁给他呢。” 牛棠棠与冷卿雪对视一眼。 搞笑吧？ 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李娇娇会看上牛大强啊。 牛棠棠等人赶到李家之时，牛大强被魁梧的李娇娇摁在胸前，几次挣扎得要起来为自己辩解，但下一秒李娇娇一巴掌就呼上来，他彻底歇菜了。 “李叔，牛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主要是娇娇姐，牛大强就是个好吃懒做之人，还有我那个娘……” “没关系，只要是娇娇喜欢的，我都可以，我已经给她备好嫁妆了。”李叔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两眼发光，伸出五根手指头，“足足五十两呢，还有娇娇的衣裳首饰，都准备了三大箱，我想你娘一定会同意的。” “呃……” 牛棠棠没想到李叔这么干脆：“那要不我跟娇娇姐聊一下？” “还聊什么？娇娇可乐意了，哭着吵着要嫁给牛大强呢。” 牛棠棠还真说什么。 只能当个说客，把李叔的意思，传达给荷采莲。 “五十两，还有三大箱的衣裳首饰？”荷香莲已经被这些东西砸得晕头转向，完全不理会身边扯着嗓子喊不同意的牛大强。 “是的，李叔说了，这么一闹，就让两人尽快成亲，至于办酒席的钱，他也全包了。”牛棠棠说完拿出临走前李叔给的荷包，“里头是十两银子，李叔让你们置办点成亲的东西，还有把家里稍微修葺一下。” “哎呀，这亲家也大方了。”看到银子的荷采莲比看到她娘还要高兴，“这婚事我同意了，我现在就去找媒婆。” “娘，我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李娇娇她是个大胖子，比牛棠棠最胖的时候，还要胖一整圈呢，她要是嫁来我们家，一定会把我们家给吃垮的。”牛大强哀嚎着，他要是娇滴滴的媳妇，不是力大如牛的胖墩。 “怕啥，她爹有钱，咱们没钱了，就管她爹要。”荷采莲安抚自己的儿子，“听娘的话，把李娇娇娶回来，好好过日子，让张凤香后悔去。” 第161章 我又没错，凭什么让我道歉! 噼里啪啦。 热闹的鞭炮声后。 欲哭无泪的牛大强牵着李娇娇的手，在大家的目送下拜了天地。 牛棠棠本来不想来吃喜酒的，但实在不想错过吃瓜第一现场，故而拖家带口一块来了。 反正牛家的亲戚就那几个，剩下的李家亲戚，自己认个脸，以后走街串巷也方便。 “哈哈哈哈，看来新娘子很满意自己嫁的人啊。都迫不及待了。”牛棠棠眼一抬，发现李娇娇一把掀开红盖头，抱着牛大强狠狠亲了一口，立马引来欢声笑语。 视线一瞥，对上张凤香稍微落寞的脸庞，牛棠棠关切地问：“凤香姐，你没事吧？” 张凤香一愣，抬头冲牛棠棠缓缓摇头：“我没事，只不过心里有点感慨罢了，我想过牛大强会再娶，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凤香姐，其实这桩婚事，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李家着急，反倒是扭牛大强不乐意，再说以后有李娇娇管着他，他就不能再骚扰你了。你也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 “男人都靠不住，我不会再找，我就是想多存点银子，好好把小花带大。” “牛富贵你干什么呢，八块红糕一人一块，你凭什么全拿走？” 张凤香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女儿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里是我家，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牛富贵冲牛小花吐吐舌头，还伸出右脚想踹翻牛小花。 但他不知道，牛小花已经个冷卿雪学了好久的基本功。 下盘贼稳。 所以，牛小花没摔倒，反而牛富贵一屁股坐在地上，怀中红糕咕噜噜掉在地上，气得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哎呀，我的富贵，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荷采莲急忙赶回来。 “奶，牛小花她推我。”牛富贵恶人先告状。 “你个死个丫头，给你脸了？”在荷采莲看来，哪怕张凤香与儿子和离了，但自己依然可以对娘俩非打即骂。 结果，右手刚伸出来。 就被人握住了。 疼得她，立马哇哇大叫：“哎呦，哎呦，痛死我了。” 张凤香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跑上去：“小花。” “娘。” 看来娘走来，牛小花面上露出一抹委屈。 “小花不怕有娘在呢。”张凤香把牛小花护在怀中，看向握住前婆婆手的顾子清冲他颔首，“顾大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顾子清与李家关系好，是送亲队伍的领队，所以在牛家吃喜酒。 “放开我娘。” 牛大壮走上来，后方跟着的丁翠儿快速把儿子搀扶起来：“富贵，没事吧？可摔疼了？” “娘，二叔不是休了张凤香吗？为什么她们娘俩还来家中啊？我讨厌她们，你快点让她们滚啊。”牛富贵才不管有那么多宾客看着，他只知道自己摔倒了，一定要让牛小花付出代价。 “牛富贵，你不要太过分，是你先……” “啪。” 牛小花话都没说完，面上就挨了一耳光。 “丁翠儿，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女儿？”张凤香怎么都没想到从女儿躲过了前婆婆的巴掌，却被前大嫂打了。 “给富贵道歉！” 丁翠儿冷着一张脸，看向牛小花：“你道完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我又没错，凭什么让我道歉！” 牛小花现在可不是以前怯生生的小姑娘，虽然面上些许刺痛，但她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牛富贵以前欺负我就算了，现在我跟牛家已经没关系了，你们休想再欺负我。” “不愧是我徒弟，有我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范。”冷卿雪很欣慰。 牛棠棠没接话，冷冷地看向丁翠儿。 对于她的举动，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不就是发现凤香姐与牛大强和离后，不光日子没有她想象的过的那般凄惨，反而日子越过越高。 “张凤香，你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见牛小花不怕自己，丁翠儿把矛头对准张凤香。 “凤香姐再怎么教导小花，也你比这个只知道纵容牛富贵干坏事的人呢来得强。”牛棠棠走上去单手搭在牛小花肩头，“小花，今天大家都在，你说说看，先前你有没有偷窝窝头？” “窝窝头？”荷采莲蹙眉，“这都多久的事情了。” “不管多久，现在小花受了委屈，我就要替她做主。”牛棠棠看向牛小花，“小花，别怕，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原来四姑姑一直记得自己受过的委屈，牛小花心里很感动，在她鼓励的目光下，声音清脆而响亮地把窝窝头事件说出来。 说完一瞬间，看戏的宾客们，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这丁翠儿也太过分了，居然把责任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还好是个窝窝头，如果换了别的事情，岂不是把小花一条命都给搭进去了？” “翠儿，小花说的事情，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牛大壮难以置信地望着丁翠儿，他心目中的媳妇，乖巧、善良、勤劳、能干，怎么会是个撒谎欺负小孩子的人？ “牛小花你个赔钱货，早知道这样，上次我就应该打烂你的嘴。”气急败坏的牛富贵抡起拳头就要往牛小花身上打去。 这还是当着大家的面呢，若私下，还不知道他会有多么猖狂。 “都是我的错，不管富贵的事。” 丁翠儿拉住儿子，看向怔怔出神的张凤香：“你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啊，反正跟富贵没关系。” “小孩子小打小闹之间，不是很正常嘛，再说小花现在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好了，好了，大家继续吃席，后面还有大肘子呢。”荷采莲开始打圆场，企图蒙混过关。 “这不是小打小闹。” 张凤香看向丁翠儿：“你一直护着你儿子，那我也要护着我女儿，先前的事情，加上今天的事情，你跟牛富贵跪下给我们娘俩磕三个响头，所有事情就一笔勾销。” 这一招，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凤香，你非要把场面闹得这么难看吗？”牛大壮蹙眉，“我给你赔个不是，再买点膏药给小花，这事……” “不行！” 第162章 牛大壮被自己儿子捅死了 张凤香打断牛大壮的话，态度坚决：“今天谁说话都不好使，我就要丁翠儿与牛富贵给我们娘俩磕头道歉。” “张凤香，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大孙子给你磕头。”荷采莲不爽了，指着张凤香的鼻子就骂，“小贱人，有娘生没娘教的蠢东西。” “凤香姐，我支持你，今天丁翠儿与牛富贵要是不跪，我牛棠棠立马找人把这里给拆了。”牛棠棠右脚踩在长凳上，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匪气。 “牛棠棠，你！” 荷采莲想骂牛棠棠，看一瞧她身后的几个大汉一下子往前，齐齐瞪着她，立马小声地嘀咕，“真是见鬼了，牛棠棠怎么有那么多男人护着，肯定撅着屁股，挨个上他们的床呢。” “荷采莲，就算你撅着屁股跳舞在村里跳舞，村里的老光棍见到你也要立马出家。”牛棠棠一句话，令宾客们不由发出嘲笑声。 “我。” 荷采莲一张脸绿了红，红了白，很是精彩。 “你们都是坏人，都是欺负我的坏人，都给我去死。” 就在这时，牛富贵突然发癫了。 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见人就刺。 “小心！” 顾子清一个转身，把张凤香与牛小花护在怀中，右臂却被牛富贵划了一刀，瞬间鲜血淋漓。 “顾大哥，你没事吧？”目眦欲裂的张凤香立马掏出手帕，紧紧地裹住顾子清的伤口，满心自责，“都怪我不好，我逞强什么呢，对不起，顾大哥……” “凤香姑娘你没错。”顾子清打断张凤香的话，看着泪眼婆娑的她，心里泛起一丝心疼，“你很勇敢。” “富贵，富贵，你冷静一下。” 怕儿子伤到其他人的牛大壮猛地抱住儿子，但他低估了儿子的愤怒，只觉得胸口一痛，他低头看到鲜血从匕首上滴答答落下来。 “大壮！” “爹！” 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 “牛富贵，好端端的，怎么会随身带着匕首呢？”牛棠棠思考间，看向冷卿雪，“该不会是冷金帅给他的吧？” 冷卿雪摸了下鼻子：“很有这个可能，估计是想他装个范，结果没想到牛富贵还真拿来刺人，就是不知道那匕首上有没有毒。” “噗。” 牛棠棠与冷卿雪看到前面顾子清吐出一口黑血。 “我靠，匕首有毒，卿雪赶紧找冷金帅要解药啊！” 服过解药的顾子清已经睡下了，张凤香待在房中正在照顾他。 而冷金帅正在被冷卿雪批斗：“你你你，给一个孩子一把有毒的匕首，你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熊孩子嘛，我就想着，哪天他不小心自己割破了手嘎了，就是天意，但我真没想到他会用来捅人啊。”冷金帅跪在地上，举高的双手顶着一盆水，“我已经把解药拿来了，雪姐你就饶了我吧。” “牛大壮估计够呛，牛富贵那一刀，刚好刺到他胸口上，估计是凶多吉少。”牛棠棠走过来，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很快，噩耗从牛家传来。 牛大壮死了。 因为锋利的匕首刚好刺入心脏，即便没毒，他也活不成。 更不用说，匕首有毒。 不到三十秒，他就嘎了。 “大壮啊，大壮啊，我的大壮啊，你死了，让娘怎么办啊？” 牛大强站在床前，看着围着大哥尸体，哭到瘫倒在地上。 整个人是恍惚的。 倏地。 他大喊起来：“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不能娶李娇娇，她刚过门，大哥就死了，那接下来肯定就是我啊。” “啪。” 右脸被李娇娇赏了个耳光。 “你个满嘴喷粪的东西，你大哥是被他亲儿子捅死的，跟我李娇娇有什么关系。”李娇娇一把抓住牛大强的衣襟，就往门外拖，“跟我回家，咱们洞房。” “不、不是，我大哥没了，你怎么还想让我跟你洞房？”牛大强要晕了，自己娶的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所以跟我回家，我家清净，懂吗？”李娇娇瞪了牛大强一眼，一点都不关心屋内发生的事情，直接带走牛大强回家洞房。 入夜。 顾子清幽幽转醒，他坐起来之时，惊动了趴在桌子上小憩的张凤香：“顾大哥，你别动，棠棠说，你服了解药，需要静养一日。” “我没事。” 顾子清逞强，下一秒晕眩而来，立马让他跌回床铺上。 “都说了让你不要动。”张凤香蹙眉，替顾子清盖好被褥，“你不用你娘，棠棠都安排好了。” “有劳牛姑娘费心了。”顾子清感觉身体没力气，但又觉得与张凤香独处一室，多少有点别扭，便问，“牛大壮怎么样？他没事吧？” “死了。” “什么？”顾子清一脸震惊，“怎么会？” “伤口太深了，又有毒，救不回来了。”张凤香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躯蜷缩着，微微发颤。 察觉到张凤香情绪的不对，顾子清忙道：“此事跟你无关，凤香姑娘你可不要自责。” “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跟小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就是想保护自己的女儿，我真的没有想到牛富贵会……”张凤香捂住脸，泪珠从指缝一颗颗落下，“丁翠儿一定恨死我了。” “我相信因果报应，就像我一直被村里人说克妻，可没人知道，我前两任妻子，嫁过来之时，便是带病之躯，她们的家人只不过是想从她们身上捞一笔彩礼罢了。” 张凤香抬头，一脸纳闷地看着顾子清：“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浊者自清，说了人家也未必信。”顾子清冲张凤香柔柔一笑，“凤香姑娘，你只要记着你没错，小花也没错，错的是牛大壮与丁翠儿，是他们教子无方，最终自食恶果。” 站在门口原本想要进去的牛棠棠，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来用不了多久，家里就要办喜事咯。 自己要赶紧准备一份嫁妆才行。 牛家。 丁翠儿与牛富贵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前。 这两日，丁翠儿的眼泪都流干了。 “啊，这……” 听闻牛大壮死的温天赐赶来吊丧。 第163章 随时等着您提审呢 “温大人……” 丁翠儿看到温天赐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你可一定要为牛牛大壮做主啊。” 听完前因后果的温天赐，蹙眉看向牛富贵：“那么多人都亲眼看到是你儿子动手的，县衙不抓你儿子去坐牢就不错了，让张凤香偿命不现实。” “那大壮就白死了吗？如果不是她硬要我跟富贵跪下给她道歉，富贵就不会情绪失控，再说窝窝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想找我要个说法，为何要等到二弟大喜之日，明摆着她就是不安好心，她跟二弟和离了，就看不惯我与大壮过好日子。” 丈夫与儿子是自己的天地。 如果丈夫死了，天没了。 这让丁翠儿可怎么活啊。 “对，张凤香必须付出代价，她是杀人凶手，是她害死我的大壮。”荷采莲颤巍巍地扑到牛大壮的灵位前，“大壮啊，娘想你啊，你回来啊。” 温天赐一直知道荷采莲一家脑子都不太正常。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十分后悔来这里。 匆忙上了香后，便找借口离去。 “娘，我饿了。” 牛富贵还小，不懂得离世是什么意思，他就是觉得跪得好累好困：“我想吃肘子。” “富贵听话，再等一会儿。” “我不，我现在就要吃。”牛富贵开始发疯了，“以后跟着金叔叔的时候，我想吃什么，他立马给我买来，自从回家后，我就吃过一回好吃的，我今天就要吃肘子。” “牛富贵，你能不能懂事一点？” 这一刻，面对无理取闹的儿子，丁翠儿情绪崩溃了：“你爹死了，等你爹明天一下葬，你就是没爹人了。” 牛富贵愣了几秒，更疯了，对着丁翠儿拳打脚踢：“我不嘛，我就要吃肘子，我就要吃，你不给我做，我也捅死你。” 丁翠儿一怔，一把握住儿子的肩头，睁着两眼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给我吃肘子，我也捅死你！”牛富贵回瞪丁翠儿，金叔叔说过，一切没满足自己需求的人，都该死。 “啪。” 丁翠儿没忍住扇了儿子一个耳光。 牛富贵愣住了，直到面上刺痛传来，他转身扑到荷采莲怀中求安慰：“哇，奶，娘她打我，她打我。” “哎呀，我的乖乖，让奶看看。”荷采莲看到大孙子微微泛红的脸庞，伸手就往丁翠儿后背打，“你个贱人，谁让你打富贵的，富贵可是大壮唯一的儿子，你把他打死了，我跟你没完。” 丁翠儿一动不动，任凭婆婆打骂，仿佛是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想把日子过好，为何老天爷要跟自己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反倒是张凤香，生了个女儿，又和离了。 日子反而越过越好。 她好恨，好不甘心呐。 次日，牛大壮的棺材准时下葬。 丁翠儿望着被土壤慢慢掩盖的棺材，一颗心渐渐失去活力。 但牛棠棠没空来。 因为她终于在空间内，把清血草给种出来了。 “喝！” 牛小望看着牛棠棠端来的药，问都不问，端起来咕嘟嘟喝个精光。 “感觉如何？” 清雪草能解百毒，是牛棠棠特意为牛小望种的，一颗就要一万金币，可把她心疼坏了。 牛小望摇头：“没什么感觉。” “可能你的毒太久了，你回屋调息一下，让解药遍布你的全身经脉，再好好睡上一觉，你就能满血复活了。” “嗯。”牛小望很听话地回屋了。 牛棠棠端着碗，转身看到夏侯彧盯着自己看：“咋啦？” “我想问问，你给小望配置的解药，真能解百毒吗？” “那肯定的，你要啊？”牛棠棠就是客气一问，结果看到夏侯彧点头，“你也中毒了？” “不是我。”夏侯彧摇头，“我二哥是药王谷的亲传弟子，二嫂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听说她小时候中过一种奇毒，二哥这些年花了很长的时候，都没能把二嫂体内的残毒给清除干净，这个心结一直存在于两人心中。” 牛棠棠还是第一次听到夏侯彧提到他家人呢：“没问题啊，反正清血草我还有，就是你要怎么送回去呢？不怕行踪被人截获？” “二嫂因为残毒怀不上孩子，故而二哥带着她长住药王谷，距离平安县大约三千公里，其实我那个时候是想投奔二哥的，结果半路遭刺杀，掉下山崖才遇到棠棠你的。” “成，那我把清血草怎么熬煮都写下来，到时候你派人送去就是。”呜呜又要花金币了，但现在花费都算投资，日后总能赚回来的。 “我替二哥二嫂谢谢棠棠。” “不客气，我一直以为你是独子，没想到你有兄弟呀。” “是，我在家中排行第五，上面有三个哥哥与一个姐姐。” “哇，还是个大家族啊。” 夏侯彧低头苦笑：“以前算是吧，但自从恒王一事后，我都不知道家人还活着吗？”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夏侯大哥你不要伤心，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清血草，我在准备一点备孕需要的东西，保证你们下次见面，你二哥二嫂儿女双全。”要是将来自己去京城发展，那夏侯彧一家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牛棠棠当然要巴结好。 “辛苦棠棠了。” “不辛苦，就是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小望，他这孩子，少言寡语，啥事情都闷在心里。” “好，我知道了。” 平安县粮仓。 县太爷带着师爷，亲自把粮仓内的粮食全都数了一遍。 而后，他抬头看向坐着一脸淡定正在喝茶的张太守。 心里纳闷。 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月多。 张太守居然把粮仓都抓满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太守眼一抬就知道于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于大人，粮仓的粮食我已经全部装好，但你好像始终都没查清粮仓是怎么失火的？这要是京城那边问起来，我不好交代呀。” 县太爷身躯一僵，看向站在后方的温天赐。 温天赐忙上前回答：“回禀张太守，粮仓失火是因为两个衙役抽旱烟不小心把火星子溅到粮仓上才引发的大火，他们两个已经都招供入狱了，随时等着您提审呢。” 第164章 娘这几天都不理我 “既然招供，那就按流程走吧。”张太守深深打量了温天赐一眼后道，“吏部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从即日起你便是平安县县衙的县丞，实则是管理好县衙所有的文书与卷宗，刚好与你先前做的事情一样。” 温天赐愣了一下，自己考上状元到现在，总算有个名正言顺的官职，但他记得，县丞上头还有个想县尉。 “于大人。”看出欲言又止的温天赐，张太守看向县太爷道，“平安县太贫穷落后，先前都是靠你跟师爷两个人撑着，但此次吏部还派了个县尉前来，估计这几天就到了。” “张太守，其实下官也可以……”有县太爷一个上级就够了，怎么还空降一个，温天赐心里很不爽，万一对方给自己使绊子怎么办？ “天赐啊，县尉是负责整个平安县的治安与抓捕工作，时常奔波在外，你腿脚不便，还是县丞更适合你。” 张太守这么一解释，温天赐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拱手致谢。 “好了，我待在平安县的时日也够长了，太守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于大人，就送到这里吧。” 一听张太守要回去，县太爷心有欢喜，面上却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下官前些日子一直照顾夫人直到她平安生产，本以为能松一口气，哪知刚生下来的婴儿太过娇贵，把下官折腾坏了，都没好好招待太守大人您。” “于大人，我想见你的时候，有的是机会，反正县尉一来，你就轻松了。”张太守笑了笑，“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趁着天黑赶往驿站呢。” “张太守，下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张太守一看温天赐那神色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婉儿同我一块回去，离家这么久，她也想家了。” 温天赐听得满心失望，张婉儿一走，那自己就再也没机会与她重归于好的机会。 “永望会暂时留下，若是你有什么帮助，可以找他。” 找齐永望，温天赐讨厌他都来不及呢。 “好了，再说下去真就来不及了。”张太守拱拱手，同两人告别。 望着渐渐驶出视线的马车，县太爷抬头看向一脸落寞的温天赐，走上来道：“世上又不止张婉儿一个，以你的相貌才华，再找一个便是了。” “多谢于大人的安慰，下官暂时不找了。” “天赐，身为男人，若失败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那你这辈子注定攀不上高峰。”县太爷哼笑一声，“我收到消息，丹阳郡主下个月会回平安县祭祖。她的父亲原本只是个小吏，但年轻之时拼死护着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所以在皇上登基后，他被封为郡王，女儿一生下来就被封了郡主，而且一直养在太后身边，直到十六岁才返回家中，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温天赐一脸震惊地看着县太爷：“您为什么要帮下官？” “我是在帮自己，温天赐，你真以为即将前来的县尉，只是个县尉，我敢打包票，他是张太守派来监视我们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回去这么快？”县太爷哼笑一声，“你还太年轻，经历的太少，以为世界都是公平的，可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二字。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可下官少了一条腿……”温天赐没想到，害自己没了一条腿的县太爷，有一天会为自己出谋划策，“宫里长大的郡主，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那你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样利用自己身体缺陷，来引起丹阳郡主的同情，你再想想，太守女婿跟你郡马比不起，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县太爷就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像温天赐这般大的儿子，要不然哪能轮到他呀。 “多谢县太爷指点，下官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嗯，回去吧。” “是。” “婉儿小姐跟他爹回家了，这么突然？” 牛棠棠看着前来送消息的齐永望：“那你不走吗？” “过几日，县尉要来，我要代表太守转达一些事情，再有下个月丹阳郡主会代替她双亲回平安县祭祖，到时候我应该会去接应，确保她祭祖期间的安危。” “丹阳郡主？她谁呀？” 齐永望简单说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最后总结一句：“总之，她虽是郡主，但因为深受皇上与太后喜欢，所以吃穿用度都以公主的行头置办，而且她跟皇家每个人关系很好。” 他这么一说，牛棠棠就明白了：“说白了，人家嘴甜会来事，当然她肯定是遗传她爹的优秀品德。” “牛姑娘你这么说也对，怪不得太守一直夸你厉害呢。” “对呀，对呀，毕竟我想当首富。” 关于牛棠棠这个愿望，齐永望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那我就恭祝牛姑娘早日成为大楚首富。” “借你吉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带着牛小花上山习武的冷卿雪回来了。 “天哪，我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齐公子了，结果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对于冷卿雪说的话，齐永旺好像永远免疫不了，由此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脏就会乱跳：“咳咳，我是来找牛姑娘的。” “我跟他谈论是公事，现在事情谈完了。”牛棠棠牵着牛小花的手，“小花咱们走，不打扰你雪师父跟齐公子培养感情了。” “棠棠你讨厌，谁要跟他培养感情。”冷卿雪娇嗔的模样，看得牛棠棠一哆嗦，但齐永望看的面就红了。 “好好招待齐公子，别把他吓跑。” “知道啦。” “四姑姑。” 牛棠棠低头看向牛小花：“怎么了？” “娘这几天都不理我。” “啊？” 因为云来村的水稻刚刚播种好，牛棠棠一直盯着，生怕有问题，倒是没空顾得上张凤香，“你娘人呢？” “她应该去顾家了，顾叔叔的娘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行动不便，娘就过去帮几天忙。” 第165章 您怎么能打她的主意呢? “那等你娘回来，我跟她聊聊。” 牛棠棠蹲下来，用衣袖擦了擦牛小花额头的汗珠：“小花，别担心，你娘很坚强的，再说你现在跟着卿雪学功夫，四姑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一个人就能保护你娘。” “嗯，四姑姑我明白了，那我先回房习字了，我不光要学好武功，还要学好知识，将来不光能保护娘，还能保护更多的人。” “小花真懂事。”牛棠棠摸了摸牛小花的脸庞，“去吧。” 顾家。 刚给顾氏擦完身的张凤香，端着木盆出来之时，差点撞上顾子清。 “对不起，凤香姑娘，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顾子清一把夺过张凤香手中的木盆，“我娘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日后就不需要再麻烦你了。” “顾大哥，没事的，现在家里的活又不重，而且我来还能陪你娘说说话呢，你也知道，我双亲过世早，我还挺喜欢跟你娘待在一起的。” 听到这话顾子清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张凤香天天往自家跑，是想通过照顾母亲，来偿还自己救她的恩情。 “时候还早，我把饭菜做了吧，这样到了晚上，你们热一下就能吃。” “不用这么麻烦，凤香姑娘，你这样太辛苦了。”顾子清拦住她。 “不辛苦，你娘吃好点，身体才能好得快，再说你伤也没好几天呢，棠棠说过的，你吐了不少血，也要好好补一补，刚好我带了杀好的鸡过来，就炖了吧？” “呃……都听你的，那我来生火。” “好。” 没一会儿，顾家小院弥漫着一股鸡汤的味道。 让待在屋内的顾氏，忍不住勾起嘴角。 凤香这姑娘，她是越看越喜欢，她生的女儿小花也可爱，上次随她娘一起来看自己，声音软软地喊自己顾奶奶。 把自己的心都喊化了。 要是她是自己的亲孙女就好了。 顾氏越想，心里就越刺挠。 等儿子送张凤香回来，她便把儿子喊到屋中。 “娘，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顾子清从未见过娘面上如此严肃，顿时紧张起来。 “子清，娘问你，如果娘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来，再给你娶个媳妇，你愿意不？” 顾子清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摇头：“娘，您想什么呢？关于娶媳妇的事情，咱们不都说好了，此事……” “要是没遇到凤香姑娘，娘肯定不会有这个念头，可偏偏让娘遇到了中意的媳妇。”顾氏这一句，倒是把顾子清说懵了。 半天，他才回神：“娘，凤香姑娘，她刚脱离苦海，您怎么能打她的主意呢？” “你真跟你爹一个样，都是块木头，要不是你爹疼人，我找不到比你爹更好的男人，我也不至于一个人把你拉扯大。” “啊？” 顾子清眼睛眨了眨，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娘的心里话。 “我因为绣工好，所以很多人家看中这一点，接二连三地派媒婆上门游走，但娘心里很清楚，他们看中是娘的手艺，并未真正想娶娘回家好好过日子，再者你从小沉默寡言，我怕你到了新地方会不习惯，更怕你受到欺负，所以我便咬牙靠绣工把你拉扯大，可只有我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要把一个孩子拉扯到有多难，好在云来村挨家挨户都很富裕，他们看到我们孤儿寡母，反倒会帮衬一点，要不然娘哪能活到现在这个岁数。” “娘，对不起，是我拖累您了，让您吃了这么多苦。”顾子清很自责，心里闷闷的。 “娘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我，那些过去的事儿我就不谈了，我现在是说凤香姑娘，现在的她，何尝不是以前的我？就算有牛姑娘帮衬着，那她始终是寄人篱下啊。” “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觉得，不能因为同情凤香姑娘，您就让我把她娶回来，这样很不尊重她，还有她女儿小花，小姑娘好不容易在牛姑娘家适应了，突然跟着娘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小花心里肯定会恐慌的。” “我就是跟你提一嘴，你就已经站在娘俩角度说话了。”顾氏一脸肯定，“儿子，娘支持你，你冲吧。” 顾子清：？？？ 自己是哪句话，表达意思不对，让娘产生了误解？ “如果你实在不想，那等娘好了，娘就去找牛姑娘，跟她说，我跟凤香姑娘投缘，想认她做个干闺女。” “娘，您怎么能胡来呢。” 顾子清急了。 “那你就说，冲不冲吧？”顾氏虽是个农村老太太，但她善良开明，一点都不封建迂腐。 “我……” “急死我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就扭捏呢？”顾氏气得打了一下儿子，“只要再不给对方造成困扰的情况下，你大胆地展现自己对她的好感与善意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顾子清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娘：“娘，您说的话，好高深莫测。” “我若是没点本事，当初也不会勒紧裤腰带，也要供你读书识字。”顾氏叹了一口气，“都你爹没福气，死得早，要不然我跟他，最起码还能生五个。” “娘，您饿了吧，我去热饭菜。”顾子清听不了去了，落荒而逃。 “没出息。”顾氏瞪了一眼，抬头却看着有点漏风的屋顶，心里想着既然要娶媳妇，就要把屋子修葺一下，再添置点柜子什么的，姑娘家的梳妆柜也少不了，再弹几床大红棉花被，保证让凤香与小花舒舒服服的。 顾氏越想，面上的笑容就越多。 仿佛张凤香已经成了她的儿媳妇了。 张凤香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李、李姑娘。” 拦住她去路的人，正是李娇娇。 “你的确有点姿色，怪不得大强梦中都在喊你名字呢。” 张凤香一愣，忙摇头：“李姑娘，我与牛大强和离后，一直对他避而不见，我从未私下与他会面。” “我知道。” 李娇娇轻哼一声：“我就是想提醒你，牛大强现在是我男人，你必须离他远远的，还有你女儿，不准让她找牛大强，听到没有？” 第166章 感觉顾大婶在给自己说媒 “不会的，我们母女这辈子都不会再接近牛大强一步，也请李姑娘看好他，不要让他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张凤香抬头勇敢地对上李娇娇的面容，“其实我很佩服你，居然愿意嫁给牛大强。” “那是你不会调教他，他现在可听我话了，而且我想在娘家住多久都行，他也不会催我回家，至于他那个娘……”李娇娇冷笑一声，“就是没脑子的泼妇，对了，看在你是牛大强前妻的份上，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小心丁翠儿。” “她？”张凤香心里一咯噔。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听说她最近与牛大壮一位兄弟走得很近，应该也是县衙的衙役。” “多谢李姑娘提醒，我知道了。” “嗯，回去吧。” “告辞。” “凤香姐。” 夜晚，牛棠棠来找张凤香谈心。 “棠棠，快，这边坐。” “顾大婶身体恢复好了吧？你每天这样往返太累了，要不……” “不用。” 听到张凤香拒绝，牛棠棠打量她的神色，见她没有紧张，也没有不悦，才继续说：“那看来你跟顾大婶相处得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我跟顾大婶还挺投缘的。”张凤香说完，想到李娇娇跟自己说的，便问，“棠棠，你知道丁翠儿现在在哪里吗？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李娇娇……” “不会吧？”牛棠棠听完张凤香的话，也是吃了大惊，“丁翠儿怎么……她这是一鸣惊人啊。” “我知道，牛大壮的死，我肯定是要负责的，可我心里就是很慌。” “凤香姐，牛大壮的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牛棠棠纠正她的措辞，“荷采莲溺爱是的牛富贵，又不是丁翠儿，她就是想当好人，却又不想负责任。” “棠棠，那你要小心啊，你不是一直要去县衙汇报种植进度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再说了，我都是带小望一块去的，有他保护我呢。” “那就好。” “凤香姐……”牛棠棠握上张凤香的手，“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被这些外在的因素所束缚，也不要因为跟小花住在我家，畏手畏脚，我希望你能迈开腿，大胆地尝试你想做的事情。” “我、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现在只是暂时的，你不像雷大哥，他是真心喜欢做饭，所以愿意每天花十个时辰泡在厨房研究，他不会觉得累，反而觉得充实自由，欢喜。” 张凤香垂眸：“可我不识字，我只会做饭洗衣带孩子照顾家人。” “这是你的生活技能，但不能将这些变成你生活的重心，现在家里有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尝试，只要你愿意，我双手双脚支持你。” 张凤香明白，牛棠棠真心实意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想了想以后道：“那我想刺绣，这不是因为我想缝制衣服，而是刺绣这个，是娘在世之时教过我的，可惜她过世早，我又嫁人，一直忙于照顾家里，就没在把这门手艺给拾起来。” “可以啊，当个绣娘也不错，若是你绣工精湛，一幅好的绣品价值连城，你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养活自己还早，毕竟我太久没刺绣了。” “我记得，顾大婶好像会刺绣，她摔伤后，我不是给她看了腿，还送了膏药，我走的时候，她给我一块帕子，说是她自己绣的。”牛棠棠忙站起来，“你等着，我拿给你看看” 张凤香看到手帕一瞬间，眼睛一亮：“这手帕上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的，真好看。” “是呀，我都不知道顾大婶绣工这么好，要不你明天问问她，收不收徒？” “这……”张凤香犹豫了，“不太好吧？” “问问又没关系，她同意，你就有师父了，她要是不同意，你让她推荐一个，日后成功了，你再买点东西答谢她不就成了。” “好，那我听棠棠的。” 张凤香应下了。 第二天，来到顾家之时，便鼓足勇气与顾氏说起此事。 “顾大婶，如果您……” 张凤香见自己说完，顾氏久久不语，以为她不同意，刚张口就听到她道：“我同意，我可太同意了。” 顾氏真没想到，张凤香居然喜欢刺绣。 那自己的一身绣艺，不光有人继承了。 还能拉近自己与张凤香的距离。 顾氏现在想想，张凤香就是老天爷可怜自己，送给自己的儿媳妇。 “那是不是要拜师，我去买点什么东西。” “不用，不用，我们家不幸这一套。”顾氏拉着张凤香那是越看越喜欢，“凤香啊，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张凤香被顾氏问得一愣：“什么？” “你也知道，我儿子克妻。” “他不是克妻，是因为那两位姑娘身体都不好，他不想让两个姑娘被人当做物品交易来交易去，便主动揽下这个责任，顾大哥是心底善良的好人。” 门外听着顾子清，唇角微微翘起，这是不是说明，凤香姑娘对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原来这小子把这个都跟你说了，那他一定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了。” 自己人三个字，让张凤香愣了几秒后，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不不，我觉得顾大哥对大家都挺好的，我……我……” 原来她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顾子清蹙眉，看来自己做的不好，让她没有觉得，她是独一无二的。 “嘿嘿嘿，凤香，没事，我这个人很开明的，我先教你刺绣，至于你跟我儿子呢，你就自己看着办，想亲近他就亲近，觉得他烦了，就骂他几句，他跟他爹一样，虽然不会说话，但会疼人，说得少做得多，保证比牛大强强百倍。” 张凤香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感觉顾大婶在给自己说媒呢。 不对。 张凤香立马摇头，自己是来拜师学艺的，不是来找夫家的。 “好了，再说你身体都要被烫熟了，我先教你怎么描样，你学会了，再买针线开始绣。” 眨眼的功夫。 天黑了。 在顾氏的推波助澜下，顾子清送张凤香回家。 第167章 他俩有婚约，跟我有啥关系? “回来了，回来了。” 冷卿雪一声吆喝，让原本待在屋内的大家全都出来，躲在院中角落偷偷探出脑袋通看向敞开的大门口。 “顾大哥，多谢你送我回家。”张凤香一脚踏入院中，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心有疑惑，今天大家都睡得这么早吗？ “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大哥，你等下。”张凤香喊住顾子清，从厨房拿了一笼豆腐给她，“师父今年跟我说，上次我带过来的豆腐很好吃，刚好雷大哥每天都会做，你带回去给师父尝尝。” 顾子清低头看了一眼豆腐，摇头：“不用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娘想吃的话，我可以去买。” 张凤香一怔，以为顾子清觉得自己白拿棠棠家内的东西，神色瞬间落寞下去：“顾大哥那你慢走。” “嗯，告辞。” 转身离去的顾子清不知道，自己一下得罪了两个人。 豆腐是张凤香省出来的，他却不领情。 第二个是牛棠棠，牛棠棠能收留张凤香母女，还会因为厨房少了一块豆腐跟张凤香计较嘛？ 牛棠棠越想越气，一下子从门口跑出来：“凤香姐，你以后离顾子清远点，我怕他克你。” “棠棠，你没睡呀？”张凤香扭头，下一秒睁大眼睛，看着如雨后春笋要一般冒出来的人，“你、你们……” “棠棠说的对，凤香姐你以后不准单独与顾子清见面。”冷卿雪也不高兴了，她跟张凤香可是结拜姐妹，自己的银子就是凤香的，能买下豆腐山都行。 “我没有跟他单独见面，今天是他硬要送我回来的，说路上不安全，怕我遇到危险。”张凤香抬头间看到站在凤落歌身边的女儿，忙走向她，“小花，娘没事，你不用紧张。” “娘，小花以后会给你挣好多好多的钱。”牛小花一脸认真道。 “不用，娘今天已经拜了顾大婶为师，日后会认真跟她学习刺绣，只要我的绣品将来能卖出来，娘就能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还能养活你呢。”张凤香摸了摸女儿的脸蛋，“生计的事情，就交给娘。” 牛小花点点头，抱紧了张凤香。 不一会儿，大家便散开，回房歇息了。 “牛姑娘。” 牛棠棠扭头看到喊自己是沈琅，抬头看到夏侯彧已经转身进门了，才走上去：“找我有事啊？” 沈琅搓搓手，确定夏侯彧进门后，才把牛棠棠拉到角落处说话：“本来呢，我应该向着主子的，但我是个有良心之人，牛姑娘不光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为恒王殿下出谋划策……” “说重点。”牛棠棠打断沈琅的话，“免得你主子突然出现。” “哦，好的。”沈琅点点头，组织一下语言后道，“如果当初粮草补给及时，恒王便会荣耀而归，按照先前的约定，主子便要迎娶丹阳郡主。” 牛棠棠一瞬间，没把两件事串联起来。 “我是说，当初出征前，圣上就说过，若主子再取得战功，便给他与丹阳郡主赐婚，圣上是当着群臣的面说的，所以大家都默认，主子就是未来的郡马。” “也就是说，下个月回来祭祖的丹阳郡主，认得夏侯大哥？”牛棠棠两眼瞬间瞪大，“那万一两人见面，岂不是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搞不好，朝廷还会派人来灭你们？” “不、不是。”沈琅也点懵，虽然的确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但牛姑娘的重点错了，“我是说，他俩有婚约，就差圣旨了。” “那、那他俩有婚约，跟我有啥关系？”牛棠棠也是一脸懵。 “我是说，难道牛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不生气？不难过吗？” “生气？难过？”牛棠棠看着连连点头的沈琅，疑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难过？我又不认识丹阳郡主。” 沈琅扶额，一脸无奈，深吸一口气道：“牛姑娘，难道你对主子就没有一点……一点欢喜吗？” “你什么意思？” 这话牛棠棠听懂了：“沈琅，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我择偶观！” “牛姑娘，那你为什么对主子那么好？”沈琅不信，牛姑娘会对一个人无条件的付出。 “我对你们都很好啊，我可从未差别对待过你们吧？”牛棠棠跟沈琅辩解，“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我对惊雷叔叔也很好，那你的意思我也喜欢惊雷叔叔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琅，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但我牛棠棠是纯爱战神，就你家主子先前喜欢他师妹，现在又冒出一个跟他有婚约的丹阳郡主，就算两人没有那道圣旨，那他在我这里注定出局。” “牛姑娘，你误会了，主子对恒王妃是作为兄长的责任，至于跟丹阳郡主，那就是圣上一句话，他没有同意。” “那也不行，反正他已经有了人生污点，我接受不了。” 沈琅想一下，似乎抓住牛棠棠说话的漏洞：“也就是说，如果主子没有像你说的有污点，你是会喜欢主子的？” “呵。” 牛棠棠笑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能改变吗？再说，你们几个下属也不错啊，我牛棠棠真要寂寞找男人了，会优先考虑你们的，毕竟咱们知根知底。” “您可千万别，我们五个都是污点满满，您绝对看不上的。”本想帮主子一把，但现在沈琅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给搞砸了，“牛姑娘，就真的不能再商量吗？” “沈琅，他是大家族的嫡子哎，我只是一个乡野小丫头，我明明可以选择一个跟我旗鼓相当的男人，为何要选择对我来说充满危险的男人，如果哪天要让他在我跟他家人之间做选择，他选择我，就是背叛了家人，他选择了家人，就是背叛了我。” “牛姑娘，你不能把事情想的这般极端。” “这还算极端啊，那自古的婆媳关系，生育问题，你能解决吗？”牛棠棠摊手，见沈琅一张脸涨成绛紫色，耸肩，“看吧，这种世纪难题，根本就无解，所以你省点力气，好好规划一下，怎么避开与丹阳郡主遇到吧。” 第168 我没事喜欢一个人做什么? 沈琅从未像现在这般挫败过。 往日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把敌人气到吐血。 但在牛姑娘面前，自己仿佛是个哑巴。 “我会提醒主子的，牛姑娘抱歉了，我不应该擅作主张，说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话。” 瞧着沈琅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牛棠棠很大度地拍拍了他的肩头：“没事，等丹阳郡主这次来的，如果她是向着夏侯大哥的，也想帮恒王洗刷冤屈，那她就是我们的朋友，反之她没有这个心，你们就躲在家中，等她离开平安县再说。” “牛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给主子的。”沈琅在一瞬间就失去与牛棠棠辩解的力气，“那我先回房了，你早点歇息。” “成，晚安。” 牛棠棠目送沈琅离开后，转身就往屋内跑。 她要跟冷卿雪还有凤落歌，分享刚刚得到的一手八卦。 “主、主子。” 沈琅刚拐进，他们新建造的小院，就跟夏侯彧照了个面。 瞧着他冷漠的面容，沈琅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完蛋了。 被主子抓到现行不说，他还听到牛姑娘对他很不好的评价。 “主子，您别介意，先前咱们对牛姑娘隐瞒身份，现在虽说她知晓我们的身份，但平时大家都很忙，你跟她也没有时间独处，所以她就本能以为您是个……” 是个什么呢？ 沈琅卡壳了，他想不到一个词来。 “大哥不苟言笑，二哥冷漠孤僻，三哥直爽火爆，四姐爽朗硬气，我以为，自己若能讨好人一点，就能改变大家对夏侯家几个孩子固有的看法，殊不知好像渐渐失去了自我。” 牛棠棠那番话，听得夏侯彧振聋发聩：“我甚至连辩解都不知道。” “主子，都怪我不好，我……”沈琅从未见过主子这般落寞的模样，气得抬手扇了自己一下，“我没事找牛姑娘说这些干嘛。” “沈琅，你不必自责，你跟棠棠说的那番话，反而是启发了我。”夏侯彧冲沈琅笑，“回屋睡觉吧。” “主子……” 沈琅宁愿主子狠狠骂自己一顿，也不想看到他孤单落寞的背影。 蹲在房顶上的牛小望，掏掏耳朵。 下一秒，飞身落到牛棠棠房前。 推门进去。 “哎呀，牛小望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呢？”牛棠棠吓死了，以后是夏侯彧闯进来了呢，毕竟自己在八卦他跟丹阳君主的事儿。 “棠棠姐跟沈琅的话，被夏侯彧听到了。” 牛棠棠愣了三秒，猛地站起来，眼有慌张：“不会吧？不对，他怎么能偷听我跟沈琅讲话？” “两个院子本来就是通的，他又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 “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想打消沈琅的念头，我……”如果时光能重来，牛棠棠一定谨言慎行。 “棠棠，我说一句公道话。”冷卿雪站起来道，“我算是阅男无数，夏侯彧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有勇有谋，性格沉稳，隐忍的男人了，咱们代入一下他的视角，恒王下狱生死不明，相处多年的师妹上吊自尽，自己带着他俩三个孩子日夜逃亡，与下属失散不说，三个孩子还不理解他，可他情绪始终稳定，先前他隐瞒身份，可能一开始是不信任你，但后来想隐瞒，我觉得他是不想连累你。” 牛棠棠仔细回忆一下从遇到夏侯彧后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像从未见过他生气。 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他总是有求必应，情绪稳定，说得少，做得多。 唯一与他争执之时，也是他觉得自己太累了，不想连累自己。 “那、那我要去跟他道歉吗？”牛棠棠抿嘴。 “你是当着人家背后说坏话，你现在跑去道歉，那不是往人家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嘛。”冷卿雪突然发现，一向能干主意又多的牛棠棠好似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棠棠，你先前嫁给温天赐，可喜欢过他？” 牛棠棠直接摇头：“我喜欢猪，也不可能喜欢温天赐。” “那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人？” 牛棠棠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冷卿雪见牛棠棠一脸傻傻的模样，无奈了：“牛棠棠啊，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那你身边就没有对你比较好的异性，比如像哥哥一类的。” 那肯定是师兄啊。 不过，这话不能说。 牛棠棠犹豫一下道：“我从五岁开始，睁眼就是干活，闭眼做梦也在干活，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会耗费精力去喜欢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呢？” 这话，一下子把冷卿雪干沉默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跟夏侯彧还真挺配的。 一个没喜欢过人，不懂得喜欢是什么。 一个满腔情感，付出却得不到回应。 两人都好惨。 “那你试着可以喜欢一个人。” “试着？”牛棠棠更疑惑了，板着手指算，“钱我能挣，饭我会做，我没事喜欢一个人做什么？” “喜欢是你愿意把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只为了博她一笑。” 牛棠棠蹙眉：“这人挺贱的。” 冷卿雪听得，气到要暴走：“牛棠棠，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我能理解棠棠姐。” 一直没说话的凤落歌走上来，泪光闪闪地看着牛棠棠：棠棠姐从出生就在被剥削，她没被家人爱过，遇到事情也没有人会帮助她，她只能自己解决，她的内心是匮乏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一个，跟她相处还算不错的人，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伙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更不是要跟自己共度余生的人。” “棠棠……” 冷卿雪呜咽一声，上前紧紧地抱住牛棠棠：“我以为你那么开朗，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你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爱，懂得爱自己，也懂得怎么爱别人，可我不知道原来你……” “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我过得那么惨不照样活过来的，更别说我现在的世界里有你们，我很知足的。”牛棠棠反过来安慰哭泣的冷卿雪。 下垂的眼，却掩盖她眸中的思绪。 第169章 今天是牛行行的生辰? 入夜。 牛棠棠做了个梦。 梦见她回到了基地，遇到了师兄。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偷吃我做的饼干，我就关你禁闭。” “好了，好了，青鸟可是你唯一的小师妹，上次她出任务，是谁急到几天几夜睡不着？”一旁站着一脸笑眯眯的白发老者，是她的导师，她一辈子的恩人。 画面一转。 她来到任务暴露之时。 “青鸟，你认输吧，只要我摁下手中的开关，关于你的一切，还有你师兄与基地都会暴露。” 不。 她不能让师兄与导师，还有基地的人，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是自己的底线。 因为他们，让自己一个孤儿，有了家的感觉。 她不是没被人爱过，相反她得到太多的爱，多到令她可以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下一秒，牛棠棠睁开眼。 任凭泪水从眼尾淌下，打湿了枕巾。 耳边是冷卿雪与凤落歌浅浅的呼吸声。 牛棠棠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与他们相处，只不过是想从他们身上赚到金币，从而实现自己成为首富的梦想。 其他的，不能想，也不敢想。 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下个月。 县太爷带着新来县尉与温天赐，还有齐永望早早地等候在城门口，迎接丹阳郡主的到来。 由于祭祖一事，较为庄重，丹阳郡主不想太多人知道，除开她与贴身侍女外，还带了十人作为随从，保护她的安全。 “来了，于大人，下官看到郡主的马车了。” 县尉刘学茂，能说会道，做事干净利落，才来县衙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接连处理两起盗窃案，如此机敏能干，让原本对他颇为疏远的县太爷也忍不住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而温天赐在这一个月中，除开做好本职工作，还一直在想与丹阳郡主见面之时，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眼下，人马上就到了。 温天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十分钟后。 汉白玉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城门口。 身穿黑金修边，脚穿黑靴高大的男子，一跃下了马车，缓缓掀开车帘。 先下来的是丹阳郡主的侍女珊瑚，她放好凳子后行礼：“郡主，可以下车了。” 温天赐立马伸长脖子，就怕错过丹阳郡主下车。 一只带着翠绿玉镯的纤纤玉手，打着珊瑚的手，弯腰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一瞬间，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而温天赐早已看呆了。 精致小巧的脸蛋，樱唇粉腮，眼眸如一汪泉水莹莹发亮，粉色华衣裹着柔软的腰肢，外套一件素白纱衣，微风吹过她双鬓的发丝，一颦一笑牵动人心。 若张婉儿是花园内的清新淡雅的茉莉，那眼前的丹阳郡主便是花园内雍容华贵的杜丹，高贵典雅令人着迷。 “劳于大人费心了，一定等了很久吧？刚好马车上还有热驼奶，你们喝一点，驱散下疲惫。”丹阳郡主手一挥，随从立马倒好驼奶，送到县太爷等人手中。 “让郡主费心了，其实也没等多久。”县太爷笑了笑，一口饮下驼奶，“微臣已经为您置办好宅子，里头所有的设施，都是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从城门到宅子处，大约需要一炷香的功夫，离您祭祖的地方很近。” “好，刚好一路舟车劳顿，那就先回宅子，歇息一下吧。”丹阳郡主点点头，转身又回了马车。 温天赐很懊恼，自己连跟郡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再急，也要先把人接到宅子再说。 丹阳郡主对县太爷置办的宅子很满意，手一挥，后方的下属抱来一个箱子打开：“这里头的金银，都是我特意为于大人的夫人挑选的，她身子不便，便不要来给我请安了。” “那微臣替贱内谢丹阳郡主赏赐。” “今天前来迎来我的人，都有份。” 不愧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郡主，出手比一个公主还要阔绰。 轮到温天赐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丹阳郡主跟前，刚好行礼，就听到她疑了一声：“你是新科状元，温天赐？你的腿？” 温天赐没料到丹阳郡主知道自己，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微臣的腿，是因为剿匪之时，不小心跌落山崖所致。” “哦，那真是可惜了。”丹阳郡主面上闪过一丝同情，“听说你与张太守的千金好事将至，我来平安县之时，还顺带去了一下太守府。” “呃……” 温天赐面上一下难堪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回郡主的话，婉儿与天赐的事儿，太守说顺其自然，不用刻意强求。”幸好有齐永望帮着解围，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这些都是平安县最有名气的小吃。” “齐公子有心了，我决定来平安县之时，父亲就跟我说，一定要尝一尝平安县的小吃，没想到第一天到我就吃上了。” “应该的，太守还要忙于公事，所以您接下来的此行程，草民会与县太爷、刘大人、温大人一块负责，您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 “好，我知道了。” “郡主您风餐露宿，先沐浴一下，休整一下，等晚上微臣来接您去城中最好的客栈，为您接风洗尘，您放心，所有的安排，不会太铺张，也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搅您。” “于大人安排的，我放心。” 在目送一行人离开后，丹阳郡主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瞅了一眼侍女手中的小吃淡淡道：“都扔了吧，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不吃。” “是，那奴婢去给您准备沐浴的东西。” “嗯。” 丹阳郡主捂着鼻子，打量小院的时候，满眼嫌弃。 这个地方，还不如家里的茅厕好呢。 但也只能忍了。 “今天是牛行行的生辰？” 自从上次一事后，牛棠棠基本看到夏侯彧与他的下属就绕道走。 然后就错过了重要讯息。 “雷昊天，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主子说了，您最近心情不好，让我们不要随便打搅你。”雷昊天一脸委屈，“好在家里什么都不缺，我赶紧做一桌菜出来。” “光有菜，没有礼物可不行。” 牛棠棠蹙眉走出去：“卿雪呢？走，咱们进城给行行买个生辰礼物。” 第170章 长得还行，比我差一点 午后的集市，不如早上热闹。 但有冷卿雪这个百事通在，牛棠棠很快就找到一家木匠开的小铺子。 里面的各种各样东西，都是由木头做成的。 “老板，你会雕刻吗？” “那肯定会啊，我就是干这个的。” “那现在有个急活，你接不接？”牛棠棠掏出一块银子，“这里是十两，老板你要是能在天黑前做出来，我再给你加五两。” 老板一听眼睛都放光了，十五两够他一年的赚头了。 他立马应下：“当然可以，请问姑娘要雕刻什么。” “雕刻个人。” 牛棠棠勾唇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 冷卿雪一瞧，瞬间惊呆了：“这不是上次你让我找金帅那小子搞来的画像吗？” “是啊，我本来是想，哪天孩子们要是想娘了，就拿这个画像哄他们开心的，结果我拿到画像，忙着就忘记了，刚好可以让老板照着画像雕刻出来，小小的一个，能放在怀中，随时都能拿出来欣赏。” “两位姑娘，那我现在就雕，你们再看看别的东西。”老板接过画像看了几眼后，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木头，幸亏他平时也喜欢雕刻什么的，不然这活还真接不了。 “老板，你这里能不能定做桌子啊？”牛棠棠看到门口摆放着八仙桌扭头问，“我家人多，每次都坐不下，我想做那种合起来就是一个小圆桌，放开就是一个大圆桌。” 本想找牛侯春做的，但他现在忙着制作更多的水车，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他了。 老板蹙眉想了一下：“姑娘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画个图纸？前面桌上有笔墨。” “成。” 牛棠棠快速把自己想要的桌子画下了，顺带画了配套的椅子“老板你看看，中间要留空，这样冬天就能放火盆进去，再把脚搭在下面的横杆上，脚就暖和了。” 老板一看图纸眼睛都直了：“姑娘，你这个图纸卖吗？” 牛棠棠瞅着一脸认真的老板：“要不老板你免费给我做个椅子，这图纸我就送给你了，以后你赚的每分钱，跟我无关，如何？” “姑娘，你怎么称呼，我姓孙，名康文。” “我叫牛棠棠。” “牛姑娘，幸会，这样，你今天看上这里什么东西，我都不收你钱，你慢慢掉，我接着雕刻。” “孙老板，那我就不客气咯？”难得遇到这般懂事的老板，牛棠棠乐意把图纸免费赠送给他。 “不用跟我客气，是我要谢谢牛姑娘才是。”孙康文呵呵一笑，低头开始认真雕刻。 牛棠棠便跟冷卿雪在铺子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转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对了，我记得金满楼每天都会供应最新鲜的糕点，那糕点我吃过一回，非常不错，我看孙老板还有一会儿功夫，要不咱们先去金满楼看看？” “成，不能一直吃自己做的饭，总要尝尝大酒楼的饭菜。”牛棠棠跟孙老板说了一声，便跟冷卿雪出去了。 结果好巧不好，刚好看到金满楼前围着好多衙役。 牛棠棠心里刚纳闷，前方就响起马蹄之声。 抬头一看，是齐永望。 冷卿雪刚想走上去，就看到后方的汉白玉马车。 “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八啊。” “我记得，齐公子上次说过，丹阳郡主下个月会来，难不成……” 牛棠棠话还未说完，就被衙役赶到角落处。 还恐吓沿街的百姓，不得靠近半步。 如此阵仗，难道马车内坐着便是丹阳郡主？ 一瞬间。 牛棠棠将目光投向马车，当看到停下来的马车上，下来一位带着帷帽，身形妙曼的华服女子。 她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灰扑扑的棉袄，天天往田地里跑，上头全是洗不掉的泥点子。 “呼~” 倏地，一阵微风吹起丹阳郡主帷帽一角。 只听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都被丹阳郡主的眉毛，给吃惊到了。 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大概就是形容丹阳郡主这样的女子。 “长得还行，比我差一点。” 牛棠棠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冷卿雪：“你认真的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可不是嫉妒她，就她那个身段，一看就是从小练出来的，如果换做我们从小在宫中长大，接受各种规矩，穿各种华服，肯定比她好看，再说她若真长得美若天仙，就不会带个帷帽了，七分长相，三分靠打扮呗。” 牛棠棠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江湖第一女杀手，透彻。” “你俩怎么在这里？” 抬头，一瞧是齐永望走过来了。 “永望哥哥，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一见到齐永望，冷卿雪立马朝他抛媚眼，还往她怀中靠。 “冷姑娘，注意场合。”分明知道冷卿雪是故意的，但齐永望总是会脸红，“县太爷为了给丹阳郡主接风洗尘，特意在金满楼安排了酒席，但丹阳郡主一听，县太爷把金满楼给包下来了，不满他自作主张，我便下来同掌柜交代此事，你们要进去吃饭的话，我来帮你们安排。” “今天是行行的生辰，卿雪说金满楼的点心好吃，我们就想来买一点，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天都这么黑了，等下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你还是好好招待丹阳郡主，免得让温天赐钻了空子。” 齐永望一想也对：“那你们等着，我去厨房，给你们把点心打包过来。” “在弄点荤菜，反正有啥好吃的，都要。”冷卿雪可不跟齐永望客气。 “好，知道了。” 齐永望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就进去了。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齐永望提着个食盒出来了：“点心，烧鹅，酱肘子，还有一点我觉得不错的菜都给你们拿了。” “齐公子……” 牛棠棠抬头，对上温天赐的脸庞，面上的笑意瞬间褪去。 “牛棠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做什么？”温天赐看了看牛棠棠，再看了看齐永望，脑海中立马脑补两人的关系，“好啊，牛棠棠怪不得你有底气了呢？原来你找了齐公子做靠山啊。” 第171章 民女就是路过，现在就走 牛棠棠被温天赐的愚蠢给气到了，瞅着他穿得跟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他想干嘛了。 “我可不敢跟你比。”牛棠棠笑，“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温天赐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牛棠棠是在骂自己：“牛棠棠，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温天赐你有功夫跟我发脾气，还不如好好把心思花在正途上，我可不想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在街边要饭！” “牛棠棠！” 温天赐一声怒吼，瞬间惊动了站在门口守卫的徐鹏。 他走过来一瞧，发现是牛棠棠，看了一眼温天赐后问：“牛姑娘，需要帮忙吧？” “徐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需要帮忙的，不应该是我吗？”温天赐吼得恨不得让整个金满楼知道。 这不，把丹阳郡主给吼出来了。 “温天赐，你做什么呢？”陪着丹阳郡主出来的县太爷，瞪了温天赐一眼后，发现牛棠棠也在，心里有些惊讶，但马上就给丹阳郡主做介绍，“郡主，她叫牛棠棠，原本是牛家村人士，方才微臣与您说的棉花，水稻，就是她在负责。” “她？” 简单一个字，牛棠棠就听出丹阳郡主的怀疑，但她不想解释，反而觉得县太爷是故意的，“民女见过丹阳郡主，民女就是路过，现在就走。” “等等。” 丹阳郡主喊住牛棠棠：“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培育出棉花品种的？我在京城之时，与大司农家的千金关系很好，每次都会听到她说自己父亲遇到各种种植难题，刚好在这里遇到个懂行的，不如留下，与我一块用膳。” 谁稀罕与你用膳。 “可我家里有孩子今天过生辰。” “牛姑娘成亲了？” “是她收留几个人中一个的孩子，说起来，她跟温大人以前是夫妻，可惜两人感情不和和离了。”齐永望顺势补刀，让温天赐亦一下子怒目他。 “温大人与牛姑娘是夫妻？那与婉儿姑娘？”丹阳郡主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乱。 “温天赐在娶了民女后，就去考状元了，后来就与太守女儿在一起了，等他回来，民女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就主动与他和离了。”牛棠棠是会接话的，再配上七分伤感，三分不舍。 不知道，还以为她还深爱着温天赐，但就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才忍痛与他划清界限。 “牛棠棠，你不要胡言乱语。”温天赐恨不得现在就把牛棠棠的嘴给缝上，这样他还怎么样取得丹阳郡主的好感？ “民女没胡言乱语，民女可以发誓。”牛棠棠竖起三个手指头，认真地看向丹阳郡主，虽然她还带着帷帽，但透过薄薄的面纱，依然能看到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们的私事，我不敢兴趣，牛姑娘真不打算给我一个面子吗？”丹阳郡主语气带笑。 “呃……” 牛棠棠抬头看向齐永望，向他求助。 齐永望忙走到她身边，低头小声道：“我会安排冷姑娘回家的，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那没事了。 牛棠棠点头：“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交代好冷卿雪集几句后，牛棠棠就跟着齐永望一块走进金满楼内。 二楼最大的厢房内。 牛棠棠走进去，就被满桌的菜给惊到了。 稍微估摸一下，至少有两百多道。 看来，县太爷是让金满楼把看门功夫都拿出来了。 “牛姑娘请坐。” “谢丹阳郡主。” 牛棠棠一坐下，后方便有丫头送来一杯水。 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橘子味。 “牛姑娘，这水是用来洗手的，你可不要喝了。” “哦，多谢提醒。” 谁不知道这水是用来洗手的，还专门提醒自己，不就是想看自己出错吗？ 牛棠棠哼笑一声，双手伸进杯中，轻轻洗干净双手，再用棉布擦拭干净，整个过程，熟练优雅，仿佛她早已习以为常。 丹阳郡主眼波一转，抬手间，侍女珊瑚已经将她头上的帷帽摘下：“牛姑娘，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就跟丫头说。” 牛棠棠看了一眼丹阳郡主，还真被冷卿雪说对了，比张婉儿好看一点，但绝对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丹阳郡主看到牛棠棠一脸平静，微微蹙眉，无论男女，只要见过自己的样貌的，都会被自己吸引，她是在故作镇定吗？ “牛姑娘，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种植棉花的？” 牛棠棠一愣，前脚她刚说让自己喜欢吃什么就跟丫头说，后脚又让自己说种植棉花，她到底想干嘛。 但碍于她的身份，牛棠棠还是一脸认真地说起来。 丹阳郡主虽不懂种地，但望着侃侃而谈的牛棠棠，就只是她是真有本事。 想不到在这小小的平安县，还有遇到个人才。 还是个女子。 丹阳郡主垂眸间，心里有了个念想。 “好了，先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郡主。” 但下一秒，牛棠棠就高估了这顿饭。 直到宴席结束，她就吃了几口凉菜，因为每当丹阳郡主与县太爷说话的时候，自己便要放下筷子认真听讲，还要假意附和陪笑，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一个时辰后。 宴席结束了。 牛棠棠肚里那点凉菜早就消化完了。 她现在饿到前胸贴后背，想哭。 “牛姑娘，你方才说，你家前面有一大片的农田，等我祭祖完后，我挑个时间，上你家看看？” 牛棠棠听得瞬间身体紧绷：“郡主，您要上民女家？” “光听你说，不如亲眼一见，怎么？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方便，方便，郡主，牛姑娘就是太激动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县太爷立马走上来道，“郡主，您先忙祭祖的事情，等忙完，地里的棉花涨势会更好，您看了一定会欢喜的。” “好，那我期待着这一天。” “恭送丹阳郡主。” 牛棠棠扶着后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般能屈能伸，说跪就跪，就是地面好硬，膝盖好疼。 “牛棠棠。” “在。”牛棠棠冲县太爷拱手，“您有何吩咐？” 第172章 口气多少带着点埋怨 “好好准备迎接丹阳郡主，要是搞砸了……”县太爷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充满了警告之味。 “您放心，草民定会让丹阳郡主满意而归。”牛棠棠说的信誓旦旦，送走县太爷后，才发现饿到一点力气都没了，“齐公子，能找个地方，让我吃口饭吗？” 齐永望愣一下，随即笑了：“好，我知道有家面馆特别好吃，牛姑娘你跟我来。” “老板，再来一碗。” 齐永望想过牛棠棠能吃，但没想到她这么能吃。 “牛姑娘，你这都第三碗了吧？” “就这么大的碗，根本不够吃。”牛棠棠拿起蒜咬下一口，“嗯，香。” “没想到牛姑娘也爱吃蒜。”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牛棠棠擦了擦嘴角，发现齐永望碗里的面条没动，“你咋不吃啊？” “我不太饿。” “哦。”牛棠棠嚼着面条，看向语言有主的齐永望，下一秒问，“你是不是想问卿雪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齐永望没料到牛棠棠猜到自己的心思，吓得直接被口水呛到了。 “来来来，喝口水。” 牛棠棠连忙给齐永望倒水，他刚接过，抬头一瞧愣了：“夏、夏侯公子？” “夏侯大哥？”牛棠棠扭头，看到站在门口，胸脯起伏，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夏侯彧，同样愣住了：“你、你怎么来了？” 夏侯彧稳了稳心神，快步走上去，在路上想过她会遇到种种危险，再看到牛棠棠一侧的两个空碗，以及她面前吃到一半的面碗，所有的担忧烟消云散：“行行说，你不回来，他不过生辰，我便赶来看看。” 这话在牛棠棠听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在齐永望听来，那就有问题了。 夏侯公子好像出门寻找疯玩一天，都不知道回家的妻子。 口气多少带着点埋怨。 “呃……” 牛棠棠沉默一下问：“你吃饭了吗？” 夏侯彧摇头，一直在担心她，哪有心情吃饭。 “那要不你坐下，吃碗面？” 齐永望差点一头栽倒在桌上，牛姑娘这个时候你应该扔下筷子就跟夏侯公子回去吗？ 还管什么面啊。 “这里的面很好吃的，你看我都吃第三碗了。”牛棠棠越说越小声，而后低头扒面，“那我吃完跟你回去，还有半碗，不能浪费。” “牛姑娘，既然夏侯公子来了，那我给你们弄辆马车来，这样你们回家快点。”这饭齐永望是吃不下去了，说完起身就跑。 牛棠棠扒了几口面，感觉夏侯彧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头顶上，再次邀请他：“你真不吃吗？这面……” 下一秒，手中的碗被夺走了。 牛棠棠刚瞪眼，手中的筷子也被夺走了。 “哎，夏侯彧，你干嘛抢我的面，再说我都吃过了。”牛棠棠蹙眉，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讲卫生啊。 “你都吃了两碗了，留点肚子，剩下的半碗我吃了垫垫肚子，老雷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下快马加鞭回去，能赶上给行行过生辰。”夏侯彧几口就把面吃完了，“付过钱了吗？” “付、付了。” “那走吧。” 夏侯彧弯腰，便牵起牛棠棠的手腕，往门外走。 牛棠棠总觉得夏侯彧很不对劲，像是生气，但又不像生气。 但她不敢问，毕竟上次说他坏话，被他听个正着。 这次再说点什么，她怕夏侯彧揍自己。 坐上马车，回家的时辰缩短一倍。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棠棠姐。” 三个孩子看到牛棠棠出现在家门口的一瞬间，立马跑上来，抱住她。 “咋啦？”牛棠棠从三人眼中，看到与夏侯彧眼中一样的担忧，“我就是去吃了一顿饭。” “牛姑娘，丹阳郡主没为难你吧？” 沈琅一句话，才让牛棠棠反应过来，扭头看向走进来的夏侯彧：“你也是怕丹阳郡主为难我吗？” “她是心口不一之人，怪我不好，我应该先前提醒你一点的。” 原来他不是生自己的气。 那自己就放心了。 牛棠棠心里轻松多了：“她要是为难我，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不过她祭祖好以后，想来我这里看看田地，到时候你们应该要去山上躲一下。” “她何时对田地一事有兴趣了？”沈琅蹙眉。 “她自己说，与大司农的千金走得很近，所以对种植很有兴趣，一个晚上都在问我问题，我还不能说得太专业，免得她听不懂。”牛棠棠摇头一脸无奈，“跟这种有身份的人相处可真累，还要下跪行礼，多来几次，我腰都要断了。” 牛棠棠只是吐槽。 但夏侯彧等人却听进去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趁着今天还没过完，咱们还要给行行过生辰呢，行行走，棠棠姐给你准备了礼物，保证你喜欢。” 饭桌上。 牛行行看到木雕一瞬间，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这是……” “是我按照你娘的样子，让师父雕刻的，就是时间太赶了，若是提前几天，他一定雕刻得更细致，日后你想娘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看。” “棠棠姐，我也想要。”牛好好缠着牛棠棠开始要礼物了，“我想要爹的。” “你爹不行，他现在不知生死，若是被人发现有他的木像，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而你娘就不一样了，对外她是个死人，雕刻她的木像用来怀念很正常。”牛棠棠摸着牛好好的头，“等你过生辰的时候，棠棠姐给你送其他的，好不好？” “好。” 牛好好点点头，靠近大哥，一同看娘的木像。 “棠棠，你有心了。”夏侯彧一脸感激。 “没事，不过话说回来，你没联系上恒王妃吗？” 夏侯彧摇头：“我几乎把能联系她的办法都试过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怕会暴露，还是真的……” “别乱想。” 牛棠棠一把握住夏侯彧的手背，她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但其他人，看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如果联系不到，那还是先确定恒王是否活着，如果他活着，你便用这个消息，再试着去联系恒王妃，说不定对方就会应答。” 第173章 夏侯彧是个笨蛋! 夏侯彧看了一眼牛棠棠落到自己手背上的手，呼吸一顿点头：“我试试看。” “嗯，只要持之以恒，总能联系上的。”牛棠棠点了下头，抬头间发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你们干嘛都看着我，我脸上是有东西？” 众人齐齐摇头，喝水的喝水，吃菜的吃菜，但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往牛棠棠身上瞄。 “棠棠姐。” 还是牛好好胆子大，忽闪着大眼睛：“你啥时候给我们找个爹吧！” 因为牛棠棠觉得三个孩子喊自己“娘”，会把自己喊老的。 故而还是让三个孩子称呼自己为“棠棠姐。” 但冷不丁听到牛好好的话，牛棠棠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们有亲爹不说，还有夏侯大哥这个临时爹，干嘛还要我给你们找爹，你们想干啥，一人一个爹吗？” “棠棠姐，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您再给我们找一个爹，那我们就能一人一个爹，再也不用抢爹了。”牛好好扯着牛棠棠的衣袖开始乱点鸳鸯谱，“那棠棠姐，你考虑一下沈琅叔叔吗？他是家中独子，他的双亲非常和蔼，你嫁过去，他们全家都会把你当亲女儿看待的。” “噗！” 沈琅喷了，咳到面红耳赤：“我、我与人有婚约了，等我回去，就要跟人完婚。” “沈琅叔叔，你何时与人有婚约了，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牛好好一脸疑惑。 那自然是现编的。 “大人的事情，你当然不知道，呵呵呵……”沈琅现在座如针毡，很想逃。 “那沈琅叔叔不行……那就……”牛好好嘟起嘴吧，眼神开始一个个扫视过去，但每个人都低头，不敢与他对视上。 心里哀嚎：小祖宗，你要搞事情，不要带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下属啊，他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吃瓜哎。 “行了，牛好好你少吓唬沈琅几个，要是把他们吓坏了，谁来保护你们？”牛棠棠瞪了牛好好一眼，“你想要爹，就乖乖学习学功夫，总有一天你们一家人会团聚的，至于我嘛……” 牛棠棠顿了一下，看到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干脆大方地跟大家表态：“先前族长爷爷答应过我，若棉花售卖成功，能让牛家村富裕起来，他就帮我单开一页族谱，所以我牛棠棠将来要是真想成亲，那只招上门女婿，绝不外嫁！” 她一说完，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夏侯彧。 主子可是夏侯家的幼子，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呢，他要入赘，也不是不行，就是要说服主子的双亲可能要耗费一点力气。 沈琅已经在脑子盘算，要怎么样说服主子的双亲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牛棠棠说完，便率先站起来，沉着一张脸转身进了屋。 众人以为她是生气了，立马安静地吃完饭，赶紧收拾干净。 实则牛棠棠是在想，这帮人居然有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来平时太闲了，要把他们每天的活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免得他们还有精力开小差。 “夏侯彧是个笨蛋！” 牛好好一回到房中，就忍不住骂了一句：“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一声不吭，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跟着掺和，等哪天我们跟父王母妃团聚了，到时候把全京城的青年都召集起来，让棠棠姐自己选。”牛行行的思路就比较广泛了，“京城最不缺就是名门望族。” “可棠棠姐不是说了嘛，她不喜欢跟权贵打交道。” “有我们给她撑腰，怕啥？” “那棠棠姐会不会觉得，别人尊敬她，是因为我们给她撑腰的缘故呢？”牛好好说了一个很重要的点，“棠棠姐最不喜欢搞尊卑那一套了，如果让她见人动不动请安下跪，还要遵守规矩，她肯定扭头就跑，大哥我们可以对棠棠姐好，但不能束缚她呀。” 牛行行低头沉思一下，点头：“二弟你说的对，一切要以棠棠姐自己的想法为主，她应该活在天地之间，而不是待在四四方方的宅院内，我们应该遵守她的选择，我们将来要做的便是扫平阻碍他的一切障碍。” 睡不着。 牛棠棠翻个身，属羊都属到一千头了，还是毫无睡意。 一闭眼，脑海中就出现，面馆那一幕。 夏侯彧着急的脸庞，还有他握住自己手腕，走出去面馆…… 啊啊啊！ 牛棠棠烦躁地抓抓脑袋，一跃坐起来，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幸好外头不冷。 拿来今天刚买的小板凳，弯腰刚要坐下，头一扭，对上夏侯彧炯炯有神的两眼。 “哎，哎呦！” 牛棠棠一下子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棠棠。”夏侯彧飞奔过来，慌里慌张地将牛棠棠搀扶起来，“没事吧？可摔疼了？” “夏侯彧，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吓我一跳。” 也不是被吓的，还是摔疼了。 夏侯彧看到牛棠棠眼中都泛出泪光了，忙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晚上吃得多，就散步消食，听到院中有动静，就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那你也要吱一声啊。”牛棠棠噘嘴，不满道。 “是我的错，没摔疼吧？” “呃……” 见鬼了，怎么觉得夏侯彧的声音如此温柔。 牛棠棠忙甩头：“没有，你回去歇息吧，我睡不着想溜达一会儿。” “那我陪你？” “啊？”牛棠棠抬头，冲夏侯彧眨巴下眼睛，“不用，在自家，有什么需要……” “你就是怕你一人溜达无聊，若我陪着你，你还能跟我说说话。” 牛棠棠现在确定，方才自己的感觉没错。 夏侯彧不光声音温柔，连眼神也是。 牛棠棠看着看着，感觉自己都要溺死在他那双眼眸里了。 忙转身，呼气，怎么突然觉得好热啊。 心还跳得无比厉害。 “棠棠？” “啊？” 牛棠棠身躯一颤，扭头却不敢抬头看夏侯彧：“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武断地下结论。” “你没有说错。” “什么？” 牛棠棠惊到了，一脸不信地抬头看夏侯彧。 第174章 棠棠能不能教教我? “我的确不懂得拒绝别人，从小哥哥们就教导我，身为男子汉，应该除暴安良、锄强扶弱，与师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师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师妹，我俩也要互相帮助，绝不要反目成仇。” 牛棠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夏侯彧是在跟自己解释？ 不对啊。 他跟自己解释这些干嘛？ 谁在意了？ “夏……” “棠棠，请听我说完，好吗？” 面对如此诚恳的夏侯彧，牛棠棠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行，你接着说，我听着。” “至于我跟丹阳郡主的婚约……”夏侯彧低头嗤笑一声，“准确来说，她是跟我三哥有婚约，只不过我三哥是暴脾气，与她起过几次冲突，她毕竟深受皇上与太后喜爱，双亲为了怕生出事端，便让我挺顶替上去，其实对丹阳郡主来说，她看中是夏侯家的根基，至于嫁给谁，根本不重要。” “合着，丹阳郡主把你们夏侯家，当作巩固她家势力的工具？”牛棠棠懂夏侯彧说的话，这就叫家族联姻，一加一大于二。 “应该说，是替皇室监视我们夏侯家。” “啊？”牛棠棠震惊了，“你家这么牛掰吗？” 夏侯彧被牛棠棠说的话给逗笑了，眼底满是笑意：“我大哥是兵部尚书，二哥是药王谷亲传弟子，三哥、四姐加上我，都有军功在身，你说，而且夏侯彧是支持恒王的，这个不是秘密，但圣上却不怎么喜欢恒王，所以夏侯家成为众矢之的是必然的，但如果我娶了丹阳郡主，夏侯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自由。” “你们夏侯家相当于一头勇猛的牛，丹阳郡主就是用来捆住这头牛的粗绳，一旦捆绑住，再也无法脱身。”牛棠棠摇头感叹道，“供果然是帝王心术，懂得用这招牵制你们夏侯家，偏偏你们还不能拒绝。” “但凡有名望的家族，都是这样，谁都逃不过。” 夏侯彧这么一说，牛棠棠觉得他还挺惨的。 但自己不能这样附和他，免得他更加郁闷了：“应该这么说，你师父交代你照顾好师妹，你双亲又让你顶替你三哥，说明你这个人可靠啊，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暴跳如雷了，同样是人，凭啥我就应该接受他人的安排，是不是？” “棠棠真觉得我可靠，还是在安慰我？” “我当然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你可靠，不然你就不会带着三个孩子逃亡，被三个孩子不理解，被我误会，你也没为自己辩解一句，夏侯大哥你是我见到第一个完全牺牲自己的利益，也要照亮他人的绝世大好人！” 若别人说这话，夏侯彧一定觉得是在敷衍他。 但牛棠棠说的，他就信。 “听棠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先前做的事情，就是对的。” “呃……”牛棠棠挠挠头，斟酌一下后道，“其实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适当要拒绝一下。” “比如？” “就比如你觉得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拒绝。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没必要为了满足其他人，而牺牲自己的感受，哪怕是你的家人也不行，一味地退让成全，只能让别人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牛棠棠顿了一下：“虽然你是个将军，好像别人欺负你有点难度，但你以后就是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说好，要懂得反抗。” “怎么反抗？”夏侯彧眼中腾起一丝疑惑，“棠棠能不能教教我？” “这种事情，我怎么教啊？” 牛棠棠干笑一声，她怀疑夏侯彧是存心为难自己。 “哦，那算了。” 夏侯彧面上闪过一丝落寞，被牛棠棠捕捉到了。 想到是自己光嘴上说，却不实践。 那不就是空头支票，存心耍夏侯彧玩嘛。 “行，以后你听我的，我让你干嘛就干嘛，保证让你不吃亏。”牛棠棠拍拍胸脯，说得信誓旦旦，“但说好了，我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总之你要有自己的判断与边界。” “好。” 牛棠棠一看夏侯彧回得这么干脆，惊了：“你都不反驳一下？” “棠棠说的，肯定都是好的，我信你。” 好沉重的三个字。 牛棠棠咽了下口水：“行吧，那就先这么着，你困了吗？” 夏侯彧看她：“你困了？” “还不是很困。” “那我陪你再走走？” “走不动了，坐一会儿。” “好。” 结果，牛棠棠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就开始打哈欠了，但一看夏侯彧兴致不错，怕扫了他的性子，就硬抗。 但下一秒，她头一歪，身躯欲要栽倒之时，被夏侯彧稳稳地托住了。 早就听说棠棠入睡很快。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夏侯彧右手托着她的脑袋，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也随之宁静下来。 好像跟她待在一起，无论多么着急、慌乱的心，都能一下子安静下来。 “牛棠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阳光明媚，周围人声鼎沸。 牛棠棠坐在田地里，望着眼前绿油油的青草。 脑子里一直在想，昨晚她到底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怎么一睁眼，就已经是天亮了。 “棠棠，你干嘛呢？” 牛惊雷拿手在牛棠棠面上晃荡几下：“你别担心，这地里的草，大家一起干，很快就能除干净的。” “我没担心，我就是……”牛棠棠呵呵一笑，“在发呆。” “哦。” 牛惊雷愣了一下忙道：“发呆好啊，发呆有助于身心健康，那你再发一会儿，我去前头看看。” “惊雷叔。”牛棠棠喊住牛惊雷，“最近荷采莲一家可有什么动静？我先前听说丁翠儿好像与一个县衙的衙役走得很近，你可见过他？” “丁翠儿一个月前，就被荷采莲赶出家了。” “什么？” 牛棠棠蹙眉：“她不是住在老宅那里吗？” “别提了，自从牛大壮死后，荷采莲整天哭哭啼啼的，那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冲进老宅就把翠儿摁在地上打，丁翠人的惨叫声整个村里都听得见，荷采莲还把丁翠儿的家当全烧个干净，丁翠儿没办法就哭着回娘家了，但听说她娘家人嫌弃她丢人，不让她进家门呢。” 第175章 张凤香你闭嘴 张凤香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的绣品，得到了师父的夸赞，说可以拿到集市售卖了。 趁着天色还早，回家再绣几条，攒够了一起拿去卖，就能给小花买好吃的了。 “张凤香。” 张凤香身躯一僵，缓缓回头，当看到喊住自己的人是丁翠儿之时，肉眼可见地惊恐起来：“大、大嫂？” 她穿着一身粉色长裙，抹着殷红的胭脂，头发挽成左边，双鬓垂着两缕发丝，她走近之时，张凤香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脂粉味。 走到张凤香面前的丁翠儿抬头打量着张凤香，多日不见，她的脸早已变得红润有光泽，穿着厚厚的花袄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带着精致的耳坠子，一双手也是白白嫩嫩：“你倒是过得挺好。” 张凤香从丁翠儿语气里听出一丝嫉妒，但她不敢反驳，生怕激怒对方：“都是棠棠心疼我。” “不要跟我提牛棠棠的名字！” 丁翠儿情绪忽然失控了，恶狠狠地瞪着张凤香：“要不是她，大壮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被婆婆扫地出门，连娘家都不待见我。” “什、什么？”张凤香没想到婆婆会把丁翠儿扫地出门，按理说她给牛家生了个儿子，是不会被赶出家门的，“大、大嫂，大哥的事情，我很难过，但此事跟棠棠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你说得没错，跟她无关，那就跟你有关。”丁翠儿双眼赤红，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张凤香，“要不是你非要我们下跪，富贵的情绪就不会失控。”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先撒谎，害得小花被荷采莲打，你还扇了小花一巴掌，难道你儿子是人，我女儿就不是人吗？”张凤香情绪一下子也高涨起来，冷笑道，“丁翠儿你作为牛富贵的娘，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张凤香你闭嘴。” “我不。” 张凤香的怒火被点燃了：“我的苦已经在牛家吃完了，现在我跟牛家没有一点关系，你休想把牛大壮得怪我头上，是你溺爱牛富贵，终究酿成恶果，你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张凤香，我要杀了你！” 张凤香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寒光，抬头一瞧，丁翠儿手中拿着当初牛富贵手中的匕首。 她忙转身要跑。 却被丁翠儿一把薅住头发，痛得她惨叫一声。 “张凤香，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丁翠儿已经被仇恨占据大脑，她将张凤香摁在地上，拿起匕首往她面上扎。 但张凤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两人就这样相互拉扯。 直到丁翠儿被人一掌打飞。 “凤香姑娘，没事吧？” 张凤香抬头一瞧，居然是顾子清：“顾大哥，你怎么了？” “我娘说，你把针线落下了，让我给你送来。”顾子清庆幸自己及时赶来，不然张凤香就有危险了，“如何，可有被伤着？” “我没事。” “为什么？” 耳边传来丁翠儿的悲鸣，张凤香扭头害怕地看着她：“丁翠儿，你刚才的行为，跟牛富贵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把我杀了，牛大壮就能复活吗？” “可我讨厌你，为什么你和离了，日子反而好过起来，我不懂。” 顾子清沉着脸，看着歇斯底里的丁翠儿，他对别人的家务事不敢兴趣，但因为与牛姑娘一家来往频繁，故而对荷采莲家里的事情知道个七七八八：“因为凤香姑娘从未想过害人，她在牛家当媳妇之时，一直都是本本分分，与牛大强和离后，在牛姑娘家，也是辛苦做事，一直很感激牛姑娘对她们母女的收留。” “她就是运气好。” “我就是运气好，能跟牛大强和离，又被棠棠收留，不像你丁翠儿死了丈夫，儿子又被你养废了，你活该。”张凤香每天跟牛棠棠、冷卿雪相处，无形之中也增长自己的自信，而且她现在靠自己双手能够挣钱，她有底气。 “张凤香，你、你……” “丁翠儿，你今天对我动了杀心，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张凤香深吸一口气，看向顾子清，“顾大哥，麻烦帮我一起，把丁翠儿一块押到家中去，我要送她见官。” “张凤香，你动我一个试试看，你不知道我现在……” =丁翠儿慌了，但下一秒张凤香嘲讽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与一衙役走得很近，可若人家真心待你，你又怎会是这副打扮？” “我……” 趁着丁翠儿的功夫，顾子清上去，一只手就把她控制住：“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了县衙见了县太爷再说吧！” 在地里的牛棠棠得知此事后，气得亲自带着丁翠儿前往县衙。 县太爷知道此事后，专门抽出时间，细细审问丁翠儿。 稍微被恐吓一下的丁翠儿立马招的干干净净。 还把与她来往密切的衙役传唤过来。 “大人，小的是冤枉的，是她勾引我的。” 丁翠儿听到此话，瞬间愤怒了：“你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 “大人，我发誓，真是她勾引我的。”衙役连连磕头，生怕自己丢了差事，“我先前是与牛大壮关系不错，也知道丁嫂子人很好，但我没想到她死了男人后，就跟我说她很寂寞，结果就……就……” “县太爷，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丁翠儿恨不得把衙役撕碎的心都有了。 “于大人，草民跟凤香姐商量过了，丁翠儿做出这样的事，是她爹娘没教导好她，不如把她送回娘家，让娘家好好管教。”牛棠棠知道如果丁翠儿入狱了多半会死，还是让她回娘家，让她接受她爹娘的洗礼。 丁翠儿做梦都想回娘家，一脸震惊地看着牛棠棠。 “丁翠儿，你别高兴太早，你爹娘早就不待见你了，就像当初我回家找爹娘求救，最后的门还是你给关上的。”牛棠棠冲丁翠儿勾唇一笑，“我祝你好运。” 最后，在县太爷安排下，丁翠儿被钱送回了娘家。 至于等到她的什么。 只有她自己去体会了。 “顾大哥，今天的事情，多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凤香姐就有危险了，天色不早了，不如你把你娘一块接来，咱们一块吃个饭吧？”牛棠棠朝顾子清提议。 第176章 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不了，我娘腿脚不便，等下次……” “顾大哥，今天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可能会有危险，再说我拜了你娘为师，一直想请她吃饭来着，你就给赏个脸吧。” 顾子清面对张凤香期盼的目光，最终点头答应了。 “顾大哥，等下咱们去集市上租个马车，顾大婶坐马车来我们家就方便多了。”牛棠棠很高兴张凤香开窍了，“那你俩先聊，我去租马车，咱们在城门口碰面。” 牛棠棠一走，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点暧昧起来。 张凤香垂着头，盯着脚上的绣花鞋，都快盯出窟窿来了。 而顾子清却是口干舌燥，不知要怎么开口。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瞬间撇开。 “凤香姑娘，你先说吧。” “哦，我说，咱们去城门口等棠棠吧。” “好。” 顾子清点点头，伸手示意：“你先走，我跟着你后头。” 两人便一步步往城门口赶去。 “叔，这是银子，你帮我把马车赶到城门口就行，明天天黑之前我让人把马车给你送来。”牛棠棠掏出铜板递给车夫，刚要跳上马车，就听到后方有人喊自己。 “牛姑娘？” 牛棠棠蹙眉，扭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女子，认了半天才认出来：“你是珊瑚姑娘？” “是我。” 珊瑚点点头，看了一眼马车：“牛姑娘着急回去？” “也不是很着急，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她作为丹阳郡主的丫头，不应该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照顾吗？ “小姐心血来潮，想吃老爷提到过的酱菜，可我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姐所说的酱菜，牛姑娘是本地人吧？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可否帮忙寻找？” 现在？ 牛棠棠抬头看了看天色：“可马上要天黑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呢。” “牛姑娘，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结我家小姐吗？” 珊瑚高高在上的态度，令牛棠棠很不爽快。 谁稀罕巴结丹阳郡主啊？ 她倒贴，自己都要掂量一下。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想。”牛棠棠一跃跳上马车指挥车夫，“叔，我们走。” “牛棠棠，你！” 珊瑚没料到牛棠棠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瞬间脸都绿了：“你太放肆了，信不信我到小姐前面告你状？” 她没事吧？ 牛棠棠一个白眼翻上天：“珊瑚姑娘，你有这个闲工夫跟我吵架，还不如去找你家小姐要的酱菜，最后再告诉你一句，做人丫头，应该懂分寸，不然会让人觉得，你家小姐跟你一样，都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 “牛棠棠，咳咳咳……” 珊瑚张嘴间，吃了满口飞扬的尘土。 看着飞快离去的马车，气得狠狠一跺脚。 珊瑚返回家中，天已经黑了。 “对不起郡主，奴婢没有找到您要的酱菜。” 刚刚沐浴好的丹阳郡主，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纱衣，青丝铺满身后，玲珑有致的身躯依靠在软榻上，正在看书。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眼道：“没找到就算了，不过你怎么了？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都是牛棠棠，奴婢偶遇她，本想让她帮忙寻找的，结果她却拒绝了，还说奴婢仗势欺人呢。” “呵。” 丹阳郡主轻笑一声：“何必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再说她什么来历，不都已经查清楚了吗？” “可奴婢就是觉得她不简单。” “珊瑚，我们来平安县除开祭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必为了一些没必要的人而生气。”丹阳郡主合上书本，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前方的烛火，“探子明明说，夏侯彧是在平安县境内不见的，他到底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 “郡主，他若是死了，您就不用嫁给他了，何必大费周章呢。”珊瑚不懂，只要郡主不肯嫁，连皇上都没办法。 “哪怕他死了，也要找出他尸首，他的家族太强大了，我们杨家必须得到。”丹阳郡主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夜幕下的小院，正是一片欢声笑语。 雷昊天与牛棠棠使出看家本领，一口气做了三十道菜，每到都是硬菜，再配上自家酿制的米酒，酸酸甜甜好喝到停不下来。 “顾大婶，您收了凤香姐为徒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是这样想的，早上呢，我们把您接到这里，晚上您再跟顾大哥一块回家，一日三餐都在我们家吃，反正我家人多，不在乎多添两双筷子。” 牛棠棠的提议，瞬间让顾氏不好意思起来：“不行，不行，这一天两天还好说，这时间一场，一日三餐可要花不少钱呢。” “没事，我记得刚开始去云来村，被村民们质疑，还是顾大哥带头支持我的，所以我一直对顾大哥很感激的。”牛棠棠说话间，掏出准备好的花样子，“我知道凤香现在跟您学刺绣，这几个花样子，是我闲来无事画的，您看看，能不能绣成成品，先前我进城去绣房看过那些绣品都很中规中矩，咱们想要赚钱，就要出其不意。” 顾氏接过花样子，看了几眼后，满心欢喜：“棠棠也懂刺绣？” “我的双手能做饭，能种菜，就是不会刺绣，但不妨碍我脑袋瓜聪明啊，其实女人跟孩子的钱最好赚，女人离不开帕子，但小孩子也是啊，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孩子，一天都要换好几块帕子，等秋天棉花收获了，就做成纯棉的帕子，柔软又吸水，再绣上各种漂亮的图案，保证畅销。” “若是棠棠这么说，那其实不光用来绣在帕子上，像孩子盖的小被褥绣上代表平安吉祥的图案，一样受人欢迎。” 牛棠棠立马冲张凤香竖起大拇指：“凤香姐，你真厉害，能举一反三了，反正你是生过孩子的人，孩子需要什么你最清楚，我就不跟着掺和了，有需要的话，我给你们画花样子就成。” “棠棠，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张凤香一脸不好意思，端起酒杯鼓足勇气站起来，“我张凤香能有今天，都是大家鼓励我，帮我重拾信心，我会用余生偿还大家的恩情。” “好。” 牛棠棠带头鼓掌。 顾子清看着站着的张凤香，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第177章 夏侯大哥，你是要跟过去?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吃太饱的牛棠棠在院中散步消食，刚好看到夏侯彧出来，忙冲他招手：“夏侯大哥，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 牛棠棠看了看里头，把夏侯彧拉到角落处，说出自己遇到珊瑚一事。 夏侯彧听完后，眉头瞬间紧蹙。 “在城内遇到珊瑚还好，就怕哪一天，她们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你们都没地方躲。”牛棠棠摸着下巴思索道，“要不然派冷金帅帮忙监视一下？” “不妥，她带来的十个护卫，都是宫廷高手，一个抵十个，若是去监视她，反而会暴露。”夏侯彧叹了一口气，“是我们连累你了。” “不如你们几个上黑风寨住几日？”牛棠棠突然提议，“从明天开始，小院附近内，就让小望卿雪随意留意一举一动，你们就委屈一下，白天下山，晚上就去黑风寨住一下，刚好湘巧不是要生了吗？明天把她接来，这样哪怕丹阳郡主来到这里，一看我们都是女人，她也不会说什么。” 夏侯彧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同意了：“好。” 次日， 夏侯彧带着沈琅几人便上山去了，没一会儿便把湘巧接了到小院内。 湘巧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住在小院内，她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棠棠，要不是整个孕期，你都关心照顾着我，我还真有点六神无主。”湘巧握住牛棠棠的手，很是感激。 “没事，倒是我来给你接生。”牛棠棠说道，“凤香姐与顾大婶都生过孩子，有我们三人为你跟孩子保驾护航，你们一定会平安的。” 叶占奎最近忙到飞起来。 地道重新开挖了，为了表现，每个环节他都亲力亲为。 人都瘦了一圈。 “占奎，来来，休息一下，地道的事儿，有其他人盯着呢。”乌托招呼叶占奎坐下，亲自给他倒酒。 “三哥，不盯紧，我心里不踏实。” “占奎啊，地道只是个运输通道，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咱们还是要先干大事。” “大事？”叶占奎看向乌托一脸神秘的样子，满脸不解，“什么大事？” 乌托站起来关上房门后，回到桌前才道：“先前平安县粮仓被烧，所有的粮食都没了，此事你知道吗？” 叶占奎当然知道，因为火是自己放的。 “嗯，怎么了？” “我找人打听过了，现在的粮仓内的粮食都是新鲜的呢，能比陈年旧粮多赚三倍的价格。” 叶占奎愣了一下后，装出一副惊恐样：“三哥，咱们去偷粮仓的草，要是被官府知道，是要杀头的。” “占奎，你作为白风寨的五当家，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们每次下山抢劫，都能平安无事，就连我上次被温天赐抓到，没几天就回来了，你就没细想过？” 乌托见叶占奎一脸懵地摇头，笑了：“我告诉你，此事就是县太爷让我们干的。” “什么？”叶占奎面上是震撼，心里是激动，终于让自己接触到白风寨核心了，不枉自己蛰伏这么久，“这怎么可能？” “你先别管可能不可能，三天后丹阳郡主会去祭祖，到时候整个县衙的人力都会去保护她，而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把粮仓的粮食全都弄走。” “三哥，我有点不明白，此事不是县太爷让你干的吗？怎么还要背着他呢？” “你个蠢货，此事当然不能让县太爷暴露一点，不然咱们有事的时候，他怎么保护我们？” “我懂了，若是事后发现粮仓粮食没了，县太爷就可以说，因为所有人力都去保护丹阳郡主了，所以才让白风寨钻了空子，这样一来他洗清嫌疑的同时，还能把责任推到丹阳郡主身上。” “没错。” 乌托呵呵一笑：“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跟我一块押送。” “我？”叶占奎指着自己，“我行吗？” “大哥二哥说了，以后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白风寨做的事情，你作为五当家都要了解，但……”乌托顿了一下，“如果暴露，也不要害怕牺牲。” “三哥你放心吧，若真有那天，我一定咬舌自尽，绝对不会出卖白风寨的。” “好，来，喝酒。” “喝。” 入夜。 叶占奎将写好的字条交给朱三，让他连夜送到牛棠棠手中。 牛棠棠拿到纸条，就把大家全都叫起来商量了。 “叶占奎信上没说，这次运送粮草的规模，还有押送人员的数量，我们这里的人，加上齐公子那边的人，最多只能凑出二十人左右。”夏侯彧蹙眉，“再者劫下粮食后，短时间内要把粮食运到什么地方也是一个问题。” “咱们此次的目的是要搞清他们的卖家是谁，至于粮食能否追回不重要。”牛棠棠在夏侯彧提出意见之时忙道，“我是说，缺少的粮食我可以补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是不？” “那这样，小望、冷姑娘、你俩留在家中，明天让齐公子来一趟，我们商量一下，棠棠你给叶占奎回个信，让他把出发的时间地点告诉我们。” “夏侯大哥，你是要跟过去？” “不错。”夏侯彧点头，“光靠叶占奎一人，我们太被动了。” “成，你们离开几天，就省得去黑风寨借住了。”牛棠棠点头，“我呢给你们准备一些路上吃的干粮之类的，反正这种事情你们肯定经验足，我就不提什么意见了。” “好，那就辛苦棠棠了。” 一天后。 夏侯彧得到了具体的出发时间与地址，他与沈琅几人商量完后，趁着天黑人少，在齐永望的安排下，出城了。 齐永望还要陪着丹阳郡主去祭祖，不能一同前往，但他尽自己的力，足足准备了二十个人，已经很讲义气了。 “棠棠，我已经通知了金帅了，他不方便露面，在会在沿途暗中跟随，随时做好接应。” “冷金帅这小子能处，等他回来，我给他做好吃的。” “明天就是丹阳郡主祭祖的日子，我在想，要不要搞点事情。” 第178章 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牛棠棠斜眼看她：“她周围都是高手，你想搞事情，可能会被发现。” “我又不傻，但我在平安县生活这么久了，还是知道一些你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 “二十年前，平安县发生过一件大事，好多百姓都得了麻风病，县太爷为了把此事压下来，就把得病的百姓赶到一个荒废的村子里，用一把火将他们活活烧死。” 二十年前，自己还没出生呢。 牛棠棠一脸惊讶：“然后呢？” “此事还是金帅告诉我的，他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摸清地形，故而就去了那个村子，令他惊讶的是里头还有不少村民住着，但全部都是女子。” “女子？”牛棠棠有点没明白，“难道还有活口？” “不是活口，那场病的百姓都被烧死了，现在住在里头年纪大小不一的女子，大多数是因为在夫家过不下去逃到里头生活的，还会有人家生了女儿，就连夜把女婴丢进去了，总之她们的生活环境很恶劣。” 冷卿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棠棠，我作为杀手做了很多坏事，伤害过很多人，当我看到里头那些苦命的女子，我就好心痛，为何这世间对女子就这般苛刻？” “根本的原因是在大楚的发展上，你想想现在，大楚有多少百姓能吃饱穿暖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谈何尊严？”牛棠棠拍着冷卿雪的肩头安慰她，“再者，丹阳郡主未必会帮，对她而言，那些姑娘的性命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是不是想得太好了？”冷卿雪垂眸，“我就是看到你，每次都鼓励村里的姑娘们，让她们自强独立，我觉得我也可以。” “她们不一样，她们至少有家庭，而且现在学种地，看着地里的棉花一天天长高，那是真正能看到的收益，而那群无家可归又被抛弃的女子们，如果你主动伸手去帮助她们，她们不见得会领情，万一她们的家人在找上门来呢？” “那就没办法了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如果她们能在那个村里自实现自足自给，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了，我想想看啊。”牛棠棠挠头，突然她想到空间内有很多鲜花的种子，“县太爷肯定想着要如何巴结丹阳郡主，而丹阳郡主作为女子，肯定喜欢鲜花吧？” “我也喜欢。” “那今晚，你带我去一趟那个村子，咱们把那个光秃秃的村子，变得平安县一个观赏圣地。” 卯时。 一身缟素的丹阳郡主，准时出现在杨家的祖坟前。 周围站着一圈衙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丹阳郡主跪在坟墓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将双亲交代自己说的话，一一跟祖先说了，而后她睁开眼，磕了九个头才缓缓起身。 站直一瞬间，她闻到一股香味：“好香啊，是哪里飘出来的？”县太爷连忙走上来，鼻子轻嗅，他也闻到一股香味。 顺着香味的方向望过去，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怎么了？于大人？这个味道，好似是花香，我向来喜欢美丽的鲜花，你可没告诉我，你还给我准备了惊喜？” “呃……郡主，那个地方不能去。”县太爷自然不能把那个村里的事情说给丹阳郡主听，便找了个借口，“那个地方靠近林子，林子的瘴气一直会飘来，不安全。” “是吗？” 可闻着的味道，香甜中带着一股子清爽。 丹阳郡主实在是很喜欢：“那不如，你先派人过去看看，若是没有瘴气，我真的想去看看，反正来都来了，不着急回去。” “行，那微臣现在就去。” “珊瑚，你跟着县太爷过去看看。” “是。” 县太爷带着县尉，一路磨蹭好久，才抵达那个曾经被自己放火烧掉的村里。 本以为，里头一片凋零。 结果刚靠近村口。 他傻眼了。 “天呐，好漂亮啊。” 珊瑚惊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多鲜花，宛如一片花海，蝴蝶与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香味正是从鲜花上散发出来的。 “县太爷，您居然藏着这么好看的地方，都不告诉郡主。” “不、不是。”县太爷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现在就去找郡主，让她过来赏花。” “珊瑚姑娘……” 县太爷想喊住她，但一想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知情者又全都死光了，自己还是带人先进去探查一下，免得出事情。 经过排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很快。 丹阳郡主赶到了，她看到花丛之时，眼中满是惊艳。 她从小就喜欢鲜花，但这里的鲜花，有很多是她认不出来的。 “于大人，没想到你给我安排了这么大一个惊喜？”丹阳郡主高兴坏了，直接就往花丛中去。 县太爷不敢言语，只拼命挥手，让衙役跟上。 就在丹阳郡主赏花之时。 倏地，有一只脏脏的小手，握住了她华丽的衣摆。 “啊，什么东西。” 率先发现的珊瑚尖叫一声，抬脚狠狠一踩。 一声响亮的孩童哭声，立马响起。 “怎么了？” 县太爷带着大家一块冲上来，县尉拨开草丛，看到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女童正坐在花丛中哭泣，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我……我……”女童根本不敢说话，今早醒来，她发现村里开满了鲜花，挨家挨户门口还放着一袋大米与一张纸条。 上面说：明天就会贵人到，好好迎接，便能改变她们现有的处境。 本来大家都不信的，怕有什么危险统统躲到林子去了。 唯有自己贪睡，被拉下了。 而躲在林子中的女人，看到花丛中站着的华贵女子，一下子反应过来纸条上的内容，不是空穴来潮，又看到孩子被陌生人抱住，一时没忍住统统跑了出去。 “仙女，仙女，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保护郡主。” 县太爷看到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好多面黄肌瘦的女子，一边喊，一边用衣袖遮住口鼻，生怕她们身上有麻风。 丹阳郡主看到几十个女子跪在自己脚边，衣衫褴褛，哭哭啼啼，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于大人，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第179章 他们这条路，走得很巧妙 县衙。 县太爷面对堂下跪着的老幼妇孺，面上是严肃的，心里是慌张的。 而坐在旁边的丹阳郡主正在慢慢品茶，面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就在这时，出门调查的县尉刘学茂回来了。 “郡主，于大人。” 刘学茂行礼后，垂眸看向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女子们，眼有同情：“她们都是一群被抛弃的女子，没有地方去就住在废弃的村庄里，那个村庄在二十多年前，是关押麻风病人的地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发大火将病人全都烧死了。” “麻风病？” 丹阳郡主瞬间用手帕捂住鼻子，早知道她们住的村子是麻风病人住过的。 自己就不会头脑一热，将她们带回来。 "郡主放心，微臣方才已经调查过了，村里周围近十年内都没有发现麻风病人，这就说明麻风病已经在平安县绝迹了，她们住在里头，存粹是没地方去。" 丹阳郡主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到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既然是自己提议救回来，那自己就不能不管：“于大人，我看要不这样吧，帮她们找一下家人。” “不，不要，民女不能回去。” 女子们已经知道眼前漂亮高贵的女子，是当今郡主。 忙磕头：“现在住在荒村里头的人，都是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即便有家人，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求郡主开恩，放民女们一条生路吧。” “郡主开恩啊。” 望着一个个争先恐后给自己磕头哀求的女子，丹阳郡主面色很难看：“于大人，你所管辖的平安县居然会发生如此令人发指之事，既然她们不愿意回家，那你安排些人，把荒村的房屋都加固一下，还有她们每月的吃食，都有官府提供。” 女子们一听，忙高兴地谢恩：“谢丹阳郡主，您果真是天下派下来拯救大家的仙女。” 谁不喜欢当仙女呢？ 丹阳郡主听的很高兴。 但县太爷就不怎么高兴了，赏点小米就算了，怎么还要每月提供呢。 “郡主，不如这样，微臣多赏点她们粮食，这每月都要提供一方面是县衙没有这个先例，再者若是让其他穷苦的老百姓知道了，都到县衙讨饭，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丹阳郡主盯着一脸为难的县太爷，哼笑一声：“平安县不是有粮仓吗？我听说先前粮仓被烧，但张太守自掏腰包，已经把粮食全都补齐了，于大人也是有妻子的人，难道任由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饿死在荒村中吗？” “这……” 县太爷自知是糊弄不过去了，忙改口：“那微臣现在就去准备。” “这种小事就让刘县尉去吧。” 县太爷心里那个叫着急啊，县尉一去，可不就穿帮了吗？ “县尉刚来，不太熟悉粮仓的情况，还是微臣去吧。”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丹阳郡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郡主多虑了，那微臣便留下。” 县太爷咽下下口水，祈祷县尉最好什么都没发现。 但越是怕啥，越是来啥。 县尉怕自己找错路，耽搁了时间，特意喊上齐永望一块去粮仓。 然后他们一到，齐永望便引导县尉，让他看出粮仓的粮食莫名地少了很多。 县尉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二话不说便急速返回县衙。 “粮仓的粮食少了？不可能，刘县尉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县太爷心里慌的要死，他分明都安排好的，若不细细排查，根本就不会发现粮食少了。 “于大人，是这样的，先前粮仓进购粮食，太守特意让我清点了每个粮仓的存粮数，方才县尉过去的时候，我想着正好让他熟悉一下，各个粮仓的情况，结果随便打开一个，就发现那个水平位不对了。” 县太爷楞了一下：“什么水平位？” “就是张太守让弄的，有了水平位，查看的时候就很方便了，不用再一一称量清点。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粮仓被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追查粮食下落。” “对，永望你说的没错。”县太爷一脸严肃地看向县尉，“刘县尉，你现在就带人出城，往四处寻找粮食的下落，记住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粮食的下落，粮仓的粮食可关乎着全平安县的老百姓。” “是，下官明白，一定不负所托。” “于大人，说来也奇怪，这粮食早不丢，晚不丢，怎么偏偏在丹阳郡主祭祖之时就丢了呢？仿佛是提前安排好的，我还问了看管粮仓的人，他们都说粮仓根本就没什么异样。” 齐永望这话看似是在分析，实则是说给坐在一旁的丹阳郡主听的：“按理说，被盗走是粮食，每袋至少有一百斤，一车能装一千斤，那地面总会留下车印吧？可我粗粗在粮仓四周看了看，地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兴许粮食早就丢了，只是今天恰好被发现了？”丹阳郡主开口道，看向县太爷的眼神并不友好。 “不可能，这么大的事儿，如果先前就发生了，看管粮仓的衙役却知情不报，那可犯了死罪，他们不会这么糊涂的。” “所以……” 丹阳郡主站起来，缓缓走到县太爷面前，直视他：“于大人，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微、微臣……” 县太爷正在极速头脑风暴，下一秒他猛地跪下：“是微臣失职，微臣发誓三天内，必定找到粮食的下落。”反正自己知道运送粮草的路线，趁乌托等人还没走远，等到了晚上派师爷去送口信。 “倘若三天内，粮食找不到回来呢？” “那微臣就亲手摘了头上的乌纱帽！” “驾。” 夏侯彧带着众人，身骑快马，按照叶占奎沿路留下的记号，正在沿途狂奔。 最终在天黑之时。 追上了运送粮食的大部队。 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埋伏起来。 沈琅便开始打探地形：“他们这条路，走得很巧妙，往西是西陆，往南是南凉，往东是东极，往北是是北梁。” 夏侯彧没说话，只是盯着前方，倏地他从车队的排列上看出一点猫腻。 第180章 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他们应该是前往北梁。” 沈琅一脸诧异地看着夏侯彧：“主子，您怎么猜出来的？” “北梁地域广泛，被分割为五大城，他们车上悬挂的旗帜正是汝阳城主的旗帜。”夏侯彧早就怀疑县太爷不是跟大楚的商人做生意，但没想到他的胆子居然大到敢跟北梁汝阳城主做生意。” “北梁干燥少雨，晴天多，风大，天灾多。城内的粮食大部分都靠进口，但汝阳城主为何舍近求远，到平安县与于大人做生意呢？”叶云州提出自己的疑惑。 “那自然是平安县的粮食便宜，北梁五大城主向来不和，他们都是私下偷偷摸摸进口粮食，一旦发现被截断了路，那城中的百姓吃撑不了多久。” “我觉得这个汝阳城主挺聪明的，他肯定想，其他四位城主肯定会去东极南凉去买粮食，也不会翻山越岭来大楚买粮食。” “不错，北梁离大楚太远了，路上可能还有会流匪劫车，能平安抵达汝阳城境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于大人肯定是考虑到这一点，干脆就找土匪合作。”夏侯彧看到他们开始扎营了，沉思一下后道，“我们暂时不要动手，看看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交易。” “主子，我们要一路跟过去吗？万一到了汝阳城境界，他们还没交易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他们确定是跟汝阳城主做生意，那一定会在两地交界处，他们毕竟是大楚人士，没有通关文牒，贸然进入，势必会有麻烦。” “幸亏出发前，牛姑娘让我多带一点干粮，不然往后几天，咱们可要喝西北风去了。” “我觉得牛姑娘做出最大的贡献，就是真把你培养成真正的厨子了。”沈琅满脸欣慰，“如此一来，咱们就不必再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 “好了，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夏侯彧说话间，陈默一跃而起，望向后方：“有人来了，大概还有十里路。”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难道是官府的人？”夏侯彧眉头一蹙，“云州、陈默你俩跟我去看看，沈琅、司恒、昊天，你们留下继续监视。” 一炷香的功夫，三人便赶到了。 夏侯彧一看是县衙师爷，骑着马儿正火速赶往前往。 抽出利箭，往他身下的马儿就是一箭。 只听马儿一声嘶吼中，师爷分一咕噜从马背上摔下来。 等到他爬起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被三人团团围住。 “所以县令是让你告诉运送粮食的队伍即刻返程？”夏侯彧虽不知道事情的细节，但他很清楚，粮食一事这么快就被暴露，一定是棠棠的功劳，她还能把此事与祭祖一事牵扯起来，把丹阳郡主也拖下水，真是太聪明了。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既然知道我是衙门的师爷，居然还敢劫持我？”夏侯彧见过师爷长什么模样，但师爷没见过，以为这三人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流匪呢。 “就知道你是衙门的师爷，所以才要劫持你。”叶云州一拳打在师爷肚子上，听到他痛苦的哀嚎声，低头冲他笑，“告诉我，你们准备要把粮食运到哪里去？” “无可奉告。”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白风寨运送这批粮食，不出意外是运往与北梁交界之处。”夏侯彧看到师爷面色都变了，不是痛的，而是心中有惧意，“敢把大楚的粮食倒卖给北梁，光这一件事，足够县太爷诛九族了。” 流匪不光知道是白风寨押送粮食，还懂大楚律法？ 师爷看向三人的目光瞬间警惕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夏侯彧站起来，用脚踩灭地上的火堆：“你无需知道，下辈子记得做个好人。” “噗。” 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师爷低头看到自己腹部正在汩汩冒血。 他还要等着送消息呢，怎么能死？ 下一秒，他头一歪，重重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找个地方埋了。” “是。” 叶云州有点小激动，印象中主子还是第一次这么干脆地杀人灭口，不像以前他总会对敌人网开一面。 夏侯彧抬头，看到见不着星空的蒙蒙夜空。 也不知棠棠现在在做什么？ 自己比预定的天数，要晚几日回去，她会不会担心自己呢？ 小院。 齐永望来了。 他把白天在县衙的事情，一一说来。 说完后，他咕嘟嘟喝了半壶水。 “你说师爷出城了，那他多半会遇到夏侯彧几人……”牛棠棠一下子揪心起来，“可一定要遇到，不然这事咱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牛姑娘，你放心吧，夏侯公子那么聪明，他几个下属也不是吃素的，保证能拦截住师爷，其实我对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心，总觉得他身上会时不时流露出煞气，仿佛久经沙场似的。” 不愧是跟着张太守混的。 预感的也太准了。 但牛棠棠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附和：“毕竟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身上带着煞气也很正常啊。对了住在荒村内的女子们，终究是无辜，你与卿雪一块商量一下，暗中保护她们的安全，免得县太爷狗急跳墙，杀她们泄愤。” 天亮了。 一夜未睡的县太爷，看着迟迟未归的师爷。 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偏偏这个时候，温天赐来了。 “于大人，下官已经把半年以来的宗卷都准备好了……” “天赐！” 县太爷一把握住温天赐的手，表情严肃：“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处理，你愿意吗？” 温天赐是知道县太爷想要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不敢贸然答应：“于大人，下官现在每天都要帮刘县尉整理各种文书……” “天赐，这件事情，关乎到衙门的未来，你作为县丞，有责任，有义务。”只能用这话压他了。 “什么事情这般重要？”温天赐被县太爷说的，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 县太爷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慢慢说了几句。 温天赐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惊恐万分：“于大人，此事，下官……” 第181章 夏侯彧?怎么是你? “天赐，只要你答应此事，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的，先前你家中的田地不是被牛棠棠占为己有，难道你不想收回来吗？”县太爷开始用温天赐在乎的东西，引他上钩。 “想，下官做梦都想，可下官只有一条腿，怎么出门？” “我会让徐鹏陪着你一块去。” “于大人是信不过徐鹏，才让下官前往报信？” “徐鹏优柔寡断，不足以托付重任。”其实县太爷一直觉得徐鹏太过正直，偏偏还抓不到他的把柄，刚好现在有机会能除掉他。 温天赐犹豫一下，最终同意了：“那下官去准备，于大人您真能帮下官要回田地吗？” “本县从不说假话，快去。” “是。” 县太爷望着温天赐缓缓离去的背影，双眼微眯。 若此事他能顺利完成，日后还有更大的责任等着他来担任。 但倘若他要是完不成此事…… 那就是他温天赐命不好。 “温县丞，你这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温天赐刚喊上徐鹏准备离开县衙，就被县尉喊住了。 “哦，刘县尉，县太爷命我前去粮仓再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留的细节。”温天赐朝刘县尉行礼，“您给我的卷宗，我都整理好了，已经送到您书房中了。” 刘县尉记得，在自己前来平安县报道当天，齐公子特别关照自己，一定要留意温天赐此人。 故而，他想了一下道：“那刚好，我对粮仓一事也有很多疑惑的点，你稍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去。” 温天赐傻眼了，自己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怎么他就当真了呢：“刘县尉，其实……” 要怎么解释呢？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时，一旁的徐鹏出声解围：“刘县尉，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县丞亲自处理的，不然哪天您有事不在，县丞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让百姓着急？” 他这么一说，温天赐忙接话：“对，刘县尉您都忙了好几天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探查的事情，交给我。” 温天赐都这么说了，刘县尉只能点头：“成吧，那你小心些。” “多谢刘县尉关心。” 等两人出衙门后，刘县尉算好时间，找了个借口，也匆匆出门了，他要去找齐永望，他总觉得粮仓粮食失窃一事，疑点重重，或许他会有答案。 “郡主，您说，还有一天的功夫，县太爷真能把粮食追回来吗？”珊瑚把刚沏好的茶端上来，“奴婢一直不敢说，从见县太爷第一眼，奴婢心里就发毛。” “他就是个县令，能翻出什么风浪？”丹阳郡主喝了一口茶，秀眉微蹙，“还是没他的消息吗？” 珊瑚摇头：“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周围的村民也问过了，就是没见过夏侯将军等人。” “或者他只是途经平安县，根本没逗留？” “郡主，奴婢觉得，要往偏远的村庄去找，他带着三个孩子是逃难又不是游山玩水，哪能如此高调住在城中呢？” 珊瑚的话有道理，丹阳郡主放下茶杯：“你去告诉底下十个人，让他们开始往边缘村子寻找，带上夏侯彧的头像，如此能找到的概率越大。” “是。”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空。 夏侯彧等人躲在林子中，看着前方视线内的粮草队伍。 一口一口啃着大饼。 因为怕被暴露行踪，所以他们不敢生火，只能喝凉水啃大饼。 但说来也奇怪，牛棠棠给大家准备的水与大饼，特别抗饿，而且身体特别有精力，稍微眯一会儿，整个人立马满血复活。 就在这时，殿后的陈默回来了。 “县太爷又派人来了，这次是两个，驾车是个衙役，马车内坐着的看不清脸。” “坐车？”夏侯彧眉头一蹙，倏地想到是谁了，“走。” 坐在马车内的温天赐，第十次询问徐鹏：“还有多久能到？” “不清楚，反正小的是按照您给的路线走的。”徐鹏心里其实特别纳闷，出城后就一直往北走，越走越偏僻，也不知道县太爷到底交给温县丞什么事情。 “行吧，好好看路。” 温天赐看到车帘外，都是黑乎乎的林子，还有莫名的野兽叫声，吓得立马缩回马车内，一动不动。 “吁！” 倏地，徐鹏看到前面有两个人，他立马拉住缰绳，亮出腰牌：“衙门办事，闲杂人等，统统让开。” 拦住他们的正是叶云州与陈默。 他俩一身黑衣，蒙着黑巾，对望一眼后，双上亮出武器。 朝徐鹏杀过去。 “找死。”徐鹏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利索地抽出佩刀迎战。 但双拳难敌四手，几个回合后，手中的佩刀被打飞了。 他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云州一个往前，将躲在马车内的温天赐给拖了出来。 几分钟后。 两个人被绑到一起。 当火光亮起来一瞬间，温天赐看到眼前人的面容，瞬间震惊：“夏侯彧？怎么是你？” 徐鹏没见过夏侯彧，但听到温天赐震惊的口吻，立马意识到两人是认识的：“你既然与温县丞认识，为何还要抓我们？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夏侯彧记得牛棠棠说过，衙门的头役徐鹏很正直，是为数不多真正为百姓做事的衙役。 “你是徐鹏，你知道县太爷派你跟温天赐出来，是做什么吗？” 徐鹏一愣：“你认识我？” “别管我认不认识你，反正你今天要是带着温天赐去往前头，估计往后你在衙门的仕途可就不好走了。” “为何这么说？”徐鹏看向瑟瑟发抖的温天赐，“温县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鹏你就不要问了，知道越少你就越安全。”温天赐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徐鹏，目光却恶狠狠地瞪着夏侯彧，“是牛棠棠派你来的吧？她个贱……” “啪。” 话都没说完，就被夏侯彧赏了个耳光：“想要保住舌头，就不要再诋毁棠棠一句。” “棠、棠棠？”温天赐听到夏侯彧对牛棠棠如此亲密的称呼，立马像是被带了绿帽子一样，心里又气又恨，“我说牛棠棠怎么这么有本事，原来早就与你……” 第182章 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啪。” 温天赐又被赏了个耳光。 徐鹏看到几秒内温天赐就迅速肿胀的脸。 决定闭嘴。 “来啊，有本事杀了我！”温天赐受不了扇耳光这种侮辱，他宁愿求个痛快，“夏侯彧，我告诉你，只要我能活着回平安县，我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弄死牛棠棠！” “你若有本事，何必等到现在在我面前跨下海口？”夏侯彧眉头轻挑，往日温柔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危险的冷意，转头看向徐鹏，“知道温天赐出城的原因吗？” 徐鹏摇头：“说是去粮仓，可走的是反方向。” 夏侯彧嗤笑一声，掏出匕首抵在温天赐脖颈间。 温天赐立马被吓到整个人都在打颤：“夏侯彧，我乃朝廷命官，你敢伤我一根寒毛，于大人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呵。” 夏侯彧看向温天赐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前一秒让我有本事杀了你，下一秒却又贪生怕死起来，不过你仔细想想，如果县太爷会为你做主，那怎么就让徐鹏一人带着你出城？” 温天赐愣了一下，显然没明白夏侯彧的意思。 但下一秒，脖颈一痛，耳边传来夏侯彧冷言：“想活命，就把你出城做什么告诉徐鹏。” “休想。” “啊！” 夏侯彧立马划开温天赐脖子，让他看到匕首上沾染上的血迹：“再深几分，你就要脑袋搬家了。” “我说，我说。” 温天赐真怕了，一边打哆嗦，一边将县太爷交代自己的事情说给徐鹏听。 “不可能，于大人乃是平安县的父母官，他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徐鹏直接否认，眼中却泛起惧意。 “温天赐，你再告诉他，这次运送粮食是谁？” 温天赐不敢不说，便说了出来。 “白风寨不是土匪吗？于大人与土匪……”徐鹏不敢再说下去了，他的身躯抖得比温天赐更厉害。 “他与土匪勾结是小事，他现在要把粮食卖到北梁去，那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于大人跟北、北梁？” 温天赐予徐鹏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昨夜我们拦截了师爷，从他口中得知让运送粮食的车队即刻返程……”夏侯彧看向徐鹏，“但他没说原因，我想你应该知道。” 徐鹏垂眸，自己知道的秘密太重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侯彧你休想知道。”温天赐咬牙切齿。 “温天赐你果然只是个死读书的傻子，就算你们成功与车队汇合，让他们返回京城，那粮食被盗走，是不是有人要承担责任？”夏侯彧看到温天赐一张脸瞬间白了，唇边露出嘲讽一笑，“你就是这个最好的替罪羊。” “那我呢？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于大人为何要……”徐鹏满眼伤感，从自己成为衙役那刻开始，他心里就多了一份使命感。 突然有一天，自己所尊重的大人，信仰的真理。 统统都是假的。 徐鹏实在是无法接受。 “棠棠说过，你很正直，也很善良，而且你不知道这些事情，说明县太爷一直不信任你，那么他就需要抓住你的一点把柄，如此一来，你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掉。”夏侯彧利索地将匕首收回去，站起来，“考虑好了，再回答我。” “于大人不知道路上有埋伏，如果我们不说，你就说杀了我们，但即便我们没有遇到你们，回去早晚也是要被于大人拿来当替罪羊的。” 一瞬间，徐鹏眼中迸射出一股恨意：“他太恶毒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拿百姓们的口粮谋钱财，他会招报应的。” 而后，他便把丹阳郡主祭祖那天的事情说来。 夏侯彧听完后，首先想到那个荒村的鲜花是棠棠弄出来的。 她真的太聪明了。 “徐鹏，你傻啊，把事情说出来，他就能放过我们吗？”温天赐已经绝望了，回去是死，不回去也是死，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你们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什么机会？”温天赐两眼放光。 “往南去找张太守，将事情经过告诉他，让他出面与县太爷周旋，只要你俩待在太守府不出来，县太爷就以为你们死在路上了。” 温天赐看了一眼徐鹏，拿不定主意：“徐鹏，咱们要不要去找张太守啊？” 徐鹏低头想一下道：“我们就带了两三天的食物，身上也没盘缠，怕是撑不到太守府的。” “给你。” 夏侯彧从怀中掏出荷包，里头是牛棠棠给自己用来应急的银子：“钱不多，但你俩省着点，应该可以支撑到。” “夏侯彧，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不是想杀我们吗？”