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美强惨祖宗后,咸鱼被迫卷赢》 (1)若生无以救国难,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义 2026年,九月十三日。 哏都,万氏集团大酒店。 年轻的男男女女之间觥筹交错,好不欢愉。 王蔤被关在幽寒的地下冷库。 “开门,冷库还有人啊!”任凭她如何叫喊,厚重的金属大门依然紧闭。 王蔤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退出方才看了一半的小说。 《剩女种田把家发》、《剩女战商场》、《剩女修仙》、《甩掉男人剩女独好》《小鲜肉靠不住》、《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等诸多小说,发现没有信号。 四周也没有摄像头,求救无门。 脑海里闪过万氏集团千金,万娇娇那抹如同毒蛇吐信的微笑,她似乎顿悟了。 呵,只因校草笑着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惨遭欺辱? 校草那种小白脸一看就是妈宝男系列。 她,王蔤,祖国的花朵,咋能瞧得上?! 她父母早亡,靠拾荒和族里的接济长大,使出吃奶的劲头才考上哏都大学。 作为大一新生,她除了个人颜值拿得出手,其余条件皆超级普通。 同作为顶级富二代的万娇娇相比,毫无可比性,但她从没有嫉妒过对方,她相信天道酬勤,以后会更好。 此前彼此没有什么交集,但她莫名觉得对方不好相与,且对自己总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敌意。 她原本不想来聚会,却让班主任以勤工俭学为由,使唤到后厨打下手,继而被关在冷冻库。 “嘶嘶……”好冷! 冷气不断的循环,维持着零下6度的恒定低温,保持食材新鲜度和质量的同时,也让身着单衣单裤的王蔤冻得瑟瑟发抖。 穷女孩就活该被欺负? 她王家之前也是出过宰相、将军,有传承的大世家! 想当年自家祖宗诗佛王维高中状元,连倒贴的玉真公主都瞧不上…… 然而,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被土豪当土鳖。 冷静下来,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始打量四周。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冷冻库,又高又大,目测起码有七八百平米。 整齐排列的不锈钢货架,从地面往上堆叠着冻品,每一层都挤满了,有整箱的,还有零散的。 可真是为了迎接十月一日,囤足了货物。 是啊,马上就国庆节了,万娇娇不会让万氏的酒店闹出人命,顶多让她吃点苦,受点罪。 呵,这种戏弄对于无依无靠的孤女来说…… 甚至,算不上是欺负。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着急也没有用,干脆就涨涨见识,瞅瞅五星级酒店的菜品,究竟怎么个高档法。 通道仅留下刚好够一个人通过的空隙,她由外往里的查看。 一摞摞透明的塑料包装下是颜色鲜艳的肉类,都是刷视频才能看到的那种级别。 额,冷库外圈的食材确实都很体面,但越往里走越不对劲。 香糟卤猪蹄、老坛泡椒糯香肘、芋儿烧生态养殖娃娃鱼、宫保虾球配香米、四喜丸子,三杯鸡、粉蒸肉、法式鹅肝、黑椒牛排…… 五颜六色的塑料包装,通通是预制菜! 按照囤货的吨位来看,起码占据了净利润的半壁江山。 呵,原来酒店也不喜欢下厨…… 冷库风扇不停的吹,寒冷刺骨。 处处都凝着一层薄霜,塑料包装冻的很脆,她拿起四喜丸子时,被包装袋划破指尖。 一串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指尖已经冻的麻木了,几乎感觉不到刺痛。 她不太在意的甩了甩手,又紧了紧衣领。 比起这点小伤,她更珍惜此次开眼的机会。 且让她看看资本的嘴脸。 在她没注意的角度,指尖血悄无声息地顺着她衣领下的红绳,落在了胸口的白玉锁上面。 血珠融入玉肉的那一刻,弥漫出淡淡暖光,如同初升的暖阳,裹挟着和煦的温度,润泽四肢百骸,令冻麻的身体有种无法形容的轻盈感。 她惊诧的停下前行脚步,从心口摸出发热的源头。 指尖残留的血珠继续渗透进玉肉之中,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对于有千百篇小说知识储备量的她来说,小心脏从惊慌的乱跳转瞬化为窃喜的狂跳。 吼吼吼! 就说她琅琊王家有千年传承,能人辈出,必然隐藏着无数的至宝与秘辛,等待着有缘的后人来继承。 而她,便是有缘人~ 吼吼吼! 感谢祖宗,感谢我王家十八代祖宗…… 额,十八代的祖宗应该不够,据她所知唐宋时期的王氏祖先,就已经很有威望了。 感谢王家历代的列祖列宗,等孙女脱困脱贫立马回祠堂和祖坟祭拜,给祖宗们烧元宝,让祖宗们在下面也坐享富贵,更好的庇佑自己。 她双手合十,朝着四面八方都虔诚的拜了拜。 紧接着,一双小手捂住白玉锁,分析其中蕴含的功能。 会不会是静止空间,或者黑土地种植的那种? “我进!”她紧闭双眼,集中精力感应。 使劲到小脸皱成包子,都没感受到空间。 难道是灵泉,洗经伐髓的那种? 她再试。 高高举起小手。 “水来! 来~ 水! 来来……” “噗~”憋出一枚响屁,也不见手上冒出一滴水珠。 “啧啧啧!” 总不能是个啥异能,让她拯救世界,代表月亮消灭……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玉锁说话了。 吓得她嗷的一嗓子,直接把玉锁抛开。 刚抛开她就后悔了,好歹是爸妈留给自己的遗物。 玉器那么娇弱,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索性有脖子上的红玉线拴着,并未落在地上。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她拍了拍惴惴不安的小心脏,自己哄好了自己。 等她再次看玉锁的时候,发现并非是白玉锁成精口吐人言,而是里面出现了彩色的动态画面,还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厮杀声。 这是在打仗? 谁和谁打? 是金兵,金军女真族的战袍和发型很好认。 她作为重本的文科新生,目前还是能分得清古代服饰的。 那与金军对战……浑身血淋淋,几乎辨认不清穿着的应该就是宋人了。 这……是玉锁当年的记忆,还是意外连通了时空隧道? 且让她试试。 “您好,请问……” 啊啊啊!她看见宋军老者的脖子上挂着块大玉璧,鲜血淌过白玉,分外鲜明。 记得她爸还在世的时候,和她说过传给自己的玉锁是块残片,很早之前是块完整的大玉璧,上面刻着完整的《心经》。 她家这脉祖上分到的是无字小边角,又不知被哪代调皮的老祖宗把它给打磨圆了棱角,成了现在的玉锁吊坠形状。 这位老者也是她王家的祖先吧?! 靖康元年,太原并州被金兵重重围困,城中军民已伤亡十之八九。 破败的城头之上血迹斑驳,形销骨立的一老一少并肩而立,背影沉重悲切。 青年人面容俊秀,身形修长,战甲披在嶙峋的身上,遮掩住层层叠叠的伤痕。 他乃是宋徽宗的第十九子晋王赵?,作为宗室里罕见的硬骨头,在重文抑武的宋代,他自幼习武,练就一身强悍武艺。 又因他与粗鄙的武人同吃同住,被宗室视为异类。 而头发花白的老者,便是副都总管王禀。 长期疲战让众人的双眼充满血丝,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自打金军围困,二人便日夜率众在城南城墙上巡逻。 哪怕饿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兵器都快要握不住了,却不能,也不敢露出疲相。 城内军民已达二百五十余天粮断、绝援。 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成为口粮。 就连城中牛、马、驴、骡,也全部食尽,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 九月十三日。 “杀!”金兵不断增援,把北城门攻破,一路冲杀入城中。 信号传来,王禀率兵急赴城北支援,晋王留守城门。 途中又有人报信,张知府被俘。 当即,王禀率仅有百人的卫兵,向知府衙门奔去。 金兵冲杀而来,与王禀率领的守军正面相逢,双方展开巷战,白刃相接。 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卫兵倒下,尚未死透的人,在血河中艰难地爬行,想最后再看一眼他们的故土和亲朋。 “宰了宋狗!”金兵战马的铁蹄溅起一片片血浪,上面的骑兵手持铁骨朵、狼牙棒,踏碎了他们最后念想。 昔日欢声笑语的家园,沦为战场绞肉机。 此刻,哪怕尊贵如晋王,也在用自身血肉互搏、厮杀。 强忍着饥饿与疲惫杀光一片后,仅剩几十人的队伍互相搀扶,再去支援王禀。 他们身上破旧的衣袍被血染得发黑,有的掉了一只胳臂,有的断了一条腿,仍用兵器撑着。 晋王走在最前,握着长刀的手发颤,鲜血透着指缝而出,接连不断的滴落于地…… 终于,在街巷寻到王禀。 双方配合作战,杀得全身甲胄血红一片,往下淌着血水。 在金军如同山岳横移般碾压过来的时候,疲软状态的王禀等人,竟又顽强地扛了下来。 当他们凭着韧劲即将把金兵快速击退的时候,铁蹄声疾驰而来,震耳欲聋。 不是他们的援军,而是金兵后援,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 “死战……死战!死战!”背后就是家园,他们无路可退。 王禀与晋王等人,背靠背的站立,用铁枪疯狂的朝金兵刺,把骑兵从战马上戳下来,另一人配合轮着长斧砍过去。 刚砍下,又被战马压中。 慢慢的,被铁甲包裹的人,以及被铁甲包裹的战马无序地挤压在一起,堆叠成钢铁与血肉混在一起的血丘。 鲜血四溅,粘稠的空气中混着血雾。 “破甲箭!” 话音未落,王禀就被破甲箭射中。 他勉强稳住身形,鲜血从箭射中的胳膊上汩汩流出,脸色越发苍白,冷汗淋漓。 晋王的亲兵与卫兵见退敌无望,苦劝晋王与王禀火速退走。 他们已经被朝廷放弃了,可他们不会放弃彼此。 “并州军民全无贪生怕死之辈,我为太原总管,岂能弃父老乡亲而去!” 王禀一刀砍断破甲箭的尾端,与晋王率领疲惫的决死之军,从城中一直苦战,杀到了城南的开远门。 膘肥马壮的金兵在面对这支饿殍的残兵时,哪怕占尽优势,也同样死伤惨重。 金军统帅完颜宗翰调集重骑兵,从城外驰入开远门,将晋王与王禀等人重重围住。 军阵中,完颜宗翰一身夺目金甲,坐在高高的战马上,身后是缭绕的战火,摆足胜利者的姿态。 欣赏了一番蝼蚁的垂死挣扎,又戏谑的点评几句,才派通事对晋王和王禀喊话,劝其投降。 王禀凝望着身边仅剩的数十名血迹满身的军民,满目壮志难酬的悲切,缓缓开口。 “老朽已为国已尽忠,为民已尽义,大丈夫一生复有何求!“ 他转身站立,撩起满是鲜血的战袍,擦了擦已有些卷刃的剑后,举起直指宗翰大呼。 “蛮狗,你若敢屠我太原百姓,我死后变厉鬼也要索你性命!“ 随后,他把宝剑横于项颈之上。 “宁、死、不、降。”晋王扯了扯干裂的唇角,声音干裂沙哑:“若生无以救国难,死犹为厉鬼以击贼义!” 二人身边数十名苦战的太原军民,同样的悲愤、绝望,皆准备自刎,或者互刺。 苟且偷生,他们不稀罕,只恨没守住家园。 完颜宗翰惊呆之余,恼羞成怒。 他神色阴翳:“好啊,给脸不要脸,以为死就是解脱? 儿郎们,拍马向前,将宋狗踏成肉泥!” 当即,浩浩荡荡的重骑兵,碾压过来…… (2)蛮狗遭天谴了 “您好,请问是哪位祖宗?” 悦耳空灵的女声从王禀心口处发出,那是他佩戴心经白玉璧的位置。 “何方妖孽?”王禀猛然停下引颈自刎的动作。 与他背靠背而立的晋王,也注意到了从王禀身上传来的女声。 他怔了怔,抬眼看向身侧的卫兵。 明明彼此近在咫尺,他们却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 难道,只有他和王禀才能听到? 王蔤透过玉锁,仔细盯着战场,观察老者和青年人的神态。 这二位是听到她的声音了,对吧? 看来并非是玉锁呈现出某段的记忆,而是真的打开了时间隧道。 既然,语言和画面可以古今互穿,那么人或物呢? “来!”她尝试把宋人,召唤到自己这边。 冷库固然冷,但至少没有金人的屠杀。 努力了好几次,就连一片盔甲都没有过来,更别提大活人了。 宋人过不来,那她能过去吗? 她手无缚鸡之力,即使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便不敢乱试。 护民者为同胞不再受外族欺凌,坚守战场,不是不惜命,恰恰是太懂生命的重量,所以为迎接清平的世界,慷慨赴死。 面对千疮百孔的大宋,明知结局却甘愿用自己的命去尝试,输了也是英雄。 保家卫国的战士,在这一刻形象变得具体,华夏就在这样脊梁下支撑过漫漫长夜,走向光明的。 如此憋屈陨落,实在太委屈了。 怎么办? 她的小眼神挪到了冷库中满满的预制菜上面。 来,再试试死物…… “轰隆隆……” 苍穹之上乌云密布,一坨坨“彩色冰砖”破开厚重的云翳,金色光柱直射地面。 二十一世纪的预制菜在这一瞬,砸到了靖康元年的太原并州城。 这些冻得结结实实如同板砖的预制菜包,仿佛长了眼睛,专门往金军的身上砸。 将盔甲砸出深坑,不致命却也险些骨断筋折。 战马受惊,军阵大乱。 完颜宗翰身体一歪,险些从战马上跌下。 他身边的两位大将,完颜希尹和耶律余睹连忙将他护住。 “保护主帅!” “不要乱!” 然而,金兵在坚持抵挡“冰砖”的片刻后,接连被砸的头青蛋肿,再也扛不住这种诡异力量,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下来。 “贼老天! 都别乱,先宰了宋狗! 取晋王人头者,封万户侯,赐万金; 取王禀人头者,赐千金,美人任选!” 完颜宗翰怒吼下令,在亲卫的簇拥下狼狈避开冰砖。 闻令,金军不要命地冲过去,疯狂地抡起铁骨朵。 哼,没完了,是吧? 王蔤冷哼。 刚刚只不过是她的“试砸”。 她很快就自主开发出砸人的技巧。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她先砸围攻自家祖宗内圈金国骑兵的马眼。 马腿从她的角度不好砸,只能勉为其难的先砸马眼了。 别看马身上也披着铁壳子,基本没露出多少皮毛,但冷冻的预制菜有四个尖角。 以坚硬的边角往下,迅速猛砸。 “嘶……嘶!”战马发出痛苦的哀鸣,把身上的主人撂着撅子摔下去。 铁甲厚重,重达数百斤,保护战马和人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铁甲包裹的血肉无序地堆叠在一起,内圈倒下,在惯力的作用下,后面外圈的重骑兵又来不及停,只能砸在前面的人马之上。 没一会儿就堆积成了小山丘,血水顺着低洼处往外流淌。 那些被压在下面还没有死透的人和马,痛苦的挣扎着。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金兵,霎时面色苍白如纸。 “有鬼啊!” “有妖怪啊!” “这是什么玩意儿?”完颜宗翰茫然的凝望苍穹,声音都在发抖。 他目光中的疑惑、震惊与惊恐交织在一起,无奈又无力。 “撤!”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王蔤见自家祖宗暂时安全,回头瞅了瞅还有半个冷库的存货。 “噼里啪啦!”继续空投。 完颜宗翰的黄金盔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亲兵们用身体为盾,为主帅挡下一坨坨的大冰砖。 “金兵残暴,触怒了上天!招致天谴!”晋王瞟了王禀一眼,带头高呼。 “是天谴……” “蛮狗遭天谴了!” 卫军残兵面面相觑,不等缓过劲儿,就跟着晋王一起高呼。 金兵里面有大部分的宋人,他们本来只觉得奇怪,可等听明白汉话,那股建功立业的劲头儿当即散掉。 对天神敬畏与恐怖的情绪迅速蔓延,已经无法按照主将的命令有序撤离了,纷纷惨败逃窜。 溃逃不仅踩伤踩死无数,还阻碍了金兵撤退的速度。 “弟兄们,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那些五颜六色的冰砖看似无章而落,可每当要落在他们宋人身上之际,便极速转向,完美的避开他们。 晋王与王禀率领自家残兵乘乱追击,痛快的杀了一波。 完颜宗翰杀人一样的目光透过铁盾,扫到晋王身上。 “狗杂种!连亲爹亲妈都不要的杂种……” 不待他的话音落下,牛犊大小的深土色大冰坨裹挟着冰霜之气,砸烂了护在他身上的层层铁盾。 “啊!”完颜宗翰惨叫一声,头破血流的昏死过去。 “主帅!”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见到这一幕,脑袋瓜子嗡嗡的疼,连战马都不要了,连拖带拽的把完颜宗翰的黄金盔甲扒掉,慌乱丢下。 吃亏涨教训,他们也找到了一个被砸规律,冰砖对战马和黄金盔甲有种特别的偏执。 果然,金甲一丢,板砖就只砸战马了…… 嘿嘿,这是尚未开封的整箱牛排,比预制菜可重多了。 王蔤已经掌握了经验,只要没落地的东西,她可以在空中控制一次转向,落地就不行了。 而她这边也从一开始的手触传物,变成近距离用意念便成功的远投了。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很快就砸光了千吨的存货,可她还没玩够呢! “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仁有点抽疼。 正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甩了甩脑袋,又瞄准了货架。 都是精钢的,应该挺结实的吧? 体积有点儿大,不好传送过去。 踹吧踹吧,拆掉再传。 一番运动累的她大口喘着粗气。 “轰隆隆!砰……”金属落地,如龙吟,似虎啸,尘埃四起,烟尘滚滚。 钢架一落就砸倒大片的金人,钢板与战甲扭曲在一起,杂乱无序。 无数人马的哀嚎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就这样,金兵彻底熄灭了战意。 纷纷丢灰弃甲,草率的大溃败而逃。 晋王带人把被俘的张知府和卫军,通通趁乱给抢了回来。 劫后余生,所有人都在叩谢上天。 “老将军您好,金兵已逃,我这边的东西也都用光了,无法继续追击,你们快些关掉城门。” 王蔤的声音如清泉潺潺,好似能洗净心灵的尘埃。 “多谢仙子相助。”王禀从大胜中缓过神,单膝跪地,郑重道谢。 “别,别,别! 您老可别跪我,我受不起的……咳咳,那个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王抟第三十九世孙女,王蔤。 您老可方便告知辈分和名讳?”王蔤被称为仙子,白嫩的小脸泛红。 “某乃王抟七世孙,太原副都总管王禀。”王禀找到声源,把心经白玉璧从身上,小心翼翼的取下来…… “王总管,后面交给晚辈,您先歇歇。”晋王帮着对方打掩护。 貌似除了他和王禀,再无人能听到玉璧的声音。 无论白玉璧里的东西是妖魔,还是神仙,能在他们城破之时出手相助,便是天大的恩情,哪怕需要献祭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好好好……” 王禀把生死与共的战友,视为手足至亲,本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但看晋王讳莫如深的神色,暂且就近找了间无主的空屋进去。 晋王吩咐医者出来救治伤患,又以最快的速度从城外收拢了部分物资。 直到重新关闭好城门,他才得空去找王禀,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还不忘提着一个很有份量的大包裹。 军医已经给王禀包扎好伤口。 他正兴致勃勃的与心经白玉璧里的重重重……重孙女,聊到那些五颜六色大冰砖。 让卫兵从路边捡了几袋已经半融化的预制菜过来。 他蹭了蹭上面沾着的土渣,直接放在嘴里咬。 疑惑开口:“这东西能吃?比牛皮还韧……” “七世祖,看见袋子侧面的小缺口了没?” “没呀!”王禀真心没看见缺口。 晋王按照她的话,拿了一袋黄色的观察了一番。 黄底黑字除了有香糟卤猪蹄几个大字,还有细密的蝇头小字,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残字,勉强能认识。 “是这里?” “对,就是那里,顺着缺口沿着边,把包装袋撕开,里面的能吃。 外面坚韧的包装皮是塑料,绝对不能食用哦! 别洒了,用盘子垫在下面,热一热再吃,口感会好很多。 咦?您也能听到我说话呀?敢问是哪位祖宗?” 王蔤以为这位年轻人是他王姓的杰出青年,毕竟能透过祖传的老玉听到她的话,大概不会是外人。 刚刚这位斩杀金兵的动作超英武。 那是螺旋式上升劈叉的帅,比电视里的小鲜肉可英俊太多了。 不,用小鲜肉与自家祖宗作比,那是僭越~ “乖囡,这是晋王殿下,不可无礼。”王禀话是那么说的,眉眼里却藏着对小辈的宠溺。 “原来是殿下,殿下之名,如雷贯耳,方才失礼,请多包涵。”王蔤模仿着古人文绉绉的语气。 “姑娘,听过我?”晋王觉得以父皇的性子,不应把自己记录到正史里。 他撕开包装,随手捡了只陶盘放预制菜,块状猪蹄豁然而出。 霸道的香气直往脑仁里钻,充斥着整间屋子,惹人垂涎欲滴。 “是啊,久仰晋王大名,听我七世祖说,有您守太原,金军才不得破城,果然英雄出少年。 您身上的伤包扎好了没?您要多注意身体。” 王蔤自然不知道对方的事迹,但要是实话实说就把天聊崩了。 嘿嘿,还没见过活着的皇亲国戚呢! 对方是自家祖宗的领导,她岂能不捧上两句? 晋王:“……” 他不是个会客套的性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姑娘也要多珍重自己。” “新奇食物,下官先替殿下一试。”王禀见晋王不下嘴,准备亲自试菜。 臭德行,慢腾腾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他饿得太久了,怕遇到吃的自己会狼吞虎咽,提前把心经白玉璧放在木桌上,如此便不会影响他发挥了。 “请。”晋王这才有直面藏在白玉里面姑娘的机会。 她的一整张小脸怼在显现出的画面里,角度是从下斜向上的,一双笑眸眯着,露出一对鼻孔和吧啦吧啦的小嘴儿。 很特别…… “佳肴!”王禀拿起筷箸就放不下了,在嘴里嚼了又嚼,依然舍不得咽下去。 “百姓有救了!快传令下去,全程搜寻这些物资,都归拢起来!”他含着一块猪蹄骨,激动的吼出军令。 目前金军吓破胆,近期不会再攻城,但以这些畜牲的尿性,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卷土重来。 这些救命的物资,要留着慢慢吃。 “遵令!”守在门外的卫军,跑着去传令。 “等等,允许大伙儿每人先分得一袋充饥。”王禀补充道。 只要想到他们不知有多久没吃过正常的饭菜,他心口就坠坠的疼。 (3)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包装有点脏,您不要嫌弃,解冻后常温不好储存,最好放在冰库或者地窖里面。 要是日后咱家传的宝玉,还能继续用来联系,我下次再给您送些米粮。” 王蔤由于太激动了,忽略了自己以死亡角度入镜的问题,依然举着挂在脖子上白玉锁,不停的嘚啵嘚。 “对了,那些体积大些深土色黑字的纸壳子,也不能吃,可以用来烧火,撕开纸壳,里面的东西才是能吃的。 切记外层塑料包装有毒,不能食用,可以等攒多些,看好了风向,在金人的附近烧掉。” 王蔤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用力过度,脑海里爆发出阵阵的鸣音。 但她担心砸过去物资祖宗们不会用,努力提着精神嘱咐。 “乖囡,我替太原万千军民向你道谢。” 王禀年纪大了,觉得自家小囡怎么看都顺眼,连缺点都率真娇憨。 “都是自家人,不提那些客套的。”王蔤用万娇娇家的物资投喂给自家先辈,那是幸福感满满的。 “乖囡,我见你身板单薄,穿的衣服都短了,可是手头不富裕?”王禀担心自家后人日子过的不宽裕。 “我父母早亡,靠族里接济长大,大学的学费不便宜,舍不得用来买衣服,这身儿衣服是堂姐穿小了给我的。 现在不是流行九分袖嘛,我也算赶个流行。”王蔤是个能和自己和解的性子,小脸笑呵呵的,时不时的打哈欠,丝毫没有窘迫之色。 “阿爷这边没有什么粮草,但金银还算能拿出些。”王禀心疼自家这个坚强又乐观的小后辈。 “朝廷给您发军饷了?”王蔤可是在历史书上,见识过宋廷的昏庸。 “拖欠好些年了,都是阿爷和殿下,早些时候抢金人攒下的。” 王禀往身上掏了掏,才发现自己身上连钱袋都没有。 晋王的耳朵一直支楞着,自顾自的热了一袋三杯鸡,吃的很快,却不失斯文。 鸡肉竟然可以做成如此味道…… 惊艳! 闻言,他把自己提过来的大包袱,双手递了过去:“请姑娘笑纳。” “算我借王爷的。”王禀把包袱打开,捏着心经白玉璧,轻轻放到上面。 “得您指点多年,虽无师徒之名,我却把您当做老师,今日王姑娘又救下我与全城军民的性命,铭感五内,恨不得衔环结草。 铜臭之物,只怕埋汰了姑娘。” 晋王不知道怎么嘴皮子忽然利索起来。 他以前都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说话过。 “殿下……”王禀不由得眼眶发红,有些湿润。 “日后在无外人的情况,您和王姑娘可直呼我的名字赵?。”赵?把姿态放的很低。 王蔤只想说她不介意铜臭。 再说,那是铜臭嘛? 不,分明是富贵香。 嘿嘿,她眼尖,清楚看到包裹里面不仅有金、银元宝等钱币,还有发簪、手镯、耳环等各种珠宝首饰。 还是古人实诚,要是放在现代,不碰瓷都是品性好的那类。 可国难当头,这个钱她拿着心亏。 她小小纠结了一下,语气坚定:“金银我就不要了,您留着补贴军民,给我传几枚铜钱就好。” 王禀总觉得把外男的东西给自家重重……重孙女不好,但他身上又没有值钱的东西。 布满风霜的大手把包袱里的金银珠宝扒拉开,留下铜板。 啧,这见面礼可太磕碜了! 他定要从金军身上刮下一层肥油,体面的送给乖囡。 “如何传送?” “您集中精神,盯着宝玉,想着给我,就可以了。”王蔤很有经验。 王禀作为习武之人,敏锐非常,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宛若是打开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枚枚铜板接连白玉璧吸了进去。 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无需手动搬运,直接就能源源不断地传动到白玉璧的另一端? 王禀有心再试一下,意念一动,连着金银珠宝也一起传送过去。 “可收到?” 一枚枚铜钱悬空轻落,不似她的霸道乱砸。 王蔤舍不得古物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捧接,百分百保证古物的完整。 “过来了……钱文清晰,字体优美,真好看!” 铜币正面“靖康通宝“的钱文,差点惊呆了她的狗眼。 此乃货真价实宋钦宗时期铸造的钱币!!! 由于北宋末年战乱频繁,铸币时间短,所以靖康通宝的铸造量很少。 物以稀为贵,仅一枚估计就够她买房的首付了,更何况是这一大捧?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正说着,金银珠宝就噼里啪啦的落下。 王蔤不敢多看,匆匆的都给退了回去。 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欲望,腆着脸把东西留下了。 国难之下,七世祖远远比她更需要金钱开路。 “铜钱有甚好看的,等阿爷给乖囡找些适合你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玩意儿。”王禀心脏隐隐抽痛,那是心疼的滋味。 “名家字画,心悦否?”别看赵?是武人,但毕竟出身皇室,还是懂附庸风雅的东西。 “太贵重了。”王蔤舍不得从铜钱上挪开眼睛,满眼的小钱钱。 “冒昧问一句,王姑娘身处何地,可是被困住?” 赵?方才便察觉她的脸色不对劲,张着小嘴时不时的打哈欠,精气神欠佳的样子,且墨发上凝结着一层白色寒霜。 “乖囡,哪里不舒服?”王禀这才注意到问题。 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来着! “嗨,这些日子我刚入学,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同班的富二代,古时候应该称为同窗,老师为了讨好她,配合那位把我给关在冷库里了。 方才传送过去的物资,就是我这位小人同窗家里酒店的囤货……” 接下来,王蔤将自己的遭遇和推断叨叨了一遍。 听罢,王禀嘴里的猪蹄瞬间不香了。 晋王也陷入沉默中。 王蔤赶紧宽慰。 “没事的,还有半个来月就是我们这边的国庆节,对方不方便在自家酒店留下人命官司,从而影响到她家的生意。 您老和殿下放心,他们总归不会要了我的命,顶多冻一冻,吓一吓,我是女汉子,我不怕的。” 王禀紧紧攥着拳头,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阿爷再给你传送些东西过去,你拿去典当掉,买几个护卫。” “我们这的人口已经不允许买卖了,基本是靠合同雇佣,大都利益为先,随时准备跳槽,没什么忠诚可言。 不过您也无需担心,我们这边杀人是违法的。 我以后避着对方些,多留些心眼,自然就不会中招了。” “王姑娘,且往后站,我这边试着如姑娘空投那样,把你这边的大门破开。”赵?拿起自己的长枪。 王禀也在跃跃欲试。 “这种级别的冷库大门,都是精钢造的,不仅坚固,还厚重,凭人力很难破开,四周也是金属的。” 绝非步入式冰柜的墙壁,那种是由泡沫塑料板制成,外覆金属板,踢出洞来就能脱困…… 对了,可以尝试破坏制冷系统。 冰柜通常有冷凝器,如果能找到并破坏其中的小管子,制冷剂会迅速逸出,从而降低冰柜的制冷效果。 “七世祖,殿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砸到风扇的里面?像是石头什么的就可以。” 库顶实在是太高了,她无法接近风扇后面的冷凝器。 “就是乖囡头顶转动的那个?”王禀当即跑到院外的街上,四下扫视。 没找到合适的石头,急赤白咧的就要往城外找。 他们守城时,已经用尽了城内的石头,趁着金兵败退需要赶紧补回来。 “王总管身上的伤太重,本王试试。”赵?从血肉的小山丘里,割下一颗金兵血淋淋的头颅。 既然,王姑娘那边杀人是违法的,那送些尸首过去。 待其麻烦缠身,便是被欺负的一方了。 “殿下,有没有前几天死的尸首,人命官司肯定会闹大的,我怕小人同窗会诬赖到我身上。” 王蔤被晋王的想法惊呆了,杏眸刷的一下亮起来。 好人啊! “是我思虑不周。”赵?想到自己身边那些权贵的腌臜手段,自然理解她的顾虑。 “还有老朽,难得饱餐一顿,我这浑身都是力气。” 王禀瞅见晋王骑上从金兵掳获的战马,也让人牵来一匹…… 巷口,从金人手上抢回来的张知府,正在组织妇女宰杀惨死的马匹。 生死存亡之际,城中的寡妇哭过自家的父亲、丈夫、儿子,连舔舐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就撑着饿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忙活起来。 张知府身穿绯色的圆领大袖官袍,上面破了好几个口子,还落着几个黑脚印,浑身透着死里逃生的气息。 “只吃死的,残马、伤马暂且留着,完好的马匹留着给咱们的儿郎骑。” “大人,咱们没有草料,不如敞开肚皮吃肉……”卫兵们狂吞口水。 “咱们是得上天庇佑,那些蛮狗一时半会也不敢回来,但切记骄兵必败,我们要时刻警醒!” 听到马蹄声,张知府下意识摸腰间的菜刀,遥望是己方人,才呼出一口浊气。 他迎了上去:“殿下,大总管。 下官已安排人手把七彩冰坨运送到冰窖,破损的分给军民,有块蓝袋的破损实在严重,下官尝了一口,味道实在鲜美……” “城中暂时就劳烦张知府了,老朽先去捡尸,回来再与你细说。”王禀嫌人啰嗦,打断对方的话。 他一手握缰绳,一手附在心口的心经白玉璧上。 “七世祖,对于风扇来说,人头可能太太,胳膊和小腿就差不多了。”王蔤小嘴叭叭的。 “好,多给乖囡找些老尸,你自己选。”王禀笑得一脸慈爱。 张知府:“……” 听说修炼的那些山精野怪,才会窃取人类尸首修炼。 不会吧!? 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心经白玉璧里的小姑娘,但单凭王总管那些似是而非之言,已经足够他想入非非了。 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那俩位就从他的身侧飞驰而过,徒留一对肥硕的马臀…… 一老一少每日巡城,对着围在城下的金兵不要太了解。 几乎没走任何弯路,就找到埋葬金兵的乱坟处。 “顶子上共十二个风扇口,来十二具尸首,都要右手吧!”王蔤用小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土坑里的尸首。 “好。” “铛铛铛……”刀起刀落,整齐的割下十二只断手。 王禀给赵?传授隔空投送东西的经验。 他已经算是老资格了。 晋王堪称种子选手,学习能力超强。 一转眼的功夫,王蔤头顶的通风口就被顺利堵住。 风扇尽数停止转动,冷却装置的效率大大降低。 “好多了,不那么冷啦!” 王蔤笑嘻嘻的四下乱瞅。 这就是宋代古城。 她,王·钮钴禄·蔤,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时刻。 她心中火热:“七世祖,左面土色的一片帐篷,就是金军兵营吧?好像没人了。 要是去扫荡一波物资呢?” “蛮狗碍于冰坨,不敢入城,但肯定在兵营有留守。 而咱们这边剩下的兵力不多,运送辎重多的话必然跑不过追兵,只怕搬到半截,就被屠杀。” 王禀何尝不想如此? 王蔤小脑筋转的飞快。 “您可以把收拢来的物资,从宝玉传给我,我这边冷库的面积不小,都是空的。 您轻装上阵,马就快,金兵追,您就跑。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等您回城,我再将冷库的粮草投送过来。 退一万步来说,只要您拿到足够的物资,哪怕被金兵围困,我也能把物资投过去,砸他们。” “我怎么就没想到!”王禀拍着大腿,大为赞同。 不愧是自家后辈,就是机灵…… (4)天降神陨,惩戒叛将,佑我大宋 晋王出手,药到病除。 王蔤还把与警报相连的温度探头,让晋王帮忙顺手毁掉。 一旦冷库温度下降,传感器就会触发警报。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想那么快出冷库了。 原本她还有一丢丢害怕头顶的断手,可越商量她就越兴奋,连恐惧都忘了。 还特别有闲情雅致的拿出手机,给冷库拍照和录视频。 “咔……咔!”侧面,正面,放大,细节图,全景图。 “七世祖,传点大石块过来,等进敌军营帐,我先砸上一波,吓死他们。” “你一个小姑娘,和一堆断手在一起,怕不怕?”王禀想到自家看见老鼠都吓得尖叫的孙女们,越发心疼乖囡。 “不怕。”自家祖宗就在眼前,王蔤不孤单。 在忽略断手的情况下,作为没有幽闭恐惧症的小仙女,密闭的四面八方让她很有安全感。 “战机稍纵即逝,宜早不宜迟,我回城带些人过来。”赵?也觉得此计可行。 王禀拽住他的缰绳:“殿下,人多目标太大,有我乖囡相助,殿下一人掩护某足以。” “好。” 当即,王禀和赵?捡了不少大石头传送给王蔤。 又扯下袍裾,给坐下战马的四只马蹄裹上棉布,减轻声响。 翻身上马,疾驰突袭,战袍猎猎纷飞…… 金兵在主帅完颜宗翰昏死之际,军心本就不稳,又被从天而降的彩色冰坨,放大了心中的恐惧。 完颜宗翰手下的大将完颜希尹匆忙下令,后退三十里。 又令耶律余睹领五千人,负责断后和运输粮草,来不及运走的粮草,哪怕一把火烧掉,也不能便宜了宋狗。 耶律余睹为元帅右都监,领兵攻宋西京大同,破宋河东、陕西援军于汾河北,也算战功赫赫。 可由于他早年从辽引兵投奔大金,而郁郁不得志。 此刻连撤离他都被留下善后,难免郁气升腾,自然就提不起心气干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营帐之间,一老一少打马过来,姿态闲适。 王禀觉得自己强的可怕,忍不住嘴贱挑衅:“哎呀,这不是耶律余睹?叛将这碗饭不好吃吧?” “王禀老儿这是带着晋王殿下,给本将送大功来了?”耶律余曙往二人的身后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伏兵,当即就召集人马。 若是他能把王禀和晋王给活捉,必然获不世之功,日后在大金未必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放肆!” 王禀长枪绕着手,甩出个漂亮枪花,枪尖朝那群汇聚的金兵一指。 “耶律余曙全军复叛于辽,劫掠河东、陕西、河北,我数万军民被掩杀净尽,罪大恶极,天理不容!” 王蔤:“……” 老爷子在给他自己加戏? 作为同道中人,她瞬间领悟其意。 将存放在冷库的石堆,劈哩叭啦的朝着金军砸下。 劈头盖脸,凶猛诡异。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陡然间,无数碎石穿透低矮的云层,从天而降。 金军面对突如其来的落石仓皇逃窜,可那些大石会空中转弯。 他们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砸来的碎石击中,痛呼倒地。 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那些被召集到半截儿的金兵亲眼目睹这惨烈一幕,惊恐不已。 或是纷纷寻找掩护,或是尖叫着四散奔逃。 “啊!天上掉石头……啊!” “救命!” “都不要乱!不要扎堆,举起盾牌……”耶律余曙尝试稳定局势。 他高声呼喊,挥舞着手臂,试图组织亲信反杀晋王与王禀。 “嗖!”大石破空而来,打掉战盔,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耶律余曙作为王蔤重点关注的对象,砸的怎叫一个头破血流。 他蜷缩着身体,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恐惧,鲜血从额头的伤口汩汩流出,与土屑碎石混合在一起滴落,渗透进泥土之中。 当他再看晋王和王禀的时候,眼神中的镇定早已被惊恐取代,最终也转身加入逃兵的队伍。 溃兵里面除了金人,还有耶律余曙的辽军旧部与大宋降兵,作为侵略的一方,他们沉浸在掳掠的爽感里。 可是今日左一场七彩冰坨示警,右一场神陨惩戒,狠狠的把他们从盲目自大中砸醒。 呜呜,他们好像被上天摒弃了…… “天降神陨,惩戒叛将,佑我大宋!” 赵?刚准备开口,又被王老爷子给抢话了,他继而用金话和辽语给重复高喊了两遍,省的某些人听不懂。 王蔤没听懂,但听赵?的语气,基本能明白大致意思。 晋王人还怪好的,瞅瞅多贴心呀~ 王禀和赵?挥舞着长枪,追着他们的屁股后面猛戳。 金兵跑的丢盔弃甲,无数人被自己人踏成肉泥,死伤过半。 二人吊打五千人,且完胜,创造出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军事大奇迹。 “老朽这辈子憋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王禀用力过猛,即使伤口裂开也不在意,一路杀的简直不要太爽。 等追的过瘾了,他和晋王又马不停蹄的回到金兵军营,把辎重往王蔤那边送过去暂存。 完颜宗翰这边总共是十万大军的辎重。 不仅有掳掠来的美人、战俘,还有给士兵战马的米粮。 更有城中紧缺的金银珠宝、帐篷、油料,用于替换武器的整件、配件,箭簇箭杆、枪头枪杆、盾牌、盔甲等。 除此之外还有大型器械,如厨具、栅栏、拒马,攻城用的冲车、云梯。 王蔤这边的冷库是放不下大器械的,王禀立马安排战俘和卫兵后勤用辎重车,全速运输回城,连根毛都不剩…… 等完颜宗翰醒来,得知被偷家后,稍微好转的身体,又直接气得吐血,脸色从青青紫紫变得惨白。 太原城北临草原,南接中原,是南北交通的要冲,只要控制了太原就能有效地控制南北交通,继而打溃宋的防御体系。 明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却被天道所不容,多加阻拦。 呸,狗屁的贼老天! 一定是邪术! 对,是邪术。 完颜宗翰忙不迭的下令,继续围困太原,并大肆劫掠晋南地区,加剧粮荒,让大量难民渡河入豫……… (5)她与小钱钱,死不分离 当大捷喜报传回汴京,是这样的。 靖康九月中旬,并州城破,知府张孝纯被俘,宗翰率万兵围剿。 晋王赵?、总管王禀力竭,卫军誓死不降,厮杀至数十人。 忽,天降七彩冰砖,护宋砸金。 宗翰重伤,生死不知,战局逆转,急退三十里。 卫军乘胜追击。 天再眷之,降飞石伤先辽叛将耶律余睹。 晋王与王禀仅二人大胜五千金卒,尽兴而归,救战俘八百,缴获辎重无数。 闻之,满朝文武静默止语…… 与此同时,王蔤帮着晋王捣腾了数万吨粮草,一直被她忽视的身体不适,陡然爆发。 脑中一阵嗡鸣,从她的鼻下,淌出两条细细的血痕。 紧接着,眼睛、耳道开始发痒,溢出鲜红的颜色。 “我这是……噗!”话音未落,她吐出一口鲜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窍流血? 是因为劳动过力了? 好家伙的……别人过劳是尿血,她直接就来了个七窍流血。 老天这是要收了她的狗命不成? 她预料到自己可能快要撑不住了,硬提着一口气把铜钱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小心藏好。 活着,小钱钱是她的暴富阶梯; 死了,就是她的陪葬品。 她与小钱钱,死不分离…… “乖囡!” “王姑娘!” 这是她昏死过去那一刹最后的记忆。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万氏医院的vip病房里。 还活着? 抬手,把放在床头自己的旧书包抓过来,摸出手机, 看了一眼,9月14日,周一,09:18,温度22°,晴,五级风。 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嘿嘿,就说她这种天选之人耐造。 还是单人间呢! 一看就是万家出资。 没有血色的小脸露出一抹小得意,但因为输液造成的轻浮肿,表情看起来稍微有碍观瞻。 护士看她刚醒就狰狞的诡笑,撒开脚丫,拔腿就跑,一把将大夫推过来。 妈妈,又多了一个疯子,她想回家…… 王蔤习惯性的给手机充上电,才翻开相机留存,只剩一半儿的电了,很没有安全感。 不错,东西还在。 估计大伙儿都太忙,暂时没顾得上她这个小人物。 倏忽,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她连忙点开了录音。 很快,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进门,给王蔤做了一通检查。 紧接着,公安叔叔也敲门进来,开始做笔录。 聊了些基本的个人情况,才进入正题。 “王蔤同学,请配合说一说你在冷库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额?万氏酒店……我想想。”王蔤早等着这一刻呢! “同学可以从勤工俭学说起。” “额,好…… 凭心说,我一个穷孩子,同万娇娇这种富二代没有什么交集,也就不想厚着脸皮蹭她举办的聚会。 在我婉拒邀请后,当天我的班主任李老师找到我,让我去万氏酒店勤工俭学,日薪一千块,无需陪酒,无需见客,还能学厨艺,只在后厨帮忙就行。 学生打工的地方不好找,我又穷,碰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有底气拒绝? 刚进去打工的第一天,就被大厨使唤去冷库拿海参。 对了!那个大厨明明是第一次见我,我也没做过自我介绍,他就知道我叫王蔤。 我这个名字不算多大众的,陌生人怎么会一口叫出来? 当时我也没多想,那个大厨还很严厉的样子让我去冷库,我就去了。 进去后我明明留着门了,却在我进去找海参,转身的瞬间关上了大门,直接锁死。” 王蔤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红着眼眶,身形轻颤,既恭谨,又小心的叙述。 电脑键盘敲击的声音不断,把她的陈述记录的仔仔细细。 “在里面……手机没有信号,我好冷,可我求救无门,用力的捶打大门,可就是没有人过来,一个人都没有。 我以为等到大厨用冷冻食材,就会发现我,毕竟他是那么着急用海参的。 可我等了又等,不知过了多久,始终都没有人来……” 王蔤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愤怒、委屈,越说情绪越激动。 “我要报警,那个大厨怎么可能会让我一个外人,在不熟悉物资摆放的情况,去冷库找东西? 这是谋杀!是蓄意谋杀!” “王蔤同学,请冷静,麻烦配合我方继续说说后面的事。” “这是大案,请配合。” “好,我不难过,不能激动。 后面…后面我好像睡着了,做下一场大梦。”王蔤歪了歪小脑袋,露出一个自我怀疑,又不肯定的小表情。 “梦到什么?” “我看到有好多的手……好多发黑烂掉的断手,从冷库的顶子上冒出来……然后我满脸的流血……” 王蔤攥紧双手,开始浑身发抖,摇摇欲坠的模样,似乎快要碎掉。 嗷嗷嗷,世界欠她一个小金人~ “公安叔叔,我是有什么绝症?还是被冻出来毛病了?” “抱歉,这需要大夫处理。” “感谢王蔤同学协助我们调查,多余的话我们不方便解释,但你的报案我们已经记录下来。” 公安没有直接回答,把笔记本电脑收拾好,就准备离开。 以他们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王蔤所言有九成为真话,可总感觉她在隐瞒什么,但看她的精神状况,此时并不适宜过多询问案情。 “多谢公安叔叔。” 王蔤等人都走了,把被子蒙头盖上,刚藏好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摸了摸,藏在内衣里的小钱钱。 是熟悉的手感。 拿出来数一数。 一、二、三、四……十八。 一家人完完整整的都在。 对了,七世祖! 还有她的新朋友晋王殿下。 他们见她七窍流血的失联,肯定担心坏了。 “七世祖,您在吗?” 远在靖康元年的王禀与晋王,自从亲眼看着王蔤满脸鲜血的昏死过去,又骤然断联的,可是担心坏了。 任凭他俩如何拍打心经白玉璧,都联系不上她。 一老一少担心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比金兵围城时,心里更加煎熬。 晋王年轻,身体也好些,顶多越发憔悴些,但王禀已经五十九岁了,身上的旧伤和新伤叠加,当夜身体就发起了高热…… (6)七世祖病重 这日,城中的百姓没见到王总管出来巡城,问过张知府才得知他病了。 自从金兵兵临城下,锁死太原城,已经有二百五十余个日日夜夜。 期间,无数的男人为了保家卫国战亡,众人身处战火荼毒的恐惧中。 女人们在失去家中顶梁柱后,眼前看不到光,仿若只剩熬日子,若不是为了家中稚儿,她们也许会随着当家男人一起去了。 然,神明仁慈,在城破的那一刻,天降七彩神冰,砸退了蛮狗。 这一刻,他们仿若寻到信仰,重新被注入了生机,可是带领他们赶走金兵的王总管,却病重了。 男女老少纷纷跪在街头巷尾,朝着上天跪下额头,为王禀祈福…… 王禀从昨夜昏睡到日上三竿,依旧浑浑噩噩。 他轻捂着心口的白玉璧,眉心紧蹙,整个人苍白消瘦,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 “七世祖,您怎么了?” 此时,王禀听到期盼已久的声音,疲软的眸子乍然一亮。 “乖囡,世祖爷爷没事,歇歇就好,你别担心,倒是你,可好些了?” 她七窍流血的画面,让他揪心的疼。 王蔤长的很好看,哪怕不施粉黛,也不掩出挑的姿容。 但此刻她把自己捂在棉被里,声音闷闷的,长发乱糟糟的,呈现在白玉璧里黑咕隆咚的画面里,堪比鬼片。 王禀下意识的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草席。 多好的孩子,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依然挂念他这个老东西。 “乖囡放心吧,马革裹尸是武人的最高荣耀,我已经活的够本,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下面找她。 待时,他会用毕生保家卫国的功德,护她投个好胎,不再受蹉跎之苦。 他说的轻缓,似是怕惊到她。 “您身上怎么盖的草席?这个御寒不行吧?”王蔤不喜那种悲切,眼尖的发现老祖宗条件艰苦,刚好岔开话题。 从棉被里伸出小手,摸到手机,抓到被窝里,快速搜了一下。 要等到南宋后期,棉花种植才能扩展到长江流域,棉织业也随之兴起。 北宋的兵卒一般以粗麻为主,贵族倒是有皮草、丝绸和蚕丝被那些,但七世祖明显是艰苦奋斗的那一小撮人。 “等我找机会,给您那边送点被褥啥的,绝对比草席保暖效果好。” 手机光映照在她的小脸上,光影变换,一会儿白,一会儿绿,一会儿蓝。 “你一个小姑娘生活不易,岂能为难你帮忙张罗那些? 前个弄来不少辎重,这草席就是其中的战利品,原先的都已经煮完吃光了…… 嗨,不提这个。 以后我家乖囡先挑,剩下的再上缴朝廷。”见惯生死的王禀,发现乖囡明显是活人,心下没来由的一松。 自己也说不出为何会觉得她一个普通小姑娘非同寻常,可莫名就从心里有几分依赖。 “贵宾808号病房,营养餐到了。”病房外,传来护工送餐的声音。 “请进。” 护工是位五六十岁的大姨姓张,帮王蔤摆好小餐桌,就准备离开。 “阿姨,我胃口大,这些吃不饱,要是回碗续杯,还加钱嘛?”王蔤穷惯了,心里又惦记着七世祖,腆着脸开口。 “等会啊,我发个信息问问领导。”张姨本想拒绝,但看她身板消瘦,年纪和她闺女差不多,不免有些同情。 领导回信很快,表示只要是给vip病房都派送完,剩下的饭菜,就可以给王蔤回碗,但要求她必须空碗,不能浪费,否则罚款。 这可太好了。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您替我谢谢领导。” 王蔤开心坏了,继而又送上一摞好话。 “麻烦张姨了,等您送完一圈饭菜,我这份正好就吃完了,您一定要想着我还在嗷嗷待哺哈~” 张姨被她的古灵古灵精怪古灵精怪,逗得哈哈大笑,表示肯定会记得,才轻轻关上门。 王蔤脱下脚上的袜子,踩在床头柜上,把摄像头套严实,这才查看营养餐。 荤素搭配,有稀有干。 馒头,炖鸭、焖鸡腿,炒南瓜,蒸蛋羹、紫薯银耳羹。 “七世祖,您先吃,我还不饿,等会儿吃回碗的。 医院营养餐用的都是好食材,我这是包吃包住,要是正常购买可不便宜呢!” 精致的营养餐,霍然出现在王禀跟前。 紫薯银耳羹最是抢眼。 紫色历来尊贵,如此浓郁的紫色食材,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饭桌之上,长辈先动筷。 王禀见她那头很快还有饭菜上来,不会饿肚子,他才动筷子。 味道和府里大厨房做的差不多,但对于长期饥饿,肚子里没油水的人来说,绝对是久违的佳肴。 “这也太贵重了……”他一口接着一口,以眼见的速度盆干碗净。 “紫薯不贵,亩产较高的情况下可以达到四千斤左右。”王蔤都担心给祖宗的胃口撑坏了。 索性都是好克化的营养餐,不会给肠胃造成什么损伤。 “啥?”亩产四千斤?! 王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 王蔤特意搜了一下,才开口:“紫薯的亩产量也要看品种特性和产地气候,品种不同,产量也不一样。 我们这边一般来说紫薯的产量在2000-5000斤每亩…… 嘿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等我出院了就去农贸市场给您买种子。” “好好好!”王禀眼窝发热,昂着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当空碗传回去的时候,张姨正好送完一圈饭菜,收走餐具,重新摆好饭菜。 “谢谢张姨!”王蔤拿起筷子,大口干饭,进食的速度,丝毫都不像吃过一套的。 “瘦瘦的人,胃口还真不错。”张姨惊讶的感叹:“够吃嘛?” “不够。”王蔤从饭碗中抬起小脑袋,咽下嘴里饭菜:“要是方便的话,您能把剩菜剩饭都给我嘛?” “行啊,给你还省的我倒垃圾桶呢!”张姨感觉工作量大大的减少了。 “医院卫生讲究,也不知道为啥每天都要做那么多的量,剩下的都要我倒到后院停尸房外面的……那边阴森森的,就连大中午都感觉后背发凉。” “给我呀,都给我……”王蔤伸出小手,给对方比心,笑得见嘴不见眼。 这种食材浪费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哪位领导在从中吃回扣拿黑钱,又不好做的太明显,这才造成食材上的浪费。 造孽啊! 张姨瞅着她胃口是真的好,直接把食堂的大铁盆端来。 总算见到传说中的大胃王了。 “我先去干活,你要是吃不了这些,千万别强吃,把饭菜带走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领导的。” “张姨你人真好,人美心善~”王蔤这句话是真心的不惨假。 张姨摆摆手,笑着给王蔤关上病房门。 当即,王蔤用白玉锁传送给王禀,把食物腾出来,再把餐具传送回来。 (7)绝对的公正,只属于得天独厚之人 这些营养餐总共有五六十斤,看起来不少,但要是平均分给军民,一人一口都吃不上。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怕是有人会受委屈。 目前从金狗抢来的粮草,足够军民裹腹,没必要再兑水均分。 王禀打了个饱嗝,让人把晋王喊来。 按照规矩应该是作为下官的他去拜见晋王,但吃独食这种事,又不好宣扬。 赵?闻讯而来,还没进屋子,就听见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 前些日子,他见与王姑娘失联,心间有一瞬间的慌乱,那种慌乱就和太原城破一般。 而如今见她安好,他瞬间心安,并生出几分喜悦。 仿佛,俩人曾经亲密无间的生活过许久般熟稔。 “殿下,我家乖囡送来的病号餐,快尝尝。”王禀刚站起来迎接晋王,就被赵?挥手,阻止了行礼的动作。 “咱们之间无需多礼。”他的眼神好似不经意的往白玉璧上瞟。 “王姑娘的脸色不好,可是因为传输食物耗费了精气神?” “多谢殿下挂念,我已经没啥不适的感觉了。” 王蔤确实还有点疲惫,但感觉歇了一晚上,再吃饱了东西,损耗的体能已经在直线上升。 瞅着他还准备絮叨,她强硬地让他赶紧用膳。 王禀也把筷子,塞他手里。 赵?上次的饱饭还是昨天,此刻早就饿了,闻着肉类和谷物的香气,口水不争气地往下咽。 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吃一口馒头就配上一口菜,举止斯文又贵气。 王蔤想起自己刚刚看到好菜,就像饿虎扑食似的吃相,不由得感慨人畜之别。 想入非非之际,病房门又被敲响。 “有人来了,过会儿再聊。”王蔤立马从病床上蹦起来,垫脚踩在床头柜上,把摄像头的袜子摘下来。 “我直接进来了!” 她又听外面声音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忙不迭的把手机录像功能点开,找好角度放在书包里,独独露出摄像头的一小角位置。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 刚坐下,那人就进来了。 来人是位身穿黑色无袖职业装的俏丽女人,大概三十岁的年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眉眼间透着不近人情的淡漠。 “王蔤同学,我是万氏集团万总裁的第一秘书,你可以称我为石一秘。 我现代表我司,要求你对我酒店工作人员撤案,否则以你破坏我司公众形象这一条,就足够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了。” “我犯法了?”王蔤的小脸满是窘迫,但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尽可能的把对方露在摄像头能拍全的位置上。 “你还年轻,不懂得法律的严苛……” 紧接着,石一秘又滔滔不绝的吓唬了王蔤一通,言语中不仅有晦涩难懂的法律名词,且还让她在网络平台公开给万氏集团道歉。 王蔤垂着小脑袋,静静的聆听,神色还配合着对方,时不时的做出思考与畏惧的状态。 是啊,绝对的公正,只属于得天独厚之人。 不然,那些擦边的法外狂徒就不会花大价钱请大律师,请强悍的律师团辩护了。 “王蔤同学,你应该明白,我司仁慈而慷慨,就如同你现在住的vip病房,治疗用的药物与吃用,要扣法律字眼的话,并非是要我司负责。 而看在你在我司旗下酒店出的意外,这才有了后续的厚待。” 等到石一秘口水都干了,王蔤才开口。 “您说的我不懂,我也请不起律师,但我确实是被你们万氏酒店的大厨,关在冷库里,差一点就要活活冻死。 前思后想,我与你们的大厨,都没有任何交集,而唯一有交集的是你们万氏千金万娇娇。 我是在明确拒绝万娇娇的邀请后,又被哏都大学的班主任,刻意要求到后厨打短工……我怀疑……” “五十万,请王蔤同学忘掉昨晚的事。”石一秘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不道歉了?”王蔤眨了眨杏眸,似是疑惑。 这点钱还想封老娘的口? “六十万。”石一秘利索加价。 王蔤故作疑惑:“额,我不明白,怎么就从您要求我公开道歉,变成代表万氏集团给我补偿?” “七十万。”石一秘完全无视她的疑惑。 巧了,她也是运用稚嫩面具爬上来的。 是以,早就看透王蔤的贪心。 “不是……一秘姐姐,我真不是讹钱,我就是没整明白啊!” 王蔤在心里暗搓搓的翻白眼。 别看她手里的存款仅仅三位数字,但还真瞧不上这点钱。 “乖囡,你侧一侧身子,世祖爷爷帮你宰了她……” “王姑娘,此女欺人太甚。” 心口位置的白玉锁,传来王禀和晋王的声音。 她赶紧把白玉锁捂上,不让他们再看这边了。 不能除掉…… 有摄像头! “八十万,此后请王同学您的嘴巴闭上。”石一秘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打印好的协议,黑色笔,印泥,一起推到饭桌上,让她签。 “不要,我不要钱。”王蔤佯装摆手拒绝。 一看对方就以为她还不确定自己目睹冷库断手的那些事。 看来,她给警方的笔录,万氏这边已经拿到了完整版,打算各方面都打点一下,将大事化小了。 万氏能把企业做的这么大,上面的人脉肯定给力。 石一秘趁机抓住她的手,按在印泥上,又重重的戳在合同签字栏。 她丢开王蔤的手,随手把银行卡甩在病床上。 “卡是你的了,请在今晚零点之前,收拾你的私人物品出院。” “砰!”病房门被重重的摔上。 王蔤呆愣的瞅着指尖残存的红色印泥,久久不能回神,好似还没从惊愕中回神。 “我不要钱……我只是不明白……”她喃喃自语。 怔愣的片刻,又趴在病床上呜咽了许久,连背影都充满了破碎感。 觉得差不多了,她滑倒在地上,蹲下,避开摄像头,匍匐前进,关掉手机的摄像。 这才开始收拾少得可怜的行李。 趁着下午的功夫,继续和张姨套近乎,顺利拿到医院要报废的过期药品。 有消炎药,抗生素,外伤药,各种中药颗粒。 种类繁多,都是刚过期一个月左右的,只要保存的不错,凑合凑合也还能用。 她留了张姨的联系方式,又加了微信…… (8)变废为宝 依依不舍的告别后,王蔤当即把药品传送给王禀。 “七世祖,我具体也不太懂药品,往常我生病都是按照症状随便买盒药对付过去。 您这边肯定没用过这种药,体内没有抗体,不好按照说明书的用量来,应该相对还要减量的,具体您让军医给斟酌一下。 每只药盒里面都有说明书,汉字是简化的,您要是看不懂,一定要问我哈~” 王蔤嘚啵了一通,又偷摸写下一张小纸条。 医学冷知识:大肠塞药只需要正常药量的一半,因为肠壁很容易吸收。 所以假如药品不够,那就一分为二从谷道口塞进去。 写完后,她不动声色的传送过去,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落落大方的开口。 “对了,等研究明白了,要尽快用完这批药品,已经过期了,再过多的存放,药效就不行了。” 王禀收下药品,交给晋王安排,纸条什么都没注意到。 “有劳王姑娘了。”赵?郑重道谢。 这已经是在她能力范围内,凑到最大限度的支援了。 日后但凡她需要他,就算违背道义,他也义不容辞…… 王禀等人走了,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乖囡,既然那些坏人想要赔偿,为何不找他们多要些?” “钱财固然动人心,可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对上万氏集团,必须多长个自保的心眼儿。” 王蔤作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可太明白人心险恶了。 “等乖囡方便了,世祖爷爷给你些金子,你拿去随便花。”王禀近日收拢了不少好看的金银珠宝,都给她存着了。 “目前怕是不行……”王蔤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脏。 金子啊! 谁不喜欢暴富? 可依着万娇娇不吃亏的性子和手段,十有八九还有后手等着自己。 事实证明,王蔤的谨慎是对的。 万氏集团在绝对的钞能力之下买下新闻,捂住冰库藏尸和蓄意杀人等事端,且在给王蔤封口费之后,又报了警,告她敲诈勒索。 就连哏都大学的教务主任和班里的老师,也都态度强硬的喝令王蔤暂时休学。 至于她破坏校园纪律的理由,更是敷衍的可笑。 王蔤对网上网友的口诛笔伐,乃至校领导对自己休学的处罚,好似尽数认命了一般。 不过私底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报警,并把八十万的银行卡原封不动的交给警察叔叔,并附上石一秘威逼她拿钱的视频。 她的人生还没开始,这些人就想把自己送进去包吃包住了,人还怪好的…… 学校的宿舍是没法住了,她只能带着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到了烂尾楼。 用捡来的纸夹子,铺在水泥地上当床板,好在被褥她都有,温度也是最适宜的季节。 将就一下,日子也不算难熬。 半个月过去,隔三差五就有她的一个热搜,各大网红博主纷纷出面谴责她,下面的评论也通通都是黑她的。 且“亲切”的给她起了不少绰号,有黑心藕、花贼等等。 高手在民间啊! 竟然知道“蔤”是藕的意思,花贼则是蜜蜂的雅称。 火候还不够噢~ 她在等事情发酵的更大,用大反转来迎接这场风波中真正的高潮。 此刻艰难的步履蹒跚,是为了将来的笔直前行。 加油!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空闲时,她对这些闲言碎语快速划过,只对鉴宝等视频认真浏览学习。 她手上的靖康通宝乃是华夏古钱“五十名珍”之一,存世量稀少,稳坐国家一级文物的宝座。 假如,她稀里糊涂出手的话,绝对算得上特大倒卖文物案。 得天独厚的人可以无限擦边,但她明显不属于那类人。 这一刻,她仿若隔着玻璃凝望金山,明明黄金近在眼前,却可望而不可及。 且让她再头脑风暴一下…… 有了! 烂尾楼街角,这日的垃圾没有及时倾倒,臭气熏天,肥硕的老鼠溜着墙边钻入垃圾堆里。 王蔤对着“老朋友”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啪嚓!”她熟练的一连踩扁了四五个塑料瓶,利落的塞进蛇皮袋。 当年在父母去世后,伯叔姑亲还在的情况没办法进孤儿院,正规企业也不会雇佣童工。 除了族里不定时的接济,她还靠拾破烂赚学费。 白天在学校读书,傍晚借着路灯的光拾废品。 等夜色深了,她再写作业。 每天都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常年捯饬这些东西,难免身上沾染了酸臭味,指甲缝里也都是泥垢,看起来十分不体面。 本以为上了大学就不用再和这些废品打交道,可由于网上万氏集团刻意炒出来的舆论,想要找份干净点的工作勤工俭学,也是没戏了。 一堆堆的垃圾,被她里里外外翻找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了漏网之鱼,她这才把蛇皮袋扛在肩头,换了一个地方。 把采集来的东西,连背带驮的带到没有摄像头的角落。 娴熟的把铁,铜,锌,锡,不锈钢、铝合金,塑料,纸张等分类。 摸出酒精湿巾擦了把手,才举着白玉锁开口。 她发现一个规律,只要集中注意力,凝神盯着玉锁,双方就能联系上彼此。 “七世祖,我今天又捡到很多金属,这就给您传送过去,让铁匠师傅继续打成武器。” “乖囡……我这里还有黄金,你去典当一些吧!” 王禀这边的时间与现代同步,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但心里的痛楚,却越来越深。 即使他不懂现代的生活规则,但隔着白玉璧清楚看到街边行人对乖囡的嫌恶,自然明白她的生活水平不高。 就是这样茕茕孑立的小姑娘,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还尽可能的帮助他们的军队。 “没事的,七世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都是上天对我的锻炼。” 王蔤没和七世祖说网上的烦心事,不然王禀怕是真的会想尽办法宰杀那些始作俑者的畜牲。 她把分量不轻的破烂传送过去,又在一所在建工程的工地后门,发现了些切断报废的钢筋,除此之外,还有水管和一些电线。 “七世祖,塑料里面包金属的线,在我们这头叫电线,也挺粗的,绝对比麻绳结实,能当个绊马索啥的用。 铁棍子叫钢筋,您那边的铁匠师傅试试能不能锤炼成兵器,要是不行还能当棍子用。” 王蔤四下瞅了瞅,确定摄像头照不到这边,麻利的传送给王禀。 其实,她倒是想给祖宗送个冶炼的熔炉,奈何囊中羞涩。 采集差不多了,换到另一处垃圾箱,又捡了很多的塑料瓶子。 她就这样背着只剩塑料瓶的蛇皮袋,穿梭在各大街道上。 面容姣好的女孩在垃圾里穿行,惹得行人纷纷拍照。 很快就有眼尖的网友,扒出王蔤的身份。 不仅围着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附近的网红,特意过来现场直播。 “来啊,来啊,瞧一瞧,看一看,王蔤,如假包换的黑心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姐姐带着家人们,近距离欣赏黑心蔤!” 【脏心烂肺的畜牲,只配与滂臭的垃圾为伍,一辈子锁死!】 【额,黑心蔤好像有点漂亮,虽然老娘不想承认。】 【楼上的眼珠子什么时候瞎的?黑心蔤欺负我们的国民宝贝,害得娇娇被拘留,我的娇娇这辈子啥时候吃过这种苦!?】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贫地出妖花,妖艳必有毒!】 【恶心的玩意,去亖!】 哪怕网上限制词很多,评论依然爆了,某些各别的网友觉得单凭语言和文字无法泄愤,就要求主播按照粉丝要求完成任务。 骂,送鲜花; 啐口水,送一个火箭; 用石头这类硬物砸,送一辆跑车; 直接上手扇巴掌,送一个嘉年华。 网红们明知这样不道德,且是触犯法律,可眼看着直播间人数暴增,难免开始踌躇犹豫…… 王蔤一身狗胆,什么也不怕,反正也赶不走他们,便自顾自的忙碌着。 【果仁哥,那几个网红小妹妹都怂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可不能怂噢~】 (9)人血馒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黑黢黢的夜里,月朗星稀,王蔤借着路灯的光,自顾自翻找需要的东西。 她掘出一件又一件的“宝物”。 有丢弃的不锈钢水壶,废旧的刀具,甚至还有钨钢板材。 钨钢不仅高硬度、耐磨、强度和韧性都相当好,还耐热、耐腐蚀,这要是做成盔甲,可就太牛了。 就在她苍白的俏脸上,泛开了一茬又一茬笑容的同时,直播的网红们被粉丝的礼物勾的心头发痒,跃跃欲试的靠近。 王蔤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和坚韧,要不然早被网友骂的跳楼自尽了。 察觉到那些人越来越近,还探头探脑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怀好意的气息。 王蔤猛然抬头,毫无惧意地直视他们的双眼。 这一刻,直播间网友们的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好美的一双眸子。 明若秋水,净若清泉,清凌凌波光一片,不染世俗尘埃。 幽幽投来一眼,仿若看尽人间四月天。 干净、美好、明媚。 网友们隔着手机的屏幕,静静打量起她。 雪肤花貌,容色倾城,廉价的体恤、牛仔裤和杂牌运动鞋,都掩盖不住她的姝丽。 身处肮脏的垃圾堆,举止却格外娴雅大方。 怎么看都不是女屌丝,而是体验人间疾苦的精灵。 网友们的双目只顾着盯着她看,翻滚的评论在这一瞬间静止。 正忙着直播的网红们在她美颜暴击之下,通通不吱声了。 其实,王蔤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他们,只要你们敢动手,她就报警,让他们承担法律责任。 黑粉是最先从冲击中缓过劲的,迅速霸屏。 【草,这娘们的眼神有杀气!】 【果仁哥,别怕,宝宝挺你!】 【家人们,这边我已经确认过了,此地是交通摄像头的死角,咱们都别截图,也别录屏,嘿嘿……先打为敬,法不责众~】 【这贱人的心,配不上这张脸,毁掉!】 王蔤又不是断网人群,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闹得最凶的几个直播间录了屏。 哎,总有人用贬低别人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不过是往畜生的路上越走越远走罢了。 人血馒头,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乖囡,这个人眼神不正,世祖爷爷帮你宰了这厮。” 王禀刚看完铁匠锻造钢筋失败,正要联系她,便瞧见有不长眼的宵小之辈,准备欺负乖囡。 霎时,果仁哥心里莫名发慌,尤其对上王蔤好看却冷冰冰的眼神,莫名发怵。 更可怕的是……心口处嗖嗖的发凉。 不管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没胆子当众打人,但只朝王蔤吐上几口口水什么的小事,又不算违法,顶多拘留几天,但他一定会爆! “咳——”噗…… 果仁哥担心直播效果不好,特意灌了大口的可乐,正张着嘴要往外喷向王蔤的时候,不知怎么吸进去一块硬物。 硬物不小不大,正正好好的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嗬嗬……”他喘不上气,双手死死的抓住脖子,白眼球快速充血泛红,向距离最近的王蔤伸出尔康手求救。 “碰瓷?我可没钱给你讹。”王蔤迅速跳远了,手里还不忘提着她捡来的宝贝。 百斤重的蛇皮袋,她背起来游刃有余丝毫都不吃力,脚程很快的绕着人走远。 别人看没看见她不知道,但她看的真真的。 七世祖和晋王殿下,先后给果仁哥“喂”了石块。 七世祖的石块有鹌鹑蛋大小,而晋王的石块有野鸡蛋大小,今天晚上果仁哥肯定是要开刀手术的。 她才不趟这个浑水呢! 至于,同情心和仁慈…… 她有。 但攒下同情欺软怕硬人渣的精力,去帮助疼爱她的祖宗不香吗?! “乖囡……” “王姑娘,在下可有给您添麻烦?” 王禀和赵?见王蔤溜到没人的地方才问,语气乖巧,态度诚恳。 “没事,他们那些人对着我举的那个亮面像薄砖头的东西,叫作手机,是可以记录影像的。 我刚刚都有录屏,要是警方找上我,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蔤举着自己的老旧手机,给他们展示录像功能。 “摄魂术?”王禀盯着手机里拾荒的倩影惊呼。 赵?默默的看,但静默的眸底闪过一丝惊奇。 “哪有摄魂术那么高级?我们这边人手一个,平常用来联系远方的亲朋,或者玩游戏,看小说,刷视频,消遣啥的。 等我有钱了,也送七世祖和殿下手机,到时候我教你们用。” “乖囡,你自己一人讨生活,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再为我们费心力了。” 王禀说的时候,赵?也在一旁颔首,表示赞同,抢话:“王姑娘要是觉得金银珠宝太过显眼,我手上还有些锦缎,瓷器。” 王蔤心思一动:“瓷器倒是可以试试,这样吧,您从民间捡几个碗碟什么的,我先试试水。” “这个如何?”赵?直接把桌上自己喝水的汝窑茶盏,举到白玉璧跟前。 “您用的好像都是官窑吧?”王蔤最近没少浏览鉴宝视频,瞅着形制就感觉很贵。 “算是吧。”赵?还真没注意过这些附庸风雅的小玩意。 王蔤连连摇着小脑袋:“不行,太贵重了,不要成套的,把您用坏的,落单的给我一个半个就行。” 然而,赵?好歹也是大宋皇族,太上皇的儿子,今上的亲弟弟,即使不得宠,吃用也是无一不精,根本拿不出寻常之物。 还是王禀翻箱倒柜,拿出好些自己用的碗碟,才满足了王蔤的要求。 赵?走到街巷,亲自在空屋翻出好些百姓用品,提来一大筐。 王蔤心里暖暖的。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再没有感觉到过偏爱,但这一刻,她的心里暖烘烘的。 无论如何,这世上也是有人心疼自己的。 真好…… 不远处的网红们依然在直播,千万网友都亲眼看见王蔤对果仁哥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在那就要死要活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博眼球的节目效果,但后面发现他撅在垃圾堆里,身体不住的痉挛,才察觉事情不对。 这才拨打120和报警电话。 网红妹妹们自言自语的宽慰着果仁哥,直播到凌晨,人气大涨。 讲述着一个悲伤的灵异故事…… (10)鉴宝圈水很深 翌日的热搜,又被王蔤给霸占了,几乎全网都在讨论她是怎么隔空给果仁哥投喂的石块。 大神们分解放大视频各显神通,却通通没找到王蔤的作案痕迹。 一时间,沦为热度最高的网络未解之谜。 果仁哥被送上手术台。 大夫开膛破肚的取出两块石头,即使麻药的劲过去了,他整个人依旧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脑海里不停回放,凭空出现的石头,满程诡异。 他把自己从小到大做的缺德事,全都捋了一遍。 偷爷爷的工资,对爸妈恶语相向,为了自己爆红欺辱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出院后,他开始有了信仰,从国内的佛、道、仙,拜到外国的基督,他信了个遍。 他每日念完经,还要抽空上网,在黑王蔤的视频下面,劝那些黑粉不要再执迷不悟,不要再步他的后尘了。 彼时,有些三观跟着颜值走的人,已经成为王蔤的粉丝,声称她这只“花贼”是偷心的贼。 有人开头后,那些随波逐流的网友们,也开始不那么骂王蔤了。 万氏集团通过转移网友注意力,已经重新稳定了企业形象,准备就此收手。 然而,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万娇娇,却见不得王蔤的好,背着石一秘,私底下同水军再次联系上。 她一个千金小姐与办事老道的石一秘,完全没有可比性。 终于,网络上有了万娇娇的痕迹。 王蔤等的便是这个时机。 把她关入冷库的仇,如何敢忘? 这日风和日丽,她背着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上街,里面装着宋代瓷器,有晋王和七世祖用的碗碟,还有普通百姓用的瓷器和土陶器。 她担心中间磕碰,还放了踩瘪的塑料瓶防震。 闷头走向哏都博物馆。 她目前的话题热度堪比一线女星,从出现在公众视线下,就迎来了行人的指指点点。 “是花贼?!” “老天爷,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有些脑子活络的人立马开始直播,蹭她的热度…… 国庆节刚过,博物馆内挂着一串串喜庆的红灯笼。 灯光柔和而淡雅,长长的走廊连接着展厅,玻璃柜中是一件件珍贵的文物。 古铜色刻着铭文的青铜器,色彩斑斓古画,精美的青花瓷…… 一道倩影,在前台驻足。 “老先生,我想要向市博物馆捐赠文物,应该走什么流程?” 王蔤进来时,拿出学生证,顺利免票,而那些凑热闹的人则是购买全票。 前台是个平平无奇的老大爷,戴着度数很高的黑框眼镜,正在昏昏欲睡。 一看就是时常摸鱼的那种人。 老大爷清闲惯了,想着国庆刚过,怎么又迎来大高峰? 他特意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确定自己没有老年痴呆记错日期,才开口。 “有预约?” “没。” “有证书?” “没。” “来历呢?” “从破烂中捡来的。” “咳咳……拿来……咳咳,我先给掌掌眼……” 王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卫生纸裹着的小纸团,小心翼翼的打开,怼到老大爷的眼皮子底下。 是一枚极为崭新的铜钱,正面写着靖康通宝几个大字。 大爷接过来没有回应,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眼珠子几乎要贴在钱币上面。 王蔤这辈子还没捐赠过什么东西,心里也有些紧张忐忑,静静的候在一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爷把铜钱的每一寸每一厘,都细细的看完,又在瓷砖上反复听清了声音,这才抬起头。 他面上的激动一分未收的和王蔤打了个照面:“小不点,你先在这里等等我!!” 说着,他也不管王蔤应没应,转身就跑上了楼,腿脚利索的仿若十八岁小伙子。 王蔤:“……”切,小不点叫谁嗫~ 又过了十来分钟,大爷就捧着装了铜钱的锦盒,和一份新鲜出炉的x光片,疾步而来。 某些价钱高稀有的古钱币,会有造假的焊接点,但仅凭肉眼是看不出来的,所以有时候会照一下x光片,看看内部有没有气泡啥的问题。 老大爷的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黑色行政夹克的工作人员,身形微胖,长得浓眉大眼,十分有领导派头。 他无视那些举着手机的看客,跟着老大爷停在王蔤前面。 面带微笑:“小姑娘,您好,我是这里的馆长,王文宣,您向我馆捐赠的北宋靖康通宝铜币十分稀有,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向您表示感谢。” 话落,王馆长郑重的朝着她鞠了一躬。 “您折煞小辈了。”王蔤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赶紧避开,虚扶一把。 王馆长因为工作的关系,见识的人太多了。 本以为小丫头此时此刻会膨胀,会飘,万万没想到她进退有度。 对小丫头的印象,刷的一下拔高了。 登记好相关信息之后,他亲自送上《感谢状》和五百块钱的红包。 王蔤双手接过后,欣喜的把红包揣在口袋里,又打开感谢状欣赏了一下。 尊敬的王蔤女士: 承蒙馈赠“靖康通宝”,哏都博物馆将永久收藏。 特发此状,以致谢忱。 下面是铜钱的实物照片,捐赠的日期上面还盖着大红色的圆章。 “作秀?” “剧本……对吧?!” “一定是馆长沉醉在花贼的美色之下,被色诱了……” 众人惊呆,滔滔不绝的议论起来。 网上各大直播间的热度,翻倍的往上激增。 有骂王蔤,说她蠢的,天降横财都接不住的,还有一部分在称赞王蔤拾金不昧的。 不过,蛐蛐她非要捐赠给国家,不懂卖掉暴富的网友,占据了绝对的主流地位……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请诸位慎言。” 王馆长话落,无视这些人或酸,或不可置信的议论,直接招来了保安,亲自将王蔤往外送。 “王同学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拿不准的东西,只管拿过来,让项教授替你掌掌眼。” 项教授便是前台摸鱼的那位老大爷。 这话隐含的意思就是除了某些必须捐赠馆里的文物,其余那些合法的可以让王蔤卖掉。 这人还怪好的。 鉴宝圈水深,是非常看重资历的。 像是王蔤这种垃圾小菜鸟,即使拿着真货出去卖,某些鉴宝师也会昧着良心说是假货,或者偷摸的以假换真,逼她吃下哑巴亏。 而有了项教授帮忙,普通情况下,她基本就不会吃大亏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项教授了?”王蔤笑得一脸质朴,透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愚蠢,三分演技,三分真心,还有四分对财富渴望的超水平发挥。 “有点活干才好呢,省的天天上班打瞌睡,都快成睡神了!”王馆长笑着打趣…… (11)名利双得 项教授不爱听这话,但考虑到是实话,也不好狡辩…… 啊呸!是解释。 他正要坐回前台的椅子上,就听小不点让他帮忙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教授和馆长帮我看看这些瓶瓶罐罐。” 王蔤趁着热乎劲,把肩上的蛇皮袋卸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原本,她还准备去其它博物馆碰运气,但遇到人品不错的人,就没必要折腾了。 扯开袋口,混在瘪塑料瓶里面的是凌乱瓷器碗碟。 含蓄莹润、积堆如凝脂的汝窑釉;磁州窑烧出的鹧鸪斑、玳瑁等结晶釉;海棠红的钧窑釉…… 项教授豁然顿住了脚。 “咳咳,来,一起掌掌眼。” 王馆长觉得这个出场有一丢丢的潦草,还有一丢丢的仓促,但他过手的文物无数,乍眼一看,就有种历史的沉淀感扑面而来。 瓷器的鉴定可比古钱币复杂多了,王馆长电话摇来六位行业内的大佬,都是在馆里挂名的工作人员。 历时小半天辨胎釉、辨纹饰、辨造型、辨款识等后,又送入仪器检测。 一通程序走下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我也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以后你可以叫我王爷爷。 王蔤同学此次捐赠的陶瓷均为北宋时期,汝窑釉三件,磁州窑烧出的鹧鸪斑一对、玳瑁结晶釉一对;海棠红的钧窑釉六件。 全部是完好无损、器型精致,胎釉上乘的珍品。 每件古物都充满了故事,每件展品都是历史的缩影。 我代表我馆和人民感谢王蔤同学的慷慨捐赠。” 话落,王馆长、项教授,其余六位泰斗人物,一齐向她鞠躬。 “爷爷们见外了,我身为华夏人,能为国家添砖添瓦,丰富我们的华夏文物,是打心眼里高兴,我倍感荣耀啊!” 王蔤苍蝇搓手,继续舔着笑脸嘚啵。 “就是捐赠的这些东西,能不能按照每件五百块给我奖励? 嘿嘿,不怕几位老先生笑话,我交完学费后,口袋比脸都干净。” 众人面对王蔤干净的笑容,忽而窘迫。 以往不是没有来捐赠的收藏家,但能来捐赠的藏主,就没有一个会在乎这份五百块红包的。 所以哪怕捐赠数种,也是在《感谢状》上叠加文物的名字和照片。 独独王蔤与众不同。 似乎,好像,恰似,仿佛,可能是真的要靠着这点小钱过日子…… 王蔤收到转账后,带着一大兜子象征荣誉的红色《感谢状》,在众人的凝视和直播中离开。 小手还不忘提上蛇皮袋,里面装着挑剩下的塑料瓶。 都是她辛苦捡来的,能卖个五六块钱呢! 王馆长犹豫了一番,还是追上来,请她走职工通道。 围观的普通看客粘稠度不高,但蹭热度的网红却强硬跟上来,继续拍摄。 王馆长让保安拦住那些人,亲自把她送出来。 等到无人时,他语重心长的建议。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你一起拿来的北宋民间瓷器、陶器,我馆是不收的,但王蔤同学倘若需要,我可以联系私人博物馆,他们是有偿的。” “这可太好了! 您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触碰法律的红线,可我总是能捡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有您保驾护航,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王蔤想走的就是这条路。 嘿嘿,涉嫌违法的珍贵文物上交给国家,其余的换成小钱钱,名利双得。 “那就劳烦王爷爷帮我都处理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打心眼里感激您。 也不能让您白受累,按照税后所得,我分您两成红利吧?” 王蔤刷到过一些视频,知道鉴宝圈的规矩,两成红利是相对的良心价,像是某些大拍卖行,则要抽四到五成呢! 人家王馆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凭什么白帮她? 在商言商,能让她少走些弯路,就已经很值得了。 所以,古董文玩都是有钱人的消遣。 “是个好孩子,以后有事尽管找你王爷爷来。” 王馆长在给她登记信息时,已经抽空调查过她的背景身份。 知道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被学校、万氏,乃至社会网友欺负,万万没想到她这样一个穷孩子,办事居然这么大气。 不对,是他眼拙了,真正的穷孩子怎么可能会鉴别古董文玩? 这位小同学的容貌哪怕放到娱乐圈,也是顶尖的那一小撮。 有多少人愿意砸钱,哄红颜一笑? 永远都不要小瞧女孩子,尤其是美女。 王蔤礼貌告别后,佯装若无其事的走出博物馆后门,来到公交车站。 上车时,公交车司机看她提着的蛇皮袋面积太大,让她多交了一个人的车票钱。 哼,又不是拥挤的早晚高峰,至于多交票钱? 二次扫码后,小小的心疼一下。 学摸了个中间靠窗的单人空位坐下,把蛇皮袋拖到椅子下面,避免挡着过道。 她这才掏出手机。 第一条是银行短信。 【华夏银行:26年10月19日16:59,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500.00元,余额5722.29元。】 这是博物馆给的红包。 不错,以她的节俭水平,起码半年的生活费有了。 之后,随手点开视频。 不意外的,她已经霸占了热搜。 这回不再是骂名,而是道歉。 黑她的那些网友纷纷道歉,而那些想要继续带歪节奏的水军,反而被怼的体无完肤。 不过这些只能占了一小半,有一大半人替她心疼那些捐赠的文物,并替她计算错过了多少吨的黄金。 有人反思,像她这么蠢的人,真能欺负的了万娇娇? 用钱堆出的豪门千金,情商和智商必然不会低。 里面的水太深了! 让人忍不住好奇,用力深扒…… 看到这里,王蔤猝不及防的笑了。 笑的眼睛湿润,随后就靠着车窗无声哽咽,手肩颤抖,悲喜横流。 担心会惊扰到其他乘客,她不敢声嘶力竭。 没有任何声音的呜咽,泪珠却滚滚往下滴落。 这段日子积压的所有情绪,通通在此刻酣畅淋漓的蜂拥而出。 万娇娇,当你失去财富的光环,会是什么模样? 好期待…… (12)金兵再次围城 彼时,万娇娇比王蔤更加关注网上的舆论。 她非但没有因网友的怀疑惊慌无措,反而恼凶成怒,翻倍的雇佣水军。 石一秘发现苗条不对劲,立马对万娇娇进行劝阻。 然而,万娇娇嘴上答应着,行动上却没有任何顾忌。 在万娇娇的眼里,网友都是愚民,只要节奏带的好,那些蠢货就是她手里的刀子,可以帮她将王蔤刺的体无完肤。 她要告诉王蔤什么是资本的力量,什么是蚍蜉撼树。 敢和她抢男人,就要做好万人唾弃的准备…… 夕阳西下,天色昏暗,路灯亮起。 公交车上。 王蔤闲下来刷了会儿视频,腹中才有了饥饿感。 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能不饿? 在南市食品街站下了车。 街边都是小吃,但价格对她来说并不便宜。 至少是不能胡吃海塞的那种程度。 不过这难不倒她。 街边有很多试吃的活动,份量虽少,但是免费,一样吃一口,积少成多,也能饱腹。 她把绑在头发上的马尾辫解开,用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了遮脸,又把她标志性的蛇皮袋藏在绿化带里。 路灯绚烂,把五官照的不是那么清晰。 一时间竟也没有人认出她“黑心蔤”的身份。 试吃的美食种类繁多,香气扑鼻。 从街头进去是一家烤肉店,小姐姐站在街边,端着店里烤好的新品,笑容甜美的向行人推销。 “您好,免费试吃。” “谢谢。”王蔤熟练的凑了过去,顺利得到一块牙签肉。 利索的放进小嘴里,又去下一家店。 接过帅气小哥哥放在一次性小纸托的炒酸奶。 道谢后,她毫不犹豫的奔向下一家。 糖葫芦、鸡丝凉面、锅巴土豆、糯米饭、糖醋丸子、熟梨糕…… 好吃~ 她宛如掉入粮桶的老鼠,一家接着一家,小嘴儿就没闲着过。 连臭豆腐的试吃,都没有放过。 虽然名字听起来有些“臭”,但臭豆腐外皮酥脆,内里软嫩,搭配特制的酱料,味道很是鲜美独特。 是的,就是这样,免费的怎么可能会难吃? 对了,七世祖和晋王殿下还没尝过现代的小吃。 于是,她原路返回,混在人流里又重新领了一份。 “七世祖,我免费领的试吃,您尝尝合不合口味?”她凝神瞅着白玉锁,当即出现千年之前的影像。 王禀正在与晋王等人讨论军情。 桌案上,霍然出现近百种一次性小纸托,每只里面都摆着两小口食物,铺满一层桌案后,还灵活的码了两层。 晋王借下了白玉璧,亲自和王蔤联系。 王禀继续和张知府研讨围城之困。 是的,他们又被金兵给团团围困住了,形势比上次更恶劣。 王禀:“蛮狗多少?” 张知府:“区区十万。” 王禀:“我方多少人马?” 张知府:“足足五百。” 王禀:“……” 张知府面上在回答王禀的问话,余光却盯着那满桌的美味佳肴。 他对“神明”十分有信心。 他深思熟虑过了,妖物修行大多需要采阳补阴,到时候他把俘虏献给神明,一百不够,就一千,一千不够,就一万,一万不行就十万。 总归金国是不缺男人的,且体格都格外强壮,必然比他们文弱的宋人更滋补。 赵?还不知道,张知府的盘算,正在和王蔤诉说太原目前的战况。 他深知传送物资是需要消耗个人能量的。 王姑娘刚出院,根本禁不住空投石块的那种大折腾。 王蔤很喜欢七世祖和晋王,想要他们活的久一点。 可改变历史走向真的容易吗? 她一个没人脉的孤女,一旦铤而走险,行差踏错,万娇娇必然会如同疯狗扑咬上来。 虽然,她真的对所谓的校草没有任何心思,可禁不住万娇娇的疑神疑鬼! 