温天赐搞不懂了，夏侯彧到底想干嘛？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温天赐你要么跟徐鹏走，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回城，做个替罪羊。” “我去，我去就是了。” 温天赐心里一片凄凉，自家的地，怕是永远都收不回来了。 “夏侯公子，等我们到了太守府，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送信的。”徐鹏冲着夏侯彧抱拳，“您的大恩大德，等我回了平安县再报。” “好。我等你。” 夏侯彧点头，目送马车离去。 “主子，您不杀徐鹏我理解，但为什么不杀温天赐呢？他可是给牛姑娘添了不少麻烦。” “虽然他只是个县丞，但先前与张婉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若突然丧命郊外，恐怕会怕张太守牵扯进来，在没有收拾完县太爷前，姑且让他在活一段时间。” 夏侯彧两眼一眯：“再说，温天赐知道县太爷不少秘密，日后当个证人也是好的。” 这么一解释，叶云州明白了：“主子英明。” 天亮了。 温天赐与徐鹏没有回来。 县太爷现在确定了，路上肯定有埋伏，不然自己接连派出两次人，都不见回来。 他不敢在轻举妄动。 但再过两个时辰后，他便要去给丹阳郡主解释。 这么短的时间，他哪里去弄粮食。 倏地。 他脑海里想到一个人。 “来人，即刻宣牛棠棠来衙门，就说本县有要事找她，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第183章 大白天的擅闯民宅，有病吧? “县太爷，好久不见呐。” 牛棠棠来县衙之时，与牛小望身后一起背着个箩筐。 “最近家里太忙了，都没来得及跟您汇报进程。”牛棠棠把箩筐放下，拿出各种蔬菜，“县太爷，箩筐内都是地里刚长出来的蔬菜，您看看可新鲜了。” “牛棠棠，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这个，你告诉我，今天天黑前，你能调来多少粮食。” 牛棠棠故作一脸懵，眨巴着大眼：“县太爷，什么调粮食？草民就是个种地的。” “牛棠棠，你先前短短时间内，弄凑到那么多水稻种子，那就说明你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大量的粮食，我的要不多，大概在一万斤左右。”幸亏自己这次怕路上又有什么意外，先拿了一万斤去倒卖，不然数目太大，还真凑不出来。 “县太爷，您真是为难草民了，要说一百斤，草民还能帮您想想办法，这一万斤，您就是把草民劈成两半，草民也完不成啊。”牛棠棠冲县太爷摊手，心里却再痛骂他，现在知道着急了吧？让你倒卖粮仓，活该！ “你想要什么东西，尽管说。” “县太爷，真不是草民不帮忙，草民……” “牛棠棠，本县没时间了。”县太爷一把打断牛棠棠的话，面目狰狞地瞪着她，“但凡我出事，等换个县令来，种植棉花与水稻你以为还会像现在这样顺利吗？” 狗官，就知道威胁人。 牛棠棠犹豫一下，挠头：“草民能问下，为何一定要一万斤粮食，难道会有人检查吗？” “废话。” “那简单啊，一万斤粮食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一斤斤称过去，可要耗费不少时间，要不您这样，现在找几个木匠，在粮仓上做个隔板，把上层堆满粮食，这样看到的人就会以为下面也是满的。” 县太爷看向牛棠棠的眼神，瞬间迸射出一道光亮：“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主意呢？如此一来，粮食的数目就大大减少，牛棠棠，那你准备五千斤能否办到？” “五千斤倒是还行，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呐。” “三天内，你必须凑够。” “那草民没有足够银子啊。”牛棠棠一脸为难，真不要脸还想白嫖。 “牛棠棠，本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还跟我提银子？”县太爷哼笑一声，“此事办得好，那就是大功一件，若此事办得不好，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一旁的牛小望眉头一蹙，欲要拔剑。 被牛棠棠拦住了：“县太爷您不是说，事成之后，重重有赏吗？您这是在过河拆桥，草民不干了，您现在就把草民的脑袋砍了吧。” 她干脆往地上一坐，闭上眼，眼不见心静。 “牛棠棠、你敢要挟本县？”县太爷气得脸都绿了。 “五千斤粮食，就算草民不要钱，那总要让运送的车夫赚银子吧？这笔钱难道也要草民掏出来吗？”牛棠棠抬头看县太爷，“分明是您在要挟草民。” “好、好，牛棠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拿银子。”县太爷没辙了，只能肉痛地出个血。 “多谢县太爷。” 牛棠棠不是非要他的银子，反正空间内的粮食多去了，拿出来自己就能赚金币，让县太爷拿银子，那就是用来当证据的赃款。 牛棠棠再检查完银子后，便出了县衙，准备五千斤粮食。 县太爷便迅速赶到丹阳郡主的住所。 将粮食已经追回来的消息告诉她。 “哦？这么快？于大人不愧是平安县的父母官，真正为百姓着想，不过我多问一句，是谁劫走了粮食？” “黑风寨！” 县太爷说出准备好的答案：“这个黑风寨是盘旋在平安县群山深处一群凶恶土匪，个个凶残至极，杀人不眨眼，去年一整年，他们几次下山抢劫杀人，搞得民不聊生，可微臣对他们却是束手无策，实在是无颜面对。” “既然束手无策，那就想想办法，再不行找张太守求助，土匪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剿灭的。”丹阳郡主思索一下又问，“那粮食都运回来了吗？” “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等粮食抵达粮仓，微臣便带着郡主您去查看。” “于大人，粮仓的粮食对百姓们至关重要，就辛苦您了。” “都是微臣应该做的，那您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珊瑚，送送于大人。” 丹阳郡主其实对于此事并不关心，她更关心夏侯彧的下落。 心中想着，到了晚上。 探子便送来消息。 “真的有见过夏侯彧，在什么地方？” “靠近云来村，也是就牛棠棠的住所，里头有个男人叫夏侯彧，但不知道是不是夏侯将军。” “牛棠棠？” 丹阳郡主满眼不信，看着一脸冷漠的探子：“你看到夏侯彧的脸了吗？” “院中时常有人进进出出，但属下没有看见夏侯将军。” “夏侯是复姓，能姓这个的，肯定是他本人。”丹阳郡主满眼欢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下去准备一下，明日前往牛棠棠家！” 只要突然出现，夏侯彧才没机会躲藏。 次日一早。 牛棠棠便带着大家去准备县太爷需要的粮食，因为数量太多，她还叫了两村的村民来帮忙，大家对牛棠棠都很信任，便无人过问。 留冷卿雪在家保护凤落歌等人。 “凤香姐，我中午想吃你蒸的肉包子。” 冷卿雪正在与张凤香撒娇呢，突然就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浓重的煞气。 还没开口。 小院的大门，就被人重重破开。 “啊，怎么回事？” 张凤香被吓到心脏怦怦直跳，看到闯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面色全白。 “凤香姐，你先进屋。” 如果冷卿雪没看错，进来的五人，应该来自宫内。 那就是说…… “夏侯彧呢，让他出来！” 冷卿雪一愣，抬头间就看到丹阳郡主快步进门，面有愠怒。 靠。 她是怎么知道夏侯彧在这里的？ “你谁呀，大白天的擅闯民宅，有病吧？”冷卿雪装出不认识丹阳郡主，开口骂她。 第184章 事情闹大了，有损您的名声 “放肆。” 五人齐齐拔剑，对准冷卿雪：“见了丹阳郡主，还不跪下？” “什么东西？” 冷卿雪两手叉腰，一步步从厨房内出来，走到距离丹阳郡主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满脸嫌弃地打量她，“你要是郡主，我就是东宫太子妃！” 丹阳郡主没搭理冷卿雪，给属下们递了个眼神。 五人当中，两人走向冷卿雪，其中三人快速走向紧闭的房间。 “喂，你们想……” 冷卿雪刚踏出一步，两个黑衣人，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要换做平时，自己早就跟两人打起来了。 但眼下，家里还有人在。 她怕吓着凤香姐她们。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 凤落歌与张凤香与牛小花齐齐尖叫，把屋内能扔出去的东西。 统统往开门的黑衣人身上扔。 企图吓跑他，不让他发现躲在柜子里的三个孩子。 但黑衣人不是吃素的，就站在门口，等着两人无东西在扔。 才踏步进入房中，开始翻箱倒柜。 凤落歌眼看着他要打开三个孩子藏身的柜子，猛地跑上去拦住他：“这个柜子，都是女儿家的私密物，你要是敢打开，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对，还有我。你们作为郡主的下属，闯入民宅不说，还私自搜查我们的房间，就算我们今天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也要跟阎王爷告状，让丹阳郡主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黑衣人并未把两个女人跟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一把挪开他们。 便猛地打开了柜子。 当看到柜子中躲着的三个孩子。 他目光一颤。 就在凤落歌与张凤香以为他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的一瞬间，她俩看到黑衣人把柜子合上了，起身再翻找一圈，才转身出门。 他这个举动，让两人懵了。 另一边，把另外一个院子翻找一圈的两个黑衣人，也回到了院中。 “启禀郡主，没有发现夏侯彧。” “不可能，不是你们告诉我，他住在这里吗？”丹阳郡主一直维持温柔娴静的面容，此刻微微龟裂，“我就不信他能提前收到消息，给我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 “你们谁呀，站在人家院子里，搞什么玩意呢？” 牛棠棠带着牛惊雷等人回来吃饭。 路上还在说，今天中午有哪些好吃的。 结果一进家门，院中站满了人。 牛棠棠连忙走进去，结果一瞧，愣住了：“丹阳郡主，怎么是你？” 后方的村民听到“丹阳郡主”四个字。 吓得急忙推到门外，唯有牛惊雷与顾子清走了进来。 丹阳郡主往门口看了一眼，没有夏侯彧。 她深吸一口气怒目牛棠棠：“牛棠棠，你跟夏侯彧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夏侯彧？他谁呀？” 丹阳郡主这么一问，牛棠棠就明白，之前的推断都是对的。 幸好夏侯彧带着沈琅等人出城追粮食车队去了，今天就算丹阳郡主将整个山头翻过来，她都找不到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什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郡主，可能夏侯将军并未将自己的身份告知牛棠棠，只说了一个名字。”一个下属上来同丹阳郡主说道，“不如属下安排点人，将小院监视起来，总有一天夏侯将军会出现的。” 他们把自己当空气是吧？ 还敢当面密谋。 牛棠棠给站在门口的牛小望使个眼神。 牛小望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在丹阳郡主点头欲要同意下属提议之时，她感觉后腰被什么给抵住了。 “别动。” 丹阳郡主没想到牛棠棠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扭头一看，是一个高于自己半个头的冷漠少年，被他盯住一瞬间，宛如跌入冰窖般通体冰寒。 “放开郡主。” 一个黑衣人想要走向来挟持牛棠棠，结果刚靠近她，双手就被她握住了。 他愣了一下，对上笑吟吟的牛棠棠。 下一秒，手腕剧痛。 剑哐当掉在地上。 丹阳郡主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 她一直以为牛棠棠就是山村野丫头，怎么还会武功呢。 “丹阳郡主，要不是你顶着君主的头衔，我现在就把你砍成块。”牛棠棠拾起地上的剑，帅气地挥向黑衣人，“叫什么名字？” “逐风。” “好，逐风你听着，现在与你的同伴带着丹阳郡主立马离开我家，但凡你们想监视我家，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平安县的。” “牛棠棠，你敢威胁我？我可是郡主。” “你是郡主不错，但你太蠢了，来平安县这么偏僻的地方，就带了十余人，你要立低调的人设，那也要准备些护卫暗中保护你，就像现在，我把你们都杀了，有谁会知道？” “棠棠说的有理，你不能因为自己是郡主，就闯到人家家中找什么夏侯彧，我们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更别说见过这个人了。” 牛惊雷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走上前道：“我是牛家村的村长，棠棠是个好孩子，一直努力地带着我们两村发家致富，还想着将来让全大楚的老百姓都吃上白米饭。” 丹阳郡主哼笑一声：“牛棠棠，我只关心夏侯彧在哪里，你确定你不说吗？”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 牛棠棠把刀往逐风脖颈上一划，见鲜血滴落：“还不走？” 逐风见过很多人，但眼前的牛棠棠，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而且他相信，她方才说的话，一旦激怒了她，她的确会干得出来。 再三衡量下。 他挥手，让同伴收剑，退到大门口。 牛小望也在同一时间，推了丹阳郡主一把，让逐风接住她。 “废物，我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敷衍我的吗？”丹阳郡主气的一个巴掌扇在逐风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 “郡主，这里人太多了，还是先回去吧。”逐风面不改色心不跳，单膝跪地低头，门口的四个同伴也一块跪下，“不然事情闹大了，有损您的名声。” “好，你们给我等着！” 丹阳郡主哼笑一声，一甩袖，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小院。 第185章 我上哪里弄孩子去? “棠棠！” 丹阳郡主一走，凤落歌与张凤香便一块从房中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她。 “我没事。” 牛棠棠冲两人笑了笑，看向牛惊雷：“惊雷叔叔，今天恐怕没办法招待大家吃饭了，改天我一定给大家补上。” “没事儿，棠棠你先忙，我跟子清给大家弄点吃的。”牛惊雷惊讶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牛棠棠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着实很佩服她一个小姑娘，“若是需要帮忙，尽管跟叔开口，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 “惊雷叔叔，我知道啦。” 有这句话，对牛棠棠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目送村民们离开后。 牛棠棠关上大门，才吐出一口浊气：“好险。幸好夏侯彧他们不在。” “棠棠，其实方才那个黑衣人已经打开柜子发现三个孩子了，本以为他会直接把三个孩子带到丹阳郡主面前，结果他当没看到，直接关上了柜子。” “你说什么？他把柜子关上了？”牛棠棠蹙眉，刚好看到三个孩子从房中跑出来，忙走向三人，“你们认识对方吗？” 三个孩子摇摇头，牛行行道：“从未见过，但我跟他眼神对视一瞬间，看到他瞳仁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压制心中的喜悦。” “那就奇怪了，他们是丹阳郡主的护卫，既然认得夏侯大哥，那肯定也知道你们三人的身份，怎么就……”牛棠棠觉得当中一定有隐情，不过现在最要紧是小院的安危，“小望，你辛苦一下，出城去找夏侯彧，把事情告诉他，丹阳郡主既然敢闯入家中，那必定会在平安县各处设下关卡，找到夏侯大哥。” 牛小望点头：“明白。” “卿雪，你去地里，把三头狼牵回来，家里最近不安全，让它们寸步不离三个孩子。”牛棠棠说完，双手叉腰想着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棠棠姐，你说丹阳郡主会不会把夏侯彧的消息告诉县太爷呀？”凤落歌的话，让牛棠棠思索起来，半晌她摇头：“应该不会，要告诉早就告诉了，何必等到现在，但还是要留个心眼。” “棠棠姐，这个丹阳郡主，是不是要抓夏侯叔叔回去跟她成亲啊？”牛好好走上来，仰着头看牛棠棠，“不如，咱们想个对策，如果丹阳郡主下次再来，你就告诉她，你跟夏侯叔叔已经成亲了。” “什么？” 牛好好出的什么馊主意。 牛棠棠立马反对：“丹阳郡主又不是傻子，我这么说，她能信啊？” “那就说，你怀孕了呗。” 越说越离谱，牛棠棠气得要掐人中了：“那你还不如去村子找个孩子，冒充我跟他生的呢。” “好主意。” 牛棠棠侧目，看着一脸认同的凤落歌，嘴角抽抽：“落歌你可别跟着胡闹。” “棠棠姐，我是认真的。夏侯大哥先前不是说过，他跟丹阳郡主婚约，那就是圣上口头一句，又没实质性的圣旨，再说她现在不在京城，也没人给她做主，只要她敢逼婚，你就抱着孩子跪在她面前玩苦肉计，棠棠姐你可不知道，越是名门望族越在乎名声，她要是敢逼你跟夏侯大哥和离，那她就是没肚量的毒妇，是要被全京城的人笑话的。” 牛棠棠嘴角抽抽：“你说的可真好，好像真见过似的，我上哪里弄孩子去？谁家又愿意把刚出生的孩子给我啊？” “牛家村与云家村加起来有那么多户村民，总有刚出生的婴儿吧，再说你给钱，还帮人家带孩子，人家爹娘高兴都来不及呢。”凤落歌说着视线落到牛棠棠腰间，“我记得，夏侯大哥还给过你一个玉佩，虽然不知那玉佩有什么作用，那一看就是他的信物，他连信物都给你了，再弄个孩子，丹阳郡主不信也要信。” “对对对，歌姐姐说得非常对，棠棠姐，为了大家的安全，你就牺牲一下吧。” 牛棠棠直接赏牛好好一个爆栗子：“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牺牲？” “我也想啊，可我年纪大，那些人又认得我们，我当不了啊。”牛好好噘嘴一脸委屈。 “可为什么是我呢？卿雪不行吗？”牛棠棠看向凤落歌，“再不行落歌你也可以啊。” “棠棠姐，你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家，夏侯大哥只听你一人的话，你想想雪姐姐那么会撩人平时看到夏侯大哥都绕着走，她要是装也装不像啊，至于我就更不行了，我身份特殊，万一被丹阳郡主知道了，那夏侯大哥可就又多了一项罪名。” 所以说…… 这个人选，还是自己最合适。 牛棠棠满脸头疼：“容我想想。” “棠棠姐，此事还是要尽快做决定才行，万一丹阳郡主再杀回来怎么办？” “好好好，就这么招吧，不过孩子的话……”牛棠棠看向凤落歌，“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地方，可以借到孩子。” 等冷卿雪回来后。 牛棠棠便与她前往荒村。 一番寻找后，找到如今荒村的村长——金小月。 “原来粮食与鲜花，都是您给我们的。”金小月听到牛棠棠说的话，立马跪下要给她磕头谢恩。 “小月姑娘，同为女子，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其实没跟你们提前商量，让你们受到了惊吓，我应该说一声抱歉的。” “不，其实在您没给我们送来粮食之时，我们真的要快饿死了。”金小月眼中浮出泪水，“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能活一天是一天。” “小月姑娘，你们这帮姐妹遇到我们，就是你们转运的开始，至于你们的安全，我已经让我同伴在暗中保护好了，但凡你们遇到危险，或者被官府的人刁难，放声尖叫就行，我的同伴就会现身。” “真的吗？多谢冷姑娘。” “小月姑娘，这些是蔬菜的种子，你撒下去，勤浇水，一般两个月就能收割了，你拿好给大家分一分，我今天来呢，还有一件要事……”牛棠棠把种子递给她后，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第186章 棠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金小月听完后，想了一下道：“倒真有一对龙凤胎，是我半个月前在荒村口捡到的，因为体弱，就交给有经验的姑娘养着。” “龙凤胎好啊，那就是好事成双，就这两个。” 牛棠棠一脸震惊地看着满口答应的冷卿雪：“你说的倒轻巧，那么大点的孩子，一个就够折腾了，还弄俩？” “没事，家里人多，有的是人帮你带孩子。” “呵呵……” 牛棠棠白了冷卿雪一眼，看向金小月：“我能去看看孩子吗？” “当然可以。” 在金小月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养孩子的曹如意家，除开一对龙凤胎，她还要照顾两个小女孩，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都害怕地躲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我喂了大半个月，还是病恹恹的，也不知是吃得少，还是本身有病，这里穷，也没办法给他俩看病，若牛姑娘能把他俩一块带走，那就是他们的福气。” 襁褓内的两个孩子，尽管瘦瘦小小，但脸蛋白白嫩嫩，脸型一看长大后就是俊男美女。 也不知是哪对狠心的父母，把这么好的两个孩子给扔了。 “行吧，两个就两个吧，我今天就他俩带走。”牛棠棠说话间，接下腰间的荷包递到金小月手中，“里头有二十两银子，给大家买点好吃的，往后我每月都会派人给你们送粮食，至于菜反正种子给你们，你们自己种，若是有个头疼脑热，就告诉卿雪的同伴，我便会下山给你们瞧病。” “牛姑娘，使不得啊，您已经给我们粮食与蔬菜种子，我们哪能还要您的银子呢。”金小月与曹如意同时跪下，泪眼婆娑，坚决不收牛棠棠的银子。 “拿着，当你们是姐妹，才给你们银子，换做别人，我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牛棠棠将两人拉进来给她俩擦眼泪，“你们能从过去糟糕的日子逃出来，自发组建一个小村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先把身体养养好，再把鲜花养护好，如果有掉落的花瓣，你们就收集起来，晒干以后，装进香囊内放到集市上卖，还有花瓣可以做成鲜花酱，鲜花饼，胭脂……” 金小月听着听着眼睛就亮了起来：“牛姑娘，您是说，这片鲜花能让我们赚到银子？” “那当然，等我回去后，把鲜花能制成的东西给你们写下来，再把配方也写一写，我呢要求不多，等你们将来各方面都熟悉了，我们的胭脂啊，各种跟鲜花有关的东西，你们就包了。” “牛姑娘，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让她们有能谋生的行当，才能真正地站立起来。 刚回到小院。 牛棠棠就给两个孩子做了个全面检查。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两孩子，病恹恹的样子，是中毒了。 能撑到现在，真是命大。 但孩子太小了，牛棠棠不敢给他俩轻易喂药。 便弄了一盆灵泉水，把两个孩子浸泡在里头。 没过一会儿，灵泉水就变黑了。 牛棠棠发现两个孩子的气息变强了，又给他俩喂点从空间挤出来的羊奶。 两个小家伙那真是如同久逢甘露，拼命地嗦。 美美的饱餐一顿后。 两个孩子便睡着了。 “下次进城买个摇篮。” 牛棠棠正想着，外头有人敲门：“棠棠姐，有人找你。” 听到凤落歌慌慌张张的声音。 牛棠棠以为丹阳郡主杀回来了。 给两个孩子盖上小被子，就冲了出去。 “谁找我？” 牛棠棠一脸气势汹汹，抬头一瞧却是一对陌生的年轻夫妇。 男的帅，女的美。 特别符合“郎才女貌”这个成语。 “夏侯彧是不是住在这里？” 女子突然一句，瞬间让牛棠棠满眼警惕：“谁是夏侯彧，没听过。” “我们不是坏人……”女子低头，双手哆嗦地从腰间掏出一个信封，“他给我们写了信，还给我们送来了能解毒的清血草，我们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们真的很想他。” 对方知道清血草？ 牛棠棠看向两人的眼神，瞬间瞪大：“你们是夏侯大哥的二哥与二嫂？” “对，我们是。” 女子忽然激动起来，一跃往前，打量着牛棠棠：“我叫你应该就是五弟信上说的牛姑娘，我叫凌雪雪，他是我相公夏侯肃，也是夏侯彧的二哥。” “两位进屋说。” 原来是夏侯彧的亲人，那就是自己人。 牛棠棠将两人带到房中后，上了茶点，挑重点说了夏侯彧的事情，顺带还把三个孩子带到房中。 三个孩子一下子看到熟悉的人，立马扑到两人怀中，嗷嗷大哭，看得牛棠棠三人都是眼泪汪汪。 一切平息后。 凌雪雪看了丈夫一眼，一块起身，欲要给牛棠棠下跪。 “两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哪里受得住两位的大礼。”牛棠棠一把托住两人。 “牛姑娘，您不光救了五弟，还救了三位世子，这种大恩大德……” “其实两位不必如此，夏侯大哥已经跟棠棠成亲了，孩子都生好了，你们可算来巧了，棠棠刚出月子呢。” 牛棠棠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冷卿雪。 她大爷的，谎话张口就来啊。 “搞了半天，咱们是一家人啊。”凌雪雪眼中一扫客套，变得炙热起来，“我就说方才我一见棠棠你，就觉得特别亲近。我们能去看看孩子吗？” “呵呵呵，可以啊，当然可以。” 如果眼神如刀，冷卿雪已经被牛棠棠给刀死了。 当夏侯肃与凌雪雪看到两个孩子的一瞬间，心都化了：“想不到五弟才是闷声干大事的人，这才多久，孩子都生好了。” 冷卿雪往前一步，低头在牛棠棠耳边道：“你不是发愁没人给带你孩子吗？你看现在一下子来两个，你就轻松了。” 望着一脸稀罕孩子的两口子，牛棠棠是知道他俩是多么渴望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俩还真是带孩子的最佳人选。 “棠棠，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第187章 定情玉佩? “呃，夏侯大哥说，孩子的名字要慎重，刚好他不是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再取，或者你们二位给取个？”牛棠棠能怎么办，既然戏都开始了，那就演下去呗。 “棠棠，你怎么喊二弟大哥呢，应该改口了，还有我们你也要改口。”凌雪雪现在看牛棠棠，那是越看越欢喜，若是婆婆见了棠棠，她也一定会喜欢的，“都怪我们出来太着急，什么都没带。对了，你可有五弟给的玉佩？” “玉佩？” “对。”凌雪雪点点头，从自己的腰间抽出玉佩，“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不是夏侯彧给自己的那块吗？ “有，稍等啊。” 牛棠棠一直把玉佩跟田契放在一起，找到后给两人看。 凌雪雪看了一眼玉佩后，看向牛棠棠的眼神更炙热了：“这块玉佩不光代表夏侯家，危急时刻还能调动夏侯家所有的势力，还是一块定情玉佩。” 前面两项，就够牛棠棠震撼了。 听到最后一项，她绷不住了：“定、定情玉佩？” 早知道这块玉佩是个烫手山芋，她打死都不收。 “没错，夏侯家五个孩子一人一块，五弟最小，所以他的玉佩最为重要，我听婆婆说，若是有一天他能把玉佩送出去，那接受他玉佩的女子，就是夏侯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当！家！主！母！ 牛棠棠开始头晕目眩了。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当家的，不应该都是长媳吗？”牛棠棠感觉自己说话的嗓音都在颤动。 “大哥一直觉得亏欠五弟太多，而大嫂呢又不太喜欢管事，所以当年两人成亲后，便把当家一事跟公婆都说清楚了，至于我嘛，相公一直跟我常住药王谷，关于夏侯府的事情我懂不懂，三弟还没找媳妇，估计找到也是不愿意的，四妹是要嫁出去的，那就只有棠棠你挑大梁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不喜欢管事，而且我也没说过关于我的事情，万一你们听了……” “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家境如何，只要你有五弟送的玉佩，我们就信五弟的判断，他向来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更何况，你救了五弟他们，还救了我们，就冲这两点，夏侯家无人会反对的。” 好了，凌雪雪直接把话给堵死了。 “那……”牛棠棠看着凌雪雪期待的眼神，笑着道，“二哥、二嫂，我带你们去隔壁吧，隔壁是相、相公与沈琅等人亲手建造的房子，刚好还空出一间，你们就可以住下。” 后方的冷卿雪与凤落歌都在拼命憋笑。 大腿都掐青了。 “那真是太好了。”凌雪雪握上牛棠棠的手，一脸认真，“棠棠不要觉得有压力，反正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京呢，我觉得住在这里就挺好的。” “后续的事情，还是等相公回来再说。二哥二嫂舟车劳顿，隔壁有个浴室，你俩好好洗个澡，再睡一觉，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棠棠还会做饭？” “棠棠做的饭，天下一绝，两位一定要尝尝。” 牛棠棠扭头瞪了起哄的冷卿雪一眼。 冷卿雪吐吐舌头，暗叹自己是个天才。 居然真把牛棠棠与夏侯彧绑定了。 郊外。 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夏侯彧等人跟着车队，终于来到大楚与北梁的交接点。 一直等到天黑。 才看到前方的林子中，有火光跳动着。 没一会儿，从林子中走出一队人马，疾步走向车队。 原本打着瞌睡的乌托，在看到前方有人过来，忙打起精神，提了下裤腰带，带着叶占奎走上去。 “白风寨乌托，奉平安县县太爷的命令，前来运送粮食。”自报家门后的乌托亮出腰牌。 对方看了一眼后，站在当中的青衣高大男子也亮出了腰牌。 乌托一看，点头：“上次粮仓被烧，所以运送晚了一些，而且数目不是很多，但都是新米。” 青衣男子一边听，一边掏出匕首，往其中一车上的麻袋扎去。 当看到流出来是黄色的谷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平安县不是个小县城吗？怎么会有品质这么好的稻谷？” 乌托一愣，完全没想过对方因为品质好而质疑：“都说了，粮仓被烧了，所以这些稻子都是县太爷花了大价钱从各地调来的。” “既然是花大价钱从各地调来的，你们白风寨又长途跋涉送到这里，不光赚不来几个银子，还耗时耗力，岂不是多此一举？” “呃……” 乌托愣了，分明前几次交易都没问题的，怎么这次这个青衣人话这么多。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你们不要，有的是人要。”后方的叶占奎怒目青衣人。 “占奎闭嘴。” 乌托瞪了叶占奎一眼，别人不了解，他可对北梁人残暴的性子一清二楚，要是激怒了他们，可没好果子吃：“您不要生气，这些粮食呢，就当上次违约的赔罪，至于价钱反正还是原来的价格，总不能再让我们把粮食运回去吧？” “你也知道上次你们爽约了？”青衣人呵呵一笑，“依我看，这次的谷稻算作赔罪。” 乌托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三哥，他想白嫖。”叶占奎一下子品出对方的意图。 “大人，您这样就不厚道了，我们又不赚钱，再说总要把我们的路费……” 话还没说完。 肩头被架了一把剑。 叶占奎见状立马拔刀：“干什么，想杀人灭口硬强啊。” 青衣人呵呵一笑：“一看就是第一次与我们北梁人打交道，不知道我们一向都是不讲理的吗？” 话音刚落，原本站在青衣人身后的汉子们，齐齐出动。 在乌托下属还未反应过来之时。 将他们统统抹了脖子。 而目睹一切的夏侯彧等人，眼中透着震惊。 这北梁人怎么还不按常理出牌？ “钱我们不要了，求求您，放我们哥俩一条生路吧。”乌托这下彻底慌了，都要哭出来了。 “现在不要钱了？”青衣人呵呵一笑，“晚了。” 眼看着青衣人再次指挥人动手。 夏侯彧带上面纱，吩咐大家飞身而去。 乌托死没关系，叶占奎不能死。 第188章 师妹她现在人在北梁? “小心！” 叶占奎看到从天而降的几人，下意识将乌托推到自己身后护着。 结果看到对方拔剑朝着北梁人而去，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人。 “占奎，他、他们是谁呀？”乌托一脸懵，自己的人手全在这里了，怎么还有人呢？ “是我安排的，我怕路上有什么意外，便让他们几个暗中护送。”叶占奎将乌托拉到一辆马车后，让他躲起来，“三哥，你不能死了，你死了，咱们这趟运粮就白运了，但我死了没关系……” “占奎你别胡说，咱们不是有援手了吗？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去的。”面对第二次舍身救自己的叶占奎，乌托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亲兄弟看待了，“占奎，只要这次咱们能活着回去，往后我有的东西，一定分你一半。” “三哥，先不说了，我先去帮他们，你想办法赶紧走。”叶占奎抓起地上的长刀塞到乌托手中，“一定要告诉县太爷，北梁人不可靠，快走！” 被狠狠一推的乌托，望着义无反顾冲向敌人的叶占奎，热泪盈眶，但下一秒，他咬紧牙关，拼命地往回跑。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活下去。 “格老子的，这帮北梁人，怎么那么厉害。”好久没杀敌的雷昊天握流星锤的虎口，都被对方的长剑震到发麻。 “你再啰嗦，咱们今天全要死在这里。”沈琅怒吼一声，反手击杀一个北梁人。 “夏侯彧，我来帮你！” 后方冲上来的叶占奎一声吼，突然就让站在北梁人队伍最末端一个黑衣人瞳孔缩了一下。 而后他迅速看向正在与人打斗的夏侯彧。 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那双凌厉，与那招招毙命的狠辣气势，瞬间让黑衣人眼中一亮，高呼：“住手！” “刷。” 几乎一秒钟内，动手的北梁人全部停手，侧身看向疾步走上来的黑衣人。 夏侯彧跟大家对视一眼，不明北梁人怎么突然喊停了。 “夏侯将军……” 黑衣人快步走到夏侯彧跟前，拉下面上的面巾，扑通跪地：“我是楼山玉啊。” 夏侯彧再看到对方长相之时，也是一副震惊样：“山玉，怎么是你？你不是早已……” 楼山玉看了看四周，最后指着前方一个小土坡道：“夏侯将军咱们借一步说话，其他人原地待命。” 当走到小土坡之时，夏侯彧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为师妹守墓吗？” 楼山玉是恒王妃最信赖的护卫，几次为她出生入死，与夏侯彧也是相识，以前三人有空之时，经常切磋武艺。 “夏侯将军，对不起，王妃她骗了你，她没死。” “你说什么？师妹她、她真的没死？”夏侯彧眼中有克制不住的激动，“原来棠棠说的都是对的。” “棠棠？是谁？”楼山玉疑惑，还是第一次从夏侯将军口中听到他如此亲昵地喊女孩子的名字。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很珍视的女子。” 这话对于楼山玉的震撼，比他刚才遇到夏侯彧都要强百倍。 “夏侯将军、你……” “先不说这个，既然师妹没死，那我给她发了那么多信号，她怎么都没回应我？” “因为她现在人不在大楚境内。” “不在大楚境内？”夏侯彧怔愣一下，打量着楼山玉的装扮，瞬间明白过来，“你意思是师妹她现在人在北梁？” “王妃可能没跟您说过，她有位姐妹，是北梁未央城的城主，当日王妃服下的假死药就是她给的，后续也是她安排人手接应王妃的，不过关于主子的消息，我们是一点都查不到，夏侯将军你可有查到主子是否还活着吗？” 夏侯彧摇摇头：“目前也是一点消息都查不到，不过我会继续派人查找的，至于你们既然出了大楚，就安心待在未央城，告诉师妹，三个孩子都很好。” “夏侯将军，我感觉许久不见，你变了好多。” 夏侯彧一笑：“经历这么多，哪能不变。只要师妹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不过按照车队悬挂的旗帜，不应该是汝阳城的人接应吗？怎么是未央城的人？” “您是不知道，北梁五大城，其中四个城的城主是男人，唯独未央城的城主是女子，多年来四大城一直明里暗里给未央城施压，去年一场大雪让未央城的粮食颗粒无收，王妃得知平安县与汝阳城多年来一直在交易粮食，在跟未央城主商量后，派出我们来劫走粮食，一来是杜绝日后平安县的县令继续倒卖粮食，二来这些粮食的确可以救下很多城民。” “师妹还是这般舍己为人，我明白了。”夏侯彧点点头，“那这些粮食你们就运走吧。” “夏侯将军，难道您追来，也是为了这批粮食？” “我来追粮食，是确认路线与交易对方是谁，现在我已得到答案了。” “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 夏侯彧看着点头的楼山玉突然问：“未央城是不是特别缺粮食？” “那当然，不光缺粮食，还缺各种蔬菜，我们每天都啃窝窝头，再这么下去，人都要成窝窝头了。” “山玉，你若是信任我的话，给我一个能联系你们的方式，说不定我有办法帮到未央城。” 楼山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夏侯将军，您不是一向讨厌北梁吗？” “再讨厌，也摘不掉通敌叛国的帽子，再说未央城城主对师妹有恩，我作为她的师哥，有办法自然是想帮一把的。” “如果是这样，粮食运送肯定不妥，最好是种子，但北梁那个地方，土壤干燥，风沙又很高，而且常年气温很低，未央城又在北梁最北边的地方，那环境就更不好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 “那真是太好了。”楼山玉立马掏出炭笔，扯了一截羊皮纸写下一个地址，“这个驿站就在你们往回走二十里地的地方，里头的站长是我们的人，到时候找他就行，他会妥善安排的。” “很好。” 夏侯彧接过羊皮纸，扭头见看到远方出现一个人。 好像是牛小望。 第189章 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吗? “小望，你怎么来了？” 牛小望看了一眼站在夏侯彧身边的黑衣人才道：“棠棠姐让我来的，丹阳郡主不知从哪里得知你的下落，带人闯入家中，棠棠姐怕她在平安县境内设下卡关堵你，便要我给你过来报个信。” “棠棠人没事吧？” “没事，大家都很好，丹阳郡主因为搜不到人，只能悻悻而归。” “是我大意了。”夏侯彧面露自责，“给棠棠带去了危险。” “夏侯将军，你们要平安县的话，或许我能帮上忙。” “真的？” 楼山玉点头，把刚才与乌托谈判的人青衣人招呼到跟前：“这位是木啷，是未央城城主的亲信，他旗下有个歌舞团，就在这几天会途经平安县，到时候你们就打扮成歌舞团的人，混入城中。大楚与未央城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来往很频繁。” “那就有劳木啷兄弟了。” 夏侯彧冲木啷抱拳感激，归心似箭。 快速清理战场后，夏侯彧便与楼山玉告别，再跟随木啷前往歌舞团。 在歌舞团度过一夜后。 第二天，便跟着歌舞团上路了。 叶占奎在快要抵达平安县之时，便与大部分分道扬镳，他估计还要在外漂泊几日，把自己搞得狼狈一点，总不能比乌托先回到白风寨吧。 另一边，丹阳郡主的住所。 又是一天毫无所获的丹阳郡主，渐渐失去了耐心：“那么大一个活人，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 “郡主息怒。” 回来禀告的逐风跪地：“是属下办事不周。” 丹阳郡主看向逐风，倏地想起一件事情，快步走向他：“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夏侯彧当日出逃，还带着恒王的三个孩子，那日你搜查卧房之时，就没发现？” 逐风摇头：“那个小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 “一个大人姑且不能藏，那三个孩子随便一个柜子，一个水缸就能藏。”丹阳郡主沉声，眼中透着狠厉，“珊瑚，去准备马车。” “郡主，您贵为金枝玉叶，不能一趟趟往一个平民百姓家中跑，不如将此事交给属下……” “你好似很怕我去？”丹阳郡主打断逐风的话，冷冷地看着他。 “属下不敢，属下是在为您的安危着想，那个叫牛棠棠的农家女子有几把刷子，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 丹阳郡主眯眼：“她的家人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她与前婆家、娘家都闹得很不愉快，与温县丞更是水火不相容，而且温县丞前段时间出了城便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他不重要，你去……把温家跟牛家的人统统抓来，牛棠棠可以不管他们，但以我对夏侯彧的了解，他是不会让无辜之人替他受罪的，一旦他得知，必定现身。” 逐风拱手：“是，属下这就去办。” “卿雪你说什么，丹阳郡主把温家人跟牛家人全抓到她府邸去了，她有病吧？”牛棠棠说完便捂住嘴巴，抬头往门口张望，生怕被夏侯彧二哥两口子听到。 他俩刚来，有些事情还不能跟他们说太多，免得吓到他们。 “这个丹阳郡主真讨厌，抓谁不好，抓他们几个，不救嘛显得我们没良心，救了嘛又膈应，怎么办啊？”冷卿雪摊手，“而且丹阳郡主住的地方我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先前落歌说过，那个叫逐风的，当没看到三个孩子，如果你能联系到他，说不定就能知道关押他们的地方，我今天已经把粮食全都运到粮仓去了，估计县太爷明天会带着丹阳郡主去检查，咱们就有机会溜进去救出他们。” “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 “等等，你可以试试找齐公子，让他出面，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暴露。” “明白。” 目送冷卿雪离开，牛棠棠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时，凌雪雪从外头走进来：“棠棠原来你在这里呢，我到处找你呢。” “二嫂找我有事？”牛棠棠忙对起笑容，“这几天可还住得习惯？” “当然习惯，你这小院可真好，两个孩子也非常可爱乖巧。”凌雪雪拉着牛棠棠坐下，见她眼下的青黑，关切地问，“是在担心五弟？” “哦，不……” “没事的，五弟经常在外出生入死，我们一家人都习惯了，虽然这话对你来说有点残忍，但谁让他一心为了大楚呢。” “二嫂，你说的话我都明白，我真的就是没睡好。” “棠棠你是不是觉得，五弟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成亲仪式，你心里有些许埋怨？” 牛棠棠：？？？ 自己是有说过，还是自己现在面上的神色，让她觉得了？ 见牛棠棠不说话，凌雪雪以为自己的猜中了。 立马又开始为夏侯彧解释：“棠棠，你不要伤心，五弟这个人，就是个榆木脑袋，想当年他……” “想当年，他怎么了？”直觉告诉牛棠棠“想当年”三个字里头的主角应该是恒王妃吧。 “没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与恒王妃的事儿，还是他与丹阳郡主的婚约。” 凌雪雪看向牛棠棠的两眼，瞬间瞪得老圆：“五弟这么实诚吗？把这些都告诉了你？” “夫妻之间不应该坦诚吗？我还没嫌弃他带着三个拖油瓶呢。” 凌雪雪看了牛棠棠几秒后，突然笑起来：“怪不得五弟会娶你呢，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我还跟相公商量，要怎么把他的事情告诉你呢。” “他的事情，基本上知道个七七八八吧，但二嫂我想问你一句，你们作为他的家人，可真正去了解过他的内心？” “什、什么？” 看凌雪雪面上的茫然，牛棠棠就知道她不知情：“算了，当我没说，眼下就祈祷相、相公平安归来吧。” 丹阳郡主那边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 在齐永望的帮助下，冷卿雪与冷金帅找到了关押温家人与牛家人的地方，趁着丹阳郡主没回来，直接把人带走。 谁知，刚出门，就看到等在院门口的逐风。 第190章 顺利进城 “金帅，咱们表现的机会来了。” 冷卿雪拔剑之时，还不忘冲后方温家人与牛家人道：“你们等下自己找地方躲好，刀剑可不长眼。” 说完，她与刘金帅欲要冲上去之时。 就听逐风开口：“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我知道，夏侯彧他人到底在哪里？” “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去……” “大爷，你说那个夏侯彧，就一直跟牛棠棠这个小贱人待在一起呢。” 冷卿雪一愣，扭头看向说话的荷采莲。 她没事吧？ 棠棠可是她亲闺女。 “他俩早就是一对了，在一起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你找几个人去他们家蹲着，保证你们能见到他。” 荷采莲拉着孙子的手走到逐风跟前：“大爷，您行行好，放我们祖孙离开吧，我家里还有个瘫痪的儿子呢，他离不开我呀。” “就是，当初就是她与夏侯彧一起，偷了我们温家，这笔账我到现在都没跟她算呢。”不甘示弱的梅香莲走上来，指着荷采莲的鼻子骂，“都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害了我们全家。” “梅香莲你放屁，你儿子现在就是个瘸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况且我听说他已经好久都没回家了，说不定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荷采莲，你再说我儿子一句不是，我撕烂你的嘴。” “我就说了，怎么着，有本事你来……啊……” 话没说完，头发就被梅香莲给抓住了：“我让你说，你个狗娘养的东西，我打死你。” “我呸，你有娘养，怎么嘴里喷出来全是大粪？” 望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冷卿雪与刘金帅石化了。 现在是在逃命哎，她俩却在敌人的地盘上打起来了？ 太特么魔幻了。 逐风面色很难看，看向两人：“赶紧带着他们滚蛋。” “哦，马上，马上！” 冷卿雪迅速将两人分开，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人塞进马车内，火速离开。 逐风在他们离开后，点燃了火把，点燃了关押他们的屋子。 等到丹阳郡主回来之时。 好好的宅子，一半都没烧没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有人劫走了温家人与牛家人。”灰头土脸地逐风跪地，“是属下失职，还请郡主责罚。” “惩罚你，能让烧掉的房间恢复原样吗？能让夏侯彧现在就出现在我面前吗？”前几天颠颠的丹阳郡主，这一瞬间居然冷静了下来，“夏侯彧不是傻子，他定是知道了，这是他对我警告。” “郡主……” “我这样做毫无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想要引他出来，那就要用他想要的东西去交换。”丹阳郡主忽然眼睛一亮，看向逐风，“你即刻派人回京，不管用什么代价，也要查到恒王的消息。” “郡主万万不可，恒王乃是朝廷钦犯，自从下狱后，圣上就禁止朝中上下讨论他的消息……” “那你找我父亲不就行了，父亲最疼我了，一定会动用所有力量探查到恒王的现状！” 逐风不敢再言语，拱手：“属下明白。” 站在后方的珊瑚见逐风一走，忙上来给丹阳郡主披上斗篷：“郡主，天凉，小心着凉。” “珊瑚，你说，夏侯彧会娶我吗？” 珊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郡主，京城之中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您何必就盯着他一人呢，再说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个逃犯，您跟他牵扯，万一圣上迁怒于您怎么办？” “朝廷局势瞬息万变，若圣上真把他当逃犯了，那为何在他出逃之后，始终都没对夏侯家下手，连里头的一个奴才都活得好好的，显然皇上也是在畏惧着什么。” 丹阳郡主缓缓走入院中，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有朝一日，我若能登上大楚权利的巅峰，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父亲一定会以我为荣的。” “早晚有一天，郡主会实现自己的心愿的，奴婢相信。” 深夜的牛家。 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牛棠棠听完冷卿雪的话，满脸无语。 “放心吧，我走的时候，已经威胁过她们了，但凡他们出去乱说，就让金帅把他们弄死。”冷卿雪做个抹脖子的动作，转头看向床铺，“孩子呢？” “在二嫂屋中呢。” “嘿嘿，你现在二哥二嫂喊得真熟练。” “还不是因为你，扯了这么大一个谎，等夏侯彧回来，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我想想都头疼。” “别头疼了，夏侯彧那么聪明，肯定一下子就明白了。”冷卿雪安慰道，打个哈欠，“太困了，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入睡。” “嗯。” 牛棠棠点点头，看向窗外的月光，也不知道夏侯彧几人人是否已经在回平安县的路上了。 午后艳阳高照。 写着“未央歌舞团”的一队人马出现在平安县城门口。 等待守卫检查。 牛小望观察一番后，回到夏侯彧身边汇报：“比我出来之时多了一倍的人，他们手里还拿着画像呢。” “那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夏侯彧扭头跟沈琅几人说几句后，几人点点头，神色肃穆。 排队一炷香后，终于轮到歌舞团了。 歌舞团的团长玛夜，拿出准备好的通关文牒递给守卫。 守卫看了一眼后道：“这里到白州可远着呢。” “那边的人就喜欢我们歌舞团的表演，路上虽辛苦，但赚得多。”玛夜抄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大楚话，从袖口摸出一块银子递到守卫手中，“一点小小的心意。” 守卫掂了下银子，算这人识相，挥手：“放行。” “多谢，多谢。” 玛夜连连鞠躬道谢，返回队伍后，指挥歌舞团的人一一通过。 前面的团员都顺利通过了。 终于轮到夏侯彧了。 守卫盯了他几秒，忽然抬手，拿着画像走上来，认真看了几眼。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下一秒，他便挥手：“走走走，快点，” 夏侯彧鞠了一躬，走的时候听到守卫小声嘟囔：“真不知道找这人有什么用，还要瞒着县太爷。” 第191章 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认得? 为了防止让城内巡逻的衙役认出来，夏侯彧等人一直跟随歌舞团下榻定好的客栈。 等到天黑，才与团长玛夜告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 当看到小院的大门映入眼帘的那一刻。 夏侯彧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这个时辰，估计他们都睡了，咱们小点声，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夏侯彧吩咐一声，便带着大家往新盖的小院走去。 刚进入院中，就听到最右侧空着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隐约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夏侯彧与沈琅对视一眼。 难不成，棠棠趁他们不在，又收留了什么人？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抱着孩子的凌雪雪面带焦急，扭头跟相公说话：“这俩小家伙怎么回事，前几天跟我们睡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二、二嫂？二、二哥？”夏侯彧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双眼，但梦中出现过无数的家人，真的就在眼前。 “五弟？” 借着月光，凌雪雪发现喊自己的人，居然是五弟。 眼中带着浓烈的狂喜，冲上去：“五弟，真是你啊？太好了，你可总算回来了，不然我跟你二哥不知会有多担心呢。” 刚说完，怀中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 凌雪雪立马反应过来：“我说这孩子怎么突然哭闹不止，原来是知道自己爹回来了。” 夏侯彧愣了一下，没懂二嫂的意思，抬头见看到二哥怀中也抱着个孩子，有点不确定地问：“二哥，二嫂，你俩何时生的孩子呀？” “五弟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认得？”凌雪雪瞪了夏侯彧一眼，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夏侯彧，“我们都见过棠棠了，她都跟我们说了。” “棠棠跟你们说、说什么？” 夏侯彧感觉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又不敢问。 “五弟。” 从来牛家，就一直惜字如金的夏侯彧二哥，夏侯肃走到弟弟面前，抬头打量他，快一年没见了，他黑了也瘦了，但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你能开始新生活，我很高兴。” “二嫂，二哥，我……” 夏侯彧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向沈琅寻求帮助。 “二公子，二夫人，我觉得咱们还是把孩子抱到牛姑娘那里去吧。” “沈琅，你怎么能称呼棠棠为牛姑娘呢？”凌雪雪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这下轮到沈琅傻眼了：“我、我的称呼有、有问题吗？” 不喊牛姑娘喊什么，跟主子一样，喊棠棠。 那主子肯定把自己劈了。 “当然有问题，算了，先去找棠棠。” 当睡眼惺忪打开房门的牛棠棠，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几张面容之时，她的瞌睡瞬间没了。 “呵呵呵……是不是孩子有事啊？” 夏侯彧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让牛棠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他二哥二嫂也在，根本就没机会跟他通气。 “是啊，一直哭闹不止，你快看看怎么回事吧？”凌雪雪率先进屋，拉着牛棠棠的手问，“先前你说你没奶，这几天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可有奶了？” “呃，还是没有。”牛棠棠一脸自责的样子。 “没事，现在五弟回来了，让他明天给你钓鲫鱼，我听说鲫鱼炖豆腐可下奶了。” 夏侯彧听到这里，本来空白的大脑，渐渐开始清晰，他抱着孩子走向牛棠棠，故作很慢地问她：“棠棠，我这几天不在家，辛苦你一人照顾了。” “不、不辛苦。”牛棠棠抬头冲他笑，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喊出那两个字，“相、相公你辛苦才是。” 夏侯彧脚步一滑。 沈琅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死去活来。 “沈琅你咋啦？得病了，我给你瞧瞧？” “不不不，我还是先回房谢谢了，不打扰主子们了。”沈琅觉得自己要捋一捋，这才出去几天，事情的走向就完全让人猜不到啊。 “我先去热点羊奶吧，这两个小家伙现在身体好了点，胃口一天比一天大。”牛棠棠说完，逃一般地离开了房中。 “五弟。” 凌雪雪喊了一声，见夏侯彧没反应，又喊了一声：“五弟，我再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哦，二嫂，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凌雪雪见夏侯彧两手僵硬地抱着孩子，摇摇头把孩子从他手上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你现在是有妻儿的人，往后做事可不能横冲直撞，万一你有电视墙，你让棠棠跟孩子们怎么办？” 夏侯彧听着二嫂一口一个“你是有妻儿的人”，脑袋嗡嗡作响，为了怕自己说错话，只能选择点头。 “就是委屈了棠棠。”凌雪雪叹了一口气看向不说话的五弟，“其实我一直明白，你对恒王妃……” “二嫂，我对恒王妃只有同门之情，没有任何其他情愫。” “你知道就好。” 夏侯肃走上来：“我与雪雪住在这里的几天，观察过五弟妹，她每天不光要准备一家子的饭菜，还要下地干活，回来还要照顾三位世子与两个孩子，身边就有三人帮衬着，幸亏我们没有任何犹豫，赶来找你了。” 夏侯彧还是头一次听到二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羊奶来了。” 就在这时，牛棠棠拿着热好的羊奶走进来，递给凌雪雪后，就拉着夏侯彧冲两人道，“那就麻烦二嫂二哥帮忙喂一下孩子，我跟相公有点话要说。”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们回屋，你们好好聊。”凌雪雪与丈夫抱着孩子笑眯眯地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牛棠棠与夏侯彧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后。 牛棠棠才道：“此事说来话长。” “没事，你慢慢说，我听着。” 他干嘛突然说话这么温柔？ 牛棠棠转身坐下后，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说来：“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怕丹阳郡主会再次上门，想着若是她逼你娶她，那就用你已经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这一理由打消她的念头，哪知……” “哪知她没再来，率先来的是我二哥二嫂？” 第192章 也不知他俩在聊什么? 牛棠棠忙点头，满眼写满了“你懂我”：“是啊，我本想解释，可嘴快的冷卿雪就说我刚出月子，我想辩解都来不及了。” “那两个孩子……” “从那个荒村找的，小望应该在路上跟你说过吧？”见夏侯彧点头，牛棠棠忙从枕头底下抽出玉佩，“我从你二嫂口中得知这枚玉佩的含义，这太贵重了，还给你。” 夏侯彧瞅着牛棠棠递过来的玉佩，看了她几秒后问：“你既然知道玉佩的含义，若此刻还给我，让二哥二嫂知道了，这戏咱们不就白演了吗？” “诶？” 牛棠棠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夏侯彧：“你不应该生气吗？” “我为何要生气？” 夏侯彧轻笑，他高兴都来不及呢，本来不知道怎么与棠棠拉近距离，结果没想到丹阳郡主反而帮了自己一把。 现在都是假的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成真的。 “也对，丹阳郡主是个祸害，我这么做是在帮你，你应该感激我才对。”牛棠棠点头，倏地又道，“不对，你二哥二嫂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万一哪天穿帮了，他们肯定会失望的。” “那就等穿帮了再说吧。” 夏侯彧走到桌前坐下，日夜兼程赶回家中，方才见过二哥二嫂之时，浑身都是紧绷的，这会儿松懈下来，他觉得很困。 “算了，反正慌已经撒了，就像你说的，等穿帮了再说，不过你要给孩子……”牛棠棠扭头看到夏侯彧已经趴在桌上睡觉了。 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与泛着青黑的胡须。 他定是一直都没睡好了。 罢了，天大的事儿，等明天再说。 牛棠棠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也回到床上，躺下了之时。 倏地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既然要跟夏侯彧假装是夫妻，那是不是以后都要跟他住一个房间？ 天哪。 这太可怕了。 牛棠棠想哭，现在去跟他二哥二嫂坦白，还来得及吗？ 次日，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早膳。 凌雪雪一脸期待地看向夏侯彧：“五弟，你可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孩子的名字？” “是啊，你个当爹的，怎么那么糊涂，孩子都满月了，怎么还没想好叫什么呢？” “呃……” “二哥，二嫂，相公昨晚跟我说这话就睡着了，而且他这次出去凶险万分，哪有功夫想孩子的名字，依我看先给孩子取个小名吧，等将来回了家，再让公公取个？”天知道，牛棠棠说这番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 “还是棠棠想得周到。”凌雪雪很满意，“那取什么小名好呢？” “咱们现在是在村里，俗话说取个贱名好养活，儿子就叫平平、女儿就叫安安，合起来就是平安，希望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还跟相公商量过了，眼下还不能放松警惕，就不给孩子办满月宴了，等我订购的大桌子到了，咱们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行。” “棠棠你想得可真周到，我觉得你越来越有夏侯家主母的风范了。”凌雪雪是真心夸奖，但牛棠棠却听得冷汗淋漓。 “二嫂，棠棠的梦想是当大楚首富，她不想当什么主母。” 牛棠棠听到耳边传来夏侯彧的声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怎么把自己的梦想给说出来了。 “五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侯肃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棠棠不同于世家女子，她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不能因为她接了我的玉佩，与我成了亲，便要承担起本不应该属于她的责任。” 牛棠棠眨巴下眼睛。 不是，谁能告诉她，夏侯彧演技这么好吗？ 自己都要被他说的感动到了。 “五弟，先吃饭吧，我觉得此事，还是等哪天回了家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凌雪雪出来打圆场。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至少我现在要让二哥二嫂明白。”夏侯彧看向牛棠棠，“无论先前还是现在将来，棠棠首先是自己，才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夏侯家的媳妇，但只要她不愿意，她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哥，行了，再演就过了。 牛棠棠抬手捂住夏侯彧的嘴巴：“相公别说了，先吃饭，好吗？” 夏侯彧点点头，看向二哥二嫂，当没看到两人眼中的不满，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入牛棠棠碗中：“娘子，吃菜。” “哎。” 到底是自己不够豁得出去，还是夏侯彧太癫了。 牛棠棠已经凌乱了，只想吃完饭，赶紧逃离。 “夏侯局，你跟我进来。” 用过早膳。 夏侯彧看向一脸严肃的二哥点头，转身跟他进了屋。 凌雪雪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牛棠棠，走到她面前：“棠棠，此事不怪你，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 牛棠棠抬头望着凌雪雪眼中的关切，很想告诉她，这一切只不过是用来对付丹阳郡主的手段，可想到两人先前听到夏侯彧已经娶妻生子的高兴模样。 想要坦白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夏侯家的家风就是如此，百年来一直是这样的，我以前没跟相公成亲之前，比你还胡来呢，成亲后，他知道我住在夏侯府邸不习惯，所以用我要调理身子为由，带着我回到药王谷，可出嫁的女儿哪能永远住在娘家，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 凌雪雪冲牛棠棠轻笑：“我与相公住在这里几日后，就觉得这里还挺好的，非常喜欢。” “夏侯家不能规定子孙出去单独住吗？” “如果要出去单独住，那就不能享受夏侯府的一切待遇，也不能再借助夏侯府的荣耀，等于除开一个名字，其他的都要重新来过。再说那么大一个家族，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哪能轻易说分开？” “我明白了，大家都是荣辱一体，想要打破制定的规矩，就要放弃所有的荣誉，重头开始。” “想要在京城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凌雪雪叹气扭头看向前方的院门，“也不知他俩在聊什么？” 第193章 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吗? 牛棠棠没说话。 别人能不能在京城立足，自己没兴趣知道。 但自己若想在京城立足，背靠夏侯府这座大山。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就在这时。 哥俩出来了。 率先发现的凌雪雪走上去：“相公，你跟五弟聊什么呢？怎么那么久？” 夏侯肃看了五弟一眼，嗓音冷漠：“没什么。” 简单三个字，就让牛棠棠品出兄弟俩聊得不愉快。 再一看夏侯彧眉头紧锁的样子。 牛棠棠心里一合计，看向三人：“二哥，二嫂，你俩今天没事吧？” “没事，怎么了？” “那我跟相公带你们去看点东西吧？” 夏侯彧听到牛棠棠说的话，头一下子抬起来：“棠棠……” 牛棠棠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都是一家人，没什么隐瞒的。喊上沈琅他们，咱们上山，人少。” “五弟，你给我箭做什么？还有这些黑色的球又是什么？”夏侯肃一脸疑惑地看着五弟，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哥，你试试这箭。” “试试？” “对。” 夏侯肃没多想，对着前方的指示物，当利箭射出去一瞬间，原本疑惑的表情顺便凝固起来。 “二哥，你再试试这个，把这个引线拉出来，然后用力扔出去。” 这次，夏侯肃什么都没问，听话照做。 当黑球落地那一瞬间，响起爆炸声，让向来面无表情的夏侯肃都是满脸震惊。 至于捂着耳朵的凌雪雪，面上满是惧意：“这是什么东西？这动静为何这般大？” “这是我们研究出来的箭矢与炸药，都可以运用在战场上，还有弓弩，但现在还没做出成品……”牛棠棠微笑着看着愣怔的两人，“先前相公给你们寄的清血草，有印象吧？” 两人点头。 “那是我种出来的，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对了，你们是懂医术的，需要什么草药，比较稀缺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也就可以帮你们。” “棠棠，你说这箭矢、火药，还有清血草都是你……你一个人弄出来的？”凌雪雪震惊了，说话都在战栗。 “棠棠应该带你们去看过田里种的棉花与水稻，也是她带着两村搞出来的，我只是负责配合她。” 方才二哥把自己喊到屋中，话里话外觉得自己太过纵容棠棠了，但再没经过棠棠同意前，夏侯彧又不能明说棠棠做的事情，免得给她带来危险。 但现在她既然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夏侯彧看向二哥再次表态：“二哥，我不是纵容棠棠，而是她做的所有事情，随便找个世家都会将她视作老祖宗一样供奉，区区一个夏侯府她怎么会看得上。” 老祖宗？ 这辈分高的牛棠棠脑门三根黑线。 “更何况，棠棠对我有救命之恩，她能让我以身相许，为我生儿育女，我已经万分感激，哪里还敢要求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凌雪雪明白了。 五弟与棠棠这桩婚事，明显就是五弟高攀啊。 “至于棠棠的出身，我想回了京城，随便找个世家，都抢着认她当闺女，所以我很有危机感……”夏侯彧看向牛棠棠，“怕她不要我。” 牛棠棠有点懵。 不是自己找靠山，怎么摇身一变，自己成了夏侯府的靠山？ “棠棠……” 凌雪雪一把握上牛棠棠的手：“对不起，我先前说了很多你不爱听的话，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啊，二嫂你别听夏侯彧胡说，我就是爱学习，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也可能老天眷顾我，让我随便捣鼓一下，就捣鼓成了。”现在只能顺着夏侯彧的话说了。 “棠棠，那你方才说，你有草药，你有血灵芝吗？” “血灵芝？”牛棠棠努力回忆一下，空间好像没有这个玩意，“有什么作用？” “血灵芝与各种草药混合，可以制作成不同解毒的草药，单独使用的话，又是一味补药，跟单纯只能解毒的清血草又很不一样。不瞒你说，药王谷最出名就是血灵芝，但当年一场大火把血灵芝的根都给烧没了，故而谷内的存越来越少了。” “我与雪雪在药王谷这些年，一直想办法想让血灵芝恢复生长，但所有的办法都试过去了，还是没用。”夏侯肃补充道，“血灵芝也是圣上一直会服用的补药，我们在想，若是药王谷继续圣上提供补药，那他一高兴，是不是就能赦免五弟了？” “皇帝有什么陈年旧疾吗？” “没有，只不过年纪大了，被事务缠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皇上是天下之主，不缺钱不缺财，但一定缺健康，你们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不足以让他动心。”古代的帝王的套路，多看看书就知道了，无非就是想长生不老，实现宏图霸业。 “那什么是能够让他动心的？”凌雪雪问。 “五十岁的样貌，三十岁的身体，永远精力充沛，无病无灾。”牛棠棠冲两人挑眉，“我有比血灵芝更好的东西，让他由内而外活得新生，而且没有副作用。” “棠棠，你说真的吗？”凌雪雪有点不信。 “我能说这话，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个东西吧，必须要见到本人，给他做了身体检查后，才能确定可不可以用，不然对他来说就是负担。” 空间不光有吃不完的食物，还有各种先进的医疗用品，最牛掰的就是细胞再生剂，一针下去死人都能复活，只要把剂量稀释一下，就能达到身体年轻的地步。 但此剂，只有三剂。 关键时刻，是用来保命的。 “棠棠，这样的东西，不能轻易拿出来，否则你会危险的。”夏侯彧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且担忧，“现在谁都不知道恒王的下落，若是回不去京城，就回不去吧。” “那不行，你可是答应我的，要帮我当大楚女首富的，再说了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呢，你就不想跟他们团聚吗？” “想。” 夏侯彧很诚实地点头，但下一秒又说：“但现在你比他们更重要，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吗？” 第194章 五弟，你心眼咋这么多? 夏侯彧这话，说得牛棠棠都不知如何接话了。 凌雪雪则是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凑到夏侯肃耳边小声道：“我以前只觉得五弟平近易人，凡是在他能力范围的，他都来者不拒，但现在我对他似乎有了更新的认识。” 夏侯肃没接话，看向牛棠棠，犹豫一下还是问：“五弟妹，可以透露一下，你所说比血灵芝更好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肯定是存在的，但我现在不能拿出来，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这东西太扎眼了。”这在空间内属于最高等级的医用品，目前已经出现了，但周围有防护装置，牛棠棠暂时还拿不到。 “那就当不存在。” “啊？” 牛棠棠没听懂夏侯肃的话，疑惑地看向夏侯彧。 “二哥意思是，既然这东西功效这般逆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天底下可不止只有圣上一人想长命百岁。” “有道理。” 牛棠棠点头，想了一下道：“二哥，二嫂，你们懂医术，也懂得草药，刚好我先前从温家那边收回来的地还没想好种什么，不如就种药材吧？” “可以是可以，但我跟相公对药材的品质要求很高，这里的土壤太普通了，怕是种不出我们想要的药材。” “二嫂，我都能有那么逆天的东西，区区改造土壤品质的有何难度？”牛棠棠冲两人挑眉，臭屁道，“其实我还有很多东西，就是咱们刚认识，不好全都拿出来，免得怕吓到你们。” “所以五弟你娶棠棠，难道不是因为以身相许，而且因为看中她给夏侯家带来的价值？”凌雪雪瞬间怒目他，“五弟，你心眼咋这么多？” 夏侯彧：？？？ 他啥都没干，咋就心眼多了呢？ “二嫂，你误会了，他娶我其实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原来他想入赘地，但后来发生一些事情，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怕夏侯府找我麻烦，就变成他娶我了。” 果然只要把谎言想象是真的，这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倍顺畅。 “棠棠，你别怕，虽然夏侯府规矩多，但我们现在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公公婆婆又是明事理之人，他们不会说你什么的。就是你要懂得隐藏锋芒。”凌雪雪有一种五弟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上了，才遇到棠棠这样的好姑娘。 “二嫂的话，我记住了。” 牛棠棠点点头：“那我们下山吧，我带你们去看看的？你们想想准备怎么规划？” “好啊，好啊。” 看完地的两人很高兴，回来就开始规划要种什么。 牛棠棠便在后院调制改善土质的肥料。 “棠棠，我跟你说个事情，你可不要生气。”过来帮忙的夏侯彧见后方没人，才道。 “啥事啊？”牛棠棠被夏侯彧一说，心一咯噔。 夏侯彧组织一下语言，将出城追车队遇到的事情一一说来。 当牛棠棠听到夏侯彧说“师妹还活着”，她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真的吗？她真的还活着？天哪，居然被我猜中了。不过你昨天回来，怎么没说呀？” “昨天我回来，突然就看到二哥二嫂了，我还多了两个孩子，跟一个媳妇，你说……”夏侯彧说不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地笑。 笑得牛棠棠都不好意思了：“都说事发突然了，先说正事，既然她还活着，你怎么没去找她呀？” “你希望我去找她？” “诶？” 牛棠棠被他这一句反问，弄得有点懵：“她既是你师妹，又算你的主子，你不应该找到她吗？” “她现在人在北梁的未央城，她与未央城城主是好姐妹……”夏侯彧继续往下说，“北梁四城联手排挤未央城，未央城城主气不过才会派人劫下车队，我想着既然未央城主救了师妹，城内又缺粮食，是不是可以卖给他们粮食种子？” 牛棠棠瞅着夏侯彧不说话。 “棠棠，我不是拿你的东西做人情，我是……” “我就问一句，我如果跟未央城做生意，算通敌叛国吗？”牛棠棠巴不得生意越做越大呢。 “只要不被发现，就不算。” “也就是说，也会被发现的风险，你方才说未央城城主与恒王是好姐妹，就是说她是个女城主？”见夏侯彧点头，牛棠棠一脸崇拜，“好厉害的人物，这单生意我做了，而且种子运送比粮食方便。” “不过，未央那个地方，土壤太差了，如果用肥料改善土质工程量太大了，他们没那么多精力。” “也就是说，需要耐寒耐旱产量又要高的农作物呗。” “是的。我曾经去过北梁一次，未央靠近北梁最北边的地方，大半夜未央城都被风沙侵蚀，沙化很严重。” “原来是沙漠地区，我想想看种什么好呢？”牛棠棠摸着下巴想了大约五分钟，眼睛一亮，“你等着我去拿纸笔来。” 没一会儿，牛棠棠回来了，在纸上写下：“小麦、土豆、红薯、山药、玉米可以作为粮食，人畜都能吃，花生、油菜可以用来榨油，枣树、西瓜、哈密瓜可以作为水果，如果种植面积大，可以作为特产卖到北梁其他地区，就能大大提高未央城内百姓们的收入。” 牛棠棠说的这些，夏侯彧是在地里看到过的，但基本上都没在大楚大面积种植，他心里有点担心。 见他沉着脸不说话，牛棠棠猜出他的顾虑：“没事，大楚的土壤好，我们能种的，未央城想种都种不出来，而且我没把水稻写上去，是留有余地的。” “还是缩减一下，太多了，反而引人注目。” “听你的。” 牛棠棠看着纸张，最后做出决定：“那就留小麦、土豆、玉米、油菜跟西瓜这五种吧。反正他们当地还种其他东西的，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不过种子拿回去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种啊，最好是找个人来跟着我们学习一段时间。” “师妹的护卫给我留一个能联系的地址，我让云州跑一趟。”夏侯彧看向牛棠棠，眼中有说不出来的情绪，“棠棠，我欠你的人情已经多到还不清了。” 第195章 夏侯彧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如果夏侯大哥硬要跟我算人情，那从我救下你第一天开始，你已经就还不清了……” 见夏侯彧一愣，牛棠棠嘿嘿笑起来：“所以以后不许再跟我说这些客套话，显得我们多生分似的。” “好，我听棠棠的。” “哎呦，堂堂夏侯大将军，居然有一天会听一个农家女的话，要是被你京城里头那些同僚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笑话你呀？” 牛棠棠本事打趣，缓和气氛，结果夏侯彧却认真起来了：“不会，他们只会羡慕我，认识一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气氛有一瞬间停滞了。 牛棠棠瞅着面带笑意，眼有温柔的夏侯彧。 都忘记了呼吸。 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偏偏这个时候，脑海里还想起他在他二哥二嫂面前说过的话。 “她有属于自己的追求，不能因为她接了我的玉佩，与我成了亲，便要承担起本不应该属于她的责任。” “无论先前还是现在将来，棠棠首先是自己，才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夏侯家的媳妇，但只要她不愿意，她随时可以一走了之。” “但现在你比他们更重要，我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吗？” 每一句，都站在她的立场上。 明明先前夏侯彧还是一副大男主主义，怎么突然间仿佛换了一个人。 嘭嘭…… 一直很平稳跳动着的心脏，这一刻正在慢慢加速。 有点口干舌燥。 “棠棠在想什么？” “啊……” 牛棠棠猛地回神：“我……” “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没、没有。”牛棠棠摇摇头，看了看夏侯彧，心一横还是问出了口，“夏、夏侯彧你是不是喜、喜欢我啊？” 此话一出。 牛棠棠明显觉得夏侯彧面色变了一下。 停滞的气氛瞬间凝重了。 “呃，我胡说的，我可能是没睡好，我……” 正当牛棠棠努力为自己找补之时，就听到夏侯彧慢慢道：“我们现在不是在假扮夫妻吗？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哥这人，若不装得像一点，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蛛丝马迹。”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牛棠棠重重松了一口气，冲夏侯彧笑：“我就说，你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搞得我紧张死了。” “我也是第一次假扮别人的丈夫，可能没把握好度，以后会注意的。”夏侯彧轻轻一笑，心里却喜忧参半，喜的是棠棠能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喜欢，忧的是自己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 他很清楚棠棠不喜欢被束缚，即便她会很多，但哪怕是后宫之主的皇后都要一辈子待在深宫之中。 棠棠只是她自己，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应该永远无拘无束。 “好了，肥料拌好了，你找沈琅他们运到地里去吧。”牛棠棠拍拍手，见夏侯彧情绪不高便安慰他，“我们的事情，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跟你二哥二嫂说，反正慌是我撒的，我会承担的。” “此事不急于一时，不过暂时不要把师妹活着的消息透露给孩子们，他们三个一旦知道，肯定想尽一切办法去见师妹的，这样一来，即便恒王是被诬陷的，都说不清了。” “我明白，我肯定守口如瓶。” “还有，回城之时，我们遇到的排查应该是丹阳郡主单方面的行为，因为我刚好听到守卫的抱怨。” “对了，你不说这个，我还忘记了，就丹阳郡主身边的侍卫，叫逐风的，那天他搜查屋内分明已经看到三个孩子了，却把柜子门给关上了，他是不是认识你或者恒王啊？” “逐风？” 夏侯彧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的行为的确很奇怪。不过没关系，丹阳郡主见不到我是不会死心的，迟早会与他碰上的。” “要想个办法，把她弄走。” 丹阳郡主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她炸开，搞得整个平安县都要人仰马翻。 “不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一定想不到我早就回来了。” “说的也是，与其焦虑她何时上门，还不如多吃一碗饭呢，反正现在是在平安县的地盘上，那帮护卫还存了私心，真要打架，她半点胜算都没。”牛棠棠是个乐天派，抬头看向天空，“马上就是夏天了，今年的夏天一定很精彩。” 白风寨。 二当家陈阳看着下属走进来，立马着急地走上去：“怎么样？” “小的已经调查过了，对方的确不是汝阳城主的人，但汝阳那边，因为白风寨两次失误，已经单方面撕毁了契约。” “什么？” 二当家陈阳面色一白，脚步连连后退。 白风寨每年最大的一笔收益，就是靠帮县太爷运送粮食。 这差事现在没了，不光白风寨要捉襟见肘，可能还会滋生县太爷的怨气。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替罪羊，承担此事。 “让三当家过来……”陈阳说完，突然喊住下属，“等等，再把五当家也喊来。” 叶占奎与乌托刚走进来，就感觉屋内的气氛无比凝重。 两人对视一眼，撩袍，跪地。 “大当家，此次押送粮食，是……”乌托刚好说出“是叶占奎”的错，就听到耳边传来叶占奎的声音。 “大当家，此次押送粮食，是我的错，我愿意一人承担。” 说完的叶占奎侧头看向眼有震惊的乌托：“三哥，你旗下的兄弟们都死了，我很难过，所以此事我一人承担。” “五弟，你……” 乌托的心一下子内疚起来，若不是五弟暗中派人保护，自己可能也回不来，方才自己还那么卑鄙地想要把事情全都推到他身上。 “占奎，你可想好了？”陈阳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叶占奎的成长如此迅速，反观乌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搞砸了、现在还一副想把责任全推出去的架势，着实令人失望。 “嗯，我都想好了，反正此事，总要有一人承担，那就让我来吧。” 望着一脸坚定的叶占奎，陈阳叹气：“你俩先出去吧，我要跟大当家商量一下。” 第196章 你现在是有丈夫的人 一出门。 乌托肉眼可见地心虚起来，张嘴间却不知说什么。 “没事，三哥，反正一直以来，我都不受你们待见，刚好这次能让我有表现的机会，也算是给我短短的人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叶占奎呵呵一笑，“我现在要回去收拾一下，顺便呢跟我的兄弟们吃顿好的，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占奎，我知道我猪狗不如，但我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当上三当家的，我真的不能功亏一篑。” “三哥，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人嘛总有私心的，再说大家都看得出来，大当家与二当家就是偏爱你多一点，我可有可无。”叶占奎拍了拍乌托的肩头转身离去。 留下原地的乌托，内疚不已。 一个时辰后。 朱三急匆匆地来到叶占奎房中：“五当家，三当家被押往县衙去了。” 叶占奎抬眸，哼笑：“你确定？” “方才两位当家把三当家喊进屋中，要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三当家立马就大喊大叫起来，直接被大当家的人给降服了，小的刚才心里慌得要死，还以为去衙门的会是五当家您呢？” “怎么可能是我？”叶占奎哼笑，多亏有林岳山给自己做军师，要不然自己这次也不能化险为夷，“你先出去吧，我乏了，想睡觉。” 这一下成为白风寨的核心人物。 叶占奎内心还真有点小激动。 但最后一关还没过，不能掉以轻心。 叶占奎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刚好大当家那边派人传来话。 让自己过去用晚膳。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叶占奎就去了。 进屋的瞬间，发现屋内只有大当家与二当家两人。 “占奎，坐。” 大当家陆高义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印象中，咱们是头一次三个人坐在一块吃饭，你可不要拘谨啊。” “大当家，为何不是我？” 叶占奎站在原地不动，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三哥他……” “占奎，先过来坐。”二当家陈阳打断他的话。 叶占奎吐了一口气，只能往前拉下椅子坐下。 酒过三巡后，大当家陆高义缓缓道：“乌托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也不懂得承担责任，我一直想要锻炼他的，但没想到给我惊喜的反而是你。” “都是我应该做的。”叶占奎受宠若惊道，“我就是怕自己做得不好，再说我先前也是很冲动很鲁莽，经常好心办坏事。” “占奎，你最近半年内的改变，给我们莫大的惊喜，今天我们不光喊你来吃饭，最重要想交给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二当家请吩咐。” “你知道黑风寨吧？” 叶占奎点头：“知道，怎么了？” “手底下的探子说，发现黑风寨附近有一座矿山，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想要得到那矿山，就必须对黑风寨斩草除根。” “矿山？” 叶占奎一脸震惊：“不会吧？那黑风寨怎么就没发现吗？” “傻小子，若是他们发现了，我们还怎么能占为己有？”大当家陆高义呵呵笑起来，“所以我跟二当家决定，把剿灭黑风寨的事情交给你。” “我？” 叶占奎愣住了。 “是的，一方面是对你的考验，另一方面你也要让寨子内的兄弟们看到你的实力，这样他们才会信服你，等矿山到手后，咱们就可以继续跟县太爷合作，想必白风寨的未来一定比现在更好。”大当家陆高义自信满满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叶占奎端起酒杯：“占奎敬大当家与二当家，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隔日。 叶占奎接着打听消息，偷摸来到了小院。 把矿山一事，告诉牛棠棠。 “矿山？不会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牛棠棠一脸不信，“怎么看都觉得是个陷阱？” “我也是这样觉得，若黑风寨附近真有矿山，黑风寨不知道，那陆高义完全可以让官府介入，没必要对黑风寨赶尽杀绝，总觉得他好像是在试探我。” 牛棠棠看着拧眉分析的叶占奎，嘿嘿一笑：“五当家，现在的你，跟我刚认识那会儿，完全判若两人？” “怎么？你是觉得，我先前很傻吗？” 牛棠棠点头：“有点。” “啧，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老子……” “棠棠……” 凌雪雪一进来，就看到牛棠棠在跟一男子谈笑风生，顿时站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退。 “哦，二嫂，你找我有事啊？” 牛棠棠忙给叶占奎比眼色。 结果叶占奎这个时候犯糊涂了：“牛棠棠你咋啦，眼皮抽筋啊？” 牛棠棠：“……” 好想掐死他。 “棠棠，他是谁呀？” 凌雪雪把牛棠棠拉到自己身后，上下打量着叶占奎，他的衣着，行为举止都很粗狂，不像是个正经人。 “他是隔壁村的叶大哥。” 叶占奎指着自己：“我怎么就成……对，我是隔壁村的，来找她有点事，这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呵呵呵，告辞，告辞。” 他一走。 凌雪雪就看着牛棠棠严肃地问：“五弟认识他吗？” “认识啊。”牛棠棠点头，凌雪雪干嘛一脸认真，怪吓人的。 “认识还好，我还以为他跟五弟不认识呢。”凌雪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又提醒起牛棠棠，“棠棠，我知道我有些话你不爱听，但你现在是有丈夫的人，还是要离男人远一点。” “不是，二嫂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现在家里也有很多男人啊，想当初隔壁院子还没建造起来，有几天，我们都住……”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凌雪雪捂住了。 还被她瞪了一眼：“有些话不能说出来，让人听见了，还得了？” 牛棠棠本想拉下凌雪雪的手，好好反驳她的。 结果她却主动放下手，情绪低落道：“我以前跟你一样也是口无遮拦的，闹了很多笑话自己还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是相公背地里一次次帮我解决，而他却从未在我面前说过一句我不好。” 牛棠棠听糊涂了：“这两者有关系吗？” 第197章 我怎么没替他着想了? “当然有！”望着一脸茫然的牛棠棠，凌雪雪不禁她是真心爱着五弟，还是看中五弟的身份，“若你外头闯了祸事，五弟便挨家挨户去给人道歉，替你收拾残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不觉得憋屈，心疼他吗？” “二嫂，若是我闯祸，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需要相公出面？”牛棠棠不懂凌雪雪说话的逻辑。 凌雪雪摇头，现在的牛棠棠像极了当年那个不懂事的自己：“可你们是夫妻呀，夫妻荣辱一体，你做错事情他便要替你承担。” “二嫂，夫妻荣辱是一体这个观点我认同，但谁规定，妻子犯错，丈夫就要承担？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扛？难道我嫁给他后，就不是我牛棠棠自己了吗？” 兴许是说到激动之处，牛棠棠声音有点大，刚好让回来的夏侯彧与夏侯肃听见，两人对视一眼便疾步往屋子口走去。 就在这时，屋内又响起牛棠棠的声音：“如果是我闯了祸，我定会承担责任，不会要求夏侯彧低三下四去给人道歉，人在遇到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后是会六神无主，寻找自己的亲朋好友帮助也是人之常情，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我不会告诉他们要怎么做，他们想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 “棠棠，你是在怪我吗？”凌雪雪眼中浮现出一抹受伤，“我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让你避免我曾经摔过的跟头与吃过的哑巴亏。” “二嫂了解我吗？”牛棠棠冲凌雪雪笑，“你只看到我跟外人说了几句话，就要判定我对夏侯彧不忠吗？”何况，两人根本就不是夫妻，她管得也太宽了。 “我从未这样想过，棠棠我就是认为，你既然是五弟的妻子，那就应该多替他着想。” 凌雪雪是在跟自己搞笑吗？ 牛棠棠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我怎么没替他着想了？还是二嫂觉得我嫁给夏侯彧了，就应该老实本分地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觉得……” “别觉得了，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我嫁过人，我前夫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温天赐，他现在是县衙的县丞，当初我离开温家后，捡到了夏侯彧跟三个孩子，而且我跟夏侯彧的关系，不是你……” “二嫂。” 关键时刻，后方响起夏侯彧的声音。 牛棠棠一愣，扭头看着快速走上来的他，用力瞪他。 马上要说到关键时刻，他干嘛进来？ “五、五弟？” 凌雪雪愣愣地看着夏侯彧，忙解释：“我不是再责怪棠棠，我只是想……” 算了。 自己与棠棠说的话，五弟肯定都听到了。 他要怪自己，就怪吧。 “当初我与棠棠成亲之前，我俩就把话说开了，我不在乎她嫁过人，她也不在乎我是逃犯还带着三个孩子，我知道二嫂是一心为棠棠好，但棠棠不是你，她与什么人来往，说了什么话，她有自己的判断与立场，我无权干涉，也希望二嫂日后不要再以长辈的姿态说棠棠了，棠棠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说教。” 说完。 夏侯彧拉上牛棠棠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留下凌雪雪与夏侯肃大眼瞪小眼。 老半天，凌雪雪才回过神，一脸不信地看着丈夫：“刚刚跟我说话的人，是五弟吗？” 在家的时候，五弟对自己一直挺尊重的，但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误解自己的意思。 “雪雪，五弟与五弟媳不是我俩，我们遭遇的事情，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的。”夏侯肃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雪雪你不要害怕，我们现在很安全，也很幸福。” “嗯。我听你的，相公。”凌雪雪轻轻点头，闭眼流下两行清泪。 “啧，大户人家的媳妇真不好当，凌雪雪作为药王谷谷主的掌上明珠，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结果嫁人后，居然过得这般小心翼翼？”睡在房顶上的冷卿雪连连叹气，幸亏夏侯彧思路清楚，始终站在棠棠这一边。 不然直接把他给咔嚓掉，还能美美地去领赏金。 “夏侯彧，我马上就要把我跟你最大的误会给说出来了，你怎么就进来了呢？” 回到夏侯彧的房间，牛棠棠气得一把甩开他的手：“她好歹是你亲二嫂，你说那些话岂不是再伤她的心嘛？” “那她说的话，也在伤你。”夏侯彧理直气壮。 “所以我怼了她呀，但好像没把握尺度，怪我平时说话太直白了。”牛棠棠抓了抓脑袋，抬头看夏侯彧，“要不咱俩酝酿一下，给你二嫂道个歉？” “不用。” 夏侯彧摇头：“二哥会把她哄好的。” “好吧，她是你二嫂，你对她肯定比我对她了解多。”牛棠棠冲夏侯彧呵呵一笑，脑海里响起他方才说的话，“不过我还挺意外的，你居然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我倒是有点担心你会被你二哥揍。” “有棠棠你在，哪怕我被二哥揍到只剩一口气，棠棠也会让我满血复活的，对不对？” 牛棠棠眨巴下眼睛，如果自己没听错，夏侯彧是在跟自己说笑？ “怎么？棠棠不愿意救我？”见牛棠棠不说话，夏侯彧眼中露出一抹委屈。 “夏侯彧你别忘了你现在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身上的伤疤是我用药膏一点点涂好的，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地保护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知道吗？” 这话，听得夏侯彧很满意：“好，我会把棠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会放在心上，绝对不会忘记的。” 牛棠棠眨了下眼，每次夏侯彧压低嗓音，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心跳就会加速， 总觉得，他是在撩自己。 但自己又没证据。 “对了，叶占奎来找我，他说……”牛棠棠将叶占奎跟自己说的事情一一说来。 “矿山？” “嗯，但我跟他一致认为，这是个陷阱，本想继续聊下去的，结果你二嫂来了，他只能走了，所以此事就只能靠我们排查，再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他。” 第198章 爱是盔甲，爱不是负累! “我猜两位当家肯定对叶占奎有所怀疑，对他还没完全信任。”夏侯彧思索一下道，“不如这样，等天黑我带人去山上探查一下，我以前在开挖的矿山内巡逻过一段时间，跟里头的师父学了不少辨认矿石的法子。” “你会辨认矿石那就容易多了，不过还要给白风寨送个消息，当然要他们当不知道，免得暴露叶占奎。” “嗯。” 夏侯彧点点头，问了一句：“还生气吗？” “啊？” 牛棠棠对上夏侯彧关切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反问他：“怎么？你觉得我气量很小吗？” “那倒不是，就是担心你生气过夜，对身体不好。” “我觉得吧，比起我，你应该更关心一下你二嫂。”牛棠棠抿嘴一脸严肃，“我其实蛮好奇的，她一个从小被宠爱长大的独生女，怎么嫁给你二哥后，活得那般小心翼翼，感觉已经没有自我了。” “二嫂与二哥相识是十七岁，十九岁两人成亲，因为成婚到现在十三年了，没有子嗣一事成了二嫂的心魔，我先前说她体内有毒素，其实是因为当年她逞强不顾二哥劝阻，硬要与人以身试毒造成的，所以她万分后悔。” “跟人打赌，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呢？这不是在胡来吗？” “所以二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她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生孩子，尽管二哥一再安慰她，即便没有孩子，他们也会相守一生，可二嫂觉得都是她的错，甚至有段日子，她萌生了给二哥纳妾的念头。” 牛棠棠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二嫂在想什么呢？你们夏侯家又不是只有你二哥一个儿子？” “可二嫂不听，那段时间，整个家里气氛特别浓重，二嫂天天哭，二哥都不敢回家，因为他一回家，二嫂就要逼着他纳妾，后来二哥实在受不了了，便向双亲提出带二嫂回药王谷养身体，这一住就是住到现在。” “她应该是爱惨了你二哥。” 牛棠棠一怔，忽然间好像明白凌雪雪说的那些话。 究竟是在表达什么。 “我在二哥二嫂身上，看到了爱是牺牲，爱是妥协，爱是软肋，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爱让高傲者低头，也让胆怯者勇敢。爱是盔甲，爱不是负累！”牛棠棠走向夏侯彧，“这里的爱，不是单单是爱情，还包含了亲情友情，就像你跟恒王妃，若不是彼此的情谊深厚，她不会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你，你也不会带着三个孩子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与自己家人团聚，她很勇敢，很信任你，同理你也是一样的。” 若牛棠棠以前说的话，带给夏侯彧是启发。 但这段，带给夏侯彧是深深的震撼。 仿佛自己坚持到现在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棠棠，你说得真好，这段话，我找机会一定要说过二哥二嫂听。”夏侯彧努力压制自己内心奔涌而出的情感，只怕自己会吓到她。 “你二嫂的心结是孩子，虽然毒解了，但看她这样肯定还是没办法怀上孩子……”牛棠棠冲夏侯彧笑，“也多亏他俩机智，得知你活着的消息就往这里冲。” “棠棠，你意思是，你有办法让二嫂她……”夏侯彧声音有点克制不住的颤栗，“她能怀上孩子？” “只要她好好配合，应该可以。”牛棠棠给予肯定的答案。 “棠棠，谢谢你。” “等你二嫂怀上孩子再谢我也不迟。”牛棠棠冲他笑，“那我先去准备了，你也去忙吧。” “好。” 等到天黑。 吃过晚饭的夏侯彧带着人出了家门。 牛棠棠收拾完，便主动敲响了凌雪雪的房门。 开门的是夏侯肃。 “我找你们有事，两位现在方便吗？” “可以。”夏侯肃点点头，侧身往牛棠棠走了进来。 “棠棠……” 凌雪雪晚膳没出来吃，牛棠棠端来了饭菜，一一放在桌上：“先过来吃饭吧，吃完跟你们有事说。” 夏侯肃知道五弟出去了，以为牛棠棠心里有气，便道：“棠棠，下午的事情……” “二哥，我来，找你们是有正事的，下午的事情咱们就翻篇吧。”牛棠棠扭头看向躺在床上不动的凌雪雪，“你想要怀上孩子，就赶紧过来吃饭。” 凌雪雪“噌”得起身，穿上鞋子就往桌前跑，眼中是抑制不住的震惊：“棠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 牛棠棠冲夫妻俩咧嘴一笑：“只要你俩好好配合我，明年年底你们就能抱上孩子了……” “棠棠，你……” “先吃饭。” “哦，好，我吃，我吃。” 只要能让自己怀上孩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凌雪雪都乐意。 吃完饭。 牛棠棠让凌雪雪在院中溜达，溜达一个时辰后。 让她回到屋中，脱衣泡澡。 “二哥，待会儿我下针，你可看仔细了，日后每天睡觉前，给二嫂施针一次，而后你俩就可以同房，至少三天一次。” 听到同房二字，夫妻俩老脸一红。 但很快，夫妻俩就被牛棠棠的针法所吸引。 他俩也懂针灸。 但从未见过牛棠棠这般施针的。 “棠棠，你这套针法，我们从未见过。” “这叫真气针，下针之时，我会注入自己的真气，很费精力，一般我不轻易示人，当然你们想学，我可以倾囊相授，反正比起医术，我更喜欢种地。”牛棠棠下完所有针，便一屁股坐下，双拳却握紧了。 凌雪雪这时也不说话了，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暖炉中。 没一会儿，夏侯肃惊喜地发现，木桶的水渐渐变成了黑色。 牛棠棠看一眼，满意地点头：“残留在身体经脉深处的毒素都被激发出来了，要等到浴水看不到一点黑色，才算成功。” “为了清除我的残毒，爹爹几乎用光了药王谷所有的珍稀药材，而棠棠你却区区几针……” “噗。” “凌雪雪话还未说完，夏侯肃就看到牛棠棠口吐鲜血。 五弟妹，你怎么了？” 第199章 瞒天过海 “没事。” 牛棠棠擦了擦嘴角，冲满眼担忧的夏侯肃笑：“我不是说了嘛，运用这针需要动用自己的真气，我已经好久都没试过了，一下子用猛了，所以你俩要是想学，要斟酌一下。” 也是就说，棠棠是用她的性命，来给自己解毒。 凌雪雪一想到白天，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 内心瞬间愧疚到不行：“棠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居然肤浅地认为你……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要是真生气，我就不会来了，再说了，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日后你俩好好把医术发扬光大，造福大楚就行。”牛棠棠单手撑着桌沿站起来，“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早点休息。” “五弟妹，我送你出去。” “我没事，再说我真有事，你俩是大夫，也能救我，对了，说到救人，凤香姐的师父顾大婶，腿脚不好，二哥要是有空帮她治治呗？”空间内的医疗用品都是用来救急的，牛棠棠一般只给家人用。 “好，明天她来了，我便给她看看，争取让她早日自行下地走路，还有你刚刚施展的针术，我想我可以先学，至于娘子等以后再说。” “没问题，不过我可是很严格的，必须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 夏侯肃脚步后退，弯腰给牛棠棠作揖：“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行。” 牛棠棠咧嘴一笑，转身出去了。 “相公……” 夏侯肃回神，快步走向妻子，拿起毛巾替她擦拭身躯：“娘子，咱们顺其自然，你不要把此事看得太重。” “我相信棠棠，她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凌雪雪点了下头，视线落到地上那一口鲜血上，“我现在明白，为何五弟一直会向着她说话，不是五弟有多爱她，而且棠棠本来就很好，她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魄力，她就是她自己，即便是嫁给五弟了，也不会改变的。” “他们与我们不同，是我太懦弱了。”回想五弟拉着五弟妹走出去的一瞬间，夏侯肃内心腾起一丝羡慕，若自己当初也这般勇敢无所畏惧，雪雪就不会被心魔折磨了这么多年。 “相公，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后悔嫁给你。”凌雪雪揽上夏侯肃的脖子，自从知道自己没办法生孩子后，她就非常抗拒与相公亲热，“相公，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不辛苦。” 夏侯肃抱起凌雪雪，一步步走向床榻。 牛棠棠一直等到半夜，夏侯彧等人总算回来了。 “怎么样？” 夏侯彧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几块石头：“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矿石，所以在周围捡了很多石头，准备验证一下。” 牛棠棠看着桌上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她记得有十种辨别矿石的简单手法。 她连忙起身加了两盏烛火。 夏侯彧对着烛火仔细辨认后，蹙眉摇头：“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头，但就这一片我辨认不出来。” 牛棠棠拿起夏侯彧辨认不出来的石头，半晌她道：“这好像叫云母。” “云母？” “对，书上写着，传说中云兽可以生出云朵的物质，在五金八石中是一种很特殊的矿石，而且你看这上面有着七光色，若能开采出来可以作为屏风使用，当然最重要云母是一味药材，还能用来炼丹呢。” “也就是说，黑风寨后山内，还真有个矿山？” “连你都不知道这是云母，白风寨就是一群土匪，怎么可能会知道，所以这是意外收获，放眼整个大楚，现在就我俩知道这东西叫云母。” 夏侯彧一听就笑了：“那这算我们共同的秘密？” “这算什么秘密？” 夏侯彧一怔，内心有点落寞，棠棠是在与自己撇清关系？ 牛棠棠没发现夏侯彧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认真地道：“咱们最大的秘密，不是撒谎说，咱俩是夫妻，还生了一对了龙凤胎吗？” “对，这个是最大的秘密。”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夏侯彧瞬间开心起来：“那我要怎么跟叶占奎说呢？是说有，还是没有？” “当然是说有，再稍微把云母的价值说得高一点，如此一来，哪怕两个当家是骗叶占奎的，也会被云母能带来的巨大财富而蠢蠢欲动，等他们到时候开采了，再把消息告诉县太爷，让两方内讧。” “棠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夏侯彧勾唇一笑，“就按你说的办。” 白风寨。 二当家陈阳听完叶占奎的话，满眼震惊地看向大当家。 难道叶占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真发现了矿山？ 叶占奎见两人不说话，立马明白先前他们说的是在试探自己。 “大当家，二当家，我特意找了懂这东西的人问过了，云母是一味很重要的药材，咱们开采云母，卖云母，就能赚大钱，再也不用窝在山沟沟里当土匪了。” “话虽如此，但市面上还没有云母，开采后未必有人买账。”大当家陆高义说出自己的顾虑，实则他是心动了，若云母真能卖出去，那白风寨将再也不用看县太爷的脸色。 “大当家，眼下的关键，是不能让黑风寨发现矿山，咱们要对他们斩草除根。”叶占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此事您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能完成的。” “好，占奎，我期待你的表现。” 不出三天，叶占奎就集结人手，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对黑风寨实施斩草除根。 经过一番斗争后。 叶占奎活捉了林岳山，当着大家的面，将他的头颅砍下，领回去邀功。 至此，黑风寨全军覆没。 大当家陆高义在看到林岳山项上人头之时，眼有激动：“占奎，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大当家信任我，那我自然要让您满意。”叶占奎抱拳，一脸严肃。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白风寨的三当家，占奎，我跟二当家可是把白风寨的未来都交给你了。” “多谢大当家。” 出了大当家的屋子，叶占奎一把火烧掉了林岳山的头颅。 而在此时，深山内一个山洞里，亮起了火光。 第200章 你俩现在天天睡在一个屋 “大当家，来，小心些。” 刚才撤离之时，林岳山不小心扭到了右脚，看到湘巧正忙着清点人数，招手让她过来：“湘巧你才刚生完孩子两月，还是坐下来歇息吧。” “大当家，我不累。”湘巧冲林岳山笑了笑，她生完孩子的第三天，便赶回黑风寨跟随林岳山一同开始为今天的撤离布局。 幸好，一切都在大当家的预料内，黑风寨的所有兄弟与姑娘们都平安撤离。 “湘巧，你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你要是累垮了，孩子怎么办？”湘巧生了个儿子，浓眉大眼的，跟他爹很像，林岳山很喜欢，便一直亲自照顾着。 “有大当家帮着我照顾小虎，我很放心。”湘巧给孩子取名张虎，希望他长大后像老虎一般英勇无敌，“幸好棠棠给我准备了好多婴儿吃的东西，让我有更多的精力去忙寨子内的事情。” “现在对外黑风寨已经没了，我也是死人，咱们呀就在这个山洞内，好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等占奎的消息。”林岳山越发觉得叶占奎跟年轻的自己特别像，有勇有谋，做事非常严谨。 “也对，咱们现在不出去，就是最好的。”湘巧点点头，想到上山前牛棠棠给了自己一个包袱，连忙拿来打开一看，瞬间笑了，“棠棠想得可真周到，怕我们在山洞里没吃的，给了好多蔬菜的种子，撒在地里浇点水就能长出来了。” “是啊，她做事一向周到。”林岳山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她说那片什么叫云母的矿山真能带来巨大的财富吗？ 若将来有一天，能与县衙谈妥，那寨子内的兄弟们，就能踏踏实实做人了，不用再跟着自己东躲西藏，过着飘忽不定的日子。 初夏的风，终于吹到了小院内。 牛棠棠坐在屋中，正给两个孩子换上张凤香新做的衣裳。 “哎呀，正好，凤香姐，你的手艺可越来越好了，看看这上面的图案，跟真的一样。” 牛棠棠的夸奖，听得张凤香很是羞涩：“师父说，我现在才算入门，要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绣娘我还差得远呢。” “顾大婶这是在吓唬你呢，别听她胡说。”牛棠棠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虽然俩孩子不是亲生的，但养了几个月，看着他们一天天脸蛋圆润起来，跟自己的关系越发亲密，她还真生出那么几分母爱来。 “棠棠……” “嗯？凤香姐怎么了？” 张凤香看了一眼外面，才坐在牛棠棠身边道：“你该不会真想把这两个孩子养大吧？我倒不是冷血，就是怕他俩长大了，他们的亲生父母来寻，到时候要分开了，心里多难受呀。” “即便他们亲生父母不来寻，他们长大了，也要跟我分开的，而且我打算等他们懂事了，就把他们的身世告诉他们，是去是留，让他们自己选择。” “啊？这你告诉他们，他们岂不是会伤心？”张凤香不理解牛棠棠的做法。 “那也总比他们将来长大了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强。”牛棠棠捏了捏俩个孩子的脸，“再说，即便不是我亲生的，我牛棠棠养大的孩子，心理素质都会很强的，区区一个身世，不算什么难题。” 张凤香立马想到现在天天刻苦学习的三个孩子，他们在牛棠棠的鞭策下，真有了脱胎换骨的气质。 “好吧，既然你决定的事情，我都支持你。”张凤香冲牛棠棠微微一笑，“我能就好好学刺绣，争取将来在京城内开个店，帮你们收集有用的消息。” 她已经知道夏侯彧等人的来历，耳濡目染下，眼界宽了，看待事情的角度跟过去很不一样了。 “凤香姐，你要是去京城开店，那顾大哥怎么办？” “什么顾大哥？” “嘿嘿……凤香姐你脸红了。”牛棠棠戳了下张凤香绯红的脸蛋，“再说小花可喜欢顾大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父女呢。” “这孩子没个正经，整天就知道黏着顾大哥。”张凤香感觉脸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立马转移话题，“那你呢？” “我什么？” “跟夏侯公子呀？”作为过来的张凤香见牛棠棠一脸懵，嗓音不由拔高几分，“你俩现在天天睡在一个屋，就没发生点什么？” “孩子都生了，还能发生什么？”牛棠棠面上笑嘻嘻，心里非常郁闷，为了让谎言继续，她现在带着俩孩子已经住到夏侯彧屋子去了。 每晚都是夏侯彧睡地上，她带两个孩子睡地上。 现在天气热了还好，要是等到冬天下雪的季节。 天天睡地上，哪能行？ “眼下他二嫂正努力调理身子怀上孩子，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把真相说出来，不然她受个刺激，身体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凤香姐，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就是怕这样，所以才迟迟不说，我现在就祈祷，她能快点怀上孩子。” “棠棠你也不能这么悲观，我觉得夏侯公子还挺好的，虽然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逃犯，但只要他的罪名能洗清，他就能恢复往日的名誉了。” “他的身份真就那么重要吗？” 张凤香摇头：“是他有那个身份，却能一直保持谦卑，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 牛棠棠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凤香：“凤香姐，你的想法好特别啊。” “不是我说的，是那天与顾大哥闲聊，他说的，我后来一想，他说得真有道理。”顾子清算是亲信，故而牛家的事情，他现在全知道，现在他不光在地里干活，闲下来的时候，还来打铁，跟夏侯彧等人处得不错。 “凤香姐，虽然我觉得嫁人很有风险，但我真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顾大哥，这样一来就彻底断了牛大强的念想，省得哪天他又来骚扰你。”牛大强自从娶了李娇娇后，才明白张凤香有多好，故而多次前来想跟张凤香再续前缘。 “我听说李娇娇怀了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估计等孩子生下来，牛大强就能安分了。”张凤香垂眸，语气突然失落起来。 第201章 那你想不想娶她呀? “凤香姐？” “啊？” 牛棠棠盯着张凤香瞧，总觉得她没了方才的活力，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蔫了：“你都从最黑暗的牛家出来过上新生活了，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没有，我现在觉得日子挺好的，真的。” “那因为什么？”见张凤香又不说话了，牛棠棠突然反应过来，“因为顾大哥？他不对你挺好的吗？而且我看顾大婶也有那个意思。” “我……我配不上顾大哥。” “什么？”牛棠棠瞪她，“张凤香，你是少胳膊少腿了，还是杀过人放过火，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正在院中盯着四个孩子练功的冷卿雪，听到屋内牛棠棠瞬间拔高的语音。 眼珠一转，叮嘱四个孩子几句，就拉上隔壁屋子的凤落歌进屋给张凤香洗脑去了。 “小花。” 正在扎马步的牛小花抬头看喊自己的牛行行：“行行哥，怎么了？” “你希望顾叔叔做你的爹吗？” 牛小花愣了一秒，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牛小花你真傻，你以为顾叔叔整天给你买这买那，是因为你吗？”牛好好忍不住说道，“那肯定是为你娘啊，有个成语叫爱屋及乌。” “顾叔叔喜欢娘？” 听到牛小花怀疑的口气，牛好好震惊了：“你先前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变得这么笨？” “二哥不许你说小花姐姐笨。”牛运运跟牛小花关系很好，虎着个脸瞪自己的二哥，“二哥才是大笨蛋。” “牛运运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好好扎马步。”牛好好回瞪自己的弟弟一眼后看向愣神不说话的牛小花，“喂，给点反应啊。” “如果娘嫁给了顾叔叔，那他们将来就会生个宝宝，那娘还会在乎我吗？”牛小花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我知道顾叔叔很好，可我……” “那我们也不是你四姑姑亲生的，她对我们不好吗？” “那不一样，你们有亲爹娘。”牛小花低头闷闷道，“再说我跟娘好不容易过上现在安稳的日子，我不想娘嫁人后，又开始过以前那种早起晚归的日子。” “以前你跟你娘是没人给撑腰，现在有我们这一大家子给她撑腰，而且她现在是顾奶奶唯一的徒弟，你觉得她会过得不好吗？” 牛好好这话，让内心坚定的牛小花，不禁有些动摇。 想了一下后道：“那我尊重娘的选择，不管她再嫁还是不嫁，我都可以，反正我将来总会有长大的一天，我能保护她的。” 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女儿说的话，张凤香忍不住流下泪来：“小花，她太懂事了，我就是不想让她受委屈。” “凤香姐，我是她师父，又是她小姨，谁敢让她受委屈？”冷卿雪安慰着张凤香，“顾子清这人我观察过好久，是个爷们，但缺乏点历练，让夏侯公子多带带他，说不定将来还能混个官当当，那凤香姐，你就成官太太啦，荷采莲与牛大强见了你可是要磕头请安的。” “卿雪，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我倒觉得卿雪说得很对，既然你对顾大哥有那个意思，那就好好开始鞭策他，说不定他还真能捞个官当当。”牛棠棠嘿嘿一笑，“刚好，先前买的桌子我已经取回来了，把大家喊来一起吃饭，刚好看看是不是店家说的，一次性能坐下二十个人。” 今夜的小院格外热闹。 好菜一道接着一道上，满院子都是食物的香气。 “今天压轴的菜，金玉满堂。” 牛棠棠拍拍手，坐下夏侯彧身旁，跟他小声道：“待会儿我跟你打配合，今天一定要把顾子清给灌醉。” 一直看顾子清不会喝醉的样子，结果偶然间跟他喝了一次。 好家伙，牛棠棠都醉了，他都没醉。 夏侯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我的酒量还不如棠棠你呢。” “重点是打配合，不是喝醉，在场你身份最高，你给顾子清敬酒，他敢不喝吗？” “有道理。” 夏侯彧点头，立马将面前的酒碗倒满，开始带头敬酒。 顾子清一怔，但夏侯彧给自己敬酒，他是不敢不接的。 忙给自己的酒碗添满：“夏侯公子，今年能认识您、牛姑娘，还有在座的所有人，我非常高兴。我干了。” “好。” 见两人一口闷，牛棠棠带头鼓掌，给冷卿雪使了个眼色，她立马站起来给顾子清满上：“顾大哥，我也敬你一杯。” “冷姑娘为何要敬我？”顾子清有点没懂。 “因为我想跟你喝酒啊，怎么？你不给我面子？” “不不，能跟冷姑娘喝酒，是我的荣幸。” “行，那咱们就喝三碗。”冷卿雪竖起三个手指，见顾子清瞪大了眼睛，嘟嘴，“怎么？你不乐意吗？” “没有，我非常乐意。” 顾子清知道自己的酒量，但一口气喝三碗，肚子扛不住啊。 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了。 本以为坐下来能吃菜了，结果又看到沈琅站起来了。 顾子清忙站起来…… 一个时辰后。 顾子清面色绯红，两眼迷离，身躯打晃。 一看就是醉了。 “顾大哥，我有话想问你。” “牛、牛姑娘请说，我虽感觉有点不适，但脑子是清醒的。” 顾大婶见儿子喝成这样，有点心疼，但一听牛棠棠开口，觉得她们是有意灌醉儿子的，似乎想套他的话。 难道…… “你觉得凤香姐怎么样？” 牛棠棠一张口，顾氏眼睛一亮，嘿还真是自己想的这样。 早说啊，何必灌醉儿子呢。 她拿鞭子抽一顿，儿子肯定啥都说了。 “凤香姑娘，很好啊。”喝醉的顾子清倒是有点可爱，望向张凤香之时，露出憨憨的笑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 “那你想不想娶她呀？” 牛棠棠说出这话之时，饭桌上全体安静了。 都直勾勾地看向顾子清，等着他的答案。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答。 原本低着头的张凤香，脑袋越发低下去。 果然自己不配得到爱。 第202章 为什么他没回地上睡? “我克妻，配不上。” 顾子清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闷：“我、我不能害人家。” 张凤香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顾子清。 “克妻不是因为先前那两姑娘本来就有病，跟你没关系啊。” “但村里人都知道我克妻，我不想让凤香姑娘跟了我，就要整天活在这个阴影下，她好不容易从火坑里出来，我不能再让她入虎口。” 这比喻，把一群人都给逗笑了。 “你是说，她跟了你，你不会对她好。” “如果她能跟我，我定要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她，可我不能因为自己私欲，给她压力，再者还有小花，小花这孩子很敏感，我最不想她受到伤害。我也无法保证，若我娶了她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对她的疼爱还能不能从一而终？” 顾子清这话说得，倒是让牛棠棠有点意外了。 一般的男人，都会急于表达，自己会做到一视同仁。 而顾子清却明确说出自己的顾虑。 不错，是个爷们。 “小花不一样，她不光有你们疼爱她，还有我们一群人疼爱她呢，她就一个，我们都分不过来，不在乎你的那份。” “就是，我还不乐意让小花跟你过呢。”冷卿雪把牛小花搂在怀中，“小花，你说过的，要陪小姨一辈子的。” 牛小花鼻头酸酸的，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娘：“娘，你对顾叔叔是有情义的，你不用顾忌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牛小花了，我的世界里不能只有娘，同样娘的世界里也不能只有我。” “小花。” 女儿这话，说得张凤香噗噗掉眼泪。 “顾大婶，那等顾大哥酒醒以后，咱们两家可要商量一下婚事？”牛棠棠看向一脸发懵的顾氏，“顾大婶？” 顾氏看向张凤香，眼神满是慈爱：“凤香，你愿意吗？” 张凤香脸一红，低头不说话。 “凤香，要不这样，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让他入赘吧。” “入赘？” 张凤香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顾氏。 “是啊，你们张家不是没人了吗？小花将来长大了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如果子清入赘你们张家，张家就有后了，子清他爹虽然过世早，但他有兄弟，顾家有人传承，子清他无所谓。” 顾氏现在满眼都是张凤香，趁儿子醉酒，趁早把他卖了。 “顾大婶，我看入赘就算了，若是凤香姐乐意，他俩成亲后，生两个，一个姓顾，一个姓张就成，至于小花嘛，就让她自己决定跟谁姓。”牛棠棠知道顾氏稀罕张凤香，但入赘的话，现在也没合适的房子给她们住。 “是啊，入赘的话，我家里都没人了，不是很方便。” “那就是说，你愿意嫁给子清咯？” 张凤香一愣，瞅着笑眯眯的顾氏，脸瞬间涨得通红：“师、师父，您莫要取笑我。” “傻孩子，我怎么会取笑你呢？”顾氏一脸怜惜地摸着张凤香的脸蛋，“我先前就想好了，若你跟子清没缘分，那我就认你做干女儿，这样你跟小花就是有娘家的人。” “师父……” 张凤香没想到师父都已经为自己想好了后路。 “别哭，我觉得我俩有缘，可能上辈子是母女呢，这辈子当婆媳，都体验过了，是不是？”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倒是当事人顾子清，已经一头栽倒在桌上，丝毫不知道，他的终身大事已经被定好了。 众人又开始喝酒，牛棠棠一高兴喝得有点多。 散席后。 夏侯彧原本想扶着她进屋的，无奈牛棠棠醉得太厉害。 他默念一声“得罪了。” 便打横抱起牛棠棠，转身往屋内去。 “水，我要喝水。” 夏侯彧刚给牛棠棠擦了擦汗水，就见她不安分地坐起来，忙给她倒水：“水来了，你坐着别动。” “咦？” 牛棠棠瞅着眼前的人，倏地伸手捧起夏侯彧的脸。 左右察看：“你什么体质，先前的淤青不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在战场上吹风日晒，居然还一脸白白嫩嫩，连一点毛孔都没有。” 夏侯彧不敢动，不敢呼吸，任凭牛棠棠打量自己。 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原来，醉酒的棠棠，是这般可爱。 “真想把你的皮肤切成一块一块，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笑容僵在夏侯彧面上，上一秒还觉得棠棠可爱，下一秒她就要切自己？ 这反差感…… “不过怎么有点舍不得呢。” 牛棠棠呜咽一声，低头靠在夏侯彧肩头：“师兄说，男人都是口是心非，要我一辈子都不能动情，夏侯彧你说，男人真的都是这样吗？” 她口中的“师兄是谁？ “夏侯彧。”牛棠棠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说话。” “哦，男人的确都是口是心非。” “看吧，师兄果真一点都没错。” “你有师兄？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他死了，死在一场大爆炸中……”牛棠棠伸手比画一下，“所有的人，所有的设备都被炸得粉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夏侯彧听到牛棠棠明显带着哭泣的语气，内心划过一丝疼意。 声音不由放柔：“然后，就活了你一个吗？” 牛棠棠摇头：“我也死了，都死了，死得彻彻底底。” 这话，听得夏侯彧迷惑了。 但不管真相是什么，夏侯彧只知道，棠棠在乎的人，应该都没了。 但一想到，她也死了。 夏侯彧心脏抽抽地疼。 右掌轻轻拍着牛棠棠的后背：“别怕，日后我保护你，我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嗯，都活得好好的。” 牛棠棠点了下头，困意袭来，身躯一歪，躺在床上，睡着了。 夏侯彧静静盯她几秒，深吸一口气，替她除去鞋袜，盖上被褥。 坐在床沿上，看着她，许久许久。 “嘶。” 牛棠棠醒来之时，感觉头都要炸了。 刚想哼唧，就看到夏侯坐在床沿，身躯依靠着床杆子，和衣睡着。 靠。 为什么他没回地上睡？ 一瞬间，牛棠棠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可能，结果头一抬，对上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的夏侯彧，浑身僵硬，口干舌燥。 第203章 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 “我……你……” 受不了沉闷气氛的牛棠棠，率先开口，结果发现舌头打结了。 正当她抓耳挠腮，耳边传来夏侯彧轻柔的嗓音：“昨夜你喝多了，我怕你难受想吐，便坐在床沿上守着，结果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我、喝多了？” 牛棠棠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衣服，果然还是昨天的那一身。 低头一闻，小脸一垮，一股酒臭味。 “还难受吗？” “呃……有点。”牛棠棠瞅着夏侯彧，忍不住问，“我昨晚喝醉了，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没有，我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沾床就睡了。”昨夜自己听到的话，定是棠棠内心深处最难过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那自己就当不知道，烂在肚里好了。 “哦。” 牛棠棠点点头，倏地瞪大双眼：“你、你说你抱、抱我回来的？” “嗯。”夏侯彧点了下头，“你走路都不稳，没办法扶着你走，再说我俩对外现在是夫妻，我抱你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们的关系，只有你……”牛棠棠收声了，夏侯彧好歹守了自己一夜，被他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是怕我太重，把你压垮了。” 听到这话，夏侯彧眼中泛起点点笑意：“即便是过去的你，我都抱得动，何况现在你都这么瘦了。” “这还不是我理想的体重，至少再瘦十斤吧。” “为何要再瘦？现在这样不好吗？” “先前太胖了，走几步路就累到不行，瘦一点是为了身体健康，当然我不追求极致的瘦，正正好好就行。”牛棠棠掀开被褥下了床，“你上午要是没事，不如睡一觉吧，我先浴房洗漱一下，换个衣裳。” “好。” “对了，你跟未央城的人，可有联系？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派人过来？”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至于何时来，还不知道。” “哦。”牛棠棠点点头，“那要是有消息的话，你及时告诉我。” “嗯。” 出了房门，牛棠棠才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错觉。 总觉得，现在与夏侯彧相处做不到像以前那般自由自在。 每次被他盯久一点，心脏就突突直跳，怎么压都压不住。 自己这是怎么了？ “喂。” “哎呦。” 牛棠棠吓了一跳，扭头瞧见是冷卿雪，瞪她：“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想吓死我啊？” “哎呦，你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冷卿雪双手捂住胸口，好看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咋啦，跟你相公吵架了？” “冷卿雪，好好说话。”牛棠棠挥舞着拳头吓唬她。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顾子清酒醒了，正郁闷呢。” 冷卿雪不说，牛棠棠还把此事给忘记了：“你给我一炷香的功夫，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张凤香房中。 张凤香与女儿牛小花坐在床前，低着头不说话。 顾氏坐在桌前，低着头也不说话。 昨夜的受害者顾子清，站在桌前，心里跌宕起伏无数次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牛棠棠推门而入，就看到了这幅诡异的景象。 “棠棠。” 顾氏与张凤香同时喊她。 “顾子清，你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个爷们？”牛棠棠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向顾子清开炮，“这种事情还需要考虑吗？昨晚你在饭桌上可是把什么事情都交代干净了。” “牛姑娘，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你娘都同意了，怎么算儿戏呢？”牛棠棠双手一叉腰，开始讨伐顾子清，“还是说你嫌弃凤香姐，平时你对她好，只不过看她可怜，同情她而已？” 听到这话的张凤香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不是这样的。”顾子清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那你说，是怎么样的？”牛棠棠拉开椅子坐在顾子清面前，“来，你说，我听着，我有一整天的时间听你狡辩，不是，解释。” “好，既然牛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问你，为何要用灌醉我的方式套取我的话？” “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啊。” “我什么都不说，是怕自己说出来，会给凤香姑娘造成困扰。”顾子清一脸坦荡荡道，“我是喜欢凤香姑娘，可我不希望在我不清醒的时候，说出一些让她感动的话，这样对我不公平。” “那你清醒的时候，怎么不说？”牛棠棠反驳他，“还有你想要什么公平？” “至少我清醒之下说出的话，我能知道凤香姑娘对我的反馈，结果昨天一搞，我早上醒来娘就说，让我抓紧修缮房子，好迎娶凤香姑娘过门，我头昏脑涨，云里雾里，气得要死，我感觉我像只猴。” “合着你觉得，我们耍了你呗。” “我可没这样说，至少应该与我提前商议一下。” “人只有在没有任何防备下，说出的话最能表达自己的心，我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用灌醉你的方式，凤香姐的幸福，我比你更看重。”牛棠棠站起来，“顾子清，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是居然要发脾气呢，还是趁着我没反悔之前，好好跟凤香倾述感情？” “你、你反悔？” “顾子清，我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你强，你区区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穷小子能比得过出身名门的他们吗？” 此话一出，顾子清瞬间沉默了，连脾气都没了。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只要凤香姐将来能锦衣玉食，当个有钱的富太太，我管瓜甜不甜。”牛棠棠哼哼两声，“顾子清，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棠棠，算了，顾大哥也不是故意的，昨天的事情，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 牛棠棠一愣，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顾氏：“顾大婶，你听见了吗？凤香姐这还没过门呢，她就帮着你儿子说话，我、我生气了，生好大的气。” 顾氏愣怔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牛棠棠方才那番话看似是跟儿子说的，实则也是说给张凤香听的，看看她到底会不会为儿子说话。 顿时，一扫心里的烦恼，笑呵呵道：“棠棠咱们不气，婶子给你做好吃的？小花，你不是想吃桂花糕吗？” 第204章 未央城那边，还没消息吗? 牛小花愣了三秒，忙走到顾氏身边：“对，我是想吃桂花糕了。” “那我们走，顾奶奶给你做。”顾氏拉上牛小花的手，笑呵呵地推着牛棠棠出了房门。 三人一走。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张凤香看到顾子清望着自己，缓缓朝自己走来。 心里一慌，低头，大气不敢喘。 直到，眼前出现顾子清的一双脚，他脚上的布鞋，还是自己亲手缝制的。 “凤香。” “嗯。”张凤香说话的嗓音都在颤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家里只有几亩薄田，后续能产生多大的效益现在也不知道，再者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顾子清顿了一下，心里涌现出一丝自卑，他似乎什么都拿不出手，光靠嘴上的承诺，太虚无缥缈了。 “我知道，但我想嫁给你，可能更大程度上，是师父。” “我娘？” “嗯，师父对我掏心掏肺，我想你作为她的儿子，应该跟她是一样的。”张凤香鼓起勇气抬头冲顾子清笑，“而且昨夜你醉酒之时说的那番话，的确触动了我，只是没想到酒醒后，你反应会这么大？” 顾子清沉默一下，轻轻道：“你可被我吓到了？” “那倒没有。”张凤香柔柔一笑，“顾大哥，你是我见过唯一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人，你娘又把我当亲女儿看待，我不知道如果我错过了你，我还能不能遇到比你更好的人，再者，我的确有私心，小花将来总有长大的一天，我不想拖累她。” “我明白。” “顾大哥，你会怪我吗？” “不会。”顾子清摇摇头：“我反而很庆幸，你愿意把心里话说给我听，说明你是想跟我真心过日子的。” “那顾大哥，是……” “凤香。” “嗯？” 这是顾子清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张凤香耳根子一热：“怎么了？” “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让你忘记与牛大强生活的那段日子，至于小花，我尊重她一切意愿，不管她将来做什么，我都支持她。” “顾大哥，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在受过一次伤后，还能敞开心扉地接纳不完美的我。” 门外偷听的牛棠棠与冷卿雪，对视之时。 满眼感动。 “天哪，顾子清这嘴，怎么这么会说，我都有点想嫁给他了。” “你想嫁人？”牛棠棠满脸震惊，“我一直觉得，应该是你娶男人，而不是男人娶你。” “啥？我娶男人？怎么娶？” “你不是见一个撩一个，那男人能三妻四妾，你干嘛不行？” 冷卿雪一听，眼睛都发亮了：“哦，我亲爱的棠棠，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超前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然有个提前。” “什么？” “你要娶回家的男人，最好不能他们争风吃醋，为你打架。” “没事，他们打得越狠，证明我越有魅力。”冷卿雪捧着自己的脸蛋，开始幻想了“先把谁娶进家门好呢？齐永望不错，但他容易害羞，被我撩拨得总是手足无措，我现在都有点腻了。” “冷卿雪，你这话说得我没办法接。”牛棠棠翻白眼，冷卿雪估计什么男人都交往过了，自己呢，还停留在懵懂的阶段。 “嗯……其实吧，我什么男人看不上。” “你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冷卿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落歌。” 冷卿雪的确见一个撩一个。 但她的心，从未为任何人停留过。 牛棠棠坚信，她的内心一定隐藏着某个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有机会，找她的好搭档刘金帅问问。 顾子清与张凤香的亲事很快就定下了，足足有五个月的准备时间。 顾氏想着时间来得及，就开始教张凤香亲手缝制嫁衣。 用来缝制嫁衣最好的布料是丝绸。 但丝绸很贵，在小小的平安县内，根本找不到几匹。 牛棠棠想了一下，进了一趟空间，发现有蚕宝宝。 便在空间内开始养蚕，等蚕宝宝结成茧子后。 便把东西交给顾子清，让他去找合作的布庄，把茧子弄成丝线做成布料，便可以用来制作嫁衣了。 布庄的掌柜很好说话，答应免费帮他们弄。 结果当布料做成一瞬间，掌柜看着莹莹散发光泽的布匹，两眼发光。 当天就带着布料找上门来了。 “我不知道啊，当初的茧子是我一个朋友送的。”空间内的蚕宝宝不多，牛棠棠不打算拿出来量产，而且平安县未来的重点是棉花，若让丝绸提前占了市场，各大布庄肯定会选择更赚钱的丝绸。 “这样啊，可惜了，我开布庄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即便是宫中，也很少见到。”布庄掌柜嘴里直呼可惜，“不过，我有个要求，若是等嫁衣做出来，凤香姑娘也成亲好了，能不能把嫁衣卖给我？” “这人家亲手做的嫁衣，哪能卖呢？” “那我租，每月付租金，可以吧？反正凤香姑娘成完亲，肯定把嫁衣收起来的，租给我，还能赚个小钱。” “那掌柜准备付多少月租费？” “那肯定是要看到嫁衣成品嘛。”布庄掌柜嘿嘿笑。 “这样，嫁衣做出来后，咱们就按照市场价核算租金，但我有个格外的要求。”这个时候不提条件，牛棠棠就是个傻子。 “牛姑娘请说。” “凤香姐现在做一点刺绣什么的，数量不多，如果掌柜能方便，能让她的绣品放在你的布庄售卖……” “没问题。” 布庄掌柜一口答应：“这种小事，举手之劳。再说，咱们日后还要做棉花的生意呢，我还想跟着牛姑娘你发大财呢。” “好说。” 眨眼的功夫，清爽的天气，就被一片闷热所代替。 来到了牛棠棠最喜欢的季节——夏天。 夜晚，大家都在啃西瓜。 牛棠棠一边吐籽，一边问夏侯彧：“未央城那边，还没消息吗？” “可能里头出什么事情了吧？到现在也……” “请问，这里是牛姑娘家吗？” 大门外，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如同凉爽的风，一下子吹走了夏夜的闷热。 第205章 在下时星宴 “你是？” 大门口的男子，白衣盛雪，柔顺黑亮的青丝束成一束垂在身后，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面上的如沐春风的笑容，而冲淡了他身上的清冷感，浅灰色的双眸微微弯着，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 他忙退步，弯腰行礼：“在下时星宴，奉长姐之命，特意前来学习种植技术。” “你是……” 牛棠棠没想到未央城主把她弟弟派来的，但一想也对，种植技术乃是机密，定要选个信得过的人。 “时公子快请进。” “若我猜得没错，姑娘便是牛棠棠？” “对，是我。” 看到牛棠棠点头，时星宴眼中立马腾起一抹光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棠棠姑娘与我想象的一样。” “想象的？”牛棠棠满眼疑惑，“什么？” “一样好看呐。”时星宴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到感觉院中都被照亮了，“棠棠姑娘，多大了，我今年十八了。” “呃，我二十了。” “哦，那日后我唤你棠棠姐，好吗？” 这小子也太热情了。 牛棠棠有点招架不住，但一想人家孤身一人远道而来，十八岁才刚刚成年，便同意了：“行，不过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姐，那日后便要好好跟我学习，知道了吗？” “嗯，我一定会的。” 时星宴重重点头，目光又看向夏侯彧：“这位应该是夏侯公子吧？” “不错。” “这个给您。”时星宴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他，“这是长姐嘱咐我，带给您的，您收好。” “多谢。” 夏侯彧接过信封，便看向牛棠棠。 “你先去进屋吧，我给时公子安排个住所。” “棠棠姐，你喊我星宴，小宴，宴儿都行，喊时公子，怪生分的。” “好，那我喊你小宴吧。” 这人倒是挺会自来熟。 “哦，对了，我还给大家带了未央城的特产，希望大家赏个脸。”时星宴很热情，没一会儿就跟大家都打了招呼，而后乖乖跟着牛棠棠去了房间。 “以后你就住这一间吧。” 自己跟夏侯彧住一间后，这间房间就一直空着。 “这以前是我的房间，设施齐全，你住吧。” “以前是棠棠姐的房间，那棠棠姐，现在住哪里呀？” “跟我相公，夏侯彧住一间。”牛棠棠冲他笑，“有问题吗？” “啊？” 时星宴惊讶地捂住嘴巴，半晌才回神，面上带着几分惶恐：“原来棠棠姐已经嫁给夏侯公子了，那我方才应该称呼他为姐夫的。” “没事，他不在乎这个。” 牛棠棠笑了笑，想了一下走近时星宴道：“这里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村庄，但人来人往，你作为北梁人还是要小心些，再有你来这里就是跟我学习种地，至于其他的，你都不要过问，手也不要升的太长。” 时星宴从牛棠棠语气中，听出一抹警告。 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棠棠姐，是觉得我是个坏人？”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忠告，要是被县衙人发现，我家有个北梁人，那肯定把我们一锅端了，再有与我有过节的丹阳郡主还在平安县呢，她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所以……”牛棠棠当时星宴是弟弟，故而没多想，一握住他的双手，“你就当帮姐姐个忙，好吗？” 时星宴视线落到牛棠棠的双手上。 那是一双，很粗糙，还带着茧子，一看就是天天干农活的手。 “喂，我跟你说话呢。” “听、听见了。”时星宴抬头，面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长姐说了，让我好好听你的跟夏侯姐夫的话。” “行吧，那你就早点休息吧，对了，你要洗澡的话，可以隔壁，那里有现成的浴房，吃饭的话，反正每天一日三餐，要是中途了，去厨房有点心，自己拿就行。”牛棠棠说话这些，感觉差不多了，便打开房门走出去了。 她人还挺好的。 时星宴抬头，打量着小小的房间，跟自己住的地方，完全没办法比。 但却透者一股子温馨。 他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夏天田地里的杂草很多，早上吃过早膳，牛棠棠一家子就来到地里干活。 “小宴，等秋天一到，你先跟着我们收获，然后再学怎么播种，反正种地的学问很多，光是一个夏天就够你学的，今天呢，我们要把地里的草除干净。” 牛棠棠说的很仔细，时星宴听的狠认真，时不时拿出纸笔记下。 “棠棠姐，这里的地，跟我们那边的地，很不一样，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绿草。” “是啊，你们见不到的东西，在我们这里，可招人烦了，每隔一阵子就会冒出来，如果不除去，杂草就会跟农作物争抢地里的养分，农作物就长不好，这样到了丰收的时候，产量就小了。” “明白了。” 时星宴点点头，从牛棠棠手中接过小铲子：“棠棠姐，你坐着歇一会儿，我力气大，我来除。” “行，你来锄草，我看着。” “好。” 时星宴学的很快，短短几天，就能独立干活了。 但牛棠棠不放心，便让牛小望跟着。 自己今夜要去县衙看望下县太爷，听说他病了。 “咳咳咳……” “县太爷，草民给您拿了一点自家种的蔬菜瓜果，还有自家养的鸡鸭，天气热，您又病了，吃点补补身体。” “有劳了，最近地里怎么样？” 从春天到夏天，县太爷一直过得不顺。 先是跟白风寨闹翻了，但因为对方掌握自己不少事情，没办法跟他们闹翻。 再加上，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平安县又是洪灾多发之地。 一忙碌起来，没注意休息，便着凉了。 “一切正常，您放心吧，有草民在，保证一粒棉花都逃不掉。” “那就好，不过到了下月，就到了平安县的雨季，你可要留心啊。” “明白了。” “于大人，丹阳郡主来了。” 听到外头人的通报，牛棠棠忙站起来：“县太爷，既然您没事的话，那草民就先回去了，草民地里还有一堆活呢。” 牛棠棠现在真觉得丹阳郡主是鬼。 先前闹了一次，结果两个月消声匿迹，本以为她已经离开平安县了。 结果，她又出现了。 第206章 待会儿可记得好好配合我 “牛棠棠，我是洪水猛兽吗？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牛棠棠身体一僵，转身对上身穿纱粉色锦缎长裙的丹阳郡主，云鬓高绾碧玉簪与玉步摇两相呼应，更加突出她美丽的容颜。 “民女参见丹阳郡。” 没办法，人家位高权重，牛棠棠只能给她行礼。 “咳咳……微臣……” “县太爷，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起来了。”丹阳郡主冲县太爷笑了笑，“刚好今天天气不错，不知牛姑娘可有时间，带本宫去地里走走？” 她以为地里是她宅子的后花园，走几步路，就要汗流浃背了。 “丹阳郡主，今天天气是好，但气温也高，现在地里的棉花都长高了，稍微走几步……” “我就是想去地里看看，有这么难吗？”丹阳郡主打断牛棠棠的话，“还是说你地里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是本郡主不能看的？” “民女惶恐，民女就是怕您会中暑。” “我没这么娇贵，走吧。” 丹阳郡主说完，便转身，结果发现牛棠棠跟上，转身看她：“怎么不走？是需要我八抬大轿请你？” 她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然，她干嘛要来折磨自己？ 牛棠棠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个遍后，扬起笑容：“马上，马上。” 扭头给县太爷行礼：“县太爷那您好好休息，草民过段时间再来看您。” “好，微臣恭送丹阳郡主。” 两人一走，县太爷一张脸瞬间拉下来。 这个丹阳郡主，明明都祭好祖了，就是赖在平安县不走。 她现在的日常开销都由衙门出，再这么下去，下个月衙役的月俸都发不出来。 要想个办法，把这尊佛给送走。 一出衙门。 牛棠棠刚要坐上自己的牛车，就听到丹阳郡主喊自己：“牛棠棠，你过来，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是。” 牛棠棠刚走上去，就瞧见丹阳郡主上了车，抬脚欲要上去之时，被珊瑚制止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丹阳郡主掀开车帘：“你跟着马车一起走。” “郡主，现在是正中午，又是大夏天，从衙门到民女家中，至少要一个时辰呢，您让民女跟着马车走回去？您确定吗？”牛棠棠现在很确定，丹阳郡主是要整自己，若天气不热走回去也就算了，但现在是夏天，气温至少有三十度，体感超过三十五度！ “很难吗？” 丹阳郡主说完，便放下车帘：“出发吧。” “我……” 牛棠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后方一直听着的牛小望走上来：“姐姐，我去解决她。” “不用。” 牛棠棠拦住他，瞅着已经驶出去的马车道：“你先赶车回家，通知夏侯大哥他们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我们。” “可棠棠姐就这么走回去，肯定会中暑的。”牛小望眼底划过一丝阴郁，这个丹阳郡主是个祸害。 “放心，我会没事的，顶多脚上长几个泡嘛。”牛棠棠拍了拍牛小望的肩头，快速追上去。 刚走到马车身边，抬头看到丹阳郡主掀开车帘，盯着自己。 “郡主，您为何盯着民女看？” “你成亲了？” 牛棠棠一愣，抬头摸了下盘起的头发，这不为了让戏更真实，自己便主动盘起了头发：“是啊，其实民女很早就成亲了，只不过民女不喜欢盘发，觉得头皮疼。” “那上次去你家，怎么没见到你相公？” “他有事出去了，不过今天他在家，您上要民女家的话，一定能遇到。” 听到牛棠棠这句，丹阳郡主两眼微微眯起。 她主动邀请自己？ 难道先前探子查探的，都是假的？ 夏侯彧根本不在她家？ 不可能，这段时间，她一直让探子留意牛棠棠家附近，虽然不能靠得太近，但探子明确说过，的确有几个男人进进出出。 丹阳郡主深吸一口气，如果今天还是不能见到夏侯彧。 那定要一把火烧了那个小院。 牛棠棠敏锐观察到丹阳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妈呀，她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在一个时辰后，抵达了小院门口。 牛棠棠已经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双脚如同灌铅一般，恨不得把自己扒个精光跳入冰水中，好好凉快一下。 “郡主小心。” 牛棠棠用手擦了擦汗，见丹阳郡主下了马车，才伸手推门。 “等一下。” 她好烦啊。 牛棠棠翻了个白眼，扭头却笑盈盈地看着她：“何事？” “我乃郡主，你怎么走在我前头？” 装x！ 牛棠棠骂了一句，低头退到一旁：“郡主，您请。” 丹阳郡主理都没理牛棠棠，搭着珊瑚的手，缓缓踏进了院中。 抬头打量四处，发现跟上次来的完全不一样。 院中左侧屋檐下，有一簇葡萄藤架，宽大的枝叶遮挡了毒辣的阳光，藤下是一串串又红又紫的葡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下方放着一张摇摇椅，左侧是一张小圆桌，上头的果盘里摆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有些丹阳郡主都没见过。 至于右侧是个木质的小亭子，闲聊，小憩，都可以。 “你这个院子，倒是弄得挺好的。” “呵呵……这人嘛，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嘛，您先到亭子里端坐，民女……” “你丈夫呢？” “呃，他可能在打铁。” “哦？”丹阳郡主眉头一挑，“他是个铁匠？那怎么不见你家有铁炉？” “在后面呢，您要去看的话，民女等下带您过去。” “算了，让你的家人都出来见我。” “好，您稍等。” 牛棠棠冲丹阳郡主笑笑后，直接往最大那间屋子走去。 一打开，果真全家都在这里呢。 “棠棠……” 夏侯彧走上前：“她怎么……” “见不到你不到黄河不死心呗。”牛棠棠耸肩，看向凤落歌，“落歌，麻烦你跟卿雪把孩子抱上。” “我跟五弟出去吧，五弟是戴罪之身，我可不是。”夏侯肃走到弟弟面前，一脸严肃。 “没事，丹阳郡主来见见我家人的，二哥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牛棠棠笑了笑，踮起脚尖在夏侯彧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待会儿可记得好好配合我。” 第207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嗯。” 夏侯彧点点头，一只脚跨出门之时，扭头牵起牛棠棠的手，十指紧扣，如同打了胜仗一般，雄赳赳地走了出门。 夏侯肃夫妇跟大家紧随其后。 “噌！” 原本坐着的丹阳郡主，在看到夏侯彧出门那一瞬间，原本眼中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喜：“夏、夏侯彧……” 但话还未说完，就落到他与牛棠棠紧扣的十指上。 她的脸，瞬间拉下来。 “相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丹阳郡主就是要来见你。”牛棠棠仰头看向夏侯彧，“你跟她认识吗？” “夏侯彧，你现在可是个逃犯，本郡主现在就可以押着你回京！”丹阳郡主面上些许狰狞，她想过夏侯彧会住在牛棠棠家，但没想到他会跟一个农家女成亲，他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那你也要有本事押我。” 夏侯彧冷冷一笑：“杨衣容，圣上只不过是一句戏言，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牛棠棠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侯彧。 记忆中，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怼人哎。 “夏侯彧，我就是因为知道你的处境，才会不惜一切打听到你的下落，只要你跟我完婚，回去再给皇伯伯认个错，那此事就一笔勾销了，到时候……” “不可能，我现在是有家室的，我不会离开我的妻儿。” “你说什么？”丹阳郡主蹙眉，“妻、妻儿？” 凤落歌与冷卿雪连忙抱着俩孩子走出来，夏侯彧看了一眼孩子，再低头看向牛棠棠：“是的，棠棠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 “不可能，上次我来，为什么你没出现？” “哎呦。” 牛棠棠适时出声，一头栽进夏侯彧胸口处：“相公，我有点头晕，还犯恶心。” “棠棠你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丹阳郡主让我跟着马车走了一路，我现在感觉两条腿又痛又酸……”牛棠棠呜咽一声，眼泪说来就来，“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的，我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她，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为了相公你啊。” 虽然知道牛棠棠的眼泪是假的。 但看到她哭，夏侯彧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而后便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棠棠别哭，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跟孩子的。” “真的吗？可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万一她……”牛棠棠转头看到丹阳郡主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忙把小脸埋进夏侯彧胸膛处，“相公，我害怕。” 一旁的冷卿雪都要憋出内伤了。 知道牛棠棠会演戏，没想到她这么会演戏。 “丹阳郡主，我弟弟已经成婚了，难道你想棒打鸳鸯吗？” 丹阳郡主一愣，看着从人群后方走出来的夏侯肃夫妇，满脸震惊：“你、你俩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都可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不行？”凌雪雪一直都不喜欢丹阳郡主，但碍于她的身份，只能对她一忍再忍，但现在这里不是京城，自己就没必要忍了，“我就搞不明白了，京城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为何抓着五弟不放？还是说你有受虐倾向，五弟拒绝你一次，你爽一次？” 哦。 天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凌雪雪小嘴跟抹了蜜一般，真甜。 “放、放肆！” 丹阳郡主脸都绿了，指着夏侯彧吩咐后方的护卫：“把夏侯彧给我抓起来。” “谁想带走五弟，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夏侯肃一声怒吼，眼中泛着滔天冷意，他一向不轻易展露情绪，一旦展露，那就是天崩地裂，“丹阳郡主，抛开我夏侯族人的身份，我如今还是药王谷唯一的传承人，药王谷每年都会往宫中进奉各种灵丹妙药五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便是与药王谷作对，我随时可以下令停止往宫中进奉丹药，丹阳郡主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哼。” 丹阳郡主冷笑：“小小一个药王谷，我岂会放在眼里，你们……” 她话都没说完。 倏地，头一痛。 转身对上一张挂满寒霜的脸庞。 下一秒，她两眼一翻，在倒地一瞬间，被侍女一把托住：“郡主，郡主，您醒醒呀？你是何人，但凡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 “好吵。” 珊瑚话都没说完，就被劈晕了。 望着地上睡得很熟的主仆两人，牛棠棠抬头看向出手的时星宴，一拍脑袋：“得，把他给忘记了，小宴今天跟着顾子清去水稻田了。” “棠棠姐，这女子是谁呀，怎么在家里大喊大叫的？”时星宴眼中充满疑惑，伸出脚还踢了踢丹阳郡主的手，“她好丑啊，身上还有一股臭味。” “害，小宴，这种大实话，咱们留着私下说。”牛棠棠忙往前，将时星宴拉到自己身边，“你进门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吗？” “有啊，十个黑衣人，全部被我放倒啦。”时星宴咧嘴一笑，两眼眯成两道月牙，“棠棠姐，我做得好不好？” “小宴呐，你真是让姐姐我刮目相看。”牛棠棠冲时星宴竖起大拇指，“晚上给你加鸡腿！” “鸡腿？我能要两个吗？” “十个都行，只要你吃得下。” 时星宴一来，把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得一干二净。 夏侯彧盯了他一会儿后，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丹阳郡主身上，下一秒抬脚走了出去。 把丹阳郡主与她侍女关在房间，吩咐冷卿雪看管后。 牛棠棠来到隔壁院中之时，发现夏侯彧已经让十人苏醒了。 “夏侯将军，真是您？” “你是？”夏侯彧看到对方眼内的激动与尊敬，面有疑惑。 “属下逐风，是竹内卫的暗卫。”说罢，逐风将左袖撩高，露出内侧一个小小竹叶刺青。 “你是恒王的人？” “是。” “那你怎么会在丹阳郡主身边？”恒王旗下有“梅兰君竹”四大暗卫组织，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夏侯彧只见过四位统领，对于成员就不熟悉了。 “是恒王安排的，他很早就看出睿亲王野心勃勃，而且他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所以调换了保护丹阳郡主的护卫。” 第208章 夏侯彧跟我发过誓了 逐风的话，让夏侯彧内心有说不出的震撼：“原来，殿下在很早以前就在布局了，怪不得先前丹阳郡主带你们来，你们分明已经看到了三个孩子，却还是说没看到。” “属下见到三位小世子，就知道您一定还活着，只不过我们不能暴露自己，所以没办法与您取得联系。”逐风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恒王入狱后，圣上对梅兰君竹四大暗卫实施了扑杀，能逃出来的不超过二十人。” 梅兰君竹四暗卫，鼎盛时期，足足有五百人。 如今只逃出二十人。 夏侯彧双拳紧紧捏着，眼底满是哀伤：“他们也只不过奉命实行，再说恒王都已经把所有的罪都认下了，圣上却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低头，肩膀下沉，整个人被一层阴影笼罩着。 “夏侯将军，您不用自责，只要三位小世子还活着，一切就会有希望的。” “让他们打着恒王之子的头衔，集结各路人马，再杀回京城吗？”夏侯彧抬头看向逐风，“以恒王的实力，他想要逃脱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战争会让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还有年过半百的人，都会被拉到战场上当敌人的靶子，他揽下所有罪责，就是不想生灵涂炭。” “可恒王明明是被冤枉的，夏侯将军，眼下您唯一能救他的人了，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 “打住。” 牛棠棠实在忍不住了，打断逐风的话：“虽然你的衷心很让人动容，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夏侯大哥什么都没干？” “牛姑娘，此事事关重大……” “行了，你家主子那点事，我都知道了，你方才说还有暗卫活下来，你能联系上他们吗？” 逐风看了一眼夏侯彧，见他点头，才道：“能的。” “那他们能打听到恒王的消息吗？反正到目前为止，各方人马都没有打听到恒王是死是活的消息，先要确认他是否活着，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不然就是让大家白白送死。” “的确有点难度，但他们眼下都在京城内，应该可以。” “先集结各路人马，打听恒王的下落，再把朝中局势定期汇报给夏侯彧，这样他就能随时掌握朝廷动态，也不至于等哪天回去了，被搞得很被动，再者你联系上你的同伴们，让他们在京城闹一下。” “闹？” 逐风听懵了。 “恒王当王爷这么多年，就算皇帝老儿把他的党羽都给杀光了，但受过他恩惠的百姓呢？皇帝老儿不见的也要杀光吧？” 逐风点头：“不错。” “先前我与夏侯大哥提了一个办法，朝廷不是说他通敌叛国，那就让人闹，让朝廷拿出恒王通敌叛国的证据，如果他们不拿，就搞点事情，但不能随便伤人啊，总之要让朝廷觉得，有很多百姓相信恒王是冤枉的，等你们闹得差不多之时，我地里的棉花水稻都熟了，只要知道百姓越多，咱们就说这都是恒王的功劳，如此一来，百姓们就都知道恒王，勤政爱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好王爷，受益的百姓越多，越能给朝廷制造压力。” 逐风都听呆了，因为他完全就没把地里的农作物跟恒王一事联系起来。 “但恒王要是死了，那咱们就好好想一想起义的事情，对了……”牛棠棠凑近逐风一些小声道，“我们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恒王妃还活着，目前人在北梁的未央城。” “恒……” 牛棠棠冲逐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拍拍夏侯彧的肩头：“你们好好聊，我去给大家做饭。” 等她一走。 夏侯彧看向还处于震惊中的逐风，唇角微勾：“现在还觉得，我是什么事情都没干吗？” 信息量太大了，逐风感觉自己脑容量不够了。 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逐风问：“牛姑娘，什么都知道？” “不光知道，还给出主意……”夏侯彧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若先前恒王一家对我而言，是重中之重，但现在是棠棠，她的命胜过任何人，包括我的，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或者哪天我没办法待在她身边，逐风你一定要所有人都说明她的重要性，我不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逐风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点头：“属下铭记在心。” 丹阳公主醒来之时，屋内的光亮，全靠桌上那一盏摇曳的微弱烛火。 屋内很闷热，她试着坐起来，才发现手脚都被麻绳捆住了。 就在这时。 房门打开了。 丹阳郡主看到对方的面容之时，立马大声呼喊：“牛棠棠，你放肆！” “你除开说放肆，还会什么？你不是在宫斗冠军身边长大的吗？怎么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丹阳郡主没听懂牛棠棠说的“宫斗冠军”但听懂了后面几个字。 “牛棠棠，你既然知道我尊贵的身份，你就应该放开我，我饶你不死。” 牛棠棠有点佩服丹阳郡主的心态了，都是阶下囚了，还一副“你要以我为尊”的模样，“你省省吧，你那十个护卫，都已经死了，现在就剩下你跟珊瑚两人。” “不可能，他们是顶级高手，不会就这么轻易死的！”丹阳郡主明显就慌了，若他们真死了，那自己是不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骗你做什么？” 牛棠棠将一碗蛋炒饭放在桌上：“你的晚饭。” “这什么？” 丹阳郡主瞟了一眼：“来历不明的食物，我不吃。” “大姐，你不会连蛋炒饭都不认识吧？你再尊贵，也会撒尿拉屎放屁。” “牛棠棠你一个女人，说话怎能这般粗俗？”丹阳郡主眼有嫌弃，“夏侯彧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粗鄙的山野丫头？” “嗯，那是我有本事啊，不光让他看上我，还跟他生了两孩子呢。”牛棠棠是懂什么气丹阳郡主的，“你不要羡慕我，你已经没机会了，夏侯彧跟我发过誓了，他这辈子不会再娶的。” “牛棠棠，我出来的时候，可给宅子内的下人留了口信，但凡我夜不归宿，他一定会去禀告于大人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带人来救我的。”丹阳郡主不傻，她为自己留了后路。 第209章 他要是不爱我，干嘛娶我 “那我到时候就说，你跟民女相谈甚欢，喝醉了早早休息了，衙役可都是男的，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硬闯。” “牛棠棠，你到底想怎么样？”丹阳郡主急眼了。 “告诉我，你非要找到夏侯彧真正原因是什么？我可不信你一个尊贵的郡主会看上他一个逃犯！”牛棠棠说话间，掏出向夏侯彧借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你说，我要是在你脸上划几道……” “我说。” 容貌是自己的资本，丹阳郡主看得出来牛棠棠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夏侯世家一直是各方拉拢的对象，但他们始终保持中立，直到夏侯彧成为恒王的下属，大家便以为夏侯一族要拥护恒王了。” “他跟随恒王，是他自己的决定，跟夏侯一族无关。” 丹阳郡主眼有惊讶地看着牛棠棠：“他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跟你说了？” “我跟他是夫妻，夫妻之前难道不应该坦诚相对？” “牛棠棠，你以为夏侯彧娶你，是因为爱你？” 牛棠棠想听听丹阳郡主这嘴里能喷出什么粪，故作不解地看着她：“他要是不爱我，干嘛娶我，还跟我生孩子？” 丹阳郡主听到牛棠棠天真的回答，立马就笑了：“就算你俩拜了天地，又生了两个孩子，你也算不上是夏侯家的媳妇。你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丹阳郡主，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跟相公的感情，你岂会懂？” “凌雪雪，夏侯肃的妻子，药王谷谷主的宝贝女儿，你知道当年她为了能跟夏侯肃在一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牛棠棠蹙眉，不说话。 “一看你就不知道。”丹阳郡主低头，凑到牛棠棠面前小声道，“每一任夏侯家的媳妇，在加入夏侯家之前都要经过一番考验，这考验可不是看你会不会做饭、会女红，操持家室，而是把你丢入后山试炼。”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过啊？” 看似一句普通的质问，丹阳郡主却听得很扎心：“牛棠棠你能这么问，就说明夏侯彧从来都没告诉过你。” “我们现在又回不去，他告诉我，不是徒增烦恼吗？而且就算是试炼又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丹阳郡主一怔，她以为牛棠棠会震惊，会生气夏侯彧的隐瞒。 结果她却这般洒脱。 “牛棠棠，你知道那个试炼，但凡失败，是真的会死。”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你想寻死啊？要不我送你上路。” 丹阳郡主要被牛棠棠给气死了，每次自己想营造令她害怕的气氛。 结果，她总能轻易化解。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夏侯家后山，有宝藏。” “宝藏？”牛棠棠一听眼睛都大了，“什么宝藏？” “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出来干嘛？”牛棠棠白了丹阳郡主一眼，“等等，难不成你千里迢迢来平安县借着祭祖暗中寻找夏侯彧，然后带着他回京成亲，就是为了他家后山的宝藏？” “不然呢？哪怕他不是逃犯，我也不会喜欢他一个莽夫。”丹阳郡主冷笑一声，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张温柔的脸庞。 “他长得那么帅，哪里像莽夫？”牛棠棠觉得丹阳郡主眼睛有问题。 “他一天到晚都跟士兵们待在一起，同吃同住，身上一股子酸臭味。”丹阳郡主顿了一下，鄙夷地看着牛棠棠，“也对，你一个山野丫头，身上全是鸡鸭屎味，倒是跟他挺配的。” “你既然这么厉害，那直接带人闯入他家后山找宝藏呗，何必多此一举？”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夏侯家的后山有五位守山人，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即便是夏侯彧父亲见到五人，也要磕头下跪，唯有成为夏侯彧的妻子，进入后山参加试炼，才能破局。”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是个谣言，夏侯家后山没宝藏。” “不可能。” 牛棠棠惊讶了：“你为何这般笃定？” “我累了，不想说了。” 说完，丹阳郡主眼睛一闭，装死。 “喂，你不吃饭了？” “不吃。” “行，你不吃，就等着饿死吧。”牛棠棠端起碗转身就走。 丹阳郡主一看她来真的，忙喊住她：“喂，好歹咱们都是女子，你就这么狠心啊？” 牛棠棠听笑了，转身看她：“不是你说，不吃的吗？” “你再给我弄个汤，这么干巴巴的，我可吃不下。” “可以啊。” 牛棠棠朝着丹阳郡主伸手：“给钱，你给得越多，满汉全席我都给你做。” “我出门不带银子。” “那你头上的发簪，耳环，手镯，项链不是很贵重，应该值不少钱吧？” “不行，我身上的东西，都是皇祖母赐给我的。” 看到丹阳郡主一脸不情愿，牛棠棠转身就走。 “哎，牛棠棠你别走，我给你就是了。” 牛棠棠转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拔下她的步摇：“哇，还挺重的，你头上整天戴这么重的玩意，不嫌累啊？” “你懂什么？这些都代表我郡主的身份。”丹阳郡主白了牛棠棠一眼，“我想喝鸡汤，你能给我做吗？听说你手艺不错。” “行，你都给我步摇了，那我自然满足你。”牛棠棠点点头，从袖中掏出手帕把丹阳郡主的嘴给堵上了，“夜深人静，怕你会喊，就只能委屈你一下咯。” 丹阳郡主：“……” 等自己得救了，定要把牛棠棠劈成两半！ 叮嘱雷昊天炖个鸡汤，牛棠棠就去房中找夏侯彧了。 把丹阳郡主说的话，跟他说了。 结果，他沉默了。 “不是吧？你家后山真有宝藏啊？那面积会有多大啊？” 夏侯彧一愣，本以为牛棠棠会生气，自己隐瞒了要成为夏侯家的媳妇，必须通过后山的试炼，结果她的重点却是在宝藏上。 心里腾起一丝失落。 “宝藏我不知道，但的确是有五位守山人，保佑着夏侯一族的安全，至于那个试炼，二嫂应该知道，棠棠你若是想了解，可以去问问二嫂。” 第210章 炸了白风寨 “找二嫂问试炼，不是勾起她那段不好的回忆嘛，再说……”牛棠棠本想说，“我俩又不是真夫妻，我关心试炼做什么？”，可一看夏侯彧低垂眼帘，嘴角向下，立马转移话题，“再说，当务之急，是咱们要想一下，怎么处理丹阳郡主？把她关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我方才与逐风商量过了，准备策划一场营救，把丹阳郡主救走。” “啊？可我说，跟来她的十个护卫都死了。” “没关系，逐风会安排好的，到时候就说是逐风不放心，特意在暗中安排的，让他们救走丹阳郡主就行，然后直接把她带回京城。” “她现在知道你跟三个孩子在一起，还住在什么地方，回了京城她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派人来捉拿你的，就算捉你不成，她肯定会把你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对了，先前卿雪还不是接了个刺杀你的任务吗？” “二哥刚才给我一颗药。” “药？什么药？” “一颗能让人短暂失忆的药，若给丹阳郡主服下，等到她回到京城之时，就早已忘记与我们见过面，自然她就没办法派人来抓我，更不会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 古代有这么厉害的药？ 牛棠棠有点怀疑地看着夏侯彧：“那这个短暂失忆的药，能管多久？” “二哥说了，一般管半年，等到她快要想起之时，再给她吃上一颗，又能管半年，等到那个时候，估计我们早就回京了，就不必惧怕她。” “那能保证药效吗？” “此药是二哥特意为二嫂制作的，二嫂在试炼之时受了很多惊讶，出来的时候人都不太正常了，一直做噩梦，一直大喊大叫，故而二哥才会……” 牛棠棠两眼瞬间瞪大了：“那就是说，即便我去问二嫂关于试炼一事，她是不知道的？” “他们回了药王谷后，二哥就把此药给二嫂停了，所以……”夏侯彧低头，“此药有极大的副作用，二嫂迟迟怀不上孩子，不单单是只是因为早年与别人比试毒，而伤了身子。” “天呐。” 牛棠棠一把捂住嘴，怪不得每次夏侯肃看向凌雪雪之时，总是莫名带着一股难以说出口的忧伤。 “好在是棠棠你，帮助二嫂调理身子，二哥昨天跟我说，二嫂现在很健康，残毒已经全部从体内根除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按照你们的办法去做吧，我相信你们。” “好。” 凌晨，小院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三个黑衣人轻轻落到小院内，快速找到关押丹阳君主的位置。 原本昏昏欲睡的丹阳郡主看到来者，立马大声呜呜起来。 一个黑衣人忙走上去，将她口中的布拿下来：“属下苏北，见过丹阳郡主。” “你是谁？” “您出发前，逐风大人怕您会遇到什么危险，就一直让属下暗中保护您，如今逐风大人惨死，此处又不安全，咱们务必立马离开此处。” “逐风十人死得太冤枉，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丹阳郡主眼底划过一丝恨意，“你们就三人，他们武功可都很高的。” “您放心，属下已经点了迷香，他们现在睡得很熟。”苏北快速给丹阳郡主解绑，扶着她往外走。 当踏上马车之时，丹阳郡主的心一下子落了肚。 “郡主，这是参汤，给您压惊的，您喝下，睡一觉咱们就到了。” “好。” 没多想的丹阳郡主一口喝下参汤，而后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郡主，你们给郡主吃了什么东西？”珊瑚摇晃着丹阳郡主，满眼警惕地看向苏北。 苏北没说话，又端来一碗参汤，捏着珊瑚的下巴，给她给灌了下去。 看着主仆两人已经彻底昏迷。 苏北面上浮出个冷笑，放下车帘，挥动马鞭往京城方向而去。 “丹阳郡主回京了？” 县太爷得知此事，已经是三天后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就不告而别？” “听说是有急事，想着您还在病重，她就先回去了。”刘县尉回道，“对了，您生病的几天，下官把这些年白风寨下山抢劫村子的时间地点都给整理出来了，其中有一点，下官觉得很可疑。” “你说。” “他们应该在城中安排了人手，每次下手的村子，都比较富裕，总能满载而归。” “所以，城中有他们的同党？” “正是。”刘县尉点头，“下官觉得，只要找到他们城中的同党，再找到他们具体的落脚点，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县尉，白风寨原先的住所，发生过爆炸，你去查查看，想办法弄来一些。” “您的意思是？”刘县尉心里一咯噔，县太爷该不会是…… “山上的道路太过复杂，我们上去抓人不方便，倒不如把他们全都炸个干净。”既然与白风寨的买卖做不成了，县太爷就没必要再留情面，“去安排吧，有进展随时通知我。” “是。” 不到半天的功夫。 此消息就传到小院众人耳朵里。 “既然县太爷想炸白风寨，那咱们帮他一把？”牛棠棠看向夏侯彧，“把土炸药拿给齐公子，就说是咱们无意间捣鼓出来的，再去给叶占奎送个信，让他心里有个数。” “好，我现在就去。” 经历这么久，终于要到收网之时。 “呯！砰！” 安静的夜晚，白风寨所有人都被炸醒。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怎么回事？” 大当家陆高义匆忙从屋内出来，看到满天的火光，眼中透出惊恐。 “大当家，赶紧逃吧，这里的情况跟当初在地道发生的场景一模一样，还是赶紧走吧。”叶占奎冒着火光而来，一把抓上陆高义，“咱们从后门走，一直到山上，咱们就安全了。” “二弟呢？” “不知道啊，我没看到二哥。” “占奎，你先等一下，我进屋拿点东西，然后咱们撤离。” 事发太突然了，陆高义都没准备好，火速回屋，抱起一直供奉的佛像，草草用麻布裹住，抱在怀中，逃了出去。 夜黑风高，山上的风很大。 陆高义毕竟上了年轻，怀里还抱着个东西，已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211章 占奎是我亲生儿子? “大当家，你还好吧？” 叶占奎见陆高义走不动了，一下子蹲在他面前：“大当家，快上来，我背您。” 陆高义没想到叶占奎这般衷心，二话不说便上了他的背：“占奎，等安顿下来，你带人去找二弟，他身体不高，若吸入太多烟灰，会出事的。”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都怪我，最近一直忙着怎么开采云母，忽略了白风寨内部的安全。” “此事怕是县太爷做的。” “县太爷？”叶占奎满口惊讶，“他不是不知道云母的事情吗？怎么会？” “先前运粮失败，他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现在我们又单方面跟他终止一切来往，他自然是怀恨在心。”陆高义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不好，当年白风寨成立之时，兄弟们都吃不饱穿不暖，每个月都要死好几个人，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去找县太爷的。” “大当家，您别自责了，您这么做都是为了白风寨。”叶占奎说话间，已经看到前面的山洞了，“大当家，我们今晚就在这个山洞过一晚，等明日我在带着兄弟们下山去。” “好。” 一进山洞，叶占奎放下陆高义后，将携带的火折子点燃。 望着深处那点点火光。 叶占奎低头道：“大当家，您先坐着，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进去看看。” “嗯，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朱三，跟我走。” 陆高义就看着叶占奎与朱三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刚觉得奇怪。 就听到两人一声惨叫。 他惊得立马站起来：“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跟着一起逃出来的，都是叶占奎的人，一共十人。 留下五人保护陆高义，五人进去了。 结果又是一声惨叫。 这下，陆高义慌了。 觉得这个山洞不安全，就在他起身欲要离开山洞之时。 突然眼中闪过一片火光。 等他回神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陆高义，想不到，时隔多年，我们又见面了。” 陆高义回头，望着被大家簇拥着走出来的林岳山，宛如见到鬼一般：“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你忘记了，我最出色的手段，就是易容术。” “怪不得，我那天那么轻易地就砍下你的头颅，原来是假的？”被人押着的叶占奎，抬起头，露出被打肿的嘴角，恶狠狠地瞪着林岳山，“姓林的，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何必折磨人。” “急什么，想死还不容易么？” 陆高义望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忽然就笑了：“林岳山，你以为自己费尽心思抓到我，就算赢了吗？” “大当家不要管我，你们几个，赶紧带大当家逃……” 叶占奎话没说完，林岳山拿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他的小腹。 “噗。” 叶占奎喷出一口鲜血，面色一下子就白了。 陆高义也没吓到了，没想到林岳山这般狠辣：“林岳山，多年不见，你的心倒是变狠了？” “当年就是因为我心软，才会上了你的当。”林岳山拔出匕首一瞬间，鲜血溅了他一脸，叶占奎则是痛苦地哀嚎一声，倒地很快就没了气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岳山啊，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狠心应该对着我来呀，对着你亲儿子做什么呢？” 林岳山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陆高义，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当年那场大火，只烧死了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因为躲在水缸内，侥幸逃过一劫，我原本是想要他命的，但我一想，如果将来等他长大，让你俩父子自相残杀，那真是一件特别令人畅快的事。” “你说什么？你是说……占奎是我儿子，是我亲生儿子？”泪水一下子从林岳山眼中奔涌出来，“为什么？陆高义，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就因为当初老当家处处拿我跟你比较！”一直云淡风轻的陆高义突然面目狰狞地大喊起来，“我到底哪点不如你？他把女儿嫁给你不算，还要把大当家的位置传授于你，更可恶的是，他宁愿让白风寨落寞下去，也不愿意跟县太爷合作。” “陆高义，白风寨原本就不是土匪窝，是老当家心善，收集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只想给他们一个家而已，可你呢，从未把他们当兄弟，只当他们是成全你野心的工具。”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原本出生在一个特别美好的家庭，可结果呢，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看上我的家的财富，逼死我爹娘，杀光我全家几十口人，他们能作恶，我为什么不能作恶？”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陆高义一愣，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叶占奎，两眼瞪大：“你、你不是被……” “陆高义，你以为就你会耍心机？”叶占奎冷冷一笑，看向林岳山之时，眼眶不由红了，怪不得与他待在一起之时，总觉得很亲近，原来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现在很庆幸，当初听了牛棠棠的话，当了黑风寨的卧底。 要不然，他跟父亲真就要自相残杀了。 “怪不得你一直说黑风寨有多么不好，林岳山此人有多么恶劣，你所说的一切就是想让我恨他！”叶占奎冷冷一笑，抽出长刀横在陆高义脖颈间，“陆高义，你现在没退路了。” “占、占奎，你不要冲动，我不是故意的，我当初只是……” “陆高义，你现在知道怕了，你当初做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吗？”林岳山走上来伸手拉下叶占奎的手，“就这么给他一刀太便宜他了，当初他把你娘活活烧死在屋中，我也要让他尝尝被烧死的滋味。” “岳山，不要，看在咱俩曾经是同门的份上，你放我一马。”陆高义将怀中的佛像递给林岳山，“这里有很多关于机密的事情，再有黑风寨后山有一大片云母，如果我们一起合作开采，到时候……” “我知道。” “什么？”陆高义没明白。 “云母开采一事，我已经在进行了。”林岳山冲愣住的陆高义笑，“陆高义，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到地下见了老当家再说吧！” 第212章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陆高义望了一眼叶占奎，这才反应过来：“林岳山，你个卑鄙小人……” 话没说完。 腹部被叶占奎狠狠捶重，陆高义痛到冷汗淋漓：“占奎，当年要不是我救你出来，你能活到现在吗？” “你让我活到现在，只不过是想看到我跟父亲自相残杀！”叶占奎冷眼道，“我先前还纳闷，为什么我作为白风寨的五当家，却始终得不到你的信任，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你手中的刀。” “好了，该送陆高义上路了。” “林岳山，你的黑风寨就那么点人，如果你愿意放过我，我可以让白风寨帮助你开采云母，咱们一起赚大钱。” 林岳山才不听他废话，一挥手，两个下属押着陆高义出了山洞。 “你们要我去哪里，放开我。”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白风寨此时已经被一片火光包围，时不时就有几个浑身是火的人惨叫声从里头冲出来，但出来的一瞬间，就倒在地上，被活活烧死。 两个下属利索的将陆高义捆个结实，随即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向火光之中。 “啊……” 陆高义立马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林岳山，你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目睹陆高义被大火吞噬的林岳山，眼中有泪浮现：“云娘，你的仇，我终于给你报了。” 原来自己的母亲，叫云娘。 火势渐渐转小，怕衙门的人会来。 林岳山等人又回到了山洞内。 “三当家，我们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二当家陈阳，不知他是死在火场里了，还是趁乱逃走了？” “没关系，就算他能带人逃出去，县太爷也会派人追杀他的，他翻不出什么风浪。”叶占奎说完，便走向林岳山，看向他慈爱的目光，有点尴尬地挠挠头。 “怎么了？” 林岳山也是没想到，自己当初无意间信任的外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是有点怪怪的，您的性格跟我也不像，怎么就是我爹呢？” “你像你娘，你娘就是个暴脾气，能动手绝对不动嘴。”林岳山微微一笑，单手落到叶占奎的肩头上，“孩子，这些多年，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没、没有！” 铁血男儿叶占奎，此时难得红了眼眶：“我活得挺好的。” “是挺好，有我的风范。”林岳山也是泪光闪闪。 叶占奎一个没忍住，抱住林岳山，喊了一声：“爹。” “哎，好孩子。” 身后的大家，也是看得泪光闪闪。 大当家与叶当家是亲父子，那日后黑风寨再也不会上演当家之间的钩心斗角，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天哪，这太让人相信了，你们居然是父子？” 牛棠棠得知此事后，特别高兴：“如此说来，要不是当初我为了赚钱，去白风寨卖蔬菜瓜果，那就没有后续的事儿？” “是啊，棠棠，我们父子相认，还能重聚，多亏了你啊。”林岳山唯一的遗憾就是妻子与守成的过世，但转眼一想，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当下的生活就是最好的安排。 “林大当家，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白风寨被炸没了，先前做局，黑风寨也没了，干脆你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开采云母上面，先去城外租个大院子，等把兄弟们都安顿好了，再去城内开个铺子，先从卖女子首饰开始。” “的确可以这样，不过……”林岳山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爹，您等着。” 叶占奎忽然想到陆高义逃跑都不忘带走的佛像，拿了一把斧头，咔咔几下敲个粉碎。 “哇……” 牛棠棠刚才就注意到这尊佛像了，没想到敲开一看，里头另藏乾坤。 “妈呀，怎么都是银票，而且都是面值一千的银票。”牛棠棠两眼放光，“叶占奎，你怎么知道里头藏着是银票？” “先前大当家闭关之时，我去搜过他的屋子，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能藏银票的地方，今天看着他非要带着佛像逃走，还有我们要杀他之时，他说这里有很多机密的事情，我就猜到里头肯定藏着银票。” “既然他说是机密的事情，但为何都是银票啊？”牛棠棠巴拉一下，“没有什么文书账本之类的。” “我想，账本一类的东西应该在陈阳那里。” “他？” 林岳山点头：“他的病弱是装出来的，他轻功很好，怕是早就逃走了，而且他拿着那些东西，可以去威胁县太爷，让县太爷给他换个头衔，重新开始。” “不知说他是衷心，还是执着……”牛棠棠瘪嘴，“先不管他，反正现成的银子不用白不用，林大当家，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林老板了，您呀就带着您的儿子林占奎，还有您的义女林湘巧，好好开启新生活。” “其实林岳山这个名字是假的，我本名姓傅，单名一个衍字。” “林大当家您还真是深藏不露。” “哈哈哈，出门在外，那自然要多几个身份，多几个假名字，要不然我怎么能在道上混这么久？” 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至于占奎，你本名叫傅宵云，宵代表高空，云是你娘的名，我跟你娘希望你将来能带着我俩的期许飞得更高更远。” “傅宵云一听就是世家公子的名字，不像叶占奎，一听就是个土匪名。”牛棠棠说完看向湘巧，“既然名字都改了，要不湘巧也改个？” “我？”湘巧一脸懵。 “也对，那就叫傅令仪，这个名字原本是打算作为女儿的名字。” “女、女儿？” “你娘死的那天，她已经怀有身孕两个月了，如果能活下来，跟湘巧的年纪差不多。” 怪不得他能蛰伏这么多年，若妻子与儿子都死了，他肯定也跟着死了，但偏偏妻子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这种痛，除非是亲身经历，否则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湘巧眼眶红红地，站起来给傅衍磕头：“令仪拜见父亲，兄长。” “好了，快起来。” 傅衍很高兴，逗弄着傅令仪怀中的孩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第213章 棠棠姐，会嫌弃我么? 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干饭。 尤其是在遇到好事之后，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喝酒，那就更快乐了。 不过这次牛棠棠学乖了，只敢喝茶，滴酒不沾。 “棠棠姐……” 牛棠棠一抬头，是时星宴微笑的脸庞：“咋啦？小宴？” “我来这里这么久，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你。”时星宴端起酒杯，“棠棠姐，我敬你一杯。” “呃，可我……” “没关系，你喝茶就好。” 时星宴弯了弯眼睛，举止优雅地饮下杯中酒。 牛棠棠观察他这么久，发现他没什么花花肠子，脚踏实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现在天气炎热，他也从未抱怨过一句，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后遇到不懂的问题，还特别认真跟自己请教。 “小宴，你是真喜欢种地，还是因为是你长姐的要求？” 时星宴眼神幽幽，轻轻道：“我其实不是长姐的亲弟弟。” “哈？” 牛棠棠没想到又能吃瓜了：“那你是……” “她有个亲弟弟，但不幸夭折，第二年春天，她在河边捡到木盆内的我，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弟弟，便把我带了回去。其实此事，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但长姐不知道，这次能有机会来大楚学习种植，是一个报答长姐的好机会，我就来了。” “那你先前是做什么的？” “画师。” “你是个画师？那最重要不是一双手吗？”牛棠棠二话不说抓起他的手，一瞧眉头都打结了，“完蛋了，你这双手现在全是茧子，还又厚又糙，你糊涂啊。” “我虽喜欢画画，可学习种植更为重要，再说画画是看画出来的东西，并不是看画师的手，只要我的手不断不折，还是照样能画的，棠棠姐不必担心。”时星宴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用袖子遮住。 这一举动，让牛棠棠明白，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的。 “你稍等我一下。” 牛棠棠回了一趟屋子，把自己特制护手霜拿出来：“这个叫护手霜，是我专门为家里的女孩子们做的，我想着你们大老爷们也用不上，但你不一样，你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必须保养好了，拿回去早晚一次，用完了再问我要。” “棠棠姐，我是男人，糙一点……” “拿着。”牛棠棠往时星宴怀中一塞，“你长姐既然让你只身一人过来，那我就有义务照顾好你，以后别跟我客气，知道吗？” 时星宴盯着怀中的护手霜，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好，我听棠棠姐。” 一直看着两人的冷卿雪，推了一下凤落歌的手，跟她咬耳朵：“夏侯彧马上就要有危机感了。” “危机感？” 凤落歌瞧了一眼时星宴：“他？” “你们小姑娘不懂，时星宴这个人不简单，看似没有攻击性，实则啊，他都没真正展现他的本性。”冷卿雪喝了一口酒，笑得意味深长。 “那咱们跟棠棠姐说下，让她留意一下？” “说了不好玩了，再说了，谁规定女人就没几个暧昧对象？”冷卿雪伸手捏了捏凤落歌的脸蛋，“等你哪天喜欢上哪个男人，一定要告诉姐姐我，我替你把关。” “我才不会喜欢人呢。” 凤落歌嘴上这么说，脸蛋却红了。 “哎，我也没使劲啊，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冷卿雪眯眼，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凤落歌，一把勾住她的脖颈：“我的小公主，你还想瞒我呢？说你看上家里哪个男人了？” “冷卿雪，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可不希望成为饭桌上的焦点！”凤落歌脸皮薄，双手抱着脑袋，不想搭理冷卿雪。 “那你小点声告诉我，你跟你说，暗恋是最蠢的行为，你要是喜欢对方，就大胆地开口问，如果他对你有意思，你就乘胜追击，反之他对你没意思，你要么霸王硬上弓，要么就断了念想，再换个。” “冷卿雪！” 凤落歌刚喊出来，发现饭桌上安静了。 扭头一瞧，大家的目光都望向自己。 这可把风落歌吓坏了，站起来转身就跑。 “卿雪，你是不是把落歌惹生气了？”牛棠棠瞪她。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瞎讲。” “冷卿雪。” “好好好，我去哄哄她，小孩子嘛，哄哄就好。”冷卿雪笑呵呵地站起来，“你们继续，继续。” “这两人，一天天的真让人不省心。” “冷姑娘是在问凤姑娘喜欢家中哪个男人，凤姑娘没说，但脸红了。” 牛棠棠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时星宴：“你咋知道的？” 时星宴笑了，指着自己的耳朵：“我耳力不错，就听到了。” “落歌喜欢家中的某个男人？”牛棠棠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在她心中，落歌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情窦初开，那就是大事。 一瞬间，她虎视眈眈地看向饭桌上的男人们。 个个都很讨厌。 “依我猜测，凤姑娘应该喜欢……”时星宴没把名字说出来，而是眼神望过去。 牛棠棠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对方面上之时，惊了：“小、小望？” “他俩年纪差不多，小望年纪小，却又很可靠，凤姑娘喜欢他，也是人之常情。”时星宴给牛棠棠添茶水，“我倒觉得，此事棠棠姐当不知道，让他俩顺其自然的发展，毕竟此事说开了，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太好。” 牛棠棠一脸诧异地看着时星宴，半晌才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对感情这么懂？” “可能是见多了吧。”时星宴喝了一口酒，看向牛棠棠，“棠棠姐，会嫌弃我么？” “为何要嫌弃你？”牛棠棠目光在时星宴身上绕了几圈，突然眼中多了一丝坏笑，“未央城主是你姐姐，以你的身份样貌，被女子喜欢也很正常。” “那……” 时星宴倏地靠近牛棠棠，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混合他身上清冽的气质，一下子钻入牛棠棠的鼻腔内，痒痒的。 “小、小宴你想说什么？” 第214章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 “没什么。”时星宴摇摇头，重新坐直身躯。 牛棠棠蹙眉，总觉得时星宴怪怪地，但又说不上来：“护手霜你记得涂啊。” “嗯。” 宴席散去，牛棠棠安顿好傅衍一行人，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之时。 看到夏侯彧站在院中。 “忙了一天，怎么还不回房歇息？”牛棠棠走到夏侯彧身边，抬头，“哇，今晚星星还挺多的。” “棠棠。” “嗯？”牛棠棠侧头看夏侯彧投过来的目光：“有事？” “没事。” 听到这两个字，牛棠棠瞬间蹙眉：“你怎么跟小宴一个样，面上分明写着有事，可我问了，总说没事，做人能不能坦诚一点？” 方才在饭桌上，牛棠棠与时星宴一举一动，夏侯彧一直在看着。 看到牛棠棠回屋拿了护手霜给时星宴，时星宴又突然靠近牛棠棠。 夏侯彧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但他同时又很清楚，自己没立场，也没有理由，阻止两人说话，靠近。 “我不知道怎么说，怕给你带来困扰。” “你很了解我吗？” 牛棠棠问。 夏侯彧摇头：“不了解。” “对啊，你都不了解我，为什么你就笃定，你说出来的话，就会给我造成困扰呢？”牛棠棠冷哼一声，“大男人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 “棠棠，你以后会考虑再嫁吗？” “再嫁？” 这什么破问题。 但面对一脸认真的夏侯彧，牛棠棠想了一下道：“应该会吧。” “那……” 这一次，夏侯彧鼓足勇气，看向牛棠棠：“如果你能考虑再嫁，能不能先给我一个机会？” 气氛瞬间凝固了。 牛棠棠瞅着夏侯彧，眼眸慢慢瞪大，里头全是震惊：“夏侯彧，你忘记了，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说不喜欢啊，你现在又说，我要是考虑再嫁，先给你一个机会？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很缺男人吗？还是世上男人都死光了，我就应该考虑你？” 她声音太大了，一下子把本来已经睡下的大家，给吵醒了。 大家打开房门一瞧。 牛棠棠与夏侯彧面对面站着。 牛棠棠一脸生气，夏侯彧则是一脸做错事情的样子。 见此场景，凌雪雪率先走了上去：“棠棠，怎么了？五弟，你大晚上不睡觉，跟棠棠吵什么呢？” “二嫂，没事，我们就是因为一些观念产生了分歧，没吵架。”在凌雪雪还没怀上孩子前，牛棠棠说什么也要忍住不把真相说出来，“二嫂，你现在最重要就是早睡早起，赶紧回屋吧。” “棠棠，你可不许瞒着我，你跟五弟真没事？”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你呢。” “二嫂，我与棠棠并不是夫妻。” 牛棠棠猛地扭头，看向夏侯彧，下一秒她大喊：“夏侯彧，你疯啦？！” 明亮的屋中。 夏侯彧站在屋子中央，垂着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凌雪雪靠在丈夫肩头，几次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这么说，当初你俩假扮夫妻，是因为想让丹阳郡主知难而退，未曾想到我俩会来？”夏侯肃深吸一口气看向五弟，“夏侯彧啊，你以前从来都不撒谎的，怎么就……” “是我的问题。” 牛棠棠一步往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当初他去追县衙的车队了，我们一群臭皮匠完全是屎堵屁眼没招了，才会想出这个不靠谱的办法，期间我也想多次与你们解释，但考虑到二、不对，是雪雪姐的身体，所以便一再隐瞒。” “棠棠……” 凌雪雪抬头，一脸歉意地看着牛棠棠：“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用那样的口吻说教你，我根本……” “不怪雪雪姐，都是……” 牛棠棠转身指向夏侯彧：“都是他自作主张，本来此事……” “夏侯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本来就不应该掺和。” 牛棠棠一愣。 凌雪雪与夏侯肃更是惊到了。 “夏侯彧，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给牛姑娘道歉！”夏侯肃怒了。 “我说的不对吗？我闯下的祸事，本该就由我一人扛着，牛姑娘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每次都要她替我出头？”夏侯彧走向牛棠棠，看着她，“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也没有必要把我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牛棠棠不知道夏侯彧说这话，是不是方才自己在院中说的那话，伤到他了。 她努力保持冷静，抬头冲他冷笑：“夏侯彧你说的非常对，从我一开始把你跟三个孩子救回来，我就想着你个免费劳动力，后来我知道你身份后，对你跟你的亲人下属好，也是因为看中你们的身份，对日后能作为我的靠山。说穿了，我本来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是，我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当初我们留下，也是因为没地方去。”既然无法给她承诺，倒不如做个心狠之人。 “行，我知道了，那请夏侯将军尽快找到落脚点，然后从我这个小院搬出去。” 说完。 牛棠棠转身就走，眼泪也瞬间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但心里就是难受。 “夏侯彧，你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凌雪雪都要被夏侯彧给气哭了，“如果说牛姑娘先前救你们的确是有私心的，但你跟她相处那么久，还有她帮你出主意，想着怎么营救恒王，还给我调理身体，难道这些都是冷冰冰的利益关系吗？” 夏侯彧垂眸，眼中满是痛楚。 “是。” “夏侯彧，你给我出去！” 凌雪雪气得恨不得扇他几个大嘴巴。 “二哥，二嫂，你们早点休息。” 夏侯彧拱手，刚出门，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牛棠棠的哭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进去跟她解释。 可理智还是让他转身，回到了自己房中。 “牛棠棠，你好笨啊。” 牛棠棠抬起红肿的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冷卿雪：“冷卿雪，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都伤心成这样了，你怎么还骂我呢？”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伤心？你本来就跟夏侯彧没关系，他说出实情，你不应该如释重负吗？” 第215章 你怎么让棠棠喝这么多? “我……” 牛棠棠语塞了。 “对吧？”冷卿雪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哭？无非是伤心难过委屈？那产生这样的情绪，又为了什么？” “为、为了什么？”牛棠棠喃喃一句，答不上来。 “问你呀，我怎么知道？”冷卿雪笑呵呵的桌底下掏出一坛酒，“要不要来点？” “冷卿雪，我说厨房酿好的酒，怎么少几坛，原来都被你偷走了？”牛棠棠气呼呼道，人倒是很诚实地站起来，“我去拿碗。” “豁，还要拿碗喝，牛棠棠你确定吗？” “确定！” 没一会儿，牛棠棠回来了，不光拿了碗，还端来三道下酒菜：“来，满上！” “干。” 烈酒下肚，不到十秒钟，牛棠棠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我就是觉得夏侯彧怪怪的。” “哪里怪了？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呀。” 牛棠棠又喝了一碗，想一下才道：“态度。” “他态度怎么了？他不是对你百依百顺，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纵然他是个逃犯，但他出生名门望族，你就偷着乐吧。”冷卿雪见牛棠棠又要倒酒，立马按住她，“祖宗，我拿可是最烈的酒，再喝你就醉了。” “醉了好，醉了就不会想不通了。” “你想不通，找人家问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牛棠棠嗓音一下子拔高八度，“先前他做的，他说的，让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冷卿雪一听都惊呆了：“啥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别打岔。” 牛棠棠白了冷卿雪一眼，模仿着夏侯彧说话的口气：“他说我们现在是在假扮夫妻，所以行为上要亲密一点，不能让他二哥二嫂看出破绽。” “那他这么说，也没错啊。”冷卿雪抬头眯眼看牛棠棠，“牛棠棠，我觉得此事是不是你想多了？” “我、我想多了？”牛棠棠眉关紧蹙，回忆与夏侯彧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过的每一句话，“我是想多了吗？我不知道啊。” “牛棠棠，你老实回答我，你以前喜欢过人吗？” 牛棠棠一怔，原本迷离的两眼，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低着头，不敢看冷卿雪：“我……” “一看你这样，你就没喜欢过人，不过也正常，你以前睁眼闭眼全是干活，也没人对你好，你自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冷卿雪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没事，既然你不喜欢夏侯彧，夏侯彧也不喜欢你，那日后就当盟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呗。” 牛棠棠总觉得冷卿雪在捣糨糊，但又找不到她的漏洞。 只能将疑惑、委屈化作食欲。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最终…… “咚”的一声，牛棠棠栽倒在桌上晕了过去。 冷卿雪看向门外的黑影，唇角一勾，大步走上去打开房门：“你不是回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不放心棠棠？” 没错。 门口站着的，正是方才回了屋，但又坐立不安，来到牛棠棠房门口的夏侯彧。 “你是故意的！”夏侯彧对待冷卿雪，可不像对待牛棠棠那样和颜悦色。 冷卿雪依靠在门槛上，天气热，她穿得极其清凉，好身材若隐若现。 青葱的玉指，挑起一缕发丝，抬头冲夏侯彧巧笑盈盈：“其实我还是挺想赚那笔银子的。” 夏侯彧知道冷卿雪口中“那笔银子”代表什么，语气低沉：“冷卿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夏侯将军才对吧？”冷卿雪眼中的寒意只比夏侯彧更多，“把棠棠当猴子耍，夏侯将军很骄傲是不是？” “我无需与你解释。” “哟，夏侯将军气量未免也太小了吧，这样就……” 冷卿雪还未说完，后方传来牛棠棠醉酒之声：“师父、师兄，好累啊，你们带、带我走吧。” 夏侯彧面色一变，掠过冷卿雪快速走到牛棠棠面前。 只见她，满脸的泪，眉关紧蹙，一副沉浸在浓浓悲伤之中的样。 “棠棠，棠棠……” 夏侯彧摇晃她几下，见她没事，便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干嘛，你前脚伤了人家的心，现在又靠近她做什么？”冷卿雪拦住夏侯彧的去路，不让他走。 “让开。” 夏侯彧浑身煞气尽显，吓得冷卿雪一抖，麻溜地让开了。 “砰！” 夏侯彧一脚踹开房门，将牛棠棠轻柔地放在床铺上，而后打来凉水，替她擦拭额头的汗水与面上的泪水。 “师兄……” 牛棠棠呢喃一声，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完成任务，还是救不了你们，师兄……” 夏侯彧不知道牛棠棠口中的任务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棠棠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这应该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最不让想人知道的事情。 一瞬间，夏侯彧后悔万分。 明明是不想伤到她，到最后，还是把她伤到了。 “棠棠，棠棠……” 夏侯彧怕牛棠棠越陷越深，伸手轻轻拍打她的脸：“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呜呜……” 牛棠棠嗓子眼咕哝一声，双手抱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夏侯彧真的怕她出什么意思，无奈之下只能将二哥喊来。 “你怎么让棠棠喝这么多？”夏侯肃搭上牛棠棠的手腕，便怒目弟弟，“你真是……” 他都懒得骂弟弟了。 连忙回了屋，配了一副醒酒的药方，煮完后，一口一口喂给牛棠棠喝。 直到牛棠棠呼吸平稳，脸蛋恢复如初，陷入深睡中。 夏侯彧才松了一口气。 “五弟。” “二哥，我……” “你是我亲弟弟，我又是过来人，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但棠棠年纪小，她不懂，有时候你说什么，她便以为你心里就是那样想的，若你真喜欢她，便试着把心里话告诉她。”夏侯肃拍了拍弟弟的手，“可别想当初的我，就因为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差点就跟你二嫂过错了。” 夏侯彧扭头看向牛棠棠，眼中满是自责：“我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 第216章 我的确不敢与你们任何人交心 “把你心里所想，又不敢说的，说出来就好。” 夏侯肃说完，便出了房门。 夏侯彧关上房门，拿了蒲扇，坐在床沿上，轻轻打着，为牛棠棠驱散夏夜里的闷热…… 牛棠棠睁开眼，望着上方熟悉的天花板，愣住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昨夜自己不是在跟冷卿雪喝酒吗？ 怎么会出现在夏侯彧的屋子里？ 难道是自己喝醉了，闯进来的。 想到这里，牛棠棠一跃坐起来，刚下床就对上推门而入的夏侯彧。 一时间，四目相望，气氛尴尬。 “呃……我……” “棠棠，先过来洗脸。” “啊？” 牛棠棠挠挠头，看着夏侯彧端着木盆，绞干了帕子，扭头看自己：“怎么还不过来？” “哦。” 牛棠棠忙穿上鞋子，慢吞吞地走到夏侯彧跟前，有点恍惚。 “昨夜……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牛棠棠接过帕子，一边擦拭脸，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夏侯彧摇头：“没有，是我抱你回来的。” “什么？”牛棠棠蹙眉，搞不懂夏侯彧是演哪一出，“夏侯彧……” “对不起，我昨夜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的，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跟你提前商量的。” 他是在跟自己道歉？ 牛棠棠眨巴下眼睛：“可你昨天的事情，也是对的，本来我就跟你没关系……” “我怕给你造成负担。”夏侯彧拿回牛棠棠擦拭过的帕子，放在木盆里清洗，“你说过的，你只想赚钱，不想被感情拖累，我自然不敢动那样的心思。” 牛棠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结果夏侯彧记得那么清楚。 一时间，她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再有，我的家族的确很复杂，我只希望你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过一生。” 怎么听着他的口气，仿佛是在交代后事。 牛棠棠心里一慌，靠近夏侯彧，视线聚集在他面上，生怕错过他面上细微表情：“你昨晚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连累你。” “不对。” 牛棠棠蹙眉：“你眨眼了，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你想听吗？”夏侯彧这次倒是直勾勾地看着牛棠棠，“我说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就是那样想的？” “呃，那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说什么，我自然就信啊。”牛棠棠满眼无辜，语气却又很委屈，“我真搞不懂你，咱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干嘛要对我藏着掖着。” “那你呢？现在你展现在大家的面前，就是真正的你吗？”夏侯彧知道这话很尖锐，但他迫切地想知道曾经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你喝醉了两次，两次你都提到了师父，师兄，他们都死了，你还说让他们带你走，棠棠你每天像个小太阳一般温暖着他人，可你心里的苦呢？” 牛棠棠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就知道喝酒要出事。 提谁不好，提师父、师兄，还让夏侯彧听到。 这下完蛋了。 这个谎，自己就算把嘴皮子说破，也圆不回来啊。 “告诉我，你口中的师父、师兄，究竟是何人？” “我……” 牛棠棠眼神飘忽不定，完全不敢抬头看夏侯彧。 见牛棠棠一副手足无措样，夏侯彧忙回神，语气满含歉意：“抱歉，我不应该这般咄咄逼人，昨夜我守着醉酒的你，回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我很怕，你在完成所有事情后，会追随他们而去，我不想你出事，棠棠。” “好吧，我说实话。” 没办法了，只能现编了。 “其实，我会这么多，不光是从书上看来的，我十年那岁，不小心打破一个碗，娘就罚我在院中跪一晚上，我一天都没吃饭了，饿得两眼发昏之时，突然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要不要跟他走。” 牛棠棠说的也不光是谎言，至少人物都是真的，就是地点不对：“我以为我是饿出了幻觉，下一秒我就被他带到一个好大的院子里，里头有好多身穿白衫的男男女女，他们正在院中练习剑术，老爷爷给我拿来好多吃的，还说我跟他有缘，要认我当徒儿，我当时真以为是幻觉，就同意了，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他给我的信物还在，而且第二天晚上他又出现，于是白天我干活，晚上跟着他学习各种知识，直到某一天，我没有等到他……” 夏侯彧眉头一蹙：“然后呢？” “我凭着记忆找到那个院子，才发现师父、师兄、师姐、还有师父收养很多无家可归的孩童们，他们了无生息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我慌了，找遍了所有的房间，才找到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牛棠棠抬头看夏侯彧：“不，应该说只是四个字，好好活着。回家后，我大病一场，就再也记不起回那个院子的路，再然后我就被爹娘嫁到温家去了。” 原来，她所有本事，都是世外高人教的。 怪不得，她会那般伤心。 “那你去的那个院子，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牛棠棠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师父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师兄师姐也是，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其实是做了一个梦，可我学到的本事又是真的，夏侯大哥，我真的没有骗你，师父给我信物我还……” “我信你。” 简单三个字，成功让牛棠棠松了一口气。 “我很庆幸能遇到大家，但经历此事，我的确不敢与你们任何人交心，我怕我经历一切再回上演，我宁愿当个什么都不懂傻大姐，只要赚钱就好，我真的……” 下一秒。 人被夏侯彧给抱住了。 牛棠棠身躯一僵，眼有震惊。 “我一直以为，你说的负担，是怕别人给你带来麻烦，却不知你是怕失去。”夏侯彧觉得自己好愚笨，分明是喜欢牛棠棠，却一直用自己的思想去揣测她的想法，从未真正想要走进她的内心，“棠棠，别担心，你所经历的一切，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第217章 我不想连累你是真 “人从一生下来就朝着死亡去，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我宁愿让自己糊涂过一生，也不要清醒地看着一个个我爱着的人，爱着我的人，离我而去……” 牛棠棠抬头看夏侯彧，“夏侯彧，你从小在家人宠爱中长大的孩子，根本不懂像我这样从记事开始，就被嫌弃，被打压，从未体验过被爱的孩子，哪怕别人轻易伸手搀扶一把，都觉得这就是爱了。” 夏侯彧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紧紧地拥着牛棠棠。 用这种方式，让她感受到自己对她的重视与心疼。 “好、好了，现在换你说了。”牛棠棠努力将眼泪憋回去，仰头看夏侯彧，“从你嘴里说出来既然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是真的？” 夏侯彧盯着牛棠棠，如果选择说出对她的喜欢，她势必会吓到。 如今知道她内心所想，那就慢慢来。 “我不想连累你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 “真的？” 牛棠棠有点不信。 “我的玉佩不是还在你手中吗？”夏侯彧轻轻笑，“哪天我要是又糊涂了，说了伤你的话，只要我没问你要回玉佩，那我所说的，你就当我在放屁。” “那就不能心口如一吗？” “嗯……这样，日后只要是我俩单独的场合，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都跟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但若是有外人在，或者有什么突发情况，我说了什么不爱听的话，你就不要当真，好不好？” 夏侯彧眼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但牛棠棠却没看到，一心分析他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那咱们现在就是单独在一起啊，你说的都真的？” “真的。” 夏侯彧被牛棠棠单纯给逗笑了：“要我发誓吗？” “嗯。” 牛棠棠点头：“你发一个，我才信。” “好。” 夏侯彧听话地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现在面对牛棠棠本人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若有半句虚假，就让我天打……” “哎。” 牛棠棠一把捂住他的嘴：“还是别发誓了，我信你，信你。” “棠棠，你知道，我昨天跟你说那些，还有什么原因吗？” “还有啊？” 牛棠棠震惊了，夏侯彧这人心眼咋跟马蜂窝似的，一个接着一个。 “昨夜，你与时星宴聊得很愉快，你还送给他护手霜。” 牛棠棠怎么听着夏侯彧的口气，有一股子醋味呢。 “那我平时给沈琅他们也不是送这送那，我还给他们亲自做饭呢。” “不一样，他们有分寸，对你一直是恭恭敬敬的，时星宴不一样，他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 “他、他能有什么目的？”牛棠棠认真思考一下，“我也不是什么有家世背景的人，就会种地啊。” “恰好你没有家世背景，他随便卖个惨，你就上钩了。” “夏侯彧你怎么说话的？”牛棠棠一把推开夏侯彧，叉腰瞪他，“谁上钩了？我可不喜欢他那种心事重重，一看心思特别多的人，我照顾他，还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你师妹，恒王妃不是还在未央城住着嘛，那即便她跟未央城城主情同姐妹，那她一个大楚人住在北梁肯定有不顺心之时，那我一想到她，就想到独自前来的时星宴，我多照顾他，算是礼尚往来。”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又没见过师妹，你为何要把不属于你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棠棠，我不希望你这么累。” “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你要我怎么办？现在去问人家要回护手霜，然后再冷嘲热讽一番？” 牛棠棠这话，成功地把夏侯彧逗笑了：“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说。” “我把我的玉佩送给了你，你可以回个礼，什么都行。” 牛棠棠糊涂了：“两者有联系吗？” “你不愿意送？” “不是，我身上也没值钱的东西啊。”牛棠棠低头往身上找了一圈，最后落到腰间挂着的香囊上，“这个你要吗？是凤香给我做的，里头加了驱散蚊虫的艾香，底部还绣着我的名字，其他首饰，我也不戴。” “就这个。” 夏侯彧指着香囊道：“你给我亲自戴上。” “你真要啊？” 香囊是粉色的，跟夏侯彧身上的灰袍子很不搭：“要不，我去找凤香再给你做一个？” “我是需要你身上一样东西，找凤香姑娘做，那不就变味了？” 有道理。 牛棠棠点点头，没多想就把香囊解下来，亲手挂在夏侯彧腰间。 夏侯彧拿起香囊，看到底部用金线绣着“棠棠”，眼底满是温柔：“我给你的玉佩你日后也记得挂着，别藏起来了。” “好。” 看着满口答应的牛棠棠，夏侯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就容自己耍个小心眼。 她不懂交换彼此信物代表什么不重要，重要是想打棠棠主意的人看见就够了。 “昨晚睡得不踏实，不行，我还想回去补个觉。”牛棠棠打着哈欠刚走到门口，才想到自己的房间已经腾哥时星宴住了，“我去卿雪房中睡。” “你睡吧，我等下陪傅叔叔等人，租院子，选铺子，争取让事情早日上正轨。” “对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那我不睡了。” “棠棠，你现在有我，别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听话，回床睡觉去。”夏侯彧轻轻道，见牛棠棠站着不动，主动拉着她往床铺上走，“不过你还没吃早膳呢，要不要吃了再睡？” 牛棠棠注意力全都在夏侯彧握着自己的手上。 倏地，她脑海中浮现方才一幕。 他们好像还抱在了一起，还抱那么紧。 牛棠棠猛地将手抽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口气结巴：“我突然觉得好饿啊，我还是吃点东西再睡吧，不对，既然傅叔叔他们要开首饰铺子，那我给他们设计一点款式吧，我不睡了，夏侯大哥你先忙，我走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牛棠棠，夏侯彧笑了。 本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现在看来，自己估计不用那么辛苦。 那就一步一个脚印。 第218章 你这个小女儿，是个邪祟 傅衍执行力一流，仅仅七八天的功夫，就买下一间刚好容纳白风寨所有人的大宅子，还把首饰铺子也给看到了，都已经找人开始装修了。 “傅叔叔，这个是我画的首饰样式，你看看。” 牛棠棠将一张张首饰样品，摆放在桌上给傅衍看：“本来我打算自己画的，无奈画技太丑了，便找了小宴绘制，总的来说他画出我想要的感觉。” 傅衍虽不懂女子穿戴的首饰，但看到图纸上的样子，就觉得觉得很精美：“我都有点开始期待成品了。” “傅叔叔，你喜欢就好。”牛棠棠笑笑后继续道，“我先前几乎逛遍了平安县城内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反正样子中规中矩，材质无非就是金银玉石这几种，所以云母做首饰，再加点什么招财，招桃花这种噱头，保证供不应求。” “招财？招桃花？”傅衍一听就笑了，“这寓意好，我都有点想戴呢。” “因为云母颜色绚丽，所以很适合用这种噱头，不过呢，一旦生意好起来，必定会引来县太爷的注意，他这个人其实就看中利益，我是这样想的，等到他发现之时，您想好自己能接受最低底线，然后决定分他几成，反正这些都是暂时的，等将来还是要他吐出来的。” 傅衍没想到牛棠棠把这些都考虑进去了，眼有感激：“棠棠，真难为你了，帮我这个老头子想这些事情。” “傅叔叔，你一点都不老，你现在……”牛棠棠摸着下巴打量着傅衍，不得不说，他换了一身行头，举手投足都是富商的气质，一点都看不出曾经是个土匪特别帅，倒是傅大哥，一身匪气，方才我见到他，还以为他偷穿别人的衣服呢，您抽空还是要教教他礼仪规矩的，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可不知道，我让宵云穿那身衣裳，他还说不舒服呢。”傅衍提起儿子，就是满脸无奈的笑，“不过好在有令仪看着她，我也能放心点。” “嗯，眼下最要紧是招几个能工巧匠，把画上的首饰变成成品，这样铺子才能开起来。”牛棠棠指了指画纸，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首饰铺的名字取了吗” “还没，我本来不懂，想着棠棠你帮忙取个。” “这样啊……” 牛棠棠认真想了一下，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字“明月斋”，“女子如同天上明月，柔和娴静，跟云母很配。” “明月斋，就这个名字，很大气，很温婉。”傅衍点头满眼赞同，“棠棠不着急回去的话，留下吃饭吧？” “不了，难得进城一次，我准备去集市转转。买点东西。” “行，既然你有事我就不留你了，等明月斋赚到了银子，我给你分红。” 分红二字，让牛棠棠瞬间眼睛瞪大：“那我现在就开始天天许愿傅叔叔的明月斋客源爆棚，这样年底我那份分红，肯定让我数到手抽筋。 ”哈哈哈哈。”傅衍爽朗地笑起来，他就喜欢牛棠棠财迷的模样，“行，你傅叔叔我，肯定好好干，让你明年年底数钱数到手抽筋。” 告别傅衍后。 牛棠棠去了集市，正当她蹲在地上看精美的瓷器时。 牛小望看到人群中一闪而过的人影。 “棠棠姐，我看到了荷采莲。” “哪儿？” 一听是荷采莲，牛棠棠忙抬头望过去，见她东张西望，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思考半晌后挥手，“跟上，看看她想干嘛。” 跟了快二十分钟后，荷采莲敲了敲一间看起来特别破旧的大门。 等到她进门后。 牛棠棠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条深巷，周围都没什么人家，今天明明是艳阳高照，这个地方却一点都晒不到太阳，而且大夏天的，总感觉一股阴风往后颈内钻。 “小望，能带我飞上去吗？” “可以。” 牛小望轻功见长，再加上牛棠棠又瘦了，很容易就带着她飞到屋顶找到荷采莲所在的屋子。 掀开瓦片。 牛棠棠望进去，看到是一个特别昏暗的房中，案台上放着两根白蜡烛，屋内悬挂着一块块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黑布，双手合十的荷采莲跪在屋子中央，她前方是一个身穿灰袍，坐在莲花座上，带着面纱，看不清长相的女子。 “是巫祝。” 耳边传来牛小望的解答，牛棠棠蹙眉：”巫祝应该就是祭司吧？职责是以舞降神、与神沟通，祭祀社稷山川，不可能会待在这个一个破烂又不起眼的地方。“ “厉害的巫祝一般都有官职的，待在祭司殿中，不得随意外出。”牛小望又细细看下对方的装扮，“她带着面纱看不清脸，如果是被赶出来祭司殿的巫祝，面上都会被刺青。” “那她既然蒙着面，那极有可能，她面上有刺青。” 牛棠棠刚说完，底下传来巫祝的声音。 “荷采莲，牛家村人士，你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死了，二儿子算入赘了，小儿子瘫痪在床，小女儿……巫祝顿了一下道，“你这个小女儿，是个邪祟。” 靠。 牛棠棠差一点就冲下去了。 这巫祝有病吧，都没见过自己，他凭什么判断自己是邪祟。 “对，解大师，您真是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她是个邪祟。”荷采莲激动了，不枉她费了那么多力气，才找到这位大师，“那有什么办法，能将她给除掉，还我家安宁。” “给。” 解大师掏出一包东西：“把这东西给她吃下，包你如愿。” 荷采莲立马虔诚的双手接过，连连磕头：“多谢解大师，可我今天处理着急，我身上没带银子……” “不用。”解大师打断她的话，顿了一下，用冷漠的嗓音道，“你有个孙子叫牛富贵，刚好我缺个弟子，让他当我的弟子即可。” “当您的弟子？” 荷采莲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我弟子的，而且你不是想让家中飞黄腾达吗？让他跟随我，你家想不富裕都难。” 听到这话，牛棠棠已经很肯定了，这什么巫祝其实就是一个照样撞骗的神棍。 “小望，走，咱们先出去。” 第219章 把她的梦想亲手扼杀掉! 一直走到人多的地方，牛棠棠阴沉的脸，才渐渐恢复如初：“该死的荷采莲，比蟑螂都顽强，我不找她麻烦，她就应该烧高香了，节骨眼还想来搞我。” 真是越想越生气。 “棠棠姐，要不要我出马？”牛小望虽看着没什么情绪，但他不爽荷采莲一家很久了，“杀他们易如反掌。” “小望，你没听过一句话，活着比死还要难受吗？”牛棠棠磨磨牙，“既然荷采莲以为把我弄死，她就能过上幸福生活，那我一定把她的梦想亲手扼杀掉！” 回到家中的荷采莲将解大师给的药放好后，便准备去做饭。 结果一打开米缸，空空如也。 “奶，我今晚想喝鸡汤。”牛富贵跑进来，一把抱住荷采莲的腰际，在牛家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不光没瘦，还胖了二十斤，现在浑身上下全是肥肉，看着就吓人。 “富贵啊，咱们今天不吃鸡了，咱们……” “我不，我就要吃，就要吃。”牛富贵打断荷采莲的话，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 荷采莲被他喊得头疼，只能点头：”好好，喝鸡腿，吃鸡腿，你等着，奶去想办法。” 荷采莲说的办法，就是偷。 没错。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偷鸡了。 主要，她把全村的人家基本都偷过去了。 这家偷点米，那家偷点菜。 反正他们现在忙着种地，根本发现不了。 “咯咯咯……” 荷采莲熟练地抓起一只鸡，刚转身准备开溜，结果被抓个正着。 “好啊，我说家里的鸡，怎么会少，原来是你这个贼！” 说话是牛家村出了名的悍妇岳氏。 不顾丈夫阻拦，上去就给了荷采莲一个耳刮子。 没站稳的荷采莲倒在地上，岳氏立马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媳妇，好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丈夫牛德全抱住媳妇，“你看着他，我现在就喊村长来。” 牛惊雷刚好在家，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牛德全家中。 望着坐在地上，鼻青眼肿的荷采莲，愣了一下，才将她认出来：“这咋回事？” “村长，她偷我家的鸡，我总共就养了十只鸡，那是准备给我闺女补身体用了，上次她就偷了一次了，本来以为是被黄鼠狼吃了，可最近我听村民说，家里总是少东西，这家少点红薯，那家少点肉，我一想不对劲，这不就被我蹲守到了嘛。” 牛惊雷听明白了，走向荷采莲问她：“为什么要偷村民的东西？” “我没偷。” 听到荷采莲狡辩，岳氏气炸了：“村长，她还嘴硬，我要撕烂她的嘴。” “牛村长，现在放眼整个牛家村就我家最穷，您不是村长吗？不应该对我们一视同仁吗？”荷采莲不光不反思自己的错误，还把责任推到牛惊雷身上，“我拿你们一只鸡怎么了？要不是我生了棠棠，你们现在能跟她一块种棉花赚大钱吗？” “荷采莲你咋能这么不要脸，我们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棠棠在你家的时候，你把她当女儿了吗？现在看到她有本事了，你倒想到你是她娘了？还想用我们……”岳氏顿了一下。“棠棠说过，这叫道德绑架，你休想得逞，我们不吃你这一套。” “那就杀了我呗。” 荷采莲往地上一躺，摆烂了：“反正我死了，我就让我家老头子、儿子、孙子全住到你们家来，让你们养着。” 牛惊雷见过无赖，但没见过像荷采莲这么无赖的人：“荷采莲，你与棠棠现在关系这么恶劣，你就没责任吗？你有把她当女儿看过吗？” “我要没她当女儿，生下来，我就掐死她。” 这话，听得牛惊雷都来火了：“行，既然你态度这么强硬，那我也不管你了，德全，你俩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牛惊雷这么一说，搞得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主要，荷采莲是真厚，万一真把她打出个好歹来，那就是惹祸上身呐。 “村长，要不还是请棠棠来吧，我家的鸡，那是……”岳氏扭头瞪着扯自己衣袖的丈夫，“干什么？为了养这些鸡，我也是付出心血的。” “好吧，我去找棠棠。” 荷采莲眼珠一转，她正愁没理由见牛棠棠呢，只要她来，自己就能找到机会给她喝解大师给的药粉。 半个时辰后。 牛棠棠来了，手里还提着不少东西：“德全叔，岳婶，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这里是一盒点心，至于你们被偷的鸡，我明儿让人再给你们送五只小鸡仔来。” “哎呦，棠棠，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让原本想发牢骚的岳氏，瞬间开不了口了。 “没事。” 牛棠棠笑眯眯地说完，视线落到荷采莲面上之时，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有生意吗？一把年纪了，还偷人家的鸡，这要是偷上瘾了，哪天偷人都不知道。” “牛棠棠，我是你娘，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偷人二字，瞬间让荷采莲一跃而起：“你个小贱蹄子，你再说……” “你不是称呼我是赔钱货，就是称呼我小贱蹄子，仿佛我不是你跟爹生的。“牛棠棠忽然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不会吧？难不成，我亲爹另有其人？“ ”牛棠棠，你越说越过分了，我撕烂你的嘴。“ 牛棠棠单手就把荷采莲挥舞过来的双手给控制住了：”荷采莲，年轻之时靠撒泼打滚的确有人买账，但你现在一把年轻了，还用这些招数，就是为老不尊，不过你一向脸皮厚，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就是不知道牛富贵长大以后，还能不能找到谋生的活，娶得到媳妇。“ 牛富贵是荷采莲一切，果然一瞬间，她的气焰就小了：”棠棠，何必呢，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到家里吃个饭，娘给你做？“ 牛棠棠知道荷采莲想干什么，便道：”好啊，我也想想你做的饭菜，合不合我的胃口。“ ”棠棠……“ 牛惊雷有点担心：”你真要去啊？“ 第220章 怎么怕我找茬? “没事，惊雷叔叔，您去忙吧。” 跟着荷采莲回到她家中。 牛棠棠站在院中，脑海里回忆在这个家的一幕幕。 居然没有一幕是高兴的，全都是委屈、难过、心酸。 “牛棠棠，你来家里做什么？” 牛棠棠扭头，看到牛富贵站在门口，多日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还胖了不少。荷采莲对这个孙子，真是倾注了所有能给的一切。 “来吃饭。” “吃饭？”牛富贵蹙眉，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奶奶，“奶让你回来的？” “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牛棠棠冷笑一声，便往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走去。 说是一个房间，实则是个杂物间。 推开破旧的柴门，里头堆满了杂草，看不到以前有人住过的一点痕迹。 “棠棠？” 牛棠棠回神，扭头看向喊自己的牛冲天，他似乎更苍老了。 房中。 牛冲天吧嗒抽了几口旱烟后道：“你今天回来，就是吃饭？” “怎么怕我找茬？”牛棠棠直接怼。 “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你很听话的。” “不听话才能活出自我，听话只会让你们变本加厉压榨我。”牛棠棠看了一眼眼前油乎乎的茶水，决定渴死也不喝，“牛冲天，关于你跟荷采莲的事儿，当初族长爷爷都告诉我了，我很同情你，你既然选择跟荷采莲过日子，就应该好好过，这么多年，你丈夫不像丈夫，父亲不像父亲……” “啪。” 牛冲天摔旱烟的举动并未吓到牛棠棠。 反而让她眼有鄙夷：“以前是我蠢，只以为多干一点，听话一点，就能得到你们的疼爱。”牛棠棠停顿一下，见牛冲天眼中并未流露出歉意，冷笑着继续说，“后来发现，我越是卑微，你们越是不把我当人看待。” “胡说八道，我们要不把你当人看待，你怎么长到现在的？” “那是因为你们需要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供你们差遣，等你们将来年纪大了，还要为你们养老送终。” “谁稀罕你，我有儿子。”牛冲天嘀咕一声，重新拿起旱烟抽起来。 “我猜你们留我性命，一个我的确能帮家里干活，让你们省力不少，另一个是我嫁人了，你们还能赚到一笔彩礼，若是我嫁的夫家还不错，你们肯定挖空心思，想着要我帮衬三个哥哥，你们呢，就坐享其成，享受被人赞养的子女好。” “谁、谁家不是这样的，怎么就你特殊？”牛冲天说到这里，底气已经不足了。 “是啊，谁家不是这样呢，所以像我这样，一出生就要注定被家人吸血一辈子的姑娘数不胜数，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低下，可男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他们也是从女子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这般卑鄙呢？” “牛棠棠，我没兴趣听你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任何不负责的父母，都应该去死。”牛棠棠抬头，憎恨地看向牛冲天，“你们第一次品尝到权力的滋味，就不知道怎么当人了。” “牛棠棠。” 牛冲天扬起右手，停在半空。 “牛冲天，我已经跟你们断亲了，你没有资格，更没有理由打我。”牛棠棠直视他，就在一瞬间，一直堵着的心，忽然就散开了。 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正在慢慢消散。 牛棠棠低头，捂住胸口，她知道，这是原主一缕执念。 随着这股执念消散。 现在的她，才是一个全新而完整的牛棠棠。 牛冲天的手，最终还是缓缓放下，整个人在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 饭桌上。 牛棠棠瞅着正在盛鸡汤的荷采莲，心里想着，她会不会把毒下到鸡汤里。 下一秒，碗就出现在眼皮底下。 “棠棠，来，吃鸡腿。” “奶，我也要吃鸡腿。”牛富贵嘟嘴。 “富贵这个鸡腿给你。”荷采莲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到孙子碗中，“快吃，等吃完了，奶明天还给你做。” “可我要吃两只鸡腿。” 见牛富贵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碗，牛棠棠好心地把碗推过去：“吃吧。” “不行！” 荷采莲一声吼，吓得大家一跳。 “奶，怎么啦，我吃两个鸡腿，你都不乐意吗？”牛富贵瞬间不高兴了，筷子一丢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我要去找金叔叔，金叔叔能带我吃香喝辣的。” “富贵，富贵，你四姑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咱们就大方一点，给她吃个鸡腿。”荷采莲去追孙子，把他拦下了，“再说了，把她哄好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她都会给你买的。” “真的吗？” 不得不说，牛富贵果真好骗。 “当然是真的，奶还会骗你呀。”荷采莲拉着孙子的手，重新回到饭桌上，“棠棠，怎么不动筷子，我做的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牛棠棠都要被她的话，气笑了，指着桌上一堆的咸菜疙瘩：“我天天吃糠咽菜，还不是你怕我把家吃垮，怎么变成我爱吃了？” “那你现在天天山珍海味，偶尔吃吃咸菜也挺好的，何况不是有鸡汤跟鸡腿吗？”荷采莲说得理直气壮，再次把碗推到牛棠棠面前，“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用筷子夹起鸡腿，欲要送入口水，突然就把鸡腿夹到牛富贵碗中，“算了，还是让富贵吃吧，免得你们以后出去说我，抢小孩子的鸡腿吃。” “算你识相。” 牛富贵白了牛棠棠一眼，拿起鸡腿就要大快朵颐。 结果，荷采莲急眼了。 一把打掉牛富贵手中的鸡腿：“不能吃。” “奶……” 牛富贵看着掉在地上的大鸡腿，很是心痛：“你干嘛呢？为什么不给我吃啊。” “不能吃就不能吃。”荷采莲把孙子的碗端起来，直接倒掉，“富贵，你听话，奶明天给你做红烧肉吃。” “好好的鸡腿，怎么就扔了，难不成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牛棠棠故意说了一句，见荷采莲身子一僵，哼笑：“荷采莲，原来你喊我吃饭，是想毒死我啊？” “胡说，我怎么可能想毒死你呢。” “好。” 牛棠棠把自己碗内剩余的鸡汤，端到荷采莲眼皮底下：“要是没毒，你把这鸡汤喝了。” 第221章 你是不是调换了碗? “呃……” 荷采莲不敢与牛棠棠对视上，抬手拂了拂双鬓的碎发，干笑道：“我这几日胃不舒服，吃不得油腻的，再说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牛棠棠端起碗来，吹了吹浮在汤上一层鸡油后，才小口小口喝起汤来。 荷采莲看到她喝下鸡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赶紧坐下热情给牛棠棠夹菜：“来来，多吃点，你难得回来一趟。” 牛富贵看到牛棠棠抢了自己的鸡腿，满眼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将愤怒化为食欲，一口吃掉半个鸡腿。 当牛棠棠喝完鸡汤，吃完鸡腿后，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抬头见荷采莲一直盯着自己看，满眼疑惑：“怎么？我脸上是有东西？” “不是，不是。” 荷采莲很是不解，分明看着她吃的干干净净，怎么她看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解大师给的药粉有问题？ 但很快，荷采莲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定是起效慢，再等等看。 “奶，我没吃饱，我还想吃。”意犹未尽的牛富贵舔了舔嘴角，一脸渴望地看着荷采莲，“能不能现在就给我做红烧肉吃啊？” “富贵，家里没猪肉，等明天让你爷爷去城里给你买。” “可我现在就想吃。”牛富贵撅起嘴巴，一脸不乐意。 “富贵，你听话，明天你想吃多少红烧肉，奶就给你做多少。”荷采莲拿了一个窝窝头递给孙子，“来，吃个窝窝头。” “窝窝头没有肉，不好……” 牛富贵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嗓子一阵腥甜，而后当着荷采莲的面。 喷出一口鲜血来。 “哎呀……富贵，富贵，你怎么了？” 荷采莲一把搂住身体瘫软下来的孙子，见他红润的小脸瞬间血色全无，她抬头看了看桌上的两个碗，脑子嗡地一下，怒目牛棠棠：“牛棠棠，你个贱人，你是不是调换了碗？” 牛棠棠趁着荷采莲与牛富贵到一旁说话，牛冲天低头换旱烟之时。 飞快地调换了两个碗。 “荷采莲，我又不傻，难道等着你来害我吗？再说了，你做坏事之前，就应该想到我会调换碗，你最起码也要拿两个花色不同的碗装鸡汤吧？”牛棠棠眼有鄙夷，起身要走。 “牛棠棠，你今天休想出这个门。”荷采莲急的给丈夫使眼神。 反应过来的牛冲天立马起身追上去，伸手要抓牛棠棠，把孙子扶到椅子上坐好的荷采莲也追了上来。 一个抓手，一个抓脚。 牛棠棠冷笑一声，右手给了荷采莲一耳光，再一脚踹在牛冲天的小腹。 “哎呦。” 两人同时倒在地上，疼的冒冷汗。 “都怪你这个小贱人。” 摔到两眼冒金星的荷采莲，此时心态一下子崩了，指着牛棠棠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大壮就不会死，大强跟凤香也不会和离，大宝更不会一辈子都躺在床上，都是你个丧门星，为什么你不去死？” 这种话，听的牛棠棠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该死的人，不是你吗？”牛棠棠望向试图甩锅的荷采莲，“荷采莲，我现在真怀疑当年你姐姐不是得风寒似的，而是你嫉妒她，将她害死的。” “什么姐姐，你胡说什么？” 姐姐对荷采莲来说就是个禁忌。 牛棠棠看到荷采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我去了解过，牛冲天再没娶你之前，作为一个猎户，算是牛家村有钱之人，怎么你嫁过来后，先是爷爷奶奶先后离世，后来牛冲天上山打猎还不小心瞎了一只眼，后续的日子不光没有任何起色，反而越过越差，你作为牛家的媳妇，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我有什么责任，我为老头子生了四个孩子，难道贡献还不够吗？”荷采莲感觉丈夫的眼神在自己面上打转，她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是啊，你生下孩子后，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着，后来他们死了，大哥二哥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做家务，再后来我也长大了，你就开始压榨我们三人，你从头到尾做过什么？为这个家做出过什么贡献？”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生你的时候，我亏空了身子，我至于什么都不做吗？” 又是把责任甩给别人。 “你已经有三个儿子了，也清楚家里是什么情况，为何还要继续生？再说了，是我求着你把我生下来的吗？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接二连三的问题，问的荷采莲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牛富贵虚弱的声音：“奶，我、我肚子好痛。” 牛棠棠抬头见，就看到牛富贵两眼一眯，直直地从椅子上栽倒地上。 “啊，富贵，富贵。” 尖叫一声的荷采莲，手脚并用地爬到孙子面前，颤动的双手捞了三次，才把牛富贵捞在怀中，不停地擦拭他口中涌出来的鲜血：“富贵，你睁开眼，看看奶奶啊，你不能有事啊，你可是奶奶唯一的希望啊，你醒醒啊。” “牛棠棠，富贵可是你的亲侄子，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一直没发言的牛冲天，突然站起来，拿起墙角的镰刀横在脖子间，“你今天要是不救富贵，我就死在你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了你的亲生父亲！” 牛堂堂本以为，牛冲天至少听了自己的话后，脑子能清醒过来。 现在看来，真是“一张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牛棠棠瞥了一眼地上的牛富贵，在他四肢开始抽搐之时，走上去，摸出一颗药塞塞进他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 “解毒的。” 牛棠棠把了一下牛富贵的脉象，再看了一眼他的眼皮：“行了，吃了解毒丹，就会没事了。” 别以为她会这么好心救牛富贵，以他失血的程度来说。 即便解了毒，牛富贵也是元气大伤。 这幅身躯怕是废了，日后就跟牛大宝一样，汤药不离口。 “真的？”荷采莲有点不信牛棠棠会这么好心。 “那要问你啊，你往汤里下了多少的毒？”牛棠棠哼笑一声反问。 第222章 我跟你是真情实意 “我……” 荷采莲不敢说实话，只能咬着后槽牙，狠狠瞪着牛棠棠。 “荷采莲，你记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不是把我弄死，或者将我挫骨扬灰，就能改变的，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若你还是怨天尤人，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信不信，将来有一天，你连要饭都没得去。” 这不是在劝导荷采莲，让她改邪归正。 因为以牛棠棠对她的了解，荷采莲听到这番话后，反而会像脱缰的野马，早晚有一天会失控的。 “牛棠棠，你没有任何资格教训我，你滚，你给我滚！” 看吧。 牛棠棠一猜一个准。 “行。” 牛棠棠起身，看着还没把镰刀放下的牛冲天，冷笑：“牛冲天，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就算你把爷爷奶奶的尸骨挖出来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 说完。 牛棠棠踏着愉快的步伐，出了牛家大门。 “哐当。” 镰刀从牛冲天手中掉在地上，他飞快走向荷采莲，弯腰把孙子抱起来：“老婆子，你别信牛棠棠这个死丫头的话，咱们还有大宝跟富贵，从明天开始，我就上山打猎去，不出两年，咱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荷采莲抬头看向牛冲天，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老头子，你……” “去烧点热水，给富贵擦擦身子，等他身体好了，我要送他去学堂，让他读书，有了学问就能考取功名，就像温天赐一样，等富贵当上大官，看牛棠棠还怎么嚣张。” “好，老头子，我听你的，咱们的福气还有后头呢。”荷采莲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力量。 看天色还早的牛棠棠，想着好久没见好朋友彩凤了，便顺道去了她家。 对于牛棠棠的到来，彩凤特别高兴，把家里能拿出来好吃的，统统拿了出来。 虽然牛棠棠在小院与大家相处得都不错，但在彩凤面前，自己是最轻松，最自在的，还能跟她说说心里话。 “棠棠，你受苦了。”虽然牛棠棠只是轻描淡写，但心思细腻的彩凤一下子就明白好朋友难言之隐与委屈，“棠棠，你总说靠他们只是想赚钱而已，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为他们考虑那么多，他们可有为你认真想过，若你当初没救过他们，也没收留他们，你也没什么本事，他们还会真心待你吗？” “彩凤，我没事，我就是跟你发发牢骚，再说了，人跟人相处本来就是利益嘛……” “我不管，他们本事大我管不着，反正我跟你是真情实意，才不是利益呢。”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彩凤更像是姐姐，“你以后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就找我，我来当你的……” “嘴替！” “对。” 牛棠棠一听就乐呵起来，靠在彩凤肩头道：“其实，没有他们帮忙，就没现在的牛棠棠，可我觉得，在他们面前，我更像是……惊雷叔叔角色，带领着大家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行。” “谁说不是呢，别说牛村长了，就连赵村长现在都忙个不停，人都瘦了一圈，不过他没以前那般刻薄了，可能想着日后能赚到银子，现在见了谁都是乐呵呵的。”彩凤抚摸着牛棠棠的秀发，“可惜我还要照顾娘跟铁蛋，不然我就跟你住到小院去，谁对你不好，我就喷谁。” “彩凤，你这般好，我都想娶你回家了。”牛棠棠搂着彩凤，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中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 “要不你今晚住我家呗？” “行吗？” “怎么不行，我让铁蛋送个口信，这小子自从跟小望学会了轻功，整天飞来飞去。” “早知道，我不应该空手来的。”牛棠棠有点后悔。 “没事，你隔三岔五就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家里有的是。”彩凤笑呵呵地道，“今晚我给你露一手，保证你吃到舔盘子。” “好啊，好啊。”牛棠棠一脸期待，“那我来给你打下手。” “那走，我们去厨房。” 两人回到厨房，一边聊天，一边准备晚膳的食材。 这感觉，让牛棠棠恍惚间，回到最开始简单温馨的时光。 “不回来了？” 小院内。 冷卿雪一听牛棠棠要住在马婶家，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雷大哥今天可做了不少好吃的，她不回来，就没口福了。” “彩凤是棠棠的好姐妹，自从她遇到我们后，就一直在忙活我们的事情，让她与好姐妹住一晚放松一下心情。” 冷卿雪扭头，看着走上来的夏侯彧，似笑非笑：“不愧是情场老手，能把棠棠气哭，又能把她哄好。” 夏侯彧听得出冷卿雪口中的讥讽，转身要走。 “哎。” 冷卿雪忙拦住他：“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冷姑娘，我很忙。” “忙什么？”冷卿雪冷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都黑了，你是下地干活，还是去打铁，又或者召集你的下属在房中密谋？” “冷姑娘，你想怎样？” 夏侯彧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眼中弥漫着煞气。 “呵，急了？” 冷卿雪反手就亮出软剑：“你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骗骗棠棠还行，骗老娘，没门。” 说完，她翻转冷剑，朝夏侯彧刺去。 两人打斗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屋内的大家。 “哎呀，雪姐姐怎么跟夏侯大哥打起来了呢？”凤落歌一下子着急上火起来，扯着嗓子冲两人喊，“有话好好说呀，院子内的东西都是棠棠姐布置的，要是损坏了，她肯定要生气的。” “是啊，五弟，快别打了。”凌雪雪在一旁附和着。 但已经打红眼的两人，根本停不下来。 牛小望看情况不对，加入进去了，本想制止两人的，结果变成了三人混斗。 “呯。” 葡萄架被砍了一半，饱满的葡萄串掉在地上，很快就被三人的脚印踩个稀巴烂。 “哄。” 亭中放着的木椅子，直接被冷卿雪砍成两半，寿寝正终。 沈琅看情况不对，低头想了一下，飞快出了家门。 这种场面，唯有牛姑娘，才能制止。 第223章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牛棠棠正准备享受彩凤给自己做的美味大餐，刚夹起一筷子，就看到冲进来的沈琅说，冷卿雪与夏侯彧打起来了。 “什么？好端端的，他俩为什么打架？”牛棠棠有点搞不懂，他俩不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牛姑娘您要是不回去，估计他俩能把院子的屋顶给掀了。” “靠。” 牛棠棠放下筷子，站起来一脸歉意地看着马大婶一家：“我……” “棠棠，我跟你一块去。” 彩凤跟着站起来，眼有火光：“小院点点滴滴，都是棠棠的心血，我要当面问问他俩，有什么资格破坏！”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小院。 冷卿雪、牛小望、夏侯彧已经从本来的小院，打到新造的小院。 牛棠棠跑进来，看到一地的狼藉，两眼一抹黑。 二话不说，打了一桶井水、直接把三人浇成落汤鸡。 “哐当。” 牛棠棠把木桶狠狠往地上要一扔，瞪着三人：“打架很好玩吗？看看你们把家里都造成什么样子了？” 冷卿雪抹去面上的水渍，一脸倔强：“是我先挑起的事，此事我一人承担。” “我也有错。”夏侯彧看了牛棠棠一眼，低头，拧眉。 “棠棠姐，我想制止两人，但没制止住。”牛小望满眼歉意。 “为什么要打架，能给我一个理由吗？”牛棠棠走向冷卿雪，掏出帕子给她，“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没有，就是心里不舒服。” “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了。” 站在一旁的彩凤，开始输出：“如果当初我跟棠棠住在一起，我压根就不会同意让她把你们救回来，现在好了，救了你们的命，不但要负责你们的吃喝拉撒，还要承受你们带来的情绪，更别提你们各自身上有一堆糟心的事了。” “彩凤，别说了。”牛棠棠扯了扯她的袖子。 “既然大家都在，干嘛不说。”彩凤不愿意，拍着胸脯道，“棠棠的确说过，当初救你们，是觉得你们能帮助到她，说难听点就是互相利用，但我个人为人，棠棠没有对不起你们在场每一个人，反而是你们不断给她带来麻烦，你们不能因为她没有家人撑腰，就这么欺负她。” 牛棠棠低着头，努力忍着。 虽然她一直乐观、积极、向上。 但她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她也有伤心难过失意，需要人安慰，开导的时候。 “我没读过书，也不如你们有本事，但我就知道，棠棠她现在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她要做的事情，要负担的责任太多太重，她必须每天都以最佳的精神状态面对你们，处理各种问题，而你们呢，嘴上说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有真正关心她的时候？ 彩凤越说越难过，眼泪都出来了，嗓子也哑了。 “棠、棠棠……” 冷卿雪一张口，眼泪就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我没有不在意你，我就是因为太在意你了，我怕你被夏侯彧欺负，我想替你教训他来着，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你也不要赶我走，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保证不会再惹事了，呜呜……” 头一次，看到一向爱美的冷卿雪，哭得这么丑。 牛棠棠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下一秒，抬头给她擦眼泪：“我没有怪你们，是我的问题，我不敢与你们走得太近，我……” “不、不敢……”冷卿雪听的有些懵，“什么意思？” “不敢与你们走太近，怕与你们感情越深，越会担心将来你们会出什么事情，会遇到什么状况……”牛棠棠叹了一口气，环顾渐渐围上来的大家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心情。” “棠棠以前只有我一个朋友，现在有了你们，又想跟你们亲近，又怕与你们太亲近却造成你们的困扰，最重要，她怕你们……”彩凤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不料，耳边传来夏侯彧的声音：“因为棠棠失去过，她很怕再次失去来之不易的你们。” “夏侯彧，你知道？” 冷卿雪怒目他：“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如果棠棠自己想说，她一定会说的，不需要借用我的嘴，而且……”夏侯彧看向牛棠棠，“我尊重她所做的一切，我只要默默站在她身边，支持她，把一切危险挡住就好。”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夏侯肃与凌雪雪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偏偏冷卿雪听不出来：“夏侯彧，所以你宁愿被我误会，也不说？合着我是无理取闹，我是个恶人，是吧？” “冷卿雪，你想我说什么？” “我就觉得你就是在利用棠棠，你对她好，就是看中她能帮你解决你们全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牛棠棠诧异地看着冷卿雪，本以为她整天不着调，原来她内心这般为自己着想。 “你可以这么认为。” “棠棠，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夏侯彧他不安好心，他一肚子的坏水。”冷卿雪仿佛是抓到了夏侯彧的把柄，一脸得意地朝牛棠棠邀功。 “卿、卿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夏侯大哥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再说真要利用，也是我利用他才对吧？” “棠棠，你不必替夏侯彧辩解，他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你等着吧，一旦他救出他的主子与心爱的师妹，看他还会不会搭理你。” 哈？ 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牛棠棠预想的范围了。 “牛棠棠，我真恨你这个榆木脑袋，你上次为什么会委屈地哭，那是你心里喜欢夏侯彧，你不知道！！” 冷卿雪吼出来，心里是舒服了。 但牛棠棠凌乱了。 脚步打晃，嘴角抽抽：“冷、冷卿雪，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上次见你哭的那般伤心，如果我说你喜欢他，估计你想到他对你冷漠的态度，肯定会哭的更伤心，那我肯定不能说实话，肯定要顺着你的心情说啊。”冷卿雪感觉心好累，毁灭吧，“今天好不容易趁你不在，我想套夏侯彧话来着，结果他宁愿跟我打架，也不说一个字，那他心里就是有鬼！” 第224章 你这算好心吗? 随着冷卿雪话音落下，牛棠棠感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诧异、意外、疑惑、种种情绪齐齐砸向她之时。 她瞬间感觉透不上气来。 本能地摇头，后退，面色发白。 “棠棠，你、你怎么了？”率先发现牛棠棠不对劲的彩凤，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棠棠，你怎么在发抖？你说话啊，你可不要吓我？” “冷卿雪，你太过分了！” 怒斥冷卿雪，是大家意想不到的凤落歌：“这是棠棠姐跟夏侯大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你让棠棠姐以后怎么面对夏侯大哥？！” 心里高兴不过三秒的冷卿雪，望着冲自己横眉对眼的凤落歌，语气结巴：“我、我是好心，我就是想让棠棠认清自己的内心。” “你这算好心吗？你这是把棠棠姐放在火上烤。”凤落歌气的小脸都扭曲了，“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夏侯大哥对棠棠姐只有同情或感激，那当着大家的面，他是接受棠棠姐的喜欢，还是不接受？” 冷卿雪脑子瞬间宕机了。 她还真没想过。 “我只是不想让棠棠错过，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夏侯彧不喜棠棠，不信的话，让夏侯彧自己回答。”冷卿雪扭头指着一直看向牛棠棠的夏侯彧，“你说，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你喜欢棠棠吗？” 夏侯彧将视线收回，落到冷卿雪面上：“为何要说？说了，能改变你对棠棠造成的伤害吗？” “我……” 冷卿雪语塞了。 此时的牛棠棠已经缓了过来。 她轻轻将彩凤的手捋下，冲她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好。 而后一步步走向冷卿雪，下一秒张开手臂抱住她：“卿雪，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在乎我，是我一直不敢对你太过亲近，是我把我们之间的友谊想得太简单了。” 冷卿雪瞳仁颤了颤，要知道她都做好被牛棠棠记恨的准备。 结果她却…… “呜呜，我就知道棠棠你懂我，我并不是想让你当众难堪的。” “我明白。” 牛棠棠松开冷卿雪，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 而后对上夏侯彧关切的眼神：“夏侯大哥，我或许的确对你有几分好感，但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什么喜欢，也不知道什么叫爱，可能我从来都没有被真正疼惜偏爱过，若先前在与你相处之时，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再次与你致歉。” 她的理智，令大家折服，却让夏侯彧心疼。 “棠棠，我从未觉得与你相处是困扰，反而我在你身上学到很多与人相处之道，你说你不懂喜欢，也不懂爱，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来。” 此刻，冷卿雪才从夏侯彧话中听出一丝名堂来。 看了看牛棠棠，再看了看夏侯彧。 小脸骤白。 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 “嗯。谢谢。” 牛棠棠笑了笑，看向大家：“今天的事情，大家就当是一个笑话吧，听过算数，大家也不必放在心上。院子就麻烦大家打扫一下，我先回房了。” 说完。 牛棠棠便落荒而逃，生怕有人追赶自己似的。 心好乱。 脑子里一直充斥着冷卿雪那句：“那是你心里喜欢夏侯彧，你不知道！” 自己真喜欢上夏侯彧了吗？ 牛棠棠抚上自己的胸口。 强烈跳动的心脏，答案呼之欲出。 “啪嗒。” 腿软的冷卿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蛋了，这下完蛋了。” 凤落歌气得压根不想搭理冷卿雪，领着三个孩子转身就回了屋。 彩凤不放心牛棠棠，便与张凤香在屋外守着。 夏侯彧带着几人，把狼藉的院子快速收拾干净。 “咕嘟嘟……” 凉爽的夏夜，雷昊天正在煮绿豆汤，香气弥漫整个院子。 夏侯彧走向坐在大门口，眼神发呆的冷卿雪，看了她几秒后道：“我不说，是我不能代替棠棠做决定。” 冷卿雪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夏侯彧：“所以你……” “是。” 夏侯彧大方地承认了，说出冷卿雪想要的答案：“我是喜欢棠棠，但我不想吓到她，更不想给她带来麻烦，你方才也看到了，就因为你一句话，把她吓成什么样了？你根本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她的确与我说了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冷卿雪再次震惊，张着嘴老半天才回神：“你、你们……” “你只看到棠棠平时活泼开朗，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做不成。那你作为她的好姐妹，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冷卿雪垂眸，思索片刻后，语气颤栗：“因为她没有亲人帮助，也没有朋友，更没有人可倾诉，只能独自一人扛下所有事，咽下所有苦。” 天呐。 冷卿雪都想切腹自尽了。 “你现在明白也不迟，日后就不要再犯蠢，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会儿，冷卿雪已经没了方才与夏侯彧决心死战的念头。 内心，只有愧疚，懊悔，自尽、内疚。 都快将她吞没了。 “我分明干了一件大蠢事，结果棠棠为了维护我的尊严，她还感谢我，我……我真是该死。”冷卿雪再也绷不住了，捂脸哭泣起来，“我作为她的好姐妹，却干着伤害她的事情。” “放心吧，她很坚强，不会因为你干了这件蠢事，而动摇自己的信念。”夏侯彧听到后方房门打开了，转身道，“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也不要去跟棠棠道歉，免得又让她不自在。” “我知道了。” 冷卿雪擦擦眼泪，望着夏侯彧走向牛棠棠的房间，脑海里回荡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忽然发现，他好像更懂棠棠，更看到了棠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房中。 看到夏侯彧走进来的一瞬间，牛棠棠就差把脸埋进桌子底下了。 “彩凤姑娘，我想与棠棠单独说句话，可否方便？” 对于夏侯彧的为人，彩凤还是挺信任的，点头：“行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可不要像冷卿雪，再说刺激她的话。” 第225章 爱是长觉亏欠，爱也是自觉矜贵 随着彩凤走出去，牛棠棠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桌子底下去。 夏侯彧轻轻一笑，拉开椅子坐在牛棠棠身边，自顾自说：“我其实还挺意外，冷卿雪会说出那样的话。” 牛棠棠两只眼，在桌子底下打转。 夏侯彧想说什么？ 他不会是来质问自己的吧？ “棠棠，为何不抬头与我说话，还是你觉得喜欢我，很丢脸？” “当然……哎呦。” 心急的牛棠棠，抬头没注意桌子的横栏，“彭”地一下撞上去，立马痛到她两眼泛泪。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瞧瞧。” 眼有着急的夏侯彧，伸手落到牛棠棠被撞到的地方，轻轻揉着：“还疼吗？” 牛棠棠摇摇头，脖子缩了下。 有点抗拒夏侯彧的温柔。 看出她心思的夏侯彧，微微将手移开，倒了杯水递给她：“你想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牛棠棠愣了一下，眨巴下眼睛：“我应该要跟你说点什么吗？” 这话，令夏侯彧忍不住笑起来：“难道你不应该跟我说点什么吗？” “我……” 牛棠棠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挠挠头，扣扣手。 而后，满脸歉意地看着夏侯彧：“我不知道哎。” 真不是她装。 主要看到夏侯彧，脑子就一片空白，哪里还能集中注意力，想说的话。 “冷卿雪的话……” “她那些话，都是她臆想的，不是我告诉她的，我……”不小心对上夏侯彧温柔的眼神，牛棠棠感觉脸突然就发烫起来，话瞬间就说不下去了。 “若是棠棠喜欢我，我觉得我很高兴，也很荣幸。” “诶？” 夏侯彧这话，倒是跟牛棠棠想的不一样：“高兴？荣幸的意思是？” “就是我很意外，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的喜欢。” 他这话就说得太谦虚了。 搞得牛棠棠都不好意思了：“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你的家室摆在那里，我就不一样了，我……” “棠棠，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不管你将来是与谁在一起，害死孑然一身，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是值得被爱的，因为你真的很好，很好。” 望着一脸认真而严肃的夏侯彧，牛棠棠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低垂眼帘：“其实、我骨子里胆子挺小的，渴望爱，却又害怕。” “我明白。” 牛棠棠小心翼翼地模样，看得夏侯彧心里一阵酸楚，不过好在，她已经开始对自己慢慢敞开心扉了，“棠棠，你不用为了讨好别人，去做出任何改变，你就是你，爱的你，自然会全心全意包容、满足你的。” “可这样，我不是很贪心，很无耻吗？” “爱是长觉亏欠，爱也是自觉矜贵。这句话，是师妹告诉我的，我以前不懂，现在……”夏侯彧缓缓对上牛棠棠受惊的眼睛，唇角微微上翘，“我懂了。” “扑通。” 牛棠棠的心跳忽然加快。 原本静谧的房间，仿佛突然间被一阵粉红泡泡笼罩住。 丝丝缕缕向外扩散。 某一瞬，牛棠棠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戳了下夏侯彧上扬的嘴角，可与他视线对望之时，又像受惊的小鹿，立马收回了手，低头不语。 “棠棠，怎么了？” 夏侯彧身子微微前倾，眼神炙热而专注地看着她。 牛棠棠感觉夏侯彧温暖的气息洒在四周，拂过之时，宛如羽毛一般轻盈。 心头一下子变得痒痒的。 她忍不住扭了下身躯，冲夏侯彧傻笑。 夏侯彧就在这一瞬间，心的某处就塌陷了。 棠棠面上的笑容，是如此纯真、仿佛初夏的阳光，明媚夺目。 “棠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夏侯彧放低嗓音，生怕自己会吓到她。 “什么事？” “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笑容，知道吗？” 牛棠棠一听，忙伸手捧起自己的脸，大眼睛眨巴眨巴：“我一直都这么笑的，不过你说的话，我还是信吧，反正你不会害我，对吧？” “嗯，我还会保护你，听你诉说心里的烦恼。”夏侯彧终于明白，为何以前看到恒王面对师妹之时，总是笑得一脸不要钱的样子，原来面对心爱之人，只要看着她笑，仿佛心中所有的疲惫都全消散了，心里好轻松，好宁静。 “老雷煮了绿豆汤，我给你端来，你喝点解解暑，好吗？” “嗯。” 牛棠棠乖巧地点点头，夏侯彧似乎有一种魔力，光听着他的话，紧张的心就一下子平和下来。 可“喜欢”二字，对于夏侯彧来说，太沉重了。 尤其自己还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东西。 牛棠棠看着夏侯彧的背影，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就让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吧。 直到牛棠棠睡着，呼吸变得绵长。 夏侯彧一直悬着的心，才真正落了肚。 以前他觉得，事情做得越多，越能体现自己的责任与价值。 可与棠棠接触后，才发现有时候，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反而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他现在连给棠棠一个安稳的未来，都做不到。 更不想，师妹发生的事情，在棠棠身上重演。 他宁愿，棠棠一辈子待在这里，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富婆。 一生无忧无虑。 夏侯彧失眠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牛棠棠起来之时，发现夏侯彧难得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一转身，差点跟时星宴撞上。 “小宴，你怎么在这里？” 牛棠棠看了一眼他衣服上的褶皱，眼有惊讶：“你该不会在外面站了一夜吧？” “我担心棠棠姐。” 时星宴垂目，面上流露出几分自责：“我在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导致昨天发现了那样的事情。” “小宴，你说什么呢，此事跟你没关系。” 牛棠棠走向时星宴，结果发现他呼吸些许急促，脸蛋还很红。 一探他额头，都烫手了。 “小宴，你在发烧？” “是、是吗？” 时星宴脚步打晃，而后一头栽在牛棠棠肩头上，语气脆弱，仿佛是一只没人要的小狗：“我真的好担心棠棠姐……” 说完，他就晕死过去。 第226章 我的烧退了，不信你摸摸? “肃大哥，小宴他烧得这么厉害，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牛棠棠站在床边，一脸着急地看着夏侯肃给时星宴把脉。 片刻后。 夏侯肃替时星宴盖好被褥起身道：“他就是累着了，出了汗在夜风中站了一夜，哪能不发高烧，我给他开点药，喝下去，再好好睡上一觉，保证他到了晚上烧就退了。” 牛棠棠瞬间就安心了：“那就麻烦肃大哥了。” “分内之事，倒是牛姑娘你……还好吗？”比起时星嫣，夏侯肃更关心牛棠棠。 “我很好啊，幸亏昨夜有夏侯大哥开导我，我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倒是昨天事发突然，没把你跟雪雪姐吓到吧？”牛棠棠有点不好意思道。 “没事，想当年，我与娘子闹出的动静，可比你们大多了……”夏侯肃一直觉得牛棠棠一个小姑娘带着一家子认真种地，是一件特别不容易的事儿，再加上她对自己与妻子有恩，故而心里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五弟这人像我一样，嘴笨，就知道埋头干活，若他言语上有得罪你之处，你来找我，我帮你做主。” 牛棠棠还是第一次听夏侯彧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而后从他语气里，自己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与在意。 “没有，夏侯大哥挺好的，他可会安慰我了，至少我觉得是。” “那就好，我先去煎药。” “嗯，那就麻烦肃大哥了。” 送走夏侯肃后，牛棠棠回到床前，拧干了冷帕子，敷在时星宴的额头上 又掏出帕子，替他擦汗。 看到他被晒到发红脱皮的脖颈，牛棠棠有点小自责 从他来到小院，他就一直在地里泡着，几乎就没休息过。 “看来还是不能让你干活太猛，要真把你累出什么毛病来，你长姐肯定提着刀子追着我跑。” 正如夏侯肃所估算的那样。 天黑之时，时星宴的烧退了，人也睁开了眼。 感觉额头上顶着冷帕子，时星宴伸手拿下缓缓坐起来之时，看到正趴在桌前，睡得很沉的牛棠棠。 看她的模样，好像是守了自己一天？ 时星宴眼神一转，掀开被褥下床之时，故意发出声响。 听到声响的牛棠棠，一下子坐直身躯，扭头看到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星宴，忙跑上去扶住他：“小宴，你干嘛呢？你还发着烧呢。” “棠棠姐，我的烧退了，不信你摸摸？” 时星宴俯身一瞬间，牛棠棠闻到他身上淡淡药香味，最重要他一下子凑的好近，她都来不及躲，便顺着他的话，抬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还真退烧了，那你也不能这么着急下床，快回床上躺好。” “我只是看棠棠姐睡着了，想给你盖个毯子，结果我太虚弱了，没站稳。”时星宴面上腾起丝丝窘迫，乖乖躺回床上，盯着牛棠棠看，“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到了长姐。” 这话，听得牛棠棠有点好奇：“看来你长姐对你还挺好的，我还以为她身为城主一定忙到脚不沾地，没功夫照顾你。” “那也只有在我生病之时，她会照顾我，平时我连她人都见不着。”时星宴面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棠棠姐，昨天的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我本来想站在你房间门口，若是你晚上睡不着，一打开门就能看到我了，到头来结果被你照顾了。” “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很知足了。不过我仔细想过了，你来到这里后，就没有休息过，等你身体好了以后，你干五天的活，休息一天。” “可地里每天都有很多活，而且我想学多学习一点。” “活再多，也没有身体重要，你身体垮了，连回家都困难，是不是？” 时星宴垂眸，想了下，点头：“那我就听棠棠姐的吧。” “对嘛，这才是个乖孩子。”牛棠棠笑着揉了下时星宴的头，“我本来还担心，昨天的事情，会不会把你吓着，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昨天的场面，的确有点把我吓到了，但仔细一想，我觉得……”时星宴抬头对上牛棠棠的目光，笑眯眯道，“棠棠姐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觉得是对的，只要棠棠姐开心就好，再者，棠棠姐若能把我当做朋友，我愿意当棠棠姐最忠实的听众，保证守口如瓶。” 牛棠棠被时星宴面上的笑容给晃到了。 他很敏感，也很会察言观色。 而这种表象下，估计是他怕再次被抛弃，被户忽视。 从某个角度上说，自己跟他还挺像的。 “这话要是让卿雪听到，她一定会把你砍成肉沫的。”牛棠棠哼笑一声，歪头看着时星宴黯淡的目光，“不过你先记下了，日后我想找人聊天，你是我第一个考虑的人选。” “真的吗？棠棠姐不骗我？” 时星宴眼中燃起光亮，伸出右手小拇指：“那我们拉钩？” “好，拉钩。” 牛棠棠大方地与他拉钩：“我一向说话算话，倒是你，我要找人聊天之时，你可不能不搭理我。” “我保证随叫随到。” “咕噜。” 时星宴一怔，面上腾起两朵红云，低头不敢看牛棠棠。 “你都睡了一天了，饿肚子也是正常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牛棠棠站起来之时，时星宴看到她挂在腰间的玉佩。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是她这几天才戴上的。 “棠棠姐，你的玉佩，很好看。” “这个吗？”牛棠棠拿在手中，晃动一下，“是夏侯大哥给我的。” 原来如此。 时星宴勾唇一笑：“怪不得看着很贵重，棠棠姐就应该戴这种贵气的玉佩。” “先去给你拿吃的。” 没多想的牛棠棠转身出了门。 时星宴一边安静地等待，一边盘算着，送什么东西给牛棠棠好。 结果，听到房门吱嘎一声开了。 他忙调动面上的肌肉，准备笑脸相迎牛棠棠。 可目光接触到进门的夏侯彧。 笑容立马僵在脸上。 “时公子，看起来很失望。”夏侯彧端着餐盘，走到床前，凉凉的眸子落到时星宴欺骗性十足的面上，“是不欢迎我么？” 第227章 泥石流来了 窗外，一道闪光照亮不大的屋子。 紧随其后是一记震耳欲聋的雷声，狂风与暴雨接踵而来，响彻云霄。 “我怎么会不欢迎夏侯大哥呢，我只是有点意外。” 雨声中，时星宴的声音缓缓传入夏侯彧耳中。 “先吃饭吧，棠棠特意交代我，要看着你吃下去。” 时星宴轻轻嗯了一声，掀开被子欲要起身，发现夏侯彧站在床边不动，小心翼翼地开口：“夏侯大哥，麻烦您……” “不用，你坐在床上就行。”夏侯彧随手就把放在床下方的小方桌拿了上来，“先前天气冷，孩子们总不愿意下床，棠棠便让木匠做了小方桌，这样躺在床上也能吃饭。” 看似一句随意的话，实则夏侯彧是在炫耀，他与牛棠棠相处的点点滴滴。 “好。” 时星宴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粥，吹凉后，一口一口送入口中。 “怎么？不合胃口？”夏侯彧见时星宴蹙眉，关切地询问。 “吃得太着急，被烫了一下。”时星宴抬头冲夏侯彧柔柔一笑，“我以前可挑食了，可自从来了棠棠姐家，不光不挑食了，吃什么都觉得很香，可惜我底子不好，吃再多也吃不胖，还动不动头疼脑热，多亏了棠棠姐的悉心照料。” 夏侯彧读懂了时星宴话中的意思。 不是在炫耀棠棠有多关心，多在意他吗？ “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时星宴一怔，不解地看向夏侯彧：“夏侯大哥，这话是……” “你可能不了解棠棠的性格，她对所有人都很好，不然冷卿雪也不会为了她跟我打架，所以你不必觉得……”夏侯彧顿了一下才道，还特意放慢语速，“棠棠对你是特别的。” “夏侯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一直很崇拜、尊敬棠棠姐的，至于昨天的事情，我就是没想到棠棠姐会有那么伤心的一面……”时星宴忽然低头，自嘲道，“我有自知之明，也从未想过要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棠棠姐的青睐。我只盼望时间能慢一点。” 好让他与棠棠姐相处更久点。 这句话，时星宴只放在心里说，不会让夏侯彧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若时星宴跟自己争执、辩解、冷嘲热讽。 夏侯彧定要揭穿他虚伪的外表。 但他的神态、话语，都透着卑微。 夏侯彧就拿他没办法了。 仿佛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起不来作用。 “吃完就把碗放桌上，等下我二哥会给你送汤药来，你喝了再睡。”不回应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反击，夏侯彧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夏侯大哥……” 夏侯彧回头，对上时星宴些许苍白的面容：“有事？” “如果需要有一个人能给棠棠姐幸福，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看到夏侯彧眼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时星宴缓缓露出个笑容，“夏侯大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若是让我失望。 那就别怪我与你争一争！ 牛棠棠趴在窗口，看着漫天的雨水，眉头不由蹙起。 倏地，后背多了一件薄毯。 抬头对上夏侯彧温柔的目光：“怎样？小宴没事了吧？” “二哥在他屋中，盯着他喝药呢。”夏侯彧伸手关上窗户，“外头风大，小心着凉。” “雷阵雨一般都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可都快一炷香的功夫了，这雨不光没停，反而越下越大，我心里有点不安。”地里的庄稼没水不行，水多了也不行，万一再来个洪水什么的，那就全完蛋了。 夏侯彧低头想了一下：“这样，我带沈琅他们去地里巡视一圈，再让小望去给赵村长与牛村长送个信，让他们也带着人去地里看一看，你就留在家中，早点休息。” “可外头天都黑了，而且下那么大的雨。” “没事，以前行军打仗之时，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前行，这点雨不算什么。”夏侯彧拢了一下披在牛棠棠身上的外衫，“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好吧，那你小心些，要是看雨势不对，就不要顾着地里的庄稼，性命重要。”牛棠棠已经做好最坏的打断，大不了重新来过，但命没了，可就没办法再来一次。 “知道了。” 夏侯彧拿上蓑衣，便带着下属们出去了。 “轰隆隆……” 原本要睡下的牛棠棠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起身打开窗户，侧耳倾听起来。 渐渐地，声响越发清晰。 仿佛是猛兽出笼，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地动山摇。 “泥石流！” 牛棠棠一张脸瞬间煞白，转身走出房门，都顾不上撑伞把所有人都喊起来：“快，大家穿好蓑衣，收拾好值钱的东西，马上下山，泥石流来了。” 大家一听泥石流来了，都慌得不行。 “五弟他们还没回来呢，这怎么办呀？”凌雪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危机，都快急哭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开辟荒田之时，里头都是淤泥跟石子，原来这个地方是泥石流多发之地，我们必须马上撤离。”牛棠棠抹去面上的水渍走向冷卿雪，“卿雪，你先护送大家下山，去彩凤家，安溪村处在平原，周围也没什么大山，很是安全。” “那棠棠你呢？” “我去找夏侯彧他们。” “不行，” 冷卿雪提出反对意见：“他们都是会武功的，遇到泥石流，肯定有地方躲，你又不会武功，要是遇到泥石流，你都没地方躲。” “泥石流下来，第一个淹没肯定是云来村，夏侯彧此刻一定在云来村疏散村民们，我知道以什么方式走，才能最快撤离，所以……”牛棠棠握上冷卿雪的胳膊，“卿雪，我可把大家的性命全都托付给你了。” “好，牛棠棠你听着，就算夏侯彧死了，你也要给我活着回来！”冷卿雪抱了下牛棠棠，转身便带领大家迅速往山下跑。 牛棠棠则是穿好蓑衣，最后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家。 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但眼下，人命关天。 她只能咬牙，转身往云来村而去。 第228章 你们要死，我们不拦着 正如牛棠棠猜想的一样，夏侯彧带着他的下属与两位村长，正在紧急疏散云来村的村民。 “棠棠？你怎么来了？” 面对震惊的夏侯彧，牛棠棠顾不上与他解释：“夏侯彧，泥石流马上就要下来了，你现在派人通知所有村民，跑的时候不要沿着河沟向下或向下跑，要往垂直于流动方向向两侧山坡上跑，避开沟道与河谷地带。” “好，明白了。” 夏侯彧转身与沈琅交代几句，沈琅立马传递下去。 “我不跑了，我不跑了，我一把老骨头了，生在云来村，死也要死在云来村。” 不是所有村民都能顺从听指挥。 这不，就有好几个老人，因为腿脚不便，眼神也不好。 还没跑出村子，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离泥石流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如果现在跑下山，定能活下来。” “活下来有什么用，地里的水稻全毁了。” “就是啊，咱们云来村真是多灾多难，先前土匪袭村，后有泥石流，这我们都是一群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老天爷怎么就要跟我们过不去呢。” 恐惧如同烟雾一般，迅速在村民中蔓延开来。 好几个跑出村子的，也折回来了。 “不行，我舍不得自己的房子，那可是我亲手建立起来的。” “是啊，我也舍不得，我老头子死之前就不放心家里的地，要是他知道……” “都给我闭嘴！” 牛棠棠一声怒吼，把云来村的村民都给唬住了。 “明明有时间逃离，我们也在尽力地帮助大家，我不求你们能帮忙，只求你们拖后腿，抱怨有用吗？能让泥石流不来吗？你怪老天，还不如怪你们的爹娘，当初不打一声招呼，就把你们这群孬种生下来。” 在座的都比牛棠棠年纪大，有几个，可以当她爷爷奶奶了。 他们被说得，面红耳赤，敢怒不敢言。 “我数到三声，如果你们不肯走，我不会强迫你们走，但你们自己想好，你们死了，自家的地就要分到其他村民手中，到时候……” “泥石流都来了，地里的水稻肯定活不成了，还说什么以后啊。” “就是。” 牛棠棠以为认为云来村只有郑路一家狂傲自大，现在看来所有村民都是一丘之貉。 “行，你们要死，我们不拦着。” 牛棠棠哼笑一声，转身看向夏侯彧：“夏侯彧，我们走吧，云来村的死活，我们不管了，反正也跟我们没关系。” “牛姑娘，别这样，他们是无心的。” 郑路一把拦住牛棠棠等人的去路：“大家也是心急，再说了，水稻没了，只要有种子，就可以再种，对不对？” “我已经把撤离的办法告诉你们了，我没有义务对你们负责到底。”牛棠棠冷笑一声，便要走。 “不行啊，牛姑娘，云来村老弱病残多，没了你们的帮助，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的。”郑路都快急哭了，转身给村民们作揖，“求求大家，快点逃下山吧，只要我郑路活在世上一天，定会把云来村发扬光大，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 听到郑路肯定的回答，原本不肯撤离的村民，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小路啊，那咱们村要是被泥石流给淹，那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 也不知是问了一句。 让本来前行的队伍，一下子停滞了。 “我……” 郑路总不能说，全有自己负责吧？ 他家里也是损失惨重。 “牛姑娘，你当初拍着胸脯跟我们说，种水稻一定能赚到银子，等下泥石流来了，村里都保不住，光后续建造房屋就是一大笔开销，还要清理农田，重新播种，这到猴年马月才能赚到银子？” 见郑路不说话，村民自然把问题抛给牛棠棠。 “这位大叔，照你这么说，你死了，我还要给你披麻戴孝，给你哭个坟？” “你……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 “大叔，你觉得你还是被泥石流淹死算了，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牛棠棠才不惯着这群人，“你们爱走不走，我有技术，有种子，随便找个村子就能重新开始！”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还不忘拉上夏侯彧。 郑路见牛棠棠等人真走了，急得直跺脚。 可泥石流并未人类之人的冲突而放缓步伐，反而随着雨势越来越大，越发逼近。 “主子，前面没路了。” 叶云州回来之时，面上是罕见的发白。 夏侯彧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用轻功飞上去，从上面走。” 既然不用负担云来村，光带着两个村长撤离，还是有办法的。 “是。” “棠棠？” 牛棠棠回神，对上夏侯彧关切的眼神：“我就是在想，等泥石流过境后，要怎么与县太爷解释。” “泥石流是天灾，他不出动衙役疏散村民，已经是失职，更没有理由找你麻烦。”夏侯彧说话间，揽上牛棠棠的腰，“抓好我。” “啊？” 牛棠棠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虽然，先前被小望也带飞过，但不像被夏侯彧带走之时，这般心跳加速，尤其两人还挨得特别近。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我才不怕呢。” 牛棠棠低头，看着底下急速掠过黑乎乎的东西。 仔细一看，是已经被泥石流淹没的河水。 “在想什么？” “想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点，建立起来的家，种起来的农田，被一个泥石流全毁了。”牛棠棠叹气间不由疑惑，“山上的地形我先前都看过，怎么会发生泥石流呢？” “兴许是先前白风寨两场爆炸，震动山体，加上今天短时间内雨势太大，一下子冲垮了山体……” “有可能。” 牛棠棠点点头，仰头间，看到是夏侯彧棱角分明的下巴：“看来咱们要在山上多种树木，还要开挖沟槽，改变山体的地貌，如此便能增加土壤的稳定性，减少泥石流的发生。” “棠棠连后续预案都想好了，我看，平安县县令一职让你当得了。” 夏侯彧是一句玩笑话，牛棠棠却听得认真起来：“夏侯彧，成为县主，需要什么条件？” 第229章 我怎么会中毒呢? 半个时辰后。 大家平安地抵达山脚下，前往安溪村。 夏侯彧轻轻将牛棠棠放下，伸出衣袖替她擦拭面上的雨水。 “夏侯彧，你还没说，成为县主需要什么条件呢？”牛棠棠挡住他的手，瞪他。 “县主一般是皇族女子的封号，身份尊贵地位仅次于公主与郡主。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若不是皇族女子想要得到这个封号，那必须要对朝廷做出贡献。”夏侯彧缓缓将手放下，“县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就是问一下，好奇嘛。” “先找个地方落脚，其他的，等天亮再说。” “嗯，听你的。”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第二天停了。 午后，艳阳高照。 出去打探消息的叶云州一脸激动地回到彩凤家中：“昨夜的泥石流只淹没了云来村，没殃及到小院与田地。” “真的？” 担心一夜的牛棠棠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蹦起来：“咱家与农田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有，地里就是有点积水，等下疏通一下就好。” “太好了。” 牛棠棠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云来村北淹得严重吗？农田怎么样？” “基本都淹没了，而且我也不知道郑路把村民们撤离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要么他们找地方躲起来了，要么就被泥石流给淹没了。”牛棠棠叹了一口气，“县衙派人来了吗？” “没看到人。” “这个狗官，还真是冷血。” 牛棠棠咒骂间，耳边传来夏侯彧的声音，“或许，可以给张太守送个信，让他知道自己的部下，在泥石流来临之际，是怎么处理的？顺带，还可以带他去参观一下平安县的粮仓。” 牛棠棠抬头看向微笑着的夏侯彧，眼睛一亮：“夏侯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收网了？” “不错。” 县衙。 县太爷听着衙役的汇报，面色很难看：“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衙役一走，他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人。 此人，正是当初死里逃生的陈阳。 他拿着这些年与县太爷做过所有交易来往的文书，威胁县太爷收留，并且重用他。 “昨夜的泥石流，你为何不来报？” “于大人，您还病着，再说这是天灾，就算您派人去处理，能救得了多少人？” 对陈阳来说，几条人命不重要，重要是他要东山再起，“我已经派人偷偷去看过了，那个云母矿山特别大，若能开采出来，咱们一定……” “那个云母矿山，如果开采，就要上报朝廷，再说你懂怎么开采吗？”县太爷不是不想赚这份钱，就怕这份钱赚得太危险，弄不好把自己的仕途都搭进去。 “于大人，您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您以前的胆子……” “别跟我提胆子，此事，咳咳咳……”话都没说完，县太爷就是一阵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真是见鬼了。 病了这么多天，吃那么多药，还是不见好。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奴才遵命。” 出了县太爷的房门，陈阳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那座云母矿山，自己一定要得到手。 这样才能拥有重建白风寨的实力，告慰大当家的在天之灵。 “大哥你放心，我会建立一个全新的白风寨，牢牢地将整个平安县握在手中。更要带领白风寨走向更远更高的地方。” 这便是陈阳的野心。 若不是家道中落，他应该跟天下求学的学子一样，考取功名成为状元，再靠自己的努力平步青云，成为人人羡慕的大官。 可现实是残酷的。 他成了人人喊打，连自己都厌恶的土匪。 所以，他一定要逆天改命，实现多年的夙愿。 牛棠棠去找县太爷之时，被告知县太爷还在病中。 “刘县尉，县太爷是得了什么大病吗？这前前后后可要一个月时间了？” “不知道啊，本来县太爷的病都要好了，结果又病了，大夫都换了好几个，就是没找到原因。”刘县尉叹了一口气，“对了，我听说前几天山上发生泥石流，你家里没事吧？” “没事，倒是云来村，几乎全军覆没。” “这么严重？” 刘县尉蹙眉：“那我要带人过去看看，牛姑娘要不你先回去吧？” “我还是去看看县太爷吧，还要跟他说一下云来村的事情。” “好。” 刘县尉把牛棠棠带到县太爷房门口，便带着俩衙役匆匆走了。 “县太爷？” 牛棠棠敲了几下门，推门进去之时，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咳咳咳，牛棠棠，你怎么来了？” 牛棠棠看着坐起来的县太爷，被他枯黄的面容吓了一跳：“县太爷，您看上去病得很重啊，要不草民给您瞧瞧？” “哦，我好像记得你懂一点医术？” “是的。” “行吧，那就看吧。” 县太爷实在太虚弱了，不然平时他肯定不信牛棠棠的。 牛棠棠拱手后，坐在床沿上，给县太爷把脉。 片刻后，她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掏出一根银针，对着县太爷的指尖扎下去。 “嘶，牛棠棠你做什么？” “县太爷，您这不是生病，您看您的血都是黑的，您是中毒啊。” 中毒二字，让县太爷一激灵。 是谁要害自己。 幸好牛棠棠随身携带着清血草制作的解毒丸，端来茶水让县太爷服下后。 仅仅隔了半个时辰。 县太爷面上的血色就恢复了。 “我怎么会中毒呢？我平时一直很小心的。” 渐渐恢复力气的县太爷，开始有力气思考了，对上牛棠棠的面庞之时：“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前几天发生了泥石流，不知县太爷知道不？” “我知道，听说云来村损失惨重？那农田也出了问题吧？” “是。” 牛棠棠如数回答：“来之前，我就去田里看过了，基本上云来村算是没了，不过水稻一事，我正在联系隔壁几个村子，他们在参观了牛家村与安溪村种植情况后，都表现出极大的合作意愿，就是要说服村民可能要花费一点时间。” “那就是说，重新开始播种水稻，收割便不能如期？” 第230章 该不会，他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是的。” 牛棠棠如实回答，并且掏出详细的预案呈现给县太爷：“不过这次水稻品种不一样，生长周期会比云来村那批水稻短一个月，我估算了下，大概前后差三个月。” 县太爷翻开牛棠棠给的预案，上面是图文并茂，自己疑惑的、不清楚的地方，都能在册子上找到答案。 他不禁抬头认真地看向牛棠棠。 初次见她，只觉得她是个有点莽荒，不懂规矩的山村小丫头。 再见，是她不卑不亢，与自己谈条件。 再然后…… 牛棠棠觉得县太爷看自己的眼神过于炙热，心里腾起不好的念头。 该不会，他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比如，强迫自己给他当小妾？ “县、县太爷，关于种子一事，其实从去年开始，草民就一直在培育了，就是怕发生天灾人祸，所以……” “棠棠……” 牛棠棠呼吸一滞，怎么连称呼都变了。 透着一股子油腻。 妈呀，鸡皮疙瘩出来了。 “你今年……”县太爷两眼如同打量货物一般，将牛棠棠头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多大了？” “呃……生辰还没过是十九，若是过了便是二十。算老姑娘了。”都打听自己年龄了，牛棠棠恨不得立马长翅膀飞出去。 “像你这么大，又这么水灵的姑娘可不多见了。”县太爷笑呵呵道，仔细思索一下后道，“刚好我有个侄儿，比你大两岁，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是家中独子，前年娶了正妻，但正妻肚子不景气，到现在都没动静，要不……” “县太爷，草民已经与人私定终身了。” 无论是县太爷，还是他侄儿。 牛棠棠都不想给人家当妾：“而且……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不定草民肚子里已经……” 县太爷听得眉头一蹙，压根没想到牛棠棠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行了，本县没工夫听你跟情郎的事儿，你把事情做好就行。” 看到县太爷眼中的嫌弃，牛棠棠总算松了一口气，拱手：“草民明白，那您好好休息，只要毒以解开，休息几天，再吃点好的补补身子，立马就能恢复。” “出去吧。” “好，草民告退。” 那天的暴雨，给地里还是带来不少损失，所以她是一个人进城的。 出了县衙，牛棠棠盘算着，是不是去集市溜达一圈。 倏地，后方有人喊她的名字。 转身之际，看到从马路对面马车上下来的女子，牛棠棠眼睛都亮了：“婉儿小姐？” 茶馆内的雅间内。 牛棠棠咕嘟嘟喝完一杯茶后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张婉儿：“你一人回来平安县，你父亲知道吗？” 多日不见，张婉儿越发沉稳起来：“先前跟父亲回家后，待了半个月我就闲不住了，故而恳求父亲，让我到处转转，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结果转着转着，又回到了平安县。”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面游历？” “差不多吧。”张婉儿点点头。 “就你一个姑娘，你不怕遇到危险啊？” “父亲给我配了五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再加上我一直很低调，这一路上倒是没人找我麻烦。”张婉儿放下茶杯道，“我在路上收到父亲的信，温天赐与徐鹏去了太守府，还有白风寨……” “白风寨的人都死了，只逃出一个二当家陈阳，我们怀疑，他要么躲在什么地方，要么投靠了县太爷了，不过我刚去见了县太爷，他中了毒。” “中毒？” 张婉儿很惊讶：“县衙上下都是他的人，谁会给他下毒？” “那我不知道了。”牛棠棠耸耸肩，吃了一口糕点后道，“你等会儿去哪里？去看你表哥吗？” “我已经去见过他了，他现在好像挺忙的，在帮什么傅家做生意？” “哦，就是最近新来的富商，出手可大方了。”如果牛棠棠记得没错，张婉儿好像被傅宵云给掳走过，“呃，傅家的事情有点复杂，等我有时间再跟你说。” “我现在就有时间呀。”张婉儿笑眯眯地看着她。 牛棠棠挠挠头，想了一下道：“那不如，我带你上傅家？” “行。” 牛棠棠是客气一下，结果张婉儿就答应了。 没办法，只能坐着她的马车，前往傅家。 “棠棠小姐，您怎么来了？老爷跟大少爷都不在家呢，但二小姐在……” 牛棠棠没想到开门是朱三，扭头看一眼张婉儿，见她没什么反应。 心想，那天天黑，她应该不记得了。 “好，这位是张太守的女儿，张婉儿。”牛棠棠说到名字之时，特意停顿一下。 朱三原本笑着的脸庞，瞬间僵住了。 幸好张婉儿正抬头打量四周，没往朱三面上瞧。 “那你们在前厅稍作一下，小的去喊二小姐过来。”朱三转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要想办法给大少爷送个信，这要是他与张婉儿见面，那不是要出事啊。 傅令仪很快就抱着儿子来了。 “棠棠，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朱三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傅令仪，故而她很镇定朝张婉儿行礼，“民女傅令仪见过婉儿小姐。” “傅姑娘不必多礼，我与棠棠也算是旧识，不瞒你说，我得知我表哥与你们家走得挺近的，先前我在平安县之时，从来都没听说你们傅家，你们是何时搬来平安县住的？”不愧是太守女儿，有话直接问，绝不内耗。 “一个月前吧，刚好与牛姑娘不打不相识。”傅令仪不是那个曾经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一看牛棠棠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猜到里头有什么名堂，“父亲与兄长都不在家，婉儿姑娘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我让厨房安排晚膳，您留下来用膳？” “好啊。” 牛棠棠怎么感觉，两人对视之间有火光在闪烁。 “正好，吃完晚饭，我可以与表哥一同回去。”这个傅家绝对不简单，张婉儿有很强烈的预感。 入夜。 傅家悬挂着灯笼，一盏盏亮起。 三人坐在院中的凉亭中，一边闲聊，一边等傅宵云等人回来。 “齐兄，咱们说好了，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听到院外响起傅宵云的声音，牛棠棠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第231章 狗改不了吃屎 “咦，妹妹你怎么还没吃饭？” 傅宵云先看到坐在凉亭内的傅令仪，再一瞧牛棠棠也在，立马松开齐永望，快步踏进凉亭。 结果发现牛棠棠身边还坐着个姑娘，低头，与她四目相对。 傅宵元连连退步，面色发白。 张婉儿缓缓站起来，看着眼前见到自己，如同看到鬼一样的傅宵云。 眯眼打量他。 “呃……棠棠姑娘，这、这位是？”傅宵云咽了下口水，庆幸自己当初劫持她之时，蒙着面，对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哦，她是张太守……” “你先别说话。” 张婉儿打断牛棠棠的话，一步步走向傅宵云。 傅宵云见她朝自己走来，忙退步，结果她还步步逼近，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姑、姑娘？怎么了？” 张婉儿两眼一眯，伸出右手挡住傅宵云的脸，当他的两眼跟当初劫持自己那个土匪的眼睛，重叠在一起之时，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是你？怪不得我一听你声音，就觉得很熟悉，你就是当初劫走我的土匪！” “不、不是，我不是土匪，我……” “你休想狡辩。你这双眼，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张婉儿低头看向牛棠棠，“牛姑娘，这个傅家就是一群土匪，你怎么会跟他们来往？我现在就要……” “婉儿小姐，你冷静一下，此事……” 见张婉儿要走，牛棠棠忙起身抓住她的胳膊，结果被她大力甩开。 “他们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牛姑娘你别害怕，我带地守卫，定能将他们……” “好吧，我说实话。” 牛棠棠打断张婉儿的话：“其实我知道他们土匪，而且我很早就跟他认识了。” “什么？” 张婉儿蹙眉，没明白。 “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牛棠棠现在都怀疑，张婉儿回平安县是奔着剿灭土匪来的：“一开始是这样的……” 她重点诉说了黑白两寨的恩怨，但说到傅宵云劫持一事时道：“这个是他单方面的行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算盟友，我找人救你，是怕有人拿你名节做文章。” 张婉儿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怔怔地看着牛棠棠。 “婉儿小姐，你可以生我气，但你也要理解我，想当初咱俩的初见，你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而且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你跟温天赐是真爱，而……” “所以先前平安县发生那么多事情，其实你都知道……”张婉儿眯眼看着牛棠棠，“包括我父亲，也在你的算计范围内？” “婉儿小姐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现在大家共同的敌人是县太爷，再说了……” “不可能，就算他们现在洗心革面了，但土匪就是土匪，以为换了个姓名，穿了件好衣服，就能抹杀过去发生的一切吗？” “张婉儿，你有什么冲老子来好了，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傅宵云拍着胸脯，看向同样愣住的齐永望，“齐兄，你不是她表哥吗？那你把我捆了，带我去见她父亲。” 齐永望没说话，只是看向不说话的表妹。 “婉儿小姐，你可以说我利用你们，算计你们，但在整件事情中，我们都是为了大局，为了平安县的安危考虑，而且我可以跟你发誓，黑风寨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是县太爷与白风寨昨晚坏事后，嫁祸给黑风寨的，至于傅大哥……” 牛棠棠顿了一下，给傅宵云一个同情的眼神：“他的确有错，不过他现在已经尽量弥补了，再说他也是被大当家与二当家利用了，若不是阴差阳错认识了我们，可能他就要跟自己亲生父亲自相残杀了。” “牛棠棠，你为何要帮他说好话？”张婉儿一脸失望地看着牛棠棠，“你是我为数不多敬佩的好姑娘，但我没想到你会跟土匪为伍。” “婉儿小姐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我算是策划者与执行者，我的卑鄙与狠辣程度不比傅大哥少。”牛棠棠从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事情，“你有自己的立场，我能理解，但我想问一句，你父亲一路爬到太守之位，你能肯定他做过每件事都是对的，没有冤枉错杀过一个好人吗？” “我……” 张婉儿语塞了。 其实事情不重要，她接受不了是对方土匪的身份。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既然如此……”牛棠棠耸耸肩，“本来还想跟你做好朋友的，现在看来……” “婉儿，其实……” 张婉儿打断欲要说话的齐永望：“表哥你知道他们是土匪吗？”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但我跟他们相处很久了，他们真的不如你想象的……” “狗改不了吃屎。” 张婉儿这一句，惹得傅宵云眉心紧蹙：“张婉儿，你真以为老子是怕你吗？老子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棠棠姑娘朋友的份上，你以为光一个太守女儿的身份，能唬住我？老子……” 话没说完，就被牛棠棠用包子堵住了。 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会让矛盾越积越深。 “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嘿，你个臭丫头，你……” 傅宵云吐掉口中的包子，欲要抓张婉儿。 幸亏齐永望眼疾手快地拦住他：“傅兄冷静，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等婉儿心情平复后，我定会与她好好解释的。” 张婉儿气到脸都绿了。 当初被劫持的恐惧，不安，她回家后，还会隔三岔五会梦到。 如今看到劫持自己的人，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 表哥、牛棠棠还站在他那边。 她心里怄得要死。 “好好，那我张婉儿就是活该，活该被土匪劫持，差一点就……”张婉儿说不下去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哎，你这人不讲武德，我没把你怎样，你还甩我一巴掌，你现在哭是什么意思？”傅宵云看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的张婉儿，更来气了，“你是想讹我吧？” 第232章 一刀过后，咱俩两清 张婉儿被傅宵云的蠢话给气笑了：“我都能让你人头落地！” “你们听听啊，不是我小肚鸡肠，是这个女人太过冷血，就别怪我……” “宵云，退下去。” 后方传来傅衍的呵斥声。 傅宵云浑身一震，扭头看向缓缓踏步进门的父亲，与他一块进门的还有夏侯彧。 “夏侯大哥，你怎么来了？”牛棠棠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出去后，天黑了也没回家，我不放心，想着你应该来傅家了，便来寻你，没想到进门前遇到了傅叔叔。”其实夏侯彧与傅衍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直到场面不可控，才出声制止。 傅衍走到张婉儿面前，弯腰作揖：“老朽傅衍见过婉儿小姐。” 张婉儿眯眼打量给自己行礼的傅衍：“你是他爹？” “是的，正因为有牛姑娘相助，我才与宵云重逢，但他一直没有跟我提过，当初掳走你一事。”傅衍笑了笑，扭头看向朱三，“去拿绳子来。” “爹，当初的事情，您可不能……” “闭嘴。” 傅衍给了儿子一记冷眼，在朱三拿来绳子后道：“把宵云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张婉儿看不懂了。 “宵云的确做错了事情，我现在就把他捆好，婉儿是要带着他去见县太爷，还是要把他带回家单独教训，老朽都我怨言。”傅衍说话的功夫，朱三已经把傅宵云给捆好了。 傅宵元刚与父亲相认那会儿，以为他很好相处，但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手段有多厉害，自己除开被他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招数。 “跪下。” 傅宵云一脸不情愿地跪在张婉儿面前，低头，不语。 “好了，婉儿小姐，宵云，就交给你了。” “什么交给我？”张婉儿急眼了，“我可从未说过这种话。” “那方才您话里话外都想置宵云于死地，我便想着把他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婉儿小姐要不这样，我先给他娶个媳妇，让他媳妇怀上孩子，这样我傅家有后了，你再杀他也不迟。” 傅宵云眼珠都瞪大了，抬头一脸不信地看向父亲：“爹，您认真的吗？您不管我死活啦？” “谁让你掳走是太守女儿，那人家要你给个说法，我也没办法。”傅衍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如果寻常的姑娘，那我就做主，让你娶了她，可婉儿小姐身份尊贵，就算你入赘都不顶用。” “我入赘？”傅宵云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她就是个太守女儿，能高贵到哪里去？” “像他这样冷血无情之人，就应该下地狱。” “这样啊。” 傅衍点点头，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张婉儿：“那这样，你捅我儿子一刀，他要是被你捅死了，算他倒霉，但倘若他要是命大能活下来，他掳走你一事，能不能一笔勾销？” 张婉儿眯眼看向傅衍，语气不悦：“你一个土匪，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就凭傅家现在开采云母矿山，我想您的父亲张太守一定很有兴趣。” “矿山？”张婉儿蹙眉看向牛棠棠，见她点头，顿时怔住了。 “是真的，云母是一种玉石，更是一种药材，而且发现此云母的人正是傅大哥，现在傅家全身心投入此事，但大家都很清楚，此事早晚会被县太爷知道，他知道了，朝廷就会知道，你的父亲始终慢一步。” 听完牛棠棠的话，张婉儿内心挣扎了。 她太清楚，父亲有多么渴望往上爬。 若是云母矿山真能带来巨大的财富，对父亲而言，利大于弊。 “牛棠棠，你的话，我能信吗？”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张婉儿说话了，牛棠棠忙点头：“你当然可以信，而且我真的把你当朋友看，不然你说要来傅家，我随便找了借口阻止你前来，对不对？” 张婉儿吸气，目光落到傅宵云面上，又觉得如果就这么算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傅宵云从张婉儿眼中看出一抹纠结，双手一转，便轻松地挣脱出绳子，拿起父亲手中的刀子，往她手中塞。 “你、你干什么？”张婉儿慌了，越是挣扎，越挣脱不掉，眼睁睁看着傅宵云握着自己的手，将匕首抵在他胸前。 “你下不去手，我自然要帮你一把。” 傅宵云直勾勾地看着张婉儿：“反正一刀过后，咱俩两清。” “噗呲。” 匕首刺破衣衫，插入血肉一瞬间。 张婉儿头皮都在发麻，可下一秒，傅宵云又把匕首狠狠一拔。 鲜血如同泉水一样，几秒的时候就把他胸前染红了。 “哐当。” 傅宵云扔掉匕首，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个笑容：“老子当初只想掳走你在白风寨待一个晚上，从未想过对你不轨之事，张婉儿，你这下消气了吧？” “咚，” 傅宵云一头栽倒在地上。 “傅大哥。”牛棠棠第一时间冲过去，掏出银针，封锁他伤口附近的穴位，“夏侯大哥、齐公子，过来帮我将傅大哥抬到房中去。” “我……” 地上的血迹，提醒张婉儿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满脸苍白地对上傅衍关切的眼神：“我只是气不过，我……” “婉儿姑娘，宵云皮糙肉厚，就这么一刀，死不了。”傅衍轻声安慰着，“令仪呀，婉儿小姐受了不少惊吓，你带她去客房休息一下。” “好。” 傅令仪带着张婉儿来到客房，亲自给她铺好床。 见她一脸惊魂未定地坐在桌前，连忙倒了一杯水塞在她手中：“你现在的样子，跟我当初进黑风寨之时，一模一样。” 张婉儿听得有点懵，抬头看傅令仪：“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爹的亲生女儿，我当初进黑风寨是为了二当家，结果被野蛮的三当家看上，他趁二当家病重，企图对我霸王硬上弓，虽然他最后没成功，但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还自尽了，幸亏棠棠医术高超，不光把我救了回来，还开导我。” “那你在黑风寨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张婉儿没想到傅令仪还有这段过往，不由对她同情起来。 第233章 你存心找茬是吧? “若是婉儿姑娘不着急回去，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张婉儿点点头，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而在另一间屋子。 牛棠棠正在给傅宵云伤口止血缝合：“我真服了你，既然刀在你手中，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伤口要再深个三分，你真就完犊子了。” “还那不是你突然把张婉儿带到家里，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再说了，她身份摆在那里呢，她要是真让她爹追究到底，傅家就要跟着完蛋，嘶，你轻点……”傅宵云瞪她，“你属牛的吧？手劲这么大？” “我不弄死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轻点？”牛棠棠利索地给傅宵云包扎伤口，“行了，好好在床上躺几天，等伤口结痂，就没事了，回去我让雪雪姐给你开点药。” “棠棠啊，那个，矿山一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张太守，这……” “恐怕不行，精通大楚律法的沈琅是这么说的，朝廷对矿山的开采政策有所不同，有的是允许民间自行开采，有些是禁止的，咱们开采出来的云母算玉石，那金银玉石的开采刚好在朝廷的管制范围内，不然以县太爷的贪婪程度，他不会到现在都按兵不动的。” “也就是说，傅家必须要依附张太守？”傅宵云蹙眉，心里有点不舒服，“矿山是我发现的，现在开采也是傅家在进行，要是让张太守介入进去，肯定会发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宵云，你只看到与张太守合作带来的麻烦，那你怎么没想过，一旦傅家的首饰铺开起来，各种云母首饰开始流行，那会不会有人开始打云母的主意？而与张太守合作，就能避免这个问题。看似傅家依靠张太守，实则张太守也要靠着你们傅家更上一层楼。” 听完夏侯彧的解释，半张着嘴的傅宵云看向牛棠棠：“跟夏侯大哥多学着点。” “傅宵云，你存心找茬是吧？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有爹给撑腰，我就不敢拿你在怎么样？”牛棠棠连连翻白眼。 “棠棠说得不错。”夏侯彧笑了笑，看向傅宵云，“先前棠棠帮忙画了很多首饰样式，平时你的下属有个头疼脑热，意外什么的，都是棠棠帮着看的，更别提她帮你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桩桩加在一起，怎么着也要付给棠棠几万黄金吧？” “夏、夏侯彧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 “我可从未把你当朋友，你别乱用成语。” “我……” 傅宵云要气死了，牛棠棠则是乐开了花，冲夏侯彧感激地眨眼。 出了房门。 刚好傅令仪带着张婉儿出来了，牛棠棠一瞧两人眼睛都红红的，连忙问：“你俩咋啦？怎么好像哭过的样子？” “没事，就是听了令仪在黑风寨的事情，我觉得我可能太武断了……”张婉儿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傅、傅宵云他没事吧？” “没……” 牛棠棠刚说了一个字，夏侯彧便接话：“棠棠说，如果伤口再深三公分，哪怕大罗神仙来了，傅宵云也没救了，不过是他有错在先，这点皮肉之苦，是要受的。” “是吗？那他已经睡下了吗？” “嗯。” 牛棠棠看到张婉儿眼中的自责，一下子明白为何夏侯彧要抢自己话了。 这样一来，让张婉儿对傅宵云的厌恶逐渐转化成内疚，还会让她不会再揪着先前的事情不放。 “婉儿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与棠棠先送你回去？” “表哥的住所经常有衙役到访，其他地方也不安全，我的行踪不能让县太爷，所以我想……”张婉儿看向傅令仪，“我留下来，顺便可以照顾你大哥。” “啊？” 傅令仪愣了一下，自己在房中说过往，是想让张婉儿放下戒备，根本没想过让她留下照顾兄长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云母矿山到底有没有价值，我也要先看个明白，这样等父亲来了，你们就是想忽悠他，也忽悠不到。”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待在傅家，照顾傅宵云的同时，还能去看矿山，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反正县太爷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你会在这里。” “嗯。” 张婉儿点头，看向傅令仪：“我可以跟你住一个院子吗？” “当然可以，能与婉儿小姐住在一起，是我的荣幸。” 出傅家之时，天已经黑了。 与齐永望告别后，夏侯彧带着牛棠棠骑马回家。 现在事情多了，每天都要往外跑，牛棠棠便做主给家里买了三匹马。 “夏侯彧，如果下次张太守来，他肯定就会知道你的身份，到时候……”牛棠棠晃动着两只脚，扭头看夏侯彧，“你打算怎么办？” “实话实话。” “什么？” 牛棠棠以为夏侯彧会想出什么法子，结果听到四个字，懵了。 “我虽没有跟张太守直接面对面见过，但往年文武百官参加的宫廷宴席，光我夏侯家子弟的身份就够引人注目了，何况我还为恒王做事，他不认得我都难。” “也对。” 牛棠棠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以前风光的时候，是不是京城有好多女子都想嫁给你？我的意思是……” “棠棠是想问，我一直未娶妻，是不是放不下师妹？” 他这么一说，弄得牛棠棠不好意思了，低头嘟囔：“我可没怎么说。” “因为我那个时候，忙着帮师妹与恒王……”夏侯彧顿了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一个词，叫助……” “助攻？” “对。”夏侯彧笑着点头，“师妹其实对恒王第一印象很差，觉得他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师妹这人呢，看似端庄贤淑，实则用师父的话说，她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没少在外闯祸，我那个时候，就整天帮她善后。” “那你还挺辛苦的。”夏侯彧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颠覆牛棠棠对恒王妃的印象。 “最严重的事情，她跟恒王干架，她一气之下，放火烧了恒王府。” “啊？” 牛棠棠震惊了，眼珠子都要瞪出眶了：“她这么猛吗？” 第234章 小丫头害羞了 “她干的那些事，就算我跟你说上三天三夜……”夏侯彧戛然而止，轻笑一声，“算了，不说师妹了。” “干嘛不说？”牛棠棠不解。 “怕你不高兴，觉得我提到师妹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 因为两人是共乘一匹马，夏侯彧尽量让自己不要贴近牛棠棠，但内心却忍不住想贴近她，甚至想将她拥入怀中。 “不管你对恒王妃是什么感情，她都是你的亲人，你跟你她在同门经历过的事情，到后来她与恒王相识相知相爱相守，你都参与其中，其中的情谊，只有你们三人知道，我一个外人怎能说三道四呢？” 这话，听得夏侯彧心里暖暖的：“棠棠，你不是外人。”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好有磁性，而且就在耳边响起。 牛棠棠耳根子一下就红了，有点害羞：“你这话说得怪让人浮想联翩的。” “嗯？棠棠你说什么？” 夏侯彧俯下身，健壮而高大的身躯，刚好将牛棠棠娇小的身子全都罩住。 从背后看，两人仿佛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 “没什么，看路吧。” 牛棠棠后背感觉到夏侯彧贴上来了，本能地拉住缰绳。 结果让原本慢悠悠走路的马儿，以为主人着急回家，嗷了一声，撒在蹄子就往前跑。 “啊。” 因为惯性，牛棠棠整个身子重重撞进夏侯彧怀中，就在她被马儿抛起之时，腰间多了一只手，手中的缰绳被夏侯彧握住，死死拽住。 几分钟后，马儿总算冷静下来了，但马尾巴甩来甩去，一副没跑够的样子。 “吓、吓死我了，怪不得先前去买马，那个马贩子只收了我一半的钱，敢情这是一匹烈马。”牛棠棠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刚要坐直身躯，腰间的手突然收紧：“别动，小心摔倒。” 听到这话，牛棠棠瞬间不敢动了。 黑夜，让五官逐渐放大。 牛棠棠只觉得，耳边夏侯彧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重。 他的心跳声，清晰可听。 与自己的心跳声融合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夏侯彧一低头，就能看到牛棠棠耳垂上的粉红一路蔓延至整个脖颈。 莹白的后颈，被月光渡上一层银光，宛如璀璨的钻石，映满了他整个眼眶，刻入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直到马儿停下，打了个响鼻。 牛棠棠头一抬，原来是到家了。 刚准备转身下马，就看到已经下马的夏侯彧朝自己伸出双手，一副要抱自己下来的模样。 “我腿不短，能自己下来。” 牛棠棠这么说，是想掩饰害羞的心，结果下来太着急，踩到小石子，身子一歪刚巧倒在夏侯彧怀中，鼻子重重撞在他胸口上，一股热流缓缓而下。 一摸鼻子。 靠。 鼻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牛棠棠看着抱着肚子已经笑了快整整五分钟的冷卿雪，继续仰着脖子，无视她。 “牛棠棠，我只听说过，看到什么香艳场面流鼻血的人，结果你……哈哈哈哈……”冷卿雪笑倒在床上，抹去笑出来的眼泪，“不行了，这件事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事情。” “就是一个巧合跟意外，再说我哪里知道夏侯彧胸膛那么硬实。”牛棠棠低头，摸了一下鼻子，好像不流血了。 “不是，夏侯彧可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就算他先前逃亡受伤，那底子还在的。”经过上次的事情，冷卿雪与牛棠棠之间的情谊只增不减，“这几个人当中，就差没看过夏侯彧洗澡了，牛棠棠……” “干嘛？” “你想不想看，夏侯彧洗澡啊？” 牛棠棠盯着一脸坏笑的冷卿雪，拿起软榻上的枕头砸过去：“你是闲的没事情做吗？怎么会有偷看男人洗澡的癖好，等等，你说你就没看过夏侯彧洗澡，那是不是小宴也被你看过？” “他？” 冷卿雪蹙眉：“我不喜欢他，长得太瘦了，没啥看头，要看就要看夏侯彧的，我跟你说，我第一个偷看是沈琅，他看似文绉绉的，那胸肌，肱二肌……” “停。” 牛棠棠打断冷卿雪的话，捂住耳朵：“我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你出去。” “这里是我的房间哎。”冷卿雪冲牛棠棠笑。 “哼！” 牛棠棠狠狠一跺脚，转身就出了门。 结果就看到在院中等自己的夏侯彧。 “棠棠……” 看到夏侯彧走来，牛棠棠脑子里飘来冷卿雪的话，本能地后退：“你、你站那，不要再靠近我了。” 夏侯彧听到这话，以为牛棠棠是害怕与自己接触，再受伤。 忙停下脚步解释：“我只是担心你，你还流鼻血吗？” “已经不留了，呃……今晚我想去跟落歌睡，你早点回房歇息吧。”牛棠棠说完，转身就走，生怕夏侯彧追上来似的。 夏侯彧就站在原地，看到牛棠棠进了屋子，刚要转身进屋。 就瞧见冷卿雪从房中走了出来。 “我说，我要带着她，偷看你洗澡，结果这小丫头害羞了。”冷卿雪走到夏侯彧面前，对上他错愕又无奈的眼神，歪头冲他笑，“我在江湖上一直是臭名昭著的女杀手，除开几个同僚，没什么真心朋友，但与棠棠遇见后，我才知道被人放在心上，被人关爱是怎么感觉，夏侯彧我知道你自己的使命，哪怕我现在要你发誓，永远不能辜负棠棠，的确是强人所难。” “你想说什么？”夏侯彧语气很平静，因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冷卿雪，是真正站在他人的立场上考虑，不像上次，完全是她一意孤行范犯下的过错。 “不管你以后如何，我希望你能给棠棠绝对的自由，不要把她禁锢住。”冷卿雪叹了一口气，“她个傻丫头，根本不知道，要是爱上你，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搞不好把她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我答应你，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棠棠不愿意，我也会让她自由，让她快乐地翱翔在天地之间。” 第235章 怎么哪里都有你? 五天后。 先前牛棠棠见过的两位村长，前来给她答复了。 纷纷表示愿意种水稻。 “太好了，胡村长，鲁村长，你们能同意，我真是太高兴了。” 两位村长都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他们一方面想让村子富起来，另一方面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转眼一想，若错过这次，说不定就再也没机会了。 “也是牛姑娘您看得起我们两村，其实我们两个村子都很穷，比牛家村还要差。要不是云来村出事，也轮不到咱们。” 胡村长不说，牛棠棠还真没想到：“我这几天都忙着准备稻种，都不清楚云来村现在什么情况了？” “还能是什么情况，都被淹了，也不知那天他们是怎么撤退的，死了大部分的人，郑村长大儿子为了救他媳妇，被泥石流卷走了，就郑路活了下来，现在他带着剩下的村民准备去……就那个先前的荒村。” “荒村？” 牛棠棠眼睛一下子瞪大：“那个地方，住的都是老弱病残，而且都是女子。” “正因为她们都是女子，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她们赶出去。” “这帮狗东西，荒村里头的女子们，都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如果没了荒村这个栖息地，她们根本没地方去。”牛棠棠坐不住了，“两位村长，后续的事情，我会让惊雷叔叔与你们对接，他经验很丰富，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请教，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送你们了。” 夏侯彧带着下属出去了，冷卿雪跟小望也不在家。 牛棠棠唯一能找到的帮手，只有今天休息在家的时星宴。 “小宴，你会武功吧？” 时星宴正在喝水，看到突然冲进来，抓着自己问的牛棠棠，呛了一下：“会，但一般，比不过冷姑娘与小望。” “没事，反正你会打架就行，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牛棠棠刚走出去，又折回来：“你会骑马吧？” “会。” “妥了！” 牛棠棠虽会骑马，但她还不是很熟练，必须有个人带着她。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荒村。 刚好赶上云来村的村民准备硬闯荒村。 “住手，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牛棠棠一跃下了马，飞奔到村子门口，看到以金小月为首的几个女子，把家中能拿出来的家伙都拿在手中，极力阻挡想要冲进去的云来村村民。 “牛姑娘，您怎么来了？” 金小月看到牛姑娘前来，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 牛棠棠环顾四周：“官府的人呢？我分明拜托过县太爷的……” “牛姑娘，你别提了，官府那帮人，每次来总是要吃要喝的，还对长相漂亮的姑娘们动手动脚，好几次我们都跟他们产生冲突，还把我们细心呵护的花糟蹋了，我气不过就去找县太爷理论，结果县太爷训斥衙役几句，便不让他们再来了。” 果真是狗官，对自己的百姓一点都不在意。 牛棠棠咬紧后槽牙，转身看向气势汹汹的云来村村民：“如今荒村里头的一切，都是金小月带着姑娘们创建出来的，你们居然想坐享其成，我牛棠棠第一个不答应。” “牛棠棠，怎么哪里都有你？” 人群中，郑路走了出来。 几日不见，他胡子拉碴，满脸憔悴，望向牛棠棠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我真后悔遇到你了，因为你，爹死了，大哥跟大嫂死了，现在连云来村都没了，你就是个祸害。” “郑路，我要是个祸害，我就给云来村弄个大地震，把你们这群好赖不分的狗东西统统送去见阎王爷。” 牛棠棠被郑路气笑了，“泥石流结束后，我便派人去调查过，山上原本有很多树木的，是你们云来村乱砍树木，才会导致泥石流发生，再说泥石流发生当天，我们全家人都来帮着你疏散村民，是你村里的村民非赖着不走，还想让我负担你们的损失，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时星宴见过牛棠棠风风火火的样子，但第一次看到她一人唇枪舌战，气势十足，有理有据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人着迷。 “怪不得他们会突然闯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泥石流是天灾，你们没地方去，应该去找官府，来荒村耍什么威风？” “我们现在没地方去，要重新找落脚的地方，这个地方又不是登记在册的村子，凭什么你们能进，我们就不能进？”云来村的村民开始耍无赖了。 “唰。” 时星宴直接亮剑，目光冷冷地扫视云来村每个村民：“想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牛、牛棠棠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我就为难你。”牛棠棠指着时星宴开始胡说八道，“他可是我专门请来看家护院的顶级杀手，他手中的剑名为龙吟，只要剑出鞘，就必须沾血，曾经他靠着手中的龙吟一口气灭了一千人，你们区区几十人，他三秒就能全杀光。” 郑路看了一眼时星宴，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感觉对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戾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朝自己施压而来。 瞬间，郑路怂了。 “好，既然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县太爷，让县太爷做主。” 郑路吼完，便带着村民们扬长而去。 “呼，还好我机智。” 牛棠棠拍拍胸脯，看向还拿着剑的时星宴：“他们走了，把剑收起来吧。” “好。” 时星宴点点头，看到村子门口的木门坏了，环顾一圈：“棠棠姐，我先去山上砍点树木，重新给村口做个门吧？” “好，你小心些，我先送大家回去。” 目送时星宴离开，牛棠棠才扶着金小月慢慢往她家里走。 “还好，腿上就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牛棠棠替金小月上完药才道：“我先前拜托卿雪的朋友暗中保护你们，你没跟对方联系吗？” 金小月摇头：“一开始他们还在，后来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就突然全都不见了，我本想与牛姑娘你说的，但怕打扰到你，结果没想到害了姐妹们。” 第236章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估计他们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没关系我来安排人，确保你们的安全。” 听到棠棠的话，金小月满是感激：“牛姑娘，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们就是一群手无缚之力的女子，先前靠您的指点，我们是赚到一点银子，我本来打算请几个护卫来保护姐妹的安全，但一想他们都是男子，若将他们留在村中，怕会给姐妹们带来危险。” 牛棠棠低头思索一下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要把荒村变成真正可以居住的村庄，这样一来旁人要想打荒村的主意，就是跟县衙作对，我跟县太爷还算有几分交情，我明日就去县衙，求求他把此事落实。” “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形成一个独立的村子？”这件事情，是金小月做梦都想促成的事情。 “这里本来就是被遗忘的地方，有了你们的存在，才让这里重新散发希望与活力，我会把村子后续如何规划都说给县太爷听，谁不想当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呢？”牛棠棠冲金小姐眨眨眼，“你要好好想一下，村子以后的名字。” “村子以后的名字……”金小月不由陷入沉思。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牛棠棠笑着站起来，“走吧，趁着天气好，你带我到村里转转。” “好啊。”金小月跟着站起来，“对了，那两个孩子……” “你是说平平安安吧？他俩现在很好，跟我特别亲，每次见到我，都要抢着让我抱，我有一种无痛当娘的感觉。” 金小月被这话给逗笑了，同时也放心了：“他俩跟着牛姑娘，肯定比我们强。” “小月姐，你别这样想，先把村子落实，我看这里面积挺大的，若是村里孩童比较多，后续可以在村里办个简易的学堂。” “学堂？” 金小月停下脚步，愣住了：“村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女娃娃，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说直白点，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将来长大了，若没个技能傍身靠什么养活自己？总不能你们负责她们一辈子吧？读了书有了学问，就能有更多的选择。” 金小月听得眼眶有点湿润：“如此一来，她们的将来，我就不用担心了。” “小月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在村里逛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时星宴便抱着一堆木材回来了。 在荒村长大的小姑娘，很少见到陌生人，更别提见到像时星宴长得这么好看的少年，一个个躲在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牛棠棠自然看到了这幅场景，走到金小月面前问：“小月姐，我问一句不该问的，你们是不是在教导这些女孩子之时，很严肃地告诉她们，不许接近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金小月愣了一下后点头：“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认同这句话，但小月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这村里也没个男人，等她们再大一点，总要离开村子的，外人的男人招数可多了，她们又没见过什么世面……” 金小月听得面色一白：“这、这事我没想过。” “意味地给她们灌输男人不好，只会让她们对男人越发有好奇心，万一遇到一个跟你们口中形容不一样的男人，怕是会身心都要丢了，本来她们就是一群缺爱的孩子。” 感情是最麻烦的事情，即便她们把书读烂了，遇到命定之人，一样会被牵着鼻子走的，躲不掉，也逃不掉，唯有见多了，有了丰富的精神世间，才不会被男人的甜言蜜语给骗走。 “好，我知道了，我会与大家商量一下的。”金小月点点头，扭头看到躲在大树后少女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时星宴，眉关紧锁。 “棠棠姐，都好了。” 绚烂的晚霞映照了半边天空。 牛棠棠掏出帕子递给时星宴：“擦擦汗，都弄好的话，我去跟小月姐说一声，咱们就回家。” “好，我在这里等棠棠姐。” 时星宴目送牛棠棠往村里走去，倏地，他听到后方有几个声音。 一扭头，对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啊……” 少女没料到时星宴会转身，瞬间羞红了脸，四肢僵硬，不知所措。 “有事吗？”时星宴语气轻柔，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呃……” 少女低头，双手揉搓着衣角，片刻后鼓足勇气抬头看向时星宴：“我、我叫雪燕，请问你……” “雪燕姑娘你好。” 时星宴语气很友好，可目光很冷淡。 这话，把雪燕的节奏给打乱了，可她又不甘心，再次道：“时公子，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你长得跟我梦中梦到人一模一样，我就是想问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见过？” 时星宴看着一脸局促的雪燕，而后淡漠地回了一句：“没有的事情。” “可你分明跟我梦中那个人长得一样。”雪燕很肯定地说。 “然后呢？” “啊？” “我说，你既然一口咬定，我跟你梦中那个人长得一样，你现在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跟我认识？或者……”时星宴凉凉的眸子在雪燕身上打量一圈，“想让我娶你？” 雪燕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听到时星宴这般直白的话，一张脸涨得爆红。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棠棠姐还真没说错，你们这些没见过什么男人的姑娘，都用不着男人使用什么手段，你们就会蜂拥而至。” 雪燕不知道男人有哪些手段，但时星宴的话，听得她心里莫名难受。 仿佛是无形中，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面上火辣辣的。 “小宴。” 牛棠棠走出来，就看到时星宴面前有个姑娘：“她是？” “是个来感谢我的好心姑娘。”时星宴一扫面对雪燕的冷漠，笑眼弯弯地看向牛棠棠，“棠棠姐，我们回家吧，再晚回去，大家会担心的。” “好。” 牛棠棠没多想，让时星宴牵来马车，便跟她走了。 “雪燕！” 等两人一走，藏在不远处的五个小姑娘统统跑上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第237章 问棠棠姐要个奖励 “呜，哇……” 雪燕一个没忍住，放声哭了出来：“他为什么这么说我，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我……呜呜呜……” “雪燕，你别哭了，我们去找金姑姑，她会帮你做主的。” “对，去找金姑姑，金姑姑一定会帮你的。” 在这群小姑娘心目中，金小月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金小月在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抹着眼泪，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雪燕。 原本她还觉得牛姑娘提到的话，不重要。 现在看来，是重中之重。 “雪燕，你告诉金姑姑，你想认识时公子做什么？” “我觉得他穿得好像特别有钱的样子。”雪燕一边抽泣，一边回答，“我想着，如果我能得到他的青睐，那他是不是就会给我好多好多银子，这样村里的大家就能吃饱穿暖了。” 听完雪燕的话，金小月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难过万分：“雪燕，就算他愿意给你银子，那也不会永远都给你银子的。” “那我可以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他就会把银子给我的。” 望着一脸天真的雪燕，金小月心里好痛。 自己与众多姐妹，这些年拼命想维护这帮孩子们纯洁的内心。 殊不知…… 反而是害了她们。 “雪燕，你的父母都忍心不要你，你怎么又确定，一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就因为你愿意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他就会一辈子对你好，给你花数不清的银子呢？” “我……” 雪燕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她从未考虑过。 望着沉默不语的雪燕，金小月觉得要跟姐妹们把牛姑娘说的话，传递出去。 “小宴，停一下。” 回家的路上，牛棠棠居然发现了一大片野蒜。 虽然现在家里不愁吃喝，但免费的野蒜，她是不会错过的。 “用野蒜包饺子，味道特别独特。” 牛棠棠蹲在地上开始挖野蒜。 “棠棠姐，我来帮你。” “哎……” 时星宴一伸手，牛棠棠立马就握住他的手，满脸震惊：“你手上怎么这么多口子？” “哦，方才不小心刮到的，回去上点药就好。” 时星宴说得轻飘飘，却始终没把手抽回来。 “其实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大少爷，没想到你还真沉下心来好好种地呢。”牛棠棠举起他的手，冲他笑，：“你这双布满茧子的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星宴嘴角翘了翘，定定地看向牛棠棠：“那我是不是可以问棠棠姐要个奖励？” “奖、奖励？”牛棠棠眨眼，一脸懵地看着他，“我好像从未说过这话吧？” “现在我提了，棠棠姐会答应吧？” 牛棠棠愣住了，眼前的时星宴分明在笑，却有一种不容自己拒绝的压迫感。 就好像自己是一头猎物，被他牢牢锁定。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算了，他就是个小屁孩，估计想要的奖励，除开银子，就是给他多几天的假期。 “棠棠姐，真同意要给我奖励吗？” “嗯。”牛棠棠点头，“反正只要是我做到的，不过分的奖励，我都可以……”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时星宴抱住了，一瞬间鼻腔内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对方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源源不断地透过来。 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口腔内呼出温热之气，喷洒在耳郭、脖颈。 没一会儿，便染上好看的绯红。 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美上百倍。 “小、小宴……” 牛棠棠欲要挣扎推开他，可腰间的手，却不断收紧，力道霸道地将自己紧紧地摁在他怀中，耳边传来他的轻喃：“棠棠姐，求求你，就一会儿，一会儿……” 虽然他的声音很卑微，令人忍不住怜惜。 但牛棠棠没被他诱惑到，咬着牙将他一把推开，自己重重摔在地上，怒目他：“你把我当什么了？” “棠棠姐，我……”看到牛棠棠眼中的愤怒，时星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我只是想要表达对你的感谢。” “感谢？” 牛棠棠要被气笑了：“感谢你给钱不行吧？抱我干嘛？你特么要是缺爱现在就回家找你长姐去，别在我这里找什么温暖。” 时星宴没说话，只是低头，一副做错事，任由牛棠棠谩骂的样子。 “我警告你，以后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手脚给砍成三段！”牛棠棠说完便爬起来，揉着屁股站起来转身一瞬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夏侯彧，愣住了。 我去。 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夏侯大哥，你怎么来了？” 屁股摔得太疼了，牛棠棠一瘸一拐地走向夏侯彧。 夏侯彧原本看向时星宴的目光，慢慢落到牛棠棠面上，抬头温柔地替她摘发间的杂草：“看到你不在家，落歌说你去了荒村，我就来寻你了。” “哦，那你今天还顺利吗？” 牛棠棠有点心虚，仿佛有一种被夏侯彧抓包的感觉。 “很顺利。” 夏侯彧看向蹲着不动的时星宴，喊他：“天都要黑了，你是想在这里呆到天亮吗？” 时星宴一愣，抬头看向夏侯彧。 见他面色平静，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心中不禁思索。 他是不喜欢牛棠棠，还是在装？ 回去的路上，牛棠棠跟夏侯彧共骑一辆马，她发誓，日后家里人手再不够，也不会考虑带时星宴出门了。 万一他在发疯，自己小命不保。 忙了一天的大家，并未发现三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怪怪的气氛。 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牛棠棠洗漱完，回到房中之时，就看到夏侯彧坐在桌前，浑身被一股黑气笼罩着。 “夏侯大哥，你咋啦？” 夏侯彧抬头，目光落到牛棠棠关切的面上：“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 “啊？” 牛棠棠听得有点懵：“咱们之间的误会不都已经说开了吗？再说我现在做的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日后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会把责任怪到你头上，我……” “我说的不是这件。” “那、那是哪件？” 第238章 嘶，好喜欢夏侯彧的胸肌 “若不是为了帮师妹还人情，时星宴就不会来，他不来，就……”夏侯彧没继续往下说，双手却攥紧了，“我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他打我的主意？” 牛棠棠想了一下，忙拉开椅子坐在夏侯彧对面：“你是说，他是在对我使用美男计？” 夏侯彧：…… “可我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看，就算他脱……”牛棠棠对上夏侯彧诧异的眼神忙收声，换了一个词，“我意思是，他长得不在我的审美上。而且心眼子有点多，我不喜欢。” “那谁长在你的审美上？”夏侯彧忍不住问。 “夏侯大哥你呀。”牛棠棠大方地承认了，“我喜欢有肌肉的，能一拳捶死十个壮汉的霸气男人，时星宴身板不行，做事也不光明磊落，真喜欢不起来。” 如果时星宴是个撒娇的快乐小狗，牛棠棠说不定会动心，但这种偏执忧郁问题孩童，她还真没点兴趣：“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北梁人，我放着大楚首富不当，为一个北梁人要死要活，不是我的作风，不值得。” 夏侯彧原本郁结的心，因为牛棠棠这番话，全都消散了。 “那棠棠的意思是，若是我抱你，你不会推开？” “诶？” 牛棠棠眼睛瞪大了，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 “你不否认，就是同意？” 夏侯彧突然俯身，牛棠棠脖子一缩，却忘记自己坐的板凳，不是有靠背的椅子。 就在身躯往下倒时，腰部被一只臂膀紧紧揽住，抬头对上夏侯彧含笑的眼眸。 牛棠棠感觉自己的脸蛋，突然就烧了起来。 夏侯彧慢慢用力，把牛棠棠捞回怀中，右手落到她腰部：“我每晚都看到你会敲打自己的腰部，是不是很酸痛？” “嗯，有点，每天弯腰，起身，时间一长，嘶……”牛棠棠身躯突然紧绷，因为夏侯彧的掌心正在慢慢揉着自己的后腰，力道刚好能缓解最酸痛的地方。 本来想推开他的手，突然就垂了下来。 夏侯彧看到牛棠棠温顺地待在自己怀中，想舒服地眯眼，却又怕自己发现，一脸忍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夏侯彧，往左边一点……” 被他按舒服了，牛棠棠干脆放开了，开始指挥他：“力道再大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我老是够不着。” 听到牛棠棠抱怨的声音，夏侯彧轻声细语：“那日后你要是不舒服，就来找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他的声音仿佛是一探陈酿。 牛棠棠忍不住抬头看夏侯彧，昏暗的烛火把他原本英俊的面容承托有点邪气，但细细一看，他眼神温柔，嘴角含笑。 牛棠棠视线往下，盯着夏侯彧的薄唇。 突然反应过来，他的薄唇，看起来很好亲哎。 然后，她脑子一抽。 头一仰，亲了上去。 夏侯彧停在牛棠棠后腰的手，瞬间停住，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可唇上的温热，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啧，怎么没味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牛棠棠砸吧下嘴，不是说，唇会有各种味道。 怎么夏侯彧的唇，尝起来，寡淡无味。 不过，软软的，还挺讨她喜欢的。 “棠棠，你是在……” 耳边传来夏侯彧不确定的声音，牛棠棠一怔，后知后觉，脸蛋涨得爆红。 “那个，你听我解释，我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就是……” “棠棠，你以前可有对其他男人做过这个举动？”夏侯彧打断牛棠棠的话，很认真地问。 牛棠棠摇头，很老实地回道：“没有。” “那有没有男人对你……” “也没有。”牛棠棠冲他笑，“我那个时候，可是个……唔……” 话没说完。 唇被堵住了。 “那我就当第一个这么对待棠棠的人。”夏侯彧虽纯情，但他也是个热血方刚的大男人，亲吻本来就是无师自通的事儿，更别提是亲吻自己喜欢的女子。 “唔，夏……” 牛棠棠刚开口，就被吞没了话语，气得她伸手要捶夏侯彧，结果他单手就抓住自己两只手，根本不给自己逃离的机会。 牛棠棠被吻到晕乎乎之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夏侯彧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怎么表现如同一个老司机。 太、太令她意外了。 良久。 夏侯彧松开她，听着她轻轻的喘息声，问：“现在知道，我的唇是什么味道了吗？” “呃……” 牛棠棠还真就听话地砸吧嘴：“有点甜。你吃糖了？” 夏侯彧被牛棠棠纯真的模样给逗笑了，将她摁在怀中，低头温柔地亲着小姑娘的唇角，蛊惑她：“棠棠，以后这种事，只能找我一人，好吗？” 牛棠棠被他亲得有点痒，愣愣地问他：“你亲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夏侯彧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十有八九，我嘴巴都被你亲麻了。”牛棠棠没意识到夏侯彧说这句话的含量，她完全处在自己占便宜的心态中。 比较刚才摸到夏侯彧胸肌之时。 嘶，好喜欢。 “哎，你继续给我按腰，我腰还不舒服呢。” 夏侯彧这会儿是放声笑出来了，敢情棠棠把自己当工具人了。 “好好，给你按，要不要你把鞋子脱下来，我给按按脚？” “不行。” 听到牛棠棠拒绝，夏侯彧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女子的脚只能自己的丈夫看。 自己贸然提出，的确很不妥当。 结果耳边传来牛棠棠一本正经的话：“我怕痒，怕一脚踹翻你。” 夏侯彧：…… 他还是好好按腰吧。 半个时辰后，屋内的灯灭了。 稀疏的月光下，映照出时星宴阴郁的面孔。 为什么？ 他想不通，自己的容貌，身段，不比夏侯彧差。 牛棠棠怎么会不喜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甘心输给夏侯彧。 一闭眼，想到两人拥吻的样子。 嫉妒，席卷内心。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牛棠棠看清，谁才是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天、亮了。 牛棠棠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夏侯彧怀中，愣了三秒后，猛地坐起来。 第239章 我就是不想活了 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如同幻灯片一样播放起来。 “天哪……” 牛棠棠轻吟一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再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一瞬间，夏侯彧缓缓睁开眼，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棠棠，会这般害羞。 “呜……” 冷卿雪出现之时，就看到牛棠棠蹲在后院菜地里，头顶上顶着一个大大的“丧”字。 “喂。” 牛棠棠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冷卿雪，小脸更垮了：“干嘛？”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蹲在这里……”冷卿雪指着地里长势不错的蔬菜，“给蔬菜们唱歌？讲故事？” “去你的。” 牛棠棠白了冷卿雪一眼，双手抱住膝盖闷闷道：“我郁闷呢。” “郁闷？” 冷卿雪顺势蹲在牛棠棠身边，手肘撞了她一下：“跟我说说，让姐姐我开心，不对，让姐姐帮你疏解一下。” 牛棠棠侧目看向冷卿雪，几秒后摇头：“你帮不了我。”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 “那……那你保证我要是说了，你不能向上次一样找夏侯彧麻烦。”这次事情不一样，万一冷卿雪再跟夏侯彧再干仗，全家人都会知道…… “我不会再跟他打架了，善后太累了。” “行。” 牛棠棠酝酿一下，贴到冷卿雪耳边，将昨夜的事情说来。 冷卿雪听着听着，嘴巴张成了个“o”，一双明眸眨巴眨巴，指着牛棠棠，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这样，啊，我没脸见他了。”吐露完心生的牛棠棠，把头埋进膝盖内，心情郁闷。 “我……牛棠棠，你……” 冷卿雪终于有反应了，重重拍了下牛棠棠的后背，仰天长笑：“我他……我还以为你是感情笨蛋，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我的天哪……” “冷卿雪，我警告你啊，这件事情，不能跟任何人说，就算是落歌也不行。”牛棠棠随手拔了一蹙杂草往地里扔，“虽然我觉得这事是我占了他的便宜，但总觉得……” “分明是他占你便宜才对。”冷卿雪纠正牛棠棠的说法，“我问你，你跟他亲嘴的时候，有没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何止啊。 还感觉电流通过全身，四肢瞬间发软。 “嗯。”牛棠棠很大方地承认了，“而且我刚才细想一下，我居然对他有一种再来一次的念头，压倒他，扒光他，狠狠亲，为所欲为。” “牛棠棠，你……我……” 纵然是阅男无数的冷卿雪都被牛棠棠的话给惊到了：“你、你这是见色起意啊。” “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怎么了？就不能有点追求。” “不是，我是说，你……”冷卿雪觉得自己有点词穷，不知道说什么。 “唉……” 牛棠棠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我觉得他也不讨厌我，就行了。” “呵呵……”冷卿雪嘴角抽抽，“牛棠棠，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你的行为，你觉得，你应该偷看夏侯彧洗澡一次。” 牛棠棠盯着牛棠棠，几秒后，一拳把她揍趴：“冷卿雪，你少给我出馊主意，你再说，我跟你翻脸啊。”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冷卿雪嘴上求饶，心里却乐开了花。 “对了，我昨天去荒村，小月姐说，她联系不上冷金帅，你能联系到他吗？” “他？” 冷卿雪掐指一算，小脸一白：“算算日子，我差不多有两个月没联系他了。” “你……” 牛棠棠差点要被气晕了：“杀手不应该很有纪律性吗？我怎么感觉你们就是一群小喽啰凑成的草台班子？” “胡说，我的组织是出了名的严谨，不过我比较特殊，谁让我武功高强，完成任务又快又准。” “那你先前一个任务是击杀夏侯彧，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没想过要怎么答复你的组织，你的买家吗？” “这个……” 牛棠棠见冷卿雪一脸严肃地陷入沉思，本能地紧张起来，结果听到她说：“我没想过啊。” “冷、卿、雪！” 牛棠棠真的很想砍死她。 “你不要生气了，看在你跟我说心里话的份上，我也告诉你，我的心里话。” “什么话？” 牛棠棠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这个任务原定的杀手不是我，是我半路截胡的，而且这个任务牵扯到朝廷，无论完不完的成，结局都是死。” 牛棠棠心头一颤：“那你干嘛要截胡，你傻吗？” “我就是不想活了。” “啊？” “哎呀，那个时候，我遇到一点事情，感觉人生无望，所以截胡这个任务，结果……”冷卿雪认真地看着牛棠棠，“我遇到了你跟大家，让我觉得这世间还是挺美好的，我就不想死了。” “你这理由还真清新脱俗，但你……” “哎呀，不要问了嘛，反正夏侯彧马上就能翻身了，一旦他官复原职，买他性命的人就没辙了，我就不用死了。”冷卿雪勾住牛棠棠的臂膀，靠在她肩头笑得一脸幸福，“我还要跟着你吃香喝辣一辈子呢。” “你现在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冷金帅，那我只能去找县太爷了，把村子的事情给敲定了。”牛棠棠缓缓站起来，“好了，我的心情已经好了，吃饭干活。” “你确定你没事了？等下要是遇到夏侯彧……” “冷卿雪，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即便是个哑巴，也是个漂亮的哑巴，棠棠你要是男人，你会不会喜欢我？会不会娶我呀？” 冷卿雪好聒噪，牛棠棠很想把她的嘴缝上。 昏暗的屋内。 闷热到没有一丝风透进来。 已经跪地两个时辰的冷金帅，垂着脑袋，都不敢抬手擦拭面上的汗珠。 直到前方珠帘后，那道高大的身影，动了。 “这么说，她现在过得很开心？” 声音冷漠至极。 冷金帅点了下头：“是，牛姑娘一群人都是真心待她，属下从未见过她那般轻松又愉悦的神色。” 第240章 本座要亲自抓她回来! 听到这话。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眉眼压下来，身上的杀伐气一下子加重了。 冷金帅眉头一蹙，但下一秒没忍住。 喷出一口血来。 心中暗暗惊叹：楼主功力又见长了。 “吩咐下去，明日出发。” 冷金帅心头一震，满眼恐慌：“楼主，不要啊，属下……” 话还没说完，前方袭来一道掌风，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房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噗，咳咳。” 倒在地上的冷金帅痛到感觉胸膛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本座要亲自抓她回来！” 男人起身间，高大的身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让人不可直视。 他右手腕上缠着一串鲜红如血的佛珠，但若凑近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佛珠，而是一颗颗鲜艳的舍利子。 舍利子乃得道高僧死后的遗骨，哪怕是皇宫龙椅上的真龙天子，也未必能得到几颗，他却有一串。 由此可见，他的身份与地位，令人望尘莫及。 “至于你……” 冷金帅忙趴在地上：“属下愿意全程配合楼主，绝无二心！” 直到头顶上压迫性的视线离去，冷金帅才敢抬头，一脸难受地捂上胸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是我出卖你，而是我实在没办法……” 牛棠棠再次见到县太爷之时，终于不再看到他是躺着了。 “县太爷，您气色真好。” 县太爷看了牛棠棠一眼：“你找我什么事情，直说。” “县太爷就是县太爷，不用猜就知道曹明有求于您。”牛棠棠拍了个马屁后，便说起荒村一事。 本以为此事县太爷没什么意见，但却见他眉关越发紧蹙。 牛棠棠立马收声，一脸局促地看着他。 良久。 县太爷才道：“荒村那个地方，以前不太干净，就怕成为正式的村子后，会让周围的村庄有意见。” “那有官府的文书，就算他们有意见也没辙啊，再说了，荒村里头住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您帮了她们，就是在为自己积德，平安县的百姓们要是知道，您这般勤政爱民，关爱老友病残，肯定都非常感激您的，百姓对您越感激，您的威望就会越高，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就越高。” 不得不说，牛棠棠这话的确说到县太爷心坎上了。 不过，他是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答应的。 “牛棠棠，你知道……云母矿山吗？” 狗官，就知道他会问这个。 牛棠棠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云母矿山是什么？” “有一户姓傅的人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在深山里找到一处云母矿山，朝廷对矿山开采没有绝对的禁止，本县先前又病着，若现在派人阻止傅家开采实在是不近人情。” “傅家？”牛棠棠摇头，“草民不认识。” “他们是商人，本县是朝廷命官，牛棠棠你懂我的意思吗？” 意思就是，他一个当官的，肯定不能拉下脸亲自去找傅家。 需要一个中间人，牵线搭桥。 “县太爷，草民就是个种地呢，草民听说傅家光府中的家丁就有上百人呢，草民……” “牛棠棠你若是办成此事，荒村一事，本县一定帮。” 牛棠棠现在只盼望张太守快点到，把这个狗官抓起来，反复抽打，打得他嗷嗷叫。 “那草民就硬着头皮试一试，他们家大业大，一日三餐花销肯定多，草民就从这个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见到傅家的管事。” “你怎么敲开傅家的门，我不管，我只要……”县太爷点到为止，“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县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回去吧。” “草民告退。” 牛棠棠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快要出县衙之时，与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 牛棠棠停下脚步，扭头看那书生直接进了县太爷的房中。 “棠棠姐，怎么了？”牛小望见牛棠棠停了脚步问她。 “县衙的人，我大部分都见过，方才进去那个人，打扮像个书生，但眉宇间满是戾气，行色匆匆……”牛棠棠凑近牛小望小声道，“你说，他会不会就是白风寨的二当家陈阳？” 牛小望两眼一眯，思索三秒后道：“棠棠姐你先去外面等我。” 小望办事就是靠谱。 牛棠棠咧嘴一笑：“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一炷香后。 牛小望回来了。 他利索地跳上马车，挥动缰绳，快速出了城。 一直听到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他才停下马车，掀开车帘同坐在马车内牛棠棠道：“棠棠姐，您猜得不错，那人就是陈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他手上握着县太爷与白风寨勾结的证据，县太爷肯定会留他一条性命的。”牛棠棠分析完后又问，“他们说了什么？” “矿山的事情。陈阳想问县太爷借人手把矿山拿下，但县太爷不愿意，两人意见不合，有了点争执。” “不用猜，陈阳肯定想借着矿山东山再起，但他对县太爷来说已经没用了，县太爷自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怪不得县太爷要让我联系傅家呢。”牛棠棠寻思一下后道，“去傅家。” “嗯。”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傅家。 刚巧傅衍在家。 两人去了傅宵云的房间，牛棠棠就跟父子俩说县太爷的事情。 “狗县令，居然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傅宵云一拳砸在床上，但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眼下的关键不是县太爷打傅家的主意，而且陈阳这个人，他认得你们，但凡你们去见县太爷，一定会穿帮的，所以……”牛棠棠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必须找个办法，把他除掉。” 傅衍低头想了一下后道：“我明白了，此事就交给我吧，他不是想要矿山吗？那我便邀请他过府一叙。” “傅叔叔，您是想来个瓮中捉鳖？” “不错。” 傅衍笑了笑：“陈阳虽然野心不小，但他做事太过急躁，不然就不会一直被陆高义压了这么多年。” 第241章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傅衍是个行动派。 当天晚上，就以自己的名义给陈阳发去请帖。 陈阳接到请帖之时，还很纳闷，可一看请帖上的内容，他的血液一下子沸腾了。 几乎都没细想，就决定赴约。 因为他必须要赶在县太爷之前，拿下矿山，这样才能有跟他谈判的资格。 傅宅。 张灯结彩，成群结队的丫鬟们手捧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到宴席上。 陈阳看着中央穿着清凉翩翩起舞的妙龄女子，心不在焉。 自己都快坐了半个时辰了。 傅家的人，怎么还不现身。 他的耐心快要消耗没了。 “哈哈哈哈……” 倏地，前方响起一阵愉悦的大笑声。 陈阳一怔，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等到大笑之人走近之时。 他愣住了，欲要站起来之时，却觉得双腿一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陈阳，好久不见，你还跟以前一样，冲动。” “林、岳、山，居然是你，你怎么会……”陈阳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仇人。 “林岳山只是个假名字，我真名叫傅衍，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傅宵云。” 傅宵云走出来一瞬间，陈阳两眼都快瞪出眼眶了：“叶、叶占奎？！” “叶占奎是谁？我是傅宵云。” 这段时间为了当好一个富家子弟，傅宵云一直收敛身上的匪气，但在陈阳面前，他不光不用收敛，还觉得自己释放的不够多。 “好了，既然都做完介绍了，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你想要矿山，是吧？”傅衍弯腰的一瞬间，便有小厮恭敬抬来太师椅，让他坐下。 如此一幕，看得陈阳羡慕又嫉妒。 “你不是个穷光蛋吗？怎么在一瞬间，变得这么有钱？” “问得好，这里的一砖一瓦，我们身上穿的，都是你大哥陆高义出资的。” “大、大哥？” 陈阳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天逃亡之时，大哥非要带着佛像逃亡，一瞬间他明白过来：“你是说，佛像里头藏的都是银票？” 听到陈阳气急败坏的声音，傅衍笑了：“怎么？你作为他的好兄弟，难道不知道，他背着你藏了不少私房钱吗？” “陆高义这个浑蛋！” 陈阳狠狠骂了一句，眼中闪过杀气：“我跟他这么多年，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却一直提防着我，为什么？” “因为不管是从前的我，还是你，都是他用来上位的棋子，当然我比你幸运一点，懂得韬天养晦，还跟自己的儿子相认。”傅衍身上的云淡风轻与陈阳身上的焦躁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把我骗来，是想杀我吗？我告诉你……” “你想多了，杀你不需要我动手。”傅衍打断陈阳的话，“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这人很友善，每回与你当月把酒言欢之时，我是真的想跟你做好兄弟，可惜啊，你却帮着陆高义这个不忠不义的家伙陷害我。” “傅衍，你少跟我套近乎，你要不是勾搭上老当家的女儿，白风寨哪能轮到你做主？” “陈阳，你不知道吗？因为宵云出生后，云娘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土匪窝长大，便去央求老当家，想下山。老当家本来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云娘的软磨硬泡同意了，不过他提出一个要求，他年纪大了，白风寨不能后继无人。我思索一夜后，跟老当家提了你的名字。” 陈阳一怔，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不可能，你分明是讨厌我的，你为什么会……” “陈阳，你又不喜欢云娘，跟我又是好兄弟，但陆高义不同，他喜欢云娘，又嫉妒我与云娘相亲相爱，可光靠他一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赢得了我，但如果有你的相助……” “不可能，你胡说，傅衍，你休要挑拨离间，我跟大哥的感情……” “是吗？” 傅衍冷笑，把一本册子丢到他面前：“看看这个吧。” 陈阳看了一眼：“这什么？”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陈阳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打开了册子，当看到册子上的内容，他的眼神瞬间就直了。 因为这本册子上，正是白风寨下一任大当家的任命书。 虽然有点泛黄，但明明白白写着他陈阳的大名，落款是老当家与傅衍原来的名字。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的，你骗我，你骗我。” 陈阳接受不了自己听信陆高义的谗言，害了自己的兄弟与他的妻子。 “老当家的印章，极其复杂，就算是云娘，也复刻不出来，我没必要骗你。” “哈哈哈哈……我不信，你是骗我的。” 陈阳瘫坐在地上，仰头间，留下一行清泪。 他追寻半生的东西，居然是触手可得的。 正因为他不信傅衍，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陈阳，你心思缜密，又善于排兵布阵，我原本想着要是你能接下白风寨后，我与云娘便前往山下谋划开个镖局，等有了规模让白风寨的兄弟们加入，大家就有个正经的行当了，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当一个人人喊打的土匪了。” 陈阳满眼是泪，满脸是悔恨：“你是不是恨透了我？” “以前是，现在嘛，一切发生都是最好的安排。”傅衍笑了笑，“陈阳，直到现在我还会怀念我们许下那些雄心壮志，你如果真把我当兄弟，就告诉你，白风寨与县太爷之间做过事情的证据。” 陈阳很清楚，这是自己唯一能恕罪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道：“所有的证据都被我放在我居住院落的茅厕底下，三哥，你会取我性命吗？” 傅衍笑了笑：“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要想恕罪，日后就留下替我好好干活。” 陈阳一愣，完全没想到傅衍会放过自己。 傅宵云也愣了：“爹，他可是……” “谁让他喊我一声三哥呢，做哥哥的，哪能看着弟弟死在自己面前。” 傅衍说完这句话，陈阳终于绷不住了，他寻觅半生，就是为了找到归属。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日后陈阳的命，就是三哥的，但凡三哥要我死，我必定亲手了断！” 第242章 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好人 牛棠棠没想到傅叔叔会留陈阳一条性命，但转眼一想，县太爷此人狡猾多端，若不留个人证，光靠一些文书、账本很难扳倒他。 “该死的县太爷，我说他为什么会以朝廷做借口，原来是不信任我。”陈阳面上闪过一丝阴郁，双拳紧紧握住，“三哥，要不要……” “你当下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让县太爷知道，我与你认识。”傅衍早已想好的对策，“明日，我会跟棠棠前往县衙，到时候我会向县太爷索要一个可以联络之人。” 陈阳一听一下子就明白了：“三哥，您是想让我当这个联络人？可县太爷一向多疑，万一他查到我跟你关系，就不好办了。” “放心吧，张太守已经在路上了，陈叔叔你只要稳住县太爷就行。”牛棠棠咧嘴一笑，“不过，我有一件事情需要陈叔叔帮忙。” “请说。” 昨夜与三哥彻夜详谈，陈阳已经知道了眼前看似娇滴滴的牛棠棠，帮助三哥逆风翻盘。 “我需要陈叔叔把县太爷这些年让白风寨运送粮食数目地点，最好是账本一类的文书统统整理出来，等张太守一到，我便带着你把这些东西呈现给他，如此一来陈叔叔就算将功折罪，就算张太守真要追究你的责任，顶多做几年牢。” 这一刻，陈阳真正感受到，什么是自己人，什么是兄弟。 陈阳眼眶有点湿润：“除开我藏在茅房的那些，有些的确记在我脑海里，我可以书写出来。” “那就辛苦陈叔叔了。” 傅衍与陈阳相处起来没啥问题，毕竟以前是真兄弟。 但傅宵云就不行了。 因为对他来说，以前的仇人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父亲的兄弟，自己见到他，要喊一声叔叔。 想想就别扭。 牛棠棠得知此情况后，借着给他换药，前来逗弄、不对是开导他。 “你爹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啊？” 牛棠棠坐在桌前正在剥橘子吃。 “不是计不计较的问题，是一种感觉……”傅宵云趴在床前，眉头紧锁。 “你现在的感受，应该跟当初张婉儿见到你是一个的心情。” 傅宵云听得一愣，下意识反驳：“那怎能一样呢？” “怎能不一样，对张婉儿来说，你不是仇人吗？那同理，你觉得陈阳也是仇人啊。” “牛棠棠，我很纳闷……”傅宵云一下子翻身起来，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你好像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嗯。” 牛棠棠把橘子塞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只要是对我有用的，我管他是好人坏人，再说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好人，就像你先前是土匪，村民们提到你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但你现在是大少爷，如果在天灾来临前，你去救济他们，他们又会把你当成救世主，所以当下的心境不能决定未来。” 傅宵云没读过几年书，但这些年在白风寨见多了钩心斗角，人心冷暖，第一次听到牛棠棠这番话，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傅大哥，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傅宵云蹙眉，摇头：“不算。” “是啊，你自己都不是好人，又为何要憎恨陈阳呢，何况他现在是你爹的好兄弟。”牛棠棠把最后一瓣橘子塞入口中站起来，“反正对我而言，只要对我有用，帮助我得到我想要达成的事情，那都是好人。” 傅宵云盯着牛棠棠，半晌吐出一句话：“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家里的人那么复杂，敢情他们都是……” “不。” 牛棠棠打断傅宵云的话，冲他笑：“你们也是明白吗？” 傅宵云：“……” 合着，牛棠棠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自己以后可要小心点，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县太爷以为交给牛棠棠的事情，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候，结果她五天就办成了。 “草民见过县太爷。”傅衍行礼后，掏出用云母做的首饰，“这些都是用云母打造的首饰，市面上都没有，送给县令夫人把玩。” 云母虽没有玉石黄金值钱，但颜色绚丽，县太爷这个大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句：“真好看。” “于大人，您的要求牛姑娘都已经告诉草民了。”傅衍低头轻叹一声，“其实就算遇不到牛姑娘，草民也要寻思着前来拜访您，又怕您觉得草民动机不纯，故而拖到现在。” 这话，给足了县太爷的面子。 他立马笑逐颜开：“哈哈哈，傅老板你多虑了，刚好临近晌午，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 “那草民就……” 牛棠棠觉得这种场合，自己就不参与了。 “牛棠棠行吧，你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牛棠棠对县太爷来说就是个工具人，现在人见到了，她就没用了。 “县太爷，那您答应草民的，荒村那边还等着草民的回复呢，草民总不能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县太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碍于外人在场，立马把刘县尉喊到自己面前，跟他说起荒村一事，让他尽快办理。 “多谢县太爷。” 牛棠棠得到满意的答复了，剩下的就交给傅叔叔。 与刘县尉简单吃过午饭后。 两人便赶到荒村。 金小月得知牛棠棠带来的人，是县衙的刘县尉，有点不敢相信，下一秒又慌忙给他下跪。 “金村长不必多礼，荒村的情况，我先前就有所了解，来的路上牛姑娘又详细跟我说了荒村的情况。”刘县尉冲金小月抱拳，“立村一事县太爷已经同意了，等村子一落成，你们的户口也会跟着落实，不过金村长要确定一下户口怎么分。” “好，民女这就召集大家，把此事告诉大家，大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既然要召集大家，那让刘县尉跟大家说吧，这样大家才能真正相信。”牛棠棠提议，“顺便，刘县尉你还可以看看荒村姑娘们做的事情，日后还需要您多多关照呢。” 牛棠棠很早就知道刘县尉其实是张太守的人，若县太爷被革职了，刘县尉就是最佳县太爷的人选。 第243章 好复杂，我有点不懂 荒村本来就很少有男人出现，更何况是官府的刘县尉。 好在他不像野蛮的衙役，面对大家各种问题之时，都是细声细语解答，半个时辰后，便让大家的戒备心放下来。 “小月姐，你想好要给村子取什么名字了吗？”趁着刘县尉还在给大家做解答，牛棠棠扭头询问金小月村名。 “我想了上百个名字，但我觉得，希望是最符合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的心情的，唯有希望，一切才能可能，就叫希望村吧。”金小月回答之时，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雪燕，想到上次的事情，以为她是看到刘县尉，又有什么主意，立马走上去。 结果雪燕见金小月走来，一下子跑到牛棠棠面前，拉着她的衣摆问：“棠棠姐，上次跟你来的那个哥哥，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你说的是……小宴吗？” 提到时星宴，牛棠棠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一来自己气还没消，二来怕见到他，他又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故而对他避而远之。 “嗯。” 雪燕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哥哥，可他好像不喜欢我。” 牛棠棠：？？？ 本能地看向金小月：“啥情况？” 金小月把牛棠棠拉到一旁，将上次的事情告诉她后道歉：“真是让牛姑娘看笑话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雪燕这孩子心底是好的，但就是办法不对，没关系等村子成立后，就可以给她们请夫子了。”牛棠棠说完走向眼巴巴等着她回答的雪燕面前问，“雪燕啊，你还小，赚钱这种事情，就交给大人来做。” “我不小了，寻常人家的姑娘像我这么大，都已经生儿育女了。” “对啊，你也说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但你不一样啊，你以后是人中龙凤，要是早嫁人生子，你后半辈子就只能为孩子活了，以后就没人叫你雪燕，都喊你某某妻子，某某他娘，你乐意吗？” 雪燕眉头一蹙，摇头：“不乐意，雪燕是我的名字，为什么人家不喊我这个名字。” “这个等你再大点就知道了。”牛棠棠摸了摸雪燕的头顶，“你好好读书，长大后好好好好建设你们的村长，姐姐跟你保证，你未来日子一定比嫁人要幸福。” 雪燕低头想了一会儿后问：“那、那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嫁人啊？” “当然可以，但不是你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你要经历风雨，看到比这个村子更外面的世界后，如果你还能遇到让你心动的男人，你自然可以嫁。” “好复杂，我有点不懂。” “等你读书了，你就懂了。”牛棠棠忽然想起自己的小侄女，“等过几日，我带我小侄女过来，她还比你小几岁，你可以跟她聊聊看。” “好。” 雪燕点点头，转身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我一直以为，把一切危险的事情、人都隔绝就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结果没想到……”金小月低头面上露出一抹自责，“幸好遇到棠棠姑娘您，不然的话，这些孩子们长大了，肯定恨死我了。” “小月姐，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你越是阻止她探索，等到她能出去的时候，她肯定越发想知道，倒不如让她们从现在开始多接触接触，一旦见多了，将来就不会因为遇到什么事情慌乱无助，也不会随便被穷小子的甜言蜜语给骗走。” “是啊，我就是见识小，又不识字，小小年纪就被骗了。我花了大力气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婆家逃出来，可怜我的孩儿……”金小月抚上自己的肚子，“她无缘来到这个世界。” “小月姐，我说句跟别人不一样的话，正因为你经历那些事情，才成就现在坚强勇敢的你，而且你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孤立无援，她能从处处都是危机的地方逃出来，就因为非常勇敢了，你不能去责怪过去的自己。” 金小月愣愣地看着牛棠棠，半晌她捂住嘴巴，眼眶一热。 牛姑娘短短一番话，居然解开了自己长达几年的心结。 是啊，能成为现在的自己，全靠了当初那个义无反顾想要逃离婆家的自己。 自己一直揪着过去不放，其实就是在责怪当初那个自己。 “牛姑娘，我明白了，谢谢您。” “你明白就好，村里有这样情况的姑娘，你也可以这么告诉她们，你们把日子过好，让坏人眼红嫉妒，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与报复。” 来时双手空空的刘县尉，离开荒村之时，手中塞满了姑娘们给他的东西，有鲜花做的饼、鲜花做的酱、还有一束束漂亮的鲜花。 把刘县尉弄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我算是跟着刘县尉沾光了。”牛棠棠轻轻嗅了一下手中的鲜花束，“嗯，真香。” “牛姑娘，我已经接到太守亲卫的飞鸽传书，太守估计还有半个月就抵达平安县了。” 牛棠棠明白刘县尉这话的意思，面上一下子严肃起来：“好，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你也转告太守，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在准备了。” 牛棠棠回到家时。 把手中的花束分给姑娘们，结果到最后还多了一束。 她想了想，把花放在身后，轻轻地往夏侯彧房中走去。 刚想推门进去，就听到沈琅的声音。 ”主子，逐风送来消息，他说恒王殿下还活着，他还活着。” 牛棠棠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本想推门而入，但下一秒就听到夏侯彧再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大家。” “为什么？” 牛棠棠心里的话，跟沈琅问的一样。 “恒王还活着，那就意味着……”夏侯彧顿了一下，“我们现在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牛棠棠心里一咯噔。 夏侯彧这话说得没错，现在里外都打通了，他带着三个孩子与部下回到京城是早晚的事情。 而自己…… “可牛姑娘冰雪聪明，迟早会知道此事的，再说主子其实您可以带着她一起……” “不可能。” 牛棠棠一怔，夏侯彧说的这般笃定是什么意思？ 第244章 棠棠你会忘记我吗? “我不可能带着她回京，京城是个危险之地，我没有十足把握能护着她，更别说她身上的才能会引来无数人的兴趣，到时候她就会很被动。” 原来他是为自己考虑。 牛棠棠本来很生气的心，一下子又平静下来。 “也对，牛姑娘这人生性洒脱，最不喜欢束缚，万一别人知道我们跟她的关系，反而用我们来逼迫她妥协……”沈琅摇摇头，不敢再说下去了，“那我们就成白眼狼了，不行，她还是留在平安县安全。” “她已经帮助我太多了，我怕是一生都无法偿还，岂能再把她卷入更加危险的环境中呢？”夏侯彧以前觉得自己出身名门，又有军功在身，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被人崇拜的对象。 但自从认识牛棠棠后，这些让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面前，自己都羞于启齿。 更别说，自己家里的情况，会在未来有一天成为伤害牛棠棠的存在。 那他宁愿当自己从未遇到过牛棠棠，只盼望她能幸福安康地过一生。 尽管房中无人说话，但牛棠棠能想象到夏侯彧面上有多纠结。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就当不知道呗。 反正…… 牛棠棠眼珠一转，脚长在自己身上，她想去哪里，谁都阻止自己。 确定完后，牛棠棠往后退了几步，装出刚跑进来的样子：“夏侯彧，你在房中吗？” 听到牛棠棠喊自己，夏侯彧忙起身迅速打开房门：“我在，棠棠你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呀。”牛棠棠走进来时候，看向站着的沈琅，“你也在啊，我是不是打扰你俩说话啦？” “没有，我就是来跟主子说一下三位小主子最近功课情况，我说完了，主子，牛姑娘你们慢聊。”沈琅行礼后飞快跑出房门。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跑得这么快做什么？”牛棠棠嘀咕一声，抬头对上夏侯彧含笑的眼神，脑海里又想起那天的事情，脸蛋一下子羞红了，“夏侯大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那天醒来的时候，你不见了，这几天还躲着我……”夏侯彧走近牛棠棠几分，低头看她，“棠棠是害羞了？” 牛棠棠立马掏出身后的花束怼到夏侯彧面上：“这个送你，算我给你赔罪。” 夏侯彧一愣，伸手接过花束，有点意外：“哪有姑娘家送男人花的，应该……” “我乐意，你不喜欢，扔了？” “喜欢，我喜欢。” 夏侯彧长得好看，抱着鲜艳的花束，一点都不突兀，加上他窃喜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秀色可餐。 完了。 牛棠棠一把捂住脸，自己怎么对夏侯彧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赶紧摇头，把那些画面，甩出脑袋。 “棠棠，怎么了，不舒服吗？”夏侯彧见牛棠棠拼命摇头，忙走上来关切地询问，手背还贴上她的额头，“不烫啊。” “我没事。”牛棠棠拉下夏侯彧的手，却没着急放开，捏捏他的手，吃吃豆腐也是好的，“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时星宴啊？” “他住到牛村长家里去了，说是这样能方便多学点东西。”夏侯彧察觉到牛棠棠在扣自己的掌心，反手抱住她的手，还用力地捏了一下。 牛棠棠楞一下，试着抽手，抽不开。 “棠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牛棠棠望着夏侯彧面上的笑意，嘴硬：”呸，你又不是我……” “你是不是在想那天的事情？” 此话一出，牛棠棠狡辩不下去了，低头望着脚背，不说话。 “棠棠。” 夏侯彧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与自己对望：“我对你做的事情，都是发自肺腑，若那天我的举动让你不愉快了，我可以跟你道歉，而且我保证日后都不会再发生那样……”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牛棠棠堵住了。 “我、我又不是迂腐之人，再说这种事情，我也没吃亏。”牛棠棠说完转身要跑，但忽略手还被夏侯彧握着。 他用力一拽，自己就转身撞进他怀中。 “夏侯……” “棠棠，让我抱一会儿。”夏侯彧收紧手臂，下巴搁在牛棠棠肩头，眼中满是哀伤，现在与她相处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他必须将每一幕都牢牢记在脑海中，不然时间一长，他便会忘记。 “棠棠你会忘记我吗？” 尽管夏侯彧一再克制，但牛棠棠还是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舍与纠结，但为了不让他看出破绽，她轻轻摇头：“我又不是傻子，为啥要忘记你？你咒我呢？夏侯彧。” 听着牛棠棠没好气的话，夏侯彧笑了。 这样他就放心了，即便哪天自己不在棠棠身边了，以她的本事与魄力，她照样能把日子过好。 “没事了。” 夏侯彧松开牛棠棠，转身拿起桌上的花束：“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第一束鲜花，我去找个瓶子养起来。” “厨房有，我去拿。” 用灵泉养着，一个月都是鲜艳如新。 又是崭新的一天。 牛棠棠准备上傅家问问，傅叔叔他跟县太爷聊的情况，顺便再问问陈阳准备证据的进度。 结果还没出门，凤落歌就匆匆跑来：“棠棠姐，不好了，雪姐姐留下一封信，她说她要消失一个月，让我们谁都不要找她。” “哈？” 牛棠棠接过信，展开看完后，眉头突突跳起：“小花呢？找小花来。” “小姨没说她要去哪里，给我留了功课，让我自己学习。” 牛小花的话，让牛棠棠眼前一黑。 按照自己对冷卿雪的了解，她定是收到什么风声，逃难去了。 难道…… 牛棠棠面色一白，转身就去找还未出门的夏侯彧，将冷卿雪不见的消息与自己的推断说给他听。 “不可能的，现在平安县我们一直有人盯着，若京城来人，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一旁的沈琅否定了牛棠棠的猜测，“要不要找一下冷金帅，说不定他知道冷姑娘去了哪里。” “他很早就跟卿雪没有联系了，他俩还真是同僚，都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夏侯彧拉到身后，牛棠棠抬头见他一脸严肃盯着大门口问，“怎么了？” 第245章 否则我把你剃成光头! “棠棠你先回去，沈琅跟我出去看看。” 牛棠棠从夏侯彧语气里，察觉到一丝危险，转身打开房门：“知道了，你俩小心点，对了要是打起来的话，注意点我的葡萄架，再毁掉的话，咱们就没葡萄吃了。” 她的话，冲淡了夏侯彧心中的紧张，他轻笑：“好。” 打开大门一瞬间。 是位熟人——冷金帅。 煞气不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夏侯彧眯了眼，看向不远处停着一脸鲜红的马车，若仔细一看，马车四面都是由一张张窟窿头组成的。 “夏侯公子，好久不见，那个雪姐在吗？”冷金帅冲夏侯彧笑得勉强。 “不在。” 夏侯彧冷冷丢出两个字，转身欲要关上门：“今天家中不见客。” “哎……” 冷金帅眼疾手快地抓住欲要合上的大门，眼中满是哀求：“夏侯公子，只要让卿雪出来就行，不瞒你说，后方马车内坐着是我家楼主，雪姐作为下属没有任何理由不见自己的主子，还请您行个方便。” 冷卿雪的主子？ 夏侯彧眼神暗了暗，再次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鲜红马车：“她不在家。” “啊？” 见冷金帅面上带着不信，夏侯彧淡淡道：“她留下一封书信，说要消失一个月，让我们谁都不找找她，你不信的话，可以……” “既然她要消失一个月，那本座就住在这里一个月。” 不光是夏侯彧，就连待在房中的牛棠棠都听到了。 那声音，仿佛是从天空传来。 仅仅一句话，便让牛棠棠的耳膜阵阵发麻。 她一个没忍住，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有着一张俊美孤傲脸蛋的高大男子，他的眼眸如同冬夜寒星，看向众人的目光，仿佛在看一群蝼蚁，当然最令人瞩目是他有着一头及腰银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哇，你是人吗？” 此话一出，原本盘旋在两方之间的紧张压抑气氛，荡然无存。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牛棠棠见对方的目光要把自己切成薯片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从未见过像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你的皮肤吹弹可破，一点毛孔都没有，还有你的银发，又顺又滑居然没有一点分叉。” 牛棠棠说着说着激动了，跑到楼主面前，完全无视他扭曲的面容，一把抓起他宽大的衣袖摩擦几下，“这料子一看就是极好的，是不是那种刀枪不入，还能防水的？” 厉无咎低头，瞅着直到自己肩头处，看向自己却两眼发光的小姑娘。 通常像她这般大的姑娘，别说见到自己，就是看到自己的马车，都会吓到瑟瑟发抖，结果她却不怕自己？ 有意思。 “嗖。” 牛棠棠正看得起劲呢，结果手中的宽袖被厉无咎抽走了，想开口说他小气，结果他嗓音阴恻恻地响起：“想知道，就告诉本座冷卿雪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厉无咎刚眯眼，眼皮底下就多了个信封。 “这是卿雪写的，漂亮大哥哥你是卿雪的主子吧？是不是因为她没完成任务，你要抓她回去受罚呀？”见对方展开信认真看，不搭理自己，牛棠棠立马用手捧着下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漂亮大哥哥，卿雪不是不愿意完成任务的，而是她先前受伤了。” 厉无咎手一顿，垂眸：“何时的事情？” 他的重点是卿雪受伤，而不是她没完成任务。 牛棠棠似乎明白了，立马哀伤起来：“我救到她之时，她中了瘴毒，就留一口气了，要不是遇到医术超群的我，她就死翘翘了，本来她是想回去给你复命的，但她体内瘴气残留太多了，强行被我拦下让她养好身体，结果她现在招呼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我有点难过。” 厉无咎以为觉得女人都是麻烦的东西，但听着眼前小姑娘唧唧咋咋，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吵闹。 至于后方的冷金帅早已石化了。 他从未见过楼主对一个人，对错是人，因为在楼主看来，人都是麻烦的东西，这么有耐心。 他现在很想给牛棠棠磕个响头。 因为她，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冷金帅。” “属下在！” “限你两天内，让她滚来见本座，不然……”厉无咎抬头打量眼前的小院，“本座就把这里烧个精光，再把这些人扒皮抽筋……” “等等。” 牛棠棠一听他的话，很不高兴：“漂亮大哥哥，你要找你下属没错，但你干嘛要打我们无辜之人的性命？” “小姑娘，你很有勇气。” “我知道。” 牛棠棠大方地应下了：“但就算你夸我，也不能打我们的主意。否则我把你剃成光头！” “噗！” 冷金帅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 哦，牛姑娘，不牛祖宗，您是我的神。 我要去寺庙给你塑金身，让你享受百姓们的香火。 厉无咎眼中腾起一丝怒火，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右手已经朝牛棠棠脖颈而去。 “棠棠！” “牛姑娘！” 但等夏侯彧三人反应过来之时，却发现牛棠棠一脸淡定地抓着厉无咎的手腕，冲他冷笑：“恼羞成怒就想杀人灭口，马上我就让你变成死秃子。” 从漂亮大哥哥到死秃子。 可见牛棠棠生气了。 而夏侯彧却反应过来，棠棠会太极，反而越快的功法，在她面前越不管用。 厉无咎也惊到了，自己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至少江湖上，无人能成他的对手。 而今日，他使出十分的力道，却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单手握住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直达心底的震撼。 “死秃子，要想让卿雪现身，就告诉我，你俩什么关系。”以牛棠棠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两人怕不单单是上下级的关系，“说不定我还愿意帮这个忙，夏侯大哥，沈琅，进来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 “碰。” 看着眼前无情合上的大门，厉无咎眼睛抽搐着。 下一秒，右手一挥。 大门在牛棠棠咒骂中，四分五裂。 第246章 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的大门，我的大门……” 牛棠棠蹲在大门口，一边哭，一边把散落四处的门的残骸收集起来。 “死秃子，这大门可是夏侯彧大哥几人从山上扛了好大的树木，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这还没到一年呢，门就毁了，你陪我。”牛棠棠发现门碎得太厉害了，怎么都拼不起来，便抓起残骸往厉无咎身上扔，“哇，我的门，你死得好惨，啊……” 厉无咎只觉得耳朵嗡嗡疼，但又不敢直接靠近牛棠棠，便给冷金帅使了个眼色。 “牛姑娘，楼主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冷金帅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牛棠棠气得都快抽过去了，“有啥事不能好好说？你赔我。” “本座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更不要挑战本座的底线，不然……”厉无咎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一张张陌生的面容，“杀之。”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卿雪突然不见了，就冲你这副德行，她要是待在这里，肯定要被你大卸八块了。” 牛棠棠收回先前对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男人一切好评：“我说了，你要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跟我说，你跟卿雪是什么关系，找她做什么，只要让我感受到你的真诚，我一定会帮你，但你要是还是这种蛮横无理的态度，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 “小姑娘，你知道敢与本座谈条件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吗？”厉无咎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胆子还挺大的，那自己就跟她好好玩玩。 “那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厉无咎真是踢到铁板了，根本不知道越是剑拔弩张的氛围，越会让牛棠棠兴奋，一直隐匿在血液里的作恶基因正在蠢蠢欲动。 “哦？” 厉无咎挑眉：“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 “你也挺菜的，我用单手就能挡住你，可见你是虚张声势。”牛棠棠语气轻蔑，看向厉无咎之时，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从冷金帅战战兢兢的状态夏侯彧得出，这个楼主绝非等闲之辈，先不说他那辆马车与身上散发出煞气，就冲他右手腕带着那串舍利子，就知道他身份之高。 但看到牛棠棠面对他之时，展现出来冷静与霸气，夏侯彧有一瞬间开始好奇，先前她跟自己提到过的师父与师兄，究竟是怎样逆天的存在。 看着两人交锋，夏侯彧有一瞬间，都觉得棠棠展现出来狂傲气质，碾压了对方。 没错，不是持平，也不是盖过。 而是赤裸裸的碾压。 怪不得棠棠会说对方是“跳梁小丑”呢，真是一点都没错。 “你是小姨提到过的人。” 就在牛棠棠与厉无咎一触即发之时，后方传来牛小花的声音。 大家扭头，纷纷把目光投向她。 “小姨？” 厉无咎看着缓缓走上来的小姑娘，视线落到她的腰间，悬挂着冷卿雪以前随身携带的玉佩，可自己记得，冷卿雪没有家人了。 “小姨与我娘结拜成了姐妹，她不光是我小姨，更是我师父，你……”牛小花在厉无咎面上绕了一圈，“你跟小姨描述的一模一样，可小姨每次提到你，都会哭。” 厉无咎眉头一蹙。 他不敢想象，冷卿雪会哭的样子。 “小花，这些话，真是卿雪跟你说的？”牛棠棠率先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有点心疼冷卿雪，她肯定压抑了很久，才忍不住跟小花说，因为小花是个孩子，她只要默默听着就行。 “嗯。” 牛小花点点头，继续语出惊人：“小姨说，你是负心汉，骗了她的感情，还骗了她的身，结果只把她当棋子，她恨死你了。” 如果冷卿雪在场，知道牛小花把自己跟她说的话，全都复述给厉无咎听。 她一定把牛小花的嘴给缝上。 一瞬间，全场寂静，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如果小花你没有添油加醋，那卿雪突然不见，是因为预感到你这个死秃子来了？然后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就提前跑路了？”牛棠棠看向厉无咎的眼神更恨了，“老娘我最恨欺骗女人感情的骗子，老娘今天就让你断子绝孙，让你下半辈子当个太监，蹲着尿尿。” 就在她冲出去之时，被夏侯彧拦腰抱住了：“棠棠，冷静。” “夏侯彧，你放开我，我要为卿雪报仇，啊……死秃子，气死我啦，啊啊啊……”牛棠棠恨不得老虎，张开血盆大口，要死眼前的死秃子。 “本座没有欺骗她的感情，是她骗了本座的身与心，逃之夭夭。” 厉无咎突然的一句，让原本挣扎的牛棠棠停了下来，眼中满是不信：“不可能……” “你不信，可以问冷金帅。” “他是你下属，自然听你的。” “牛姑娘，其实吧，这事情有点复杂，但关键是，咱们要找到雪姐啊。” “我不管复杂不复杂，我就知道卿雪受了委屈。”牛棠棠指着厉无咎字字诛心，“真要你所说，是她骗了你的身心，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是想抓她回去，严加审问吗？” “本座想问……” 或者找到冷卿雪的关键，就在于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再者，自己没什么好隐藏的。 厉无咎抬头，一字一句道：“本座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我们的孩子流掉。” 牛棠棠一下子就宕机了。 这题不是超纲那么简单，那牵扯到冷卿雪在与楼主酱酱酿酿后，把一条小生命给弄没了，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身为局外人的大家，只能保持沉默。 “或许我知道她在哪里。” 牛小望从后方走出去，冲愣神的厉无咎抱拳：“厉楼主，好久不见。” 牛棠棠：？？? 小望跟死秃子是旧识？ 突然想起了，小望是从杀手组织逃出来的。 那认识也很正常。 “你知道她在哪里？”厉无咎也认出了牛小望，但他更在意冷卿雪的下落，“本座要去亲自寻她。” 第247章 死秃子，你动他们一个试试看 牛小望摇头拒绝了厉无咎：“她对你的行踪一清二楚，你过去她肯定又要跑了，还是我去吧。” “小望哥哥，我跟你一块去。”牛小花走遇到牛小望身边道，“小姨最心疼我了，万一她不肯回来，我就哭。” 牛小望思考几分后，转身：“跟上。” 牛小花经常跟冷卿雪外出，张凤香已经非常放心了，现在就祈祷冷卿雪不要出什么事情，至于什么楼主，她真是越看越讨厌。 “冷金帅，你去山上给我砍个树，把大门给我做出来。” 惹祸是楼主，干苦力是自己。 但冷金帅不敢说不字，点点头就要走。 结果厉无咎冷冷道：“你也配指示本座的人。” 牛棠棠愣了一下，眨巴下两眼：“行，冷金帅你不用去了，你去。” 厉无咎看向指着自己鼻尖的小姑娘，冷笑：“小丫头……” “我叫牛棠棠，不叫小丫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牛棠棠翻了个白眼，“在我这里，装叉是要被雷劈的，懂吗？” “牛棠棠？” 厉无咎蹙眉，下一秒嫌弃：“难听的名字。” “你……死秃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本座也有名字，叫厉无咎，不是死秃子。” “哼。” 牛棠棠鼻孔出气：“不好听。” “总比难听强。” “……” 要不是夏侯彧还抱着自己，牛棠棠一定要跟厉无咎大战三百回合，让他跪下喊自己姑奶奶！ 天刚黑。 外头就响起冷卿雪惊慌失措的声音：“棠棠，呜呜呜，你不死啊，你死了……” 戛然而止的冷卿雪看到坐在葡萄架下方的牛棠棠，转身怒目牵着牛小花缓缓走进来的牛小望：“你们俩居然敢合起伙来骗我，你们有没有良心。” “小姨……” 牛小花轻轻喊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冷卿雪后方。 “什么？” 冷卿雪本能地回头，当目光接触到一直出现在梦里的男人，小脸瞬间煞白，转身要跑，却被牛小望拦住了：“牛小望，你！” “逃避没有用，而且会连累棠棠姐。”牛小望目光冷冷地看着冷卿雪，“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冷卿雪当然知道，对牛小望来说，牛棠棠不光像他的姐姐，更像他的母亲。 哪怕有一天，夏侯彧做出令牛棠棠伤心的事，牛小望必定一刀解决。 更别提，自己了。 “冷卿雪，你以为逃到这里，本座就没办法寻到你吗？” 冷卿雪身子本能地一颤，站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缓缓转身，单膝跪地，抱拳：“属下冷卿雪见过楼主。” 凉亭中。 冷卿雪低着头，一直不敢看坐在对面喝茶的厉无咎。 牛棠棠很想走，但她的胳膊被冷卿雪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卿雪啊，他说，你把你们的孩子给流了？” 无奈牛棠棠只能先问问情况，知道越多，才能越好对付厉无咎。 冷卿雪怔愣一下，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我……” 牛棠棠一看她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你有这个孩子，是因为他强迫你，才有的吗？” 冷卿雪摇头：“是我勾引的他。” 牛棠棠：“……” 厉无咎哼笑一声：“冷卿雪，难得看到你这般诚实。” “棠棠对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我背叛任何人，我也不会背叛她的。”这次冷卿雪抬头勇敢地对上厉无咎戏谑的眼神，“像楼主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是永远不会懂，遇到一个真心待自己好，处处都自己考虑，做什么都念着自己的，有多好。” “砰。” 茶杯被厉无咎重重往桌上一放，瞬间茶水顺着茶杯缝隙流淌出来。 “冷卿雪，你就非要与本座这般说话吗？” “是。” 冷卿雪梗着脖子回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每次都是这样，但凡是我珍视的人，物品，你都会想办法除掉，以前就算了，但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棠棠等人动他们一根汗毛，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冷、卿、雪！”厉无咎从牙缝里挤出话，“你敢威胁本座！” “呵。” 冷卿雪笑了，眼中有泪：“孩子没了，你一定很伤心吧？可那时你的感受，正是我先前的感受，我发过誓的，我受过的一切，我定要让你偿还百倍，如今才刚开始，你就守不住了，呵呵呵……你不是无所不能的楼主吗？” 所以，冷卿雪主动勾引厉无咎，怀孕在流掉孩子。 就是为了让厉无咎体验一下冷卿雪遭受过的感受？ 这两人是在互相折磨啊。 一下子看出本质的牛棠棠，郁闷了。 她感情经验少，对于如此复杂的局面，再听听。 “冷卿雪，你太任性了。” 好直男的发言。 牛棠棠眉头瞬间就打结了：“只要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厉楼主真双标。” “我俩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多嘴。” “啪。” 牛棠棠怒拍桌子，指着厉无咎的鼻子骂：“厉无咎，我警告你，你毁掉我大门一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而且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卿雪是我的家人，是凤香姐的妹妹，小花的小姨兼师父，她有我们一群人罩着，不再是那个任由你欺负孤身一人的女杀手，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就你们也想当她的靠山？”厉无咎面露讥讽。 “夏侯彧，大楚大将军正一品。” “夏侯肃，下任药王谷谷主。” “凌雪雪，药王谷谷主女儿。” “凤落歌，南凉公主……” “沈琅……” 冷卿雪起身，看着一个个为了自己自报家门的人，惊讶得捂上嘴。 “还有我们……” 三个孩子一下子跑出来：“恒王之子，名副其实的世子，够不够给雪姐姐撑腰啊。” 本以为就是一群没什么见识的农夫，结果没想到他们另有身份。 “恒王？” 厉无咎凉凉的视线落到三个孩子的面上：“就是那个通敌叛国已经下狱的恒王？你们是他的孩子？那刚好本座可以带着你们去皇室邀功。” “死秃子，你动他们一个试试看。” 一时激动的牛棠棠，右手落到厉无咎右手腕上，刚好手指碰到他戴的舍利子上。 第248章 你这是强买强卖! “棠棠！” 牛棠棠望着一把将自己的手握住，不停翻看的冷卿雪满脸疑惑，“咋啦？他有毒啊？” 冷卿雪愣了一下，小声解释：“楼主右手那串不是佛珠，是高僧的舍利子，不光是装饰品，更是一样武器，每一颗舍利子都淬了毒，但凡摸一下，手指便会溃烂，若不及时服用解药，溃烂便会慢慢扩大，最后整个人就成了一滩血水。” “嘶……好歹毒的武器。” 牛棠棠打了个寒颤，伸着手对着阳光看了又看：“不过我的手好像没事哎，会不会是他故弄玄虚啊？” “那串舍利子从不离开他的身，没必要故弄玄虚，不过你为什么没事，我也不知道。”冷卿雪摸着牛棠棠的手，“就算你服用过清血草做的解毒丸也不管用，好奇怪。” 两人光顾着聊天，并未看到厉无咎眼底滑过一丝异色，下一秒他当着大家的面将从不离身的舍利子脱下来丢到桌上：“小丫头，你敢不敢把本座这串舍利子戴在手上？” “什么意思？”牛棠棠疑惑地看着他，“死秃子，你休想……” “本座很诧异你们这帮人为了给冷卿雪撑腰，自报家门，你们的勇气本座很欣赏。”厉无咎望着大家道，最后却把视线落到牛棠棠面上，“本座一向很欣赏讲义气的人，只要你拿起它戴在……” “罗里吧嗦。” 牛棠棠打断厉无咎的话，直接抓起舍利子往手腕上一套，明明放在桌上是很大一圈，结果到她的手上，正正好好。 鲜血的舍利子配上牛棠棠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盈盈发光。 “看。” 牛棠棠高举右手，展示舍利子，还上下扯来扯去：“这用什么串的，这么结实？” “人筋。” “什么？” 牛棠棠吓了一跳，直接捋下舍利子往桌上一扔，浑身冒鸡皮疙瘩：“你不早说，你这个死秃子真讨厌。” 厉无咎看着牛棠棠依然完好无损的右手，忽然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牛棠棠被他笑了一下，一把攀上冷卿雪的肩头，问得很小声：“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冷卿雪看了看牛棠棠的右手，摇摇头，视线落到她面上：“我不知道，但你为什么会接触舍利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她突然有点不相信，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个鸡腿出来。 鸡腿只不过靠近舍利子短短几秒，大家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哇，还真会溃烂？” 牛棠棠有点震惊，又不忍得意起来：“难道我天赋异禀？是什么那种百年难遇奇才？” “小丫头。” “说了我叫牛棠棠，不要小丫头小丫头的叫。”牛棠棠真的很烦死秃子这么叫自己。 “那你也不要叫本座死秃子，本座不秃。” 厉无咎这是在跟牛棠棠调侃？ 冷卿雪有点不敢相信，本能地将牛棠棠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以前的事情就当翻篇，但你不能对棠棠动什么歪心思。” “你晚了一步。” “什么？”冷卿雪瞬间捏紧了拳手，厉无咎要是敢动手，自己就跟他决一死战。 “本座突然觉得你这个小……牛棠棠你听对本座胃口，本座要认你当妹妹。” 牛棠棠：？？？ “我不想当你妹妹。”牛棠棠直接拒绝。 “为何？”厉无咎眼中滑过一丝不悦，“有我这样帅气又有实力的哥哥，很让你丢脸吗？” “你太装叉了，不光杀人不眨眼，还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一向正直，不能让你成为我的污点。” 牛棠棠一本正经的话，又让厉无咎笑了起来：“但本座已经决定了，你不能拒绝。” “你这是强买强卖！”牛棠棠气结。 “对，毕竟本座知道你们所有人的身份，或者本座让你体验一下冷卿雪先前遭遇的事儿？让你……” “我答应。” 牛棠棠打断他的话。 “棠棠不行。” 夏侯彧一步站到牛棠棠身边，凌冽地看向厉无咎：“堂堂男儿，居然要通过欺负弱小获得掌控与满足感，你不觉得丢人吗？” “问出这话的人，都死了。” “夏侯大哥，你别跟这个疯子讲道理。”牛棠棠忙拦住他，“反正他要我给他当妹妹又不是当媳妇，想一想还是我占了便宜。” “可棠棠，这人喜怒无常，这一刻让你当妹妹，下一秒说不定就……”夏侯彧捏紧了拳手，突然间他好恨自己总为大局着想，他多么想任性一次，可身上的责任又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任性。 “没事的。”牛棠棠给了夏侯彧一脸宽慰的眼神，抬头看向厉无咎，“当你妹妹可以啊，你有没有见面礼？” “舍利子当见面礼，如何？” “这种瘆人的东西，我才不要，我只要一个要求，你答应我，我就给你当妹妹。” “说。” 牛棠棠挽上冷卿雪，扬起下巴道：“我要让你放她自由，你答应吗？” 冷卿雪浑身一震，望向牛棠棠的眼眸，瞬间就红了：“棠棠……不行，你不能这样……” “别管。” 见厉无咎不回答，牛棠棠开始阴阳怪气：“看来你也不是诚心的，啧啧……” “好。” 厉无咎应下了，看向冷金帅：“快马加鞭回去把冷卿雪的卖身契拿来，并且昭告来去楼上下。” “是，属下马上就去。” 刘金帅知道脱离来去楼是雪姐的梦想，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结果被牛棠棠实现了，太让人激动了。 “过来。” 牛棠棠看到厉无咎冲自己招手，那样子好像在召唤小狗。 但一想做人要诚信。 便噘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干嘛？” 厉无咎抬手扶着牛棠棠的肩头，细细打量她：“咋一看，你眉宇间倒是跟本座长的有几分相似。” “呵呵，厉楼主真会开玩笑，我长什么样有自知之明。” “还称呼我为楼主？” “哦……” 哥哥二字有点难叫出口，牛棠棠酝酿好一会儿，才轻轻喊了一声。 “听不见。”厉无咎摇头，“我都答应你的要求了，你都不肯喊我一声哥哥，我很伤心。” 第249章 就当我报答楼主的栽培 “哥哥哥哥哥……” 不是想听哥哥嘛，牛棠棠叫就是了，叫到他烦。 “嗯，有点冷漠，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带有感情地喊我。”厉无咎说话的功夫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梅花琉璃簪戴在牛棠棠头上，“既然你不想要舍利子，那这个发簪就好好戴着。” 牛棠棠抬手摸了摸发簪，小脸皱成一圈：“你是不是不给我点东西，你心里就不踏实啊。” 厉无咎看着牛棠棠，几秒后面上露出个微笑：“说得不错，对了，我住哪个房间？” “哈？” 牛棠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住下？为啥？” “我现在是你哥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厉无咎顿了一下，扫了一眼夏侯彧，“防止某些人惦记你。” “你……” “叫哥哥。” “行吧，让我先给哥哥你安排个住所？”刚才觉得厉无咎是有点吓人，但现在牛棠棠觉得他有点烦，而且他进入哥哥的角色也太快了，自己都没适应突然就多了个哥哥。 “住你隔壁。” “呃……因为家中房间不多，我本来的房间住着一位客人，所以我跟夏侯大哥住一间。”牛棠棠刚说完，看到厉无咎眼中腾起杀气，忙解释，“因为我们对外的身份是夫妻，这样好方便行事，我们还收养了两个孩子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的房间住着客人，什么客人？”厉无咎眼神渐渐平静下来。 “呃……” “你不说，我也能调查清楚。” “行，我跟你说，但你记住，这里是我的家，你住在这里就必须听我的，不管你是不是我哥哥，行不？”牛棠棠指着厉无咎道，他敢不答应，自己就把他的头发剃光。 “嗯，我接受。” 听到肯定的答复，牛棠棠松了一口气，便说了时星宴的来历。 “北梁人？有意思。”厉无咎含笑的眸子落到牛棠棠面上，“我现在觉得认你这个妹妹，还真认对了。