手上只有五千多块钱…… 她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的随意走,竟过了马路。 走到不远处的跳蚤市场,也就是专门卖二手物品的地方。 王蔤作为收破烂的……啊,呸,是环境保护者,有时也会把捡来的东西收拾一通,卖到这边。 是以,还算比较熟悉。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都有,只看能不能淘到有用的东西了。 王蔤深入市场,游走在几个可能出现自己迫切需要的杂乱摊位。 刚到手的5500块,是她自己独自生活以来,见到的最大笔钱。 她连自己吃饭都舍不得花,但用来给七世祖和晋王保命,她固然有点心疼,可也并非舍不得。 灯光还算给力,王蔤眼尖的发现前面摊位左上角几个黑黑的小东西。 摊主算是她的老熟人,至今打着光棍,人称老尹。 她蹲过去,先随便扒拉几下其它的东西,这才好似不经意,也不在意的开口:“尹叔,这几个对讲机还能用吗?啧啧……有点旧了。” “咋不能用?也就外表有点小磕小碰,里面好着呢,绝对是捡漏!” 老尹四下瞅了瞅,又低声:“这些对讲机都是国外部队替换下来的好货,防水、防震、耐用,各种恶劣环境下的通讯都稳定。” “有点意思……多钱?便宜的话,我送给我们村的大爷大娘玩一玩。”王蔤询价。 老尹张口就报价:“一个五百,两个八百……唉唉,别走……” “不走等您骗傻子?”王蔤半开玩笑的嘀咕着。 老尹把人重新请回来:“叔今个还没开张,丫头说个数,差不多我就出了,图个开门红。” “也就是我尹叔了,换一个我真走。”王蔤不情不愿的再次蹲下,嫌弃的扒拉着:“一共十八个,给您个吉利数字888.88。” “美元吗?丫头砍价也忒狠了,亏得我裤衩都掉了。 真心都是好东西啊!通讯范围市里三千米,郊区四千米,全球顶尖科技。”尹书都给气笑了。 “尹叔人帅路子野,这些东西怕是来的都没成本,整点烟钱就得了,我一个拾破烂的小丫头片子,可不是能让您宰的土豪。” “那也不能这么贱卖。”尹书当然知道她手里没钱。 王蔤嘴甜:“这哪里是贱卖,分明是开门红哦~” “行吧,行吧,你以后捡到好东西,可一定想着你尹叔。”尹书觉得很亏,可想到自己没法见光的进货渠道,也就认头了。 (13)怎么就觉得小丫头是个老实孩子? 王蔤又加了一套七成新的太阳能充电设备,一番讲价后,凑了一千整。 “开门红的‘喜金’给尹叔刷过去了。” “收到了。”老尹做完生意,不耐烦的打发她离开。 王蔤又蹭了个大塑料袋,把十八个对讲机捡里面,慢悠悠的继续溜达。 这一大堆的东西份量不轻,为了摆出悠哉的状态,她还是有点吃力的。 等王蔤离开,尹叔这里依然不上客人,他闲下来就刷手机看漂亮妹子。 已经被他刷成辣妹频道的某音,不知道怎么就推送出来博物馆捐赠的热门视频。 等他定睛细看。 确定以及肯定手机屏幕里面,真真是熟悉的嘴脸,熟悉的声音…… 他嗷嗷叫着猛拍大腿。 哎呀,这不是爆火的大网红? 早知道就开个直播了! 他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老尹,你又发神经!”旁边摊位的摊主对他嫌弃极了。 老尹:“……”没人懂他的痛。 王蔤溜达到公共厕所,找了个空位进去,反手锁上门。 用手机搜来对讲机和太阳能充电设备的用法。 因为没用过,学的也不大熟练。,大概“学废了”。 “殿下,这小的是对讲机,大的是太阳能充电设备,您接收一下……” 之后,她磕磕巴巴的大概讲明白了用法。 赵?好歹也是接触过白玉璧跨越千年传音和传物资的人。 是以,他拿到对讲机后,接受能力十分强悍。 亲自教会王禀和张知府,还有几个亲兵…… 因为之前死伤过多,亲兵已经提成副将。 他们各自拿着对讲机,跑到东西南北四个城楼上,郑重的按下“1”键。 城楼距离府衙有五六公里,可是他们却能清晰的听到晋王殿下的声音。 他们把对讲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守城的卫兵们听到晋王的声音,想要请安,却找不到人。 四下张望,寻着声音找了又找,才发现是黑旮瘩发出的声音。 众人疑惑不已,满眼的不可置信。 “是神明赐下的宝物?” “我知道,这是玄门法器,千里传音!” “你小子有眼力!”张知府咧着嘴大笑:“神明送给殿下十多个,这才给出去一半,估计后面谁表现好,就给谁用。” “斥候要是有了这个,我们那不就相当于对金狗知己知彼?” “神明对咱们大总管和殿下,自是十分厚爱。”张知府洋洋得意。 “咦咦咦,这宝物的边角怎么有个小坑……” “哎呀,我的这个背面还有道细细的裂痕!” “都别吵,这是神明从天界费尽千辛万苦才淘来的,每个都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张知府说的煞有其事。 “大人此言有理!” “每个都是唯一的,与众不同……我的神赐品以后名为闪电。”副将高举背后裂痕像闪电纹的对讲机高呼。 “我的叫碎银。”这是边角有凹陷的对讲机。 王蔤隔着白玉锁,听到晋王那头的对讲机,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 心间微酸。 眼下,她是穷,但以后一定会有钱的,到时候这些好男儿若是还活着,她会给他们换成崭新的对讲机,完美无缺的那种。 借着公厕的水龙头洗了把脸,出来继续逛跳蚤市场。 对讲机只有便捷通讯的作用,还需要强大的武器才能解太原之围。 可不说她暂时手头有一丢丢的紧,就是有钱也弄不来国家管制品。 疏忽,瞧见街角摊位上,摆放的投影仪、激光炮、激光灯等二手物品。 有了! 上次不就是用“神迹”吓得金军落荒而逃,那这次也许依然能走老路子。 “大姨,这是啥玩意?”王蔤轻车熟路的装傻充愣。 “还姨呢,老婆子这个年纪,都能当丫头的奶奶喽~”女摊主笑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正好这会儿摊位前没有顾客,她干脆和王蔤唠嗑,权当打发时间了。 原来,她儿子是电力局的主任,这些激光炮都是电力局淘换下来的。 四郊五县的树木又粗又高,为了工人安全的考虑,进了一批激光炮。 最先实验的时候,激光炮样品一炮就能打断树枝,但等大批量购买后,才发现采购部门把功率给弄错了。 一个激光炮下去,不仅把树木的主杆烧烂,扫过天上的无人机时,也顺手给击落摧毁了。 等准备退货的时候,对方工厂又因为管理混乱给破产了。 所以淘汰下来的危险物品只能销毁,奈何财迷劲翻了,便放到跳骚市场尝试回笼资金。 家里老太太正好闲着没事,干脆就来摆地摊了。 “哎呀,您这东西确实好,但可不好出……”王蔤摆出替对方忧愁的姿态。 “可不是嘛,这东西大伙儿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用不上,我都摆了两晚上了,就没卖出去过一个。”女摊主以为找到了知音。 王蔤笑眯眯的:“我也不懂这玩意,给您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给您发网上试试?” “成啊!” 王蔤拧眉:“网上的东西可都便宜,再加上运费的话,只能继续压缩成本了,要是卖亏了可就不好了。” “我儿子给我说了底价,激光炮三百一个,投影仪二百一台。”女摊主就差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这价确实合适。”王蔤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袋。 “合适什么啊,这个月要是卖不出去,只能当废品出,连个包装盒、说明书什么的都没有。” 王蔤过了遍数,又挨个检查了机器一番。 一共五台投影仪,十九台激光炮,按照对方说的底价要六千七百块。 比市面上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可对她目前来说还是贵。 “这样吧,大姨,您这堆东西我打包,成不成?” “五千!”女摊主恍然大悟,这才察觉到自己似乎被套了话。 小丫头可真鸡贼! “大姨我诚心要,三千块钱已经是我能给出最大的诚意了。” “四千五!” “真的,大姨,就三千成不成?” “四千!” “算了,大姨,我先去别的摊位溜溜,过会儿再回来,您再考虑一下哈~” 王蔤的态度很客气,但抬腿就要走的架势,却很到位。 “别走,三千就三千。”女摊主肉疼的要命。 方才,她怎么就觉得这小丫头是个老实孩子? “谢啦,大姨,钱我扫过去了。”王蔤连着对方垫在机器下面的厚塑料布一起打包。 女摊主怔愣的盯着到账信息,没有回话,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还在复盘刚刚的场景…… (14)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东西很重,起码三四百斤,王蔤提不动,也背不起来。 咬紧牙关,拖着往绿化带走去,索性路面平整,又有厚塑料保护,不会损伤机器。 此情此景,她感觉自己就像犁地的老黄牛。 烛火葳蕤,赵?隔着白玉璧,静静看着王姑娘挥汗如雨,幽沉的瞳孔宛如一汪寒潭静水,深不见底。 隐隐透着几分温柔与感动。 心口暖融融的。 仿佛,绚烂的朝霞把无边无尽的阴霾驱散开来。 沦为孤城的太原,不再是孤城。 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王禀和张知府这是不知道自家殿下心中所想,但凡知晓一二,心口绝对是拔凉了。 好家伙的,敢情他们的效忠,就不算是陪伴了? “殿下,您在吗?”王蔤找了个背光的阴暗处,一屁股坐在便道牙上,摊手摊脚,累得呼哧呼哧大喘。 糟糕,又饿了。 刚吃完的试吃品,这就都消化干净了,肠胃也加班? “我一直在。”赵?薄唇轻启,眸底藏着旁人察觉不到温柔。 “我先把投影仪给您,激光炮也传送过去,但先别乱动哈,激光炮很危险,我要先嘱咐一下。” 传送过去后,她的脑子一阵嗡鸣,仿佛飞入了一群蜜蜂,疯狂乱蜇。 闭目,咬牙挺过去。 喘息一番,缓了缓,似乎从来没痛过:“您看到红色的按键了吗? 这是开关。 不用的时候,尽量别按,省点电。 没有电力的支持,这些东西都用不了,刚才和对讲机一起传过去的是太阳能充电设备,要靠晒太阳储能,再给这些设备蓄能……” 王蔤都快累成狗了,丝毫没注意到晋王看她的眸色,越来越温柔,且心疼的要命。 她声情并茂,吧啦吧啦的嘚啵一通,讲完之后问道:“我说明白了么?” “很清楚。”赵?心疼她,却任何事都做不了,不想增加她的负担,他收敛自己的异样。 “那就行,您把激光炮交给心思细腻些的人,先练习一下,一定别对着自己人玩。 我去给您整个视频,回来用投影仪放出来,到时候配合激光炮吓死金军。” “王姑娘累了吧,要不要再歇歇?”他心疼她。 “不累。”王蔤说得很违心。 她能不累吗? 且不说网络上对她的骂声,学校勒令她休学的压力,庞大的万氏集团对她的迫害,单说太原之困,已经足够超负荷消耗她的脑力和身体了。 可她要是都不帮他们,太原城可真的就要陷落了。 会如同历史记载的那样,在完颜宗翰城破之后,先纵兵屠城,再逼迫张孝纯指认出王禀的尸首。 然后,完颜宗翰破口大骂,用刀戟将王禀的尸身戳的血肉模糊。 接下来,命令士卒策马踏为肉泥以泄其愤。 太原三十余名当地官吏壮烈殉国,在饥饿中幸存的太原百姓几乎被屠杀一空。 以此掩盖金军被阻太原长达九个月的尴尬。 她已经是孤儿了,如何能再次亲眼看着疼爱自己的家人……死无全尸? 不,我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逆天而行…… “辛苦了。”晋王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一亮。 “甭客气~”王蔤缓了口气,立马起来继续忙活。 长的可真俊,可惜不在一个时空…… 不然,嘿嘿,她就是头顶掉成地中海,也要想办法把他追到手~ 阿弥陀佛,罪过啊! 她在胡思乱想啥呢? 言归正传。 想要美轮美奂的视频只靠她这破手机基本没戏,现在街上也没有网吧了。 她灵机一动,去到卖电器的商场。 一楼就是卖手机,卖电脑的,有价位在千八百的,也有过万的高档机子。 “你是……花贼?!” 正在上班摸鱼刷视频的柜姐,本来看到王蔤一身不过百的穿着打扮,连个笑容都欠奉。 可当她看到那张花容月貌的小脸时,当即揉了揉双眼,用力到把睫毛膏都揉掉了。 “哎呀,被发现了。”王蔤觉得对方没有黑粉的敌意,往外迈的小腿,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来买电脑?”柜姐刚刷到花贼捐给博物馆文物的视频。 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本月销冠。 王蔤当然不买,主要是嫌贵。 “我想以后可能会走短视频的路,想看看有没有适合这方面配置的电脑。” “您可来对了,这台,还有这台,那个也可以,以您的热度,起码要来个工作室吧?十台以上,我给您最低的折扣。” 柜姐给她推荐了几台销售拿提成最高的。 “可以试一下吗?” “当然!”柜姐满脸堆笑,挤得褶子把残留的睫毛膏渣子,都有了颤动。 王蔤珍惜时间,立马找到一台真正适合做视频的台式机。 柜姐招呼她坐下,又用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水,递到跟前,为了套近乎,还送了专为vip准备的精美礼品,可爱的十二生肖u盘。 “只能选一个吗?黑狗、白马、黄鸡,青龙,花猪……都好可爱哦~”王蔤正需要u盘。 “这一套,我都送给您。”柜姐可劲的讨好王蔤。 “美女就是大气!”王蔤双手接过,诚恳道谢后,从善如流的落座,接过水啄饮。 全神贯注的忙活起来。 先找几段大制作的电影,把妖魔鬼怪,天兵天将华丽出场的视频下载。 紧接着,节选一段云端、彩虹、花丛、天宫,把几段衔接成一段视频。 再用ai技术合成,换成她自己的脸。 她真不是觉得自己的脸多漂亮,只是担心有谁与视频里的美人撞脸。 古代倒是没有侵权,但万一错把撞脸的美人,当做神明争夺,害了人家就不好了。 她真是这么想的,真的哦~ 戴上耳机,配上她重新撰写的台词。 有仙里仙气砥砺世人的,劝说的,鼓励的,还有百鬼夜行,妖魔鬼怪…… 诸如此类共用了十一个u盘,包含她能想到的各种场景,避开了所有她能预见的疏漏。 一分钱一分货,价钱贵的电脑非但不卡,还十分流畅,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我拿给朋友看一下哈~”王蔤用完电脑,抬屁股就走,还不忘客套:“美女,你态度真好,我要是买电脑绝对找你来。” 柜姐:“……”她的大单呢? 总不能这么大的网红,专程过来蹭电脑用,是吧? (15)恭请神明降世 王蔤不管柜姐如何惊愕,在绿化带的路边,找到个周围无人的长椅。 小短腿快跑两步,坐下来,把除了十二生肖里小黑狗的空u盘,其余十一个有内容的都传送给赵?。 金兵已经兵临城下,让他赶紧捣鼓。 “侧面有三个小方孔,选哪个?” 赵?一直都在用白玉璧看着她,虽然不懂她是怎么“钻进”黑板子里的,但大概知道这些都和王姑娘那边的科技有关系。 “都可以,注意一下反正面就可以了…… 画面出现的时候,不要害怕,都是假的虚影,没有任何杀伤力,等配上激光炮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切记最好在黑天播放,这样画面才能清晰明艳,要是有白布或者雪地为底,效果更佳。” 王蔤大致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操作。 赵?执起老鼠造型的u盘,插入投影仪的usb接口中,打开电源开关,选择“usb”模式。 用遥控器上的方向键,选择播放,点击“确认”。 缺胳膊断腿的鬼兵,霍然出现在斑驳的白墙上。 它们有的举着断头,有的拿着断臂,以诡异攀爬的姿势往前。 若不是王姑娘提前嘱咐过自己,他又时常在战场上厮杀,这一刻怕是早就惊呼出声了。 王禀和张知府正在讨论战术,听到诡异的声音,侧过头一看,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这是……”张知府作为文人,被金兵俘虏的那一个时辰,就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 他白眼一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王禀心里也怕,但好歹是武将,见过的世面多,抬手把张知府托住,抱到地上。 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袍裾被扯住。 “大总管……”张知府憋的那口气,又缓上来了,只是脸色还是惨白的,消瘦的指节泛白,死死抓住王禀的袍裾。 赵?也不急着解释,换到下一台投影仪,插上u盘正要播放,就听到对讲机响了。 是守城的副将看到金兵开始有动作,特意禀告。 赵?也不实验了,直接带着投影仪和激光炮,赶到了北城门。 王禀也顾不得张知府了,掰开他的手,风风火火跟上去。 月色朦胧,云翳层层叠叠,斑驳的城墙布满了修补的痕迹。 护城河被金军以最快的速度填平。 赵?和王禀疾步而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城墙上回响,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十万大军人山人海,周围五公里之内尽是金兵。 哪怕城楼位置高,也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仿佛大团大团游走的蚂蚁…… 王蔤担心晋王不会用这堆机器,便一直在旁边盯着。 亲眼见到守城士兵的艰辛与坚韧,心中顿时升起浓浓的战意。 她本应该是要恐惧的,但害怕对方就不会攻城了? 对于无用的情绪,通通都要摒弃。 夜里视野不好,不利于辨别敌情。 她麻利的又跑回跳蚤市场。 方才,她似乎看见有卖望远镜的,但当时更偏重杀伤力强的武器,现在手上还剩一千多块钱,正好可以收入怀囊中。 一番砍价之后,三百块拿下五个七八成新的军用望远镜,全都有高清的夜视功能,官网上正价要卖到十几倍的价格。 忙不迭的传送过去。 她发现一个问题,往常都是七世祖拿着白玉璧,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晋王拿着了。 晋王金尊玉贵,人又帅,不可能没品的贪墨手下宝贝。 一定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个叫做望远镜,小头对着眼睛,大头朝着要看的地方,中前方黑色细密的小竖条,是调节焦距的位置,看的不清晰就调这里。” 望远镜传送过去后,赵?先递给了王禀,并重复了一遍王蔤的话,给听不到她声音的人听。 王禀又递给了紧跟过来的张知府。 张知府拿着瞎看,差点直接蹲下。 因为他看到金狗与自己近在咫尺!!! 王禀早就习惯他一惊一乍了,给晋王留了一个,自己又拿了一个,把剩下的两个望远镜分给副将。 “我的老天啊!” “我的亲娘祖奶奶!我连蛮狗脸上的鼻涕眼屎都能看见!” “神明恩赐你们的神赐品,就是让你们看这些的?都正经点。” 张知府作为文官,还是比较要求形象的,但他刚才已经丢了颜面,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他教育了别人,那他便是义正言辞了。 赵?懒得管他,手执望远镜仔细望去。 十万身着铁甲,手执长矛的金军,绵延数公里。 他们的目光里藏着蠢蠢欲动的野心,仿佛只等杀入城中,抢夺周围的一切。 赵?朝着几个卫兵:“小五,虎子,大山……你们几个站到我身侧,跟我学习激光炮的操作。” “是,殿下。”几人齐声回道。 “都警醒些,看好了。”赵?自己也才刚摸索明白,可教导起新人来却格外有范儿。 王蔤不由得对他越发欣赏起来。 她和他虽然相隔千年,但同样都是十八岁,她的十八岁在为了生活而捡破烂。 而他的十八岁为了保家卫国,则要指挥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稍后只要我下令,你们的激光炮就要对准蛮狗的头目,切记就近原则,莫要贪心。” 紧接着,赵?又令人,在高大的城墙外围铺上拼接好的大白布。 说来可悲,之前城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白布。 因为户户不全,家家治丧…… 他插入u盘,开始播放投影仪。 “大宋晋王赵?,恭请神明降世!”他声若洪钟,头颅微低,单膝跪地。 别看没有彩排过,但张知府心眼贼多,赶紧招呼大伙儿跪下,见王禀不动弹,赶紧把人给硬扯着跪下。 王禀:“……”说好他是七世祖来着。 “恭请神明降世!”众人齐呼,面色庄重,身姿挺直,整齐的跪了一地。 一块如月似星的圆形光斑,恍然形成冲天光柱。 光柱仿佛由天而降,精准地落在城墙的白布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宋人,还是金兵,纷纷发出惊呼。 “天上的星宿下凡了?!” “神神……神明下凡了!” 张知府觉得气氛需要自己,他张大了嘴,喊得近乎声嘶力竭,努力带动众人情绪。 即使早知真相的王禀,也依然被震撼到了…… (16)盼止战,望停杀 铺在城墙的白布幻化成了朦胧白云,一座华丽辉煌的神殿霍然出现。 一位妙龄仙子,身着一袭月白色轻纱长裙,衣摆随风轻舞,翩然落至彩虹之上。 她高大又窈窕的身姿,撑满五六米高城墙的白布上。 她的眸光穿透了飘渺的雾气,仿佛能看透世间繁华。 疏忽,她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吾乃神女蔤,居于九重天神殿之中,然宋晋王焚香祈祷,日夜念诵吾名。 吾感动于晋王诚心,又不忍人间生灵涂炭,方两次降下神罚,警示世人。” 威严与慈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实质的力量,让人心灵震撼。 使城下的金兵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地聆听着来自天界的教诲。 “然,有人数典忘宗,道德沦丧,人性泯灭,以烧杀抢掠为乐,如此暴行吾心痛矣。 吾亲临人间,从中说和,盼止战,望停杀,可行否?” 她的声音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那是神明对于人间疾苦的深切慈悲。 城中的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神谕深深触动,他们哽咽着相互对视,眼中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金人听不懂汉话,可那些宋、辽的叛将和降军,却把神谕听个真切。 他们互相对望,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恐,那是凡夫俗子对神明发自肺腑的敬畏。 他们满手鲜血,叛国背主…… 甚至,残杀同族,满身罪孽的人,真的配得到宽恕? 当然也有人对神明表示怀疑,毕竟他们都没听过这个名号。 赵?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不变,掌心握着遥控器,悄然按下快进键。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神明似是看透他们心中顾虑。 “人,神明之下,众生之上,应惜福,应造福。 孩子们,苦海无边,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话语久久回荡,可祂的神情却是平静如水,仿佛能包容一切。 是了,神明有万千法相,她幻化的妙龄少女只是表象,实际年龄怕是数万岁。 完颜宗翰死死盯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神明,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他为了夺取太原,已经做了完善的准备。 总结了攻取辽国五京时的作战经验,除了早已实施的“锁城法”,困死太原城之外,还制定了一整套攻坚战术。 调运来三十座大炮,只待将大于斗的炮石抛入城内。 城头用于防御的敌楼,屡屡被击中摧毁,即使已经修补过了,想必也抗不下多久的攻击了。 他们金人做为一个游牧民族,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再次夺取太原,只会难上加难。 关键是他个人的政治生涯,也要到头了。 眼看着身边的大军越来越骚动,他不得不顶着神罚的后果,出言污蔑祂。 “这是宋狗弄来的妖女,最善蛊惑人心!” “主帅,军心浮动,此刻不宜动兵。”耶律余睹想起自己被神陨砸的抱头鼠串,便不住的后怕。 “不能再等了……”再等他手上的西路军,怕是全都叛变了。 “本帅今夜以凡尘之刃,斩天上神明,诛天下妖邪!” 掌权者的威压如山倒般压迫而来,令人不敢不从。 攻城时,鹅车先行,大炮配合,步兵紧随。 鹅车是金军学习宋攻取晋阳时,在城外构筑过的防护“洞屋”,再改造过的,集洞屋与云梯于一体兼顾防守与攻击的大家伙。 形如鹅状的装备,下有车轮,上冠皮铁,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 完颜宗翰因为上次惨败憋足了气,一口气建造了上百座大型鹅车,其作用尤如现代的装甲运输车,准备用它来运送土木填平护城壕。 这些都是老把戏了,赵?和王禀早有对策。 对于填壕,王禀带人挖掘地道,直通护城壕,等金军填满木柴后,就放火焚烧使其前功尽弃。 至于鹅车,赵?在城头设立了也如同鹅状的跳楼,从跳楼上将系有绳网的巨石套在鹅车顶部,使其重心上升,再用搭钩与绳索将鹅车拉倒。 而大炮也能应付,在敌楼前设立栅墙,楼顶覆盖糠布袋。 这样即使敌楼被击中,也不会有大的损坏,且能够迅速修复,更何况金狗的准头不咋样,中不中的还另说呢! 别看卫兵只有五百人,但军民一心,面对围上来的十万金军,还真是游刃有余。 可是,金狗给脸不要脸,神明已经亲临说和,对方却一意孤行。 当真是好大的狗胆子! 简直,罪该万死! “不尊神谕者,杀无赦!” 就在这时,一道道炽热的光芒自城墙上射出,那是晋王带领众人操纵起了激光炮。 光芒接触到金兵身体的时候凶猛炸裂,只要被光扫到的肢体,瞬间就被灼伤,仿佛能将一切化为灰烬。 一时间,滚滚黑烟弥漫,惨叫声响彻天际。 眼之所见,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尚未死去的残兵在火焰中翻滚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死亡固然可怕,可那种恐怖的能量,才是真正的令人不寒而栗。 前面的金军前锋被激光炮迅速突袭,而后面的整个战场都被激光炮的威力所震撼,无不为之色变。 士兵纷纷拖刀向后退去,如同山崩地裂,四散奔逃, 军阵溃散,如落潮一般。 不说是金人,就是作为大总管的王禀,都看懵了。 这才把白玉璧借给晋王那么一小会儿,如何就像他脱节了? 对了,殿下还没还回他王家祖传的白玉璧呢! 难道,是一时忘了? 应该是这样。 晋王可从来没贪墨过军中的抚恤金…… “是妖女,能蛊惑人心的妖女!”完颜宗翰的位置视野辽阔,看的远比兵卒更清晰。 他的兵……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们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落荒而逃?! 怎么可能? 这一切都是假的,绝对都是假的! 他拼命的摇着头,渐渐有些癫狂。 “传本帅军令,全力出战,逃兵斩无赦!” “鹅车,大炮不顶用,就用人头去堆,十万大军,就是地狱也踏平了!” (17)预判了对手的预判 城墙的边缘,一道道刺眼的光束自激光炮的炮口中喷射而出,光辉犹如闪电划破夜空,精确无比的灼伤金人。 速度之快,肉眼难以捕捉。 仿若一束束来神明的裁决之光,神祗之怒的审判。 金兵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光射到身上的时候,坚固的铠甲如同纸糊,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旦被光束锁定,几乎就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此时此刻,众人对神明的敬畏近乎达到巅峰。 已经有无数金国将士不愿意再战,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安排弓箭手在后,敢退者杀无赦,强行阻止了大溃败。 而作为全军主帅的完颜宗翰情况也不好,身上的冷汗呼呼往外冒,好像淋了一场暴雨。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轻易发动战争,又草率大溃败的蠢货。 这种可怕的代价,是他完全承受不了的。 他整个人的神色紧绷,本就重伤初愈,强撑着打翻身仗的人,哪里禁得住这种刺激? 可他好歹也是威名赫赫的小战神,岂能被不知名的妖女欺压指摘? 他不顾旧伤未愈,骑马扬鞭,飞般的冲到了战场第一线。 “儿郎们,随本帅弑神!” 实战演练已经让赵?等人把激光炮用熟练,因为考虑到要节能,并未痛快的大杀一片,主要是击杀敌军的将领和猛将。 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慌乱中自己人都能把自己人踩死。 “蛮狗头子来了!”王禀用望远镜亲眼看到敌军主帅打马过来,激动的血液都在沸腾。 只要宰杀了完颜宗翰,太原之围便解。 完颜宗翰固然勇猛,但能指挥十万西路军的主帅,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他已经根据战况,预估出城内的“妖器”,有一定的范围限制。 只要他在对方的射程之外,城里的晋王就拿他没辙。 而他可以用此来鼓舞士气,告诉众人,神明不是万能的,区区歪门邪术奈何不了自己。 可他低估了赵?,也高估了自己。 金国研究宋军战略的时候,赵?和王禀等人何尝不想把他扒皮抽筋? 是以,无论是完颜宗翰曾经打的大仗小仗,还是个人偏好,甚至连他小时候比赛撒尿的囧事,都调查的清楚明白。 赵?预判了对手的预判。 他早就提前预留了激光炮十米的射程,这是专门为了完颜宗翰准备的。 果不其然,完颜宗翰直接站到了激光炮射程的边沿位置,来回纵跳。 他在那里摇旗呐喊,把赵家祖宗全都拉出来,亲切的请了一遍安。 “赵?,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 哦,对了,诸位还不知道吧,给你们请来妖女的晋王,是个生母人尽可夫的杂种。 当年辽国把王女送去讨好宋皇,宋皇那老东西胆小如鼠,美女财宝全收,可等我们大金灭辽时,宋皇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偷偷派人把晋王他生母,送来本帅营帐。 晋王,你父皇的一番心意,本帅岂能拒绝? 你母妃很润! 本帅享用后,又犒赏了三军。 儿郎们说说,辽国王女,宋国皇妃,晋王之母的滋味如何?” 浪荡的话语冲散了金兵对神明的畏惧,吓破的胆子缓缓重长了回来。 守城卫军的火气,也往上涌。 倒不仅仅是对晋王的,而是对朝廷,对帝王,对贪官污吏,也为自己愤愤不平。 他们苦守太原城九个多月,妻离子散,家不成家,苦苦的盼了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直到弹尽粮绝,都没有等来任何朝廷的援助。 那种绝望……连噩梦都不敢惊扰…… 王禀和张知府赶紧安抚众人情绪,按部就班的防御起来,以免被偷袭。 身处漩涡的赵?,反倒是冷静。 完颜宗翰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骂架了。 父皇有多不待见他,又因何种缘由,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完颜宗翰说的这些,才不过只占一半罢了。 他早就熬过在意这些杂乱情绪的年纪,只是被王姑娘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是他万万不想的。 “咳咳,殿下,播放小白羊的u盘,直接插在投影仪上面,百鬼的投放不用动。 播放时,有对话,您记得配合下哈~” 王蔤在视频配音说是晋王请她下凡,没说七世祖,是因为担心七世祖日后功高盖主,被当权者清算。 历史上可不缺兔死狗烹的能臣良将,真心没必要再加上她家祖宗。 但她也没想到会把晋王给推到风口浪尖。 唉,她还是经事太少,不懂人心的险恶…… “好。”赵?时间紧迫,尚未来及查阅过其余的几段视频,但王姑娘说的,他连怀疑的心思都没有过,直接播放。 在激光炮的轰炸中,挂在城墙白布上的影像,再次变化。 神明的双眸清澈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间烟火,目光流转间,波光潋滟,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随之柔和。 “晋王,汝曾为九天战神,因贪杯误事,打下凡尘,感悟人间疾苦,历经九九八十一场大劫,如今心性可定否?” “回神明,已定。”赵?刚站起来没多久,再次单膝跪下。 她说的配合,是让他跪下? 还有,他是天界战神…… 假的吧? “万万年之前,共工撞倒不周山,汝曾护我于危难。 如今,吾以佑民之名,于战火之中砥砺前行;吾为拯救之命,庇铮铮之誓屹立天地。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吾祝汝,带领善男信女安居乐业,百夷朝圣。” 话落,轻风掠过彩虹与云朵,裙裾随之轻扬,几缕垂落的发丝轻拂着白皙如霜的皓颈。 她微微勾唇一笑,翩然飞起,背影慢慢消失,徒留白布在那。 “就说晋王怎么就那么倒霉?原来是历劫来的。” “难怪他长得这么好看,神仙下凡啊!” 那他们的金军主帅算啥? 专门锤炼九天战神的铁锤头,还是专门让赵?跨过去的门槛。 他是欠捶,还是欠踩?! 就连他的手下们,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完颜宗翰觉得自己就像小丑,难堪,屈辱、压抑,各种情绪蜂拥而来。 新伤裹挟着旧伤,撕心裂肺的疼…… (18)主帅人头在此,速速缴械投降! 然而,祸不单行。 由于完颜宗翰想近些窥探神明,已经进入赵?为他预留的那十米射程。 “滋啦!”激光穿过盔甲,打在柔软的血肉里,人头直接疲软的耷拉下来,下面的身体焦黑一片,连坐下的战马也受牵连,倒地不起。 温热的身体重重的跌了下去,金甲染满尘埃。 亲兵们立刻围住了主帅,把完颜宗翰的尸身往营帐里送。 主帅殁了! “蛮狗头子已死!” “金贼主帅已亡!” 金兵的先锋再次大乱,踩着同袍溃逃,慌乱中丢灰弃甲。 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见到似曾相识的一幕,脑袋瓜子嗡嗡的疼。 上次主帅重伤昏迷不醒,可至少还有口气,但这次对上神明直接就断了脖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眼看着就攻下太原城,怎么就连主帅都失了。 难道,真的是被天道所不容? 城墙上,赵?在播放完王蔤ai换脸的这段后,舍不得退出播放模式,便又用一台投影仪,叠加放了一段百鬼夜行的视频。 只不过把王蔤的画面缩小,用一半白布播放。 倏忽,光影一晃,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缓缓地向同一个方向移动。 有的面容模糊,有的则带着诡异的笑容,他们不仅穿着破旧的衣衫,还缺胳膊断腿的。 沉重的步伐越来越大,显得异常诡异。 恍若,神明扯开了地狱通往人间的口子。 让人无不为之胆寒肝颤。 见此,那些还在张望的金兵,只恨爹妈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战场上一片混乱,盔甲碎裂之声连绵不绝,仿佛天地都失去了支撑。 金兵没有被打得节节败退,却被吓得鬼哭狼嚎,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四散奔逃。 原本十万大军,威风凛凛的阵势,陡然化为乌合之众。 “劳烦王总管守城。” 激光炮和投影仪折腾了一晚上,马上就要没电了。 赵?最后看了眼投影仪上的倩影,不舍的关掉机器,把白玉璧归还给王禀。 这才点了五百骑兵,准备出城迎战。 他不想让王姑娘看到自己,沉浸杀戮中的丑陋模样。 “先一步恭祝王爷凯旋。”王禀双手接过白玉璧,行了一礼。 他就说殿下是一时疏忽,这才忘了归还…… “轰隆——”城门大开,赵?率领五百骑兵,乘胜追击。 他们一个个身披铠甲,胯下骑着健硕的骏马,手持新锻造的长枪和羽箭,杀气腾腾的杀进溃兵之中。 这些新兵器的材质,都是王蔤捡破烂得来的金属,相比较于宋金时期的铁器,完全是神兵利器般的存在。 隆隆作响的马蹄声震得尘埃四起,地面颤动。 在战场上,进攻不是最难,撤兵才是最不容易的,因为撤兵途中士卒没有战意,人数越多,队列越难齐整,随时都会被偷袭。 而此时的金兵怕神畏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等人的战马早在围城时,含泪宰杀充当粮食,现在骑的战马都是从金军抢来的。 抢来的辎重粮草,难免吃用起来有些报复心理,把马养的膘肥体壮。 而金军大失辎重,就连兵卒都是以村落抢来的“两脚羊”为食物,更何况战马? 赵?几把米糠撒下去,那些饿得两眼发昏的战马就不走了。 杀戮开始…… 空气里渐渐的弥漫出血腥味,四处可见残肢断臂,尸体从最初的零零散散开始变得密集,沿路血流成河。 完颜希尹与耶律余睹派斥候查看之后,心开始不住的往下沉。 不意外的,完颜希尹再次让耶律余睹断后,他则率领亲信以最快的速度撤走。 耶律余睹也想跑,可是却晚了一步。 嗖的一声! 只见,一支银亮的箭羽宛如流光一般极速射来。 “将军小心!”耶律余睹的亲兵,喊的嗓子都劈叉了。 想躲? “放箭!” 赵?话音落下的刹那,只见众将士迅速分为两队,一队放箭,一队防护。 锐利的不锈钢箭矢,密密麻麻的宛若蝗虫,让人避无可避,凶恶的压迫而来。 “杀!”耶律余睹大喝一声,寻找箭雨的空隙,带部下猛烈地冲杀过去。 别看晋王气势汹汹,但人手不多,想要反杀,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耶律余睹飞快的挥刀断箭。 然而,他们的大刀砍不断宋人的羽箭。 等他反应过来,侧眸一看,只见自己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很快,死的只剩下几百旧部。 死伤的这些都是他辽国旧部,完全效忠他的死党! 该死! 赵?才不管对方如何做想,带着人不断的绞杀耶律余睹身边的精锐旧部。 “赵?!我与你母妃好歹同宗同族,你我之间也算血亲,为何不能放我一次?”耶律余睹满眼猩红。 记忆中嘤嘤学语的男童,不知何时已经长成头狼,嗜血可怖。 “好啊……”赵?勾唇,冷冷一笑,真的放了耶律余睹一条生路。 与宋相比,金国实乃庞然大物。 留下此人,许能令金国从内部崩裂。 他继续带人追杀残兵,如同砍瓜切菜般乱杀。 赵?要用事实告诉世人,这些茹毛饮血的金人,与他们曾经残忍杀害的刀下亡魂,没有任何不同。 绝非口口相传的那般不可战胜。 战火熊熊,燃烧的是那些视人命如粮食的金人。 没多久,赵?就在乱军中,把完颜宗翰的尸身抢了过来。 长枪挑起对方的头颅,高呼:“主帅人头在此,速速缴械投降!” 金兵单纯的相信了晋王之言。 毕竟,他能把神明请下凡,肯定讲诚信。 然而,当这些人缴械后,互相五花大绑起来,又用电线串在一起。 赵?让人用防风打火机放了一把火,全部活活烧死。 电线里面的金属,熔点很高,他们逃无可逃。 这些人都是金军先锋,西路大军中最精锐的存在,有谁的手上没沾过宋人的鲜血? 他们城中只有五百兵卒,大都还是新招募来的,怎么可能收容的下数万战俘? 一旦这些精锐反应过来,必然反噬。 届时,他们定然尸骨无存。 慈不掌兵。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血腥残忍…… (19)关关难过,关关过 等战况传回汴京的消息是这样的。 靖康元年十月末,十万金军锁死太原城,晋王率十人,以神光威震敌军,王禀率百人大胜金军百架鹅车大炮。 金人极恶,神明亲临,斩杀贼首,又因仁慈,赐金兵悔过之机。 晋王不允,夜杀万万人。 闻之,满朝文武静默不语。 也就是说,在完颜宗翰十万西路大军还在的情况下,作为主帅的完颜宗翰殁了,之后才杀的金军? 荒缪,太原城从上到下通通都饿疯了?! 大捷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胡说八道,瞎编的不像样子…… 王蔤见七世祖很忙,收回了凝视白玉锁的视线。 回到南市食品街,她找出之前自己藏在绿化带里的蛇皮袋,里面的塑料瓶也都还在,没被人拿走。 她一路走走停停,看到垃圾箱就习惯性的往里探头,捡塑料瓶和纸盒子这些。 沿街溜达了一遍,刚摘下口罩歇会儿,就遇到很多认出她的人。 他们举着手机对她一通拍,有些人还问她累不累? 能不累吗? 没看到她背着比自己身高,还高大的蛇皮袋? 她累的不想说话,那些人还说她没礼貌,辜负了他们的关心。 才刚有点名气的小网红就飘成这样,以后肯定走不远。 啊呸,滚犊子! 是她想当网红的? 明明是万娇娇要搞死自己,却被她给杀出重围逆流而上了。 想到万娇娇,她心思一动。 无视众人的围观议论拍摄等举动,她把蛇皮袋放在地上,自顾自的坐在上面玩起了手机。 看似是玩手机,实则是在特意查看有没有不利她的内容。 该删掉的都删掉,留下那些冷库的断臂,石一秘威逼她按手印的视频。 紧接着,她随手把手机放在旁边,喝了口水。 忙叨叨的装作遗忘了手机那样,她抓起蛇皮袋驮在背上,就大步冲出围观人群。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再次回到原地寻找遗落的手机。 果不其然,已经不见了。 “有没有人看到我的手机,刚才忘在这里了……” “看到了,咦,刚才还在这呢!怎么没了?” “谁捡到来着?” “我去报警吧,手机里面有很多东西……”王蔤当即就要借手机报警。 “这不呢?”在嘈杂混乱声中,终于有人把捡到的手机偷摸丢在地上,佯装刚发现的样子。 “谢啦,刚才没注意,虚惊一场。”王蔤拿回手机查看。 电量有所消耗,从71%下降到59%,就算她二手的手机电池耗电快,也没快到这个地步。 啧啧,一看就是被人连通了没电的手机等设备,偷走了很多东西。 有人发现就好了,谁也别想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只待发酵…… 坐上公交车,轻车熟路的甩开众人。 这回的公交车司机人不错,没看她带的东西多,就要双份的车票钱。 嘿嘿,又省下两块,相当于一包方便面的钱。 一路绿灯,抵达西青区的废品收购站,把捡来的废品出手。 这里是全市最公道的废品回收站,价格和分量都公道,基本像她这些闲散的拾荒者和小收购者,都会把东西运到这边卖。 王蔤不想被小收购站骑一头价格,就算辛苦点也会到这来。 以前,废品站是一对姓刘的中年夫妻在忙活,后来女主人车祸断了腿,就只有男人在忙活。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无需排队。 王蔤一共卖了五十二块钱。 扫码收款的时候,看到王馆长发来的信息。 是不是市博物馆不收的那些宋朝古董,找到买家了? 剩下的那些碟碟碗碗,可不老少呢! 她颤抖着小手,迫切的点开。 【丫头,荣氏私人博物馆对你的藏品有意收购,总价五十万,你意下如何?】 【五十万可以,但要给我包个税,再把您的红利刨出去,也就是我净落五十万块钱。】 【ok】 【辛苦您了,太感谢了,时间不早了,您要多注意休息,多喝热水。】 王馆长没回她假仁假义的关心,但她没多久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华夏银行:26年10月20日22:25,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00,000.00元,余额501,722.29元。】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悲喜的情绪。 她穷的太久了,好像自从有记忆以来,大部分都是在为了温饱而艰苦奋斗…… 面对这一长串的数字,满满的不敢置信。 废品站的刘叔看到她愣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恋爱了?” “追梦的女孩无缘阳光下嬉戏,我一个人过日子就挺好。”王蔤受不了婚恋市场上如同买菜讨价还价的婚姻。 她不懂爱情,但假若婚姻是权衡利弊的选择,那总归有一日也会因为某一方的不合适,而分道扬镳。 或婆媳矛盾,或健康,或意外,或婚外猎奇,或财产纠葛,或子女教育,这个社会灯红酒绿纷纷扰扰,那些不定的因素可太多了。 “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要是别人家孩子早就扛不住网上那些闲言碎语了,也就是你能逆风翻盘。” 说着,刘叔忽而面露忧愁:“过几天就不要再来我这了,我准备把废品站卖出去。” “怎么了?”王蔤以为自己又被人讨厌了。 “我媳妇自从车祸截肢身体就不好,前些日子又住院了,手术费二十多万,这还不包含术后护理的那些费用。” “您和刘婶都是本分厚道的人,以后会越过越好。” 王蔤心里沉甸甸。 厄运专挑苦命人,自古皆然。 不,她不一样,她是关关难过,关关过的天选之人…… 她无意打听旁人的隐私,正转身要走就见刘叔接了个电话,语气和神色都十分不好。 “说好三十万的,你现在压价到二十万是怎么回事,趁人之危?” “没办法啊,老刘,万氏集团卡了我工程的回款,如今我手里也没那么多闲钱了。” “咱们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你再多给点行不?我这可是大站点,里面的设备都是现成的,接手后立刻就能运作。” “真没钱了,我征信不行,就算是想贷款,银行都不给批。” “你……这是趁火打劫!明知道我媳妇手术费要二十万,你就给二十万,卡着我嗓子眼上菜……” (20)坚强的惹人心疼 王蔤听着他们的对话,垂头看了看自己尚未退出的短信,又想了想自己未来的人生路,把银行短信举到刘叔跟前。 低声开口:“三十万我买了。” 刘叔本来还想再和电话说说彼此当年的交情,想把“捣乱”的小丫头打发走,但看到短信上的数字,登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喂喂喂,老刘,我再涨一万,二十一万,算是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给的友情价,换别人绝对不可能一次性给你现结。” “滚,我不卖你了!”刘叔不管电话里的朋友如何叫嚣,直接挂断,盯着王蔤问:“丫头,这么多钱,你做的了主?” “我上个月,刚满十八岁。” 王蔤父母早亡,父母的同胞兄妹不少,但都生怕沾染上她这个拖油瓶,索性族亲们心眼不错,多多少少接济过自己。 要是商量的话,她也就找七世祖了,可他们正忙着行军打仗,她如何好用自己这点琐碎小事打扰? 所以,她还真能做主。 “成交!” 虽然彼此都是熟人,但王蔤还是细心查看了废品回收站的运营资质。 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危险废物经营许可证,环保认证…… 通通确定没问题了,从网上搜了份协议打印出来,一式两份,签完字,她付了三万定金,约定好明天去办理相关手续。 王蔤也开始了解开废品回收站的相关费用。 运营的主要开支包括很多,有场地房租,人员工资,专门给垃圾分类的人员、运输人员等,及支付给卖废品人员的现金。 电话开支,及税务、水电、卫生、公安等开支。 唉,老板不好当啊! 真是幸福的烦恼~ 由于王蔤的名气很大,相关过户手续办理的都很顺,也没人暗示要她给红包。 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况,随随便便就能造个话题,要是弄来什么工作人员收受贿赂的视频,那绝对是断送了铁饭碗。 办完手续,出了政府大厅。 “丫头,你以后绝对会出息的。”刘叔非常看好她。 王蔤把东西都收到书包里,手机也揣到口袋里:“刘叔是很好的人,福气都在后面,我祝刘婶手术成功,早日康复,也祝您得偿所愿。” “好丫头。”刘叔摆摆手,笑着离开。 就这样忙叨叨了几天,王蔤顺利当上了自己的老板。 她暂时雇不起员工,只能自己给自己打工。 每日慕名来卖废品的人,都多了。 王蔤之所以收购废品回收站,是因为她曾经也是个收破烂的,很清楚哪些东西值什么样的价钱。 且还能大量收购废旧金属,为七世祖和晋王他们提供武器的原材料。 某些东西也能适当压压价,低入高出。 闲下来后,她才得空刷视频。 不意外的,这几天她又出现了几次热搜。 网友也都在第一时间获知她收购了废品站。 这回叫她“花贼”等绰号的少了,而是改称她为高冷的“拾荒西施”。 评论区大都在讨论她的颜值。 【未知全貌不给予评价,已知她的全貌,绝对无罪!】 【已知全貌,有罪的是朕!】 【颜之有理!】 【爱你的人自会为你辩解,比心~啵~】 【她一定是无辜的~】 【支持颜值即是正义,老祖宗说过面由心生一点都不会错!】 网络平台里还出现很多拾荒的网红,男女老少都有,可他们脏兮兮的妆容一看就是特意化的。 切,身上也没有疲惫的汗流浃背~ 除此之外,她失而复得的手机,内的图片和视频,已经有不少打码流传出去的了。 就连万娇娇雇佣水军黑她的打款记录,也被爆了出来。 “喜事”一件件的接踵而来。 网上也终于酝酿出万氏酒店冷库的断手事件,万氏集团用“钞能力”压下的大案,隐约要浮出水面。 而作为受害者的她,由于捐赠文物的高尚事迹,完全洗白了。 网友说她坚强的惹人心疼。 呵,这就开始心疼她了? 之前骂她的时候,嘴上可没留过情。 她臭美了一会儿,又把当作废品收来的旧书收拢干净。 《百科全书》,《十万个为什么》,《天工开物》,《三十六计》,《孙子兵法》,《冰鉴》,《王阳明心学》,《周易真的很简单》,《智囊》,《白话宋史》,《金国灭亡之路》等诸多书籍,通通给祖宗传送过去。 刚忙完歇会儿,就有人来电话了。 “喂,您好。” “王蔤同学吗?” “我是。”王蔤看来电是座机号,直接点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你好,我是哏都大学教务处的苑主任,之前学校误会你,让你受委屈了,快回来上学吧,好孩子。” 此时,电话里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可在勒令她休学的时候,却是那么生冷严苛。 “我当初给公安做的笔录,我再次重申一遍。 我一个穷孩子,同万娇娇这种富二代没有什么交集,也就不想厚着脸皮蹭她举办的聚会。 在我婉拒邀请后,当天我的班主任李老师找到我,让我去万氏酒店勤工俭学,日薪一千块,无需陪酒,无需见客,还能学厨艺,只在后厨帮忙就行…… 是我的班主任李老师,软硬兼施,又诱以高利,让自己的学生深入虎穴,差点活生生冻死的。” “老师知道你委屈,你看要不这样,学校你免除学费,再给你争取奖学金,如何?” “学费是减免到我毕业吗,奖学金是每一学期都有?” “是的,只要是你在校期间,老师就都帮你申请下来。” “可我心里难受,我敬爱的班主任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差点死掉……”王蔤对这点条件不满意,准备再加。 “老师也很心疼你,同学有什么主意可以和老师说说。” “我是卡着咱学校的分数线被录取的,也不知道日后学业是不是止步于此,唉,读博是我这辈子的梦想。” “老师理解你,这样吧,老师再特殊给你申请保研,学费全部减免,奖学金也都给到你毕业。 你平常也比较忙,学校这边可以不用过来,但老师给你在研究生宿舍留一个床位,结业考试的话,也给绿色渠道。” “主任真的很体谅学生,要是每个老师都像您一样诲人不倦该多好……”王蔤应了一声。 想要达到目的,就要提出一个更难完成的目标,直博就是她抛出去吓唬对方的饵料。 接下来,她与苑主任又畅聊一番,面上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只有彼此悉知这些都是面上的表演。 顺利签署了保密协议,都是电子版的合同,包含的附件也不算少。 简单来说,就是学校要求王蔤在任何情况都不能抹黑学校,而学校见她格外优秀给她保研,无需上课和考试,直接毕业的那种。 在此期间,还会包揽她在学校的一切费用,并给予奖学金。 王蔤曾经以为知识改变命运,使出吃奶的劲头才考上重本,但此刻忽然发现有时自己的努力,在某些人眼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好想哭,也好想笑。 她这就这样笑着哭…… (21)不负苍生,不负家国……不负你。 太原城外,赵?带人杀了五天五夜,救下五千多被圈养的“口粮”,有男有女,有少无老。 他们都是金国攻陷城池后,捉来的汉人战俘,有达官显贵,官员家眷,也有贩夫走卒,匠人绣娘。 战斗还在继续,金人太多杀不过来,赵?命人放了一把火。 大火绵延数公里,焦黑了土地,不说金人,就连他们也灰头土脸,浑身狼狈。 赵?连夜处理完需要他抉择的后续事宜,在沐浴更衣后,就迫不及待的借来王禀的白玉璧。 理由是他要亲自向她汇报战况。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是迫切的想要见她,哪怕仅仅只听一下她的声音,便觉得心里安宁了。 王禀作为武人心比较粗,再加上晋王是他可以用性命交付的后辈,压根没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赵?静静的看着她忙碌,对她的小表情观察入微。 察觉到她的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 “王姑娘,可是有烦心事?” “殿下回来了,可有受伤?药品还够用不? 对了,你吃饭了没,饿不饿呀?” 王蔤瞧着满身疲惫、双眼通红的赵?,眉心微微蹙起,胸口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她与他相比有什么资格悲秋伤春? 至少,她没有性命之忧。 而他,但凡有任何不慎,就要战死沙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留不下,满城百姓也会被屠杀殆尽。 倏忽,她挺直了腰板,重新有了振奋的力量。 果然,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还好。”赵?出身尊贵,但行伍之人没资格挑剔吃食,能饱腹续命就可以,可当他见到她的这一刻,忽然就饿了。 王蔤小嘴儿叭叭起来。 “我这边街上有很多卖好吃的,有包子,盖浇饭,炒面,炒饭,想吃什么,我请你呀?” “王姑娘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和你一样就好。” 赵?在宫里的时候,连御厨做的山珍海味都没觉得期待过,但彼时他期待尝一尝她吃过的味道。 仿佛这样,他就能距离她近一些。 “那必须推荐我们哏都的锅巴菜。” 王蔤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半,勉强还能吃到早点的小尾巴,她带着手机,赶忙上了街。 工作时间,街上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些赶早市回来的大爷大娘,这个年龄段的人,不爱刷手机,也就没认出她的身份。 她疾步快走,嘴上还不闲着:“大获全胜了?” “是,不负苍生,不负家国……”不负你。 赵?欲言又止。 “真厉害,棒棒哒~” 说话间,王蔤已经到了摊位,东西还没卖完,但锅巴菜涨钱了,小碗六块,大碗八块。 放在以前王蔤是舍不得吃的,但她现在好歹也是有产业的人。 要了大份的四份,外加二十根油条,二十张大饼。 有她的,晋王,七世祖,张知府的。 打包带走吃,提在手上十分有份量。 她一碗锅巴菜加两根油条就饱了,但他们肚里没油性,饭量特别大,宁可多买点,也不能少。 路上看到超市打折处理临期食品,有面包,饮料,饼干,王中王。 她拒绝不了价格低廉的东西,顺手买了点。 回到废品站,把早点传送过去。 “还热乎的呢,快吃吧!” 赵?面前,霍然出现大饼等吃食。 大饼和炸至金黄的长条物,看起来能直接入口,但那白色透明小盆里放着的土色粘稠酱汁,看起来像…… 真的能入口吗? “殿下,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吃? 我教你呀。 把锅巴……就是绿色小块的这个放到卤子里,稍微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 红色的小袋是辣子,你们那个时期没有辣椒,怕你吃不习惯,我单独放了,你看着自己的口味,试着添加,辣舌头的哦。” “我试试。”赵?见她吃的香,还噬辣,便也跟着学。 掀开盖子的刹那香气扑鼻,入口一阵惊艳,细嚼慢咽,口感鲜美,回味无穷,滋味悠长。 他一开始有些吃不惯辣,但王姑娘喜欢,他就也喜欢。 王蔤担心把他给辣坏了,又传递过去一只新买的临期面包,撕开包装就能吃,很方便。 “不习惯辣的话,配着点主食,吃面包,或者用大饼卷油条。 面包松软,甜口,而中式大饼外面的饼皮有韧劲,油条酥脆,别看是面夹面,也老好吃呢!” “王姑娘很有品味,咬上一口,入口韧中带酥,让人回味无穷。” 赵?笑容自他的唇边慢慢地爬上眼角眉梢,直荡漾到眼底,眸光熠熠。 让他清冷的气质,变得柔和。 王蔤一时看呆。 也太养眼了吧?! 依着殿下这长相,哪怕不混权贵圈,混演艺圈那也是顶流的存在。 “王姑娘换住处了?”赵?是见过她睡的水泥房的,此刻的房间明显是白墙。 “是啊,我买下一座废品回收站,收拾出来一间库房当卧室,以后只要经营得当,我就再也不用住烂尾楼了。 对了,我前些日子收来三台大功率的发电机,已经送到修理厂都整修好了。 这要是接上激光炮,那功率绝对翻倍。 你要是不会弄就传过来,我给你弄。 还有学校也安排我复学了,由于我过分优秀,特别为我申请保研呢!” 王蔤有些小傲娇的昂着小脑袋,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的成绩。 “那我把激光炮传送回去,有劳了。” 赵?打心眼里替她开心:“若是大学相当于秀才,那保研是不是就是举人老爷?” “倒也不一样,我们这边研究生硕士一抓一大把,但殿下那边的科举,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社会的识字率大大不同,也没有办法做比较。” 古代举人谋划得当是可以当官的,像是县丞,县令,而王蔤就算研究生毕业也当不了县长、区长。 “王姑娘很优秀,比男子更卓越。”赵?却不这么看,他眼中的她,比满朝权贵都矜贵。 “哪里,哪里……”王蔤知道他是真心称赞,浑身干劲,接受到激光炮,就开始鼓捣。 累的她小脸泛红:“我最近收了不少好金属,其中有不少钨钢,估计能打两套钨钢战甲。 钨钢的熔点高,你那边不好打造,殿下把你和我七世祖的尺寸量一下给我,我找专人定制。” “有劳王姑娘了。”赵?早就听她提过钨钢的妙处,心知这对他来说就是神兵利器的存在。 借此机会,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十二花神的玲珑花瓶,每只仅有巴掌大。 “我知道你不想要太打眼的东西,这些都是大匠人做的泥塑小摆件,工艺尚可,落款也不是官造的,王姑娘试试能不能出手。” “好精美……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东西,都有点舍不得卖掉了。” 王蔤不知道这是赵?在营救战俘时,特意为她找来专供皇家用品窑场的大匠师,专门为她的需求定制的。 工艺都是一等一的好,但仔细叮嘱了不要官造的那种正规落款。 大匠师不懂贵人的想法,但在人命如草芥差点沦为金军口粮的时候,他依然能凭手艺养活一家老小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感谢神明,感谢晋王,感谢王总管,发挥出比当年上差时更为精湛的手艺…… (22)生存的保护色 “那我联系一下王馆长,看看能不能出手。” 王蔤觉得市博物馆要是收,她就捐赠,虽然五百块的奖励不多,但她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可要是能出给私人博物馆也挺好的,毕竟人家给的钱多,她就能给祖宗们买武器了。 她怎么都行,就是强求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不想喜提包吃包住加银手镯套餐。 不过,她还多留了一个心眼,没敢给王馆长拍一整套的图片,而是先拿一只正月的梅花花神小瓷瓶拍了发视频过去。 然后,她就没等来王馆长的回复,而对话框上面来来回回都是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 等的王蔤都不想再等回复了,又和赵?聊起来。 因为孤女的关系,她不是个能轻易相信人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殿下可以信赖。 而赵?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和王姑娘在一起他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 时不时的还能诙谐幽默的讲个趣事,哄她开心。 期间,有几个蹬着三轮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 王蔤称重后,全都给凑了整,例如二十九块九的铁,她就给三十块。 临走的时候,还特别提醒高价回收钨钢,像是不锈钢那些金属,也全都比回收价高一块钱。 目前钨钢回收的价格,根据品质不同大致在每斤十元至五十元之间,而她则直接比回收价高五块,已经算是很大的手笔了。 消息就这么小范围的传播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把捡到的废旧金属往她这边卖。 加上她今天收的钨钢,已经攒到快七百斤了。 想到晋王穿上钨钢盔甲的威武模样,她有些迫不及待:“殿下,赶紧把您和我七世祖的身高尺寸给我吧!” “好。”赵?办事效率快,没一会就把自己和王禀的尺寸拿来传过去。 王蔤联系的锻造盔甲师,是她的一个女粉丝,曾经骂她骂到口吐白沫,等她洗白后,又爱她爱到天天和那些黑粉对骂。 黑粉何必难为黑粉? 但人家对于工作还是很专业的,传来十几份设计图让她选。 王蔤从中选了五套符合她审美的,又传给赵?,让他和七世祖亲自优中选优。 最后,敲定了两套,大概每套重量在一百多斤。 王蔤发的物流,把攒下的钨钢都发过去,剩下的给锻造成长枪和陌刀,要是还有剩下的就弄些护心镜。 总归要把她寄过去的钨钢用光,半点都不能浪费。 定金八千,完工的话总款预估在三万左右。 这还是在她提供原材料,又打折的情况下。 手工费可真是贵死人了…… 等她有钱了,说什么也要把锻造的设备买上一套,再给传送过去,让大宋的铁匠师傅自己做。 “叮~”她正畅想着辉煌未来,王馆长的信息就来了。 【我到了,开门。】 到哪了,让她开什么门? 据说网上要是认为宝贝很好,便流行一句“开门”。 偷摸腹诽着,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是王馆长那个老头亲自过来了,从市博物馆到她这所西青区的废品站,即使是一路绿灯也要一个多小时。 这一趟可不近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还不忘只留下红梅花瓶,把其余十二花神的花瓶通通藏起来。 开门的瞬间,她就送上完美笑脸,让人觉得她充满大学生清澈的愚蠢,这是她生存的保护色。 王馆长不是一个人来的,身侧还跟着两位,一位是满头银发的气质老爷子,另一位是她的老熟人。 哏都大学校草秦熙,也就是万娇娇爱慕的男人。 他一袭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休闲裤,像极了青春阳光的大男孩。 但王蔤觉得,要不是高定的版型和料子,必然要彰显出保险推销员的气质了。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他凝望着她,眼底仿佛有万语千言。 “都还好。”王蔤的憨笑面具,差点掉了。 不是她自吹,依着她在网上的热度,只要不断网就能获知她的近况。 明知故问,有意思? 秦熙张了张嘴,似是艰难开口:“对不起,我欠你一个道歉,知道你如今安好,我就放心了。” “您客气了。”王蔤暗暗翻白眼儿,真想怼他。 道歉? 明明知道万娇娇为何针对自己,他怎么不在她最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至少,给她替学校说说话,免了她被赶出学生宿舍,住烂尾楼的窘迫不是? 如今,尘埃落定出来道歉,装老好人? 塑料袋都没这位仁兄能装。 “丫头,小秦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个老东西是荣氏博物馆的副馆长老荣,也是小秦的外公。 正好碰上,他便想来亲自掌掌眼,可方便?” “方便。”王蔤倒是想卖给别人,但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人穷志短,不是说说而已。 她大方的指了指桌上的小花瓶,笑着开口。 “这点小事,您老怎么还亲自来了?有需要我直接过去就好,我这边公交很方便的,出门走不到一里地就是公交站。” “还是别了,万一在公交上碰坏,老荣可是要心疼死了。” 说着,王馆长和荣副馆长,就让秦熙从后备箱搬出仪器,对着花瓶检测。 检测通过后,又拿着放大镜细细的研究。 “北宋陶瓷虽以青瓷和白瓷为主,可也发展了釉下彩绘瓷和各色窑变的彩釉瓷。 但技术这等精湛的瓷器,连官窑流传下来的都很少见,竟会在民窑烧造出来,实在是稀少。”秦熙对小瓷瓶爱不释手。 “保存的实在是太好了,跟新出窑的一般……”忍住想问来处的规矩,静默止语。 王馆长放下放大镜,有些遗憾的开口。 “丫头,你这小花瓶假若是官窑的,必然是要捐赠给市博物馆的,但民窑的我就不收了。” “王同学,看在你是我外孙同学的交情上,我出价二十万。”荣副馆长这才开价。 “老荣,你这可不厚道了,这东西放眼国内,也找不出来第二件。”王馆长不想让小丫头太亏。 一方面是他能从中挣取红利,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小丫头身上是有运道在的。 不然,怎么不见别人捡到如此有价值的“破烂”? (23)她这是天选暴富命 荣副馆长自然有压价的意图在,但也没压的太过分,也就一小半而已,在古董圈里不算什么。 “别说我欺负年轻人,这花瓶应该是成套的,假若成套的出,就是千万我都收,可落单了,也就贬值了。” 王蔤垂下眸子,掩下各种纷杂情绪。 果然,压价了! 呵,像她这样没背景的小人物,能在古董圈里保命就不错了。 也就是目前她粉丝太多。 不然,杀人取货也是可能的。 既然这东西已经露白,就不能继续放手里遭人惦记了,否则她就危险了。 心思一动,不过眨眼之间,她佯装惊喜:“全套的一千万?包税,包给我王爷爷的分红不?” “你有全套?”秦熙惊呼。 王蔤笑了笑,并不回话。 谈钱,他一个后辈还不够资格。 “包税,包给你王爷爷的分红。”荣副馆长有些无奈。 小丫头心眼可真不少,也就是他荣家能开出这样的高价了。 “都在这了,十二花神全套的。”王蔤打开柜门,露出里面一只只精美的小花瓶。 “啧啧,你个小丫头。”王馆长真想问问她是从哪收的破烂,带他一个好不好?! 荣副馆长把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是后悔也没用,淡然朝外孙挥了挥手,让他处理后续。 秦熙打开电脑,给她的手机传送了电子合同:“签了合同,先给你十万定金,后续款项十五个工作日到账。” “尾款不能再快些?”王蔤眼睛浏览着合同的诸多事项,嘴上的语气十分客气。 确定合同没问题她才签了字,录入自己的面孔。 秦熙盯着她,却不见她回一个眼神,莫名有些失落:“最快七个工作日。” “加上我再出的这个呢?”王蔤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把七世祖卷刃的匕首,一字一顿:“我要二十四小时到账。” “这是,北宋名将王禀的贴身匕首?”荣副馆长摘掉眼镜,捧到了眼前。 王馆长也凑过去:“这上面战斗的痕迹……做不得假。” 秦熙赶紧把才收起来的仪器,再次搬出来检测。 一通鼓捣,顺利通过设备。 仪器不会有假,确实是北宋年间的古物。 “王小友,你这宝贝可出不了手,必须上交给国家。”王馆长把匕首从老荣手上抢过来。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国家需要,我必然要第一优先给国家。” “丫头大义,你是跟我到博物馆领奖状,还是我安排人把《感谢状》和奖金送过来?”王馆长把匕首郑重收好。 “这是我王家的七世祖王禀留下来的,我王家子孙兴旺,我不好大明大放的捐赠,劳烦您安排人把《感谢状》送来吧!” 王蔤想到家里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顿了顿回道。 王馆长投桃报李:“老荣,丫头是我的小友,尾款给加个急,你留着也不能下崽儿不是?” “行,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也就是看我们私人博物馆好欺负了。”荣副馆长黑着脸。 王馆长赶紧哄:“那绝对不能够,谁不知道你荣老财大气粗,拍卖会上几个亿说出就出……” 有钱人行程排的都很满,处理完就要离开。 王蔤起身,礼数充足的把人送出去,只等银行到账就可以了。 她这是天选暴富命…… 是了,一定是!!! 王馆长自己开车离开,继续去上班。 而荣副馆长前脚刚走,后脚就问了外孙和王蔤的关系。 “阿煕,你对王蔤那个女同学有好感?” “是。”秦熙一脸苦笑:“可我还没怎么样,万娇娇就把人家关冷库,要给弄死了。” “娇娇那个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富贵的家世难免让她心高气傲,而正是这份目下无人,让她日后很难成为贤内助。” 荣副馆长瞧着街口的红灯,微微摇头。 秦熙何尝不是这么认为? “外祖父,您说我心坎里了,我是瞧不上万娇娇的,可我爸却……” “从你爷爷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秦家要走下坡了。 我当初让你妈嫁给你爸,除了门当户对的家世背景以外,还看重他好拿捏,如今看来一语成畿。” 荣副馆长不觉得外孙和万娇娇能走到一起,但万氏和秦氏两大企业多年以来纠葛太深了。 秦氏想要全身而退,唯有收购万氏集团,但万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可不是能随便对待的。 “那外祖父觉得王蔤如何?”秦熙想到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心里就有种说不清的悸动。 “她呀,装的很老实,鬼心眼比你可多不少了,你玩不过她的,而且据我观察,人家小姑娘压根就没瞧上你。” 荣副馆长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秦熙不乐意了:“怎么会?论长相、身高,学历,出身、我哪点配不上她?” “呵……”荣副馆长嗤笑:“换位思考,你要是王蔤这样的孤儿,能逆风翻盘?那些价值千万的古董,能随手捐给国家?” 秦熙想说自己可以,可话到嘴边却咽下了。 此刻,他能无私捐赠,是因为他是秦家的少爷,荣家的外孙,可假若他没有出身的加持,一无所有呢? “王蔤这个小丫头是个卧薪藏胆的,早晚要从万娇娇身上扯下一块血肉,到时候万氏集团也会放弃她,一颗弃子还配不上我的外孙。” 原本,荣副馆长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经不想管小辈的闲事,但娶妻不贤祸三代。 “姜还是老的辣,您说的可太对了。”秦熙把手机里的热搜视频点开。 万娇娇上热搜了。 是她把王蔤骗去冷库,差点把人给活活的冻死。 让石一秘逼迫王蔤收下赔偿款,转而又告王蔤勒索。 把事情闹大,再恶意雇水军黑对方。 先断送王蔤的学业,继而毁掉她的一辈子。 而万娇娇对王蔤的恶意,则来源于秦氏集团太子爷,视频后面还附上秦熙这位校草的大帅照。 “这里面可有王蔤出手的痕迹?”荣副馆长没想到小丫头比他以为的更加雷厉风行。 “没有。”秦熙给助理打过电话,确定没有王蔤的手笔在里面。 然而,最后的受益方,却是她无疑了。 “阿煕,娇娇这个丫头废了。” 荣副馆长话落,闭目不言。 绿灯亮了,黑色小汽车融入车流,很快消失在人潮中…… (24)买小车车 彼时,王蔤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刷视频,她骑上共享电动车到了万氏医院后门。 因为倒腾古董的原因被耽搁了好久,刚到没多久张姨就拖着两个大不锈钢饭桶过来。 一桶装了大半的剩菜,另外一桶则是满满的剩饭,不仅有大米饭,馒头,还有肉包子,素包子。 王蔤小跑着过去,把桶拖过来,递上车筐里的水果。 “张姨,这是我院里种的苹果,别看卖相不好,但没打过农药,绝对的绿色食品。” “嗨,竟和我客气。”张姨挣的都是辛苦钱,平常也是省吃俭用。 “都是小小心意。”王蔤把绑在电动车后面,两个空的同款不锈钢饭桶还过去,又给发过去十块钱的红包。 是的,她和张姨私下达成协议,只要剩饭多的情况下,就联系她过来收。 别看煤水电和人工费贵,但本就要倒垃圾桶的剩菜剩饭,能倒卖出去,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常年累月下来,也能攒下不少的钱款了,张姨和钱没仇,又很喜欢王蔤,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至于,七世祖和晋王那边是抢来不少辎重,但招兵买马都是用粮草的地方。 不敢敞开肚皮吃不说,味道还远没有现代的营养餐有滋有味。 二人已经合作好几次了,彼此都很满意。 王蔤提议:“张姨,我这边还有销路,您要是认得食堂的朋友,也有剩菜剩饭都可以联系我。” “还真有……”张姨是劳务派遣的员工,培训完才分到了各处。 “饭菜干净吗?尽量不要酒店的那种预制菜。”王蔤收来的饭菜,都是要传给将士们吃的,不卫生可不行。 张姨连连摆手:“哪能啊,月子中心成不?” “成!”王蔤拿出手机,又给对方发了一个88.88的红包,以示感谢。 然后,张姨就又给她介绍了好几处食堂,除了医院的营养餐,月子中心,还有中小学、大学的食堂。 平日里,家长盯的食品安全可紧了,稍微有个小问题,就直接曝光,学校食堂是打心眼里不敢弄虚作假。 事不宜迟,脚下的路,从今天走起。 王蔤要来联系方式,挨个拨打电话。 “喂,孙阿姨吗?我是张姨介绍的……” 她吧啦吧啦的说了一通。 刚好是吃完饭准备倒剩菜的时间,她骑着电动车一路风驰电射,速度堪比送餐的外卖小哥。 每收完一波剩菜剩饭,就找没人没录像的地方传送过去,转战第二家。 因为事先准备的空不锈钢饭桶不够,还找好说话的食堂借了几个,这才倒腾开。 借完还回去的时候,她都给洗涮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垢。 姨姨们都觉得她办事厚道,又给她介绍了不少在食堂干活的姐们,让她收剩菜剩饭。 一个午后下来,她共收了一百九十八桶剩菜剩饭,这还不算那些加了鸡蛋的剩汤。 户外的21c,最适宜的温度,愣是让她忙活的冒汗。 等回到废品站的时候,把满电的共享单车都给骑没电了。 门口,已经排了七八个要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 “不好意思,久等了啊!这就给称重。”王蔤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他们倒上自己烧的凉白开。 “没事,没事,正好歇会儿。”大爷大娘嘴上客气,但眼睛都在死死盯着她称重,生怕她少称。 “这个纸夹子就外面是干的,里面可太潮了。” 王蔤常年靠捡破烂补贴生活的人,就算再忙,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有人往纸夹子芯里倒了压秤的水,蹙眉:“大娘,这个我可不好收。” “哎呀,可能是我小孙子不小心尿在里面了,便宜点收吧,我特意拉来的卖你的。”大娘头发花白,圆规似的身材,嗓门儿特别大。 “这堆我最多给两块钱。”王蔤可不惯这破毛病。 “我不卖了!瞅瞅你斤斤计较的样子,白瞎了仙女似的好脸,你根本配不上这张脸……” 大娘抱起纸夹子,放回自己的三轮车上,嘴里骂骂咧咧。 “门在前面,出门就是马路,慢走不送。”王蔤都被逗笑了,这么会骂人,多骂点好不好? 大娘推着三轮就走,不见她喊自己,回头问:“五块行不行?” “就两块。”王蔤头也不抬的给后面的大爷称重。 要是对方手里有钨钢那种她需要的东西,也许她还真会给涨点钱,但就一堆纸壳子,真心没必要。 大娘气哼哼的骑着三轮车,头也不回的蹬远了。 等忙活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王蔤见没什么人来卖废品,就关了门。 找来两张纸写上: 营业时间,上午9:00~12:00,下午15:00~17:00,午休时间不营业。 再用加粗的字体写上,高阶回收废旧金属,钨钢、不锈钢、铜、铁…… 一式两份,写完之后,大门外面贴一份,院子里贴一份。 看了眼还算早的时间,又往二手车市场溜达一番。 不是她不喜欢新车,而是买二手车当天就能开走。 卖新车的4s店哪怕有现车,也要过几天才能提车,还要报备,备案,走流程。 王蔤都到了店里,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考驾照。 正好看到一架蓝色八成新拉货的电三轮,原价要六千多,二手只要两千。 王蔤砍到了一千五,全款拿下,并赠送了她原装的充电设备。 小车车到手,她心气一上来,就扎进村里,收了一波鲜果蔬菜。 没有中间商挣差价,装的她小车都超载了,满车才不过三百块出一点头。 有苹果,鸭梨,水蜜桃,西瓜,葡萄,萝卜,茄子,白菜,辣椒,洋葱,油菜,西红柿,大葱,生姜,南瓜…… “七世祖,在吗?” “是我。” 她呼叫七世祖,晋王却在第一时间回话。 这是她祖宗的领导,人也特别好,她没多想:“我收了一车水果蔬菜,给您传送过去,方便不?” “好。”赵?迈着长腿,站到了院落里。 王蔤不想把果蔬摔坏了,全部用意念控制着轻轻落地。 眨眼的功夫,就堆满了一个角落…… (25)圣旨到 考虑到宋代没有这些种类的果蔬,王蔤还附赠一本彩色有图的果蔬大全手册,里面有果蔬的名字,食用和种植方法。 这是她收废品得来的,原价一百多块,她几毛钱就收来了,特意给祖宗们留的。 “前些日子我又穷,又忙,这几天差不多理顺了,我再弄些高产的种子送过去,你找些会种田的老农,试着耕种。” “我这边已经深秋了,要等明年春天到了农时才能种。”赵?不懂种植,但天气越来越冷,明显会冻死秧苗。 “你把我给你的册子往后翻,里面有大棚种植的方法。 我给你留意着搭大棚的塑料布,能收来最好,要是没有我就给你买新的去,总归不能饿着将士和百姓。” “王姑娘,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赵?双手抱拳。 “嗨,别整文人那套,要是没有殿下和七世祖帮忙,还给了我那么多的古董,不说我能不能逆风翻盘,怕是就连小命也要丢了。” 王蔤深知自己的卑微弱小。 即使,她被活生生冻死在酒店冷库,也不会有人为自己伸张正义,只会无声无息的泯然于世。” 人啊,是会吃人的,以前是把人当两脚羊吃,而现在是…… 王蔤腾空了小车车,速度就上来了,不到晚上九点就回到了废品站。 从里到外的沐浴后,躺在床上,一面刷视频,一面和晋王唠嗑。 听到那头,张知府过来和晋王禀报。 官家的圣旨来了,天使就在城楼下喊话,他们的城门除了王总管和晋王两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开。 于是,赶紧过来传话。 不成想王禀不在,他给军民分完神明恩赐的好菜好饭,便带着人出城寻宝,说是要准备给神明送祭品,以此表示谢意。 至于,晋王正在沟通神明,祈求神谕,他们就更不敢打扰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戌时末。 赵?和王蔤的谈话根本聊不完,他是中途出来如厕,这才被卫兵给“逮住”的。 虽然当初他们死守太原的时候,对朝廷的做法极尽寒心,但毕竟目前没准备谋反,圣旨还是要接的。 “殿下,带上玉璧。”王蔤隔着玉锁提醒他。 “是。”赵?端着白玉璧,骑上快马朝城南的开远门赶过去。 并州城,周长仅十里,南北为云路街至后小河,东西是桥头街抵水西门,以山岳为天然有利地形,易守难攻…… 王蔤趁着这会儿也没闲着,赶紧用手机上网查阅信息,窥探历史。 北宋并州太原的关键字输入进去,正史野史出来一大堆,挑挑拣拣的点开。。 北宋宣和七年,金兵分两路南侵,西路军由宗翰率领,出大同,沿朔、武直逼并州。 同年十二月,金兵逼至并州城下。 并州城内居民不足两万余人,在张孝纯、王禀率领下,在并州土城之内,筑起重城,土城之外,挖掘战壕,百姓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发给武器,分派地段。 昼夜守城,城中存粮实行军事管制,不分贫富,均按人头每日供应。 “不愧是她的祖宗,管理非常到位。”王蔤赞叹着继续看。 张孝纯坐镇府中,王禀每日在城墙上督率守城。 宗翰率领金兵轮番攻城,将攻城的云梯、偏桥、抛石车等武器全部用遍,汾河边稍大点的石头都被金兵用光,但皆被并州军民击退。 宗翰无奈,只好将并州城团团围困,城外构筑工事,用鹿角连营,把并州城围的铁桶一般,断绝了并州城对外的所有通道。 靖康元年二月,宋钦帝贪生怕死,应允金人要求,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和金兵议和。 并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啥?咋个意思?战事未完,这就准备割地赔款?脊椎是豆腐叠的?” 王蔤气得咬牙切齿,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宣旨官路允迪抵达太原城后,宗翰让出一条通道,送其到城下,王禀派人用吊篮将人吊入城中。 在城南的开远门上,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了圣旨。 王禀拒接圣旨,仗剑而起。 “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现并州军民以大宋国为重,宁死而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见天下臣民,并州军民坚不受命,以死固守。” 城上军民皆手握兵器,振臂高呼:“我们愿随王总管坚守并州,与城共存,决不退却!” 众人怒视路允迪及一干天使。 路允迪羞愧满面,缒城而下。 贼兵日滋,太原城已经被宗翰的西路军围困了八个多月。 王禀与子王荀率领军民坚决抵抗,誓死保卫太原城。 王禀身先士卒,在城墙上每日往来驰驱,凡是告急之处,他均亲临支援,并州父老甚至城外金兵,皆知王总管英名。 王禀率太原军民坚守,自春初至夏、又从夏又至秋末,金兵前后九次大肆攻城,九次皆被王禀击退。 期间,终不见朝廷援兵,也不见粮食接济,城中存粮断绝,守军饥饿的扶不住兵器。 城中牛马驴骡全部食尽,后又将弓上的牛筋及盔甲上的牛皮部分,用大火炖煮充饥。 城中所有树上的绿叶,粮库中的糠皮全部被吃光,逐渐连树皮草茭也作为口粮。 靖康元年九月,已达二百五十余天,并州粮断、绝援,城中军民已伤亡十之八九。 九月十三日,王禀率众在城南城墙上巡逻,金兵不断增援,北城被攻破,一路冲杀入城中。 王禀率领饥饿的士兵进行巷战,身中数十枪,最后背负着供奉于太原祠庙中的宋太宗赵光义的画像,和他的儿子王荀投汾河而死…… “九月十三日?”王蔤回忆了一下,她被万娇娇关冷库的那天也是九月十三日。 不由得唏嘘悲愤。 他们用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家人,苦苦坚守着…… 在满心期盼朝廷援助的时候,朝廷却无情的舍弃了他们,且派来宣旨官帮金人扣开城门,生怕他们不投降…… (26)他生气了,很好哄 “对了,怎么没有晋王的记载,连野史都没有?”不可能连张知府都有,却没有堂堂的亲王,对吧? 明确记载了,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其子王荀,咦咦,她咋没见到七世祖的儿子? 相传王荀可是骁勇善战的先锋,不仅身手好,还勇猛无敌,攻无不克的那种。 难道……是战亡了?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咳咳,殿下,我七世祖有没有个儿子,叫王荀?” “当年我拜师的时候,用的化名就是王荀。” “那你今年十八岁?” “虚数已经十九岁了。” 王蔤:“……” 是谁虚报了年龄? 古代人都习惯把年龄报虚数,可这报得也太过分了。 她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靖康元年九月十三日,王禀终年五十九岁;王荀时年仅三十五岁。 王禀之孙王沆尚年幼,幸赖王府忠厚老仆从山东青州铜川抚孤乞讨南下,栖居于临安盐官县长平乡,结草为庐苦耕勤读,刻苦自励。 她悄悄试探:“您可真是少年英雄,您这个岁数,已经成婚了吧?是不是有个小儿子叫王沆?” 赵?骑在马上,战袍猎猎,音色骤然转冷。 “本王未婚,没去过勾栏瓦舍,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哪来的儿子?” 他解释的声音,都劈叉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个贪花好色,放浪形骸的纨绔子弟?! 他心里酸楚得厉害:“你七世祖倒是有个小孙子,单名一个沆字,路还走不利索呢!” “嗨,这都是网上搜来的,我随便问问。”王蔤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反正赶紧哄就是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请你吃小兔崽儿奶糖?” “小兔崽儿?”确定不是在内涵他? 赵?觉得她还要再多哄自己几句,他勉强才能不生气。 “那就不吃小兔崽儿奶糖了,请你吃白巧克力,老好吃了,以前我过年时才舍得买一块甜甜嘴的。” 说话间,到了城门楼底下。 撑场子的张知府听不到白玉璧里面的声音,但亲眼看着晋王举着白玉璧喘粗气。 他赶忙给使眼色,压着嗓子:“殿下,您别和神明使性子。” 神明一生气把殿下给采阳补阴了,怎么办? 他都已经搜罗好三千战俘了,通通是年轻健硕的小伙子,自家殿下可别往上冲啊! 赵?:“……”合着他连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张知府见他不搭理自己,给他急得用手扒拉对方。 赵?:“……”你个酸儒还动爪子,僭越了! “殿下,我有很亮的大灯,比火把好用多了,给您传过去哈~” 王蔤见他气哼哼的俊朗模样,反而觉得鲜活真实,以前他情绪太内敛,太少年老成了。 把以废品价收来的手提式防爆探照灯,传过去四台。 “太阳能的,我白天都充好电了,你直接用就行,白天记得晒太阳哦~” 赵?也在端详着她。 宛若顶级白瓷似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大又圆的杏眸,瞧着灵动又俏皮,唇不点而朱,模样娇憨可爱,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算了,她都已经哄他了,又送糖果,又送灯具的,以她节俭的性子换做旁人,必然是连口水都舍不得施舍。 他给自己一通心理梳理,那口憋着的气,也算是喘顺了。 “我除了为保护百姓杀金人,杀叛徒,没有其它的坏、毛、病。我不粗俗,也不斤斤计较。” “殿下是我见过同年龄段里,最优秀的人了。” 说着,王蔤又给他传送过去一块鲜果果冻:“草莓味的,分享给你。”酸酸甜甜的,和他的性子一样。 “好吃。”赵?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品尝到她喜欢的小零食,心里满满涨涨的。 他可能是疯了,曾经面对生死都坦然平静的情绪,竟会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步伐稳健的登上城楼,遥望底下的天使与宣旨官,他依然摆出素日里的冷脸。 “来人多少?” “回殿下,城下明面上是五千人,但用神赐望远镜查看,发现五公里之外,还围着大片人马,预估在三万人左右。” 赵?嗤笑。 朝廷果然是准备帮着金人“收复城池”,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大致明白对方的打算,他自然不会打开城门请宣旨官进城。 举着夜视望远镜,观察一番。 将那些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老熟人了。 今年二月,在他们誓死扞卫家园的时候,朝廷就曾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他的父皇和皇兄皆贪生怕死,应允金人野心,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与金人,对金国摇尾乞怜的议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这次朝廷仍旧是派大臣路允迪到并州宣谕。 “把灯都亮起来。” 防爆探照灯的有效照距可达 45到 56公里,四盏大灯齐齐亮起,宛若把黑夜驱散。 当即,一片喧闹。 “神迹啊!比火烛明亮数百倍!” “不要看光,这光会杀人!他们都是这么死的!主帅也是……” 就在众人感叹惊奇之际,有人扯着嗓子惊呼。 此人是前些日子随完颜宗翰攻打太原城的金国大将完颜希尹。 