你带给我的惊喜与意外实在太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跟卿雪住一间。” “不行。” 牛棠棠想都没想到直接拒绝：“她现在是自由身，她想干嘛就干嘛，你跟她住在一间，谁知道你会不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棠棠不如这样，我让沈琅云州陈默住一间，他们反正不是天天在家，这样腾出来一间房厉楼主就能住进去了。”夏侯彧上来提议。 “那就要委屈他们了。” “不委屈，等天气凉快点，再盖两间屋子，不过家里要是在住人，估计就要进城买个大宅子了。” “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买得起大宅子的。”牛棠棠冲夏侯彧嘻嘻一笑，看向厉无咎就是一副臭脸，“那你在这里坐会儿，等房间腾出来，再来喊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晚上给你做？” “都行。” 算他识相。 牛棠棠跟着夏侯彧走了，其他人见事情没有走到他们想象那一步。 纷纷松了一口气，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冷卿雪想走，但双脚根本不敢动。 “你就这么不待见本座？” 牛棠棠一走，冷卿雪又从厉无咎身上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刚才如沐春风的他，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属……不对，我现在跟来去楼，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了，我无需再惧怕你。”冷卿雪呵呵一笑，面上却不是往日轻松俏皮，而是充满了苦涩。 “冷卿雪，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倘若本座要捆住你，即便没了卖身契本座也有千万种手段，但本座从一开始就不在乎你，有没有卖身契，你对本座而言，只是来去楼中一个杀手而已。” 厉无咎见冷卿雪面上僵住了，唇角勾起个冰冷的弧度，“你说你恨本座，却又通过种种事情，想要验证本座心里有没有你？冷卿雪你若坦诚一点，本座或许还能高看你一眼。” 冷卿雪已经说不出话了。 每次都这样，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建立多少信心，他总能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将自己无数次打破重塑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一直折磨我的人坦诚？”冷卿雪问出来之时，眼眶却红了，“厉无咎，你对我说过每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中，如今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你就这么想逼死我吗？” “逼死你？” 厉无咎哼笑一声：“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红光满面，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一点都不像想死的状态。” “厉无咎，你就非要……” 冷卿雪忽然收声，瞅着厉无咎面上的讥讽，嘲笑自己还是一如既往，被他短短几句，就会激起怒火：“行，你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本座可没逼你。” “对，我说的。” 冷卿雪一瞬间放弃抵抗了。 “那在冷金帅将卖身契拿回来之前……”厉无咎在冷卿雪面上绕了一圈，“你有义务伺候本座，听到了吗？” “厉无咎，你……” “冷卿雪，你在江湖上树立不少敌人，还有你接的那个任务，若不是本座帮你摆平，你以为你真能安全生活到现在？” 一句话，又把冷卿雪的脾气说没了。 她闭上眼，半响点头：“好，就当我报答楼主的栽培。” 晚膳。 因为有厉无咎的存在，让每次都热热闹闹的气氛，瞬间变得安静又压抑。 厉无咎倒一点都不自在，不停指挥冷卿雪夹这个菜，那个菜。 “啪。” 终于看不下去的牛棠棠狠狠一摔筷子，拉着冷卿雪坐下，怒目厉无咎：“你自己没长手吗？干嘛要使唤卿雪？” “是她自己答应要伺候我的。”厉无咎回答得很无辜。 “她答应你就同意啊？”牛棠棠感觉自己两个鼻孔都在喷火，“住在我家，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家不养闲人，你也不要摆出你楼主的姿态。” “嗯，妹妹这话，是觉得哥哥我是白吃白喝来着？”牛棠棠的话对厉无咎来说不痛不痒，“妹妹说说看，要什么，哥哥给你弄来？” 第250章 我是打她?还是骂她了? “我……” 牛棠棠看出来了，厉无咎对待自己的态度，跟冷卿雪完全不一样。 那是不是可以…… “我跟卿雪是好姐妹，你这样区别对待我们，就是在离间我们的感情。” 厉无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是打她？还是骂她了？” “她不是你的丫鬟，再说对一个人不好，不是只有打骂才是不好，有时候语言也是一种暴力。” 牛棠棠说着说着，脑子一下子冷静下来了，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你不懂与人怎么相处，日后就跟我们好好学着，不要一张嘴就喷粪。” “妹妹，你现在说的这些，就是对我一种暴力。” 我靠。 死秃子，怎么学得这么快？ “卿雪咱们走，不要理这个疯子。”牛棠棠受不了了，拉上冷卿雪就往厨房去，“厨房还有菜，我们在厨房里吃。” “不用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在我没看到卖身契前，我依然是来去楼的杀手，而且……”冷卿雪忽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眼中满是哀伤，“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惩罚。” “什么上天的惩罚，你的骄傲，自信呢？” 冷卿雪摇摇头：“只要我面对他，我就骄傲不起来，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分文不值，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可我就是做不到，棠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牛棠棠还是第一次冷卿雪这般崩溃无助的模样，立马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抚：“好了，好了，我们不提他了，我们先前吃饭，好不好？” “棠棠，我……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我明白，我都明白。” 深夜。 牛棠棠从冷卿雪房中走出来，再返回自己房中之时，看到厉无咎住的房间已经黑了，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棠棠，怎么样？卿雪姑娘还好吗？” 牛棠棠推开凳子，摇头：“她哭累后才睡下的，我好担心她呀，我不知道厉无咎这个疯子以前到底是怎么折磨她的，把她弄成这副模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夏侯彧坐在牛棠棠对面，握上她的手，提出自己一个大胆念头：“或许，卿雪姑娘因恨生爱。” “什么？” 牛棠棠震惊了，忙摇头：“不可能，谁会爱上伤害自己的人，那不是纯粹有病吧？” “我觉得厉楼主对卿雪姑娘的伤害更多是言语上，若在精神与肉体上折磨，那卿雪姑娘见到厉楼主变得不由自主地害怕，是不敢在他面前展现一点自我情绪的。” 听夏侯彧这么一分析，牛棠棠回应起冷卿雪见到厉无咎之时，除开有一点点惧怕，但总体上她还是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 “对，而且厉无咎说，是卿雪流掉了孩子，唯有恨才会让她这么做，若是惧怕，她不会这么做。”牛棠棠倏地捂上嘴，“那他们的感情好畸形啊，要是换做我，我一定发愤图强，期待有一天弄死厉无咎，卿雪怎么会爱上他呢？” “这可能跟她的出生有关，你想想看，她走到今天需要付出多少，杀掉多少人，而且一般的杀手组织都会安排同僚互相残杀，说不定卿雪姑娘就是这样过来的。” “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情况下，若是遇到稍微对自己伸出援手之人，心的确会起波澜……”牛棠棠低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刚从卿雪房中出来，还想着怎么帮她走出来呢，现在看来，我要是介入进去，反而不好。” “不错，我觉得此事还是让他俩处理，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我们看不惯，但可能是两人最好的相处模式。” “有道理。” 牛棠棠点头：“夏侯大哥，你不愧知识渊博，对待感情这种事情一针见血。” 夏侯彧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被牛棠棠崇拜，有点忍俊不禁：“应该说，我见过。” “你见过？”牛棠棠有点好奇，“谁呀？” “恒王与恒王妃，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有个五六分……” “啊，这种相处方式真的好吗？要是换做我的话，我肯定要气死的。” “每个人都不一样，棠棠你做好自己就行，再说我也不会对你恶语相向……” 牛棠棠瞅着夏侯彧面上的淡笑，突然脸蛋一红：“什么你不会对我恶语相向，你说的，哎呀，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 见牛棠棠起身就往床铺而去，夏侯彧疾步跟上去：“今晚我继续陪你？” “用不着。”正在铺被子的牛棠棠回了一句，但绯红的耳根却泄露她的真实想法，“先前是意外，以后我睡床，你睡软榻，就这么办。” “好吧，既然棠棠吩咐了，那我便执行。” 等牛棠棠躺下，夏侯彧吹灭了烛火，走到软榻前，脱去外衣躺了下来。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牛棠棠有点睡不着，望着天花板，眨巴着大眼睛。 “夏侯彧……” 喊了一声外头似乎没反应。 “夏侯彧？” 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牛棠棠一把掀开纱幔，就着月光看向软榻，本以为他早就睡着了，结果一看人没了。 “夏侯彧，夏侯彧……” 牛棠棠以为外头出什么事情了，光着脚就跑去开门，结果眼中被一团绿色的荧光所占据。 “我躺下之时，看到外头有亮光，才发现是萤火虫，给你做个灯笼，棠棠可喜欢？” “喜欢的。” 牛棠棠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灯笼，下一秒手背一热，原来是夏侯彧把灯笼塞到自己掌心内：“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捉。” “那不行，捉完了，明年夏天就看不到了。”牛棠棠嘟囔一声，转身小跑步，垫着脚尖想要把灯笼挂起来，结果够不着，“夏侯彧快来帮我。” “来了。” 夏侯彧挂完灯笼才发现牛棠棠赤着脚，眉头一蹙：“下床怎么不穿鞋子，快坐下，我拿棉布给你擦擦。” “不用，我蹭一蹭就干净了。” 牛棠棠抬脚往小腿上一蹭，她只考虑到不要麻烦夏侯彧，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糙。 等到她发现之时，她对上夏侯彧含笑的眸子，下一秒身子一歪，抓着夏侯彧的腰带，齐齐摔进床铺中。 第251章 就凭他不自量力 就在两人四目相望，面红耳赤之时…… “嘭！” 一声巨响，房门直接报废。 牛棠棠还未回神，胳膊就被人拎了起来，借着萤火虫的荧光，她看清了对方的脸：“厉无咎？你、你干嘛！” “呼。” 厉无咎慢悠悠地掏出火折子，吹亮后，先是将牛棠棠从头到尾打量一圈，见她衣衫完整才看向夏侯彧：“你心思不纯，从今天开始，妹妹跟我住一个屋。” “诶？” 牛棠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厉无咎拖着走：“厉无咎，大晚上你发什么疯，我跟夏侯大哥又不是第一天住在一起，要发生点什么早就发生了。” 话音刚落，牛棠棠就感觉屋内气温降至冰点。 抬头对上厉无咎不知何时回头的阴森目光，忍不住打了寒颤：“你到底想干嘛？” 厉无咎没应答，反手扣上牛棠棠的脉搏，十秒后面色恢复如初：“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不会追求，但现在既然我来了，就要听我的。” “凭什么？” “凭我是你哥哥，走！” “喂，厉无咎，你捏痛我了，你松手，这里是我家，哎，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任凭牛棠棠是语言攻击还是武力攻击，她最后还是被厉无咎拖了出去。 而就在两人出去一瞬间，一直没动的夏侯彧，低头吐出一口血，但顾不得身体不适，起身就追了出去，但瞬间又被打了回来，重重跌在地上。 “不想死，就乖乖待在里头。” 站在门口的厉无咎看了一眼牛棠棠：“你再咬我，我现在就杀了夏侯彧。” “你动他一根汗毛试试看！” “哼。” 厉无咎讥笑一声，右掌一挥，牛棠棠就看到夏侯彧控制不住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喷了血来。 “夏侯大哥！” 牛棠棠尖叫一声，怒目厉无咎：“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动手动脚？” “就凭他不自量力。”厉无咎冷冷回答，“你再说一句，他便要多挨一次打，牛棠棠你想不想看看，他的命到底硬不硬。” “不要。” 牛棠棠头一次内心腾起惧意，看向努力起身却怎么都站不起来的夏侯彧，她妥协了：“我答应你，我跟你住就是了。” “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得跟他单独相处。”厉无咎见牛棠棠一直盯着夏侯彧看，捏了下她的手腕，“我的话，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牛棠棠抽泣一声，恋恋不舍地看着夏侯彧，最后被厉无咎无情带走。 两人回了房，其他人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五弟，你没事吧？”夏侯肃扶起弟弟，见他面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忙招呼众人将他扶到自己房中，给他疗伤。 “雪姐姐，厉楼主为何要打伤夏侯大哥啊？” 门外，凤落歌忍不住询问冷卿雪：“我总觉得，他对夏侯大哥的敌意好大啊，可他给我的感觉，又不是喜欢棠棠姐，难道他就认了棠棠姐当妹妹，他就立马进入哥哥的角色了？” 冷卿雪思索了半天后冲凤落歌露出个干笑：“我也想不通，我是见过他杀人的模样，那都是云淡风轻，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哪像现在，跟吃了炸药一样。” 凤落歌看向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厉无咎房中。 牛棠棠刚要起身，就听到睡在软榻上的厉无咎冷冷道：“你想溜出去试试看。” 听到这话，牛棠棠落到地上的脚，收回了床上，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一闭眼就是夏侯彧满嘴鲜血，神色痛苦的模样。 “厉无咎……” “你叫我什么？” 感觉屋内气温瞬间骤降，牛棠棠咽了下口水才道：“哥哥，我觉得咱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你要是想跟我说夏侯彧的事，没得谈。” 听听厉无咎跟吃了枪子的语气，牛棠棠翻了个白眼：“你用伤害他的方式，逼迫我妥协你，很不要脸。” “目的达到就成，脸面不重要。” 牛棠棠要被他气笑了，说他冷血无情吧，他句句有回应，说他有点人情味吧，他直接动手。 “可我们就算是真兄妹，你也不能随意伤害夏侯大哥，他对我来说……” “是什么？”厉无咎本来没什么起伏的声线倏地阴冷下来，“牛棠棠，你觉得你一个乡野丫头，配得上他吗？” 好家伙，还想pua自己。 牛棠棠努嘴：“我就是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是强扭的瓜我也要尝一口甜不甜，你管我。” “愚蠢至极。” “你要嫌我愚蠢，那你赶紧走，省得愚蠢至极的我玷污了你聪明机敏的你。” “玷污，这词用得不对。” “……” 牛棠棠发现厉无咎油盐不进，往床上一躺，在闭眼前最后说一句：“你没事就都看点书。” 而后，她就睡着了。 厉无咎听到牛棠棠浅浅的呼吸声，脑海里回荡着她那句：“你没事多看点书。” 她是在讽刺自己，读书少？ 次日。 牛棠棠醒来之时，发现厉无咎已经不在房中，瞬间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就往外冲。 她要去见夏侯彧。 但在门口被凌雪雪拦下了：“雪雪姐，昨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棠棠，五弟伤得有点重，为了让他好好养伤，我跟相公商量一下，觉得你俩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凌雪雪嗓音很温柔，听不出一丝责怪与埋怨。 但牛棠棠内心却被内疚感占据：“对不起，我不知道厉无咎他真的会对夏侯大哥出手。” “此人性情不定，武功又高，即便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凌雪雪握上牛棠棠的手，“棠棠，此事错不在你，我就是觉得他是冲你来的。” “冲我来的？” 牛棠棠听懵了：“他一开始不是冲着卿雪来的吗？” 凌雪雪摇头：“我就是一种感觉，兴许他一开始的目的是卿雪姑娘，但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 牛棠棠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 第252章他这人就是欠骂 “棠棠，棠棠……” 后方传来冷卿雪惊慌失措的叫喊：“你看到楼主人了吗？” “我没有啊。” 牛棠棠看到冷卿雪面上血色瞬间全无，面跟着发白起来：“怎、怎么了？” “他早上来问我，要我告诉他你先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稍微说了一下你家里的事情，然后他就走了。” “坏了。” 牛棠棠一拍脑袋：“昨夜他对夏侯大哥大打出手，若他知道荷采莲一家是怎么欺负我的，那……” “那他肯定要把他们一家人都给杀了。” “卿雪，走。” 牛棠棠拉上冷卿雪，飞快跑了出去。 刚进入牛家村，就看到牛家浓烟滚滚。 牛棠棠心里咯噔一下，这火该不会是礼厉无咎放的吧？ 她不敢往下细想。 憋着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前去。 刚到。 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荷采莲哭天喊地，她身边是吓到失禁的牛大宝，他嘴里不停地叨念着：“有鬼，有鬼。” 不用猜，他口中的鬼，一定是厉无咎。 “卿雪，你没跟他说我嫁给温天赐的事情吗？” 冷卿雪摇头：“你说过，温天赐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没说。” 牛棠棠听了松了一口气，看着逐渐被火光包围的牛家，心里没有一点畅快，反而生出一股怒意：“他真的很不尊重人。” “他就是这样。” 耳边传来冷卿雪没有情绪的声音：“他做任何事，就凭自己喜好，从不管你接不接受，如果你要跟他争，他就会说，我都帮你做了一切，难道不好吗？每次都把我堵得哑口无言。” “我们的人生，凭什么要被他左右！”牛棠棠最恨厉无咎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干着伤害自己的事，“卿雪，你去找下惊雷叔叔，让他前来处理一下事情。我先回家。” “棠棠，你要干嘛？”冷卿雪一脸恐慌的摇头，“你不了解楼主这个人，他……” “他不配得到我的了解。” 牛棠棠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回到家中。 牛棠棠不顾凌雪雪的阻拦就进了房中，看到昏迷中眉关都紧锁的夏侯彧，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夏侯大哥，对不起，昨晚的事情，我就帮你讨个公道的。” 而后她就回到夏侯彧的房中，让沈琅等人开始修门。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牛棠棠闻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厉无咎回来了。 “沈琅，你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沈琅从未见过牛棠棠这般肃穆的面容，有点担心：“牛姑娘……” “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懂得分寸的。” “好，那你要当心。” “嗯。” 沈琅等人离开不久，半空中的厉无咎稳稳当当落到牛棠棠跟前：“在等我？” “放火烧了牛家，很威风是吧？” 厉无咎蹙眉：“他们作为你的家人，却那样对待你，只放火烧家，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那你要做什么？是把所有人都杀光，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净，这样就达到目的了？” “他们都是欺负过你的人，他们活该。”厉无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人插手，比起杀人，我更喜欢慢慢折磨他人，看着他们的梦想在一次次失望中破灭，怨天尤人一辈子都出不来沼泽，而你……” 牛棠棠面上浮现出跟厉无咎一样的冷笑：“破坏我的计划，这种没脑子行为，让我很生气，你这样的人，没资格当我哥哥，懂？” 厉无咎眼睛抽了一下，看望牛棠棠目光，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我能活到今天，能认识那么多有身份的人，你真以为我是走狗屎运而已吗？厉无咎，你可以用你强大的武力，或者毁掉别人心爱的事物、人逼迫他人对你俯首称臣，但你永远都体会不到，真心是什么？” 牛棠棠又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你有点可怜，用强大的外表来掩饰自己孤寂的心，简直太让人同情了。” “你觉得我、可怜？” 厉无咎眼中腾起少有的迷茫：“还同情我？” “是。” 牛棠棠大方地承认了：“你这样内心根本不健全又不强大的人，我看不上。” “我内心不健全、不强大？” 厉无咎眼中的迷茫越来越大，从未有人跟自己说过这些话：“牛棠棠，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看，你逃避的方式，就是杀人，但根源在你本身，就算你今天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那过段时间，还会冒出另一群人，一直反反复复，永不停歇。” “棠、棠棠……” 牛棠棠一怔，扭头间，看到被夏侯肃搀扶着一步步走来的夏侯彧。 直接飞奔过去，扶住他：“你怎么起来了？” “我昏迷中，感觉你来过了，而后我就醒来了，你没事吧？” 牛棠棠摇摇头，冲夏侯彧挤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夏侯彧微微一笑，摇摇头，抬手将牛棠棠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虽然吐了点，但我还是有收获的。” “收获？”牛棠棠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收获？” 夏侯彧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收获了棠棠的担心与关心，知道原来棠棠这么在意我。” 牛棠棠愣了一下，而后面上的红晕一直蔓延至耳根。 “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一定狠狠捶你。” “那等我好了，我再让你捶，好不好？” 对大家习以为常的一幕，放到厉无咎眼中，就是大大的疑惑。 为什么牛棠棠待在夏侯彧身边，整个人阳光又俏皮，明明夏侯彧心思不纯。 “厉楼主。” 夏侯肃推开二哥的手，示意自己可以后，一步步走向厉无咎抱拳：“我与棠棠的事情，不需要他人插手。” “你跟她的事情，我就要插手。”厉无咎态度很强硬。 “夏侯大哥，他昨天说我这个乡野丫头配不上你这个大将军，他贬低我的同时，还看轻了你，你不要对他这么客气，他这人就是欠骂。”不知为何夏侯彧一出现，牛棠棠心里就踏实了。 第253章 她喜欢夏侯彧 夏侯肃一把拉住牛棠棠：“棠棠姑娘，你可别煽风点火，五弟还有伤在身呢。” “我不是在煽风点火，我是让厉无咎知道，我跟夏侯大哥的感情比过命的交情还要……” 牛棠棠愣了一下，脑海中仿佛放电影一般播放着自己与夏侯彧相处过每一幕。 他每次温柔的话语，眼中的宠溺，克制的行为。 还有那次的亲吻，跟刚才见到他的心安。 此刻的牛棠棠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忽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夏侯彧，而他应该很早就喜欢自己了，可自己说过，喜欢自由，不想被感情牵绊。 他却什么都不说话，也不会自己，一直默默的付出，等着自己哪天回应他的喜欢。 是，她喜欢夏侯彧。 内心在确定这个答应后，突然狂跳起来。 “厉无咎，我告诉你，我喜欢夏侯彧，我爱他爱得要死，你要是敢伤他半分，我就伤自己一分，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我就殉情！”方才真白费口舌了，直接用魔法打败魔法，简单粗暴，还能立竿见影。 而夏侯彧听到牛棠棠的话，身形晃了下，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牛棠棠：“棠棠，你、你说什么？” 牛棠棠忙跑上去，当着厉无咎的面，捧住夏侯彧的脸，踮起脚尖往他苍白的唇上重重吻下去，停了五秒后，与他十指紧扣，看向面无表情的厉无咎：“夏侯彧、我男人！” 骄傲的表情，仿佛得了第一名。 “很好。” 本以为厉无咎会开大，结果他淡淡回了两字。 就在牛棠棠以为他是不是有新花招之时，听他又道：“你们最好让我相信你们是相爱，若被我发现是假的，我把你们都杀了。” 说完。 他转身进了屋。 门合上一瞬间，夏侯彧身躯一晃，头抵在牛棠棠肩头。 “夏侯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夏侯彧不是虚弱，而是激动，但他怕自己太激动，会吓到牛棠棠，抬眸对上牛棠棠有些慌乱的眼神：“我只是高兴。” 面对夏侯彧炙热的眼神，牛棠棠脸蛋又红了：“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因为想脱困而故意说的，我才发现自己很迟钝，你……” 话没说完，唇被夏侯彧捂住了。 “我愿意等，多久都愿意。” 不是情意绵绵的话，却听得牛棠棠鼻头一酸，险些落泪，下一秒急忙从腰间摸出个瓷瓶，掏出一颗药往夏侯彧嘴里塞：“吃这个，我特制的药，吃了三天你就能生龙活虎。” 夏侯彧很听话就吞下了：“就算棠棠给我吃毒药，我也心甘情愿。” “你……” 怎么觉得，夏侯彧突然不正经了呢。 “先回房，你休息，好不好？” “好，那要棠棠陪我。” 这次，牛棠棠捶了夏侯彧一下：“你二哥还在呢。” “他现在也是你二哥。” “……” 牛棠棠是个大度的人。就不跟病人计较了。 夜晚。 冷卿雪端着饭菜走入黑乎乎的房中，点燃烛火一瞬间，看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厉无咎，尽管早就准备，还是被吓到了。 “楼主，用膳了。” 厉无咎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你吃过了？” 冷卿雪点头：“我们一家人基本都在一块吃饭地。” “一家人？” 这下厉无咎眼中有反应了，抬头看向冷卿雪：“你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没有。” 冷卿雪淡淡道，把筷子递给厉无咎：“我无父无母，每次看到别人有爹娘疼爱我很羡慕，想着什么时候也有人疼爱我？幸好上天垂怜，让我遇到了棠棠，而后又跟凤香姐结拜成姐妹，她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做什么都想着我，哪怕是一块好吃的糕点，都要藏着等我回来，给我尝一尝。” 记忆中，厉无咎是第一次听冷卿雪这般跟自己说心里话。 “这里虽不是华丽的府邸，但在这里，我的心是安静的，情绪是平和的，我能感受到被大家重视的感觉……”冷卿雪顿了一下看向厉无咎，“这些在先前，都是我不敢想的。” “为什么跟本座说什么？” “就是想说，没为什么。” 冷卿雪下午回来，就被牛棠棠喊去房中，从她口中，自己听到关于厉无咎性格另一面。 那一瞬间，自己似乎对他的恨意淡了点。 “你在、可怜本座？” 看到厉无咎面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冷卿雪笑了，果然棠棠教自己是对的，与其跟厉无咎对着干，还不如对着他摆出一副“你就是个人人厌恶又没人要的可怜虫”的姿态。 这一刻，冷卿雪体会到报复厉无咎的畅快感：“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吃饭吧，不吃就凉了。” “哗啦。” 厉无咎手一挥，把饭桌全都扫落在地：“冷卿雪，本座不需要你的可怜，你滚出去。” “棠棠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你会下地狱的。” 滚就滚，自己还不伺候了呢。 冷卿雪说完，转身就走。 出门看到牛棠棠在院中等着自己，立马跑上去，拉着她的手：“棠棠，我跟你说，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解气，我简直太爽了。” “听我的没错吧？” 牛棠棠挑挑眉：“厉无咎的行为，跟三个孩子以前的行为很相似，但你看看现在，三个孩子多听话多上进。” “可他终究是大人，时间一长，他必定会发出端倪的。” “你说的有道理。”牛棠棠点头思索片刻后问，“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有没有父母，或者什么亲人？” “我进来去楼的时候，他就是楼主了。” “啊？那他是不是年纪很大啊？” “不不，他十二岁就当上来去楼楼主了，他的父母我没见过，但他每年的七月初七，都会穿着丧服去后山住上一段时间，应该是祭拜亲人吧。” “如此说来，他真的挺可怜的，没亲人，性格还这么扭曲，要不是靠着一身武艺，估计早被人乱刀砍死了。”牛棠棠内心对厉无咎的恐惧，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卿雪，你附耳过来，我再教你，怎么让他持续破防……” 第254 你能不能换点花样 这天上午。 刘县尉来到小院。 “牛姑娘，你好几天都没来县衙，我怕你出什么事情，所以……”刘县尉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周围有一股杀气直冲自己而来。 “哦，最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所以我一直在家呢。”牛棠棠看到刘县尉的米面色，连忙将他拉到角落处询问，“希望村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村子已经落户了，金小月为第一任村长，不过村里那些姑娘的家人们，听闻荒村成了一个新村子，还能靠着种植鲜花赚钱，个个眼红得很，有几个天天堵在村子口，吵得姑娘们都不敢出去。” “那她们没事吧？” “没事，我安排两个衙役每天巡逻，但衙役不能无时无刻待在那里，我若以自己的名义给希望村安排护卫，若是被其他村子知道了，他们会有意见的，我思来想去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来找牛姑娘你帮忙出出主意。” “希望村情况特殊，至少目前是要有人护着的。”牛棠棠思索间，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刘县尉，你在凉亭中稍坐一会儿，我去帮你问问。” “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牛棠棠笑着摇头：“不算客人，是我远方一个哥哥来投奔我了。” “哦，那牛姑娘你先去忙，我今天不忙，可以等的。”刘县尉拱手后，便往凉亭走去。 牛棠棠转身走到房门口，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是半躺在床榻上，正闭眼假寐的厉无咎，有个黑衣侍卫单膝跪在他跟前，正面无表情剥葡萄，剥一颗就往厉无咎嘴里放。 对此，牛棠棠只能用“这是他人自由，自己无权干涉”这句话说服自己：“方才我与刘县尉的话，你听到了吧？” 静默五秒后。 厉无咎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能不能麻烦你安排几个侍卫，不要多，三五个就行，去帮忙保护下希望村的村民？我不会让他们白干活的，一日三餐加还有……” “我的下属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让他们去保护一群手无缚之力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实在是大材小用。”不等牛棠棠说完，厉无咎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行，既然你不答应，那我找其他人吧。”牛棠棠就知道厉无咎不会帮自己，还是去找傅叔叔帮忙来得快，“你慢慢歇息，我先……” “等等！” 厉无咎坐起来，看向欲要出门的牛棠棠，眼中很是不解：“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们不是别人，是我的朋友。” “朋友？” 厉无咎哼笑一声：“她们是能帮你赚钱，还是能帮你干活？” “朋友之间，不是用赚钱跟干活来衡量的，我还是那句话，不懂的话就多读点书。”牛棠棠现在已经不会再跟厉无咎争论了，只要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立马熄火。 果然，他不说话了。 牛棠棠打开房门，跨出去一瞬间道：“我家不养闲人，你要再这么天天躺着不动，早晚把你轰出去。” 说完。 她便出了房门，去找刘县尉，准备与他一起上傅家。 留下房中的厉无咎，若有所思。 其实这几天他察觉到了，从一开始大家对自己的戒备敌意，到现在的无视，明明自己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呢，他们却当自己不存在一样。 这种滋味，特别难受。 “让冷卿雪过来。” 守卫静默三秒后回道：“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厉无咎蹙眉，“干什么去了？” “带着牛小花进山了，说是训练来着，不知何时回来。” 厉无咎两眼眯了眯，语气冷漠：“进山！” “嘿！哈！” “小花，右掌出击的力道还要加大几分。” 冷卿雪其他地方可能不着调，但对牛小花是很严格的。 当然最重要是牛小花有天赋，冷卿雪如获至宝。 “呼！” 牛小花收势，呼出一口气，走到大树上从带上来的竹篮内掏出切好的水果，走到冷卿雪面前，喂给她吃：“小姨，我今天有进步吗？” 水果很甜，但不及牛小花喊自己一声“小姨”甜。 冷卿雪捏了捏牛小花的鼻子，娇嗔道：“小花喂的水果最甜了，哎，一想到你娘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了，我心里就万分不舍，以后我做错事情被棠棠训斥之时，就没人护住我咯。” 牛小花眨巴下眼睛，弱弱地说：“可四姑姑一般不发火，要是发火，肯定是小姨你做错了。” “嘿，你个小丫头，到底站哪边的？” “当然站小姨这边。” “行了，再去练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去采蘑菇，上次老雷做的蘑菇汤特别鲜美，我有点馋了。”冷卿雪拍了拍小花的脸，自己拿起果盘哼着小曲走到大树下。 而后，对着后方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躲在大树后的厉无咎身体一僵，下一秒他直接现身。 “小姨！” 牛小花在看到厉无咎出现那一刻，本能地跑到冷卿雪面前，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你想对小姨做什么？” “呵，你认得侄女，倒是挺在意你的。” “那当然。” 厉无咎一怔，没料到冷卿雪说话会这般直接。 而且，她好像不怕自己了？ 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小花，没事的，他要想伤害我，早就伤害了，不会等到现在。”冷卿雪拍了拍牛小花的肩头，“你拿上篮子去采点蘑菇回来，记得不要走太远。” “好。” 牛小花一走，冷卿雪就往大树下一坐：“你有什么话就说，等下我还要跟小花采蘑菇去呢。” 这就是棠棠传授自己的经验。 不要把厉无咎当回事，越是无视敷衍他，时间一长，他定会破防。 “冷卿雪，在卖身契……” “你能不能换点花样，以前拿我姐妹的性命威胁我，现在拿卖身契威胁我，你真觉得我碍眼，是个祸害，就给我痛快。” 这些话若换做对别人说，冷卿雪肯定没问题，但对象是厉无咎，她心里还有些胆怯的，毕竟他先前带给自己的伤害太大了。 第255章 冷卿雪，你脑子有问题? 果然，冷卿雪看到厉无咎周围的温度直达冰点。 但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 她有人爱，有人撑腰。 冷卿雪不怕。 “说实话，我为来去楼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待在小院半年学得多呢。”冷卿雪说到这时，心里对厉无咎的恐惧好像消失了，“楼主，你真的应该放下固有的认知与人相处，不然早晚有一天你将会……” “冷卿雪你在教育本座？”厉无咎声音冷冷的，面有讥讽，“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跪在本座脚边，卑微的……” “你说得不错，我曾经那么卑微的跪在你脚边，只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结果你呢，反手把我送给……”冷卿雪顿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把话咽了下去，“厉无咎，你没有心，你对我就像一件物品，你从未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看待。” 这话，是棠棠教给自己的。 冷卿雪刚听的时候，觉得没什么。 但亲口说出来。 她只有一个念头：“爽！” “独立的人？”厉无咎讥笑，“你觉得你配吗？” “没有女人，厉无咎你怎么被生出来的，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冷卿雪惊讶地发现，棠棠几乎预判了厉无咎所说每一句话，“我仔细回忆起与你认识后点点滴滴，我发现几乎你对我说过每一句话，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当我自我怀疑之时，你又会给我个甜枣，若不是有卖身契，我早就离开了，不过现在也快了，等冷金帅回来，我与来去楼，还有你，再无瓜葛。” 语毕。 冷卿雪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厉无咎说话的机会。 实则，她心里紧张得要死。 万一他一怒之下，真杀了自己，让小花找救援应该来得及吧？ 入夜。 牛棠棠回来了，看到冷卿雪正在洗蘑菇忙走过去：“怎么样？” “还挺有效果，到现在他都没回来呢。”冷卿雪眼中满是兴奋，“棠棠你好厉害呀，要是我早点认识你，我就不会被他折磨了。” “除开对你，他还对别人这样吗？” “嗯，以前就我一个，现在多了个你。” “这样啊。” 牛棠棠蹙眉：“如果抛开我，就他对你的种种，我觉得他喜欢你。” 冷卿雪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棠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他怎么可能会……” “以他身份与武力来说，就算你给他下药，他会跟你那啥吗？” 冷卿雪愣了一下摇头：“即便他中毒，我都打不过他。” “那不得了。” 牛棠棠冲冷卿雪摊手：“我只能说，从你跟我说的，到我自己跟他相处这段时间后，我得出个结论，他内心嫉妒缺乏安全感，可他是人人惧怕的来去楼楼主哎，当然不能让别人看出他内心的脆弱。” “他缺乏安全感？还、还脆弱？”冷卿雪呵呵两声，“他那样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厉害，不照样缺乏安全感吗？”牛棠棠见冷卿雪闭上了嘴继续道，“他在看到无论自己怎么折磨你，你都不会离开他，他觉得你很温暖给他带来一定的安全感，可没有人教他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意与爱一个人，他只能用各种贬低侮辱性的话语，来进一步你对他的爱。” 冷卿雪已经听到脑子宕机了。 “棠棠，能不能简单一点，我脑子笨，消化不了。” “就是一句话，他觉得你跟他就应该互相折磨，越是折磨，越能展现你们之间的爱意，结果你现在跟他摊牌了，还对他冷嘲热讽，你觉得他能不破防吗？” 牛棠棠拿起洗好的蘑菇放入鸡汤中：“这蘑菇一看就很鲜美。” “嗯。” 冷卿雪张了下嘴，最终还是问出口：“那我应该怎么办？” “问你自己。” “我？” “嗯。”牛棠棠点头，“我对感情其实很迟钝，完全看不出来夏侯大哥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我还是傻乎乎的样子，就在上次，我突然意识到，我其实是喜欢他的，无论他好，还是坏，我喜欢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当然啦，我喜欢他的脸，嘿嘿……” 冷卿雪看着翻滚的鸡汤，半晌道：“给我留一半，我出去一下。” “哎，这么晚了，你去干嘛？” “当救世主！” 冷卿雪找了一圈，最终在白天山上那棵大树下，找到了厉无咎。 不知他坐在树下多久了，月牙白的长衫拖尾满是泥点子。 冷卿雪缓缓在他面前蹲下来，眼有心疼地看着他：“厉无咎，我没想到不可一世的你，居然会缺爱？” 原本闭着眼睛的厉无咎一下子睁开眼，一脸警惕地看着冷卿雪，仿佛一直小心翼翼藏好的秘密，突然有一天被人看破。 “冷卿雪，你脑子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 冷卿雪瞪了他一眼，而后整个人往他怀中钻，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要不是脚上有鞋子，她恨不得把腿缠在他腰上，这样他就跑不掉了。 “冷卿雪，你做什么？投怀送抱？”厉无咎说的冷冰冰，却没推开冷卿雪，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托住她，防止她掉下去。 “厉无咎，你很可恨，我曾经无数次验证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可每次你都能轻而易举地看穿我，我真的以为你把我当玩物，高兴了给我个笑脸，不高兴了就骂，还每次给我派发根本完不成的任务，你不知道我为了得到你的肯定，我要付出多少努力。” 冷卿雪靠在厉无咎胸口，听着他一点点加快的心跳，唇角不由翘起：“还有一件事，孩子其实不是我故意流掉的，而是那个时候我中毒了，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留住孩子。” “什么？” 厉无咎低头看窝在自己怀中的冷卿雪，蹙眉：“中毒？” “嗯。” 冷卿雪点点头：“我不知道是谁给我下的，反正孩子就是没保住，我本来想跟你坦白的，可你又对我阴阳怪气，我实在太生气了，就顺势说，孩子是我自己流掉的，厉无咎，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第256章 我们当面对质 厉无咎看着满眼期待的冷卿雪：“白天还不是讽刺我，到了晚上怎么就来问这个问题？你脑子真没问题？” “我脑子没问题，但笨，看不出你缺爱，看不出去你心里有我，却不敢爱我，怕自己给我带来危险，宁愿让我误会你，你也不肯为自己辩解一句。” 冷卿雪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厉无咎，从你把我从尸体堆里拉出来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可现在我确定了，你心里有我，对不对？” 面对如此直白的问题，厉无咎撇开头，下一秒就被冷卿雪摆正了：“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说一句实话吗？” 厉无咎盯了冷卿雪几秒，倏地拥住她，将她紧紧地摁在自己胸膛上，仿佛把纤瘦的她肉尽自己的骨血之中：“你喜欢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不怕。” 冷卿雪坚定道：“厉无咎，哪怕你要下地狱，我也陪你一起下。” “冷卿雪，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与我为伍，可能……” 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勾起脑海中某些画面，似乎他觉得怀中的小女人比以前更加热情迫切。 一把捉住她下滑的小手：“冷卿雪，你在玩火？” 冷卿雪白了他一眼：“又不是没打过野战，楼主大人跟我玩什么纯情，快点，我都憋了几年了。” 厉无咎蹙眉：“你不是一直跟很多男人有来往，难道你……” 冷卿雪痴痴一笑，红唇贴在厉无咎耳边道：“吃过最好的，哪里还能看得上残羹剩饭，再说你不想吗？” 想。 每次想起，厉无咎便会在冰湖中坐上一整夜。 心意相通后，两人彼此越发融洽。 直到深夜。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牛棠棠一下子亮起灯，看到厉无咎抱着冷卿雪，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衫。 脑海中立马浮想联翩。 “恭喜两位，误会解除，厨房还有吃的，浴房还有热水，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牛棠棠说完，转身要走之时，后方传来厉无咎的声音：“为什么？” “没为什么。” 牛棠棠回头看厉无咎：“你是我哥哥，做妹妹的自然要帮，日后免不了需要你冲锋陷阵的时候，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厉无咎看着牛棠棠进屋，又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中睡得很熟冷卿雪。 他似乎明白，为何卿雪那么在意牛棠棠了。 张太守突然现身于县衙内，县太爷完全是懵的。 “张太守，您怎么来平安县了？” “于大人，你说这话，好像不是很想我来平安县？”张太守冷笑一声，将从齐永望那里拿来的册子扔到县太爷面前，“解释一下吧。” “这是？”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县太爷没有再问，捡起来就翻看几页后，突然面色大变：张太守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下官怎么可能会跟土匪勾结，再说粮仓的粮食……” “其实我三天前就抵达了平安县直奔粮仓，我让人整整检查了一整天，最后发现几乎有一半的粮仓下方都是空的，于蔚，你要怎么解释？” 县太爷于蔚这名字，当初还是张太守给取的呢。 结果，他却玷污了这个名字。 “不是的，您听下官解释，这绝对是有人想要害下官。”于蔚看到张太守冷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失望，立马慌了起来。 “谁污蔑你，你把他找来，我们当面对质。” “来人，即刻传陈阳来见我。”于蔚不用猜，就知道此事是陈阳搞的鬼，毕竟上次自己中毒就是他给自己下的。 衙役很快就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大人，陈阳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他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于蔚怒骂衙役的样子，在张太守看来就是临死前的挣扎。 “既然你要死，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张太守看向外面：“温天赐，徐鹏，你俩进来吧。” 于蔚看到两人走进来之时，如同看到鬼一般，老半天才回神：“温天赐、徐鹏、你、你们不应该死了吗？” “于大人，所以当初你让我带着温大人驾车出城去追运粮的车队，就算准了我们不会活着回来？”徐鹏讥笑一声，一想到自己为这样的狗官卖命这么多年，心里的恨意就在滋长。 “什么车队，徐鹏，你在说什么？本县何时安排你俩出去的？你俩不是在剿匪中出了意外，本县以为你俩早已葬生火海了。” 见过胡说八道的，没见过张口就开始编造谎话的。 “行了，于蔚你在平安县这些年，做过所有事，我都已经整理在册提交给刑部。” “张太守，您听下官解释，您知道吗？” “你想说，平安县发现一个矿山，你跟开采的傅家达成某些交易，你现在想把这份好处给我，只为了让我不要揭发你这些年在平安县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 这下，于蔚傻了。 他愣愣地看向张太守，又看向温天赐与徐鹏。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于大人，不妨告诉你吧，这些事情都是牛棠棠搞出来的。” 张太守两眼一眯，神色不悦地看向温天赐，怎么在自己府上待了这么久，脑子还是没长进。 他哪里知道，温天赐在自己府上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心。 一来，他少了一条腿。 二来，他做什么都要比人慢。 太守府中人才济济，时间一长，就能看出差距。 他太需要重新翻身的机会了。 故而抢先发言。 “牛棠棠？” 于蔚眼中划过一丝杀意，想到过去与牛棠棠说过的事情，瞬间大喊：“来人，即刻前往牛棠棠家，把她给我抓来。” “于蔚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只要刑部没定我的罪，我依然是平安县的县令！”于蔚哼笑一声，看向张太守，“张太守，你不要觉得自己就很干净，你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不比我少！” “于蔚你放肆！” “呵呵，张太守，你该不会以为我于蔚这么多年，就只跟土匪勾结吧？”于蔚唇边露出个冷笑，手一挥，瞬间房中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包围了。 第257章 咱俩比比，谁杀的多? “这……” 张太守扫视一眼包围的黑衣人，眼有惊色：“这些人……” “没错，他们都是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之人，我保下他们一条性命，他们便为我卖命！”此刻的于蔚不再遮掩心中的狼子野心，“张太守，您听过一句话吗？要想引人入局，便要连我自己都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电石火花间，张太守反应过来，于蔚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靠县令的身份谋取不义之财，而是他要取自己的性命。 “于蔚，你私自留下这些罪犯的性命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你居然还想杀我？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即便要诛九族，我也要拉你垫背，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谁杀的越多，我赏的越多！” 于蔚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纷纷冲张太守逼近。 “保护太守！” 刘县尉一声令下，与张太守前来的护卫，纷纷拔剑，开始迎战。 小院。 坐在院中的牛棠棠，突然看到半空落下的利箭，包猪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刚站起来就看到最起码有五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奉县令之命，对牛棠棠一家，杀无赦。” 牛棠棠还没开口，就听到黑衣人说出的话。 瞬间意识到张太守有危险。 “小望，快去县衙保护张太守，雷大哥上傅家报个信，让他们带着人去县衙。”牛棠棠一声喊，立马惊动了屋内的其他人。 夏侯彧快步走到牛棠棠身边，看到她面上的尘土，伸手替她擦拭：“怎么回事？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不太清楚，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县衙，倒像是……” “像杀手。” 牛棠棠扭头看到慢悠悠走上来的厉无咎问：“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县太爷雇的杀手？” 厉无咎幽深的眼眸在黑衣人蒙着黑布的面上绕了一圈：“虽然他们蒙着面，但他们左脸上都有祛除刺青的标志，这帮人应该是死刑犯。” “死刑犯？” 牛棠棠震惊了：“死刑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估计要问问那位县太爷，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厉无咎看向夏侯彧，“我一直很好奇，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能有多厉害，这里一五十个人，咱俩比比，谁杀的多？” “好啊，我正有此意。” 黑衣人：？？？ 他们是奉命来击杀牛棠棠一家的。 结果成了人家比试的活靶子？ 瞬间让黑衣人的怒火达到顶峰。 “杀！” 厉无咎与夏侯彧同时冲向黑衣人，速度之快，令牛棠棠都看呆了。 “棠棠，离他们远一点。” 冷卿雪把牛棠棠拉到门口，朝着两人大喊：“你们速战速决，不要耽误我吃饭。” 牛棠棠嘴角抽抽：“冷卿雪，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区区五十人，对楼主来说小菜一碟。” 牛棠棠看着冷卿雪面上写着“我男人最棒”忍不住打趣她：“瞧瞧你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也不知是谁前段时间，唉声叹气的。” “往事不值得一提，反正……小心。” 冷卿雪一把将牛棠棠拉到身后，看到脚下断气的黑衣人，跺脚：“你俩小心一点，要是把院子弄脏了，收拾起来可废功夫了。” 可能这就是杀手的心理素质。 敌人不会让他们胆怯，只有让他们更兴奋。 一炷香后。 五十个黑衣人，齐齐躺板板。 吐出一口浊气的夏侯彧看向一旁面色些许灰白的厉无咎，冲他抱拳：“承让！” “夏侯大哥，你赢啦？” 远程目睹的牛棠棠小跑到夏侯彧面前：“你比他多杀了整整五个哎。” “哼。” 短短一个字，充分表达了厉无咎此时的心情。 “不过，你俩都把他们杀了，怎么就没留个活口，问问情况呢？”牛棠棠蹙眉，“也不知县衙那么什么情况了？” “县衙现在肯定不安全，还是等结果吧。”夏侯彧招呼来沈琅几人，“把这些人都埋掉吧。” “埋掉多麻烦，还要给他们挖坑呢。”走上来的冷卿雪从怀中掏出一瓶东西晃荡一下，“用这个，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会留下痕迹。” “这是……” “化尸水，来去楼的特色。” 冷卿雪弯腰，随意扯去黑衣人面上的黑布，大家便看到他左脸上一团已经结痂的伤疤：“还真是死刑犯，县太爷胆子可真大。” “难道是我小瞧他吗？” 牛棠棠蹙眉，看向夏侯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县衙，不过夏侯大哥你不要去了，免得被张太守认出来。” 夏侯彧思索一下后点头：“那我们留下来收拾一下院子。” 牛棠棠带着冷卿雪与厉无咎赶到县衙之时。 于蔚被赶来营救的傅宵云擒住了。 “张太守，您没事吧？” 牛棠棠走向被张婉儿扶着的张太守，见他右臂负了伤，拿出止血药粉倒上去，再替他包扎伤口。 “牛棠棠，你个小贱人，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被你给坑了。” 后方传来于蔚咬牙切齿的声音。 “棠棠姑娘，你知道吗？县太爷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银子，他是想除掉我爹，好自己上位。” “什么？” 牛棠棠听到张婉儿的话，有点懵：“他不是……” “我知道你为什么恨我。”此刻的张太守已经冷静下来，目光幽幽地看向于蔚，“曾经你有一次前往京城的机会，但我没同意，所以你便怀恨在心？” “不然呢？我明明有机会前往京城，能谋取更高的官职，可你为了自己的仕途，硬生生把这么有前途的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平安县，我能不恨你吗？”于蔚说得咬牙切齿，眼有凶光。 “于蔚，你还记得吗？二十年前平安县那次麻风病，你为了不让此事扩大，把得了麻烦的百姓圈禁在一个荒废的村子里，足足几百人，无论他们哀求，给你磕头，你还是无动于衷，一把火将他们活活烧死。” “那又怎么样？难道看着麻风蔓延吗？”于蔚扯着嗓子大喊，一副“我没有做错事的样子。” 第258章 我就是不服气 “平安县本来人口就不多，你一口气烧死几百人，那可是多少个家庭，而且你知道吗？仅仅三天后，朝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解毒汤药就送到了我手上，而在前一天，我就收到你说，平安县已经无一麻风病的病例，我觉得有蹊跷，派人暗中查询后，才得知前因后果。” 张太守说到往事之事，看向于蔚的眼神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实只要你再等三天，拿到解毒汤药给百姓们服下，等大家康复后，就成为你身为县太爷的功劳，我再帮你润色几笔，把你调到太守府，或者前往京城，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作为太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没杀过人吗？”于蔚一点都没有悔恨之意。 “但你县令，是父母官，大楚有那么多百姓，不是个个都能有机会前往京城，有些人可能几代都生活在小小的村庄里，他们为什么那么惧怕县衙，是因为在他们心里县衙是神圣，是公平公正的，而你却硬生生破坏了县衙的名誉，如果让你这样心狠手辣，不顾百姓死活的人前往京城，将来不知有多少百姓，乃至同僚都丧命于你手中。” 张太守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要把你的京城梦扼杀于摇篮之中，结果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恨我，勾结土匪，还把粮食卖给北梁人，你是不是等哪天被朝廷发现了，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听到张太守这话，牛棠棠瞬间反应过来了。 怪不得县太爷敢冒险呢，原来根源在这里。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我却只能当个小小的县令，凭什么？”于蔚眼中有深深的恨意，“难道就因为我出身贫寒吗？” “行行出状元，你想走仕途这条路，就要靠真本事，而不是靠歪门邪道。” “我就是不服气，不服气！” 于蔚喊到脖子的青筋都出来了。 “张太守，不要再跟他白费口舌了，他认定自己所遭遇的不幸，都是他人带来的，再者在他心中，对于您这个太守，他只有憎恨，没有敬畏心。” 事到如今，牛棠棠只觉得张太守是个好官，是一心想提拔下属的，县太爷就很蠢，有个那么好的上级，却因为自己性格扭曲，硬生生把自己的仕途陆给毁掉了。 “刘县尉。” “在！” “即刻安排人，把他押往刑部。” “属下领命！” 张太守让刘县尉去做此事，那刘县尉回来，成为县令，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县太爷还要说什么，刘县尉直接把他的嘴给堵了，拖了出去。 牛棠棠看到张太守并未舒展眉头，反而唉声叹气：“张太守，您……” “他与北梁人不可能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说不定他还给北梁提供大楚某些东西……”张太守又叹气，“于蔚一事，我也难逃干系，婉儿收拾一下，跟我回太守府吧。” 听到张太守这句话，牛棠棠眼珠一转：“张太守，我多嘴问一句，如果县太爷供认不讳，证据确凿，他被诛九族的同时，朝廷会牵连您吗？” “毕竟是我管辖之内出的事情，能保住官职就不错了，若是保不住，估计我要回家种地去了。” “那有没有办法，能避免这个情况？” “此事没人能帮我。” “万一呢？张太守您想想看，比如说，你认识京城什么大官，他要是能帮你说上几句话，说不定您的官职就能保住了？” “若能有吏部尚书帮我求个情，只要能保住官职，罚几年俸禄就好了，但吏部尚书此人极其清廉，他一定会秉公执法的。”张太守摇摇头，让女儿搀扶自己起来，“棠棠姑娘，早些回家吧。” “张太守，我知道虽然我的想法有点天真，但请您先不要着急走，给我半天的功夫，说不定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 张太守满脸疑惑。 “等我，一定要等我。”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跟夏侯彧说起张太守一事：“吏部尚书你熟悉吗？他能帮张太守说话吗？” “吏部尚书？”夏侯彧思索一下，看向一旁的沈琅，“你应该有办法吧？” “属、属下能有什么办法？”沈琅眼神闪躲。 “你们虽是我下属，但当时被认定是逃犯是我一人，跟你们无关，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吏部尚书的女儿林语柔已经定下婚约了。” “什么？沈琅你是吏部尚书的准女婿？”牛棠棠气得狠狠捶了他一下，“你有这么一个关系户，怎么不早说？” “那我能联系她吗？一旦联系上，说不定会把她给连累了。”沈琅一脸无辜，“再说、她也没同意要嫁给我，我不能把她拉下水。” “但现在张太守的官职可能保不住，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官，若他回家种地，换个厉害的人当太守，到时候你们暴露了怎么办？”牛棠棠摊手看沈琅，“你当初义无反顾与夏侯大哥逃离京城，难道想一辈子不回去？” “我当然想回去，可……” “棠棠算了，沈琅有他的顾虑，的确不能拉吏部尚书下水。” “现在已知是恒王没事，再过两月就丰收了，到时候就可以帮他造势，如果没有京城内部人员的支持，光靠逐风那帮人，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朝堂之上总要有人帮恒王辩解吧？吏部尚书又掌管百官晋升，他说的话，大家应该都会给他面子吧？再多想一句，他为什么要把女儿许配给沈琅？” 牛棠棠说到了重点。 沈琅猛地反应过来：“牛姑娘你的意思是……” “亏你还是个军师呢，这种问题还要我来说，我觉得吧，吏部尚书肯定是站恒王的，恒王出事后，说不定他就在等一个破局的办法，这不破局的办法不就来吗？” 沈琅沉思片刻后，一握拳：“那我试试看！” “写完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不然等县太爷到了刑部，一切都晚了。” 第259章 我要弄死这狗东西 京城，林家。 林尚书长女林语柔余光瞥见丫鬟走进来，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我说过了，我谁都不见。” “大小姐，有您的信。” “信？” 林语柔看着丫鬟从袖中掏出信封，当看到信封上的蝴蝶，她眼内瞬间迸射出光彩：“是他的吗？” 丫鬟点点头：“大小姐您慢慢看，奴婢去帮您守门。” 房门一关上。 林语柔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信，当看到信纸上熟悉的字体，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你没有辜负我的期许……” 信纸足足有五页。 林语柔看着看着，目光渐渐严肃起来，当看完所有内容后。 她捂住呯呯跳动的心脏，缓了缓神打开房门：“春儿，父亲可回来了？” “老爷一个时辰前回来的，现在在书房呢。” “行，我知道了。” 林语柔把信收入袖中，便急匆匆前往父亲书房内。 今日是张凤香与顾子清的大喜之日。 由于云来村被泥石流吞没了，牛棠棠为了让张凤香没有后顾之忧，便找冷卿雪商量，给小两口在城内买个小院。 冷卿雪一万个乐意，反正她最不缺就是银子。 于是在能力范围内，给张凤香买了一个最好的房子。 这样，自己日后过去住，也有房间了。 小院内外，布置得特别好看。 地上铺着红地毯，屋檐下挂着一盏盏喜庆的红灯笼，但最耀眼的，还是用各种各样漂亮的鲜花做成的鲜花墙，上面还写着新人的名字。 新颖的样子，引得大家纷纷夸赞。 “卿雪、棠棠、落歌，我真舍不得你们……” 张凤香今天也特别好看，她身上的嫁衣是自己亲手做的，所有的首饰，多少云母加黄金做的，仅此一份。 “没事，你要是想我们了，随时回来。” “就是说，我要是想凤香姐你了，我就进城找你，反正家里大，我一人住两间都够。” 张凤香听得心里暖暖的，拉着冷卿雪的手叮嘱：“既然你跟厉楼主解除误会，那日后就跟他好好相处，可不许再动不动耍小脾气了，我看得出来厉楼主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话不多，但他对你的爱，都体现在行动中。” “凤香姐，你是我姐姐，又不是他姐姐，怎么老实帮他说话。” 张凤香一听就笑了：“你是我妹妹，你跟他在一起，他是不是也要喊我一声姐姐？那日后就是一家人，我帮他说几句怎么了？” 冷卿雪瞅着张凤香头上的凤冠，那是厉无咎知道后，派下属回来去楼拿来的，更以娘家人的身份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算了，看在他出钱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不过凤香姐，你一定要记住，给你的东西，只能你一人支配，你可不许脑子一热都给了顾子清，不过顾婶婶是个好人，你可以给她一点。” 若外人不知道，真就以为顾氏与张凤香才是亲母女。 顾子清倒更像是入赘的。 “来了，来了，新郎官来啦。” 雷昊天的大嗓门一喊，立马让屋内骚动起来。 “快，快把红盖头给凤香姐盖上。” 冷卿雪与牛棠棠扶着张凤香缓缓踏出房门，牛小花站在后方，替娘拖着裙摆。 凤落歌与三个孩子当小花童，一路撒花瓣。 新郎官顾子清今天也是帅气十足，骑着一匹白马，夏侯彧与沈琅作陪，或许是身上的喜服，让他丝毫不逊色两人。 “凤香。” 顾子清握上张凤香手的一瞬间，才有了真正迎娶她的感觉：“我来接你回家了。” 红盖头下的张凤香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起轿！” 拜堂放在城中新家里，所以花桥一起来，大家纷纷坐进后方的马车内，准备进城喝喜酒去。 得知张太守还未返回太守府，牛棠棠也邀请了他。 顺带结束后，跟他说点事情。 因为沈琅已经收到林语柔的回信了。 下山的时候，要途经安溪、牛家两村，就在队伍快要离开牛家村前往城中那条路之时。 前方有人拦路。 夏侯彧定眼一看，拉住缰绳：“是牛大强。” 顾子清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抬手让迎亲队伍停下，自己翻身下马：“我去跟他说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夏侯彧问。 “不用，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顾子清冲夏侯彧笑了笑，而后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牛大强。 刚走近他，就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 “顾、顾子清，张凤香是我女人，你凭什么，凭什么要娶她？”牛大强站都站不稳，却说着让顾子清愤怒的话。 “她是你妻子的时候，你可有珍惜过她？现在看到她再嫁，日子好过了，你就后悔了？”顾子清一针见血地揭穿牛大强内心的阴暗面。 “呵呵，顾子清，你再威风，不是也只娶个破鞋？”本来给云来村看门的牛大强因为云来村没了，一下子失去经济来源，李娇娇怀孕后脾气变得很差，对牛大强拳打脚踢，他是吃尽了苦头。 本来想回家的，结果家不知被谁烧了。 现在爹娘带着三弟与牛富贵都挤在四处透风的老宅内，别提多惨了。 “牛大强，今天是我与凤香大喜之日，我不想见血，但下次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顾子清不是个冲动之人，越是激动，只会让牛大强越发上纲上线，“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人哄你走？” “顾子清，你得意什么？我可告诉你，张凤香啊，她在床上就是一条死鱼，肚子还不争气，生个赔钱货。你就等着看吧，看她……” “啪。” 牛大强面上挨了一巴掌，顾子清侧目，看向不知何时走来的冷卿雪：“卿、卿雪？” “我姐姐也是你这个没屁眼的东西能说的？”冷卿雪气得要死，刚要伸手继续扇牛大强，手被人拉住了。 扭头一瞧是厉无咎。 “别拉我，我要弄死这狗东西。” 厉无咎没说话，只是掏出帕子，细细地替冷卿雪擦拭她扇牛大强巴掌的右手：“何必与垃圾多费口舌，看在他是棠棠二哥的份上，本座给他安排个差事！” 第260章 我李娇娇只有丧夫 “等等！” 牛棠棠从后方疾步走上来，看了一眼瘫坐在地，顶着半边肿脸的牛大强后，望向厉无咎：“他现在是李家的女婿，李娇娇马上要生了，身边没人照顾可不行。” “李娇娇？” 厉无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胖乎乎的身躯：“她好像对牛大强不是很好。” “哥哥，这你就不懂了，打是亲骂是爱，他们两口子的事情用不着我们外人操心，我已经让小望去通知李家人了，估计很快就会来。” 牛大强听到牛棠棠对银发男人的称呼，满眼震惊：“牛棠棠你居然管一个怪物叫哥哥，也不管管我这个亲二哥？” “我就是当你二哥才去通知李家人的，再说我还没嫁人呢，要是外人知道，二哥你这上门女婿当的不好，肯定会影响我后续婚嫁的。” 这话嘲讽味十足，气得牛大强脸都绿了。 “牛棠棠，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就非要跟我作对吗？” 牛大强扯着嗓子大喊，口水飞溅的模样令牛棠棠很是嫌弃。 “二哥，你说错了，我是心狠手辣，不然我把你卖到窑子去，让你今天跟这个男人睡，明天跟那个男人睡，每天都是新花样。” 牛棠棠面上带着笑，嘴里说的话，却让牛大强毛骨悚然：“牛棠棠，你、你个疯子，你……” “李家来人了。” 牛棠棠抬头就瞧见挺着大肚子的李娇娇正疾步走来。 刚走近，看到地上的牛大强，反手就是一耳光。 牛大强嘴里喷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倒在地上，直哼哼。 “狗娘养的东西，我说怎么不见你人呢，原来你来拦花轿了。”李娇娇是个大力士，单手就能把牛大强这个小鸡仔拎起来，“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李娇娇，你放开我，你根本不把我当丈夫看，我要休了你个胖女人。” 喝酒壮胆，说的就是牛大强。 但他叫得越凶，李娇娇打的越凶，左右开弓连扇牛大强二十个巴掌。 “牛大强，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李娇娇只有丧夫，没有休妻，走，回家！” “李、娇娇，你个……” “啪。” 李娇娇指着牛大强肿如猪头的脸威胁：“你再敢说一句，回去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这下牛大强不敢再说一个字，垂着头灰溜溜地扶着李娇娇回家了。 “牛大强这种欺软怕硬之徒，只有李娇娇能对付他，送去来去楼那么远的路，不划算。”牛棠棠冲厉无咎咧嘴一笑，拉上冷卿雪往回走，“走吧，别耽误了拜堂的时辰。” 直到迎亲队伍走远，李娇娇才停下脚步，听着渐行渐远的锣鼓声，若有所思。 “噼里啪啦。” 热闹的鞭炮声后，顾子清背着张凤香，如同打了胜仗一般，在大家簇拥下前往礼堂。 一身新衣的顾氏在看到儿子背着儿媳妇进来一瞬间，心里踏实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喜官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热烈的掌声，纷纷向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张凤香被搀扶回房间换衣裳去了，等下要跟顾子清要给张太守敬酒。 酒席上的菜肴与酒水，都是牛棠棠与雷昊天一手操办的。 味道纷纷让宾客们赞不绝口。 “好吃，好吃，这个也好吃，呜呜……”冷卿雪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一脸热情地看向牛棠棠，“棠棠，今天的菜怎么那么好吃，比家里做的都好吃。” 牛棠棠当然不会告诉冷卿雪，酒席所有的菜，都是自己从空间内拿出来的。 品质自然是一流的。 “你心里高兴自然觉得好吃，再说喜宴的规格是最高的，不拿出点真本事，怎么让宾客们念念不忘？”牛棠棠看了一眼吃饭优雅的厉无咎，冲冷卿雪挑眉，“等哪天你跟哥哥成亲，我给你弄比现在更高一个档次的。” “咳咳咳……” 冷卿雪被呛到了，脸蛋通红，羞得完全不敢看厉无咎：“我才不着急嫁人，要嫁你嫁。” “啊？冷卿雪你要我嫁给哥哥？那不是乱套了吗？” “牛棠棠！” “哈哈哈哈。” 两人斗嘴的模样，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呢？也说给我们听听。” 大家抬头一瞧，是顾子清与张凤香过来敬酒了。 “哇，凤香姐，你这套衣服好好看啊。”冷卿雪本以为张凤香的嫁衣就够惊艳了，结果她现在身上穿的这身，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段的同时，把她整个人恬静又温柔的气质全都凸显出来了。 “哇，新娘子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真的好好看，我都觉得比刚才的喜服都好看。” 听到宾客们口中的夸赞声。 牛棠棠与张凤香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早在张凤香缝制嫁衣开始，牛棠棠按照现代新娘要换好几套衣服的规格，跟她提了一嘴。 张凤香便听进去了，找顾氏设计好初稿。 交给牛棠棠看。 牛棠棠便在初稿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喜宴，是最好的宣传渠道。 新服可能有些姑娘现阶段还穿不到，但走亲访友之时，肯定要穿得漂漂亮亮，最好是人群中的焦点。 只要把张凤香身上的衣服，稍微改动一下，自然会让姑娘们趋之若鹜。 衣服卖得越多，原材料的需求就会多。 那自然今年秋天收获的棉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新娘子头上的发簪也好看，我都没见过。” “对哦，我也没见过。” 首饰都是云母做的，达到什么效果，大家都清楚。 “诸位。” 傅衍站起来，端着酒杯道：“在下傅衍，祖孙三代都是做玉石生意的，无奈家中哥哥容不下我，我只好带着一双儿女前来平安县寻找出路，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发现一座云母矿山，我又与子清这孩子一见如故，故而他妻子身上的穿戴都由我们傅家的明月斋提供。” “明月斋？镇上有这个铺子吗？没听说过呀。” “是啊，傅老板您家的铺子在什么地方？” 第261章 如果是你，你会偷偷跟去的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了，傅衍微微一笑朗声道：“明月斋将于下月初五准时开张，到时候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下月初五开张？”一个宾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没几天了？傅老板，店铺在什么位置呀？” “位置就在郑家药铺对面第三间，因为本店所有的饰品都是限量款，所以大家一定要先到先得。”这是牛棠棠教给傅衍的套路“饥饿营销。” “限量款的意思是，没多少个？” “不错，因为云母开采困难，而且不是每一块云母的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所以做出来的饰品只少不多，当然明月斋开张后，肯定会源源不断上新品，就是在遇到心仪的饰品后，若犹豫一下，可能就被别人买走了。”傅衍指向张凤香头上戴的发簪流苏，“像顾夫人头上的这一套，就是绝版，放眼整个大楚仅此一套。” 在场的宾客听得心动了。 仅此一套。 意思是，连宫中的娘娘们，都没拥有啊。 “傅老板，看大家这么热情，不如等宴席结束后，你可以拿着先前给凤香看的样品册子给大家看，谁要是看上了，就付个定金。”这是牛棠棠教给傅衍第二招“预售。” 这就两招，定能把有钱的姑娘们，吃得死死的。 而且明月斋走亲民路线，打出“让每个女孩子都能拥有一套只属于自己的首饰”口号，等名气大了，明月斋就可以开设私人订制，走高奢路线。 想不赚钱都难。 于是在宴席结束后，宾客们都去找傅衍了。 牛棠棠等人便去找张太守。 夏侯彧带着五个下属走进来一瞬间，原本坐着的张太守愣了一下，而后他猛地起身快步走上去，眼有震惊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张太守，是我，夏侯彧。” “你是夏侯大将军？”陪同父亲一块来的张婉儿一脸懵地看着夏侯彧，再看看牛棠棠，电光花火间，她突然明白了，“难道父亲收到吏部尚书的信，是……” “不错。” 夏侯彧点头承认了，指着沈琅道：“这位是沈琅，他与吏部尚书长女林语柔有婚约在身，若不是跟着我逃亡，他们估计早就完婚了。” 张太守浑身一颤，退步要给夏侯彧下跪：“微臣……” “张太守无需多礼。”夏侯彧一把搀扶住他，“我现在不是将军，是个逃犯。请原谅我先前没办法现身与您相见。” “不，夏侯将军，你不是逃犯，你是忠义之人，我更不相信恒王会通敌叛国，这就是赤裸裸的污蔑，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完全帮不上一点忙。” 听到张太守毫不避讳地提到恒王，牛棠棠就知道自己跟夏侯彧堵对了。 “张太守，有您这句话，恒王殿下一定会高兴的。” “恒……”张太守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夏侯将军，您的意思是，恒王他还活着？” “这就是我要来见您的原因。” 牛棠棠瞧见夏侯彧说完，便回头冲自己伸出手。 她立马往前，与他十指紧扣，冲愣神的张太守笑。 “棠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若是没有她，就没有我夏侯彧的今天。” 未过门的妻子，这几个字，让牛棠棠心头一震。 要知道，自己与夏侯彧为了今天，将可能发生的事态都预演了一遍。 无论哪个事态，牛棠棠都能迅速接话。 但这话，她怎么接？ 牛棠棠烦恼怎么接话，而在张太守听来，立马秒懂：“怪不得先前牛姑娘帮了我这么多回，原来是夏侯将军您的意思。” “不，先前帮张太守，都是棠棠一人所为，我只帮她跑个腿什么的。”夏侯彧选这个场合让大家都知道棠棠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其实就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牛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反正夸人就对了。 “张太守，既然您也觉得恒王是被冤枉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坐下来聊一下后续的事情……” 听到这话，张太守立马严肃起来：“只要能为恒王出力，微臣愿意肝脑涂地。” “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了。” 牛棠棠松开夏侯彧，见他语言有主，忙冲他笑：“我说过的，朝廷的事情，我可不懂，让我坐着听，我保证五秒内就睡着了，所以等你跟张太守聊完，回家跟我说呗。” 夏侯彧点点头：“好，那你不要跑远，等我好了，来找你。” “嗯。” 牛棠棠出房门之时，就看到厉无咎一人站在院中：“卿雪呢？” “在新娘屋中。” 厉无咎左手背于身后，瞧了牛棠棠一眼：“心情不好？” “谁心情不好？” “你脸上写着。” 望着一本正经的厉无咎，牛棠棠翻了个白眼：“当初要不是我，你跟卿雪两人还拧巴着呢，你不跟我说句谢谢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损我，有你这么当哥哥吗？” “哥哥损妹妹不很正常么？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牛棠棠：“……” “你慢慢待着吧，我出去逛逛。” “沈琅快要跟夏侯彧先前的部下联系上了，最多三个月，他们便会返回京城。” 牛棠棠脚步一顿，扭头满眼警惕地看着厉无咎：“你派人监视沈琅？” “你喊我一声哥哥，我便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厉无咎慢慢走到牛棠棠面前，俯身看她，“京城乃是龙潭虎穴，他十有八九不会带你走的。” “所以呢？” 牛棠棠哼笑：“他从一开始就没瞒着我，他要做的事情，我都举双手支持，哪怕被留下，我也心甘情愿。” “牛棠棠，这不像你。” “怎么不像我？” “如果是你，你会偷偷跟去的。”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牛棠棠一扫面上的警惕，冲厉无咎眨眼：“所以哥哥会帮我的吧？” “我？” 厉无咎一点都不意外牛棠棠得回家，反问她：“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说一个，说不定我能帮你实现呢。”牛棠棠不确定厉无咎说的要求自己能不能办到，但先把牛吹出去再说。 第262章 因为你没得选 在牛棠棠期待的目光中，厉无咎唇角上翘：“确实有一件事，至今我还未办到。” “那你说来听听？” “你听过麒麟一族吗？” “麒麟？”牛棠棠脑海中浮现出麒麟的模样，“长角的动物？” “不是。” 厉无咎摇头，望着蓝天白云道：“传说天上有人开始，便有四大种族、龙族、麒麟族、凤凰族与龟族，经过上万年岁月的洗礼，世间就剩麒麟一族还存活于世，但现任皇帝的祖父在登记之时做个噩梦，梦见麒麟一族会彻底改写大楚的命运，梦醒后他便派出所有精锐对麒麟一族赶尽杀绝。” “然后呢？” 这种传说，牛棠棠听多了。 “灭族当夜，麒麟一族五位长老忽然消失……”厉无咎低头对上牛棠棠平静的视线，“听说谁能找到五位长老就能成为麒麟一族的新族长，更重要麒麟一族的腹地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 “等一下！” 牛棠棠打断厉无咎的话：“你该不会让我去找这五个长老吧？” “是的。” “你让我找五个老头行，找什么被灭族的长老，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牛棠棠连连摆手拒绝，“此事太有挑战性了，我决定放弃。” “我得到消息，他们五人应该擦藏匿在京城某个世家中，具体是哪个世家我不知道，我在京城树敌颇多，再有我这一头银发过于明显，找起来太麻烦，而你刚好认识夏侯彧，他又是世家弟子，你一个一个世家找过去，肯定会有线索的。” 牛棠棠嘴角抽了抽，问了一个问题：“京城有多少世家？” “没统计过，上百肯定是有的。” “大哥，你当世家是菜市场，我能随便进啊，再者世家内藏着五个原本早就死翘翘的五个长老，这事要是被捅出去，世家也要跟着完蛋。”若是坑牛棠棠也认了，但这是雷啊，一踩就炸的雷。 “你不想与夏侯彧双宿双飞吗？一旦他官复原职，有的是女人想要嫁给他。” “那我也要有命跟他双宿双飞吧？”牛棠棠微笑，心里在咒骂厉无咎。 “很简单，你只要确定他们在哪个世家，营救他们的事情，交给我。” “哈？你要营救他们？做什么？” “你刚才没仔细听，麒麟一族有很多宝贝，我救出他们，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便要把宝贝给我，我就可以壮大来去楼，卿雪爱财，她会喜欢的。” 牛棠棠不是很懂厉无咎的脑回路：“为了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宝藏，你就这么敢冒险，还让我冲锋陷阵？咱们退一万步说，我就算确认了五个长老在哪个世家，你确定世家或者五位长老不会弄死我？” “不会。” 厉无咎肯定的口气，令牛棠棠很惊讶：“你怎么知道，你梦见过啊？” “我从来不说假话。” 厉无咎说完，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里？” “帮你安排。” “不是？你安排什么，我都没答应呢，你瞎安排啥？”牛棠棠就从没见过厉无咎这种我行我素之人。 “你会答应的。” 因为你没得选。 回家的路上。 牛棠棠脑海中一直在做斗争，直到手被人握住了。 回神对上夏侯彧关切的眼神：“夏侯大哥，怎么了？” “我想问你，你怎么了？从顾家出来，你就一直板着一张脸，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听到了什么话？” “还不是厉无咎，我总觉得他是故意针对我，我就是问他借几个人帮忙收棉花来着，他上一秒说可以，但下一秒就要跟我算工钱，他真的比我还见钱眼开。”反正以厉无咎的性格，此事他能做得出来，牛棠棠不担心夏侯彧不信。 “他就是嘴上说说，真到了那时候，不会跟你收钱的。” “夏侯彧你怎么帮他说话？”牛棠棠嘟嘴，见夏侯彧兴致不高，捧起他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比起我，你好像才不高兴，跟张太守谈得不顺利？” 就是因为太顺利。 夏侯彧才不知道怎么与牛棠棠说。 “挺好的，张太守很配合。” “他都配合了，你怎么还不高兴？”牛棠棠将夏侯彧的脸搓圆搓扁，“你的脸好软哦，跟面团似的。” “棠棠……我……” 牛棠棠知道夏侯彧难以启齿，立马大叫起来：“对、对了，夏侯彧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怎么能在张太守面前胡说呢？” “我胡说？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都没跟我说过，你怎么能……”牛棠棠故作生气了，一脚踹在夏侯彧小腿上，“你这是占我便宜，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了，你以后让我怎么见人？” “棠棠，不是的，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夏侯彧顿了一下，倏地把牛棠棠紧紧抱住，“棠棠，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商量的。” 牛棠棠好心疼有话不能讲的夏侯彧。 可他有责任在身，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为难。 用力将眼泪憋回去，牛棠棠将小脸埋进夏侯彧胸膛内：“你知道就好，下次不许再气我了。” “嗯，下次不会了。” 夏侯彧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告而别，棠棠会有多生气多伤心。 可为了她的理想与安全。 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棠棠，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金秋十月，丰收的季节如约而至。 牛棠棠完全没料到，地里的棉花比预期还要好上三分，产量极大。 产量一大，带来的问题就是人手不够。 一群人都忙疯了。 天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 连轴转整整半个月，地里的棉花才收了一半。 “不行了，再摘下去，我的手都要断了。”牛棠棠好像有一台收割棉花的机器，可以目前技术来说，还没办法实现。 “呕……” 坐在对面的凌雪雪突然捂住嘴跑了出去。 “雪雪姐，你怎么了？” 因为人手不够，夏侯肃与凌雪雪也要摘棉花。 牛棠棠以为凌雪雪中暑了，忙跑过去。 第263章 夏侯肃夫妇暂别大部队 牛棠棠递给凌雪雪一杯温水让她漱口，见她面色仍然发白，忙扶着她回房中歇息，还拿来扇子替她驱寒热气：“虽说是十月份了，但秋老虎厉害得很，雪雪姐，你明日就不要跟我们摘棉花去了。” “我没事，就是突然胃里不舒服。” “胃里不舒服？”牛棠棠打着扇子的右手一停，“每天的吃食都是新鲜的，不可能是食物有问题，雪雪姐，你月事来了吗？” “我的月事一向不准，好像已经两月没来了。”凌雪雪擦了擦汗水，“自从调理身体，相公这个不让我干，那个不让我碰，把我当成衣易碎的瓷娃娃，我待在房中闷得很，要不是棠棠你这边人手不够，让我下地摘棉花，我迟早要在房中闷死的，一边摘棉花一边听你跟农妇们说说笑话，眨眼的功夫日子就过去了。” 牛棠棠瞅着凌雪雪整个人散发着安静而美好的气息，觉得很不对劲，反手搭上她的手腕，几秒后，嘴里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雪雪姐，你怀孕了！！” “什么？” 凌雪雪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而夏侯彧与夏侯肃听到牛棠棠的尖叫声，纷纷冲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肃大哥，夏侯大哥，雪雪姐她怀孕了，怀孕了。” 牛棠棠激动得又蹦又跳：“我就说雪雪姐怎么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原来是怀孕了。” 夏侯肃没说话，疾步走向妻子，搭在她的手腕。 几秒后，平静的眼中燃起一抹狂喜，将还未回神的凌雪雪紧紧抱在怀中：“雪雪，太好了，你已经有生育一个月左右。” “我……” 丈夫的拥抱，让凌雪雪有了反应，微颤的瞳仁显示她还不信：“怀孕了？我是个大夫，若是怀孕，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雪雪姐，这段时间，咱们天天摘棉花，连做梦都是摘棉花，人都快傻了，你觉得身体疲惫，肯定以为是摘棉花所致，再说我先前叮嘱过你俩，要放平心态，不准你们天天把脉，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凌雪雪忙给自己把了下脉，当感受到自己的脉象之时，泪水不听话地往下掉：“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 “娘子，别哭，小心伤了眼睛。”夏侯肃手忙脚乱给妻子擦拭眼泪，“等你的胎相稳定后，我就给岳父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牛棠棠，她看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夏侯彧。 他要离开，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凌雪雪此刻又怀了孩子，夏侯彧肯定不会把两人带回京城危险之地。 自己后续是要追上夏侯彧的。 那两口子能去的地方…… “肃大哥，依我看，你俩直接回药王谷得了。” 牛棠棠一句话，让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 “呃……我可不是嫌弃你们的意思，我是觉得药王谷是雪雪的家，还有她父亲在，雪雪姐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可在这里，我们每天都很忙，难免会有疏忽之时，而且我是个刺头，经常上门找我麻烦，以前还好，现在雪雪姐有了身孕，经不起惊吓。” 牛棠棠完全是站在两人的角度考虑：“至于你们种植的药材，你们留个地址给我，等收割后，我让人送到药王谷去。” 夏侯肃低头，他在思考牛棠棠说的话。 当初他与娘子来，就是确认五弟是否还活着？ 如今五弟不光活得好好的，还在规划回京城一事。 自己最能拿得出手唯有医术，但牛姑娘的医术比自己更精湛，她又与五弟互通心意，有她在，五弟定能逢凶化吉。 而自己眼下最重要的责任，就是守着怀孕的妻子，直到她平安诞下孩子。 见三人不说话，牛棠棠忙走到夏侯彧身边，给他使眼色。 “二哥，我觉得棠棠说得有道理，你们毕竟离开药王谷太久了，凌伯伯一定万分想念你们，再说二哥你是下任谷主，早点回去主持大局也是好的。”夏侯彧其实很早之前就在考虑，怎么跟二哥开口，让他与二嫂回去。 如今二嫂怀孕，棠棠又帮自己先开了口。 一切就好办了。 “可我们这段时间跟你们，还有村民们都相处习惯了，突然离开，我还真有点不舍得。”凌雪雪摸着现在还平坦的肚子，有点难过。 “雪雪姐你现在最重要是安胎，等你生完孩子，你再回来不就行了？” 凌雪雪犹豫不决，看向夏侯肃：“相公你觉得呢？” “回药王谷，趁你身体状态还不错的份上，明日我们就起程。”夏侯肃抬头看向妻子，“五弟与牛姑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不能给他们再添麻烦了。” 凌雪雪思索一下，最终点头：“好，我听你的。” 入夜。 夏侯肃正在收拾回去的包袱，凌雪雪去了牛棠棠房中，与大家辞别。 “二哥！” 夏侯彧大步跨进来，将装有银子的钱袋递给他：“里头的银子是我靠打铁赚来的，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们回药王谷一路上的开销了，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五弟，银子你自己留着，我来之时就带够了盘缠。”夏侯肃摇摇头，单手落到五弟肩头，望着他，“五弟，你如今也有了心爱之人，相信我先前一些你看不懂的举动，这下也清楚了?” 夏侯彧点了下头：“是，清楚了。” “那就好。” 夏侯肃轻笑一声：“你要保重啊，我们家里见。” 夏侯彧沉默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丝笑容：“好，家里见！” 天亮。 两人便坐着马车，在厉无咎五个下属护送下，告别众人，踏上回药王谷的路。 “厉楼主，多谢你。”夏侯彧本来想派自己下属去的，但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走不开。 “不用谢我，日后本座的下属受个伤之类的，药王谷应该不会再拒之门外。” 厉无咎真是一点都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牛棠棠偷偷翻了个白颜，结果被厉无咎逮个正着。 第264 本座不屑为皇室卖命 “呵呵呵……哥哥你突然盯着我看，是不是觉得我漂亮了？” “你来，有话问你。” 望着转身就走的厉无咎，牛棠棠不想跟上去，结果看到他停下脚步，扭头看自己：“要我请你吗？” “来了，来了。” 牛棠棠没忍住叹了一口气，摆着一张臭脸，跟了上去。 若不是厉无咎认了牛棠棠当妹妹，又整天与冷卿雪腻腻歪歪。 大家真要怀疑，厉无咎是喜欢牛棠棠的。 但事实上，两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兄妹。 “考虑好了吗？” 牛棠棠刚关上房门，耳边就听到这一句。 转身看着坐着已经喝上茶的厉无咎，满眼懵：“什么考虑？” “上次跟你说的事情，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牛棠棠脑子过了一下，想起来了：“哦你说那件事啊，我拒绝！” 厉无咎没想到牛棠棠会拒绝得这般干脆，眉头一挑站起来往门口走。 “喂，你干嘛？” “去找夏侯彧，跟他说，你知道他要回京城，还不带你，倒是你会偷偷跟着去！” 听到这一句，牛棠棠一把拉住厉无咎要推开房门的右手：“哥，不，你是我祖宗，你是不是就想让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才满意？” “我问你，你偷偷跟上夏侯彧到了京城你住在哪里？” “我有银子，住客栈不行吗？等安顿好了，我就去找夏侯大哥。” “嗯，以他未过门的妻子，住进夏侯家，据说所知没有这个先例。再者夏侯彧入京还是逃犯的身份，他每日都生活在刀光剑影中，能顾及到你吗？” “我……” 接连的问题，把牛棠棠问自闭了。 “身居显贵的世家大族为了让权势绵延，长久地保持优越地位，巩固同盟，会实行严格的门第婚姻，都会把家族子女的婚嫁限制在名门大姓之内，世族还特别排斥寒门，对对寒人不予礼接，肆行侮辱，禁止与寒门庶族通婚。若婚宦失类”，“不得其门流”，就会遭到其他世家的鄙视和排挤。若他们知道夏侯彧会娶你这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小丫头，他们会怎么看待他？” 牛棠棠偷偷捏紧了拳头，想给厉无咎一拳。 但偏偏，他说的就是实话。 就算自己再厉害，但妄想靠一己之力，改变这个封建的时代。 短期内，根本实现不了。 就像先前说，自己想当个县主。 但一想，自己身边根本就没个推荐人，平安县又离京城那么远。 而且要封县主，需要确认很多事情。 层层审核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会笑话夏侯彧，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还会连累夏侯家族的名声……” 牛棠棠头一次觉得身份地位是如此的重要，管你是个废物，但只要出身于有名望的世家中人人都会给你一份薄面。 而反向的，你没个好世家，再牛，也不顶用。 更何况，自己家里那点烂事，随便一打听就知道。 牛棠棠呼吸间有点闷。 “你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我打退堂鼓吧？” 厉无咎就知道无论自己把话说得多直白，牛棠棠永远只会难过三秒，而后非常理智开始分析事态利弊。 “只要你答应我先前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身份。” “你……你能给我安排个身份？”牛棠棠震惊了，“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京城吗？什么时候把业务发展到京城了？” “牛棠棠，想想卿雪接下的任务，杀手组织那么多，怎么偏偏找到来去楼呢？” 牛棠棠想了几秒，看向厉无咎眼神逐渐惊恐起来：“你、你该不会上头有什么主子？难道是某位皇子？” “咚。” 厉无咎敲了下牛棠棠的脑壳：“本座不屑为皇室卖命。” “那你怎么给我安排身份？” “知道琅琊王氏么？” 牛棠棠摇头：“不知道。” “放眼整个大楚世家，没有一个堪与琅琊王氏并肩，不过琅琊王氏族系庞大，各个分支升降不一，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要给我找个爹？” 牛棠棠打断他的话，见他勾唇一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该不会早就想好了吧？” “如今王家家主欠我一个人情，我若开口，他必定会帮，而且我刚好打听到，他曾经有个幼女，不小心夭折了，若能活下来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加上你身上的本事，若你进王家，定能如鱼得水。” “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其他世家都无法并肩的琅琊王氏哎，我如鱼得水，我缺水而死还差不多。” “牛棠棠，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你不是想当大楚第一位女首富吗？若有琅琊王氏相助，不出三年你的目标就能达到。” “你怎么连我当女首富一事都知道，冷卿雪这个大嘴巴！” “她没说，是你有一次喝醉了，拉着夏侯彧说，等你当了女首富，你俩就完婚。” 牛棠棠：“……” “就非得是我吗？” “那你舍得放下夏侯彧吗？” 自然是放不下的。 牛棠棠咬了咬后槽牙，反正自己还有空间在呢，短短大半年的时间，空间已经升级了五次，现在已经是一番新天地。 天上飞的、地上跑地、河里游的，还有成群的大别墅，里头堆满了东西。 就算哪天，自己啥都没了。 找个地方，照样能重新开始！ “我答应了！” 厉无咎唇角翘起：“确定了，就不许反悔。” “不反悔，但我的种地事业才刚刚发展，我要是走了，你可要帮我安排这里的一切，不能等我回来，这里什么都没了。” “此事你不懂担心，张太守比你更重视平安县的发展，再说去了京城你随便问王家要几百亩地，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对哦。” 牛棠棠眼睛一亮，在平安县种地，自己还要绞尽脑汁去搞土地资源，但若是成了王家的女儿，要多少土地就有多少，而且自己干的都是利于民生之事，王家只会源源不断地给自己提供帮助。 第265章 夏侯彧，我们京城见!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 “你要保护好傅叔叔一家，我们要是一走，别人肯定会觊觎云母矿山的。” 厉无咎点头：“要不要顺带我把十里八村都保护一下，对了，我记得你跟安溪村的田彩凤关系很好吧？” “你怎么知道的？”牛棠棠震惊。 “除开我不想知道的，我想知道的，都能知道。”厉无咎哼笑一声，“县令被抓以后，为什么温天赐消失了？” 牛棠棠心里一咯噔：“你该不会把他给……” “没有杀他，只不过断了他另外一条腿，让他生不如死，至于他的家人，我已经派人警告过了。”厉无咎瞅着牛棠棠吃惊的小脸，语气不由放柔，“我既然是你哥哥，日后遇到危险或是被人欺负，记得告诉我。” “这种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处理跟告诉我，是两码事。” “行，我说不过你。” 人一旦有了更高的目标，对于过去的人跟事，就不怎么在乎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 “呃，我要走的话，时星宴怎么办？”牛棠棠差点把他给忘记了。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厉无咎第一次见到时星宴就觉得他看妹妹的眼神不正常，后来从卿雪口中，得知他的事情。 这种内心阴暗，出卖男色，想让妹妹为他所用的败类。 自己迟早要送他下地狱。 “别伤他，他到底是城主的弟弟，本来就是来学习的。”牛棠棠想起先前的事情，还是会起鸡皮疙瘩，“你安排就好，我就不见他了。” “那接下来就好好摘棉花，把后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当然……” 等着，与夏侯彧分别。 有时候你越期待的事情，越不发生，你越逃避的事情，发生的越快。 分别如约而至。 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还要演好这场戏。 是最难的。 “平平、安安，来来来，到娘这里来。” 当初收养两个孩子已经能走路了，嘴里还能简单说几个字。 “爹，爹！” 牛棠棠一转身，发现是夏侯彧走进来了，立马叉腰装作生气的样子：“你们两个小没良心，也不想想，每天谁陪你们的时间多，爹一回来，就不要娘啦？” 夏侯彧弯腰，一手抱一会儿，笑呵呵地道：“平平安安一定是你平时照顾他们太辛苦了，所以我一回来，就让我抱着，是不是？” “对，对，娘辛苦，娘辛苦。” 听到两个孩子这么说，牛棠棠才笑了：“这还差不多，夏侯大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总是看你早出晚归的？” “哦，地里的棉花不都摘好了吗？这几天一直忙着奔走于各大布行呢，我真没想到上次顾夫人穿的衣裳，销量特别好，布料都不够了，幸亏我们的棉花及时补上，而且我去看过咱们种出来的棉花，做出来的布料特别好，厚实又吸汗。” “那当然，我对我的棉花有信心，等到冬天，地里的稻子也能收割了，我想到那时最高兴的人，非张太守莫属。” 水稻收割。 自己怕是没办法参与了。 夏侯彧低垂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挡眼中的思绪。 “夏侯大哥，大家忙了这么久，不如咱们今晚好好吃一顿答谢村民吧？” 借着答谢村民为夏侯彧践行。 “好。” 得知牛棠棠要举行答谢宴。 村民们都来帮忙了，热热闹闹的小院内满是欢声笑语。 “行行、好好、运运，你们来。” 牛棠棠把三个孩子叫到自己屋中，拿出先前让傅家定做的长命锁，给他们挂上：“刚好给平平安安打锁的时候，怕你们看到了，说我偏心，我就咬咬牙给你们也打了。” 三个孩子，早在一个月，就知道夏侯彧要把他们带走。 但不会带棠棠姐走。 尽管他们答应了夏侯彧一个字不说的，但孩子毕竟是孩子，事情可以不说，但情绪是藏不住的。 “棠棠姐……” 三个孩子紧紧地抱住牛棠棠：“谢谢您。” “喜欢就好。” 牛棠棠冲三个孩子笑，但不敢多留，怕被他们看出破绽：“好了，咱们出去吧，一起帮忙，今晚好吃的可多了。” 夜晚的小院，张灯结彩。 顾子清一家也来了。 一向不怎么喝酒的夏侯彧，也是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通过酒液想把悲伤的情绪压制下去。 “喂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光灌夏侯大哥的酒啊？”牛棠棠看到夏侯彧微红的眼眶，一下子替他接过酒碗咕嘟嘟喝干，“我牛棠棠也是很能喝的，来，我跟你们喝！今天谁都别想走，不然谁是孙子。” “好好好，跟你喝。” 不明情况的村民，一看牛棠棠这么热情，立马给她敬酒。 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 夏侯彧扶着牛棠棠回到屋中。 她醉了也好。 不然自己要走，她肯定会知道的。 “棠棠，我们擦擦脸。” “不要，不擦。” 其实牛棠棠没醉，她喝完就找厉无咎，让他运功把自己的酒水逼出来了。 但她借着醉意，抱着夏侯彧，痴痴地笑。 “棠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夏侯彧跟着笑起来，伸手揽住她。 “你好帅。”牛棠棠贴到夏侯彧耳边吹气，看到他耳朵红了，笑得更大声了，“胸肌、腹肌，我都喜欢，爱的要死。” “棠棠……” 她的胡言乱语，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悲伤。 “嗯，夏侯彧你听着，你的脸，你的四肢，胸肌、腹肌，大长腿，翘臀，都属于我牛棠棠一个人的，不、不许让人碰，听、听到……”牛棠棠话都没说完，一头栽进夏侯彧怀中睡过去了。 “棠棠？” 夏侯彧摇晃她几下，见她打起了小呼噜，将她紧紧地抱住，语气哽咽：“明日你醒来之时，不要气我的不告而别，等我处理完一切，我一定会回来亲自让你处理，棠棠，对不起，棠棠……” 这一晚，夏侯彧一遍遍呼喊“棠棠”二字。 牛棠棠多么想回应他，可她始终憋着。 直到房门合上，屋内被一片凉意笼罩。 她睁开眼，泪光盈盈的双眸中，满是坚毅。 夏侯彧，我们京城见！ 第266章 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家里一下子少了六个大人跟三个孩子，瞬间冷清不少。 “哎……” 牛棠棠侧目看着今天已经叹气八百回的冷卿雪，怼她：“你再叹气，我把你嘴缝上！” “棠棠你好坏，我是为你叹气！”冷卿雪噘嘴一脸委屈，“夏侯彧离开后，你就跟丢了魂一样，做饭心不在焉，把糖当盐，把盐当糖，差点齁死我。” “冷卿雪你眼里就知道吃。” 牛棠棠都无语了。 抬头间，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从马车上下来是敷衍父子。 “傅叔叔，傅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牛棠棠看到两人很意外。 傅衍快步走到牛棠棠，见她神色正常，才松了一口气：“今天上午我与张太守谈完事情，临走前，他递给我一封信，是说夏侯公子让他转交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才知道……” “夏侯大哥给您留了信？他在信上说了什么？” “他怕你会伤心难过，让我们多来看看你，陪陪你。” 明明还可以见到他，但在听到傅衍的话，牛棠棠的眼圈却一下子都红了：“原来方方面面他都考虑好了。” “棠棠，我真没想到，夏侯彧居然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正义凌然。”傅宵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跟夏侯彧好好切磋一场。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带着我的确有不便之处。”牛棠棠用力将眼泪憋回去，“不说了，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我去……” “棠棠别忙活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找到一个机会好好感谢你，刚好今天我在福满楼定了两桌宴席，咱们今天不谈事，就吃饭，不醉不归！” 看着一脸小心翼翼等自己点头的傅衍，牛棠棠突然意识到，除开夏侯彧，自己还有大家。 他们一样关心、在意自己。 擦掉眼泪，面上重燃笑容：“好啊，难得傅叔叔请客，我一定要吃到扶墙出去！” 一句话，瞬间让傅衍松了一口气。 棠棠能跟自己说笑，就证明她已无事。 福满楼，最大最豪华的包间内。 牛棠棠走进去之时，发现张太守父女也在。 “张太守、婉儿小姐？” “棠棠姑娘……” 张太守带着女儿站起来冲牛棠棠笑：“估计吃完这顿饭，咱们下次见面就不容易了，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欢迎，我当然欢迎！傅叔叔，通知小儿上菜，有多少上多少！” “好咧！” 深秋的夜晚，寒风凛冽，动手动脚。 温天赐坐在板车上，对着推板车的妹妹着急道：“快点，再快点。” “你不要催我，我已经很快了。”温巧珍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板车往前，“大哥，你确定你能见到张太守吗？万一……” “没有万一！” 温天赐打断妹妹的话，目光肃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一定要试试！” 酒后三巡，牛棠棠却觉得自己很清醒，一点都没醉意。 倒是冷卿雪有点醉了，非要站起来给大家跳舞。 结果被厉无咎一把摁在怀中，四肢扑腾几下后，也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反正再也没动过。 “咚咚。” 包厢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传来小厮的声音：“太守大人，温天赐想要见您，他说若您不见他，他就当场自尽。” 小厮的话，令张太守不悦地蹙起眉头：“他还有脸来见我？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 “张太守，福满楼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事情闹开了肯定会有影响的，不如让他进来，旧账新仇一起算呗。”牛棠棠提议道，“他这个人，如果不把最后一点希望掐灭，他还是一位自己是有机会的。” “好，棠棠姑娘说得有道理，带他进来！” 牛棠棠看到被小厮抬进来的温天赐，恭维的神色在跟自己对上之时，立马变成了愤怒：“牛棠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天赐听你的口气，好似很嫉妒我能坐在张太守身边？”牛棠棠笑吟吟地看着敢怒却不敢言的温天赐，“温天赐，要是你当初没把我休了，说不定今天坐在张太守身边的人就是你了。” 牛棠棠是讽刺他过河拆桥，而在温天赐听来，牛棠棠对他余情未了，因爱生恨。 想到她能和张太守平起平坐，还能跟富商傅衍一家来往密切。 若自己与她再续前缘。 那自己想要的名誉、地位、钱财，还不是手到擒来？ “棠棠，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后悔了。” 众人：？？？ 牛棠棠面上笑容僵住了，按照自己对温天赐的了解，他不应该狠狠地否认，怎么突然就要演绎“追妻火葬场”了？ “我承认当初娶你，的确是有目的的，但从我回到平安县，在与你不断接触的日子里，我发现我错得离谱，你心底善良，又能干，你完美的让我挑不出任何刺。”温天赐深情款款地望着牛棠棠，不得不说，多日不见，她似乎又美了，都把坐在一旁的张婉儿给比下去了。 “所以呢？”牛棠棠问他。 “棠棠，我们和好吧，你放心，咱们和好后，我们可以住在你家中，娘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在场的人，听到温天赐这般不要脸的话，纷纷捏紧了拳手。 厉无咎冷冷地看着温天赐，心里想着等下割了他的舌头当下酒菜！ “过我们自己的日子？”牛棠棠笑了，“让我伺候你这个残废，为你洗衣羹汤奶孩子？” “这不好吗？”温天赐蹙眉，“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当然我知道你很喜欢种地，我是不会拦着你继续种地的。” 若夏侯彧在，早就站起来，把温天赐从窗户扔出去了。 “不好。” 牛棠棠瞪他：“你只想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 “牛棠棠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天天跟男人进进出出，放眼整个平安县，也只有我温天赐不计前嫌与你好好过日子。”温天赐没想到牛棠棠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完全不顾还在场的张太守，狠狠数落牛棠棠的不是。 第267章 为了掩人耳目，你们要分开走! 若不是亲眼所见，张婉儿觉得自己瞎了眼觉得温天赐是个潜力股。 他分明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那你跟我这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过日子，那你是什么？烂东西？” “我……” 看着哽住的温天赐，牛棠棠呵呵一笑：“温天赐我以为你少了两条腿，会有所长进，可直到今天，你还是一样的傲慢自负！” “牛棠棠，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靠男人吗？” “你有本事也去靠男人，我又没拦着你，不让你去。” “噗。” 这话有点让大家绷不住。 “刚好我二哥现在在窑子内呢，听说每天过得都很幸福，你要不过去跟他做个伴？两人还能分享一下心得？” “牛棠棠，你个毒妇！”温天赐破口大骂，“你太龌龊了！” “哦！” 牛棠棠点头，看向张太守：“张太守，我要是把他妹妹温巧珍送进窑子，你能帮我摆平吗？” 张太守一愣。 温天赐一怔。 “牛棠棠，你有什么冲我来，你敢动巧珍一根寒毛试试看！” 看着温天赐一脸愤怒的想要站起来扇自己，却不能站起来的憋屈样。 牛棠棠鼓起掌来，嘲讽他：“温天赐，你现在倒像是个爷们，那我问你，当初温巧珍造谣我跟村中大叔们不清不楚之时，她会不会想到有今天？” “我！” “温天赐，你的双亲、你的妹妹是你的家人，而我就是个外人，做得好是本分，做得不好就是没教养，我只不过用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你怎么就接受不了呢？”牛棠棠呵呵笑起来，眼中却是冷漠一片，“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会有多痛！” “牛棠棠，你……” “你瞧瞧，你把我说得一无是处就可以，我说你，你就要翻脸，把我当仇人一样看待，这公平吗？”牛棠棠看向众人，“诸位觉得呢？” “温天赐你身为状元，入县衙后，不光没好好当差，反而以公谋私，我已经禀明吏部，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这原本是张太守想要告诉牛棠棠的好消息，既然温天赐这么想死，自己就送他一程。 “禀明吏部是何意？”温天赐内心腾起一丝不祥之兆。 “意思就是，你这样的县丞，实在有辱大楚官员风范，再加上你先前犯下种种错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张太守的声音宛如晴天霹雳。 温天赐慌了：“张太守，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 “你已经让我看到你最真实的面目了，如论你怎么解释，都没用。” 撤销他的官职，让他一辈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比要了温天赐的性命更有杀伤力。 “来人，把温天赐带下去，别影响张太守的胃口。” 傅衍一声令下，两个小厮直接把温天赐拖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申冤，我要……” 温天赐喊到一边，嘴巴就被堵上了。 “滚！再敢踏进福满楼，打死你！” 跟傅衍来的小厮，以前可都是土匪，可不仅仅是放狠话那么简单：“还有，我们知道你家在哪，你回去敢胡说八道，你这辈子就再也别想见到你妹妹。” 说完，小厮还冲温巧珍嘿嘿笑了几下。 恐吓味十足。 “大哥，我们走吧，我、我害怕。”温巧珍打着哆嗦把大哥抱到板车上，推着就跑，生怕有人追上来。 温天赐心里好恨，可再恨也改变不了现状。 一手好牌，最终还是被他打个稀巴烂。 温天赐的插曲，并未影响牛棠棠的心情。 从福满楼出来，一股冷风吹来，牛棠棠脑子瞬间清醒了。 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心里在想：也不知夏侯彧等人到什么地方了？ 转眼，入冬的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牛棠棠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正陪两个孩子玩耍之时，房门突然推开了，寒风夹杂着雪花一同飘入屋中。 “厉无咎，把门关好，万一把孩子冻到了怎么办？” 牛棠棠头都没抬，就知道进门是厉无咎。 “事情都安排好了，你有五天收拾的时间……” “什么？” 牛棠棠抬头震惊地看着厉无咎：“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要过完年呢？” “谁让你每天都魂不守舍？”厉无咎哼笑一声，坐在床沿上，伸出一根手指头让两个孩子握着，“京城我不方便去，卿雪与冷金帅会跟你一块去，再把你的好朋友彩凤带上，她可以做你的贴身丫头。” “你舍得卿雪吗?” “担心我？” “我担心卿雪，她不是很黏你嘛……” “我想她了，会去找她的，你管好你自己就行，琅琊王氏人多眼杂，所以你只能带牛小望与彩凤进去，凤落歌是南凉公主身份特殊，我在京城租了个宅子，卿雪他们就在里面住，你有事就去那里找他们。”厉无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地址，为了掩人耳目，你们要分开走！” 牛棠棠一脸意外地看着厉无咎，没想到短短时间，他居然安排得这么细致。 但一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替他找什么长老。 他不安排，谁安排。 “行！” 彩凤早就知道自己要跟牛棠棠去京城，虽然不舍得娘，但一想到能在京城干一番大事，她就很激动，再者弟弟铁蛋太小了，就留在家中，反正牛惊雷村长会暗中照顾好自己的家人的。 五天后，牛棠棠亲自关上小院的大门，上了马车，奔赴京城。 农历十二月二十。 在距离大年三十团圆夜，琅琊王氏迎回来从一出生就养在祖宅的幼女棠棠。 牛棠棠一身白色云丝长裙，披着软毛织锦的红色披风，芙蓉般面容上有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搭着侍女彩凤的手，跟着王府的嬷嬷，快速走过长长的走廊后，抵达招待客人的迎春厅。 “彩凤，紧张吗？”牛棠棠偷偷问了一句。 “肯定紧张，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拼了。” 彩凤的话，冲淡了牛棠棠心中的紧张，唇角微微翘起，刚好被坐着的王家人瞧见。 “老爷、夫人、四小姐带到了。” 第268章 难道是正正得负? 厉无咎说过，琅琊王氏最讲究规矩，所以牛棠棠与彩凤来之前都进行了突击训练。 “棠棠见过老爷、夫人。” 他们还没认自己的，不能上来就乱喊爹娘。 牛棠棠俯身恭恭敬敬地两人磕头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 今年五十多的王夫人在看到牛棠棠进来一瞬间，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牛棠棠抬头一瞬间，才发现屋中坐满了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估计这屋内全部都是王氏的核心人物。 而她抬头一瞬间，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先前以为大哥的幼女早就死了，结果没想到还活着，本以为养在祖宅内肯定又瘦又丑，结果水灵极了，像天上的仙女。 “棠棠来，这是你二叔二婶，这是三叔三婶，这是你四姑父四姑姑。” 亲戚一多就是麻烦。 刚请安就耗费老半天。 但牛棠棠也没亏，收获了诸位长辈的红包。 “好了，棠棠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散了吧，管家，去把三位少爷喊回来，他们也太不像话了，妹妹回家也不知前来迎接。”家主一发话，大家便纷纷告辞了。 “你们也出去吧，不用伺候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 牛棠棠忙松了一口气，冲两人笑：“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有点紧张。” “棠棠的表现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王老爷呵呵一笑，“厉楼主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我了，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都有我来处理便可。” “多谢王老爷。” “不对，要喊父亲，你现在是我们的女儿棠棠，知道吗？” “对。” 牛棠棠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赶紧让彩凤拿来比她人都大的包袱：“我知道你们大家族什么都不缺，所以我没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一些瓜果蔬菜，都是自己种的。” 王老爷与王夫人看着牛棠棠蹲在地上，往外掏出各种蔬菜瓜果，都惊呆了。 “这些你一路带回来的，怎么都没坏？” 王夫人有点好奇，眼尖地看到一串葡萄：“我没看错吧？这大冬天的居然有葡萄？” “是啊，自家种的。” 牛棠棠忙给王夫人剥了一个，想塞到她口中，但一想大家族的人，对吃食重视，便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我帮母亲试试毒。” 而后才给王夫人剥了一个送入她口中，看到她一脸惊喜的面容，嘿嘿笑起来：“母亲，如何，甜吗？” “嗯，真甜。” 王夫人赶紧剥了一个，塞到老爷口中：“老爷甜不？我记得夏天之时，进宫去看望太后分到五粒葡萄，结果又酸又涩。” “五粒葡萄？” 牛棠棠有点意外：“母亲，葡萄很金贵吗？” “可不，葡萄不宜存储运用，结果没想到拖女儿的福，能吃到这么甜的葡萄。” 牛棠棠看得出来，王老爷将自己的妻子保护得很好，若她女儿真活着，肯定是世上最兴奋的小孩。 “母亲您要是想吃，等明年开春了，女儿给你院中搞个葡萄架，往下面再放一张躺椅，等葡萄成熟的时候，您躺在躺椅上，头一抬，葡萄就到嘴里了。”牛棠棠还拿出好多菜种子，“母亲，我可不可以在府中弄一块地种蔬菜呀？我保证种出来的蔬菜，肯定比你们买的要好吃。” 王老爷与王夫人对视一眼，原本只不过是还个人情而已。 没想到，厉楼主似乎送来个宝贝。 晚膳之时。 管家说三位少爷都有事，就不回来吃。 气得王老爷筷子一甩，只骂三个儿子不懂事。 再看再牛的人物，处理亲子关系，也是一团乱。 “哥哥们，是不是突然觉得冒出来个妹妹，有些不能接受？”反正这里没外人，牛棠棠就这么问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们三个一直是这样的，跟棠棠你没关系。”王夫人叹了一口气，给牛棠棠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吧。” “谢母亲。” 第一天来，还是先以熟悉为主，多吃东西，少说话。 次日天一亮。 牛棠棠就起来了。 她在家习惯早起打太极，这个院子又是王夫人亲自准备的，里里外外都是她的心腹。 所以自己如在家之时，带着彩凤与小望一起打。 结果打到一半。 牛小望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牛棠棠连忙停止，穿好衣服，搭着彩凤的手，故作在院中赏花。 “三少爷，您不能换进去，夫人说了，四小姐刚回来，需要……” “滚开，什么四小姐，我妹妹早就死了，我倒要看看，是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敢冒充我死去的妹妹！” 牛棠棠听到对方的话，对头跟彩凤咬耳朵：“我好像明白王老爷两口子为什么跟三个儿子关系不好了。” 彩凤点点头，抬头看着门口走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红衣少年，墨发飞扬，面如美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冒着熊熊火光，谁要跟他对视一眼，都能被他焚烧殆尽。 “来了，准备。” 牛棠棠清了清嗓子，走到王家三少爷面前，给他行礼：“棠棠见过三哥。” “我呸，你什么东西，也敢喊我哥哥？” 牛棠棠没想到这货直接上头推自己，要不是自己下盘稳，就要摔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 王老爷跟王夫人不是很有礼数吗？ 怎么养出来的儿子，这么冲？ 难道是正正得负？ “三、三哥，你弄痛了我……”牛棠棠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想挤眼泪可惜没挤出来。 “你个丑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冒充我妹妹，你知不知冒充一个死人，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我去。 他怎么回事，怎么还骂。 牛棠棠咬了下后槽牙，一脸慌张：“三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 “闭嘴！” 王元景看着眼前这个臭丫头惺惺作态的模样，反手就要扇她巴掌。 眼看对方的右掌就要落到自己面上了，条件反射的牛棠棠直接抬脚，对着他胸前就是一脚！ 走你！ 第269章 一切都是为了种地 面上、胸口传来的剧痛让王元景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居然被一个个头只到自己肩头的臭丫头给打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那些好朋友岂不是笑掉大牙？ “你、你个臭丫头，你居然敢打我？” “哟，还有力气骂我，看来你还没得到教训！” 牛棠棠活动下手腕与脚腕，刚好因为打太极，她穿了很便利。 “你、你干嘛……” 王元景看到牛棠棠一脸蓄势待发样，心里一慌，但等到他想跑时。 已经来不及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三少爷跟四小姐打、打起来了！” 管家来通报之时，正在用膳的王老爷与王夫人喷饭了，放下碗筷火速往牛棠棠院中跑去。 还没进院，就听到三儿子的惨叫声：“啊，你个臭丫头，放开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切，你先从我屁股底下出来再说。” 牛棠棠不屑的声音，听得王老爷眉头上挑，面上愉悦。 要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从小就被惯坏了，天不怕地不怕。 哪怕是自己家法伺候，他都无动于衷。 若牛棠棠能让小儿子改邪归正，那她就是自己的亲闺女。 王夫人也是一样的想法，本来担忧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一把拉着老爷的手跟他对视：“要不，咱俩躲起来再听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牛棠棠觉得太阳有点晒，一巴掌拍在王元景挺翘的屁股上：“说话，别装死。” “你能不能先起来？” 王元景从来都没像今天这样憋屈过，被人摁在地上，打、打屁股。 “你先说，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你不是我妹妹！” 院外偷听的两口子听得心惊肉跳，三儿子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可从未说过。 “你个傻子，我都进了王家的大门，双亲都认下我了，你现在跳出来说昭告天下，我不是你妹妹，你是嫌你爹娘活得太长，还是觉得这世家大族的领头羊该换个世家了？” “我、我没有这么说，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王元景叫屈。 “那你为什么这么反感我？怕我抢走双亲的爱，还是分走你的家产？” “换做你，凭空冒出一个死去多年的妹妹，你不觉得膈应吗？”王元景听到牛棠棠喝茶的声音，砸吧下嘴，“我也要喝茶。” “你还有脸喝茶，琅琊王氏百年的名声差点就毁在你手中了。”牛棠棠敲了一下王元景的脑壳，“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的确不是你妹妹，不过是借用你妹妹的身份，来京城干件大事！” “什么大事？”王元景没想到对方这般实诚，但他更对大事有兴趣。 “我家住平安县，偶然间在田里发现一个水稻品种，我就试着培育，结果发现产量惊人，你想想看，若把水稻种满整个大楚，是不是大楚所有的百姓都吃上饭了？” 王元景点头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不过你种地就种地，干嘛要进我们王家？” “笨！” 牛棠棠再次敲了下王元景的天灵盖：“我有水稻种植经验，谁得到我，是不是就能掌握粮食？那刚好我认识一个哥哥，怕我有危险，就拜托你爹娘，以你妹妹的名义住到你家里，这样就算有人发现我会种水稻，那大家也只会认为是你爹娘教导有方，你再往大一点想，琅琊王氏祖上是出过不少文武将吧？但没有一个会种地的将才吧？若我能把这个空缺填补上，琅琊王氏是不是所向披靡了？” “有、有你说得这么玄乎吗？”王元景不信。 “那你知道，大楚至少有一半的百姓食不果腹？别说米饭，他们连窝窝头吃不起……” “所以你进王家，就是为了……” “种地！” “呃……” “你娘答应我了，会给我在府中开辟一块菜地，你要是不信的话，明日开始你来帮我，为了感谢你，我带你练太极拳如何？” 牛棠棠看到屁股底下的王元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流露出震惊：“你、你说什么？” 果然夏侯彧没骗自己。 太极在大楚果然是一门高深的功法。 “太极拳呀，你没听说过？” “我、我当然听说过，放眼整个大楚会此拳法的人不超过百人，而且陷入无人继承尴尬境地，你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打太极拳呢？” “你要不信的话，你跟我道个歉，说你刚才不该这么冲动对我动手，我就给你演示一遍。” “唔……” 看到王元景眉关紧锁，牛棠棠打趣他：“不愿意拉到，我找你另外两个哥哥去。” “哎，我道歉，我刚才不应该这么冲动的，是我的错，对不起。” 王老爷与王夫人都听呆了。 这可是三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诚心给人道歉。 “嗯，感受到你的诚意了。” 牛棠棠一跃而起，伸手将王元景从地上拉起来：“还有，在双亲面前，你可以喊我棠棠，四妹妹，但不能喊我臭丫头，我不喜欢。” “知道了。” 毕竟刚被牛棠棠揍过，王元景不敢在胡来：“你说的，要带我练太极拳的，我先看看你是真会还是在故弄玄虚。” “来，彩凤，咱们给他露一手。” “啥，你的丫头也会？！” “切，大惊小怪！” 而后，牛棠棠就跟彩凤给王元景来一套双人切磋的太极拳。 直接把王元景看待了。 而对太极拳一直都很有兴趣，但因为没有师父，而靠自己摸索的王老爷，在看到两人出拳一瞬间，就知道他们是专业的。 “好！” 牛棠棠一激灵，抬头看着满脸激动，疾步走来的王老爷，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 他该不会是在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父、父亲！” 王元景看到父亲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棠棠见过父亲！” 牛棠棠行礼一瞬间，被王老爷制止了。 “棠棠打得好。”王老爷看向不争气的三儿子，“我早就想这么揍他一顿了，棠棠你今天可是给我好好出了一口恶气。” “啊？” 牛棠棠都做好被王老爷责骂的准备了，结果他却夸自己打得好。 这…… 第270章 进宫搂席去 于是乎。 打太极拳的人，又加了一个。 跟自己的父亲一起打拳，那多别扭啊。 正当王元景心里万分不舍之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抬头是牛棠棠的笑脸。 “没事，等父亲有事不在的时候，我偷偷给你开小灶。” 王元景一下子心花怒放。 看来，有个妹妹的感觉，真不赖。 牛棠棠看着王元景想笑又不敢当着他父亲笑的模样。 偷偷捂嘴乐。 小孩子嘛，最能忽悠了。 从头目睹的王夫人心里感慨万分，转头就吩咐管家，立马给闺女弄个菜地出来。 牛棠棠以为弄出来的菜地，最多巴掌大。 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足足有半个足球场惊呆了。 王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地方小了，忙道：“这个院子本来就没人住，小是小了点，但胜在阳光充足，棠棠你先委屈几天，等过些日子，我再给你弄个更大的。” “不是，母亲您误会了，我觉得这地方够了。” 牛棠棠咽下了口水，看了一眼泥土被翻动的痕迹很是惊讶：“母亲，您都找人帮我翻过地了？” “是啊，这不节省你的时间嘛。”王夫人笑呵呵地道，“我跟下人们都说完了，你的吩咐他们都会听的，若是再有事情，找不到我就去找管家，他会帮你处理的。” “好，谢谢母亲！” “棠棠……” 王夫人拉着牛棠棠的手：“我要谢谢你才对，你不知道元景这个孩子可让我头疼了，现在看到他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心里高兴。” “母亲，三哥这个年轻顽劣很正常，咱们可以引导他，让他在顽劣中找到让他真正喜欢的事情，他往后的路就好走了。” 这话刚好让进门的王元景听到。 他眼眶一热。 呜呜…… 棠棠好懂自己。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自己的亲妹妹。 谁要是敢对棠棠不好，他王元景第一个不答应！ 牛棠棠在王氏开始一段较为平凡的日子。 每天早起带王家父子俩打太极拳，用了膳休息一会儿，就去地里忙活。 王元景本来不喜欢读书的，但跟着牛棠棠泡在地里，他发现好多东西都不懂。 于是，他回到他以前打死都不进的学堂，开始认真学习。 眨眼的功夫。 除夕夜到了。 牛棠棠正在房中试穿王夫人让人给自己做的新衣裳：“进宫？” “是呀，咱们王家是大家族，每年除夕夜，都会进宫参加宴席的。”王夫人看牛棠棠真是越看越顺眼，能干嘴甜总是变戏法掏出各种自己没见过的东西逗自己开心，老爷都觉得自己这几日年轻了不少呢。 “那丹阳郡主会不会去呀？她先前去过平安县，认得我的，她要是见到我，那就穿帮了。” “是吗？这倒是个棘手的事情。”王夫人蹙眉，忙喊来贴身侍女吩咐几句，侍女点点头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她回来了。 “夫人，奴婢打听过了，丹阳郡主自从祭祖回来后就病了，睿亲王怕她冲撞后宫娘娘们的贵气，便让她在家养病。” 婢女的话，让牛棠棠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领教过丹阳郡主的手段，想了一下道：“母亲，我比先前瘦了一点，为了防止她突然出现，我再捣鼓下自己，估计她就认不出来了，就是其他两位哥哥我没见过，不知道他们……” “不会的，他俩都是谨慎之人。” “那就好。” 离进宫只有两个时辰了，牛棠棠要抓紧时间准备。 申时。 一家人准时出发。 宫宴在戌时举行，提前一点到，牛棠棠还要跟着王夫人认识各种各样名门贵妇。 尽管心里早已准备，但真正踏进宫殿那一刻，牛棠棠还是被富丽堂皇又气派皇宫给震惊到了。 “棠棠，你看什么呢？”王元景见牛棠棠左顾右盼，时而叹气，时而凝重，忍不住问。 “我在想石柱上的宝石都是真的吧？我要是全都抠下来拿出去卖，是不是就能发财了？” 王元景听得差点喷了：“棠棠，你要宝石，咱家多的是，抠上面的干嘛？” “皇宫的宝石，跟咱家的宝石，就算品种一样，但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就好比秀才用过的毛笔跟状元郎用过的毛笔，一样吗？” 王元景蹙眉一想：“那还真不一样，要不等宴席结束，咱俩来，哎呦！” 话没说完，头被人打了。 王元景抬头刚想发怒，结果是不知跟自己走到一起的大哥。 瞬间就收声了。 王老爷大儿子跟小儿子，昨天在饭桌上牛棠棠见过了。 他俩对自己倒是没展现出敌意，但牛棠棠感觉出来，他们对自己有所防备。 “大哥，你别打三哥，我说笑呢，他本来就傻，再打就更傻了。” “我不傻！”王元景一瞧要过宫门了，过了以后，男眷往左走，女眷往右走，等到宴席开始，一家人再汇合，低低道了一句，便收声了。 等到牛棠棠走到脚底板都痛的时候，总算来到等候的宫殿。 放眼望去，全是漂亮如同天仙一般的姑娘们。 王夫人地位崇高，任何人见了她，都要行礼。 大家又得知，她又带了养在祖宅的女儿，心里有点好奇，又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王夫人的女儿懂不懂规矩。 结果人家落落大方，凡给王夫人行礼之人，不用她说，她女儿就回礼。 让王夫人倍有面子。 “棠棠，好了，你去跟那边跟大家去前方的锦鲤池吧，里头养着成千上万条珍异锦鲤，许个好心愿。”让棠棠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反而会让人猜疑，反而王夫人很有信心，哪怕棠棠遇到事情，以她聪明才智定能化解。 “是。” 牛棠棠行礼后，便搭着彩凤的手出去了。 “好姐妹，托你的福，我都能进宫了，真没想到，京城的千金大小姐一个比一个好看，我都看得心动不已。” 彩凤的话，令牛棠棠连连发笑：“好事是好看的，但你不觉得她们的表情谈吐都很公式化，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现在算是……” “噗通。” 话还未说完，前方就传来宫女太监的疾呼：“不好啦，夏侯美小姐落水了。” 第271章 堂堂天子居然会关心我? 京城内只有一个夏侯家。 那落水的人，就是夏侯彧的家人？ 牛棠棠与彩凤对视一眼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池边。 “救命，救命……” 池中的夏侯美正在拼命扑腾，有的太监去找竹竿，有的宫女喊夏侯美撑住，就是无人下水。 牛棠棠欲要下水之时，被彩凤摁住：“你身上的衣服，可是夫人精心准备的。” “简单！” 牛棠棠几下就把外衣脱掉，而后深吸一口气，往池中一跃。 “咳咳咳……” “四小姐！” 彩凤看到牛棠棠把夏侯美从池中捞起，忙奔过去伸出手去够两人。 当牛棠棠上岸，把夏侯美放平在地上之时，轻轻拍打她苍白的小脸：“夏侯美，你醒醒啊？喂，你可不能死啊。” 没办法，只能人工呼吸了。 牛棠棠伸手按压夏侯美胸口，又往她嘴里吹气。 三分钟后，夏侯美咳出一口污水来，悠悠转醒。 “太好了，老天保佑，你可算醒了。” 脱力的牛棠棠一下子倒在夏侯美身边，身躯瑟瑟发抖。 冬天的池水，真冷。 “棠棠！” 很快。 听到动静的王夫人拨开人群，看到女儿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忙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你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下水了呢？” “母亲，我救她呢。” 牛棠棠发现夏侯家竟然无人过来，忙把披风给缓过来的夏侯美披上：“别怕，你已经从池内出来了，不会再有事的。” 夏侯美还挂着泪珠的眼睫毛颤了下，莫名的眼前的姐姐，让自己有一种安心感。 温暖的客房中。 王夫人一边数落牛棠棠，一边给她擦头发：“你个孩子，二话不说就往下跳，寒冬腊月万一冻出病来怎么办？” 牛棠棠知道王夫人是真正把自己当女儿心疼，立马窝在她怀中撒娇：“母亲不是教导我，要乐于助人，那我刚好会游水，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呀。” 王夫人摇摇头，看向一旁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正在擦头发的夏侯美：“你是一人来宫中的？” 夏侯美垂下眼眸：“祖母带着我跟二姐来的，但二姐不喜欢这种热闹场合，就找借口走了。祖母去别的地方找人寒暄了。” “那你怎么会落水呢？”牛棠棠见夏侯美身躯抖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她肯定是被人推下水的，“夏侯家其他人呢？” “父亲病重母亲要照顾，二叔二嫂不住家中，三叔四姑姑常年不在家，五叔叔他……” 她口中的五叔叔难不成是夏侯彧？ 牛棠棠瞅着小脸惨白的夏侯美，她应该是夏侯彧大哥的幼女。 夏侯家的事情，京城人人知道。 有个逃犯儿子，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无人敢跟他们来往，生怕惹上麻烦。 “没事，既然我救了你，你今晚就跟我待在一起吧。”牛棠棠冲夏侯美眨眨眼，“就是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个简单，我现在就派人娶一套衣服过来。” 这点小事王夫人还是能办到的。 等到牛棠棠与夏侯美换好衣裳，梳妆打扮一番后。 刚好赶上出发去宴席的时间。 因为身边多了个夏侯美，牛棠棠便无心留意参加宴席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宫门外响起太监尖厉的嗓音：“皇上到，太后到，皇后到……” 后面是各宫娘娘，皇子、王妃什么的。 所有人齐齐跪地，参拜大楚的天子。 牛棠棠在想，这样的场合，应该也有恒王一家的一席之地。 可惜造化弄人。 “诸位爱卿快快请起，今天是除夕夜，就不必躲过拘束。” 皇帝的声音听着倒是和蔼，怎么脑子就不开窍呢。 大家谢恩入座后，宴席正式开始。 牛棠棠想事情之时，发现碗中多了一块鸡肉，抬头对上夏侯美怯生生的眼神。 心里一阵刺痛。 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年轻，却因为家里的事情，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也吃。” 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牛棠棠给夏侯美夹了一筷子菜：“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姐姐帮你夹。” “嗯。” 夏侯美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得牛棠棠心都化了。 “听说王爱卿将养在祖宅的女儿接回来了？” “咳咳咳……” 牛棠棠听到皇帝开口之时，正在喝水。 他什么情况，堂堂天子居然会关心我？ 可转眼一想，琅琊王氏乃是名门世家，自己又刚好处在待嫁之中。 牛棠棠心中警铃大作。 狗皇帝，不是要给自己搞赐婚的戏码吗？ “回皇上，是的，十天前，臣将女儿从祖宅接了回来。”王老爷起身间，招呼牛棠棠一同站起来，“棠棠见过皇上皇后。” 牛棠棠只觉得，自己站起来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统统集中到自己身上。 余光还看到好多人在窃窃私语，目光看着不太友善。 不就是想看自己出丑吗？ 牛棠棠哼了一声，自己偏偏就不如他们所愿。 大步走到中央，俯身跪拜：“民女王棠棠见过皇上、皇后。” “朕听说，你跳下池中救了夏侯家的二小姐？” 不愧是皇帝。 对宫内的事情了如指掌。 “是。” 牛棠棠直接回答，就听到周围抽气一片。 “那你可知夏侯家的事情？” 狗皇帝还想引自己上套？ 牛棠棠咬了下后槽牙，干脆抬头对上皇帝一直在自己头顶打转的目光：“若今天不小心落水是位宫女，民女也会跳下去救人，再说人命跟身份有何联系，阎王要人三更死，人活不到五更。” 这下，周围的抽气声更大了。 皇帝没想到王家的女儿敢直视自己，要知道能直视自己的人不多，还能不卑不亢说出自己观点的人就更不多了。 一瞬间，皇帝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好，王爱卿生个好女儿，说说要什么赏赐？” “呃……” 看到牛棠棠犹豫了，皇帝笑着道：“今天是除夕夜，你说什么朕都满足你。” “方才下水救人，民女把母亲送的发簪弄丢了，那是纯金做的，民女有点心疼，所以皇上您看能不能……” 皇帝以为她能说出什么赏赐，结果就要个纯金的发簪。 瞬间，他大笑起来。 第272章 我有一对龙凤胎 相比之下，世家贵女们眼中充满了鄙夷。 能得皇上赏赐，是多大的荣誉。 王棠棠倒好，就要个纯金的发簪？ 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皇帝很大方，赏了王棠棠从头到脚一套纯金的首饰。 牛棠棠谢恩后，回到席间，便把纯金的大镯子往王夫人手腕上套：“还是金闪闪的纯金首饰深得我心，母亲可否喜欢？” 自己刚入宫，可不想成为世家贵女的目标。 立个贪财又会孝敬双亲的人设。 一来防止那些世家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二来自然是让皇帝放松对自己的关注。 王夫人没想到女儿会把皇上赏赐的东西给自己，虽然自己这些年也得了不少赏赐，但女儿给的镯子，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棠棠真懂事。” “嘿嘿，母亲喜欢就好。”牛棠棠咧嘴一笑，扭头冲王老爷道，“父亲你不要羡慕，等女儿再次再走个运，给你弄个玉冠戴戴。” 天真又真挚的话语。 又把皇帝给逗笑了。 看来自己是高估王家这个小女儿了，心里单纯，没啥心眼，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段插曲，并未让宴席受到什么影响。 直到皇帝带着皇后与嫔妃们离去。 牛棠棠才松了一口气，明白今天这关是过了。 “棠棠姐！” 牛棠棠抬头看到已经穿好衣裳眼眸忽闪忽闪的夏侯美，忙站起来：“你找到你二姐了吗？” 夏侯美摇摇头：“整个宴席都见到二姐，估计她偷摸溜出去……” “小美。” 后方传来一声呼喊。 牛棠棠抬头，看到一位身穿深蓝色襦裙，端庄富态，和善慈祥的妇人疾步走来，她高高束起的发髻夹杂几缕银发，但面上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祖母！” 见夏侯美一下扑到对方怀中，牛棠棠才意识到，眼前的妇人是夏侯彧的母亲。 天！ 牛棠棠一下子就紧张了。 她压根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跟自己未来的婆婆见面。 “你就是棠棠姑娘吧？多谢你救我这小孙女。”慕婉儿是世家嫡女与丈夫夏侯春是青梅竹马，夏侯春当年没有靠家族的荣誉，硬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军营闯出一片天地，本来夫妻俩的晚年生活会过得特别幸福。 未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呃，就是顺手的事儿，夏侯夫人不用放在心上。” “祖母。”夏侯美轻轻扯了下祖母的衣袖，轻声细语，“棠棠姐不光救我，还把她的衣服借我穿，方才宴席上对我还特别照顾。” “夏侯夫人，我就是觉得与小美姑娘投缘，呵呵……” “棠棠姑娘若是不嫌弃，到时候来家中……”慕婉儿一顿，想到对方的身份，摇摇头，“棠棠姑娘，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带着小美回去了，替我跟你双亲问好。” 她定是想到夏侯家现在的情况，怕被人说，自己巴结琅琊王氏，又怕连累琅琊王氏。 “夏侯夫人慢走。” 望着祖孙俩慢慢离去的背影，牛棠棠双手捏得紧紧的。 “喂。” 耳边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牛棠棠一跳，抬头对上王元景灵动的眼眸，瞪他：“三哥你干嘛吓我？” “我都喊你好几遍了。”王元景嘟囔间把大氅披在牛棠棠背上，还亲自给她系好衣带，“你刚回家对京城各家情况不了解，提醒你一下，离夏侯家的人远一点。” “为什么？”牛棠棠明知故问。 “此事说来复杂，反正三哥不会害你。”王元景牵起牛棠棠的手往门口走，“咱们回家。” 回去的马车上。 牛棠棠与坐在自己对面的大哥二哥大眼瞪小眼。 来的时候，他们可没跟自己坐一块。 直觉告诉她，这两人有话要说。 “两位谁先开口，我洗耳恭听？” 王元驰与弟弟王元陵对视一眼后，王元驰道：“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三弟还小，性子又冲动，你跟夏侯家的事情他不知道，你记得别在他面前露馅了。” “哦。” 牛棠棠点了下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今夜过后，你的一举一动便会特别引人关注，你要安分些，千万不要给王家惹出什么祸端来。”王元驰不愧是王氏下一任家主的人选，分明语气不是那么严厉，却能让牛棠棠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没问题呀。” 牛棠棠冲王元驰笑：“那要是麻烦主动找上我呢？两位哥哥能帮我摆平吗？” 王元驰眉头一蹙：“你好好待在家中，怎么可能会有麻烦找上你？” “那可说不定，在我那个小村子，我什么都没干，都有人找我麻烦呢，你们京城的世家之间争斗那么厉害，我哪知道那天天降一口锅让我背上，你们若不肯帮我，我怎么办？” “你！” 王元驰咬牙，本以为自己吓唬牛棠棠一下，她就会乖乖听话。 结果她还是个硬茬。 “那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牛棠棠眼珠咕噜一转：“事情……” “牛棠棠，你记着，你现在是王家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王家。” “好吧，我有一对龙凤胎。” 王元驰、王元陵：“……” 王府。 王夫人看到龙凤胎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这俩孩子长得可真好看，棠棠，他们真是你收养的吗？” “是啊，在平安县一个小村里发现的，那个时候他们才刚出生，还生着病，是我一把尿一把屎喂养长大的，先前一直跟着我俩姐妹住在京城一处宅子内，但我其中一个姐妹说，这俩孩子晚上见不到我，一直会哭闹，短短几天，这小脸都瘦了。” 或许是因为两个孩子，是跟夏侯彧共同养育的。 牛棠棠看到两个孩子，就会想起过去点点滴滴。 “老爷，不如咱们就把这两个孩子收下吧，对外就说，不知是谁把这对龙凤胎放到我们祖宅那边，我们女儿心善便留下他俩？” 王老爷瞅着俩孩子，想了一下点头：“我本来还在想，万一有人找我提亲怎么办？若是有了这俩孩子，倒是好办了，那就留下吧，反正我们王家又不是养不起这俩孩子。” 第273章 怎么还要本宫请你? 这个新年，牛棠棠过得索然无味。 不过好在有龙凤胎与彩凤陪着自己。 牛棠棠才不会觉得太寂寞。 眨眼的功夫。 迎来了元宵节。 “德安公主？” 牛棠棠看了一下请帖上的内容：“她是？” “她是圣上最小的妹妹，她出生不久，先帝就过世了，她娘伤心过度没多久就跟着去了，所以她等于是圣上一手带大的，两人感情很深。” “哦，怪不得她能在元宵节设宴呢，不过除夕宴上怎么没看到她？” 王夫人喝了一口茶道：“她呀从小就被娇惯过了，当年一眼相中探花郎，靠手段与他成婚，本以为是人人羡慕一段佳话，但夫妻俩一直有嫌隙，尤其是德安公主生下一个死婴，两人的矛盾就更大了。” “生下死婴，为何两人矛盾越大？” “驸马觉得德安公主怀的孩子是面首的，而德安公主不相信自己诞下死婴，觉得驸马不把她放在眼里，若不是驸马爷现在在朝中担任要职，两人早就闹掰了。” 这不纯纯怨偶吗？ 不过德安公主居然养面首，这换做任何人作为她的丈夫都不能忍吧。 “如此看来，这场宴席可比除夕宴有难度多了？” 王夫人一听就笑了：“我们就是过去吃饭闲聊的，再说了，你在大家心中就是个贪财的，德安公主不会过多注意你的，就是不知道夏侯家两位小姐会不会去？” “那只有等晚上去了才知道。” 牛棠棠想一下问：“母亲，我要不要把上次皇上赏赐的东西，全戴上？” “戴！” 因为这次的宴席，德安公主只邀请了女眷。 所以从场面来说，比上次的除夕宴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不过当牛棠棠挽着王夫人的臂弯，走进院中一瞬间。 原本说话的众人，瞬间安静了。 “见过王夫人。” 大家忙回神给王夫人行礼。 王夫人很友好一一点头示好，牛棠棠则是在人群中搜寻夏侯美的身影。 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 借口上茅房。 牛棠棠才得空喘上一口气。 “我现在觉得京城内的贵女真辛苦，一个月就三十天，要是天天这么参加宴席，脸都要笑僵了。” “可不嘛，我当侍女更惨，不是给这行礼，就是给那行礼，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 “彩凤，委屈你了。”牛棠棠握上好友的手，“若不是有你陪着，我肯定会疯……” 话没说完。 前方突然响起一个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 牛棠棠与彩凤对视一眼。 急忙走上去。 地上躺着是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青年男子，半敞开的前胸还有着一道道像是女子掐出来的红痕。 牛棠棠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翻越出来的墙壁。 心里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前方响起脚步声。 是德安公主府的守卫。 前殿。 牛棠棠跪在地上，正在极速头脑风暴。 就在这时，后方响起太监的通报：“德安公主到。” 人未到，先是一股香气飘进牛棠棠鼻内。 而后是一个娇软又妩媚的声音响起：“让诸位久等了。” 牛棠棠就看到多褶的裙裾拖在地面如一片云彩，极速掠过。 “王棠棠！” 牛棠棠忙回神，双腿并拢低头：“民女在。” “你先前认识闻子觞？” 闻子觞应该就是那个翻墙之人。 牛棠棠摇头：“民女是上茅房之时，刚好遇到他翻墙。” “原来是这样。” 德安公主往椅背上一靠：“既然如此，那就赏给你吧。” 牛棠棠：？？？ 德安公主在说什么？ 把她的面首，赏给自己。 她开什么国际玩笑。 “怎么？嫌本宫用过的男人？” “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惊喜来的太突然，民女反应有点慢。”牛棠棠怎么觉得德安公主觉得闻子觞是个累赘，但又不想直接杀了他落人口舌，便找个由头将他打发了。 顺带还给琅琊王氏制造个污点。 这招实在高明。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牛棠棠听到这话，缓缓抬头之时，对上德安公主探究的眼眸。 而后就愣住了。 不愧是皇室公主，哪怕夜夜笙歌，这脸蛋该死的美丽。 莹白透亮的肌肤盈盈发光，纤梅朱唇，眼尾上挑，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睥睨他人的尊贵气势。 突然明白驸马为什么宁愿跟德安公主当一对怨偶，也不愿意跟她一刀两断。 这换做自己，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那恨不得天天抱在怀中亲着，宠着。 “你这么盯着本宫看做什么？”德安公主有点奇怪，以往那些世家姑娘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自己随意问几句，身躯就人抖如筛子，哪像眼前的王棠棠还敢盯着自己瞧。 “民女有点被您迷住了。” 德安公主愣了一下，而后呵呵笑起来。 她这一笑，如同芙蓉花开一般。 牛棠棠眼睛都看直了：“哦，亲爱的德安公主，您笑起来的时候更美了。” 想必今晚过后。 牛棠棠人设中又要加一项：“好色。” “你个丫头倒是有趣，起来吧。” “谢公主。” 牛棠棠提着裙子站起来，还盯着德安公主看。 “本宫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民女懂一丢丢医术，公主最近是不是有点失眠？应该是找人看过了，但效果不咋的。” “哦？你还懂医术？” “是啊，民女身为王氏子弟，总要学点本事，不然跟诸位贵女们站在一起，心里发虚。”牛棠棠这话一出，扭转屋内压抑的气氛。 “那本宫破格让你瞧瞧。” 德安公主伸出手臂，见牛棠棠杵着不动，瞪她：“怎么还要本宫请你？” “哦，来了。” 牛棠棠忙走上去，刚要搭上德安公主的手，想起自己手心都是汗，忙掏出帕子擦了擦后，才搭在德安公主手腕上。 在场的大家，都默不作声。 都想看看王棠棠能诊断出什么名堂。 片刻后。 牛棠棠收回手，问了一个让大家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德安公主，您有多久没真正开怀大笑过了？” 第274章 男人呐，就是不懂女人心 但只有德安公主心头一怔。 原本散漫的眸子，瞬间认真起来。 “你跟本宫进来。” “是。” 牛棠棠给了王夫人一个“您放心”的眼神，就随着德安公主进了隔壁的房间。 “本宫已经好几年都没有真正笑过了，明明本宫什么都拥有了，这心里还是觉得空虚得很……”德安公主刚坐下，便捂着胸口道。 微微蹙眉的样子与面上的哀怨。 活脱脱就是个破碎美人。 “那您现在最想干什么？” 牛棠棠蹲在她面前，歪头问她：“您说您什么都拥有了，可您做的那些事，是您真正想做的吗？” 德安公主垂眸，视线落到牛棠棠面上。 扬唇：“现在最想干的事情……本宫还真想不出来。” “今儿是元宵节，府上又有很多贵女们在，您若是信任民女，民女给您整一个？” “你？” 面对德安公主的质疑，牛棠棠点头：“当然，保证能让您开心，试试看，好不好？” 德安公主睫毛一颤，这个小姑娘，莫名让自己很心安。 “好。” 牛棠棠想出来的法子，便是篝火晚会。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只不过先前在家中一直都很忙，哪有功夫玩这些。 “诸位漂亮的姐姐们，平常你们都没有展现自己舞蹈的机会，今天借着德安公主的宴席，都跳起来，尽情地释放你们的情感！”牛棠棠可会带动气氛了，说完一下子跳到篝火前，与彩凤手拉手一起跳起来，嘴里还大呼小叫的。 看得贵女们眉头直皱。 但看着看着，怎么有点跃跃欲试。 有些胆子大的，提着裙摆加入了。 慢慢地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德安公主看到被火光映照一张张年轻的笑脸，有点触动。 下一秒。 她也加入了。 除开年长的妇人外，其他人都围在篝火前开心地跳着舞，唱着歌，借着此机会，释放心中的压力。 宴席结束之时。 大家心里都很热血沸腾，而牛棠棠直接被德安公主留下了。 因为她还意犹未尽。 “哈哈哈，公主您又输了，掏银子！” 德安公主看着眼前一脸兴奋要跟自己要银子的牛棠棠，不情不愿地掏出来：“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您这个丫头敢跟本宫要银子了。” “那公主今天开心不？” 牛棠棠趴在棋盘上问。 “开心，这是本宫这几年为数不多开心的时候。” 虽然德安公主三十了，但她依然像个要吃糖的小孩子。 可惜，周围的人都畏惧她的地位，往往get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瞬间让德安公主的脸拉了下来：“他回来就回来，通知本宫做什么？” 听听这傲娇的口气。 “民女要是驸马，有这么一个像天仙一样的媳妇，还是个娇贵的公主，做梦都会笑醒，哪里还敢惹公主您生气。”牛棠棠摇摇头，把棋子收回棋盘中，“男人呐，就是不懂女人心。” 德安公主看着牛棠棠摇头叹气的样子，嘀咕：“你个小丫头，也懂男人？” “您有面首，还有驸马爷，您不懂吗？” 德安公主一愣，一张脸立马涨得通红：“谁说本宫不懂了？” “那您现在让驸马爷进来！” “进来就进来，不对……”德安公主差点被牛棠棠给绕进去了，“让他进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民女想看看，他长得有多帅，让您养那么多面首来气他。” 德安公主心头一震，下一秒抓起棋子往牛棠棠身上扔去：“你、你个小丫头……” 她居然一眼就看穿自己养面首的真正目的。 驸马爷到底还是被请了进来。 当牛棠棠看到驸马爷戚明宸进来一瞬间，牛棠棠突然想起一句话：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他与德安公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过公主！” 戚明宸声音也很好听，慢条斯理，透着一股子温柔。 如果稍微再带点真情实感与德安公主说上情意绵绵的话语。 保证德安公主一秒沦陷。 “不知道本宫今日在府中设宴吗？” “刑部收了几个犯人，圣上等着要结果，故而晚了。”戚明宸说完看向一直打量自己的牛棠棠，“这位是？” “民女王棠棠见过驸马爷。” 光顾着沉迷俊男美女了，牛棠棠忙起身行礼。 “你就是王大人刚接回来不久的小女儿？” “是的。” 戚明宸点下头，扫了一眼棋盘：“你在跟公主下棋？” 五子棋。 也是棋的一种。 “要不，您跟公主下几盘？” 牛棠棠说完感觉室内温度骤降，但话都说出来了，不能怂：“民女与公主下的棋，保证驸马爷您没下过。” 戚明宸瞥了德安公主一眼，见她低着头不说话。 下一秒，他走到对面坐下，看向牛棠棠：“好啊，让我看看是什么棋。” 三盘过后。 戚明宸就掌握了玩法。 牛棠棠走到德安公主跟前，靠近她耳边：“绝佳的机会，杀他个片甲不留，出出恶气。” 德安公主眉头一扬，棠棠这丫头说到自己心坎上了。 自己一定要杀他个…… 呃…… 牛棠棠看着德安公主输了一盘又一盘，而驸马爷完全没有放水的意思。 眼看着德安公主的脸越来越黑。 牛棠棠“啪”的一下，将手摁在棋盘上，抱着豁出去的架势扭头喷戚明宸：““驸马爷，您到怎么就那么迟钝呢？没看到公主都要被您气哭了，您还搁着杀杀杀，还不赶紧跟媳妇说几句好话哄哄她？！” 两人同时一怔，对望之时，又速度撇开。 气氛很安静又很诡异。 直到牛棠棠听到驸马爷轻如蚊音的话响起：“公、公主是我不好，我光顾着想赢，却……” 德安公主心跳漏一拍。 不敢相信地看着戚明宸，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是在哄自己？ 牛棠棠看到德安公主微红的眼眶，内心真是一万个同情。 明明是夫妻，过得却像是仇人。 决定了。 这对cp由自己守候！ 第275章 你在跟本宫开玩笑吗? “滴！” “空间升级提醒。” 脑海中冷不丁响起的萝莉音，让已经睡下的牛棠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来京城后，还是第一次听到久违的萝莉音。 “新增海域、山脉……” 牛棠棠有点懵，海域跟山脉有什么用？ 她立马闪进空间。 而后，一个海浪差点将她拍死在沙滩上。 “咳咳咳……” 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牛棠棠躺在沙滩上，随手一摸。 软乎乎的。 低头一瞧，是一只八爪鱼。 “不会吧？” 牛棠棠猛地站起来，望着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海域，心里有个大胆的念头。 “这海里不会有数不清的海鲜？” “是的主人，如今空间各项硬件设施基本建设完毕，请主人多多运用赚取更多的金币，早日成为首富，请主人查收这个月的账单。” 牛棠棠看到账单之时，有点头疼。 现在自己吃喝拉撒睡，都由王家一手包办。 根本花不出去一点。 哪像家里消耗大。 是要找个机会，把空间里头的东西都花出去，不然自己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救助穷人？” 王夫人放下茶杯，有点纳闷：“棠棠，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救助穷人了呢？” “经过两次宴席上与贵女们的接触，我觉得抛开琅琊王氏这个光环，我真是一无是处，琴棋书画我肯定比不过人家，那我就另辟蹊跷，救助穷人。”反正空间的东西无穷无尽，来多少穷人都不怕，来的越多，赚的越多。 “棠棠，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倒还真有一件事。” “母亲您说。” “圣上信佛，慈悲为怀，三年前与来安寺一起开设专门收容孤儿、老弱病残跟无家可归的福安堂。但福安堂不是商铺，里头的人也不能出去干活赚银子，光靠朝廷与来安寺每月微薄的善钱根本养不活里头的人，这事做好了便是积德的事儿，但大家都知道，越是善事越不好做。就拿琅琊王氏来说，即便能拿出银子养活他们，但日积月累银子可就多了。” “而且银子给多了，就怕里头的管事贪了。” 王夫人一脸赞许地看着牛棠棠：“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圣上说起此事之时，谁都不敢接话，老爷回来也是焦头烂额的。” “母亲，银子我是拿不出来的，但我能提供他们的吃食，要多少有多少。” “棠棠，你拿来银子置办这些东西？” “我种啊。” “种？” “对呀，母亲您相信我，如果我把此事办好了，那我也算有点小功劳了。”牛棠棠嘿嘿笑。 王夫人相信牛棠棠是不会胡来的：“行，等老爷回来，我跟他说。” 几天后。 大批的板车装着满满的物资运往福安堂。 看着大量的蔬菜瓜果，乃至大米从板车上搬下来之时。 福安堂的上下震动了。 这是哪位好心的大爷，这么大方？ 又过了几天。 京城有人知道了，往福安堂送蔬菜瓜果是琅琊王氏，而做此事的人，正是王家刚刚寻回来的幼女——王棠棠。 “发财了，发财了。” 牛棠棠听着脑海中小萝莉不断播放金币上涨的声音，笑得嘴都合不拢。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德安公主派人邀请自己做客。 “你会种地？” 德安公主笑倒在软榻上：“王棠棠，你在跟本宫开玩笑吗？” “您是锦衣玉食的公主，哪里知道民女在祖宅过得不是很好，为了活下去只能逼着自己去学种地，为了得到几颗菜的种子，民女就求爷爷告奶奶，一开始还不会种，白白浪费了好多种子。” 幸好自己是真有种地的，牛棠棠把双手摊开给德安公主看，“这手上的茧子，都是民女留下的痕迹，所以民女很清楚吃不饱是一件多么多么难受的事情。民女如今能重回家族，就想着靠自己的力量让更多人穷人吃饱穿暖。” 德安公主笑不出来了。 “可这些跟你一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民女不光是双亲的女儿，更是大楚的一员，如今又生活在天子脚下，民女自然想出一份力，民女有自知之明，不会奢望能给大楚带来什么巨大的改变，但如果从民女做主，一代又一代影响下去，早晚有一天，大楚一定会有改变的。” “你还真是个妙人，你该不会在自家也种了地？” “公主好聪明！母亲给民女一个院子那么大的地呢，民女种了好多蔬菜呢。” 德安公主：“……” 牛棠棠看到德安公主无语了，嘿嘿笑：“公主喜欢吃什么？民女给你摘点？” “本宫不怎么喜欢吃蔬菜，但有一样水果，本宫却一直很想吃。” “什么水果？” “荔枝。”德安公主陷入回忆中，“皇兄一直很照顾本宫，一旦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就会往本宫这里送，唯独这荔枝每年只供给皇嫂吃的，可就在太子过世后，大病一场的皇嫂醒来后，就再也不吃了，荔枝就没再没送进宫中过，而有一年本宫却吃到了荔枝。” 牛棠棠想了一下：“是驸马爷送的？” 德安公主点点头：“是本宫与他成婚的第二年，他刚好出京办事，回来的时候，给本宫带了一串都快发臭的荔枝，可本宫那时觉得，那串荔枝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牛棠棠明白了，德安公主是想用荔枝唤起驸马爷曾经对自己的用心。 无奈荔枝娇贵，运送又极其困难。 “您等一下！” 牛棠棠跑出去，进了一趟空间拿了又大又红的荔枝，捧着走进来了。 “这……” 德安公主看到牛棠棠手中拿出来的荔枝，眼睛都直了：“王棠棠，这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民女带来的，没想到送到您心坎上了。” 牛棠棠摘下一颗，剥了外壳送到德安公主口中：“公主，新鲜的荔枝，甜不甜？” 德安公主轻轻一咬，香甜的汁水充满口腔。 “甜。” 甜到心里发苦。 既然说好要守护德安公主与驸马爷这对cp! 那他们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牛棠棠也要爬上天摘下来。 第276章 本宫不信他通敌叛国! 当戚明宸踏着星辰回到公主府之时，就被小厮一路带到了饭厅。 一眼他就看到桌上摆放着一盘红彤彤的荔枝。 愣了一下。 要知道离立春还有好几天，连一些寻常的水果都不太见着。 更别提荔枝这种稀罕物。 难道…… 牛棠棠看到驸马爷眉眼一沉，立马意识到他应该误会了。 忙走上去行礼：“荔枝是民女送的。” “你？” 戚明宸眉眼压得更沉了：“你怎么可能……” “种的。” 戚明宸一脸“你在逗我吗？” “不骗您，民女在祖宅种的，回王府的时候，一块运了回来，不信的话，明天您可以派个人上王府瞧瞧，顺带民女还种了其他水果呢，还有各种蔬菜。”牛棠棠指着饭桌上六菜一汤，“这些都是用民女带来的食材亲自做的，您跟公主坐下来好好享用吧，民女就先告辞了。” 她留到现在，就是为了跟驸马爷说这话。 免得到时候两人闹误会，矛盾越积越深。 “坐下吧，本宫都饿了。” 听到德安公主这话，戚明宸忙走到桌前，眼里透出丝丝内疚：“今天临时有点事回来晚了，以后公主还是提前吃吧。” “怎么？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本宫吃饭吗？” 牛棠棠：？？？ 驸马爷明明是关心公主您啊，您怎么就理解成，他不愿意跟您吃饭了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德安公主“啪”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瞬间四周的宫人跪了一地。 牛棠棠左看看，右看看，正犹豫着要不要跪。 就听到戚明宸在说：“既然公主觉得我碍眼，那我就先走了。” 不是。 他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就这么走了？ 牛棠棠气死了，头脑一热，直接拦住戚明宸：“您分明是怕公主饿肚子，您多加几个字，能把您怎么着？” 德安公主一愣。 驸马是在关心自己？ 不可能。 “棠棠姑娘，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就没必要了，再说……”戚明宸扭头瞥了德安公主一眼，“我与公主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说完，他便侧身跨出了房门。 “呵……” 德安公主讥笑一声，站起来直接掀开了桌子：“戚明宸，你走好了，有本事就别回来！” 牛棠棠眼前一黑。 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两个时辰的成果啊，就被德安公主这么一下，全毁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为什么……” 掀完桌子的德安公主，蹲在地上，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停地念叨：“本宫有什么错，为什么……” “公主，您没事吧。” 算了，还是先安慰她吧。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只要本宫稍微展现出一点不乐意，他就会退缩？他还不相信本宫。” “不、不相信您？” 牛棠棠感觉要听到什么劲爆的料。 忙挥手，让下人们全都出去。 “本宫与他有过一个孩子。” 牛棠棠一顿：“那孩子呢？” “可他不信本宫，觉得本宫怀着的孩子是面首的，本宫一气之下就说孩子的确不是他的，本宫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为了报复本宫，居然趁着本宫生完孩子虚弱之时，下令把孩子溺毕！”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德安公主靠在牛棠棠肩头，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本宫觉得你这个丫头心眼好，其他人对待本宫永远是毕恭毕敬，畏畏缩缩，可你不一样，你是真心待本宫好，那日你给本宫制造机会与驸马独处，本宫以为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本宫的，可本宫心里明白，那个溺毕的孩子，是本宫亲手害死的。” 如果驸马爷知道，德安公主怀着的孩子，是自己的。 而他又下令溺毙了孩子。 那他一定会更恨德安公主，甚至立马与她和离，离她远远的。 “所以，您渴望他的接近示好，又害怕他知道真相。” 德安公主点点头：“本宫与那些面首只是逢场作戏，元宵节那天你遇到闻子觞，是本宫派人将他从皇兄女儿福宁公主那里救回来的，可他被折磨到神志不清了，误以为自己还在福宁公主府上，故而翻墙逃走。” “该不会那些面首，都是您救回来的吧？” “也不全是，本宫没遇到驸马之前，的确风流了点，可哪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风流……”德安公主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若不是他在朝上深得皇兄器重，本宫早就休了他。” “您不会的。” “为何？” “他长得帅，公主您舍不得休了他，让别的女人拥有他。” “胡说。”德安公主擦去面上的泪，望着地上的荔枝：“可惜了这盘荔枝。” “没事，往后您想吃什么水果，民女给您送来就是了。”牛棠棠站起来想一下，“要不给您煮一碗面，您什么都不吃，睡觉的时候会饿的。” “没胃口。” “公主您可怜一下民女吧，民女忙活一个晚上了，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呢。” 牛棠棠真要饿晕了。 “行吧，煮一碗，对了，给驸马也做一碗，他还没吃呢。” 此事之后。 牛棠棠明显觉得德安公主跟自己更亲近了。 而且自己觉得德安公主根本不像外界所说的是个骄纵任性的公主。 或者，外界那些传言，只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 “公主，您每天除了听曲，作画，游湖，邀请世家女子过来陪您聊天打趣，就没其他事情了吗？”牛棠棠接连跟着德安公主过了几天她的日常，就已经吃不消了。 “除开这些本宫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情。”德安公主看着眼前唱戏的面首想起一件事，“闻子觞已经醒了，他恳请本宫，让他见一下救命恩人。” “见民女？” 牛棠棠忙摇头：“还是算了。” “他父亲原本在内阁当差，恒王入狱后，他家就跟着倒霉，若不是他长得好看，他也难逃一死。” 牛棠棠眉心跳了一下。 就说德安公主不是寻常人。 “恒王？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 德安公主挥手，让唱戏的面首统统下去：“在如今的京城内，恒王是个禁忌，但本宫可以提他，而且本宫不信他通敌叛国！” 第277章 不就是做个客吗，有啥怕的 什么叫天时地利与人和。 牛棠棠就知道德安公主不简单。 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若有她相助。 那恒王洗刷冤屈，是早晚的事儿。 “知道本宫为什么觉得你特别吗？” 牛棠棠一愣，对上德安公主探究的眼神，心里一慌，难道她私下调查自己来着？ “民女不知。” “你看似乖巧，其实骨子里呀很顽劣，跟恒王妃有很多相似之处，她在世的时候，是唯一一个待本宫真心的人，有好几次她还偷偷带本宫出去玩，你敢相信她与本宫两人女扮男装一块逛窑子吗？结果被出门办事的恒王逮个正着。” 牛棠棠看到德安公主提到恒王妃之时，眼中有泪花闪烁。 “可惜她那般明艳的人，为了恒王死在家中，三个孩子更是不知去向。本宫就在想，若本宫不是皇兄最疼爱的妹妹，他会不会像对付恒王一样对付本宫？”德安公主仰头间，泪水还是掉了下来，“本宫好怀念以前的日子。” 牛棠棠觉得德安公主快要碎了。 但她吃不准，德安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只是寂寞了，想与人说话而已。 自己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 “行了，你回去吧。本宫累了。” “民女告退。” 快要出府的时候，负责送牛棠棠出去的嬷嬷拉住她。 “明嬷嬷怎么了？” 她是德安公主的心腹，从德安郡主一出生就开始伺候她，知道德安郡主很多事情。 “棠棠姑娘，老奴看得出来，公主对您是真的信任，其实今天是那个孩子的忌日。” “什么？” 牛棠棠一惊：“我说公主怎么就哭了呢。” “这个事情，一直是公主心中的结，事发后，老奴第一时间去河中寻找被溺毙的孩子，但就是没找到，而且当时公主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啥？” 真是震惊牛棠棠一万年，老半天她才回过神来：“那、你怎么不跟公主说呢？” “若是公主知道，定要闹着把孩子找出来，到时候怕是闹得人尽皆知，圣上虽疼惜公主，但肯定不愿意此事发酵，公主吃了哑巴亏，只会更加怨恨驸马爷。” 明嬷嬷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人人都觉得公主地位崇高，有气宇轩昂的驸马，还能养一群面首，其实这都是她自保的手段。当初能救她的恒王妃已经死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您，老奴真的不想看到公主与驸马离心，要知道当年她母亲就是郁郁而终。” 牛棠棠打了个冷颤，半晌才道：“明嬷嬷，你说的事情，我都能理解，您是想让我寻找那两个孩子是吧？而且你觉得，那两个孩子没有死，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明嬷嬷点点头：“老奴私下瞒着公主花了不少精力，眼下得知当时是产婆的媳妇抱着两孩子出去的，之后就转交给她娘家人了，可惜她娘家人都已经过世了，唯有哥哥一直在外，这些年也没联系上。” “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 “姓马，哥哥叫马远。” “行，我知道了。”牛棠棠点点头，“我会想办法去查的，那我就先走了。” “棠棠姑娘，那就拜托您了。” 出了公主府，牛棠棠就去找冷卿雪了。 “啧啧，皇室的人果真复杂，行了，此事包在我身上，不出半月，一定给你结果。”闲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事情做了，顺带还能跟楼主见个面，温存一下。 三天后。 牛棠棠接到了一封请帖。 是夏侯家的。 “我去，夏侯美邀请我过府做客。” 去德安公主府，牛棠棠一点都不慌，但看到这个请帖，她是真慌了。 “冷静，不就是做个客吗，有啥怕的。” “不一样，那可是夏侯彧的家人。” 提到夏侯彧，牛棠棠眼中瞬间没了光彩。 自己来京城都快两月了，愣是一点都得到夏侯彧的消息。 也不知他现在带着三个孩子，带着几个下属，躲在哪个嘎达去了。 “别担心，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跟夏侯彧的关系，冷静一点，我去给你挑衣服。”彩凤倒是很冷静，出门前又折回来，“那个忘记跟你说个事了，咱们上次碰到的面首，德安公主让人把他送来了。” “啥？” “德安公主说，闻子觞已经好了，若是被福宁公主知道，肯定又要抢回去，所以把他送到你这里，福宁公主是不会为了一个罪臣之子跟琅琊王氏过不去。” 牛棠棠揉揉眉心：“他现在在哪里？” “在你种地的院子里呢。” “……” 牛棠棠来到院中之时，闻子觞正蹲在地里锄草，巴掌大小的脸蛋上全是脏兮兮的尘土。 抬头看到牛棠棠走来。 他怔愣后，忙跪地磕头：“奴才见过四小姐。” “哎呀，不用给我行礼，你快起来。” 牛棠棠忙跑上去，弯腰将他搀扶起来，还轻轻拍掉他衣服上的尘土：“你身子弱，哪能做这些事情？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眼下我这里，的确是你最好的归宿，等下我让人给你把房间布置一下，这里虽然简陋一点，但胜在安静，不会有人打扰你，更不会有人为难你。” “奴才谢四小姐救命之恩。”闻子觞眼圈一红。 “哎呀，你怎么比小姑娘还会掉眼泪，呐，帕子借给你。”彩凤掏出帕子塞到闻子觞手中，拍拍胸脯道，“四小姐平时忙，不能天天来这里，我叫彩凤，你有啥事情就来找我。” “见过彩凤姑娘。”闻子觞俯身，因为在福宁公主那里被折磨太多次了，他每次见到女的打心眼里发怵，但面对四小姐与她丫鬟之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心里很安心。 “世家公子就是有礼貌。”彩凤回了一礼，“走，先带你去屋子看看缺什么给你补上。” 不愧是自己的好姐妹。 知道自己的烦恼，主动替自己揽下事情。 那自己就专心准备三天后的做客。 夏侯府。 牛棠棠从马车上下来之时，双腿忍不住在打颤：“彩凤扶住我。” “哇，夏侯彧没跟你说过，他家这么气派啊。” 第278章 回去找不到你怎么办? 比起名门望族的王氏，夏侯一族便是簪缨世族。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铺满白玉石的主院，映入眼帘便是参天古树，微风拂过，树叶随风摇曳带来阵阵清香。 檐上四角高高翘起，似展翅欲飞的雄鹰，红墙黄瓦，肃穆庄严。 “棠棠姐！” 牛棠棠抬头，便瞧着一身鹅黄襦裙的夏侯美正朝自己小跑而来：“祖母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来我家做客了。” “我早就听母亲说夏侯家如何如何气派，这不刚进来我就看花了眼。”牛棠棠笑呵呵地从彩凤手中将一份包装好的礼物递到夏侯美手中，“送你的。” 盒子沉甸甸的，夏侯美有点好奇：“棠棠姐，这里头装的什么呀？” “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肯定什么都不缺。 但牛棠棠送的东西，自然是让小女生抗拒不了的——洋娃娃。 “哇，好精致的娃娃。” 看到夏侯美眼中腾起的惊喜，牛棠棠就知道这礼物送对了：“这个娃娃可是我找最厉害的木匠做的，娃娃的关节还能活动，底下是她的衣服，你可以给她换衣服，还能自己做衣服。” “棠棠姐，我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夏侯美把盒子盖好交给侍女后，便亲昵地挽上牛棠棠的手往里头走，“我带你去见祖母与母亲。” 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时，牛棠棠在想，夏侯彧是住在哪个院子？ 若是能去看一眼就好了。 想着想着，立马抵达夏侯美祖母居住的院子。 庄重、古朴。 是牛棠棠脑海中出现第一个念头。 “祖母、母亲……” 回神之时，牛棠棠已经被夏侯美带到房中了。 抬头对上两张和蔼的面容，牛棠棠顿时紧张了。 毕竟一个是未来婆婆，一个是未来大嫂。 “棠棠见过夏侯夫人，夏侯大奶奶……” 应该是这么称呼的吧？ “棠棠姑娘不必多礼。”夏侯美的母亲柳晚予一身淡绿绸衫，面容温婉，双眉修长，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人，“除夕宴上，若不是你出手相救，美儿怕是……” “母亲，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棠棠姐也受邀来家中做客了，就不要再禁足二姐了。” “让她禁足还是轻的，出门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她是一句话没听进去。”提到二女儿，柳晚予瞬间来气了，但目光对上牛棠棠之时，突然不好意思，“棠棠姑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我倒觉得，既然小美姑娘替她姐姐求情了，您不如就把她放出来吧，免得伤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牛棠棠看得出来夏侯美应该很在意她的姐姐。 “晚予，连棠棠姑娘都为馨儿求情了，你就把她放出来吧，刚好让她也见见棠棠姑娘。” 婆婆一发话，柳晚予不敢不从，屈膝行礼：“儿媳知道了，儿媳现在就让她过来。” 望着柳晚予离去的背影，牛棠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户人家的媳妇是一点都不好当。 若自己进了夏侯家，不出三个月，铁定崩溃。 “棠棠姐不好意思，父亲的病一直没起色，母亲她心里难过……” 耳边传来夏侯美柔柔的解释。 牛棠棠眉头一挑，对上夏侯美柔弱的眉眼：“要不，我给瞧瞧？” 卧房中。 当牛棠棠见到夏侯彧的大哥夏侯煜第一眼，就觉得他是翻版夏侯彧。 眉眼更加深邃，气质更加沉稳。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日三次，温水吞服。先吃个一周。”牛棠棠把药全部分类好，看着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打转的夏侯煜笑着道，“您没啥大毛病，就是有点肝气郁结，心里想的事情多，晚上总是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这人想好身体好，睡觉跟吃饭是关键，所以我给你开的药，能让你睡得着，食欲也好。” “棠棠姑娘治病的手法，与开的药，我倒是第一次见。” 不愧是长子，心细又谨慎。 “您过奖了，我也只会这些三脚猫的功夫。” 跟夏侯彧大哥对话，好有压力呀。 他的眼神就像毒蛇一般，稍不留神，就被他盯上了。 “相公，那我先去看看午膳准备好没？”柳晚予与夏侯煜成婚多年，他一个眼神自己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美儿跟我走，去把你二姐喊来。” “哎，那棠棠姐呢？” 柳晚予摸了摸女儿的手，没说话，直接把她带走了。 “哎……” 牛棠棠刚要站起来，就听到夏侯煜道：“我虽与琅琊王氏不是很熟，但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有个女儿养在祖宅，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琅琊王氏祖宅在一次地震中化为废墟，棠棠姑娘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靠。 早知道就不来见他了。 “呃……地震发生之时，我刚好没睡着，所以死里逃生。” “是么？” 夏侯煜哼笑一声，一跃而起眼疾手快地将牛棠棠摁在地上，掐住她说的脖颈：“我连琅琊王氏的祖宅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地震发生的时间，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夏侯家有什么目的？！” 夏侯彧为什么没告诉自己，他大哥这般凶狠。 自己都快被他掐死了。 “不是，我、我真的不是坏人，我……” “不说实话？” 夏侯煜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手一点点加重。 牛棠棠眼看自己要一命呜呼了，用尽最后一份力掏出夏侯彧给的玉佩：“您、认得这个吗？” 夏侯煜看到玉佩之时，瞳孔一缩。 下一秒，牛棠棠脖颈一松，新鲜的空气灌进来，咳得她撕心裂肺。 “这是五弟的玉佩，你怎么会有他的玉佩，你到底是谁？”夏侯煜知道玉佩的含义，而且对方是不可能造假的。 缓过神来的牛棠棠，扒着椅子慢慢往自己坐起来，冲夏侯煜笑：“准确地来说，我是夏侯彧他未过门的妻子，我应该喊你一声、大哥。” 当夏侯煜听完牛棠棠是怎么见到五弟，而后又跟他相处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 他眉头一蹙：“你瞒着他来京城，万一他回去找不到你怎么办？” 第279章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你这么问，说明你应该还没跟夏侯彧联系上，再说他能不告而别，我为什么不能杀个他措手不及，何况我义兄还拜托我一件事情，当然这件事跟夏侯家没关系。” 夏侯煜神色复杂地看着眼神的牛棠棠，她只比自己小女儿大了几岁而已。 却有勇有谋，无所畏惧。 不过最令他惊喜的是。 恒王在狱中还活着。 恒王妃也是假死。 “我把我该知道都告诉你了，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牛棠棠摸了下脖颈，感觉有点刺痛，“我与夏侯彧的事情，还望您保密，免得起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五既然把玉佩给了你，说明这辈子他认定你了。从他离开京城后，我通过各种办法都无法跟他取得联系，如今从你口中得知他回到京城，那我便有方向了。” “您的意思是，有办法找到他？” 夏侯煜笑了，但眼中的戒备还未褪去：“他们一行人还带着三个孩子，总要吃喝吧？你方才说到保住张太守官职一事，是让吏部尚书帮了忙，那不出意外的话，沈琅应该会与林语柔书信联系，把需要的物资运送到某个地方，只要得知地址，就能知道他们现今何处。” 牛棠棠愣了一下，而后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把沈琅的未婚妻给忘记了，在外人看来，沈琅跑了，她名声尽毁，为了避免被人指指点点，肯定待在家中不出来，私下却忙着帮夏侯彧等人筹备需要的物资。不过他不联系您，肯定是怕事情失败，再次连累夏侯家。” “从他选择跟随恒王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夏侯家每个人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怕的是碌碌无为，不能为百姓谋福。”夏侯煜眯了下眼看着牛棠棠道，“你既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夏侯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 “为什么，我来都来了，我还给您送来有这么价值的线索。”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哪有。” 牛棠棠觉得夏侯煜是想吓退自己。 夏侯煜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牛棠棠：“德安公主虽与你说了恒王一事，但就凭你与她这短短时间的交情，她为何要跟你说这些事？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在试探你。” “那不一定，我相信我的判断。”因为自己没说德安公主孩子一事，所以牛棠棠能理解夏侯煜的话，“反正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打算，反正你记着咱们是盟友，不是敌人就行。至于我说跟夏侯彧的事儿，你就当没听过吧。” 夏侯煜眸色一沉，她这么着急撇清与小五的关系是在心虚？ “小五将玉佩给你了，便将你视作最重要的人。” 牛棠棠见夏侯煜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目光闪了闪：“所以方才我若是光说那些话，而没拿出玉佩，你是不信我的？” “棠棠姑娘，你觉得这个时候，谁会真心实意待夏侯家？” 牛棠棠明白了。 站起来：“你现在知道夏侯彧的下落，估计你今晚能睡个好觉，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你好好休息，告辞。” 跟心眼多的人说话，就是累，饿的牛棠棠前胸贴后背。 在饭桌上，一顿风卷云残。 “好吃，真好吃，夏侯大奶奶您手艺真好。” 柳晚予没想到王家的女儿这般不拘小节，立马高兴地给她夹菜：“好吃就多吃点，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做。” “够了，够了。” “美美，这就是当天救你的人啊？怎么举止比我好粗鲁？”夏侯馨看到对方的吃相就没什么胃口了，“我吃饱了。” “可我觉得棠棠姐是真性情，跟其他人不一样。” 夏侯馨干笑一声，表示不敢苟同。 “今天真高兴，有吃有喝，走的时候，还拿了这么多东西。”牛棠棠笑呵呵跟前来送自己的柳晚予母女道别，“夏侯大奶奶，小美，你们回去吧，下次来王府做客，我就先走了。” 一上马车。 牛棠棠瞬间面有凝重，闭着眼睛不说话。 将礼品整理好的彩凤，握上牛棠棠的手问：“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怎么了？” 牛棠棠睁开眼，靠在彩凤肩头说出与夏侯煜之间的对话。 “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来历不明的女子，他是在……”彩凤面色一白，突然就明白为何棠棠一脸难过。 “我太天真了。”牛棠棠低头自嘲，“在平安县，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标去的，我又给予大家帮助与照顾，所以大家对我永远是心怀感恩，真情实意地对我好，可京城不一样，若不是厉无咎给我搞了个身份，哪有我的今天？” “可你能把王老爷跟王夫人哄得高高兴兴，让他们把你当亲女儿看待，还有三少爷他现在整天围着你转，也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那是因为，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反而能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利益。”牛棠棠抬头，眼神黯淡无光，“先前听厉无咎说我对身份地位的重要性只有一个概念，但今天与夏侯煜接触后，我才真正明白这其中利害。” 彩凤沉默了，因为这里的学问，她不懂。 “我不能自私地让夏侯彧为了我，跟他的家人翻脸。”牛棠棠低头拿出玉佩摩擦着，“夏侯彧不告而别回到京城救恒王，是想用此事为我俩谋个未来，可其中的凶险……” “倘若他失败，或许你俩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了，若他成功，你俩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而且你是知道我的脾气，我喜欢他，但我先是我自己，我做不到为了他，收敛自己锋芒去讨他家人的欢心，彩凤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这怎么叫自私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敢爱敢恨，不怕任何艰难困苦，其实我也不喜欢夏侯家的氛围，明明在王家就不会有这么情况。” 见彩凤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牛棠棠笑了：“这就好比娘家与婆家，两个都是家，却有天壤差别。” 第280章 他算什么东西! “你真会比喻。”彩凤点下头目光又认真起来，“那你想好了吗？若是哪天与夏侯彧重逢，你该不会要跟他说分开吧？” “那我就真自私了，至少要等事情全部结束以后，我在正式地去见他的家人一次，若他们接受不了我，我心里也不舒服，那就拜拜咯。” “你还真洒脱。” “谁规定，女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男人？然后就认定是他，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不离不弃？”牛棠棠掐了掐彩凤的脸蛋道，“你要多接触几个男人，才能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男子。” “你这个想法倒是新鲜，不过说起来卿雪姑娘与那么多男人眉来眼去，结果没想到她居然……” “她跟哥哥是纯爱。” “纯爱？”彩凤蹙眉，“这是什么？” “单纯不带任何杂质的爱，这种爱真挚无瑕，一心一意为对方付出，不求回报。”牛棠棠冲彩凤笑，“等你哪天遇到那个让你一秒心动的人，你就会明白那种感受了。” “哦。” 彩凤点了下头，而后道：“那我觉得还是赚钱比较有吸引力。” “田彩凤，你现在怎么比我还财迷呀？” “没办法，见识了京城的纸醉金迷，我现在前所未有的爱钱，所以牛棠棠你要努力，别忘记你的梦想是成为大楚第一位女首富。” 牛棠棠猛地坐直：“你这话提醒我了，现在有王家在，我是不是可以发展一些副业了？” 牛棠棠搞的副业自然还是跟种地有关。 在跟王老爷阐述自己的计划后。 王老爷很爽快答应了。 就有一个要求，让牛棠棠带着自己三儿子干，免得他整日无所事事。 “生鲜铺？” “三妹妹，你这个店铺，里头卖的就是一些蔬菜瓜果，这京城大户人家吃的东西可讲究了，谁会没事来我们这里买？”王元景觉得牛棠棠在跟自己开玩笑。 “咱们不光卖，还管配送，只要下单，每天都配送。而且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种的菜，难道你不觉得比自己先前吃的要好吃十倍吗？而且我这里卖的菜大部分都是现在市面上没有的，只要是吃过的保证都是回头客。” 生鲜铺只是牛棠棠第一步，等后续积累了客源，就把生鲜铺升级为大型超市。 吃穿用度，全部包办。 还能搞连锁。 赚钱，搞情报，一举两得。 正如牛棠棠所说，生鲜铺开张仅仅五天，就收到大批的订单。 忙得热火朝天。 自然银子赚的也是盆满钵满。 一个晴朗的午后，牛棠棠正在整理货架，就听到后方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老板娘，我想吃你们嘴里最贵的东西，有没有呀？” 牛棠棠一扭头，对上冲自己抛媚眼的冷卿雪，尖叫一声上去抱住她：“我的冷大美人，你怎么比预计晚了半个月？你是不是迷路了？” 冷卿雪扫视四周一圈：“换个能说话的地，顺便给我弄点吃的。” “好，进屋，等着，我给你弄吃的去。” 酒足饭饱的冷卿雪擦了擦嘴巴后，才道：“我顺着你给的线索，跟金帅一路找过去，你猜我们找到什么地方了？” “别卖关子赶紧说。” “我们回到了平安县，在镇上一间饭馆找到的马远。” 牛棠棠面露惊讶：“什么？在平安县找到他的？” “是啊，当初他拿到孩子后，本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弄死孩子算了，结果产婆的媳妇，就是他妹妹说，但凡在京城内弄死，但凡德安公主知道了，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杀害她孩子的人，马远一想也对就抱着孩子一路出了城，结果路上遇到土匪，他一路逃亡就来到了平安县，或许跟两个孩子一块逃亡有了感情，他没忍心把两个孩子弄死，便趁着月黑风高夜，把两个孩子放在一个村口了。他因为身体不好，身上又没盘缠，便在镇上找了个饭馆当伙计。” 牛棠棠眉心跳了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呢？” “然后我们让他带我们去扔孩子的村里，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村子就是当初的荒村，现在的希望村。” “你说什么？” 牛棠棠一下子跳起来：“不会吧？” “我也觉得这事情太过蹊跷了，于是我找到金村长仔细又问她在哪个时间点捡到的孩子，结果就一对龙凤胎，现在被你收养呢。” “天呐。” 牛棠棠浑身冒鸡皮疙瘩了：“可金村长说，她捡到是一对刚出生不久的，这时间对不上。” “我猜孩子估计是早产，又在路上颠簸，所以导致孩子瘦小，金村长又不是大夫，哪里分辨出来，再者德安公主只说她跟驸马有个一个孩子，没有明确说是什么时候吧？” “有道理。” 牛棠棠点头：“那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赶紧回来？” “嘿嘿，我一想反正孩子在你那里，我就顺道回了一趟来去楼处理一点事情，而且我想楼主了，跟他软磨硬泡好久，他才答应来京城，不过怕你担心我，我就提前回来了。” “不公平，他明明说，他来京城不安全，怎么你一说，他就要来？你不怕他遇到危险？” “那等遇到危险再说呗，最重要我不放心他一人待在楼内，他身体又不好，我要好好监督他，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牛棠棠一脸嫌弃地看着陷入爱河的冷卿雪：“你以前可不这样。” “没办法，谁让他厉害呢，叫我痴迷。” “……” “行吧，反正你俩有经验又是杀手，你们自己安排就好……”牛棠棠想一下，“看来找机会要去见德安公主一趟。” 若有孩子作为筹码，便能知道，她对恒王的态度。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倒是挺厉害的，居然开了个铺子。” 牛棠棠呵呵一笑：“不光开了铺子，我还见了夏侯彧的家人。” “什么？他什么玩意，敢掐你脖子，别让老娘看到他，他算什么东西！”冷卿雪听完牛棠棠去夏侯家的事情，瞬间就炸了，“他长子他了不起啊。” 看着冷卿雪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牛棠棠一扫内心多日来的烦闷：“我最近在想一件事情。” 第281章 有病治病，没病养生 “什么事情？”冷卿雪瞧见牛棠棠手指摩擦着夏侯彧给的玉佩，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把玉佩还给夏侯家吗？” 牛棠棠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种蠢事我也干过。” “……” 几秒后，牛棠棠回过神来：“夏侯彧他大哥如今知道玉佩在我手中，我怕他会觉得我拿着玉佩做出一些抹黑夏侯家的事情。” 明明是互通心意的信物，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冷卿雪瘪瘪嘴，问了牛棠棠一个问题：“倘若夏侯彧回来后，得知你把玉佩还回去了，会不会觉得你对他根本就不喜欢？” “怎么会，我对他的喜欢，不是建立在玉佩之上的，我就是不想……” “不想让夏侯彧的家人觉得你是个势力的女人。”冷卿雪打断牛棠棠的话，握着的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认真道，“棠棠，在夏侯彧家人眼中，玉佩的确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在夏侯彧眼中，只是他向你展现爱意的证明。我曾经就把楼主给的令牌当着他的面扔进水中，说不稀罕他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一人跳进冰湖中寻了一夜才把令牌找回来。” 牛棠棠低头看着冷卿雪掏出令牌，轻轻摩擦着：“就是这个？” “嗯。这是楼主的令牌，见此牌如见楼主亲临，那时的我，只觉得自己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从未想过他给我楼主令牌，就是想保护我的同时给予我最大的自由。” 冷卿雪冲牛棠棠笑，“我想夏侯彧给你玉佩，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不在你身边，你若遇到危险，你能拿着玉佩向夏侯家求救。” 牛棠棠明白了，细心收好玉佩：“哪怕将来夏侯家逼我交出玉佩，我也不会交出去的，这是夏侯彧给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东西，我就有权利支配。” “没错。” 冷卿雪一脸“孺子可教也”：“好了，我要回去布置一下我的房间，等楼主来的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让我想看看，他喜欢什么颜色来着，蓝色还是银色？” 听她说银色，牛棠棠就想起厉无咎一头银发：“厉无咎的银发是天生的吗？” 冷卿雪想了一下回道：“反正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银发，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而且他体温低于寻常人，而且睡着了呼吸都很浅，好几次我醒来都忍不住探下他的鼻息。” “这样，等他来了京城后，我给他做个全面检查，有病治病，没病养生。” “那我就替楼主谢谢棠棠你啦。”冷卿雪笑嘻嘻道，“好啦，我真要回去了，免得落歌那小丫头太想念我了。” “哎，你等着，我给你拿点铺子内的东西，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的。”牛棠棠把铺子里卖得最好的蔬菜瓜果都装了点，然后让王家的马车送她回去。 自己也要准备一下，晚上前往德安公主府。 日落西斜。 牛棠棠带着一堆东西，准备出现在德安公主府。 “民女看您这几天因为天热没什么胃口，特意给您准备了冷锅串串。” “冷锅串串？” 一身轻纱长裙露出精致锁骨的德安公主，瞥了一眼桌上红彤彤的锅底：“看着都辣，拿走，本宫不爱吃。” “没事，您先尝一下，若是不好吃，民女再给您准备其他的。” 牛棠棠说话间，彩凤匆匆跑进来：“四小姐，府上派人传来口信，说小少爷与小小姐哭闹不止，夫人怎么哄都不管用，让您赶紧回去呢。” “什么？” 牛棠棠忙站起来：“公主，民女怕是不能陪您用膳了。” “小少爷与小小姐？”德安公主一手搭在把手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想起来了，听说你收养了一对龙凤胎？” “是的。”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想到收养一对龙凤胎呢？”必吃冷锅串串，德安公主更对孩子有兴趣。 “他们先前跟民女一样，都是没人要的，民女就想着收养他们，至少他们不会饿死，如今民女又被接回家中，父亲与母亲也乐意接受两个孩子，那他们的将来就会被改变。” 德安公主看了牛棠棠几眼，半晌后：“让你的侍女把孩子抱来，本宫瞧瞧。” 就等你这句话呢。 牛棠棠忙行礼：“是，民女这就去。” 两个孩子被抱来一瞬间，看到牛棠棠被咿呀呀要她抱。 德安公主原本就是起了好奇心，哪知看到两个孩子一瞬间，视线就再也不能离去。 “平平、安安，来给漂亮公主磕头，她一高兴就会赏你们金子。” “金子，金子！” 两个孩子听到金子，立马跪在地上给德安公主作揖。 憨态可掬的模样，把德安公主逗乐了，她俯身朝着已经能走路的孩子奔过去：“到本宫这里来。” 两个孩子看了牛棠棠一眼，得到她点头后，便稳稳地走向德安公主。 平平安安很活泼，一点都不惧怕德安公主。 抓着她手上的戒指与手镯，咯咯直笑。 “王棠棠，你自己财迷就算了，居然还把两孩子也培养成财迷。”德安公主干脆把两个孩子抱在自己腿上，越看越觉得欢喜。 要是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估计跟他们差不多大了。 “民女可没培养，可能是他们耳濡目染，当初民女捡到他俩时，他们就剩一口气了，也不知道他们的爹娘是谁，居然这么狠心把他们抛弃。” 德安公主眉眼一动，伸出两根手指，让两个孩子抓着玩。 “咯咯咯……” 两个孩子从小就接触很多人，所以根本不怕德安公主。 玩玩闹闹，一会儿就累了。 靠在德安公主胸口，砸吧着小嘴睡觉了。 果然血缘是最神奇的东西，即便他们还未与德安公主相认，却能如此与她亲近。 “若是小世子还活着，就好了。” 德安公主听到站在自己后方明嬷嬷说的话，浑身一僵，立马觉得怀中的两个孩子很碍眼：“牛棠棠把他俩给抱走！” 第282章 娘亲以后我们三个人过! “哇……” 怀中的孩子一下子被惊醒，吓哭了。 牛棠棠与彩凤一人抱起一个，轻轻哄着：“不哭，不哭，漂亮公主没有恶意的。” “明嬷嬷你话太多了，罚你……” “公主，您不要在折磨自己了，老奴看着心疼呐。”明嬷嬷打断德安公主的话，跪在她面前。 而此刻刚回府被下人引到这里的戚明宸刚好听到明嬷嬷这一句。 他脚步一顿，给下人打了个手势，细细听了起来。 “混账东西，越发糊涂了，来人把明嬷嬷押下去……” “公主，您整夜整夜睡不着，还瞒着驸马爷每天服用那么多安神的药物，是药三分毒，再把药当饭吃，早晚有一天您的身子一定会垮的。” 德安公主嘴唇一颤，根本不敢看泪眼婆娑的明嬷嬷：“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公主，老奴看得出来，驸马爷是爱您的，可您不能为了一个误会，与他离心呐！” “那要本宫怎么办？” 德安公主突然失控了，站起来毫无形象地怒吼：“他不信本宫怀的是他的孩子，他不信，本宫有什么办法？” 正听着的戚明宸浑身一颤，面色瞬间就白了。 德安怀的是自己的骨肉。 而自己却把…… “他不信，他不信本宫有什么办法，再说孩子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命令人溺毙的……”德安公主抬头呵呵笑，眼神就顺着眼尾一颗颗滚落，“本宫欠他，永远都还不清了。” “可驸马爷是爱您的，只要您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不会怪你的。” “不。” 德安公主摇摇头：“明嬷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他最后同意娶本宫是因为什么，本宫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真相，互相折磨总比他对本宫绝望要好，本宫怕他离开，怕他不要本宫。” 瞧着德安公主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牛棠棠都听难过了。 “明嬷嬷，以后此事就不要提了……” “为什么不要提，德安你好卑鄙！” 德安公主浑身一颤，抬头看着从院门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丈夫，面色一下子惨白如血：“你、你站在外面偷听。” “我若不站在外面偷听，我怎么会知道，你怀的是我的孩子，我却不信你。”戚明宸眼眶绯红，看着摇摇欲坠的德安，很想把她揽入怀中，可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毕竟是自己害死了两人的孩子。 他不配。 牛棠棠虽然知道马上就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但看着cp互虐。 好爽。 “不是的，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戚明宸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德安公主宁愿他恨自己，也不要他同情自己，“你滚，你滚啊，本宫不要再见到你。” 眼看德安进一步疯癫。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该自己上场了。 “明嬷嬷，您当初跟我说，德安公主生下是一对龙凤胎是吧？” 德安公主一怔，愣愣地看向明嬷嬷：“龙凤胎？” “是，公主，此事埋在老奴心中好久了，可老奴一直不敢说怕刺激您。” “所以明嬷嬷找到了，想让民女帮您找到那一对应该没被溺毙的龙凤胎。”牛棠棠接过明嬷嬷的话，同彩凤把两个孩子抱到德安公主与戚明宸怀中，“帮两位养了快一年的孩子，民女是不是可以向你们要点银子花花？” 德安公主眼泪还挂在面上呢，看了一眼孩子，又看向牛棠棠，懵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明嬷嬷，两个孩子有什么特征吗？” “听产婆说，两个孩子左肩头都有一颗红痣。” 戚明宸一怔，因为自己的左肩也有一颗红痣。 德安公主忙回神，双手几乎颤栗轻轻把两个孩子褪去一点点。 当看到孩子左肩上那一颗鲜艳的红痣。 德安公主还怕有假，使劲搓了下。 结果红痣越发鲜红，如同一滴血。 “孩子，我的孩子！” 日夜折磨着德安公主的愧疚、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她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娘好想你们，哇……” 戚明宸从未见过妻子哭得这般伤心，无声落泪。 两个孩子不知什么情况，但看到德安公主哭，也跟着哭。 一时间，满院子的哭声。 半个时辰后。 卧房内。 德安公主抱着两孩子，左看看，右看看，这亲一下，那亲一下。 眼中满是满满的母爱。 “蛋羹来了。” 明嬷嬷端着两碗蛋羹走进来：“公主您都抱了好一会儿了，先让两位小主子吃饭吧。” “给本宫，本宫喂。” 但孩子是两个，德安公主只有一双手。 戚明宸见状，把儿子抱在怀中：“我来喂平平。” “平平自己可以吃。” 戚明宸刚把吹凉的蛋羹送到儿子面前，就看到他眉头紧蹙，一脸不高兴：“平平有手！” “民女以前就觉得平平很倔强，但一直想不通他随了谁的脾气，现在民女知道了，原来是随了驸马爷的，瞧瞧父子俩不就是一个模样里刻出来的嘛。” 大家一瞧，还真是。 纷纷笑了起来。 德安公主抬头，看向牛棠棠充满了感激：“幸好两个孩子遇到是你，这么短的时间，你却把他们教导这么好，本宫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就算他们不是您的子女，民女一样会把他们养大的，而且从他们会讲话起，民女就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是民女亲生的，但民女会把他们视为亲生的，结果没想到帮他们找到了亲生父母。” 怪不得两个孩子这般淡定，原来他们都知道。 “您真的是安安的亲娘吗？” 安安长得粉妆玉琢，大大的眼睛跟德安公主一样。 “是，我是。” 德安公主轻轻一笑，眼中泛着泪花：“安安，你要是想你棠棠娘了，随时可以去找她，好不好？” 安安抬头，唇瓣落到德安面上，还轻轻蹭了她一下。 轻轻喊了一声：“娘亲。” “哎。” 德安公主又要流泪了，为何她的女儿这般贴心，乖巧。 “我也要娘亲，不要你。” 平平一骨碌滑下戚明宸的膝盖，跑到德安跟前，抱着她嗷：“娘亲以后我们三个人过！” 第283章 对不起，是本宫算计了你 “呵呵，驸马爷不好意思啊，平平他……” “无碍。” 戚明宸目光都在儿女身上，他都不敢相信，等两个孩子再大点，会跟自己有多想。 抬头见看向德安：“德安，对不起。” 德安公主一怔，抬头对上戚明宸满含歉意的眼神，再看着怀中的两个孩子。 一瞬间，那些积压在心里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你没有对不起本宫，本宫也有错，反而是本宫牵绊了你……”德安公主看向戚明宸的眼神不再是怨恨委屈，而是平静祥和，“当初本宫用手段逼迫你娶本宫，后续也是用药逼迫你与本宫圆房，是本宫错了，本宫同意与你和离，放你自由。” 戚明宸面色一白，脚步踉跄：“德安，我、你不要我了？” “驸马爷，您一直觉得自己是公主的玩物，根本就没想过您能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公主再后面为您付出多少，再有您最痛恨那些面首，也只是公主救回来有罪之人，公主故作与他们厮混，等到一定时间就对外宣布他们不中用死了，实则是给他们一个新身份放他们离开。” 明嬷嬷的话，听得戚明宸连连退步。 难怪，面首换了一批又一批。 难怪，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面首们的尸首。 “不，我不同意和离。” “戚明宸，本宫没多少能力，能保住两个孩子，就没精力保护你了。”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是我的错，是我内心狭隘，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皇兄那么宠爱我吗？” 德安公主一句话，不但让戚明宸懵了，连牛棠棠也懵了。 她是不是要爆什么大瓜。 “我、我不知道。” “因为我跟母妃长得很像，皇兄对我是爱屋及乌，可我对他来说是个污点。”德安公主轻轻一笑，目光却看向牛棠棠，“两个孩子还是需要你来养着，我怕皇兄知道他们的存在，容不下他们。” 德安公主话的意思是…… 皇帝喜欢她母妃，也就是先帝的妃子？ 这瓜太大了。 “戚明宸，你如今在朝中已经站稳脚跟，但驸马的身份始终会让你缚手缚脚，唯有与本宫和离，你再去一个对你仕途更有帮助的世家女子，你的地位才会越发不可动摇，到时候你便能给恒王翻案。” 戚明宸的心，一下子下坠。 因为他从德安眼中，看出她要赴死的心。 “不，不行，我不同意。” “戚明宸，你听着，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你必须担起父亲的责任。”德安公主的心结便是两个孩子，如今孩子没事，她便要自己的命为两个孩子与戚明宸搏个好前程。 牛棠棠听着听着也听出德安公主话中的意思：“德安公主，其实此事……” “棠棠姑娘，有些时候，是本宫必须要面对的。”德安公主轻轻摸着两个孩子的脸，“恒王一案疑点重重，势必要有一个人冲出去破局，而这个人便是本宫。” “德安，不可以，我们的误会解除了，孩子也回来了，我求求你。”戚明宸跪在德安公主面前，满心陷入要失去她的恐惧中。 “德安公主，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什么王家的女儿，我叫牛棠棠，我……” 牛棠棠实在不愿意看着德安公主以死解局，更不允许磕地cp阴阳相隔。 一个时辰后。 卧房内依旧灯火通明。 两个孩子却呼呼大睡。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这个丫头搞出来的。”德安公主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放松的大笑。“上天待本宫不薄。” “目前我知道的事情，还有解决的办法就这些，至于要怎么开展，就要等夏侯彧那边的消息了，但目前连他大哥都不知道。” “只要他们在进行就行了，驸马……”德安公主轻轻喊了一声，下一秒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脸不争气地红了。 “你说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棠棠，日后你要跟驸马保持联系，本宫是女眷，又是皇室中人，不能参与过多免得皇兄疑心，至于其他王爷的情况，本宫会派人收集线索。”德安公主缓缓道，“两个孩子还是先放在你那边，放在本宫这里，本宫怕皇兄会知道。” “我明白。” 牛棠棠点点头，想着反正已经说了，便继续问：“然后我还有一个私人问题。” “你说。” “您知道麒麟一族吗？” 德安公主瞳孔一缩：“被灭族的麒麟一族？” “您知道？” “本宫当然知道。”德安公主深吸一口，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因为本宫的母妃便来自麒麟一族。” “什么？！” 牛棠棠与戚明宸同时惊呆了。 “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奉命去剿灭麒麟一族，却对母妃一见钟情。母妃不从两人拉扯中摔下马，醒来后她便忘记了前程往事，先帝便把她带回宫中，等到先帝登基，母妃就被封为丽妃，一年后生了本宫，有一次母妃抱着本宫出去晒太阳，遇到了皇子的皇兄……” 德安公主说到这里便收声了，眉关紧蹙，面有不悦。 牛棠棠不用猜，就知道后面的事情太过恶心。 “再后来，母妃意外恢复了记忆，那个时候先帝已经病入膏肓，母妃因为不放心本宫，便去求已经成为太子的皇兄，皇兄答应了，但有一个要求，让母妃与他……”德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本宫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与母妃长得几分相似，驸马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本宫要急于跟你完婚，因为本宫知道，再晚一点，本宫……” “别说了。” 戚明宸一把抱住德安公主，他早就知道皇室中的阴暗，但他一直觉得那些离自己很遥远。 没想到，就在眼前。 “本宫必须要让自己疯疯癫癫，这样皇兄便会厌恶，就不会……”德安公主低头冲戚明宸笑，“对不起，是本宫算计了你。” “你没有算计我，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心甘情愿的。” 德安公主一愣，仿佛不相信戚明宸的话：“你说什么？” 第284章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我对你都是真心实意。” 这是戚明宸第一次对德安公主坦露自己的真心：“一开始我是觉得你把我当玩物，尤其你与面首们寻欢作乐之时，我会想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驸、驸马……” “德安你听我把话说完。” 德安公主点点头，安静下来。 “我承认我娶你，的确是考虑到自己的仕途，我也想过我们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各需所求的夫妻，可我越是控制自己的行为，我的目光就越是忍不住追求于你，每天忙于事务回到府中，哪怕于你争吵，也是好的，因为我觉得，总比你不理我要好。还有你给我下药那次，其实我早就知道，我把药换了，所以……” 牛棠棠惊得一把捂住嘴，成年人就是会玩。 “所以……” 德安公主眸子闪了闪，面上腾起两朵红云：“戚明宸，你怎么能……”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卑鄙。”戚明宸顺势握上德安公主的手，“所以你不是你算计我，是我算计你，德安，原谅我好不好？” 看到两人互相之时，牛棠棠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作为一个合格的cp粉。 那就要给两人腾地方。 与彩凤抱起两个孩子，在让明嬷嬷把院中的下人全都疏散开。 嘿嘿…… 误会解除，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棠棠姑娘。” 明嬷嬷给牛棠棠深深作了揖，眼里满是感激：“您真是个福星，若两个孩子不是遇到您，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相遇就是缘分，公主既然让我继续抚养两个孩子，那此事还请明嬷嬷封锁消息，免得传出去。”牛棠棠凑近明嬷嬷道，“再者，公主与驸马爷明面上不能走得太近。” 明嬷嬷点点头：“老奴明白，棠棠姑娘您这边请。” “行，那我们明日再来，对外就说，公主与两个孩子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我就拿两个孩子讨她欢心，就是要麻烦明嬷嬷打点府上了。” “棠棠姑娘，这点您放心，老奴跟随公主这么多年，断然不是吃素的。”明嬷嬷笑呵呵道，眼神突然又锋利起来，“老奴一定会护住公主与两位小主子的。” 此后。 牛棠棠便天天抱着俩孩子往德安公主跑。 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俩个孩子跟德安公主就很亲密了。 倒是戚明宸，因为有公务在身，有时候回来的时候，孩子不是睡着了，就是跟着牛棠棠回王家了。 错过了跟俩孩子培养感情的时间。 “给你。” 戚明宸抬头，看着德安公主两张纸，上面画着三个小人：“这是……” “平平安安画的，他们说要送给爹爹。” 戚明宸眼眸一颤，望着眼神温婉的德安，情不自禁将她揽入怀中：“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四口便会团聚的。” “驸马，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我一点都不贪心。”德安公主抬头看向戚明宸，“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探子来报弘王似乎在收买官员，结党营私。” “弘王？” 戚明宸眼中透出一抹惊色：“他不是一直听风就是雨，被人左右情绪，还被人骂过草包呢。” “那只是他的伪装。”德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阴谋，“但我总有一种预感，他不是害恒王的人。” “不是他的话，那就剩下……”戚明宸眉心跳了一下，“敬王！” 敬王李跃，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但他母亲只是个婕妤，生下他不久便过世了。 所以他小时候被宫人欺负那是家常便饭。 直到那个时候已经是太子的李衡，看到太监们欺负自己的弟弟，严惩了太监们，还央求皇帝让弟弟寄养在母后名下。 敬王受太子的影响，养成了清风和月，温润如玉的性子，但从太子意外过世后，一切都变了。 有人说，是他暗生嫉妒，害死了太子。 也有人说，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接近太子的，他跟他那个身份低贱的母亲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敬王没有责罚嚼舌根的人，反而越发努力，接连完成几件大事，令皇帝刮目相看。 但再努力，也不必过有天赋还能比他更努力的人。 这个人便是恒王。 “自从太子过世后，敬王除开上朝，平常一直深居简出，我还真没过于关注他。”戚明宸搂住德安公主问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直觉。” 德安公主唇角微微上翘：“皇室子弟之间那些钩心斗角，暗波汹涌，本宫作为公主最清楚。” “德安，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你有我。” 戚明宸低头吻上德安公主的红唇。 哪怕自己面对那个人，是当今圣上，他也不怕。 生鲜铺的生意特别好。 不到两个月，牛棠棠就开启了分店。 分店的规模比第一家店大了几倍，还分上下楼。 开业当天。 基本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来捧场了。 “棠棠姐。” 忙着招呼客人的牛棠棠，一扭头看到夏侯美朝自己招手，站在她身后是夏侯馨。 “小美，小馨，你俩一起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两姐妹该不是夏侯煜试探自己的吧？ 牛棠棠吃不准，反正好好招待就是了：“快来这里坐，刚好有两张空位。落歌你帮我招呼一下，她们是夏侯家的。” 凤落歌一听就明白了，忙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腾出来：“你们一定就是棠棠姐提起的美美姐，跟馨馨姐了。我叫落歌，很高兴认识你们。” “哼。” 夏侯馨瞥了一眼凤落歌，长得还不如自己妹妹好看呢。 “你好，我叫夏侯美，这是我姐姐夏侯馨。”夏侯美冲凤落歌笑，看到她身边还坐着个冷脸少年，“这位是？” “哦，他叫小望。” “小望公子好。” 牛小望点了下头，站起来：“我去帮棠棠姐迎客。” 除开凤落歌，他不喜欢跟世家女子来往，更别提这两人是夏侯家的人。 “你们快坐下，棠棠姐马上就回来了，今天有很多好吃的，保证你们都没吃过。”凤落歌跟了牛棠棠这么久，社交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装作没想看到夏侯美面上的尴尬。 第285章 棠棠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正如凤落歌所说，开业宴上的饭菜的确很特别。 每一道都是别出心裁，令人回味无穷。 “我方才看到你们对桌上的点心很喜欢，我已经吩咐后厨帮你们多准备几份，走的时候带回去给你们的祖母与母亲父亲都尝尝看，要是觉得好吃，记得多多来捧场。” 夏侯美本来想拒绝的，可看到离开的客人手中都提着东西，便点点头：“多谢棠棠姐，其实我与姐姐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哦？什么事情？” 牛棠棠笑着问，见夏侯美从怀中掏出一封请帖，眼皮子突突跳起来。 “下个月初七，是祖父的生辰，祖母说父亲开了您吃的药，身体大好，怕单独请棠棠姐上门做客不太好，便想借着祖父的生辰，好好地感激你一下。” 若是平常的邀请，牛棠棠直接说没空就行。 但生辰，就不好拒绝了。 肯定是夏侯煜想出来的点子。 管他是不是夏侯彧的大哥，先在心里骂个痛快再说。 面上却带着意外与惊喜：“夏侯老爷的生辰，那没多少天了，哎呀，我都不知道我要准备什么贺礼？” “祖母说，棠棠姐能来就是赏脸，不用准备什么贺礼。” “好，我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出席。” 夜幕降临。 牛棠棠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刚准备转身伸了懒腰，就跟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厉无咎，大眼瞪大眼。 “你、你……”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不高兴。” 厉无咎唇角扬了扬，踏步走向牛棠棠，上下打量她：“瘦了。”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还有你……”牛棠棠指着后方的冷卿雪，“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牛棠棠白了冷卿雪一眼，见厉无咎盯着桌上的请帖看，忙拿起来放在身后：“此事……” “卿雪跟我说了。” “啊？” 牛棠棠看向冷卿雪，见她冲自己眨眼的模样，想到自己跟她说的话，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冷、冷卿雪，我要跟你绝交！” “不要，棠棠，不要跟我绝交。” 冷卿雪装模作样地抱住牛棠棠，跟她撒娇：“我拿点小伎俩，楼主都不用问就猜到了，再说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你对夏侯彧可是救命之恩，还帮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夏侯彧的家人太没良心了。” “他们有没有良心跟我有啥关系？” “哟，你不在乎？” “对啊，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把请帖撕了。” 厉无咎一句，把天聊死了。 “舍不得？” 牛棠棠哼气：“谁舍不得，我就是觉得……不能……” 编不下去了。 干脆把请帖往厉无咎怀中一塞：“算了，请帖给你，我做生意，赚大钱。” “你只需知道夏侯彧的态度，他家人的态度不重要。”厉无咎把请帖放回牛棠棠手中，“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他的家人不是平安县村里的百姓，他们不需要你牛棠棠护着。明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却没有派人来保护你，更何况你还拿着夏侯彧给的玉佩。” 听厉无咎一席话，胜过读十年书。 “我明白了，多谢哥哥赐教，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牛棠棠深吸一口气，或许自己就是想求个答案，现在答案揭晓，一切都明了。 “嗯。” 厉无咎牵起冷卿雪的手：“先回去了，你自己早些休息，别累坏了。” “好。” 牛棠棠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与伙计们交代完明天的事情，便离开了铺子。 今晚星空很美，牛棠棠不想坐马车回家，想着离家没几步路，便让彩凤先回家，自己慢慢走回去。 走着走着。 她停下来脚步。 看着前方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眼眸瞬间放大。 “时、时星宴？” 面前的时星宴右手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剑，身上的衣裳破败不堪，右手捂住腹部，鲜血正顺着指缝汩汩往外冒。 他抬起苍白的脸，冲牛棠棠勾起一抹笑：“棠、棠棠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哐当。” 下一秒，长剑从他手中滑落。 他身躯直直往地上坠。 “小宴！” 牛棠棠跑上去，在他倒地一瞬间，紧紧都抱住他：“小宴，醒醒，醒醒！” “棠棠姐，我就知道你、你还是在意、我的。” 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牛棠棠一人搬不动他，最后让路人回店铺送个消息，与伙计合力搬上马车，返回王府。 “嘶。” 牛棠棠掀开时星宴衣裳之时，看到他胸口从肩头一直贯穿到腹部的伤口，面有凝重。 “棠棠姐，不要走，小、小宴知错了。” 听到时星宴昏迷中还在跟自己认错，牛棠棠心里万分复杂。 从他做的事情来说，他只展现对自己的喜欢，从未想过伤害自己。 反倒是自己，对他似乎太过不近人情了。 直到天蒙蒙亮，牛棠棠才把他身上最后一个伤口包扎好。 不敢想象，他来京城的路上经历了什么。 牛棠棠怕他伤口感染会引起高烧，在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一直坐着守着他。 但一夜的忙碌后，疲惫袭来。 牛棠棠靠着床头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牛棠棠一个机灵，猛地睁开眼，刚好对上时星宴来不及收回的眼神。 “小宴？” 牛棠棠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还好，没烧起来。” 结果下一秒，看到他眼尾泛红，眼珠滚落。 “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痛？我分明给你上了止痛药。” “不是伤口痛。” 时星宴摇摇头，睫毛上带着几颗泪珠，委屈道：“我以为棠棠姐不会再理我，棠棠姐对不起，先前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后悔，我……” “好了，过去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牛棠棠记得在京城前，厉无咎说过要让时星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该不会？” “我被人一棍子打蒙，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回未央的路上，而后趁着押送我的人睡觉之时，我会逃了，结果被他们一路追杀。” 第286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时星宴说起怎么避开追杀，一路前往京城之时，那眼中的慌乱与害怕，看得牛棠棠心里一阵内疚。 “小宴，对不起，我不知道……” “棠棠姐。” 时星宴抽噎一声，伸手去握牛棠棠的手腕，嗓音染上几分哭意：“你不要赶走我，我以后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若是以这样的面貌回到未央，长姐一定会打死我，她会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么将来她就不会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做，我真的很想帮长姐分担，不想看着她那么辛苦。” “哎呀，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要真赶你走，我干嘛费力把你带回来，还给你处理伤口？”在牛棠棠看来时星宴就是个孩子，自己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追杀你的。” “棠棠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时星宴眼中带着一种恐慌，仿佛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最起码你现在身上干干净净，伤口也不痛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难道还有假？” 时星宴黯淡眸子腾起点点光亮：“也就是说，棠棠姐不会赶我走了？” “是。” 牛棠棠点头，又加了一句：“当然这里不是平安县，这里也不是家中，你日后必须听我行事。” 时星宴乖巧地点点头：“我都听棠棠姐的。” 看来，他吃了一番苦头后，人倒是变胆小了。 牛棠棠很满意，替他盖好被褥：“你现在最重要就是休息，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嗯。” 时星宴点点头，看着牛棠棠起身，有点着急：“棠棠姐，你去哪里？” “从昨晚到现在，给你处理伤口包扎还守着你，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再不去吃点东西，我就要饿趴下了。” 时星宴眼睫毛颤了颤：“是我不好。” “别多想，好好休息。” 牛棠棠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摸了摸时星宴的头：“你说过的，会听我的话。” “好。” 时星宴听话得闭上眼。 等到牛棠棠关上房门走远之时，他缓缓睁开眼，唇角微微上翘。 棠棠姐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 只是不能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了。 那就…… 默默守着她好了。 早晚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心无杂念一心一意待她好的人。 时星宴长得好看，性子柔软，嘴巴又甜。 很快就打消了王老爷与王夫人的疑虑，让他以远方亲戚的身份住了下来。 他知道牛棠棠在王府有一片菜地，在能下床后，便去忙活。 从而认识了闻子觞。 一去二来，两人便成了朋友，还能互相交流种地经验。 很快。 要去参加夏侯彧父亲的生辰宴的日子了。 而夏侯彧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牛棠棠安慰最近，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前往参加宴席。 本以为以现在夏侯家的情况，前来参加宴席的人不会很多。 结果刚跟着随从步入后院，才发现偌大的后院挤满了人。 牛棠棠认出很多人在先前的除夕宴与德安公主宴席上都出现过，故而走过去客套与她们打招呼。 就在这时。 外头响起通报声。 “丹阳郡主到！” 正在吃点心的牛棠棠，惊得手中的糕点都掉了。 靠。 没人跟自己说，她也会来参加今天的宴席啊。 不过，她现在应该失忆了，即便她看到自己，也不会认出自己是谁吧？ 牛棠棠呼了两口气，将头发整理一下，顺着人流走到最后面。 “参加丹阳郡主。” “诸位起来了。” “谢郡主。” 牛棠棠站起来之时，抬头偷偷看向朝着夏侯夫人走过去的丹阳郡主。 她今天穿得极其富丽堂皇，发髻高挽，露出优美的脖颈，亲昵地拉着夏侯夫人的手与她寒暄。 “彩凤，你觉得她俩像不像婆媳？” 彩凤望了一眼，摇头。 “为啥，你不觉得吗？” “我只觉得丹阳郡主不安好心，你看她面上带笑，可眼里还有笑容，再看夏侯夫人，也是一副客套的笑，拉了一下她的手就松开了，若真喜欢，那肯定拉着死死不放，还要跟大家炫耀呢。” 牛棠棠冲彩凤竖起大拇指：“田彩凤，你这观察能力可以啊，当初让你跟着我来京城，还真来对了。” “那是。” 彩凤一脸得意：“我从你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加上我自己的理解，我现在强得可怕。” “哟，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 “棠棠姑娘，夏侯夫人喊你呢。” 旁边一个贵妇道了一句，瞬间让牛棠棠收声，满脸无措地看向夏侯夫人。 只见她冲自己招手。 是让自己过去？ 而后，牛棠棠盯着全场人的目光，快步走向夏侯夫人：“夏侯夫人……” “丹阳郡主，这就是王氏寻回来的女儿，叫王棠棠。” “民女见过丹阳郡主。” 感觉丹阳郡主犀利的目光，将自己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停在自己面上久久不离去。 牛棠棠一颗心不由悬了起来。 “你抬起头来。” “是。” 牛棠棠缓缓抬头，但视线不敢跟她对上。 “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郡主说笑了，可能民女长得太一般，丢在人群中也不起眼，但长相呢乍一看就觉得在哪里见过。”牛棠棠说着场面话，希望能混过去。 “可能吧。” 丹阳郡主不再看牛棠棠，把目光落到夏侯夫人面上：“夏侯伯母，往后衣容定会隔三差五来看望您的。” “杨衣容，你身为皇室郡主，把嬷嬷教导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牛棠棠眉头一扬。 这不是德安公主的声音吗？ 她怎么会来？ 众人一愣，扭头看着搭着侍女的手背，浑身上下透着盛气凌人的德安公主。 纷纷下跪：“参见德安公主。” “起来吧。” 德安公主看了牛棠棠一眼后，将目光落到丹阳郡主面上：“杨衣容，你发什么愣呢？见了本宫还不速速跪下行礼参拜？” 第287章 她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衣容拜见德安姑姑……”丹阳郡主不情不愿地俯身行礼。 “谁是你姑姑？你娘又不是皇兄的妃子，你瞎叫什么呢？”德安公主嗤笑一声，眼神轻蔑，“还有你要磕头给本宫行礼，你当了这么久的郡主，规矩都不懂吗？” 早就听说，德安公主不喜欢丹阳郡主，两人每次见面必定会起冲突。 百闻不如一见。 大家都低头不做声，但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抬头，想看看丹阳郡主是什么表情。 “怎么？给本宫下跪，让你很没面子？” “没有，给德安公主您磕头，是天经地义。”丹阳郡主深吸一口气，跪地叩拜，“衣容拜见德安公主，愿公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德安公主。” 丹阳郡主站起来之时，脚步踉跄一下，面色些许发白。 就在这时。 夏侯夫人在两个儿媳的簇拥下，疾步朝着德安公主走来：“臣妇见过德安公主。” “夏侯夫人不必多礼。”德安公主搀了夏侯夫人一把，笑着道，“你不会怪本宫不请自来吧？” “当然不会，您能来，臣妇高兴还来不及呢，还特意交代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饭菜呢。” “还是夏侯夫人您贴心，记得本宫爱吃什么。” 两人聊得火热，让原本是在场焦点的丹阳郡主瞬间逊色，但她敢怒又不敢言，只能站在德安公主身后，陪着笑脸。 牛棠棠想着丹阳郡主暂时不会找自己麻烦，便转身走向人工池边，拿了点馒头跟彩凤一块喂池子内养着的锦鲤。 “你就是棠棠姑娘？” 忽然。 耳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疑惑声。 牛棠棠顺势抬头，对上一张英气勃勃，竖着高马尾穿着一系戎装的女子。 她的眉宇间与夏侯彧有几分相似。 难道她是夏侯彧提到的四姐夏侯澜？ “对，我是棠棠，请问您是？”牛棠棠故作不认识她。 “原来你长得跟普通姑娘一样，我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 三头六臂？ 她是在骂自己，还是在夸自己？ “呃？” “哦，我叫夏侯澜！”夏侯澜一抱拳，突然凑近牛棠棠，冲她眨眼，“五弟那小子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 牛棠棠怔了一下，眼神怀疑地看着她。 “你跟五弟的事情，大哥跟我提了一嘴。”夏侯澜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才道，“我跟你说，你别在意我大哥说的话，他就是神经病，全家上下只有大嫂受得了他，他还总是杞人忧天，你就当他放屁，还有五弟给你的玉佩你可好好收着，我可等着你当夏侯家主母的那天呢，你虽然个子小小，但以我识人的目光来说，你要是成了主母，一定比大嫂干得好。” “澜四小姐，您打住。”牛棠棠听得汗流浃背，夏侯彧只跟自己介绍他的兄弟姐妹，完全没跟自己说，他的姐姐这么有个性，“我觉得您肯定是……” “哎呀，你别这么客气，你跟小五要是成了，你可要喊我一声四姐呢。”夏侯澜爽朗一笑，又觉得自己笑得太大声了，一把捂住上嘴，左看看，右看看，“哎呀差点忘记了，母亲特意嘱咐我的，不能笑太大声，会吓到客人的。” “澜四小姐是真性情，从小在军营长大，还好几次跟着您父亲出生入死，您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你觉得我值得敬佩？”夏侯澜眼睛一下就亮了，“你不觉得我一个女子在军营长大，又整天跟男人为伍，很不好吗？” “人生短短几十载，自己活得舒服快乐就行，管他人做什么？” “哈哈哈哈！” 夏侯澜扬天大笑，纷纷让周围的贵女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棠棠姑娘，你这脾气我喜欢！”夏侯澜一把勾住牛棠棠的肩头，“不管你跟小五能不能走到最后，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澜四小姐……” “喊我四姐姐，不要跟我生分了。” 行，她的地盘。 就听她的。 “四姐姐，咱们还是过去吧，看着要开席了。” “好啊，要不是今天是父亲的生辰，我才不回来呢。”夏侯澜拉着牛棠棠往前走。 走着走着，牛棠棠听到夏侯澜小声嘀咕：“要是小五回来就好了。” “快了。” 牛棠棠回了她一句：“很快你们一家人就会团聚的，我相信。” 因为德安公主的到来，用膳之时大家都很规矩。 “夏侯夫人，光这么干巴巴地吃，多没意思，不如……”德安公主头一扭看向丹阳郡主，“衣容，我记得你跳舞很好，你上去给大家跳支舞，助助兴。” 丹阳郡主握着筷子的手，忽然就握紧了。 让身为郡主的自己，给一群世家贵女跳舞？ 德安公主，她是怎么想的？ “衣容，怎么了？不乐意？” 见德安公主脸一沉，丹阳郡主忙站起来解释：“回公主的话，衣容前段时间扭伤了脚，现在走起路来还是隐隐作痛，不如让棠棠姑娘给大家跳一个吧？” “咳咳咳……” 正在吃饭的牛棠棠，听到丹阳郡主提到自己，被口水呛到了。 不是，自己也没招惹她。 她怎么就冲自己来了呢？ “衣容听说琅琊王氏的女子，个个能歌善舞，一直都没有机会目睹。” 原来是冲着琅琊王氏来的。 行啊。 惹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咯。 “回德安公主的话，民女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牛棠棠站起来，眼神带着几分哀伤，“民女在祖宅之时，一直诵经抄经，为族人祈福，吃的也是粗茶淡饭，并未有时间去学习舞蹈与歌曲。” 大家瞬间对牛棠棠同情起来。 虽被养在祖宅，却仍然一心记挂着族人。 倒是丹阳郡主，放着在场那么多人不说，偏偏提到了牛棠棠。 明摆着，是故意针对她。 好似听说，她父亲一直想跟琅琊王氏攀个友谊。 但总是碰了一鼻子灰。 一瞬间，不少得知内情的人，心知肚明。 丹阳郡主看到一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瞬间就慌了神：“德安公主，衣容不是……” 第288章 如何，本宫威风不? “杨衣容，你仗着自己郡主的身份，在外就是这般横行霸道，欺压世家女子的？”德安公主筷子一扔，瞬间场面凝重起来，众人感受到她的愤怒，纷纷起身下跪，低头不语。 “德安公主您息怒，衣容不是这样想的。”丹阳郡主还是第一次见德安公主发这么大的火，急忙跪地，“衣容只是……” “你不必解释，你心里什么心思，本宫一清二楚。”德安公主根本不给丹阳郡主解释的机会，“今天在坐的世家贵女，她们的父兄第叔侄等等，对大楚做出的贡献比你们杨家多去了，你父亲捡了个大便宜被封了亲王，才让你成了郡主，你有什么资格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 大家惊呆了，没想到向来只跟面首厮混的德安公主，居然这般明事理？ 丹阳郡主被德安公主训斥得面上火辣辣的，却不敢说一句不是。 “所以，本宫让你跳舞，给大家助兴，有错吗？” “没、没有。能为大家起舞，是衣容的荣幸。”丹阳郡主咬着下唇，硬生生把委屈憋回去，“刚好衣容前段时间学了一支新舞蹈，衣容愿意跳给大家看。” “今天是夏侯老将军的生辰，你这般哭丧个脸，是要扫谁的兴子？” “衣容不敢。” 丹阳郡主像是被逼良为娼的女子，一步步走向中央的空地上，在丝竹的配合下翩翩起舞。 “王棠棠你坐到本宫这里来。” “是。” 牛棠棠刚走过去，就听到德安公主小声道：“如何，本宫威风不？” 牛棠棠偷偷给她竖起个大拇指：“真威风，我爱死您了。” “哼哼，这个杨衣容本宫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而且本宫还知道，她最近在打你三哥的主意。” “三哥？”牛棠棠面上一惊，“不会吧？” “你二哥三哥不是还未娶妻，王元陵年纪太大性格又闷，杨衣容看不上，而王元景跟她同年，性子活泼但脑子不怎么聪明，杨衣容稍微使用一点手段，就能把他迷个神魂颠倒。” “可她不是跟夏侯彧还有婚约吗？” “口头上的婚约怎能作数？再说等了这么久都不见恒王的事情有转机，以杨衣容父亲谨慎的做事态度来说，他肯定会选择对杨家更有帮助的世家。” 牛棠棠看着跳舞有点磕巴的丹阳郡主，砸吧下嘴：“三哥才不会喜欢她呢。” “你知道？” “嗯，王家三兄弟中，我跟三哥关系最好，他心里有人了。” “谁？”德安公主来了兴趣。 牛棠棠凑到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德安公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真假？” “他亲口跟我说的，那哪能有假，而且我觉得他俩还挺配的，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两人要在一起有点困难，但是他是绝对不喜欢丹阳郡主的。” “不喜欢就好，那本宫就放心了。” 德安公主抬头看向丹阳郡主跳得歪歪扭扭的样子，眉头打结了：“她到底在干什么？连舞都不会跳？” “公主可以了，再让她跳下去，万一她跟她父亲哭诉，她父亲像皇上告您的状就不好。” 德安公主一想也对，便道：“行了，以后回去多练练，别丢了皇家的颜面。” 丹阳郡主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道：“让您见笑了，衣容回去一定好好学，等下次再跳给您看。” 随后一直到宴席结束，都平安无数。 丹阳郡主是最先离开的，走得可着急了，生怕德安公主喊她再唱个歌。 德安公主见她走了，与夏侯夫人寒暄几句后，便也离开了。 两人一走，大家才彻底放松下来。 “今天多亏了德安公主把控全场，要不然今天上台跳舞肯定是我。” 明明什么都没干，此刻放松下来，牛棠棠却觉得腰酸背痛，跟人狠狠打斗一场似的。 “棠棠姑娘。” 抬头是夏侯澜。 “四姐姐。” 夏侯澜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里，拉上牛棠棠就往左边的院子走：“跟我来。” “去哪里啊？” “跟我走就对了，反正不会害你的。” 走着走着，牛棠棠看到熟悉的布局，眼神一下子慌张起来，这不是夏侯煜的院子吗？ 自己可不想再见他。 “四姐姐，我刚才吃多了，我觉得我要上个茅房！” “哎呀，你怕什么，有我在呢，再说不是大哥要见你。”夏侯澜比牛棠棠力气大多了，如同拎小鸡一样，直接把她拽到屋中。 “不是你大哥见我，是谁要见我？” “是我。” 牛棠棠一愣，抬头对上坐于桌前的长须浓眉的中年男子。 这威武的模样，浑厚的声音。 他是夏侯彧的父亲？ “棠棠拜见夏侯大将军！” “什么大将军，老夫现在就是个没官职的老头……” 夏侯彧父亲的性子，怎么跟夏侯澜那么像？ 牛棠棠正纳闷呢，视线一抬，才发现夏侯煜站在他爹身后呢。 就是这种幽深的眼神，看得牛棠棠心里一颤。 “大哥，你看你，又把棠棠姑娘给吓到了。”夏侯澜不满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小五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媳妇，要是把她吓跑了，小五回来肯定跟你急眼。” 夏侯煜将目光落到妹妹身上：“怎么跟我说话的？没大没小。” “我就这样说话。”夏侯澜拍了拍牛棠棠的手，“别怕，我大哥就是纸老虎。” “我没怕，我就是……” “你跟小五的事情，煜儿都跟我说了，我想见你，是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小五吗？” 牛棠棠听得一愣，看向夏侯煜：“您没联系林语柔吗？” “她口风很紧，一直闭门不出，我一个男子总不能硬闯她家门。” 不愧是沈琅的媳妇，这保密的意识够强。 “夏侯彧，不对，夏侯将军他本来就不想让我跟着一起来，我自然就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他做事一向有规划，若他是按照先前我们商议好的事情去做，我估摸着等到了十月收获的时候，应该会有他的消息。” “也就是说，恒王一事，你很清楚，也参与其中？” 第289章 把夏侯彧大哥骂了一顿 牛棠棠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我上次不都跟您说了吗？您都忘记了？” “咳。” 夏侯煜避开牛棠棠望过来的眼神：“你一个小姑娘，哪能想出什么法子？所以我去核实一下。” “我……” 牛棠棠这下被他气着了：“您可以怀疑我对夏侯彧别有用心，但你不能怀疑我对大楚的忠心。恒王当太子是民之所向，也只有他当了太子登上皇位，大楚才能有更好的未来，是不是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看来，像我们这种小姑娘，尤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山野丫头就想着傍个有钱家的少爷，嫁过去过舒服日子？” 夏侯澜眼珠都瞪大了。 不愧是小五看上的姑娘。 连大哥都敢怼。 太牛掰了，自己已经被她深深折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处于战斗中的牛棠棠，完全忘记夏侯彧他爹还坐着呢，怒视夏侯煜，“还是你觉得，我贪图你们夏侯家的财富？想当将军夫人？” “没有。”夏侯煜有点绷不住了，看着小小的丫头，这嘴皮子也太利索了。 “呵！” 牛棠棠哼笑，看向夏侯澜：“有纸笔吗？” “有。” 夏侯澜不知牛棠棠需要纸笔做什么，但她要，肯定有她的用途。 拿到纸笔，牛棠棠快速将先前给夏侯彧的火药配方、箭矢、还有弓弩的图案画下来。 “这三样东西，是你们军营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别说我攀附你们夏侯家，是夏侯彧离不开我！”牛棠棠神气把图纸拍在桌上，神清气爽。 夏侯春觉得小五找的媳妇，特别对自己口味。 尤其把大儿子说得闷声不吭的样子，看着就爽。 要知道，在这个家中，大儿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只会干仗，对于官场那些是是非非，根本搞不懂。 夏侯煜被骂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不情愿地扫了图纸一眼。 而后定住了。 “娘哎。” 夏侯春本是带着一丝好奇想看看图纸上的东西，结果一拍大腿，哆嗦地看着牛棠棠：“这、这些……你咋就画出来的？” “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当然轻而易举能画出来，而且这三样东西夏侯彧都已经做出成熟的成品了，所以他的安危其实你们不用太担心。” “你画出来的？” 听到夏侯煜怀疑的口气，牛棠棠瘪嘴：“不信是吧，那我在送你们一样。” 这次牛棠棠画得很慢，画了快半个时辰了。 但没人敢开口，只是看到图纸上出来一样东西后。 满眼疑惑。 “这啥？”见牛棠棠停笔，夏侯春着急问。 “这叫火铳，如果能做出来，加上子弹，手指轻轻一扣便能射杀敌人，当然这个做工很复杂，我也只能画个大概，你们把前三张图纸上的内容搞清楚就不错了。”牛棠棠抬头看向不说话的夏侯煜，“现在还有异议吗？” 夏侯煜眸子闪了闪：“你知道这几样东西流传出去，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危险？” “我能画图纸，你们有技术，一起合力把东西搞出来，到时候谁敢欺负我，我就突突死他，有什么可危险的。”牛棠棠呵呵一笑，“夏侯大少爷，不就是一死嘛，我牛棠棠可从未怕过。” “好！” 夏侯春激动的脸蛋涨得通红：“你这个儿媳妇，我认了，谁要是拆散你跟小五，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话很明显就是冲大儿子去的。 “父亲，您不能这么胡来。” “棠棠姑娘，你太厉害，我简直爱死你了。”夏侯澜是女子，她紧紧地抱住牛棠棠，狠狠亲了她一口，“你给的东西对军营太有帮助了，这样一来就能减少将士的伤亡，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若你能想得到办法解决，让小五入赘。” 牛棠棠：？？？ “四姐姐，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先说说看。” “你知道的，行军打仗，除开作战兵器外，最大一个问题便是吃喝与御寒问题。夏天还好，能对付一下都行，但每次到了寒冷的冬季，那衣衫薄得跟没穿似的，干粮冻得跟石头一样，根本咬不开。”夏侯澜双手合十把牛棠棠当成无所不能的菩萨，“你连这么厉害的兵器都能画出来，一定也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的。” “四、四姐姐，你分明说的是两个问题。” “求求你了。” 牛棠棠无语了，可一想她提到两个问题，在农业范围内。 而且吃不好，冻出病，哪怕有再好的兵器，对士兵来说也没用。 “好吧，我还真有办法。” “我就知道。” 夏侯澜激动地抱住牛棠棠：“呜呜，你一定是上天赐给夏侯家的福星。” “我会好好准备的，刚好可以为恒王一事添砖加瓦，让皇帝真正明白，谁才是真正爱民如子。”牛棠棠目光炯炯，抬头看向夏侯煜，“对了，夏侯彧给我的玉佩，我是不会还给夏侯家的，玉佩代表他对我喜欢与重视，哪怕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还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情谊。” 牛棠棠冲三人抱拳：“告辞！” 直到一阵风吹动桌上的图纸。 三人才回神。 “煜儿啊，我说什么来着，当年你反对澜儿入军营，如今她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副将，而小五找个这个媳妇，若是好好培养，怕是比你还要厉害哦。”夏侯春笑的眼睛都没了，用不了多久笼罩在夏侯家上方那层乌云终究会褪去。 “父亲说的是，是我……狭隘了。” 夏侯煜当时还不懂为何五弟要把那么重要的玉佩送给一个山野丫头，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牛棠棠值得。 他开始越来越期待与五弟重逢的那天。 他的变化，一定很大。 “呼，我居然把夏侯彧的大哥给骂了一顿，还当着他父亲的面，天呐……” 耍威风后，再回忆当初的场面。 牛棠棠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棠棠姑娘，您在这里呢？” 抬头是夏侯煜的妻子：“夏侯大奶奶，您找我有事？” “不是我，是婆婆找您。” 这还怎么组团找。 第290章 女子也可以自强不息 相比见夏侯春父子俩，见夏侯夫人之时，牛棠棠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棠棠见过夏侯夫人。” “棠棠姑娘，来我身边坐。” 望着热情招呼自己的夏侯夫人，牛棠棠犹豫一下还是走了上去，坐在她身边。 “宴席上忙着招呼客人，都没来得及与棠棠姑娘好好说话。” 牛棠棠觉得夏侯夫人的眼神如同x光一下，把自己上下扫视好几遍，要把自己看穿一样。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棠棠姑娘，好好唠唠家常。” 看到下人全都退了出去，牛棠棠有点慌：“夏侯夫人……” “棠棠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小五他好吗？”夏侯夫人眼中透出浓浓的思念，“我生小五那会儿难产了，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他生下来，他刚生下来之时浑身青紫，御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所以我对小五比起其他四个孩子自然是偏爱了点。” 牛棠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报以微笑。 夏侯夫人回了个微笑继续道：“小五一直体弱多病，老爷觉得他体格不行，便把他丢入军营，让他与士兵们同吃同住，那个时候他才五岁。为了此事我还跟老爷冷战一段时间，直到半年后，看到回家的小五壮实了，我才消气。” “怪不得他那么年轻就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呢。” “其实，我觉得我一直亏欠了小五，他出生最晚，在最需要我的时候，却被他爹丢到军营历练，等到他回来，我又忙着带孙子孙女，眨眼的功夫他就长大了。”夏侯夫人眼眶微红，“这孩子一直对我报喜不报忧，当初得知他出事儿，我真想跟他一块去了。” “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先前与他待在一块的时候，他表现得挺正常的，至少看不出他有什么心理创伤，夏侯夫人您不必太担心，他那么厉害定能逢凶化吉。”除开夏侯煜，夏侯彧的家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我也相信他能逢凶化吉，不过他可有跟你说过，他跟恒王妃是师兄妹一事？” 牛棠棠点头：“他说过。” “他连此事都跟你说了？”夏侯夫人一脸惊吓，半晌眼有慈祥，“如此看来小五的确很在乎你。”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既然要在一起，那大家就应该坦诚，没必要隐瞒。”明明知道夏侯夫人没恶意，但她说的话，牛棠棠就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图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家族。” 夏侯夫人愣了一下忙解释：“棠棠姑娘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高攀夏侯家，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要强的姑娘，小五有你，是他的福气。” “这跟我要不要强没关系吧？” 牛棠棠能骂夏侯煜，但不能张嘴骂夏侯彧的母亲，不礼貌。 “没事，只要你跟小五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夏侯夫人，如果你想表达对夏侯彧的歉意，可以等他回家后好好跟他聊一聊，我虽然跟他无话不说，但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我不掺和，我也没义务帮你们调解。”牛棠棠站起来朝着夏侯夫人行礼，“时候不早了，回去晚了，母亲怕是会担心，棠棠告辞。” 说完。 牛棠棠转身就出了房门。 “啥，你跟他娘敢这么说话？你不怕将来你俩要成了夫妻，她给你穿小鞋呀？” 回去的路上，牛棠棠把夏侯夫人跟自己说的话，与彩凤说来。 彩凤立马震惊了。 “就算我跟他真成亲了，我也不会住进夏侯家的，每天要面对那么一大家子的人，想想都可怕。”牛棠棠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习惯自己当家做主，不喜欢寄人篱下。” “也对，哪怕夏侯彧对你再好，那他们毕竟是他的家人，但凡你跟他们有个什么口角之争，他肯定是向着他们的。” “所以不跟他们住是最好的，这样夏侯彧就不会为难了。不过……”牛棠棠一把掐上彩凤的脸，“谁告诉你，我要嫁给他了？” “疼疼疼。你不想嫁给他，你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你闲啊？” “田彩凤你再说一遍！” “错了，错了，松手。”彩凤揉着被掐痛的肉嘟囔，“以前待在村里的时候，我觉得以后定要找个有钱人，这样娘跟弟弟就不用吃苦了，如今跟你来了京城，每天不是见这个贵人，就是见那个世家，我才觉得大户人家规矩多不说，若背后没人撑腰，根本没办法在婆家生存下去，棠棠你说，为什么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就这么多呢？” “你知道我开的铺子为何请的都是女子吗？” 彩凤摇头：“当初我就想问你，生鲜铺里经常要搬东西，女子力气太小，搬不了多少东西。” “一人搬不了，就让两个人搬，再不行还有小推车，我招募女子，就是让男人明白，他们能干的时候，女子也能干，而且女子天生细心，我教她们一遍她们就记住了，而且她们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营生，累点没关系，最重要能自食其力，让自己有价值，这样她们能在娘家与婆家就能好过一点，最起码下次她们在家受了委屈，能直接扭头去住客栈，不必为了口袋没钱而忍气吞声。” “棠棠，你说的真好。” “不是我说得好，而且人都有自我价值，女子生来不是只为了伺候丈夫公婆，生儿育女，这一种价值，天下所有女子，应该都拥有更好的明天。”牛棠棠搂着彩凤，“等我当上女首富，我要开设女校，帮助更多的女孩子，让她们在这个世间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 “棠棠我支持你，你要做什么吩咐我一声，我保证替你办好。”彩凤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牛棠棠，她让自己见世面，告诉女子也可以自强不息，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那交给你一件事。” “你说。” “明儿带上几个下人，去屠宰场，买点鸭毛鹅毛来，对了只要胸腹部的，像芦花形状的绒毛，再去布庄买点布料。” 第291章 您咋知道，我还会酿酒呢? 彩凤办事效率极高。 牛棠棠早上刚醒来，就看到院中放着七八个大布袋。 “棠棠，你要的鸭毛鹅毛，我给你收集来了，我可跑了好几个屠宰场呢，还有你的要的布匹也已经放在屋中了。” “田彩凤，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牛棠棠冲她竖起大拇指：“接下来去找几个绣娘，然后你再找几个人把收来的鸭毛鹅毛分拣一下，竟然让羽绒大小一致，再晒一晒，去去味道。” “知道啦。” 等绣娘一来，牛棠棠便指导她们把布料裁成自己想要的大小。 随便找个下人，按照他的身材，先做出一件样衣来。 因为几个绣娘同时开工，天还没黑，衣服就做好了。 把分拣出来的羽绒塞入衣服中，再用最细的针密密缝上几圈。 “棠棠，这衣服怎么鼓鼓囊囊的，而且鸭毛有一股味，这穿上身管啥用？” “现在穿的确不合适，但要是寒冬腊月穿上这个别提多暖和了。”牛棠棠又把鹅绒塞进裤子里也缝制好。 让刚才的下人穿上试试效果。 “四小姐，这衣服穿上好暖和啊，而且好轻便呀，感觉跟没穿一样。”下人伸手拍了拍衣裳，“这看着鼓囊，穿起来却没有一点负担，真神奇。裤子也是真暖和，感觉一点风都钻不进去。” “鸭绒、鹅绒，可以吸收妊娠舍散发出来的热气，隔绝外界冷空气的入侵，我们现在做的是外套，还可以做成背心，冬天的时候，穿在里衣外再套个外衣，保证一点都不冷，还不钻风。”唯一的缺点，就是布料不是防水的，如果能防水就更好了。 对了。 牛棠棠忽然想到，空间养了不少蚕宝宝，结成的蚕茧都快把屋子堆满了。 桑蚕丝能织成绢布，若想进一步达到防水的效果。 可以将“艾汁”涂抹上绢布上，晒干后便能大大提高防水的效果。 幸好自己是在琅琊王氏，最不缺就是人员。 牛棠棠立马找个借口，把蚕茧拿出来，开始煮茧抽丝。 绣娘们忙活的同时。 牛棠棠又在厨房开始捣鼓了。 竹筒、生石灰，米饭、菜…… 她要做的自然是自热米饭的简易版。 要不再搞个泡面？方便粉丝？ 什么口味都来点，给来着不同地域的士兵更多的选择。 半个月后。 牛棠棠拿着成品前往夏侯家。 “羽绒服，鹅绒裤？自热米饭、泡面、方便粉丝？” 光听牛棠棠说，夏侯春觉得不过瘾，他挨个试了过去。 震惊到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 “这自热米饭，怎么就一炷香的功夫，就熟了，还冒热气？还有这泡面，方便粉丝，怎么看着小小一块，泡出来那么一大块？” “生石灰遇水会产生热量，就能加热食物，而且用这个办法，将士们若是需要个热水，只要往竹筒内加入凉水，下面一加热水就开了，比架锅烧水要快捷很多。” “好，好，棠棠姑娘，这几样东西，简直让行军打仗大大便捷。” “夏侯大……” “别喊我什么大将军，喊我春伯伯就行。” 牛棠棠点头，倒了一杯水洒在羽绒服上：“春伯伯您看。” 夏侯春清楚地看到，水顺着衣服滑了下去，衣服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 “这……” “这是衣服的防水效果，当然倾盆大雨肯定不管用，像一般的毛毛雨或者小雨还是有用的，而且我特意做了外套与背心，背心贴身穿防止体温流失，外套我做了短、中、长三款，而且都做了大号，除开穿盔甲不能穿在外面，像冬天穿厚衣服，直接往外面一套就行，保暖、防水、防寒，还有帽子往头上一套，头跟耳朵就都吹不到了，这里还做了口袋的设计，可以放一些纸笔什么的。” “贴心，棠棠你这衣服做得真是太贴心了。” “鹅绒要比羽绒贵一点，所以我就做成了裤子，保暖效果更好。而且只要掌握的制作手法，可以做羽绒睡袋与羽绒被，卷起来又不占地方，到了落脚之地，直接拿出来往里头一钻，在荒郊野外睡也不怕着凉。” 夏侯春激动到嘴巴都在哆嗦：“太好了，我真没想到这没人要的鸭绒鹅绒，还能做成如此保暖的御寒之物。不过这布匹的面料看着是用蚕丝做的，蚕丝很贵吧？” “我自己养蚕，要多少蚕丝就有多少，您需要的话，我免费给你们提供，当然要是朝廷采购，那我就要跟他们谈谈价格了。” “那不行，你可是为夏侯家帮了大忙，上次煜儿拿你画的图纸，让工匠做了成品出来，你可是没看到，煜儿一箭直接把靶子打穿了，伤害力极强，弓弩还需要一段时间做出来，至于那个火铳，暂时没搞明白，我怕引来祸端，已经偷偷藏起来了。” 夏侯春跟牛棠棠说这些，是真正把她当儿媳妇看待了：“小五命真好，老子我都有点羡慕他了。” “没有千万将士们的付出与奉献，哪有大楚如今安定的日子？所以我乐意这么做，春伯伯您不用觉得我厉害，你们保家卫国，次次击退入侵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厉害。” “好！” 夏侯春中气十足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中午不着急回去吧？酒量行不行，我今天要跟你好好喝一顿。” 牛棠棠勾唇一笑：“春伯伯，您咋知道，我还会酿酒呢？” “啥？我的乖乖，你还会酿酒呢？” “父亲最喜欢我酿的酒了，每天都要喝上半两，而且我这酒喝了对身体好，能让你延年益寿呢。” “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 于是。 午膳上，夏侯春与牛棠棠一杯接着一杯喝。 夏侯煜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妻子也是一愣一愣的。 要知道，就从未听说过，哪个媳妇能跟公公喝酒，还喝得这么高兴。 不对，牛棠棠还不算是夏侯家的媳妇呢。 牛棠棠酒有点多了，又觉得夏侯春很爽气。 便跑到前院。 冲着红光满面的夏侯春道：“春伯伯，我来给你打一段太极拳，预祝夏侯家否极泰来，光明一片！” 第292章 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哐当！” 夏侯春手中的酒杯掉了，酒液打湿了衣摆，他没在意。 他死死盯着在院中打拳的牛棠棠。 下一秒，嗷的一声，冲了出去。 “你他娘的，怎么会打太极拳？怎么会？” “我本来就会啊，而且在家的时候，我都带着夏侯彧跟大家一起打。”牛棠棠呵呵笑了几下，一个转身，“我这招是太极拳三十二式，现在是第五式进步搬拦捶，转腰穿搬掌；上步搬掌；上步拦掌；弓步打拳，第六式……” 当拳打完，牛棠棠酒醒了。 “春伯伯，你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丫头，你这、你这拳法，能教教我吗？”夏侯春两眼发光，“你放心，你会太极拳一事，我保证不说出去，你们也是把嘴都闭紧点。” “春伯伯，我打拳就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用来防御敌人的，再说我在家，天天带着我父亲与哥哥们一块打，您可以找我父亲，他三十二式都会了。” 夏侯春不知道说什么了。 比起别人藏着掖着，牛棠棠这个孩子是自己见过最大方的人了。 “其实这套拳法，简单容易上手，找个画师把招式画下来，可以作为将士们早上的早操，打上几遍能疏通经络，这样能让他们后续的训练更加方便。” 夏侯春嘴巴一哆嗦，而后也不知是头脑一热，还是酒多。 “咚”的就跪了。 “春伯伯！” 牛棠棠看到夏侯春跪在自己面前，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立马也跪在他面前：“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夏侯家的人，看到老爷跪了，哪能还站着，也跟着一块跪下。 “丫头啊……” “春伯伯？” “要不，我把夏侯家家主之位，让给你吧？” 牛棠棠：？？？ 众人：！！！ 夏侯春嘴巴裂开，露出整齐的牙齿：“你拿出来的东西，还有这套拳法，我实在想不出来夏侯家还能拿什么报答你的。” “春伯伯，我若是图夏侯家的报答，我就不会这么做了，再说您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对小五的感情，可我觉得给你一个小五，我心里有愧啊，你这要是早几年进京，我能把大儿子二儿子都给你。” 夏侯煜身子一歪，父亲您真是醉了。 远在药王谷的夏侯肃打个打喷嚏。谁在说他坏话？ “春伯伯，您可真会说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要相信外头那些谣言，说什么夏侯家规矩森严，不近人情，就拿我来说，我当初可是个莽夫，就喜欢在军营泡着，结果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一路成了大将军，然后回来就成了家主。” 看夏侯春一脸懊恼的样子，牛棠棠只能陪笑脸，毕竟夏侯煜在前方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呢：“春伯伯，您肯定有过人之处。” “有啥过人之处，对了，你听说夏侯家后山有守山人一事吧？” “知道，听说过。” “那你就是知道，要成为夏侯家的媳妇，要过五人的试炼？” 牛棠棠点头：“是的。” “嘿嘿。” 夏侯春一听就乐了：“棠棠姑娘，那五人的试炼太难过了，但只要你接了家主之位，就不需要通过试炼，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可我并不想当夏侯家家主啊。” “咋的，你嫌弃啊。” “您想要感激我，可以用其他方式，没必要把整个家族都搭进去，您可以认为自己对夏侯家的付出最多，在您出门在外，家中一切安好，都是您夫人与儿媳妇的功劳，您总不能为了还我的人情，不顾她们的付出，这样对她们不公平。” 夏侯春嘴唇颤了颤，而后眼神一下子清明了。 夏侯夫人与儿媳妇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有震惊。 “而且我出来的时候，牛家村的族长答应我了，要给我单开一页族谱呢，若我能在京城立足，那一定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成立家族，捡你们现成的，不符合我牛棠棠做事的风格。”牛棠棠伸手将夏侯春搀扶起来，“如果您要是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感激我，那就让您大儿子不要对我总是那么有敌意，每次被他盯着，我晚上就会做噩梦，梦中全是他在追杀我。” 夏侯煜都不用想，就知道牛棠棠是故意的。 但她救小五，又帮自家想出那么多点子。 他的确也想不到，牛棠棠还能图夏侯家什么？ “好丫头。” 夏侯春听得一阵动容，突然就明白为何王老头那么宝贝明明不是亲生女儿的牛棠棠了。 想了一下，把玉右手的玉扳指摘下，塞在她手中：“这枚玉扳指是先帝的遗物，当年他特意赏给我的，正因为有这枚玉扳指在，在小五处出事后，皇帝才没有动夏侯家，现在我把玉扳指给你，往后煜儿见了你，保证不敢对你不敬。” “不行，先帝的东西，我哪里敢要。” “家主之位玉扳指二选一。” 牛棠棠沉默几秒后，乖乖把玉扳指戴上。 “这才是听话的好丫头。”夏侯春呵呵笑起来，“走走，我找个画师去，把你方才打的拳画下来。” “好，听春伯伯您的。” “小五出事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父亲这么高兴呢。” 望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夏侯夫人擦了擦湿润的眼尾，看向大儿子：“煜儿，棠棠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对她别那么警惕，要是让小五知道，会伤他心的。” “母亲我就是想不通，她一个农家女子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以小五的聪慧，一眼就能看穿的，怎么就会被她迷住了呢？” “那就等小五回来，你亲自问问得了，但在小五没回来之前，不要让棠棠厌恶我们夏侯家。”夏侯夫人突然有一种预感，夏侯家未来能走向新的高度，离不开牛棠棠。 秋风瑟瑟。 来到了收获的季节。 九月底。 牛棠棠收到了从平安县运送过来的棉花。还有一封牛村长的信。 跟自己预判的一样，棉花第二年的产量翻倍了，而且已经其他区域商贩的目光。 同一时间。 京城开始流传出关于恒王的种种谣言。 第293章 你永远是朕最疼爱的妹妹 “棠棠，这是今天京城内传出来最新的言论，还有按照你的吩咐，已经买通京城最热闹十个茶馆的说书先生，按照你给的稿早中晚三场连续宣传恒王做过的好事。” 牛棠棠接过彩凤递来的纸张，看几眼后，很满意：“这样的力度不够，必须要加大宣传，咱们还要营销。” “营销？” “就是让恒王的口碑持续发酵，知道的人越多，朝廷的压力便会更大。”牛棠棠想了一下道，“彩凤备马，我要去一趟德安公主府。” 牛棠棠不请自来，德安公主并不惊讶，反而很激动：“你来得正好，现在京城内流传的各种言论，都是你找人做的吗？” “不全是，但基本上差不多，我今天来找公主您，是准备接下来一步。”牛棠棠冲德安公主咧嘴一笑，“我想到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 “只要是宣扬恒王好的百姓，都能领到今年最新的大米与蔬菜，先到先得，每天只供应两个时辰。” 这招就跟现代超市领鸡蛋差不多。 “主意倒是好，但以恒王的名义，官府知道了，怕是回来找麻烦。”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公主您嘛。”牛棠棠双手作揖，“您一出马，官府就算知道了，也拿您没办法，至于皇上那边，他要是找您麻烦，我给您出个点子，让他没办法找您麻烦。” “你说。” 牛棠棠掏出准备好的画纸开始讲解：“这叫短曲辕犁，是一种耕作工具，比起长辕更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能大大提高百姓耕种速度，相信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牛棠棠，你就是个天才，有了这个东西，本宫就不怕了，本宫现在就差人去办。”德安公主将图纸收好后，便开始忙活了。 宛如一夜春风。 不到两月，只要人们提到恒王，百姓们就会想起他做过的事迹。 有些老人，还自发来到官府，要求朝廷重新查明恒王通敌叛国一事。 官府怕影响不好，一开始还仗势欺人，打伤了几个百姓。 牛棠棠在背后添一把火。 激起民愤。 现在官府整天被百姓们围个水泄不通，出都出不去。 而此事，终于也压制不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他本来不在意此事的，直到听官府的人说，此事德安公主也参与其中。 瞬间，他便怒了。 当天晚上，便亲临德安公主府。 “德安拜见皇兄。” “你们都下去，朕要跟公主说些体己话。” 等到下人一退出去。 皇帝直接掐住德安公主的纤细的脖子，眼有怒意：“德安，你竟敢背叛朕！” “皇兄，其实在恒王入狱不久后，您应该就发现整件事他就是被陷害的，可您的皇帝，您是不可能让文武百官知道，您断错了案，这样会有损您的威严。”德安公主知道皇帝只想让自己服软顺从他，并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皇兄，您不是一直想当千古一帝吗？为何不如趁着这个机会，重新调查此案，还恒王一个清白。” “不可能，圣旨都下了，朕是不会更改的。” “那您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被自己的儿子败光吗？或者落入他人手中……” “闭嘴，朕让你闭嘴。”皇帝手重了几分，德安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皇、皇兄……臣妹知道您怕孤独，更怕人背叛，可臣妹现在是在救您呐，臣妹不想看着你一错再错。”德安公主艰难地说着，眼泪瞬间眼尾落下。 滚烫的眼泪落到皇帝手上，他像被惊醒了一般。 瞬间送来德安公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德安，朕、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 “皇兄，臣妹都知道。”德安公主靠在他怀中，从袖中掏出图纸来，“臣妹一直在想，能帮皇兄做些什么，但朝廷的事情，与军事上，臣妹一个女子没办法过问，便想着是不是能在农业上为您分担一下，花了几年的时候，终于让人设计出能够让百姓耕种起来更加便利的曲辕犁。” 皇帝一直很重视大楚的农业发展，所以看到图纸上的曲辕犁，眼有震惊：“德安，你……” “皇兄，您留德安一条性命，又给了德安荣华富贵，德安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尽管德安公主心中十分恶心，但为了大局，为了让皇帝点头，重审恒王一案，再恶心她也要忍耐。 “德安……” 皇帝神色一动，紧紧地拥住德安。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因为母妃不得宠，所以朕生下来后，父皇从未正眼瞧过朕，母妃因此也不喜欢朕，可朕明明什么都没做，唯独你母妃会给朕做衣裳，唱童谣，可她却……” “皇兄，当年您刚登基，根基不稳，若母妃不死，文武百官便会借着此事来为难您，她临死前还交代德安，一定要好好护着您。” “真的吗？你母妃她真的这么说？” 望着眼有震惊的皇帝，德安知道他上钩了，轻轻点了下头，下巴搁在他肩头上：“皇兄，德安永远都会站在您这边。” “那你跟戚明宸，当初为何要成亲？”皇帝扣住德安的腰，话中透出几分酸楚。 “皇兄，德安可以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但德安永远不能让您被群臣议论。”德安公主低头，泪水如同珍珠一样一颗颗往下掉，“反正戚明宸对本宫而言，就是一颗棋子，没什么重要的。” “德安，你受苦了。” 皇帝紧紧握着德安的手，仿佛在这一刻永远了全世界：“恒王的事情，容朕再想想。” “德安相信皇兄的判断。”德安公主目光柔柔地看着皇帝，“皇兄可要留下来？” 皇帝心里一动容，但想到自己现在是皇帝，后宫昨日还新进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子，德安虽然长得貌美，但她是自己的妹妹。 只要她是向着自己的就足够了。 “德安，你永远是朕最疼爱的妹妹，永远是。” 德安公主点点头，抱住了下皇帝。 第294章 恒王无罪释放 当德安公主送皇帝离开后，回到卧房之时。 整个人被戚明宸紧紧抱着。 感受到他发抖的身躯，德安公主轻轻拍了他的背：“别害怕，我这不是没事吗？” “看到他掐你脖子，我恨不得立马冲出来。” 方才戚明宸就在隔壁，他眼尾赤红地松开德安：“我在想，若不是当初有牛姑娘帮我俩解除误会，我怕是真的会失去你，我真没想到，皇帝他居然这般恶心，他对你母妃有那种情谊就算了，怎么对你也……” “他连皇位都是抢来的，只要他想要的，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伦理。”德安公主轻轻抚摸上戚明宸愤怒的脸庞，“看到你这么为我生气，刚才发现的一切，我就全忘记了。” “我是在气自己，居然还把他当做明君，还想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戚明宸说得咬牙切齿。 “你是为大楚的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跟他一点都没关系，再说从今往后，我只是他的妹妹，他不会再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他要的只不过是我的顺从与无条件信任罢了，那我给他就是了。” 德安公主踮起脚尖亲了下戚明宸的嘴角，语气幽幽：“明宸，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与自己的哥哥……” “不会。” 戚明宸拥紧德安，用自己的气息，赶走她身上皇帝的龙涎香：“我只会心疼你，更痛恨自己为何不早点出现。” 德安公主一听，眼泪噗噗往下掉：“那我告诉你一件事，先前他来看我之时，想对我做那种事情，我会就吃黄豆。” “吃黄豆？” “是啊，黄豆吃多了就会放屁，一个接着一个，臭得要死，他自然……”德安公主捂嘴偷笑。 这画面太美，戚明宸不敢想象。 但这一句玩笑话，让屋内的气氛好转起来。 “明宸，等恒王出来，才是真正的挑战，咱们要打起精神来。” “一定。” 半个月后。 宫中传来好消息。 皇帝重审了恒王一案，发现里头有很多事件都对不上，还审了几个涉事的官员，最终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去，恒王被无罪释放。 牛棠棠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未太高兴。 “恒王只是被无罪释放，但那些无辜惨死的将士们并未得到一个公平，看来皇帝是有意不想让此事再发酵。”牛棠棠双拳紧紧握着，神色肃穆。 ”皇兄很清楚，一旦深入调查下去，会引起轩然大波，再说他最不能接受背叛，尤其他现在还是壮年之时，他的儿子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为当上太子而招揽各方势力，比起愤怒，他更害怕被人笑话。“德安公主哼笑一声，“都是皇帝了，仍旧像个孩子。”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那我们接下来就要帮着恒王当太子，横扫一切障碍。”牛棠棠有点跃跃欲试，“听说恒王长得非常俊美，好想见见他。” “比起见恒王，还有一事，很重要。” “什么事情？” “当初恒王妃是假死，如今恒王无罪释放，要让她以什么身份回来呢？” 牛棠棠眨巴下眼睛：“对哦，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德安公主，那我先回去了，等有办法了，我再来找您。” 她说的办法，自然是时星宴。 “我可以给长姐写个信，告诉恒王无罪释放的消息，至于恒王妃要以什么身份回来，那我也想不出。” “恒王与恒王妃向来恩爱，要不……”牛棠棠眼珠一转，让时星宴凑过来，”我说，你来写。” 随着恒王无罪释放。 当初跟着他一起遭难的部下、家族也洗清了冤屈。 瘦骨嶙峋的恒王回到空荡荡的王府中，他没了妻子、孩子，连最重要的部下、朋友都是生死未明。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坚持下去。 “恒王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恒王眸子一颤，扭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泪光莹莹的黑衣人，仔细辨认后问：“你是逐风？你没死？” “正是在下。” 逐风一抱拳：“当初梅兰君竹逃出来十八人，重伤死了三个，最后十五人，加上蛰伏在丹阳郡主身边的，一共二十五人，但这大半年内，在夏侯将军的整合下，每支队伍都已经发展为三十人，虽然规模不能跟以前相比，但您现在无罪被释放，相信……” “你说什么，夏侯彧他、他还活着？”一向不怒喜色的恒王这会儿难掩内心的激动快步走向逐风将他拉起来，“其他人呢？是不是还没死？” “殿下，您放心，不管是夏侯将军，还是小世子，乃至恒王妃她们都没事，不出意外的话，夏侯将军马上会返回京城，就是恒王妃当初假死证明您的清白，如今她人在北梁的未央城，她回来的话，可能要费一番功夫。” “无碍，他们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自己在乎的人都没事，恒王眼中重新恢复光彩：“逐风。” “属下在。” “传本王的令，即刻召夏侯彧等人回京，另外……”恒王目光闪烁，“王府上下的防卫都要重新布置。” “属下明白！” 送走逐风以后。 恒王回到与妻子居住的房间，看到房中被翻得一团乱。 眉心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在大牢中与自己苦苦熬到现在的亲卫秦文进来了：“殿下，德安公主送来的请帖，邀您过府。” “德安姑姑？” 恒王素来与这位姑姑没什么交集：“拿来本王看看。” 当看完信上的内容后。 恒王决定赴约。 翌日，恒王准时出现在德安公主府。 