主帅阵亡,完颜希尹趁机排除异己,打压侥幸活命的耶律余睹,迅速收拢了残兵,暂领西路军主帅一职。 他们亲身经历过神罚之光,要不是这次有宋人作陪,他们是万万不敢再过来的。 要他说,与其围攻太原,还不如集中火力攻打汴京,唯有拿下汴京,才能一洗前耻。 奈何,上面觉得他是在放屁。 宣旨官和天使们都被完颜希尹嗷的一嗓子,给吓坏了。 要是别人喊的必然不会有这种震撼力,可喊话的人是金军赫赫威名的大将,是他们心中如同高山不可撼动的存在。 此时,路允迪面对金人,相当于现代弱国面对漂亮国的崇洋媚外。 于是,众人纷纷躲避光亮。 可他们太过小瞧探照灯的威力了。 四盏大灯相互配合,角度把控的十分刁钻,给他们照成了无影。 “人在光的底下,怎么可能会是无影的?”路允迪陷入慌乱。 完颜希尹急得跳脚:“无影的是鬼!我们已经死了,就像主帅那样,隔空割下头颅,死不瞑目……” “可我们是如何……没的……为何本官没有半点记忆!?”路允迪感觉脑子没有办法思考,几乎要疯了。 天使们作为宫里伺候贵人的副贵人,素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各个惜命的紧。 慌乱间,传来尿骚味…… (27)欺侮无辜,行恶不悔,天地不容,诛之! 见此,赵?坏心思的关掉探照灯,同时又打开投影仪,摆出激光炮随时准备战斗。 以城墙上的白布为底,播放了一段妖魔鬼怪屠城的视频。 月色稀薄,妖魔横行于世,鬼怪肆意妄为。 他们人首兽身,长发如雪,兽躯庞大,利爪扭曲,穿梭于阴暗的角落,寻找猎物。 血盆大口如同深渊,伴随着低沉而幽远的呻吟声,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今夜的一切通通超出了众人的个人认知,所见所闻皆让人颤栗,将恐惧深植于内心最深处。 护送宣旨官与天使过来的兵卒还好些,可路允迪作为养尊处优的文人,本就因为过来宣圣谕一事而心虚。 当即,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下磕头。 “神明饶命,饶命啊,善男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想把太原城割让出去,善男不想的……” 随行的天使们也接连叩拜,高呼奉命行事,绝非发自本心,恳请神明宽恕。 完颜希尹见宋人如此不中用,掉头就跑。 管她是神明,还是妖魔,总归有宋人垫在前面替自己挡一挡。 只要他跑得快,神明就来不及杀自己。 然而,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之前王蔤给激光炮改造了一下,连接好发电机,最大功率可达一百千瓦,基本射程在八百米,要是电力充裕的情况甚至可以到达千米。 “滋啦!”光柱犹如锐利的剑锋,劈开黑夜,破开盔甲,直指敌人咽喉。 战马上,完颜希尹的身体还在顺着惯力朝前,而焦糊的黑烟已经从铠甲的缝隙中疯狂涌出。 紧接着,是一股烤肉的味道。 “咚!”头颅滚地,伤口焦黑一片,连鲜血都被烧干了。 没看到人出招,也没看到任何兵器,就那么打来一束光,就把威名赫赫的完颜希尹给割头了?! 这是何等神兵利器? 惊骇席卷,混乱一片。 赵?俯瞰整个战场,薄唇轻启:“尔等,欺侮无辜,行恶不悔,天地不容,诛之!” “射……只射金人。” 依着他的性子,是要把这些软骨头也一起诛杀的,可垂眸看到白玉璧里的王姑娘。 她正捧着小脸,杏眸睁的圆圆的,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口风不自然的就变了。 王蔤没有圣母心,觉得殿下吩咐的很对。 那些金人穿的铠甲很体面,就算不是出自完颜一族,也都是金军里有名有号的勇士,不趁机宰一拨,难道要留着他们去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光柱闪烁,划破黑夜,杀气弥漫。 卫兵们迅速扫视四周,就像寻找猎物一般,随着目光锁定金人的那一刻,他们的生命也止步于此。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夜空。 马蹄乱踏,尸首堆积。 五公里之外的三万伏兵,也得到斥候的回禀,忙不迭的撤军,连辎重都顾不上收拾。 抱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跑多少人就跑多少人的心思,拔腿狂奔。 光柱凛冽的扫射很快结束,可存活在战场上的宋人却度日如年。 四周金兵的残尸,堆砌成座座尸山。 路允迪跪倒在人群中,亲眼看着一人接着一人倒在地上。 他满目惊悚与敬畏。 这便是神明的力量? 让人生出与之抗衡的绝望…… “轰隆——”城门大开,赵?披着夺目的光,率领卫兵拍马而出。 他在路允迪跟前,勒马停步:“回去告诉本王的父皇,皇兄,太原城是本王的封地,轮不上他们割让!” 闻声,路允迪缓缓抬起头,只见晋王那冰冷的眼神透着无尽的寒意。 他明白,从晋王得神明偏爱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弃子了。 留他一命不杀,也不是看在他宣旨官的身份上,而是留他回去传话,把太原城的威名传回汴京。 赵?离去时,王蔤隔着白玉锁眼尖的瞧见地上的一抹明黄:“殿下,那黄锦缎是啥?” 是遗落在泥土里的圣旨。 无人宣读,无人跪领。 赵?用长鞭卷起,传送给她,继续率领众人去追杀埋伏在外围的三万伏兵…… 王蔤拿着脏兮兮的圣旨,不免有些小兴奋。 这可是圣旨啊! 如假包换! 差点就在城南的开远门上,由路允迪对太守张孝纯、总管王禀及守城军民宣读的圣旨!!! 激动的小心脏怦怦直跳,抖着小手把圣旨摊开。 展开一看,多好看的的繁体字啊,笔走龙蛇…… 可惜嘞,太奶的草了! 用手机识图都没有用,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字,那是一种在博物馆里看真迹的迷糊感。 且有一大半字被大片的污渍盖住。 折腾了好半天,她只认出一句:封王禀为安化郡王,赐第盐官;晋王赵?为右武大夫、恩州剌史,出使金国…… 郡王她懂,可右武大夫是什么官名? 上网搜了一下,这是徽宗政和中,定武臣官阶五十三阶,第十四阶为右武大夫,以代旧官西上合门使。 哦,原来如此…… 呵,还是不懂。 反正是令晋王到金国当质子,再割让太原城给金国,以此保证当权者继续纸醉金迷。 如此腐朽不堪的朝廷,真有保的必要吗? 她隔着白玉锁问:“殿下,这圣旨您还要吗?” “不要。”赵?用不锈钢铸造的羽箭,射杀一拨埋伏的金兵,抽空回话。 “那我可捐给国家了哈~”王蔤看他挺忙的,不好再打扰人家,收回视线不再看。 看了眼时间。 05:09,2026年10月29日,晴转多云。 一夜未睡,她竟然没觉得困? 这可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人熬坏了,她有钱都没福享。 立马,滚回床上,盖上小被子,自顾自的压严实被角,找个了舒服的姿势入睡…… 一睁眼,早上八点一刻了。 利索洗漱,穿好衣服去街上买早点。 摊了一套双鸡蛋的煎饼果子,外加一杯不加糖的原味豆浆。 吃饱喝足,九点给废品站开门营业。 从大爷大娘的手里收了一波废铜烂铁、纸夹子、旧衣物、玻璃器皿,外加特意卖到她这边的钨钢和各种金属。 钨钢都攒下来,等量够了就继续打造武器。 废铜烂铁里面有两把老菜刀,也不用再锻造,磨一磨就能用,宋代的铁器可都老贵了…… (28)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忙过一阵,闲下来,王蔤熟练的给圣旨拍视频,传给王馆长。 对话框,正在输入的状态来来去去。 每次都这么纠结? 好歹也是市博物馆的馆长,再这样她可要嘲笑了。 抽空又写好一张高价回收塑料大棚的信息,贴在营业时间旁边。 从弄死完颜宗翰的那一刻起,宋廷就不会,也不敢支援太原城了。 虽然,以前也是孤城,但好歹心里还有个期盼在,现在则是完全不敢指望了。 当然,她也会在太原没成长起来之前,全力供给,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万一哪天白玉锁就不能用了呢? 唯有把本土的农业搞起来,才算稳妥。 “叮……” 没等来王馆长的回复,银行短信先一步抵达。 是卖给荣氏博物馆十二花神瓷瓶,打来的后续款项。 【华夏银行:26年10月29日11:39,秦熙账户*88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9,900,000.00元。 余额10,012,672.29元。】 新短信下面,还有昨天十万定金到账的未读信息。 瞅瞅把她给忙的,连银行到账短信都没顾得上看! 吼吼吼~ 这时,有位中年男人进来询问。 “喂,收破烂的!你收不收拖拉机,推土机,挖土机那些大家伙?” “设备在哪?我需要看看再说。”王蔤刷的一下抬头。 “就在工地上,也就距离三四公里。” “你先报个价钱。” “我带你看完,再谈价格吧!” “要是价钱超出我预算,我没必要白折腾一趟,您先报个价我听听。” “七五成新的推土机,两台,一台十万……六成新的吊车,十万……” “不用报价了,我不去。”王蔤不懂这些器械的行情,但敏锐看到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坑人的贼光。 “别呀,大妹子,工程欠了咱们好久的工资了,就准备卖了这些大家伙回款,让大伙儿回乡过个好年了。” “还三个多月才过年呢!”王蔤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块花的算盘子,除非她心甘情愿,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坑了她? “咋那么多屁事,你赶紧跟我过去!”男人从祈求转变为凶恶。 王蔤啪的一下把手里纸夹子甩在地上,捡起一把满是铁锈的菜刀,冷冷一笑。 “大叔也别看我一个小姑娘好欺负,我干这行的时候才十岁,就把欺负我的小流氓们,打的满地找牙了。 多年不动手,也不知道身手退步了没有?” “打人是犯法了,我告诉你不要乱来!”男人色厉内荏的步步后退,踉跄的消失在门口。 王蔤放下菜刀,继续收拢纸夹子,情绪稳定的就像从未有过起伏一样。 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王姑娘,十岁就自己讨生活了?”赵?的声音从白玉锁传出来。 “这是偷看多久了,也不吱一声?”王蔤见他就欣喜,声音都透着笑意。 赵?见她笑,他便也跟着开心,唇角微微勾起喜悦的弧度。 “刚把金军都追跑了,这会儿只盯着人拉辎重,不怎么忙了,就想看看你……在忙什么。 正见有坏人要欺负你,还不等我出手,他就被姑娘给吓跑了…… 你一个人很辛苦吧?” 旁边累的汗水直流的张知府,瞅着自家殿下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心里咯噔一下。 歪泥了! 怕是不等神明要殿下献祭,他就主动跳到人家嘴里当祭品了! “殿下!” “何事?”赵?不悦。 “没事……就是风有点大,您加件披风。” “滚。” “殿下!”张知府的一片赤胆忠心,让他无所畏惧。 赵?送了对方一记冷眼:“你又干什么,被狗咬了不成?” “殿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 “滚!” “殿下!” “滚……” “殿下!” “殿下……”悦耳清亮的声音,叮咛入耳。 “我在。”赵?面上的寒霜立时如冰雪消融,眉眼温柔。 “没事。”王蔤自小察言观色,很想问张知府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 为何她觉得张知府不想晋王多和自己联系? 但顿了顿,她还是止语了。 历史记载,张知府是个为民的好官,就算被金兵俘虏后欺压,也想着办法帮衬百姓。 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晋王的重要性,不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挑拨了他们的同僚关系。 再者,她与赵?正常相处,也没什么好指摘的,至少她问心无愧。 张知府好奇的竖着耳朵,按捺住再次呼唤殿下的冲动。 神明找殿下到底所为何事? 会不会说他的坏话? 殿下可会色令智昏? 赵?瞪了他一眼,迈着长腿躲开…… 快到中午的时候,王蔤把新买的二手电三轮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擦的像崭新的一样。 看时间差不多,骑上电三轮一路风驰电射。 从万氏医院的后门到幼儿园后门,再到小学,中学,大学,月子中心的共计二十几个后门。 借着摄像头的死角,把收来的剩菜剩饭传送给将士们裹腹。 她路熟,一路走直线,横穿各大居民小区,赶在下午两点五十分回到了废品站。 一辆不属于普通人的粉色跑车堵在门口,吓跑了来卖破烂的大爷大娘。 靠在跑车上凹造型的年轻女孩注意到她过去,转身就坐回车里。 来者不善呀! 王蔤在电三轮上假装拿出手机打电话,实则开启了录像,把手机塞在口袋里,只露出镜头位置的一小角。 停好电三轮,走到跑车侧边:“您好,门口不许停车!” 车窗玻璃落下,露出万娇娇那张很贵很贵的脸。 一套鼻综合加双眼皮、开内眼角,眼袋,下颌角切割,前额缩小手术,嘴唇填充,脂肪移植,祛斑、祛痣、祛痘疤等皮肤美容项目。 万娇娇顶着换头的美脸,语气嘲讽:“王蔤,你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我只要哭一哭,我的拥趸就能要了你的贱命。” 副驾位置的舔狗男,一脸宠溺的看着万娇娇,对王蔤飘飘的开口。 “娇娇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且不说之前与你无冤无仇,就算她真的欺负了你,你也不该让娇娇难过。 她委屈,就是你的原罪! 你现在道歉!” (29)少年慕艾是正常现象 阳光正好,舔狗男的墨镜像极了苍蝇眼,晃眼的要命。 这是打算闪瞎了她? 王蔤眉心微蹙,静静的看着俩人表演。 换一个人都要被这些人给整抑郁了。 但她没有半分萎靡不振。 王蔤神态自然,眼里没有不安与惶恐。 坦荡的样子,再加上那张漂亮的小脸,就更吸引人了。 万娇娇最是讨厌这般模样的她。 看一次,心底的厌恶就加倍一次。 这个贱人就是靠这张脸,迷惑了她的秦熙哥哥。 “够了!”一辆黑色内敛的suv停靠过来,秦熙推开车门,缓缓下来。 举止从容不迫,处处透着修养。 车内还坐着王馆长和荣副馆长。 秦熙盯着万娇娇。 这真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儿? 除了声音,这张脸和他印象中相似的地方不多,但大轮廓倒是有着七分像。 “煕哥。”万娇娇立马下车,笑容自唇边乍然爬上眼角眉梢,直荡漾到心底,满眼欣喜的光。 她想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新形象,她要告诉他,她比王蔤好看。 可当她的视线扫到车内的荣副馆长时,满脸慌张,匆忙解释:“是王蔤欺负我,我才来警告她的。” “要不要我把场地让给你,继续警告人家?”秦熙越发看不上狡辩的她。 她以前的娇憨,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为娇蛮,惹人生厌。 万娇娇咬牙切齿:“王蔤,是不是你找来的煕哥!你故意的对不对?!” “请问万同学,是我把你请来的寒舍?逼着你堵我的门,挡我生意的?” 王蔤懒得搭理智障,可偏偏对方出身富贵,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对待。 会咬人的狗不叫,而万娇娇是又叫又咬人,已经突破了传统对狗的概念。 “好了娇娇,王小友是我看好的后辈,日后你不要再打扰她。”荣副馆长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古董表,摆摆手,直接打发了万娇娇。 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小丫头,还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是,荣爷爷。” 一锤定音,万娇娇连狡辩的勇气都散了,哭着回到跑车上。 她颤颤巍巍的打着方向盘倒车,开上窄窄的小马路。 “多谢荣副馆长和王馆长,帮忙解围,要不然我肯定有大麻烦了。”王蔤笑得满脸赤诚。 捏着钥匙把大铁锁打开,用力将破旧的大门开到最大。 “丫头那道圣旨,赶紧拿出来,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掌掌眼。”王馆长催促。 “好的呀!”库房杂乱,王蔤把人请到院里的树荫处。 恭敬且礼貌的递上用一次性纸杯装的白开水。 甭管人家喝不喝,但她已经礼数周全了。 “谢谢,正渴着呢!”秦熙从后备箱把仪器卸下来,双手接过一次性纸杯,如同喝琼浆玉酿般小口品尝。 荣副馆长:“……” 淡定,少年慕艾是正常现象…… 可是好丢人! 王馆长宛若没看到几人的眉眼关系,戴上白手套,全身心的研究起圣旨。 “史料记载,靖康元年九月十三日,太原城就被完颜宗翰攻陷,怎么会出来当年十月份的圣旨?且还是割让太原的?” “可这圣旨无论是措辞,材质,用墨,连玉玺的印章也都真的。”荣副馆长放下放大镜,闭了闭眼。 “宋钦宗就没有一个被册封为晋王……同父异母的皇弟。 任何史料都没有记载过!” “直接上仪器吧!” 秦熙也戴上白手套,没等他摸上,就听外祖父叮嘱。 “你轻点,别摸坏了!” “放心,外祖父,我会小心的。”秦熙自幼见识了太多古董,但这一刻难免紧张。 若是圣旨通过了仪器,靖康年间的历史也许就要重新改写了。 这是一个足够他们名留青史的伟大创举。 大约半个多小时,圣旨顺利通过x射线荧光光谱仪、红外线光谱仪、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等多项检测。 “丫头,这份宋钦宗下给晋王和王禀的圣旨,肯定是要上交给国家的。 相较于卖给私人博物馆,我能给你的奖金微乎其微,但我会向上级反映,给你申请特殊奖励。” “不管您帮我申请的奖励成与不成,我都打心眼里感激您,能给国家帮忙我是非常非常非常荣耀的。” “好孩子,我把上次你捐赠的北宋王禀匕首的《感谢状》和五百块钱的红包,都捎过来了。” 王馆长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这么慷慨的人了,而对方还是一个才满十八岁的落魄孤女。 “太麻烦您老了。”王蔤双手接过来,把红包揣在口袋里,忙不迭的打开证书,倍感荣耀。 七世祖不用的破烂匕首,只能当废品卖的小东西,竟然还能换来《感谢状》,这就是历史对英雄的肯定。 她岂能不荣耀? 还有晋王殿下,他明明为了保家卫国那么无畏生死,凭什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是金人有多恨晋王这个对手,才会连属于他的历史都删的干干净净? 她要让世人知道宋朝皇族并非全都是软骨头,脊梁是存在的,只是被金人恶意抹杀掉…… 送走秦熙等人,趁着这会儿没有来卖废品的,她赶紧上街买自己的午饭。 吃完早点忙活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午饭,几乎要和晚饭二合一了。 她不缺饭钱了…… 再没必要饿肚子! 买了一张大饼和一根二厂的红玫瑰火腿肠。 扫码付款的时候,才看到录像功能一直没关闭。 电量只剩15%了。 插上充电宝,洗干净手,给火腿肠切成大厚片,在饼里堆的厚厚的。 卷起来,大口大口的吃。 还不等吃完,早上来卖推土机那些大家伙的中年男人,就又过来了。 他扭扭捏捏的开口:“小妹,我错了,之前是我不懂事,您来看看我的这些设备机器吧!给个差不多的钱就行。” “行吧!”王蔤不是个爱较真的人,也不会对谁都抱有恶意。 身处底层,她太知道底层老百姓的不容易了。 两三口吃完大饼卷火腿,又灌了一大杯凉白开,锁上废品站的大门,骑着电三轮跟上男人开的面包车…… (30)残玉碎片 大概五分钟就到了男人说的工地上。 两台七五成新的推土机都是35吨,两台六成新的吊车是大型履带吊,八台五成新的柴油机挖土机,五成新的四驱拖拉机共五辆。 “这么多东西你做的了主?”王蔤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都是挺好的机器,完全可以卖给二手车市场,没必要卖给她一个收破烂的。 她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但绝对不能圣母心一犯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叔,你说个实话吧!” “我们老板进去了,资金链断掉,这些之前也全都用来抵押给了小额贷公司。 二手车市场不敢收的,我要是不赶紧出掉,我们这些人真的是一年都白干活了,这才想到解燃眉之急的法子。” 中年男人哽咽着,旁边的民工们也跟着红了眼眶。 “我们老板是好人啊,这是被朋友做局给坑了。” 王蔤心里是理解的,但小额贷公司一般都是横跨黑白两道,根本不是她一个没根没叶的小丫头片子能招惹的。 至于,她认识的王馆长和荣副馆长,还有校草秦熙,那都是正常的生意往来。 她不认为他们会为了自己,对上有势力的人或公司。 她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疏忽,不经意瞧见男人脖子上挂的碎玉片。 眼熟…… 咦咦咦,这不是和她的白玉锁几乎一模一样玉料? 上面还有汉字…… 看起来像极了一块料子! 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宝玉,中间难免有变故,传到她手上的只是一块残片,完整的是七世祖手里的大白玉璧。 要是拿到碎片会不会突破白玉锁现有的能力? 心底莫名渴望。 “欠你们的工资,一共多少钱?” “九十八万五千块。” “这样吧,你胸口的残玉卖吗?”王蔤把人叫到犄角旮旯,小声交谈起来。 男人一头雾水:“这个……这个不值钱,是我妈迷信,非要给我带着玩的。” “叔的母亲如何称呼?”王蔤笑着追问。 男人被问的脑子发懵:“我妈叫王迎春,连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村老太太。” “这样吧,你的残玉和这些机器打包,我出一百万。”王蔤心思一定,果然是她王家人。 “真的?”男人不敢相信。 王蔤双手抱臂:“凭心说我是不准备收的,毕竟担心以后有麻烦,可我与叔叔的母亲同村同宗族,总不好看你们连辛苦钱,都打水漂了。” “你真是个好人,难怪古董文物什么的说捐就捐……我叫张国庆,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说。” 张国庆生怕她后悔,将脖子上的旧红绳一把拽断,在裤腿上擦了一把,双手捧给她。 王蔤接过残玉,对着阳光查看。 熟悉的质感…… 确实与她的白玉锁同料。 上面刻着两句繁体的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嫌弃对方啰嗦,直接提要求:“机器就放在这里,你给我都加满了油,我晚上过来拉走。 记住,别人要是问,就说我没看上这些机器,只不过人傻钱多,花了一百万买下你的残玉,一旦有个什么……我会让你退钱的!” “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连亲娘老子都不说。”张国庆郑重承诺。 “先给你转五十万定金,晚上拉走后再给你转尾款。”王蔤当场转钱。 “到账了!” 同行不像跨行,瞬间秒到账。 张国庆看到银行短信,提着的心,立马踏实了一半。 “好,我走了。”王蔤给他使了个眼色,走到人群里,扯着嗓子扬声:“你这东西我要不了,麻烦太多了!不敢收啊!” “不收你过来干什么!耽搁老子时间!”张国庆也配合演戏。 “啊呸!是谁请我来的!”王蔤骂完,骑上电三轮一路绝尘的跑远了。 张国庆在后面,佯装唉声叹息。 “又不行?”同村的民工过来问。 “唉!”张国庆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薅,满脸愁苦…… 王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废品站,关上门,贼兮兮笑着:“殿下,我七世祖在吗?” “还在忙,要不我去传唤他?”原本赵?满心欢喜,可听到她问别人乍然失落。 王蔤正沉浸在对家传宝玉的幻想中,丝毫未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劲。 她用打火机烤了一根缝衣针,仔细扎入指尖,在白玉锁和残玉之间滴入鲜血。 好激动!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然而,等了又等,都不见任何变化。 肯定是打开方式不对,祖传的宝物怎么会有问题? “我找到一片白玉璧的碎片,也不知道怎么给拼一起,想问问我七世祖有没有办法。” “我这就让人去寻他。”赵?当即支棱起来,吩咐不远处的卫兵:“神明有神谕降给王总管,速速派人传唤。” “是,殿下。”卫兵能为神明做事,心中大喜,一路小跑,速度快的堪比汗血宝马。 旁边还有几个卫兵,都在扼腕叹息。 就慢了一点! 就一点! 他们就能抢到给神明办的差事了! “殿下,我就是一个普通凡人,并非神明,没有什么移山倒海的本事……”世人求仙问道,有太多是为了长生。 万一日后找她要长生药,难道要她去问秦始皇讨? “我们是朝廷弃子,军中需要信念。”赵?漠然落寞:“对不住了,王姑娘……” “殿下,您……”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他好柔弱,好需要保护…… “我不是什么王爷,不要叫我殿下,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连历史都不承认的杂种。” 赵?话落,都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出自他自己的口。 分明不是他的本意…… 他悄摸摸的偷看她的脸色。 王蔤以为他是真的难过了,赶紧柔声哄他。 “赵?同学,你不要伤心,我已经把圣旨上交国家了,国家那么多人才,肯定能把英明神武的晋王殿下,重新载入史册。 我搜的那些资料,列举的事情,也绝非涵盖战事全貌,未必就是史官记载。 网上说,金人攻城的招数很多,我七世祖和他的部下却总能见招拆招。 而我们能获知的途径,也是后人查阅当时太原知府张孝纯写给儿子张灏的家书。” “家书?”赵?凝眉。 难道是张孝纯在寄回老家的家书里,把他写成王禀的儿子? 说话间,王禀策马而来,一路尘土飞扬。 方才,他正在把缴获来的粮草入库,这么紧要的物资,他不亲自盯着,着实不放心。 “乖囡~这次胜仗世祖爷爷给你找来不少好东西,五颜六色亮晶晶的珠宝玉石,老好看了,很配我家漂亮乖囡。” 赵?:“……”就说他把辎重弄回来之后,就让他负责巡城呢! 感情是为了把他支开。 (31)他来了 “谢谢,七世祖~我下午也买了好几台大机械。 等晚上传送过去,到时候无论是用于农耕,还是攻城,对抗铁浮屠,都行。” 王蔤脆生生的道谢,又问起白玉璧的来历。 “白玉璧是咱家老祖王维传下来的……”王禀说起自家祖宗,倍感荣耀。 王维与妻子崔氏自小订有婚约,青梅竹马长大。 婚后两人居住在长安城内,过着温馨的小日子。 在三妻四妾司空见惯的时代,王维始终只将浓浓的爱意倾心于她一人。 可天妒有情人,崔氏红颜薄命。 王维自三十三岁开始便做鳏夫,自此青丝红颜他皆熟视无睹。 壮年亡妻不再娶,叩佛门,入禅定,定居终南山。 他感悟佛法后,机缘巧合获得一块极品美玉,心血来潮亲手雕刻下《心经》。 王氏一族乃大家氏族,祖孙繁茂,一代代传给子孙,王禀便是这一代心经白玉璧的继承者。 “妻亡后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我家老祖宗真乃千古难寻的良人……” 王蔤一直很崇拜诗佛王维,当听到自己的白玉锁传承来自于对方,顿时心潮澎湃。 出身世家仪表不凡,二十二岁状元及第的贵公子,爱慕他的姑娘大概可以围着京城绕一圈,但他却只取一瓢。 再看看当今社会上骗保杀妻的渣男们,完全没有可比性。 所以啊,什么有钱男人就变坏,丑的男人老实,没本事的男人好拿捏,花心的男人嘴甜,能提供情绪价值…… 通通都是屁话! 归根到底都是这个男人本身不行,而不是限定的所谓条条框框。 就在她腹诽不断的时候,桌上的白玉锁和残玉散发出温暖的光亮,裂缝在她未干的指尖血滋养之下,缓缓融合。 空气形成漩涡,扭曲了空间。 “王总管!”赵?眼见王禀即将被白玉璧吸附进去,一把扯住。 他把王禀甩出去,自己却被强大的吸力卷走。 张知府一直不远不近的观察着这边情况,见事态不好,超常发挥了潜力,嗖的冲了过来,却只拽到晋王的一只鞋。 他捧着白玉璧哭嚎:“殿下!神明不要吃他,殿下心眼多,脾气臭,肉也不好吃,我给您找三千金国青壮换……” 废品站。 赵?笔挺的虚影,转瞬凝实。 光着左脚,立在瓷砖地上。 他先是一怔,当直面王蔤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喜。 还不等他开口,耳边就传来聒噪声。 “闭嘴,继续操练,射击,布阵。”他在王姑娘面前,连呵斥都显得很温柔。 王禀被赵?摔在地上,立马爬起来,也嫌张知府烦腻:“让老兵赶紧教新兵,别整天学小娘子哭唧唧那套。” 应该是碎玉融合,产生的强大力量。 等他再次尝试把自己传送过去的时候,却传送不过去了。 刚刚,怎么就被扯开了? “我能听见声音了?!” 张知府从来不是白玉璧的有缘人,以往从未听到过神明的声音,而是此时此刻他能真切听到殿下的声音了。 “殿下,您成仙了?” “你可闭嘴吧!”赵?只觉得连着自己,也跟着一起丢人。 十多平米的小卧房,王蔤自己呆着非常宽敞,可他一过来就觉得逼仄了。 尤其一身铠甲俊逸不凡的美青年,怎么都与她这废品站不搭调。 “七世祖,张知府,你们不用担心,殿下到我这里了,估计等玉锁融合完碎玉,他就能回去了。” 她的小说阅读量可不是吹的,经验多且杂。 王蔤把微微发烫,尚未融合完全的白玉锁,戴回脖子上。 这才昂着小脑袋瞅他,心里激动的叫成了土拨鼠。 活着的王爷啊! 剑眉星目,凛冽逼人,目测他在一米九左右。 要是别的男人她会觉得笨拙,可他这长胳膊长腿却格外协调。 咋这么好看呢? 古人说的虎背蜂腰螳螂腿,大概就是这样吧! 因为她自己颜值就好,是以此刻固然惊艳,却稳得住。 她把自己的小拖鞋踢到他脚下,让他先垫着点:“欢迎殿下!” “那就麻烦乖囡了。”王禀这才放下白玉璧。 温度烫手的紧,快拿不住了。 张知府还想再听听,却被王禀给无情的扒拉开…… 赵?的眼里,早就容不下昔日战友。 他不自觉的收敛气场,唇角勾笑的模样越发温润如玉。 王蔤的小心脏猛跳。 这大宋的风水真养帅哥啊! 那种贵气直达心底,远不是电视上小鲜肉靠着化妆演出来的作品。 也不知道他穿现代衣服,要帅成什么模样? “您先沐浴一下,我去给您找件衣服。”她三十六码的小拖鞋,到了他脚上只能委屈的进去半只脚。 两人离得太近了,赵?被这个笑容刺的有些恍惚。 他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想跟着你。” “行叭!”王蔤以为他这是雏鸟情节。 赵?一脚踩着皂靴,一脚踩着玫红色小拖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她身后。 他不知道自己能出现在异世多久,也不知初见是否意味着永别。 只想珍惜这一刻,多看看她,把她的音容笑貌深深镌刻在脑海里。 此时,他忽而理解“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这句话了。 他素来不喜文人的酸气,可此时却只有诗文能描绘自己的心境。 感谢诸天神佛能给他亲眼见她一面的大机缘。 王蔤从仓库找出套收来的旧衣服。 一件白色t恤,一件黑裤子,都是好料子,就是款式过时了,才被卖到她这边。 丢进破旧的二手洗衣机里洗干净,一键烘干。 “您先将就一下,我这就带您上街,买套新衣服。” “不用劳烦,我没那么多讲究。”尊贵如赵?,却连草鞋都穿过。 “你先沐浴更衣,绿色的是香皂,蘸水打湿,起泡搓一搓就可以了。 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王蔤随手把门关上,听着里面盔甲落地的声音,小脸微黄。 他刚刚脱的太快,一不小心就让她看见腹肌了。 行伍的将军不应该都是脂包肌? 超长待机脂包肌,能抗能打的那种? 斑斓的破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走出身形颀长的美男,他眉眼温柔,隽秀儒雅。 阳光铺洒,在他微微垂眸时,长睫投下一片和煦的阴影,更衬眉眼深邃。 (32)抢座给她 “额,这长头发……我帮殿下戴一顶假发?” 只要留心,废品站的东西堪比百货大楼。 很快找到一顶花泽类款假发,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 “您把头发,都拢在这个黑网子里,然后再戴上假发。” 赵?默默看着她拿出一样样自己不认识的东西,想求她帮忙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帮您?”王蔤被他笨手笨脚的样子逗笑了。 小手灵活的在他的青丝上抓了抓,整齐的拢到黑网兜里。 发质不错~ 戴上假发,再用隐形发夹固定结实。 惊艳! 果然,真正的美男无论是现代装扮,或是古装,皆可轻松驾驭。 “不错,不错!”她把塑料镜子递过去:“您看看行不行?” “这是易容术?”赵?瞅着镜子中的自己,险些不敢认。 微风轻拂,他的“短发”微微蓬松,轻柔地随着风的方向倾斜。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俊朗的不似凡人。 有种学霸气质。 这要是放在大学里…… 小小的畅想一番那个画面。 哎呀~ 还不被女生们抢疯了? “难得来一趟,我请殿下吃饭吧?” “太过破费了,万万不可。”赵?太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怎么舍得让她掏钱? “哎呀,甭客气,我现在有钱了,请您吃饭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 王蔤背上双肩包,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胳膊,踏上街头。 赵?把她的双肩包拿过来,替她背着。 他知道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过了七岁也是可以牵手。甚至拥抱亲吻的。 可他,仍旧觉得她对自己是特别的…… “我们坐公交吧!”她的电三轮配不上这样的大帅哥,在公交和打车中犹豫,可嘴比脑子快。 “好。”他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春花灿烂。 王蔤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 美男养眼,养心。 前些日子给她焦虑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往下掉,索性基础总数还够,若不然也要戴假发了。 可当看到活生生他的这一刻,熬掉的头发仿佛又加倍长了回来。 正值芳华之龄的女孩雪肤花貌,白玉般精致的面颊上,嵌着一对流光溢彩的杏眸,顾盼间透着几分飒爽。 她与清冷俊美的赵?并肩而立,犹如星月彼此映衬,不分轩轾的和谐。 惹得行人纷纷驻足,盯着宛如从画上走下来的璧人,忍不住交头接耳。 “是王蔤吧?” “她怎么又好看了一丢丢?” “男人好帅!也很好睡的样子……” “收收口水吧!大娘,你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身处闲言碎语中,赵?有种进士及第游街的感觉。 王蔤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这样就不会影响殿下逛街的心情了。 很快666路通往市中心的公交车靠站。 “俩人的。” 这个时间乘客不算密集,但人也不少,王蔤怕他丢了,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拿着手机扫了两次钱。 赵?被大铁壳子吸引,暗暗打量。 比他父皇的御辇空间还大,可平稳度不好。 人也太过嘈杂,再配上琉璃窗折射着每一个人的脸,显得乱糟糟的。 他问:“这些座位是大家都可以坐吗?” “对的。”王蔤重重的点头。 一站地之后,赵?对着一个偷拍自己的年轻小伙子:“你已经坐了一站了,可以换我坐了吗?” 小伙子:“……” 太奶啊,偷拍被抓包了! 可对方索要自己的座位,是精神补偿? “好,给你坐……” “王姑娘。”赵?眸子亮晶晶的盯着身侧的王蔤。 “谢谢~”有点丢人,可是心里好暖。 王蔤一落座,他就站到她身侧的椅子处,挡住那些人观摩的视线。 赵?手腕一空,是她收回抓着他的小手。 坐下就不能继续抓着他了? 不耽误的…… 坐了十二站地抵达古文化街站,挤下公交车。 周围高楼大厦林立,唯独这里古色古香,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 扬声器循环播放着打折促销的商品,还有穿着奇装异服促销员的吆喝声,行人的交谈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赵?环顾四周。 他从白玉璧上多次看过她的世界,可却没有身置其中的震撼感。 视线扫过摊位上的商品,眼底流露出一丝好奇和兴奋。 “这是我们哏都的南市食品街,是外国人旅游必选景点之一,有好多好吃的。 不过价格有点贵,我们本地的小市民一般不在这边买东西。” 王蔤又介绍了几家百年的非遗店铺。 “黄金白银可以用吗?”赵?想送她礼物,可看身边的顾客都用手机付账,不敢乱来。 “不能,需要兑换成我们这边专用的纸币。”王蔤摇头。 赵?摸出背包里的大钱袋,直接塞到她的小手里:“帮我兑换一下,我请你。” “碎银,碎金当不了古董卖,可以兑换,整个的元宝不合适,在我这边属于古董,其实,碎银子兑换也不合适,一克才几块钱,还不如拿去犒赏将士。” 说着,王蔤扒拉了一下,只捏出三块碎金:“这些就够您请客的了。” 街角处就有一家当铺,如今市场行情不好,只回收金银。 三块碎金除去杂质,还剩八十三克,回收价格比卖价每克低约200元,今日回收的金价是每克598元。 王蔤打开手机的收款码,直接到账元。 “够吗?”赵?不太了解这边货币的购买力,想再把整个的金元宝剪碎。 王蔤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把人拉出典当行,低声:“这都快五万了,只要不买奢侈品,绝对够够的了!” 赵?:“……”他好像找到亲近她的法门了。 但凡路过摊位,他想掏金元宝的时候,她就抓着他的手。 赵?的脸上时而露出微笑,时而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时而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某个摊位上的商品,时而在人群中穿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给王蔤累的够呛。 她可是为了钱袋子操碎了心啊! 可就算这样百般阻拦,他的手里还是提上了好几个手提袋,里面装着赵?为她购买的礼物。 他说她劳苦功高,必须要犒劳,不然他就赖在摊位前不走了。 礼物…… 她自从父母英年早逝后,就再也没收到过礼物。 小脸上不由自主的挂上幸福满足的笑容:“不买了,先吃饭吧!” (33)他目光追着她的视线 穿过主街,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弄堂。 这里的环境与主街的繁华截然不同,斑驳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静谧幽深,装修老旧。 没有什么顾客,但守着很多外卖小哥。 “这家麻辣烫不仅价格便宜,还好吃。”可就算这样,王蔤以前也只敢在逢年过节,才敢到这搓一顿。 她摘下口罩,拿起餐桌上的菜单。 老板娘认出王蔤,疾步过来打招呼:“哎呀,这不是王蔤?你在网上可老火了,人气高的吓死人!” “您客气了。”王蔤把菜单,递给赵?。 “带男朋友来吃饭?”老板娘特别喜欢帅气的小伙子。 她看了又看:“俊朗靓女,真登对啊,让我家小店都蓬荜生辉了,给你俩免单!” 王蔤正要解释,赵?就开口:“饿了。” “点吧!”王蔤被打断了思路,也就忽略了解释。 是不是晋王不懂男朋友的意思? 嗯呐,应该是不懂。 赵?看过她传送过去的那些杂书,里面有属于她这个世界的各种称谓。 男女朋友类似于订婚了的男女,马上就要大婚的亲密关系,还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而,就算他已经很努力学习她这边的科学文化了,可依然看不懂菜单。 他盯着菜单绞尽脑汁来了句:“只要蘑菇”。 “一般没人只点一种菜,多点几个。”王蔤嘴唇不动,用气音提醒。 “那再加个粉丝?”赵?想了想,语气透着不确定。 “嗨,我点吧!”王蔤在老板娘揶揄的眼神里,拿回菜单。 “不用害羞,我理解……你男朋友平时出门只去四星以上的饭店吧?跟着你才尝试咱们的狗食馆,第一次点麻辣烫难免的……” 老板娘一看他通身浓郁的贵气,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备不住还是大院子弟那种。 “午餐肉,撒尿鱼丸,鱼丸,肉丸,脆肠,蟹棒,鹌鹑蛋,鸭肠,金针菇、娃娃菜、油菜、方便面饼、豆腐豆皮,豆泡,玉米,莲藕,芝士年糕…… 还有香菇和粉丝。 一大一小,两份,小份多放辣,大份少放辣。” 王蔤把曾经自己舍不得吃的通通点全了,又问:“饮料喝什么?” “和你一样。”赵?不想继续丢人,已经决定日后唯她马首是瞻。 “再来一瓶大雪碧。”大份量的容量多,价格相对合适。 王蔤也不用老板娘招呼,就从冷柜里拿来摆放位置靠里,最凉的那一瓶。 又从柜台取来两只一次性纸杯,面色从容的拧开瓶盖:“小口喝。” “清爽可口,特别适宜温度高的时候消暑散热……嗝!” 说着,赵?就打了个嗝。 他宛若做错事的孩子,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瞅着她。 似乎在问:你没看到,对不对? “碳水饮料就是这样……”王蔤努力压着上翘的唇角。 他却委屈巴巴的瞅着她,目不转睛。 她拿这样的他,很是没有办法。 罢了…… “嗝~”她拿起纸杯一口闷掉,打了一个比他还响,还大的嗝。 终于,赵?的眼中盛满笑意,恰似心田春暖花开。 王蔤是真饿了,瞟了眼忙着煮麻辣烫的老板娘。 赵?的目光,追着她的视线。 卤水锅置在旺火上,小沸的状态,将各类串在竹签上的肉菜烫制。 烫制成熟的菜肴撒上葱、大蒜、麻酱、白芝麻等佐料,放在装有辣椒面和炒盐的盘内,并配着几道小菜,一起送了上来。 这么乱七八糟的煮,真的好吃? “你们点的太丰盛了,一碗放不开,又分了小碗。”老板娘稀罕的又看了赵?几眼,才去忙活网上的外卖订单。 上桌的一瞬,麻辣的热浪和香气扑鼻而来。 红油的汤水中,各种食材被浸染上一层诱人的红色光泽,从金黄的豆腐皮到鲜红的肉片。 “小口吃,小心辣,辣的话喝口饮料。”王蔤又给他喝了一半的纸杯,倒满雪碧。 “我来给你倒水。”赵?好歹也是王爷,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被她照顾着,才生出照顾人的自觉。 王蔤笑看他笨拙的照顾自己,杏眸映着他的身影。 招呼他趁热吃。 一口吸满底料的金针菇入口,辣味直冲脑门,像是细微的电流,在唇齿间游走。 蔬菜的清甜,肉类的鲜嫩,豆制品的柔滑,每一口都很满足。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死活不收钱。 王蔤不想占便宜,给扫了一百块的红包,付这顿的饭钱足够了。 走出弄堂,再次融入闹市的人流中。 灯光斑斓,景色美极了,周围人却都盯着各自的手机,连抬头都吝啬。 “这些青年人怎么都这么瘦?”按理说,在物资丰富的年代,不应如此瘦弱。 “嗨,减肥,网上流行一句话,连身材都控制不了的人,怎么控制自己的人生?” “荒缪。”赵?不解:“这么单薄孱弱的男人,如何拿得起锄头种地,养家活一家老小,又如何握起大刀砍向敌人,保家卫国?” “指着这些小鲜肉肯定没戏,但我们还有军队,兵哥哥们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王蔤拿出手机,给他找来国庆阅兵的视频。 “这身板倒是硬朗,不错。”赵?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赞许。 这才像能保家卫国的好男儿模样。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跳蚤市场已经开始上人。 王蔤提议:“去碰碰运气?” 嘿嘿,要是能淘到些违禁品就好了。 “我都听你的。”赵?的俊脸满是笑意,丝毫不见战场的杀伐之气,愈发温润如玉。 “嗨……王蔤!”老尹来的晚,还没开始摆摊,就眼尖的逮到一只大网红。 他刚要伸手,就被旁边的美男给瞪的收回了动作。 赵?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剑眉之下,眼眸如深夜星辰般深邃,一看就不是善茬子。 “哎呀,这不是我尹叔?” 王蔤客套几句,就问他有没有市场上没有的好东西。 “例如?” “防弹衣,砰砰砰!”王蔤伸出小手,比划出一个点天灯的专用手势,与枪毙同款。 “我是好公民!”老尹脑袋摇的像拨弄股。 在华夏防弹衣被视为违禁品。 他眼珠子一转:“不过……防刺服我倒是有一批,都是国外部队替换下来的军需品。” “质量行吗?几成新?”王蔤确实有兴趣。 防刺服具有防刀割、防刀砍、防刀刺、防带棱角物体刮划、耐磨损、防盗等诸多功能。 可太适合古代战场了。 “几乎全新,特殊渠道。” “多钱?” “量大可优惠,你和我看看货去。” “叔,先说有多少库存,单价多少。” “一万多套,五百一件……” “不去。” “四百五……” (34)他的神明,岂容亵渎? “货质量行的话,我可以全部打包,后续也不用尹叔负责运输,我付现款,88.88一件。” 王蔤微微翘起嘴角,眸底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批防刺服弄到手,卫兵们还不在战场上杀疯了? 她家七世祖和晋王必然威名远播,令他国不敢来犯。 “不……行,行吧,我先带你看货。”老尹又被美男瞪了。 算了,反正都是除了来货的路费基本无成本弄的,王蔤又不让他给送货,除去这些交通成本,他也能和兄弟们挣点小钱钱。 关键王蔤是他看着长大,知根知底的小丫头。 万一有个什么…… 他就把她推出去挡灾! 王蔤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真不敢和对方走。 可她身边不是跟着晋王殿下吗? 有他在,她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仓库不远,是一座在建工程的地下室,承重墙的钢筋还裸露在外面,地点就在上个月王蔤被学校轰出女生宿舍栖居的烂尾楼附近。 既杂乱又荒芜,十分适合藏匿物品。 大小不一的纸盒子堆的乱七八糟,里面放着的不仅有防刺服,还有些国外的军用帐篷和睡袋等物品。 王蔤抽查了一番质量。 还别说,质量极好,也就是破烂的包装和轻微的使用痕迹,还有不清白的来路,一起拉低了货品价格。 不然,这些东西价格绝对要翻十几倍。 “你这个仓库的东西,都有买主了?” “原来是有的,但没挺过疫情,挂了。”老尹调侃。 王蔤倒是不忌讳这些:“我都收了,给我个成本价。”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就给个一千万吧!”老尹狮子大张口,想捞钱。 他贪婪笑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愈发明显。 “可拉倒吧,88.88的单价乘以一万件,是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块,你剩下的半个仓库能卖九百万多万?”王蔤不乐意了。 老尹顿了顿,还是想坑一笔是一笔:“帐篷很贵的,都是国外来的军需品,就八百万吧!” “一百万……” 王蔤还要再商量价格,门口就过来七八个社会闲散人员。 他们身形都很健硕,嘴里叼着烟,表情拽的不行,有光头、黄毛,刀疤,大花臂,还有两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黄毛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王蔤凹凸有致的身材:“小娘们,要么痛快给钱,要么把兄弟们伺候好了,给你免单。” 赵?立刻挡在她的身前,整个人肃然沉冷。 他本就身材高大修长,在他的有意为之下,身后的王蔤被他挡了个完全。 “尹叔怎么说?”王蔤抱臂冷笑。 幸亏她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我也没办法,兄弟们总要吃饭。”老尹想阻拦,可也想要钱。 他瞄了一眼美男…… 再硬的硬茬子,也不能以一挡十吧? 于是,他慢慢后退几步,把战场留给年轻人。 王蔤的杏眸闪烁着贼亮的光芒,拿出手机,开启录像功能。 小混混也敢约架行伍之人?! “既然,拼拳头的话,要是我们打赢了,是不是就无需付账,东西无偿白送,当补偿我了?” “只要你和这个小白脸打过我们兄弟,不说这栋楼的货,就是旁边五个地下室的东西,你们也搬走。” 黄毛是这里面的小头目,带头不安好心。 “好啊,如你所愿,录视频为证,医药费、丧葬费也都别找我讨。” 王蔤后退,背靠着墙,眼底染上了几分凌厉:“别把人打死,留口气,杀人违法。” “哈哈……小娘们做梦了?” 不待赵?回话,光头就讥讽大笑 “不找,不找,只找你睡觉。”黄毛眼神赤裸,恨不得来个饿虎扑食。 “好好伺候你……”刀疤故意拖了长腔,语气懒倦又油腻,让人听着就莫名火大。 赵?将他们毫不掩饰的嘲弄尽收眼底,仿佛生出了暴风骤雨般冰冷。 “你们先动手。”王蔤还惦记着正当防卫判定的规则,嘱咐赵?:“您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好。”赵?眉眼清冷,气势逼人。 她的世界杀人犯法,他不能给她找麻烦。 这些小混混们不讲武德,一起冲上来,拳脚毫不留情的砸向赵?。 拳影纷飞,脚步灵活。 假如他们对付普通练家子绝对能完胜,可赵?师从大将王禀,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高手,那是完全不够看。 赵?用拳迎上,力量四溢,如一道重锤把大花臂的拳头砸废,拳招威猛无比。 “啊!” 大花臂手腕鼓起,疼得呲牙咧嘴,再也无法用力。 一招就废了条胳膊,不可能吧?! 他不死心,又尝试用脚。 然后,他甚至没有看清赵?的脚迹,他的腿就已经瘸了。 两个外国人把大花臂抬下去,身影纷至沓来。 赵?招招精准,拳法凌厉,宛若钢铁般坚硬。 拳腿交击间,是一次力与力的激烈碰撞。 赵?拳风劲吹,空气撕碎。 “砰砰……”两个虚胖的外国人倒下。 拳脚间,不断传来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似是将空气撕裂开来。 “啊!啊!”紧接着是刀疤,他的胳膊被撅了,以诡异的角度无力垂下。 赵?毫不留情地释放着力量,拳拳到肉,每一招都像是一记雷霆炸裂,让人心惊胆战。 只剩下黄毛了。 “你别过来……”黄毛被砸了好几下,汗水如雨,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疼。 赵?一脚踹翻了黄毛。 这一脚用力十足,步步上前,宛若一尊降临凡间的神只。 黄毛疼得无法从地上爬起来,蛄蛹着如蛆虫。 赵?抬脚,落在对方的裆部。 方才,他没有错过黄毛眼底的邪淫。 他的神明,岂容亵渎? “别,别啊!不能再打了,丫头赶紧拦着你男朋友,东西都给你们,医药费也不要了。” 老尹瞪圆了双眼,脑子发懵,直愣愣的盯着令人瞠目结舌的残忍画面。 他莫名感受到了一位将军气吞八荒的恐怖力量。 强弱反差,在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闹出人命,不太好,稍微教训一下就行了。”王蔤知道晋王武力值强大,却没想到强到在几息间,秒杀一群练家子的地步。 她作为见证这一刻的自己人,不仅为之震撼,还倍感荣耀:“愿赌服输哦~” “我们走!”老尹招呼大伙离开。 “等等!”赵?薄唇轻启。 众人:“……” 还没打够!? 说好了稍微教训一下的。 “你们记住,别人啖我血肉,我必食之髓、弃之骨,这叫礼尚往来,懂?” 赵?好看的五官,在斑驳的月光下,忽明忽暗,气势凌厉…… (35)零元购 “大哥,大爷,饶命啊,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把我们当个屁放了……” 几人灰头土脸,嚣张跋扈的气焰不再。 他们已然吃够了拳头,脑子过分清明。 再漂亮的妹子,无福消受也白搭。 “我要你们发誓,这辈子都不能找我女朋友的麻烦,否则……” 赵?抬眸,冷扫了几人一眼。 不过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让老尹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整张脸变得青白交加。 这位手上沾过人命吧?! 几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誓言便脱口而出了。 “我们对天发誓,要是我们这辈子还敢欺负王蔤,打你女朋友的主意,就要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死后挫骨扬灰……” 发完誓,还超额祝福他俩百年好合,鹣鲽情深,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情比金坚,白头到老,恩爱一生。 王蔤:“……” 她正担心殿下动作太大把假发甩掉,他们就蹦出这些话? 额,殿下应该不懂这些,大概以为是女性好朋友。 果然是聪明人,还能活学活用嘞~ 听到这些祝福的话,一直面色冷淡的赵?眼睫微动,眼底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这次是给我女朋友面子,如有下次,就要你们和你们家人,所有人的命。” 胆敢欺负守护他们太原城的神明,灭个九族不过分吧?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让他们滚了。 他脸上之前拢聚的阴霾已经散去,和颜悦色的看向她。 王蔤走过来,眼看着他顷刻间戾气乍散,眼底还藏着一丝丝的委屈。 似乎天底下就没有比他再可怜的人了…… 她温妤昳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有没有哪里受伤?手疼不疼,胳膊腿的这么用力会不会内伤?” 赵绒心想这么几个废物,根本没让自己使出一成的力气,如何会受伤? 可话到嘴边,他话风一转:“手疼,腿也疼,胳膊很酸。” 在建工程不隔音,且有回音,让尹哥等人听了个满耳。 断胳膊断腿的小混混们,神色各异。 莫非大哥是变脸非遗传承人?! 这么个英雄人物,咋就是个恋爱脑?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祖宗诚不欺我。 “那我给您吹吹?”王蔤不好给他揉手,毕竟这个和抓手臂相比太过亲密了,她会不好意思的。 “呼呼……”鼓鼓的腮帮子,撅着小嘴,对着大手的关节,猛吹气。 “嘶嘶……”赵?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吸了几口凉气,面露‘委屈’。 “呼呼!”王蔤猛吹,西伯利亚冷空气都没她吹的风大。 “不疼了。” 两人离得太近了,赵?垂下眸子,藏起眼底小雀跃的光。 他会永远把这份记忆珍藏心田,只希望她的记忆里也会有个他。 “尹叔他们走的太快了,本来我还想给他们个成本价,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咱们买卖成了?” 王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举着白玉锁,准备传送给七世祖,却是张知府回的话。 “谁?神明?!”张知府霍然听到声音,蹭的站起来,明显是吓了一跳。 “王总管呢?”赵?觉得事情不对劲。 “回殿下,巡城去了。”张知府半死不活的拍着心脏,深呼吸。 “你看不到画面?”赵?是能从白玉锁里看到对方的。 张知府连连颔首:“殿下慧眼如炬,下官确实看不到,但能听到声音。”要不然他就跪着回话了。 “你找个空间大些的地方,神明送了本王很多物资,你准备接收。” 不待赵?话落,张知府就往外跑。 “殿下,我到院子里了,可以请神明投送了。” 王蔤下意识的要上手,却被赵?拦住。 “传送是消耗体力的,之前是没有办法,可如今我在。” “那您先试试,不行我再来。”王蔤有种被人心疼的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她早就习惯了有事自己扛,有活自己干,仿佛已经快忘了有人分担的滋味。 不由得想要珍惜。 她想,只要他一直对自己好,那她也会回馈他的这份好。 心随境转,乱七八糟的大盒小盒,由实变虚。 转瞬间。消失不见。 大盒小盒堆了大半个院落,还在不停的出现。 周围楼里的地下室,还有尹叔的存货。 之前他们“商量好”,要免费送的。 王蔤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带赵?去取战利品。 换作别人不给指路,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东西,但王蔤有捡破烂的经验在,哪里有好东西,她的第六感就像开了雷达似的。 不到五分钟,就把剩下的仓库给找齐了。 不仅有大批的单兵口粮,还有军刀,工兵铲,隔热防护服,消防靴,无人机,高强度纤维救援绳,冲锋舟,落水保,等诸多漂亮国的军需品。 “尹叔他们这是窃取了漂亮国的军部? 人才啊! 都是好东西! 赶紧传送。” 赵?不大认识这些东西,王蔤赶紧催促他零元购。 可不能让尹叔反应过来,那人心思重,先拿为敬,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到时再想办法。 再说,现在即使她什么也不拿,双方也已经结下了梁子,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通通拿光。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张知府感觉有自家殿下在的时候,神明就比之前给东西痛快。 难道是男色惑神? 枕边风的威力…… “神明好慷慨,好多衣服……这是什么?”张知府迫不及待的打开大盒子,里面收满不占地方的长条收口袋。 扯开绳子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眨眼就变得蓬松,厚厚的,却很轻盈。 掂了掂重量,也就十多斤的样子。 “这是睡袋,人从开钻进去,再收紧,既可以当被子,还可以当垫子,防寒保暖。”王蔤耐心解说。 “好松软,针脚也太细腻了!”张知府惊呼。 神明这是把云朵采集下来,又找了织女做好,送给殿下的吗? “看到小号箱子了吗?这里面是防刺服,穿上之后,刀枪不入。” 刚才,赵?初见防刺服的时候,心里也是惊喜。 “比盔甲可轻盈太多了,真的能防住刀枪剑戟?” “你试了,就知道了。” 赵?继续:“最大盒子里面的是帐篷,你先研究着,要是研究不出来,等王总管回来,神明再亲自传授法门。” 赵?瞧了王蔤一眼。 她那么节俭的人,对他出手却十分大方。 足见她对他的特别厚爱。 “有事联系,本王还要伴在神明左右,你且退下!” “下官……”张知府未完的话,随着赵?收回意念,戛然而止。 王蔤:“……”小脸微红。 之前隔着白玉锁听他们称自己为神明,她先是窃喜,又担心辜负了他们的虔诚信仰。 可当赵?一口一个的神明,她不知怎么就有点想找个地缝钻。 她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对了,今晚我还要去把推土机那些大家伙传送过去。” “好。” (36)究竟吃了多少苦,才会练就这样一身本事? 这个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二人紧赶慢赶,赶上了末班公交车。 这回车里一个人都没有,座位随便挑选。 二人默契坐在靠后的双人位。 月光透过车窗玻璃,静静披洒,一时间静谧无言。 赵?透过玻璃窗的折射,凝视着娇俏的倩影。 要是这路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公交车没搭理赵?的心声,到站即停。 工地上,张国庆早就把民工们都打发走了,把柴油都加满,又附赠了几大桶柴油。 尽可能的把事情都做周到,好让人家的尾款付的痛快些。 他自己一人在这里等候多时。 “怎么没带拖车那些?”他往王蔤身后看了又看,除了一个相貌极其英俊的大美男,啥也没瞧见。 “已经约好了,马上就到。”王蔤说得理直气壮,跟真事似的:“叔,咱们这事是机密,您先走吧!” 对吧,这才是厚脸皮的自己,她差点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改邪归正了。 “我这就避开。”张国庆知道人家小姑娘这是为了帮他们解决工资,真心不想对方因此找上麻烦。 他掉头就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对了,你们几点能完事?” “凌晨三四点,这边就能全清利索。”王蔤挥挥小手,催促他赶紧离开。 “那我五点过来结尾款。”张国庆多给她预留了些时间。 “不用,我保存你的收款码,弄完后直接给你尾款,咱们少见面。” 王蔤很快就能把机械传输走,只不过要教赵?驾驶方法,可不想让别人察觉出异样。 “行……”张国庆仍旧有些不放心,可美男瞪了自己一眼,他后背的汗毛都炸开了。 好可怕! 这次,他不敢再叽叽歪歪了。 “来,我教你开。” 王蔤在父母早亡后,在王家村吃百家饭长大,作为孤儿必须有眼力劲儿。 从农忙时帮着捡稻谷,到后来熟练掌握各种车辆的驾驶技能。 像是拖拉机,挖土机,她十三岁时便能轻松拿捏。 “把钥匙插小孔里,这是油门……” 她将钥匙顺时针转至“on”位,接通电路,踩下主离合器踏板,然后顺时针转动钥匙至start档,启动拖拉机。 按下红色控制按钮并向下推停车制动器操纵杆,松开停车制动器。 见前面还有些空间,逐渐增高发动机转速并缓慢地松开离合器踏板,使拖拉机平顺地起步。 赵?今日的所见所感,都让他开阔了眼界,对她的了解也随之加深。 可最为之震撼的是,她娇小的身影,动作熟练的操作着钢铁机械。 她究竟吃了多少苦,才会练就这样一身本事? 深宫中的那些妃嫔公主连捏绣花针都觉得辛苦,而她面对各种恶意皆绰绰有余的应对,好像非常适宜生存。 “起步的时候,要通过内外后视镜向左右转头,观察确认安全后,方可起步。 减油门时,尽量避免转向,以免出现反转向的情况。 记住,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同时使用两个转向把手,以免造成高速急转或溜坡。” “我都记下了。”赵?和她挨的极近,连她脸上细密的绒毛都看的真切。 他的眉眼间溢出幸福笑意。 被她手把手教导的感觉…… 真好。 “好,接下来是挖土机,这个要是破城墙,绝对老牛了……” 王蔤教完赵?,就让他亲自上手操作。 忽然发现这才能被称为真正的聪明人。 一教就会,举一反三。 要不人家能指挥千军万马呢? 这脑子放在现代,还不轻松拿下十几个硕士学位? 羡慕死了~ 她见他接受优秀,又嘚啵了几个驾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藏私。 看了眼时间,差十分凌晨两点,赵?就已经学会了推土机,大型履带吊,挖土机,四驱拖拉机的操作了。 王蔤老有成就感的。 她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得意洋洋的昂着小脑袋。 “我那还有些收来旧书,里面有机械维修的系统讲解,你到时候再看看。” 赵?对她的恩德铭记肺腑,恨不得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她。 “七世祖,在吗?”王蔤捧起白玉锁。 之前,她传送大件物品的时候很困难,现在白玉锁融合了碎玉,灵性增强,大概可以轻松点传送大件的机械了。 然而,对面没有回复。 赵?估计是白玉璧还在张知府手里。 文人很少有行伍之人的警觉性,八成是他睡的太死,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果不其然,赵?一声吼。 张知府诈尸惊起,睡眼朦胧的抹了一把口水:“殿下,下官在。” 半夜三更,哪个好人家的孩子不入眠? 殿下是个坏小孩。 “你到院子里去,神明有重机械赐下。”赵?无视他眼底的怨念。 “是。”张知府匆忙披上大氅,趿着千层底布鞋,踉跄朝外走。 “长廊不行,去后花园。”赵?见他要停,继续催促他走。 夜风很凉,张知府打了好几个喷嚏,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氅,两条细腿加速倒腾。 一时不慎,鞋子掉落一只,又匆忙捡回来。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殿下,下官到后花园了。” “你站远点,退到月洞门。”赵?担心他笨的把自己给夹死在机械里,回头他没法向王禀交代。 “轰鸣!”张知府刚挪开,推土机,拖拉机,挖掘机,吊车……一架架金属重器接连落下。 随着传送,赵?脑海一阵嗡鸣。 但这对久经沙场的行伍之人不算什么。 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更未曾让王蔤有丝毫察觉。 只是不知王姑娘在传送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吃这种苦…… 落地的巨响,惊的卫兵纷纷赶来。 “是不是金兵把地道挖到了县衙?” “王总管不在,张知府可怎么办?” 他们心中的张知府那是妥妥的一朵娇花,只是娇花命不好,开在了他们太原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等他们赶到,准备与金人决一死战,救下张知府的时候,却忽略了身处高大机械中张知府。 众人满心满眼都是这些神赐品。 忽而出现的物品,必然是神赐品,只是这次的东西比以往体型大太多了。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外形粗犷而不失力量感,庞大且结实,仿佛一头头钢铁巨兽,透着无坚不摧的气势。 “这是啥?为啥长鼻子像铲子。” “好重啊,老子拉百石重弓的人,都抬不起来。” “府尊大人,” 张知府收敛震撼的情绪,双手下压,摆出很懂的模样,沉稳开口。 “这个长鼻子的叫铁象,前面有斗的叫铁牛,后面有斗的叫铁骡子,皆为神明坐骑。” “可他们不会动啊?” 张知府老神在在:“如今神明正在给晋王殿下传授仙法,待殿下学成归来再传授尔等。” “甚好甚好!那以后咱们不就是神明的弟子了?” (37)已读乱回 “哈哈!”众人欢笑一堂,都沉浸在被神明眷恋的喜悦中,一抹忧愁的声音投来。 “对了,府尊大人,神明给咱们的药品不多了。” “咳咳,我明天就去找朋友买些。”王蔤听到了。 她从小到大虽然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可依然不是被人嫌弃,就是被人看不起。 此时此刻,她被他们如此信赖着,隐隐生出不能辜负的责任感。 然后,就见张知府高深莫测的捋着胡子:“神明降下神谕,祂会联系药王菩萨,帮咱们求药。” 王蔤:“……” 药王菩萨认得她? 紧接着,她又听张知府说睡袋是蔤神找织女帮忙,采集了云朵填充在里面。 众人欢呼,纷纷说蔤神威武,神通广大。 “难怪神明恩赐的睡袋又软又暖,躺里面如同睡在云端,原来真的是云朵!” “你还睡里面?我都舍不得睡,要给我闺女存着当嫁妆的。” “我也没舍得用,留着给我儿子娶媳妇当彩礼,这可是神赐品,到时候多有面子?十里八村的姑娘,还不抢着进我家的门?” “呵,那是你姑娘脸上有麻子,你儿子随你个头矮,我就不一样了……” “揍这老小子!” “朝脸揍!” 乒乒乓乓的拳头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王蔤视线受限,看不到全景,可一听就知道旁边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卫兵。 好质朴的人啊! “我这几天就跑趟批发市场,买些种子传送过去,像是防寒保暖的棉花,耐旱抗寒高产的红薯土豆……到时候你们就能自己种地了。” 张知府也是看热闹的一员。 闻言,他当即清了清嗓子。 “肃静,神明再降神谕,她今日会去寻青苗神,谷神,讨要神谕良种,这些都是咱们凡间没有的高产良种。” 王蔤:“……” 这位大人是以为她听不到? 还是依仗卫兵们听不到白玉璧里的声音,可劲的已读乱回? 听说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她的小眼神往赵?身上瞟去。 赵?四十五度仰着头,凝望皎洁的皓月。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流汗流血,却没想到还有一把辛酸泪,把十九年没有丢过的人,通通丢了个一干二净。 “走吧,我们回去。”王蔤以为此刻的他,并不想被问及任何事,十分贴心的啥也没问。 她只是偷笑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公交了,扫了一辆共享电动。 “您不会骑这个,我带着您,坐我后面吧!” 共享单车都是单人的,但王蔤比较瘦,往前坐了些,给他留了两个巴掌大的座位。 然而,她低估了男人的体格。 在他坐下后,车胎明显要承载不住,似乎随时都要爆开。 她赶紧下来,让他扶着车把,又扫了一辆车:“我教殿下骑电动。” “好。” 王蔤先让他弄明白刹车、油门、灯光和喇叭等。 然后,再练习平衡。 “用脚支撑车,感受车辆的平衡状态,再熟悉一下刹车和油门的操作。” 王蔤手把手的教导,本以为他会无师自通一般, 可此刻他却笨拙的厉害。 她生怕把堂堂的王爷给摔坏了,教导的愈发仔细耐心。 “对,就是这样,慢慢的不要着急。” 赵?算是马背上长大的男人,平衡性根本无需练习,可是他不知怎么就学会示弱了。 好像他越笨,她就越温柔,对自己的照顾也就更多。 “王姑娘,在紧张我?” “啊?”王蔤点点小脑袋:“当然了。”他一直拧电动车的油门,她都要吓死了好不好? 这位可是王爷啊! 她七世祖效忠的领导。 万一在她这边掉了个啥零件,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拖拉机都开得起来,小小的电动车学起来咋就这么困难。 磕磕绊绊的忙活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把偏科的笨蛋给教会了。 等回到废品站,王蔤这才得空想起来要给卖家付尾款。 五十万的尾款,一分不差的转过去。 就在输入密码,钱款转过去的刹那,白玉锁与碎玉结合处的裂痕完美融合在一起,泛出莹润的光泽。 “王姑娘……” 话音未落,赵?挺拔的身影便化为虚影。 眨眼间,消失不见。 “殿下……殿下!”王蔤的瞌睡,都给吓醒了。 “我在。”声音是从加大号的白玉锁中传出来的。 彼时,赵?回到了靖康元年的太原城。 “啊……”张知府刚刚回到寝室,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回笼觉,恍若听到什么动静,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高大黑影。 白无常? 给他吓得差点撅过去。 “是本王。”赵?留恋不舍的心思,也在他的尖叫声中冲散。 他这辈子能亲眼见她一次,已经是上天厚爱…… 他该知足了。 可是他的心,依然很难受。 双手互握,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那是她教自己开电动车反复握过的。 张知府惊呼:“您剪短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神明让殿下剃度出家了? 可这个几寸长的长度…… 对了,天上一日,地上三年,大概是剃完头,又长出来的。 赵?把假发卸下,长发铺散,随手抓了件大氅披上。 “殿下,我在想您过来又回去的原因,似乎同我的白玉锁和碎玉结合有关系。” 王蔤趴在床上,用手电筒的光打在玉上细细研究。 “怎解?”赵?拿上白玉璧,离开张知府的寝室。 “您看我买回碎玉的时候,只支付了一半定金。 虽然拿到了碎玉,但它并不是完全属于我,所以两块玉融合的时候有一丢丢的困难。 而激发出的强大力量,形成时空漩涡,把距离最近的您吸了过来。” 王蔤越说越觉得是这个样子,又道。 “当我付了尾款之后,碎玉已经完全属于我,两块玉的缝隙也在这一刻完全消失,您也就回归原本的时空了。” “此言有理,美玉有灵,更何况是心经白玉璧?灵气只会更甚,既然如此,下次王姑娘再寻到其余的碎玉,是不是在下还能过去见你?” 赵?抬头,仰望月色,与她那边的月色很像。 同样的明月,他与她却相隔千年。 “只要您来,我就扫榻相迎。”王蔤很喜欢他,自然欢迎。 “假如是王姑娘来我这边,我也会……”拼尽全力招待,拿出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她开心,他怎样都好。 “何人敢闯府衙……”卫兵发现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青年,当即把人包围。 “是本王。”赵?抬头,把脸露出来,眉眼间的温柔尚未来及散去…… (38)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殿下,您从九重天修行回来了?” “神明传授殿下什么功法了?” 卫兵们还以为殿下要在“九重天”小住,没想到这才十来个时辰就回凡间了。 顿时,开心坏了。 赵?:“……”他学的可多了。 电动车,推土机,吊车,挖土机,拖拉机,他通通学会驾驶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索性他身份高,素日里又冷着脸,此刻继续冷着脸也不显得突兀。 可他想抽身走,也没那么容易。 众人把他堵在门口,你一嘴我一嘴问个没完。 “殿下,您快教咱们驾驭铁牛,铁牛也能像咱们凡间的牛一样耕地吗?他们吃什么?” “神明的坐骑到了咱们这非但不动弹,就连喘气都没有,可别让咱们给养死了。” “铁象的鼻子那么大,多耽搁吃饭?” 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方才,他怎么劳烦王姑娘的,这群崽子此刻就怎么烦他的。 “都站到两米外,仔细看本王的动作。” 他跃上铁象……啊,呸,是挖掘机,按照王蔤教的方法启动。 “轰隆……轰隆……”巨大的引擎声轰鸣着,震动着空气,似乎连大地都在为这台机械巨兽的力量而颤栗。 巨大的履带在地面留下深深的沟壑,铲斗伸缩,两下就挖出棺材大小的坑。 旋转,把铲斗的土卸至拖拉机的车斗上,再旋转,继续挖坑。 水池大的坑,在几息间完成。 “天啊!” “太厉害了!” “不愧是神仙的坐骑……” 赵?教完,一跃而下:“今日先学挖掘机,等会了再学下一个,每种都要学会。” “是!”卫兵齐声高呼。 “殿下,铁象这么强大,攻城破城的话,是不是……” “是。” “那在面对铁浮屠的时候…… 只要我们学会驾驶这些大家伙,是不是将无惧铁浮屠的威胁?” “是。”赵?已经能预料到,铁浮屠被推土机废掉的场面。 王姑娘对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 若不以身相许,他愧对天地…… “殿下,老张。”王禀回来了。 他扯着干裂的唇角,僵硬的笑了笑:“真好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怎么有种强颜欢笑的劲儿?”张知府对老朋友不要太了解。 登时,他便感觉出了异样:“出事了?” “没事,一切都好……”王禀连忙摇头,无论张知府如何追问,他也什么都不说,甚至连白玉璧都忘了拿回来。 王禀同晋王交接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赵?并未出言,目送他离开…… 王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出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字帖临摹。 人人皆知颜真卿是书法大家,少有人知道他颜氏一门皆是忠烈,宁死不屈以身殉国。 用几十口人的性命诠释了“满门忠烈”这四个字。 当年安史之乱,颜真卿的侄子被人出卖,要挟他父亲颜杲卿开城门,他父亲拒绝,他被人一刀刀割肉而死。 当颜真卿去救援时,他的堂兄与侄子皆亡。 敌人为了扰乱军心,又把他侄子的尸首送过去。 颜真卿为了稳定军心,忍痛说是假的,让人把尸首丢出去,等晚上避开众人去寻的时候,却只剩下侄儿一颗残破的头颅。 《祭侄文稿》这部稿涂涂改改,皆是血与泪,锥心刺骨之痛。 他怕字太重,惊扰了颜家亡魂;又怕字太轻,述不尽颜家满门忠烈。 上面涂涂改改,誊一遍,把完美的祭给侄子,留下错字稿文给世人…… 彼时,王禀眼眶猩红的临摹,抄了一遍,觉得太短。 一连抄写数遍,悲愤之心却更重了。 声音沙哑的低喃:“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王总管,我进来了。”赵?推门而出,披着黎明的微光。 “殿下……”王禀垂眸,藏住眼底的情绪。 赵?的视线扫过桌上墨迹未干的《祭侄文稿》,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他薄唇轻启:“朝廷派人来以王家人性命威胁王总管了?” 王禀紧紧抿着唇,一字不言。 “已经动了谁?”赵?下意识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些权贵对待金人卑躬屈膝的求和,而对待自己人是要多狠就有多狠。 只要能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没什么不能出卖的。 王禀嗤笑:“他们把我汴京的满府家眷……秘密给金人送去了,我最小的孙儿才三岁,待嫁的孙女……” “什么?!”王蔤隔着白玉璧低吼。 刚才,她看了《祭侄文稿》,还在心疼颜真卿当初得有多心疼。 感叹天下第二行书的祭侄文稿,应该要比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更为震撼。 此时此刻,就轮到她家祖宗了…… 她作为王家嫡系一脉,祖宗要是被金人给弄死了,那身处后世的她还会存在? 落到金人手里,一刀被割了吃肉,都算是幸运的,很多都是养着吃,今天割几块,明天割几块。 而女子则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们圈养女人,夜里消遣侮辱,白日当做口粮,日夜承受着非文字可承载的苦楚。 战营外堆满骸骨,那些尸骸生前也曾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乖囡……” 王禀见到她,隐忍的情绪喷涌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腹背受敌的滋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仿佛抽掉了他所有的信念。 “老夫保的到底是什么朝廷?又是为什么要保汴京里的那些畜牲!一生戎马却连家人都护不住……” “七世祖,您冷静一下,按理说咱们杀掉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是十月底的事。” 事关多人和自己的生死,王蔤当即支棱起来。 “消息传到汴京,朝廷下定论,必然要百般讨论,后面再下割让太原的圣旨。 消息来来回回,按照八百里加急算,起码要耗时半个月。 也就是说,除非通讯用飞鸽传书,否则此时我的祖宗们,还在送往金人的路途。 只要我们赶在送到金军手里之前,就能把人救下。” (39)我还有家人 “我收的是家里的飞鸽传书,而朝廷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王禀脑子忽然清明:“是老夫当局者迷了!” 家里人能在最后时刻,放出密函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汴京,证明在当时至少是安全的。 王蔤以为并非是七世祖当局者迷,而是骨子里忠君爱国的信仰崩塌,再加上对至亲的担忧,这才让人失去奔头,迷了心智。 她问:“汴京会把咱家人,交到谁的手里?” “上月二十四日,东路军的主帅,完颜宗望已经攻破真定、庆源府、邢州,金国大军兵锋直扑磁州,现在应该兵临磁州城了。” 赵?早就对朝廷失去信心,情绪倒是平静,但怕自己被王姑娘迁怒…… 他毕竟是皇族,哪怕自己从不以皇族出身为荣。 王蔤用手机演算一番:“从汴京押送男女老少到磁州,一路山高水长,起码要十天。” “汴京是先出发的,从太原到磁州,就算是轻骑兵也做不到比他们快……” 王禀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泯灭。 “七世祖,您还有我啊!”王蔤披上外套,穿上鞋子,就往外走:“我会尽全力帮咱家祖宗的。” 别看王蔤嘴上挺稳的,心里也乱的不行。 只是给她急得没空胡思乱想。 她把适合在山区通行的各种交通工具想了一遍,山地摩托,吉普车,山地自行车,乃至热气球。 一通头脑风暴,还是觉得山地摩托更好些。 因为抄近路的话,必然是要过山路,吉普车未必过得去,而热气球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把控方向,学习也相对复杂。 至于山地自行车,靠体力骑的话,人太受罪了。 全新的车辆就算有库存,也要办一堆手续,王蔤等不起,直接奔向二手车行。 这个时间太早,她担心店里没开门,幸好上次她买电三轮留了老板的名片。 电话直接打过去,要求现在就来店里看机车摩托。 店主平常没少刷手机,已经是王蔤的铁粉。 实话实话的告诉她,他的手里有二十辆二手摩托车。 上一任车主是摩托车队的网红,在一次比赛中八死十二伤,摩托车也不敢再玩了。 是典型的人死车还在,车子质量好的没话说,绝对耐造,就是有点废主人。 王蔤感谢了一番老板的实诚,表示只要摩托车没问题的话,她不介意什么晦气不晦气的。 若可以的话,她会把这二十辆摩托车全部打包。 “欢迎贵宾……”老板比她先一步到店里。 “加厚轮毂,二十升油箱,马力88.4ps,双重缓冲平衡轴,外加消隙齿轮错齿啮合技术,滚子摇臂,振动声音小,长途骑行,不累人,不麻脚。 原价都是十几万一辆的,现在放到我这里静待有缘人。” 王蔤不会骑,让店主挨辆骑行了一圈,她才问:“您说个底价吧!” “一辆五万。” “我打包,一次性结清全款,现结。” “四万一辆吧!” “三万一辆,再送我几桶92号汽油和头盔。” “妹妹,这个真不挣钱了!” “哎呀,您就当走量了,目前碰上我这样大买主的机会可不多了。” “哈哈,行吧!” “麻烦您帮我都送到我废品站去,距离也不远,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王蔤付款也痛快,直接扫码,刷了六十万过去。 又坐在摩托车上试了试,感觉还可以,就是花钱时有点小小的心痛。 “行啊,没问题。”店主果然痛快多了,表示下次有需要还找他,保证给优惠。 收到货后,王蔤在大门挂上“歇业一日”的纸牌子,便锁上了废品站的大门。 把汽油、头盔和山地摩托车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倏忽,脑子一阵眩晕。 这一阵她也逐渐摸索出了传送物品的规律。 白玉锁没和碎玉融合的时候,大件的物品不能传送,拆掉可以。 现在融合后,她传送的东西,不能太超越时代的科技生产力。 比如摩托车,激光炮这种,她就非常吃力。 而昨天晚上晋王把推土机,拖拉机那些大型机械传送过去,他就没有任何不适,应该是他本来体格就比她好。 虽然,她也能把机械传过去,却会耗费很大的精力。 王蔤是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又尝试传送手机,非但传不过去,脑袋瓜子还难受的像要裂开。 这一下子,她就不敢再试了,主要怕再次七窍流血。 大概,这便是时空限制。 她应该可以试着练习,集中精神,提高专注力,也许今后的某一天也能赶上晋王的那种程度。 到时候,她就能把更现代化的东西传送过去了,帮助自家祖宗建功立业…… 她缓了缓,把白玉锁摘下来,对准了手机屏幕:“我给您搜出来摩托车骑行的教学视频,您看一下。” “乖囡,幸好世祖爷爷还有你……”王禀觉得自己若不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后人。 “我也庆幸,我还有位疼爱我的七世祖,我还有家人。”王蔤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去收剩菜剩饭的时间。 隔着白玉锁交代一声,就又骑着电动三轮忙活去了。 她可能真要雇个人帮忙了,自己辛苦是不怕的,但就是时间有些赶不过来,一有急事,废品站还要歇业。 正想着,她就眼尖的看到废品站的前任主人,正被几个年轻人不客气推搡的场面。 这是发生单方面口角了? “刘叔!”她赶紧骑过去。 那些人认出她大网红的身份,担心她把他们的不雅视频传播出去,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刘叔,刘姨出院了没,身体恢复的不错吧?” “王蔤呀,托你的福,我媳妇手术很成功,已经安装上假肢了。” 刘叔看见她很高兴,可是生活却压的他喘不过气。 王蔤刚才稍微听了几耳朵:“您这是被拖欠工资了?” “说来惭愧,我也到了拿退休金的年纪,可总是要生活的。”刘叔尴尬的笑了笑。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希望自己能体面一些。 因为没签劳动合同,他这些日子白干活不说,还被老板和狗腿子们羞辱一通,有理都没地方讲…… (40)自我定位一贯非常清晰 “我正需要找人帮忙呢!” 王蔤杏眸一亮:“每天中午收各大医院学校这些机构的剩菜剩饭,跑一趟下来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刘叔要是给我帮忙的话,一个中午给五十块,按天结算薪酬。” 她真心觉得刘叔人品不错,他媳妇车祸断了腿,男人家里家外的忙活,从没有想过抛弃妻子。 这样的男人放在当今“朝钱看”的社会,真的十分稀有了。 “太好了,谢谢你。”刘叔感激涕零。 “嗨,这是双赢。” 王蔤见他是骑共享单车来的,让他锁了车,坐上她的电三轮。 “我这就要去收剩菜剩饭,正好带上您认个路,也熟悉一下人。” 请人来收就不能只用两个空的不锈钢饭桶倒腾了,好在她近日收的破烂里有不少旧饭桶。 把电动三轮开回废品站,拉上空桶再次上路。 期间,赵?隔着白玉璧看到她带着陌生人过来,没有说话。 王蔤隔着白玉锁挑眉,与他对了对眼神,才转身离开…… 骑上电三轮,一路风驰电射。 从万氏医院的后门到幼儿园后门,再到小学,中学,大学,月子中心,共计二十九个后门。 细心的给刘叔介绍了各家大姨。 刘叔脑子没有她好,挨个拿手机记录下来,态度认真。 王蔤对此表示赞许。 “您以后就像今天这样,把收来的剩菜剩饭都收到带过来的空桶里,再都拉回废品站,之后我会处理,转天继续。” “好的,小王老板。”刘叔已经对她改了称呼。 王蔤嘱咐:“您可一定记住卫生要干净,不能脏手摸,或者污染了里面的食物。” “您放心,我一定注意卫生。”刘叔谨记。 “辛苦您了。”王蔤没有让人白跑一趟,把今天的薪酬,给刘叔发了红包,就让人离开了。 不错,她这回轻松多了。 回到回收站的小卧室,手机里播放的教学视频,已经接近尾声。 王蔤坐在旁边,扒拉着存货,找到包今天就要过期的饼干,嘎巴嘎巴吃起来。 等播放完,她看七世祖正在练车,就问比较闲的赵?。 “殿下,还有哪个方向需要学习?” “故障修理类。” 赵?从现代回来后,对各类车辆的驾驶技能接受良好,不仅能骑着摩托车上路,刚还借着假山骑上了墙头,转悠了两圈。 “好,这几个视频,会按照顺序播放,我去找人买点药品,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我先把饭菜传送过去,您接收一下。” 刚才,她和张姨买剩菜剩饭的时候,因为有刘叔在旁边不好多说,连简单提一嘴都不敢。 就算刘叔人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把饭菜分发下去,让人把不锈钢饭桶刷洗干净,又传送回去。 将士们大口朵颐,欢声笑语…… 万氏医院,后门。 王蔤用微信把张姨喊出来,送了一兜苹果算是套了近乎。 顺利拿到这个月医院要报废的过期药品,并约好下次处理药品的时候,会都给她留着。 王蔤嘴甜,那叫好一通哄。 张姨恨不得王蔤是她的亲闺女。 提议要把她认作干闺女,又给她介绍几个老姐妹打工的医院,让她去收过期药品。 王蔤可不想多个妈,逗趣的婉拒了,发了一个88.88块的红包,表示感谢。 凭心说,她这人有假的一面,可也都是为了生存,对家人那是绝对的真心。 她按照张姨介绍的路子,找到在其他医院工作的大姨们,大肆收购了一波。 小红包不能少,挨个送上,又联系好了下次。 这次拿到的药品,总数翻了十倍,外伤药占了大部分,其余的有消炎药,抗生素和各种中药颗粒。 种类繁多,都是刚过期一周左右的。 比上次过期一个月的药品,生产日期要新很多。 医院库房保存的都不错,凑合凑合还能继续延期用。 回到废品站,视频已经停了。 对面晋王和七世祖不在,张知府和卫兵们都在全身心的研究拖摩托车。 