德安公主望着瘦了一大圈，走路还有点跛脚的恒王，眼有心疼：“你在牢中定是吃了很多苦吧？” “多谢德安姑姑挂念，能留住一条性命，已是万幸。” 听到恒王口中的疏离，德安公主微微一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皇兄这么快就会重审你的案子？你真以为光靠夏侯彧等人，能够为你翻案？” 恒王听得一愣，眼有不解地看着德安公主：“我不是很明白，还请德安姑姑明说。” 第295章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本宫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有点长……需要慢慢说……” 故事的确很长。 德安公主讲了一个多时辰。 恒王从原本波澜不惊，到震惊、同情，最后不解地看着德安公主：“您跟我说这么多，是为了……” “是为了让你看清皇兄的为人，让你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德安公主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恒王，“另外几个，本宫一个都不信，本宫只信你，也唯有你能让大楚百姓真正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所以本宫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德安姑姑，我……” “你是有孩子的人，本宫也是，本宫也要为他俩谋划。” “您、您有孩子？” 恒王以为自己记忆混乱了，德安姑姑与她驸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僵嘛。 孩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下次让你见见。”德安公主微微一笑，“你现在最缺就是用来打点各方的银子，刚好本宫最不缺就是银子，拿着。” 恒王看到德安姑姑递来厚厚一沓银票，意外又震惊：“德安姑姑……” “这银子，也不全是本宫赚到的，其中也有夏侯彧……算了，以后你们总有见面的时候。” 恒王越听越糊涂，自己在牢中这段时间，到底发生多少他不知道的事儿。 最多三天，他定要搞个明白。 夏侯彧接到恒王传来密信，正在与下属商议事情。 “主子，主子，恒王的信。” 沈琅冲进来一瞬间，面上是止不住的喜悦：“能收到恒王寄来的信，就说明他已经从牢中出来了。” “我看看。” 夏侯彧打开书信，当看到熟悉的字迹，很是激动：“太好了，恒王已经平安返回府邸，让我们准备准备回京呢，看来我们的办法奏效了。” “可主子，我们就是宣传一些言论而已，而且我们的计划只实行到第二阶段，恒王就被无罪释放了，您说这当中会不会有诈？”沈琅一向杞人忧天，怕这封信是催命信。 “信纸、字迹，都只属于恒王的，造假的几率不大。而且我们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也不是个办法，现在能正大光明地回去，为何不回去？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的家人吗？” “我自然是想见的，可是……”沈琅顿了一下道，“当初我们不告而别，也不知棠棠姑娘现在过得怎么样。” 提到牛棠棠。 夏侯彧神色瞬间落寞下来。 自从离开平安县后，他天天都在做噩梦。 梦到棠棠哭诉，还把自己给她的玉佩摔了个粉碎。 每回想到这个画面。 夏侯彧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抓住一样，痛到他呼吸不过来。 “等回了京，官复原职后，我便能将她接来京城，不然现在的我，怎么保护她。”夏侯彧低头看着腰间挂着的香囊，每回想起棠棠的时候，他便会将香囊紧紧地攥在手中，“你去安排一下，三天后出发回京。” 一眨眼。 已是深冬。 牛棠棠没想到自己即将在京城度过第二个新年，比起去年初入京城的紧张无措。 今年她更加从容。 因为除夕照常要进宫吃席。 那在二九这天。 把大家都喊到王府来，提前吃个年夜饭。 “原来你们几个就是棠棠提到过的朋友，你们两个姑娘住在外头不安全，反正我们王家家大业大，不如就搬进来一块住。”冷卿雪与凤落歌嘴巴很甜，把王夫人哄得很高兴。 而王老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厉无咎，激动地跟他一直在喝酒。 而且令他意外的是，牛棠棠真是厉无咎的义妹。 心里想着，日后可要对牛棠棠再好点。 免得她跟厉无咎告状。 牛棠棠醒来之时，已经是除夕当天下午了。 “哎呀，怎么又要进宫，我想想都烦。” “反正就是吃席，快起来打扮打扮，你现在可比一年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拥有最火爆两间铺子的女老板，多少人都想来巴结你呢。”彩凤把牛棠棠从床上拖起来，给她穿上最漂亮的新衣，带上最昂贵的首饰，“嗯，牛棠棠，你现在越来越有名门贵族气势了。” “头好重。” “别动，你这头上的发簪，都是王夫人压箱货，无价之宝。” 牛棠棠看向铜镜内，鹅蛋脸，殷红的唇，眼神发亮的自己，完全看不出过去一点痕迹：“彩凤，这真是我吗？我爹娘那个样子，怎么会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女儿？” “人靠衣装，你就是打扮得好看，你再胖点，或者穿上粗布麻衣，肯定跟以前一样。”彩凤看时辰不早了，催促着牛堂堂出门，“快点，进宫不能迟到。” 与去年相比。 今年的牛棠棠，简直太受欢迎了。 刚出现在宴席上，就被一群贵女围着寒暄。 短短一会儿工夫，牛棠棠脸都笑僵了。 刚巧，这个时候要开席了。 大家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着皇帝跟嫔妃们进来。 跟去年的流程一样，就是多了去年没出现过的德安公主。 因为她好几年都没出来参加宫宴了，所以大家看到她的时候，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但对德安公主而言，这种议论，她根本不在乎。 倒是看到人群中牛棠棠之时，冲她眨了下眼睛。 牛棠棠回了个媚眼。 彼此心照不宣。 除开德安公主，今年除夕宴上，最受关注便是恒王。 当恒王迈入殿中之时。 殿中一下子安静了。 牛棠棠伸长脖子往前看，当看到恒王一瞬间，不由发出一声惊呆。 “真帅。” 一身藏青蟒袍，头戴金冠，腰系玉带，大殿顶上的光给他镀上光亮，衬得他肤白如雪，矜贵出尘。 “王爷就是王爷，这脸蛋，身段，一流的。” 就在牛棠棠感慨之时。 外头又传来一声通报。 “夏侯将军到。” 谁？ 牛棠棠本能地往门口张望去，当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大殿口之时，她惊呆了。 “棠棠，是夏侯彧哎。”彩凤也激动了。 “我知道，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牛棠棠目光一直跟随着夏侯彧，直到他站在恒王身边。 第296章 是我自讨没趣 “你这段时间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没，回家倒头就睡，哪有时间关心外头的事情，再说……”彩凤想了一下凑到牛棠棠耳边道，“夏侯彧又不知你来了京城，也不能怪他。” “我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你是。” 望着一本正经的彩凤，牛棠棠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 前方传来皇帝的声音。 “夏侯彧，恒王一事，你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与家族性命，也要为恒王查明真相，朕深感欣慰，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微臣身为您的臣子，为恒王查明真相是分内之事，微臣不需要赏赐，但有一事恳请皇上同意。” “你说。” “请皇上下旨，还冤死的将士们一个清白。” 夏侯彧说完，就看到皇帝面色变了，但他依然跪地磕头：“请皇上成全。” 恒王是皇帝的儿子，他被无罪释放，大可以说皇帝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通敌叛国一事，营销一波父子情深。 但数万将士就不同，若下旨还他们清白。 无疑是在告诉大楚的百姓，是当初皇帝判断失误，才让数万将士丢了性命。 这就会对朝廷带来极大的名誉损失。 大楚的百姓们，也有质疑当朝天子的实力。 夏侯彧冒着被下狱的风险，也要为数万将士们求个清白。 是因为回到京城后，他得知数万将士们的他们的家人至今没办法领取抚恤金甚至三代内都无法当兵考取功名，日常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街坊邻居认出来而遭到嫌弃。 他们都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没有他们全力相助，就没有大楚的今天。 夏侯彧不愿他们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请皇上成全。” 见皇帝沉默不发，夏侯彧再次恳求，并且重重磕头。 这个时候，恒王也站了出来。 掀袍跪在皇帝跟前：“父皇，儿臣很少求您，但这事，请您开恩，还将士们一个清白，他们没有背叛大楚，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为拼死与敌人厮杀，这样的将士们……” “够了！” 皇帝怒吼着打断恒王的话，眼有火光：“李赞，今天是除夕夜，是宫中一年以来最隆重的节日，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说一些让大家扫兴的话吗？” “儿臣不觉得这是一件扫兴的事。” 恒王目光炯炯，抱拳：“只要是人，都会犯错，可儿臣不能看着父皇一错再错！” “入狱的日子你还没待够吗？你还想再进去！” 皇帝气的将面前桌上的美味佳肴全都扫落在地。 瞬间。 宫宴上所有人都跪地，大气不敢喘。 “皇兄！” 关键时刻，德安公主站了出来。 她跪在皇帝脚跟，抬头眼神柔柔地看着他：“正因为您是明君，所以恒王与夏侯将军才会选择在除夕之夜这个百官都在的场合提出此事，皇兄您忙于公务不能出宫，但您知道吗？这半年内百姓们对您的威望涨了数十倍，说您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如果您下旨还数万将士们一个清白，那他们的家人定会感恩戴德，等他们的后代长大，他们还会继续选择成为大楚的一名战士。” 皇帝在意是帝王尊严与颜面，怕此事会留下污点，让后人诟病自己。 而德安公主一句“正因为您是明君。” 瞬间，皇帝心中的怒火褪去了七八成。 “皇兄，臣妹以前仗着您的宠爱挥霍无度，根本就没想过府上一月的开销能够买多少粮草，若臣妹每月都节省一点，那将士们每一顿就能多吃一碗饭，吃饱了就有力气打仗，才能保卫大楚安宁。”德安公主再次磕头，“皇兄，请您下旨吧，臣妹相信在您的带领下，大楚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求皇上下旨。” 看到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大小官员跪地请旨。 六部的官员也纷纷下跪。 被邀请参加宫宴的世家贵族们也一同跪地。 望着低着一片黑压压的头顶。 皇帝闭眼：“好，朕下旨。” 夏侯彧与恒王对视一眼，忙谢恩：“谢皇上。” “谢皇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 旨意很快就拟定好了。 宴席继续。 夏侯彧返回宴席内，终于能放松地喝上一口酒了。 “皇上，臣女有一事，还请您成全。” 牛棠棠抬头，看向疾步走到中央的丹阳郡主，眼皮开始跳了。 她不会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衣容，什么事情，你说。” 丹阳郡主行礼后，扭头看了一眼夏侯彧，那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爱慕与势在必得：“皇上，不知您还可否记得，当初您为臣女跟夏侯将军定下的婚约？” 皇帝愣了一下，忙笑起来：“的确有这个事情，若没有先前的插曲，你与夏侯彧都要完婚了，既然夏侯彧现在平安归来，朕就正式下旨给你俩赐婚。” “皇上！” 夏侯彧急忙走出去制止皇帝，面上带着几分惶恐：“皇上，微臣在外的日子，早已与一女子私定终生，怕是无法答应您的赐婚。” “你与女子私定终生，对方哪家的姑娘？家住何处？” “她只是一个住在平安县内一个小村子的农女。” “农女？” 皇帝呵呵笑了：“那有何难得，你先娶了丹阳为正妻，到时候再把那农女接来，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了，你们夏侯家这么大，总不能让你娶个农女为正妻吧？” 一直听着的牛棠棠，差点气到把手中的筷子折成两半。 先前夏侯彧有事之时，丹阳郡主屁都不放，现在看到他平安无事，就来抢人了。 真不要脸。 “微臣既然与她私定终生，那自然以正妻之位许诺，再者皇上是知道夏侯一族一直是一夫一妻制，若家中男丁纳了妾，或者养了外室，都是要被责罚的，严重的还会被逐出族谱，逐出门！” 皇帝面上腾起一丝不悦：“那这是朕先前就答应丹阳的事，你总不能让朕言而无信吧？” “皇上，还是算了。” 丹阳郡主眼眶一红，楚楚可怜地看向夏侯彧：“既然你有心中所爱，那我便成全你们，是我自讨没趣。” 第297章 哀家不喜欢撒谎的人 “皇上，衣容可是哀家最疼爱的小辈，她从不主动开口要什么，今天她一个姑娘家主动提出赐婚一事，可见她对夏侯彧早已倾慕已久。” 说话的是太后，她一开口。 皇帝也要服从。 “现在她被拒绝了，你让她一个姑娘家日后怎么做人？”太后看向面色发白的夏侯彧，“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农女能跟金枝玉叶的衣容相比吗？夏侯彧你跟衣容这桩婚事，就由哀家做主。” “太后。” 丹阳郡主哽咽一声，下跪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若太后执意要下旨，让微臣迎娶丹阳郡主，但微臣保证，丹阳郡主进了夏侯府后必定孤独终老，微臣还会恳请族长将微臣逐出夏侯府，微臣当一介平民……” “夏侯彧，你放肆！” 太后没想到夏侯彧这么不给自己面子，面上满是愤怒：“你不要以为自己救了恒王，就可以跟哀家讨价还价，这桩婚事你必须同意！” “好啊，您现在下旨，微臣明日就离开夏侯家，回到平安县当个普通百姓。”夏侯彧眼中透出几分寒意，嘲讽的嘴脸看的太后越发来气。 “太后，算了。” 丹阳郡主没想到夏侯彧宁愿抛弃功名利禄，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怕事情闹的太僵。 冲太后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全是委屈与自责：“是衣容不好，衣容不应该把一句话玩笑话当真的，夏侯将军，衣容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让我娶你，只是看中我家族势力对你们杨家有帮助。”夏侯煜毫不留情地揭穿丹阳郡主内心真正想法。 “夏侯彧，你个浑蛋！” 丹阳郡主的父亲睿亲王从席间跑出来，伸手欲要一巴掌扇在夏侯彧面上。 “父亲不要！” 丹阳郡主紧紧地抱住父亲，摇头间泪水撒了一地：“是衣容不好，是衣容丢了杨家的脸。” “衣容你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替你讨回公道！” 要死。 事态都发展到白热化了，怎么夏侯彧的家人就这么看着？ 虽然进宫前，牛棠棠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惹事。 但此时此刻，她不能忍了。 咕嘟嘟喝了半壶酒，壮着酒胆走了出去。 “父亲……父亲……” “啪。” 正拼命拉着父亲不要动手的杨衣容，只觉得面上一痛。 抬头对上牛棠棠的面容，她一怔：“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 牛棠棠哼笑一声，弯腰看向愣愣看着自己的夏侯彧：“哑巴了？我在家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对付不要脸的人，你就要比她更不要脸！” 夏侯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站起来：“棠棠？” “王棠棠，怎么回事，你跟夏侯彧是什么关系？”丹阳郡主懵了。 “你怎么想我们的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牛棠棠当着丹阳郡主的面，与夏侯彧十指紧扣，“当初夏侯彧出事，你一来没为他东奔西走收集证据只为证明他的清白，二没上夏侯家安抚他陷入绝望中的家人，如今看到他官复原职，你就冒出来想让皇上赐婚，你这不是赤裸裸把夏侯彧一家人当成就你们杨家人的工具么。” “王棠棠，你放肆，你一个小小世家之女，也配跟我一个郡主说话！” “怎么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牛棠棠呵呵一笑，转身跪在皇帝面前，“皇上，民女入京不久听到最多就是关于丹阳郡主的谣言，有人说她仗着自己的郡主的身份欺凌弱小，先前有个小孩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马车，她就命自己的下人把小孩子毒打一顿，若不是刚好有人经过，及时送孩子就医，一条鲜活的性命就要消失了。民女不知为何她会成为皇室的郡主，但她这样的郡主没给皇室带来荣耀就算了，还整天抹黑皇室的形象，您都不知道百姓们对皇室有多反感。” “王棠棠的话，倒是让臣妹想起一事。” 德安公主是个好帮手，她的声音柔柔的，在大殿上缓缓响起：“先前臣妹前往常去的寺庙为您跟太后祈福，结果寺庙根本不让进，臣妹让人打听后才得知，衣容有一次学着臣妹也去烧香祈福，可能是新来的小僧头一次见到宫中人心里紧张，不小心把蜡烛滴在衣容的裙子上，衣容直接下令剁了那小僧的右手。” “没有，皇上，德安公主是胡说的，衣容没有这样做。”丹阳郡主忙跪地，面色苍白。 “皇兄您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个人去寺庙一问便知。”德安公主冷冷地看向面有惊慌的丹阳郡主，“杨衣容，你是皇室郡主，那就应该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可不光没有，还整天在外头耀武扬威，着实令人失望。” 德安公主一直都不喜欢丹阳郡主，所以这些事情，她没有胡编乱造，都是派人经过核查过的。 “皇兄，其他的事情，臣妹就不说了，给衣容留点颜面。”德安公主起身看向面上阴晴不定的太后，“太后，德安知道您宠爱衣容，可她仗着您的宠爱，在外做出那么多错事，说明她根本没有把您的教诲放在心上。” “不是的，太后，您听衣容解释。” “衣容，哀家就问一句话，德安说的都是真的吗？” “衣……” “衣容，哀家不喜欢撒谎的人。” 丹阳郡主张了张嘴，最终低头沉默。 太后一闭眼，瞬间感觉喘不上来气：“皇帝，哀家突感不适，要先回宫歇息了，衣容的事情你一定要严格处理，绝不定丢了皇室的面子。” “来人，送母后回宫，再去让御医去给母后瞧瞧身子。” 太后一走。 皇帝幽幽的目光先是看向牛棠棠：“你不是王家的女儿吗？你怎么会认识夏侯彧的？” “此事说来话长，皇上想要听的话，民女一定找个机会告诉您。”牛棠棠微微一笑，故作露出佩戴扳指那只手。 皇帝原本散漫的眼神，瞬间聚焦。 而后仿佛知道了什么。 看向面色发白的丹阳郡主。 第298章你不是喜欢她吗?难道不想娶她? “衣容，你与夏侯彧的婚事，朕从未说过。”看在他父亲的份上，皇帝还是给丹阳郡主留几分面子的，“日后有合适的人选，朕会为你赐婚的，好了，你父亲身体不好，你带着他先行回去吧。” “皇上……” 丹阳郡主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瞧见德安公主投来的冷冷眼神。 她立马点头：“是。” 父女俩灰溜溜地离开了宴席，相信未来很大一段时间，都不会看到父女俩出来蹦跶了。 “皇上，能不能给民女跟夏侯将军一点独处的时间？在待在这里，大家都没心思吃饭了，浪费了一桌好菜呢。” 她一说，皇帝就觉得饿了。 “准了。” “谢皇上。” 牛棠棠谢恩后，拉着还愣住的夏侯彧直接往宫门口，穿过人群之时，还一脸骄傲地跟大家挥手，如同打了胜仗一般。 “皇兄，臣妹还是第一次看到您对一个女子这般友好。”德安公主给皇上倒酒。 “她手上带着夏侯春的扳指。” 德安公主一愣，有点不信：“那枚扳指？” “是啊，朕不会看错的。”皇帝喝了一口酒，眯眼看向要把头埋进碗中的夏侯春，等宴席结束，定要问问他怎么回事。 “呼，这里应该没人了吧？” 牛棠棠刚停下脚步，就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后腰被两条臂膀紧紧箍住。 “棠棠……” 牛棠棠感觉脖颈处有点湿湿的，有点意外：“夏侯彧，你在哭？” “棠棠，我……” 夏侯彧声音哽咽了几分，头往她脖颈处深埋几分：“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我只怕你遇到危险，可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京城，还会在皇宫宴席上。” “因为那天你跟沈琅密谋之时，我刚好听见了。” 感觉夏侯彧呼吸顿了一下，牛棠棠揽上他的窄腰：“我尊重你的决定，不会埋怨你的不告而别，但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拿去，所以别自责了。” 夏侯彧轻轻松开牛棠棠。 借着周围的光亮，仔细地看着阔大半年的心爱姑娘。 “棠棠，你……”夏侯彧面上腾起几分红云，“你好美。” “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能不美吗？”牛棠棠出来着急没穿斗篷，现在寒风吹来，冻得她立马往夏侯彧怀中钻，“你好像瘦了，可又受伤？” 嘴里问着，手就不老实了。 从脖颈一路摸到下。 夏侯彧闷哼一声，扣住牛棠棠的手腕，却不敢用力，暗哑道：“只受过一点轻伤，其他都好。” “可我觉得你腹肌没了，胸肌也小了。” “先前条件艰苦，一直忙于布局，就疏忽了。”察觉到牛棠棠冰冷的手，夏侯彧微微扯开衣襟，将她的手摁在自己胸膛上，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暖和吗？” “暖和。” 牛棠棠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瞅着夏侯彧：“瘦是瘦了，不过还是一样帅。尤其是你刚出冷脸拒绝丹阳郡主的样子，帅惨了。” “原来棠棠喜欢我冷着脸？”夏侯彧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无数次的噩梦，都看到你哭着质问我，不要我……方才看到你的一瞬间，我真怕……” “夏侯彧，你想象力好丰富哦。” 刚搭建出来的悲伤气氛，被牛棠棠这一句冲淡得一干二净。 “棠棠。” 夏侯彧喊了一声，听得牛棠棠忍不住心神荡漾。 眼珠滴溜溜看了一圈四周：“这里应该没什么宫人经过吧？” “不会。” “那就行。” 牛棠棠伸出双手，去勾夏侯彧的脖颈，嘴贴到他耳边：“夏侯彧，我要你重重地亲我，把我亲到缺氧，晕倒。” 表达自己对他的爱，让他时时刻刻体会到，自己对他浓烈的爱。 温热的唇带着凶猛的爱意，不停地索取。 “夏侯彧，下次不要再不告而别了。” “好。” 夏侯彧回到家中，已经是后半夜。 本以为家中后都睡了，结果还未回到自己院中。 院中的灯，一下子亮起来。 他忙用斗篷裹住自己，不让家人看到他脖颈上的…… “父亲、大哥？” 看到来者，夏侯彧立马俯身行礼：“这么晚了，你们还未睡？” “小五啊。” 作为过来人的夏春春看到儿子有点肿的唇瓣，就在他与准儿媳妇感情很好。 “回来之时，我跟你娘都想好了，过几日就上王家提亲去。” “提亲？” 夏侯彧听糊涂了：“提什么亲？” “你个蠢儿子，自然是定下你跟棠棠的婚事，你可不知道她来京城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情，唯有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我才安心。” “提亲，让棠棠成为夏侯家的媳妇？” “对啊。”夏侯春点头，见儿子冷着一张脸，不懂了，“你不是喜欢她吗？难道不想娶她？” “棠棠有自己的抱负与理想，我若是不跟她商量后，就上门提亲，是不尊重她的行为，更何况……” 他不想让棠棠去接受什么试炼。 “这自古终身大事媒妁之言，若不上门提亲，才是不尊重她的行为，再说她没跟你说吗？我们跟她的关系都很好，我还把自己的扳指给她呢。” “我知道。” 这点夏侯彧并不意外，因为棠棠就是有这么实力与魅力，得到家人的喜爱。 但喜爱与尊重是两码事。 “那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父亲，我与棠棠的事情，就让我们自行处理吧，时候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你这个孩子，怎么……” “父亲，让我跟小五聊聊吧。”夏侯煜开口了，“您今天喝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房休息。” 夏侯春看了看两个儿子，最后袖子一甩：“算了，不管你们了，但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把我的儿媳妇弄丢了，我就离家出走！” 夏侯彧：…… “父亲年纪越大，倒越发像个孩子了。” 等夏侯春一走，夏侯煜走上来看着弟弟道：“你不想让她经历试炼？” “是的，那个试炼，我始终不认可，可我打不过他们五个，但我可以选择不让棠棠入夏侯家，我可以跟她走。” “夏侯彧，你说什么？” 夏侯煜面色都变了。 第299章 就她会逗你父亲开心 “其实对我而言，大哥你比爹娘更像我的父母，从小到大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可我始终不是你，我可以完成你交代任何事，唯独感情一事，我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次。” “你不想让牛棠棠进夏侯家，唯有一条可行之法……”夏侯煜眯眼看向自己一把拉扯大的五弟，“你想跟她走，入赘牛家？！” “不是跟她走，也不是入赘，而且与她共同建立一个新家。” “那有何区别，难道你要跟她建立新家，就要抛弃夏侯的姓氏吗？”夏侯煜眼中透出几分怒意，“夏侯彧，我以为经历生死一劫，你长大了懂事了，结果你越活越回去了，为了一个女人，要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跟自己坚持的信念，你太无知了！” “大哥，到底是你无知，还是我无知，为什么夏侯家这么多年来，但凡进入夏侯家的新娘都要通过后山试炼，你难道忘记当年二嫂参加试炼，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还落下梦魇的毛病，要不是二哥与她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治好她的病，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夏侯彧眼中的愤怒不比大哥少，嗓音也盖过他的：“您作为下一任家主，难道就忍心将来自己的儿媳妇也要遭受此劫吗？为何一定要通过试炼才能成为夏侯家的媳妇，为什么别人家就没有这个规矩！” “夏侯彧，你放肆！” “我今天就放肆了。” “吵什么呢？我站在院门口就听到你们的声音！” 兄弟俩回头，看到是自己的母亲，忙行礼：“见过母亲。” 夏侯夫人快步走上来，瞧见两个儿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约还听到他们说什么试炼规矩，瞬间就猜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了。 “煜儿。” “母亲。”夏侯煜弯腰行礼。 “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阻止你迎娶晚予？” 夏侯煜一怔，忙摇头：“母亲，我从未埋怨过您，相反我一直很感激您，当初您愿意帮儿子上柳家提亲！” “煜儿，晚予虽是嫡女，但因为她娘与她爹之间有嫌隙，所以她一生下来就不受宠，而且以她的家境嫁到我们夏侯家的确是高攀了，再加上她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对于你跟她的婚事我的确有所顾虑。” 夏侯夫人看到大儿子眉关瞬间紧蹙，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心里很清楚，你爱她，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我便咬咬牙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婚后她也很争气，不到三年就能独当一面，我便把这个家交给她来当，可她才刚当上主母没多久，她那三个弟弟就找上门来了，要不是我多了留了个心眼，她就要做错事了。” 夏侯煜震惊的抬头：“母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晚予没跟我说过。” “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从她嫁入夏侯家开始，她不单单只有是你妻子一个身份，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更是夏侯家的主母，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你每次回来还要伺候你，稍不顺你心，你就冷眼相对，她不知在背后偷偷抹泪多少次了，你知道吗？” “我……” 夏侯煜低头，满眼茫然：“我不知道，我……” “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你的差事上与发展夏侯家上，可这个家光靠你一人能撑得起来吗？谁给你生儿育女，照顾你日常起居，你知道三个孩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 夏侯夫人每问一句，夏侯煜面上就白一分，最后一张脸血色全无。 “两口子不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而是携手并进，当年我刚生下你，哪怕有仆人伺候，但你父亲无论多晚回来，都要让仆人教导他怎么给你喂奶换尿布，还要逗因为生产后而情绪失落的我，你只看到你父亲是个大老粗，嘴里动不动就骂爹喊娘，可他心细着呢，娘跟着他心里踏实的同时知道无论将来怎么样，他永远会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夏侯夫人回忆跟丈夫的过往，眼中是满满的爱意，很让人动容。 “煜儿，你真正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废除规矩，而不是将那吃人的规矩继承下去。”夏侯夫人其实很早就想跟大儿子说这些话了，“我知道，你作为长子压力很大，看到自己的父亲那般出色，你肯定想超越他，成为令我们骄傲的人，可你父亲从未要求过你，从来都是你给自己上的枷锁。” 听到这里的夏侯煜，眼眶酸涩，喉咙堵得慌。 “好了，你明天还要上朝呢，小五也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小五扶我回去。” “是。” 夏侯彧扶着母亲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一眼大哥，结果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别担心他，这点话伤不了他什么的。” “母亲，可您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对大哥来说太过分了？” 夏侯夫人看向眉关紧锁的五儿子，面上浮出个笑意：“明明前一秒你还跟他在吵架，下一秒你又关心他起来，他要是有你一半的善良就好了，你大哥呀，就是太冷血，永远选择斩草除根从不迂回。” “可能长子的身份，是束缚更是压力。” “不说他了，说说棠棠吧。”夏侯夫人提到牛棠棠之时，眼里满是笑意，“你可不知道你父亲看到她有多高兴，而且呀就她会逗你父亲开心，上次她来，你猜她带你父亲干什么去了？” “她没跟我说。”夏侯彧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带你父亲去后山掏鸟蛋，回来后还给我煮蛋汤喝呢，不得不说你小子就是有福气，棠棠这丫头厨艺真好，我一口气喝了三碗，现在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 棠棠带着父亲掏鸟蛋？ 这画面…… 不过看着母亲一脸兴奋跟自己说棠棠的事儿，夏侯彧跟着笑起来：“在她身边，我只是夏侯彧，不是大楚的将军，也不是夏侯家的子孙，只是我自己。” “那你知道吗？那天，她还把你大哥骂了一顿。” “什么？” 夏侯彧脚步一滑，没反应过来。 第300章 您就是生鲜铺的形象代言人 一直躺在床上，夏侯彧脑海中还全是母亲重复棠棠骂大哥的话。 最让他动容是那一句：“玉佩代表他对我喜欢与重视，哪怕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还地，我绝对不会辜负他的情谊。” 这样的棠棠，如何让自己不爱。 只不过，她对外的身份是王家的女儿，自己想要见她一面，就不容以前走两步就能见到了。 夏侯彧突然就犯难了。 明明都在京城，见面却成了问题。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 恒王府。 在前院等候的牛棠棠，听到前方传来惊喜的喊叫声：“棠棠姐！” 她忙站起来，看到三个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孩子，激动地张开手臂迎接他们。 “哎呦，总算见到你们三个了，让我看看？” 牛棠棠细细打量三个孩子，蹙眉：“夏侯彧是没给你们饭吃吗？怎么你们又黑又瘦的。” “棠棠姐，我们想好你，每次一想你就吃不下饭。”牛好好在牛棠棠怀中蹭了蹭，大大眼睛内全是她的影子，“我还以为要等好久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你也在京城。” “牛好好，你这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甜，长大了肯定迷倒万千少女，不对，现在不能喊你牛好好，应该叫你，对了你本名啥来着？” “大哥叫李允泰、我叫李允顺、三弟叫李允慈，一般王府中的下人都喊我们泰世子，顺世子、慈世子这样好区别。” “也对，喊大世子三世子还好，就喊你这个二世子听着像骂人。”牛棠棠有点憋不住。 “棠棠姐，你怎么一见面就欺负我。”李允顺小脸气鼓鼓地像只小河豚。 “你们的屁股都被我揍过，欺负你们……”牛棠棠正大放厥词呢，结果头一抬恒王来了，她忙松开三个孩子行礼，“民女见过恒王殿下。” “棠棠姑娘不必多礼。” 恒王这两天已经从三个儿子口中，把过去的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呃……民女今天来……” “别民女了，就称呼我吧，你把三个孩子教导得很好，本王很感激你。” “应该的，应该的。” 牛棠棠呵呵笑了一下，又正色起来：“我已经把信寄回未央城，用不了多久凌王妃就能知道您与三位小世子平安的消息，就先前说过明面上她是个死人，所以她要回来就不能再用凌王妃的身份。” 提到妻子，凌王凌冽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本王若知道她会这样做，当初就应该提前送她跟孩子们出城。” “那没关系，这世上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长得很相似，先让她回来，您再等上个几年，以王府不能没有正妃为由，在立她为正妃，那她依然是您的王妃，等到……我是说等到您实现梦想的那天，您再让她认祖归宗，反正那个时候，您说了算，谁反对您，您就咔嚓谁。” “你个丫头倒是有趣，本王现在知道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夏侯彧一见倾心了。” 见恒王笑，牛棠棠摸了摸鼻子：“那您知道，他跟您爱妻的事情吗？” “跟清雾的？”恒王笑容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事情？” “就他俩是兄妹，彼此扶持，当初夏侯彧不愿意给你当属下的，都是因为您爱妻的恳求。”牛棠棠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角。 “本王知道。” “诶？” 这下轮到牛棠棠震惊了：“您知道啊？” “本王不光知道，而且一直都清楚夏侯彧对清雾是有好感的，但本王坚信清雾爱的是本王，她对夏侯彧是崇拜与仰慕，是将他当作至亲之人。” “像您这样大度的人真不多见。” “你也不是一样，不过真没想到夏侯彧居然什么都跟你说了。”恒王笑了笑，看向乖乖坐着三个儿子，“这两天，他们一直跟本王提到一个人，说想见见对方。” “谁呀？” “凤落歌。” 牛棠棠面上笑容一僵，有点不敢看恒王的眼神，以他的本事应该是猜出凤落歌的身份了：“这个事情呢……说起来有点复杂，那细细一说呢又不是那么复杂。” “是啊，本王都不知道你那块地方是什么风水宝地，出门不是救下将军就是公主，还有一个女杀手……”恒王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运气不错，但跟眼前的牛棠棠一比，简直大巫见小巫，“南凉目前正在打内战，没个三五年不会消停的。” “什么南凉在打仗？那落歌的家人……” “本王只知南凉王带着宠妃与信任的皇子臣子躲起来了，只要他不死玉玺还在他手中，他依然是南凉王，再说大楚没人见过南凉公主长什么模样，不对……”恒王眯了下眼，“凤落歌逃婚后，南凉又送来一位公主，叫凤落嫣。” “落歌是小公主，那这位公主一定是她的姐姐或者宗亲，但落歌跟我们待在一起，很少提起南凉的事情，等明日我找她问问情况。”牛棠棠见恒王点头又问，“我多问一句，这位落嫣公主现在在宫中？” “在，但听说父皇宠幸她的那天，她不从还咬伤了父皇，气得父皇想要处死她，可她长得很美，父皇舍不得便把她打入冷宫了，目前不知生死。” “行，我有数了。” 牛棠棠点点头，看着淡定喝茶的恒王眼珠一转：“恒王殿下，您刚回到府中，这一日三餐……” “有话直说。” “好。” 牛棠棠点头道：“您应该知道我在京城开了两间生鲜铺，反正您跟三位小世子都要吃饭的，不如就让我的铺子每天给您府上供应？您放心价格一定公道，而且我保证每天送到您府上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你开的铺子，本王略有耳闻，不过你现在就给本王的府邸供应？” 牛棠棠一下子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您要是同意，这市场就打开了，用专业的话来讲，您就是生鲜铺的形象代言人，您府邸供应的东西，只要顾客愿意，都可以提供，还能私人订制不同价位的套餐。” 第301章 恒王才是最理想的靠山 “你说的这个，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 不怕恒王提要求，就怕他沉默。 牛棠棠立马甩出先前拟定好的合同：“让你当生鲜铺的大股东，您六，我四，对于元气大伤的您，您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与粮草，而这两样刚好我都能给您。” 恒王接过合同，粗粗翻了一下合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牛棠棠：“你为何要替本王卖命？难道是为了夏侯彧？” “这么跟您说吧，在得知夏侯彧身份后，我觉得他是好靠山，但来到京城后，我突然觉得……”牛棠棠目光落到恒王面上，眼中全是崇拜，“您才是我最理想的靠山，您有梦想，我有报复，咱俩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而且您永远不用担心我会背叛您，因为我跟您的理想与目标是一致的，共同建设一个美好的大楚，百姓们吃得饱饭，看得起病，无论男女都能接受知识，唯有大楚越发繁荣昌盛，敌国才不敢来侵犯，等到时机成熟，还能实现统一！” 不得不说，这段话，说到恒王心坎里了。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那张皇位，是统一天下。 而统一天下，必须要先成为大楚的皇帝。 “先前去夏侯家的时候，给夏侯老将军画了一些图纸，实物他已经找人绘制了，还有一些关于提到将士们生活水平的食物衣物，到时候让夏侯彧带您去军营溜达一圈。” 牛棠棠说话之时，撩了一下头发，刚好让恒王看到她右手戴的扳指：“这扳指？” “哦？您说这个呀？” 牛棠棠立马把扳指摘下来，递给恒王：“是夏侯彧父亲给他，我不要，他非要我戴上。” 恒王摩擦着扳指，半晌意味深长地看着牛棠棠：“你知道为何当初本王入狱，夏侯彧被本王连累，夏侯家却无事吗？” 牛棠棠很诚实地摇头。 “就因为这枚扳指。”恒王微微一笑，“玉扳指是皇祖父赏赐给夏侯春的，当初大家都以为皇祖父是看中夏侯春的实力，但其实这枚扳指是一枚武扳指。” “武、扳指？”牛棠棠没听懂。 “皇祖父十六岁登基，因为身体弱，他怕自己活不长便让人打造两枚扳指，一枚文扳指，一枚武扳指，武扳指赏给了夏侯春，至于文扳指在皇祖父最信任的兄弟手中逍遥王手中，不过他常年居住封地，没有召见是不会进京的，所以这两枚扳指永远都不会相遇，但要是相遇了……” “相遇了会什么？”牛棠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文武扳指合在一起，能调动大楚所有的军队，连父皇的禁军都要听从吩咐。” “您、您说什么？” 牛棠棠惊的嘴巴长大可以吞下一个鹅蛋，她想起那天在宫宴上皇帝看到自己拇指戴的扳指那一脸震惊，本以为他只是震惊先帝的遗物戴在自己一个民女手上。 现在想来，他是皇帝，定是知道扳指真正代表了什么。 “完了，完了，如今扳指在我手上，我不会被皇上暗杀吧？”牛棠棠小脸一垮欲要哭出来，“夏侯老将军要把家主之位传给我，我不要，他、他偏偏要我二选一。” “所以你只知道扳指是先帝的遗物，他还让你二选一？” “是啊。” 牛棠棠见恒王笑，自己却要哭了。 “这个老狐狸，你若是选家主之位，你接过来以后找个理由让人接替就是了，可你选了扳指，等于把夏侯一族抗在肩头，你想甩都甩不掉。” 牛棠棠：“……” 她终于明白，自己选择扳指之时，夏侯彧父亲那过于高兴的嘴脸。 原来全是坑。 “怎么办，我不想要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怪不得那天夏侯煜看我接了扳指，他瞬间就不说话了，他不是不跟我计较，而是……”牛棠棠眼泪哗哗往下淌，“我就是想努力赚钱当大楚的女首富，怎么就上了贼船呢。” “棠棠姑娘，你知道当年有多少人为了这枚扳指争得头破血流，结果你还觉得它是个烫手山芋？”恒王摇摇头，当着牛棠棠的面戴上扳指，结果下一秒扳指啪嗒掉在桌上。 “这、这什么情况？” 牛棠棠确认自己没眼花，这是魔术，还是仙术。 “传说这扳指是有灵性的，唯有他认定的主人才能戴上，你看它没认可本王是它的主人，它便会自动滑落，而且你却戴的好好地，可见它把你认作主人了。” 牛棠棠立马拿起扳指，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可这扳指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还会自己选主人呢？” “戴上吧。” “真要戴？”牛棠棠一脸为难。 “老狐狸把扳指给你，一定有他的打算，而且有了这枚扳指，不会有人在阻止你跟夏侯彧在一起，哪怕你只是一个农家女。” 牛棠棠这才意识到恒王对夏侯彧父亲的称呼是“老狐狸”。 “夏侯将军，以前也耍过您？” “不然皇子那么多，夏侯彧怎么可能会成为本王的心腹？” 牛棠棠抿嘴看着扳指，下一秒乖乖把扳指戴上：“既然它选了我，那我就不能让它与夏侯老将军失望。” “你的确很特别，上一秒还哭哭啼啼，下一秒就接受了。”恒王拿起牛棠棠给的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生鲜铺子的事情，本王准了。” “谢殿下。” 牛棠棠看着签名栏恒王的大名，两眼发光：“发财啦，这一路是通往女首富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了这个神圣的时刻，恒王殿下要不我把大家一起找来，给您暖暖府邸，驱寒过去的阴霾？” 恒王看到三个孩子一脸渴望的样子，笑着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本王有时候不在府中，你拿着本王的令牌来看孩子能方便许多。” “多谢殿下。” 牛棠棠还是第一次拿到皇子的令牌，左看看，右摸摸：“看着像玉石做的，殿下您咋不做个纯金的呢，亮出来惹人注目不说，关键时刻还能当盘缠呢。” 恒王扶额，他好像明白，为何快两年没见三个孩子，他们突然就变得爱财了。 第302章 民富国才强 牛棠棠是个行动派。 花一天的功夫布置恒王府上下，又花一天的功夫把跟恒王确认后的请帖一一送出去，最后一天敲定宴席的菜单与各项节目。 三天后。 恒王府热热闹闹，恒王府的管家站在门口迎接各方宾客。 本以为来的宾客不会太多，结果管家粗粗算了下，基本上收到请帖的人都来了。 牛棠棠作为宴席总负责人，在跟厨房管事敲定完上菜时间后。 总算能坐下，接过夏侯彧递来茶水喘上一口气。 “恒王府又不是管家，棠棠为何要亲力亲为？” “恒王殿下以后就是我俩的大财主，我操办这次宴席，就是想让他看到我的实力，这样日后有什么大事他就能放心地交给我办了。”牛棠棠眯眼靠在夏侯彧宽厚的肩头，享受他的私人按摩，“要让他意识到没有人比我更衷心，更会办事，那他以后有啥好事肯定会先想着我，我呢就借着他的名气赚点银子，嘿嘿……” 估计天底下，也只有牛棠棠一人，敢在恒王府正大光明地议论恒王。 “那你可知，殿下当初让你发出去的请帖，有不少在当初不光没帮殿下说话，还落井下石，我真期待等下他们会是怎样一副嘴脸。”夏侯彧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若不是恒王嘱咐过自己，他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饭要一口一口吃，敌人要一个一个收拾，最起码让他们把家底都掏出来后再给他们一个痛快。”牛棠棠眯了眯眼，“我进了王家才知道，除开文武百官，大楚各大世家之间也是纵横交错，水深得很。” “那棠棠怕吗？” “怕？”牛棠棠扭头看夏侯彧，“我要是怕就不会来京城了。” 夏侯彧笑了：“我不是说你害怕，是怕你麻烦，在平安县还好，就算有人给你使绊子，稍微动用一下关系便能解决，但京城内就不一样，几乎每一家都有势力，还有朝中百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牛棠棠歪头想了一下，用商量的口气问：“要不，咱俩现在开溜回家种地去？” “呵呵呵……” 夏侯彧面上的轻笑变成了大笑，笑到胸膛都在抖动：“棠棠，你不是在城郊买了三千亩地，你舍得现在就走？” “你一说此事，我就心疼。” 牛棠棠捂住小心脏，一脸肉痛：“我以为京城的地最多比平安县贵一点点，结果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早知道我就不跟爹娘逞强。” “我名下还有不少铺子，良田的话，都有母亲在管，不如我……” “打住，你的铺子跟良田已经在盈利了，就不要再折腾了，万一我搞砸了，你的那些就算我们最后的养老钱。” “养老钱？”夏侯彧眼里全是笑意，“听起来不错，那我就听你的，不过你主意多，等下次我带你逛逛铺子良田，看看种什么卖什么能让银子翻个翻。” “夏侯彧，你变了……” 牛棠棠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你以前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想怎么赚银子。” “是棠棠教得好。” 夏侯彧忽然凑近，热气喷洒在牛棠棠面上，羞得她面上腾起两朵红云：“注、注意点！” “注意什么？”夏侯彧当听不懂，还往牛棠棠面上凑。 “这里是恒王府，到处都是他的人，再说他媳妇还没回来，要是让他看到你跟我亲亲热热的样子，我保证他的怨气肯定比千年的鬼还要重。” “棠棠说得有道理。”夏侯彧重新让牛棠棠坐回自己怀中，替她按揉太阳穴。 而两人不知道。 不远处一直听着的恒王，面上五彩缤纷，站在他身后的逐风大气不敢喘。 直到耳边传来恒王幽幽的声音：“本王看起来怨气很重？” 逐风愣了一下，而后拼命摇头。 “碍眼的两个家伙……” 恒王嘀咕一声，看向逐风：“等宴席结束后，想办法给夏侯彧找点事做。” 省得他俩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不是背后议论自己怨气重，就是腻在一起，甜甜蜜蜜。 夜幕笼罩。 宴席开始了。 众人都以为恒王为庆祝自己无罪释放举办的宴席，肯定奢华至极。 结果，上的饭菜都是粗茶淡饭。 没有歌姬助兴，但有戏班子在唱戏，唱的是一出从未听过的戏。 “这戏可是我找戏班子专门排演的，借用我先前听过的戏，表达了皇上的励精图治、一统天下、勤政爱民的好形象，还有百姓与臣子对皇帝的忠诚，是他们坚定不移的信仰。”牛棠棠清楚地知道，恒王刚被放出来，皇帝一定会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与其想怎么躲着皇帝，倒不如借此机会，让皇帝明白恒王对他坚定不移的忠心。 本来看戏的大家，都带着玩味的性子，想看看这出戏唱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果随着戏码达到高涨之处。 众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个个心潮彭拜，百感交集，眼眶湿润。 连不爱看戏的恒王，看得都入迷了。 牛棠棠很清楚， 在座的都是一群见惯阴谋诡计，除开自己人不相信任何人的权贵。 突然看到一出满满都是正能量的戏曲，有点勾起他们年少时的初心。 “唱完这出戏，接着第二出，是展现离家的将士们后，他们的妻子母亲是怎样用羸弱却又强大的力量托起一个家，让上前线的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婆媳自古就是个难题，牛棠棠偏要让媳妇跟婆婆齐心协力，和和美美一心把日子过好。 这出戏，让在座的女眷都看得泪水盈盈，哽咽连连。 直到戏班子的人欠身退场。 众人还意犹未尽呢。 “诸位。” 恒王举杯站起来，看向众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本王希望在座的各位在日后能为大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起建设大楚，民富国才强。” 这句话，也是牛棠棠让恒王跟大家说的。 一开始恒王还挺反感的，因为他本来就是杀伐果断之人，对于不服从自己的人除掉就行，没必要浪费口舌，再者他也不需要墙头草。 但看了前面两出戏，恒王突然觉得，没有哪句话，比牛棠棠提议的更合适了。 第303章 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敬恒王！”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高举酒杯，饮下酒水。 他们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宴席，看过无数场戏。 但今天的，最特别。 “好。” 恒王坐下来：“大家今天吃的饭菜，都是从生鲜铺运送来的，别看菜式简单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日后大家多多为生鲜铺捧场啊。” 生鲜铺？ 大家一听就激动了。 因为在坐的宾客中，一直就听闻生鲜铺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但每次都买不到。 无论加钱，还是想买通里头的伙计，都行不通。 而恒王一句话，瞬间让在场聪明的人意识到，恒王怕与这个生鲜铺子有关系。 不过身为王爷做个生意，还是正常的。 而是就是个卖卖蔬菜瓜果的铺子，是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恒王很接地气。 无形中，增加了恒王的威望。 宴席结束。 宾客们吃得都撑了。 菜式是简单，但胜在量多，而且有些菜都没吃过。 今天的宴席过足了眼福、口福、耳福。 最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临走之时，还有礼品可以拿。 细细一问，是恒王专门为宾客们没有到场的家人准备的。 这一下子，让宾客们倍感贴心，感觉有一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而另一边。 由逐风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去今天宴席上的饭菜，当然还有两出戏的戏本子。 皇帝刚好批奏折，批得又累又饿。 突然吃上热乎又美味的饭菜，还有戏本子看，得知是恒王派人送来的。 皇帝幽幽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温度：“安插在恒王府周围的人都撤了吧。” 深夜。 夏侯彧步入恒王书房：“殿下，属下都排查过了，潜伏在您府邸的暗卫都没了。” 恒王轻笑一声，抬头看夏侯彧：“本王现在觉得棠棠姑娘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什么话？” “她说，有时候不要把人想得完美，说白了都是缺爱的孩子，”恒王呵呵笑起来，“细品她这句话，还真挺对。” “棠棠有时候总是语出惊人，您莫要怪罪。” 夏侯彧语气中抑制不住的窃喜，恒王不是听不出来：“就你小子走运，不过你也不能大意，棠棠姑娘是个福星的同时，还十分爱国。小心别人与你竞争。” “这点您放心，属下还是有自信的。” “哦？”恒王打趣道，“难得看到你这般自信。” “棠棠与其他姑娘不同，她不喜欢被过度保护，也不喜欢被束缚，她喜欢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记得刚开始与她相处之时，属下自作主张做了几次错事，被她冷了好几天，对她来说，比起儿女情长，国家大事才是重中之重。”夏侯彧顿了一下说，“不过她也说过，光她一人爱国不行，要让百姓都爱国，有民才有国，只有提升百姓爱国的意识，大楚的未来才越发繁荣。” “本王明白了，等清雾回来，可以让她俩一起做事，相信她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恒王微微一笑，“本王与你要为她们保驾护航，让她们没有后顾之忧。” 王府。 时星宴拿着刚收到的信来找牛棠棠。 “信？未央城主寄来的？”见时星宴点头，牛棠棠立马接过拆开看了起来，越看面色越凝重，“未央城怎么会发生瘟疫呢？” “多半是四城的阴谋，他们想毁了未央。”时星宴眼中闪过丝丝恨意，双拳紧紧捏着。 “小宴你给未央城主回个信，让她写清楚瘟疫的特征，瘟疫有好多种，只有确定症状我们才可以准备药材。” 时星宴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牛棠棠：“棠棠姐，你是要帮未央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抛开未央城主跟恒王妃是姐妹，那你跟我是朋友吧？朋友家里有难，我岂能做事不理？”牛棠棠转身就去拿纸笔，接过看到时星宴还愣在原地。 立马瞪他：“你耳朵聋了？跟你说话呢。” “棠棠姐……” 时星宴嗓音一下子哽咽了：“可我无以为报。” “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只要将来你回到未央，好好建设未央就行。”牛棠棠呵呵一笑。 时星宴喉咙被堵住了。 心里却腾起几分酸楚。 棠棠姐这么好，可她却不喜欢自己，哪怕一丁点都没有。 信很快就被寄了出去。 牛棠棠按照古代经常会发生几种瘟疫在空间内种满了药材。 同时想到将来要是打仗了，除开粮草，药材也是必需品。 于是，咬咬牙，又买了一千亩地种药材。 但药材这东西，她不太懂。 需要找专业人士来管理。宫中的御医她信不过，外头的人不是知根知底，她不放心。 那就知道找夏侯彧二哥夫妇了。 夫妇俩接到牛棠棠的来信。 合计一下，便准备带着刚满一岁的儿子回夏侯家。 但凌雪雪的父亲，凌谷主不放心自己的小外孙，非要跟随。 于是，把药王谷交给弟子打理。 一家四口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公爹，婆婆。” “父亲，母亲。” “好孩子，快起来。” 夏侯夫人已经好几年都没看到二儿子两口子了，更没想到他们是带着孩子回来的。 “二哥，二嫂，你俩也太能隐瞒了，这孩子都生了一年了。”夏侯澜看了一眼小侄子，一脸不悦，“你们怎么不等到他成亲的时候，才回来。” “雪雪这孩子来的不宜，我怕提前跟你们说，你们肯定要张罗派人过来，后来孩子出生，雪雪在恢复身体，我怕她俩路上休息不好，就想着等孩子再大一点再回来。”夏侯肃当了父亲以后，话多了，人也变得稳重了，“再者，那个时候五弟的危机还为解，我跟雪雪都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那为什么你们这次回来得这么干脆？”夏侯澜有点不解。 “是棠棠，她写信让我们回来的。”当了母亲的凌雪雪，眉宇间满是温婉，“若不是她替我解除体内的毒素，开解我的心情，我估计到现在都怀不上孩子。” 第304章 怎么不见你大哥? “棠棠不是不会医术吗？她怎么会能解除连凌伯伯都没办法解的毒？” “她不是不会医术，只是对医术略懂，而且她种植的药材特别好，她恳请我们回来，就是让我们种植药材的。” 夏侯肃解释着：“先前住在她家，她专门给我们弄了块地种药材来着，要不是雪雪有了孩子，我们怎么着也要等到药材收获，后来回到药王谷，我们按照她交代的法子照料药材，药材长势很好，所以这次接到她的来信，哪怕路途再远，我们也要赶回来。” “好了，好了，先进屋。小五已经去接棠棠了，估计半个时辰后就到。”夏侯夫人抱着自己的二孙子搂着儿媳妇高高兴兴进门去了。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 正如站在院中，看着其乐融融一家人，自己倒显得像个局外人的夏侯煜。 “相公……” 原本要跟着进门的柳晚予，扭头看到丈夫的面色不是很好。 忙走上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夏侯煜回神，低头对上妻子担忧的眼神，摇摇头：“没有，你进去吧，我还有公务在身。” “可二弟跟二弟媳刚回来，等下五弟跟棠棠姑娘也要……” “我在不在有区别吗？”夏侯煜有点心烦地打断妻子的话，“我不在，大家还能自在点，母亲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出去就行，我走了。” “相……” 柳晚予望着头也不回就走的丈夫，眼中满是忧愁。 她能察觉到这段时间，丈夫的心情特别不好，晚上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自己不敢问，怕不能给他分担的同时，还给他添堵。 “让他去吧。” 柳晚予回头，见是公爹忙行礼：“相公他……” “他呀从小就是个要强的脾气，像他外公一样。”夏侯春走上来，“你婆婆刚生完他，因为要帮我张罗军中事务，我爹娘死得早，夏侯府又没我信得过的人，我跟夫人商量后，就让岳父来带，直到他十岁才回到我们身边。” 这是柳晚予第一次听说丈夫小时候的事情。 “我跟他娘一直都知道，他对我俩是有怨恨的，可长子的身份让他束缚太多，后来随着他年纪慢慢长大，他就养成杞人忧天，把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的性子。”夏侯春提起大儿子语气里是带着亏欠的，“就好像当初他要娶你，我们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他很固执说非你不娶，我们才意识到，或许我们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公爹，我、我能做什么吗？”柳晚予眼圈红了。 “你不用特意做，好好陪着他就行，不过……”夏侯春呵呵一笑，“不要太迁就他而失去自我，我们是欠他的，但你不欠他的。” 柳晚予听得眼泪噗噗掉。 自己何等何能，能遇到这般开明的公婆。 “儿媳记住了。” 牛棠棠的到来，让本来热闹的场面，更加高涨了。 她给夏侯肃夫妇儿子的礼物很简单粗暴。 一块十斤的金砖。 “我想来想去，他肯定什么都不缺，但金砖好，无论做首饰，还是当盘缠，都是行。” “棠棠，可这太多了，你信上说，为了买地种药材，不是花光了积蓄吗？” “呃……” 牛棠棠面露尴尬：“这不是怕你们不肯回来帮我，我不说得惨兮兮一点，激发不了你们的同情心。” “哈哈哈哈，牛棠棠，这的确像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夏侯澜一边笑一边夸她。 “这位就是凌谷主吧？” 牛棠棠看到一个目光炯炯，灰衣留着长须的老者坐在春伯伯旁边，忙过去行礼：“晚辈牛棠棠见过凌谷主。” “嗯，你个小丫头很有礼貌，我对你的药材很有兴趣，今天太累了，明天带我去地里瞧瞧。” “爹，您刚跟棠棠见面，稍微有点礼数。”凌雪雪瞪自己的父亲。 “我这不是看这丫头不拘小节，别人还不稀罕我有礼数呢。” 牛棠棠看得出来，凌雪雪的父亲是个爽快之人，不然也不会养出古灵精怪的女儿。 “刚好，半道上听说您来了，我又折回去给您带了礼物。” 牛棠棠笑呵呵地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瞬间。 大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散开一瞬间，众人觉得身上轻盈不少。 “哐当！” 凌谷主站起来之时，差点踹翻椅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木盒中小小一朵，眼有震惊：“这是……” “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 夏侯肃与凌雪雪同时喊起来。 “天山雪莲生长在悬崖峭壁上，而且从生长到开花至少要五年到八年，棠棠姑娘你这株……” 空间有山，自然能生长雪莲。 牛棠棠微微一笑：“我这株是真的，绝无假造的可能，是我送给您凌谷主的见面礼，往后还请您在种植药材方面多多提供经验。” “哈哈哈哈，你个小丫头，直爽懂事，我喜欢。”凌谷主难得遇到对自己脾气的小丫头，“不过我收了你这株雪莲，我可没礼物回送给你。” “您以后要帮我照料草药，到时候无论售卖还是给将士们用，大家一听是药王谷谷主亲自种植的草药，那就算药不能立竿见影，他们心里也能得到很大的安慰，说来说去，还是我占了您的便宜。” “好好好，别的我不说，种植药材我在行。”凌谷主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牛棠棠的礼物。 凌雪雪也很少看到把父亲哄得这般高兴的人，对牛棠棠更看重几分。 夏侯府准备精美的佳肴，为三人接风洗尘。 “夏侯彧，怎么不见你大哥？” 一家团聚的日子，唯独少了夏侯煜，有点奇怪。 “大嫂说，大哥有公务在身，要很晚才回来。” “可你二哥二嫂回来带着孩子回来，还有凌谷主也在，有什么公务比不得一家团聚呢？”直觉告诉牛棠棠这里头很不对劲，“若不是上次他被我骂了，还生气吧？” “不会，大哥不会这般小气。” “不行，夏侯彧我们去找你大哥，说什么也要让他回来吃饭！” 第305章 人不能为他人而活 夏侯煜是兵部尚书，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务，经常错过饭点是常有的事情。 “大人，属下从外头给您买了点饭菜，您凑合对付一口吧。”兵部侍郎傅楚跃将饭菜放于桌上，结果看到夏侯煜盯着外头出神，又喊他一声，“大人？” “哦，怎么了？” 夏侯煜回神，淡淡的目光落到傅楚跃面上：“你怎么还没回家，你夫人刚生产完，不是需要有人照顾吗？” “娘子有母亲照顾着，再说属下毛手毛脚的，怕被夫人嫌弃。”提到夫人傅楚跃面上有的发烫，想当初自己与娘子能在一起，还多亏了大人呢。 人人都说大人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唯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甚好。” 夏侯煜将目光落到文书上：“没事就早点回去。” “那大人记得用膳，总不吃饭哪能行。” “知道了。” 傅楚跃明白，大人一旦投入公务中就会废寝忘食，自己也只能多提醒提醒了。 他一走。 屋内又安静下来。 夏侯煜摇摇头，抛开心中的杂念，认真处理起公务来。 直到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头都没抬：“不是让你早点回去么？又回来做什么？” 进门的不是傅楚跃，而且牛棠棠与夏侯彧。 见夏侯彧要开口，牛棠棠冲他摇摇头，自己开口：“是我们。” 夏侯煜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向两人，眉心一蹙低头：“积压的事情太多，我今天要全部处理完，你们早些回去吧。” 分明就是在意。 却偏偏嘴硬。 牛棠棠快步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摁在文书上，问：“你在逃避什么？” “我逃避？” 夏侯煜抬头，神色不悦地看着牛棠棠：“牛棠棠，你今年多大？” “二十一。” “我今年四十二，我比你整整大了二十一，完全都可以当你的父亲，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的确很厉害，能把大家都哄得高高兴兴，但我不是他们，你没必要费尽心思来说服我。” “我承认先前对你有不尊敬之处，我跟你道歉，现在我跟夏侯彧一起来，是喊你回家吃饭的，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你可能觉得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没什么差别，那你有没有为你的妻子跟子女考虑过呢？” 牛棠棠看到夏侯煜突然用力握住毛笔，呵呵笑了：“我知道你身上背负振兴夏侯一族的责任，可你现在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你拿什么去保护族人？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要让你在妻儿与族人中选择，你会怎么选？” 夏侯煜周身忽然就覆盖了一层寒霜，眼神如冰刀：“夏侯彧，兵部重地，谁准许你带她……” 牛棠棠直接将恒王给的令牌拍在桌上，打断夏侯煜的话：“恒王的令牌，尚书大人不会不认识吧？” 夏侯煜一怔，他自然认得。 但他想不通，恒王的用意。 “尚书大人，回到我刚才说的话题，那样的处境我曾经也遇到过，我的选择是抱着敌人同归于尽，不过好在我活了下来，亲人没事家国安好，有时候上天不是让你二选一，而是考验你有没有勇气，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牛棠棠把令牌放回腰间，看向夏侯彧：“你应该庆幸，你的弟弟妹妹跟你一条心，有时候还要顾及你的感受，但你呢？有没有考虑过他们是独立的人，不是为了成就你伟大理想的工具人。”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 牛棠棠低头看面色已经沉下来的夏侯煜：“被我说中，心虚了？” “夏侯彧，你要还是认我这个大哥，就带她走！”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熟知大哥性子的夏侯彧走上去：“棠棠，我们走吧。” “夏侯彧，你怎么回事？”牛棠棠瞪他。 “大哥长这么大，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连双亲都不管他，我这个当弟弟的又操心什么呢？”夏侯彧冷嗤一声，转身拉着牛棠棠快步走了出去。 “不是，夏侯彧，咱们来之前不是说过，要带你大哥回去用膳吗？”牛棠棠甩开夏侯彧的手，结果发现他握的好紧，甩不开，“夏侯彧，你松手。” “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饿了会吃饭的。” “今天是你们家的团圆饭，团圆饭！”就在牛棠棠想着怎么挣脱夏侯彧，手腕突然被松开了，她抬头不解地看着夏侯彧。 夏侯彧没回答牛棠棠的话，反而看向夏侯煜：“大哥，是棠棠要来找你回家吃团圆饭的。” 夏侯煜身躯一僵。 他以为是双亲，或者是五弟。 “大哥，有时候不是我们不愿意靠近你，而是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让双亲与我们做弟弟妹妹的，不知道如何接近你，只能拼命地完成你交代每件事，想得到你的夸赞，可惜从小到大无论我们做得再好，你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我们，我知道你怨恨双亲当年把你丢给外公带，可我们又做错什么呢？” 这番话，一直藏在夏侯彧心中。 若不是遇到棠棠，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跟大哥说出来。 “我们把你当大哥敬重，你有没有把我们当弟弟妹妹呵护呢？还有大嫂，你当初不顾双亲反对也要娶回来的人，婚后你又是怎样对她的？我以为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懂得小时候那个无助的时刻，可惜好像没有……” 夏侯彧摇摇头，再次握上牛棠棠的手，转身跨出房门。 直到出了兵部。 牛棠棠才回神，一把捧上夏侯彧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夏侯彧眼中寒意被笑容代替。 “你居然跟你大哥说了那么重的话，他日后会不会给你穿小鞋啊？” “你不是还骂过他吗？再说，同为夏侯家的一员，我做的事情不比他差。”夏侯彧搂住牛棠棠，抬头看向兵部闪闪发光的匾额，“他心里的伤，不应该让我们陪着他一起承受，我以前不懂，但遇到棠棠后，我才发现，人不能为他人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连自己都不爱，何谈他人爱。” 第306章 润物细无声 “走，回家。” 刚下马车，就看到在大门口等着的柳晚予：“五弟，棠棠姑娘，你们上哪里去了？” “我们……” 牛棠棠看了一眼柳晚予，心生一计：“大奶奶您现在去厨房做几道您丈夫爱吃的菜，他现在难过又伤心，急于您的安慰。” “相公他怎么了？” “哎呀，您赶紧去，一定要让他感受到您对他的关怀。” “可是……” “没关系，吃饭的事情交给我跟夏侯彧，我俩能处理好。对了，最好再带上一壶酒，您今天就陪他好好喝一顿。”牛棠棠推着柳晚予往厨房走，“夏侯彧，去准备马车！” 一个时辰后。 柳晚予提着食盒敲响了丈夫办公的房门。 “晚予？” 夏侯煜以为五弟与牛棠棠半道折回来了，打开房门刚想哄他们出去，结果对上是妻子温婉的脸庞。 “相公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还给你带了一壶酒。”柳晚予柔柔的目光对上丈夫淡漠的眼神，“相公……” “哦，进来吧。” 夏侯煜从柳晚予手中接过食盒，一愣：“食盒这么重，怎么不让下人提着？” “下人不知轻重，怕饭菜撒了。” 柳晚予从食盒内掏出五个菜，碗筷。 给酒杯倒上酒，递给丈夫。 夏侯煜洁身自好，平常很少喝酒。 如今望着妻子递来的酒杯，他接过一口闷。 “咳咳咳……” 喝得有点急，夏侯煜呛得面色通红。 “相公，你慢点。”柳晚予站起来拍着丈夫的后背，担忧地看着他，“你慢慢喝，我都陪着你。” 夏侯煜心一颤，伸手拉着妻子坐下，摸到她的手指有点粗糙，眼角也慢慢长出几条细纹。 不知不觉，他跟妻子都老了。 “晚予……” “嗯？”柳晚予给夏侯煜夹菜：“怎么了？” “我……” 夏侯煜不知道怎么说。 牛棠棠的话虽然很难听，但说得句句在理。 “你嫁给我，可有过后悔？”最终夏侯煜还是问出了口，望着妻子微怔的神色，他低头，“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娶我，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而且娶我，性价比最高。” 夏侯煜猛地抬头看着，愣愣地看着妻子。 “你是夏侯一族下一任家主，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你的妻子多半是要选择对夏侯一族有帮助的女子，而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家族也一般，对夏侯一族起不到任何作用。” 柳晚予在静谧的房间响起，娓娓道来，听不出有任何埋怨之色：“你娶我是不想自己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被人左右，我也因为家里的原因，只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不会对你有要求，或者去干涉你做的事情。” “晚予，你既然知道，为何……为何还要嫁给我？”夏侯煜喉咙一下哽住了，说话有点艰难，“你不觉得我卑鄙吗？你为何不恨我？” “以我的身份，我嫁给你，成为夏侯家的长媳，已经是走运了，我只感激你能救我于火海，不然我真不知道，我爹娘会把我嫁给哪家风流公子，或者塞给哪个官员做个小妾。” 柳晚予冲夏侯煜笑的温柔：“对你的感激，早已盖过了怨恨，再者你对我很好，对孩子们也很好，就是觉得我再怎么做，也走不进你的心。” 夏侯煜的脑海中，突然蹦出牛棠棠质问自己的话：如果有一天，要让你在妻儿与族人中选择，你会怎么选？ 人生头一次，他慌了。 “可时间一长，我就知道你可能就是这个性子，你把自己封闭了，没有人能走进你的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家管好，孝顺公婆，照顾好三个孩子。”柳晚予说着说着，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丈夫的脸庞，“其实我很希望，你累的时候，能跟我诉诉苦苦，偶尔也能依赖一下我，让我知道，我是被你需要的。” “晚予。” 夏侯煜一把抱住妻子，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 柳晚予身体一僵，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被丈夫这般紧紧地抱住。 哪怕两人同房之时，也想完成任务一样。 “相公？” “晚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了那么多，我一直都不知道。”夏侯煜满心的愧疚快要溢出来。 润物细无声。 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不是柳晚予离不开夏侯煜，而且夏侯煜离不开她。 “相公，先吃菜，凉就不好吃了。”柳晚予从丈夫怀中退出来，把筷子递给他，“早上你出去急，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收到谦儿的回信，最快三天他就到家了。” 夏侯谦是两人的长子，今年二十了，十五岁跟着他师父外出见识去了，后来夏侯家发生变故，夏侯煜怕儿子有危险，便阻止他回京，如今夏侯家的危机解除，是时候回来了。 “晚予，你也吃。” “好。” 柳晚予回府之时，大家都已经休息了。 她收拾好后，在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夏侯彧：“五弟，这么晚了，还没睡呀？” “棠棠与凌谷主划拳喝酒，喝上头了，刚才吐了一地，我刚才给她收拾好，想着大嫂应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夏侯彧见大嫂神色正常，不由问，“大哥，他？” “他不是不肯回来，而且还有一点公务要处理，处理完就回来了，他知道我明天要早起，就先让人送我回来了。” 看着替大哥解释的大嫂，夏侯彧点点头：“有大嫂照顾大哥，我就放心了，大嫂您费心了。”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你大哥这个人呀……”柳晚予垂眸，缓缓摇头，“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觉得我开始有点真正了解他了。” “那就好。” 到底是自己的亲大哥，夏侯彧不可能铁石心肠：“那我先回房了，大嫂你也早点休息。” 夏侯彧端着醒酒汤推门进来的时候，牛棠棠成大字状躺在床上，小脸通红。 见进门的是夏侯彧，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他：“难受~” 第307章 走的每一步，做过每件事都算数 “棠棠，来喝了醒酒汤，就不难受了。”夏侯彧忙走到床前，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将醒酒药一口一口吹凉给她喝。 “唔，好难喝。”牛棠棠小脸皱成一团。 “难喝才能解酒，不然你明天早上醒来头痛到炸开。” 最后在夏侯彧半哄半威胁下，牛棠棠喝完了醒酒汤。 夏侯彧扶着牛棠棠躺下了。 他知道，棠棠喝多了，就会开始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前两次，都是她自己说的。 这次。 夏侯彧想试试，自己能不能让她说出一些话。 “棠棠？” “嗯？” 牛棠棠睁开眼，迷离地看着夏侯彧：“怎、怎么了？” “你先前说自己被你娘罚跪之时，饿到两眼发昏出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此事是真的吗？” 回答夏侯彧是沉默。 就在夏侯彧以为牛棠棠酒醒了之时，突然听到她笑了一声：“当然是真的，师父是真的，师兄是真的、师姐也是真的，所以我觉得你大哥好蠢啊，地位权利哪有身边人重要？” “棠棠……” 夏侯彧又看到牛棠棠先前无声落泪的模样，他有点慌，想去替她抹眼泪。 却被她一把抓住：“夏侯彧！” “我、我在。” “你给我记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的这条命……”牛棠棠拿手指往夏侯彧身上狠狠戳，“是我的！哪怕剩最后一口气，爬也要爬回来。” “我知道，棠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属于棠棠的。”夏侯彧顺势搂住牛棠棠，让她搁在自己肩头，“棠棠别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夏侯彧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夏侯彧心里一咯噔，刚想回答，耳边传来牛棠棠轻轻呼噜声。 他轻轻把牛棠棠放回床铺中，替她盖上被褥。 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 “你在哪，我就在哪里，天上地下，我们……”夏侯彧俯身轻轻吻上牛棠棠的唇，“生死相随。” 牛棠棠醒来的时候，头不痛，但很胀。 头上的帷幔很陌生，但又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沙哑呼唤：“棠棠？” 牛棠棠一个侧头对上夏侯彧半边脸。 往下是他敞开的衣襟，胸腹一览无余。 “这里是？” “我的房间，昨天你喝醉了，吐了一声路都走不动。”夏侯彧微微支起身躯，见牛棠棠两眼迷茫，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头还痛？” “不是。” 牛棠棠摇头，对上夏侯彧关切的眼神，但就是控制不住往下瞄：“我昨晚喝醉后，没有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夏侯彧一听就笑了，贴近牛棠棠几分，鼻息喷洒在她面上：“你没印象了？” “有点印象，但很模糊……” 牛棠棠脖子缩了缩，努力把身躯蜷缩成一团。 但下一秒，夏侯彧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按。 牛棠棠一张脸立马烧起来：“夏侯彧，你、你……我……” “你的眼神一直在偷偷瞄，我不如大方一下……”夏侯彧目光幽幽，带着她的手慢慢往下滑去。 细腻的掌心下，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温热有力。 牛棠棠不停地吞口水。 哦，太刺激了。 再摸下去，自己一定会狼性大方，把夏侯彧给…… “咚咚咚。” 外头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旖旎。 牛棠棠呜咽一声，用被子把自己罩住。 夏侯彧气外面的人，破坏自己的好事，眼中带着几分阴郁：“谁？” “是我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跟棠棠怎么还没起啊，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是四姐夏侯澜的声音。 夏侯彧吸气，沉声回：“棠棠头痛，还想再睡一会儿。” “那她头痛，你干嘛不起，快点起来。” 单纯的夏侯澜没听懂弟弟话中的意思，还在催促他起床：“你以前可从不赖床，你难得在家，我跟你切磋切磋。” 夏侯彧闭眼，没办法只能出绝招了。 “棠棠抱着我，不让我走，我起不来。” 躲在被褥里的牛棠棠脑海一下子钻出来，刚张嘴，夏侯彧的吻就落了下来。 夏侯澜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 听到屋内淅淅索索的声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好像打扰到五弟的好事了。 天哪。 五弟没劈了自己，完全看在自己是他四姐的份上。 “咳咳，那个五弟，棠棠你们在睡一会儿，这天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我先走了，等太阳出来了，我再来。” 夏侯澜说完，直接开溜。 直到门外没动静了，夏侯彧才松开牛棠棠。 “夏侯彧，你、你……”牛棠棠气得直翻白眼，“我的一世英名啊。” 夏侯彧俯身，双手穿过牛棠棠腋下，搂住她：“我若不那么说，下一秒四姐就要踹门进来了，你想让她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后背是夏侯彧滚烫的后背。 牛棠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能透出肚兜颜色的内衫，默默闭上了嘴。 可心里还是觉得来气。 扭头，一口咬上夏侯彧的下巴。 “嘶，轻点。” 牛棠棠听到他痛呼，忙轻轻啄吻他的下巴：“以后打死我都不喝酒了。对了，不知道你大哥怎么样？” “昨夜我等大嫂回来后问过了，大哥很好。”夏侯彧看着牛棠棠，“大嫂以后会看好大哥的，棠棠放心好了。” “他是你大哥，又不是我大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牛棠棠顿了一下，叹气，“就是替你生气。” “替我？” “是啊，你原本可以有更高的成就，可你先前做的事情，都是在成就他人，我就觉得……” “不会。” 夏侯彧打断牛棠棠的话，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走的每一步，做过每件事都算数，不然我就不会遇到你。” 这话，听得牛棠棠有点不好意思：“夏侯彧，你这突然说这话，我……” “棠棠想说什么？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蛊惑人心的声音，牛棠棠觉得自己不扑倒夏侯彧，那自己就是傻子。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嗯……只要是棠棠想的，我都乐意……” 第308章 一夜未归，上哪里去了? “那……” 牛棠棠咬着下唇，右手的食指顺着夏侯彧的胸膛一点点往下滑。 察觉到夏侯彧呼吸瞬间急促起来，面上的红一直烧到两只耳朵。 她慢慢地，轻轻地贴近他。 就在这一瞬间。 “砰！” 房门被撞开了。 “棠棠姐，我跟大哥、三弟来看你啦！” 牛棠棠跟夏侯彧同时身躯一震，当场愣住。 当然还是夏侯彧反应快一点，抓过被子就把牛棠棠裹住，面上青白交错：“三、三位小世子，怎么来了？” “彧叔叔，你跟棠棠姐在干什么呢？”李允顺好奇地瞅着坐在床上的两人，棠棠姐蒙在被子中，彧叔叔衣衫不整。 倏地，他脑中灵光一闪：“彧叔叔，你还没娶棠棠姐当媳妇，是不可以跟她造小人的！！” 造小人？ “李允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牛棠棠从被子里钻出脑袋，虎着脸凶他，“我警告你啊，不许把你们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打到你们屁股开花！” 别人说这话，三个孩子还会嘲笑对方。 但牛棠棠说这话，立马让三个孩子捂住屁股。 因为他们有一次差一点被打到屁股开花了。 “现在转身出去，把房门关上，等我们一会儿。” “哦。” “记得啊，嘴巴给我严实点。” 三个孩子捂住嘴，点点头，转身快速出了房门，关门的时候轻轻的，生怕又惹到牛棠棠不高兴。 “呜……” 牛棠棠靠在夏侯彧身上：“好好的氛围都被他们破坏了，真讨厌！” “没事，等下次，我让棠棠你为所欲为。”夏侯彧笑了笑，率先下了床，开始穿衣。 牛棠棠也不起来，就趴在床上，看夏侯彧穿衣服。 “棠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夏侯彧还是头一次被人盯着穿衣服呢，有点不习惯，又有点害羞。 脸又红了。 “我觉得，其实你冷脸的时候更有魅力，尤其是除夕那天，你跟丹阳郡主说话之时的口气，还有那看待蝼蚁一般的眼神……”牛棠棠竖起一个大拇指，“帅死了。” “我不敢对棠棠冷脸。” “为什么？” “怕棠棠不理我。”夏侯彧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新衣走到床前，“你昨天的衣裳都被吐脏了，这个是……” 他手中是一套湖绿色的真丝襦裙，展开的时候，层层叠叠，仙气飘飘。 “你买的？” 见夏侯彧微微点下头，牛棠棠立马开心地接过衣裳：“这样的衣裳，我只有在入王府当天穿过，不对参加宫宴的时候也穿过，其他时候还是穿窄袖好，方便我干活。” “棠棠，会不会觉得辛苦？”夏侯彧伸手将牛棠棠的长发挑起来，方便她穿衣。 “怎么会？”牛棠棠套上衣服一跃跳下床，系上腰带张开手臂转圈圈，“好看吗？” 夏侯彧眼中满是牛棠棠，点头：“好看。” “虽说在京城稍不留神就会有危险，但每天都过得很精彩，而且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是个怕事之人，危险只会让我更加兴奋。”牛棠棠眯了眯眼，“再说咱们接下来要帮恒王争取太子之位，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哪有功夫忧虑。” “可这条路很难。” “谁得民心，谁就是太子，咱们还是走以前的路子，不然我买的地就浪费了。”牛棠棠一拍脑袋，“说到底，昨晚跟凌谷主喝的太高兴，把正事给忘记了，我先去找他，就辛苦帅气的夏侯将军带下孩子，我走啦。” 牛棠棠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身回到夏侯彧跟前。 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捧起他的脸，亲上他的唇。 眼中满是狡黠：“早安吻，走啦！” 早安吻？ 夏侯彧摸着唇瓣上的温度，满眼都是笑意。 他的棠棠，永远给自己最大的热情，驱散自己心中的阴霾。 给足了自己想要的安全与需要。 城郊。 牛棠棠正带着夏侯肃三人，介绍自己刚刚买下的地。 “这片地的土壤质量比先前要好点，不过种植药材跟普通的农作物不一样，前期还是要土多松几遍，要让土质变好，才能种出理想的药材。”牛棠棠说话间，掏出一张纸，“这是我列举的草药，除开常用的，还有一些珍贵的。” “嗯，你个小丫头考虑得还挺仔细，寻常的药材需求量很大，一旦有战事更是一药难求，既然有了规划那先养土质，等立春后，就可以种植了。”凌谷主捋着胡须点头，“不过种子从哪里来？有些药材可不好培育。” “凌伯伯，这个您放心，种子的事情交给我，我只需要您跟二哥二嫂把药材照看好，主要是我实在是分身乏术，我那边还有三千亩地呢。” “我昨天就想问你了，你买那么多地干啥，你个小丫头看着也不缺钱。” “谁会嫌弃银子多呢，再说我的地都是试验田，大楚想要发展就必须要在农业上做文章，不然哪天打仗连粮草都不够，哪能打得过哪些蛮夷？” “你个小丫头联想还挺多的，这片地就交给我。”凌谷主拍胸脯保证，“收了你的雪莲，一定给你好好办事。” “那就劳烦凌伯伯啦。” “不劳烦，你个丫头对我胃口，做菜好吃，还能与我划拳，老夫开心极了。”凌谷主本来就是心疼宝贝女儿的，怕夏侯家把她当苦劳力，结果一来认识牛棠棠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他觉得自己没白来。 看完地后。 牛棠棠与三人告别回王家去。 “王棠棠！” 牛棠棠刚蹑手蹑脚走入自己院子，后方传来王元景中气十足的质问声：“你、你个未出阁的女子，一夜未归，上哪里去了？” “我没上哪儿，我昨夜在夏侯彧家的，酒喝多了，就睡在他家了。” “你、你怎么能睡在他家呢？”王元景见牛棠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立马急眼了，“就算你俩感情再好，那你还没嫁过去呢，你是不可以睡在他家的。” 牛棠棠抿嘴。 如果告诉他，自己还跟夏侯彧同床共枕，亲吻，抚摸。 那他会不会直接炸了？ 第309章 刚好我这里缺人手 “王棠棠，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要装听不见！” 望着跳脚的王元景，牛棠棠灵机一动，凑到他面前，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他：“你怎么对我突然这么关心？” “我是你三哥，关心你有错吗？”王元景眼神躲闪。 “这样啊……” 牛棠棠伸出拳头：“是不是，这几天你没好好练习，皮痒了？” “谁皮痒了？” 王元景一把捂住屁股，想到上次因为晚起，被牛棠棠狠狠踹了屁股，上头的淤青足足一个月才消下去。 “本来我还想，下次去夏侯府带你一块去的，而且昨晚我跟小美说好多话，大部分都是关于你的……”牛棠棠看到王元景两眼一下子亮起来，打个哈欠，“好困呐，回房补个觉。” “棠棠，好妹妹！” 王元景一把拉住牛棠棠，双手作揖：“你没在小美姑娘面前，说我不好吧？” “你觉得呢？” 牛棠棠冲他笑。 “哎呀，还不是爹娘，先前除夕一事，闹得挺厉害的，爹娘怕你受委屈，就让我来探听一下。” “父亲母亲不应该怪我在外头惹事吗？”牛棠棠倒是有点意外，其实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两人说个清楚，毕竟自己现在顶着王家女儿的头衔，做什么事情多少都会给王氏带来影响。 “谁敢说你惹事，我打到对方满地找牙，你可不知道，现在家里每天都来好多客人，就打听你生鲜铺子的事情，我那天好奇就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说有家老太君已经好久吃不下饭了，那天她孙儿从生鲜铺子买了点水果，结果老太君一吃立马胃口大开，没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铺子里的东西比药还管用？” “不是说，药补不如食补，可你的铺子每天就卖那么一点，加上先前恒王宴席上说了一句，本来就难抢的东西，更难抢了，那些人找不到你，就只能来找你了。”王元景耸肩，“可爹娘怕给你带来困扰，所以就打发了。” “没事啊，咱家后院我不是种了不少嘛，反正够府上吃的，下次来人，让爹娘象征性拿点蔬菜瓜果当做回礼呗。” “对哦。”王元景刚想点头，又摇头，“那不行，要让那些人尝到了甜头，他们肯定天天上门要的，不行。” “我先前不是买了很多地嘛，你这样，下次他们再来人，就让爹娘问问他们有没有地，若是愿意便宜卖给我，那他们日后想吃什么，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钱这种东西，就是要该省省该花花。 “王棠棠，咱家的地，加上你买的地，还不够啊？” “我都是试验田，是关乎大楚全国百姓的口粮，根本不够。还要存粮，不然打仗或者重大灾害下，哪来的粮食？” “棠棠，你想得好长远，怪不得爹娘让我跟你多学着点。”王元景面上露出一丝自责，“我以前就知道惹是生非，吃喝玩乐。” “你以前才多大呀？别自责了，刚好我这里缺人手呢，你想跟我干就打起精神，咱们大干一场，让王氏的族人对你刮目相看！给爹娘争光！” “嗯！听你的！” “走走走，三哥，咱们进屋说。”牛棠棠拉着王元景的手往房中去了。 不远处。 站着王老爷与厉无咎。 “厉楼主，本来我只是还您一个人情，结果没想到变成我又欠您一个人情了。”王老爷微微一笑，“我与夫人对棠棠是越来越喜爱了。” “您说笑了，她呀不闯祸就不错了。” “就算她闯祸，王氏也有能力摆平。” 厉无咎也是没想到，牛棠棠能靠着自己的魅力，能得到王老爷与王夫人真正的喜爱。 但有人喜欢，就会有人不喜欢。 比如王老爷二弟的媳妇郑慕凝，她那天回娘家，就被娘家问起有没有生鲜铺子的东西，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出来着急没拿。 就被娘家人嫌弃没本事。 气的郑慕凝午膳都没吃，就回来了。 等到晚上丈夫回来，与他说起此事，他觉得这种小事，还要他出面太丢面子了。 便拒绝了。 郑慕凝气得一夜未睡，熬到第三天，她实在憋不住就去找了大嫂。 “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是要惦记棠棠铺子里头的东西，就是……” “先前过年，不是挨家挨户都送了，再说你娘家人想吃，上铺子上买，总不能铺子是棠棠开的，她喊你一声二婶，就要每天张罗好送到你娘家去？”王夫人不光是王氏的主母，在整个琅琊王氏还是很有说话分量的。 “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回娘家，又被你两位嫂嫂数落了？”王夫人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二弟妹，你是知道的，要不是看在你救过二弟的份上，以你的家室能进得了王家？” 郑氏虽也是世家，但跟王氏比起来。 那就是一个爷爷，一个孙子。 郑慕凝瞬间就低头了：“大嫂您莫生气，是我不好，可您知道的，我难得回一趟娘家，也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好，让他们放心。” “你要真有孝心，就应该早早去铺子自己排队买。”王夫人不愿意再跟她聊下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准备晚膳呢，你回去吧。” “是，弟妹告退。” 郑慕凝一脸不高兴地回到了自己院中。 明明嫁到了人人羡慕的王氏，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好几次她都想跟丈夫提议搬出去住，可一直拖到大女儿都嫁人了，还是没能搬出去。 正郁闷着。 丫鬟带着大女儿匆匆跑进来。 “母亲……” 王元滢看到自己娘的第一眼，眼眶就红了。 “滢儿，你这是怎么了？”郑慕凝望着女儿面上的五指印，心里一颤，“弘文他……” “我发现弘文养了外室，我质问他，他恼羞成怒，打、打了我。”王元滢说完，伏在母亲怀中放声痛哭，“我要跟他和离，和离！” “滢儿，你先坐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煮个鸡蛋来？！” 第310章 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 对于王家内部的事情，牛棠棠一向不掺和。 一来自己就是个小辈，万一弄不好，惹得一身骚。 二来就算自己有办法解决，说不定还会被嫌弃爱出风头。 但听闻滢堂姐的丈夫养了外室，还打了她。 牛棠棠与王元景想了想，还是往大厅去了。 还没进去，就听到二婶郑慕凝委屈的哭喊声：“我当初就不同意让滢儿嫁到李家去，可你非要她嫁，现在好了，全京城的人都要看我们的笑话了。” “慕凝，在大嫂面前，你这般吵吵闹闹像什么话？”二叔王高澍蹙眉，眼中满是对妻子的嫌弃，“男人养外室不是很正常，等明天我上李家让弘文把外室处理就行，把事情闹大了，对滢儿一点好处都没有。” “父亲，我要跟他和离，他打了，我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了。” “糊涂东西，你要是跟弘文和离了，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王家？”王高澍瞪女儿。 “那大嫂的女儿棠棠可以在除夕宴上与夏侯将军十指紧扣，当中宣布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不算丢了王家的面子，我现在要跟打自己的丈夫和离，就算丢人，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牛棠棠嘴角抽抽。 本来是想来看看，滢堂姐是否需要帮助。 结果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 “你跟她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同样是王家的闺女，我像她这么大的事情，可不会做出这般丢人的事儿，还在外头开铺子，父亲可见过哪家世家女子，整天在外抛头露面，与一群男人嬉笑怒骂？” “她脑子有病吧，她怎么可以……” 牛棠棠一把拉住王元景，冲他摇头：“娘都听着呢，我们要冲进去，那场面就不可控了。” “可她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啊？” “她不是说，被她丈夫打了吗？先前我可是见过二堂姐夫的，他文质彬彬，一看就不是会动手的人，我刚才还在想他怎么会动手打人，现在我相信他动手，可能是因为滢堂姐这张嘴。” “她嘴怎么了？” “你傻呀，如果两人吵架，我冲着正在气头上你喊，你打啦，你有本事打我呀，你不打我你就是没种的男人，你会不会打？” 王元景蹙眉认真想了一下后：“我觉得吧，如果是男人，基本上都会打。” “所以啊，她被打就是她那张嘴惹的祸，而且记得抓到二堂姐夫养外室的证据，那她应该先回来找她爹娘商量。最后找机会跟踪抓两人个现行，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全在她手中，就不会像现在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棠棠你分析一点都没有，现在等于打草惊蛇，她回了娘家，说不定李弘文现在正想办法转移外室呢，到时候他在反咬滢堂姐一口，那她才是真正丢了咱们王家的面子。”王元景急得抓耳挠腮，“咱俩真不进去？” “再听听，不急。” “棠棠的铺子给家里带来收益的同时，还增加了威望，再说她与夏侯将军的事情，连夏侯家都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你一个外人跟着凑合什么？”王夫人语气冷飕飕的，眼中全是对王元滢失望，“滢儿，出嫁前，你娘嘱咐你的话，你全忘记了吗？而且弘文的人品，我跟你大伯都是确认过的，你确定他真的在外头养了外室吗？” “我确定，我都看到他与那女子说笑了。” “那他俩是牵手了，还是拥抱了？” 王元滢一下子就愣住了。 王夫人见她这个反应，心里明白个七七八八：“好了，你在家中住一晚，明日我差人上李家问问情况。” “他就是养外室了，我没有看错。” “犯法还要讲究证物证人呢，现在光靠你一张嘴，就能定弘文的罪？” “可他打我了。”王元滢仰起脸，让王夫人看到自己面上的巴掌印，“到现在还疼着呢。” “这是两码事，先要确定他是否养了外室。”王夫人看向郑慕凝，“二弟妹，请个大夫给滢儿看下脸，她是女子，面上留疤可不行。” “可大嫂，滢儿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她是不会哭着回来的。” “你是想让我，现在就派人去抓李弘文那个外室？” 王元滢点头：“大伯娘，您那么疼我，一定会帮我的。” “那把她抓来有什么用？”王夫人问。 “那自然是，好好教训，问问她跟弘文在一起多久了，两人有没有孩子？”说到孩子，王元滢眼中腾起一抹痛，她今年都三十了，还未给丈夫诞下一儿半女，所以得知丈夫有了外室，她第一反应是恐惧与慌张。 怕对方已经给丈夫生了一儿半女，要是丈夫带他们回来，那李家就没自己的位置了。 “私自抓人，是犯法的，至少也要经过弘文的同意。” “等他同意，人早就跑了。” 望着一脸狰狞的王元滢，王夫人叹气摇头：“二弟，二弟妹，这是你们女儿的事情，你们自行处理吧，我累了，要休息。” “大伯娘，难道您想要……” “王元滢，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抓人？” 后方传来一声怒喝。 几人抬头。 看到进来是牛棠棠，身后还跟着王元景。 说她可以，但不能说王夫人不好。 “你又没缺胳膊断腿，自己没本事拴住丈夫，现在出了事情，就只会哭，你活该被打。”牛棠棠走到王夫人面前，见她面色都气白了。忙握上她的手，“母亲，您没事吧？” 王家内宅的事，王夫人通常都是自行解决，也习惯了不麻烦丈夫。 但眼下，望着眼有关切的牛棠棠，还有她骂王元滢的话。 她就觉得心里特别解气。 “王棠棠，你太没规矩了，我可是你堂姐。” “有你这种在背后编排我的堂姐，可真是我的福气。”牛棠棠冲她丢了个白眼，“我都敢跟男人嬉笑怒骂，就没规矩了，怎么着？” 王元滢一愣，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些话，被王棠棠听个正着。 “怎么不继续说啊？心虚了？” 牛棠棠冷笑。 第311章 你亲爹亲娘真是瞎了眼 “谁、谁心虚了？” 王元滢还嘴硬，看向王夫人之时，眼前红了：“大伯娘，我记得您小时候跟我说过，会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爱戴的，如今我在夫家遭受天大的委屈，您难道真要见死不救吗？” 牛棠棠本以为从小被培养的世家千金，就算有心机也不会像卑鄙小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现在看来，只要是自私自利之人不分高低贵贱，一样不要脸。 “母亲就是一句客气话，滢堂姐怎么就当真了呢？”牛棠棠走到王夫人身后站着，唇角微微翘起，“再说娘现在有我这个贴心小棉袄，滢表姐你就把心思放在你娘身上吧，免得让你娘寒心呐。” “你！” 王元滢没想到王棠棠这般伶牙俐齿，最重要大伯娘始终一言不发，这不明摆着是在护着她女儿嘛。 “好，大伯娘，您既然见死不救，那就让我被李弘文打死算了。”王元滢破罐子破摔道。 “大嫂，大嫂，滢儿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郑慕凝说着便要跪下，王夫人立马开口制止她：“你与其在这里求我，还不如现在让二弟带着滢儿回李家把事情搞搞清楚。” “不行，如此丢脸的事情，我怎么让父亲知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非要我出面吗？”王夫人面色已经沉了下来，见王元滢低头不说话，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二弟妹，先带你女儿回房休息。” “大伯娘……” “你要是还杵着，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让王家上下都知道，反正丢脸是你！” 这话，瞬间让王元滢闭嘴了。 行礼后。 靠在她娘身上，一脸虚弱地离开了。 “母亲，滢堂姐我记得自从她嫁给李弘文后小吵小闹是常有的事情，这次闹这么厉害先不说是不是个误会，为何一定要您出面呢？”方才一直没说话的王元景等母女俩一走才说出自己的疑虑。 “唉……” 王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二弟妹生滢儿之时亏损得厉害，我心疼她，便亲自照看滢儿一段日子，这丫头小的时候的确跟我很亲，我的确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的，她出嫁之时，我还以自己的名义给她准备一封丰厚的嫁妆，但人心隔肚皮，自始至终亲我就是她的大伯娘而已，想来她非要我出面，就是想让李家看到王家对她的重视，如此一来，她便能做李家的主。” “那她丈夫，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牛棠棠有点糊涂。 “弘文是个好孩子，我不相信他在外头养了外室。”王夫人想了一下看向三儿子，“元景，你在外头认识人多，你去打听打听。” “好，我现在就去。” “记着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母亲。”王元景点点头，转身走了。 “母亲，那需要我做什么吗？”牛棠棠问。 “棠棠……”王夫人拉着牛棠棠的手，眼有歉意，“让你受委屈了。” “没啊，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想我在牛家村之时，隔三岔五就有人找我麻烦，每次都被我骂得狗血淋头，还有好几次被人陷害，我都能轻松化解。” 牛棠棠说得轻巧，王夫人却听得满眼心疼：“你亲爹亲娘真是瞎了眼，有你这么好的孩子，居然都不知道珍惜。” “他们要珍惜我，我就没机会见到您了。”牛棠棠冲王夫人甜甜一笑，“您对我的好，我都铭记在心。” 傍晚。 王元景回来了。 “母亲，李弘文根本就没养外室，是王元滢她……”王元景气得一拳砸在桌上，“我没脸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夫人瞪他，“赶紧说。” “李家发现，王元滢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跑，说是跟人喝茶，但每次都半夜回来，时间一长李弘文就觉得很奇怪，故而买通她身边的丫头，才得知王元滢背着他，与人……在客栈私会。” “什么？” 王夫人心脏颤了颤，牛棠棠赶紧扶住她：“三哥，她跟谁私会？” “听说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李弘文原本不信，他不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故而请了一天假，特意跟着王元滢，结果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他忍着怒气，一间间找过去，最后找到两人所在房间之时，两人正在床上……” 王元景都没脸说了：“李弘文本来就在户部当差，王元滢去跟户部尚书的儿子做那种事情，他断然不能打户部尚书的儿子，便打了王元滢一巴掌。” “怪不得她要我出面呢，她是觉得我是王家的主母，我去了只会把事情平息，而她娘去了，定要闹到人尽皆知，到时候……”王夫人瞬间攥紧了手，“李家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李弘文已经被气病了，吐了好多血，他娘一直守着，眼睛都要哭瞎了，他爹想来找王氏要个说法，但一想到两家地位悬殊，就没来。” “母亲，这个户部尚书的儿子，是什么来头？以他的地位，勾勾手指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要找滢堂姐？”牛棠棠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家祖上靠经商发家，后来大楚打仗导致国库空虚，李家就捐钱捐物，当时的皇上为了感激李家，便破格同意李家可以考取功名，这些年李家的生意发展得很好，开的是绸缎庄，还是皇商……” 王夫人每天紧蹙：“而且李家垄断了京城绸缎的生意，我先前听说户部尚书的儿子也想开绸缎庄，觉得这个容易赚钱，若不是是想从王元滢口中挖出点不利于李家的事？” “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有这个可能。”牛棠棠点头，“母亲，此事还是要跟父亲说一下，王元滢还是王家的人，她犯了这么的错，王家还是要给李家一个说法的。” “是啊，是要给个说法。” 王夫人重重叹气：“好了，你俩先回去休息吧。” 走出院子。 牛棠棠停下脚步问：“三哥，李弘文病得重吗？” 第312章 你要回去? 王元景环顾四周，确认没下人经过后，低头小声道：“李弘文从小就体弱多病，因为李家跟夏侯家关系不错，所以当初李家拜托药王谷谷主给李弘文制作了特效药，才让这几年身体逐渐与正常人无异，但一个正常人都未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何况他本来身体不好。” “那等父亲知道后，咱们还是上李家看看吧，免得李弘文气死了，王家岂不是都没找地方说理去？” “其实还有一件事。” “啥？” 牛棠棠瞪眼了：“还有什么事？” “我听说当年，李弘文已经有心仪之人了，但一次花灯上，王元滢对李弘文一见钟情，回来后哭着闹着要嫁给他，还不惜闹绝食，二叔没办法便上门询问，李家考虑到咱们王家在京城威望，便让李弘文跟心仪之人断了关系，让他娶王元滢来着。” “她拆散一对有情人，现在还与他人私会，她……”牛棠棠很无语，“她图啥？” “王元滢从小就骄纵，想要什么，二叔二婶都尽可能满足他，父亲母亲对她也很好，小的时候，我都怀疑，她才是双亲亲生的，我只不过是双亲从哪个乞丐窝里捡回来的。” “王元景，你这话就过分了，乞丐窝里，能有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白脸吗？” 王元景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子：“王棠棠，你说我是什么？小白脸？小爷我长得这般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从头到脚哪点像小白脸？” “你现在跟我争论的样子，就挺像小白脸的。” “王棠棠，你找打。” 见王元景挥拳而来，牛棠棠立马转身就跑：“王元景你不讲武德，下次不给你做好吃……” 没看路的结果，就是结结实实撞进一个人的怀抱。 “哎呦。” 牛棠棠捂住被撞痛的鼻梁，抬头看到是一脸无措的时星宴，潸然泪下：“小宴，你走路咋没声啊。” “哈哈哈哈，王棠棠你个笨蛋，让你不看路。”王元景抱着肚子笑，“让你说我是小白脸，遭报应了吧？” “棠棠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是来找你……”时星宴满脸着急，想替她查看鼻子是否有事，又碍于王元景在场，最后只能讪讪地垂下双手。” “在外奔波了一天，小爷累死了，你们聊吧，我回房了。”王元景打了个哈欠，同为男人，他太清楚时星宴每次看棠棠的目光了，那完全就不是一个弟弟看姐姐的眼神，而且一个男人看一个心爱之人的深情。 可惜啊，王棠棠做任何事情都得心应手，唯独在感情上缺一根弦。 最重要，王元景不太喜欢夏侯彧，总觉得他心机重，跟他那个大哥一个样。 “棠棠姐，没事吧？” “没事，现在缓过来了。”牛棠棠抬头冲时星宴笑，“是不是未央城主回信了？” “嗯。” 时星宴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信封：“你看看。” 牛棠棠接过后，立马迫不及待地打开，当看到是天花之时，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天花，幸好我有对症的药，等天一亮我就去夏侯家，刚好药王谷的谷主在，我可以跟他一起配好药，就可以让人运送过去了。只是药材特殊，你这边可有……” “我亲自负责押送药材。” “你？” 牛棠棠愣了一下：“你要回去？” 时星宴点点头：“我来大楚快一年了，对于种地已经很有心得了，再者未央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始终寝食难安。” “也对，你回去的话，可以帮未央城主主持大局。”牛棠棠点了下头忽然又想到一事，“那你回去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恒王妃回来？” 时星宴眉心一蹙，沉默了。 “咋啦？” 牛棠棠心里咯噔一下：“不行吗？” “棠棠姐，虽然信上没写，但给我送信的人，是我的心腹，他说……”时星宴顿了一下，“恒王妃因为帮着救治病人，不幸感染了天花。” “什么？” 牛棠棠差点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未央城主怎么没说明呢？” “肯定是恒王妃不让她说的，她与恒王伉俪情深，若恒王知道她感染了天花，一定会不管不顾也要感到未央，可未央城内到处都是得了天花的病人，他去了定是生死难料，再者他是大楚的恒王，若被其他四城知道，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他的。” “对，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牛棠棠点点头，“那我先去夏侯家，把药配出来，只要有解药，恒王妃一定没事的，不管了，我现在就去夏侯家！” “那我先去安排人手，早一日出发，恒王妃便能早一日脱离危险。” 夏侯家。 牛棠棠本以为凌谷主会帮自己制作草药，结果他摇头拒绝：“他国的子民，我可管不着。” “未央城城主跟恒王妃是姐妹，她是好的。” “那她也是他国人，我身为大楚子民，不能帮。” “我……” 牛棠棠原本不想说恒王妃得了天花一事，但见凌谷主这般坚决，她只能如实说来了。 “棠棠你说什么？师妹她得了天花？”夏侯彧一脸不信地看着牛棠棠。 “未央城主信上没人，但负责给小宴送信的人说了，小宴已经去安排人手了。”牛棠棠看向吃惊的凌谷主，“您是医者，就应该清楚，救助病人，不能高低贵贱，恒王妃为什么会得天花，那肯定是她不停地救治得了天花的病人，所以才会被传染上的。” 凌谷主瘪嘴：“好吧，好吧，可天花是瘟疫，这病可不好治。” “我知道怎么治，您只要配好我就好。”牛棠棠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夏侯彧，“此事暂时要瞒着恒王，皇上对他还有防备，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一点差错。” “我明白。” 夏侯彧点点头：“棠棠，那我来帮你。” “好。” 在牛棠棠指挥下，三天后，就把天花的药全部准备好了。 同时，时星宴那边也安排好了人手。 “棠棠姐，我今晚就能出发了。”时星宴刚忙完就来找牛棠棠汇报。 第313章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小宴，这几天辛苦你了。”牛棠棠把炖好的参汤递给他，“快喝了这碗参汤，补补气，下次想吃我做的东西，不知猴年马……”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虽然先前与时星宴闹得有点不愉快，但与他在京城重逢后，他一直很听话，自己让他做什么做什么，王府后院的菜地他都照顾得很好。 如今，突然要跟他说分别。 心里还真有点不舍的。 “棠棠姐，等恒王妃好了，我可以护送她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又见面了。”时星宴冲牛棠棠笑了笑，“棠棠姐，这段时间，多谢您的关照，我以前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做错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虽然我记仇，但我健忘啊，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牛棠棠报以微笑，“好了，你喝完参汤回去睡一觉，不然晚上出发肯定会犯困。” “嗯。” 时星宴听话地喝完参汤：“我会把这个味道记在心中的，棠棠姐，你会想我啊？” “当然会，回到未央，好好带着你的百姓种地，你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千万不能丢了我的脸，听到没有。” “一定的。” 棠棠姐你越是对我好，我越是不舍得与你分开。 时星宴眼眸暗了暗：“那我先回房歇息了，棠棠姐你忙吧。” “好。” 他刚走不久。 王元景就匆忙走进来：“棠棠，那个凌谷主还在不在夏侯家？” “在啊？”牛棠棠见王元景一脸着急，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 “父亲今天去李家了解情况，本来双方都心平气和的，父亲的意思是让两人和离，不要因为此事伤了两家的和气，本来李弘文父母都答应了，结果他突然被小厮搀扶进来，坚决不同意和离。” “他不要和离，要做什么？” “他要休妻。还要昭告整个京城，王元滢红杏出墙。” 和离是抱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双方自愿解除夫妻关系，还能再嫁再娶。 但休妻是让妻子处于劣势，其陪嫁等一应事项均不得拿回，还要被娘家厌弃，回不了娘家，基本上此人的名声就臭了，根本没办法再娶。 “那父亲同意了？” “父亲当然不同意啊，他都亲自上门致谢了，李弘文休妻就算了，还要昭告整个京城，这不是铁了心要跟王家撕破脸吗？”王元景咬牙切齿，“亏我先前还同情李弘文来着呢。” “那为什么要请凌谷主啊？” “双方一直僵直不下，李弘文支持不住，吐了血晕了过去。大夫说他很有可能会、会死。” “天哪，他要是死了，这事情就更大了。” 牛棠棠想到凌谷主这几天帮自己制作天花的草药，累到只喘气：“三哥，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上李家。” “棠棠，你能治啊？” “废话，我对医术不太精通，但我有特殊的药物，保证管用。”牛棠棠感觉收拾完，便与王元景火速赶到李家。 在李家管家带领下。 牛棠棠还没走进李弘文的房间，就听到里头一片哭天喊地。 “棠棠，你怎么来了？” 站在床边的王老爷，头一扭看到是女儿忙走上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父亲我是来救堂姐夫的。” 牛棠棠快步走到床边，刚要掀开纱幔，查看李弘文的情况。 身子就被人狠狠撞开。 “干什么？” 王元景眼疾手快地扶住牛棠棠，朝推她的人瞪眼：“我妹妹是来救你儿子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怎么不知道，王家的女儿还懂医术？” 推牛棠棠的人，正是几次哭到晕厥的李夫，她赤着一双眼，如同护仔的老母鸡，站在床前守护自己的儿子。 “我的确懂医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出去打听一下，我给不少人都看过病，当然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我看病的。”牛棠棠平静的目光直视满眼警惕的李夫人，“李伯母，我能来就是带着十足的把握，您儿子的性命，比王家与李家的恩怨重要，当然您是怕我救了您儿子，王家为此为筹码，强迫你儿子签下和离书。” 李夫人一怔，有点不敢想象，眼前王家女儿，居然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 怪不得，外面都在说，她深受王家的喜欢。 “李夫人，不能再拖了，是您儿子的命重要，还是外头的流言蜚语重要？” 李夫人嘴唇颤了一下，最终移开了脚步。 牛棠棠感觉上前，掀开纱幔，当看到气若游丝的李弘文，再确认他情况后，立马给他打了一针去甲肾上腺素，同时给他吸氧。 没一会儿，他苍白的面上恢复了点点血色，牛棠棠又开始给他输液。 “李夫人，我的治疗毕竟特殊，还望保密，免得给李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牛棠棠这话，把原本李夫人对她的质疑，硬生生堵了回去。 一炷香后。 李弘文缓缓睁开了眼。 李夫人一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半个时辰前，大夫可是让自己准备儿子后事来着。 “弘文，弘文？你醒了？”李夫人扑到床前，紧紧地握住儿子的手。 牛棠棠替他摘下氧气面罩，让李弘文能自主说话。 “我没死吗？” “有我在，阎王爷不收你。”牛棠棠冲李弘文微微一笑，“堂姐夫初次见面，我是牛棠棠。” “不要喊我堂姐夫，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王元滢这个贱人。” “说得不错，我要是你，直接把她砍死算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划算，她要是死了，我就要因为故意杀人去蹲大狱。” 牛棠棠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见李弘文没反驳继续道：“弘文哥，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跟王元滢和离，王家送她去寺庙，让她这辈子青灯古佛一生绝无再有享乐的机会，至于你嘛，我三哥说，你先前有个心仪的女子，不知她可否嫁人，若是没嫁人，不如让王家出面，促成你俩的婚事，这样一来，你气也出了，心爱之人也娶到了，如何？” 第314章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不得不说李弘文心动了。 “我不同意！” 结果没想到李夫人跳出来反对：“我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凭什么王元滢就能去寺庙躲清闲？” “那您不同意的话，把事情闹大后，有哪家女子还肯嫁到你们李家来？我记得弘文哥是独子吧？总不能让你们李家断后吧？” “做错事情又不是我儿子，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母亲，无论是和离还是休妻，其实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李弘文对上母亲愤怒的眼神，“其实您知道的，我心仪的人是晚晴，可您为了荣华富贵，以死相逼让我娶了王元滢，如今她背着我偷人，偷的还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此事我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原来李弘文真正的诉求是跟心爱之人再续前缘，那就是说他真正埋怨的人不是王元滢，而且他的父母。 “弘文，那个戚晚晴到底有什么好？她父亲是个商户，全家人挤在那么小的院子里，她旗下还有三个弟弟，你要是娶了她，那她家一定把我们家当成摇钱树……” “晚晴不是这样的人，她的三个弟弟也很有出息，根本不需要依附他人。”李弘文疾言厉色地打断母亲的话，呼吸都急促了，“母亲，若这次您不同意，那我就去死，反正宗室里有的是男子，您跟父亲到时候选个听话乖巧的，过继到名下就行了。” “李弘文，你是要气死我吗？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要不是看在儿子刚苏醒，李夫人的巴掌就要甩在儿子面上了，“我处处为这个家，为你父亲，为你着想，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李夫人，您处处想的，是您自己想的，未必是弘文哥需要的，再说了，是他跟对方过日子，又不是您跟对方过日子，您事事都插手，只会让弘文哥与你越发离心。” “你闭嘴，我们家里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操心。” “李夫人，您讲点道理，我可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而且我提出的办法，弘文哥是同意的。”牛棠棠哼笑一声，“我算看出来了，您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面子，您就是不想儿子娶了戚晚晴。” “我！” 李夫人气得面色通红，不停地喘气。 “李夫人，我说句公道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给弘文挑了你认为好的媳妇，结果她红杏出墙，那你保证下一个你挑选的姑娘，真正与弘文相敬如宾恩爱一生吗？ 王老爷就不会有这样绑架孩子的念头：“我也是有儿媳妇的人，她是我大儿子喜欢的人，婚后两人过得特别幸福，生的孩子也是活泼可爱，咱们当爹娘的，到了这个年纪，不就是图个儿孙满堂吗？” 李夫人沉默了。 王老爷见她被自己说得有点动容，趁热打铁道：“刚好我与吏部尚书有点交情，等弘文身体好点，将他调任户部，如此一来，他就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真的？您能出面帮弘文解决此事？”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奔着解决事情来的，再说了，弘文这孩子我看着欢喜，我可不忍看着他受委屈。”王老爷冲李弘文笑，“这段时间你刚好可以想想看想去哪个部。” “多谢大……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王伯伯了。” “弘文，不管怎么样，咱们两家的交情可不能被这点事情所影响。” “父亲说得对，我记得母亲说李家是开绸缎庄的，刚好我种了很多棉花，都是新品种，到时候等棉花成熟了，咱们两家可以合作合作。” “我是听说你在城郊买了很多地，都是用种棉花的？”李弘文有点意外。 “粮食、棉花、蔬菜、都有，弘文哥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地里看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台阶已经被李夫人搭好了。 就看她下不下了。 “这样吧，等明日我约戚晚晴见一面，她要是愿意以妾室的名义入李府，我就同意你俩的婚事。” “母亲，我对晚晴是真心实意的，您怎么能这般羞辱她？”李弘文刚高兴不过三秒的心又揪了起来。 “她家境普通，不足以担任李家未来的主母。” “母亲……” “李夫人，我们来了这么久，您都不给我们上点茶点，我说的是嘴巴也干了，肚子也饿了……”牛棠棠打断李弘文的话，冲李夫人笑，“您要不给我们上点吃的吧，我不能饿的，一饿我就暴躁，暴躁了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信的话，你问我三哥。” “对，上次棠棠没吃完，一拳把院中一个水缸打碎了。” 李夫人身躯抖了一下：“等着，我去厨房拿吃的。” 她一走。 牛棠棠便让王元景关上房门。 然后开始给李弘文出主意：“以你母亲目光的态度，戚晚晴肯定不能以正妻的身份入你们家，倒不如这样你先答应她，先让戚姑娘过门再说，等过上个一年半载，你俩有了孩子，你在提出让戚姑娘当正妻。” “不行，我已经让晚晴受过一次委屈了，不能再让她受第二次。” 牛棠棠有点喘不上来气：“你的目的是与戚姑娘白头到老，过程如此不重要，要奔着最后的结果去啊，说句难听的，你娘最多再活个二三十年吧？等她没了，整个李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可、可是……” “我再帮你一次，你们家是开绸缎庄的，刚好我平时喜欢涂涂画画，我可以把我设计的衣裳给到戚姑娘，到时候就说是她画的，若新款式的衣裳在你们绸缎庄卖得好，那你就可以借着此事，名正言顺地抬她的位份。” 李弘文被牛棠棠说得有点动容了：“棠棠，若换做是你，如果让你做夏侯彧的妾，你愿意吗？” 我去。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以我的本事的话，别说当妾，就是当正妻我也要考虑一下，对了……”牛棠棠一拍脑袋瓜子，“弘文哥，你娘不是非要戚姑娘当妾吗？那你跟她反着来，你可以选择入赘啊。” 第315章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入、入赘？” “是啊，你不乐意啊？” “谁说我不乐意，只要能跟晚晴在一起，哪怕我离开李家都行。” “只要你坚持自我，你娘迟早扛不住要妥协的，我觉得这日不如撞日，你让你的小厮收拾一下，找个合适的机会搬到戚家去。” “搬过去？” “不对，你先要跟滢堂姐和离，然后去找戚姑娘，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只要你坚持自我，你娘早晚会妥协的，若戚姑娘不同意你入赘，愿意当你的妾，那你就走我上面的提议。”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私下留意晚晴，我知道她为了我，到现在都没嫁人，我先前也的确想纳她为妾，可我一想到王元滢的跋扈，强行让晚晴进门只会害了她。”李弘文面上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能再勇敢一点，能再坚持一点，就不会让晚晴等我这么多年。” “只要你是爱她的，她等你多久，她都愿意，只要你把她娶进门后，一心一意待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站在她这边，相信她保护她，同时不要把她养成金丝雀，让她去接触李家的生意，真正让她成长起来，成为你的左右臂膀，那她就没白等你，你母亲看到她的实力，自然就会息事宁人。” “棠棠，你说真好，真的把我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李弘文满眼感激，“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的，我现在就写和离书。” “嗯，记得找个人知会戚姑娘一声，让她高兴高兴，同时呢，让她知道你现在卧病在床，稍微让她担心那么一下下，你俩这感情要不升温也都难。” 李弘文一张脸瞬间就红了：“棠棠，你小小年轻，怎么对男女之事懂这么多？” “要是以后弘文哥遇到感情问题，我可以免费把你出谋划策，换做别人我都是要收钱的。” 牛棠棠一句话，瞬间让气氛活泼起来。 等到李夫人端来茶点，牛棠棠不咸不淡地夸赞几句，就把茶点一扫而空。 “元滢那些嫁妆，我们就不拿回去了，算我们王家对你们李家的补偿。”拿到和离书的王老爷看向李弘文，“弘文你好好休息，等吏部那边有了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 “多谢王伯伯，麻烦您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弘文哥，下次见。” 牛棠棠冲李弘文挥挥手，与王元景跟着王老爷离开了。 在家中提心吊胆，吃都吃不好，睡都睡不好的王元滢，看到和离书一瞬间。 整个人呆住了。 “李弘文凭什么要与滢儿和离，分明是他不对。”郑慕凝看到和离书三个字，脑子嗡地一下，站起来就往门口冲，“我要找李家算账。” “行了。” 王老爷喊住郑慕凝，冷冷道：“事情前因后果我都已经清楚了，你帮元滢收拾一下，明日我就送她去青云庵。” “大、大哥您说什么呢？青云庵乃是尼姑庵，元滢怎能去那种地方？”郑慕凝瞬间就嚷嚷起来，“现在犯错的是他李弘文，凭什么要把滢儿送去当尼姑？” “那你问问她，她到底是如果颠倒黑白的！” “什么颠倒黑白？”郑慕凝扭头看着站着不动的女儿，快步走到她面前追问，“滢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母亲！” 王元滢凄凄喊了一声，跪在郑慕凝跟前：“弘文没有养外室，是我红杏出墙，正好被他看到。” “你说什么？”郑慕凝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面色一下就白了，“滢儿你再跟我开玩笑吧？你怎么会红杏出墙？” “是真的，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儿子……” “王元滢！” 郑慕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狠狠地将女儿推倒在地：“你怎么能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 “母亲，是对方勾引我的，我真的……” “什么勾引不勾引，你……”郑慕凝气得眼前发昏，嘴唇都发麻了，“我跟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你、你！” “好了，二弟妹，李家还算有点情面，写了和离书，至于元滢的嫁妆我做主留在李家了，就算对李家的补偿。”王老爷看向坐在地上，仿佛丢了魂一般的王元滢，“元滢，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去青云庵。” “大伯，我不要去青云庵，我以后会听话的，求求您，网开一面饶过我吧。”王元滢这下有反应了，拼命地给王老爷磕头。 “送你青云庵，也是保护你，李家能放过你，户部尚书会放过你吗？” 王元滢一怔，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二弟妹，你要不想哪天自己的女儿突然横死，现在就去帮元滢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就送她去青云庵。” 郑慕凝没反驳，因为她知道，这是对女儿最好的保护方式。 可她不甘心呐。 元滢可是自己从小到大呵护的宝贝，她要是进了青云庵，恐怕这辈子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恨意渐渐在郑慕凝心里聚集，但表面上她点头：“多谢大哥，让大哥费心了，我现在就去帮元滢收拾行李。” 回到房中的母女俩，一对视，便抱头痛哭起来。 “母亲，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孩子不怪你。”郑慕凝轻轻拭去女儿面上的泪，“大哥分明有更好的办法，却非要你去当尼姑，可见板子挨不到自己身上，他是不知道疼的。” “母亲，您、您要做什么？” “你别管了，此事跟你没关系，你去收拾一下，青云庵听说极其严寒，要多带点衣裳被褥，元滢啊，往后母亲就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了，你可要好好的。”郑慕凝紧紧抱住女儿，眼底一片恨意。 入夜。 已经整合完队伍的时星宴，来到牛棠棠房中与她告别。 “棠棠姐，我都准备好了，半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准备好就行，你来，我给你单独准备了一些东西。”牛棠棠拉着时星宴进门，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他。 第316章 棠棠姐，原谅我的卑鄙 “这是……” 时星宴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袱，掂量一下应该有五六斤重。 “这个是我给你准备路上一些急救用品，还有一些零食干粮的。”牛棠棠解开包袱让他看，“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多准备了一些，反正你路上吃不掉，回到未央可以让未央城主尝尝看。” “棠棠姐，谢谢你帮我准备这么多东西。” “应该的。” 牛棠棠把包袱扎紧，递给时星宴：“你先去放好，我等下就出来送你。” “嗯。” 时星宴刚走不久，郑慕凝身边的丫头便走了进来：“四小姐，二夫人找您有事。” “这么晚了，二婶找我什么事呀？” “二夫人想去找大夫人再求求情的，可大夫人不见她……”丫头语气哽咽跪在牛棠棠跟前，“四小姐，您要是不去的话，二夫人肯定就会把气撒在奴婢身上的。”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牛棠棠也想看看郑慕凝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来到郑慕凝房中之时，不见王元滢，只有躺在软榻上伤心不已的郑慕凝。 “二婶，你找我有事啊？” 郑慕凝见牛棠棠真来了，忙站起来走向她：“棠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刚才让人打听过了，说那个青云庵特别苦，连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做，而且吃糠咽菜，滢儿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我真怕她会死在那里，我知道大哥大嫂最疼你了，你帮帮二婶，替元滢求求情，好不好？” “二婶，实话告诉你吧，让滢堂姐去尼姑庵是我的主意。” “你、你说什么？”郑慕凝眼中腾起震惊，下一秒大喊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提出这种卑鄙的主意？” “二婶，她不单单是私会他人，而且刚好被弘文哥捉奸在床，她是你女儿，你知道她的性子，若让她留在家中，你觉得外面的流言蜚语不会影响到她吗？让她去青云庵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等过上几年。李家淡忘此事，咱们再把滢堂姐接回来。” “那为什么要去青云庵这种清苦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待在家中由我亲自管教？”面对牛棠棠，郑慕凝不用压抑自己的情绪，满眼愤怒地质问牛棠棠，“你有什么权利来决定滢儿的人生。” “我是站在王家的角度考虑的，毕竟做错事情是滢堂姐。” “难道有错的不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吗？滢儿又没杀人放火，她何错之有？” 眼看郑慕凝情绪越来越激动，牛棠棠蹙眉：“二婶，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你有什么，疑问，明日可以去找母亲问个清楚。” 说完，牛棠棠转身就要出去。 结果刚往前踏步，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软。 “二、二婶……你对我做什么？”牛棠棠拼命地甩头，可干净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 郑慕凝没说话，只是走到牛棠棠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二……” 牛棠棠还想说，可下一秒身躯直直往后坠，刚才来请她的丫头，一把扶住她。 “拿个麻袋，把她装进去。”郑慕凝想了一下问，“她身边那个时星宴是不是要回老家？” “是的。” “那刚好，趁着天黑，把牛棠棠塞进货车内，对了，再给她喂点迷汤，最好让她一觉醒来已经出了城，她想回也回不来！” “是！” 郑慕凝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以后，整个王家都是自己的敌人！ 准备出发的时星宴见牛棠棠始终没来，有点失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找她。 就在他离开之时。 装有牛棠棠的麻袋被塞进了最后一辆货车。 “棠棠姐，不在吗？” “我不知道啊，我与小望刚从生鲜铺子回来。”生鲜铺子人手不够，彩凤与小望这段时间一直早出晚归的。 “我就是来跟棠棠姐告别的，既然她有事，那我就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记得回去后，写个回信。” “嗯。”时星宴点点头，“那你们也要保重身体，替我跟棠棠姐说一声。” “好。” 时星宴回到伪装成商队的车队，最后检查一遍后，一跃翻身上马：“出发。” 彩凤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牛棠棠回来。 心里有点担心。 便让小望去找找。 结果牛小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这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就会不见呢？”彩凤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不行，要赶紧去禀告老爷夫人！” “什么，棠棠不见了？” 一听牛棠棠不见了，王夫人差点晕倒。 “传我的令，即刻寻找棠棠，务必要找到她。” 宁静的王府，因为牛棠棠突然的不见，而兵荒马乱。 天渐渐亮的时候。 时星宴的商队已经出城了。 负责押送最后一辆车的伙计发现货车上多了一个麻袋，打开一瞧，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时公子，您快来看看。” 当时星宴看到麻袋居然装着昏迷的牛棠棠，吓得手脚冰凉，急忙伸手拍打她的面部：“棠棠姐，醒醒？” “时公子，四小姐还是被人喂了迷汤，没个三天是醒不过来的。” 时星宴听的眉头一蹙，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城门。 内心纠结。 他的确动过，想骗棠棠姐跟自己一起回未央的念头。 可最终理智战胜了妄念。 谁知道，上天却把棠棠姐送到了自己面前。 “棠棠姐，我该怎么办？”时星宴目光幽幽，轻轻抚摸着牛棠棠的脸，“如果你醒来后，发现你跟我再去未央的路上，你会不会怪我？” 他好纠结，好矛盾。 “时公子，您不是说过，四小姐会医术嘛，咱们带了这么多药材，虽有使用说明，但要是四小姐跟着去，肯定能发挥出药材最大功效。”说话这人算时星宴的心腹，他知道自己的主子在犹豫不决，“如今老天都站在您这边，趁天还没大亮，咱们让车队走小路，这样就算他们发现四小姐在车队里，他们也找不到我们。” “把马车赶来。” “是。” 时星宴弯腰把昏迷的牛棠棠抱起来，目光深邃：“棠棠姐，原谅我的卑鄙。” 第317章 你永远是我的小宴 牛棠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在一艘船上，摇来摇去，她很想吐。 但下一秒。 她猛地坐起来。 因为她真的在一艘船上。 “靠。” 门外的守卫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立马去禀告时星宴。 “我怎么会在船上呢？”正在牛棠棠抱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让她瞬间瞪大了眼眸，“时星宴？！” “棠棠姐！” 牛棠棠一脸戒备地看着走近自己的时星宴：“你不要告诉我，你跟郑慕凝串通好了？” “害棠棠姐的人，是二夫人？” 时星宴面上的震惊不像是装出来的，牛棠棠不解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出发那天，我左等右等也不见棠棠姐你来送我，车队又催促我走，我没办法只能出发了，直到行驶到码头改走水路，卸货的伙计才发现棠棠姐您被人装在麻袋中，昏迷多时。” 牛棠棠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还有被捆绑过的痕迹，继续问他：“你大概何时发现我的？” “大约有个四五天吧，我原本是打算想要送棠棠姐回去的，可当时我怎么呼唤你，你都醒不过来，我们途经的路上也没有大夫，我没办法只能把你一起带上船。”时星宴低垂眼眸，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棠棠姐，您要骂就骂我吧，是我的错。” “那你为何改走水路？”牛棠棠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确去见过郑慕凝，而且自己刚帮了时星宴，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萌生要把自己拐回去的念头。 “走陆路会经过四城，走水路的话，虽然绕了一点路，但不会让四城知道，先前我来你家，也是走水路的。”时星宴将手中的米糊轻轻放在桌上，“船开了以后，刚好船夫会一点医术，他给你喂了点药，之后你就睡了五天。” 牛棠棠低头算了算，满脸震惊：“那我足足睡了八天？怪不得我觉得浑身没力气。” 时星宴点点头，其实他撒了个小谎。 怕棠棠姐中途醒来，自己又给她喂了点迷药。 这样她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在半路上了，再折返回去，不合算。 “那走水路的话，大哥要多久抵达未央城？” “若是没遭遇暴风雨什么的，最快二十多天就能到，如果不巧遇到恶劣天气，可能要一个多月。” 牛棠棠差点一头栽倒在床铺上：“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在水上飘二十多天？” 时星宴点点头：“还有一事，棠棠姐在我车队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夏侯大哥，我怕他以为是我把棠棠拐走了。” “郑慕凝这个疯女人，她以为把我弄走，她女儿就不用去青云庵吗？她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在救她女儿呢？”牛棠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没长翅膀飞不回去，游泳的话，那么远的路，估计还没游到京城，就在半道上游死了。 “棠棠姐，你别着急，等一到陆地，我立马给夏侯大哥写信。” “等到了陆地，那就是未央的地盘吧？” 时星宴点头：“是的。” “一个大楚的奖金，收到从北梁未央寄来的信，万一半道上被什么人截住，那他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牛棠棠摇摇头，一脸绝望，“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那不给夏侯大哥写信的话，是不是可以给卿雪姑娘，或者您的义兄写？” 牛棠棠眼睛一亮：“对哦，可以给他们写，他们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夏侯彧也就知道了。” “棠棠姐，那你还怪我吗？” 面对时星宴小心翼翼的眼神，牛棠棠叹了一口气：“算啦，就当我出个差，而且恒王妃要是从我口中得知恒王的近况，相信她很快就能好起来，就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撑到那么时候？” “恒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能撑得下去的，长姐也会拼命保住她的性命的。” 牛棠棠点点头，端起米糊喝了一口，蹙眉。 “棠棠姐，不好意思，船上条件简陋，我想给未央的百姓多留点两粮食，所以……” “这还没到未央呢，咱们先因为吃不饱而倒下，那到时候谁来救治未央的百姓？”