她不好打扰,也没出声,直接把药品传送过去。 然后,就听到张知府那边絮叨起来。 “神明果然是见了咱们殿下后,就大方起来。” “咱们殿下那可是天上的战神转世,有仙缘在身的。” “神明的药品好是好,可就是用法与咱们大为不同,要是不用从谷道口塞进去,直接口服就好了,要不每次还要净手。” “你还怪讲究的,我给谷道口塞完药,在土里搓两把就行了。” “我比你们都爱干净,我用树叶抹……” “禁言,殿下骑了一圈铁马回来了。” 白玉锁前的王蔤,听着几个卫兵的谈话,小脸一红。 脑海里闪过自己曾经偷摸塞进去的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医学冷知识:大肠塞药只需要正常药量的一半,因为肠壁很容易吸收。 唉,她其实也是好心,担心药品不够,才好心提醒,没想到被当做正规用法了。 难道大伙儿没看说明书? 对了,古代识字率极低! “都唧唧歪歪的做甚?赶紧上摩托车练习。”赵?视线扫过药品,摘下头盔,把人都打发走。 “是!” “嗡……”耳边摩托车的轰鸣声,渐行渐远。 “殿下,辛苦了,您累不累?喝不喝雪碧?”王蔤心虚的客套着。 随手传送一瓶两升的大雪碧过去:“我帮您拧开了。” “有劳了。”赵?脑海里闪过他和她吃麻辣烫的时候,她也是体贴的帮他拧瓶盖。 霎时,心里软的不像样子。 王蔤欲言又止,想纠正一下药品的用法,可让她和一个大美男谈论这样的问题,她是真心张不开嘴。 接下来,又聊到他们去救人的路线。 现代的山脉和千年之前的山脉肯定是有些不同的,但王蔤还是从网上把最详细的地图下载,彩印给他们。 为免载重影响救人的速度,王蔤还保证了他们的后勤供给。 像是干粮、清水、衣物、帐篷,武器,都不用他们携带。 她会二十四小时候命。 王禀本来想请晋王和张知府留守,他一人带着摩托车队过去营救家眷的,但晋王不允。 于是,只留下张知府一人主事。 张知府:“……” 他他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岂能守城? 他的自我定位一贯非常清晰。 现在的太原城周边除了难民,只剩零星漏杀的金国残兵,早已不足为惧。 留下张知府,也不过是个摆设,当个吉祥物而已。 张知府如同被遗弃了一般,挥着手告别:“要平安……” “走了!”王禀带上头盔,挥挥手,头也不回的发动引擎。 赵?等人也武装齐备。 紧随其后,徒留一路尘埃…… “咳咳……” 张知府被呛得直咳嗽…… (41)神佑军 “嗡……”摩托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疾行,一路尘土飞扬,引擎轰鸣。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很快就看到了雪山。 月光透过松柏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随着车队的前进不断变换。 一行人共二十人,他们轻装简从,身穿黑色防刺服,头戴头盔,目光坚定,手中的车把随着山路的颠簸而晃动。 一开始还有卫兵因为驾驶不熟练摔车,但有头盔护肘护膝的防护,并不伤筋动骨,摔了几次也就不再摔了。 在疼痛中,掌握了经验技巧。 他们的脸上除了专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与期待,面色愈发的稳如泰山。 这速度比千里马还要快上数倍,宛若在风中飞行,无需歇马,也不颠簸。 他们从黑夜开到黎明,时而穿梭在幽静的林道,时而路过被金人烧杀抢掠过的村落…… 终于,在未时末,抵达磁州。 金国的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一面在黄河南岸驻守,一面让使者前往汴京进行和谈。 城脚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难民。 磁州城的城门紧闭,不允许没有户籍的难民入内。 久饿之人,双眼无神,颧骨凸起,两颊凹陷,面色晦暗。 赵?等人停歇在一处难民较少的山头,引来难民好奇而惊恐的目光。 他们畏惧卫兵身上的杀气,本能的想跑,可却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王禀心中五味杂陈:“你们是哪里的人?” 难民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惹怒他们…… 郊区,加油站。 王蔤把车队的摩托车都收了回来,挨辆推到加油站,加满汽油。 一辆辆宛如上古出土的摩托车,车重千斤,厚泥独占五百。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对此表示嫌弃。 这么脏的摩托车,是连夜翻山越岭了? 王蔤什么破烂没捡过,这点天然的泥土不算什么。 她自给自足,自助加油。 加完油,又幸运的抢到一份一块钱的自助洗车券,一股脑的全部推进去。 那个水枪的劲头特别足,呲在身上可疼了。 呲过手时,感觉肉都差点没了。 嘶嘶,疼…… 她很快掌握了经验。 仔细把摩托车挨辆呲洗干净。 一辆又一辆。 洁净如新,亮的都能照见人影。 忙活完后,找到无人无录像的角落,把摩托车再次传送回去。 惊奇的发现,这次她没有脱力的不适感。 大概,是因为已经出现在靖康年间过,时空被迫接纳了。 这时,刘叔也收完剩菜剩饭回来了。 她扫码付了薪酬,等刘叔离开,这才联系七世祖。 “乖囡,是饭菜到了?”王禀捂着藏在心口白玉璧问道。 “刚到。”王蔤知道七世祖打算把饭菜分给难民。 可她担心把附近的难民都给招惹过来,到时候甚至会把好心给粮的人生吞活剥…… 算了,有摩托车呢! 倘若真到那个时候,这些难民还能跑的过摩托车? 她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滋味,都那么难熬,更何况是长期挨饿,不知何时要遭受屠杀侮辱的难民? 她终究不忍心劝些什么。 先把放在她这里的长枪,传送过去。 为了行路方便,他们的身上只有大刀,兵器一寸短一寸险,此时用长枪更适合。 赵?瞬间明白王蔤的心思。 她真的好善良…… 只希望这些难民配得上她的这份心软良善。 水缸大小的饭桶,霍然出现,一桶接着一桶,足足五十九大桶。 “排队,都拿着碗筷过来领饭菜。”王禀开始发放饭菜。 难民面对身穿黑色奇装异服,又骑着铁马凶神恶煞的人,哪敢过去? 他们要是有这个力气,早跑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一个又瘦又小穿着一件破单衣,跟棵豆芽菜似的,小男孩拖着清鼻涕,踉跄的走来。 “爷爷,叔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们要是吃了我,可不可以给我哥哥些口粮,他把口粮都留给我了,要饿死……” “有碗没?”王禀问完,才察觉自己问了傻话。 小童一身褴褛,空无一物。 “我这里还有些废旧的瓶瓶罐罐,拿去给他们当碗具用吧!”王蔤从仓库里找出收来的玻璃罐,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王禀给了小童一个白面馒头,外加用玻璃罐打的西红柿炒鸡蛋。 小童抱着饭菜,不敢置信。 他以为这些大人是要骗小孩儿过来当口粮的,小孩的肉好吃,他听很多人这么说过。 “走吧……” 接下来,王禀带着一半人手给那些饿得爬不起来的难民打饭,走到哪送到哪。 一开始有人拿到饭菜还不敢吃,但饭菜的香气直往胃里钻。 狼吞虎咽的吃进肚里,才发现他们吃的不仅有咸淡味,还有鸡蛋,有肉,主食也是细米白面。 方才,那些饭菜怎么出来的? 凭空出现的…… 天啊,这是饿疯了吧!? 很快王禀这边就忙不过来了,便让难民们自己打饭,他们在旁监督。 碍于兵威震慑,无一人敢惹事。 彼时,赵?则带着另一半人负责警戒。 难民之中可不只仅有平民百姓,还有金国细作。 没一会儿就宰杀了十几个,有男有女,有汉人叛变投过去的,也有金人。 难民畏惧赵?的杀伐,但也感激他们。 最先领完饭的小童,带着吃过饭缓过来的兄长过来。 骨瘦嶙峋的少年跪下:“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王禀等人算是擅离职守,一时不好回答,纷纷看向晋王殿下。 赵?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寒:“我们是神明派来的无名小辈。” “日后要去何处寻大人?”少年抱着怀里还有半份饭菜的玻璃罐问。 赵?薄唇轻启:“太原城,神佑军。” 神佑军就此诞生。 赵?又在难民中询问,磁州城的近况。 得知从金兵即将打到这里的时候,城内就不再收容无户籍的百姓。 无户籍,便是流民,没资格入城寻求庇佑。 但这些天,守城的士兵比原先精神,人数增加了一倍,巡城的次数也频繁了,应该是有什么朝廷大官要过来。 别小看百姓,没有谁是纯粹的傻子。 他们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对城楼上的一举一动心中皆有数…… (42)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王蔤对赵?愈发欣赏。 他杀伐果决,贵而不骄,看似冷漠寡言,内心却待人赤诚,处处为她的七世祖周全。 赵?办事冷静,前后挖出上百个的细作,从审问中获知了很多信息。 其中,就包括宋廷要把太原守将王禀家眷,送给金人一事。 人已经到磁州城了,只不过双方还在谈条件,并未进行正式的交接。 目前,赵?他们是进不去磁州城的,基本要等交接时才能把家眷劫走。 由于赵?把两边的细作和探子杀的太狠了,导致宋与金两国互相猜忌,皆以为是对方杀了他们的探子。 送王禀家眷给金人一事,也因此久久未曾谈妥。 “要是咱们挖地道呢?”王蔤这几天看着难民遭的那些罪,心里乱的很,尝试开动脑筋。 王禀摇头:“假如地道挖不好,就是在帮金国破城,权贵昏庸,可百姓无辜。” “就这几天了,再等等。” 王禀心里何尝不着急? 可他一辈子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朝廷不仁,他却不能不义。 随着这边的难民越聚越多,王蔤从各大后门收来的剩菜剩饭,已经不够吃了。 换做别人,也许早就要开始买买买了。 但王蔤是从小自己照顾自己的孤儿,早已习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锁上废品站的大门,骑着电动三轮车游走在各大商圈。 戴上口罩,遮住大网红的脸。 首先光临的是面包店。 很多面包店都是当天做当天卖,卖不完就是扔掉。 快下班的时候来人,就哐哐送,或者便宜处理掉。 要不然除了丢弃,就要自己拿回去吃。 而店员大多对这些早就吃腻了,只能以丢弃为主。 王蔤没有直接进店找老板,而是进店后先购买一份买一赠一的面包,趁机搭讪年轻的服务员。 连锁店的店长顾虑多,会顾忌食品安全问题,主要是担心把人吃坏了找他们的麻烦,而年轻的服务员大多还没受过社会的毒打。 果不其然,她和女服务员一番眉来眼去,约好丢弃的时候都无偿送给她。 她和人家加了微信,先发了个8.8元的小红包表示一下感谢,这个朋友就算是交上了。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接下来,她又去了十多家私人开的小吃店,通通顺利拿下。 可却在一家寿司店受阻。 “我们店的成本高,就是放冰箱也不会给扔,成本小的全部丢弃,也不准私拿,免费给你们吃,吃出问题找我们怎么办?” “这种人可不能给,只要给一次尝到了免费的甜头,就会天天来,还是理所当然的那种……” 闻言,王蔤笑脸一收,掉头就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没功夫在这耽误。 员工还叫来自己的老板,指着王蔤离去的身影邀功,说自己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之后,王蔤又跳开品牌店。 这种想要无偿赠予,就有点困难了,他们会控价,哪怕销毁,也不会免费送。 旁边,奶茶店的店员表示可以把晚上剩的冰激凌,小料,水果,这些准备倒掉的东西,全部免费送给她。 王蔤不想要冰淇淋,主要是太凉了,担心把难民给吃坏了肚子。 可人家既然给的这么痛快,她便也照单全收。 嘿嘿,大不了给火力壮的汉子们吃呗! 后面几家连锁的汉堡店只拿下一半,也是怕担责任。 不过意外之喜是几家蛋糕店,不等打烊,就把做蛋糕剩下的边角料通通给她了。 店员是真心都吃腻了,见终于有人要了,给的那叫一个利索。 “甜品店做久了,边角料和成品,我们从来都不吃,腻到不想闻味道。” “太感谢您了。” 白天只一个瑞士卷就要四十五块钱,而现在十几种的口味一分钱不要,免费送。 就是卖相不咋好看,大坨大坨的,但味道绝对顶呱呱。 店员见她嘴甜会说话,还把切下来的蛋糕胚,也都一起给她了。 王蔤再三道谢,才离开。 也许有人会说,大半夜不睡觉,吃这些高糖高热量的垃圾食品,考虑过自己的胃肠肝肾胰脾胆吗? 全部陪你加班玩命! 然而,这些副作用总比饿肚子要强,就像何不食肉糜,一个道理。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时间差不多,王蔤开着电动三轮车返程,把商谈下来的店铺通通给收了一圈。 蛋挞,泡芙,虎皮芋泥蛋糕,芝士蛋糕,蒸蛋糕,肉松小贝,仅这些就装满了整个电三轮的后车斗。 避开摄像头,找个没人的位置,把吃食饮品都传送过去,又开着空车继续收。 她嘱咐:“七世祖,冰激凌是凉的,脾胃不好的就别吃了,给火力壮的后生们。” “乖囡~”王禀作为保家卫国的大将,是非常爱护百姓的,可他却要靠着乖囡日夜奔波,为他准备辎重,心里酸楚的难受。 是他无能啊! “您是我的祖宗,自家祖宗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我这边动动嘴皮子,就能救下那么多人,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王蔤又继续到便利店和超市洽谈业务。 一到晚上九点以后,像是饭团,三明治,速食盒饭,大多会低价处理,基本都是2-3折,因为临期或者刚过期。 就连大超市的面包柜台,也会有临期品。 这类店铺相对正规,有专人处理每日的“垃圾”,服务员不管打烊的事。 她现在也算有点小钱了,不想等到闭店的时候,挨个垃圾箱去翻捡。 找到值班经理一番协商,约定等到他们打烊的时候,五十块钱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打包。 这类小红包基本是要进值班经理的小金库,所以哪怕金额不大,他们也是愿意收的。 王蔤倒腾到了凌晨两点多,共谈下二十三家商超才完事。 她的电三轮总共收了三十一车的汉堡饭团这些,勉强能让难民混个五六分饱。 好在这些精加工的食品热量高,糖分也高。 难民吃完,觉得体力特别充沛。 关键是味道诱人,吃到嘴里有滋有味的,不仅油水特别足,糖的用量也出奇充裕。 有些甜点比糖果还甜,入口细密绵软,比曾经盛世时吃的糕点,还好吃数倍。 什么谷糠,搁牙的砂砾,那些问题完全不存在的,入口的通通都是细米白面。 哪怕是在和平盛世,他们也吃不上的好东西,此刻却被神佑军大方赐予。 这辈子能吃到这些,死而无憾了…… (43)心有灵犀一点通 接下来,王禀每日有序的给难民发放吃食。 赵?则把神明的仁慈,以及神佑军的善举稍作宣扬。 于是,在轻贱如浮游的难民心中,神佑军化身成神明的使者。 他们的故事,口口相传。 蔤神也成为难民心中的救世大神。 几日后,赵?终于舍得放掉几条“漏网之鱼”,把消息传回了磁州城。 刑部尚书王云和康王赵构负责此次的和谈事宜。 五日前他们才赶到这边,可却因为近期派出的探子接连失踪,连谈都没办法谈。 去年,金国东路大军从保州境内,南下直扑汴京。 攻破城池数座,汴京城中二帝惊慌万分,不知对策。 上个月,金国派来使者,愿意议和,与大宋做叔侄之邦。 但为彰显其诚心,须派晋王赵?为议和使者,并携太原守将王禀的家眷,前往金国属地。 议和对于汴京城的二帝来说,犹如久旱逢甘霖,正愁没辙,没想到好事就上门了。 连夜降下圣旨,给远在太原城的晋王,令其出使金国。 谁知,晋王狗胆,非但拒不接旨,连宣旨官都给差点弄死。 二帝又惊又怒,只能从众多皇子亲王中,再找个人冒充晋王。 众皇子亲王心里明白,他们若去,生死未卜,名义上是使者,实际与人质无疑。 康王赵构挺身而出,自荐出使。 此刻,赵构听到探子传信,满目的不可置信。 “什么,米神?给难民送甜点?送细米白面吃?” “不是米神,是蔤神?”探子约摸二十岁左右,个头不高,身形消瘦,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脚下的鞋子还是草鞋,很像乞丐。 “蜜?蜜蜂送东西?” 康王赵构二十岁的年纪,眉宇间与赵?有五分相像,身着华贵的紫色云锦,文弱的气质与赵?行伍之人的气场截然不同。 “是,晋王将神明请下凡,神明才恩赐难民食物……” “混账,拖下去赏十个板子。” 探子话音未落,王云就让人拖下去。 他身为刑部尚书从不相信子虚乌有的那一套。 这天下若是有神明庇佑的也该是真龙天子,晋王不过是一个身有异族血脉的不祥人,有何资格得神明庇佑? 只是,他想不明白侠肝义胆的王禀,如何会与晋王沆瀣一气? 但凡王禀甘愿弃暗投明,他就是跪烂了膝盖,也要请官家放过王家家眷。 王云与赵构相顾无言,重新安排探子再探。 赵构没有阻拦王云,却默默把神明显圣一事铭记在心,私下安排人手去打探。 王云因为心里焦躁,没乘坐轿撵,步行前往城楼。 路上,遇到几个兵卒说荤话。 “王家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反正都是要给金人糟蹋,还不如先让咱们兄弟尝尝鲜。” “你疯了,王尚书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以礼相待。” “那不过是文人的道貌岸然……” “混账!”一声暴喝,打断他们。 兵卒们猛然回头,认出来人是王尚书,纷纷跪地。 王云身着紫色常服,威严华贵。 他面露嫌恶的扫视一干兵卒,只责令了那个带头人。 “来人啊,把这厮拿下,赏五十个板子!” 五十个板子下去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 这是拿这人烧鸡敬猴呢! 带头的兵卒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人……” 王云性情秉直,哪里容得下此等卑鄙小人? 他不顾此人哀求,在一干兵卒和街边百姓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人活活杖毙。 此举一出,再没人敢打王禀家眷的坏主意了。 王云此人性情秉直,不善言语。 他刚到磁州的时候,曾令宗泽将城外的民宅拆除,将有户籍的民众全部内迁到了城中。 同时,将军民口粮也运到了磁州、相州城中。 以御金国兵马,意在坚壁清野,防止金兵抢夺充续军资,就不与金兵留下半点东西。 从大局来看是好,可金兵眼下对磁州秋毫无犯,更无驱掳百姓。 如今金国言和,百姓欢欣雀跃,哪知王云下令如此不近人情? 百姓不由愤慨。 接二连三的事,令王云在此地本就不好的名声,愈发雪上加霜。 一时之间,几乎无有好名声。 但王云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也不劝阻民众,依旧时不时的大声喧呵,与百姓不善。 一时间民怨沸腾,只觉得王云跋扈。 在难民的帮助下,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城外的赵?这头。 “王云此人看起来也不像奸佞……”王蔤传送完收来的剩菜剩饭,正在闲聊,恰好听到王云保护自家祖宗们的事。 “他本也是个忠君爱国的良臣,在朝堂之上三番五次上书呼吁抗击金国,于朝廷之中声望显赫。” 王云不喜赵?,赵?又何尝瞧得上王云? 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 王云的任务就是让金国提的“赔偿条件”,降到最低,尽可能的保全宋国权益。 然而,名为和谈,实则是注定要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卑躬屈膝的摇尾乞怜。 基本从王云出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遗臭万年了,可他还是来了,多少有些牺牲小我的意味在里面。 就连让王家的家眷把飞鸽传书传到王禀手里,也未必没有王云的默许。 王禀闻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对王云的看法十分复杂。 “七世祖和殿下,都别担心了,只要我王家女眷在王云手里是安全的就好,有他看护,咱家人在磁州城里总不会遭罪的。” 王蔤不懂什么家国情怀,只是个有点善良的小人物。 她灵光一闪:“这几天的坚壁清野,差不多到后期了,肯定要把城外的难民迎入城中,我们何不趁乱进城? 咱们二十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不好一起,但化整为零呢? 摩托车什么的物资都无需担心,我这废品站没别的优点,但库房面积绝对够大。” 赵?:“……”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默契。 王禀:“……”不愧是他家乖囡,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有了王蔤的协助,赵?这队人轻松进入磁州城。 住进了简陋的棚户。 (44)民怒 在晋王等人进城的前一夜,王蔤特意从四郊五县农民的手里,收来数万斤的红薯土豆等耐寒耐旱的农作物。 因为她是直接从农民手里收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数万斤也不过五千多块钱。 王禀悉数发放到难民手中。 无论他们是用来饱腹,还是留着日后种植,都算全了彼此这段相识的缘分。 愿平安…… 和谈停滞,已经快小半个月了。 赵构不像王云那么忙碌,作为闲散王爷,难免胡思乱想。 他对于与金国和谈一事,总觉得自己是凶多吉少,不敢继续前往。 可当日他是上表自荐,一是为了大宋,二是为了能在父皇和皇兄面前露面,但此刻细想之下,却发觉确实唐突。 尤其每到夜里,噩梦连连,惊醒后寝衣湿透,后怕不已。 他已受天子谕诏,回去便是违抗圣命,可假若往前走只怕命丧番邦。 赵构左右为难之间,便想到庇佑赵?的蔤神。 赵?一个杂种都能求得神明庇佑,他为何不能? 他与磁州知州宗泽最近相处不错,便下令把宗泽传唤来,商讨拜神求佛一事。 “嘉应神庙,颇有灵验。”宗泽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言语间有农家人的质朴。 听罢,赵构便带领一众人等上香求神,占卜问卦。 可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嘴漏得跟马蜂窝一样…… 赵构前脚踏入嘉应神庙上香焚拜,后脚百姓就纷纷拥入庙前。 他们要让康王千岁给个说法。 “皇家千岁九大王!” “九千岁!” “不是已经在和谈了,凭什么拆我们的家,毁我们的良田?” “王云在战乱之际,大肆侵犯民宅!” “我家田地,辛辛苦苦种的,日盼夜盼好不容易马上就盼来丰收,就被王云下令毁了!” “我家祖宅、祠堂,王云说拆就拆……” 庙宇外,熙熙攘攘的挤着成百上千的乡民,口音五花八门。 从乡民的叫嚷声中,赵构获知是来找自己讨要说法的,吓得连庙门都不敢出。 又不是他下令将磁州民宅拆除的,为何要找上自己?! 是王云要坚壁清野,不与金兵留东西的。 于是,赵构只好令始作俑者的王云出面劝谕民众。 “尔等要造反不成? 聚众闹事,谁给你们的胆子?! 想要抄家灭族!?” 王云闻讯赶来,对百姓大喧大呵。 他那一身尊贵的紫色锦袍非常显眼,很快就被人指出来。 有人叫嚷:“此人便是刑部尚书王云,坚持坚壁清野之人便是这厮!” “拿着朝廷俸禄,不去打金人,偏偏对我们小老百姓下死手!” “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地,是祖祖辈辈用攒下来的血汗钱购置的,你说毁就毁!让我们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百姓见到毁坏他们家园的罪魁祸首现身,群情汹涌。 聚集的人数,不断攀升。 “他名为我大宋官吏,实为金国奸细。 今日里,吾等当为圣主除去奸佞小人!” “打死这个卖国贼!” “奸佞小人!金狗细作!” 此言一出,愤慨的百姓不由分说,蜂拥而上。 “放肆!”王云的几个家仆哪里敌得过民怒? 他被围在其中,遭受乱民的拳打脚踢。 官帽打落,官袍撕碎。 无数重拳落在王云身上。 他百口莫辩。 庙门之后,赵构浑身栗抖,抖如筛糠。 朝廷的刑部尚书就在他的眼前被乱民殴打,这与他从小学习的礼法相背。 但他却不敢有半句言语相救,生怕把战火牵连到自身。 好在百姓只将愤怒发泄于王云一人身上,未曾对他这个王爷一起下手。 身为磁州知州的宗泽,闻讯赶来,虽可出面调停,但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明哲保身。 宗泽只陪在赵构身边,名曰保护王驾千岁,却眼看着乱民即将生吞了王云。 不远处的阁楼里。 赵?和王禀等人已经打探到关押王家家眷的地方,正要把人劫走,中途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是要活活打死了?”王蔤隔着白玉璧,看的心有戚戚焉:“要不要帮忙?” 王云固然有错,但也确实保护了王家家眷,若是没有他出手,凭着赵构明哲保身的品性,绝对不会护着的。 “王云罪不至死。”王禀杀金军那叫一个不留情,但面对昔日同僚,难免不忍。 “那就救,也算是声东击西了。 趁着大伙儿被这边吸引了注意力,咱们绕路到府衙后面,劫走咱们的人。” “好,趁乱打劫,西城门汇合。”王禀表示赞同。 二十人分成两队,赵?和王禀各带一队。 王蔤把王禀这十个人用的装备,传送过去。 有防刺服,匕首,大刀,但像摩托车什么的在城里太惹眼,就不好传送了。 王禀把防刺服套在布衣里面,携带好兵器,带了十个人下楼,并未混入杂乱的人群,而是攀上屋顶,轻盈急行。 赵?这边也准备开始行动。 “我给你们送个扬声器。”现在是白天,王蔤为了效果,不好让他播放投影仪。 “按红色按钮,就是播放。” “明白。”赵?和她逛南市食品街的时候,看摆摊的地方用过扬声器。 “你们弹跳力如何?这边是二楼,能蹦的下去不?”王蔤问。 “这有何难?”赵?可是会轻功的,卫兵也是优中选优,各个身手矫捷。 “行,你们把上衣都脱下去,蹦下去的时候,我给你们从空中丢衣服,你们记得摊开双手,配合一下。” 王蔤为了稳固神明的威严,决定给他们加个出场特效。 “得令。” 赵?一般喜欢超额完成任务,直接带人上到顶楼,准备从三楼往下蹦。 从屋檐一跃而下之前固定好扬声器,打开声音。 “尔等凡人,勿造杀孽!” 威严慈悲的声音霍然响彻天地,仿佛能钻入心底。 打红眼的百姓们,莫名打了个寒颤。 循声望去,阁楼上站着一队年轻人,十一月的天气,他们光着膀子,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疏忽,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香气袭来。 “我准备好了,蹦吧!” 在这里白玉璧的声音只有赵?能听见,其他人只能听到扬声器的声音。 (45)为官者难,百姓亦不易 赵?嘱咐:“一个一个的落地。”别让王姑娘顾不过来。 他把几个人脱下的衣物传送过去,临到自己的时候,却留下了里衣。 众人:“……” 红色花瓣雨,随之散落。 身形修长的美男子,立于楼阁之巅,目光如炬,俯瞰下面黑压压人头。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跃而下。 身体腾空,疾风在耳边呼啸。 下落的瞬间,他摊开双手,凭空出现一件黑衣,巧妙的套在他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艳阳高照,矫健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鹰击长空,潇洒自如。 踏在坚实青石板上的刹那,他一把拉上防刺服的拉链。 “怎么穿上衣服的?” “衣服哪来的?” 在无数人的迷惑中,其余九人紧随其后,一个接着一个。 数万只眼睛映着他们英姿飒爽的身影,似乎连时间都为他们而凝固。 十人在空中穿了十次防刺服,终于让围观百姓看清了。 “这是天兵天将?” “不,是神佑军!是蔤神显灵!” 所有人都对神佑军投以崇敬的目光,而赵?等人只是微微一笑,淡然处之。 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想到,还能以如此潇洒的方式穿衣服。 老紧张呢! 王蔤投放完衣服还不算完,一柄柄长枪从天而降,破空声响彻在耳边。 由于她能把物品空中改向,又特意控制着角度,搞出旋转的炫酷场面。 精准的落入赵?等人手里。 这一通折腾,不说是百姓信服了,就连赵构和宗泽都对素未谋面的蔤神深信不疑。 “王云,汝可知错?”空灵浩荡的声音传来。 血肉模糊的王云瘫在地上,久久不语。 神明也认为他该死? 他只是想坚守壁垒,清除郊野的粮食房舍,使敌人因缺粮无遮蔽而无法久战,保全大宋而已。 “为官者难,百姓亦不易,念昔日之功,救汝一命,望日后处处以民利为先,戒骄戒躁,续良臣路。” 扬声器里的声音,慈悲而有力。 “谨遵神谕。”王云忍着骨断筋折的痛,挣扎着起身,郑重的朝着声源处跪下。 他不信神明,神明却救他于垂死之际。 他鄙视晋王身上一半的辽国血统,骂其杂种,晋王却不计前嫌。 而他处处照顾帮扶的康王与同僚,却对他的生死袖手旁观…… 百姓恨王云,恨的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可神明仁慈,愿意给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罢,他们便拭目以待,看他日后能改成什么样。 在众人都被神明夺取注意力的时候,赵?抬手把阁楼上的扬声器收走,传送回去。 自从她的白玉锁融合了碎玉,直线距离十米之内的东西,大多可以传送。 从街道到阁楼顶部,只有八九米的距离,顺利传送。 王蔤瞧准时机,一波花瓣雨裹挟着十辆摩托车轻盈落下。 “嗡嗡……”发动机的嗡鸣声,乍然响起。 青石板街道,赵?带头,车把一提,借力石狮,人和车一起跃上院墙,碾压过屋檐。 车队紧随其后,烟尘弥漫。 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不仅速度比马快,且能灵活的避开百姓,在巴掌厚的墙体上自由驰骋,如履平地。 百姓还以为可以留住神佑军,毕竟他们有成千上万人,把街头巷尾的路堵得死死的,可神佑军居然可以骑着铁马在墙壁上来去自如。 “神迹啊!”众人跪拜,嘴里念念有词,其中一位老太太叫的最响亮。 “恳请蔤神保佑我家儿媳妇这胎生个儿子!我儿子战死沙场,留下的遗腹子,绝对要是个儿子……” “蔤神!请护我华夏子民,复我河山!”宗泽拾阶而下,凌乱的追了一段路,终被人群阻隔。 赵构也从震撼中回神,恳求:“请蔤神让金兵退兵,保我赵氏皇族千秋万载……” 他们乌泱泱的跪了一地,却再没听到蔤神的神谕。 要如何才能得到神眷…… 念什么经,颂什么词? 待百姓逐渐散去,赵构这才看向被打得浑身浴血的王云。 王云作为科举入朝的读书人,一直受人尊敬,从来没被人打过。 这次打击重塑了他的三观,看赵构是怎么都不顺眼了。 要是真指着康王施以援手,便只等着将自己入殓埋葬吧! 连身后之事,怕是都要草草寥寥。 凭心说,晋王赵?挺好的,能以自身血肉抵挡外敌,护太原子民一片净土,这是整个皇室子弟无人能出其右的。 赵构:“……”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感觉被嫌弃了? “老臣身受重伤,无法侍候殿下,先回客栈了。”王云身为刑部尚书,还真有资格不把康王这样闲散王爷放在眼里。 他头也不回的上了家仆抬来的轿撵。 等回到落宿的客栈,大夫刚上门,门外就传来官吏焦急的禀告。 “大人,王禀的家眷不翼而飞了。” “看守的士兵死了没?”王云眼底闪过莫名的光,摆摆手,让给他上药的大夫先停一下。 “没,一个都没死,就是昏昏大睡,直到现在还没醒。” “既然他们已经入了磁州地界,这便是身为磁州知州的宗泽该操心的事。” 王云早在见到赵?现身的那一刻,而没见到王禀,就猜到了后续。 可康王没反应过来,宗泽等人又不认得晋王…… 待宗泽意识到是晋王把人劫走的时候,连追的勇气都没有。 只因赵?是神佑军,是神明眷顾之人,得蔤神庇佑。 事态越发不妙,宗泽趁入夜之时,让康王乔装改扮,而后偷偷将他送出磁州,一路护送到相州。 路途之上,赵构又闻完颜阿骨打的二太子完颜宗望,此时已经渡过黄河,意为查知自己的行踪,越发胆战心惊。 王禀的家眷被劫走,和谈使臣王云又被打废了,岂不是留他一人直面金国怒火?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到了相州,总算得以顺利脱险。 知州汪伯彦久候多时。 汪伯彦听闻磁州发生民变之后,火速下令派出军队寻找康王赵构。 万一乱民将康王也顺手泄愤,那可是将天捅了个窟窿,绝非他能承担的了…… (46)铁血守将 驻守在黄河河岸的完颜宗望,是最后才获知磁州消息的。 登时,勃然大怒,他再次派遣使者传信于宋钦帝。 此次他索要的土地更多,直接索要黄河以北,河东、河北两地的土地。 这意味着一旦宋钦帝同意割让这两地的土地,大宋黄河以北的大面积区域将全部丧失。 而大宋所依仗的河北、山西两地的沿边据点将会彻底丧失,失去屏藩之地的大宋赵氏还能延续多久? 满朝文武无人不晓得这个道理。 然,宋钦帝惧于金国兵威,为保自身尊贵,毫无犹豫的同意了割让河东、河北两地,舍弃了他的万万子民。 同时,宋钦帝下令派遣大臣聂昌、耿南仲前去说服河东、河北两地的守将,保证和金兵顺利完成交接。 原本,完颜宗望和谈的目的,便是趁机榨取大宋土地,可宋钦帝的“百依百顺”,却让完颜宗望高兴不起来。 月前他们西路军的统帅完颜宗翰死在了晋王手上,十万西路大军埋骨太原城。 完颜宗望开口提这些过分的要求,是为了打一架,让世人知道他东路军的厉害。 什么狗屁神明,在他眼里屁都不是。 谁人不知金国铁骑横行无忌,百姓民不聊生,可宋钦帝这个软骨头是怎么回事?! 给完颜宗望气得嘴里长满了燎泡…… 彼时,聂昌、耿南仲两位天子使臣接到旨意后,各去一地。 聂昌前往河东招降河东的守军,而耿南仲前往河北招降河北的守军。 可当聂昌马不停蹄的抵达绛州城之后,突然发现绛州城的守将赵子清,拒绝他进入城中。 聂昌拿出了宋钦帝的诏书,勒令赵子清打开城门。 赵子清迫于天子旨意,从城头上扔下悬梯,让聂昌自己爬上来 聂昌作为高高在上的天子使臣,原以为只要自己进入城中,手持天子诏书,这些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便不敢不从。 他气愤的撩起官袍,费劲巴拉的从悬梯爬上城楼。 “尔等贱民!本官屈尊到此,一路舟车劳顿,赵守将应率众出城相迎,如此怠慢本官,是对官家不敬吗?” 聂昌迫不及待的摆出宰辅架子,侮辱守城军民。 “认得本官身上这身紫袍吗? 这可是紫袍官服,紫袍到,女起身,男整衣! 哦,是了,尔等刁民,大字不识几个,这辈子怕是都没出过绛州吧? 不知汴京繁华,又怎懂礼仪尊卑? 尔等蔑视天子使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一个个有眼无珠的狗东西……” “来人啊,挖出了他的一双眼珠子,剁成肉沫,扔下城池!”赵子清大怒,下令将天子使臣抓起来。 “放肆!啊!你们想干什么……是想灭九族不成? 啊……”聂昌慌张的声音,在兵卒和民众之中淹没。 赵子清此番铁血之举,彻底感动了城中的百姓。 男儿热血自当保家卫国,身为将士就该有将士的死法,而不是摇尾乞怜,胯下求生。 朝廷不要他们了,那他们就学习太原城…… 至于,前往河北一地的使臣耿南仲,就比较鸡贼了。 他在抵达卫州时,当地守将也想要抓住他,不料耿南仲早防着这手,险险逃脱。 耿南仲一路奔逃,逃到了康王赵构所在的相州,总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宋廷的腐败使朝野有识之士深深为之痛心,百姓亦对抗金失去信心。 威胜、隆德、汾、卫、泽、绛民,州县皆空,有的渡河南奔,有的冲着神明威名,则就近投奔太原城。 见此,金国的嚣张气焰大涨…… 另一头,王禀把家眷救出后,顺利与赵?等人汇合,又趁着赵构夜逃一起混出磁州城。 行伍之人不像文人那么多规矩,女眷们就坐在摩托车后座,让卫兵载着。 因为回去的人数多,不像来时那么快,足足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才回到太原城。 “祖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沆儿是不是在做梦?” 年仅三岁的王沆抹着鼻涕泡,哭的委屈巴巴。 王禀的老妻孙氏和女儿们,也是泪眼婆娑。 大难来临之际,孙氏代子休妻,保全了几个儿媳,但已经出阁的女儿却被婆家狠心休掉,以此撇清关系。 待字闺中的幺女,更是无人敢娶。 她们王家的男人,哪个不是为国尽忠? 朝廷却要将她们送到金人手里糟蹋,除了心寒,更对昏聩的朝廷不抱希望。 她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自缢,并非没有勇气面对死亡,而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准备在路上找个机会把王沆丢出去,至于是生是死,就看小家伙自己的造化了。 待入了金营后,金人为了羞辱她们,定会让她们从官阶高的人往下伺候。 她们商量后决定,先假意侍候,再趁着男人最松懈的时候,杀了对方。 反正注定是要不得好死的人,怎么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至于,和谈…… 去她娘的和谈! 男子汉大丈夫的事,关她们后宅女人什么事?! 索性老天开眼,让她们的重重重……孙女来救她们。 虽然,她们看不见,也听不见乖囡说的话,但她救她们于危难,送她们的东西也处处周到,便对王沆更好了。 只盼着他快快长大,娶妻生子,子再生孙,世世代代之后,她们的乖囡就可以出生了。 小小的王沆捧着自家很多世后的孙女,给的羊奶,喝的喷香,尚不知自己已经身负重担,且任务艰巨。 赵?还记得之前,他被王姑娘误会自己有儿子一事,特意举着白玉璧给王沆送上“特写”。 “好可爱的九世祖。”王蔤不喜欢现代被宠成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但自家祖宗却怎么看都顺眼。 任务顺利完成,自然要摆庆功宴。 天气渐寒,正适合吃火锅。 王蔤节俭惯了,没有直接叫外卖,而是从批发市场买来鲜羊肉,冻到冰箱里,又用收来的旧切片机,连上电切成薄片。 在大铜锅里熬好底料,再配上菜市场收摊时,买来各种处理的海鲜和便宜菜,一起传送过去。 在火锅店里这大几桌的肉菜,起码要几千块了,但她这一通折腾五百块钱就搞定了…… (47)胜则雪藏,败则追责 雪花簌簌飘落,落在屋檐上,门扉挡住凛冽的寒风。 大铜锅放置在铁炉子上,火苗在锅底跳跃,锅中浓汤被煮得咕嘟作响,蒸汽腾腾。 一家人围坐在侧,脸上洋溢着团聚的笑容,暖意融融。 桌上的食材五彩斑斓,鲜嫩的肉片、脆爽的蔬菜、滑溜的豆皮和焦黄的烧饼。 王蔤也给自己加了餐,摆上一只小火锅,配着各式小菜,隔着白玉锁,也算是家族聚餐了。 她比较懒,身边又没别人,直接美滋滋的趴在床上吃。 她吃到半截才发现,聚餐里唯独一个外人只有赵?。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混在七世祖身边,跟着一起蹭吃蹭喝的…… 短暂的放松过后,赵?等人又收到了意料之外,却在意料之内的消息。 赵官家卖国求生,又割让了河东、河北两地给金国。 “这是压制天下忠义之气,自绝于民!” 身为臣子恨不得为朝廷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而身为天子的赵官家,却将软弱进行到底,作为臣子难免心中悲鸣。 海量的文官无所事事,大量的武将在保家卫国中,胜则雪藏,败则追责。 同作为守将,难免彼此惺惺相惜。 王禀时派人去给绛州等地的守将们送信,告知自己当初守太原城的经验。 由于太原城的特殊原因,守将们大多不敢回信,唯独绛州城的守将赵子清,在回信中谢过王禀的好意,并表示自己受益匪浅。 赵子清又赞叹一番王禀的大义,在信的末尾询问如何成为蔤神的信徒。 且他还表示,以后他不再是朝廷守将,而是神佑军的一员。 要吃食,给贵人才能吃的细米白面和肉菜; 要武器,给的是神兵利器; 要防御,给刀枪砍不动,又轻薄如布的神衣: 要战马,给行动如风,又无需饲养的铁马…… 这样的神明,谁不爱? 可要如何才能获得神明垂怜? 是要日行一善,还是终生茹素? 假若要进献童男童女的话,用金人的孩童可行否? 倘若需要诵经祈福,后宅女眷数量要是不够的话,能不能给道观寺庙里的和尚尼姑,扩展兼容一下信仰? 哪怕是他们自家的卫兵,也是可以组织起来每日早起晚睡的诵经。 总之,赵子清诚意非常足…… “啧啧,这算盘打的……”张知府有种饭碗即将被端走的感觉。 本着守望相助的原则,王禀把水泥的方子给了赵子清和其他守将们。 不管怎样,金兵善于野战,不善于攻城,作为守将,高筑墙,广积粮,准没错。 此时的城墙加固,用的是糯米砂浆浇固,但此法有两个严重弊端。 首先,糯米砂浆需要钙化之后,才能稳固城墙,而完全钙化,需要三年。 其次,城中如今虽小有屯粮,但糯米属于稀缺品。 糯米在五谷之中属于谷物的精华,最富阳气,所以民间存储量稀少,想要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大量的糯米砂浆,几乎不可能。 便在焦灼之时,神明的水泥方子问世,且是无偿的广而告之。 石灰石,粘土,石膏,煤灰,这些廉价普遍的原料经过一系列的加工和处理,最终形成高品质的水泥。 对于干燥的北方来说,仅仅只需要三到五天便可彻底干透,用来抵御外敌了。 这还等什么? 于是,不说是大面积的城池,就连些小城镇都在短短的几日间,堆砌起来高高厚厚的水泥墙。 因为和谈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折腾,反倒是给了各处百姓喘息的时间。 完颜宗望也终于耐不住性子,率先挺兵南下继续进攻。 本准备打通井陉,从而进攻寿阳县,却遭到守将和军民的激烈抵抗。 金人也不恋战,随即绕过寿阳进攻平定县,却依然受阻。 完颜宗望怒了,全力攻打平定县,并下令只要攻陷后,立刻屠城,鸡犬不留。 驱赶着掳获来的宋国百姓,冲在最前面,充当炮灰,死一波就送上前线一波。 宗泽亲临平定县,可就算他和部下如何勇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也顶不住金国东路军如此凶猛的攻势。 眼看着就要落败,朝廷也指望不上,宗泽干脆给太原城王禀和晋王赵?写去求援信。 他心知太原城卫兵少,自然没盼着他们过来增援,但不是还有神明在吗? 稍微施展些神通,把金人吓滚蛋,解了屠城之危就好。 日后,他定会潜心信仰蔤神,选最好的祭品供奉…… 哏都。 “阿嚏!阿嚏!阿嚏……” 王蔤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喷嚏连天,要不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她都快怀疑自己有啥隐疾了。 “滴~”手机响了。 点开一看,是银行的到账短信。 傻笑着,迫不及待的点开。 【华夏银行:26年10月19日16:59,王文宣账户*6688向您尾号1133账户他行来账金额5,0000.00元,余额.36元。】 王馆长的信息,紧随其后。 【丫头,我为你特殊申请的宋钦宗圣旨的奖金,应该已经到账了,请查收。】 【太感谢您了。】因为上交国家的关系,王蔤这次就没给对方分红抽成那些。 本以为通知一声就结束了,后面王馆长又紧跟了一条信息。 【最近运气如何?有没有收到什么古董,王爷爷帮丫头掌掌眼。】 【王爷爷这是把俺当成摸金校尉了,哈哈。】 其实,只要王蔤说一声要,晋王和七世祖绝对会为了她到处去寻。 可她眼下衣食无忧,无需再为温饱奔波,根本没必要惹眼的去追求某些数字。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尽可能的再挽救些能臣名将和百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电话铃声响起,看来电显示是哏都大学的座机,之前她特意备注过。 接通的瞬间,习惯性按下录音。 倒也不是在故意防范什么,主要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录音实在没有安全感。 “王蔤同学?” “我是。”王蔤耳朵的记忆不错,一听就是苑主任的声音…… (48)一直防着他们食言而肥 双方寒暄一通过后,苑主任才和王蔤提学校最近来了一批国际交换生,都是金发碧眼长腿的美女帅哥。 近期需要给他们配备同屋生和学伴。 苑主任觉得王蔤就非常符合学伴的条件,且她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提高外语水平,获得相应学分,开阔眼界。 对王蔤的各种好处,罗列了一大堆。 “不了,没兴趣。”王蔤直接拒绝。 她一个保研的人,会需要学分? 还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别又是哪位大姐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国家的交换生项目本来是为了让学生在不同的教育环境中学习、生活,从而拓宽视野、增强跨文化交流能力。 但除了真心来学习的莘莘学子,还有一些人蹭着政策过来享受福利。 别和她扯劳什子大道理,她就是一个收破烂的,没那么高的觉悟。 可就在王蔤明确拒绝,苑主任也承诺不强求她的情况下,仍旧给她申请了。 且在无她签字、面试、笔试的情况下,便以短信的形式通知她。 “赶鸭子上架?可她不是鸭。” 王蔤给废品站,挂上歇业一日的纸牌子,就匆匆走到公交站,上了公交车…… 哏都大学,一座石桥横跨在蜿蜒的小河上,流水潺潺。 河边的长椅上,情侣们低声细语,分享着青涩的爱情,他们的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纯真。 时不时有骑行的身影穿梭而过,车铃声清脆悦耳。 两旁红色的爬山虎藤缠绕着护栏,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篮球场上,学生们汗流浃背,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激情的呐喊声和鼓掌声。 教学楼内,教师们在讲台上挥洒智慧,学生们则努力吸收着知识的养分,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相互讨论。 王蔤自从被勒令休学后,就算学校给她保研了,也再没踏入过校园。 此时再见这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曾经她也是这里面的一员,充满活力、梦想和希望的莘莘学子之一。 闭了闭眼,收敛心神,来到教务处。 敲门进去之前,点开手机的摄像功能,藏在口袋里,只露出摄像头的一角。 门没锁,敲门和推门的衔接不过0.01秒,恰好看到苑主任正在和李副校长玩暧昧。 苑主任神色妩媚撩人,李副校长怜香惜玉。 俩人看见王蔤,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李副校长看女性那种眼神暗含着轻蔑和垂涎,无端地让王蔤想起滑腻的黄鳝,阴暗又恶心。 “抱歉,李副校长,苑主任,打扰了。” 王蔤原本还淡然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凌厉,开门见山:“想必两位知道我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王蔤同学,国际交换生的事我很抱歉,但事已至此,谁都没办法撤回。 你要是实在勉强,我也很难交代,只能忍痛让你继续休学……” 李副校长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骨子里由内而外散发着敷衍,压根没把她一个小丫头当回事。 王蔤早有预料:“苑主任怎么看?” “抱歉,我爱莫能助。”苑主任躲在李副校长的身后,快速系上真丝衬衣的盘口。 王蔤拿出录音笔,播放了两段节选过的录音。 先是一段苑主任答应给她保研,后面又一段她明确拒绝当国际交换生学伴的录音。 “你想要干什么?!威胁我?”李副校长往前颔了颔身,脸色愈发阴沉。 苑主任看着她,急切的逼近一步。 “我呀,没什么本事,也没任何背景,办事难免比同龄人周全些,莫见怪。”王蔤勾唇笑了笑,摆出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劲儿。 “王蔤同学消消气,别着急,咱们好好说话。”苑主任收敛情绪,好言相劝。 “该着急的不是我。”王蔤用最平稳的语气,说出最具杀伤力的话。 李副校长和苑主任,对视一眼。 这小收破烂的言简意赅,思维逻辑绝绝子,一直防着他们食言而肥。 是啊,思路清晰,反应又快,环环相扣,怼的他们两个大人瑟瑟发抖。 俩人固然难堪,却不得不隐忍。 苑主任抬眸冷扫了她一眼,暗自咬牙切齿。 如今,王蔤在网上的热度虽然消退了不少,但那些看脸的粉丝依然不少,一旦闹到网上她和李副校长这辈子的前途就完了。 “王蔤同学想要什么?” “我对当学伴没兴趣。”王蔤冷冷睨着对方。 苑主任虚情假意的笑着:“都是老师不好,这就帮你申请取消。” “像我如此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学校是不是要考虑让我跳级?”王蔤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俩。 否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被他俩毁掉。 但她也要为自己考虑。 是以,某些事只能等到她拿到毕业证书以后,再实施。 她为了考入重本,白天上课,放学捡破烂,半夜三更还在复习功课。 一个垃圾箱接着一个垃圾箱的翻出塑料瓶,能吃馒头就不吃泡面,能穿旧衣服,就不买新衣服, 她节省一切可以节省的钱,才攒够了学费,不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事是谁在背后作祟?” “额,这个……”苑主任欲言又止。 王蔤揣测:“是万娇娇?” “你可千万别和外面人说,万氏集团给咱们学校捐款太多,老师也不想,可拿人手短啊!” 李副校长低着头垂下眼,像极了犯错的学生。 接下来又是一番畅谈,苑主任和李副校长不仅取消了王蔤学伴一事,还利索的帮她办理跳级手续,又亲自把王蔤送出办公楼。 王蔤关掉手机录像,顺便看了眼时间。 这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王蔤正好有些饿,带上口罩,遮住小脸,从钱包里找出饭卡,去食堂吃便宜饭。 食堂的饭菜远低于市场价,单人十块钱基本就能吃饱。 扫视一圈,略过快餐,视线停在窗口前的炒菜上。 水煮鸡肉、鱼香鸡丝、宫保鸡丁、八珍豆腐、桃仁鸡丁、孜盐鸡片,这几个菜都不错…… (49)默默记下她爱吃虾仁 排队时,她恰巧听到一道熟悉男生的声音。 “现在我都不敢跟女人聊天了,聊着聊着女孩不是肚子饿了,就是手机屏碎了。 还有没衣服穿了,香水没了,粉底液没了,化妆品没了,防晒霜没了,生日到了,房租到期了…… 好像是我把她们聊得家徒四壁一样。” “活该,谁让你在篮球场上乱抛媚眼?” 王蔤被逗的没绷住,噗嗤一笑。 是谁这么幽默? 一回头就看见秦熙和一个篮球队的男生。 刚才说话的人,就是篮球队的帅哥。 “王蔤,你来学校了?”秦熙方才就注意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她一回头当即他就捕捉到自己魂牵梦绕的美眸。 王蔤:“……”戴口罩还能认出她来,几天不见他就练成了孙悟空的火眼晶晶? 她清了清嗓子:“你认错了。” “呵呵~”秦熙笑了:“我从小就跟着我外祖父玩收藏,要是连你那双眼睛都认错,就不要混了。” “王蔤学妹,你和你男朋友散了?”篮球队的男生是秦熙的发小,从小到大的同班同学岳景,绰号“月经”。 岳景性别男,爱好女,像王蔤这样的大美女,他尤为关注。 “啥?”王蔤一懵。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难道是她未老先衰,不知不觉中已经老年痴呆?! 挂在脖子上的白玉锁,霍然出声。 “是不是我上次过去时,给王姑娘添了麻烦?”赵?带着歉意。 王蔤:“……” “没有。”她下意识的回复。 “什么?还没散呢?那学长我岂不是没有机会。” 秦熙他们听不到白玉锁里的声音,以为王蔤回答的他们。 岳景也不气馁,摆出最帅的角度:“吃什么我请,给我来个备胎一号,老秦来个备胎二号,好不好?” 秦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但眼神却落在王蔤身上,等她回复。 这时赵?通过白玉锁,又说话了:“王姑娘,从金人手里弄来的汗血宝马诞下的小马驹了。 等它长大点,断了奶,送给你好不好?” “不要。” 王蔤哪有精力养马?汗血宝马听起来就很贵,一个不好养死了,她还不心疼死?! 吓得她当即言辞凿凿的回绝。 “好冷淡,好残忍。”岳景以为自己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几乎同时,赵?再次开口:“马匹很好养的,五谷杂粮,剩菜剩饭,平常牵到绿地上溜溜,它自己就吃饱了,什么都能吃,尤其是嫩草……” “草?”王蔤顺着赵?的思路思考,畅想自己的小马驹啃绿化带。 “呜呜,王蔤学妹你怎么能骂学长?”岳景捂着心口,摆出心碎的姿态。 继而又腆着脸辩解:“我虽是色胚,却有五德:仁、义、诚、恒、智。 一、喜欢萝莉,不以其身体娇小而嫌弃之,是为仁。 二、喜欢少女,不以其青春懵懂而嫌弃之,是为义。 三、喜欢少妇,不以其曾嫁他人而嫌弃之,是为诚。 四、喜欢熟妇,不以其年长成熟而嫌弃之,是为恒。 五、喜欢偶像,不以其无法相伴而嫌弃之,是为智。” “你可真优秀。”这时王蔤排到了食堂的窗口,赶紧打上三份,避开高谈阔论的“月经”学长。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精神分裂…… 然而,这边的动静还是惹来好多同学的注意。 特别是女同学,她们羡慕王蔤被两个出身豪门的帅哥搭讪。 “上跑车的校花具现化了。” “我本来计划也长这样的……” “现在呢?计划暂缓?” “计划一直都赶不上变化!” 王蔤穿过人群,提着饭菜疾步避开众人的指指点点。 一口气跑到西门附近的绿化带,见周围没人,也没有摄像头,她把饭菜传给赵?两份。 “一份是给殿下的,一份是给我七世祖的,学校的饭量都很足,您尝尝味道。” “有劳王姑娘。”赵?把给王禀的那份饭菜放到一边,对着白玉璧吃起属于自己的这份饭菜。 相同的饭菜,相同的味道,哪怕相隔千年,却仿佛他与她在对桌共食一样。 “嗷呜~”王蔤是真的饿了,大口吃饭,大口吃菜:“这八珍豆腐四块就能打一份,里面还有虾仁呢!” 赵?默默记下她爱吃虾仁。 要是能把宫里的御厨弄来就好了,到时候他也能给她分享吃食。 王蔤把一次性饭盒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打了个饱嗝,把垃圾丢到垃圾箱,一转身就看到一对情侣。 男人骑着个电动车,后面带着个穿白丝的女生,看着像大三大四的学姐。 男人把电动车停在大树后,伸手摸女生的大腿。 王蔤赶紧收回目光,装作没看到。 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又用余光瞄了一眼。 哇~ 本以为是爱到浓时的男女朋友,此刻才发现男人是个老头子! 哎呀,老牛吃嫩草,第一次在现实遇到这种事。 学姐真的不会嫌弃对方身上的老人味吗? 因为曾经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她没忍住又瞧了一眼女生。 不算是什么大美女,也就是普通女生化了妆,不丑也不美,普通人长相。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快步离开,特意把脚步放轻,免得打扰了对方,到时候双方都尴尬。 “糟了,那有人,被看见了!” “那个女孩是谁?” “眼熟……” “都怪你!非要在学校里玩刺激,去日租房不好吗?” 王蔤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发现了,逃离案发现场后,也不敢多留了,直接就近从西门出去。 也不知她是什么运气,出门时看见一个穿着短裙黑丝的女生要出校,被保安大哥拦着。 “上课时间,外地住宿学生不能出校。”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卡宴,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老年男性,是来接女生出去的。 黑丝女生气哼哼的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保安大哥就接到了保安队长打来的电话,责令他一通,让他赶紧放黑丝女生出校。 黑丝女生露出颐指气使的笑容:“大哥,当好你的保安,不该管的事不要瞎掺和……” (50)老一辈的人节俭惯了 等黑丝女生踩着细高跟摇曳生姿的上了黑色卡宴,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 “年轻的女孩子以为是爱情,可能老头儿只是想玩一玩。” “啧啧,你以为她不知道? 她只是使出浑身解数,锻炼技术,触摸本不会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的阶级生活。” “哈哈,付出了身体成本,就能享受到奋斗一辈子享受不到的东西,或者事情,人人都喜欢钱和地位,但总有人嘴硬不承认。” “其实保安大哥想错了,他以为他拦住的是女孩的贞洁,实际上她拦住的是女孩的事业。” 王蔤什么意见都没有发表,混在人群中默默的走出校门。 在“向钱看”的社会,指着道德能约束的了谁? 她只要约束好自己就行了,别人与她无关。 此时的王蔤还不知道,白丝和黑色两位女生,在她跳级后,与她同班,也都成为她研究生宿舍的舍友了。 且因为她撞见这俩人的丰功伟绩而针对自己,却被各种打脸…… 王蔤回到废品站正好看到有个大爷见大门紧闭,就要离开。 她赶紧给喊回来,把大爷拉来的废铜烂铁称重收了。 “三斤半的铜,五斤的铁,半斤的钨钢,还有纸夹子,塑料瓶,一共九十八块五毛,算您一百整。 大爷,要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我们村里不像市区里,扫码用的少。” “给您钱,拿好了。”王蔤知道上岁数人的习惯,平常手里是备着少量现金的。 大爷把钱贴身收好,又问:“果苗什么的你收不收?” “多吗,什么果苗?”王蔤可太有兴趣了。 “国家修路,村里果林碍事,要拆迁,有桃,梨,柿子,山楂,好些呢!”大爷的声音里透着欢喜。 “那可恭喜大爷成为拆一代,暴富了呦。” 王蔤听说过国家修路的民心工程,以前只恨自己没有地,没法让国家拆迁。 现在她手里不缺钱,也就没了眼热的感觉,但祝福依然很真心。 老一辈人节俭惯了,也该享享福了。 “果苗,果树,种子啥的我都收,就是我懒得折腾,需要您给送货上门。” “西青区挨着市区,大车不好进来,晚上七点以后送货成不?”大爷住的村里没有几辆车,但人熟是一宝,可以去邻村借。 “行啊,这几天我都在这边,您尽量赶在晚上九点之前送到。”王蔤一个小姑娘,可不敢说自己天天一个人住在废品站。 周围是有居民的,可一到晚上哪个好人会往回收站溜达? 即使是认识的人,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她想了想:“您那边要是有拆下来不要的塑料大棚,或者富裕的种子,蔬菜,水果,粮食,种子什么要出的话,我也收。 都按照您卖给批发商的价格给。” “我家里不多,村里和邻村的还真有不少,批发商看我们拆迁忙不过来,压价压厉害。”大爷喜形于色,眼睛都亮了。 国家拆迁补助给的不少,但地里的“小芝麻钱”也是钱啊! 王蔤小手一挥:“尽管拉来,保证都按照批发商给大伙的价格收。” “你一个小姑娘可真本事,路子可真广。”大爷赞叹不已。 “嗨,我一个收破烂的,三教九流不都得打招呼?”王蔤满不在意的吹牛。 说的跟真事一样。 等人走了,她闲下来。 担心库房不够用的,把回收的废旧金属留下给七世祖用的,其余的整合和压缩,卖给加工制造的工厂,如钢铁厂、造纸厂等。 对于无法再利用的废品,经过焚烧转化为动能和肥料。 她家是周边最大的废品站,有成套处理器材,要是小废品站,还要卖到打包站,但她这边除了归类费点力气,基本都可以自己处理。 所以,即使她收大爷大娘卖的废品时,价格给的高些,她依然有的赚。 这几个月,不算卖古董的钱,她已经净赚一万多块了,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又从银行取了些现金,留着备用。 银行超过五万要提前预约才能取,但总行一般不用,她来不及预约,直接去的总行…… 夜里,大爷就带着自己的乡里乡亲蹬着三轮过来卖果树。 后面还有电三轮,腿力蹬的和十多辆小卡车,队伍特别长,一眼都望不到尾巴。 来人基本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但精气神远超当代年轻人。 王蔤把照明的大灯打开,平常她省电,在哪间屋里呆着才开哪屋的灯,院里的灯基本就没开过。 果树到了她这里,也就无需按照品种特别核算了,而是按照树龄结算钱款,粮食果蔬都按照重量。 十年以上的果树共一万六千棵,十年到五年的一万二千棵,五年以下的共一万六千棵,一年的小树苗两万棵。 市场价零售的话起码要上百万,但王蔤属于中间商,果树全部打包才四十万块钱,且是良心价。 她还担心有人欺负老实人,也不嫌折腾,亲自把钱款给到每家每户。 以前来村里的批发商一般为了省事,会把总款给村里面管事的人,之后再由管事的人给到各户。 遇上好人肯定不会有问题,但要是遇到贪心的那种人,必然要从中吃好处,吃亏的只能是农户。 王蔤在村里呆过,知道里面的那些腌臜事,直接杜绝这种恶习。 大爷大娘对于智能手机用的不大熟练,拿到现金各个喜笑颜开,又约定好明天晚上过来卖果蔬。 至于那些拆下来的大棚废旧材料,也都按照废品价卖到她这来。 把人送走,王蔤锁上大门,摸出挂在胸口的白玉锁。 “在吗?”她不知道对面是七世祖,还是晋王,亦或者是张知府,就略去称呼。 “王姑娘,我在。”晋王第一时间回话。 “我收了几万棵大大小小的果树,殿下让人挖好坑,我投放的时候直接送到坑里,你们负责埋土就行。” 王蔤直接帮对方省下一部分人工。 而且,还能让那么多人看着“蔤神”施法,想想就觉得满足了自己小小的虚荣心。 考虑到千年前的天气比现在的要冷,又送了只温度计过去…… (51)本王从不吃软饭 哏都这边十二月初是12c~0c,而大宋那边已经彻底进入零下了,连正午都要零下两三度,更不要提子夜了。 “将士们有之前王姑娘送的睡袋,至少能睡个暖烘烘的大长觉,他们都很感激姑娘的。” 赵?不觉得难熬,可王蔤替他们觉得冷。 “我这边仓库还有不少收来的旧衣,基本都是冬装。 我一个人就是有洗衣机也洗不过来,我帮你消毒处理一下,你回头安排人手自己洗一洗。” 王蔤今天整理仓库的时候,都重新归过类。 趁着这会儿没有睡意,直接开干。 打开传送带,把旧衣服往机器里面反复过了两遍,高温消毒。 某些现代人的底线很低,病毒种类也比古代繁多,万一弄点病毒什么的过去可就不好了。 “衣物分男女,大号小号都有。” 她担心他们不会穿,又找了些服饰的书籍,一起传送过去。 洗衣粉、香皂什么的她就不准备了,都是化学的东西,容易污染古代生态。 卫兵们晚上巡逻时,总会往晋王的院落里多瞅几眼。 神明偏爱王爷,有啥好东西总会想着他们王爷。 他们身为殿下的兵,也能跟着蹭点福气。 今个他们可没白往里看,一堆堆五颜六色的衣服堆满了院落。 赵?被他们垂涎三尺的表情,都给逗笑了。 “你们几个好福气,每人先挑一件,剩下的衣物都让张知府给分发下去。” “谢殿下,谢神明。” 卫兵们高兴的像孩子,小心翼翼的在身上比划着。 “好轻盈,好暖和。” “袖口有弹性,这样就不会往里面漏风了。” “看,是铜拉锁,嗖一拉就系上怀了,我们在磁州城时,在万民的注视下,从阁楼之巅上一跃而下。 我一个大鹏展翅,神明就把衣服投送来,我嗖的穿上衣服,别提多潇洒了,下面的人都看傻啦!” “都听你讲过八百六十遍了!” 大伙儿哈哈大笑着,十分快活。 不说被金兵围困后的艰难时期,就是盛世的时候,他们五六年也混不上一件新衣服啊! 是的,对于现代人来说,穿过几次,没有破洞,也没有褪色,甚至连剪标都没有,只是单纯喜新厌旧丢掉的旧衣,对于大宋的子民来说,就是新衣。 赵?瞧着属下们开心的打闹,冷峻的五官也在月色下染上柔色。 她不仅是他的王姑娘,也是整个太原城的神明,是滋养心田的阳光雨露。 回到卧房,他把白玉璧用红布盖上。 从拔步床下面拉出红木箱,里面码放着满满溜溜的金元宝,拿出剪刀挨个剪成大小不一的碎金。 完整的金元宝有古董价值,她舍不得卖,怕太惹眼也不敢大量出,唯独碎金对她来说才能变现。 他不想她那么辛苦…… 她那么好,那么善良,凭什么每日为了生活与垃圾为伍,染上臭烘烘的味道,被世人嫌弃? 他想她出门有能遮风挡雨的小汽车,而不是和那么多人挤公交车。 生活有忠心的奴仆伺候,而不是凡事亲力亲为。 他希望她每日有钱有闲,笑口常开,不为生活奔波…… “送王姑娘的,不要拒绝。”赵?忙活到黎明,才把一大箱子的元宝通通剪成碎金。 估摸着她该起床了,这才通过白玉璧呼唤她。 “天啊,这么多金子?”王蔤觉得自己的梦,可能还没醒。 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嘶~”疼的很真实。 “是不是看我给你的东西太多了,不好意思了?我收东西很便宜的,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金子。 上个月您送我的十二花神小花瓶,我卖了一千万呢!现在才花了一半。” “别那么多理由,本王从不吃软饭,要是觉得金子太过扎眼,多分几个典当行就是了。” 这是赵?第一次在王蔤面前自称本王。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 还别说不愧是金尊玉贵的王爷,隔着白玉锁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说来奇怪,他是怎么做到又帅又吓人的…… 是不是对着铜镜练过? 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面包,传送给他当零嘴。 “那我先拿一成,剩下的您先替我保管着,我一个小土妞,拿这么多黄金,万一遇上歹人,连狗命都不保。” 赵?不知她腹诽了这么多,还以为她听话了。 骨节分明的大手撕开小面包的包装,慢条斯理吃起来,姿态优雅矜贵。 她对他真的很好,卫兵都不关心他饿不饿,但她总会惦记自己。 “磁州,绛州等地都被金兵围困了,我打算出借激光炮和投影仪,王姑娘意下如何?” “我哪懂守城……那些东西都是奇技淫巧罢了,你觉得行就借呗!” 王蔤可不敢给乱出主意。 百战无败,一败无军。 一个不好就要被金兵屠城,那可是数万条人命啊! 但她该提醒的不能少:“咱们帮归帮,但可别被偷家了,太原城才是大伙儿的根儿。” 卫兵大都是太原本地人,为了守卫自己家,哪怕丢命也是心甘情愿的,但要是为了救他城那啥,未必还会这么卖命。 她想到的问题,赵?已经实施,且修正过了。 “放心,自从有了水泥的方子,太原城已经和山峦相连,不仅面积大了,还包含了良田,固若金汤。” “去绛州和磁州的路上,隔着很多的高山对吧?” “是。” “嘿嘿,你找几个不恐高,胆大心细的年轻人,专门培训,要会放投影仪,打激光炮,开摩托车,修理等技能。 优中选优,之后本上仙要让他们与鸟儿肩并肩飞翔。” 王蔤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亮。 之前,她投放到万氏酒店冷库的断手,因为查不出断手人的身份,一直没有结案。 再加上万氏集团的超能力,将对集团的危害降到最低。 除了勒令酒店歇业整顿,装修后立马就能继续营业了。 她手里握着的筹码不够,讨公道好像一个笑话…… 仿佛损失最大的人,有且仅有万娇娇一人,因为她的名声在网上短暂的臭过。 子不教父之过,算上学伴事件,万娇娇已经对她多次出手。 要不是她在网上粉丝比较多,热度也高,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52)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至今,万娇娇都没和王蔤道过一次歉。 既然别人无法还她一个公道,那么她就靠自己。 万氏集团旗下的热气球项目就很不错,很适合给她当做精神补偿。 热气球被国际航空联合会认定为所有飞行器中,安全系数最高的飞行器之一。 全球每天约有两万架次的热气球飞行,事故概率非常低。 给晋王他们培训一下,就能上手。 假若,晋王他们坐着热气球打金兵,也不知道要帅成啥样…… 还有两天就是周末,到时候游客肯定比工作日人多,她到时候正好混在里面浑水摸鱼。 “殿下,你那边还有多余的尸骨吗?”要想拿走那么多的热气球,首先要制造混乱。 “要多少有多少。”不够的话,他亲自去杀。 “先来一百具新鲜点的。”王蔤准备把万氏集团送上头条新闻。 上次冷库只有她一个目击证人,那这次呢? 她倒要看看王氏集团的“钞能力”,到底有多“钞”。 于是,因为王蔤的一句话。 距离太原比较近,且又被金兵围攻的寿阳城,得到了意外的援兵。 之前,赵?因为担心尸体太多引发瘟疫,早就烧的一干二净,连骨灰都当肥料了。 可王姑娘要鲜尸。 他一大早就吩咐张知府安排人挖坑,最近募集来的新兵肯定是不能减少训练的。 且要加紧修造战具,准备继续抵挡金兵,便只能从老弱妇孺中召集人手。 安排利索,他立到校场上,让卫兵把王蔤送的防刺服,都套在铠甲里面。 “儿郎们,咱们的刀已多日未饮血,未免钝怠,应主动防御,不能一味死守。” 卫兵也盼着杀敌,为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或是立功,封妻荫子。 可城外百里无金兵,他们要去哪杀? “寇可为,我复亦为;寇可往,我复亦往! 随本王出城,突袭金贼!” 摩托车要用汽油,赵?舍不得辛苦王蔤给他们忙活,便引轻骑出城。 马蹄疾踏,尘土飞扬,一口气跑到了寿阳城下。 战马累的呼呼大喘。 幸好最近饲料吃的好,养的膘肥体壮,不然绝对趴窝。 金兵见他们是来自太原城的方向,气势又这么足,就怀疑是“神佑军”。 派斥候凑近细看,刚估摸出来兵的人数,不等回去禀报就被斩杀。 在望远镜的加持下,金国斥候的鬼祟行踪,在赵?面前无所遁藏。 等他们见到金兵,马上运大刀轮转如飞,径闯敌营中左右。 金兵的洪流朝着赵?一队人马,包裹而去。 从高空俯瞰,赵?等人即将被淹没。 兵器铿锵,震耳欲聋。 金兵的大刀迎上赵?等人手中崭新的长枪时,直接被震碎。 日光夺目,漫天的碎刃仿若在半空炸开。 “噗,噗噗……噗!”血花一道接一道的绽放。 金兵成片的跌落下马,倒在地上哀嚎,狼狈溃逃。 有运气不好的还命中要害,被一击绝杀。 也有漏网的碎刃打到赵?等人身上,可尖锐的断口,连他们的皮都未曾擦破,就散落地上。 百人追着万人削…… 这一幕,让后方看着的金兵将领,惊悚的都忘掉呼吸。 这便是神明庇佑的神佑军? 令人恐惧! “他们刀枪不入!” “是神赐的法术!” “啊……啊!” 当虚无缥缈的神明被具象化,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恐惧。 精神上的压迫力,往往比体力上的更能崩溃人心。 当金兵用足了力气一刀砍过去,对方毫发无伤,自己却被长枪挑个对穿,旁边的人自然就失去战意。 面对金国溃兵,卫兵习以为常,继续奋勇击杀,如同砍瓜切菜的冲散金军。 转战得敌首级数千,方徐引归。 一场莫名其妙的支援,让寿阳城暂缓了城陷之危。 晋王的名头,也愈发洪亮。 其胆略之大,武艺之高强,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难怪他能请神明下凡。 赵?为宋朝赵氏皇族保住了尊严,不至于被世人耻笑赵氏无人…… 然而,捷报传回汴京,徽钦二帝却勃然大怒。 御史大夫们闻风而动,共参晋王赵?。 其在位抗旨不遵,不尊君父,藐视皇权,结党营私,独断朝纲,横行霸道,桀骜不驯! 若是不加以遏制,恐生大乱,天下不平,四海动荡,九州波涛! 奏请徽钦二帝降罪,剥去赵?晋王之封,贬为庶人。 朝堂之上,数道紫袍人影跪倒在地,声音惨泣,摆足了忧国忧民的贤臣姿态。 紧接着,又是无数红袍高官附议。 大大小小几十位官员出列,各个义愤填膺,大骂赵?祸乱天下。 他们口中的赵?,已然沦为十恶不赦之徒,好像金国南下,都是因为赵?。 是他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的。 层层叠叠的御阶之上,身着红龙袍的钦帝眯着眼,手指敲打着龙椅扶手上的龙头,若有所思。 不久,他抬眸扫了眼朝堂百官。 文官几乎出来了一半,而武官寥寥可数。 钦帝波澜不惊的眼底,带着一抹戏谑。 今个儿的阵仗好像还是有点小。 不过,赵?那个杂种福薄,不懂得曲意逢迎门阀世家不说,又屡次开罪于金国。 以为请下劳什子妖女,就能保赵?富贵荣华不成? 既然,赵?已有取死之道,他这个皇兄也不想惹来一身骚气,只好顺坡下了。 钦帝在百官力谏之下,严厉呵斥了赵?一番,又降下圣旨罢黜赵?身上的一切官职,贬为庶人。 然后,宣布退朝。 碍于近期宣旨官死亡率较高的缘故,宰辅们皆从劲敌营中选人。 你来我往,一口气选出十多个候选宣旨官…… 当日夜里,远在绛州养伤的刑部尚书王云,收到了自家子侄连夜传来的飞鸽传书。 查看密函的时候,他眼底闪过讥讽。 这等草包愚夫,只知道追求虚名利禄,却偏偏高居庙堂…… 简直是非要把大宋的气数耗尽,才甘心! 也罢,危机便是转机。 当即,王云回信过去,令自家子侄领下差事。 在前往太原城宣旨的时候,让族人混在队伍里一起过来,并让女眷乔装改扮随行。 要是情况允许的话,再遣散了家奴,以免罔顾了性命…… (53)帝王昏聩 阁楼之上,王云放飞信鸽。 凝望着太原城方位的夜空,指尖轻捻一百零八念的玉珠,口中默念“蔤神”圣号。 得仁慈神明庇佑的赵绒,远比昏聩的帝王更值得信赖。 “信徒王云,恳请蔤神保佑我的家人安全抵达太原城,远离乌烟瘴气的腌臜之地。” 千万不要被某些奸佞小人提前察觉…… 朝廷远比王云以为的昏聩,钦帝在美人耳边风的提醒下,想起赵?抗旨一事。 是啊,向来只有君负臣,哪有臣子敢抗旨的? 赵?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 钦帝在褫夺赵?亲王封号后,又追了一道圣旨,把他在汴京的晋王府府邸,以及商铺田地等产业抄掉。 哼,赵?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大宋没了一个杂种不算什么,天下人才谁不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大宋从不缺能臣武将,区区赵?不过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此刻,太上皇徽帝也觉得钦帝做的太对了。 要是不杀一杀赵?那个狼崽子的威风,将来还得了? 百官面上俱是随声附和,私底下却忙着瓜分晋王的产业。 “轰隆!”一声巨响。 晋王府的牌匾应声倒地,砸的稀巴烂。 百姓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不适,但也不敢违抗圣令,有些不懂朝堂纷争的糊涂人,反而还拍手叫好。 当年晋王在奔赴太原城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活着回来,早就把府中的下人尽数遣散。 至于,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屋内陈设,商铺与田产,能变卖的通通卖了,不能出手的也都租赁出去。 兵卒连张最基本的床,都没看见。 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还有一窝瘦成干尸的老鼠。 抄家的紫袍官员亲自下场,本以为会捞到一笔不菲的银子,谁知只有一个空壳子。 堂堂大宋亲王的兜里没钱,且不提门阀世家信与否,单说他们这些抄家的人也不信啊! 别人信不信对远在太原城的赵?,没有任何妨碍。 他找王禀借来白玉璧,白日里亲自盯着人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 夜里就委屈巴巴的朝着王姑娘倾诉自己的苦楚。 他真的好可怜,只身在外保家卫国,后方连府邸都给他抄了,还褫夺了亲王封号。 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可怜的皇亲国戚了…… 彼时,王蔤正在收菜,前些日子合作过的村民,又把家里富裕的存粮拉来卖,这次还特意把家里的“留守儿童”带来凑热闹。 果蔬粮食全都是自留地种的,农药和化肥没有用那么多,基本绿色无污染。 王蔤说话算话,全按照批发价收,也没有在称上做手脚。 关键是她给钱特别痛快,通通都是现结,现金和扫码都可以,没有什么要几个工作日到账的那种情况。 村民们拿到钱,都很喜欢她,又拉来拆下来的塑料大棚,非要送给她。 王蔤是节俭,是抠嗦,但她也是有原则的人。 老人家的辛苦钱,她不会黑,也不能黑。 按照市场上的废品价,该多少就是多少,时不时的还给往上抬一点点的小零头。 聊起天来也会照顾老人的情绪,说的话不是他们理解不了的“网络潮话”。 现在的老人,尤其是农村里的老人,大多是没什么地位的。 儿女都在外面打工,过年了回来一趟,也要忙着走亲访友,谁会花时间坐下来和老人聊聊天,去了解他们的需求? 当老人生气或发脾气,只会讨人嫌,更加没人乐意搭理他们。 小辈并非不孝顺,或者对老人不好,或者打骂老人,而是一种忽略,一种地位的边缘化。 而且这种情况是大家意识不到的,因此也不会有愧疚感,而是会觉得“本该如此”。 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基本上大都是这样。 是以,嘴甜的王蔤轻易就赢得了村民的好感,口碑好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又把她尊老的事,发到了网络上。 刚消下去热度,再次爆了,惹得全网关注。 【目前看来花贼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她能坚持几天。】 【作为身价过亿的我,接触过不少生意人,一开始本分实诚,等时间一长一个赛似一个的投机取巧。】 【一天收那么多破烂,随便在哪里省点成本,就能多挣百八十块钱的,积少成多,穷孩子见的世面少,还能不心动?】 王蔤现在对网友的恶意看法,已经免疫了。 自顾自的忙着收废品,处理废品,合理再利用,抽空还要安慰赵?受伤的小心灵。 二帝大概是瞎了眼,连赵?这样的优秀好男儿,都要贬为庶民。 给宗室净留些酒囊饭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唉,越长大越不敢看历史,太多遗憾,太多血与泪。 从前以为是非只有黑白,长大了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唯独没有纯粹的黑白。 黑是五彩斑斓的黑,普通人的世界大都是灰色的…… “乖囡,坑都挖好了,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赵?在出城突击前,把白玉璧还给了王禀。 张知府则按照赵?的吩咐,让男子操练,组织了妇孺下地挥锄头。 妇孺的力气是不如男儿,但是非常好管理,完工速度反而比组织男子干活更快。 瞧着挖的差不多了,张知府立马就去禀告了王禀。 王禀也不耽搁,打马下田,捧着白玉璧让王蔤看。 “东面的可以,西面的坑还要再加深几寸,有年份长些的果树,根部较大。” “听到了?”王禀侧过头对张知府开口。 “是的,神明,信臣这就吩咐人。”张知府毕恭毕敬。 甭管王总管为啥叫神明乖囡,他只管低头办事,就是了。 “行了,差不多了。”王蔤吃完饭,过来再看的时候,妇孺们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去,召集所有百姓过来。”王禀吩咐卫兵。 太原城被朝廷舍弃沦为孤城,原住民在保卫战中十室九空,近期才收容了北地四余万百姓。 若没有“神明”成为军民心中的信仰,稳定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54)硕果累累 太原的事,晋王和七世祖对王蔤皆没有半分隐瞒。 她对此表示理解。 特意准备了一段新的视频,放到u盘里。 待投放树苗的时候,七世祖同步播放投影仪,效果绝对杠杠滴。 很快,百姓被召集过来。 王禀斗篷一撩,率先跪下。 他朝着西面的雪地,高呼:“信臣,太原守将王禀,恭迎蔤神降世。”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军民也刷刷的跪下。 有些心眼儿多的人,还自报了自己姓甚名谁,企图在神明面前多留些印象。 “恭迎蔤神降世……” 善男籍贯绛州张村,张二麻子。 善男相州富贵村,李二蛋,刘罗锅,牛大壮…… 王禀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偷偷按动了投影仪的开关。 只见一束光洒在了白皑皑的雪山上。 在万民的注视下,雪山上居然出现了人的影像,身形高大又玲珑,布满半座雪山。 月华如水,一位身姿轻盈的仙女,踩着云朵翩然而至。 她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玉雕,眼眸仿佛蕴含着星辰,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 身着云织霓裳,衣摆随风飘扬,仙气环绕其周身,让人不敢直视,又难以移开眼眸。 无论是衣着,还是头发丝,以及神色动作表情,每一个细节具是栩栩如生。 就算是给汴京赵官家画像的画师,也做不到这一点。 视频里除了仙女的脸是ai成王蔤的,其余的景色通通来源于电影大片,拍摄耗资百亿的那种大制作。 神明美眸轻抬:“吾乃神女蔤,太原守将王禀率信众,焚香祈祷,日夜念诵吾名。 吾感动于尔等诚心,特赐予尔等粮种,果树,享天人之口福……” 威严慈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实质的力量,令人心灵震撼。 “信徒王禀,叩谢神明圣恩。” 众人又惊又喜,都被蔤神给整的脑瓜子迷糊了,听到王总管的话,才反应过来,纷纷叩拜。 蔤神的衣袖微扬,从宽袖里面冒出好多东西,迎面而来。 王蔤通过白玉璧欣赏着雪山上的“自己”,配合的投放出果树。 寒风簌簌,裹挟着淡淡青涩的木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 一棵棵果树在空中旋转,精准落入挖的如同蜂窝状的群坑内。 一棵树一个坑位,排列得错落有致。 果树枝繁叶茂,还有果实沉甸甸地挂在枝头,随风摇摆。 有红彤彤像是小灯笼似的,还有金黄和绿色交织在一起的,像小拳头的。 “冰天雪地的……竟有绿油油挂着果实的果树?”张知府惊呆了。 他前些日子也分到了几斤新鲜果蔬,本以为是天界保存的好,可万万没想到,隆冬时节依然可以硕果累累。 神迹…… 活脱脱的神迹! “红色的是林檎?”有农户认出了树上的红果子。 王蔤在网上搜过,在宋代苹果被称为“频婆”、“林檎”或“奈”,但口感远不如现代改良后的苹果。 她之前收来的水果量不是很多,勉强够卫兵分食。 好在她最近收了附近好几个村子的果蔬,平均下来五万军民基本每人能分到一个苹果,几瓣柑橘。 “七世祖,我传送些成熟的果子过去,大伙分着尝一尝味道,之后关掉投影仪就行了。” 仓库中存放的水果霍然一空,雪地里的果实以眼见的速度,堆积成小山。 “恭送神明!”王禀用遥控器关掉投影仪,又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他让他王家的女眷带领妇孺分发水果,卫兵维持纪律。 “神赐的果子!” “神明仁慈!” 百姓们还在吭吭的磕头,热泪盈眶的感谢神明恩赐。 他们捧着分到的苹果和柑橘,舍不得吃。 鼻子嗅着浓郁的果香,腹中蠢蠢欲动。 “七世祖,让大伙儿都吃吧,留的时间长了,口感就不好了。” 尝过勾人的好味道,种植起来才更有动力。 王禀举着扬声器喊话,逼着众人吃。 老百姓们小口咬着苹果,根本舍不得咽下去,不停的在口腔咀嚼。 “好甜!” “甜的发齁,老东西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甜美的林檎!” “神界的仙果,果真非同寻常,一口下去,我感觉浑身都舒爽畅快!”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啊!” 王蔤:“……” 心理作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皆很强大。 大伙儿这是被投影仪给镇住了,这才把普通水果当成了仙果,从而赋予了王母娘娘蟠桃的神效。 那边天气很冷,大雪纷飞落下。 她赶紧把收来的大棚塑料,竹弓,架小棚压膜线,固定棚膜草帘等物资,传送过去。 “七世祖,您那边太冷了,要尽快围上大棚保温,树上的果子暂时先别动。” “得嘞!”王禀迅速行动起来,组织军民给果树埋土固定。 一时间,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人们穿梭在果树间,共同迎接即将到来的丰收。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神明恩赐的果树将会硕果累累,带给他们美味和幸福。 待把果树固定好,百姓们才发现神明还恩赐了透明的薄膜,张幅很大,厚度如竹纸,但却是完全透明的。 摸起来,还很有弹性。 “这是啥?”张知府偷摸凑到王总管身侧,鬼鬼祟祟的发问。 王禀:“……”他也是第一次见。 张知府给了他一个眼神。 哼,你不说,他可就自由发挥了! 等百姓问到张知府的时候,他就腆着脸:“这是仙界的软琉璃,防水,保温。 仙树习惯了天界的生长环境,乍然下凡难免不适应,这是神明帮仙树熟悉咱们的土地呢!” 大伙一听,对着西面的天空,又是一番跪拜叩谢。 蔤神慈悲! 因为精气神足,军民齐心协力不过一晚上,就给果树搭建好了大棚。 腰不酸,腿不疼,各个都强悍的如同服用了九天之上真正的仙果。 王蔤看着一张张沟壑遍布,沧桑的面容,推满了笑容,她的心里也跟着开心…… (55)马儿,我来了 王蔤周末要“出差”,不想关废品站的大门,让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白跑一趟。就让刘叔帮她顶个班。 加班费日结,每天一百块。 中午休息的时候,继续去收剩菜剩饭,五十块的工费照给。 刘叔正需要钱,一口就答应下来。 交代完工作,王蔤便开始订高铁票。 扫过价钱,从哏都到河北的硬座票是四十六块五毛,二等商务座则要翻倍九十六块五毛。 按照她节俭的性子,应该是要定硬座的,但商务座不仅有免费的餐食,还有商务区休息室的饮料零食。 她看了眼银行卡七位数的余额……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跺了跺脚,给自己奢侈的定了一张商务座。 她想自己大概可以吃回本! 周末,她刻意提前一个多小时到了西站。 商务区休息室窗明几净,茶水、果冻、面包啥的通通免费提供。 问过工作人员,确定零食和饮料是可以带走的,她才把能带的都装到包里。 敞开了肚皮猛炫不能带走的热食和饮品,撑到打嗝,才勉强停下。 享受了提前入站的贵宾优待,因为她是特意在饭点过来的,还得到一份免费餐食。 她上来前零食吃的多,不是很饿,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打包带走,等到了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与祖宗分享。 向工作人员索要了眼罩和耳塞,这些物品也是可以带走的。 连吃带拿的装满了一个大背包,才依依不舍的下了高铁。 她总结了一下,高铁的米饭不好吃,但饮料和小零食还是不错的,日期新鲜,且都是牌子的。 旅途近的情况,绝对比硬座合适,但要是长途,对她这种小财迷来说,就不划算了。 下了高铁,她没舍得打车。 乘公交去万氏热气球围场,她明明戴了口罩,可一路还是被不少人认出她网红的身份。 大伙儿是不是练过火眼金睛,眼神也太尖了吧? 她前脚过去,后脚就跟来不少蹭流量的网红。 以前王蔤养活自己就很艰难了,根本没旅游过。 来到万氏围场才发现这里不仅能乘坐热气球,隔壁还有马场。 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金色的光辉与远处群山的苍翠交织,一群群的骏马在风中自由奔跑,鬃毛在阳光下泛着光,矫健而美丽。 还有小马驹在母马身边嬉戏,乌黑发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活泼。 马儿,我来了~ 她早就羡慕死赵?骑马的英姿了! 当即,过去排队,准备学习骑马。 唉,要是马匹也能零元购给七世祖就好了,可惜目前白玉锁除了赵?过来的那一次,还不能传送活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到其余的碎玉,解锁白玉锁的更多能力…… 马匹很多,但教导骑马的老师身边都有游客。 王蔤等候期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自拍,背景是马场。 才拍了几张,就过来一位年轻的马术女老师。 女老师叫王婵,马术老师中的一姐,因为有万氏的工作人员认出王蔤这位大网红,特意把她叫过来撑场子。 王婵没给王蔤马场上疾驰撒欢的高头大马,特殊安排了马厩里的小母马。 毛毛雪白雪白的,模样“眉清目秀”,一看就很温顺,好欺负的那种。 “你不要紧张,马儿可是会欺负新人的。” “我不紧张,我是高兴。”王蔤摸着小母马的马鬃,笑得可开心了。 她按照王婵说的,左手抓着马的鬃毛,右手扶好脚镫,用左脚的脚掌踩到马镫的位置,然后借助右脚的弹性,顺利一步跨上马背。 上马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顿时,就感觉不一样了。 高处的空气,好新鲜…… 王婵给她牵着马,本准备让王蔤先和小母马熟悉一下,谁知有好几个网红过来蹭流量。 远处拍已经不能满足直播间粉丝的要求了,网红们为了得到更多的打赏,干脆近距离的给王蔤现场直播。 小母马是性子老实,但被他们乱摸,万一尥起蹶子来也是很凶的。 礼貌的驱赶,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王婵骑上一匹枣红色的公马,一手握着自己的缰绳,一手给王蔤牵着白马。 避开众人的触碰,驾马前行,到数公里外的万氏牧场遛马。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风吹草地见牛羊,不远处铺天盖地的帐篷连成一片,扯天连地,炊烟袅袅。 “语文课本照进现实了!” 王蔤目光凝聚,脸上露出惊叹的同时,还不忘拿出手机自拍。 瞪大眼,比心,茄子~ 王婵顾忌王蔤粉丝多,不敢让她胡乱遛马。 万一人受了伤,她可赔偿不起,就这么牵着她的小白马,跑了几圈。 王蔤身体上不累,但提着精神也很辛苦。 跳下马后,扭扭腰身,舒展身体,随意的倒在草地之上。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光芒盛眼,半眯着眼,眺望天空,享受此刻的静谧。 期间她还特意和王婵聊了聊工作问题。 得知王婵他们都是临时的合同工,围场里面从上到下全都是给万氏集团打工的。 就算日后万氏旅游区倒闭,他们也不会承担任何损失,顶多换个工作而已。 像他们这些有本事有口碑的马术老师,有的是工作机会。 如此,王蔤也就放心了…… 回程的时候,就见马场上尘土飞扬,慌乱无章。 有人让马儿踩断了腿,有人是自己跌马,摔断了胳膊,还有人扭伤了腰。 各种伤员把马场闹成了一锅粥。 听王婵寻问了马场同事才知道,原来是网红们想追王蔤直播。 揽客的工作人员见有利可图,就可劲儿的推销,哄着小网红们也开始学骑马。 他们上了马背就想飞奔,还你追我赶。 初学骑马,却又追求速度,岂能不出事? 在这片混乱之中,很快就有人报警,没多久警察就过来了。 事情因王蔤而起,却又与她无直接关系。 本就挺高的热度,一时间更高了。 网友们都想亲眼见见她这位红颜祸水。 因为周末的关系,网友又恰好空闲。 万氏马场因祸得福,游客暴增,赶超小长假…… (56)她便是那怜香惜玉的 王蔤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立马打上车,准备去坐热气球。 不成想遇到很多专程“睹”她的人,一睹芳容的睹。 抬手摸了摸小脸…… 不错,戴口罩了! 再把头发扎起来,棒球帽戴上,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也是游客。 “喂,在吗?”她把白玉锁压在手机侧面,佯装打电话,低声问。 “王姑娘,我在。” 无疑的,赵?第一时间回话。 他上次借完王禀的白玉璧,再次“忘记归还” “殿下……” 王蔤刚一开口,就被他打断。 “别叫我殿下,我已经被废黜了,只是个白身而已。” 赵?神色冷清,眼底藏着落寞,仿佛一只惨遭丢弃的小狗崽儿,勾得人想去保护。 王蔤便是那怜香惜玉的。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便轻声吟唱: “那就祝我们下次哭,是因为幸福,弥补这一路上受过的苦,那些曾经错过的也不必太在乎,可能是上天祂对你的保护……” 她清唱完,又难得大方一次:“等忙完这一波,我请你吃大蛋糕,整个的,不是那种一坨坨的哦~” 甜食可以在忧郁时适量吃点,能间接地缓解肝气的郁结,让心情变得舒畅。 因为甜味在中医的五行理论中与“土”相应,而土能生水,水又能克火,从而有助于平衡肝火。 赵?沉浸在她的歌声中,久久不能回神,嘴角险些都要压不下去了。 “我有亲似无亲,身边亲近的人寥寥无几,王总管是长辈,张知府又太虎了些,幸好有王姑娘开解,不然,我怕是钻牛角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说出来这么肉麻的话,可面对她心疼他的眼神,这些话不自觉的就往外涌。 难道,他会在乎徽钦二帝对自己的冷心冷肺? 别开玩笑了,这父兄二人站在自己面前被金人砍,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推己度人,他被舍弃也是应该的。 “甭客气,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见你不开心,我哪能袖手旁观?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王蔤笑着又道:“以后我就叫你赵同学,好不好?” “好。”赵?努力板着的冷脸,被她哄的如冰雪初融,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心里甜滋滋的。 她对他真好,要是一直都能这么好,就好了。 王蔤瞅着他眉开眼笑,也就放心了。 “待会儿咱们以我摘掉口罩为信号,等我把口罩一摘,你就往人群后面投放尸首,动静小一点儿哈。” “只有人头,不是全尸,行吗?”赵?没有完美达成她的要求,弱弱的开口。 他是专程跑到数百公里外宰杀的金兵,习惯性的以为像论功行赏,只要人头就可以,便没有拉来全尸。 拉回二十大车的人头,数量在五千枚左右。 王蔤还不知道他给自己准备的人头数量有点多,一口就答应下来。 表示无论是全尸,或是人头,都可以的。 她四处溜达,找了条万氏集团新修葺的景观大河。 站到长桥上面,亲自踩点。 不错。 夜黑风高,很有诡异气息。 “殿下,待会儿把脑袋都投送到河里,记得动作一定轻点。” “好。”赵?作为行伍之人,对力度的把控远超王蔤这样的闺阁小女子。 王蔤嘱咐完,正准备下桥,可还不等她下去,就有眼尖的粉丝认出她了。 “是王蔤!” “王蔤在这里!” “逮到花贼了!” 大伙儿嘴里激动的喊着,手里还吭吭一通拍照。 原本桥上的人流稀疏,被他们这么一召唤,附近的游客呼噜噜的往桥上涌。 “小心掉水里,都别挤!小心掉河里!”王蔤不劝还好,越劝人越多。 眨眼间,桥上就被挤的没有下脚之地了。 她没有请保镖,眼看着就要被趁乱揩油和怼脸拍照,立马蹲下身,企图顺着桥边,往下面走。 “噗通!” “噗通!” 她这一躲,挤在最前面正伸着手的游客,被后面的人推倒,直接往河里一头栽下去。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王蔤赶紧帮忙呼救。 声音嘈杂,后面的游客看不到前面,也听不清具体声音,还在拼命往里挤。 “后面的别挤了!有人掉河里了!”王蔤见事态不好,蹲在桥柱后面躲起来,才幸免被挤下河。 乱成这样,就算她站出来组织,也没用了。 得了,又要上热搜了。 在河里呛点水,长点教训也就算了。 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不然又要有家庭支离破碎,有年幼的孩子失去父母,有父母失去孩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 算了,已经到这地步了,就这样吧! 她一把摘掉口罩。 赵?担心她被别人踩踏到,一直紧紧的盯着,但凡有哪个人对她不轨,他就把刀片传送过去,拦腰砍断对方。 他瞧见她的信号,心随境转,把早早准备好的头颅,一车车的传送到水里。 这些人头上面挂着的长头发,他已经令人剪短,或者剃光,总之都仿照了王蔤世界的发型。 他是直接传送到水里,而不是从空中往下落。 这对他的体力消耗远大于空投,可只要能帮得上王姑娘,他辛苦些又算得了什么? 河里,落水扑腾的游客越来越多,人头也在水里起起伏伏。 会水的人甩开膀子,就往岸上游,可不会水的人,就只能瞎扑腾。 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乱抓一通,有的不慎把一起扑腾的游客按到水里,有的则把飘到身边的人头,给薅了起来。 水里的人睁不开眼,可路灯明亮,桥上和岸上的人,却正好看了个满眼。 宛若沸腾的河水里面除了活着的人,还有好多冒着血水的人脑袋。 “啊!” “鬼啊!死人了!” “好多死人!” “鬼!” 这回无需人劝,玩命凑热闹的游客,你推我搡的就往后跑了。 王蔤也混在人群里离开。 期间,她还让工作人员赶紧去救落水的游客,又特意提醒大伙儿报警,叫救护车。 等路过热气球围场景点的时候,她意念一动。 地上十米内的热气球,嗖嗖的消失。 嘿嘿,通通被她传送到赵?那头了…… (57)大玩零元购 人在慌乱中,是无法注意到细节的,大伙儿跑着跑着只觉得身边仿佛空了很多,愣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王蔤趁乱又把热气球的燃料,丙烷和液化天然气,尽可能的传送过去。 燃料是需要装在吊篮内气瓶中的,原理也简单,加热空气,降低密度,从而产生浮力使热气球升空。 正常购买的情况贵且不说,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零元购刚刚好。 匆忙之间,稀里糊涂的乱收一通,顺手把发电机和电线,也给传送了过去。 登时,路边的照明灯全黑。 万氏围场这边的供电设备,也接连停摆。 这是不是意味着摄像头也趴窝了? 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朝着周围扫了一遍,果然没有摄像头的小红点了。 这可就别怪她大玩零元购了。 “啊,有鬼啊!” 她嚎了几嗓子,引着同样陷入黑暗,更加惊慌失措的游客们一起鬼哭狼嚎。 众人慌乱的挤进万氏围场大楼。 一楼是卖票的大厅,二、三楼是万氏商超,还有当地特产等店铺,地下室则是库房。 黑暗放大了人们恐惧的同时,也打开了欲望的大门。 有些胆大的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开始疯狂往包里放东西。 商品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 一开始还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出来阻拦,但很快就也加入零元购的队伍。 反正东西都是万氏集团的,和他们这些打工人有什么关系? 商超里的东西,王蔤不稀罕,就留给大伙儿玩了。 她倾向那些价钱更贵的选择。 她戴上手套,帽子和口罩,默默退出人群,在所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找到仓库。 电子锁的大门没了电,一拉就开。 仓库大得离谱。 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两排大木架。 纸箱,木箱,大金属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高木架上。 箱子都是封口的。 王蔤凑过去,用手机照明,看到印在箱子上面的字。 四尺玉!? 再往旁边看去,璀璨之星、彩虹瀑布、牡丹盛开、黄金雨、钻石闪耀、蝶舞飞扬、七彩螺旋和爱心烟花等。 具是在市场上颇受欢迎的昂贵烟花。 哎呦喂,意外收获! “赵同学,快,找个大点的地方,一定要干燥,远离火源和水。” “我准备好了。”赵?运着轻功,踩着房顶。 袍裾猎猎纷飞,轻盈落到后院的大库房门前。 王蔤心念一动,烟花箱子连着货架一起消失。 她这是超水平发挥了? 以前,她可传送不了这么大的物件…… 啧啧,除了烟花,还有专门防护的全包裹头盔。 这样就能保证燃放者的安全了。 可太好了! 等她把大仓库的存货传送干净,赵?那边不仅填满了库房,连整个后院都快放不下了。 他又换到隔壁王禀的府邸。 王蔤感觉自己的精神头还可以,便继续溜达,去别的仓库搜刮。 在不远处的一个大仓库,她发现了全新无损的无人机套装,洒水机器,孵化箱,煤气罐,皮划艇,气艇,救生衣等。 万娇娇家的,就是她的。 王蔤仿佛在逛自家。 她担心自己过度消耗,只选价格相对不错的传送给赵?。 后面她越干越精神,干脆通通传送过去。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传送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传送了什么过去。 总之,把能传送过去的通通传送过去。 最后,又发现存放超市库存和牛马饲料的大库房。 袋装的米面豆子等粮食,堆得好似一座座小山。 虽然,赵?和七世祖抢了金兵的辎重,但谁会嫌粮草多呢? 传,我传,我再传…… “咣当!”她刚出仓库大门,就一头栽在地上。 额,她也没感觉累,咋就躺下了? 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累到一定程度,就累过劲儿了,反而越来越精神? “王姑娘……” “乖囡!” 心口的白玉锁传来赵?和七世祖,焦灼的声音。 “没事,不小心崴了一脚,歇会儿就好。 对了,包装盒里面应该有使用说明,要是有看不懂的简化字,查古汉语词典就好。”工具书她在最早之前,就送过了。 王蔤担心他们不会用现代的东西,赶紧嘱咐。 紧接着,她脑中一阵嗡鸣,从鼻下淌出两条细细的血痕。 眼睛、耳道也开始发痒,溢出鲜红的颜色。 这熟悉七窍流血的感觉又来了,要是让七世祖和赵?知道会跟着担心自己的。 她努力把语气放平稳:“我这边估计很快就有官方的人过来,应该会让我配合……深入调查。 先避讳一下,暂时不联系了,断联些时日。 无需挂念,我能照顾好自己。” 话落,王蔤收回意念,把白玉锁塞到衣服里面。 简单抬手的动作,手抖的像帕金森患者,十分吃力…… 她想站起来,腿却软的像面条,使不上力气。 阴暗,扭曲,爬行。 咬着牙往角落蛄蛹,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省的被那些零元购的人给踩伤。 她最后的视线,是一群穿着军绿色的年轻人破门而入,把乱抢的游客控制住。 看到最可爱的人赶到,她终于能放心的闭上眼了。 不然,谁知道疯狂起来的人,会把她如何? 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试探的东西…… 睁开眼,不意外入眼的又是洁白的病房。 护士见她苏醒,喊大夫过来例行检查,之后警察叔叔又来问话。 相似的过程,相似的流程。 公安叔叔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库房门口,有没有看到谁进去过。 “人太多了,我想找个人少的地方避一避……”王蔤已经很有经验了,适当露出深思回忆的神色。 事情起因是她来万氏围场旅游,而周末旅游是正常现象,她一没有让网友过来,二没有和那些人“抢东西”。 就连最开始,看热闹的人往大桥上堵她,也是她劝着大伙儿不要拥挤。 至于,落水的游客她还呼吁大伙儿去救援呢! 几乎就找不出她这个人的毛病。 例行公事的问完话,吊了瓶水,人没啥事就出院了。 这次万氏集团不仅给她出了医药费,还有落水,踩伤的游客,也通通负担了医药费。 可即使如此,也没能挽救的了万氏集团急转直下的名声…… (58)她不是周扒皮那种资本家 几大部门连夜联合打捞,从桥下附近的河道内,捞出人头。 只见人头,不见尸首,且全都是最近一两日割下的人脑袋。 如此骇人听闻的大案,直接惊动上面,要求各大部门联合侦破…… 万氏集团的公关部连夜加班处理。 斥巨资买下数十个一线明星的丑闻,以此分散网友的注意力,掩盖自家的糟心事。 然而,一系列操作过后,非但没把丑事压制下去,还被人把曾经万氏酒店冷库出现断手的事,一起挖出来。 提到万氏集团的冷库,就要有万娇娇和王蔤的恩怨情仇。 一时间,惹得数亿网友关注,连国外的头条登上了。 有懂行的网友推断,万氏集团在用活人炼延寿丹,还有人揣测万氏餐饮用的肉,混杂了人肉,浓汤则是人骨头汤。 万氏集团的旅游等相关部门停业整顿,至于担责的领导,也没有被公布出来。 没报出来,就是没人担责呗? 网友都懂,继续热评。 【万氏的背景也太雄厚了吧,都这样了还能打马虎眼?】 【每年失踪那么多的人口,原来有一半在王氏这里。】 【尔等愚钝,此乃灵异事件!】 由于关注的热度实在是太高了,王蔤回程时依然选择了人少的高铁商务座。 把休息室里不能带走的可劲炫进肚里,能带走的通通装到背包里,还不忘在高铁上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饭。 同乘一节车厢里的乘客,还有马场受伤的游客。 王蔤戴了假发和口罩,这回没人认出自己了。 他们落水受伤,非她所愿,愿安康。 倏忽,背后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她在医院时就感觉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急着用白玉锁联系七世祖报平安。 闭目养神。 这趟不过一日一夜的旅游,发生的事情太多。 心累,精气神损耗了不少。 不过半个小时,就回到哏都。 到卫生间卸下假发等武装,恢复了素颜的清新打扮。 这个时间段,上班族都在上班,街上的行人不会多,而上岁数的大姨们占多数,打扮的太鹤立独行,才更容易被注意到。 走出西站,扫码骑上共享单车。 路过熙熙攘攘的市场,在各式小吃摊上零零散散的买了一路。 又看到煎饼果子的摊位前没有人。 太好了,不用排队! 赶紧过去。 自从煎饼果子成为非遗,很多地方就全天供应了,以前都是当做早点卖的,不过相对来说还是早上的人多。 “来一套双果子,双鸡蛋的,多加辣子。” “没带鸡蛋的八块五。” 餐车后面,一位身穿蓝布围裙的大姨,手握铲子开始忙活。 热气腾腾的铁板上,摊开一张淡绿色煎饼皮,成型后翻个面,打上两个鸡蛋。 翻转,加两根果子,折叠,抹酱,装入纸袋,再套上塑料袋。 “谢啦!”王蔤接过来,扫码付款。 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举着煎饼果子吃,姿态闲适。 借着底商玻璃门的映射,扫了眼身后。 有两位男青年,刚才是和她坐同车厢高铁的。 别看这俩人从黑颜色的防风衣,换成了土黄色的,但她认人还挺注重身高轮廓的。 毕竟她才一米六出头,总盼着能长高些,难免对别人的身高就多关注些。 这俩人不像是普通粉丝,更不像是道上混的小流氓。 拾破烂多年,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在拐弯的时候,她特意又偷瞄了两眼。 由于长期接触七世祖和赵?那些行伍之人,她也从那俩人身上感觉到了行伍气息。 难道是官方怀疑她了? 看来要低调些了。 回到废品站,刘叔正在收几个大爷大娘卖的塑料瓶子。 王蔤也跟着一块忙活。 都是利索人,干活效率杠杠的…… “刘叔,是不是来卖废品的人多了?” 把人都送走后,她震惊的瞪着已经快堆满的几个大库房。 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啊! “昨天小王老板不是人气又高了吗?大伙儿都是抱着来看你的心态,扎堆过来的。” 刘叔用肥皂搓了三遍手,把双手洗干净了,准备去收剩菜剩饭。 “您自己忙的过来吗?”王蔤不是周扒皮那种资本家。 “这有什么,我都和废品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了。”刘叔骑上电三轮车,又忙着去找张姨等人收剩菜剩饭。 瞅着他忙碌的身影,王蔤决定给刘叔昨天和今天三薪。 帮她顶班每天是一百,收剩菜剩饭是五十,三薪是四百五十块,两天也就是九百块。 等晚上她给刘叔付薪酬的时候,刘叔都惊呆了。 “小王老板,发错钱了……” “这两天辛苦了,给您三薪。” “这怎么好意思……”刘叔觉得钱烫手,但想到需要康复治疗的老伴,感激的笑起来:“谢谢小王老板!” “甭客气。” 王蔤送走刘叔,一个人默默的把中午收来的剩菜剩饭,搬到电三轮的后车斗上。 拉去附近喂流浪猫狗,喂鸟雀…… 是的,野生鸟雀是吃米饭和馒头的。 附近没有什么喂养的人,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猫狗,只能靠捡垃圾裹腹,不像家养的那么挑食,给什么就吃什么。 东面街道喂完,空车回去,再把其余的剩菜剩饭搬到车斗里,去西面喂。 猫猫狗狗们看见她从一开始的瑟缩躲避,成了摇尾巴欢迎。 从傍晚一直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把收来的剩菜剩饭,都投喂干净。 也不知道跟踪她的那俩人,要盯着自己到什么时候? 可累死人了。 幸好她从小到大干惯了脏活累活,不然这两天连轴转,非要把她给累瘫了。 不远处,举着望远镜的两个年轻男子,在看到她给刘叔三薪,照顾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后,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雪肤花貌,声若莺啼。 虽长在泥沼里,一身廉价的旧衣,但举止娴雅大方,心地纯善,人品贵重。 怎么看,都不像与废品为伍的。 被网友称赞除了她无双的姿容外,更应该是她端正的品行…… (59)平安喜乐 监事王蔤的俩个工作人员,互相对了个眼神。 以王蔤的热度,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大款,享受好逸恶劳的人生。 可她却无视所有示好于她的男人,其中不乏青年才俊。 例如秦氏集团的大公子秦熙,岳氏集团的岳景等高富帅。 可她从没有为了富贵,事业顺遂,而接受这些男人的示好。 还把贵重的古董文物无偿捐给市博物馆。 她仿佛没有野心。 不拜金,不谄媚,不疏远,不冷对,总是客客气气的与众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两位工作人员回去做报告的时候,对王蔤是欣赏不已,赞誉不断。 她完全就是不惹世俗尘埃的小仙女,干净、美好、明媚。 领导:“……” 得了,少年慕艾…… 翌日,领导把这俩人换成两个中年女干事员,继续严格监视王蔤的行为举止。 王蔤比较敏锐,在第一时间察觉盯梢的人换了。 她一连数日都老实本分,喂流浪猫狗的时候,看见塑料瓶子,纸夹子什么的废品,还会随手捡起来。 她对奢侈品没有兴趣,吃住皆是节俭,也没有炫富的欲望。 行为举止,丝毫不像卡里有七位数存款的小富婆…… 期间,万娇娇过来找王蔤当出气筒,谩骂撒泼,将万氏集团遭遇的风雨,尽数归于王蔤一人身上。 面对言辞激烈刻薄的言语,王蔤和声细语的解释,情绪十分稳定的把人打发走。 她每日都忙叨叨的,夜里还会点灯熬油的读书,刻苦学习。 最让女干事感动的是,王蔤对待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礼貌十足,耐心沟通,不会嫌弃对方身上沾染的废品臭味。 称重的称上非但没有缺斤少两,还总是把钱凑整,多给一点儿。 别看这块八毛的不多,但却能让大爷大娘高兴一整天。 监视还不到一个月,她便成功把中年女干事的母爱给激发出来。 她们觉得王蔤这孩子处处都优秀。 不过即使心里有数,依然严格按照规定,默默的观察了三个月。 并用罗盘等传统仪器与现代化仪器相结合,共同检测王蔤身边的电磁波,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郑重往上打报告。 报告上面不仅把王蔤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还大骂万娇娇这个财阀二代。 什么万家百亿的资本不会培养出蛮横的蠢货? 垃圾而已! 什么学校保研是她钻了教育体系的空子? 啊呸!明明是学校慧眼识珠。 总之,王蔤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太好了,长得好,性格好,为人处世也周全。 不仅远超同龄人,还让女干事自愧不如。 连连扼腕叹息,这要是她们的闺女,该多好…… 王蔤察觉到“保镖”撤了,照常忙碌了一天,确定不是自己多疑,这才第一时间跑去了蛋糕店。 她答应送赵同学的蛋糕,还一直欠着呢! 她并非食言而肥,心里一直惦记着…… 夜幕低垂,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开始闪烁。 繁华商圈的一隅,有一家物美价廉的小蛋糕店。 她父母还健在的时候,每年她过生日时,都会在这里给自己买一个好看的蛋糕。 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回忆。 店内灯光柔和,装修老旧,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窥见里面琳琅满目的蛋糕。 “在吗?”她的小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 “我在……”一直都在。 赵?终于听到魂牵梦绕的声音,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急促的叫嚣着什么。 他把王禀的白玉璧“借来”,每天都会用意识沟通,可所有的努力通通石沉大海。 仿佛,白玉璧只是寻常美玉,再也无法联通两个世界的时空了。 连死都没怕过的他,却日日夜夜都在害怕自己将会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颜,听不到她的声音。 但这些都不是他最担心的,他最怕她受了伤,或是被谁欺负了。 比起相见,他更盼着她平安。 此刻,他见她安好,似乎一切都好了。 他控制住快要落泪的情绪,细细打量她。 面色白皙,没有任何伤痕,似乎更漂亮了一点…… 蛋糕店内,空气中弥漫着奶油与香草的甜香。 “赵同学,选吧!”她侧了侧身,用白玉锁对着玻璃展柜。 各色蛋糕排列得井井有条,从经典的黑森林到缤纷的彩虹蛋糕,每一款都精美如同艺术品。 “我不懂这个,王姑娘帮我选。” 赵?见她没有忘记对自己的许诺,眼中溢出浓浓喜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王蔤给他挑选了一个圆型的水果彩虹蛋糕。 包装盒选的是古风款的,素雅又不失单调。 等了一个多小时,甜点师才做好。 蛋糕精美,空白处用彩色的果酱写着:赵?平安喜乐,加一个笑脸…… 回废品站的路上,她又买了很多街边小吃,有炸鸡、海鲜面、章鱼小丸子…… 还打包了旁边摊位上剩下的二十多个烧饼。 不止大饼能卷一切,烧饼也能。 打开废品站大门上的铁锁,洗了手,装了一碟炸鸡和两个烧饼,其余的连着蛋糕一起传送过去。 还别说,不传送不知道,这一传送就感觉出来养精蓄锐的好处了。 断联三个月,从秋冬到开春,她消耗的精气神不仅补充回来了,还远胜于之前。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她笑盈盈:“赵同学,在你切开蛋糕的那一刻,笼罩在你周身的阴霾,皆会随风飘散,退散!” “承蒙吉言。”赵?的阴霾早在见到她安好的那一刻,已经霍然散去。 轻轻解开蛋糕盒上的蝴蝶结丝带。 “赵?平安喜乐”的彩色小字霍然映入眼帘。 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顿。 眼眶发热,微涨。 从小到大,他碍于生母是辽国的亡国公主,一直属于旁人口中的“杂种”。 除了皇子的份例,还有所谓亲朋的例行公事以外,从没有人会专门为他准备礼物。 王蔤不知道他胡思乱想了那么多,想到手机短信,碎碎念着。 “对了,去年我给你和七世祖定制的钨钢铠和兵器,这几天就快到货了,到时候你要好好穿着,一定要平平安安噢~” (60)全力突击大宋最弱的一环 “会的。”赵?勾唇,幸福的甜味从眉梢眼角蔓延至心田。 在想念她的日子里,他也找大匠人定做了很多礼物,要送给她,只不过没放在他身边,都存放在库房里。 可与她送他蛋糕的这份心意比起来,微不足道。 切开蛋糕时,能感觉到在手指轻压下微微弹回的松软。 蛋糕内部的层次分明,每一层都涂抹着不同颜色的奶油,从赤橙黄绿青蓝紫,宛若把彩虹堆砌在小小的蛋糕里面。 他深吸一口气,仔细品尝。 奶油在口中融化,甜而不腻,层层叠叠的彩色奶油,每一层都有其独特的风味,交织在一起,却异常和谐。 慢慢放下蛋糕,唇齿间仍留有余香。 他看向白玉璧里她的笑颜,他知道,王蔤将会与蛋糕的味道一样,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记忆中,永世难忘。 王蔤用水果刀切开烧饼,把口子开到最大,往里面猛塞炸鸡块,塞的满满溜溜的。 张开小嘴,嗷呜一口咬下去。 香的嘞~ 赵?吃完一块彩虹蛋糕,再也舍不得吃,便学着她的娇憨模样,大口吃烧饼夹炸鸡块。 王蔤觉得,同样的东西,自己吃的是地摊货,而人家吃的是大厨私定。 气质这个小东东,真的被他狠狠拿捏了。 “嗷呜~”她咬的更用力了,大口朵颐。 等王禀和张知府过来的时候,赵?已经把蛋糕重新罩上盒子,套在塑料袋内,埋到了院里的雪堆里。 他要一天吃一块,牢牢记住她对他的好。 王禀和张知府是听卫兵禀告说,嗅到殿下院内有炸鸡味传出,才匆匆赶来的。 能给殿下送炸鸡的人,只有“神明”。 “乖囡……”王禀举着白玉璧看了又看,见她无恙,提着的心才算放下。 即使,断联前她说她自己没事,又说要配合上面调查才要断联些日子,可他依然觉得她可能会遇到危险。 张知府最近一直没听到神明的声音,再看王总管和殿下,跟丢了魂似的,他便也跟着提心吊胆。 可当嗅到炸鸡诱人的香味,他就控制不住的吞口水。 于是,他趁着同僚给神明汇报近况的时候,偷吃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咦,海鲜面里真的有虾仁和鱼~ 咀嚼无声,默默吃掉。 不知不觉,小半桌没了。 赵?冷眼睨着对方,一字未言,却让张知府头皮发麻。 他悄悄的往王总管的身后缩了缩。 王禀顶着殿下释放的威压,递给老伙计一个芝麻烧饼:“吃点主食,别总是紧着大鱼大肉,还要给儿郎们分些的。” “本府这不是好久没尝到天上的佳肴……有点馋了,没忍住……”张知府呐呐狡辩。 自从当初太原城被金兵围困,经历了长期啃树皮的艰难日子,他就特别怕饿。 遥想当年,他也是英俊潇洒的翩翩贵公子。 王蔤是有点小财迷,但却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打开手机,领了外卖优惠券,暴涨后,再叠加店铺的优惠券,叫了十份炸鸡外卖。 为什么要分十单,而不是一起? 因为优惠券刚够满减的价格,是最合适的。 备注也不能少:麻烦老板打包时,给的炸鸡份量足一些,再送些没人要的鸡屁股,会有图片和视频好评的! 外卖小哥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小时就送来了。 幸好她这是近郊,再远可就要加钱了。 “王先生,外卖到了。” “我哥出去了,给我就行,谢啦,小师傅!”王蔤接过外卖。 她预留的地址,无论是快递,还是外卖,一律都是王先生。 独居的女孩子必须要多留个心眼。 垫了垫重量,份量还可以。 因为卖家看了她的备注,还单独送了一大兜子的鸡屁股,估计把攒了一天的量,都给她了。 别看鸡屁股在现在很遭人嫌弃,但在古代除了达官显贵以外,大部分人的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性,肥腻的食物反而招人稀罕。 只不过在吃鸡屁股的时候,要把黄色的两个小囊腔抠下去。 这样再吃可以有效的吸收鸡屁股之中的蛋白质、氨基酸,从而增强人体的免疫力,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补铁、补血的功效。 验货一番,她很满意,如备注的那样,拍照,加视频,加五星好评。 之后,才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一袋袋喷香的炸鸡,霍然出现在红木大案上。 张知府感动的想哭。 这辈子除了蔤神,他再没见过更仁慈周到的神明,在他心中就算是徽钦二帝都不能和蔤神相提并论。 王禀留下一份,招呼卫兵过来,把剩下的拿去给儿郎们分食。 当值的卫兵自然优先选择,肥腻的鸡屁股被最先抢光…… “我这边目前应该没事了,明日可以恢复供饭。” 王蔤在断联的这三个月里,依然在收剩菜剩饭,哪怕不方便投喂祖宗,可也没糟蹋。 全都喂了周边的流浪猫狗,就连鸟雀都肥了一圈。 寒冬腊月,小动物们的日子十分难熬,她能帮到它们,除了顾忌“保镖”的监视以外,其实也是很开心的。 她的生活岁月静好,但靖康年间的大宋,却风雨飘摇。 赵?和王禀已经摸索出热气球载人的驾驶方法,但总是因风向问题而困扰。 趁着风向往东南的短暂几日,帮助绛、相等地,解决了城陷之困。 与城内守将和军民里应外合之下,让金军遭受了近五万人的损伤。 这种伤筋动骨大程度的损伤,让东路军统帅完颜宗望决定不再在意河北、山西……一城一地的得失。 全力突击大宋最弱的一环,汴京。 在去年十一月中旬,完颜宗望在完颜宗翰惨死后,令完颜娄室,重新收拢被赵?打残,所剩不多的西路金军。 按照原计划,分东西两路南下。 完颜娄室率领重整的新西路军,渡过黄河后,在黄河边擂鼓一夜。 黄河南岸十二万宋军望风而逃,洛阳不战而陷。 金东路军则从大名府夜渡黄河,找了一船大宋官妓,在月下奏乐。 山西、河北的军民,纷纷要以身殉国,誓死守卫家园…… (61)战势一再恶化 而宋廷却在私下里,不惜代价的议和,且为了展示议和诚意,朝廷拒绝征召各地勤王军。 决心以“破釜沉舟”的决心,来诚恳议和。 因为这一条圣令,远在太原的赵?和王禀,连出兵勤王都属于“反叛”。 赵?一旦出兵,便是群起而攻之的场面,比之前的腹背受敌,只会更艰难。 但在赵?权力允许的情况,他则下令大开太原城门,收容百姓与流民。 城池的面积不够大,容纳不下万万人,就把附近的城镇村落圈进来。 以工代赈,依照地形,连着山脉,用水泥连夜铸造城墙。 军民一心,不过三五日,便建造出比汴京面积更大的城池。 同时,加大力度招募义勇,并筛选拥有各种技能的人才。 在这些基础上,赵?还钻了朝廷的空子。 之前北方地区的局势十分险恶,金军大举南下,太原险些失守,朝廷派往两河地区的地方官,大多借故不到任。 赵?便借蔤神的名头,全都收拢过来。 这些地方经过金军蹂躏之后,百姓逃亡,仓库空虚,百废待兴。 赵?抵达后,修缮城墙,疏浚隍池,整治器械,招募义勇,开始做固守不动的打算…… 彼时,战势一再恶化,大宋的国土一步步沦陷。 汴京城,钦帝看着承上龙案的一封封战报,吓得夜不能寐,决定催促全割河北、山西之地,与金人隔黄河而分治。 由于上次割让几城施行不力,钦帝这次派了议和派首脑为割地使,前往河北各地瓦解自己子民的抵抗,进行割地议和。 与此同时,完颜娄室率领新西路军从汜水关顺利渡过黄河后,从后翼挺兵逼近河阳。 河阳守将燕英,听闻西路金军前来,弃城而逃。 战乱中,人命如草芥,处处尸横遍野。 人们忙着逃命,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大宋在洛阳地区的防守力量,仅剩下在洛口驻守的宋军。 完颜娄室从洛口的后翼,发起进攻。 洛口宋兵接连溃逃,就连郑州也献城而降,可谓之横扫大宋。 金兵原本已经在太原城都快吓尿了,可当一步步蚕食了河阳、汜水关、洛口、郑州等多地后,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他们在太原遭遇的那些致命打击,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是属于大宋的噩梦…… 完颜宗望率领东路军一路烧杀抢掠,也从黄河南岸挺兵逼近汴京城,将大军屯集在刘家寺驻守。 在刘家寺“休整”三天之后,开始对汴京城的东翼城门发动进攻…… 王禀得到消息后,只觉得不可置信。 刘家寺可是放着朝廷准备阅兵用的五百门大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金兵攻陷? 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王云的儿子王瀚,侄子王泽,领了钦帝圣旨,携带数百家眷顺利入了太原城。 王云与王禀多次打过交道。 当初,王云急于纾国之难,不暇择利害,算是替康王赴死。 因为在磁州的那场骚乱中,王云不死,康王必定北去,待时九死一生。 假如没有蔤神相助,王云是必死的结局。 是以,王云的儿子王瀚对神明庇佑的太原城,那是打心里尊敬。 至于王泽,其父王霁,崇宁时期任讲议司详议官,上书告发蔡京的罪行,受墨刑流放到海岛服役。 在钦帝恢复官职后,跟从种师中战死。 王泽也算是忠臣之后。 太原城连平民百姓头都欢迎,对于他们也是愿意收容招揽的。 而那道让王家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钦帝圣旨,连宣读都省略了,直接让赵?传送给了王蔤。 王姑娘很喜欢这些东西,赵?为了讨她欢心,已经搜罗了一大摞圣旨,全都是扣了国玺大印的那种。 王家兄弟带来汴京更详细的消息。 在金军快要兵临城下时,朝廷各部却在为到底谁该负责这批五百门大炮,而激烈争吵。 兵部说:“大炮是属于枢密院的。” “滚犊子,不是我。”枢密院不承认。 紧接着,这事又在兵部下属的驾部、库部之间,来来回回的扯皮。 等金军都打到了刘家寺,宋廷仍旧在为此事吵闹不休,各种推诿。 金军直接占领了刘家寺,作为了金军的指挥部,并掉转炮头,将炮口对准了汴梁城。 当面对炮火时,汴京城的权贵们在做什么呢? 在祈福,在供灯,在祭祖,在请符,在化太岁,在调风水,在做法事,在佩戴法器,在请天兵天将,还有人在请大师作姻缘和合。 他们感叹生活的不易,老天的不公。 觉得神明不应该厚此薄彼,凭什么只对赵?那个杂种垂怜? 他们闲来无事,骂骂赵?,损损王禀,无限抬高自己。 朝廷明显是宁愿跪生,也不愿战死,完全被议和派占据了主导。 王禀得知这些细节后,都没心思继续追问了。 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 而自幼长在汴京的赵?,则对父兄,对朝廷从来都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失望的了。 他继续联系磁州的宗泽。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联系对方了,自上次宗泽朝太原城示好,赵?就表示对宗泽的欣赏。 并非刻意吹捧,而是把宗泽当初赴任磁州一事,事实求是的叙述出来。 他说当时局势危机,朝廷任命的很多北地官员,大都不敢赴任。 而宗泽却在受命当日。就独自骑马上路,随从的只有十几名老弱士卒,可见浑身尽是忠义之骨。 宗泽读完赵?的信函,曾经偏向康王赵构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往赵?身上转移。 至于,之前对其“杂种”的偏见,早已经淡忘了。 蔤神都开示了,赵?是战神转世,下凡不过是为了体验人间疾苦,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又何必庸人自扰? 赵?、赵构都是徽帝的儿子,也都是钦帝的皇弟。 之前,是他狭隘了…… 二人书信往来,越发密切。 在“蜜月期”,赵?送了一只望远镜过去,作为新年礼物。 (62)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去皱 望远镜有夜视功能,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皆可清楚看到千米之外。 大到城楼,小到碎石,尽收眼底。 宗泽直呼神迹,视若珍宝,对赵?越发信服。 二人私下商议过后,由宗泽上奏。 邢、洛、磁、越、相五州各屯精兵二万人,敌进攻一郡,则其余四郡都应援,这样一郡的兵力经常保有十万人。 钦帝对宗泽大为称赞,任命他为河北义兵都总管…… 在真定陷落后,金军分路南下,分遣数千骑兵进攻磁州。 当时风向得力,赵?等人也已经摸索出驾驶热气球的技术。 他带领一队神佑军,乘坐热气球从空中过去支援。 赵?在半空中号令神佑军用激光炮扫射,下面宗泽则披甲操戈登城指挥战斗,命士兵以神臂弩射之。 双方虽没有几次打配合的作战经验,但好在齐心协力,配合的十分默契,发挥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金兵一片片的倒下,军心也随之涣散…… 粉碎金军的攻势后,宗泽打开城门,乘势纵兵追击,斩敌数千,缴获大量战利品。 极大地鼓舞了河朔各地宋军的斗志。 大捷的喜讯被宗泽挑挑拣拣的上奏,隐瞒下蔤神派赵?从空中相助一事。 传到汴京皇案上的,就只剩钦帝愿意看到,且能看到的。 宗泽把旗下的几员爱将,引荐给赵?。 有都统陈淬,大将王孝忠,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 君子之交淡如水,仅仅是一起并肩作战,吃过几顿酒席的简单关系。 赵?见风向转向,往北刮,便功成身退。 乘坐热气球回程,丝毫不贪军功与军心,一派高风亮节。 宗泽对赵?贵重的人品,打心眼里钦佩。 不愧是被蔤神另眼相待的战神,果真君子…… 剩下的金军还有七八万人马,军力雄厚,却不想再啃硬骨头,便绕过他们,分东西两路先后抵达开封,再次包围了汴京。 钦帝再三斟酌后,从围城中派人持蜡书,任命赵构为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让他们尽起河北兵马赴京勤王。 得到战报,赵?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本无心与父兄争些什么,奈何有人步步紧逼…… 山本无愁,因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去皱。 “赵同学,七世祖,定制的钨钢铠终于到了!我和您说,这可不是防刺服能比的,是真正的刀千不入。” 王蔤去年定制的铠甲,现在才收到。 没办法,她要求高,需要反复抛光,高温锻造,又是纯人工的,难免耗时长些。 “赶紧试一下,哪里不合适我立刻找人改。” “光可鉴人!”赵?也算见过天下稀世珍宝的人,可当看到她为他定制的铠甲,却狠狠的被惊艳到了。 胸前一大片板状护胸,共由1825片甲叶组成,总重量达69斤,如同龙鳞般从头武装到脚。 明明像铁罐一般,却比宋军最强的锁子甲更加轻灵巧。 他俩迫不及待换上钨钢铠。 王禀换的快,用手垫了垫钨钢陌刀,手感好的不行,当即耍了起来。 动作大开大合,流露出力量与美感。 最近他的身体养回来了,肌肉在战甲之下隐约可见,高大威猛。 “看招!”赵?也换上钨钢铠,手持宋制的铁铸长枪,纵身一跃,与王禀对练起来。 他身形迅猛,身影如同闪电一般。 铿锵之间,铁枪头扎到钨钢铠的瞬间断裂。 而钨钢铠连道轻微的划痕,都没有留下。 “天啊!”张知府捂着嘴惊呼。 蔤神大爱,应被传颂万世。 赵?又换上不锈钢锻造的长枪,飞身而上。 王禀一声威严的呼喝,长枪舞动,劲气迸发。 不过两三个回合,不锈钢的长枪,就废掉了。 赵?又换上新到手的钨钢长枪。 长枪相撞,动作迅疾,势不可挡,让人眩目。 破空声响彻天地,交织出璀璨的火星。 震散得周遭瓦砾四裂而落下,尘土飞扬。 神兵利器,在此刻变得具象化。 观战的众人无不为这场试炼震撼,有眼力劲儿的小五,虎子,大山,开始摇旗呐喊。 王瀚把战鼓捶的隆隆作响。 吾神,壮哉! 难怪父亲让他带着族人投靠太原城,有如此慷慨仁慈的神明,何愁百姓不安居乐业? 王泽惊的不能回神…… “大总管,攻殿下底盘儿!”张知府觉得自己当文官,绝对是屈才了。 瞅瞅他这眼力,已经用眼神把殿下给打败了! 赵?:“……”刮躁! 万众瞩目的二人,身披同种材质的钨钢铠,手持同种的神兵利器,双方都没收着力气,打的是旗鼓相当。 即便是在沉重的铠甲之下,俩人的一举一动依然透露出从容与力量…… 几十个回合后,大雪纷飞。 赵?收了招式,立在斑驳的阁楼之上,身姿挺拔,站立如松,在风雪中更显得英武不凡。 王禀面容刚毅,线条分明,脸上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记录着战场的沧桑。 周围的战鼓隆隆,战旗猎猎。 “谁赢了?”张知府觉得自己还没看够。 “你这厮,把老夫和殿下当杂耍的了不成?”王禀摸出手帕,珍惜的擦拭着钨钢长枪。 能得到一件如此神兵利器,已经是历代武将的夙愿,而他还有全套的铠甲呢! “尺寸都合适么?需要哪里改一下不?”王蔤感觉自己被七世祖给忘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王禀哈哈大笑:“乖囡,不用改,非常合适,特别好!” “赵同学的呢?”王蔤这辈子还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必须得问应了才行。 “我的也很好。”赵?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抢夺了她的注意力。 王蔤觉得他似乎更英俊了。 哎呀,帅呆了,酷毙了,迷倒一大片了…… 翌日,风向终于往南面刮了。 赵?即刻吩咐卫兵准备热气球。 太原附近诸多的城池,还需要有人坐镇,便留下王禀和张知府等人。 王禀心知目前越往南局势越险峻,郑重的把白玉璧借给赵?。 有乖囡在,至少能保殿下平安。 (63)古董文物与后世的工笔,哪一个能更符合史实? “等等,去年我传过去四尺玉那些烟花,还有吗?”王蔤正吃着早点。 胃口好极了,一筷子锅巴菜,配一口油条,就听那边在讨论白玉璧归属权的问题。 掐指一算,靖康之耻,近在眼前。 想要营救徽钦二帝可不是简单任务,一个不好随时都会被背刺,把小命和老本通通给搭里面。 奈何徽帝是赵?的亲爹,钦帝是他的长兄。 赵同学是那样善良的人,肯定会为之赴汤蹈火。 “烟花一直还没用。”赵?只在她面前纯良,仅此而已。 呵,解救二帝…… 他们也配?! 王蔤锅巴菜吃的嘴里有点干,喝了口热豆浆。 “传到我这边三枚四尺玉,我放在仓库里,要是赵同学准备用的话,我能直接传给他,烟花有时也能当炸弹用,到时候能保命。” “三个够吗?”王禀固然对朝廷失望,但骨子里还是忠君爱国的。 “再多的话,我这边库房就不好藏了。”四尺玉这种级别的烟花,放在她这小小的废品站里,绝对是大大的违禁品。 三枚已经是极限。 “干粮,水,兵器,什么都不用放在热气球上占重量,我到时候传送过去。” 之后,她又嘱咐了七世祖烟花的威力,让他们一定小心防潮,且要远离火烛,孩童什么的不要在库房附近玩闹。 打仗她是不懂,但后方绝对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共四百多只载人的热气球,赵?只带了两百只,神佑军是六百人,平均三人一只热气球。 神佑军是在卫兵当中优中选优的精悍存在,不仅会驾驶挖掘机,摩托车,就连热气球也能上手。 燃烧器点燃,火焰熊熊燃烧。 热空气不断涌入球囊,庞然大物缓缓饱满,高近十丈,直径约五六丈,球体五彩斑斓,热气球缓缓升起。 赵?等人踏进藤条编制的大吊篮,向着天空飞去。 阳光扑撒下来,热气球的色彩愈发鲜艳夺目,好似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脚下,万民欢呼。 “神佑军万岁!” 他们为自己身为太原城的一员,而自豪…… 热气球穿梭在云朵之间,随风飘荡,没有方向舵,方向完全取决于风的吹拂。 王蔤隔着白玉锁,俯瞰太原四周的群山,感受雪山皑皑、冰川延绵的壮观。 天好蓝,空气好干净,能见度极为高清。 没有遭受过科技与狠活的大自然,实在是太美了~ 正欣赏着就听到院里有人进来,她赶紧收回心神。 原以为是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谁知是王馆长和荣副馆长,还有“壮劳力”秦熙。 啧啧,这几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而且都没提前和她打过招呼。 甭管心中如何作想,她微笑送上,又礼数周全的拿出一次性纸杯,倒上白开水。 人家什么档次,不是她这种人打肿脸充胖子便能护住面子的。 自来水烧的白开水,爱喝就喝,不喝拉倒。 一番寒暄,王馆长这才步入主题。 原来,去年王蔤捐献的钦宗圣旨,经过重重的专家院士鉴定,已经得到国家的认可。 即使,史书上没有晋王赵?的相关文献。 可实打实的古董文物与后世的工笔,哪一个能更符合史实? 毋容置疑是前者。 但要修改相关文献,单凭一道圣旨还不够。 是以,王馆长就带着赞助商荣副馆长亲自登门了。 王蔤手里还真有他们所求之物,但她不敢拿出来。 她一个孤女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这些国宝级古董来源,对吧? 可是赵?铁骨铮铮,是赵氏皇族的脊梁,理应名垂青史,而不是被随意抹去。 她顿了顿:“我手上确实是没有,您知道的,我并不是物质的人,要是有国宝的话,必然在第一时间上交国家。” 就在王馆长三人目露失望之际,她又继续开口了。 “但我知道哪里可能会有这些古物。” 王馆长:“……”小丫头是够大喘气儿的。 荣副馆长:“……”小丫头装的很老实,实则鸡贼的紧。 秦熙:“……”她好可爱,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他压着唇角的笑意:“方便透露吗?要是不方便说的话,稍微暗示一下,让我们猜也可以。” “没啥不能说的,我王家祖上追根溯源,同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都有关系,北宋靖康年间我七世祖王禀,乃是军权在握的太原城守将。” 王蔤开始吹嘘祖上的荣光…… 嘚啵嘚了一通。 最后,她目露追忆的开口。 “我父母没得早,关系比较近的伯父耙耳朵,听了婶娘的话,离我这个拖油瓶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晦气。 我是吃族里百家饭长大的,可也不能吃白饭,平常不仅帮着族人干农活,还守着我王家的祖坟,再捡些破烂,攒学费……” 说到这里,她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温水:“按理说祖坟到了现代应该已经平了,但我王家……家大业大,枝叶繁茂,至今还保留着。” “这些古董都在太原守将王禀的墓里?”秦熙忍不住追问。 其余两个老爷子也身子前倾,听得聚精会神。 “非也。”王蔤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小脑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就算是我王家的长辈,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那些小动作。 为防止小人搞破坏,发生意外,长辈们就把祖宗墓里的宝贝,都‘拿’了出来,重新藏起来。” “重新藏哪了?”秦熙倒不是眼热这泼天的富贵,而是想青史留名。 假若,日后宋史的修订,有他秦熙的名字,那是何等荣耀? 王蔤老神在在的微微一笑:“具体不得而知,但据听上一代老守村人说,当年有几家人在自家的猪圈鸡舍挖坑……挖了好深好大的坑。” “那你捐赠的那些古物……是挖出来的?”秦熙眼睛不瞎,她拿出来的那些古董,可没有墓里的土腥味。 “我爷爷奶奶没的突然,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在去年大雨过后,雨水把宅基地冲刷掉了一层皮,恰巧塌方了一个大大大坑。 机缘巧合之下,我才发现的……且大部分都保存的极为完好。” 王蔤的小表情,非常真诚。 去年她的老家确实降过建国后以来最大的暴雨,王家村的宅基地,也确实在冲刷下塌方了好几处。 这番话真真假假,谁都挑不出错来…… (64)拆迁钉子户 想要青史留名,荣誉披身? 那就给她王家村的老旧平房拆迁。 秦氏和荣氏两大集团,生意遍布全球,拆个小村子的危房,哪还叫个事? 待时,曾经帮助过她的族亲,就能拿到拆迁补偿款了。 发家致富,近在眼前。 欧耶,想想就开心~ 抱着流浪猫狗,玩闹了好一会儿…… 秦熙比起拆王家村里的危房,更想刨了她王家的祖坟,看看究竟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然而,即使目前居住在王家村里的村民没什么本事,但外面混的可不含糊。 甚至,还有从政的,搞科研的,高门女婿,豪门贵妇呢! 一时半会,哪怕是他,也不敢打王家祖坟的主意…… 王蔤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信口开河。 只要秦氏与荣氏安排王家村拆迁,她绝对投桃报李,在土坑里提前藏几道钦宗的圣旨,让他们如愿以偿。 反正,圣旨这东西她已经攒了二十八道了。 私下买卖没有路子,违法的事也不敢干,捐赠博物馆也不过每道换五百块钱和一份奖状。 还不如用来报答族亲关照自己的恩情…… 以荣副馆长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不在乎几个亿的这种小问题了,比起财富,他更看重福泽家族子孙的大事。 且不说他荣氏一族是否能重写华夏历史,只单单更改靖康之耻史书上的疏漏,便是无上荣耀…… 荣副馆长与王蔤确定了,她那些古董的确来源于太原市的王家村。 连董事会都没召开,直接拍板,要在王家村这个犄角旮旯的穷乡僻壤修路。 山西太原王氏,始祖王春自北宋时期开始于今泾阳县安吴镇王家村生存,历经多少代无从考究,屡传至王瓒。 以王瓒为始,繁衍已二十世,成为一个近千人的大村庄。 其家族历代德贤之人济济,子孙繁衍昌盛。 不过现如今有本事的人家,早就拖家带口的搬到东南沿海等发达地区,留在村里的大多是穷苦家庭,或是想叶落归根的老人家。 当拆迁修路的消息,急吼吼的传到王家村的时候,村民们都懵了。 从少到老的,通通惊呆了…… 然后,大笑着欢呼起来。 市里,区里,镇上,谣传拆迁的地方有那么多,怎么他们王家村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猛的就要拆迁? 提前连半点苗头,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拆迁宅基地的补偿款是每平米五万,远高于太原市区三万多一平米。 征收耕地的补偿标准,也高于其他村,旱田平均每亩补偿5.3万元,水田平均每亩补偿9万元,菜田平均每亩补偿15万元。 且在半月内搬离的人家,再奖励五万,一月内搬离,则奖励一万元。 对于普通农民来说,一年到头勤勤恳恳的耕种下来,年收入都很难过万。 可眼下即将要诞生大、大、大波“百万富翁”的土豪,像做梦一样! 村民们一出门,不是问你吃了没,而是换成:“你家给多少补?” “我家院子小,宅基地也就给个150多万。” “我家院子普通,也就给个两百来万吧!” “我家田多,估摸能给个三百来万。” 村民们每天都乐呵呵的,但有些在外面奋斗了大半辈子,回归田园的老精英们,则不像土生土长的村民那么单纯质朴。 他们麻利搬家的同时,开始托关系打探。 还真让一个叫王富贵的破产老板,给查出来了。 曾经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孤女,王蔤…… 就是因为王蔤的一句话,就让荣氏集团斥巨资来他们王家村拆迁,致使乡民暴富了。 兹事体大,王富贵把此事转告给了王族长。 王族长年过九旬,早年打过鬼子,扛过枪,满脸风霜,但身体十分硬朗,下地种田什么不在话下。 且不说王蔤,就连王蔤爸爸这一辈的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在村子里十分有威望。 听到消息,初为震惊,他对王蔤的印象,还停留在考进直辖市的重本大学上。 算算日子,她离着毕业还有好几年呢,这就在大集团里说说道道,有话语权了? 王富贵问:“可要让村里给蔤丫头开个欢迎会?” “不,财不露白,富不露相,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恶意,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滋生阴暗的嫉妒。”私底下多照顾些便是。 王族长年纪大了,见的世面多,不想让初出茅庐的王蔤,被至亲,或是族人折断了双翼。 自己的平庸固然可悲,但身边人的成功,却更令人揪心。 “是啊,人要低调,当过的太好,别人会眼红。” 王富贵走南闯北奋斗大半生,深刻体会到过,最见不得自己好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破产…… 王富贵告别王族长,回到家里忍不住抽了个签。 他想问问自己这辈子,真的还有翻身的可能吗? 抖动签筒,掉出观音灵签第四十九,是上上签,凡事大吉大利也。 解曰:守旧变新,运至功成,遂平生志,尽皆是命。 不错,看来拆迁款是稳了! 在村民兴高采烈搬家时,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撺掇关系不错的人家,当钉子户,以此讹更多的拆迁款。 带头的人便是王蔤的亲伯父,王蔤爸爸的同胞兄长,那个嫌弃王蔤是个拖油瓶,连口剩饭都吝啬,一口不给的耙耳朵王仲生。 村里大部分的村民,这辈子都没见过上百万巨款,觉得钱已经够多了,便没听王仲生和他媳妇的撺掇。 但有一部分人却被激发了贪欲,就也一起跟着当起了钉子户。 谁会嫌钱多? 当然是越多越好。 秦熙把王家村钉子户的事,打视频电话告诉了王蔤。 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王蔤:“……” 呵,竟会使些小聪明。 真当有钱人都是傻子不成? “按规矩办。”王蔤对她的伯父,早有看法,根本不想给对方钱款。 原本,还不好把他单独给摘出去,但他却偏偏给了她这个机会。 还有族里的人,大部分对她都不错,但也不是没有尖酸刻薄的个别人。 而在钉子户的名单里,这些人便占了足足九成…… (65)拆迁款有她的一半 “我的那些古董,就是从我爷爷的宅基地下面发现的,现在是我伯父的了。 当年,他们欺负我无父无母,连属于我的那间祖宅,都不准我栖身,强势霸占,是老族长发话,让我睡祖坟的祠堂。 当时,我虽小,却也心有不甘,以报复的心态,挖的挺干净的。 对了,去年大雨,把这几家都给泡了,他们已经翻新过宅院,盖的小二楼,地基打的挺深的……” 王蔤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把王仲生宅基地底下的东西,都挖光了。 连着钉子户的这几家,也没有拆迁的价值。 秦熙是知道王蔤小时候父母没得早,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的。 他本以为是寄人篱下,却没想到是吃百家饭,且被至亲嫌恶至此。 他心疼她。 早也想她,晚也惦记。 哪怕她不回自己信息,他依然时不时的给她发微信,好让她知道,世上有人在意她…… 秦熙还本着王蔤有史以来,和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给他外祖父荣副馆长转述的时候,不自然的就偏向了王蔤这一边。 荣副馆长:“……” 瞅瞅外孙那个不值钱的样儿! 罢了,先拆几家试试水。 之前,是他太上头了。 于是,拆迁队根本没管钉子户的问题,哪家签字就先拆哪一家,而拆迁款在签字后的45个工作日内到账。 王蔤估摸着拆迁的进程差不多了,就给秦熙的微信拉黑了。 这男人一早一晚的给她发信息,问她吃了么,睡了吗,早上还让她多喝热水。 这不是有毛病吗? 紧接着,她又跨省给老族长的老年机,打了个电话。 “喂,老族长,我是王蔤,在哏都给您问好。” “我们蔤丫头出息了,我听你富贵叔说你在网上,比明星热度还高。” “嗨,一出门就要带帽子口罩,幸亏治安好,不然一堆粉丝堵门口,连点自由都没有,也不知道粉丝们为啥就稀罕我。” “村里拆迁了,蔤丫头抽空回来一趟,你爷爷就你爸和你大伯两个儿子,他留下的宅基地和田地,也有你一半。” “我伯父和婶娘,那么贪心的人,能同意分我一半?” “之前你未满十八岁,这两口子又是和你关系最亲的,老头子我不好帮你拿主意,怕他们因此薄带了你。 但现在再看这俩没良心狗东西,就是得罪死了,也没关系。” “那我回去后,他们顶着长辈的名头,揍我咋办?” “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趁着老头子我腿脚利索,还能替你做主,麻利的回村里。” “好嘞,这两天我就回去。”王蔤放下电话,对于回村一事心里有了底。 看来老族长已经得知村里拆迁有她的功劳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强硬的为她站台。 老族长的年纪大了,固然有为族亲谋发展的公心,奈何也要为子孙着想。 她对此也表示理解。 之前,她在村里要不是老族长让自己暂住祠堂,被霸占了房产后,她连个栖身的窝都没有。 平常人家送来的剩菜剩饭,也都是干净的,提前拨出来的那种,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老族长还给了自己五百块钱。 要知道老族长不慕富贵,在革命胜利后就回村了,年轻时社保基本没有,如今每月退休金才八百多块,日子可不宽裕…… 王蔤想到这里,关上废品站的大门,去附近的手机专卖店,挑选了一款老年智能手机。 字体大,声音大,操作简单,不仅有微信和qq等app,还有扫码支付等实用功能。 打折后,六百六十六块,还送充电线,耳机等礼品。 王蔤利索付款,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老年智能手机放在最上方。 省的被压坏了包装盒,就不漂亮了。 至于,给其他族亲的礼物,她也准备了,村里的人大多要成为暴发户,普通礼品未必放在眼里。 花钱买不到的才珍贵,而且她手里还是一堆堆的。 嘿嘿,小升初,初升高,高考冲刺等复习材料。 都是她当废品收来的,一般人买都买不到。 有什么是比下一代教育,更重要的事? 她相信孩子们收到后,高不高兴且两说,家长们肯定高兴的晚上睡不着,督促孩子们披星戴月的学习。 规整好行李,她把藏在床铺底下的碎金,连着箱笼拖出来,挨个抚摸。 都是赵?送自己的,她一直舍不得出手,就想睡在上面,沾一沾财气。 “小宝贝儿,姐姐帮你们找个新主人,好不好?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把碎金都装到背包里,她戴上帽子和口罩,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游走在市内六区和近郊的几大典当行。 中间又换了好几次装扮和共享电动车,生怕被别人认出自己来。 今日的黄金回收价比上次涨了,是606.00元\/克,68斤多的黄金,跑了二十多家典当行。 除掉杂质,共卖了20,604,000.00元。 拿到钱后,她开始准备把库房里的三枚四尺玉烟花,还有那堆古董,通过白玉璧传给赵?。 暂且放到他那边,等她方便了,再拿回来。 唉,她要是有空间就好了。 白玉璧的那些碎片,至今也没有啥线索,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收集齐。 意识投到白玉锁上:“赵同学,在吗?” “我在。”赵?等人已经坐着热气球,抵达河北,顺利与宗泽汇合。 “你那边有私密的地方吗?我要回老家一趟,需要把东西暂存到你那边。” “有。” 赵?是隐姓埋名低调过来的,但宗泽可不敢怠慢这位,把自己空置的后宅,直接给了神佑军住。 赵?自己一个人就住一栋楼,是传说中的“绣花楼”,富贵人家为未婚女眷设置的住所。 面积大约四五百平方米,三层小楼,一个大天井。 可即使这样,宗泽也觉得委屈了赵?。 “真好看,窗外雪花飘飘,青松高耸笔直。”王蔤隔着白玉锁,欣赏了一番绣花楼,表示很喜欢。 “放密室吧!”赵?打开触动床头的花瓶机关。 顺着狭长的甬道走下去,里面别有洞天…… (66)衣锦还乡 王蔤目测了一下,起码有五百多平米。 羡慕~ 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座属于自己小楼呢? 默默把圣旨和那些古董,还有替赵?收着的武器、摩托车那些,传送过去。 最后,是三枚吨位惊人的四尺玉烟花。 倒腾完,她的库房都空了大半:“好了,都在这了。” “那我关门了。”赵?退出密室:“王姑娘回老家后,还能和我说话吗?” “能啊,还和之前一样,只要不是官方派人来‘保护’我,就不会断联。”王蔤点了点小脑袋。 平常没人的时候,随便说话和传送东西,就算旁边有人,她用手机掩饰假装打电话,也并非不可以。 要是别人觉得她神经…… 嘿嘿,她也不在乎。 从哏都到太原全程约515.4公里,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高铁,倘若没有赵?和她聊天,该是多么枯燥无味? “等回到村里,人应该不少,我要是单独行动显得有些太特殊,咱们约定暗号。 我一说暗号,你就帮我把圣旨什么的古董,投放过去,最好选坑里,越不起眼越好。” “好。”赵?满眼温柔。 “我想想暗号哈~ 今个儿天气真好? 吃了嘛? 我方便一下。 我有事,回头再聊…… 赵同学,帮我选选,哪个更自然随意?” “暗号只选一个的话,显得太刻意,这四个我都记下了。”赵?勾唇浅笑。 王姑娘选定的暗号,可当真是与众不同。 想笑是怎么回事? 王蔤点开手机网页,扫了一眼票价,商务座要好几百,硬座票才八十六块钱。 寻思着,反正不是节庆高峰的时候,干脆选了便宜的硬座票。 让刘叔给她顶班,剩菜剩饭也照常收,即使不能传给赵?那边,也能投喂给附近的流浪猫狗和鸟雀。 有些猫猫狗狗,已经跟着王蔤藏匿到废品站周围。 地广人稀的郊区,因为猫猫狗狗的陪伴热闹了很多。 它们一见她出门,就摇尾巴扭屁股的示好。 还有些聪明的毛孩子,会把附近的塑料瓶子纸盒子等废品叼过来,换她的剩菜剩饭。 哼哼唧唧的样子,可爱极了。 好在它们即使被原主人抛弃,也没有对人类产生敌意,顶多畏缩的躲着人。 就像它们看到来卖废品的大爷大娘,仿佛生怕惹人嫌,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影响到她的生意。 毛孩子们通人性。 它们就像当初的她,无家可归,无人可依,又努力活着。 春日乍暖还寒,王蔤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提着行李和毛孩子们告别,天上的鸟雀也飞过来凑热闹,叽叽喳喳的鸣叫着。 “姐姐有事要回一趟太原老家,你们不要想姐姐,要听刘叔的话,也不要骚扰来卖废品的人哦~” “拜拜!”她挥了挥小手。 因为有它们的存在,让她有了不舍得的情绪。 戴上口罩,帽子,遮住脸,省得让人认出她,又引来一堆蹭热度的人。 早上进的高铁,下午两三点钟抵达太原市,倒了两路公交车。 下车又徒步走了十几里的山路,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落山前,回到王家村。 村里比哏都的天气要冷,房顶、路上都是积雪。 几架挖掘机吭吭的挖着,把碎石收拢,放到拖拉机上面拉走。 已经拆平了十几户的宅基地了,一副百废待兴的场面。 再往前走,就见大人带着小孩子在看挖掘机干活,关系好的人兴致勃勃的唠着嗑。 “是蔤丫头?”王富贵第一个发现她过来。 王蔤把行李放在地上:“这不是我富贵叔吗?这才多半年多不见,您可够精神的,吃了嘛?吃的嘛?”关键词汇重复两遍。 赵?对着沙盘,却一直分神在她那边。 听到约定的暗号,视线在她周围扫视一圈,把一道钦帝圣旨裹上锦缎装在陶瓮里,再用蜡封上,投送到挖土机正挖的大坑里。 他薄唇轻启:“完成任务。” 闻言,王蔤神色不变,哈哈笑着。 “又拿你叔打趣,老族长从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就念叨着要亲自到村口接你呢! 我担心地面拆的乱七八糟,再把他老人家给磕碰到了,赶紧把活给抢来了。” 王富贵提上她的行李,准备往族长家里去。 村民们这才看到王蔤,纷纷放下热闹,跑过来对她嘘寒问暖。 “蔤丫头,回来了!白了,高了!” “你一个女娃娃,在外面很辛苦吧?钱够不够花?” “咱村祖坟冒青烟了,全村都拆迁!”“ “拆迁款给的比市区还高!” “这回你不用再靠捡破烂攒学费了,叔叔婶婶们把你大学的费用全包了。” “你爷爷留下的宅基地,说什么也要有你的一半。 你也满十八岁了,你伯父这次要是还想欺负小孩儿,咱们这些叔伯大爷,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是啊,大清早亡了,男女平等,男孩女孩都一样!” “我们蔤丫头出息,十里八村就没有几个女娃娃能考到城里的大学,听说还是重本,比普通的大学要分高很多呢!” 王蔤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眼眶发热。 当初她被学校勒令休学,也想过回村苟一苟…… 可当时自己比当初的项羽,更不敢回江东,更愧对江东父老。 她不想看着自己长大的父老乡亲们替自己难过。 也怕他们以为自己学坏了,打她。 幸好,她挺过来了…… 衣锦还乡! 她没有让大伙儿失望! 她把行李从富贵叔的手里拿下来,拉开拉链。 “如今叔叔婶婶们马上就能成为百万富翁,我也没什么拿出手的礼物,就准备了些复习材料,都不值钱,就是一份心意。” “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蔤丫头有心了。”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是那些忘本的白眼狼可以比的。” 别看村民们自己的学问不高,但都知道读书的好处。 尤其,当看到这些书籍上面工整的笔记,比拿到点心烟酒类的礼品,更为开心。 家里孩子小的就拿小学的,年纪大点的就拿高中的,不大不小的拿初中的。 因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关系,村里上高中的孩子相对少,但现在他们有钱了。 有了能给孩子兜底的能力,大不了复读,学费他们这些当爸妈的掏…… (67)娶妻不贤,祸三代 当然,村里也有比较刻薄的人,就像后面过来王蔤的亲伯娘金美玲和几个钉子户。 他们在书籍里面挑挑拣拣了一番,既嫌弃书本太旧,又嫌弃笔记不是高等学府高材生的。 不过很快,就让别人把她们手里的复习资料,给抢走了。 “屁事这么多,别要啊!” “一边去!滚蛋!”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把金美玲几个碍眼的打发走,留下的都是知王蔤情的人。 王蔤用余光看到,挖掘机的司机挖到一个陶瓮,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放到驾驶室,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打了个电话,又回去继续挖了几下。 见周围确实没其它东西了,司机这才放下手里的工作,把陶瓮带上越野车,一路开着车下山去了。 王蔤美滋滋的笑着。 赵同学的工作,真到位…… 村民们都没注意到挖掘机的事情,他们开始分工合作。 有人扯着王蔤不让她走,有人跑回家里把瓜子花生什么的零嘴拿过来,一股脑的塞给她。 “别看这花生个头小,但都是咱们村自己种的,自己炒的,没有化肥,没有添加剂,外面买不到的。” “我最爱吃五大爷家的炒货了,贼香。”王蔤当场就捏开花生壳,剥开仁,往嘴里塞。 五大爷见她没有嫌弃,又给她塞了一兜子。 他家小孙子今年初二,有了这些市里的学习资料,可是有大福气了。 要是放在之前,家里那么穷,连学费都掏不起,只能让孩子种地。 “都收一收神功,太阳马上就落山了,我赶紧把蔤丫头带到老族长那安顿一下,有啥事明个再说。” 王富贵等他们把复习资料都分完了才开口,不然即使他说了,也是白搭。 兢兢业业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多给子女攒点家当? 不像他们这辈子都吃了没知识没文化的亏,还让人看不起…… 天色擦黑的时候,王蔤终于踏入王族长的宅院。 王族长心知村里拆迁,全都是王蔤的功劳,自然不像村民只把她当寻常小辈看待。 让儿媳妇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有烧鸡,炖鱼,过油肉,糖醋丸子,头脑,什锦火锅,莜面栲栳栳。 全都是家乡的味道。 王蔤也不闲着,利索的帮忙上菜。 往常固然王族长有心帮扶族人,奈何儿媳妇总是横挑眉毛竖挑眼。 可如今王蔤出息了,王族长稍微透露了一些给儿媳妇,她又立马摒弃前嫌,开始热络起来。 想问问荣氏集团给钱的底线在哪里,他们作为钉子户,不就是为了多要点钱嘛? 王族长不大喜欢儿媳妇的性子,奈何儿子不争气,下地认识鞋,上炕认识媳妇,旁的是啥都不多看一眼。 王蔤最会看人家眼色了,心里有数,却装作没发现族长儿媳妇的转变。 每样都吃了几筷子,不多吃,不翻腾菜,不吧唧嘴。 餐桌上,她面带微笑,话语客气,态度不远不近,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饭后,把包里的老年智能手机拿出来,送给了王族长。 王族长很喜欢,但族长的儿媳妇在网上搜了一下手机价格,脸色当时就有些挂相了。 等日后拆迁款到手,这种破烂她是看不上的…… 不过她碍于王蔤涨了本事,依然强颜欢笑着,尽可能的再讨要些礼物,还让她给介绍城里的工作。 王蔤:“……”娶妻不贤,祸三代。 就算她有心拉王族长家一把,冲着他儿媳妇的这种性子,也不敢太近亲。 王族长要留她在家里住,说家里烧着炉子暖和。 但王蔤婉拒了,表示自己要给祖宗上几柱香,还是住在祠堂里方便。 王富贵帮她把祠堂后面的小杂物间,收拾了一通。 又从家里搬来炉子烧上,往上放一只小铁锅,锅里放着烤饼。 茶壶里倒上六安瓜片,倒上热水。 “刚才看你没敞开了吃,来,再找补点儿。” “富贵叔,您有事?” 王蔤记忆中的他,虽然也会好心的给她些剩菜剩饭,但总是有些阴郁的感觉。 倒也不是冲她甩脸色,而是他在外面混最好的时候,被小娇妻背刺,膝下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不是他的,还被男小三倒腾空了公司里所有的钱款。 一辈子的努力化为齑粉,头上又顶着绿油油的大草原,哪个男人能不抑郁? 没想不开自杀,或者杀妻,杀子,报复社会,就已经算不错了。 “叔那点儿事村里知道的不少,想必瞒不过蔤丫头。” 王富贵苦笑,又道:“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荣氏集团的领导。 你放心,不会让蔤丫头担任何责任,只要引荐就行,后面的事,都交给我,成与不成,叔都感谢你。” “叔,想干什么?”王蔤担心他发疯。 “我前妻拿着我的钱,偷我兄弟,养野种,我十几年来,起早贪黑,卑躬屈漆赚的钱,凭什么给他们这对狗男女? 那女人还间接气死我老娘……这口气我咽不下!” 王富贵昂着头,努力不让泪珠掉落。 王蔤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曾经王富贵的老娘生前,帮她料理过父母的丧事,出钱出力。 不然,那时她一个孩子,亲伯父还两手一摊,除了要钱,什么也不管,她连父母最后的体面都给不了。 “荣氏集团家大业大,我说不上话,但我与荣氏前董事,荣副馆长有过几面之缘,关系不是很亲近,勉强能说上话。 他最近在太原这边负责一些工作,我试试能不能约个时间,上门拜访。” “荣启仁?”王富贵惊呆了。 他是打听到她与荣氏有些关系,但没想到居然会认识荣氏的定海神针,泰斗级的大人物。 “不是很熟,约个试试,我不敢打包票。”王蔤可不敢托大。 她可太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担心富贵叔瞎想,她拿着手机,正要给黑名单里的秦熙拉出来,请他帮忙联系一下荣副馆长,一个陌生电话就打进来了。 “电话接的这么快?上次你都给我拒接了。”秦熙的声音里透着受宠若惊。 “咳咳,上次是手机没电了。”王蔤狡辩。 他居然换号了! 她冲着富贵叔,尴尬的笑了笑。 “我送你个苹果套餐吧?笔记本,加手机,加平板。”秦熙讨好道。 (68)一次心软帮忙,换来终身自闭 “不要,无功不受禄。”王蔤催促:“你有事直接说吧?” 秦熙语气加快,略有焦急:“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不吃,减肥,没别的事,我可挂了。”王蔤不待见他。 扯这么一大堆,会让人误会她和他的关系很好似的。 万娇娇为了这个男人,可是差点把她冻死在冷库! 缘由症结全在他的身上。 风波中,他一句安慰没有,等平息了,又来刷什么存在感? “是我外祖父要请你。”秦熙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放低自己。 “荣副馆长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过我族里叔叔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要跟着一起蹭饭,你外祖父介意吗?” 王蔤不喜欢应酬什么饭局,但为了给王富贵引荐,还是准备出席。 “不介意。”秦熙高兴坏了。 “那行,时间地点,你给我吧!” “我微信你给我拉黑了对不对?给我拉回来,我把位置发给你。”秦熙委屈。 王蔤:“……”这样直说,她很没有面子。 翌日。 秦熙并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让她按照位置去饭店,而是直接开车来村里接她。 接就接吧,还省得她走十几里山路呢! 来接的车子非常酷炫,是天使之翼迈巴克,翅膀贼亮眼。 前后还各有一辆吉普开路,车里面全都是穿着黑衣服的保镖。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派头儿? 乌泱泱的跑出家门,看西洋景似的盯着瞅,有的见他车速慢,还伸手摸。 王蔤:“……” 她对秦熙不是很了解,但好歹看这货开过车,之前的车子明明很内敛的啊!? “公主殿下请上车~”从司机位置下来的是岳景。 看到“月经”学长,仿佛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冰天雪地的村里,岳景让黑衣保镖从后备箱,捧出一束娇艳的鲜花。 “可爱不是长久之计,可爱你是我的长久之计,献给我的小公主。” 秦熙坐在副驾,白皙的大手捂着俊脸,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王蔤隔着羽绒服,抚了抚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这车……也不是非上不可。 村里人也是去过城里面的,自以为见过世面,但是除了视频里,平常根本接触不上秦熙这类档次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连笑容,都显得僵硬。 王富贵好歹也是城里当过老板的人,接过停滞在岳景手里的鲜花,帮助热络气氛。 王蔤瞟了他一眼。 哼,一次心软帮忙,换来终身自闭。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就踏上了不归路。 岳景一面开车,一面和她套近乎,还让她分享一下日常琐碎,个人爱好与特长。 王蔤:“……”捡破烂算特长吗?她一眼就能估摸出一袋子的塑料瓶能有几个,算出卖多少钱。 她一路蛄蛹,屁股底下好像放了钉子,要不是有安全带禁锢了自己,她都能缩到后备箱里去。 煎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市区。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非遗老字号的五星级大酒店。 服务员接过钥匙,把车开下去,年轻漂亮的小姐姐帮他们推开门,微笑服务。 进到里面,见没有其他的食客,王蔤还以为是被秦熙提前包了场,就听他开口。 “这是岳景他家的产业。” 王蔤:“……”同人不同命啊! 知道这个骚包的家世好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这边刚进去,荣副馆长就坐着电梯,从楼上的总统套房下来。 一身蓝色中山装,格外衬托他的儒雅气质。 他对着王蔤叫亲切的蔤丫头,再逗逗岳景这个小辈,就连来蹭饭的王富贵也不冷待。 荣副馆长一到,立马就开始上菜。 在不点菜的情况,摆好了四道凉菜和两道通用的热菜,一看就是提前准备的。 然后,在点菜的时间,漂亮小姐姐们微笑着给泡茶倒茶,等看到他们要谈事情了,小姐姐们也撤的特别快,一个都没有进来打扰的。 也没有电视里那种刻意往钻石王老五身上倒,给谁使眼色什么的…… 王蔤没什么话要说,把主场留给富贵叔,让他好报仇雪恨。 没细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小口吃着菜。 放在以前,这一大桌菜起码够她两三年的生活费了。 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开始上点的菜品了,小姐姐们又进来换了新茶叶,再倒一圈。 王蔤觉得自己眼力劲儿还算不错,但也干不了小姐姐的工作,虚情假意的赔笑太困难了。 岳景也褪去了无厘头搞笑,变得幽默风趣,开的玩笑很有度,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还会觉得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果然,岳景这类富二代,且是要带领家族走向更兴旺的新一代领头者,绝对不会是条二哈儿。 更不是万娇娇那种,只会板着脸装大佬的样子货。 人情练达即文章,想要成功先练心眼子。 按理说酒楼是岳景自家的产业,就不用结账了,但秦熙却提前出去结账。 并给打包了太原特产,有肉中翘楚:六味斋的酱肉、酱肘花,饼中佳作,孟封饼等。 不仅有王蔤的一份,连王富贵的那份,都没落下。 秦熙换了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越野车,原路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跟她讲,给她准备了些特产,都是酒楼消费金额搞活动凑单拿的,为了给岳景捧场而已。 场面话王蔤听得懂。 意思是并非故意给的,让她占便宜,只是饭店凑单而已。 谢谢,学长照顾她的颜面,以后不拉黑他了。 午餐吃的丰盛,拿的也不少,可人家啥要求也没提,就是单纯的吃了一顿饭。 没有打脸,没有下马威,反而还给王富贵找了份工作,让他过几天去荣氏集团总部报道。 然而,秦熙表现的越如沐春风,王蔤这心里就越五脊六兽的…… 天底下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目送秦熙的车子离开,她往村里溜达溜达,准备往拆迁的废墟里,再放几样古董,她的婶娘金美玲,就直愣愣的朝着她过来了。 她穿着红色羽绒服,里面是深灰色羊绒衫,戴着大耳环,面相非常单薄。 “蔤蔤,昨天就回村了,怎么也不来你伯父家里坐坐? 只去了老族长家? 啧啧,是考上大学,就不把你伯父和族亲们放眼里了?” “我哪敢过去您那边添堵,十年前您不就把我轰出来了?”王蔤才不给对方留脸。 她已经不是那个打不过大人,任凭欺负的小孩子了…… (69)碎玉的消息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还说过这话? 你这小丫头不孝! 长辈也是你能泼脏水的? 就算我真的说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还能记长辈的仇?” 金美玲装完糊涂,又开始属于她的谬论。 “当初你爸妈就是对你太好了,人忽然又没了,这不把你给撂旱道上了? 我和你伯父都是为了你好,要是娇纵捧杀你,才是害了你。 这不……把你培养的这么优秀,还考上直辖市的大学了?” “哎呦喂,可谢谢您老了,别人给我口吃的,您一脚踢翻了饭碗。 谁对我好,您背后就编排,恨不得把人家的皮,都扒下来一层。” 王蔤见周围已经有村民过来,拿出手机,偷摸开始录像功能,在口袋里只露出镜头的一小角。 然后,她好心帮着大伙儿回忆,自己的曾经。 金美玲矢口否认:“胡说八道,没有的事,你婶子才不是……” “三年前,我卖破烂攒了点钱,刚交完高中的学费,您后脚就找老师,把我的学费退掉,私自收到了您自己的口袋里。 要不是我报了警,学校查了录像,还真以为老师撞鬼了呢! 这件事公安局可有案底,绝非不承认,装糊涂,就能糊弄过去的。” 王蔤想起自己曾经吃的苦,小手紧了紧,想揍人。 可毕竟是在村里,就算族亲们站在她这边,也大多因为同情,她要是先动手,就是殴打长辈,口碑可就臭了。 得想个办法,暗中动手。 “你这孩子心眼也就针鼻子大,那么多年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金美玲笑着抱怨,仿佛是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小辈。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直入主题。 “我当长辈的不和你计较,你无父无母的也不好找人家,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条件绝对好,家里市区的,工作稳定……” “嗯呢,是不差……半张脸郭德纲,半张脸阎鹤祥,捧哏逗哏都有。 再冒昧的点评一句,我感觉还有一丝丝像裘千仞。” 王蔤嗤笑,微微侧身,偷摸用自己的手机镜头,给对方一个特写。 “你这孩子……婶子和你说正事呢,介绍给你的这男孩,别看长得一般,但身高不矮……”金美玲再接再厉。 “是不矮,穿着内增高,和我差不多高。”王蔤才一米六出头。 相亲的这男的,是她高中的学长,家里做土木生意的。 读书时,还给自己写过情书,她拒绝也没有用,连老师都不敢管。 最后,她把情书交给校长,才算勉强消停。 “可长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就像刚才开车接你的那个年轻人,看着高高瘦瘦,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有力气,有脾气的男人才抢手,那种别人挑剩下的有什么意思?” “您老给我介绍的对象,我看不上,您要是喜欢,留着给您自己的闺女吧!”王蔤明确拒绝。 “别总是您老,您老的,都把我叫老了。”金美玲不接话茬子。 王蔤笑怼:“您这皮相,我去菜市场买菜,遇见都叫声奶奶呢!” “你这倒霉孩子,就会贫嘴。”金美玲上前两步,趁机要抢她的手机:“我闺女傻,她就喜欢花瓶似的男人,把刚刚那男的电话给我……” “啧啧,算盘珠子崩了我一脸!” 王蔤嗖嗖的后退,没让对方得逞:“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爷爷留下的宅基地,有我的一半,你当你的钉子户,我签我的同意书。” “做梦!小穷鬼,一辈子下等人的命……”金美玲急眼了,叽里呱啦的口吐芬芳。 这回无需王蔤回嘴,族亲们都听不下去了。 之前,金家收他们村里种的那些农作物,他们就算可怜王蔤,也不敢明面上与金美玲干架。 但他们现在有拆迁款了,还能怕这个泼妇? 几个辈分高的王家女人,直接给了金美玲一通喷。 “我们王家的姑娘用你嘴臭?天天都要把仲生家搬空了,填你金家的狗嘴,也就王仲生那个耙耳朵,瞎了眼,把你个泼妇当宝!” “上礼拜我还看见金美玲回娘家的时候,跟她们村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鳏夫搂搂抱抱呢! 那个鳏夫的弟弟,不就是她介绍给蔤丫头的男人?” 金美玲要还嘴,但看对方那么多人,便只敢瞪着王蔤喘粗气。 “啊呸,忒不是个东西了,就会欺负小辈儿!” “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癞蛤蟆!怎么就非要嫁进我老王家的门?祸害别人家去不行吗?” “金美玲,你应该庆幸,你托生到了改革开放后,放在早些时候,如此败坏我老王家的门风,族里早把你浸猪笼了!” 王蔤等奶奶们骂够了,才搀着她们离开。 “九奶奶,六姑奶奶……五婶子,咱们的日子好不容易要起来了,可不能为了那种扶弟魔,气到自己。” “扶啥魔?”九奶奶听到新奇的话,十分好奇。 王蔤瞟了金美玲一眼:“扶弟魔,女人出嫁后,仍旧以娘家利益为先,帮扶娘家弟弟的人,就是扶弟魔。” “这小词儿整的,有意思。”几个老太太笑作一团。 金美玲恶狠狠的瞪着眼,牙呲欲裂。 可王蔤长大后,早就不怕这女人凶自己了。 哼,随便瞪,把眼珠子瞪掉了才好…… 晚上的时候,王蔤正准备出门,去给金美玲找些麻烦的时候,王富贵就登门了。 王富贵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红布:“蔤丫头,这几天我就要去荣氏上班了,叔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这个是叔的一点心意。” “这是……”王蔤盯着红布包裹的白色碎玉,心里咯噔一下。 王富贵把东西往她跟前,递了递:“这是我爸传下的老物件,不值什么钱,听说你喜欢玩古董,叔就借花献佛了。” “叔,您可是送我心坎里来了,可您今个儿送了我,改天会不会后悔,再要回去?” 王蔤把碎玉接过来,对着手机的手电筒看,上面刻着《心经》的两句话。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握在手心里面,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白玉璧的碎片,无疑了…… (70)空间来了 王富贵瞪眼:“你叔是那么没品的人?” “嘿嘿,反正东西到了我手里,可就出不去了。”王蔤半开着玩笑:“这应该是碎玉吧,您知道其余的碎玉片在哪里不?” 王富贵对王蔤的引荐是真心感谢,自然知无不言。 “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这碎玉完整的时候,是一块白玉璧,按照规矩只能咱们王家的嫡枝一脉继承。 