牛棠棠立马把鞋子穿上，“带我去厨房，以后我来给大家做饭，保证大家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棠棠姐，谢谢你。” “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时星宴点点头：“那我来帮你打下手。” 牛棠棠的厨艺，瞬间把押送车队的伙计们征服了。 吃了几天干粮，突然吃上一顿有荤有素的热乎饭。 任谁都要流泪了。 “你们慢慢吃，锅里还有呢。” “棠棠姐，别忙活了，你也来吃。” “好。” 牛棠棠擦干了手，走到小饭桌前时，发现自己碗碟的鱼都已经被挑好刺了：“小宴，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就是想为棠棠姐做点事情。”时星宴冲牛棠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棠棠姐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提心吊胆，怕你醒来以后，你会对我失望、憎恨、厌恶。” “我这么可怕吗？” 牛棠棠坐在时星宴对面：“我平时那么和蔼。” “因为我觉得，能与棠棠姐相遇，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分，回想先前在棠棠姐家中做的那些蠢事，我就想狠狠给自己一刀。” 牛棠棠手一抖，筷子差点掉下来。 二话不说，抓过时星宴的手，将他袖子撸高。 看到白皙泛着青筋的手腕上，没有任何伤疤。 她才松了一口气：“小宴，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商量的，千万不要自残。” “棠棠姐，那你不会讨厌我吗？” “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现在坐在你对面，跟你吃饭，还跟你说话呢。”牛棠棠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我都不计较过去的事情，你怎么还反复翻出来，折磨自己呢？” “对不起。” “哎呀，怎么又道歉了呢。”牛棠棠叹气，见时星宴一脸委屈的模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中，“我答应你，只要你以后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你永远是我的小宴。” 时星宴眼中腾起一丝光亮：“永远都是吗？” 第318章 抵达未央城 “对，永远是。” 牛棠棠点点头，冲时星宴笑：“现在可以认真吃饭了吗？” “嗯。” 时星宴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嚼着的同时，抬眸看牛棠棠：“我觉得自己现在向活在梦里。” “梦里？”牛棠棠差点就喷饭了，“那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我以为与棠棠姐一别，可能要很久很久才会再见，没想到棠棠姐会陪着我一起回未央。”时星宴轻轻一笑，“先前确定要回未央前，我就在想要是见到了长姐，我应该要怎么样形容棠棠姐的好？怕自己说太好，长姐不信，又怕自己嘴笨，让长姐误会了棠棠姐。” “小宴……你……” 牛棠棠没想到自己对时星宴影响这么大。 “棠棠姐，我就是有感而发，你不要放在心上。”时星宴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还是忍不住道，“等回了未央，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棠棠姐的。” “好，等未央城内的天花解除了，你一定要带着我好好逛一逛，让我体验一下未央的人土风情。” “好，到时候棠棠姐想去哪里，我就陪着你去哪里。” 这一晚，时星宴会永远铭记在心，不会忘记。 天公作美，行驶的途中，没有遇到暴风雨，加上大家每天都吃得很饱，所以把力气都释放在划船上了。 让原本二十天多的行程，缩短到十几天。 “呼。” 当牛棠棠双脚踩在陆地上之时，还有点兴奋：“在水上飘了这么多天，双脚终于踏实了。” “棠棠姐，他们先要卸货，你饿不饿，码头这边有很多小菜馆，随便找一间都是未央的特色。” 时星宴不说还好，一说牛棠棠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辣椒与醋的味道。 “好香啊，未央城的人都很喜欢吃辣椒吗？” “嗯。” 时星宴边走边给牛棠棠姐做介绍：“未央山地比较多，冬暖春早，夏热秋凉，故而当地人特别吃辣椒，天气越热吃辣越多。” “怪不得你先前你除开问我粮食外，还问了我辣椒的事情呢。” “先前在大楚的地盘上，我怕自己透露太多未央的情况，会给棠棠姐带来麻烦，再说我去学习的，所以就埋头干活，想着多学习一点，把我学到的技术传授给未央的百姓们。”站在自己的地盘上，时星宴的话也变多了，“棠棠姐，就前面那家吧？那家的酸辣粉是一绝。” “酸辣粉？” 牛棠棠一听眼睛就亮了：“其实我也喜欢吃辣，但在家的时候，我发现大家的口味都比较清淡，故而每次就做几道辣菜。” “那这么说，棠棠姐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算。” 牛棠棠嘿嘿一笑。拉上时星宴就往那小饭馆跑：“不过你记得给厉无咎写信啊。” “信我早已写好了，等下就让人寄出去。”时星宴从怀中掏出信封，“棠棠姐要过目吗？” “不用，你写的，我信，先嗦粉！” 正如时星宴所说，这里的酸辣粉味道纯正，红红的辣椒与香醋混合后产生的鲜香辣酸的口感，瞬间点亮了牛棠棠的味蕾。 临走的时候，还打包了小店自己做的饼子。 咬一口，辣椒粒混着肉沫，在口中爆开。 牛棠棠感觉此时的自己，无比幸福。 但随着车队，渐渐往未央城中走去，牛棠棠面上的幸福变成了凝重。 路边，水边，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都横卧着不少尸体。 家属们满眼充血地蹲在路边，给自己过世的亲人烧纸。 将整个天空弄得雾蒙蒙的，仿佛永远见不到太阳的来临。 “小宴，咱们还有多久能到未央宫？” 未央宫是未央城主居住的地方。 “差不多还有半个多时辰，其实未央城不大，城内差不多有两万多百姓，如果算上城外游牧民，也就只有五万百姓，是四城之中人口最少的，但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让未央的物资特别丰富，所以四城一直想联合围剿未央。” 时星宴面有凝重：“不知道这场天花，死了多少百姓。” “只要未央城主在，在她的带领下，一定很快就能让未央慢慢走向正轨。” “我也相信，长姐有这样的魄力。” 半个时辰后。 车队抵达未央宫门外。 门口的守卫，看到车队上方飞扬的旗帜，立马高声呼唤起来：“是副城主，副城主他回来了，快去禀告城主。” 正下车的牛棠棠，听到守卫的称呼，满脸震惊地看着时星宴：“你是副城主？你怎么没告诉我？” 但转眼一想，他姐姐是城主，他是副城主合情合理。 “我怕棠棠姐知道了，就不理我了。” “……” “时宴！”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哽咽之声。 时星宴目光瞬间肃穆，转身疾步走向朝自己而来的女子，双膝跪地：“小宴见过长姐。” “时星，快起来，让长姐看看！”未央城城主时星韵将弟弟搀扶起来，一年多没见，发现他长高了，容貌越发俊朗，一直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好，你回来就好。” “长姐，这次不光我一人回来，还有……”时星宴扭头冲牛棠棠招手，“棠棠姐。” “来了。” 牛棠棠踏步走到时星韵面前，想着对方是一城之主，自己作为他国子民，应该是弯腰行礼，还是下跪？ “你是牛棠棠？” 牛棠棠一愣，抬头对上时星韵一双亮如繁星的眼眸，往下是一张英气十足的面容，一身盔甲，竖着高高的马尾。 帅呆了。 “是，牛棠棠见过未央城主！”牛棠棠最终还是选择弯腰行礼，“得知未央城内的境况，恒王殿下特意派我前来，要我一个月内就把城内的天花控制住。” “你、你是恒王派来的？”时星韵有点惊讶。 “是的，恒王得知您救了恒王妃，心生感激，但他现在被一些事情牵绊着，不能亲自前来，所以就把我派来了。”牛棠棠等于帮时星宴解释自己为什么跟他一起来了，避免他后续被他长姐责怪。 “未央城主，我听说恒王妃得了天花，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马上带我去看她？” 第319章 你怎么会过来? “跟我来。” 时星韵带着两人疾步往安置恒王妃的地方走去：“从她感染上天花到现在，我一直用草药吊着，但草药已经所剩无几，若不是你们今天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清雾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大楚。” 牛棠棠发现，未央宫内各处都躺着不少，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未央子民。 “小宴，你现在让人把我们带来的草药熬煮好，分给大家喝。”牛棠棠看向时星韵，“时城主，天花一直得不到控制，除开没有对症的药物，还有一点是消毒。” “消毒？” “对，要把病人用过的东西，全都煮沸消毒，还要设立隔离区，所有给病人治病的大夫都要做好防护措施，还有因为得天花的病人，最好火化处理，若埋入地里会污染土地。” “好，我现在就派人去做。” 几分钟后，牛棠棠见到了恒王妃叶清雾。 她被天花折磨的，只剩下一把骨头，面色青灰，若不是她微微起伏的胸膛。 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牛棠棠急忙打开医药箱，对恒王妃展开营救。 “时城主，天花是能预防的，你找几个没得天花的人，来我这里接种天花疫苗。” “天花疫苗是什么？” 光牛棠棠拿出来救治恒王妃的东西，就让时星韵大为震惊，又听到自己从未听说过的词，她不得不好奇。 “就是牛痘疫苗，只要接种的人，就不会染上天花，我估计最快我们一个月内，就能把天花控制住。”牛棠棠看向沉思的时星韵，“我知道，我治疗的办法很特殊，但请时城主相信，人命面前没有高低贵贱。” “好。我信你。” 未央子民对时星韵有着高度的忠诚，她命令刚下达下去。 不到半天，在临时接种点，就已经大排长龙。 牛棠棠把如何注射，教给几个经验丰富的大夫。 然后开始挨个给大家接种。 时星宴那边，把一锅锅熬好的草药，分给得了天花的病人。 就这样，大家连轴转整整半个月。 染上天花的人数，极速下降。 那些得了天花的病人，开始陆陆续续康复。 “牛姑娘，牛姑娘。” 为了做事方便，时星韵给牛棠棠安排了贴身侍女凡雅：“叶姑娘醒了。” “真的？” 牛棠棠满脸惊喜，把手中的事情交给一旁的大夫后。便跟着凡雅来到恒王妃房中。 “棠棠。” 恰好，时星韵比她早到一步，见牛棠棠跑进来，忙带着她走向床边：“清雾，她就是牛棠棠，她真的好厉害，才半个月就把城内的天花控制住了，还让你转危为安。” 恒王妃叶清雾很少听到自己的好姐妹毫不避讳夸奖一个人。 她抬手，视线落到牛棠棠面上，细细打量她。 牛棠棠才发现恒王妃两眼好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虽然她面上还是一点肉都没有，但因为她睁开了眼，让她有了一种自带病弱美人的感觉。 回想恒王提到恒王妃之时，那眼中掩饰不住的爱意。 对了。 牛棠棠一拍脑袋，将一直放着的腰牌拿出来：“您看看，这是恒王给的令牌。” 叶清雾看到令牌一瞬间，眼中迸射出光彩，伸手颤巍巍地接过：“这是他的令牌，是他的令牌。” “您现在最重要是休息，等您休息好了，我把京城内的情况说给您听。” 叶清雾抬头见，留下两行清泪：“他跟孩子还好吗？” “当然好了，您就安心养病，剩下的交给我。” “谢谢。” 叶清雾把令牌放在胸口，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牛棠棠发现恒王妃有一种夺人心神的美，看到她哭泣，就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献给她。 一瞬间，牛棠棠好像明白夏侯彧为何这般在意恒王妃了。 七天后。 叶清雾能下地走路，她也从在牛棠棠口中，知道自己丈夫跟三个孩子的情况。 不过牛棠棠隐去自己跟夏侯彧的关系。 “相信有师兄在，王爷跟孩子们一定会好好的。”叶清雾病好了，心中一直积压的事情也得到了正向的反馈，她的性子渐渐活泼起来，“棠棠，等回了大楚，我一定要带你回叶家，把你介绍给大家，对了，你可有什么心仪之人？” “呃……我觉得还是搞事业比较重要。”牛棠棠冲叶清雾笑，“再说，等未央城内天花没了以后，我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帮助未央的百姓种植农作物呢。” “棠棠，你心肠真好。” “这不是看到您跟时城主是好姐妹，您病重之时，时城主把仅有的草药都用在您身上了，那我现在回报未央也是一样的。”牛棠棠说得冠冕堂皇。 “牛姑娘！” 凡雅走上来：“副城主请您过去一趟。” “哦，我马上来。”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现在身体好了，我可以的。” “好。” 牛棠棠跟着凡雅来到时星宴居住的地方，刚走进院中，就被一人抱了个满怀。 “牛棠棠，你个浑蛋，你要急死我呀？” 牛棠棠一怔，推开抱住自己的人，满脸吃惊：“卿雪？” “是我。” 冷卿雪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你知不知道，大家得知你不见了，差点把整个京城翻了个三遍，幸好你还知道让人写信送来。” “当时情况太突然了，我也很懵。”牛棠棠伸手替冷卿雪抹泪，“你怎么会过来？” “楼主不放心你，让我过来保护你。”冷卿雪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王家知道了你不见的原因，已经把郑慕凝母女处理掉了，王老爷的二弟知道自己的妻女犯了大错，为了自保只能同意。” “她们母女就是太蠢了，我现在想起郑慕凝的脑回路，都觉得她脑子一定被驴踢过。”牛棠棠吐槽一句后又问，“那夏侯彧怎么样？” 冷卿雪突然不说话了。 “卿雪，你这什么反应，问你话呢？”牛棠棠急眼了，难道夏侯彧出事了？ “楼主没把你在未央的消息透露给夏侯彧。” “为什么？”牛棠棠震惊了，“他们之间有我不知道的矛盾吗？” 第320章 本王与你感同身受 “棠棠，你看不出来吗？楼主一直都不喜欢夏侯彧。” “不可能，他要是不喜欢，那他就不会让我进京，还给我安排身份。” “因为楼主在乎是你！” 冷卿雪冷不丁的一句，让牛棠棠整个人都懵了，“冷卿雪，你不要说令人误会的话，我跟厉无咎那就是结拜的兄妹。”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结拜的兄妹，但不妨碍楼主真心待你，我乐意他对你好，而且我觉得他看人挺准的，你失踪这段日子，夏侯彧虽然一直没放弃寻找你，但那个该死的丹阳郡主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风声，一天到晚在夏侯彧面前献殷勤，赶都赶不走。” “人家再如何也是郡主，夏侯彧总不能把她打一顿再丢出去吧？” “你、你、你！”冷卿雪鼻孔要气歪了，“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不站任何一方，只是我相信夏侯彧他能处理好的……”牛棠棠想了一下道，“你能联系上厉无咎吧？” “那是自然。” “这样，我给他写封信，他要是不把我的消息告诉夏侯彧，我就跟他绝交。” 冷卿雪：“……” 十日后。 厉无咎收到下属日夜兼程送来的信。 “可是棠棠寄来的？”一旁的王老爷问道。 “是。” 厉无咎握紧信纸，几秒后信纸在他手中变成粉末：“她现在在未央很安全，卿雪时刻陪伴着她。” “那我就放心了。”王老爷点头间想到一事，“要不要通知夏侯将军一声？” “不用。” “这……” 王老爷感觉厉无咎很不喜欢夏侯彧：“可他为了找棠棠，已经……” “棠棠想要的，她自己就能争取，我也可以帮她实现，夏侯彧除了会舞刀弄枪，只会拖累棠棠，不告诉他，就是想让他放弃。”厉无咎满眼冷漠。 “好吧。” 不巧的是，两人的对话刚好被凤落歌与彩凤偷听到了。 得知牛棠棠人在未央很安全，两人松了一口气。 而后，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牛小望。 让他去通知夏侯彧。 夏侯府。 “小望，你说真的吗？棠棠人没事，她现在在未央，真的吗？”几月的寻找，让夏侯彧神色疲惫，两眼无神，眼下得知牛棠棠还活着，他两眼立马放出光彩。 “是，前些日子卿雪姐突然离开了，应该是奉厉无咎的命，前去未央保护棠棠姐了，有她在，棠棠无忧。” “那就好。” 夏侯彧松了一口气，下一秒面色又凝重起来：“小望你先回去吧，别让厉楼主发现你给我通风报信，我要去见下恒王。” 对于夏侯彧的到来。 恒王并不感到惊讶。 “本王就说，以她的聪明才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恒王最近爱上了茶道，不光买了很多茶具茶叶，每每有人上门拜访，他总要给对方表演自己刚学习的茶艺。 “王爷……” “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不能去。” 夏侯彧的手瞬间握紧了。 “至少三年内，本王与你一直会处在父皇眼皮底下。”恒王把一杯茶递到夏侯彧面前，“本王与你感同身受，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王爷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 “最近多留意喜爱敬王。”恒王喝了一口茶吩咐。 “属下明白。” “行了，早点回去吧，你现在要多陪陪你的家人。”恒王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在玩耍的三个孩子，何时他的清雾才能回来呢？ 未央宫。 牛棠棠听着叶清雾没胃口，便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饭菜端过去。 叶清雾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棠棠姑娘手艺真好，可惜我实在吃不下。” “您是想念恒王与三个孩子吗？” 叶清雾没否认，闭上眼：“先前的天花之时，我一直梦到王爷跟三个孩子，还有师兄，我现在回想，当初自己的决定特别不明智，我怎么可以让师兄为我冲锋陷阵呢？我根本就没想过他也有自己的家人，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带着三个孩子逃亡之时，他的家人会有多担心。” “您别这样想，恒王无罪，夏侯将军一家团聚，等您哪天回去，那就是皆大欢喜。” “我回不去了。” 牛棠棠一愣：“为何？” “我本是将死之人，若回去便是欺君之罪。”对丈夫与孩子的思念，最终还是让叶清雾流下泪来，“自从我得知王爷无罪被放，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去？” “其实，关于您怎么回去，我与恒王讨论过。” “你？” 叶清雾一脸惊讶地看着牛棠棠：“你跟他讨论，对了，我都忘记问你，你说你当初救了师兄与三个孩子，那你们……” “哦，夏侯将军在我家中养好伤后，就联系上了他的部下，因为当时他们对京城的局势不是很清楚，故而留在我家中，一边种地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等与京城恒王的旧部下联系上以后，他们便提前回京了，我呢刚好受人委托，也到了京城，谁知道京城地方不大，兜兜转转就又遇上了。” “虽然棠棠姑娘你轻描淡写几句，但我知道，你在营救恒王一事上，出了很多力。”叶清雾伸手紧紧握住牛棠棠的手，“我真的很感激你。” “都是应该的，对了，您要不要听一下，我与恒王商量的对策。” “你说。” 叶清雾听完牛棠棠的计划后，面有难色：“这不妥，即便能瞒得过父皇，但叶氏的族人若是得知王爷找了一个所谓的替身，定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叶氏？是您的宗族吗？” “嗯，我是叶氏现任家主，也是历来第一位女家主。” “那就更好办了，您现在给您的族人写个信，就说叶氏觉得很对不起恒王，故而又安排了一名女子入恒王府，我先前以为您就是叶氏的族人，结果您是家主，那就是您一句话的事。” “可星韵帮我了很多，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她会伤心的。” “鱼跟熊掌不能兼得，不过我可以帮您留下，刚好我对未央很有兴趣，想待个一两年好好研究下这里的辣椒，说不定将来辣椒就成为未央的特产呢。” 第321章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时星韵知道叶清雾早晚是要回去的，但令她惊讶的是，牛棠棠会留下。 “时城主，我留下帮助你们种植辣椒，让辣椒成为未央的特产，这样就算报答您当初救下恒王妃的人情，等将来恒王登基后，两国还可以实现建交，让未央逐渐从北梁独立起来，到时候四城就不敢再随意对于未央。” “棠棠姑娘，你可说得真好，其实我特别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你的到来，让天花在一个月内就得到了控制，你还想尽一切办法，给未央送来那么多物资，让我的子民免于挨饿受冻。” “我觉得，抛开各自的立场，大家都生活在一个世间，成王败寇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最重要是相互团结，实现共赢。而且未央现在什么情况时城主一定比我更清楚，所以您想要四城忌惮您，您就要寻找靠山，借助靠山的力量发展未央的实力。” “你说的这个靠山，是大楚吗？” “对。” 牛棠棠点头：“我对大楚的规划不是很清楚，但目前看来，太子之争是重中之重，我虽然对其他几位皇子没过多接触，但我觉得恒王是太子最佳人选……” 叶清雾愣了一下，没料到牛棠棠会说得这么直白。 “只有目光短浅之人，觉得国与国合作是通敌叛国，却从未往互相合作共赢的方向考虑，而且您跟恒王妃还是多年的好姐妹……”牛棠棠说话间，将早已写好的信递给叶清雾，“恒王妃，您回去后若是见到恒王，请把这封信转交给他，他看了信以后，就能明白什么叫合作共赢。” 叶清雾一脸慎重地接过信：“棠棠姑娘，谢谢你为王爷做的一切。” “我不是为王爷，我是为我自己，恒王殿下可答应我了，要当我当大楚首富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当太子，然后登上皇上。”牛棠棠冲叶清雾眨眨眼，“您就准备好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吧。” “回去后，我必定集合叶氏所有力量，帮王爷完成这个心愿。” 离别总是来得那么快。 时星韵与叶清雾说了很多体己话，最终依依不舍跟她告别。 “卿雪，就辛苦你送恒王妃回去了，顺带你把彩凤跟小望带过来，没有他俩在，我就感觉自己没了左右臂膀。” “知道啦，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冷卿雪白了牛棠棠一眼，翻身上马，“你多种点我爱吃的，等着我回来。” “好。” 叶清雾一走，时星韵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寂寞。 但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被牛棠棠薅起来了。 “种地？” “是啊，你棠棠未央城主，不会种地，到时候怎么去说服自己的子民？”牛棠棠将一把铁锹塞在她手中，“您看看小宴，他现在可是全未央城最会种地的人，但他精力有限，所以呢，你这个当姐姐的，也要跟着一块学，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我会打仗，会舞刀弄枪，就是不会种地啊。” “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而且我们除开种植粮食，就是种植辣椒，我们要找到最利于未央气候生长的辣椒，然后大面积种植，由内而外打出口碑，您想想看，到时候您用卖辣椒的钱，招兵买马，让未央从各方面吊打四城，想一想是不是就很有干劲。” 时星韵嘴角抽抽：“我没吃早饭，饿。” “干活就不饿了，好好干，你可是要做榜样的女人。” 时星韵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刨地的弟弟，面露苦涩。 弟弟怎么先前没跟自己说，牛棠棠这个女人怎么比自己还有事业心呐。 就在牛棠棠带动全未央种粮食、种植辣椒，铺设商业版图之时。 叶清雾终于在时隔几年后，与丈夫孩子团聚了。 “清雾。” “王爷。” “母妃。” 一家五口，紧紧地抱在一起。 “王爷，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跟孩子了。”在丈夫面前，叶清雾终于能宣泄这些年压抑的情绪。 “清雾，别说傻话，我们不是又见面了，你我都活着，孩子们也活得好好的。”恒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爱妃，激动到也落下泪来。 一家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叶清雾从恒王臂弯中醒来，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忽然想到牛棠棠写的信。立马翻身坐起来，结果腰被恒王抱住了：“清雾，别走。” “王爷，我不走，我昨晚太高兴，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叶清雾把信拿出来给恒王，“这是棠棠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一听是牛棠棠写过自己的信。 恒王一下子睁开眼，打开后与妻子看了起来。 看完后，两人相识之时，眼有震惊。 “想不到棠棠姑娘的格局这般大。” “我也没想到，她说过的话都算数。”恒王目光闪了闪，“我今日邀请了夏侯彧过府，你们师兄妹之间见个面吧。” “王爷……”叶清雾一脸惊讶。 “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连你师兄的醋都吃吗？”恒王一笑后，面色又凝重起来，“他现在……算了，你见了他以后再说吧。” 宴席上。 叶清雾见到夏侯彧第一眼，不是激动，而且诧异：“师兄，你为何看起来这般憔悴？” “我没事，看到师妹能够平安回来，我真高兴。” “师兄，你怎么了？”一向很了解自己师兄的叶清雾，不由追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我想知道棠棠她……”夏侯彧握紧了拳头，他不敢问，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无法承受。 “棠棠姑娘？” 叶清雾一脸好奇地看着夏侯彧：“她在未央挺好的，说是要帮未央先搞什么辣椒，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她是自愿的吗？”夏侯彧有点着急地问，“她没被什么人逼迫吧？” 这时叶清雾才察觉师兄不对劲的地方。 他似乎对牛棠棠过于关注了。 她不解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恒王侧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叶清雾面上的血色瞬间全无：“我、我不知道……她从未向我提起过你跟她的关系。” 第322章 成为未央圣女 “从未与师妹你提起过？”夏侯彧不信，棠棠那般健谈的人，又在知道师妹与自己的关系，不对…… 该不会是棠棠觉得，师妹对自己还存了什么心思。 怕她说了以后，会让师妹产生误会？ “师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细想过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怎么着也要带她回来。” “没关系，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师兄？” 叶清雾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棠棠向往自由，脑海里有很多奇思妙想，她留在未央一定有她的理由，她也不会因为我，而停止前进的步伐。”夏侯彧本来沉重的心，瞬间轻松了。 而在叶清雾看来，师兄是在自欺欺人。 “王爷，就不能让师兄他……” “至少现在不行。” “为何？” “清雾，你事后有没有想过，当初陷害我通敌叛国的人是何人？” 见丈夫提到正事。 叶清雾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一开始我觉得此事是弘王做的，他看上去毫无城府，实则一直私下与王爷你明争暗斗，但他不受父皇喜爱，但凡此事要是他做的，父皇第一个怀疑就是他，他不会做哪怕只对自己造成一点伤害之事，反倒是敬王，他一直跟王爷你关系很好，八面玲珑，无论父皇交代他任何事情，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他都会努力去做好，所以陷害你一事，这招虽险胜算却大。” “清雾，我们想一块去了。” 恒王唇角上扬：“这要感谢明宸姑父，他帮我收集到了证据。” “明宸姑父？”叶清雾被这个称呼有点惊到了，“他不是跟德安姑姑……” “明日我带你去德安姑姑府上做客，你就明白了。” 一个月后。 弹劾敬王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送到御书房。 不用猜，这是恒王的手笔。 他已经开始反击了。 而皇帝在看过那些折子后，连夜让敬王进宫。 据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太监说。 皇帝发了一夜的火，敬王求饶了一夜。 但始终改变不了，他对恒王做过的事情。 三天后。 敬王革去皇子身份，贬为庶民，囚禁于敬王府，连出恭都有人监视，生不如死。 至于弘王，看到哥哥的下场，称病闭门谢客，只为自保。 一月后。 皇帝颁布圣旨，封恒王为太子，恒王妃为太子妃，入住东宫，夏侯彧为一品大将军，掌管御林军，更赐府邸一座，金银珠宝、布匹、马匹无数。 夏侯府一扫过去几年的阴霾，成了京城各大世家争相攀附的香饽饽。 又是一年夏侯春的生辰。 府上比去年更加热闹，人也很多。 但天空不作美，雨势直到开席都没有停。 夏侯彧站在屋檐下，回想母亲说去年父亲生辰之时，棠棠还来府中做客。 一晃眼，自己竟然跟棠棠快一年没见了。 也不知她现在好不好。 “什么？你让我当圣女，时星韵，你脑子没发烧吧？我可是大楚子民哎。” 一年的时候，足够让牛棠棠跟时星韵混熟了。 “这是命之所向，我也没办法，再说他们不在乎你是大楚人。”时星韵给弟弟使了个眼色，时星宴忙倒了一杯茶水递到牛棠棠手中，“棠棠姐，其实这一年来，你为未央做出的贡献，已经超出了一个圣女的职责，大家推选你做圣女，真的只是想要感谢你。” “我这个样子也不像圣女啊，而且当圣女是不是要被人参拜？言语行为举止，乃至日常饮食穿着都会有要求吧？” 时星韵点头，见牛棠棠蹙眉忙道：“这个是对先前圣女的要求，但你不一样，这些要求我都帮你免除了，你可以做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那我要是不做呢？” “那你会伤了我们未央子民的心。” “也就是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哦对了，若是当圣女的话，你可以住进未央圣女宫，里头全是由黄金打造的。” “你说什么？” 黄金二字，瞬间让牛棠棠两眼放光：“真的假的，全黄金打造的宫殿，我还真没见过呢。” “而且，圣女有一枚权杖，也是全黄金打造的。” “那我只有使用权，没有拥有权吧？” “以前是，但我给你拥有权，将来哪天你要是返回大楚，你可以带着走，反正你给未央创造的效益，足够我给下一任圣女打造更大的权杖。” 听上去是一笔好买卖。 牛棠棠沉思一下，答应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成为圣女还会举行圣女继承仪式。 她浑身上下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头顶二十斤重的发饰，如同吉祥物一样，从未央宫坐马车一直到未央城门口，接受百姓们的参拜。 足足忙活了一天。 等到她精疲力竭，回到自己纯金宫殿，准备就寝之时。 刚躺下，就觉得床上有东西。 掀开被褥一看。 牛棠棠瞬间瞌睡全无：“小、小宴，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时星宴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他缓缓坐起来，红晕从耳根子一直蔓延到脸上。 “我从小就被长姐定下与圣女婚约。” “什么？” 牛棠棠没反应过来：“什么婚约。” “先前的圣女都会嫁给未央城主，但因为长姐是女城主，与圣女的婚约就落到我头上了。” 牛堂堂人抱住脑袋，回想当初时星韵眼中的狡黠。 她意识到，自己被时星韵给算计了。 “她个王八……” “棠棠姐，我知道我应该体现告诉你的，可你当圣女是子民的要求，姐姐想要获得子民的拥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你说明真伪的。”时星宴一下子跪在牛棠棠面前，“棠棠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卑鄙，是我无耻。” “那我问你，如果圣女不是我，你也要遵守约定吗？” 时星宴点点头：“这是我从懂事起就知道的使命，长姐从成为城主开始，就决定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未央，我也是一样的，只是没想到，我会遇到棠棠姐你。” 第323章 大楚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花了十分钟，牛棠棠才把时星宴说的话给消化完。 见他跪着，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 立马将他搀扶起来，顺带给他披上毛毯。 “有没有办法，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 时星宴垂眸：“除非圣女意外死亡，她的另一半可以自主选择解除婚约，或者继续履行婚约。” “什么？” 牛棠棠大为震惊：“也就是说，除开我嘎掉，你才有选择的权利？” “嗯。” 时星宴点点头，见牛棠棠撸起袖子转身要走，立马拉住她：“棠棠姐，我不奢望与你成婚，但如果你跑去与长姐诉说此事，长姐定会认为我没本事，很有可能我会被逐出未央宫，失去现在的一切。” “不会吧？你可是她弟弟啊。” “我说过，我与长姐本来就不是亲姐弟，她把我养大，赋予我权利地位，我能回报她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时星宴松开牛棠棠，面上露出一抹自嘲，“不过像我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得到幸福。” “时星宴，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总会有办法，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牛棠棠咬着下唇来回踱步，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好对策，“怎么办，我想不出来？” “棠棠姐，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 “我觉得，在未央的领地上，我们就装作已经……”时星宴面上一红，轻轻道，“已经圆房，反正不要让人看出破绽就好，你迟早是要回大楚的，只要到了大楚的地盘上，就没人能够左右你，至于我嘛，到时候就找个借口，说你不放心未央的事情，让我回来好好盯着，那自然事情就解决了。” “可这样的话，你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牛棠棠真想现在把时星韵脑壳撬开，看看她脑海里装了什么东西。 “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未央，娶不娶妻，生不生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等得起，总有一天棠棠姐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人。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牛棠棠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偌大的宫殿，就特么一张床。 “你睡床吧，我……” “棠棠姐，你睡床，我是男子，睡地板没事的。”时星宴起身，赤足踏在地板之时，眉头轻蹙，好冰啊。 牛棠棠望着时星宴瑟缩的背影，实在是不忍心：“小宴，你回来，你睡床，我去书房睡。” “按照大楚的习俗，今晚算是洞房花烛夜，若是被人知道，我一人在圣女房中独自过了一夜，子民一定觉得我没把圣女伺候好，他们会讨伐我的。甚至还有可能会挑选合适的美男送到圣女宫。” “啥？子民还要帮着圣女选美男？” 真是震撼牛棠棠八百年。 “对未央的子民来说，圣女就是神，所以他们必须满足圣女的需求，让圣女高兴，他们才能过上稳定富足的生活，我记得小时候听长姐说过，先前有位圣女，她很会祈祷，每次都特别准，子民为了感激她，给她挑选了十位丈夫。” “十个？” 牛棠棠吞了下口水：“这圣女精力挺好啊。不过我可不想变成她。算了，反正这里有棋盘，不如咱们下棋？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都听棠棠姐的。” 但牛棠棠高估了自己，与时星宴下到第三盘之时。 她就困到睁不开眼了。 下一秒，直接睡了过去。 “棠棠姐？” 时星宴轻轻喊了一声，见她没回答。 起身走到她身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铺上盖好被褥。 自己就趴在床下，默默地看着她。 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未央圣女真不是人当的。 这是牛棠棠在成为未央圣女三个月以来的真实感受。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未央子民那么团结了，因为在他们心中，圣女就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神。” “可我不是神，我是会吃喝拉撒的人，每天一出去就要受人参拜，太耽误正事了，我去找时城主商量一下。” 比起待在圣女宫每天接受子民的参拜，牛棠棠还是更喜欢泡在农田里。 时星韵听完牛棠棠激情发言后，目光幽幽：“虽然在我知道的圣女当中，她们都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义务，但你却……” “我尊重未央子民的信仰，但我觉得比起祈祷，还不如让他们看到真正的东西，粮食，银子，药品，接受教育，这些才能真正让未央子民脱胎换骨的法子。” “我知道，不过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 牛棠棠接过时星韵递来的信，打开一看有点意外：“大楚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是的。” 时星韵点头：“从年初开始，我一直与太子保持联系，拖他的福，如今未央不用再畏惧四城，北梁五城的排名也应该改改了。” “时城主，我觉得你格局小了。” “如何说？” “你是未央历史上第一任女城主不稀奇，但要是成为历史上北梁第一位女帝，在与大楚结盟休战百年，如此一来周围三国便不敢再来造次。” “北梁女帝？” 时星韵眯眼：“听上去很有诱惑力，不过以未央现在的实力，怕是打不过他们。” “可以向大楚借兵呀，再说有我这位圣女在，粮草、兵器、弹药、药品统统不是问题，咱们有的是精力跟他们耗。” “此事我还是要与太子商量一下。” “他写信给你透露皇帝病重，就说明皇帝没多少时间了。” 果真如牛棠棠预料的一样。 两个月。 皇帝病逝，太子登基，叶清雾为后，长子立为太子。 夏侯彧掌管所有兵马，成为护国大将军。 “棠棠。” 时星韵一脸兴奋地找到正在田里忙活的牛棠棠：“大楚新帝送来飞鸽传书，他同意借兵给未央，讨伐四城。” “真的？” “是的，不过他在信中提到一个扳指，说唯有两枚扳指合二为一，才能出兵。” “我知道，一枚扳指在我手中，你就大胆地回信吧。” 第324章 你是觉得她是背叛了你吗? 牛棠棠无数次梦见与夏侯彧重逢。 但没想到与他重逢之日，来的这么快。 今夜的未央宫张灯结彩。 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作为未央现任圣女，牛棠棠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吉祥物，不管是谁投来目光，她都要回以微笑，脸都要笑僵了。 “夏侯大将军，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未央的圣女。” 牛棠棠抬头见，刚好与夏侯彧四目相对。 两年未见。 夏侯彧面容越发硬朗，身形似乎又高大许多，气势也更加沉稳内敛。 想必在帮助太子登基那段时间，他付出很多。 “圣女？” 时星韵的呼喊，将牛棠棠从回忆中拉回来：“夏侯大将军，你好。” 夏侯彧一怔，他主动带兵前往未央，就是想等所有事情了结后，带棠棠带大楚。 她怎么就成了未央的圣女呢？ “夏侯大将军，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哦，是我失态了，见过圣女。”夏侯彧颔首，目光却停留在牛棠棠面上，不肯离去。 这次欢迎宴，都是牛棠棠一手策划的。 除开不明情况的将士们看的津津有味。 夏侯彧与五虎将基本全程冷脸看完的。 终于熬到了散席。 夏侯彧一直等待人群散了差不多，才转身走向牛棠棠，二话不说拉着她的手，就往侧门走出去。 时星宴想要追出去，可刚踏出去一步，人就被沈琅五人围住了。 “夏侯彧，你放手啊，你抓疼我了。”牛棠棠猛地将自己的右臂从夏侯彧手中抽出来，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整个宴席你都冷着一张脸，你什么意思？”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你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我整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你会在未央受委屈，结果你却成了未央的圣女，更可笑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你人在未央，只有我是最后知道的，牛棠棠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不告诉你，只不过是不想让你冒险出京被人抓到把柄。” “这是理由吗？”夏侯彧嗓音沙哑，“我知道你爱自由，你有理想，你有抱负，我可以永远当你的后盾，可我发现你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我没有说过我不需要你，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新帝需要你，时城主需要我，而且我在为两国日后建打下基础，就像现在只要能帮时城主拿下四城，让她成为北梁女帝，与大楚签订休战协议，那两国的子民再也不用因为打战而流离失所失去亲人，两国可以做贸易，从本质上提高……” “我要的不是你这样的解释！” 牛棠棠被夏侯彧吼得一愣：“你、你凶我做什么？我哪点做错了？就因为我成了未央的圣女？” “你是大楚子民，怎能当未央的圣女？” “未央的子民都知道我是大楚之人，可他们依然想让我当圣女，他们就是想表达对我的感谢，我若是不接受，会让他们失望的。” “牛棠棠，你处处为他人考虑，为身边人考虑，唯独忘了我。”夏侯彧呵呵一笑，感觉他整个人都要碎了。 “原来我的思虑周全，为你规避风险与意外，在你认知里，是我不在乎你，是我忽略你。” 牛棠棠眼神已经一寸寸冷静下来了，“夏侯彧，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健全人，能自己解决事情的事情，我都会自行解决，而且我始终认为抛开我俩相爱的因素，我们是互相信任的伙伴，我可以把后背交给你，同样你也可以把后背交给我，可现实是，你想要是我对你依赖，让你保护我？” 夏侯彧抿嘴，保持沉默。 “我明白了。” 牛棠棠点点头：“或许我俩并不合适，希望你日后能找到心仪的姑娘。” 说完，她掠过夏侯彧就要走。 夏侯彧一把拉住她：“什么叫希望我日后找到心仪的姑娘？” 牛棠棠淡定从他手中抽出右臂：“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夏侯大将军，我本来打算等时城主成为北梁女帝后，就跟随军队回大楚与你重逢，现在我决定留下帮她一起建设北梁。” “棠棠……” 牛棠棠把一直藏在腰间，没事就拿出来摸一摸玉佩扔到夏侯彧怀中：“物归原主。” 夏侯彧一怔，想要去追牛棠棠之时，听到她喊：“别跟着我，别让我讨厌你！” 圣女宫。 牛棠棠坐在桌前，不言不语，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夏侯彧这个浑蛋。”冷卿雪气得一拳砸在桌上，“不就是个护国大将军吗？有什么了不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棠棠咱们换个听话的男人。” “他很好，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只站在自己角度，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问题。”牛棠棠终于说话了，深吸一口气，“好在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日后桥归桥，路归路。” 站在门口听着的时星宴，眉关紧锁，转身去找夏侯彧了。 “时星宴，你来做什么？” “让开。” 时星宴一掌印在沈琅肩头，打得他连连后退。 一脚踹开房门。 “时星宴，你……” “沈琅，你先出去吧。”夏侯彧一发话，沈琅只能点头退出去。 “找我有事么？”夏侯彧现在心情很不好，“我没来找你，你倒先来找我了？” “夏侯彧，我以前挺羡慕你的，但我现在觉得你不配得到棠棠姐的爱。” 时星宴一句话，瞬间让夏侯彧怒目：“时星宴，你用卑鄙的手段留在她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所以呢，你是觉得她是背叛了你吗？”时星宴说话一直轻声细语，头一次嗓门极大盖过了夏侯彧，“对未央子民来说，圣女是神圣是不可亵渎的，我是因为身份才不得已与她待在一起，但自始至终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她为什么那么拼，就是想快点完善好未央，好早一日回大楚与你团聚。她从来都不避讳跟大家提起你，每次提前见你，都是一脸爱意满满的模样，试问她到底哪点对不起你？” 第325章 我跟夏侯彧已经决裂了 “我与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解释。” “作为局外人，我的确不应该来跟你解释，但现在不同了，你已经出局了，现在作为与她有婚约的我，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她。” “婚约，什么婚约？” “你不知道吗？她成为未央圣女那一刻，我与她就存在了婚约，你可以找我长姐问个清楚。”望着夏侯彧难以置信的模样，时星宴心里可痛快了，“夏侯彧，你是亲手斩断了与她的缘分。” “时星宴，你！”夏侯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我以前觉得你挺碍眼的，现在我反而要谢谢你。”夏侯彧越生气，时星宴就越高兴，“时候不早了，夏侯大将军早点休息。” 时星宴一走。 沈琅立马走进来，看到主子黑透的脸，他还是鼓足勇气劝阻：“主子，你可千万不要着了时星宴那小子的道，他就是来故意激怒你的。” 夏侯彧没说话，从怀中摸出玉佩，目光痛苦：“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想到先前我对她不告而别，如今她在两年内，没给我写过一封信，是不是我的报应。” “主子，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你先回去休息吧。” “主子，您一人真没事吗？” “我没事。” 夏侯彧先前以为棠棠最多在未央待个一年左右，结果没想到一呆就是两年，他很清楚棠棠不会因为自己而停下前进的步伐。 说到底，太久的分别。 让夏侯彧心生恐惧。 恐惧她不要自己了。 所以他才会情绪失控，想从她嘴里听到，她对自己的想念。 可惜，全都被自己搞砸了。 夏侯彧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抵在额头，嘴里喃喃：“棠棠、棠棠……” 而作为牛棠棠，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下，继续下地干活。 夏侯则是收起悲伤，开始与时星君计划攻打四城。 因为准备充足，又杀个四城措手不及。 不到一年，在夏侯彧帮助下，时星韵成功拿下四城，将四位城主斩首示众。 而四城百姓不光没痛哭流涕，反而载歌载舞。 因为他们一直被城主压迫，民不聊生。 时星韵算是为民除害。 年底。 时星韵成功登基，成为北梁第一任女帝。 封弟弟时星宴为北梁第一大将军，掌十万兵马。 牛棠棠一跃从未央圣女，成为北梁圣女。 “你决定了吗？” 牛棠棠点点头：“我离开大楚这么久，该回去了。” “也对，你始终是大楚人士，那里还有你的亲人。”时星韵上前保护牛棠棠，“棠棠谢谢你为未央，为北梁做出的贡献，北梁的子民会永远铭记你的恩情。” “哎呀，我就是回去，又不是说我们不能书信往来，我交给你功课你要记得做。” “当女帝就是不如当个城主自由，一下子土地面积增大那么多，子民也多了，事情就更多了。”时星韵一脸头疼。 “对了，小宴如今是北梁大将军，就让他留下辅佐你，至于当初我跟他的婚约，你作为北梁王就下个旨，解除吧。” “这事总要经过小宴同意吧？” “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牛棠棠翻白眼，“我又不是傻子，我真要对他有什么意思，你觉得他的清白能留在现在吗？” “哎呀，你这话说得好吓人。”时星韵故作夸赞道。 “你必须下旨接触了，你做姐姐的，不能耽误他一辈子。” “那夏侯彧呢，你这次跟他回大楚，会再续前缘？”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的真命天子还在路上呢。” “行，那就预祝你一路顺风！” 时隔三年多，再次回到大楚的地盘上。 牛棠棠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楼主！” 冷卿雪为了保护牛棠棠的安全，一直待在未央，这次回来，没想到楼主会在城门口迎接。 激动的她，跳下马车就向厉无咎奔过去。 “楼主，我好想你呀。”闻着厉无咎身上淡淡的清香，冷卿雪鼻头一酸，“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感觉他又瘦了呢？ “我很好，你呢？” “那当然，不过……”冷卿雪贴近厉无咎，跟他说了一些悄悄话。 厉无咎听完后，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牛棠棠：“好久不见。” 牛棠棠蹙眉打量着厉无咎，觉得他看上去好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你是不是病了？” 厉无咎勾唇：“我一直有病，你不知道吗？” “厉无咎，我在很认真跟你说话。” “我也是。”厉无咎依然微笑，“还记得我交给你的任务吗？” 牛棠棠点头：“记得。” “我得到可靠消息，我要找的五个人，就在夏侯家。” 牛棠棠瞳孔一缩：“你、你说什么？” 王府。 王老爷与王夫人看到归来的牛棠棠，抱着她一顿嘘寒问暖。 他们早已把牛棠棠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得知她在未央过得很好，也没吃过什么苦，悬着的心才落了肚。 吃过晚膳后。 牛棠棠来到厉无咎房中，二话不说就扣住他，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厉无咎，为什么短短几年，你的身体就变得这么差？你到底做什么了？”牛棠棠一开始以为厉无咎是中毒，可检查下来发现根本不是，最重要他贫血。 “与你无关。” “你不是把我当妹妹吗？我现在关心自己的哥哥，难道有错吗？” “你真想关心我，就去夏侯家找到那五人。” “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我跟夏侯彧已经决裂了。” 厉无咎盯了牛棠棠几秒，忽然笑了：“决裂得好，但人你还是要找的。” “既然那五人藏在夏侯家中，那我怎么找？如果他们有心……”牛棠棠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听说要想成为夏侯家的媳妇，就必须通过后山试炼，而后山就住着五个老者，难不成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厉无咎眯眼：“那就麻烦了你跟夏侯彧决裂了，不能嫁给他了，那嫁给他三哥？他三哥至今都没娶妻呢。” “厉无咎，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容我相信，或许我有法子能见到他们。” 第326章 民女不想依附任何人 “你想不出来的。” “……” 要不是知道厉无咎身体不好，牛棠棠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 “棠棠，要不你还是找夏侯彧吧，想当初我跟楼主闹得那么僵，最后还不是解除误会在一起了，你跟他之间纯粹就是吵了架，结果你不低头，他也不低头，要我说，你俩就是绝配。” “我要是不低头，为何在帮北梁王时，给他出谋划策，制定作战计划，还没事就给他的将士们开小灶，我是闲得慌吗？”牛棠棠没好气道。 “那是因为你向来都喜欢顾全大局，总是有个前提，可他不一样，对他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冷卿雪一语道破真谛：“对我而言，楼主就是最重要的，只要他低头哄哄我，跟我道个歉，再大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啦。” “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 “放低姿态去道歉，不要认为自己就低他一等，恰好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心甘情愿放低姿态。” 牛棠棠瞅着厉无咎，半晌道：“你上一秒不是还拍手夸我跟夏侯彧决裂得好，怎么现在又让我放低姿态去道歉呢？” “那你去嫁他三哥。” “我就算有病也不嫁。” “除开这两样，你想不到更好的对策，所以跟夏侯彧道歉，跟他成婚去参加试炼，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可他要是知道，我跟他道歉，想要嫁给他，只不过是想要完成你交代的任务……”牛棠棠笑得有点勉强，“那我跟他就成敌人了。” “我只是让你确定那五人是不是麒麟一族的长老，并未要你取他们的性命，咳咳咳……” “好了，你身体虚弱，还是少说话保持体力。”牛棠棠赶紧让厉无咎躺下，从药箱里拿了几盒药，“卿雪，这几盒是补充营养，早晚两顿，每次两粒，记得给他吃。” “好，我记住了。” “牛棠棠……” “啊？”牛棠棠对上厉无咎深幽的眼眸，“还有事情要交代？” “没什么。”厉无咎目光闪了闪，“你出去吧，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已经拖了三年多了，再拖下去，我就没耐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怕我长翅膀飞了吗？” 出了房门后。 牛棠棠回到阔别三年多的房间，发现里头的布置还是跟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心中有些感慨。 在北梁的三年，每天都忙到停不下来。 眼下，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牛棠棠觉得身心都被一种孤独笼罩着。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 “我真的要在这里度过一生吗？”牛棠棠喃喃自语，可惜无人回应，“算了，我问这种蠢问题做什么，都来这么多年了，要让我离开，早就离开了。 进入空间，恢复一下身体机能，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今天的牛棠棠，离大楚女首富又近一步。 生鲜铺因为牛棠棠离开三年而关了三年，现在她重新回来，自然要开个更大更好的，还专门为北梁设定了特产区，不光有人介绍，还能进行试吃，试运行才几天的功夫，供不应求。 牛棠棠赶紧给北梁王写信，让她多准备点北梁特产，让人拉过来进行补货。 等等。 这两国贸易往来，应该需要朝廷颁布明确的条款条例吧？ 不然就是非法谋取利益。 想到此处，牛棠棠立马进宫找新帝去了。 然后就跟夏侯彧碰上了。 回来京城快一个月了，两人是头一次见。 “夏侯大将军。” 牛棠棠自认为很有礼貌给夏侯彧行礼，可在他看来，牛棠棠铁心了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楚帝交代我一些事情，需要及时完成，先行一步。” “哦，那我刚好有事找楚帝商量，夏侯大将军慢走。”牛棠棠点点头，便踏步要往里头走去，结果手臂被夏侯彧握住了，“夏侯大将军，还有事？” 夏侯彧满眼复杂地看着牛棠棠，为何她看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 反倒是自己，再也没从那天走出来。 “双亲一直很想见你一面，你哪天有空么？” “明天，明天就有空。” 牛棠棠正愁怎么上夏侯家呢，既然夏侯彧主动开口，自己立马就答应，免得他变卦。 夏侯彧没料到牛棠棠答应了，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好明日我来接你。” 目送夏侯彧离开。 牛棠棠立马就去找楚帝了。 结果发现德阳公主与皇后也在。 经过短暂的叙旧后，牛棠棠就开始说正事了。 楚帝因为一直跟北梁王保持书信来往，对于牛棠棠说的事情，很重视，决定明日就在朝上与大臣们讨论，然后制定出条款条例。 牛棠棠看着楚帝心情不错，趁热打铁准备提出自己的新想法。 结果被他叫停了。 “牛棠棠，虽然朕很高兴有你这样能干的贤才，但现在朕最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跟夏侯彧闹到决裂？” “民、民女……” 牛棠棠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世家女子排着队想要嫁给他吗？” “哦。” 楚帝一愣，她回一个“哦”字算什么意思? “棠棠……”叶清雾走向牛棠棠，关切地看着她，“在未央之时，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跟师兄的关系，是怕我多想吗？” 牛棠棠摇头：“倒也不是，纯粹觉得麻烦。” “麻烦？” 叶清雾眉头一蹙：“我不是很懂，你能说仔细点吗？” “对皇后而言，当初的民女只是一个陌生人，而您跟夏侯彧是知根知底的师兄妹，你自然会对民女有所防备，你更不清楚夏侯彧跟民女说了多少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民女故而什么都不说。” “我从未那样想过你。” “皇后娘娘，咱们当初在别人的地盘上，未央城主是您的姐妹，但她不是民女的姐妹，人心隔肚皮，您就当民女是为自保吧。” 牛棠棠冲叶清雾淡淡一笑，“其实走到今天，民女很清楚，若不是靠着自己一身本事，以民女身份地位估计连你们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能在现在能与你们面对面说话。” “棠棠，我们对你一直是心怀感激。” “民女不想依附任何人，哪怕是夏侯彧。” 第327章 你当然有资格得意忘形 关于牛棠棠一些“出格”言论，楚帝早在夏侯彧口中就知道一点，再加上他有个言行思想都很独特的妻子，他并未发怒，而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朕可没说让你依附夏侯彧。” “可您刚才不是说世家女子排着队想要嫁给夏侯彧，言下之意就是民女再不积极一点跟他求和，那民女就会后悔一辈子？”牛棠棠反问楚帝。 “朕只是在讲事实，你怎么理解，是你自己的问题。”楚帝两手一摊，一副无辜样。 “民女……” 牛棠棠被楚帝噎住了。 “好了，皇上你有棠棠这样一个能抵十个大臣的人才，就偷着乐吧。”德安公主看不下去了，走到牛棠棠面前，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别生气了，不就是男人嘛，本宫给你安排八个十个，保证个个乖巧听话，夏侯彧不要也罢。” “德安公主，您说的非常有道理，先前民女一直拼命搞事业，眼下大楚蒸蒸日上，民女的确可以松一口气了。”牛棠棠很是认真地看向德安公主，“要不先给民女安排十个乖巧听话的男人吧。” 楚帝：？？？ “皇上，臣妾觉得棠棠的提议特别好，您先前不是说，等棠棠回来，要给她赐个大宅子，还要给她加官进爵，先前您在朝廷上不是就提出要设立女官制度，依臣妾看不如就从棠棠开始吧？”叶清雾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懵的丈夫。 “朕……” “清雾说得有道理，本宫觉得这事靠谱。”德安公主立马附和，“给棠棠赐的宅子可以离本宫的公主府近一点，这样平时来往就容易许多，皇上您在棠棠的帮助下，不知少走多少弯路，少花多少银子，您应该不会小气吧？” “德安姑姑，您还不知道皇上这人，有啥好东西都留着，说等棠棠回来，全送给她呢。” “行了，你俩一唱一和的，还真以为朕什么都没准备？”楚帝看向牛棠棠，“你想当什么官？” “啊？”牛棠棠嘴角一抽，“这官还能让民女自己选？而且民女的梦想是当大楚的女首富，当官多不自在，还要天天早起上朝，民女爬不起来。” “旁人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肯定要气吐血了。”楚帝无奈摇头，眼里却全是笑意，“女官制度其实朕早就制定好了，一至九等九衔，一等是大小内相、宰相。朕知道你当初的梦想是当大楚女首富，无奈你太能干了，就让你当个女首富太轻松了，所以朕决定让你大内相。” “什么是大内相？” “大小内相为女官最高职位，负责朕的日常事务，重要决定等方面的大事，是宫廷中权力最大的女官，你可以不上朝，但朕要召见你，你必须到。” 牛棠棠把楚帝的话消化半天，还是消化不了：“可民女觉得自己不是当官的料。” “你要是不是当官的料，你是怎么帮着北梁王攻下四城的？” “民女只管后勤，前方战事，民女只提供一些意见，并未参与实战。” “恰好是你的意见，让前方战事迅速完结，避免了更多无辜之人的伤亡，就拿这一点来说，这个大内相非你莫属。” “可……” “圣旨都拟好了。” 一句话，把牛棠棠的话给堵了回去。 “不对，您该不会早就想让民女当什么大内相了吧？”牛棠棠突然反应过来，有一种被楚帝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如今大楚上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手之时，想当初朕被诬陷下狱之时，若不是你想出绝妙点子，帮朕树立口碑，扭转乾坤……” 楚帝低头摸了摸龙椅，“朕未必能坐上这把龙椅，此事以后，朕才意识到，只要是对大楚建设有用之人，男女都一样，女子的心比男子细致，考虑的问题更加全面，而且你说过，但凡大楚要发展，就要提高女子地位，让女子有一技之长，能够从深宅大院走出去，绽放属于她们的光彩。” “牛棠棠……” “民女在。” “你可愿意当天下女子的榜样，让她们看到，只要愿意为大楚建设出一份力，就能收获自己的想要的名利权，跟那些男人争一争，甚至不用在活在男人的欺压下，永远美好而灿烂的明天。” 不得不说，楚帝这番话，把牛棠棠说得热血沸腾：“可民女只会种地，对于大楚的发展只能给出一点建议。” “建议怎么了，有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一问三不知，你只管提建议，能不能实施让他们去办就行，做不成就总结经验继续做，做得成就继续往更高的标准去做，办法总比困难多，谁会想到现在朕的，当初还蹲过大狱呢。” 三年不见楚帝，他有点变得让牛棠棠不认识了。 “牛棠棠，你盯着朕看作什么？” “觉得皇上有点不一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朕当初是王爷，只想当太子，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朕是皇帝，每天一睁眼，那就是一堆的事情，还都管朕要钱，朕的国库……”楚帝叹气，“算了，不提也罢，牛棠棠朕都说到这份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朕就治你个抗旨不遵。” “答应，民女答应就是了。” 牛棠棠也是大姑娘上花桥，赶上头一回，皇帝逼着自己当官的。 “行，那朕明日就下旨，后天的朝你是要上的，让文武百官认个脸。”牛棠棠一答应，楚帝就高兴了，“再有，你这个官啊，文武百官见了你都要行礼。” 都要行礼？ 牛棠棠眼泪一亮：“那民女这个官，跟护国大将军比呢？” 楚帝笑的意味深长：“那自然是你大，朕准许的，他要是不给你行礼，你来告诉朕，朕帮你做主。” 牛棠棠听得鼻子一酸：“皇上，皇后，德安公主，你们对民女太好了，民女会得意忘形的。” “因为你值得。”叶清雾很认真地看着牛棠棠，“我们认可你的价值，不是因为你是师兄的谁，也不是你是王氏的女儿，而就是你牛棠棠这个人，皇上赋予你的一切，都是靠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你当然有资格得意忘形。” 第328章 他倒好非要闹脾气 对于牛棠棠来说，皇帝皇后与夏侯彧不仅仅是君臣，更是历经生死重重磨难的挚友，自己先入为主，当然会认为他们会站在夏侯彧这边。 结果没想到，他们都倒伐到自己了。 “皇后娘娘……”牛棠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一直在帮我们，帮大楚，现在我与皇上有能力，自然是要回馈你的。” “清雾说得及时。”德安公主补充道，“天下那么多人，怎么就你牛棠棠收养了本宫的龙凤胎？因为孩子还活着，解开本宫与驸马的心结。我们对你好，就是看中你在这个人，跟他人无关。” “谢谢，谢谢你们认可民女。”跟夏侯彧吵架之时牛棠棠没哭，但现在她很想大哭一场，就有一种自己付出的努力，终于被人赏识与认可，还得到了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回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她都得到了。 这一刻，牛棠棠才真正有了一种，融入这里的真实感。 “好了，棠棠，跟本宫回去，看看两个孩子，自从他们知道你回了京城，就天天眼巴巴地问本宫，说你什么时候来看他们，你要是再不去看他俩，他俩今晚就睡不着了。” “民女也很想平平跟安安。” “行，你先跟德安姑姑回去吧，后天朕让人上王氏接你，记住不许睡懒觉。” “您放心，大场面上，民女可从未掉过链子。” 牛棠棠行礼后，就跟德安公主先行离开。 “朕真不应该相信夏侯彧的鬼话，牛棠棠明明很好哄，他倒好非要闹脾气，清雾你可要好好骂骂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师兄总说，棠棠与臣妾很像，但臣妾不觉得。”叶清雾微微一笑，“臣妾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比臣妾更有生命力，想当初臣妾得知您被诬陷，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假死破局，若换作她，她肯定以身入局，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比臣妾勇敢，更豁得出去。” “她永远给旁人留了后路，自己却勇往直前，偏偏夏侯彧这蠢东西不懂。”楚帝冷哼一声，“既然他不珍惜，那朕就让他吃点苦头。朕就在下一道旨意，让牛棠棠嫁娶自由。” “嫁娶？”叶清雾一听就笑了，“如此一来，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哥，可不是要挤破脑袋想着要入相府？” “棠相府，这名字一听就好，朕再亲自给她写个牌匾。” “那臣妾帮您研磨。” 帝后完全就把牛棠棠当女儿一样宠爱了。 次日，还在被窝里的牛棠棠，就被彩凤挖了起来。 跪拜接旨。 读完旨意的福德公公，见牛棠棠还跪着呢，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将她搀扶起来：“恭喜棠相，皇上还赏赐很多东西，已经都运到您的府邸去了。” “棠相？” “皇上得知您的身世，故而不用牛姓，也不用王姓，就用您的名字，这份恩赐，大楚至今您是头一人呢。” “多谢福德公公。” 牛棠棠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福德公公，一般来说要赏赐吧？ 可摸遍全身，也没摸出一个铜板。 “福德公公，寻常的银子您看着就不缺，您既然都来了，不如跟我去家中田里走走，我种了不少好东西，我带您去瞧瞧？” “早就听说琅琊王氏家中有一片田，要啥有啥，咱家一直想看看呢。”福德公公是皇帝为数不多的亲信，见证了皇帝一路的成长。 “公公这边请。”就在牛棠棠热情给福德公公介绍田里种植的东西之时，一个侍女匆匆跑来，在彩凤耳边说了几句。 彩凤立马跑去告诉牛棠棠。 “哎呀。”牛棠棠一拍脑袋，“我把今天要上夏侯彧家做客的事情给忘记了。” “棠相，您如今的地位，夏侯家要请您做客，那必须要有正式的请帖，这样才能显示夏侯家对您的重视，您不能因为夏侯大将军嘴上一句就答应了。” “可我昨天就答应他了，颁布旨意是今天。” “昨天都过去了，自然是按今天来办，您呀不能让自己掉价。” “公公的意思是？推了？” 福德公公笑眼眯眯：“让夏侯家补个请帖来，您再确认自己哪天有空，再登门拜访也不迟，对了，咱家差点忘记了，皇后娘娘在后宫等您呢，说是要给您量体裁衣，您收拾一下，快随咱家进宫吧。” “您确定，您是忘记了，而不是临时编造的？” “棠相，这种要掉脑袋的事，咱家可不敢编造，您快点吧，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那我换个衣裳，就跟您进宫。”牛棠棠点头看向彩凤，“去告诉夏侯彧，没有请帖，我不去。” “什么？” 王府大门口。 夏侯彧听完彩凤说的话，双拳瞬间捏紧了：“她分明昨天答应得好好的，怎能临时变卦？” “夏侯大将军，您还不知道吧？皇上旨意已经下了，棠棠现在是大楚第一女官棠相，您要请她做客，最起码有正式的请帖吧？”彩凤以前觉得夏侯彧挺顺眼的，但现在丑死了。 “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回去写请帖。” “那您抓紧些吧，往后想见棠棠，就不容易了。”彩凤说完，朝着夏侯彧行礼后，便转身进了府。 仅仅一墙之隔，他却见不着棠棠。 夏侯彧心中五味杂陈，只能回家让母亲写请帖。 “小五，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棠棠是不是吵架了？”夏侯夫人不愧是夏侯彧的母亲，尽管儿子什么都没说，她也一下子猜到了。 “没有，我跟她很好。”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因为没有请帖，而拒绝登门。”夏侯夫人把笔一丢，“你不跟我说实话，这请帖我也不写了。” “母亲，真没有。” “夏侯彧，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跟棠棠吵架？”夏侯夫人年轻之时就把顽劣的丈夫收拾得服服帖帖，她真正发火起来，夏侯家上下无人敢大口喘气。 “母亲，您别生气，我说实话就是了。” 当夏侯夫人听完儿子的话，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面上。 “母亲。” 夏侯彧一下子跪了。 第329章 你怕我不要你? “你个糊涂东西，就因为棠棠两年内没给你写信，你就可以出口伤人吗？”夏侯夫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生气了，“就冲未央子民让她当未央圣女，我就知道她对未央的贡献已经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至于她跟时星宴若他俩真有情，早在平安县两人就在一起了，哪里还轮到你？” “母亲，我知错了。”夏侯彧嗓音哽咽，“我就是怕棠棠她不需要我。” “她有嘴需要你之时自然会提前，你不把心思放在怎么努力追上她的步伐，却整天想着这种不可实际的东西，你怎么跟你父亲年轻一个死样？！” 夏侯春进门之时，刚好听到夫人再骂自己。 他胡子一抖，立马跑进来，大声喊冤：“夫人，我最近啥事情都没干，连蚊子都没打死过，你干嘛骂我？” “父亲，母亲是在骂我。” 夏侯春头一低，眼珠瞪大：“咦？小五，你咋跪下了？” 仔细一看，儿子面上还有巴掌印。 “夫人，小五可是个好孩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就在夏侯春要拉起五儿子之时，耳边传来夏侯夫人冷冷的声音，“就因为你的好儿子，因为棠棠没在未央给他写信，觉得棠棠心里没他了，自己胡思乱想，还跟棠棠吵架。” 夏侯春手一顿，扭头看儿子：“你跟棠棠吵架了？” 夏侯彧低头，不敢说话。 “而且这架，还是他去未央之时吵的，到现在仗打完了，大家都平安归来了，他愣是没跟棠棠服软求和好。”夏侯夫人气得面色发青，“不就是跟你夏侯春年轻之时，一个样吗？” “夏侯彧，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就为了这种事情，你跟棠棠到现在都没和好？”夏侯春一嗓门差点把屋顶给掀翻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她能回来，结果你却……” “是，我是做错了，我也一直想找机会弥补，我本来想借今天她到府上，与她郑重道歉，可她以没有请帖为由，推了我的邀请。”夏侯彧嗓音哑得厉害，“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与责任，母亲的叮咛，父亲的嘱咐，大哥的命令，每一样我都尽力去做好。” “在与皇后作为师兄妹那段时日子里，我更是因为师父临终前一句一定要好好保护师妹，而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后来她与皇上相识，她心疼皇上，我见不得她伤心，便主动成为皇帝的下属，一步步帮助他完成大业。” 夏侯彧停顿一下，抬头望着愣愣看着自己的双亲：“我的前半生没有自己，我一直在为他人活着，直到遇到棠棠，她告诉我，人要为自己活，为别人活永远不会让别人满意，父亲母亲，你们知道，当初为何我一定要回京，为何一定要为皇上翻案？” 两人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想用此事，为自己谋个未来，谋一个我不在为任何人而活，我只是自己，能够没有负担去爱棠棠，陪着她，完成她所想做的事情。可是去了未央，我才发现，她好像不需要我了，我慌了，满心都被自己会被她抛弃的念头占据，我想与她说自己日夜对她有多思念，可话一出却变成了责怪。” “小五，你不想做的事情，没人会勉强你。” “可我是你们的儿子，大哥二哥三哥四姐那么优秀，我又岂能拖他们的后腿，我唯有把所有委屈咽下去，努力地完成你们交代的事情，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夏侯彧低头，一滴泪落到地面上。 “所以我理解错了，你不是想要我依赖你，被你保护，而是你怕我不要你，怕自己不被我需要？” 夏侯彧猛地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牛棠棠。 一脸震慑。 “棠棠？” 夏侯夫人一怔，忙走上去：“棠棠，你不是进宫去了吗？” “本来是去的，可走到半路上，总觉得你们邀请我过府做客，我要是不来，有点不礼貌，所以就来了。”牛棠棠跨进门中，一步步走向夏侯彧，蹲下来打量他，看到他左脸颊上的微红：“疼吗？” 夏侯彧摇摇头：“疼了也活该。” “明明能一次就讲清楚的话，非要拖那么久，夏侯彧你的确活该。”牛棠棠哼笑一声，笑着笑着，却哭了，“蠢死了。” “棠棠，你别哭，是我不好，是我要面子，我应该早就与你解释的，可我害怕你不理我，不要我，我……”夏侯彧慌忙去给牛棠棠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不能再接受一次失去。”牛棠棠语气哽咽，说着只有夏侯彧才能听懂的话，“我宁愿自己先放手，也不要……” “棠棠，别说了，我懂，我都明白。”夏侯彧忙制止牛棠棠继续说下去，“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混账话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 “嗯。” 牛棠棠点点头，自己伸手把眼泪擦干净：“夏侯伯母，春伯伯，不好意思，这么久见第一面，就在你们面前失态了。” “没事，没关系。” 夏侯夫人忙回神，将牛棠棠搀扶起来，用帕子轻轻拭去她面上残余的泪痕：“棠棠，以后小五再惹你生气，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我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对对，夫人所说，就是我所想。”夏侯春立马附和。 牛棠棠没说话，只是看着跪着的夏侯彧，就觉得真挺解气的。 今天的晚膳。 是夏侯家三年来，最高兴的时刻，比皇帝登基的那天还要高兴。 夏侯煜从兵部尚书已经升到了太尉，掌管武事，是最高武职。 现在的夏侯家，等于将大楚百分之八十的兵马都掌管在内。 本来夏侯家觉得掌握这么多兵马，会让其他官员觉得夏侯家功高盖主。 但恰好是皇帝非要夏侯家接下此差事。 其他人，皇帝一律不信。 “我应该敬棠相一杯酒。” 夏侯煜站起来一瞬间，牛棠棠感觉到满满的压力。 三年了。 只有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戒备与嫌弃。 第330章 什么身世? “我敬您才对。”牛棠棠比夏侯煜起身更快，与他碰杯之时，还将酒杯放得很低，“日后还请煜大哥多多关照。” “棠相谦虚了，这话应该我来说。”夏侯煜微微一笑，“先前圣上得知您要回大楚，特别高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煜大哥是觉得女子不能当官？”与其内耗，不如直接问。 “这是圣上的旨意，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听懂了，要不是有圣上的旨意压着，煜大哥是觉得不认可我一个女子当官的，当的还是一个朝廷重臣，是吧？”牛棠棠冲夏侯煜微笑。 饭桌上原本祥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棠相多虑了。” “你左一个棠相，右一个棠相，我怎么听出一股讽刺的味道？” “棠棠，多吃点菜。”眼看气氛持续僵化，夏侯夫人立马出来打圆场，“棠棠，如今你与小五误会解除，那你俩的婚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 “婚事？什么婚事？”牛棠棠蹙眉，一脸懵。 “你当初不是收了小五的玉佩，那你就是同意嫁给了小五，当然我不是说要你们尽快完婚，我的意思是……” 牛棠棠一下子明白过来夏侯煜的阴阳怪气。 “母亲，棠棠接下来还要熟悉朝中事务，要忙上好一阵子呢。” “再忙，也有时间把人生大事定下吧？”夏侯夫人眼神不悦地看着夏侯彧，这傻孩子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在帮他呢？ “夏侯伯母，我暂时不会考虑人生大事。”牛棠棠放下筷子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明日的上朝，就先告辞了。” “棠棠！” 夏侯彧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前院。 夏侯彧一把拉住牛棠棠，眼神慌张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母亲会提起我俩的婚事，棠棠我……” “你不用解释，我理解你母亲，是我自己的问题。” 现阶段，牛棠棠还未做好走入婚姻的准备。 “你真的没生气吗？”夏侯彧问得小心翼翼。 “我又不是炸药，一点就炸，再说生气气坏是我自己。”牛棠棠冲夏侯彧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厉无咎交代的事情，“不过我的确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 牛棠棠组织下言语后道：“除开嫁入夏侯家，还有其他法子能进你家的后山吗？” “你要进我家后山做什么？”夏侯彧眉头不由紧锁。 “此事还要从你不告而别说起……” 牛棠棠决定不再隐瞒夏侯彧，将厉无咎交代自己的任务说了出来。 沉默。 长达许久的沉默。 见夏侯彧始终没说话，牛棠棠心一紧：“夏侯彧，你倒是……” “棠棠，你是不是不想与我共度余生？” “没有啊，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你知道的麒麟一族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灭的，如果我隐瞒真相仓促嫁给你进入后山，那会不会把夏侯家置于危险之中？”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夏侯彧满眼不解，“我以为你听到我那番话，我们之间就能坦诚，结果呢，你还是把我撇除在外。”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我猜你一定是没找到合适的法子，所以才把事情说出来，对吧？” “我！” 牛棠棠语塞了。 “皇室对麒麟族的态度一直是禁止的，但凡发现有人讨论便以重罪论处。你刚刚才当上棠相，文武百官都知道你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就盼望你能出点差错，你想想看，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去寻找麒麟族还存活的长老，先不说会不会连累夏侯家，京城之中但凡与你来往密切的人可能都要被殃及，你可有想过。” “我……” 牛棠棠摇头：“我没有想过，但这是我先前就答应过厉无咎的事情，我必须做到。不然我就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那我呢？” 夏侯彧高兴不过半天的心情，又堵了起来：“你宁愿堵上一切，也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所以我这不是在找万全之策嘛。” “此事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夏侯彧握上牛棠棠的肩头，“棠棠，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见厉无咎，无论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可是……” “棠棠，你就依我一次，好不好？” 听着夏侯彧几乎哀求的口气，牛棠棠最终点头了：“好。” 王府，厉无咎房中。 看到眼前站着的夏侯彧，他目光落到牛棠棠面上：“你把事情跟他说了？” “嗯。” 牛棠棠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厉无咎。 “牛棠棠，你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我要你这么好？” “啊？” 牛棠棠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厉无咎：“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救了卿雪，对你感恩戴德，还要认你当妹妹，你就没想过，我为你做的事情，很不一般吗？” 厉无咎这么一说，牛棠棠还真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我俩上辈子有缘？” “上辈子我不知道，但这辈子，我知道……”厉无咎目光定定地看着牛棠棠，“你是我妹妹，是我找了整整十几年的亲妹妹。” “什么？” 牛棠棠感觉脑子一下子不够用了：“不是，厉无咎就算你要编造谎言，也要编得笑话一点，你咋不说我俩有婚约呢，我这辈子一定要嫁给你，不然我就要……” “棠棠，楼主说的是真的。” 后方传来冷卿雪的声音。 牛棠棠扭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不可能，卿雪……” “在前往未央之前，我回了一趟平安县，找到你娘，在我威逼利诱之下，她说出了你的身世。” “什么身世？” “她的确生了个女儿，但因为是早产只活了三天，但她要面子怕村里人笑话她，于是就趁着天黑让你爹把夭折的女儿抱到山上埋了，结果遇到一个抱着当时还在襁褓中你的男子，他给了你爹一些银子，央求他把你养大，你爹看到银子脑子一热就同意了，等到他回神之时，发现那人已经往悬崖而去……” 第331章 因为我要死了 “他跳崖了？”牛棠棠双唇颤动一下问？ “嗯。”冷卿雪点头，“你爹怕急了，便抱着你迅速回到家中，你娘看到你爹抱回来个女婴，本来想骂他来着的，结果看到他拿出银子，瞬间就闭嘴了。两人从裹着你的襁褓与给的银子推断，你必定非富即贵。” “想着哪天你的家人一定会来寻找你的，所以决定把你留下抚养长大，但他们又怕你长大后，不认他们，于是从你懂事你，就对你非打即骂，把你治得服服帖，这样等到你家人来寻你，你也不会对他们不管不顾。” 牛棠棠表情呆滞，冷卿雪说的话，让她难以消化。 像吞了一块肥肉，腻到她恶心。 “可你不是杀手组织的头领，难道当年遇到仇家，把我偷走了？”牛棠棠看向厉无咎问，“还有这件事情跟麒麟族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是麒麟族族长的儿女，你是最小的妹妹，我们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他们都死在那场屠杀之中。” “厉无咎，你为了要我完成任务，没必要捏造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实吧？”前面的事情牛棠棠还能冷静，但这件事她冷静不了，“太荒谬了，我不信。” “我手持的舍利子，都来自历代麒麟族族长的，上面淬有剧毒，寻常人碰到一炷香内，手指必定溃烂，而唯有麒麟族人触碰，不会有事，先前你无意间碰到却没事，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可麒麟族不是早就被灭了，还是当年楚帝太爷爷的事情，这时间根本对不上。” “麒麟一族存在千年，想要灭个干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年我们的太爷爷就是算出会有一劫，但当时的族长不信，太爷爷不愿意家人有事带着家人脱离族群，自立生存，但还是难逃一劫，听说是有人为了活命，出卖了我们居住的位置，所以我们一直被追杀。”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长达祖孙三代的追杀？”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德安公主的母亲便来自麒麟族，她原本是麒麟族的圣女，被捋进宫当了妃子，其他的族人都被凌虐一番后活活烧死。”分明是自己族人的事情，厉无咎很是冷静，嗓音没有一点颤抖，仿佛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但只有冷卿雪知道，这是人在痛苦至极后麻木了。 “而且……” 厉无咎看向夏侯彧：“灭族行动中，不管有朝廷参与，当年还有很多世家也参与其中，夏侯家就是其中之一。” “胡说八道，夏侯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夏侯彧面带愠怒，“厉无咎，如果棠棠真是你亲妹妹，难道你不希望看着她得到幸福，快乐地过一生，为什么要说出这些真相，让她去承担根本就没办法承担的使命。” “因为我要死了。” 又是一句，让牛棠棠浑身发抖的话。 冷卿雪不说话，只是低头，小声抽泣。 “如今苟活下来的麒麟族人，不足五百，他们都得了怪病，每天都要吸取新鲜的血液，而我就成了那个提供血液之人，他们是麒麟族的未来，我作为代理族长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我一人的血液哪里够他们吸食，我……”厉无咎向来没有温度的眼眸，头一次流露出不甘，“真的不甘心，还未报仇，长老也没找回，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牛棠棠终于明白，为什么厉无咎看上去营养不了。 天天给人输血，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卿雪，去拿条绳子来。” “棠棠，你要绳子做什么？” “你快去，我有用。” “哦，我现在就去。” 冷卿雪很快就把绳子拿来了，牛棠棠指挥她跟夏侯彧：“把厉无咎给我捆结实了。” “棠棠捆他做什么？” “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的，是真的我要救的，是假的，我立马送他上西天！”牛棠棠很讨厌被人左右，从前是，现在也是。 命运掌握在她手中，没有人能左右。 半个时辰后。 结果出来了。 牛棠棠闭眼，看向嘴角含笑的厉无咎：“你还真他大爷的是我哥哥，行吧，我算明白了，老天就是不希望看到我过得太顺，总希望给我出难题。” “原来你还有检验我们是亲人的办法？” “是啊。” 牛棠棠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与厉无咎抱头痛哭，而且选择给厉无咎治病：“有没有让我见一下麒麟族的人，他们的病，或许我有办法。” “你认可自己的身份，随时可以见他们。”厉无咎勾唇。 “现在不是我认不认的问题，而是不要让人发现我俩的身份。”眼看着想要的一切都拥有了，结果一个急刹车，全没了，牛棠棠欲哭无泪。 厉无咎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夏侯彧：“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随便可以告诉你的主子，让他把我们抓起来，关进地牢，狠狠折磨。” 夏侯彧的双手瞬间捏紧了：“厉无咎，你不要太卑鄙！” “我本来就是卑鄙之人，你第一天知道吗？” “厉无咎，看在我救你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为难夏侯彧了。” “你救我不是应该的吗？我要是死了，麒麟族族长之位就要落到你头上。” “啥？”牛棠棠瞪眼，“什么族长？” “我们的父亲是族长，如果我死了，就要你来继承。” “……” “你现在最重要是休息，话太多，伤神。” 厉无咎眉头一蹙：“你嫌我话多？” “你想要族人没事，还要找到五位长老，就把嘴给我闭上。” 厉无咎立马闭眼：“睡了。” 冷卿雪都看呆了：“棠棠，你真的有办法，治好楼主吗？” “有我在，他想死也死不成。”牛棠棠可不愿意接什么麒麟族的族长之位，一听就是个坑人的差事。 但…… 她不由将目光投向夏侯彧，刚好他也在看自己。 “棠棠，或许有一个办法，能让你进入后山！” 牛棠棠一怔，满眼震惊：“夏侯彧，你说什么？你可不能冒险，万一被人知道……” 第332章 为你付出一切，我甘愿 “棠棠，你先听我说完。”夏侯彧打断牛棠棠的话道，“我小时候进过后山，所以我记得路线，不过需要进后山的腰牌，目前腰牌由大哥掌管，刚好他刚当上太尉，忙得不可开交，我可以等家人都睡下后，去他书房偷。” “偷？” 牛棠棠想过夏侯彧会说出一个比较让人意想不到的办法，但这个办法真是简单粗暴。 “你大哥那人向来谨慎，如此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找到？” “棠棠，偷东西这活我在行啊。”冷卿雪来劲了，“想当初，算了，不提当年的事情，只要能锁定令牌在哪里，不出一个时辰内，我就能找到，何况还有夏侯大将军带路，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保证找到。” “你们……” 牛棠棠总有一种不踏实：“认真的？” “当然！” 听到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牛棠棠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择日不如撞日，棠棠你留下照顾楼主，我跟夏侯大将军等天黑就去偷令牌。” “卿雪姑娘说得不错，到时候我随便找个借口就行。” 望着已经开始商量晚上行动的两人，牛棠棠目光幽深：“卿雪，你先照顾好厉无咎，夏侯彧你跟我过来。” 棠棠的表情不是很好，夏侯彧有点忐忑：“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我想跟你说点悄悄话，你想让别人听到，我无所谓。”牛棠棠冲他翻白眼。 “那我们还是去隔壁房间吧。” 夏侯彧拉着牛棠棠出了房门，来到隔壁房中。 “好了，棠棠你要跟我说什么？” 牛棠棠凝望着夏侯彧的脸，语气听不出悲喜：“你不在乎我的身份吗？” “为何要在乎？”夏侯彧蹙眉，“厉无咎说的话我从来都不信。” “不会的，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定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才会把我的身世说出来。”牛棠棠低头叹了一口气，抚上自己的胸口，“听到他说，他是我亲哥哥，我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激动，反而很平静。” “棠棠，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只认你这个人，你这张脸，从逃离京城遇到你以后，再到与你分开两年重逢大吵一架，导致我们差不多有一年都在冷战。”夏侯彧牵起牛棠棠的手，“棠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站在你这边，哪怕我被逐出夏侯家，不要这一身官职。” “夏侯彧你疯了？”牛棠棠震惊，想要甩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我没有疯，也没有不冷静，我现在能当护国大将军有一定运气成分，要真论实力，三哥四姐他俩比我更优秀，他们的经验比我更多，与你在一起以后，我才体会到自由的感觉。”夏侯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棠棠，就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面对自己如此真诚的夏侯彧，牛棠棠没办法无动于衷。 她突然抱住夏侯彧：“夏侯彧，你现在的官职是自己一步步争取到的，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你舍得吗？” “舍得。” “为什么？” “人人都说要勇敢之前，攀得高峰，但很少有人会在已经处于高峰的位置激流勇退，当护国大将军不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与心爱之人泛舟天下，真正地做回自己。”夏侯彧搂住牛棠棠，语气温柔，“棠棠，你不要自责，此事是我的决定，跟你没关系，如果那天你必须接下麒麟族长之位，那我跟你回去。” 牛棠棠听得都要落泪了，语气哽咽：“夏侯彧，你真傻。” “我不傻，棠棠你一直为大家考虑，从不为自己考虑，那就换我来为你考虑，为你牺牲，为你付出一切，我甘愿。” 夏侯彧捧起牛棠棠的脸庞，将承诺送入她的唇间：“棠棠，我们已经经历那么多困难，那么这一次我们也能平安度过。” 牛棠棠点点头，这一次她决定把自己的心，彻底交给夏侯彧：“好，我都听你的。” 入夜。 夏侯彧与冷卿雪出现在夏侯煜书房口。 “夏侯彧，你到底行不行，连个书房门都打不开？” “大哥书房门都是特制的，寻常的锁打不开，等一下，马上就……” 话没说完，夏侯彧听到啪嗒一声：“门开了。” “走。” 两人进去后，也不敢点火折子，只能就着外头微弱的月光，开始锁定令牌的位置。 “夏侯大将军，这书房里头都是书，你确定你大哥会把后山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找了快半个时辰了，冷卿雪看着眼前的书，两只眼睛都要快成书了。 “这间书房存放大哥很多重要的东西，你别看这些书不起眼，很多都是孤本，市面上都没有的。”夏侯彧根据以前的记忆，从书柜上慢慢移步到书桌前。 “书桌有什么好看的？” 夏侯彧没回答冷卿雪，将手落到书桌上的花瓶上，轻轻转动。 只听到后方书柜咔啦一声，一分为二，露出墙壁内的密室。 “哇，原来这里有个密室，那令牌一定在这里。”冷卿雪眼睛一亮，不等夏侯彧说，便要跑进去，结果不知脚踩中哪个机关，三发冷箭齐齐朝她而来。 “小心。” 夏侯彧拉了冷卿雪一把：“没事吧？” “我没事，你大哥怎么会在密室内装机关呢？” 就在夏侯彧准备回答之时，他感觉后方突然亮了起来。 转头间，书房门开了。 对上站在火光下夏侯煜冷峻的面容，夏侯彧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发白。 书房内。 夏侯煜检查完密室内的东西后，这才走出来，看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五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进入后山的令牌。”夏侯彧自知瞒不过大哥，再者冷卿雪还被家丁扣着呢，他便实话实说，“我需要进入后山，确认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事情我就不方便说了，还望大哥不要为难我。” 夏侯煜凉凉的眸子在五弟面上绕了一圈，而后坐下来看他：“我猜，你要进入后山，应该跟牛棠棠有关吧？” 第333章 你果然带目的 夏侯彧没料到大哥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五弟，我的确不喜欢牛棠棠，也不希望你为了她涉险，其实进入后山，只要你们成亲便能进入，何必要选择偷取令牌这种方式吗？”夏侯煜眼里满满的失望，“我不知道牛棠棠有什么魔力，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自己的底线，不光是你，连父亲母亲都是，你们都好像魔怔了。” “大哥，那你为什么会讨厌棠棠，就因为她当初骂了你？”夏侯彧搞不懂。 “我的心眼若是那么小，她连夏侯家的大门都进不来。”夏侯煜哼笑一声，“从知道她以后，我就私下派人观察过她，且不说她能相处那么多点子，就她开的生鲜铺，每天都供不应求，她哪来那么多产量，你跟她相处这么久，就没怀疑过吗？” “大哥，棠棠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有利于我们的，为什么非要搞清呢？” “问题就在这里，天底下哪有一个人会对外人，乃至头一次认识的人，无私奉献到这种程度，我已经好多次都看到她在自言自语，仿佛在跟谁说话，五弟你跟她关系最亲密，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吗？” “大哥，难道真相就这么重要吗？”夏侯彧一跃而起，主要他太生气了，“你可以责骂我，也可以对我实行家法，但你不能怀疑棠棠的动机，哪怕她是妖魔鬼怪，我也不会离开她，更不会让她寒心，让她失去对我的信任。” “好，夏侯彧，既然我这般苦口婆心你不听，那我就依你。”夏侯煜气到面色铁青，“来人，把夏侯彧押出去，杖五十！” 牛棠棠等到天亮，不见两人回来，却等到夏侯彧被打五十大板，冷卿雪被扣押的消息。 “我就不明白，夏侯煜到底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 “他不是要跟我们过不去，是我跟他过不去。”牛棠棠抬头冲彩凤露出一个苦笑，“彩凤，你帮我收拾一下，我去夏侯家见他。” “你要单独见他吗？” “不然呢？夏侯彧被打了五十大板，卿雪还被他扣着，也不知有没有受伤，我总要去确认一下他们的安全。” “那让小望陪你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去，更显诚意。” 夏侯煜想过牛棠棠会来，但没想到牛棠棠会来得这么快。 “夏侯煜你比我想象的要狠心许多，五十大板，打到夏侯彧皮开肉裂……” “他应得的。”夏侯煜冷冷地看着牛棠棠，“你来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居心叵测嘛，现在我来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夏侯煜眯眼：“你果然带有目的。” “是啊，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麒麟族族长的小女儿，你们后山五位守山人就是麒麟族活下来五位长老，昨天夏侯彧来偷令牌，就是准备带我进去见他们的。”既然夏侯煜认准了自己从一开始都是带着目的接近夏侯彧的，那自己就满足他。 “你说什么？” 果然，夏侯煜震惊了：“不可能，麒麟一族早已被灭，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我不说，你又觉得我不是好人，夏侯煜你真的很难搞，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是说，夏侯家的五位守山人，绝对不可能是麒麟一族的长老，牛棠棠你可真卑鄙，嘴上说可以为五弟付出一切，结果却将他拉下水，他却为了你，不光不要大将的身份，连这个家他都不想要了。” “对对对，我就是卑鄙无耻，刚好天亮还要上朝呢，不如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我是麒麟族人的身份说出去，这样你就除掉我这个祸害，你在好好陪伴夏侯彧，直到他走出失去我的伤感中，他又成了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好弟弟。” 这话仿佛是戳中夏侯煜最在意的点。 他怒目：“牛棠棠，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不用激我，我人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去告发我。” “好，牛棠棠，我现在就写奏折，把你的事情告诉皇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夏侯煜现在确定了，牛棠棠接近五弟，就是想借五弟的手，为麒麟族复仇。 传说麒麟族人，会蛊惑人心的秘术。 所以，遇到牛棠棠所有人，都能为她所用。 一下子看破玄机的夏侯煜，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连握着毛笔的手，都在颤动。 “夏侯煜，你可想好了，你奏折一上去，皇上一定会召见我的，到时候我就把夏侯家后山五个守山人的事情说给皇上听。” 夏侯煜手一顿，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牛棠棠：“你非要鱼死网破吗？” “是你逼我的。” 夏侯煜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做出一个决定：“牛棠棠，我可以现在就带进后山，见那五位守山人。” 牛棠棠才不觉得夏侯煜会这般好心：“有条件的吧？” “当然。” “说吧，什么条件？” “我要你以后离五弟远远的。” “这我可以做到，可脚长在他身上，他要来找我，我总不能对他避而不见吧？再说他是个成年人，你也不能把他锁在家中。” “你先前不是跟那个时星宴走得很近，你还是北梁圣女，只要你跟他完婚，五弟自然会放弃。” 夏侯煜真是牛棠棠见过最无赖的人，为了让夏侯彧乖乖听话。 不惜把他人当做工具。 “时星宴现在是北梁大将军，而我是大楚内相，就算我们都愿意，皇上也不会同意我嫁过去的，再说夏侯彧是知道，我跟时星宴根本不可能。”牛棠棠突然想到一个特别好的点子，“不如这样吧，我嫁给你，这样夏侯彧天天能见到我，但碍于辈分，他只能喊我一句大嫂。” “牛棠棠，你疯了吗？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父亲了。” “夏侯煜，做大事的人，不要在乎这种小细节，你想想看，我嫁给你，我人天天在夏侯府，夏侯彧肯定不会出去，若是嫁给别人，他上别人家闹影响还不好，但在自家，怎么闹都是关起来门来自家事，考虑一下呗。” 第334章 就要创亖夏侯煜 不就是发癫嘛。 那牛棠棠就要创亖夏侯煜，搞得他跟他妻子孩子，不得安宁。 看他怎么办。 “考虑一下吧，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单独带我进后山，反正成为夏侯家的媳妇，就要进入后山试炼，你呢就不算破坏规矩。” 夏侯煜被牛棠棠说得有点动摇了。 除开此事会被人非议，被五弟憎恨。 但能保住夏侯家的名誉。 “好，我明日就进宫请旨。” 牛棠棠一愣，这货够疯，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那你奏折还要写吗？” “要写。” 牛棠棠：“？” “你的身份，我自然是要向皇上说清，至于皇上如何定夺，那就是皇上的事情。” 牛棠棠明白了：“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内相的身份？你嫉妒我？” “牛棠棠，你未免也自信了，我还不至于嫉妒你一个小姑娘。”夏侯煜哼笑一声，低头开始写奏折，“五弟养伤中，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那卿雪呢，可以放了她吧？” “可以。” 回王府的路上。 冷卿雪听完牛棠棠的话，气得要跳车：“夏侯煜他想干嘛，他都是太尉了，怎么心眼这么小？还有棠棠你怎么回事，你居然提出要嫁给他，你疯了吧？” “我先前一直觉得，夏侯煜不喜欢我，只是我出身不好，但今天跟他一聊，我才明白，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那是什么原因？” “是因为我抢走了夏侯彧。” 冷卿雪听懵了：“这夏侯煜心理不正常吧？” “他不是心理不正常，在没遇到我之前，夏侯彧就是一个听话乖宝宝，夏侯煜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夏侯煜是有野心有抱负之人，他把家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突然间自己的弟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要死要活，甚至还不要一身官职，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棠棠，你居然还有心思分析他？你该不会真想嫁给他吧？”冷卿雪以前觉得自己做事挺疯的，但跟牛棠棠一比，自己还是保守了。 “他一定觉得，夏侯彧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原因，他这样扼制夏侯彧的成长，我必定要他付出交代。”牛棠棠眼眸微眯，“嫁给他这个办法看上去不是很道德，但我就是要这么做，搅个天翻地覆。” 冷卿雪咽了下口水：“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就好好照顾厉无咎吧。” 牛棠棠伸了个懒腰：“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心态好，还是铁石心肠。” “卿雪，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永远都不要让他人来掌控。” 次日，下了朝的夏侯煜将要取牛棠棠消息一公布。 整个夏侯府都炸了。 “夏侯煜，你在干什么，你现在是想做什么？”夏侯春接连发问，气得都快吐血了，“这么长时间了，棠棠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非要跟她过不去？还要拆散她跟小五？” “父亲，她是麒麟族长的女儿。” “什么？”夏侯春震惊地看着他。 “她昨日亲口跟我说的，您知道的，麒麟一族意味着什么，她接近五弟，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为了复仇，我是绝不会让她得逞，更不会让她抢走五弟。” “不可能，麒麟一族不早就灭了。” “她还说，咱们后山五位守山人，是麒麟一族的五位长老，父亲若此事让皇上知道，对夏侯家来说，就是欺君之罪。” “胡说！” 夏侯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简直是一派胡言！” “父亲，为了保住夏侯家百年名誉，哪怕我被人唾骂，我也要娶牛棠棠。”夏侯煜跪在父亲面前，“还请父亲成全！” 夏侯春张了张嘴，大儿子说得对，谁都不能拿夏侯家的名声开玩笑。 他只能点头同意。 等夏侯彧能下床之时，他根本不知道大哥与牛棠棠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直到夏侯澜趁夜来找他。 说出此事。 “大哥要娶棠棠，四姐，你胡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事是父亲点头应下的，聘礼都下了，而且成亲仪式就定在下个月初八，我都找了大哥好几次，他就是不见我，大嫂伤心地带着三个孩子直接回娘家了，大哥也不在乎，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夏侯澜不清楚内幕，但夏侯彧大概能猜到了：“四姐，能不能让我出去一趟，我现在院中都是大哥的人。” 夏侯澜想了一下，点头：“好。” 牛棠棠知道夏侯彧会来，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你都知道了？” “棠棠，你真要嫁给我大哥吗？你到底要做什么？能否告诉我？” “嫁给他，就能进入后山，还不算规矩。” “那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呢？” “因为你大哥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牛棠棠声音盖过夏侯彧，见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大哥这人控制欲太强了，他对我有敌意，就是因为他觉得我把你抢走了，上次他能打你五十大板，那么下一次他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根本想象不到，倒不如我与他成亲，这样我俩都活在他眼皮底下，早晚有一天他会有松懈之时。” 夏侯彧沉默了。 没想到，他冲破一切，与棠棠在一起。 换来是这样的结果。 “棠棠……” “夏侯彧，别担心，我只是想要通过嫁给他，进入后山而已。”牛棠棠慢慢靠近夏侯彧，抱住他单薄的身躯，“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但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所以这一次，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吧。” “可是……” “夏侯彧，你不信我能处理好吗？” 夏侯彧闭眼：“我信。” 五月初八。 夏侯煜与牛棠棠拜堂成亲。 因为牛棠棠不想搞什么仪式，故而整个夏侯家都冷冷清清的。 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看着很不高兴。 等到了子时。 牛棠棠便在夏侯煜的带领下，前往后山，接受试炼。 结果刚踏进后山。 牛棠棠就被冻得浑身一哆嗦。 第335章 我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一个月? “五位长老，分明住在不同的地方，这个给你。” 牛棠棠低头看着夏侯煜递过来五块令牌，满脸吃惊：“这么多？” “你以为入后山就需要一块令牌吗？”夏侯煜冷冷一笑，指着前面的路道，“那你一直往前走，走到一条分叉路，选右边走，然后会看到一条溪水，经过后便会抵达第一个山洞，里头住着就是第一位守山人——无前辈。” “无前辈？” 这名字是不是有些草率？ 牛棠棠追问：“他叫啥？” “不知道，五位守山人只有姓，名字不清楚。”夏侯煜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我该走了。” “等等，我有个问题。” “你问。” “既然是试炼，不应该是夏侯家的男儿更应该接受吗？为什么反倒是嫁入夏侯家的媳妇接受，这算不算是本末倒置？” 夏侯煜盯了牛棠棠一会儿，才道：“这是夏侯家一直以来的规矩，我没办法回答你，牛棠棠是你要嫁给我，也是你自己要求接受试炼的，现在反悔逃避，已经来不及了。” “谁逃避了？我就是问一下而已。”牛棠棠白了夏侯煜一眼，“你走吧，不就是个试炼吗？有什么了不起。” “希望一个月后，你还能笑得出来。” “什么？一个月？我要在这个鬼地方呆一个月？”看到夏侯煜点头，牛棠棠突然反应过来，为何先前凌雪雪接受试炼后，性子大变。 把人扔到一个陌生的后山接受试炼，一个月。 那不就是变相求生吗？ 等牛棠棠回神之时，发现夏侯煜早就走个没影了。 “狗日的，怪不得他先前什么都不说，那凌雪雪怎么也不跟我透露一声？”牛棠棠心情很复杂，先前想创亖夏侯煜，现在想创死整个夏侯家。 不过好在自己有空间。 吃喝拉撒一条龙，就算在这里住上一年，自己都饿不死。 但眼下，还是先找第一位老头比较重要。 后山入口。 夏侯彧看到出现在视线内的大哥，立马冲了上去：“棠棠呢？” “她已经进入后山了。” “夏侯煜，棠棠究竟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 “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逼迫她。”夏侯煜打断弟弟的话，看到他身后还站了一群人，冷冷道，“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没错，是棠棠自己要进入后山试炼的，但我们是她的朋友，在她进入后山这段时间，我们哪也不去。”彩凤才不怕夏侯煜呢，“我们就守在这里，等棠棠出来。” “她要进去一个月的时间，你们确定要等吗？” “一个月？”彩凤惊了。 “一个月怎么了，就算是一年，我们也等得起。”要不是棠棠拦着自己，冷卿雪早就把夏侯煜给暗杀了，“还请太尉大人，帮我们安排一下食宿，您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随便你们。” 夏侯煜冷淡地回了一句，看了一眼五弟：“你不能留下，军营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大哥，你难道真想逼死我吗？” “牛棠棠还未出来，你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夏侯煜淡淡道，“五弟，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对不对。” 夏侯彧瞬间捏紧了拳手，后槽牙死死咬着。 现在气氛特别凝重，直到夏侯煜走远，才好转。 “你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去帮你们准备点吃的。” “夏侯彧！” 冷卿雪喊住他：“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很长，等棠棠从后山出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带着棠棠走呢，还是跟你大哥直接开战？” “我、我还没想好。” “什么叫没想好，你大哥明摆着就是不想放过棠棠，难道你要被你大哥束缚一辈子吗？你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活一次，都是在放屁吗？”气头上的冷卿雪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楼主虽然一天天好转，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康复，棠棠能不能平安无事，还是个未知数，我还瞒着楼主来着，我……” “卿雪……”彩凤忙抱住她，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我们要对棠棠有信心，她一定能会没事的。” “我当然知道她会没事，可我心里就是难受，我好怀念我们在平安县那个小院生活的日子，那个时候，大家每天虽然很辛苦，但大家都是往同一个目标努力的，没有钩心斗角，也没有阶级门楣之分，可现在呢，棠棠明明一心一意为大家着想，为大楚着想，出钱出力，结果她得到了什么？” “棠棠姐不在乎这些，她的境界已经跟某些人不一样了。”凤落歌说话之时，深深看了一眼夏侯彧，“宫变之时，楚帝命人把我姐姐凤落嫣从后宫带了出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棠棠姐特意在信上拜托楚帝的，她回京城后还第一次来看望我姐姐，给我姐姐治病，我姐姐到现在都再跟我说，若不是遇到棠棠姐，她可能就要在冷宫慢慢等死……” 凤落歌擦掉留下的泪水，看向夏侯彧：“夏侯大哥，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帮你，可恰好你摇摆不定，我们才没办法帮你呀。” “我……” 面对大家的质问，夏侯彧很内疚，也很自责：“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大家。” 悲伤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而正前往第一个山洞的牛棠棠，走几步就要骂骂咧咧。 因为地上全是动物的粪便。 她还特么穿着长长的拖尾长裙，无论怎么小心，还是会踩到。 “这后山，也不知道派人打扫打扫，臭得要死。” 牛棠棠捏着鼻子，深一脚，浅一脚。 最终抵达了第一个山洞。 山洞内黑乎乎的，有一股鱼腥味夹杂着汗臭脚的味道，跟寒风一起吹来。 牛棠棠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 “哈哈哈哈，这么久了，总算又见到夏侯家的儿媳妇了，小孩愣着干嘛，还不进来帮我做饭，老头子我饿死了。” 牛棠棠：“？” 自己是听错了吗？ 刚犹豫着，就听到前方响起一阵脚步声。 而后，一个赤着上身，光着脚，如同赤脚大仙的老头出现了。 第336章 什么破梦，都是假的 “呕！” 老头一靠近，臭味直冲牛棠棠天灵盖：“你就是无前辈吧？你身上为何这么臭？” “臭？” 无前辈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我怎么一点味道都闻不到？夏侯家送来的媳妇，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没礼貌。” “那你自己闻不到身上的臭味，还能怪我吗？”牛棠棠两手一摊，抬头看了看四周，“说吧，你要给我出什么试炼题目。” “试炼题目？” “是啊。”牛棠棠一脸疑惑地看着无前辈，“不应该出问题吗？” 无前辈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我遇到这么多前来参加试炼中，最让我惊喜的小丫头，以前遇到的，我刚出来，就开始哭，要么吐个昏天暗地，直接就病倒了，唯一中用就是前面有个叫凌雪雪的丫头，可惜到了老三那里，她没扛过去，精神有点崩溃。” “无前辈，实话跟你挑明了吧，其实我来参加试炼，是为了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无前辈疑惑地看着她。 牛棠棠低头，将藏在腰间的菩提子拿出来，给他看：“认得这个吗？” 无前辈看到手串一瞬间，瞳孔一缩：“这手串，怎么在你手中？” “问得好。” 牛棠棠点头：“这是我哥哥的东西，我是他妹妹。” “哥哥？” 无前辈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下一秒突然凑近她：“你叫什么名字？你哥哥是谁？” “我哥哥叫厉无咎，我叫牛棠棠，前不久我才与他相认。”牛棠棠捏着鼻子，“无前辈，你是不是没有嗅觉，你身上真的好臭啊。” “厉无咎，厉无咎，你……难道你是……”无前辈连连后退，原本散漫的眼神，突然聚焦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牛棠棠好几眼，“像，你跟族长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无前辈，你真的是麒麟一族的长老？” 无前辈瞳孔一缩，下一秒扬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等到了，族长的后人！” 牛棠棠：“……” 呃，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潮湿的山洞内。 牛棠棠升起篝火，看着换了衣袍出来的无前辈，将煮好的药给他：“你的嗅觉真的有问题，喝了这个，最快半个月嗅觉就能恢复。” “好。” 无前辈恭敬地接过，喝了一口后，感觉常年冰冷的身躯，一下子暖和起来了。 “无前辈，能跟我说说，你们五个人为什么会在夏侯家的后山？还搞出一个什么试炼？”牛棠棠拨弄篝火问。 “我们五人是麒麟一族的长老，在你还未出生之时，我们就算出麒麟一族会有此磨难，恰好那个时候我们族人外出遇到遭遇埋伏受伤的夏侯家，也就是现任家主的祖父，把他们带回族内养伤，他们很善良，还教会我们怎么打铁，制作弓箭，猎取更多的猎物，但他们有军命在身，在一个夜晚就离开了，再次相遇便是麒麟一族灭族之时。” “等等，现任家主也就是春伯伯，他都六十多了，你们遇到他的祖父……”牛棠棠板着手指头算了算，看向无前辈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你们多大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应该三百多岁，还是四百多岁……” “什么？三百、四百？”牛棠棠震惊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麒麟一族本来就是神族，无论男女老少至少能活到一百多岁，而作为长老的我们，通常的寿命在五百岁以内，我们五人的师父，他已经七百多岁了，若不是为了掩护我们离开，他也不会死。”无前辈眼眶湿润，“你能进来这里，带着菩提子，那一定知道麒麟族是怎么没的？” “我知道，就是源于皇室那老头一个破梦。” “什么破梦，都是假的，他真正的意图，是想从麒麟族身上得到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把麒麟族的人抓取，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企图想得到长生，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还让他的寿命大大缩短，他觉得这是麒麟族对他的诅咒，故而编造一个做梦的谎言，对麒麟族斩草除根。” 得知真相的牛棠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半天才回过神来：“那、你们为什么会躲进夏侯家的后山，还搞什么试炼？” “当年那场屠杀，夏侯家也在其中，但他们自知没办法保住所有麒麟族人，便暗中转移我们五人，当初我们五人已经重伤在身，光养身体都要养好几年，至于什么试炼，就是为了搞个噱头，这样让能唬住外人呢，真以为夏侯家后山五位守山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随后夏侯家就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让新媳妇进山试炼，她们胆小，随便一吓唬不就有威慑力了吗？” “原来如此，那其他四人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在后面，你要自己找他们。”无前辈摸了摸自己的腿，“我走不动。” 这理由，简直让牛棠棠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吗？” “先前我不是说了吗？要搞噱头，我们五人住在一起，这噱头就不足啊。” “……” 牛棠棠无语：“也就是说，我还要一个一个山头爬上去？” “是的，而且为了怕被人知道，我们五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从进入后山到现在，就没见过面，幸好你带了族长的菩提子，他们见到你，自然就相信你是谁。”无前辈看向牛棠棠的眼神都在发光，“麒麟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你先别把希望全都寄托到我身上，还是先等我把人带下来再说吧。”本来此事就难，偏偏自己还是麒麟族族长的小女儿，真是想逃都逃不掉。 于是。 随后的半个月。 牛棠棠一一见到了四位长老，经过一番说辞后。 四人跟着自己来到了第一个山洞。 两百多年了。 终于见面的五位长老，抱头痛哭。 牛棠棠刚感动着呢，就看到他们齐刷刷跪在自己面前。 “哎，你们这是干啥，快起来。” “您是麒麟族的希望，您受得起。” “可是……” 第337章 那你不想复仇吗? “我知道您要问什么，既然麒麟族被灭，本来就是无妄之灾，若要让麒麟族重返人间，势必要与皇室宣战。”住在第二个山洞的车前辈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可麒麟族不光没伤害过大楚，还一直为大楚祈福，就因为我们自身拥有长寿之躯，就要被灭族吗？这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车前辈，我明白您心里的愤怒，但不是说我点头答应此事，明天咱们就复仇，据我了解，被哥哥救下的族人大概在一百左右，就算他们个个都能生孩子，那等孩子长大也要十八年吧？那你要组建一支能够对抗朝廷的队伍，怎么着也要个一百多年吧？到时候大楚皇室存不存在都未必呢。” “你不想复仇吗？你知道你爹娘怎么死的吗？”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复仇，就算咱们寿命长，耗得起，但吃喝拉撒总需要吧？这不需要财力物力的投入吗？再有咱们可以借助外援，短时间内的确可以凑个几万人，但您清楚大楚军队是什么实力吗？就带着一群新兵蛋子，上去就是送死。” 原本只是想创亖夏侯煜的。 现在牛棠棠觉得自己先要被五个老头创亖了。 “棠棠说得有道理，此事咱们要从长计议。”无前辈看向四位同伴道，“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即便活不到麒麟族重振的那天，那至少我们要用最后的时间，为麒麟族选一个好地方，挑选出下任长老。” 其余四人低头，陷入沉默。 一会儿后，四人点头：“就听大哥的。” 幸好五人都很团结，牛棠棠松了一口气：“那咱们现在是要出去吗？” “不急，本来试炼就要一个月，剩下的半月，我们刚好可以将麒麟族的事情告诉你。” “也行，顺便我还能给你们治疗一下陈年旧疾，说不定能帮你们延长寿命呢。” 就这样。 牛棠棠一边照顾五人，一边听他们讲麒麟族的事情。 慢慢的，让她对充满欢声笑语，人人团结祥和的麒麟族，心生向往。 直到一个月期限来临。 牛棠棠站在一个月前来的路上，扭头看向五人：“五位长老，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出去的。” “去吧，孩子……我们相信你。” 牛棠棠走出后山一瞬间。 便看到夏侯彧等人朝自己飞奔而来。 “棠棠。” 冷卿雪、彩凤、凤落歌三人同时抱住牛棠棠，一脸着急地询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牛棠棠冲三人笑了笑，看向眼有担忧的夏侯彧，“我想见你大哥跟你父亲。” 听到这话，夏侯彧似乎明白了，点头：“好，你跟我来。” 夏侯春书房。 牛棠棠走进去之时，发现除开自己要见的两人，夏侯彧的二哥、三哥、四姐也在。 “棠棠见过春伯伯。” “棠棠，你从后山出来了？怎么样没受伤吧？” 牛棠棠摇摇头：“我很好，而且我已经确认，五位守山人正是麒麟族的长老，我已经跟他们相认，等到我与哥哥说明此事后，我想带着五位长老回到麒麟族现今的栖息地。” “他、他们还真是麒麟族的长老，可他们怎么会活那么久？”不光夏侯春震惊了，连夏侯煜眼中都透出惊讶。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而后，大家就都沉默了。 “当然此事光听五位长老一面之词，不足以相信，所以我要见到现存的族人，我才能确定此事。” “然后呢？” 牛棠棠看向提问的夏侯煜：“什么然后？” “你是要带着他们为麒麟族复仇吗？” “复仇一事我的确想过，但以麒麟族现在的实力，无疑是螳臂当车。”牛棠棠深吸一口气，“夏侯煜你现在可以写休书，以我没有通过试炼为由解除我俩的关系，同时我会回到麒麟族，绝不会再露面，至少现在，你们不用担心，麒麟族会对皇室发起复仇。” “棠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再露面，你要去哪里，你……”夏侯彧忍住了，语气瞬间就哽咽了，“你不要我了吗？” 牛棠棠蹙眉，可能自己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夏侯彧。 明明说好要与他携手并进。 到头来，自己还是把他给抛弃了。 “夏侯彧，你好好当你的护国大将军，我们都有各自使命，我们……”牛棠棠上药终究是哽咽了，“我们不能只管自己。” “我不同意！”夏侯彧不顾家人在场，上去抱住牛棠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要跟你走，我……” “夏侯彧，你是个成年人，你不能任性。”牛棠棠及时打断夏侯彧的话，还将他狠狠推开，可看向他的眼眶却红了，“夏侯彧，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早晚有一天，我们会相遇的。” “棠棠，你为何要对我这般残忍，我……” “牛棠棠，我可以写休书，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牛棠棠双拳紧握，怒目夏侯煜：“你说。” “你终生不能踏足京城，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再纠缠我弟弟。” “大哥！”夏侯彧大喊起来，“为什么你对棠棠有这么多敌意，为什么？” “夏侯彧，我是你大哥，我会害你吗？”夏侯煜嗓门盖过夏侯彧的话，“牛棠棠，你若是不答应，休书我不会写，你也带不走那五人。” “好，我答应你。” 牛棠棠看向夏侯彧：“夏侯彧，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就再也任何关系，你不许来我找，否则我见你一次，赶你一次。” “棠棠……” “夏侯彧，别让我恨你！” 牛棠棠说完看向夏侯煜：“现在可以了吗？” “很好。” 夏侯煜很满意地将休书给了牛棠棠，而后在他的安排下，带五位长老离开。 坐在回王家的马车上。 彩凤看着不说话的牛棠棠：“棠棠，你还好吗？” “当然，我现在很好，特别好。” 牛棠棠冲彩凤笑了笑，而后深吸一口气。 安排五位长老与哥哥见面后。 牛棠棠以身体不适提前返回卧房休息，刚进门，就被扯进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第338章 这绝对不可能是游戏 “棠棠，我的演技还不赖吧？” 牛棠棠转身，勾住夏侯彧的脖颈，冲他笑：“演得太好了，差点把我都骗过去了。” 没错。 从牛棠棠要嫁给夏侯煜开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 为了不让夏侯煜看出一点破绽。 两人隐瞒了所有人。 “五位长老已经跟厉无咎见面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到麒麟族的栖息地。”牛棠棠望着夏侯彧，“你确定要跟我一块走吗？” “军营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与你一起把麒麟族事情安排好以后，我再回来，对了，皇上那边咱们还是要写个信说明情况的，不然我怕他会多想。” “我也是没想到，皇上一直想还麒麟族一个清白，不然此事咱们还真不好办。”牛棠棠靠在夏侯彧怀中，“等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以后，咱们先出去玩上个三五年。” 夏侯彧一听就笑了：“你不是还想建设大楚吗？不想当你的内相了？” “我想通了，先玩爽了，反正事情是做不完的。”牛棠棠幽幽地看着他，“”再说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不能总想着自己，我也要为你考虑考虑。” “棠棠，我不是在做梦吧？”夏侯彧打横将牛棠棠抱起来，“我挺多只能待两个时辰……” “没事，咱们来日方长。” 一个月后。 厉无咎身体康复。 一群人起程回麒麟族。 凤落歌的姐姐凤落嫣身体还没康复，身边离不开人照顾，凤落歌只能留下。 牛棠棠怕两人在京城会被人欺负，便让牛小望留下照顾。 “棠棠姐，还想让小望跟你走吧，我一人可以照顾好姐姐的。” “我可不当棒打鸳鸯的坏人。”牛棠棠噘嘴，看到两人同时红了脸笑了，“好了，我虽然答应了夏侯煜绝对不会再露面，但我可以乔装打扮在入京，顶多半年我就回来了，你们照顾好自己，落歌还记得你的目标吗？” 凤落歌点头：“我记得，我会等你们回来，一起帮我夺回南凉。” 南凉现在在打内战。 牛棠棠都想好了，等麒麟族的事情解决完后，就帮凤落歌夺回南凉，送她当女王，北梁王也会帮助她的，到时候南凉与北梁便可行为友好关系，两地的百姓再也不遭受战争之苦。 “小望照顾好落歌。” “好，我会的。” “彩凤……” 牛棠棠抱住彩凤：“你跟你娘弟弟一定要好好的。” “棠棠，我都没来得及谢谢你，你送了我那么大一个宅子，还把我娘跟弟弟全都接来了。”彩凤饱满泪水的眼眶内全是不舍，“我舍不得你。” “我又不是不回来，你跟闻子觞好好培养感情，别再对人家大呼小叫的，要是把他吓跑了，有你哭的时候。”牛棠棠也是没想到，彩凤会喜欢上闻子觞，不过细想也对，彩凤风风火火，闻子觞温柔心细，两人刚好互补。 而且闻家的冤情已经得到平反，闻子觞已经入职户部，完全是当做下一任户部尚书培养的。 到时候彩凤就是尚书夫人，闻子觞满眼都是彩凤，冯婶得知闻子觞先前发生的事情，对他很是关心，现在两人特别好，所以牛棠棠也就放心了。 “他才不会跑，他全身的家当都在我这里。” “好好，那等我回来喝你俩的喜酒？”牛棠棠捏了捏彩凤的脸蛋，“彩凤，你跟闻子觞一定要幸福。” “嗯，棠棠你也是。” “那当然！” 离别总是伤感的，大家不舍地目送牛棠棠等人离开。 几天后的一个月黑风高夜，夏侯彧在自己房中留下一封信。 而后离开了家。 第二天夏侯煜看到信之时，气得把信直接捏得粉碎。 欲要派人追的时候。 被夏侯春拦了下来：“不许去。” “父亲，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五弟被牛棠棠拐走吗？” “小五离京，你以为皇上会不知吗？” 夏侯煜愣一下：“皇上？” “你呀，就是执念太深，小五不是成就你的工具，他是独立的人，以后小五要走什么的路，你不许干涉，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夏侯春难得对大儿子严肃一回，“夏侯煜，你可以试试看。” 夏侯煜张了张嘴，最终双手垂落。 三个月后。 大家抵达了麒麟族的栖息地。 这里是个鸟语花香，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 住在这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牛棠棠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还有一种回到平安县的感觉。 她教族人种地，夏侯彧就教族人习武，狩猎。 日子过得安静而美好。 半年后。 牛棠棠给厉无咎与冷卿雪举办婚礼。 两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夜晚。 族内在举行篝火晚会。 牛棠棠与夏侯彧手牵手，走在满是星空的陆地上。 “棠棠，我们何时成亲？”夏侯彧有点羡慕厉无咎。 “嗯，我跟哥哥说过了，再等上一年，等族内都稳定了，咱们就会京城完婚。”牛棠棠抬头看夏侯彧，“好不好？” “只要棠棠愿意嫁给我，多久我都愿意等。” 夏侯彧搂住牛棠棠，俯身亲吻她：“棠棠，我爱你。” “我也爱你、夏侯彧。” “滴。” 【检查到主人已通关，正在脱离】 “什么东西？” 脑子里好久都没听到小萝莉的声音，结果一出来就是这般炸裂。 下一秒。 她感觉有一股吸力，让她眼前的夏侯彧开始扭曲，而后她听到耳边传来师兄的声音：“青鸟，醒醒……” “刷。” 牛棠棠一下子睁开眼，对上师兄英俊的面容，她神色恍惚：“师、师兄？” “呼，你可总算醒了，再不醒来，我就要强行让你跟主机剥离了。” 牛棠棠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纯棉的长袍，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师、师兄，你跟师父，还有我跟敌人不都已经、已经死了吗？” “死你个头。” 师兄瞪了牛棠棠一眼，指着还亮着光的屏幕道：“你二师兄搞一个全息游戏，让你当实验者，你忘记了？” “游戏？” 牛棠棠一下子坐起来，看到显示屏上，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这……是游戏，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游戏。” 第339章 圆满的大结局 “我知道你暗恋陆彧上校，你二师兄看你整天都没心思工作，就给你搞了个全息游戏，让你跟陆彧好好爱一场，不过你二师兄也真是，陆彧分明高冷又毒舌，怎么在游戏中设定成忠犬了呢？” 师兄摇摇头，见牛棠棠还一脸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踢了她一脚，“快点起来，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的课题还没完成呢，这次我可不帮你啊。” “不是，我……” 牛棠棠抓抓脑袋：“师兄，陆彧是谁呀？” “陆彧是上级派来接管我们极夜基地的长官，你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你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你该不会都忘记了吧？” “可是，我还遇到了很多人，难道他们就是一对冰冷的程序吗？” 师兄看了一眼显示屏：“哦，其他人啊，好像都是陆彧的下属，刚好明天要开大会，到时候你就见到他们了。” 牛棠棠眼眸瞬间瞪圆了：“什么？都是他的下属，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临死前出现了幻觉，我再睡一会儿。” 结果刚躺下，就被师兄薅了起来：“青鸟，师兄也暗恋过人，知道暗恋很痛苦，但我希望你能以事业为主，你跟陆彧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强扭的瓜不甜。” “我……” 师兄这么一说，牛棠棠瞬间不知说什么了。 “去洗个澡，出去转一圈，明日早点起来。” 师兄拍了拍牛棠棠的肩头：“别忘记我们的使命。” “好，我知道了。” 基地的夜风，一如既往地刺骨。 牛棠棠站在基地口，看着不远处来回巡视的夜灯。 才有了一种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难道真如师兄所说。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夏侯彧、厉无咎、冷卿雪、彩凤…… 一个个熟悉的面容映入脑海。 他们都是一个个冰冷的数据，都不是真的吗？ 牛棠棠深吸一口气，倏地下方多了一块白色的手帕。 她抬头，撞进一双蔚蓝色眼眸内，她瞳孔一缩：“小宴？”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呃……”牛棠棠忙摇头，“对不起，我是极夜基地a分队的队员，我叫……我的代号是青鸟。” “你好，我是陆彧上校的副官星宴。” 牛棠棠呼吸一顿：“你是陆彧上校的副、副官？” “嗯，前天刚来的，是来找你师兄青龙的，他在吗？” “在，他在实验室呢。” “好，谢谢。” 星宴笑了笑，转身之时，冲牛棠棠笑：“如果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你可以叫我小宴。” 直到星宴走个没影，牛棠棠还处于恍惚之中。 倏地。 她想到了明日一月一次的基地大会。 说不定，明天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早上九点，基地会议中心。 牛棠棠跟着两位师兄步入会议中心。 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在，三三两两交谈着。 五分钟后。 大厅内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外头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转身。 “敬礼！” 在大家的注目下，陆彧上校带着他的队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牛棠棠看到陆彧第一眼，眼神再也挪不开。 他长得跟夏侯彧一模一样，他身后的人，也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牛棠棠脑子一片混乱，整个大会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青鸟，陆彧上校喊你呢。” “哦。” 牛棠棠赶紧出列，朝上面的人敬礼：“到。” “青鸟，你上次的任务完成很出色，这是对你的奖励。” 上次的任务？ 牛棠棠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台前，走到陆彧跟前。 接过他颁发的奖励：“谢谢陆彧上校。” 一样的脸，眼神却是冷漠，面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他不是夏侯彧。 牛棠棠还扫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人，都是一样的脸，但他们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些人，都不是。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中。 或许自己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既然现在醒了，那就把那些回忆都放在心里吧。 自己可是极夜基地最出色的成员，是多少人的榜样。 很快她又接到刺杀敌国首领的任务。 因为任务等级高，陆彧亲自与她打配合。 晚宴上。 两人假扮夫妻，看似与宾客寒暄，实则在摸清地形。 当晚。 牛棠棠准备出任务，出发前陆彧喊住她：“任务完成后，来找我。” “是。” 任务很顺利。 所有人回到基地，庆祝。 深夜回到房中的牛棠棠才想起陆彧说的话，急急忙忙去找他。 结果站在人家房门口。 才反应过来，眼下是深夜。 下一秒，房门却开了。 眼前的陆彧没穿着深蓝色军装，而是一身白色家居服，头发带着几分湿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陆彧上校……” “进来。” “哦。” 坐在沙发上，牛棠棠很不安，直到听到陆彧开口：“游戏好玩吗？” 牛棠棠猛地抬头看他：“什么？你说什么？” “你二师兄发开的游戏，是我让他给你玩的，所有的人物也是我设定的，目的就是……”陆彧突然栖身逼近牛棠棠，眼中满是委屈，“为什么出了游戏，你就对我这么冷淡？”“我……”牛棠棠都懵了，“我……我们……” “暖阳孤儿院，你离开的时候，说过我们终会再见面，我见到你第一面，就一眼认出了你，你却不认识我，为了让你记起我，让你二师兄搞了个全息游戏。” “所以我在大楚经历的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不然呢？”陆彧挑眉，“谁让你忘记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牛棠棠瞬间怒了，一脚踹在陆彧胸口：“你这人怎么报复心这么强？” 还她温柔体贴的夏侯彧！ “青鸟，你这辈子休想逃离我。” 陆彧顺势把牛棠棠扣在怀中，狠狠吻上去。 天…… 到底是哪里不对。 牛棠棠要抓狂了，沦陷在陆彧富有技巧吻技中。 心里却盘算着，明天找个任务，最好是那种几年都完不成的任务。 “滴滴滴……” 青鸟二师兄的房中，显示屏散发着幽幽蓝光。 他在键盘上敲下一句话：“牛棠棠与夏侯彧幸福地在一起了，所有人都得到了圆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