但后来新社会男女平等了,有几个嫁出去的姑奶奶回娘家分财产,要求必须平均分,无论是钱财,还是物件。 这块白玉璧在分家的时候,谁也不肯让一步,为了公平公正就给摔碎分掉了。 分完之后,那几个姑奶奶又一心贪钱,有的留下了碎玉,当个念想,有的则卖掉换钱。 我爷爷虽不是嫡系,却不愿意看见自家的物件流落在外,可钱又不凑手,就只买回来了这一块。” 王蔤听的入迷,追问:“我想试着多凑几块,族谱还有记载不?” “这就需要老族长请家谱了,虽然族谱对王家女的记载相对较少,只能找到婆家的大概地址,但大部分都嫁在附近,不会太远。” 事不宜迟,趁着时间不算太晚,王蔤当夜又去找了老族长。 王族长年纪大了,正准备歇着,就见到去而复返的小辈儿,他又赶紧起来。 灯泡不够亮,又点了几根蜡烛。 其实,假如王族长的儿媳妇通情达理,王蔤是想把白玉锁的秘密告诉老族长的。 毕竟这是家族的传承,而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可是此时她再三斟酌,还是不敢冒险。 她细长的睫毛轻颤:“富贵叔给了我一块碎玉,地道的羊脂玉,我老喜欢了,想找您问问,当初都有谁分走了碎玉。 要是可以,我想去试试,能不能把其余的碎玉买过来,好歹是咱们王家祖传之物,流落在外总是差些意思。” “也就是咱们家有正经的族谱,换做旁人家里,都过去了六七十年,熬走了几代人,早就无法探查了。” 老族长拿着碎玉看了看,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重现。 那时的他还是个热血小青年,天天闹着打鬼子。 国破山河在? 村里也是动荡不安,好多人忙着逃难,闹分家的,卖儿卖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查到了,1946年秋,千年传承白玉璧一摔为五,是你春夏秋冬四个老姑奶奶拿走的碎玉,他们是你爷爷一奶同胞的亲姐妹。 有在建国前,嫁到张家村张家的王迎春,嫁到镇上李家的王凉夏,嫁到城里赵家的王惜秋,还有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你富贵叔给你的那块应该是王凉夏的,当时她男人没了,成了寡妇。 婆家容不下她,嚷嚷着要把她卖去当小鬼子的慰安妇,她着急要钱跑路。” “都不容易。”王蔤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族谱的照片,担心拍不清,又来了个各种细节的特写:“多拍几张,脑子记不住。” 接下来,王族长又絮絮叨叨的讲了一堆,回忆自己年轻时打鬼子的战绩。 慢慢的,他精神有些不济:“还有什么需要打听的?” 王蔤摇了摇小脑袋:“麻烦老族长了,这么晚打扰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了,你现在在外面上学,还能回村几天?可不就趁着在村里的时候,找我这个老东西嘛!” 王族长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不是多爱打听八卦的性子,可她既然不说,他便没必要问,只要这孩子日后不走歪路就好…… 王蔤回到祠堂的小杂物间,把闲置的老油灯都点燃,又打着手电筒,翻来覆去的看着碎玉。 白玉璧一分为五,她的白玉锁,富贵叔,还有一百万买挖掘机得来的一块,就只剩下两块了。 翻出手机的记录,想给不知远在何方的张国庆打个电话,问问便宜表叔的老娘,同其他几位姑奶奶还有没有联系。 但看了眼凌晨十二点的时间,还是算了。 去年张国庆卖她挖掘机的时候,提过一句。 他的老娘叫王迎春,再看张国庆的姓氏,就能推断出,应该是族谱上嫁到张家村张家的王迎春了。 就还剩嫁到城里赵家的王惜秋,还有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咦咦咦,金家村? 这不是她那缺德婶娘,金美玲他们村儿? 看来要关心一下金美玲了…… 她把脖子上的白玉锁,摘下来,仔细欣赏了好一会儿。 老祖宗这字镌刻的可真好看,苍劲有力,一笔一划的…… 找出缝衣针,用酒精湿巾反复擦,又过了两遍烛火。 再用酒精湿巾把碎玉上的尘埃,擦拭干净。 “赵同学,你在吗?”今个儿他咋这么老实,连话都不多了。 “我在。” 赵?白日里看到秦熙和岳景,两个男人对她献殷勤,心里宛若窝了一团阴火。 既燥热,又酸楚。 去战场上杀了一波金军泄愤,这才刚回来。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难受…… “我又得到一块碎玉,不知道这回融合会发生什么。” 王蔤心潮澎湃,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 她对着光,用针尖扎入指尖,挤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白玉锁和碎玉上。 眨眼间,一阵暖风升腾。 碎玉如同星辰,透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光芒,简陋的小屋陡然明亮。 王蔤本就激动的心,愈发不平静了。 专注的凝视白玉。 赵?那边是同样的场景。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还能去到她的世界,参与她的生活,陪着她,保护她。 不成想,仅仅一阵光和暖风,就结束了…… 他依然身处绣花楼之内,连根头发丝都没过去。 “空间,是空间!”王蔤用神识探查加大号的白玉锁,发现一大片虚空。 收,收收! 她试着把自己行李箱收进去,再放出来,来来回回的实验。 确认了空间的存在,面积有足球场大小。 除了她的人进不去,东西随便往里收和往外拿。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赵同学,你那边能感受到空间吗?” “能。”赵?不开心,却不好扫她的兴,随手把红木衣柜,收进去…… (71)表白 “嗷嗷嗷,我看到大衣柜了! 我还能用意识控制着打开,里面的被褥我拿出来看看哈~ 嗷嗷~ 花纹真好看,真精美!是苏绣吧?!”王蔤惊呼:“我放里面的东西,你试试能不能拿出来。” “能。”赵?把她的行李箱,从空间里拿出来,上面还裹挟着她特有的气息。 “我将王姑娘存在密室之物,放到空间内可好?” “好的呀!”王蔤明白,即使双方相隔千年,可原本白玉璧就是一块,自然是共用空间。 这个道理,她懂。 趁着这会儿她没有睡意,找赵?要了几只庶民用的粗陶罐和蜡烛。 她可舍不得用锦缎当包裹皮,翻出建国初期的老油蜡纸包上圣旨,再用宋代的粗陶罐装好,用蜡封上。 哪怕是包装,假若她用现代工业化生产的东西,机器一检验也就露馅了。 别的朝代她又弄不来,只能用宋代的东西了…… 一晚上,弄出几十个好像骨灰坛似的小东东,非常具有阴森感。 在王蔤忙的两脚朝天之际,金美玲因咽不下白日里受的气,连夜在网上王蔤的视频下面,匿名评论。 【我看过她的视频……】 【我有她的资源,保真,价钱可小刀。】 毁掉一个女孩儿是最简单的事情,只需用大拇指点几个字,就能把这个女孩儿定性。 甚至,无需去证明真伪,就会有人添油加醋,且信以为真…… 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敢问这天底下能有几个智者! 小穷鬼不是长得漂亮,有开迈巴克的阔少追嘛? 她倒是要看看等小穷鬼的名声烂掉,还有没有阔少愿意穿破鞋…… 王蔤因为熬夜的关系,睡到十一点多才起来。 习惯性的看一眼手机,发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幸好每到晚上她都把手机调成静音。 跳过去这些无用的东西,刷一下视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多人都在讨论她。 可说的话,却让人看不懂。 按照时间追根逐源,发现一条评论【我看过她的视频……】 什么意思? 王蔤一开始还没明白,往后继续看了才明白所谓的视频,是什么意思。 可真是够恶心人的!!! 有粉丝相信她,还逐条帮她解释,但很快就被恶意评论淹没。 她看了眼自己的粉丝量…… 暴增! 黑红的不要不要的。 王蔤心态很好,此刻依然稳得住。 她一直坚信…… 跟别人吵架,他克我。 跟老板抬杠,他克我。 走的路不平,这个方位克我。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错误不在她的身上,通通是别人的问题。 网上联络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律师事务所,让他们帮她截图,尽可能的保留证据,以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 是的,她要追责到底。 要求几大黑粉,给予她公开道歉和经济补偿。 她在卖完碎金后,好歹也是存款八位数的小富婆了,怎么可能还会吃这样的大亏。 只要她不在乎暂时的麻烦缠身,打官司对她来说,是赚名誉,赚钱的“好事”。 忙完琐碎,她简单梳洗一番,到村里溜达一圈。 村里大多是上岁数的老人和留守儿童,手机的普及率没有那么高。 就算有几个为了拆迁回来的壮年人,刷到这类视频,也不会揪着王蔤一个小姑娘的名声说事。 王蔤路过几个拆的乱糟糟民房废墟时,偷摸把空间里的钦宗圣旨塞了进去。 一路投放了三道钦宗圣旨,一道徽宗圣旨。 没办法,她手里攒的钦宗圣旨,占比相对多些。 有下给七世祖的,也有给晋王的,通通是丧权辱国,看了就让人生气的那种。 非常适合给赵?正名。 她就这样一路和族亲问好,溜溜达达的走到了拆迁办。 准备把爷爷留下老宅的拆迁合同,偷摸签署了。 房本的名字,还是她爷爷的呢! 王仲生倒是想把房本换成他自己的名字,奈何老族长和叔叔婶婶们不同意,他就一直没能成功更名。 估计,他也没想到会突然拆迁,不然就是花钱找人帮忙,也会把名字给变更过去…… 拆迁办,秦熙正在给开挖掘机的师傅们开会。 嘱咐他们拆迁的时候要细心些,看到地底下埋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到时候,他给发奖金。 接下来,他就给前两天“挖出来”钦宗圣旨的司机,发了五万元红包。 下面站的两排司机师傅们,看的眼热极了。 秦熙看到王蔤过来,眼神微微一暗,又很快亮起来:“网上的事我看了,需要我帮你安排律师吗?” “谢了,不用,我已经找了。”王蔤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瞬的晦暗。 呵,男人啊! 对于美貌的姑娘,是既盼着对方纯洁,又盼着对方放荡。 她懒得多说什么:“我来签署拆迁合同协议书,我爷爷留下的院子有的我一半,你们可以按照规矩……强拆一半。” “好。”秦熙立马让人拿来合同。 王蔤签署的认真,尤其预留打款的银行卡号,核对了三遍,确认无误才给他。 “那我就等着钱款到账了。” “你什么时候回哏都?”秦熙把协议递给秘书,一个眼神,把办公室的人,通通清空了。 “这两天就走。”王蔤本想多待几天的,奈何还要赶着处理网上的那些事。 秦熙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你……当我女朋友吧,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王蔤没有给对方留下遐想的空间,直接拒绝。 她对他,没感觉。 连心动都没有的情况,还要被勉强绑在一起的话,那绝对是煎熬。 “那个和你传绯闻的男人,已经很久没露面了,还忘不掉?”秦熙不服气,直勾勾的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他想不明白自己堂堂的财阀世家的少爷,怎么就比不过一个男花瓶! “别瞎想,是你和我不合适,与任何人都没关系。”王蔤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赵?,但也懒得解释。 一个解释不好,还以为她在玩欲擒故纵,特意吊他呢! 没必要,她这人不渣。 秦熙上前,拦住她的脚步:“我家那么有钱,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72)登门揍人 “你有钱是你的事。”她又花不上。 他手里小钱肯定有,但要是花大钱,绝对是要层层审批,更何况是她? 别人说她攀龙附凤,她不在意,但为了她不喜欢的男人,连基本的生活都要被人条条框框的限制,何苦为难自己呢? 她又不是自虐狂。 “你……”秦熙还要再拦她。 王蔤绕过他,倒腾着小短腿,快速跑远。 她以前也没发现这人有点傻,现在再看,怎么看都不怎么聪明。 路过拖拉机倾倒土堆的时候,顺手又塞了两道钦宗圣旨。 嘿嘿,她可真敬业…… 借了富贵叔的电三轮,去了一趟六七公里外的金家村。 半路上接到律师的电话。 “王女士,查到第一个在您视频下面始作俑者的人了。” “谁?” “是您的亲婶娘,金美玲。” “帮我送律师函,不接受和解,给我追究到底,怎么严重怎么来。 也不用担心他们给不出赔偿款,村里拆迁,我伯父一家暴富了呢!” 王蔤放下手机,骑着电动车继续飞奔。 金美玲! 倏忽,脸上微凉,雪花簌簌落下,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冰冷,阴寒…… 金家村在山脚下,国家早早的在这边修了柏油马路,所以来这边批发农产品的中间商,比位于山腰上的王家村要多很多,村民也大多比较富裕。 王家村最好的人家,不过是红砖小二楼,而金家村大部分都是自建房,当做祖宅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 这就造成金家村的外姓人很多,即使村名还叫做金家村,但金家本姓的人,占比还不到一成。 进了村,就见大人陪着孩子们在空地开玩具车,处处欢声笑语。 王蔤扫视一圈,没找年轻人问,而是专门找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们问。 “奶奶,您知道王暖冬吗?” “谁?” “建国前,从山腰王家村嫁到金家村金家的王暖冬。” “没印象,你顺着这条道往右拐,找门上贴红色门神的那家问问,他们家老太太今年九十三,老太爷九十七了。” “谢谢,奶奶。” “赶紧走吧……哎呀,我的乖孙儿。” 说着,老太太见小孙子的玩具车翻了,抓紧倒腾步子,两条腿蹬蹬有力,走的比王蔤还利索。 这年头,六十多岁像打了鸡血,二三十岁像遭了鸡瘟。 “有人吗?”走到高龄老人的院子外,敲完门,没听到动静,王蔤扯着嗓子又喊了几嗓子。 年纪大的人,难免耳朵不好使。 喊也了好久,依然没人开门,引得旁边的邻居都过来看。 王蔤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村民打探王暖冬的消息。 “王暖冬姑奶奶是我爷爷一娘同胞的亲妹子,这不我们王家村拆迁嘛,我担心以后搬到城里,路太远不方便过来,就赶紧过来看看。” “你怎么空手来的?”村民还是有警惕心的,并未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放松警惕。 “嗨,说句不好听的,我连我姑奶奶家还在不在金家村,都不知道,花完钱买完礼物,万一……对吧?” 王蔤长的面善,说话也带着当地口音,很容易就打开了大伙儿的话茬子。 有个满头银发,驼着背的老太太,惋惜着开口。 “你要是早来些日子就好了,你姑奶奶的儿女不孝顺,春节时被赶去看家里的猪圈,大雪压塌了危房,直接就把人给活埋了,人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 “啊……还有这事!”王蔤唏嘘:“是哪儿户?我找他们家讨说法去!” 老太太叹息:“你应该也认识,就是嫁到你们王家村,金美玲的后妈。” “后妈?”王蔤惊呆了。 “那个年代……有几个家庭是完整的?村里的寡妇多了去了,建国后思想开明了,有不少日子熬不下去的就改嫁了。” 说着,老太太遥遥的给她指了指隔壁街的小洋楼。 “就是那家,都是新盖的小洋楼,金美玲的弟弟金安邦住着,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 哦,对了,王暖冬还在的时候,常常念叨她对不起娘家的哥哥,不该强争不属于自己的财产,说这些都是她的报应。” “谢啦,奶奶。” 王蔤对素未谋面的王暖冬没什么感情,但她对金美玲恨得牙根直痒。 她从村民手里高价买了一把旧镰刀,铛铛铛的砸着金家的大门。 “金美玲的怂包弟弟,给老娘我滚出来! 一家子缺德冒烟的烂货! 我姑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喂大了,就因为顶着一个后娘的名头,临到老了还让你们赶到猪圈里? 大冬天过着年,零下十几度,活活埋在雪堆里冻死! 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噩梦里有没有后妈找你们索命!” “小丫头片子,你谁啊!疯了是吧!” 金安邦晚上和媳妇玩了小皮鞭,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被嚷嚷声吵起来,起床气十分大。 “我你老娘!”王蔤正准备抬脚,把人给踹开,冲进去乱砸一通,以此泄愤。 金美玲不是在乎她这个弟弟吗? 只是不知道,当她弟弟知道因为姐姐的缘故,连累到自己倒霉,可还会心无芥蒂的姐弟情深? 结果她腿都抬起来了,凭空闪现一块冰晶,直接砸到金安邦的腿关节上面。 “噗通!”他结结实实的跪下。 “哎呦~不年不节的,磕头也没有压岁钱!” 王蔤知道是赵?隔着白玉锁,帮她教训坏人,越发眉飞色舞。 “暖冬姑奶奶,你要是在天有灵,心中对继子有怨,就让金安邦这个缺德玩意,给您跪下,磕头!” 这里毕竟是金家村,就算金安邦再缺德,再不是东西,也有亲朋过来帮他。 可当王蔤的话音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感觉阴风阵阵,直往脖颈儿里钻。 还不等他们挨到王蔤,把人扒拉开,他们的膝盖俱是一疼,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直直的往地下栽。 王蔤见他们“跪”做一团,扬声:“暖冬姑奶奶,您在天有灵啊! 你们一个个的缺德玩意,助纣为虐的狗东西! 我暖冬姑奶奶在天上可都看着呢!” (73)巧取豪夺 “我们……什么也没干……”金家的族人惊骇不已。 风雪中,王蔤昂头,望着漫天飞雪,满脸悲切的开口。 “常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暖冬姑奶奶嫁到你们村,和你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她为你们金家操劳一辈子,可你们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继子继女给活活冻死! 你们的铁石心肠,你们的无动于衷,就是罪! 午夜梦回,你们敢说没听到她的哭泣!” 王蔤的言辞凿凿,把那些本就心虚的金家族人,说得愈发心虚,有些脸皮薄的人难免无地自容。 可有些不信邪的金家人从雪地里爬起来,企图对王蔤施暴。 “小丫头片子,敢在我们村撒泼,也不撒泡尿……啊!” 赵?隔着白玉璧,随手投放了几块冰凌,打在对方的哑穴上,那几个人便只能干张嘴,啊啊喔喔的乱叫唤。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王蔤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们,嗤笑:“在我暖冬姑奶奶的生前,你们没少跟着她的继子继女欺负她吧? 你们金家人是不是专门出不孝子,扶弟魔? 金美玲嫁到我们王家村,是搅风搅雨,把王家的东西,可劲儿的往娘家倒腾,还总是自诩上等人! 难道,她就不是泥腿子出身,没嫁给一个庄稼汉?” 王蔤在金家村,把金家人的面子往地上踩,嘚啵嘚的从头数落到后脚后。 她口若悬河的面对一堆“哑巴”。 门口、树上、墙头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风雪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他们都是外姓人,初到金家村的时候,没少被金家族人欺负,此刻看着他们跪了一地,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有的年轻人,还拿起手机拍照和录视频,并以吹口哨的形式伴奏。 王蔤朝着他们:“诸位父老乡亲,都是我的证人,我可没碰他们一下,是他们非要跪下,要是日后讹我,我绝对是不认的!” “美女,放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丫头,都是报应!没办法,他们缺德事儿做的太多了!” 王蔤热热闹闹的聊了一通,正想问问王暖冬的遗物,就看见金安邦的闺女金阳舒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她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毛茸茸的龙猫睡衣,皮肤白皙,气质好的像大学生。 “爸,四叔,二伯伯……五大爷,六奶奶,二婶子,你们怎么了?” 王蔤见到对方的那一刻,脑袋瓜子嗡的一下,险些栽倒。 “王姑娘,你怎么了?” 赵?焦急的声音,从白玉锁里传来,王蔤这才缓过劲儿。 “不知道……刚才一看金阳舒脑袋就晕。” “王姑娘,这女子的脖子上,戴的是不是王家碎玉?”赵?提醒。 金阳舒弯腰,扶起跪地的金安邦,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从衣领露出一小节白色碎玉。 “太远了看不清,但感觉是,帮我把她的玉绳割断。” 走和平的路子买,是没希望了,王蔤打算直接抢。 嘿嘿,先别管巧取豪夺来的碎玉,能不能和她白玉锁融合成一块,总归不能放在缺德玩意儿的手里。 “好。”赵?一掌拍碎了垂在屋檐下的冰凌,隔着白玉璧,以尖锐的棱角,迎上对方颈部。 是的,他直接奔着金阳舒脆弱的咽喉下手。 既然,她让他的王姑娘不舒服,自然没必要留了。 至于,给王姑娘找麻烦什么也不存在,毕竟她离着对方有五六米的距离。 尖锐的冰刃接触到皮肤的刹那,几乎是没有疼痛感的。 金阳舒只觉得颈部微微发痒,也没太在意,等她把金安邦扶起来的时候,衣领顺着胸口已经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鲜红。 “阳舒!”金安邦大吼。 金家人也都懵了。 王蔤:“……” 一定是赵同学对力度的把控差了一丢丢,没把握好,他长得那么帅,心地肯定也如外貌一样好看。 周围乱糟糟的,都忙着把金阳舒送医院,王蔤却洋装害怕,小碎步挪过去,一脚踩到遗落在地的碎玉上。 赵?冰刃割喉的时候,顺手也把玉线截断。 王蔤没敢刻意的弯腰去捡,而是用意念直接把碎玉收到空间里。 又用脚使劲的捻了捻雪地,把痕迹清除干净,这才跟着人群往院外走。 幸好围观的人多…… 不然,她怕是真的会被讹上了。 她这人对金家人没啥同情心,金阳舒到底是死是活,她并不感兴趣,只要别招惹自己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从金阳舒手上弄来的碎玉一入空间,她就感觉浑身松快。 腰不酸,腿不痛,浑身都充满力气,精气神也足了。 难道说,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她直接从十八岁变成少年儿童了? 王蔤骑着借来的电动车,慢悠悠的回到王家村。 村里已经听说她在金家村大发神威的事情。 两村距离不算远,也有互相嫁娶的现象,消息传的快,也很自然。 老族长和富贵叔,直接让她赶紧回哏都,倒也不是嫌弃她惹了事,而是担心她被金家人给阴了。 她一个小姑娘,总有他们照看不到的地方。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前几年,有个金家后生,看上一个漂亮小姑娘,外表本是不般配,但因为彩礼出的多,女方家里就同意了,小姑娘却依然不同意。 然后,不知怎么那个小姑娘就被街溜子给糟蹋死了。 女方家里小门小户,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王族长以为等到事临其身,就算事后他们这些长辈给她报仇雪恨了,可人都已经遭受意外了,讨回公道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王家族人给王蔤的行李里,塞了一堆带回哏都的特产,有的是几斤花生瓜子,有的塞了几块熏肉,有的则给了一袋子的咸菜干、咸鱼…… 眨眼的功夫,大大的蛇皮袋就被塞的满满溜溜。 很多族人都是放下了东西就走,乱糟糟的都找不到东西是谁放的。 东西是乱的,但王蔤的心是暖的。 王富贵提议,大家拍张合照,留影纪念。 “一二,三,茄子……” (74)她拥有了别墅 “不错,再来一张。”王富贵把手机支起来,设好定时,连拍了好几张。 村里人爱凑热闹,孩子们也过来一起拍照。 王族长抱着小孙子,和王蔤站在c位,每个人都笑容洋溢…… 热闹了好一阵,王蔤等人都走空了,单独找到老族长。 “拆迁的合同赶紧签,千万别当钉子户。” “可听到什么消息了?”王族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王蔤稚嫩的小脸满是郑重:“就拆这一阵儿,过了风头荣氏集团就要把咱们村的事交给国家了,到时候具体还拆不拆的,都不好说。 退一步讲,就算还拆,也不会给荣氏集团这么高的拆迁补偿了。” “蔤丫头,有心了。”王族长拧着眉:“不是不想走,是舍不得这片承载我王家千百年的土地。” “那您组织人和荣氏集团谈,要原拆原建,几户凑在一起,只要别过分的狮子大张口,荣氏不会在乎多花这点钱,千万别再拖了。” 王蔤大概知道自己塞到废墟里面,钦宗圣旨的份量。 待时,王家村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关注,到时候可就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了。 她见王族长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才踩着夕阳踏上归途。 王富贵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一路送到市区的高铁站。 路边有很多摊贩,他给她买了几斤清徐沙金红杏、清徐葡萄、山西苹果和晋祠贡梨。 装了几兜子,让她在路上吃。 “别委屈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叔没什么本事,但叔只要能做到的,你就尽管开口。” “叔,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您也好好的啊!” 王蔤用湿巾抹了把晋祠贡梨的果皮,大口啃着,犹如蜜汁甘露般清爽甜美,非常解渴。 如同亲情匮乏的自己,得到族人的关爱,那样滋润着心田。 愿我的族人平安喜乐…… 王富贵挥手告别她,直到她坐上电梯,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眼神。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可万万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会得了王蔤的济。 记忆里,那个小孤女穿的破破烂烂,吃的是族人的剩菜剩饭,每天走十几里上学,起早贪黑的捡破烂攒学费。 时不时的还要被金美玲找麻烦,被尖钻刻薄的人奚落。 不知不觉中,小女孩长大了,亭亭玉立,默默帮助族人拆迁暴富。 且她浑然不觉自己做了怎样了不得的大事。 王富贵送走了王蔤后,回村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与老族长告了别,也离开了老家,踏上去荣氏集团总部的路。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我的兄弟,我的前妻,你们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哏都。 王蔤找了视线死角,把行李收入空间,骑着共享电动车,一路疾驰。 不等靠近,就看见胡同口已经被很多无良网友包围了。 保安请走一波,就又来一波。 他们被小广告诱惑,欲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草原驰骋。 王蔤戴好帽子口罩,平静的给刘叔打电话,询问情况。 刘叔人过半百,经过大风大浪,什么尖酸刻薄的人没见过? 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呗! 只要不偷废品站的东西,不影响他做生意,其他的都随便。 且非常佛系的卖起矿泉水。 嘿嘿,花钱从他这买了水,再把瓶子无偿送给他,一瓶水赚了两笔钱。 王蔤得知生意非但没受影响,反而由于人气暴涨,有好多白送塑料瓶的人,也就不再多管了。 把生意继续拜托给刘叔,并给他发了加班红包。 刘叔谢过厚道的小王老板,干的更起劲了,又代卖起了罐头,空罐子通通都是他的…… 王蔤翻阅附近的二手房信息,因为自己粉丝太多,没有什么特别满意的。 才刚刷了一小会儿,系统就给她推荐了别墅。 她何德何能让大数据,这么看得起自己? 看了几眼,眼珠子就掉了进去。 这就是豪宅啊! 尤其,当看到位于老城里闹中取静的小别墅,忽而想到了赵同学住的绣花楼。 她看了眼卡里的余额,假如买下独栋小别墅,大概要去掉一个零。 呜呜,舍不得花~ “王姑娘,可有为难事?”赵?凝神看着她。 王蔤纠结的问:“假如赵同学喜欢一套房子,却要花掉大部分存款,还买不买?”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若是连座栖身之所都没有,岂不是无家可归?” 赵?前个儿把康王赵构用的茶具,通通给打包拿过来了。 虽然是特殊时期,但康王用的东西依然无一不精。 哪怕王姑娘不敢收,他这边售卖出去,换来的金子也不是小数目。 到时候,他剪碎了整金,传送给她用,也是一样的。 “钱不够?我这里有些搜罗来的陶瓷,有民间的,也有官宦人家用的,黄金也有,我给您传过去……” “别,别……我空间里还存着不少圣旨和古董呢!”王蔤往王家村的废墟里只塞了一部分,手里还留有不少好东西。 俩人又蛐蛐一通徽钦二帝,有了奢靡的对比,她觉得自己买别墅好像也不是啥大事了。 找了一家中介费最低的公司,现场看房。 看豪宅需要验资,可她实在是太有名了,直接免除了这一环节。 挑选了一栋地上两层半,面积五百多平,附赠地下室、大露台,有前后小院的独栋别墅。 前主人是个独生女,准备结婚时自住的,古风古色的装修,材料选的也非常用心,听说只装修就花了两百多万。 可惜男人和前主人的闺蜜苟合,这栋新房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王蔤对这个没忌讳,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婚前发现反而是女方的幸事。 要是等到婚后,把财产分给渣男一半,脱层皮才能离婚,那才叫有苦说不出。 她属于冲动消费,一通砍价,约定好下午过户。 原本,中介大姐看她扣扣索索的砍价,觉得她买的希望不大,可没想到她全款拿下。 这样的大手笔,把卖家和中介大姐都给震慑住了。 想不到啊! 她这辈子竟然打破了别墅成交记录的最高速度。 再加上王蔤嘴甜,会提供情绪价值,卖家干脆把屋里的家具,也一起送给王蔤当添头,省得自己看了伤心…… (75)要饭的 王蔤不嫌二手家具旧,可是赵?觉得委屈了她。 他想给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 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才勉强配得起她…… 他一股脑的把自己绣花楼里的乌木拔步床,玫瑰椅、踏床子,木桌,镜台,香儿,高儿,衣箱,屏风……等物通通传送过去。 这些物件与宫里的没法比,但好在工匠打磨的用心,没有木刺等问题,不用担心会扎到她。 方才,王蔤觉得自己五六百平米的小别墅,十分宽敞,但现在却觉得逼仄。 “你那边都空了,我把我的这些家具,给你用吧!” 前主人留下的家具,也是高档红木,缅甸花梨的有八九成新。 哪怕比不上赵同学送自己的好东西,可她也不舍得当废品卖掉。 “行。”赵?用属于她那边时空的家具,仿佛距离她也更近了一些,欣然接受…… 晚上,王蔤买来祭祀用品,又准备了火锅。 拿出香炉,点上线香。 对着爸妈的牌位,郑重的拜了拜。 “爸,妈,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 你闺女出息了,在直辖市的市区,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 我不会再被人赶出宿舍,就无家可归,提心吊胆的睡烂尾楼了……” 赵?为了给她庆贺乔迁之喜,让人把厨房里的好菜好饭,都摆了上来…… 论目前谁的伙食最好,那自然是康王赵构。 赵构在靖康元年被钦帝任命为“兵马大元帅”,并在不久后,自行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权在握。 于是,康王晚上的膳食,是临时加做的一碗阳春面。 “元帅,厨子们见您忧心汴京,嘴上都长燎泡了,特意给您做的清淡些。” “有心了。”清汤寡水的面汤,配着萝卜腌制的咸菜,赵构吃完嘴巴淡的像是没吃一样…… 王蔤对着父母的牌位,认真的拜了拜。 倏忽,嗅到浓郁的食香…… 鼻头微动,深吸了几口。 扭头一看,只见红木大桌上不再是孤孤零零的火锅,早已经摆满了菜品。 菜品色香味俱全,她都不认识。 “给王姑娘庆贺乔迁之喜。”赵?兼职起了店小二的工作,耐心给她介绍菜品。 原来,都是北宋名菜。 蟹酿橙、五珍脍、三脆羹、荔枝白腰子、鸳鸯炸肚、螃蟹清羹,花生糕。 “我可吃了!”她苍蝇搓手,迫不及待的拿起勺子,大口朵颐。 舀一口蟹酿橙的蟹肉,蟹肉充满橙香,微微回甘,清淡却不轻淡。 三脆羹用嫩笋、枸杞菜、小蕈烹饪,鲜美的恨不得吞掉了舌头。 鸳鸯炸肚是取鱼肚制作的调味酱,属于养生食疗的一种,既美味又养人…… 她吭吭的下筷子,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嗝,吃不下了……”她吃饱了,才想起他:“对了,你吃没吃饭?” “还没……”赵?故意不吃饭,就是想让她心疼自己。 “不能用剩饭委屈你,我给你煮碗方便面,加两个鸡蛋。”王蔤小小的心虚了一下。 好在二手房有二手房的好处,通了燃气,壁橱里也有锅碗瓢盆。 刷锅,煮水,卧两个荷包蛋,放面条,煮软,捞出,拌入调料,倒入空间里的香浓高汤。 五分钟搞定,传送过去的时候,还搭配了一瓶冰镇雪碧。 “有劳王姑娘。”无论赵?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始终觉得她给他做的饭菜最好吃。 彼时,赵构吃的那一碗阳春面,早就消化干净了,饿肚子的情况下,难免被方便面的霸道香味,给吸引过来。 “后院内宅,外男不得入内。”扮作普通兵卒的神佑军,就算被无良主子勾起了馋虫,依然尽忠职守的守着院门。 没有胡须的宦官,甩着白色拂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康王殿下,天下兵马大元帅!” “啥眼儿都没用,不说是深更半夜,女眷不能见外男,就是青天白日,也没戏。”神佑军的骨气足的很。 别人也就算了,拦的就是康王,好不? 整座宅院,也就这个小白脸认得他们主子。 一旦康王见到被贬为庶人的晋王,那绝对是一场大乱。 赵构还是比较儒雅的,挥退了宦官:“本王嗅到食香,腹中难耐,可否劳烦你去找你家小姐,借一份吃食?” “等着。”神佑军派机灵鬼小六子去问。 赵构:“……” 粗鄙武夫! 见到他不称自己为大元帅,也不称自己是奴才、小人,态度还蛮横无礼! 若不是战中需要武人,他必然要杀鸡儆猴,以震他大元帅之威。 绣楼上,赵?隔着窗户,鸟瞰赵构,他的五官凌厉,眉眼深邃冷峻。 武人的耳力惊人,把对方的话听个清楚。 王蔤也听到有人好像饿了,歪着脑袋看他,小嘴微张,杏眸圆瞪:“谁要饭呢……我给再煮一袋?” “生的直接给我就行。”在赵?心里除了自己,谁也不配吃王姑娘做的饭。 尤其赵构这种年轻王爷,更是要避嫌。 王蔤察觉到他对来人的不待见,递过去一包紫色老坛酸菜口味的。 赵?深黝如墨的瞳眸中,折射出来的是寒彻骨的戾气。 他就那么冷冷的撕开包装袋。 倒入开水,焖上,再搅拌一下。 大功告成,让小六子端过去。 方便面煮的和泡的味道天差地别,可赵构吃到开水冲泡的老坛酸菜面,依然被狠狠的惊艳到了。 一碗面下去,他意犹未尽,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还想找绣花楼的“贵女”再讨要一碗,结果人家的烛火就熄了。 赵构:“……” 竟对他堂堂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大宋尊贵至极的亲王无动于衷? 好有意思的贵女…… “去,给本王打听可是宗泽的女眷住在绣花楼,要在一日内得到她所有的消息。” “是,殿下。”宦官领了命,笑得别有深意。 宗泽获知康王的人在打探后宅“女眷”一事,心中警铃大作,处处严防死守起来。 素日里康王也不像多精明敏感的人,怎么就注意到了绣花楼里的神佑军…… 难道,是发现了晋王? (76)孤军深入 宗泽不敢耽搁,在面对金贼的百忙之中,抽调手下兵将去查。 调查来的结果,啼笑皆非。 一碗老坛酸菜热汤面引得康王动了凡心!? 特殊时期,整个后宅连伺候的婢子都没有,绣花楼里会有姑娘? 简直,是不分轻重缓急…… 一时间,宗泽对康王的印象越发差下来,也不再多关注,全身心投入对敌的战略中。 由于没有勤王军,各路被打散的宋军也能像第一次宋金之战那样逃回汴京,导致汴京守军严重不足,仅有七万人。 七万人听起来不少,可汴京官僚体系臃肿,冗官冗费,党争严重,相互掣肘,导致政策执行效率低下。 和平时期无所谓,但战争时期弊端尽显。 是以,宗泽着急进京勤王…… 可任凭战事如何焦灼,康王依然是不急不躁。 每到夜里,他偷偷惦记住在绣花楼里的贵女。 眼下,看似军情险峻,实则是没找到战与和,之间的平衡点。 金人根本没有亡宋之心,因为相同的土地,交给他们宋人经营所得,远胜过金人自己男耕女织。 从金人的角度来说,打怕了大宋后,每年不断的从大宋处获取金银和丰饶的物资,才更省心省力。 金人又不傻,怎么会做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是以,康王并不担心汴京安危,至少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忧心。 他是真心一点都不急。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汴京真的被金贼攻陷,对他个人来说反而利大于弊。 然而,赵?就没赵构想的这么开了。 他带领神佑军反击,焚烧金军营寨,甚至“缒城”杀敌,焚毁敌炮架、鹅车等军械。 完颜娄室的西路军被狠狠的重创,他望着众多阵亡的将士,心痛的红了眼。 “宗泽!本帅必将汝诛之!” 赵构任凭宗泽这个副元帅和赵?,如何对金军打得如火如荼,他依然不动如山,稳如老狗。 同为副元帅的汪伯彦,也和赵构一唱一和的。 宗泽以为应立即会兵李固渡,断绝敌人归路,其他人不同意。 甭管原因,就是不同意,说啥都当听不见。 给宗泽气的够呛。 甚至,他都快被否定的自我怀疑了。 为何所有人通通觉得他冒进猖狂? 他没有!!! 索性,晋王暗中支持他。 于是,宗泽决定并不顾赵构、汪伯彦等人的阻挠,力主向开封进军,且亲自率兵奋战。 宗泽独自领兵赶赴李固渡,在路上遇到金军,派遣秦光弼、张德进行夹击,大败金军。 金军败后,留兵分别屯守。 赵?乘夜,袭击金营,攻破三十余砦。 在赵?神佑军的力挺之下,不仅多次挫败金军,更打出宋人军威。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赵构却忽然让人传信来,说要见副元帅。 军机稍纵即逝,宗泽却不得不踏冰渡过黄河。 见到人还不等赵构说什么,宗泽就表示汴京已经被金狗围困很长时间,救援一事不可再缓。 赵构被宗泽的战绩惊艳。 一时间,也有所犹豫,顾虑日后自己会担负骂名。 恰逢签书枢密院事曹辅,带着被蜡封的钦帝手诏,从汴京而来,说和议可成。 见此,宗泽郑重开口。 “元帅,金人狡诈,这不过是想欺骗我军罢了。 君父盼望救援,胜过饥渴,应该赶快令兵直趋澶渊,依次建造营垒,以解汴京之围。 万一敌人有别的阴谋,则我兵已在城下了……” 汪伯彦等人见赵构拿不定主意,便出言加以阻难,劝告赵构派宗泽先行。 接下来,任凭宗泽如何劝说赵构,都被归结为狂妄,不予理睬。 说来可悲,也可笑,从此宗泽这位副元帅,再也不能参与元帅府中的谋议,被彻底排除在外了。 宗泽领孤军前进,誓死要解汴京之围。 “请副元帅三思!”都统陈淬表示敌势正盛,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是孤军,随时还会腹背受敌,这仗怎么打? “动摇军心者,斩立决!”宗泽大怒,想将陈淬斩首。 “且慢。”赵?薄唇轻启,让他以死效命。 “副帅……三思!”诸将也恳请宽免陈淬。 试问,如此朝廷…… 谁的心不寒? 他们也寒! 晋王的面子宗泽是绝对要给的,令陈淬进兵。 赵?当着众人的面,请“神明”赐下防刺服,借给陈淬一队人,套在盔甲里面穿。 看似是神明恩赐,实则是赵?取出存放在空间里的防刺服。 王姑娘早就和他说了,她没那么多东西需要存放,空间一人一半,他们俩人共用。 目前,他们与宗泽的兵一起孤军作战,经不起人员损耗,只好把富裕的防刺服分一分。 空间里的防刺服还剩三千六百七十八件,做不到人手一件。 王蔤赶紧去购买,但普通的防刺服并没有从漂亮国军队弄来的质量好,挡不住古代的重兵器。 在网上找到一家快要倒闭的店铺,正在清仓甩卖,王蔤立马联系老板,无论大小码,将库存全包。 又让老板发最快的物流,送到她这边,地址留的她家别墅。 刘叔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这几天来的粉丝已经减半,她可以伪装一下过来看看了。 有一家破产的工厂,来她这卖二手不锈钢加工设备,问她要不要。 王蔤可太要了,尽可能的砍了点价,就让刘叔收下回收设备。 这时的她已经顾不上抠嗦了,也许一件防刺服,一件武器,就可以保住一条鲜活的生命,容不得她半分拖延。 刘叔的媳妇,在伤残前是钢铁厂的工人。 也算有工作经验,王蔤干脆把人雇佣过来。 刘叔刘婶都是退休人员,也不用她给上五险一金,只给日薪就可以。 她又把废品厂旁边的厂房租下来,让刘婶给她把回收来的废旧金属,通过各种器材,锻造成大刀长枪等冷兵器。 根据管制刀具认定标准,除未开刀刃且刀尖倒角半径r大于2.5毫米的各类武术、工艺、礼品等刀具,不属于管制刀具范畴外。 未开刀刃且无刀尖或平头的各类武术、工艺、礼品等刀具也不属于管制刀具范畴。 王蔤熬夜写写算算,卡着监管部门的底线,连夜锻造出一批批的冷兵器…… (77)局势越发危急 目前,王蔤的人气还是太旺,不好胡乱现身,但她给刘叔和刘婶一律三薪的加班费。 王蔤戴上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去五金市场,买来刀具的开刃工具。 放到空间里,让赵同学他们自行取用,自己动手开刃。 赵构偏安一隅,赵?和宗泽血战狙击,能帮他,帮北境百姓的人,就只有她了。 一批批新鲜出炉的“神兵利器”投送过去。 期望来得及…… 另一边,陈淬早就眼馋刀枪不入的神衣,奈何他们不属于神佑军,享受不到神明的恩泽。 他们穿上神衣的时候,顿时就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要是来一阵大风的话,他似乎都能飞上天。 他们与金军相遇,陈淬等人都不知道退缩为何物,一路勇猛无敌,大败金军。 紧接着,金军攻打开德,宗泽派遣孔彦威迎战,又一举大败金军。 宗泽和赵?商讨后,演算出金军接下来会进犯濮阳,便事先派遣三千骑兵前去救援。 果不其然,金军当真来攻打濮阳。 无疑的,在早有防备下,再次大破金军。 当金军第二次攻打开德时,赵?在天上乘坐着热气球,与地上的权邦彦、孔彦威合兵夹击。 金军恐惧神明的热气球,即使他们人多,依然再次大败…… 宗泽考虑到己方将孤兵少,不深入敌营很难真正取得成功,领兵到达卫南。 先锋官回报:“附帅,前面有金贼兵营。” “传令,径直向前!” 宗泽和赵?,与金军正面接战。 “装神弄鬼”加精悍的作战能力,又双叒叕将金军击溃了…… 连捷,让他们迅速积累威望。 金兵所过之处一片废墟,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且在附近留有骑兵,时不时的骚扰百姓。 军鼓声雷雷。 而宗泽手中的兵马人数,远远不足以抵御。 赵?不想麻烦王蔤,却只能找她帮忙。 王蔤二话不说,从附近的几家食品厂收购了临期的存货,投送过去。 假如,没有赵?帮忙,她早就冻死在万氏酒店的冷库了。 又哪里能报复万氏集团和万娇娇,还拥有了房产和废品站? 她的心很小,只希望疼爱自己的人,活着…… 赵?得到物资,开始着手平稳物价,处理贼患。 盘踞在周围的还有各部残兵、流寇、义军,他们各自作战对抗金军,却如同散沙。 赵?和宗泽决定说服他们,拧成一股绳,形成统一的抗金力量。 大伙儿都觉得自己有本事,而朝廷无能,怎么可能轻易被说服? 这时,王蔤的物资就起到了关键作用。 赵?利用空间,凭空变出神明的恩赐。 怎是惊艳了得?! 有一部分土匪当即归顺,剩下一部分则担心蔤神是吃人的邪祟,即使还在观望中,也不敢胡乱作为了…… 基本捋顺后,赵?他们终于能领兵往东转战。 金军两路统帅,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也都注意到了宗泽这边。 因为赵?一直隐姓埋名,他们便把摆在明面上的宗泽,恨的是牙根直痒痒。 不断派金兵增援,誓死要把他们这一股孤军连根拔掉。 局势越发危急。 前后皆是金军营垒,哪怕大将王孝忠穿着防刺服,拿着不锈钢的神兵利器,依然力竭战死。 金军的人数太多了,且穷凶极恶,根本杀不过来…… 每天都有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殒命,若没有蔤神的这口仙气强撑着,死伤只会更多。 “儿郎们,进退皆是一死,单看我们是否能死中求生了!” 王蔤隔着白玉锁听着宗泽鼓舞士气,向死而生的勇气,令人振聋发聩。 眼看着前几天订购的特级防刺服抵达本市,可物流的派件却慢的不要不要的。 她等不及了,拿起电话给派件员打,加了八十八块钱的红包后,半小时内就收到了。 “赵同学,防刺服来了,快让战士们换上。” “多谢。” 最近,王蔤给赵?他们不仅提供了收来的剩菜剩饭,还有武器和临期药品,救下不少伤患。 让保家卫国的儿郎们,不至于太心凉。 朝廷凉薄,主帅舍弃,他们跟随副帅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可即使如此,他们却无惧生死,无惧金人,只因他们有神明偏爱。 大战在即,王蔤给他们买来大批的小兔子奶糖,让他们揣在口袋里。 不仅是味道甜美,而是万一被打散了,吃点糖果补充热量,还能多一份生的期望。 赵?把所有的物资通通收到空间里:“我若战死,这些辎重随王姑娘处置……” 这些放到她的世界,也算是古董了,也许可保她一世富贵。 这是他能为她最后能做的事。 “赵?,我想你活着……”哪怕他们并不处于同样的时空,王蔤依然希望他好好的。 “我会努力的。”赵?偏过头,眉目温柔,如水的眼眸一瞬不错地看向白玉璧。 冷硬如他,可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何其残忍,明明不能给她未来,却偏偏奢求她能记得他。 哪怕斗转星移,他依然有此奢求。 热气球预热,神佑军纷纷跃上藤篮,向着天空悠悠飘浮,准备协同作战。 “死战!” “老天开眼!”神佑军的机灵鬼小六子惊呼。 风向给力,他们飘入金兵阵地中。 “激光炮准备!”赵?满脸锐利杀气,仅一个眼神就展现出龙子凤孙的高傲与大气。 举手投足间,英姿飒爽。 “金贼,你宗泽爷爷来了!”宗泽头戴铁盔,满目坚韧,亲自带领人马拔刀相迎。 神明相助,谁与争锋的? 二人气势强大,身边的神佑军和义军,也英勇敢拼。 士兵们穿上防刺服,拿着不锈钢锻造的利刃,无不以一当百,生生压制住敌军铺天盖地的猛烈攻势。 几个回合下来,斩杀金军近万人。 赵?始终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冷静,仿佛即使面对几十倍的金军主力,依然胜券在握。 他无声的给予了士兵们必胜的勇气。 “狗娘养的杂种,宗泽也学太原城那套,请来天兵天将助阵了!” 战火纷飞,金军大败撤军,退却几十里…… (78)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宗泽组织儿郎们搜刮金贼的辎重,把暂时用不上,搬运又费力的,都拜托赵?收起来。 据他观察,蔤神借了一只“乾坤袋”给晋王,大到鹅车,小到米粮,通通都能装。 而且,鲜果蔬菜放进去时是什么样,拿出来就还是啥样,不会腐败,比雪堆还保鲜。 赵?站在军队前面,身后是战火缭绕的战场,他神情凝重,目光远眺。 “金贼人数比我们多数十倍,今日一战虽退却,其势必定会卷土再来。” “如果金军全部出动夜袭我军,则大危矣!”宗泽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眼睛也能洞察秋毫。 于是,二人趁夜深人静,在黑暗的遮掩下迅速将军队转移。 金军如赵?预料的一样,当晚到达,却只剩下一座空营。 这还不算完,金军鬼祟潜入营帐,也不敢点火把照明,猛然脚上传来剧痛。 嗷嗷的惨叫起来。 是王蔤批量弄来的老鼠夹,上面皆涂抹了现代老鼠药。 对于千年之前,从没经历过科技与狠活的人来说,比砒霜、鹤顶红,毒性更为霸道。 好不容易拖着伤躯回到金营,军医却救治一波死一波。 截肢都没有用,而没轮上救治的人,死的就更快了,且死相狰狞凄惨。 金军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毒药,从上至下都非常惊恐。 难免对如此诡计多端的宗泽发怵,也不敢再派兵出来正面迎战了。 只是在背地里没少诅咒宗泽…… 宗泽帮着赵?顶了不知多少的骂名,可他甘之如饴。 赵?委屈巴巴的向王蔤诉苦。 王蔤安慰了他一通,让他不要难过。 多么温柔的大男孩啊! 她帮赵?打胜了仗,卡里的存款缩水至五位数字,这让曾经八位数存款的小富婆非常没有安全感。 思虑再三,给王馆长发送信息。 【王爷爷,冒昧打扰,前些日子回了趟老家,机缘巧合收来一波东西,劳烦您帮我掌掌眼。】 【ok】 王蔤正打字,说她去市博物馆,问王馆长在不在的,王馆长就让她微信给他发个定位。 明显是知道最近她在避风头。 黑粉太多了,网上每天乱糟糟的,无数人都在议论她。 把别墅的位置分享过去,老城里城厢东路一百六六号,19栋。 王蔤发完位置,就把想出的古董从空间里倒腾出来,摆在一楼大厅…… 王馆长这次没带着荣副馆长和秦熙,毕竟这祖孙俩还在王家村忙着拆迁呢! 他带着项教授,便是初见时在前台摸鱼的那位老大爷。 王馆长瞅着厅里的大挑空,惊艳加羡慕:“出息了,丫头。” “这地段,加这装修,还不得两三千万?”项教授对王蔤的印象,还停留在她穿着旧衣,背着装古董的蛇皮袋到前台的那次。 这是把她老王家的祖坟,都给刨干净了吧? “哪能啊,租的!”王蔤可不敢炫富:“黑粉儿都堵废品站了,一般小区门卫又不行,只好找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避一避了。” 那种因为出身而被歧视、嫌恶的事情,王蔤从小到大,已经遭受过太多了。 如今,她已经不会再为此而烦恼。 格局大大滴~ 既然是租的,就没有参观的必要了,俩人这才安心鉴宝。 王家的家底丰厚,无论是琅琊王氏还太原王氏,祖上为官做宰的能人都不少,必然留下来不少稀罕的好东西。 即使,早年间交上去了一部分,但稍微留下些不打眼的物件,传给后辈,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也是泼天的富贵了。 只不过,有好多玩古董的行家,特意下到村子里面低价收了不少有价值的古董,又高价卖出去。 想必王家村实在是交通不便,才幸免于难。 “好东西啊!” 王蔤给他俩人各自倒了一杯凉白开:“都是家里老人传下来的老物件,也不知道市博物馆收不收。” “你这花瓶地地道道的宋代的工艺,却扣着明代的戳子,连落款也是明代万历年间的……” 项教授都看迷糊了。 “这东西我一上手,就知道是宋代的……”王馆长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花瓶,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王蔤:“……” 铁定是赵同学拿着她传送过去的那堆文献,让匠人特意仿制的!!! 古人仿照后世的? 赵同学可真是千古贴心第一人,生怕她引起官方注意,专门多弄了几个朝代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会不会是明人仿宋的工艺?”她昧着良心解释。 “也许吧!”王馆长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 然后,他又看到一套宋代工艺的茶具,做出慈禧娘娘最爱的款式。 这还不算完,居然还有康熙、雍正、乾隆、民国的…… 王馆长和项教授越看越懵:“上仪器吧!” “滴滴滴……”机器一通忙活,全都顺利经过检测。 通通都是宋代的,距今起码有一千年。 老祖宗可太会玩了。 “丫头,你这堆东西市博物馆不敢收,我给你出到私人博物馆?” “行啊,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来。” 王蔤表面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问东问西的学习鉴宝知识。 实则她担心自己要是不说点说什么,让嘴有事可做,怕一个不好表情管理失控。 王馆长当场给圈子里的朋友们发微信,项教授也在联系朋友圈。 他们俩人忙活了老半天,又说了好半天的话,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聊完后,王馆长就问她:“还是上次打款的银行卡?” “对。”王蔤赶紧点头。 “刨除给我和老项的手续费,还有税钱,你到手应该这个数,七个工作日到账。”王馆长给她比了个二。 “几位数?”王蔤没明白。 “打包价。”项教授嘿嘿一笑,比了个要枪毙她的手势。 王蔤小脸堆笑:“到账还能再快点不?” “我尽量催一催,争取三个工作日内。”王馆长对她倒是还算厚道。 折腾完,他俩叫来保险公司的人,便收拾古董离开。 项教授不让王蔤送,她站在二楼的大露台,默默地看着保险公司的车子渐行渐远,静静的发呆。 (79)她似乎被借运夺寿了 王馆长还没走,感受到她的视线,回过头摆手。 王蔤扬起笑脸,用力地挥舞小手。 王爷爷的人脉可真野,连保险公司都有路子! 他冲她做了个“进去”的手势,转过身和项教授上了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小轿车,扬尘而去…… 王蔤的唇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此时此刻,见过大钱的她,已经不兴奋了。 她亢奋。 嗷嗷嗷! 她想和赵?分享一下喜悦。 意识沟通的那一刻,看见他正在和宗泽等人商讨作战计划,她也没打扰。 打开手机叫了外卖,换个号,继续领优惠券,把他的那份也订出来。 一毛钱的老陈醋、辣油和大蒜,也都加单子里面,没有大蒜是没有灵魂的…… 等外卖上门的时候,她委托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发来了信息。 呵呵,甭看始作俑者的是金美玲这个村妇,但万娇娇也没少在暗中出力。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就黑红成那样。 【找好证据,连着万娇娇一起告,不要担心律师费,他们给的赔偿金一成出给你们。】 万娇娇还有钱雇佣水军? 听说万氏集团很快就要被荣氏,给收购了。 她匿名点开万娇娇的个人主页,偷摸观察对方动态。 依然是晒吃、晒喝、晒高定,晒各种奢侈品。 反正从动态里是看不出万娇娇哪里落魄了。 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等等吧! 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而万氏的旅游区冒出五千多枚人头,冷库还有断臂,万氏想要继续经营下去,必然十分艰难。 没一会儿,律师又发来信息。 【金美玲的侄女金阳舒没救回来,人在市人民医院没的,他们把小王老板告上法庭了。】 【金村的村民不是把当时的视频,传上网了?】 【是的,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金阳舒是因小王老板,而亡故的,是万娇娇给金安邦出的主意,并把万氏的法务部无偿借给金安邦用。】 【你们对上万氏法务部,能行吗?】不行的话,她赶紧换人。 【行!】 王蔤从这仅仅的一个字里面,读出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意味。 【必要时,可以把我小时候父母双亡后,遭受金美玲多年欺辱的事,提一提。】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蔤就不准备要脸了…… 呵,她在互联网上早就已经没啥脸面了,自然不会顾忌这些虚名。 谁愿意骂她卖惨都无所谓,反正她是不会给自己的档案里,弄上任何污点。 刚要放下手机,外卖小哥就来敲门了。 她分别下了二十单,每单一斤包子,共二十斤的大肉包子,把送餐的外卖小哥都整的快怀疑人生了。 这是要吃包子吃到地久天长? 难道,要吃一斤,倒掉十九斤,住别墅的人都这么吃?! 王蔤也不想这样,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别看年仅十九岁的赵同学,拥有迷人的蜂腰翘臀,但一顿却能吃下十多斤饭菜。 哼,都不知道他吃下去存放到哪了。 她怀疑他把胃长在了大长腿上,混淆视听…… “吃饭饭~” 王蔤的话是自言自语,他却隔着白玉锁应声了。 “来了。” 她小口吃着肉包子,汤汁往下流,时不时的用纸巾擦拭。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的捏着白胖的大包子,两口一个,姿态矜贵。 她吃完一斤的同时,他已经吃光自己跟前的所有。 请问,是如何把狼吞虎咽做到如此优雅? 他用茶水簌了簌口:“咱家空间的东南方位,是不是有点潮湿了?” “咦咦咦,真的有点潮湿。” 最近王蔤买完房后,又把煤水电全都过户,比指挥千军万马的赵同学还忙,都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她记得之前是很干燥的,怎么金阳舒一挂掉,空间东南位就潮湿…… 是不是要出灵泉? 百度搜一下,居家风?水之东南位。 东南位是巽卦位,是长女位、儿媳位、文昌位,主利润、主名声、主肝胆系统。 这可不是胡说,例如国旗上的五颗星星,便是位于左上角的乾位,乾为天,为君。 她不由得发散思维,胡思乱想。 她是王家嫡系,按照以前的说法,也就是嫡长女。 眼下,她的位置开始滋润,是不是意味着拿回金家的那片碎玉后,属于她的运势要回归本位了? 可这跟金阳舒又有什么关联,毕竟对方姓金,又不是他们王家人? 想不明白,干脆打开电脑,上网搜一下。 电脑是当废品收来的二手机器,但还能正常使用,她也不嫌弃,有的用就行。 一条条信息浏览下去,貌似通通与她的事无关…… 倏忽,“借运,夺寿”的信息条,让她想到自己见到金阳舒的时候,忽如其来的眩晕感。 要不要,找大师破解一下? 一口气浏览了几十个大师,都感觉像是骗钱的…… “王姑娘,可是在忧愁,所谓何事?”赵?沐浴更衣回来,就看到她愁眉苦脸的。 平常她都是笑呵呵的,即使身处困境依然能自娱自乐。 来的正好! 王蔤杏眸大亮。 古代的皇家术士都是有真本事的,什么钦天监、司天监、太史院啥的,都是遍布能人异士的地方。 “赵同学可认识玄学方面的大师?” 赵?拧眉:“大师?” “就是破除巫蛊之术的司天监……身怀异材之辈?”王蔤尽可能的组织了一番语言。 赵?脸色难看,风雨欲来:“王姑娘……你被人下巫蛊了?” “不是……”王蔤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被别人以为自己有精神病。 可当自己面对赵?的时候,她却忍不住道出天马行空的猜忌。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这个怀疑,可我找不到真正能帮我看一看的大师。” “这种情况,张孝纯更合适,他工诗,有才略,元佑进士,以河东宣抚使兼知太原府。” 赵?很担心她。 他容不下她有任何闪失。 “张知府确实有才华,可他还懂玄学?”王蔤觉得对方就是一条二哈。 看似外表是孤傲的狼,实则灵魂分外有趣。 赵?清了清嗓子:“他是张家传人。” (80)无德之人,机关算尽尽成空 “是我以为的那个张家?”王蔤不太关注玄学圈,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四大天师之张道陵,乃道教之鼻祖,后世称他为(祖)天师,其传人为其子孙世袭。 张知府要是出身这个张家的话,可了不得啦! 假若,他不当为民做主的官员,还能斩妖除魔,无论是活的死的,他都能管一管。 “王姑娘,事不宜迟,你说一下的你生辰八字,我让人乘坐热气球回去传信。”赵?催促。 “替我谢谢老张哈~”王蔤亲切的称呼张知府为老张,似乎忘记自己笑话对方是二哈的事情了。 她怔怔的趴在床上,回忆自己可有得罪人家的地方。 貌似,好像,大概,应该没有…… 天公作美,赵?这才写好密函,风向就转成朝太原城的方向刮了。 方才,分明还是东南风。 他唤来神佑军,吩咐。 “小六子,你为人机灵,此密函必须亲手交给张知府,中间无论谁要过手皆不可。 事关神明,一旦有失,吞信。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赵?的信纸,乃是果丹皮制成的军用信纸,被称为“果子单”,是用来传递军书的秘密武器。 一旦有暴露危险,传信人便立刻吃掉,胃里的果子单会消化的很快,即使敌军立刻剖腹取信,也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了。 绀红透骨油拳薄,滑腻轻推粉蜡匀。 草罢军书还来迹,嘴来枯思顿生津。 “末将领命!”小六子当即郑重起来。 假若,没有徽钦二帝,他们的日子还是那样。 可要是没有神明,他们太原城乃至周边刚刚从战乱中得以喘息的万万子民,皆会沦为金狗的刀下亡魂…… 热气球腾空,飘过山川河流。 风速很快,当夜抵达太原城。 晋王此番一去,从未传来过任何军情,即使是连捷的大喜讯他们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 这次晋王居然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要传讯,可见是天大的事情! 王禀用望远镜,跟随着热气球,一路打马追了过来。 “小六子,可是殿下有危险?” “大总管莫急,殿下无恙,是神明……” “神明!?”王禀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手背手心都是肉,但手心的肉显然更多,而乖囡就是他的手心肉。 这可比晋王出事,严重多了。 他要看信,小六子不给:“殿下吩咐,要张知府亲启。” “还不赶紧。”王禀嫌小六子腿短,急吼吼的拎着他的衣领子,往张知府的寝室里冲。 “砰!”门扉被他一脚踹开,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张知府正在酣睡,小呼噜打的十分有节奏,猛然惊醒,还以为是金贼杀来了,吓得嗷嗷尖叫。 “醒了吗?”王禀一杯凉茶浇到对方的脸上:“小六子,掌灯。” “老匹夫,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本府……阿嚏!”张知府紧紧的捂着红蓝大花棉被,冷的瑟瑟发抖,心脏砰砰猛跳。 这是惊吓过后的反应。 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祖宗保佑。 “殿下传信回来,要你亲启,事关神明,不得有半分疏忽。”王禀正色,屏退左右。 小六子将灯盏挪近了些,把果子单呈上去,转身出去,在寝室外警戒,防止有人偷听。 “神明怀疑自己被借运夺寿?”张知府看完密函,脑瓜子嗡嗡的。 王禀顿了顿,决定坦然。 “其实祂并非神明,而是后世之人,是老夫的重重重……孙女……是我老祖王抟第三十九世孙女。” “大总管是祂的七世祖?”张知府脑子不慢。 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争气的后辈?! “是……”王禀从去年九月十三日,太原城被金兵攻陷,王蔤意外联通了千年的时空开始讲起。 二人秉烛夜谈,一直聊到天色露出鱼肚白。 听罢,张知府对王蔤的崇敬,只增不少。 一个小小的孤女,自身温饱都困难,却想尽办法帮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汗颜啊! “老东西,你不要太担心,有福之人,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德之人,机关算尽尽成空。 因果循环,对福报大的人用邪术,必遭反噬,做恶之人若不及时醒悟,祸及全家。 咱们家的小小……孙女处处行善积德,天必佑之。” “老夫不用你安慰,你就说你解决的了不?”王禀越听越不对劲。 “相隔千年,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张知府何尝不想报恩? 可他能力有限。 王禀:“……”白费口舌。 “这样吧,这是我张家的祖传之物,白玉流珠,你拿去送给咱们乖囡,若是我张家后人看到,自会帮她一把。” 张知府哪怕没见过自己的后辈,但总觉得不应该比王家人差劲。 后辈的事,便交给后辈去解决吧! 王禀总觉得张知府有点半吊子。 可目前不说联系不上司天监,就连少监、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他都联系不上。 放眼望去,竟只有张知府能撑一撑场面。 “你再拿点祖传的东西出来,万一你家后辈以为我乖囡偷了你张家的传家宝呢?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打不过糙老爷们。” “没有了……”张知府手上是真的没了。 要有他能不给? 这可是救下太原城的“神明”。 王禀补刀:“我乖囡送的炸鸡,你还想吃嘛?” 张知府:“……” 他吞了吞口水,幽幽叹息。 “在历史悠悠的长河中,家族传承无数,但我张氏一族,从不以财富取胜,而是以无尽的知识屹立不倒。 我张氏天师世系与孔家齐名,承载着道教精髓……” “说人话……”王禀吹胡子瞪眼。 张知府披着棉被,推开书房的门扉。 黄花梨的木桌上摆放着砚台、毛笔和宣纸,墨香淡淡,氛围静谧雅致。 他提笔濡墨:“我写些嫡系口口相传的秘法吧,待我张家后人一阅,便知渊源所在了。” 当笔尖触碰宣纸,张知府的目光变得专注,一笔一划都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分外沉着。 这些东西就算金贼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透露半个字。 可王蔤那孩子救了万万百姓的命,是真心不错。 且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你们不许看,只能给祂。”张知府把密函,用蜡封好,一丝不漏…… (81)钓鱼执法 “老夫还能弃武从道不成?” 王禀也写下一封亲笔信,把白玉流珠也装好,让小六子一起送去给赵?。 老天爷似乎对王蔤格外厚爱,风向再次转向…… 赵?是在当天下午,把流珠和信函传给王蔤的。 信函他没看,但看了眼白玉流珠。 玉质不错,比起白玉璧多了一种道家的特殊气息。 在他这里王姑娘的事,就是天大的事,交给贪嘴的张知府去处理,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得想个办法把司天监监正弄到身边来。 “嘶哈……”彼时王蔤化悲痛为力量,大口吃着辣条,嘴里又麻又辣。 爽! 她刚从法院回来。 金安邦把她告上法庭,说她故意杀人,好在有视频为证,证明她与死者金阳舒,并未直接接触过。 作为被告的她,才能在一审胜诉。 不过,看对方这意思,还要继续上诉。 如今这年头有好律师,但也有无理狡三分的那种,嘴劲儿又毒又狠。 这次她就领教过了,自己要是没有提前请来律师辩护,也许真的沦为罪犯了。 好在,有惊无险。 “谢谢,赵同学,我收到了,么么哒~”听到赵?喊自己,她赶紧举起手机,给白玉锁打掩护。 旁边有行人,要是她自言自语,就太显眼了。 赵?被她那甜糯的小声音,唤的骨头都酥了:“王姑娘可要拿着白玉流珠去道观逛一逛?” “那多麻烦?遇上不识货的,岂不是要跑断腿?”王蔤傲娇一笑:“愿者上钩,让他们张家人找我来。” 接下来,她把废品站收容的流浪猫狗,全都接到别墅里来。 狗子见到她都开心坏了,尾巴摇的像螺旋桨,片刻不停。 猫咪们围着她蹭来蹭去,尾巴勾着她的小腿,夹着嗓子喵喵叫,各种讨好。 当初王蔤最早投喂的时候,起码有上百条,但后来跟到废品站来蹭饭的,连一半都不到。 要不然,王蔤还真养不过来。 “刘叔,收来的剩菜剩饭直接送到我住的地方来,这是地址,我发给你了。”王蔤把别墅位置,分享过去。 “好的,小王老板!” “一定注意食品卫生。” “您放一百个心吧!” 王蔤住的别墅是独栋,周围都是富人的闲置房,距离她最近的邻居,起码要隔着好几栋楼。 所以,即便她养了五十来条的猫猫狗狗,也影响不到邻居。 送到最近的宠物店,办了个会员,给毛孩子们挨个洗干净,外加体内外驱虫。 “来大活了!给美女五折优惠!”店长装作没认出王蔤的大网红身份,比较自然的接下她的大单子。 “你们别怕,哥哥姐姐们只是给你们洗香香,不要怕……”王蔤看出它们对于陌生人的防备,轻声哄着。 在街头流浪的猫狗,有几条是没受过人类白眼儿的? 等候期间,她也没有半途离开,从始至终都陪在它们身边。 猫狗们都很有灵性,知道她是好人。 所以,看见她便安心。 就算它们被陌生人弄湿了毛毛,很不喜欢洗澡,可只要看见她在那,仿佛心就安了。 七八个工作人员一起忙活,洗、剪、吹。 “真黑呀!”王蔤从来都不知道小灰狗的毛毛是黑色的,还是黝黑黝黑的那种,一根杂毛都没有。 “这么眉清目秀的狗子,怎么会被丢弃?好狠心的前主人……” 王蔤把白玉锁放在衣服最里面,将白玉流珠戴在脖子上,大咧咧的露在衣服外面。 拿出手机,实名注册了一个视频号。 是的,别看她在网上很火,但自己从没有一个视频号。 之前,她每天为了生活,已经竭尽全力,哪会有时间去刷视频? 如今,她的热搜在网上铺天盖地,又哪有闲心去刷视频? 至于,当明星出道…… 呵,她一个没背景,没人脉,且美貌的女孩子,趁着热度进入娱乐圈容易,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此刻,她准备快快乐乐的钓鱼执法。 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自己的首条视频。 视频是宠物店里洗完澡的猫猫狗狗,配文:你的生命中会出现很多人,但它的生命中只有你。 多年后,那个矮矮的小土堆,长出了狗尾巴草,你一过去,它就轻轻的摇,亦如当年初见。 配上音乐,走你,发上去…… 【杀我不要用小狗刀!】 【突然有一天不化妆,真的不敢看,像得了重病一样,为啥花贼素颜还要这么美?!】 【不化妆出门的人,突然有一天化妆会觉得很不自在的,而俺家花贼天生丽质。】 【姐们儿的关注点,是不是该放在猫狗身上?】 【都是土狗,有啥好的?low掉价!】 【洋狗,不仅好看,还血统高贵。】 王蔤见有人在鄙视嫌弃土狗,当即又发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她只照了自己的上半身,特别拍了脖子上挂的白玉流珠。 配文:土狗特指本土的狗,经过数万年优胜劣汰竞争活下来的犬种,为华夏民族看家护院数千年的伙伴,是诗词字画里面的国犬。 却因所谓的血统和人类的虚荣心,而遭到歧视…… low的从来都不是土狗,而是崇洋媚外的人心。 这条视频发上去,不用想也要引发争议,但王蔤不在乎,从容的退出界面。 结了帐,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他人即地狱,她从不内耗。 “欢迎下次再来,还给您打折。”店长带着一干店员,送她出门。 “会的。”王蔤见他们是真心喜欢毛孩子的,工作态度也不错,自然也就认可了。 它们仿佛也知道自己洗完变得漂亮了,毛茸茸的小脸上透出自信的笑容。 “欢迎来到新家。”王蔤停下电三轮,把毛孩子们请进来。 带着它们挨个屋里溜达,算是熟悉环境。 时不时的拍照留念,记录它们首日入住新家的快乐时光。 “都要乖,不许嚯嚯屋子,啃家具,拉屎要去露台,或者院子里,懂?” “汪汪~” “喵喵~” 计划赶不上变化,王蔤之前没有准备,现在开始网购宠物厕所,猫砂等物。 (82)国之大难,匹夫有责 “你们以后看见人不要扑咬,咬了人的猫猫狗狗,不是好孩子,会被……咔!” 王蔤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歪着脑袋吐舌头。 不要以为它们听不懂,它们有灵性着呢! 有时只是在故意装不懂,或是在故意捣乱。 好在土狗土猫,都很好养活,喂点剩菜剩饭就行,更不会闹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唯独大小便需要她教导一下…… 她这边岁月静好,赵?那边却闹出了天大的军情。 汴京的外城,被金军给攻破了,且以极为荒谬的方式。 而宗泽和赵?被金人的五万西路军堵在了潼关,无法及时勤王。 热气球倒是可以飞过去,但需要靠风力推动,而老天爷明显没站在大宋这边。 不等赵?派人去打探,王瀚和王泽就差人送来了消息。 原来在二十五日这天,金军先后攻击多处汴京城门,守将范琼、姚仲友等率兵击退金军的进攻。 范琼反击出城,焚烧金军营寨,守城将士甚至“缒城”杀敌,焚毁敌炮架等军械。 同时,宋军也付出了惨痛的阵亡代价。 可这些伤亡本可以避免! 那几日汴京连续暴雪,雪深数尺。 万万百姓请求赵官家开国库,给守军增衣,但钦帝舍不得将这些布匹给卑贱的兵卒。 天气冰寒,滴水成冰,将士冻的连兵器都握不住,不说上阵杀敌,被活活冻死的就有成百上千。 钦帝见城内守将损失惨重,已折损十之三四,便令郭京作法御敌。 小小的太原城都能请来蔤神降世,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又有何不能? 郭京是谁? 一个不起眼的小士兵,自称身怀道教之法术,能施道门“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击退金军。 噱头十足,一般人只会当作笑话听听。 然而,钦帝和一众朝廷官员,对于郭京所言深信不疑。 钦帝还给他授以官职,并赐得金帛数万。 守城将士成批的冻死,而他一个江湖骗子,却得到数万金帛。 郭京登上城头,屏退上面的守护士兵,装腔作势的施起法来。 而后,他要求打开宣化门,让他请来的“神兵”出城。 金军一开始还真被吓到了。 毕竟蔤神让他们吃了大亏,有祂的赫赫威名在前,他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急吼吼的往后疾退了一里地,偷偷张望。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七彩神陨(冷冻预制菜),没有法相天地(投影仪),没有奇光异彩(烟花),更没有雷霆之怒(激光炮),天兵天将(热气球)。 有且只有一个弱唧唧的宋人,在城墙上嘴里咕噜咕噜的乱念一通,手舞足蹈的像个疯子。 就这…… 没了? 看不起谁呢?! 金人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他们好歹也是见过真正的神明,蔤神浑身仙气缭绕,抬抬手指便可号令百鬼千妖。 可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士可杀,不可辱! 金军趁城门大开,以最快的速度入城。 一举杀上城头。 而郭京在混战中,早已不见了踪迹。 门阀世家迅速躲入内城,继续歌舞升平,以醉生梦死的方式麻痹自己,徒留外城的平民百姓给金军践踏。 大宋的国都汴京,便是以如此荒谬的方式,被金人攻陷了外城。 宗泽:“……”他往晋王那边扫了一眼,又快速收回视线。 赵?:“……”情绪非常稳定,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赵桓(钦帝)这个孬种,也配请天兵天将? 也不怕降下一道天雷,把这蠢货劈死! 国之大难,匹夫有责,何况是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官员? 没有时间抱怨钦帝的愚蠢,赶紧召集将士,商讨军情。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救万民于水火。 西路军的总人数,原有六万余人,经过太原一战几乎被绞杀干净,但后续得到兵力补充,如今总数增加了一倍以上。 眼下,除封锁潼关的五万金军以外,仍有七八万人与东路军汇合。 两路合攻,四面合围,陷汴京于彻底孤立…… 计东西两路金军的兵力已超过十五万人,比去年第一次围城战增加了一倍半。 而汴京这边,围城时城内守军不满七万,再减去阵亡的儿郎们,能作战的连半数都不到。 且各地勤王军早已受到唐恪、耿南仲的命令,而裹足不前。 只有南道总管张叔夜与两个儿子伯奋、仲熊,违抗这种投降式的朝命,募兵一万三千人勤王。 他们在颍昌府遭遇西路军,大小十八战互有胜负,最后全军突入汴京城。 这是围城之役中唯一的一支进入汴京城的勤王军,可王蔤知道他们的结局并不好。 她一有空就用意识沟通白玉锁,对他们那边战情还算了解,现实远远比历史记载的要血腥千百倍。 战场简单的一个数字,背后是千千万万支离破碎的家庭,他们失去家里的顶梁柱,还要被自己守护的权贵交给敌军践踏虐杀。 她该怎么帮他们? 王蔤坐在书桌前,查阅资料的同时,认真做着笔记。 不知过了多久,揉揉酸胀的眼睛,拿出手机,准备上网找网友集思广益一下,但瞬间就顶出万条私信。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还要找张家传人,也不好把陌生信息全都屏蔽了。 可上万条的信息,她也查看不过来。 脑中灵光一闪,把白玉流珠戴到小黑狗的脖子上。 为免其它的毛孩子嫉妒小黑,给它们也都戴上漂亮的珠珠串串。 这些都是她从收来的废品里面,特意留下来的,洗洗刷刷后,好看的不得了。 然后,她录了一段视频,发到了网络上。 配文:幸福的一家。 嘿嘿,果不其然,这次的争议声少了,但却有个黑白阴阳鱼头像的网友,给她发来私信。 【小友,你好,你戴在黑狗脖子上的白玉流珠,可否出给鄙人?价钱我出大七,诚心,价格可议。】 大七,就是七位数的高阶段,到块之间。 嚯嚯嚯,玄学圈的钱,果然好挣。 王蔤匿名,偷偷翻阅对方的资料,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第六十六代裔,华夏道教协会第九届副会长张鹤鸣。 名头倒是挺唬人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互粉一下。 开始试探的聊起来,对方回复的超级快,能看出对白玉流珠的势在必得…… (83)一福压百祸 王蔤单手支着下颚,慢悠悠的回复,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终于,张鹤鸣忍不住给她发来视频电话。 接通后的瞬间,他看到她先是一惊,又掐指算起来。 “小友……你在找我?” 王蔤微笑,并不回话,让对方继续说。 没错,她是需要帮助,可示弱的人会得到别人远离,或者欺负。 而愿意去理解体谅的人,几乎没有,这就是人性弱点中的欺软怕硬。 张鹤鸣也不尴尬,咂了一口茶。 “小友,明人不说暗话,你我祖上有缘,贫道让门下弟子帮你摆个开运的阵,再给你小八,可好?” 王蔤还是不说话。 她太年轻,一张嘴气势就绷不住了,而阅历丰富的人,三句话就可以看清一个人。 “条件你开。”张鹤鸣十分大气。 “白玉流珠乃张家至宝,随便上个拍卖,起码大八,可您是张家后裔,祖师爷的面子我得给,钱款按照您所言即可。” 王蔤价钱都是随便胡诌的,但小表情模仿赵?,说话不紧不慢,气质稳的不行。 “这个人情要我拿什么还?”张鹤鸣隔着手机观她的气。 但由于她的福德深厚,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小小年纪咋攒下那么多的福德,拯救了万民不成? “我怀疑自己被亲戚借运……或者夺寿了,就是村里的婶子。”王蔤把自己的猜想道出。 张鹤鸣一口否定:“不可能,此等法术极损阴德,有这本事的师傅,绝对不会为了村里的三瓜两枣,毁了自身修为。” “那我和您没什么好聊的了……”王蔤目前可不缺能把古董换成钱的门路。 “别……别挂,我给小友找我族里的长辈问问。”张鹤鸣换了个新手机,开始摇人。 族里的大佬基本不玩手机,奈何子侄不争气,让他们修行都不踏实。 两位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看见有流失已久白玉流珠的消息,直接出山,坐着飞机当天便抵达城厢东路一六十六号。 至于,怀疑白玉流珠是仿冒品? 不存在的,东西可以作假,萦绕的灵气可假不了。 王蔤把猫狗都关到楼上露台,才把老人家请进来。 主要怕毛孩子把老爷子给挠了,毕竟胡须那么长,她看着都手痒。 “小友您好,这是我八爷爷,九爷爷,圈里的这个。”张鹤鸣竖起大拇指。 “有失远迎,道长快请进,一路舟车劳顿,随便坐,快喝水。” 王蔤忙把人往别墅里面请,熟练的用一次性纸杯倒上凉白开。 坐下后,张八爷和张九爷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怎么看这丫头都是早夭的面相,顶天活不过十八岁,可她已经虚岁十九了。 最关键的是她浑身功德金光,且隐约透着香火气息,活人可享不了这个。 要想细看,还需要准备具体的八字。 王蔤知道八字不能随便给人,但张家人应该信得过,便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八字不错,五行流通,用官印,天干走金水木都行,地支走水也好,比肩是帮扶,命有大财……必嫁贵夫。” 闻言,张八爷微微摇头,对着张九爷开口。 “九弟说的保守了,申酉半会金局,是庚金的根,金这么旺,这命格放在古代,妥妥的凤命,且不是摆设,而是独宠六宫。” 王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如此命格就算八字里有大病,也不会是父母早亡,任凭世人茶余饭后议论的小网红,格局降低的诡异。” “是啊,有病方为贵,无伤不是奇。” “什么样的孩子就投什么样的人家,即便是所谓的寒门贵子,那也是上天刻意降下的磨砺。” 王蔤:“……” 嘿嘿,要是这么说的话,她可就飘了~ 接下来,张九爷又找王蔤要了她父母的照片。 “都不是短命的相,福德,祖德也都算中上。” 王蔤低着头,小手握紧。 这就是说她的爸妈……本不该短命? 金美玲,金安邦! 她在心底低吼,拼命压制波涛汹涌的情绪。 张家两位老爷子又把金美玲、金安邦和金阳舒的照片,都仔细的看了看。 “他们金家确实对你家动了手脚,但借的不是你的,是你爸妈的。” “金阳舒面相中显现出很严重的心疾,注定早夭,她命薄,扛不住你的福德,强借只会没得更快,就像中医里面说的虚不受补。” “可有其他怀疑对象?”张鸣鹤问。 “没了。”王蔤想了又想,绞尽脑汁都没想到还有谁。 张九爷捋着胡子:“估计是机缘还差些,我们两个老头子先帮你把运和寿,都追回来。 至于幕后是谁,就看天意让不让小友知晓了。 待你的气运回来,再让鹤鸣过来取白玉流珠。” “好,劳烦二老了。”运势和寿数虚无缥缈,可王蔤就是想报仇。 她准备等追回运数,再把张知府密函拿出来,继续谈条件。 张九爷看出她的隐忍,劝道:“小友,记住,一福压百祸,你的善良就是日后救你命的良药。” “天道公正,他们欠你的会加倍反噬回去,不要做傻事。” 王蔤目送他们离开,想强颜欢笑来着,可就是笑不出来。 关上大门,回到卧房,踢掉拖鞋,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怔怔地望着墙壁。 脑中一片纷乱。 爸妈的音容笑貌,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她本可以很幸福的,可以正常的长大,孝敬父母…… 可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待。 除了金家人,还有谁在害她,害她的爸妈? 这一刻,她连金美玲的丈夫王仲生,都一起恨上了。 假如,不是他对妻子一再的纵容,金美玲怎么敢害她们一家三口? 再假如,当初婚前王仲生没有一意孤行,被金美玲的皮相迷惑,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些事? 识人不清,同样有罪! 她不停的思考自己要如何报复金家人和王仲生。 要不要给秦熙打电话,拜托他不要给王仲生拆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村里人暴富,切身体验错失财富的滋味? 秦熙不是喜欢她嘛? 只要能报仇,她可以跪下求他,甚至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诱惑他。 曾经,她是不屑这些手段的,却并非是不能…… (84)夺回气运 “王姑娘……你别这样,我害怕……” 白玉锁传来赵?的声音,将王蔤即将走入极端的想法唤醒。 “我没事。”她扯了扯僵硬的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身散发出平静的疯感。 赵?眉眼温柔的睨着她:“不要嘴硬,我知道你难过。” 王蔤隐忍的泪水吧嗒吧嗒落下,声音哽咽:“他们间接害死我爸妈……还盼着我死!” 她不想哭的,可看见他,自己就忍不住了。 “我帮你杀了他们可好?”以赵?的身手,即使无法来到她的世界,透过白玉璧也能杀掉对方,且不会弄脏王蔤的双手。 “现在杀人会把张家人惊动的。”经此一事,王蔤不敢小瞧张家人:“要不我念念经吧,平心静气。” “度化执念的关键,并非压制,而是达成。达成才能放下,放下才会释然,释然方能清醒,方知山是山,水是水,我是我。” 赵?满眼宠溺,音色低沉。 王蔤抹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瞅他。 说来说去,还是要帮她杀人。 哼,差点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了。 她也想报仇,可起码要等张家人的关注从此事上挪开。 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哭着睡了过去。 半夜三更的时候,听到楼上狗叫。 她幽幽转醒,意识回笼。 对了,毛孩子们还没有喂。 它们饿了一晚上呢! 饿肚子很难受的。 瞌睡在这一刻散去,穿上拖鞋,提着猫粮狗粮上楼。 拉开门扉,它们看到她的一瞬,没有第一只时间去争抢好吃的,而是围着她打转。 它们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专注认真; 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她; 用暖呼呼的小嘴,亲热的贴贴,连尾巴摇的都显得温柔了。 好像,它们知道她心里难受,在以自己的方式哄她。 “姐姐没事,你们快吃饭饭吧!”在她的温声细语中,它们才开始大口朵颐。 其实,它们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坐在露台的秋千上,轻轻摇着。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也一样熬过去了? 她不再是那个受了委屈,连虚情假意安慰她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抱紧自己,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不敢大声哭出来的小孩子了。 至少,她如今有温饱了,有能遮风挡雨的房子,有猫有狗,有祖宗护着,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她首先要在把自己日子过好的前提下,才能报仇。 假如,天上的父母看到自己为了报仇,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甚至出卖肉体、灵魂…… 一定会难过的。 她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王蔤在猫猫狗狗的抚慰下,慢慢缓过劲儿,情绪也不像昨天那么激进了。 她查看空间时发现,前几天一直潮乎乎的东南位,一夜之间积攒出一只七寸碗大小的水洼。 这是……传说中的空间灵泉?! 难道张家的师傅们已经帮她把运势追回来了,这才在短短的一夜之间,积攒下了灵泉水? 书本经验,让她不敢冒然饮用。 取了几滴的量,浇在露台半死不活的盆栽里面。 瞪了盆栽好久,它依然是半死不活的,连一点返青的痕迹,都没有。 “唉……”难道是她期待太多了? 就在这时,小黑猫颠颠的挤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串毛孩子。 它们似是被盆栽里的泥土吸引,张开小嘴就啃起了土。 好似…… 土旮瘩比肉骨头还香! 王蔤想阻拦来着,可它们的动作太快,她的尔康手才伸出一半,泥土就被分食干净。 连发黄的苗,都给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猫猫狗狗们把嘴边沾染的土渣舔舐干净,便就地而卧,眯着眼睡觉。 睡得也太突然了? 王蔤担心它们冻到,挨个抱着它们,搬运到松软的狗窝猫窝里面。 二十八条狗子,二十六条猫咪,她搬了一刻钟。 比卸米袋子还辛苦,累得她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可哪怕这么折腾,它们竟然没有一个苏醒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稍微掀一点的。 都是自家的毛孩子,从它们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就要对它们负责。 有了它们的陪伴,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想去煮碗方便面当早餐,赵?就巴巴的给她传送来满桌好吃的。 有梅花汤饼、肉包子、烧饼,还有好多她不认识的精致小吃。 “最近收容了几万从汴京逃出来的百姓,其中有几个酒楼的厨子,就让他们试着做了些。 王姑娘尝尝,可还合口味?” “好嘞!”王蔤拿起汤勺小口品尝:“梅花汤饼名不虚传,入口带有天然的梅花香气。” 据听说,和面的水非常讲究,要用梅花和檀香末泡的水,和好了面后,再用模具做出梅花的形状,煮熟放入鸡汤中。 剩下的特色小吃,她又依次品尝,一道都不落。 嘿嘿,这可是地道的非遗菜品。 吃到快撑到了嗓子眼,才停下筷子。 当感到悲伤或情绪低落时,食用些高热量和高脂肪的食物,确实能缓解情绪。 她差不多已经完全复活了。 吃饱喝足,才想起拿手机拍个照,结果张鹤鸣的信息就顶进来了。 他给她发来他们张家十几位大佬,联合为她做法事的长视频。 法事什么的她看不懂,但认识他们身上紫袍。 在道教中,道袍的颜色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紫色代表着最高等级,只有那些法力高强、德高望重的道士,才能穿得上。 而紫袍天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仅道行深厚,更承载着道门正统的传承和使命。 视频里的十几位皆是高道,其中还有一半隐仙。 如此排面,就连当地的首富,都请不动。 王蔤自然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别看她在网上挺火的,但人家还真不看重这个。 如今,高道们不过是为了祖传的白玉流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做完法事后,她感觉自己浑身轻盈,比金阳舒没了的那阵,更加轻盈。 似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 四周没有电影里演的七彩神光什么的。 但是,一会儿热,热的想穿裤衩背心,一会儿又冷,冷的想把羽绒服和帽子都捂上…… (85)活物传送 王蔤吓了一跳,当即给对方回信。 让张鹤鸣来自己这边取走白玉流珠…… 是不是,张家人觉得她没有立马依诺给付,便暗中找她麻烦,警告提醒? 张鹤鸣昨夜就住在城厢东路的酒店里面。 为了取回祖传宝物,他张家的叔叔、伯伯、爷爷全都连夜忙活了起来,生怕王蔤一个不满意,就不给他们白玉流珠了。 索性,王蔤品行过关,并未因此拿捏他们一把。 张鹤鸣十分钟之内,便登上她家大门。 他拿到白玉流珠挨颗珠子的感应灵气,确定没有问题,又给长辈把视频拍过去。 收到长辈的回信,他利索的给王蔤现场转了钱款,商定好的小八。 “咱们两清了。” “等等……”王蔤出声。 “钱货两清,不能反悔!”张鹤鸣双手死死的捂住白玉流珠,貌似她要是上手抢,他就咬人一样。 王蔤:“……” 她还有张知府的书信,没有给张家的后辈,可既然他这么着急走,她也不好过多阻拦是吧? “我走了,真的走了!”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一路小跑。 王蔤忽然发现张鹤鸣与张知府有五六分神似,尤其二哈似的举动,简直是完美的复制粘贴。 基因真的很神奇…… 目送人离开,她摘下白玉锁,用意识联系她最想感谢的赵?。 “赵同学,谢谢你,也替我和张知府说声谢谢。” “放心,一切有我。”赵?神色温柔,满眼是抑制的宠溺。 收回视线,再次把精力放在潼关战场。 他们被金人的五万西路军堵住,无法及时勤王。 王蔤想到自己小时候玩的手雷炮,狗盆都能炸个洞,老猛呢! 快递是送不来烟花的,她便骑着电三轮去郊区的厂房买现货。 浏阳,醴陵,上栗,就这三个地方的烟花,供应全世界,也是她的首选产品。 这类烟花不说放在古代,出口到了国外那就是炮,只有在国内才叫烟花。 她选购了花炮、闪光雷等明星产品,不仅极具观赏性,还带防水的。 五把闪光雷一捆,弄个十几捆,雷响的时候,不说金兵,就是放炮的神佑军的心脏和脑浆子,都跟着震了好一会儿。 “火力压制!” “火力覆盖!” 赵?薄唇轻启,一道道命令发出。 战场,硝烟弥漫,场面震慑,逼格满分。 “神明万岁!” “蔤神万万岁!” 金人畏惧神明威名,不敢在战场上面对面血战,便耍起了无赖手段。 金兵用掳掠来的宋人,挡在赵?他们前面。 想前进可以,踏着你们宋人的尸山血海前行吧! 反正,金军这招确实拖住了宗泽部。 到了这一刻,就是宗泽着急也没有用。 神明赐予他们的武器,是保家卫国的,绝不能对准最需要保护的百姓…… 宗泽时刻期盼着风向能转向,朝着汴京刮一回。 如此,他们就能乘坐热气球,进京勤王了。 奈何,天公不作美。 难道,是天意…… “咦咦咦!空间……大大大!” 就在王蔤补觉起来的瞬间,白玉锁的空间瞬间变大。 大片大片的绿地蔓延开来,远处的山峦还在缓慢的增加。 一望无际,堪比万氏的大草场。 之前汇聚成七寸碗大小的小水洼,也增加到了篮球大小。 作为小说阅读量丰富的她,当即就联想出种植,或者养殖等强悍功能。 跑到后院,拔了一把野草,用意识控制着插在空间的土里。 一回头,恰好看到垃圾箱下面,有只胖乎乎的小仓鼠,正在捡垃圾吃。 它看见她,撒开小短腿就要跑掉,可他们彼此的距离在十米以内。 王蔤隔空把小仓鼠收入空间。 成功了! 她的空间终于能收纳活物了! 传送给赵同学试一试…… 潼关,宋营。 赵?和宗泽等人正对着沙盘商讨军情,猛然一只贼眉鼠眼的胖仓鼠,凭空出现,落在沙盘里。 下首位置的都统陈淬,大将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通通被惊到了。 是什么样的耗子,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蹦到了沙盘里?! 这要是藏了毒烟的暗箭,几乎能把他们给团灭了。 “大胆耗子,竟敢破坏沙盘!” “拍死!” “别慌,是我试投的。”王蔤睁圆了无辜的杏眸,弱弱的解释。 哎呀,她太亢奋,忘记仓鼠是会动的了,而不是听她话的死物。 “那个我的气运追回来后,效果显着,空间的面积不仅大增,多了绿地,还能传送动物,这一只小仓鼠便是试验品。” “咳咳!”赵?清了清嗓子,给手上盘玩的白玉璧,递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他又对着众人:“聒噪,这是神明的开示,仓鼠。” “啥?”岳鹏举手快,一把抓住逃窜的小东西。 他捏着小仓鼠的软肉,满脸疑惑。 “快,拿只笼子来。”宗泽对神明的崇敬之情,如同连绵不绝的黄河。 这可是神明的开示:“稳住,莫要急躁,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 “这小耗子…不…小灰仙圆耳朵,圆眼睛,圆脑袋,细看之下,和咱本土的大耗子完全不一样,讨人喜欢的紧。” 岳鹏举从没见过这么肥的小耗子,男子拳头大小,浑身胖的跟没骨头似的,手感软乎乎的。 九天之上的耗子,都和他们凡间的不一样。 仓鼠想跑,可如何都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整只鼠鼠都吓坏了。 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逃。 军营里哪里有饲养宠物的笼子? 找了一圈,才从他们解救的战俘手中,用一斤大米换来一只大号的蝈蝈笼子。 岳鹏举双手捧着胖嘟嘟的仓鼠,小心翼翼的把它塞进了笼子里。 秦光弼和张德,也凑过去看它。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神明难道要派灰仙大军来帮咱们挖地道?” “天啊,这得多少灰仙大军?” “赵同学,我可以租来大型机械,帮你们挖地道。” 王蔤被这么一提醒,脑海里灵光顿现。 她可是卡里有八位数存款的富婆了,一台盾构机要两千五百万,购买对她来说不划算,可短期租赁正合适。 盾构机连地铁隧道都能挖出来,何况是小小的地道? (86)恻隐之心 “散了吧,神明自有安排,莫要胡乱揣测神意。”赵?打发众人离开。 “末将告退。”众将士抱拳,躬身退下。 岳鹏举还不忘提走胖仓鼠…… “王姑娘,会不会太麻烦?”赵?等人散去,才开口。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 如今的汴京之危,完全是他的父皇和皇兄在咎由自取,一步步的自寻死路。 他压根没打算救人,此行救下无辜受难百姓的同时,他还要顺势执掌大权。 “放心,这都不叫事。” 王蔤把该下载的教学视频,都下载到u盘里,又试着给他传送一台笔记本电脑。 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就是她的脑仁有点疼。 看来还是有些勉强了,下次要量力而为…… “打开本机,按红色的小按钮开机,插入u盘,就像投影仪那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好聪明,无师自通啊!” 王蔤被他给惊呆到了。 老天对赵同学过分偏爱了,不仅给了他好看的皮囊,还有聪明的大脑。 “没有,我是和小王老师学习的。” 赵?一得空就隔着白玉璧瞅着她,已经不止一次见她使用电脑了。 好在他过目不忘,得到表扬了。 “那你先阅览一下使用说明和操作视频,等我这边儿机器到了,你就能直接上手练习了。” 说着,王蔤上网哐哐的开搜。 一番比价,又参考了评价和评分,租下两台盾构机,两台掘进机,三台挖掘机和五辆拖拉机。 交货地点在地广人稀的郊区林场,她花了五千块钱,租了半个月,押金十万。 这片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路过的行人。 验货后,她付了一半租金,约定十五天后,再给付尾款。 “赵同学,这些器材太沉了,你找个安全的地点,我给你投放到指定地点,你直接开挖就可以了。”王蔤想的很周到。 投放地点在哪里,对她来说无所谓,但却能帮赵同学省下不少人力物力。 赵?带着神佑军,找了个既隐秘,距离突破金军包围圈又近的直线距离。 此等秘术非自己人,不能习得,自然要避开宗泽部。 神佑军已经见识过拖拉机和挖掘机,且熟练掌握驾驶技能,当下就能上手操作。 唯独盾构机和掘进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赵?亲自上手造作。 当众人看到开挖时,自动化的隧洞施工,不仅节省人力,且能速度极快的破开山石施工。 一次成洞,不受寒冷冻土等气候掣肘,当场便惊呼不已。 他们给赵?摇旗呐喊,大呼神迹。 赵?稳稳的操纵着盾构机,控制地面沉降,连地下水都影响不了进度。 开挖面稳定,直接破开硬岩的岩体,简直就是超级穿山甲。 挖掘及排土,衬砌,壁后灌浆,基本都无需人工…… 回去的路上,王蔤路过屠宰场,看到有七八辆拉送肉牛的大卡车停在大门口。 好多牛已经从车上下来,在附近溜达了,阻碍了正常交通。 也就是附近没有什么人,不然绝对要上热搜。 旁边,除了几个大货司机,还有两个中年男人急赤白咧的说着什么。 王蔤避开拦路牛,把电动车骑的稍微近了一些,听上几耳朵。 原来,是屠宰场联合超市,想压一压养殖场的价格,双方这才发生了争执。 卡车里面的牛都是十八个月以下的小牛犊子,有黄牛,红白花,紫红花毛色。 它们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甭看现在社会吃牛肉是很正常的事,但放在古代,有可能杀牛比杀人判的还重。 不仅农耕要用牛,占卜、祭祀、运输、打仗、镇水……也必须要用牛。 牛是农耕社会不可替代的存在。 赵同学那边比起机械,老农们更习惯用牛去犁地。 “老板,你这八车的牛,咋卖?” “两千五一头。” “打包呢?” “两千……” 王蔤看牛牛们可怜,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她又不是没钱,让牛牛们去耕地,不比宰杀吃肉能创造价值? “就两千整一头,我全都打包了,你帮我送到小海地林场,也就十几公里,花不了多少油费。” “小姑娘,你真要?”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不敢置信。 “我先付一半定金,等到货再付尾款。”王蔤诚意很足。 旁边,屠宰场的负责人,一开始还以为女孩儿是养殖场找来的托儿,满脸已经识破的不屑。 等到卡车和那半路冒出来的女孩,真的离开了,他依然觉得是演戏,觉得养殖场马上就会掉头回来。 可等了又等,连汽车引擎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给他气的大飙脏话! “好样的,给我等着!” 小海地林场。 养殖场的老板姓牛,和司机一起,把牛一头头的赶下后车斗。 “一共六百三十四头,每头两千块,共一百二十六万八千。”金额有点大,王蔤给他银行转账。 她忍不住问:“牛老板出货怎么还有零头,一般不都是凑整?” “小姑娘,我以后不干养殖场了,也是你这付完款,我才敢和你说些实话。” 牛老板确认完到账短信,拿下挂在脖子上的佛珠,默念佛号。 王蔤问:“咋回事?” “说来话长。”牛老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您就说说吧!”王蔤心里发毛。 她担心自己收到病牛,赶紧刨根问底。 别以为付完款,她就拿对方没辙了,法律请了解一下。 牛老板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养殖场是我从朋友老徐那承包来的,当年老徐和一家超市有长期供货关系,因为超市经营不景气,后来倒闭。 牛肉钱也欠下很多,大都无法支付,然后,我就给承包下来。 我脑子聪明,稍微有点人脉,人也能吃苦,接手后,生意当即转好。 赚到钱后,又回老家开了一家中型超市,就在我经营的养殖场、超市,生意都特别好的时候。 我爸脑梗,突然间走的,我妈不到六十岁脑溢血,也没了。 后面还没两个月,是我媳妇,不到四十岁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家里人接连出事,一年时间,走了三个,就算我不信邪,还是找大师看了看。 大师说自己管不了的我是事,只劝我不要继续从事杀生的行业。 我觉得大师在吓唬人,或者是我对家找来的。 因为我们村周边,还有杀了一辈子猪,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多岁的老头儿呢! 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生意继续。 过完年,我儿子得了白血病,医药费花了八十几万,人还是没了。 我心疼他们,可故人已逝,我不能让我家绝后。 男人有钱,是不缺女人的,我又继娶了个重本大学的校花,不仅脸蛋好,身材也火辣。 一年后,她给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可刚出生就进了保温箱,花了大几十万,还是两个低能儿。 这几年,我用尽人脉,各地奔走,求医问药,都没有用……” (87)六时吉祥,财运亨通 牛老板红着眼睛,哽咽着。 “如今,婚前温柔的校花,时不时的发疯,疯起来六亲不认,暴力倾向严重,对我和孩子拳脚相加。 可大夫却说她精神没有问题。 有次她疯起来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只要我再杀生,她和孩子就都活不成了。 她还让我不吃……不买活杀的鱼,鸡,鸭,鹅,驴,蛇,鳖…… 我想,我可能真的错了,不应用一个高寿的杀猪匠,去佐证所有的人,各别人根本代表不了大方向。 这个因是我种的,果得我收,可我八字凶的很,身体这才暂时没发现问题。 此后,我天天就想着做好事,也去寺庙做义工,不要钱的那种。 我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把这些剩下的牛全都处理掉,以后我就再也不干这个行当了,可却怎么都卖不掉。 不是被撤单,就是被压价压的连饲料钱都不够。 仿佛,是老天爷不想放过我,不想让我改过……” 王蔤:“……” 最近,咋总让她碰到这类事,难道她与佛道有缘,日后注定要皈依佛门? 阿弥陀佛,六时吉祥,财运亨通~ 牛老板以为她不信,神色认真,再次开口。 “小姑娘,我所言一字不假,我走南闯北,在魔都认识一个在市场卖淡水鱼发家的, 有一次我和他路过一片池塘,杀十年鱼的他,走过鱼塘时……鱼都惊跳起来了! 寺庙师傅也说过他杀生太重,要减少杀生,他不听。 后来有天杀鱼被鱼鳍不慎伤到,整条胳膊都截肢了,倾家荡产才保住了命,但也是活受罪了。 杀狗的也是一样,我邻居杀狗,骑摩托车过去,后面追着一群狗。 有一次,我把自己汽车借给他开,之后我再开那辆车,后面也跟着一群狗。 无论走到哪里,狗看到我都会汪汪乱叫,没一会儿村里的狗都跑来一起吼,而其他人就不会有这种现象。 现在,我那个杀狗的朋友家里,三个人是抑郁症,其中两个是一儿一女,另一个是老太太……” “杀狗的人被狗追这个事,我还真亲眼看见过。” 王蔤那时还在靠捡破烂攒学费,甭看自己饥一顿饱一顿的,但只要有多余的饭菜,就会投喂附近的流浪猫狗。 忽然一天,她的小伙伴不见了,而其它的流浪狗却对一个民工狂吠,只要碰见就是一顿狂追。 后来,她偶然瞧见那人把一张狗皮丢进垃圾箱。 等人离开,她才过去,是黄白花的狗皮,在额头的位置有一撮心形的白毛,正是失踪多日的小花。 她在附近的大树下面挖了个坑,把狗皮埋了…… 牛老板又和王蔤聊了几句,便招呼司机们开车离开。 小姑娘还年轻,他担心她帮了自己,她却走上杀猪宰羊的行当…… 王蔤等人走远,对着瑟瑟发抖的牛牛们开口。 “你们不要怕,姐姐不吃你们,日后好好干活,不要再走肉牛的路子。” 话落,她挥了挥小手,准备把它们一起收容到空间的绿地里,却只收走距离她最近的十来头。 她宁心静气,再次尝试,这次一次收入了五十多头。 再来! 再来! 再来…… 一番努力,终于增加到每次收纳过百头。 牛牛们豁然换了环境,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奇,但还没几分钟就啃起绿地上的草皮和野花。 因为要卖掉的关系,它们已经饿了好久了…… “喂喂喂!不许只照着一块草皮啃!分散开,保护环境,保护生态!” 王蔤赶紧制止,但口头警告它们听不懂,她只好用意识把牛群分散开。 “哞……”瞬移再次让牛牛们瑟瑟发抖。 “王姑娘,这是?”赵?也在第一时间,从空间里发现了牛群。 “送赵同学的噢~等你那边稳定些,这六百多头的牛就可以帮你耕地了,有了它们百姓就能种出更多的粮食,少些饿肚子的人了。” “王姑娘,我替百姓向你道谢。”赵?暗自盘算要把金军从宋廷掳掠来的金银珠宝,连本带利的抢来,送给她。 若非不能传送活人,他恨不得把自己也送给她当礼物,哪怕帮她做些粗活,他便也甘之如饴。 “对了,赵同学,你们招募了那么多义军,有战马吗?” “只有宗泽的旧部有。”宋军最缺战马,即使后面在战场上,他们抢了不少金人的战马,也依然紧缺。 “行,我这边去一趟万氏马场。”王蔤又双叒叕准备零元购。 万氏集团很快就要被荣氏和秦氏两大集团收购,到时候无怨无仇的,她可就不好下手了。 她这人还是挺善良的,懂得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这次她没买高铁票,而是选择长途客车。 虽然,环境差了一点,但大多是底层劳动人民,只要她戴上口罩帽子,遮住脸,就没人会注意到自己。 果不其然,这一路乘客们昏昏欲睡,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别人。 下了长途客车,她又倒了趟公交,等周围没人没摄像头的时候,她放出空间里的电动车。 终于在落日前抵达目的地。 此时的万氏马场门可罗雀,再也不见曾经的繁华。 她把衣服换成赵?淘汰下来的旧盔甲,再戴上厚重的头盔,把长发和五官都藏好,才继续前行。 牧场里不仅路灯没了,就连摄像头都被拆下去了。 是为了省电,还是给卖掉了? 至于,工作人员更是一个都没看到。 这个她倒是理解,省员工的工资呗! 资本家破产了也是资本家,节省一切可以压榨的劳动力。 再加上附近冒出五千人头的大凶风水,大概也没有谁敢值夜。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大意,顶着厚重的铠甲深一脚浅一脚的“溜达”。 实在是快不起来,盔甲起码有五六十斤重,那感觉就像驮着两袋大米。 若不是有零元购的这口仙气吊着,她真的走不动了。 马厩里,一匹匹体态雄壮的骏马安静地站着,它们都在闭着眼睡觉,从每一个角度都能看到匀称而结实的肌肉。 有栗色的摩根马,雪白的冰岛马,黑色的佛里斯兰马,金色的阿克哈塔克马,还有美式花马…… 它们耳朵尖,听到她过来的脚步声,睁开眼睛瞅着她,闪烁着聪明而警觉的光芒。 睫毛精! 睫毛浓密的不行…… (88)感谢上天馈赠 马厩里的环境虽然已经降级,但马儿却没瘦多少,可见收购的条件里面附带它们。 嘿嘿,要是马儿通通不见了,万氏集团是要赔付的吧? 心动不如行动…… 马儿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轻踏马厩的木板,声音在无人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不等它们尥蹶子,她便开始动作。 收……收收。 以百匹为单位,她收了九十六次半。 四周堆积的干草、饲料、缰绳、马鞍、马鞭,装饰丝带,铃铛,马衣服和骑装…… 她也通通没落下。 这都是能给马儿提高生活水平的东西,可万万不能留给万氏。 她的精神上有些疲惫,但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余力,同之前七窍流血的情况作比,完全不一样。 大概,这就是追回运势的福利。 因为心情好,就连沉重的盔甲,都不觉得沉重了。 又继续溜达,她根据低低的呼噜声,发找到饲养小马驹的马厩。 小马驹还小,是成年骏马的一半大小,但一看就很纯…… 因为颜值实在是太高了。 谁能不喜欢眸子水汪汪的睫毛精? 它们的鬃毛油亮,随风轻轻飘散,颈项强健有力,肌肉在静止中也透露出爆发的潜力。 “小宝贝,快到姐姐的怀里来~ 尔等从了姐姐以后,不再是哗众取宠的捞钱工具,而是与战士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 小马驹没有经历过人间险恶,好不容易看见个活人,还想与她嬉戏,就被她一股脑的收纳入空间。 小马驹体型小,智力也没有成年马匹高,她一次性就全收了。 估摸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嘿嘿,有空再玩,先忙正事。 此时此刻,零元购便是她最大的正事。 再往前走,遇到一个值班的男青年,那人一手抽烟,一手举着手电照明。 猛然,他看到人形铁甲朝自己走来。 可他看了又看,都看不清盔甲里面的人。 尤其,头颅的位置是空的!!! 王蔤身形单薄,个头玲珑秀气,赵?的旧铠甲套在她的身上,想看到她的真面目,也是需要找好角度的。 而显然对男青年的角度,十分不友好。 “我的头……我要我的头……”王蔤冲着风,用十八摸的语气轻吟:“后生,可见到本将的首级?” “啊……”男青年拔腿就跑,结果左腿绊倒右腿,用脸着地,把自己给活活的摔昏过去。 嘶嘶,看着就疼~ 王蔤凑过去几步,即使是鼻青脸肿,也盖不住停留在他脸上最后的惊悚表情。 关键是他的胯下一片水渍,散发出浓郁的腥臭味…… 切,现在的小鲜肉弱唧唧的,真遇到事,啥也扛不住。 她一路走,一路收,并感谢上天的馈赠。 借着月色发现,有十来架挖掘机停在路边,这个和她买的不一样,前面铲子的位置是黑色铁圆盘。 旁边,还有些散落的钢筋…… 网上搜了搜,原来这是吸盘。 强力永磁吸盘。 拆完建筑后换上大吸盘,可以把废墟里面的金属等物吸附上来,节省人工。 哇哇哇,这要是运用到战场上,还不把金人的钢铁骑兵给脱光光? 感谢万氏集团的馈赠,她可就不客气,笑纳了哈~ 继续往前走,是停车场,一排排的游览车和马车。 这东西好,不仅美观,还防震呢! 要是他们王家女眷坐上这样漂亮的小马车出行,必然是整条街最靓的崽儿,引得万人空巷。 这还不算完,她发现除了热气球以外的低空旅游项目,高空跳伞。 由于业务还没走向正轨,就让她给王氏集团弄破产了,空地上只有两架乘直升机。 但后面的仓库里有不少降落伞和滑翔伞,全都是没开封的。 估计也都算在收购的成本里面,不然早就转移走了。 这都属于要签生死协议的极限项目,可不像热气球那么安全,必须要系统的学习才行。 不管了,先收到空间里面再说。 零元购使她快乐,见什么收什么,地皮都恨不得刮下去一层。 最后,拖着沉重的两条腿,走到了码头。 河畔停满了小船和游艇,大部分是八九成新的,此处距离捞出人头的位置有五六百米。 难怪路灯都刻意亮着,却连个值班的人都没看见。 这种大凶之地,谁敢来? 也就她艺高人胆大,敢坦然的来溜达了。 可惜没找到燃料,不然这可比金兵战船速度快多了。 感谢祖宗给她的空间够大,不然只能干看着眼热了! 确定把物资通通收纳干净,她才打道回府。 折腾了一晚上,天马上就要亮了,她脱下铠甲,换了一套旧衣,骑着电动车,抵达长途客运站,买票上了客车。 早班车相对人少,价格还和来的时候一样,也不用登记身份证,除了司机一人醒着,其他人全都睡着。 据听说,在逃犯大多选择长途客车的原因,也是在此。 王蔤辛苦了一夜,必须好好的犒劳自己一番,打了两大份老豆腐,买了双鸡蛋双果子的煎饼果子。 她一份,赵同学一份。 猫猫狗狗见她回家,摇头晃脑的热烈欢迎,亲想了好一通。 宠物真的可以治愈心灵,尤其无论自己何时回家,它们都会热烈欢迎。 她对人类戒心那么强的性子,可对它们却只有宠爱。 吃饱喝足后,她从头到脚的洗漱一通,躺在床上,盖上厚实的棉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补眠。 劳累过度后,睡眠质量杠杠的,一觉睡到夕阳西下,险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 摸出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刚看了眼时间,推送的热搜就顶出来。 是万氏集团旗下的牧场、水上游乐,低空旅游等诸多项目,一夜之间全都空了。 唯一的目击证人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他白天上课,只负责夜里巡视。 据他所述,他看见了古代的无头将军,将军在找自己的头颅,他清晰的听到将军问他的。 紧接着,地底下就冒出好多,好多的断手,他们抓着他的腿…… 他逃无可逃。 便在这时,他想起童子尿辟邪的传说。 机智如他,就地撒尿,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89)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给她 王蔤看完热搜,被逗的咯咯直笑。 小哥哥可真是无限美化自己……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适?饿不饿,我让上次给你做梅花汤饼的厨子,再做几道拿手菜?” 他们在潼关外的小镇上安营扎寨,赵?军务缠身,却一直分散着注意力,时不时的瞅她一眼。 她眼下的乌青,让他心疼。 都怪他不够强大,假若他大权在握,又岂会受赵桓(钦帝)辖制,让王姑娘处处替他劳心费力? “熬夜而已,没有不适,我们这边的人熬夜通宵很正常的,要是夜里十点之前睡觉,还会被当做另类呢!” 王蔤嘴上嘚啵着,心里却在想让大厨给她做点啥好吃的。 顿了顿:“你们那的食材应该不是多宽裕吧?随便给我做点拿手菜就行。” “厨子是汴京人,最会做灌汤包,可要尝尝?”赵?知道她那边也是有灌汤包的,便寻思着让她对比一下。 宰相蔡京就经常在这厨子的酒楼,请下属吃蟹黄汤包,想来王姑娘也会喜欢。 “好呀,还有东坡肉,方便不?”王蔤杏眸亮晶晶的,宋代的东坡肉肯定比传承千年后的味道更正宗。 吼吼吼,又是吃非遗美食的一天。 等上菜的功夫,刘叔开着小卡车过来,给她送收来的剩菜剩饭。 王蔤把他的工资日结,直接发红包。 虽然刘叔和刘婶是夫妻,也都在她手下打工,但她没为了让自己省事,就让刘叔代收。 女人是理解女人的,凭什么要做男人的依附品,连买菜的钱,都要伸手找男人要? 刘叔就没王蔤想的那么深了,只以为她办事正规,也就没问过什么。 王蔤又翻了翻最近废品站的账册,收了钨钢四百三十六斤半,不锈钢一千六百四十九斤,还有铜铁锡等金属。 “除了处理不了的钨钢,其它的武器盔甲照常做。 塑料的相关处理设备,要是有合适的可以收些,到时候咱们自己生产聚酯纤维的布料。” “好的,小王老板,现在倒闭的企业可太多了,我打听一下,估计很快就能有消息。”刘叔认真记下。 “辛苦刘叔了,老式缝纫机,不插电,脚踩的那种,咱们也开始收。 您有事不一定要面谈,电话微信都可以联系,有时我会给手机调成静音,但只要我看到,肯定第一时间回复。” 在外行看来塑料瓶变成衣服,是极为困难的事,但对于王蔤来说不过收些设备而已。 反正,她现在不差这点钱,到时候先给兵卒补齐军装。 布料放到民间,她也不多赚,低价卖给百姓,绝对比粗布麻衣穿着舒适。 古代生产力低下,普通老百姓几年都买不到一套新衣服。 但她这边一两个铜板就能买一套新衣裤,或者用杯杯碗碗来换也可以。 如此,老百姓就不会衣不蔽体,也不会再有被活活冻死的将士了。 而铜板到了她这边就是古董,即使不是那种稀有的铜板,但放在古玩圈卖个百八十块的还是很轻松。 比起网上九块九包邮的特价款,她简直海赚。 好人她做了,感谢她收下; 功德她积累了,钱还让她赚到。 吼吼吼,天底下就没有比她更得意的人了。 “饭菜好了。”赵?把热腾腾的饭菜,传送过去。 王蔤立马从美梦中蹦出来,又是满满一大桌,不愧是一军将领的伙食,还有炖鸡和河鲜呢! 猫猫狗狗寻着味道颠颠跑过来,没有她的命令,它们都不敢吃,只是哈喇子止不住的往外涌。 王蔤见它们可爱,就让它们多等会儿。 她先把刘叔送来的剩菜剩饭,传送过去,让赵同学安排人给将士们分食。 她又找来碗碟,用干净的筷子,把东坡肉等饭菜分了一大半,再次传送回去。 “一起吃。” 大厨做的灌汤包,提起像灯笼,放下如菊花,比现代流水线生产的不知精美多少倍。 王蔤迫不期待的咬了一小口:“先开窗,后喝汤,满口香。” 吃灌汤包,汤为首位,肉馅次之,面皮再次之。 但她却已经被香的分不清主次了。 至于,东坡肉对于她来说反而不如灌汤包那么喜欢了,估计是她最近的伙食太好,已经不怎么爱吃这种大鱼大肉了。 不过,对于饿过肚子的人,不到实在吃不下的情况,是不会嫌弃食物的。 她一通胡吃海塞,碗里连一粒米都不剩。 而剩下的饭菜温度已经凉了,正好给猫猫狗狗分食。 它们摇着尾巴,大口朵颐。 她看着它们,对白玉锁开口:“地道挖的怎么样了?” “按照目前的进度看,差不多今夜子时一刻就能打通。”赵?已经教会了六位神佑军操作盾构机。 两台盾构机一起操作,每台造作员轮番上岗,外加一个替补,连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发电机还需要补充吗?”王蔤担心他们那头电力不足。 不过发电机除了她当破烂收来的,其它都是从万氏集团零元购来的,质量好的没话说。 “目前还富裕了两台大功率的发电机。”赵?对于摸不着看不见的电,充满了兴趣。 王蔤也觉得电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等战事平稳些,你安排人建立个学校。 到时候我给你找点书,统一学习,就算你们造不出发电机,也可以用水力、风力那些发电……” 她想的很简单,生产力落后不要紧,书本都在这了,就照着做呗! 总比爱因斯坦实验了7000多次,才发明了人类的第一盏电灯,少走了弯路,对吧? “对了,你们那么多人过去,是不是还要留下一部分人垫后?”垫后的死亡率可太大了。 性命只有一次,珍贵着呢! 何况有她在,完全没必要。 赵?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话。 王蔤把外套穿上:“等我去趟市场,给你们找些声东击西,吸引注意力的东西。” “静候佳音。”赵?对她的心情,比她对他的,更甚。 他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给她。 假如,他没有,便从别人手里拿过来,再送予她…… (90)雄鹰怎能受缚于罗网 王蔤买来十台给氢气球充气的氢气机,通过电解水产生氢气,非常安全、高效。 百箱未充气的气球,共十万只,半成品比成品便宜很多。 众所周知,氢气是一种极易燃的危险气体,且燃烧热值高。 到时把充好气的氢气球,放到金军上空,再放几只窜天猴烟花。 嘿嘿,也许未必会真的烧死、烧伤多少人,但绝对能扰乱对方军心。 对方一乱,又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宋军? 赵?真心实意:“王姑娘,实乃当世大才,万万精兵不如你一人。” “哪里哪里……”王蔤摆摆小手,想佯装不在意,深沉些的,奈何嘴角有自己的想法,她根本压不下去。 她这人比较善良,但脑子还算灵活,确实担得起称赞。 可是她会不会脸皮有点厚,是不是要礼貌的回敬些好话? 她杏眸滴溜溜一转,开启互捧模式。 “其实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赵同学了,你十八岁的时候率领千军万马,与金军大小交锋数百次。 英雄出少年一词,在你身上得到了具体化。” 赵?无论再如何不得宠,好歹也是大宋皇族,从小到大阿谀奉承他的人绝对不少,可那些人怎么能同王姑娘的赞赏作比? 他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令人眼前一亮。 “上到皇后宫妃,高门贵女,下到村姑婢子,我从没见过王姑娘如此坚韧且豁达的姑娘。 你花容月貌,却从不自持美貌,对丑人颐指气使。 也不会在富贵后,忘记初心,就连村里给过你一两顿剩饭的族亲,你都放在心里,为他们寻找机会,拆迁暴富。 王总管是你的七世祖,你对他照顾,还有所缘由,而对我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更是乐善好施。 要是没有王姑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雄鹰怎能受缚于罗网? 你们值得我帮。” 王蔤被他认真的肯定,笑弯了眉眼,鲜嫩的唇角噙着,甜润清冽。 赵?离得白玉璧太近了,被这个笑容迷惑的有些恍惚。 他微微垂下眸子,藏住失礼。 脑海里却回放着她的雪肤花貌,她的笑容好似山涧清泉,能在人的心底漾起一朵纯白的小浪花。 让人情不自禁的回味好久。 可一想到他们彼此相距千年,苦涩从心间一直蔓延到唇角,流光溢彩的眼眸,也暗了下来…… 夜里,小六子过来禀告,隧道已经竣工。 “让虎子把宗副帅传来。”赵?薄唇轻启。 “是。” 小六子觉得他们家殿下身上有股冷硬劲儿,虽然五官长得好看,但一看就不懂怜香惜玉。 看人的眼神有一丢丢的冷,胆子小的姑娘偶然见他一面,都要被吓哭。 真不是他胡乱编排殿下,就说最近从金军手里解救出来的战俘,里面就有很多小姑娘。 她们看见殿下,就张着嘴鬼哭狼嚎。 凭心说,他们心中英明神武的殿下,在姑娘们眼里还不如浑身油腻的伙头军。 因为讨好了伙头军能多给她们打点饭菜,是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 很快宗泽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腹诽不停的小六子。 赵?亲自带他去看隧道。 宗泽是知道神明偏爱晋王的,并赐予了神器,但亲眼见到神器和已经打通山峰的地道,依然被震撼到了。 这已经不能称为地道了,而是能跑马的山中隧道。 是宽十丈,高十丈,长度不敢估量,堪比平整路面的山中大隧道。 “殿下居然把山给打穿了?满打满算这才两天半吧?神迹啊!” 宗泽想到什么,又道:“神明仁慈,有此大隧道,日后赶走金贼,两地的商路也便捷了,不再需要跨山涉水,节约了运输成本,百姓便可受益了。 殿下,请给隧道赐名!” “神佑隧道。”赵?想要百姓记得王姑娘的功德,没有她,便没有这条隧道。 宗泽:“……”难怪神明偏爱晋王,瞅瞅人家多会来事。 赵?当着对方的面,指尖微动,把高大的盾构机,掘进机,挖掘机和拖拉机等大型机械,刷的收入空间里。 宗泽:“……”羡慕。 “宗副帅带人先撤离,我这边去吸引金贼的注意力。”赵?整理着“乾坤袋”,这是为白玉璧打掩护的荷包。 “殿下,不可!”宗泽惊呼。 尊贵的皇亲国戚,如何能垫后? “放心,我自有安排。” 赵?交代完,便开始带着神佑军给气球充氢气。 小六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轻盈的大东西,忍不住畅想:“我要是在身上栓满了气球,是不是能飞到月亮上面?” “是啊,还能和嫦娥仙子对饮,帮吴刚砍树。”小五性格比较稳重,但实在忍不住回怼。 “小五,虎子,你俩去扫尾。”赵?嫌下面聒噪,下令把小五和小六两兄弟分开。 因为军中有金贼的探子和细作,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山中的震动,是蔤神在“打喷嚏”。 不仅宗泽部信以为真,敌军探子也信以为真,毕竟谁能想到蔤神还能破山开道不成? 还不等细作去山中实地查看,就被连夜从被窝里薅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疯了吧?” “杀!”不等几个细作琢磨明白,就被割下脑袋。 “金狗把你们驱赶到我军勤王的必经之路等死,是殿下不愿踏着尔等妇孺的尸首过去,救下了你们,可你们却背叛朝廷,背刺恩人!” “真以为殿下没发现你们是金贼细作?”小五刀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呵,不过是留着你们给金贼传假消息,安抚他们罢了!” 虎子在旁抱臂,盯着他们,防止细作逃跑:“记住,叛国者,普天之下无寸土容身。” 两人当着所有妇孺的面杀鸡儆猴。 这些女人被金人祸害了,有的确实对金人恨之入骨,可有的反而对宋廷厌恶。 她们觉得金人才是好男人,宋人都是软骨头。 所以,即使被神佑军和宗泽部救了回来,给吃给喝的救助着,某些女人的心却向着金贼那边。 一有机会就避开所有人,偷摸过去传信…… (91)过潼关 女细作们自以为夜色晦暗,神佑军什么都发现不了。 可是他们有神明赐予的夜视望远镜,视野很清晰的好不好? 神佑军的杀鸡儆猴,把妇孺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尖叫都不敢了。 小五和小虎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平常笑嘻嘻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可当亲眼看见他俩杀人不眨眼,她们才明白,他们宋人不是没有血性,而是把她们当自己人。 “回去收拾行李,一盏茶,这里集合!散开!”小五冷着脸下令。 有时同情解决不了问题,铁血手段才可以。 慈不掌兵,自古皆然。 这一通雷令风行,让其他被救回的战俘也不敢再唧唧歪歪。 办事效率快的不行,生怕惹怒神佑军,把他们也给砍了脑袋。 宗泽部的步兵先行,妇孺和百姓走在中间,后面跟着骑兵…… 气球迅速开始膨胀,随着气体充盈,似是要变得透亮,深蓝色变成淡蓝色,红色变成水红色。 赵?趁着神佑军给气球冲氢气,把留下的辎重,全都收到空间里。 他们这支队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空间的存储功能帮了大忙,让他们随心所欲的轻装简行。 待气球都充好了轻气,把充气泵也都收入空间,确认没有什么落下的物件,他这才率领神佑军去骚扰金军。 此去,不求灭了金贼,只需给宗泽部和百姓,争取到撤离的时间即可。 六百神佑军,十万只氢气球,每人牵着一百多只氢气球。 众人头一次在穿着厚重铠甲的时候,体验到了“马踏飞燕”。 金军巡城的士兵,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玩意儿?” “五颜六色的一大片,是不是蔤神又给宋军赐下了神物?” “快去,禀告将军……” “金狗,你宗爷爷派小爷来给你们送礼来了,还不开门迎接?” 小六子一手抓着氢气球,一手举着扬声器向城里喊话。 他知道晋王殿下身份贵重,不能在敌众我寡时走漏消息,便把宗副帅的名头顶上去。 金人精锐大军在此,数量是神佑军的百倍,却无一人敢应战。 倒也不是完颜娄室怂,他之前率西路军长驱直入,与宋将范致虚的三十万勤王之师相遇。 完颜娄室以冲击、包抄、分割、设伏相结合的战法,破宋三十万大军于渑池。 然后,他进军陕西,破潼关,攻破汴京外城。 如此战绩,足见此人有勇有谋。 可当面对宗泽部时,西路军基本就没胜过。 完颜娄室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如宗泽的,而是九天之上的蔤神偏心,对他们金人过分苛责了。 赵?这边令小六子象征性的喊了几嗓子,不等金人放出掳掠来的宋人妇孺,他就开始下令放轻气球。 神佑军紧张而兴奋地松开了抓着气球的大手,五颜六色的气球在空中,缓缓升起。 地面的人群,仰望着这一幕,心潮澎湃。 小六子激动地指着天空:“咱们坐热气球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热气球有火,这个没火。”小五耐心给弟弟解释。 随着氢气球越升越高,微风拂过,气球摇曳生姿。 广袤的夜空中,色彩斑斓。 紧接着,赵?又从空间里放出十几盏孔明灯,窜天猴的射程有限,孔明灯随风而行,就不一样了。 “后撤。”他下令的同时,放出空间内所有的山地摩托车。 一共三百多辆,一人载一人即可。 马匹也能骑,但王姑娘说氢气球危险,尤其要防止金人用火箭射到氢气球,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逆风撤离。 “嗡……”众人整齐的驶离潼关的城门。 到了山上,赵?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天上氢气球的方位,并感受着风向与风力。 倏忽,风力加大了,氢气球加速升腾起来。 他轻阖双眸,聆听在耳边呼啸的风声,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就是现在! 他从空间取出窜天猴和防风打火机,分发给众人。 “准备,点火。” 神佑军是有自己的打火机的,平常生火比火折子方便多了,但不是防风的,因为王蔤财迷,当时批发的是最便宜的款。 他们拿到殿下给的高级防风打火机,刻意迎着风打火。 天爷啊! 风吹不灭! 太帅了! 潼关城内,气球下方,是熙熙攘攘的金兵。 他们仰望着精美的“孔明灯”,眼中充满了惊叹与恐惧。 倏忽,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五颜六色的“孔明灯”猛然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团幽蓝色的烈焰,急急坠落。 在他们的认知中,火焰只有红色,何时见过蓝色烈焰? “是三味真火!” “蔤神,饶命!” “好疼,好烫!” 金军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四散逃窜,试图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火。 蓝色火焰落在了街道上、屋顶上,甚至是他们的头上,衣服上,铠甲不可燃,但烧的火烫,因为笨重,又不能及时脱下。 没多久,烤肉味便弥漫开来。 “撤!”赵?勾唇。 王姑娘的方法,简直绝了。 蔤神的神迹,也在神佑军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们跟着和神明混的殿下,心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荣耀感,这是宋廷无法提供给予的。 他们骑着摩托车下山,隧道比山路平整多了,直接通行,连摩托车都不用停。 宗泽前脚到了洛南,正准备把妇孺安置在附近的村落,就听到神佑军“铁马”的嗡鸣声。 “神佑军来了!” 都统陈淬,大将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纷纷把视线投向声源处。 尘土飞扬中,一团黑点若隐若现,飞驰而来,速度是千里马的十几倍。 所有人都想加入神佑军,可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加入。 蔤神的神号他们天天念叨,但啥感应都没有。 黎明的光温柔淡然,车轮与地面摩擦出沙沙声,车灯大亮, 他们尽情感受着速度的肆意,耳边是风声和引擎的轰鸣。 即使马上就要冲入人群,也未减速,而是一脚油门,向前奔去。 突然,以赵?为首的摩托车队,一个急转弯,停到大军前面,惊起一片尘土。 (92)白骨观 王蔤:“……” 她正在吃早点,老豆腐配油条,油条吧唧掉到了碗里。 捞起来,继续吃。 赵同学这是在凹造型,对吧? 可军队都是大男人,他摆帅给谁看? 难道,是那些妇孺? 嘿嘿,越看他越像开屏的孔雀,脸好倒也不显油腻,还帅的不要不要的…… 解救出来的妇孺和百姓不同于宗泽部,他们是没见过“神界铁马”的,惊骇的连嘴都闭不上了。 本以为金军浑身裹满钢铁重甲,已经是武装的“巅峰”。 此刻,再看神佑军,金军是“癫疯”还差不多。 那些原本惧怕神佑军威严的妇孺们,开始谋划如何靠近他们,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妙龄姑娘,胆子相对更大些。 她们的身子过了金军的手,早已不是清白身,家乡回不去,亲人不敢见。 正室大娘子是不敢奢求的,但当个贱妾小娘,有个容身之所,已经是能为自身谋划的最好出路了。 神佑军都是从太原卫兵里优中选优的,他们虽然不禁食荤腥,但却戒色。 因为他们殿下就不沾半点女色,他们便默认蔤神的信徒本该如此,各个都保持着童子身。 呵,女人,只会拖累他们的信仰…… 王蔤即使隔着白玉锁,也看到了姑娘们的热情。 作为现代人,她是不支持男人纳妾的,也不赞同姑娘们做小。 可受时代的局限性,大宋姑娘们的眼界不像现在的女汉子。 其实,等局势稳定下来,她可以雇佣姑娘们当服装厂的女工,让她们自食其力。 心不苦,则智慧不出,也许不让她们认清现实,是很难转变思想的…… 于是,她把佛教修行法门白骨观,选择繁体字,再以徽帝的书法模式,打印了一千份。 为啥选择徽帝的字迹? 因为他的字是历朝历代皇帝中最好看的,而且人家还活着,甭管是不是被钦帝软禁了,但明面上依然享有太上皇的尊荣。 她准备把宋朝的国玺大印也整上去,但古代假传圣旨是死罪,稍稍收敛了些,把徽帝的私印弄上,显得更专业些。 为了更深刻些,再配上白骨美人图。 嘿嘿,看谁还敢有色心…… 赵?:“……” 一大摞的复印纸上面有字有画,是他父皇“亲笔”写的《白骨观》。 他自然是看过父皇亲笔书信的,若不是这东西是王姑娘给他的,单凭这字迹,定会认为是父皇的亲笔手书。 不过,即使他父皇爱好书法字画,愿意练字,也不可能整出上千份一模一样的文章。 还有这鲜红的父皇私印,怎么看都有些浮夸…… 算了,王姑娘喜欢。 “来人啊,分发下去。” “是。”小五和小六子两兄弟,第一时间过来,领命而去。 神佑军识字吗? 去年尚且不识字,但有了蔤神赐予的识字卡片,大家争前恐后的学习,在考核的时候,脑子不好的人,便被筛掉了。 所以,他们的识字率是百分百,不说远超宗泽部,就是汴京的军官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故作娇羞的姑娘们,仿佛把魅眼儿抛给了瞎子。 但她们意志坚韧,锲而不舍…… “请姑娘自重。”小六子躲开投怀送抱的瓜子脸姑娘,朗诵背诵起来。 “白骨观,观白骨,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呈十万八千象。” 瓜子脸姑娘:“……”她怎么就成了骨头呢? “百媚红颜,断送万千英雄命。”不远处的小山子,拒绝了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姑娘。 他的声音,铿锵而流利:“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观美人如白骨,使我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我无惧!无欲无惧大势可成! 是身如梦,为虚忘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身为空,离我我所;是身无知,如草木瓦硕。” 俏姑娘:“……” 两位姑娘的接连失败,虽然泼凉了其他姑娘们的心,但她们依然还在尽可能的尝试。 “小五哥,虎子哥,我的小兔子跑了,帮我……” “芙蓉白面,尽是带玉的骷髅;美艳红妆,亦系杀人的利刃……” 不待水嫩嫩的姑娘话音落下,小五和虎子便又朗声背诵,压根不听她们说了什么。 之前,非常得姑娘们喜爱的灶头兵,此刻被姑娘们视而不见。 他矗立在冷风中,身体上的冷,却比不了心里的冷。 呜呜,姑娘们好善变! 一个不留神,不是忘了放盐,就是忘了放调味的醋布。 宗泽部本就不如神佑军的伙食,眼下吃的还不如人家的马饲料。 都统陈淬,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把儿郎们的心思看在眼里,便也让他们背诵《白骨观》…… 宗泽部:“……”他们穷当兵的本来就讨不到媳妇儿,背完那可就真要绝后了。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想不想被神明另眼相待?”岳鹏举手里端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胖仓鼠。 “想!”众人疯狂点头。 “背吧!” “将军,我们不识字……” “去年这个时候,神佑军也不识字。” 别看岳鹏举很年轻,但他是个有心人,早就在私下里背的很熟练了。 只待寻个机会,便可在神明跟前露脸。 “是,将军,我们一切都要向神佑军看齐,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一样也能!” 于是,宗泽部白日里行军,晚上凑在火堆旁认徽帝的“亲笔手书”,嘴里啃着搁牙的馕饼,心里却在“咬文嚼字”。 因为妇孺不愿意留在附近城镇,面对苦苦哀求,他们一群大男人也没有办法强行驱赶,便让她们负责宗泽部的后勤。 神佑军肯定是不用后勤兵的,伙食由王蔤提供,骏马在空间的绿地里自给自足,数量也足够,他们完全可以倒着骑,不会累到马儿。 而探路的话,骑着摩托车,拿着望远镜,带着对讲机便可以,可谓是一路轻装简行…… 王蔤见宗泽部没有要求赵同学带领神佑军,先行一步去汴京勤王,她才稍稍的放心。 不怕奸臣背刺,就怕忠臣愚忠。 奸臣大不了宰掉就是,可愚忠的忠臣,杀也不是,留着也碍眼。 他们统共才六百的神佑军,咋打几十万的金军? 再说,她又不是真正的神明,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样子货,对吧? (93)降表 汴京。 完颜宗望识破了宋人请来的伪神后,挥起马刀就砍向了“神兵天将”。 那些所谓的六丁六甲吓得屁滚尿流,一路淌着尿往城里跑。 金兵在后面捏着鼻子,大骂着脏话,追着他们的脑袋砍。 没多久,他们全被金兵给屠戮殆尽。 郭京见自己的把戏即将被识破,急忙请命,要亲自到城下去施展法术。 然后,他这一去便失去了踪迹。 徽钦二帝和满朝大臣,没有盼来郭京法术大杀金军,还丢失了汴京的外城。 若不是张叔夜反应快,差点让金人给全锅端,连内城都保不住了。 外城虽被金军攻破,但军民的反抗并没停止。 三十多万军民自发抵抗金军,张叔夜等将领率人与金军巷战,誓死保卫家国。 张叔夜与金人力战被创受伤,父子仍竭力作战。 金军不得不在城内,修筑了防御工事,同宋国百姓对峙。 完颜娄室很不理解,软弱的宋廷是如何养出有血腥子民? 这般就不能直接来硬的了。 完颜宗望下令停止对内城的进攻,假惺惺的表示可以和谈。 并严词下令,禁止金军擅自离开城墙进行地面战斗。 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对于麾下士兵的掌控力,绝非说说而已,军令一出,那是真要砍头的。 因此,令人胆战心惊的汴京巷战在此刻停止。 仿佛风平浪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可金军好不容易攻入汴京外城,岂能放过肥羊? 金军在上峰的暗示下,零散地侵入城中,偷偷的抢掠。 因为要低调,他们主要的目标是财物,对生命便相对仁慈,未大肆伤及无辜。 真正威胁到百姓生命,乃是宋军中那些漫无组织的散兵。 除了几位个人魅力极大的将领以外,宋廷对士兵的约束力,几乎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几近消逝。 曾经守护汴京的宋军,现已沦为毫无约束的乱军、匪军。 他们可比金人熟悉街巷的环境,首先将女人当成渔猎目标。 把那些藏到地窖枯井里的少女、少妇,送给金军享用。 她们的父兄和丈夫,为护她们被匪军活活打残、打死,任凭百姓如何跪地求饶,依然激不起对方一丝的同情心。 有些时候,自己人祸害自己人的手段,远比外人更血腥残暴。 此刻,便是。 无数女子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也有不少女子,忍辱偷生。 她们要留着这口气,等畜牲的报应…… 百姓有家不敢回,茫然无措,很多人被逼无奈,或加入匪军,或举家跳河自尽。 除了战乱中天然弱势的妇女,还有没能及时入内城避难的富户和权贵。 他们可比寻常百姓富贵多了,这才是金人的首要猎物。 昔日的体面与尊荣,转瞬化为乌有…… 大庆殿。 钦帝早就被吓破了胆,得到金军要议和的消息,连考虑都懒得装了,立马坚决表示要和谈。 金国派来的使臣是耶律余睹,他的官职足够贵重,战绩除了太原的那些事,也还算拿得出手。 关键是,他一个耶律姓的人,就算在议和时被宋廷扣下,完颜宗望和完颜娄室也不会心疼。 “请大宋太上皇前往金军营帐谈判。” “父皇年纪渐长,受不得惊吓,当由子替父,由朕亲自前往议和。”钦帝比起金人,更为提防自己父皇徽帝。 耶律余睹:“……” 这位是在上赶着自投罗网?! 游牧民族的单于、可汗不仅亲自参与谈判,且亲自冲锋陷阵。 所以,对金人来说,请太上皇出城谈判,仅是让议和显得更为正式,也令议和成果更有保障,没有其他特别的意义。 但对宋廷来说,赵官家出城谈判不仅关系国家安危,江山社稷,而且还是奇耻大辱。 呵,这就是晋王赵?的皇长兄? 有机会他会大肆宣扬的。 耶律余睹低下头,藏住眼底的鄙夷。 钦帝知道对方是原辽国贵族,私下又送上金银珠宝和美人,以此讨好…… 翌日,钦帝带着近臣,兴冲冲的抵达金营。 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觉得宋钦帝根本不配见他们。 直接扣留了钦帝,要求汴京搜缴武器,停止一切反抗。 钦帝被这一晾,就更害怕了,急赤白脸的献上降表。 但金人将领传看一番,觉得他写得不好,硬说没有体现他们的威武,尤其强调要把太原城加里面。 钦帝和近臣面对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强者,只能埋头苦干,把降表改了又改。 新降表用的四六对偶句,不仅“琅琅上口”,且颇有文化底蕴。 “臣桓言:伏以今月二十五日,大兵登城,出郊谢罪者。 长驱万里,远勤问罪之师;金庇一宗,仰戴隆宽之德。 感深念咎,俯极危衷。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猥以眇躬,奉承大统。 懵不更事,济以学非。昧于知人,动成过举。重烦元帅,来攻陋邦。 三里之城,已失藩维之守;九庙之祀,当成煨炉之余。 不图深仁,曲假残息。兹盖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日月之照无私。 不怒之威,既追踪于汤、武;好生之德,且俪美于唐虞。 太原…… 弗念一夫之辜,特全万人之命,宇宙载肃,宗社获安。 文轨既同,永托保存之惠;云天在望,徒深向往之诚。 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称谢以闻。 臣桓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天会四年十二月日。” 完颜娄室看完,给完颜宗望看,下面的将领依次传阅,最后给金帝决断。 终于对降表满意了,搬出桌椅,让钦帝对北面天空下跪,行臣子之礼。 钦帝已经许多年没跪过谁了,抖着腿跪下,泪珠滚滚。 紧接着,他又答应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款。 三日后,钦帝终于被完颜宗望下令放回。 钦帝生而尊贵,之前是皇长子、皇太子,登基后连太上皇都辖制,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看着宫门口迎接他的百姓和官员,钦帝满腹屈辱,号啕大哭。 他堂堂天子,都是为了万万臣民才卑躬屈膝的,汝等可要感恩戴德,记得他的好…… (95)汴京之痛 金国向宋廷索取的“赔款”为:良马一万匹,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缣帛两千万匹、少女一千五百人…… 单说金银数额,就比金人第一次南下时多了二十倍! 数目巨大,国库远远不够。 而这时的钦帝可不敢对金国讨价回价,他态度强硬的责令权贵商户出资,不配合者斩立决。 随着圣令降下,汴京真正的浩劫开始了。 从三省六部到二府三司,全部投入明抢和搜刮之中。 本应为民做主的官员,干起了强盗的活计,四处搜刮金银财物。 并下令五户为一保,相互监督举报。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无人得以幸免。 主动上交、告密揭发、被动抢夺。 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当今皇后的娘家,都未能幸免。 皇后母族都如此了,平头百姓的日子便只会更艰难。 百姓家中早就被乱军搜刮过了,已经身处饥寒交迫中,如何还能有银钱? 在妻离子散中,正值壮年的男子,仿佛苍老了十岁以上,和曾经判若两人。 易子而食,每日都在上演……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筹措”,汴京勉强凑了七千匹战马,动用大内府库又调集了一千万匹绢帛,并在城中大肆搜罗青楼女子、歌妓舞女。 甚至,将后宫中的低级侍女、宫嫔,通通送入金营…… 可即便是掘地三尺,东拼西凑,也才筹集了金五十余万两,银一千七百余万两,仍旧远远不够赔款数额…… 正月,金人以加徽号为由,命令宋钦帝再赴金营。 钦帝吃过苦,已经不想再去了,可不敢不去。 因为曾经他心中最坚定抗金的九弟赵构,弃他而去了。 而各地的勤王大军也很识时务,纷纷投到了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旗下。 从头到尾,只有张叔夜带着三万大军进入汴京,终究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钦帝命孙傅、谢克家辅佐太子监国,随后准备出宫。 钦帝觉得大金的最高要价不会超过两河之地,以及汴京财富。 这些代价,他完全能够负担得起。 放弃两河、牺牲汴京,宋金和平相处,祖宗基业犹在,他依然是大宋的赵官家…… 可武将一旦谋反,他就别无选择,只能沦为庶民。 这笔“买卖”必须做。 宫门外,文武百官均自发前来送行,数万百姓拉着赵官家的龙辇,大哭着膝行,请求赵官家不要去。 百姓心中的赵官家是他们的“父母”,他们是钦帝的子民。 他们之间像父子一样的亲密,钦帝爱护百姓,百姓也应该尊敬钦帝。 而那些欺辱他们的乱军,全都是欺上瞒下的奸佞,他们的赵官家什么都不知道,被奸臣蒙蔽,仅此而已。 百姓拼命拉住钦帝车辕,不放他们的赵官家出城门。 钦帝心如刀绞,红着眼眶,挥别父老乡亲…… 抵达金营,他被扣留在一个四下漏风,连宫里下人房都不如的简陋破屋里,比上次的待遇还不如。 时值寒冬,钦帝又冷又饿,度日如年,以帝王之尊体验了阶下囚的滋味,是他这辈子连梦里都不存在的事…… 完颜宗望让人告诉宋廷,赔款一日达不到要求的数额,便一日不放回他们的赵官家。 汴京内外经过好几轮的搜刮,已经很难再找出金银财物了。 完颜娄室提出,钱不够,可以用女人补。 当然,最好是姿容上品的美人。 且明确给出最低要求,给金帝献上三千贡女,再给金军一千五百名少女…… 于是,宋廷对百姓的凌辱搜刮,又双叒叕开始了。 在钦帝亲自议和被金人扣押后,议和派官员主导了汴京,他们分别是王时雍、吴幵、莫俦、范琼、徐秉哲。 他们对百姓的狠辣,远胜过张邦昌、李邦彦等一众原议和派大臣。 新的政令要求,但凡是年轻的女子,即使是蓬头垢面,在饥寒交迫中骨瘦如柴,满脸冻疮,丑的见不得人了,也通通没关系。 朝廷派人给姑娘们梳妆打扮,更有贪生怕死的官员,主动送上自己的妻女爱妾。 对内,议和派官员血腥镇压意欲反抗他们的所有军民; 对外,他们不惜代价的卑躬屈膝。 这还不算完,甚至半骗半胁迫太上皇,准备把宫里的徽帝,也送给金军。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日日不封刀…… 二月六日,金帝完颜吴乞买收到了钦帝的降表,随后下诏宣布把钦帝和徽帝,贬为庶人。 把囚禁在漏风破屋里的钦帝,拖出来跪接金帝圣旨。 完颜娄室想到死在晋王赵?手上的完颜宗翰,当即下令,剥去钦帝身上的龙袍。 半分脸面都不给赵氏皇族留。 随行的宋臣出手阻拦,李若水上前抱住钦帝,大骂金人:“尔等,不可侮辱天子!” “天子?赵桓已是庶人。”完颜娄室讥诮。 “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胡不取决上前,使去就之义,暴于天下。 顾可默默托疾而退,使天下有伴食之讥邪?” 李若水之前是被派往西路军的议和使臣,但战势发展太快,议和迟迟没有落实,他只好一直跟着西路军回到了汴京。 他曾通知宋廷赶紧派人和谈,和谈是唯一出路,金人的目的仅是割要河东、河北。 李若水带回的口信,则为双方建立了难得的互信,也坚定了宋廷议和的态度。 可此时此刻,金人却撕毁承诺! “你当真以为本帅不敢砍了你!”完颜娄室怒了。 李若水双目猩红,愤恨的嘶吼:“抬头问苍天,苍天无言;忠臣为国而死,死有何憾!” “来人啊,砍了这条宋狗!”完颜娄室连大宋的天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小小的弱宋之臣? 他初时确实有意招降李若水,可这几日完全不见成效,便让人砍了对方的脖子。 “狗杂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啊!” 李若水骂不绝口,被金人当着钦帝的面割裂咽喉而死,壮烈殉国。 见此,随行的宋臣,也不敢再挣扎。 钦帝被当众强行扒掉龙袍,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再不见帝王威仪。 龙袍在金兵的手上传阅着,如同个玩意儿一般…… (96)英雄惜英雄 次日,徽帝这位太上皇和部分的皇室宗亲,被押去金军大营。 徽帝早在长子钦帝前往金营的时候,便觉得事态不妙,在主和派里应外合把他抓住,送给金人的时候,从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他认为自己在位的二十五年里,已经享遍荣华富贵,反正到了金人手里当人质,挺多受点罪,应该不会太难为他一个老人家的。 然而,当他听说自己收藏的字画,也要被搜刮走时,却忍不住悲痛大哭。 那些茹毛饮血的野人,懂书法,懂字画,懂历史嘛? 就拿些他们喜欢的金银珠宝不行么!!! 抵达金营后,徽帝已经快生无可恋了。 他放下帝王之尊,卑微的哀求金人:“金银珠宝随意,朕亦自愿前往金国,但请留下赵桓以侍祖先。” 金人能同意? 徽帝和大臣也知道希望不大,便退了一步,希望从宗室中择选一人留下,或者留下刚满十岁的皇太子监国。 完颜娄室被这一提醒,当即令投到他们大金的宋臣,开始盘查这些皇室宗亲。 果不其然,被徽帝提到的大宋皇太子赵谌,还有当朝皇后朱氏皆不在。 “竟有漏网之鱼,看来私藏了不少赵姓人?” 于是,小太子赵谌和朱皇后,被押送出宫。 其实,大宋并非只有软骨头,例如太子太傅孙傅,虽是文官,却浑身忠骨。 他本可免于同行,但在金人逮太子时,他请求随行:“我是太子之师,没有不去的道理。” “就算你跟着,又能如何?”金人不屑。 孙傅腰背挺直:“吾乃宋之臣子,太子之师,应同生死。” 随后,他留在太子身边,随时等待被杀。 金人见他如此,反倒是高看了一眼。 最开始在东西两路攻占汴京时,两路统帅仍在犹豫需不需要劫持钦徽二帝。 他们要这些臭男人干什么? 黄金与美人,才是他们心中所爱。 真正让金人决心废除赵氏,另立新君的原因是康王赵构。 是他在北方组织的抵抗军与山西、河北遍布的义军。 去年金军以议和为诱饵,向宋廷讨要晋王,可宋廷把控不了晋王,便派出康王李代桃僵。 可金人觉得宋人不敢糊弄他们,一直都以为赵构便是赵?。 那个在太原城,把老西路军几乎屠杀殆尽的晋王。 即使,康王后来否认过,明确表示自己不是晋王,赵?是他的十九弟,并被皇兄贬为庶人,可宗泽屡战屡胜,且多次用了“神迹”。 事实胜于雄辩。 这不就是汉人说的,挂羊头卖狗肉? 他们金人可不傻,是完全不会信的…… 完颜娄室想掳尽汴京所有的赵氏皇族,但赵氏枝繁叶茂,不知该从何下手。 “宗正寺掌管皇家家谱,藏有皇室族谱,按照上面名单搜铺,定可捕获漏网之鱼。”主和派的宋臣,谄媚献策。 于是,完颜娄室便派使者前往宗正寺,拿皇家族谱。 宋臣前恭后倨的陪着金国使者拿到赵氏族谱,依次点名。 除了个别不在汴京的赵氏皇族,例如赵构、赵?等人以外,就连已经出嫁的帝姬、宗姬、族姬。 以及他们的夫家那些皇亲国戚,也通通被逮到了金军大营。 把人逮的差不多后,完颜娄室把族谱里赵?的位置,涂抹上大大的黑旮瘩,犹不解气,又把那页撕下来,烧成灰烬。 “从此,赵氏皇族再无赵?的记载……” 金人将大宋整个皇室全部控制,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不给赵氏皇族半点复辟的机会。 但让宋人听他们金国的号令,也不容易。 于是,便决定立一个异姓人为天子,以黄河为界,“以王兹土”。 千挑万选之下,把曾在靖康元年当过两个月宰相的张邦昌,扒拉出来。 金帝要求汴京上下所有官员,签署同意立张邦昌的文书。 而反对者,一律处死。 有不同意的嘛? 可太有了。 进京勤王的张叔夜就带头不同意,拒不签名推戴张邦昌,可完颜宗望舍不得砍他。 即使阵营不同,但英雄惜英雄。 饿他几顿,算是小惩大诫。 此举就连张邦昌自己不愿意,甚至打算自尽,也不受金帝的册立。 为何要选他? 就算他是主和派,可官身他不是最大的,威望不是最高的,年纪也不是最长的…… 但他的同僚和家人,劝住了他。 “如今好不容易金人要走了,要是你自缢,再掀起金人的怒火……给大伙儿带来又一场浩劫,可如何是好?” 无奈之下,张邦昌痛哭着登上了皇位。 且为了表示他自己并非叛宋,没有立年号,不坐正殿,不受朝礼,还在宫殿的门上都贴上了“臣张邦昌谨封”的大封条。 他战战兢兢的当上了“一国之君”。 好在金人不懂宋人的规矩,让张邦昌给钻了空子。 金人将汴京洗劫一空,缴获了大量财物:绢五千四百万疋、大物段子一千五百万疋、金三百万锭、银八百万锭,以及不计其数的奇珍异宝…… 四月一日早上,金兵踏上返程的路。 东西两路大军的军官们,骑着高头大马,怀里各自抱着大宋尊贵的妃嫔、帝姬、宗姬、族姬……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女们,此刻衣衫不整,光着双腿,露出赤脚,任凭那些男人上下其手。 “哈哈,汴京的女人就是嫩!” “是啊,咱们那的女人,一年到头都不洗一次澡,怎么比?” 他们的身后,跟着押送着大批战利品的车队,马车、牛车、骡车、驴车…… 最后面,还有步行跟着俘虏的徽、钦二帝、皇子、亲王、皇孙、驸马、宗室。 以及宰执大臣们、乐工、工匠、百姓,共十余万人,启程北归。 因为人数太多,绑人的绳子都不够用了,只能先挤着皇孙贵族绑。 尊贵如徽钦二帝,亦是被当做牛马一般,脖子上套着枷锁,脚上拴着脚镣。 父子二人死死的垂下头,不敢看金人战马上的女眷。 那是他们的皇妃,他们的姐妹,他们的女儿。 临行之际,完颜娄室下令,待大军出城后,放火烧城。 唯有将繁华的汴京付之一炬,才能断掉宋人的念想。 就在金军出城的那一刻,天空中飘来无数只彩色的大圆球,与白云飞鸟并行…… (97)看,这就是他们的神明! 转眼间,天际线被五彩缤纷的热气球占据。 “那是什么?” “是蔤神……祂派天兵天将来了!” 西路军最先认出神佑军的装备,毕竟之前他们侥幸保住了命,不得不记忆犹深。 “那就是大孔明灯,中看不中用……啊!” “激光炮……”赵?正准备下令,就听王蔤开口。 “等等,赵同学,先稍等一下,待我大面积投放些碎石,吓一吓金军,等百姓和金人分开些,你再用激光炮。” 她不想误伤那些姑娘们。 她们是战争中的弱者,命运都掌握在那些强者手上,已经很可怜了。 “好。”赵?闭了闭目,应允了。 他的王姑娘永远是那么纯善。 而这些人真的配得上她的好? 汴京城陷,人为刀俎,己为鱼肉,且鱼肉自己的同时,还要愚弄哄骗自己,去哄骗小鱼小虾…… “来,再配上乐,增加气氛。”王蔤把扬声器传送过去,里面是她专门准备吓唬人的龙吟虎啸声。 “吼!吼吼吼……”风声骤紧,夹杂着远方的龙吟,像是神龙和猛虎在愤怒咆哮。 天地间的空气变得压抑,仿佛神明真的要降下神罚。 “是神陨!” “又是神陨!神怒!” “难道这次蔤神派青龙、白虎降世……快跑!快跑啊!” 气流激荡,先是核桃大小的碎石落下,紧接着是鸡蛋大小的,石头越来越大。 有盔甲头盔能挡一档的还好些,而穿布衣的小卒就没那么幸运了,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 被俘虏的百姓衣不蔽体,本该受伤最重,但神陨仿佛长了眼,唯独避开了他们这些可怜人。 神陨毫不留情地砸向金军,先是轻轻的敲击,待金人把战马上的女人丢下独自逃命,便是一阵密集如鼓点般的大石落下。 人类的骨骼可扛不住这个,纷纷被砸的骨断筋折。 对百姓耀武耀威的金军,被神陨砸的惊慌失措,四处躲避,满脸的惊恐与无助。 “石头都砸完了,你们干活吧!”王蔤把路边万氏在建工程的石头,通通传送过去。 这个工程已经停工有一两个月了,足足数百吨的砂石,可碍眼呢! 对了,仿佛自从运势回来后,无论她传送再多的东西,都不会觉得太辛苦,更不会七窍流血…… “激光炮,准备!”赵?看着白玉璧颔首,用对讲机下令。 在朝霞的映照下,那双眸子除了坚定,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那是他对她的温柔。 “是!”神佑军将激光炮的炮口缓缓抬起,一股肃杀的气息弥漫。 每次见到蔤神之威,他们都倍感荣耀。 看,这就是他们的神明! “这天底下真的有神明?”钦帝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既然有神明,为何他堂堂九五之尊请不来…… 旁边,徽帝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一头老黄牛的牛车,那上面放着金人抢自己的字画。 神明开恩,可千万别砸那个,其它的金银珠宝随便砸。 神陨砸的东西两路金军措手不及,队形大乱。 终于,等到最后一阵神陨消逝。 才从藏身的屋檐、车板子、盾牌下面探出头来。 望着四周神陨暴虐后的景象,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神明的畏惧和忧虑。 “快把徽钦二帝抓过来!” 完颜娄室隔着亲卫的盾牌缝隙,看着他们的大军被砸的狼狈不堪,而宋人战俘除了被踩踏伤的,几乎就没有伤亡的…… 顿时,大悟。 这爷俩是他们金军的护身符! 去年,他从西路军副帅领主帅之职后,是“亲眼”见过蔤神的。 此刻,恐惧来自心中对未知事物的莫名恐慌,还有人类对神明的天然敬畏。 “太子,亲王,皇子也抓……能抓多少抓多少!” 不止完颜娄室把徽钦二帝挡在自己身前身后,就连西路军的战将完颜银术,高庆裔,参谋时立爱,监军耶律余睹等人,也通通以最快的速度,把龙子凤孙抓在身前。 倒也不是拉垫背的,而是觉得蔤神偏爱宋人,错杀赵氏皇族后,就不会再杀他们了。 听宋臣说,神明是不能对凡人痛下杀手的,所以才会培养太原城的那些“天兵天将”。 心灵有创伤的西路军,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踩着伤患乱抓宋臣,满地的狼藉。 完颜娄室用徽钦二帝给自己前后武装完,对天嘶吼:“蔤神,你来啊,来啦!本帅岂会惧你!” 钦帝觉得自己好似是被提线的木偶,任凭这群粗人粗鲁的摆弄。 徽帝的感觉也很不好,有辱斯文! 众大臣:“……”岂有此理! 尔等会遭报应的! “娄室,你们西路军发什么疯!睁开眼看看,咱们死的儿郎,都是被你们这些疯子踩踏致死的!一阵碎石而已,砸不死人!” 完颜宗望打马过来。 他亲眼瞅着西路军发疯,把有序的队伍弄乱,什么阵型都没了。 几十万大军和战俘铺开足足十几里地,被所谓神陨砸伤的不过才一两万人,对几十万大军算不得什么。 西路军从上到下的自乱阵脚,才是致命伤。 “你不懂!”完颜娄室一般是不会吼完颜宗望的,好歹对方也是军功赫赫的大金二太子。 喉完,他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太好,干脆把软脚虾钦帝,推了过去:“把他分给你,你快护在身前。” “疯子……”在惯力作用下,完颜宗望把钦帝抱个满怀。 嘶,他这辈子还没抱过男人…… 一把将钦帝甩在地上,膈应的踩在脚下。 “老规矩,对准金贼将领,就近从东路军开刀。”赵?双眸如幽深的寒潭,闪烁着滚滚的杀气。 东路军还没受过蔤神的“恩泽”,怎能不雨露均沾? “放!” 随着赵?一声令下,一道道耀眼如同闪电的光线,撕裂天空。 光束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冲向金军的那堆将领,威势摄魂夺命。 “呲呲……”光束触及铠甲,光芒四射。 厚重铁甲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穿透,体重两百多斤的壮汉在眨眼间变成残骸,四散飞溅。 (98)奉蔤神神谕救万民,护苍生 “放!”赵?让人把几个闪光雷绑成一大捆,弄了上千捆。 用防风打火机点燃后,往金军将领多的地方投放。 从高处往下投放,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只要把握好手感就行。 因为金军是得胜而归,身为王牌的拐子马,并未披重甲,灵活性很高,躲得利索。 是以,死伤的主要以步兵为主。 “轰隆……轰隆——” 爆炸声宛若雷鸣,把金军的脑浆子都给炸开一大片。 “快,准备大炮,快,快!” 弓弩射不了这么高,大炮勉强可以一试。 彼时,即使是完颜宗望,也被“天兵天将的神器”惊吓到了。 谁能想到已经大胜踏上归途,在人生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会惹来天兵天将? 若不是大宋的徽钦二帝和满朝文武,皆落入他手,他甚至以为这是谁在装神弄鬼刻意做的局,只为夺取他大金的胜利果实。 他匆忙整理队形,要用从宋军掳获来的大炮轰热气球。 之前宋廷放在刘家寺,准备阅兵用的五百门大炮,早就沦为金军的所有物。 不等金军准备好大炮,热气球已经来到他们的正上方。 下面的战车依然在护着炮车队集结,车上有兽面木牌,垂毡幕软牌,每车用二人推毂,可蔽五十人。 列阵时,如意车在外,以旗蔽障,弩车当阵门,其上置床子弩,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 炮车在阵中,施火石炮,亦二百步。 而这被称为大炮的“远程”射击武器,在王蔤看来仅是“进阶版抛石机”。 “轰轰轰……”又是一阵闪光雷在身边炸开。 金军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爆炸声震耳欲聋。 不远处,完颜娄室带领的西路军跑得更快了,一看就十分有逃跑经验。 他寻思着凡人被神明碾压不丢人,己方也不能算是溃逃,而是保存实力…… “要不要来枚四尺玉震一震?”王蔤暗自蛐蛐了完颜娄室几句识时务。 嘿嘿,其实等夜里天黑的效果更好,可金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不能错过战机。 头阵要是不把对方打趴下,后面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吃亏的就是宋军。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赵?还没见识过四尺玉烟花的厉害,当即同意。 “安全起见,我在空间帮你点燃,隔空投放。 对了,你们一定戴上墨镜,再用耳塞堵上耳朵。” “好。” 赵?用对讲机传信,把墨镜和耳塞分给距离最近的神佑军,他们再抛给其他距离不远的热气球。 “准备接东西。” 大家作战数百次,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都分好了东西,按照对讲机里晋王传达的命令,佩戴整齐。 王蔤担心烟花爆炸的余波伤到他们,准备要用全力,喝了口温水,闭上双眼,集中精神。 她忽然想起什么,赶忙提醒:“赵同学,你提前告诉老百姓一声,一会儿闭上双眼,堵上耳朵,也不要看声源处。” “好。”赵?从空间取出扬声器,喊的是汉话。 “吾乃大宋晋王,赵官家十九弟,现奉蔤神神谕救万民,护苍生,尔等稍后,切记紧闭双目,堵住双耳……” 没几个金军能听得懂汉话。 至于,赵?被钦帝废黜,不应自称晋王,也无所谓了,反正钦帝自己都被金帝贬为庶人,剥去龙袍了。 此时的钦帝,被完颜宗望摔得头昏脑胀,根本没听清赵?说了什么。 徽帝倒是听到了。 声音有点耳熟来着? 寻声望去,这才从成百上千的“孔明灯”里,勉强看清说话那人的长相。 是个年轻后生,皮肤白皙,在一干小麦色行伍人之中十分明显,眼睛狭长,鼻梁高挺,下颚棱角分明带着些许凌厉,墨发飞舞。 咦,这张脸怎么长得有点像他家的老十九? 额……对了,这后生说他是晋王来着!!! 老十九,爹爹在这里,快来救爹爹…… 热气球上,赵?目光漆黑深沉的看向他父皇,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扬声器,重复喊了一遍。 然而,钦帝这次被完颜宗望攥在手里,依然没能听到。 不远处的徽帝,躲在完颜娄室身后,朝着天空偷偷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认真记下了。 长子把老十九给废黜了,这孩子还巴巴的进京勤王呢! 耶律余睹作为先辽叛将,也听懂了赵?说的汉话,立马让自己的手下也照做。 神明的法力深不可测,非凡人可抗衡…… 王蔤准备好了:“来吧,小宝贝,让你们开开眼!”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一座屋子大小的圆东西从天而降,尾巴上还坠着小小的红色火星。 “骑兵散开!重骑兵散开!散开!”完颜宗望必须要保存拐子马和铁浮屠的战斗力。 士气散了,还能重新鼓舞,可假如骑兵没了,东西两路军就算废掉一半的战斗力。 “快避开!” “找掩体,趴下!” 完颜宗望还以为神佑军要对他们下死手,也不打算继续顾忌徽钦二帝。 毕竟,除掉二帝后,还能把帽子扣到他们金军头上,何乐而不为? 但那大东西仿佛长了眼睛,斜斜的跑远了。 就在即将落地的刹那,硬是颤颤巍巍的又坚持往他们金军最密集的地方窜了一百多米。 后半截是王蔤咬着牙坚持的…… “轰——”刺眼的光芒突如其来地炸裂开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黑压压的蘑菇云,迅速升腾。 烈焰吞噬的速度迅猛,几乎看不到蔓延的速度,就已经把周围一切吞噬殆尽。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像是无形的大手,将周围所有人高高抛掷,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残缺的弧线,砸向四面八方。 烟火漫天,碎肉横飞,硝烟的味道刺鼻而浓重,令人窒息。 尘埃之中的爆炸中心点,几乎无一人存活,外围尽是焦黑的断臂残肢。 而那些四处奔逃惊恐的金军,在爆炸的那一刻,耳朵被震聋,眼睛被闪瞎。 他们的表情扭曲,满是恐慌与绝望。 时间仿佛也凝固在这一刻…… (99)老十九……大宋就交给你了! 完颜宗望的眼睛没瞎掉,但视线变得模糊,无论看什么都带着重影。 可他已经顾不得自己了,忙扬声问:“我军伤亡多少?” “目测重骑兵基本保全,精壮损失两千左右,伤者过万。” 战场上眼瞎和耳聋的,基本也算是废掉了。 原来,在神明面前,他们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如同蝼蚁…… 是他自以为是了! 不只是金军有影响,就连天上距离七八百米的赵?等人,都被余波吹远了。 好在热气球就像是棉花,弹性十足,仅仅反向的飘了飘。 赵?等人站稳身形,下令继续投放闪光雷。 神佑军却因为戴上了耳塞,听不到他的命令。 “天啊,要不是顾忌咱们大宋的百姓,再投放几个四尺玉,还不把金贼炸光光?” 小六子亲眼看到好大好大的火球,脑子先是一懵,紧接着只剩兴奋。 “神明赐下的墨镜可真好,看太阳都不刺眼!”小山子望着苍穹,感叹:“直视太阳,可太爽了!” “对了,金人还在下面呢!”小虎子最先反应过来。 对讲机没关,他们听不到赵?的命令,但他们家的殿下却把他们说的话,都听清了。 憨子…… 好在他们还记得金军在底下,把耳塞摘下来,请求晋王下达新的命令。 “殿下,赶紧下命令,金狗还等着呢!” “是啊,小六子说的对,战机不可失。” 赵?:“……” 他嘴角微抽,闭了闭眸子:“投放闪光雷,五个人捆,一个人投放。” “是。” “轰隆——轰隆……”金军有万人视线和听力受损,根本躲不了闪光雷。 不仅如此,还因为他们的反应迟钝,阻挡了身边战友逃命的路。 至于,西路军早就领教过神佑军,在完颜娄室的领头作用下,已经顾不上配合东路军作战。 纷纷拽上大宋的皇室宗亲与达官显贵,把他们当挡箭牌仓皇撤离。 他们先抢小太子,小皇子,这种体格比较轻,好方便他们摆弄。 至于女人,当然不要了。 女人就是个物件,哪有男人的身份地位? 而逃命落下的金银珠宝,倒是心疼的紧,可就算家财万贯,也要有命享不是? “老十九……大宋就交给你了……都交给你了!”徽帝在马背上,伸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都劈叉了。 他被完颜娄室绑到战马上,颠簸的厉害,强忍着难受叮嘱,颇有临终托“孤”的意味。 古董字画就是他的孤。 哪怕他一直嫌弃老十九身上有一半的辽国血统,但毕竟也是他的种,是他大宋的亲王,是赵氏皇族。 自己的宝贝给他,可比落到金贼手里糟蹋强。 “?哥儿!你要守住祖宗基业!朕命你……啊!” 完颜娄室把刮躁的徽帝,一拳头敲昏。 杀是不能杀的,可他还不能让人闭上臭嘴? 完颜宗望见西路军跑了,自己的东路军也士气大损,溃不成军,不得不也下令撤离。 他还不忘带上钦帝。 钦帝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且从耳道冒出血水。 一看人就废了,但毕竟身份摆在这里。 完颜宗望对他,不离不弃。 钦帝不像他的父皇,惦记的事那么杂。 此时,他整个人的精神高度紧张,眼睛疼,耳朵也疼,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空中,赵?的目光犹如利剑,穿透父皇的虚伪与懦弱。 临危受命中有几成对他的真心?又有几分对祖宗基业的记挂?对百姓的责任? 不过是为了那些古董字画,被人糟蹋罢了! 但是,有了徽帝的这一句话,不仅金灭宋改朝换代的想法落空,赵?名正言顺了,史书对徽帝的记载也会提升好大的一个档次。 “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不要脸呀!”王蔤隔着白玉锁也听到了,作为同道中人,当即领悟了徽帝的想法。 闻言,赵?墨玉似的瞳孔里仿佛有着星辰旋转,每一次眨眼,都似是在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没事,不用担心,早就习惯了。” 虽然有点茶,但王蔤很吃他这套。 她温声细语的轻哄他,投喂了辣条等小零嘴。 说话间,金军已经把大宋的达官贵人,给迅速瓜分了。 虽然,他们满肚肥肠,但把人想成肉盾,也就没那么膈应了。 赵?会救这些达官贵人? 他会…… 但有所保留。 不然,他也不会趁着这会儿同王蔤撒娇了。 宋廷恩补的官员人数太多,冗官严重,养着一大批无所事事的闲员,人员臃肿,财政负担极重。 这也是后来很多人诟病赵?的症结所在。 赵?后来为何能掌握朝堂十成十的控制权和话语权? 那是他看出官员架构迭代,下达命令不顺畅。 所以,文人墨客分析说,这是赵?设的局,故意而为之。 是赵?借着金人南下,将天下入局,借金人的刀去清算大宋冗官,将徽钦二帝与太子等权贵利用到极致。 最后,赵?力挽狂澜,拯救万民于水火。 掌权天下,受万民爱戴,是最大的胜者者。 且名正言顺,不存在任何诟病…… 赵?对后世之人的评价无感。 此刻,他立在热气球的藤筐边缘,下令:“降落伞,准备!” “准备完毕。” “跳!” 随着一声令下,矫健的儿郎们跃下热气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风声在耳畔呼啸,后背是无垠的蓝天与白云。 “他们这是自尽?!不要啊!” “天上的大孔明灯怎么少了?” “孔明灯呢!?” 赵?是最后跳下的,因为他要把热气球收纳入空间。 王姑娘好不容易给他弄哪来的,可不能弄丢了。 他足尖轻点,动作流畅的跃下,姿态宛若展翅高飞的雄鹰。 “打开降落伞!”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赵?下达的命令。 天空蔚蓝,降落伞在风中迅速撑开,猎猎作响,好似盛开的花朵,轻盈地沉浸在白云之中。 宛如神鸟的羽翼,尽情感受着飞翔的快意,带着他们缓缓飘落。 随着高度不断降低,地面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众人调整身体姿态,尽量让降落伞平稳地滑翔。 天遂人愿,风向平顺。 众人轻盈着陆,惊起一片碎雪…… (100)军威震天 王蔤借着白玉锁,赵?的视线,便是她的视线。 原本,她以为百姓看到神佑军来了会欢呼,会雀跃,可妇孺的眼睛非常空洞无神,还有恐惧和防备。 可见之前的那些摧残,留下很深的阴影。 老百姓永远是最可怜的…… “赵同学,空间里有我找万氏集团筹来的万吨粮草,你分百姓些吧! 对了,今天收的剩菜剩饭刚到,先给他们吃点吧!” “好。”赵?把降落伞都收起来,举着扬声器:“蔤神神谕,赐百姓裹腹粮草。” 说着,他用神识从收到空间的辎重里,把百姓的户籍找出来,分发给神佑军。 “分出一半儿郎,给百姓按照户籍,每户赐一袋大米,不准代领,妇孺领熟食一份,赠完即止。” “是,殿下。”神佑军整齐划分成两队。 小六子善于交际,主动揽下蔤神赐粮的差事:“唉,等等,你们先别走,都快过来领粮草!” 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被穿着铠甲的神佑军叫住后,眼里都布满了惊恐迷茫,就像犯人站在那里等着审判一样,不见生气。 小六子举着扬声器:“父老乡亲们,蔤神赶跑了金贼,大家都安全了,都排好队,等拿到食物就回家。” “金贼跑了!?” “我们不用北上当奴隶了!呜呜!” 老百姓后知后觉,好像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活过来了。 他们能活着了。 百姓们激动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痛哭流涕,恸哭着宣泄心中的悲恸。 神明派天兵天将来救他们了…… 而有些被金人落下的汴京小官,就比较聪明了,他们指着献给金军的一车车贡品,问:“大人,我们帮您分这些杂物吧?” “一切听殿下安排。”小六子十分警惕。 赵?把千吨的粮食从空间里放到城内空地,留下一半神佑军给百姓分发粮食,顺便招募义军。 无论做什么都要用到人手,义军是必须招募的。 而汴京百姓恨透了金军,正适合招募。 他又一挥手,把连着拉辎重的牛车和马车,通通收到了空间里面。 还有战事要忙,而这些财物迷人眼,会让人争得头破血流,惹出乱子。 暂且,收起来,等等看,也许王姑娘会有需要…… “没了?都没了?乌泱泱一大片的……” “那么大,那么长的车队,从头到尾整个都没了?!呜呜……” 小官们的发财梦破碎了,哭的像死了亲爹一样。 “哼!”小六子瞪了那几个准备捞钱的小官好几眼,暗含警告。 再伸爪子,剁掉! 他招呼百姓:“来分粮食,老弱妇孺领了粮食赶紧回家,近期无事不要出门。” “天啊,好白……好干净的稻米!” “好……好香的饭菜!还热乎的!这是给咱们吃的?” 他们这些妇孺配吃吗? 赵?又吩咐几句,一挥手,把足足三百辆的摩托车放了出来,城内城外的奔走。 破损的城墙要修复,被填平的护城河要重新挖,一切都要在金军缓过劲前处理好…… 王蔤望着百姓重展笑容,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俏皮的弧度。 幸好准备充分,不然就是有心想帮一把百姓,都没有办法。 所以,平常她要再勤快些,不能总是咸鱼,反正空间够大,怎么收都可以。 直到距离越来越远,再也看不清百姓的笑容,她才收回视线…… 彼时,东西两路大军被埋伏起来的宗泽部打了伏击。 望远镜望去,金军黑压压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 宗泽没堵上西路军,来的是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大约有二十万人。 这还是被晋王狂轰乱炸了一通,不算损耗的那些人数。 显然比入汴京前人数暴增了。 在勤王的路上,宗泽也是招兵买马的,加上后勤共增到三万,一边训练,一边马不停蹄的赶来。 前些日子,宗泽已经得到消息,在去年十二月,他们大宋的皇帝对金帝完颜吴乞买称臣。 宋金双方还举行了投降仪式,钦帝向北四拜,表示臣服。 降表的对象是金帝,所以向金帝认错,请求金帝原谅。 这表示倘若金帝“开恩饶恕”,接受投降,那靖康之变将以割让河东、河北多地而收场。 大宋将会作为女真大金的附属国,而卑微存在。 但假如金帝“不开恩,也不饶恕”,那就是大宋皇室与庙堂集体北俘。 钦帝把自己和黎民百姓的命运,完全交给万里之外的金帝完颜吴乞买决定。 肥羊把命运交给豺狼,结局不言而喻。 遂,汴京城陷后,既未逃跑,又未真正抵抗的大宋,彻底沦为金人刀俎之下的鱼肉。 宗泽固然悲愤,但还是要勤王的。 假若徽钦二帝北猎,那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耻国辱。 宗泽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继续举着望远镜往金军深处凝视。 终于在中前部位,发现一群战俘,他们身上只有脏兮兮的白色里衣,在穿甲胄的金军将领里面极为明显。 距离拉近。 “弓箭手!准备!” “放!”令旗挥下。 霎时,漫天箭雨从山峦上降下,密密麻麻的好似遮天蔽日,朝着金军的军阵压去。 宗泽部用的羽箭箭头,皆为不锈钢,王蔤用回收的废旧不锈钢,在熔炉里一键成型,再提供工具,让他们自己打磨。 箭矢射击在铁甲上,发出密集的冲击。 “铠甲挡不住这羽箭?!”利刃入肉的声音,让人心惊胆颤。 完颜宗望的东路军刚被神佑军吓到,此刻再遇埋伏,军心绝对要大乱。 匆忙应战,效果不好。 几轮箭雨之后,金军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军阵,再次开始松散。 这个时候,号角声连连。 宗泽下令,亮起战旗,让岳鹏举率领前锋重步兵加速往前推进。 别看他们满打满算才三万人,但足足有三十万面的战旗。 是晋王拿来的,并把此事交给负责宗泽部后勤的妇孺,令她们远远的插到后方,待军令一下,再把卷起来的战旗抖开,震慑金军。 给妇孺们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还是摸黑的干。 就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 大红色的战旗插满大军后方,远远看去红彤彤的一大片,鲜艳的不得了,预估起码有四五十万大军在此。 气势大增,军威震天…… (101)鏖战 “宋狗的勤王军来了?!” 见此,完颜宗望发动了自己的两成王牌军。 左右翼的拐子马,化作一道道钢铁洪流,朝着战场冲去。 他是不知宋军具体在此处埋伏了多少伏兵,但想必不会超过两日,不然瞒不过他的斥候。 想必就算是勤王军埋伏,也是仓促行事,不会太周全。 只要把左右翼刺穿,破坏宋军的主力阵型,便可废掉这支大军…… 岳鹏举率领前锋冲上去,抡起长枪刺穿敌军小头目的咽喉,当场歪倒下去。 金军后面的赶紧补上,加入血腥的鏖战中。 双方怒吼着,抡起铁锤、举起斧钺,狼牙铁棒等破甲钝器,如同两道钢铁洪流般冲撞在了一起。 绝望的哀嚎此起彼伏,鲜血混着肉酱和废掉的铁片,在血战中乱飞。 一个个年轻的后生,尸骨不全的倒下,血肉之躯宛若不堪一击的朽木,屠戮还在继续。 值得庆幸的是,宗泽部有蔤神赐予的防刺服和铠甲,还拥有比铁器更加坚韧的钢制武器。 没有像那些满腔热血保卫汴京,却冻得连武器都拿不起的苦命人。 假若金军没有出动拐子马,宗泽部的精锐甚至都不会有伤亡。 拐子马对上岳鹏举凶猛的前锋军,打的十分吃力,往前冲击的速度越来越慢。 宗泽部拧起钢锤,便朝马头、马腿上抽。 还有人以盾牌挡铁蹄,同袍配合挥下斩马刀,削掉马蹄。 后面的拐子马快速崩塌、倒栽。 趁你病,要你命! 他们勇猛扑过去,刀山血海后,自己也如同血人,许多人手里的钢刀钢枪都弯了。 更后面的拐子马调头、整顿、重新冲击。 尸体堆积如同小山,后面的人冲过来,甚至要爬上去。 有人力竭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就用最后的力气,抱住重骑兵的腿,用力将敌人从马背上扯下来。 即便是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的宗泽部面对拐子马,也付出了两人杀一人的代价,有时更要三四人合杀一人。 可是以前,几百金军重骑就能破开数万人的宋军大阵。 此刻,他们居然被慢慢蚕食? 意识到这支宋军与以往的怂货不一样,他们也没有退,踏过同袍的尸体,继续往前。 “杀!” 鲜血到处乱飙,染红了盔甲,飞溅到脸上,眼睛里,灼热的紧…… 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是无法想象此时的战场,有多么的血腥可怖。 “报!宋军伏兵没有被溃败!” 军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完颜宗望手里。 战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最精锐的重骑兵拐子马,打宋军的前锋重步兵难道不是眨眨眼的功夫?绝对的碾压? 只要宋方的伏兵不溃败,他们金军的士气就起不来。 “增兵,敢退一步者,杀无赦!”完颜宗望沉声下令。 左右两路的拐子马形成两道锋利的弯刀,朝宗泽部的中路军刺来。 当初,辽军就是被拐子马冲垮的,很多猛将名军亦是如此。 拐子马这种铁甲骑兵,不仅拥有强大的防御力与冲击力,同时还具备轻骑兵的机动灵活性。 可谓是金国最为精锐的大杀器。 为此宗泽特意将伏兵布置在狭长的山谷之间,且派斥候侦查过周围地形。 借用周围山的气势,他们以伐木、滚石,以地形的优势来打击金贼骑兵。 可短时间几乎是不可能,根本无法运送大量石头和木头到高山上面,再隐藏起来。 但晋王却走蔤神的路子,给弄来了。 凭心说,当时宗泽是不信的,还问能赐下多少来着。 晋王殿下凉凉的瞟了他一眼:“宗副帅要多少?” 仿佛,他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似的。 殿下真以为神明能予给予求? 赐下神器也就罢了,咋还能接地气的送木头石块? 然后,当他亲眼看到那些大石块,还有无数旗帜的时候,宗泽才明白神明的慷慨。 这样的地形,在一定程度限制拐子马冲击的灵活性,再加上神明赐下的万万吨大石。 只要把拐子马引过来,基本就能活埋了。 到时候失去重骑兵的金贼,便是拔了牙的老虎,一群蚂蚁都能咬死对方。 可完颜宗望是深谙人性的名将,就算要再加兵,也没脑子一热把所有的拐子马都压上去。 他总共的五千拐子马,仅派出两千。 而且,派出去之前他先派小股部队检查战场。 发现万只陷马坑。 蔤神,祂知道自己庇佑的这群宋狗,如此龌蹉嘛? 宗泽:“……”嗨,陷马坑只是习惯了,随手布置的。 继续静待战机。 很快东路军就把陷马坑,给填平了。 完颜宗望帐下的大将,完颜宗弼率领两千拐子马分成左右翼,如同海啸般滚滚咆哮而来。 宗泽部的左右翼军阵,皆是步人甲。 当即,军阵中支起一层层的钢制盾牌,密集的长枪于前。 铁骑洪流浩瀚而至,地面发颤,杀气铺天盖地的席卷,笼罩住所有人。 战马撞在枪林之间,铁骑凶猛碰撞。 拐子马的冲势恐怖,首排的拐子马压在钢盾上,巨大的冲势,瞬间把盾牌后面兵卒的手臂压断。 士兵们疼痛的闷哼,来不及抽身,整个人就已经被铁骑压住。 拐子马凭借着巨大的惯性,持续冲击宗泽部军阵前排的防御。 强大的力量把前排的宗泽部,活活挤死在铠甲中。 但他们这边的军械精良,把冲在前面的一批拐子马,也给弄塌了。 见未能击穿宗泽部的防御,后面的拐子马当即绕道。 这便是金军铁骑的强悍之处,在冲势遇阻后,后面的依然拥有强悍的机动灵活性,而不是直愣愣的冲上去,被绊倒挤压死。 绕道后,拐子马快速调整队形,发动对宗泽部军阵的第二次冲锋。 铁骑的调整和集结的速度,非常迅猛。 只要不是面对神明,他们的心态就能稳住,打起来自然有条不紊。 宗泽部左右翼的前三营,皆受到了严重冲击。 甚至,右翼的防御被撕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拐子马眼看着就能冲进去大杀四方,这条口子便又愈合了,补上了更多的兵卒,还把冲进去的这部分拐子马给包了饺子…… (102)设伏铁浮屠 外围的拐子马调整后,再次发动对宗泽部左右翼防御的冲锋。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对宗泽部的防御进行了十多次恐怖的闪电打击。 可每当防御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修复上。 然后,就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和绝望哀嚎,此起彼伏。 看似简单的修复,实则是兵将以自身生命为代价的绝对顽强。 一排排宗泽部的士兵倒下,一排排补上来,前赴后继。 都统陈淬,秦光弼、张德,年轻小将岳鹏举,纷纷杀红了眼。 金兵斥候向完颜宗翰冲来,大声喊:“报!拐子马损失五百余!” 闻言,完颜宗翰忍不住神色陡变。 五百拐子马比损伤了万人步兵,还让他心疼。 这意味着自己铁骑,也许很快就会被宋兵一点点的蚕食殆尽。 “是哪方的勤王军?”如此凶狠勇猛…… 宋军要是有这战斗力,又何至于被他们一路破城? “活捉了几个宋军伤兵,他们说是河北招募来的……”斥候禀报完退下。 原本,完颜宗望还怀疑是宋军弄来旗帜,乱插一通,虚张声势。 可这一刻他已然确定,山上的伏兵就是大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 因为,只有那边在不停的募兵,原本号称有十六万之众,再加上各路投过去的勤王大军,起码要几十万了。 宋人果然狡诈! 竟然,骗他说康王绝对不是太原的晋王。 岂有此理,分明是宋廷的瞒天过海之计。 就连赵氏的族谱,都伪造的滴水不漏! 惊怒之下,完颜宗望又把最后的一千拐子马和一千铁浮屠,加了上去,冲击宋军中军。 唯有用闪电战冲击宋军的中军侧面,宋军才能不战而溃。 即使目前宋军的中路打得也很惨烈,可那也是前锋精锐在前线死扛。 当后面的中路军大溃败,宋军必然撤退…… 然而,不等直面上金军铁骑,宗泽这边便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好不容易钓出了金军王牌,不退兵等着被铁浮屠踩成肉泥? 宗泽这边看似有三万人,但刨除后勤的三千妇孺,再刨除一路招募的新兵,真正能打的连一万都不够。 要不是神明赐下的精良军械,此时此刻早就扛不住了。 情况到了如此危机时刻,他的儿郎们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优秀了。 “传令厢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速速撤退!” “尊令!” 宗泽部最精锐的部分,按照事先计划,如同潮水般哗啦啦地退下。 都统陈淬为了退得再快些,顺手丢掉脑袋上的头盔,卸掉身上的铠甲,减轻负累。 大将秦光弼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大声呼喊:“快退!快退!” 大将张德悲凉地呼喊:“我要回家,我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父母,下有三岁吃奶的娃……” 岳鹏举:“……”他们把自己想好的台词,都给抢光了。 铁浮屠如同铁山般朝溃逃的宋军左右二路,横移过去。 拐子马推进到中路侧翼,眼看着便要抵达阵地。 宋军却已经没有力气抵抗力,溃败了…… 这怎么可以? 宋军在没有神明相助的时候,依然弱的可怜。 他们对宋军是打心眼里瞧不上…… 铁浮屠和拐子马心态膨胀,如同狂潮般向这边咆哮而来,誓要将溃军吞噬。 宗泽部在前面跑,铁浮屠和拐子马在后面追。 宋跑,金追。 金拆翅难逃。 “轰隆——”一声轰鸣,宛如天崩地裂,山间的大石滚木携风裹雪,呼啸着向他们扑来。 一块块的大石翻卷成白色巨浪,向山脚咆哮而下,似是万马奔腾。 滚石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夷为平地,碎雪漫天。 “中计了!” 领兵的完颜宗弼,乃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善骑射,所至克捷。 他若不是一开始被蔤神扰乱了思绪,绝不会带领自己的重骑兵置身陷阱。 可这时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铁盾!” 一块块铁盾竖起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致命危机到来的前一刻,完颜宗弼高声大喊:“大金万岁!” “大金万岁!”众人齐呼。 滚石呼啸而至,冲击在他们临时组成的防线上。 “砰……”溅起无数冰屑,几乎要将铁浮屠的身影吞没。 瞬间,就将外围的防御推出了无数道缺口,后面的铁骑如同流动的铁块,快速步上,将主将完颜宗弼团团护住。 金戈铁马用钢铁般的意志,硬生生的钳在那里,用人命堆起来一条防线。 然而,人力如何对抗的了自然之力? 很快,他们的人马损失惨重,已经无法补足外圈,被一层层的推倒。 而那些曾经挣扎的身影,已被无情的白色所吞没…… “轰隆隆——” 完颜宗望已经不用斥候禀报了,他亲耳听到山石滚落的声音,如同雷霆万钧,轰鸣着在山谷间回荡。 声源处,冰雪席卷,血雾四溅,红与白交织。 两盏茶的光景,一切声响归于沉寂,可完颜宗望的整个世界,却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他的铁浮屠和拐子马,没了…… 山谷入口处,只留下一串有去无回的马蹄印,渐渐消逝于茫茫大雪之中。 太阳破开云雾,金色的光芒照在雪山上。 曾经,驰骋沙场的铁浮屠,所向披靡的拐子马,被挤压成了肉泥、碎片,静静地躺在山脚,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等待着岁月的再次雕琢。 而此时,宗泽部的先锋部队同样惨烈,遍地尸骸,已经不成人形,这是他们为了破掉金军王牌必须付出的代价。 战争从来都是血腥不堪。 完颜宗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退兵了,移动的兵卒,是最容易偷袭,被设伏的。 然而,他们此刻没有任何的辎重,连安营扎寨都做不到。 他下令,一部分人防御,一部分人就地挖雪窝子,一部分人杀回汴京,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 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粮草,亦或是女人。 由于辎重一事关系重大,他交给东路军副帅完颜宗辅亲自领兵过去…… 可汴京还回的去吗? (103)强的可怕 与此同时,赵?已经就地征收了将近一万义军,把控了外城的十二座城门与六座水门。 用速干水泥极速修复了破损部分,被金兵填平的护城河,也重新挖。 挖掘机吭吭的干起来。 铁象一出,地面震动,把周围的义军通通给惊呆了。 神佑军……威武! 按理说水泥三天左右才能干全,但王蔤给提供的是速干版,加钱的那种,糊上半天基本就可以干透,粘性还好。 每座城门外都有三重瓮城,墙上布满敌楼和马面,再配上四周护城河,绝对算是固若金汤。 将城门关的严严实实,只要守将脑子没让驴踢,金军便很难攻进来。 毕竟,像钦帝让郭京搞些道门“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的人,还是挺少的。 最关键的是,自从把那些唧唧歪歪的权贵和议和派,请到金营坐镇后,整个汴京的新义军,都听话的不得了。 让咋干就咋干,不偷懒,不嫌苦,更不抱怨。 义军:“……” 他们都是从战俘熬过来的,此刻不听指挥,难道是还想继续跟着满朝文武北猎不成? 而且,神佑军强的可怕,尤其晋王随手一挥,就是一个大粮垛,可馋死个人了…… 当完颜宗辅率领金军杀回来的时候,看着“完好无损”的汴京城,脑子几乎就不够用了。 出城的时候,记得护城河已经填平了来着,咋比之前更宽更深了? 若不是那些斑斓的修补痕迹,他会以为攻陷汴京是一场荒诞的大梦。 下令让人用大刀砍那些修补的痕迹,可基本没什么作用,顶多在上面留些轻微白痕。 要不就地取材绑几座云梯? 可周围早就让他们给烧的啥也不剩了…… 王蔤隔着白玉锁,瞅着他们乱砍城墙。 速干的哦~ 嘿嘿,退一步说即使是假货速干,可汴京那边那么冷,也早都冻硬了,对不? 王蔤的小手撕开一只临期的棒棒糖,放进小嘴里,是她最爱的荔枝味。 之前,买来一直舍不得吃,后来给放的忘了,等再找出来就已经过期了。 “赵同学,常言道:以和为贵,以礼为先,待人真诚,攻心为上。 你说咱们是给他们洗个淋浴,表达一下真诚以待,还是放出有吸铁大磁盘的挖掘机,帮他们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以礼待之?” 赵?:“……” 她可真是淘气。 “算了,小孩子才做选择。” 王蔤不等他回复,便替他拿了主意:“你先放吸铁磁盘的挖掘机,我去找条河,速速就来。” “有劳王姑娘费心。”赵?剑眉之下,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锐利,却又不失温柔的余晖,那是特属于她的温度。 王蔤嘎巴嘎巴把棒棒糖咬碎,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没事哒……都是自己人,你们我护着的。” 她嘱咐了猫猫狗狗一番,让它们在家自己玩,不要啃家具。 独自骑着共享电动车,出了老城厢别墅区。 顺着北门外大街出去,到了南运河,再往右边骑了会儿,便抵达三岔河口。 伺候金兵沐浴,水少了肯定不够,必须足足的。 一条河水面下降的太快,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三岔河口就不一样了,连着子牙河、南运河、北运河,三条水量充沛的河道。 嘿嘿,她聪明着呢! 汴京,南城墙外。 “报!副帅,南城前线危急!” 到了这个窘迫地步,完颜宗辅的心越发焦躁:“甲胄右厢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补上,敢退者,杀无赦!” “遵令!” 东路军的大将银术可,满脸担忧:“副帅,再调,周围防御恐有不足!” “银术可,我军已经没有退路了,本帅今日就放开手打这一仗! 本帅要用这一仗,告诉天下人,我金国勇士,不仅能碾压弱宋,便连所谓神明也不惧,可以正面打硬仗!” 完颜宗辅已经铁了心,要杀入汴京城,把他们落下的那些财富重新抢回来。 就算全军覆没在此处,亦在所不惜! 反正折了拐子马和铁浮屠,就算他活着班师回朝,也相当于死了。 拿回宋廷给的赔偿,勉强还能将功折罪。 东路军的甲胄兵右厢三军,快速推进过去, 汴京南城的墙上,布满敌楼和马面。 马面又称为敌台,因外观狭长如马面而得名,有了马面与城墙互为作用消除城下死角,自上而下从三面攻击敌人。 当金兵连趁手的云梯都没有,妄图欺负守城义军啥也不懂,用铁钩子爬上来时,挖掘机的吸铁大磁盘就派上了用场。 甲胄兵借力铁钩子,冲上城墙的时候,他们只感觉地面好像震动了几下。 后知后觉的发现,不是地面动了,而是他们腾空了。 无数冲上城楼的甲胄兵,微微的腾空飞起来,又摔落在自己同伴身上,横竖七八摔了一地。 怎么风这么大?这么冷? 恍然之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身上的甲胄没了?! 金人不像汉人,没有穿里衣的习惯,甲胄的外面是钢铁,里面贴身的则是动物皮毛,羊皮袄,狼皮袄…… 丢盔弃甲后,只剩下一条裤头。 “吭吭……”小五子操控着挖掘机,重新调整了一番角度,加大吸力。 “啊!啊……” 在按键松开磁吸的那一刻,把已经脱光光的金兵,甩下城墙。 许多金兵重重的跌落下去,在落地瞬间身躯被摔的变形,变成一团团扭曲的血肉。 王蔤抵达三岔河口,联系赵?时,正好就看到这一幕。 他们都说小六子机灵,其实小五子是内秀。 再看新拢在一起的义军,个个也都是好男儿,虽然面对金人时也会本能的恐惧,却也鼓起勇气努力用石头把那些敌军砸下去。 汴京城可不缺石头,她上午的时候,把路边万氏千百吨的建材,一股脑的砸下去。 估计利用好的话,都能盖个小区了。 “累不累,我给他们降降温,用凉水的那种?”王蔤见赵同学看过来,适时出声。 零下十几度,冲个冷水澡,在古代医疗不发达,又缺医少药的时候,基本是九死一生了…… (104)罪状清单 “好。”赵?赞同王蔤的方法。 冬日水攻,不说金人没见过,即使是见惯她古灵精怪的自己,也是拭目以待…… 三岔河口,王蔤仔细避开钓鱼佬打过窝,鱼多的地方,假模假样的拿着鱼竿比划。 穿上雨鞋,坐在大石头上,把脚踩入河边的浅水,尽可能近距离接近水源,这样能节省些精气神。 心随念动。 电闪雷鸣,乌云压顶,通通没有。 忽然,滂沱大雨如怒涛倾泻,城墙之下仿若挂上了一幅巨大的水帘。 “噼里啪啦!”雨珠砸在围城的金兵身上,又落在地上,汇聚成小河,溅起大大的水花。 “下雨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下雨?为什么不是下雪?” “会不会……宋狗又从天上请来了雨神?” “他们和天上的神仙是嘛关系?怎么一请一个准儿!” 很快,寒风也加入了,将雨帘吹得斜飞,猛烈灌进金军的眼里,他们张嘴说话,便往嘴里涌冷水。 可谓是从里到外的透心凉…… “啊,呸!”吐出的雨水还带着绿色苔藓。 没一会儿,地上的积水就凝结成冰,人走在上面打滑,走不了两步就要摔个跟头。 金兵凌乱的摔倒,爬起来,再摔,滚的像个泥人。 然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城楼上的宋人义军身上依然干爽,没有沾染半分水汽。 狼狈的人,有且只有他们。 骁勇善战的金国勇士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取暖,攻城不能,当逃兵也不能。 完颜宗辅听到回禀,脑袋瓜子嗡嗡的。 从城楼上面弄水往下浇,冻成冰人他还能理解,可要如何脱的只剩裤头? 神佑军又研究出了什么邪术不成? 方才,完颜宗辅还一腔孤勇,要把全军压上去,决一死战,现在却下令撤兵了。 战死可以,但不能活活冻死,太窝囊了…… 赵?见下方金兵有撤退的趋势,立刻带人出城,乘胜追击。 城下地面都是冰,而他们的鞋底都是防滑的,是王姑娘专门给他们准备的劳保靴,不仅防寒保暖,还防水防滑。 他若是对方,也会战略性撤退。 金贼善于野战,但在攻城方面,却并不占优。 如果之前,汴京采取坚壁清野,耗尽金贼粮草,静待四方勤王之师,待时战局的胜负,也许属于汴京。 当初北去议和的王云倒是果决,但对民的手段太过强硬,再加上康王赵构需要一个不去金营的理由。 这便造成王云的谋略非但派不上用场,还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赵?令神佑军冲在最前,后面跟着新收拢的义军,如同砍瓜切菜般乱杀。 金人脚下接连打滑,站都站不稳,他们只要猛砍,就一砍一个准。 义军对这种打法,简直不敢置信。 “我们打跑金贼了!” “我们胜利了!” “是神佑军厉害!神佑军威武!” 义军们欢呼,放声大笑,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涌。 在他们心里金军仿佛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的亲朋被金人辱杀吃掉,他们的妻女被金人糟蹋,从来只有他们忍辱的份。 可此时此刻,不过一个回合,神佑军便带领他们赶走了那群畜牲! “是蔤神仁慈。”赵?从他们的身侧路过,强调王蔤的功劳。 义军重重点头,跪下朝着西天叩拜。 蔤神赐予的鞋履,又软又暖,冰上不滑,水浸不湿,完全就是神物,若没有蔤神相助,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王姑娘,可以停水了。”赵?退出人群。 甭看金军溃逃,但她的水一直还在玩命的追。 “遵命,我的赵同学。”王蔤缓缓收回意念,把白玉锁塞回衣领里面。 刚才她收河水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水里的鱼虾鳖蟹等生灵。 金兵正缺衣少食呢! 她可不能给送口粮,苔藓反倒是送了不少。 “鱼竿好像不够长了……啊!”大爷为了钓鱼,伸出胳膊,探出半个身子,重心一个不稳栽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旁边的小个子鱼友,把大爷扶起来:“好像是河水远了?” 大爷越想越害怕,汗毛都竖了起来:“咱们可能遇到水鬼了,赶紧走,这片不能再钓鱼了,赶紧走……” 嘿嘿,自己吓自己~ 王蔤瞅着降低了小半米的水平面,微微一笑,默默从河边站起来,离开的时候,一条小鱼直接蹦到她怀里…… 难道,她是传说中的锦鲤运?! 小鱼还挺有眼力劲儿的…… 为了纪念这一刻,把它放到空间灵泉水里面养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能稍微歇歇,王富贵就来电话了。 “喂,富贵叔,最近挺好的?” “你叔身处谷底,肯定是越来越好。 我特意打电话过来,是提醒你一声,早作准备。 村里有几个婶子收了金美玲的钱,在秦熙跟前各种诋毁你。 有说你身上是臭的,说你小时候长的丑,随你妈的丑。 你亲姑姑说你从小就懒,跟别人吵架,嘴皮子倒是厉害。 还有老族长的儿媳妇,说你可能有精神病,小时候发烧,打针打晚了,烧坏了神经,以后生了孩子,也是小神经病。 很多孩子小时候身体抵抗力都差些,瞎说都不带这样的,小孩儿生病打针吃药不很正常吗? 我听到这些诽谤的时候,当时都给我气傻了,我说全村的孩子,都没有你努力…… 后面又矫情几句,就不说了,反正都是这个意思。” “叔,没事,你都说了吧,我啥难听的话没听过?这点力度不算什么。”王蔤十分平静。 努力的人又怎么会臭呢? 那是勤劳的汗水! 当经历过赵同学的生死战场,还会记恨这些口角是非嘛? 皮肉之苦,痛过就不会再痛,但精神的折磨,比刀还锋利,会反复的刺伤。 要是赵同学遇见诋毁他的人,大概会……杀了,碎了,埋了。 “你在村里孤苦伶仃都七八年了,这些死八婆可能没有为你准备过一餐饭。 可为了金美玲给的那点钱,却精心为你准备了一张罪状清单。 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王富贵替她难受。 哼,那些长舌妇以为赢了那千八百块,却不知输掉最有能力后辈的亲情。 日后,她们的儿女若是遇到什么困难,还敢奢望蔤丫头拉上一把嘛? 她们终究是把儿女的路,也一起给走窄了…… (105)诈骗电话 “没事的富贵叔,不是每个亲戚都希望你好的,网上有句话说的不错,亲戚就是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 王蔤反过来安慰了王富贵几句,把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婶子和姑姑的名字,通通给认真记下来。 她怕错漏了谁,打开记事本,记得可认真呢! 二爷爷家的孙媳妇,收了金美玲五百块和一只烧鸡,说她身上臭。 十八大爷家的儿媳妇,收了金美玲八百块和一份草莓蛋糕,说她小时候长的丑。 她丑? 眼珠子瞎了,扣下来当炮踩! 她的亲姑姑说自己从小就懒,跟别人吵架,嘴皮子不饶人,性格恶劣。 谁懒都懒不过她这亲姑姑,连内裤都不洗,脏裤衩乱塞一通,床垫底下,衣柜角! 王蔤窝火。 还有老族长的儿媳妇,拿了金美玲一千红包,外加小儿子市实验小学的名额,就说她有精神病!? 啊,呸,她要有这病,赶紧就鉴定去,拿到本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犯个病,暴躁一下。 其实吧,亲戚就怕谁好一点,差距不太大的时候,最让亲戚生气。 如果谁过分的好上太多后,他们也就不嫉妒了,而是要上赶着巴结,还会凭白多出来一堆亲戚。 此时此刻,王家村拆迁暴富,必然会惹来一堆乱事,例如借钱的亲朋,黄赌毒的诱惑,膨胀炫富等等。 人生三大忌:无权而多财,家贫而妻美,弱势而早慧。 其实,她已经准备好要和老族长提醒这些事了,但目前看来已经没必要了。 个人的因果自己担着,她帮全村人拆迁暴富已经还完了恩情。 她又问了王富贵的近况,得知他在荣氏集团干的不错,把留给前妻公司的客源拉到了荣氏这边。 他不仅自己升职了,还把狗男女的感情也搅和的快黄了。 王蔤真诚的赞美一番,问:“金美玲给她们的钱,是荣氏给的拆迁款?” “金美玲是钉子户,秦熙特意嘱咐,就让工人拆你的那一半,搁那恶心她呢!”王富贵对村里的消息了若指掌。 王蔤微微蹙眉:“那金美玲的钱从哪来的,叔有啥消息不?” “这个我还真没打听到。”王富贵没她那么细心。 互相关心了一下吃没吃,喝没喝等问题,这才挂断电话。 猫猫狗狗察觉她的心情不好,都屁颠颠的跑过来安慰她,有蹦到她怀里,让她抱的,还有凑过来各种蹭的,各种舔的。 “姐姐没事。” 如今,王蔤不缺钱,网上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私家侦探,帮忙调查资助金美玲的幕后者。 他们的手法很低阶,很快就得到准确消息。 是万娇娇。 又是万大小姐…… 呵,看来万氏集团是很享受被零元购的滋味了。 她给小侦探付款痛快,人家又附送了一条消息。 在距离太原王家村最近的镇子上,有好多家娱乐场所已经开始营业。 例如:足浴按摩、歌厅、舞厅、酒吧…… 娱乐场所? 之前,老家那种穷山沟可没有这些洋气的东东。 不仅是高消费,里面的诱惑也很多,妥妥的销金窟。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拆迁款刚到手还没热乎了,就已经被灰色产业链给惦记上。 “唉,花花世界迷人眼。”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想关上可就难了。 声色场所,纸醉金迷。 虽然,目前丰盈的拆迁款落在族亲的手里,但日后留不留得住,可就要看个人的定性了。 几百万在族亲手里看似很多,但其实放在外面,也就够明星买几个包包的,仅此而已。 她把这条消息给王富贵发过去,用来提醒那些没说她坏话的族亲。 除了那几家以外,大多数族人还是质朴的…… 王蔤上网搜了一下,万氏集团旗下的相关创收部门。 呦呦呦,除了河北马场,在布尔津县还有个西域大马场?! 神识往空间里瞅了瞅。 牛牛们还在,马儿已经投入赵?那边的骑兵训练,绿地空的不要不要的,是时候“收容”些小可爱了。 先把猫猫狗狗都收到空间里。 这一趟有点远,可能要好几天,就算备好了食物和水,她也不放心毛孩子们。 反正,空间里又不是不能放活物,一起带着呗! 狗子们到了大地方,撒欢的傻跑,猫咪则寻着灵泉过去。 它们适应就好。 她又在露台洒了些玉米渣,喂麻雀、斑鸠。 她可是全网皆知的好人,不仅收容流浪猫狗,还天天不间断的喂野雀呢! 事情每日都做,已经分不清是人设,还是她本来便如此了。 骑上共享电动车,来到废品站。 请刘叔这几天用收来的剩菜剩饭,帮她喂附近的流浪猫狗和鸟雀。 生意也帮她多上心,等她回来加班的这几天,给他发三薪。 她又到隔壁刘婶的不锈钢二次加工点,把成品都收到空间里,让人暂时歇息几天,等她回来再复工。 锻造刀剑的事,即使不开刃,也是擦边了,必须谨慎再谨慎。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用手机搜索特价机票,不是节假日高峰期,票很容易就买到了。 她还钻空子,用员工内部价买的,一折之后,才花了一百多块。 因为有空间在,份量重些的行李都放到空间里,外面背个双肩包,随便放上笔记本电脑和零食,就算是她轻装简行的行李了。 省的行李托运不仅要加钱,还不安全。 刚把共享单车停好,手机就响了,接通后是悦耳的女客服声音。 “您好,请问是王蔤女士吗?” “您好,我是。” “这边看到女士预订了哏都东丽飞往布尔津县的这趟航班,因为机械故障原因,暂停起飞了。 您看一下是帮您改签,还是换成当地一个替补航班,或者退票呢?” “改签吧!” “女士,你可以先领取一个航空延误险,取消本次航班是因我航机械故障的原因,会补偿给每位乘客三百元的补偿金,由手机银行支付,您的手机银行可以正常使用嘛?” “可以。” “打开手机银行,请点击收款,您设置一个收款三百元的二维码,设置好保存一下,再返回到手机桌面,进入华夏民用航空局,我这边帮您把官网网址报一下……” 王蔤:“……” 绝对的诈骗电话。 做的还挺像,她差一点就信了! (106)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以前,她接到不认识的陌生电话,都是直接挂掉的。 别说骗子,天地银行打来的,都要先吃她一记挂断。 但如今她是粉丝大几千万的公众人物,好歹得给粉丝提个醒。 尤其,对于她这种兼职过web程序员,一看到网址就兴奋。 稳住对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点开录屏功能,连接上电脑。 再按照骗子说的点进去,一堆黑底绿字的代码,呼呼的往外冒。 分析了一波,瞅了瞅对方程序员的水平。 不算很难。 也许可以反诈骗一波? 额,算了,她是老实孩子,怎么能诈骗人家的钱,即使对方是个骗子。 继续骑上共享单车,到了附近最近的公安局。 一路以自己笨拙为借口,拖延时间。 果然,骗子的耐心比真正的客服小姐姐可好太多了。 等王蔤把手机交给帽子叔叔,骗子仍旧在耐心指导她输入网址呢! 手机到了公安手上,直接找来相关的工作人员,上了仪器。 破解这些诈骗易如反掌。 很快,追踪到了对方在国外窝点的地址…… 这次王蔤算是立了一小功,因为帽子叔叔担心有不法分子会报复她一个小姑娘,并没有公开她的身份。 忙活完这些不过一个小时,可她真正的航班,没有延误。 紧赶慢赶的才没有晚点,顺利登上航班。 公众场合戴上口罩,以免被黑粉认出身份,惹来麻烦。 飞机起飞前,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起飞和降落阶段,则是要关闭所有电子设备,降低电磁干扰的。 平稳飞行的阶段是可以阅读小说的,她睡不着,便点开知名小说作者:程溁大大写的《娇养美强惨祖宗后,咸鱼被迫卷赢》阅读起来。 她正看的带劲儿,坐她后面的小美女,就扒拉她。 对方满脸堆笑,低声问:“美女,我手机没电了,不知道手机坏了,还是充电宝坏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看看充电宝?” “不能。”王蔤掀了掀眼皮,满脸的冷漠。 “哼,小气鬼。” 王蔤没搭理对方。 她担心别人认出自己身份,把口罩拉的更严实点,余光看到后面的小美女,重新找了个大哥借到手机。 后面,小美女还刻意凹造型,突出女人的婀娜曲线,和大哥好一阵眉来眼去。 王蔤也没过多在意,继续看程溁大大的小说。 作者大大非常良心,偶尔水一下文,也让读者看不出来。 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就听那个大哥说手机里的钱,不知道咋回事都没了。 嘿嘿,王蔤知道,但她就是不说。 色字头上一把刀,好色的男人总要吃点教训才会学乖。 其实,这种骗局很简单,无论是谁插了那个小美女的充电宝,并且充上电,就会给这个手机里植入一种病毒。 随后,无论是小信儿,还是小宝儿,里面的钱也就通通没了。 这种骗局无需任何下载,操作极为简单。 总之等发现的时候,啥都晚了。 王蔤担心自己直接去万氏的西域马场,目的性就太强了。 她先去五彩滩,这里的岩石在阳光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恍若走在宝石上面,美不胜收。 “茄子!”自拍九宫格,发朋友圈。 等傍晚时分,再去布尔津河堤夜市,与美食邂逅,享受塞外美食。 品尝了正宗的烤串串和手抓饭等美食,自己吃饱喝足后,再给赵同学捎上一份。 “羊肉串怎么样?吃的惯不?” “吃多了容易上火吧?”虽然挺好吃的,但赵?吃不惯西域的口味。 “那手抓饭呢?”王蔤又问。 新鲜羊肉、胡萝卜、洋葱、清油、羊油和大米,等食材制作而成,非但不膻气,还香喷喷的。 赵?没有点评,而是念了诗仙李白的一句诗。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王蔤:“……” 呵呵,差点忘了古人对楼兰那是要征服的,这种情怀早就在各大诗人的文字之间展现了…… 等到了晚上,王蔤找了家距离万氏西域马场比较近的城镇民宿,淡季是两百块钱三天。 乡村民宿倒是便宜,但她一个小姑娘比起钱来说,更要注重安全问题。 转天她又玩了沙漠摩托,下午才去的万氏西域马场。 马场坐落于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目测起码有好几千亩地。 王蔤心酸的眼泪,从唇角流下来。 万氏集团果然是商业大鳄,难怪把万娇娇养的那么跋扈。 中央是一片平整的沙地,几个游客正在那里练习骑术,再往前是骑骆驼的。 最让她心动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学开飞机的场地…… 她空间里还有两架直升飞机,因为不会开一直搁那吃灰呢! 原本,还想今天就把马匹和骆驼收走,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先把开飞机学会了再说。 等过去咨询的时候,价格却吓了她一跳。 学费范围大致在5.8万~50万元,培训时间为两个月到半年,包括 40小时的飞行训练。 例如,运动类飞行执照的费用最高可达10.8万元,而私用飞行执照的费用,则在13-16万元之间。 哎呀,这玩意儿可比学汽车驾照贵太多了吧? 难怪普及这么难…… 暂且算了,耗时太长了,先买下教学视频,自学一下,之后再报班。 这样等以后学起来的时候,就不会一点基础都没有,被人以为是个傻瓜了。 买完整套的教学视频,骑着骆驼玩了会儿,又去学骑马。 上次她只骑过一次,但记忆犹新,现在接起来继续学,就没那么吃力了。 一面学习,一面观察附近的录像设备。 为了不引起相关部门的特别关注,她还是找录像死角吧! 可这么庞大的数量,要传送几次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预估马匹的数量,就知道很多很多。 问了赵同学,他隔着白玉璧扫视一圈,说西域马场大概有万匹骏马,两千骆驼。 嚯嚯嚯!这就很可以了。 大宋为啥打不过金国? 除了政治上的腐败,推行重文轻武以外,还有就是大宋境内产马极少,需要从吐蕃高价引进,或者以茶绢等进行贸易…… (107)且看她围魏救赵 假如有足够的马匹,再把养殖技术学起来,到时候就能大大的增加骑兵数量。 再加上她回收的那些废旧金属,打造的战甲和武器,重骑兵这不就有了嘛?! 想要培养出人才,就必须保证百姓生活的安稳,这样才会送孩子去读书。 不能时不时的就被人家破城屠杀掳掠,靠她“仙法”吓唬只能解眼眉之急,并非长久之计。 是以,大宋的武装力量绝对不能弱。 面包已经在这了,关键是要看她怎么吃下去…… 王蔤一心二用,三天下来,不仅学会了骑马,骑骆驼,还学会了骑摩托。 这地方地广人稀,只要坐上面,啥都能骑,没有不会的道理。 吼吼吼~ 她简直觉醒了天才潜质。 就是小钱钱挺不禁花的,算上伙食和住宿,已经花了三万八千多了。 要不说旅游能带动经济发展呢! 肉疼得紧,不能继续贡献gdp了,今天周末人比较多,必须赶紧趁乱动手。 王蔤偷摸谋划了好几条方案,前思后想左右对比着。 因为担心再次惹来热度,稍微有点瞻前顾后。 王蔤想低调,偏偏有人不想她低调。 万娇娇听自家员工告密,说王蔤来了她家西域马场游玩,直接坐着飞机来找人了。 等王蔤吃完特色小吃,被恭候多时的万娇娇给堵了个正着。 她穿着一身粉红色高定紧身连衣裙,外面裹着皮草,踩着香奶奶黑色高跟鞋,浓妆艳抹的现身:“王蔤!” “我在呢!”王蔤瞟了一眼,教自己的马术老师。 对方摸着鼻子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昨天,王蔤学骑马实在是太热了,才摘下口罩,当时只有马术老师认出她大网红的身份。 游客们已经被这边的声音吸引过来,纷纷举起手机录视频,有的甚至还开启了直播。 万娇娇用粉色美甲指着她,大泼脏水:“你个小三!插足他人感情,心如蛇蝎,毒入骨髓,何其卑劣!” “等等,想不到短短几月不见,万娇娇同学竟成已婚妇女了?对了,你男人是谁?”王蔤嗤笑。 她微微昂着头,无视看热闹群众鄙夷的眼神。 “你不用顾左右而言其他……”万娇娇哪里敢提秦熙的名字? “到底是谁,连自己男人的名字都不敢说?” 王蔤瞅着对方支支吾吾,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秦熙的号码,指尖来回摩挲。 又反问:“万娇娇,你不会要说自己的丈夫是秦氏集团太子爷,秦熙学长吧?人家知道自己是你丈夫了吗?” “我说的不是熙哥哥,你不要胡说!” 万娇娇有那么一瞬,话赶话想说秦熙是自己老公的,但她看到王蔤有他的电话,生怕当场对峙。 那么多人看着呢! 一旦熙哥哥否认,她不是又成了笑话? “那究竟是哪位仁兄,让万大千金英年早婚,从花季少女变成深闺怨妇的?”王蔤可没放过她,继续追问。 “是……是……岳景学长!我和他还有熙哥哥,都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哎呦,那我可得随个大红包。”王蔤的小手滑动手机屏幕,找到岳景的电话。 要是以她从前的脾气,早就把没用的人,都清除掉通讯录了。 但自从被秦熙质问后,她吸取经验教训,也就不再依着性子删名单了,正好这时候拿来用。 “你……别……王蔤,你……” 万娇娇慌乱阻止,想抢手机,但王蔤避的像泥鳅那么快。 “行叭,你先说,说明白了我再打电话核实……额,不,是随份子。” 王蔤很给面子,按掉打了一半的电话。 “我……还没领证,就是订个婚,已经确认恋爱关系了。”万娇娇把自己都给说的认真起来。 “是哪位仁兄?真的是岳景?还是我听错了……”王蔤笑问:“这么难以启齿,难道是哪位当红巨星,担心曝光影响了对方星途?” “对,实话告诉你,就是大明星!”万娇娇郑重肯定。 王蔤是故意把话题往明星身上扯的,万娇娇这么爱面子,无论真假,拉扯上的都会是位粉丝众多,超级有影响力的顶流。 如此,话题便能从她的身上转移开,还会惹得明星粉丝对万娇娇的口诛笔伐。 三十六计中的围魏救赵。 万娇娇忙起来,就顾不得她了。 果不其然,万娇娇报出一个当红的国际小鲜肉岳尊,这位不仅人帅,歌声好,还是岳氏集团的二太子,岳景的异母弟。 豪门世家里的异母哥哥弟弟,是很正常的事。 如此多金又帅的大美男,女粉丝数量多的吓死人,现场的游客里面,就有好多小姐姐和大姨们喜欢岳尊。 一时间,有人质问,有人恸哭,有人直播,乱的不像样子。 王蔤眼看着游客把万娇娇包围了,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 已经完成声东击西,该开始顺手牵羊,趁火打劫了。 心随意动,隔着小小的距离,把马匹一群群的收到了空间里。 瞅着空间越来越多在绿地撒起欢来的马儿,她上翘的嘴角都快压不下去了。 通通是高品质纯种的伊犁马。 古代名马皆产于西域,像是胭脂马是指焉耆马,天马、西极马即乌孙马。 而伊犁马是乌孙马的后代,哪怕到了如今,伊犁马依旧与三河马、河曲马,并称为华夏三大名马。 而金国女真的马种是由胡马,即满洲马种、蒙古马种、朝鲜马种,及杂交马种所构成,远不是体格高大,结构匀称的伊犁马能比的。 对了,还有骆驼! 骆驼不仅能驮畜,用于骑行,还可农田耕作和军事运输,还有营养丰富的驼乳。 想想就馋的紧…… 收收收! 都来姐姐的空间吃草呀~ “王蔤女士,请问您在笑什么?” 王蔤:“……”哎呀,被发现了? 她侧过头看去。 热度太高已经吸引来正经的媒体人。 当即,她进入表情管理,大方微笑,和声细语的回复。 “万娇娇是我的大学同学,虽然她对我有所误会,但我知道她是个善良诚实的女孩。 见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是打心眼里替她开心。 我以同学的身份,祝福万娇娇与大明星岳尊,子孙满堂,多子多孙……”日日被绿,丈夫变姐妹。 (108)被盯上了 王蔤假惺惺的祝福一通,又接过媒体人的话筒,乖乖巧巧的回答了其它几个问题。 一心二用,又把雪地摩托,沙漠摩托,一大堆摩托车给收到空间,这才深藏功与名的踏上归途。 直到她下了飞机,回到哏都,网上对“万岳之恋”的热度,依然在暴增,刚才网络都瘫痪了,这才恢复。 【蔤蔤,谢谢你。】 她把空间里的猫猫狗狗放出来,一面逗着它们,一面看网上的热闹,岳景便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豪门内部为争夺家族话语权,是少不了内斗的。 而岳氏二太子岳尊与即将破产的万氏千金扯上关系,想洗白是很困难的。 尤其,万娇娇的名声已经烂透了,无论岳尊是否定,还是承认恋爱关系,皆会声望大跌。 这个道理王蔤自然懂,可她却不能懂,指尖点了点手机屏幕,回了一个字。 【啥?】 【想吃啥,哥请你。】 【有事说事,我脑仁不够。】 男人请漂亮女孩子吃饭,能有什么正经心思? 王蔤才不吃。 她不想和这些豪门世家扯上什么关系。 不属于自己的圈子,硬挤是没有用的。 后面,岳景又厚着脸皮和她套近乎,但她嫌烦,干脆不回信息了,直接冷处理。 她靠着小黑,踩着大花,横在床上继续刷手机,十分惬意。 刷了好多视频,才终于看到西域草场的马匹、骆驼和摩托车,齐齐失踪的诡异消息。 万氏官方用的是“失踪”二字,而非“失窃”。 毕竟当时那么多人,谁也没注意到马匹和骆驼是怎么跑掉的。 【仿佛,是原地离奇消失了一样。】 【本尊怀疑,有人有空间,或者系统。】 【实不相瞒,正是本道,元婴期满,小试牛刀,占用公共资源了,抱歉。】 【切,楼上的臭不要脸~】 看着网友们的热评,王蔤咯咯笑起来。 对呀,就是空间,原地消失,宝贝们好聪明哦~ 又往后翻了翻,才看到她离开后万娇娇的后续。 万娇娇被岳尊的铁粉小妹给挠了,大骂她配不上尊宝儿,让她撒泡尿照照镜子。 她用匿名小号,偷摸评论【小妹干得好,呱唧呱唧。】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敲门声传来。 王蔤没有直接开门,从二楼卧室的窗户往下看。 是物业的人,三男一女。 “王蔤女士,方便下来说话吗?” “就这样说吧!”王蔤才不给开门,她一个单身小姑娘,给几个算不上面熟的人开门,可太不安全了。 穿着物业工作服的中年女人,率先开口。 “是这样的王女士,有业主投诉你,说你养了很多猫猫狗狗,我这边要查一下,您的狗证、猫证。” “我要是拒绝呢?” 王蔤知道市区每户只准饲养一只小型观赏犬,但她住的是好几百平的别墅,只要不妨碍到其他业主,基本上是民不举官不究的小事。 看来是有人和她过不去。 别告诉她又是万娇娇,在背后搞鬼。 “那就别怪我们报警处理了。”女物业态度强硬起来。 “那就报警吧!”王蔤比对方还横。 转过身,当即把猫猫狗狗都收到空间里面,又给小宋律师打电话,把人叫过来帮自己处理这事。 小宋律师之前帮她打赢了万氏法服部负责的官司,办事能力非常强悍。 当确定她的别墅内没有一条猫狗的时候,就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王蔤当场坐在那开始玩手机,姿态闲适。 当纨绔的感觉可真好~ 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反正有人帮自己摆平。 她一会儿竖着耳朵听听小宋的专业术语,一会儿把精力投射到空间里。 看看猫猫狗狗有没有打架,再欣赏骏马飞奔,骆驼啃刺刺的仙人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小宋律师的最后结尾。 “我会为我的委托人,走法律诉讼程序,请贵公司等候法院传票吧!” “都是小事,法院不会立案的……”女物业不满的嘟囔。 “只要公平公正,法院立案审核时,绝对能够准确判断是否符合受理条件,我的委托人是拥有六千五百万粉丝的公众人物,对符合立案条件的案子,必然要快立快办。” 面对口若悬河的小宋律师,女物业再也扛不住了。 “我们给王蔤女士道歉,可以吗?” “我不接受口头道歉。”王蔤回神,抽空回答了一句。 小宋律师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继续一通喷,最后物业决定给付王蔤十万元补偿款,条条框框里面,精神损失费占了一大半儿。 王蔤分了小宋律师两万赃款……啊,呸,是实力所得。 俩人相视而笑,约好下次有事继续合作。 小宋律师对给钱这样痛快的委托人,也十分珍惜,在她的备注后面,特别添加了aaa开头。 王蔤把人送走后,又联系私家侦探,调查是谁在给物业施压。 消息很快就传过来了,如她所料,又双叒叕是万娇娇。 且对方正在派人调查她所有的事,无论是太原王家村老家,还是她经营的废品站,亦或是她喂流浪猫狗等琐碎小事。 唉,真的是因为秦熙? 难道万娇娇对她才是真爱?! 这个女人到底是为啥啊! 罢了,既然获知有人盯着自己的行踪,她便更加小心起来,骑上共享单车,去到废品站。 “刘叔,咱们金属回收继续做,但刘婶那边咱们还要继续停些日子。” “我明白。”刘叔是个明白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被生活磨圆了棱角,猜到有人想要小王老板不好过。 王蔤见他这么体谅自己,心里有些发酸,他明明很缺钱,却不敢多说什么。 刘叔推着电三轮,要去收剩菜剩饭的时候,王蔤就收到万氏医院张姨打来的电话。 说以后她都不能再给王蔤提供剩菜剩饭了。 上面说,就算倒进地沟,也不能给王蔤这边,否则张姨就要被开除。 紧接着,又接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月子中心等共计二十几家食堂阿姨的电话,全部停止她这边剩菜剩饭的供应…… (109)总有人阻碍她学习 “刘叔,以后不用再去收剩菜剩饭了,您中午这段时间,在废品站这边帮我盯着,工资我还按之前的给付……” 王蔤把各大食堂姨姨们发来的信息,给刘叔看。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学校就又来电话了。 心里乍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忐忑的接听……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苑主任说有人盯上王蔤了。 她哭哭啼啼的哀求王蔤,必须要来上几天课,不然她真的摆不平,宁愿辞职了。 王蔤心里明白,苑主任是担心自己狗急跳墙,把录音的那些事曝光。 否则,苑主任绝对不会顶着上面的施压,求着她去上课,而是直接开除她的学籍了。 为了攒够学费,她不知道捡了多少纸壳子和塑料瓶,这个文凭她不能不要。 之前,苑主任和李副校长已经给她顺利办理跳级,从大一嗖的跳到了研一。 她明天直接去研一报道就可以。 苑主任还强调等风头过了,她就可以继续咸鱼。 王蔤挂断电话后,思来想去觉得以万娇娇目前的实力,应该没有这个本事了,可背后是谁呢? 她顿了顿,朝着刘叔开口。 “之前,您帮我顶班每天是一百,收剩菜剩饭是五十,现在我要去上课了,顾不上废品站这边的生意。 我给您每天按一百五十算,每月四千五,行吗?” “我这不是占小王老板的便宜?”刘叔当然愿意。 “咱这是共赢。” 王蔤上网下载了一份合同,彼此签字:“我估计要上一段时间的课了。 您这边大概也会有人来为难,虽然咱们都是合法合规的经营,可防不住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您帮我多费心了。” “小王老板,您放心,我都和废品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了,知道上面查什么。”刘叔很有自信。 “好嘞,辛苦刘叔了。” 王蔤连研一的教材都没有,转天起了个大早,来到教务处找苑主任,领了教材和课表。 苑主任亲自领着她去认了门,因为时间比较早,先去研究生宿舍,给宿管老师们介绍王蔤。 宿管老师们作为苑主任的同事,可太知道这位有多眼高于顶,平常看似儒雅文艺,实则都不拿正眼看人。 能被她亲自照顾的学生,宿管老师们也不敢怠慢。 帮她选了一间朝阳的宿舍512号。 研究生宿舍不像大学宿舍那么拥挤,条件眼见的好了很多。 512号是三室一卫,没有厨房,厅是一个细长条,每人独用一间十多平米的卧室,一半是书桌,一半单人床。 “512左面这间,足足十五平,比其它宿舍都大两三平米,中间和右手屋的那俩女生,都在外面有房,基本不回来住。” 宿管老师的态度,非常客气。 “同学,觉得还行不? “要是不满意,我让人帮你再调换。” “行,挺好的,谢谢老师。”王蔤道谢后,把行李箱拉进去。 “这是门卡,宿舍门禁时间为周一到周四晚上23:00关门,周五、周六和节假日则是24:00关门,早上6:30开门。” 告别了宿管老师,苑主任又和她一起收拾行李,无微不至的关怀像极了贴心大姐姐。 之后,还领着她去学校东南角大楼,这是研究生的教学楼。 亲自引荐了几位教授,还帮她说了不少好话。 研一的班主任顾琼,对王蔤的事早有耳闻,视频也没少刷,对她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研一和研二的同学,基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来。 我们每周四下午都有定期的组会,这一年研一的同学不用讲,但尽量多来听听。 如果有特殊情况,一定要记得请假,老师都会理解的。” “谢谢,顾老师。”王蔤表现的很乖巧,像极了一个好学生。 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有多没底,特别担心人家问自己专业相关的问题。 看来跳级太快,并不合适她这样的老实孩子。 刚好,今天有研一的公共必修课政治理论。 趁着还有几分钟,她先上了个厕所。 出来后,随着大流到了阶梯教室。 找个犄角旮旯坐下,先看课表。 研一的课程安排不如本科紧张,但时间管理的挑战更大了。 看起来自由的时间,其实隐藏着科研、作业、文献等无形的任务,需要合理规划时间,提高自律性,才能学到扎实的专业知识。 以后,她要好好读书,把落下的知识补上来。 这种心虚的感觉,太煎熬了。 赶紧先预习一下,临时抱佛脚。 就在她奋起读书之际,老家来电话了。 是她那位活着像死了一样的亲伯父王仲生。 按掉。 电话再次打进来。 按掉,拉黑,世界安静了。 很快,教授就进来上课。 王蔤立马把手机调成静音,专心致志的上课。 然后,旁边就有同学扒拉她。 啧啧,怎么总有人阻碍她进步学习呢?! 漂亮的杏眸,瞪过去。 “蔤蔤,超凶~”不知何时,岳景和秦熙坐到了她的身边。 “啥事?”王蔤收回视线,神色依然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岳景做出很受伤的表情:“没事,就不能和蔤蔤说话了?” “你再搅和我听课,我就举手报告教授,让你站着听课!”王蔤恐吓他。 岳景噗嗤一笑:“我好怕啊,那么大的人了,还要罚站呢!” 旁边的秦熙被她拒绝后,一直很想她,但也没脸去找她。 见她依然这么活泼,也忍不住笑起来。 “左后角的那两男一女,说什么呢? 这么热闹,要不要你们出来,给大伙一起说说,乐呵乐呵?”老教授推了推眼镜。 老头儿的幽默,惹起哄堂大笑。 王蔤却笑不出来,脑中电闪雷鸣。 并非,因为被忽然点名,而是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去年热天的时候,她来学校解除国际生学伴的事,有个老男人骑着电动车,后面带着个穿白丝袜的女生。 老男人把电动车停在大树后,伸手摸女生的大腿。 那个老男人……就是这个老教授!!! 她的记忆力啥时候这么好来着? 一堂课听下去,王蔤再没有交头接耳,更没说过一句话。 无论岳景怎么贱兮兮的逗自己,她依然像个雕塑一样,连个眼神都欠奉…… (110)通通拉黑 “蔤蔤,面对我这样秀色可餐的大帅哥,可真是坐怀不乱……” 岳景做出西子捧心状。 王蔤:“……”倒也不是,主要是“月经”还没帅到她心底的那个优秀线。 而且,此刻她满脑都是白丝袜女生被老教授摸腿的那个画面,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活宝。 熬到下课,她宛若泥鳅般的挤出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嗖的跑到食堂。 她去的是学三食堂,棠园餐厅分为两层,一楼有山东煎饼、哏都包子、山西刀削面等。 二楼则有重庆小面、干锅煎肉饭、麻辣香锅等特色风味。 选了又选,要了两份干锅煎肉饭,又杂七杂八的买了些卖相好看,看起来味道不错的小吃。 嘿嘿,这次排在她前面的人很少,还不到五分钟就打好了。 排队最让人头痛了。 作为有白玉锁的人,她也不嫌折腾,直接拿回宿舍吃。 如同宿管老师说的那般,她那两个室友基本没有在宿舍里的生活气息。 确定屋里没人,她就自在多了。 “赵同学,吃饭了没,我给你捎了一份。” “还没,昨夜东路军夜袭,一直忙到现在。” 赵?整夜未眠,身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听到她的声音却满眼欣喜,一张冷脸在见到她的时候如冰雪初融,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他扫了眼空间,一车车的金银珠宝还在那里,连个位置都没有动过,眉眼又沉下来。 “空间里收来的那些东西,你怎么一样都没动过,不喜欢吗?” 王蔤歪着小脑袋看他,小嘴微张:“是朝廷抢来给金兵的,等赶走了金兵,是要归还给百姓的,不然你要难做了。” “前面几辆马车拉的是国库里面的,都给你。”赵?睫上的冰霜融化了些许,垂眸,掩饰眼中的心疼。 她永远为他着想,可他也想给她最好的。 “来,快吃吧!”王蔤可不敢要那些国宝,把饭菜传送过去,岔开话题,问:“很辛苦吧?有没有受伤?” “有你送的钨钢铠在,我怎么会受伤?”赵?吃饭速度很快,却不像那种粗鲁的狼吞虎咽,那是骨子里教养。 王蔤欣赏了几眼美男,也开始吃起来:“嗨,那也不能掉以经心,记住刀剑无眼,万事小心。” “我看你回学校上课了,有没有不会的地方?”赵?担心她会不适应。 王蔤一个跳级的,书本里基本就没会的地方,但她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我这样的天才,咋可能听不懂老师的课?” 赵?:“……”看来是没听懂课程。 王姑娘听不懂课,必然不会是她的问题,要么是教材编纂有问题,要么是授课老师学问差劲。 “有没有谁欺负你?”赵?以为,假如有的话,如此不分好赖的心盲之人,也没必要留存于世了。 “研究生这边都是知识分子,素质很高的。”王蔤挺起胸膛,与有荣焉,她也是小知识分子呢! 俩人正说着,小六子用望远镜看到城下金军又在集结,赶忙过来禀报。 “殿下,金狗鹅车造出来了,火炮也开始动了。” 赵?摆摆手,让人继续探查,他对着白玉璧开口 “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扛,一切有我。 空间里的东西,你随便选,都拿走也没关系,也不用担心我不得民心,到时候我再从金军那边抢就是了。” “知道了,你忙去吧!”王蔤独来独往惯了,早就习惯有事自己扛,但被人偏爱的感觉真好。 干锅煎肉饭的量很足,她吃了一半就有点吃不下了,把贴着锅底的硬锅巴和肉吃下去,再将白米饭弄松散,倒到窗台外面。 要是有鸟雀看到,就会过来吃的。 不过一般鸟雀的胆子很小,要观察几天,确定不是投毒,它们才敢过来觅食。 趁着午休时间,她又抽空用意念打开空间的狗粮,给猫猫狗狗们投喂。 马匹、骆驼、牛牛们吃青草就可以,空间里的绿地不仅面积广,回春速度也快,随便它们乱啃,也不会啃秃。 之前,她还担心把绿地给啃坏了的,现在经过观察,才放下心来。 解锁手机,想看眼时间的,却看到手机来了一堆未接电话。 好在因为静音的关系,她一直没注意到,也没打扰到自己。 翻了一下,都是老家里和金美玲交好的几家打来的电话。 有二爷爷家的,十八大爷家,她亲姑姑家的…… 看来是见她把王仲生拉黑后,特意换了手机打。 呵,全部拉黑。 既然,这些人选择和金美玲沆瀣一气,以后也就没必要联系了。 她温习了会儿功课,眼皮发沉,有点犯困。 刚准备闭上眼睛歇会儿,就又有电话打进来。 呵,之前生怕摊上她这个孤女,现在是一个一个的往上蹦。 瞟了眼手机屏幕,是老族长的? 这个……还真得接。 电话接听的瞬间,不是老族长的声音,而是他孙媳妇的。 “蔤丫头,最近挺好的吧?你的那部分拆迁款收到了没?” “有事直接说。”王蔤完全是给老族长面子,不然直接拉黑。 “村里大款回乡,摆了流水席,还组织免费体检,你们大学课又不多,你过来蹭个体检,特别全面的体检,外面要好几千块呢! 咱们这些族亲不仅不花钱,只要参加体检每人还给一千块的大红包,时间是后天上午十点。” “不去。” “全村都体检,差你一个不好。” “不去。” “哎呀,和你实话说了吧,大款的闺女病了,需要骨髓移植,只要配对成功,就给一千万,骨髓移植对捐献者没有任何伤害,反而有益健康……” “不去。” “我和你说,必须来……” 王蔤不再浪费时间,白嫩的手指一滑,当即挂断。 等她再次闭上眼睛,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仅仅为了一个免费体检和概率极低的配型,就那么多人给她打电话? 真的是金美玲在背后搞鬼? 为了让那些婶子和姑姑,说她的坏话,又是送礼,又是给红包,诡异的不像金美玲尖酸刻薄的卑劣性格…… (111)人性不可以赌 反正,也没有睡意了。 王蔤干脆联系上次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帮她查一下王家村体检一事。 因为对方没名气,即使有些黑客手段,一次收费也才两百块。 王蔤财大气粗,给发了二百五,让小侦探帮她探知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小侦探:【姐,要么你再加一块,要么我退你一块。】 看来人家对二百五这个数字很忌讳,她十分大气,给发了八块八毛八分的红包。 小侦探:姐,你们村有个在千禧年走出去的男大学生,叫王智伟,他凭借外貌和嘴甜,做了高门大户的上门女婿。 转年喜得千金,他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夫建议心脏移植,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没有多长时间了。(200块) 但王智伟对外宣称,仅仅是需要骨髓移植。 其岳家不仅是娱乐圈的资本,还有东南亚的相关生意,真心不要招惹,水很深。(58.88的价钱)。 王蔤满眼惊骇,脑海中一阵电闪雷鸣。 原来如此! 难怪全村人体检,做配型…… 呵,分明是以命换命! 她拼命冷静下来,又给小侦探发了两百块的红包,问王智伟女儿的具体信息,还有他们的企业背景。 然而,红包被拒收了。 拒收? 连8.88的红包都要,两百拒收? 有情况啊! 后面紧跟着一条信息。 【姐,信息不难查,但你也算是我的老顾客了,我以后还想挣你的钱。 真心劝你不要过分好心,护好自己即可,对方要是得知你从中阻拦,后果绝对不是你能承担的。】 王蔤抹了把冷汗,把红包重新发过去。 【小侦探,冲你这句话,也给你红包,下次有事还找你。】 【多谢捧场。】 王蔤躺在床上,开始翻来覆去的琢磨这件事。 人家背景强大,心脏移植的事肯定不能提,一提她就暴露了,可网上对于骨髓捐赠者,几乎一致的表示基本不会有伤害。 这种情况之下,就算她想找一个反面教材,都挖不出来。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配型。 配不上没必要,真的配对成功,基本就是以命换命。 本身健康的人,有权利健康活着,凭什么要为一个病人去剥夺生命? 无论对谁慈悲,都不要忘记先对自己慈悲。 至于……村里族亲。 她也是普通人,做不了英雄,需要权衡利弊,人性就是如此。 可心里却有种负罪感。 人性不可以赌。 她不敢把真相告诉老族长。 人人都只活一次,要先保住自己生命,。 做无谓的牺牲,可就真的牺牲了。 王蔤思前想后,准备偷摸把王智伟岳家的企业,也像对万家一样送上零元购。 待公司出了事,增加了曝光度,关注度一上来,王智伟就不敢顶风作案,给他女儿做心脏移植了吧? 赶紧上网搜一下王智伟这个上门女婿的相关背景。 刚点进去,慈善家,好爸爸,好丈夫,诸多标签便冒出来。 再看他的岳家安氏集团,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真正的跨国公司,生意遍布海内外,涉及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还开设了安氏医院。 且在安家开设生意的地方,基本都有旅游景点,每年皆有意外身亡,或者失踪的人口。 简直,细思极恐。 这还都是明面上的生意,私下里应该不止小侦探提及的那些。 这种人都是黑白两道走的,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蚍蜉撼树的。 之前,王智伟没把主意打到老家,估计也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意思,毕竟王智伟的太爷爷和爷爷,还都埋在王家村祖坟里。 但现在王智伟为了他的女儿,估计也是急眼了,无暇顾忌这些事了。 王蔤继续搜索,附近安家的生意。 哏都属于港口城市,下辖的大港区便有安氏的船舶生意。 仔细做好标记。 下午上完课,王蔤扫了辆共享电动车,打开导航。 “嗨,蔤蔤去哪?学长送你。” 差点撞上! 缺德玩意儿! 王蔤戴上头盔,骑上就走,丝毫不停留:“不顺路。” 岳景开着车,慢悠悠的跟着她:“蔤蔤去的地方,哪里都顺路。” “您老人家,是不是生肖属狗?”王蔤有点烦了,语气不怎么客气。 岳景却像看不到自己被讨厌了一般:“我们好像同年级,我属狗,蔤蔤就也是。 这样吧! 以后干的你吃尖,稀的你溜边,电线杆子各呲一边。” 王蔤:“……” 这损色儿! 她板着小脸:“当年先生退出文坛,是不是全网反对?” “可不就是么!”岳景打蛇上棍,死磨硬泡的非要送她。 王蔤不搭理她。 她共享电动车不管往哪骑,他的迈巴赫s680天使之翼便跟到哪里。 这车可是男人的梦想座驾,一路上关注度甭提多高了。 王蔤甩不开他,却也不上他的车。 这个口子不能开,上了一次,后面就有无数次。 她是一个有钱有闲的独立女生,绝对不做公子哥的掌中玩物。 王蔤就这样骑着共享电动车,来到了废品站,任凭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她仍旧目不斜视,置若罔闻。 “小王老板来的正好,有个老哥的工厂转让了,要卖很多的金属,他给我发了个压缩包,我这老年机,不会弄啊!” “bat后缀的?”王蔤接过手机,拧眉看着:“陌生人发的压缩包,可不能随便点开。” bat是可执行文件,能加入网页实现自动下载病毒的,还有.bat是微软的脚本程序,不一定是病毒。 不过bat那个样子,一般人就不会点开,但刘叔对这些可不懂。 压缩包种类很多,并不是所有的压缩包都有病毒。 因为微信没法发文件夹,所以有时候想批量发文件的时候,或者文件容量比较大,就压缩一下。 “.zip .rar .7z等”,都是压缩包。 有没有病毒谁也不知道,只有压缩者知道,有的安全防护软件,也检测不到。 眼下,王蔤正是高度警觉的时候,也不嫌折腾,干脆用虚拟机打开。 只要不是非常变态的病毒,都没法突破虚拟机的限制…… (112)小病硬扛,大病上天堂 一番操作下来,王蔤确定压缩包是病毒。 且是专门对电脑,或者手机,监控的那种。 “刘叔,报警吧!” 她正色:“以后遇到这种压缩包,一定不要点,有没有病毒,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人家不过是卖点废品,不需要压缩包,撑死一个表格。” “我这就打电话!”刘叔赶紧报案。 “蔤蔤,我好像真的迷上你了……” 岳景停了车过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一步步有条不紊的忙活,她是那么的冷静认真。 同别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王蔤不说话,回了一个白眼儿。 岳景凑近一步:“我承认之前对你的特别关注,有秦熙的原因,可……” “可拉倒吧!你八成是奉了谁的命令,一直从中搅和,生怕秦熙追到我。”王蔤之前是没细想过。 可看岳景在饭桌上那套游刃有余,就能估摸出他是特意让自己觉得尴尬,以此减少彼此的好感度,和秦熙保持距离。 豪门公子哪个不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只要他想,绝对比普通人更会揣摩人心,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尴尬。 是以,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 岳景下意识的后退。 王蔤笑了:“我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女,靠着捡破烂攒够学费的人,又岂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贫瘠的土地上开不出妖艳的玫瑰花,要么有刺,要么有毒。 “捡破烂很难?”岳景以为只是脏臭了一点,让人看不上了一些。 “分地盘的,要靠打,靠抢。”王蔤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 因为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样下次对方才不敢再欺负她。 还有即使她刻意隐藏自己的外貌,但总有眼尖的男人发现,想要占便宜。 既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小女孩,最适合地痞流氓欺负了。 “蔤蔤,我是认真的。”岳景心疼的望着她,好像此刻他的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王蔤冷漠的回视,直视他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我对当网红和明星,都没有任何兴趣,对你以后争夺家族话语权,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不过是想借着她目前的人气,去打压他的异母弟,岳尊那个顶流罢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岳景瞳孔猛缩,步步后退,倚着墙才勉强停住脚步。 “你敢说,我说的话,当真不是你心中所想?” 王蔤迈着小四方步,步步上前,昂着小脑袋直视对方,不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虽然,她的身高比他矮一个头,但气势完全不输。 岳景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这次不用她强势驱赶,他自己就走了,只是步伐踉跄,连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在发抖。 他是真心的,可她不信,连他自己都百口莫辩,毕竟自己确实存了几分不纯粹的心思…… 刘叔看天,看地,看墙壁,觉得自己此刻十分多余。 很快帽子叔叔就上门了,找刘叔做了口供。 调了周围街道的监控,采集了诈骗犯留下的指纹,很快就确认了嫌疑人的身份。 嫌疑人是个中年男人,叫何飞鹏,今年四十八岁,在钢厂当保安,平常捡些边角料来废品站卖,就这样一来二去认识了刘叔。 前天,何飞鹏从网上收了雇主的转账,对方给了他诈骗的话术,还有压缩包的。 “王蔤,你放过我吧,我把赃款都补偿给你。 我知道错了,我也不想的,可我家里还有要做手术的儿子,医院等着手术费……” “不是糊弄我吧?真是儿子要做手术?” 王蔤听到医院两个字,脑子里面一阵电闪雷鸣,想到了王智伟岳家的医疗企业。 “真的,这是我儿子的病历,这是胃癌确诊书。”何飞鹏从包里翻出一沓皱皱巴巴的纸,因为慌张散落一地。 匆忙整理好,捧到她跟前。 安氏医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我不信……”王蔤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佯装什么都不懂,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继续开口。 “这样吧,你带你儿子去人民医院,武警医院、市中医院。 只要这三家医院也给你儿子胃癌的确诊书,我就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案子我也不报了,我还倒贴你两万捐款。” 何飞鹏不敢置信:“真的?” 帽子叔叔们也惊呆了。 这是怎么个操作? “这里可是有录像的地方。”王蔤指着头顶的摄像头,信誓旦旦的开口。 “我现在就去。”何飞鹏是初犯,且认错态度良好。 王蔤又愿意协商,便暂时放他自由。 “好!”王蔤出来的时候,望着外面的天空,眼底有一瞬的恍惚。 这一步步的事…… 好像都是冲她来的! 可王智伟已经让全村人体检了,又何至于唯独对她一个人“死缠烂打”? 总不能安氏医院有她的什么数据? 她以前一直稳定的穷着,小病硬扛,大病上天堂,最起码有五年没去过医院,连体检都没做过…… 不对,她做过体检! 大一新生体检,抽血做了血常规、生化检查等多项检查。 要是这样的话,接连的诈骗陷阱,好像就解释的清了。 对了,会不会万娇娇把她关在万氏酒店的冷冻库,也是王智伟那边的安排? 毕竟,几次接触下来万娇娇的冲动无脑,简直不要太容易被利用了。 当真如她推断的这般嘛? 会不会是她的思想太过阴暗了…… 翌日,她下课后飞奔到食堂,打来了饭菜正准备吃,就接到刘叔打来的电话。 何飞鹏拿着儿子的医疗报告来了。 三家医院均出具何飞鹏儿子胃炎的诊断书,什么癌细胞,根本不存在的。 至于,在安氏医院的那些治疗,不仅白花了钱,还让孩子遭老罪了。 此时此刻,何飞鹏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可他还是开心,就算自己进去了,但儿子至少是健康的。 他痛哭流涕,哽咽:“我请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陪我儿子几天,之后我甘愿服刑。” “我可以撤案。”这一刻,王蔤提着的心,终究是落了地。 通通是冲她来的。 既然如此,她就把安氏医院的误诊闹大,闹上法庭,闹得人尽皆知。 令所有人知晓,安氏医院草菅人命,糟践患者的医疗费,无医德,无人性…… (113)烂桃花 王蔤徐徐善诱的开口。 “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多,你去找安氏医院讨要索赔吧! 私了的话,给不了多少赔偿。 事情闹的热度越大,给的赔偿也就越多。” “医院太欺负人了,理应给你的赔偿,还差点把你毁了,等你进去以后,你儿子和媳妇还能落着好?” 刘叔不知道王蔤究竟要干什么,但也跟着帮腔。 这倒霉人差点害惨了自己,他儿子需要手术费,自己就没有老伴要照顾? 一旦自己傻傻的点了那个压缩包,所有积蓄化作乌有。 小王老板还会继续雇佣自己这样的蠢货? 他岁数大了,家里又有媳妇需要照顾,工作很难找到比现在更好的…… 以后可就真没有活路了! 何飞鹏既然能为了所谓的手术费选择诈骗,可见就不是多拎得清的人。 他自然没明白王蔤想的什么,抱着索要丰厚赔偿款的心思,向安氏医院提出索赔,并找媒体曝光…… 等王蔤忙活完,进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岳景坐在迈巴克里,穿着棕色的高定西装,神色是难得的清冷。 一个接着一个的女生上去搭讪。 “学长,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岳景没回话,迈巴克的车窗迅速上升,以沉默拒绝。 车窗合上的那一瞬间,女生们就很失望,有些颜值高的还会很震惊。 王蔤以前这种真没少见,大学附近总会停几辆兰博基尼那种很贵的跑车,白色、黄色、绿色的经常有。 此时,多了辆迈巴克也很正常。 她个人还是比较支持岳景拒绝女生的做法。 甭看这些妹子此刻的表情,是那么真诚,但她们平时看普通人的眼神,却满是鄙视,尤其对曾经捡破烂的自己。 嘿嘿,让她们也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挺好的,能让人清醒。 有钱人的挚爱,八成也是有钱人,因为穷人和他们很多眼界和三观都不一样,刚开始还凑合,但时间久了就很难聊到一块去。 岳景一眼就看到在人群里看自己热闹的她。 “拒绝了虚伪的浓妆艳抹的万紫千红,接纳了自己心之所向的灰姑娘。” 他迈着大长腿下车,举着副驾驶位置的鲜花,送到她面前。 “蔤蔤,你看看有那么多姑娘都喜欢我,她们是那么的真心,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就不战而胜了她们,你是不是很优秀?” “你别死缠烂打,太跌份儿。”王蔤被周围女生嫉恨的眼神包围。 她真的不喜欢成为被观赏的猴子! “天太冷,风太大,别骑小电炉了,我的迈巴赫给你,我车库里还有好多,你随便选,或者给你买辆新的也行。” 岳景有点失落,但皆在意料之内。 “不要,我对车没兴趣!” 人越聚越多,王蔤把共享电动车停下,有条不紊的锁好。 哼,知道他开的是豪车,不知道的还以为开的是歼20呢! 对她而言,车只是一个代步工具,跟品牌无关,重要的是副驾驶是否专属于自己。 再说,她也不认识那么多车牌子,上次路边停的保时捷、迈巴赫,还是听女生们谈论,她才知道的。 这种车这么矮,坐里面能舒服吗? 肯定憋屈死了,她才不喜欢…… “我给你买别墅,地点随你选。 我不跟网上那些离婚还追彩礼的男人一样,我可大方呢! 只要我送你的,无论是房子,还是车子,都写你的名字。 你要是不放心,送你的财物,我全写赠予合同。 你骗我的感情也行,骗我的钱也行。 我性格挺好的,人很好相处的,给我个机会,咱们试一试吧? 我有钱,长得也好看,个头也高…… 你带我出去,会很有面子的,是不是?” 她拒绝的话那么冷,可岳景就盯着她那漂亮的小脸蛋,她小嘴叭叭的可爱紧。 王蔤:“……” 为什么她以前捡破烂的时候,没遇到这种优质冤大头? 她深刻怀疑自己追回的气运里,桃花运的占比相当重。 可问题是她现在有钱有闲,为什么还要找男人管着自己,完全没必要,好吗? “你我三观不合,请三思而后行!” “蔤蔤,我三思过了,我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变心,但此刻我对你,我确定以及肯定是真心的。 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要是真有个什么……我以后也不会追着你讨这些身外之物,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王蔤:“……”她不说话,吭吭的往前走,只想快些穿过人群。 岳景追上去:“贫瘠的土地上开不出妖艳的玫瑰花,要么有刺,要么有毒,可刺是你独立的思想,毒是你对自己供养。 我精神上给不了,物质上也养不起,但我会用我的爱浇灌你。” 王蔤:“……”闷着头,继续走。 “当我开上迈巴赫的时候,真心爱我的女人满大街都是,可是我的心,却因为有你而更空了。” 岳景穷追不舍,后面跟着的男男女女,还帮着他起哄,让她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岳景人来疯似的,表白的更起劲了。 “我可以包容咱们的三观不合,就算你有你有狐臭,我也觉得那不是狐臭,是你独特的体香!” “都闭嘴!”王蔤停下脚步,视线冷冷扫过那些起哄的人,看向岳景,一字一顿:“我、不、喜、欢、你!” “学姐好凶……”有女生见缝插针,给岳景抛媚眼。 “蔤蔤,你不喜欢我哪里?”岳景对那些美女视若无睹:“我改,我可以改的。” “我和你不熟!躲我远点!”王蔤怒了。 “岳景,你够了!”秦熙终于忍不住了,从楼上跑下来,推开对方。 说好帮他追王蔤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岳景对上发小质问的眼神,丝毫不惧。 “秦熙,我可没对不起你,我是答应帮你追蔤蔤,可她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我这才把自己的心思放到明面上。 你和我,是公平竞争。” 秦熙低吼:“她也明确拒绝你了!是你不要脸!” “要脸能追到真爱?”岳景可不是发小那种闷骚。 他对脸面一事看的可重可轻,视情况而定,眼下就是他看轻脸面的重要时刻…… (114)她有些大逆不道 “蔤蔤,我知道我感情史丰富,对你不公平,可冬天嘴巴起皮,我都撕了好几层。 嘴皮一撕,还有初吻,我没谈过。 从此刻开始,我战绩清空,恋爱的案底通通满一百减一百。 本人有车有房有存款,目前在岳氏勤工俭学,月薪几十万,蒸煮炒拌样样精通。 勤快,爱干净,喜欢做饭,性格好,温柔,抗揍,还特别听话。” 王蔤:“……” 就冲大哥这嘴皮子,还愁找不到对象? 她是刨了他们岳家祖坟,还是偷了他家地里的葱,为嘛非要缠着她? “你可住口吧!”秦熙觉得丢人,可眼下能拉住发小发疯的人,只有自己了。 机会就是现在! 王蔤趁着两只高富帅拉拉扯扯,泥鳅般的穿过人群,跑回了自己的宿舍楼。 徒留岳景和秦熙,还有一群看热闹的人大眼瞪小眼。 跑掉女主角,大戏转眼间散场了。 王蔤锁好宿舍的门,脱力般的躺到床上。 “好累啊!” 不经意间,看了眼白玉锁,正正好好的对上赵?的双眸。 额,为啥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 “嗨~”她佯装若无其事的挥了挥,白嫩的小爪子。 “我从内藏库翻出翻出一斛珍珠,让工匠串成了首饰,你看喜不喜欢?” 赵?的脸色只冷了微微一瞬,唇角便噙上温柔笑意,眉眼和煦。 项链是简约的小珠素圈,接口位置是黄金s小扣,特意仿照的现代款。 王蔤戴上试了试,一点不显突兀,很衬她的书卷气。 “很漂亮,谢谢。” “还有一套的手串、发夹、发箍,你戴着玩。”赵?把一堆锦盒传送过去。 刹那间,王蔤险些闪瞎了狗眼。 古代的珍珠绝非现代养殖珠可比的,那种光晕迷人的紧。 “好看。” 她的笑容,安抚了赵?不安的心。 在她面前,他连吃醋都没资格,卑微的隐藏所有情绪。 王姑娘这边的女孩子大都晚婚,不像他这边十八、九岁的姑娘基本都当娘了。 可她是那么优秀美好,无论生在何处,都宛若明珠般璀璨耀眼,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她被人提亲也是男方有眼光。 可就是如此正常的事,对他来说却绝无可能。 他告诉自己,能隔着白玉璧看到她的音容笑貌,已经是上天恩赐,莫要再奢求其他。 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多么希望,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分享她喜怒哀乐的人,是自己;为她排忧解难的人,也是自己? 就连那些男人被她当场拒绝,都是自己奢求不来的…… “像不像海公主?”王蔤体验了一把珠光宝气,屋里没有大镜子,对着玻璃窗折射的倩影,高兴的转圈圈。 “什么像?公主不及王姑娘半分。”赵?身为大宋亲王,身边的帝姬宗姬不知道多少,但从来没有谁能和她作比。 “给你吃。” 王蔤被他的真诚取悦,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小零食,有辣条,薯片,巧克力,棒棒糖。 “等我这边的风头过了,我找人给你定制些暗器,适合随身携带的。” “像我这样的人,等到了用暗器的时候,差不多命也就没了。”赵?深邃的眉眼,染着和煦的温度。 王蔤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他的身手那么厉害。 “那有机会的话,整几面护心镜,那玩意也能保命。” “好。” 说着,赵?往前颔了颔身。 他一脸要替他把关的模样:“方才,我看见那两个后生和你提亲了,他俩都挺俊俏的,王姑娘喜欢哪个?” “我妈还在的时候和我说过,女人喜欢一个男人,第一眼定终身,想和他结婚生儿育女,无关彩礼和三金。 而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同样第一眼定婚姻,娶她,为她努力,为她奋斗,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有道理,当真心爱上了一个自己很爱的人,相处很舒服,且轻松,会放下所有防备。” 赵?不由得想到读书时,先生讲的故事。 琴瑟之好,鹣鲽情深,夫唱妇随,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情比金坚。 每个成语典故都有极深的寓意,初闻不屑一顾,再闻却身处其中。 “对的呀!”王蔤还落下后半句她妈说的话。 男人越爱一个女人,越舍不得碰她,忘了性。 女人越爱一个男人,越不在乎他是否有钱,忘了钱。 男人越爱越怜香惜玉,一举一动都怕唐突; 女人越爱则会越体谅男人理解男人,替他省钱,心疼他的苦。 是以,有了妈妈的话在前,她知道自己对秦熙和岳景,皆无感。 因为她看到他们的时候,只想到了钱,还有他们富二代的背景,之后连深入了解的倾向都没有。 嘿嘿,她是小富婆~ 为了钱委屈自己,完全没必要,主打就是怎么自在怎么活,随心所欲。 她没和赵?提自己的心脏被人惦记的事,又聊了些他们营救徽钦二帝的事。 金国东西两路大军,皆把二帝看得像自己的保命符,哪怕是赵?也很难营救。 当然,这些是保证徽清二帝还活着的情况,死和活相比,几乎不存在难度系数。 她有些大逆不道的开口:“赵同学,凭心说一句,你上面没有这两座大山,其实更自在些…… 反正你父皇已经当众把祖宗基业交给你了。” “康王在河北一带,不断的招募义军,各路勤王大军也聚集于此。 南面门阀士族根基深厚,不管是权势、地位,还是家族财力等方面上,都绝非朝廷一个诏令能够左右的。” 赵?点到为止。 王蔤瞬间领悟。 康王的绰号可是完颜构,让这位打大金困难,但他调转枪头对准赵同学,那可是易如反掌。 宋廷从来不缺内讧,也不缺投降派。 她顿了顿:“要不,就救一个?” “谁?”赵?眉眼含笑。 “当然是赵同学的父皇了。”王蔤心中有个大胆的计划。 先让徽帝复辟,立赵?为太子,有了徽帝在前面顶雷,下面赵?的压力,就会相对减少很多,方便搞事情…… (115)把人惹哭 既然如此,就要对上完颜娄室的西路军了。 可西路军如今何在? 如此败绩,金军不敢回朝,便跑青城去了。 青城距离汴京不远,乃是大宋皇家祭祀圣地,皇帝祭祀天地前后斋戒歇息之宫。 眼下,则沦为女真西路军的大本营。 如此殊胜之地是不能用烟花炸的,一旦有个不好,便会被天下文人笔锋所刺。 永远不要小看文人,口诛笔伐之下,不仅活着难受,就是死了也要遗臭万年。 完颜娄室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把青城整成他们西路军的要塞,可谓是用心良苦。 既然,烟花的火不行…… 要不,用水攻? 也不行,青城还有万万百姓呢! 船! 有船不就行了?! “赵同学,我有办法帮你弄来很多很多船! 空间里有从万氏弄来的船,但面对满城百姓肯定不够,你们先用着,我来想办法。 还有之前从万氏那边零元购来的救生衣,都能派上用场。 到时候你们坐上船,穿上救生衣,水到哪里,你们的船就跟到哪里。” “王姑娘去哪找那么多水?”赵?担心给她惹来麻烦。 “哏都可是九河下梢的海滨城市,距离大海不要太近!” 王蔤眉眼晶亮,忽又一暗:“不行,海水浸泡会导致土壤盐分增加,形成盐碱地,这会减产,甚至导致农作物死亡。” 王蔤一面嘚啵,一面搜资料:“我得给你找个淡水多的地方。” 好在哏都位于九河下梢,别的没有,就是水多。 一番筛选,距离她最近,水又丰沛的地方,首选依然是三岔河口。 “我从学校到河边差不多要半个多小时,你行动的时候,提前通知我。” “好。”赵?温柔应声。 “你要是看见有猫猫狗狗落水,懒得救的话,就收到空间里,我养的起。”王蔤嘱咐:“可别让嘴馋的人给宰了吃掉,我拿米粮换它们。” “我不懒,我可勤快的,我可有爱心了,猫猫狗狗我都很喜欢。”赵?心中警铃大作。 他还记得岳景表白时的那番话。 他除了输在不同的时空唯独,其余的地方无论是真心,还是财富,他都比那些男人强。 即使目前自己没钱,可不是还有金贼资助他? 他哪怕饿着自己,也不会委屈了她…… 王蔤:“……” 咱就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他一个沙场里几进几出的行伍之人,非要和她说有爱心?! 砍人头比切菜更顺手吧? “真的,你信我。”赵?苦涩从心间一直蔓延到唇角,满心委屈。 “我信。”王蔤弯着眉眼,唇角噙着甜润润笑容。 她担心自己再不说话,就要把人惹哭了。 “要一直信我……”赵?眼睫微动,温妤昳丽的容色浅浅一笑,刹那间犹如寒溪漱玉,惹人目光流连。 “信,一直都会信。”王蔤不禁垂涎他的美色。 这才叫美男,嬉笑怒骂皆是风情,举手投足间又透着矜贵。 “王姑娘,明日何时方便?”赵?准备今晚行军,明天直接过去开战。 王蔤翻了翻课程表:“我明天下午没课,你要是行动,最好选下午,晚上也可以。” “从下午未时末开始吧!” 赵?帮她预留了午睡的时间,按照上次的放水量预估,差不多申时初就能结束。 如此,她也不会摸黑走夜路。 “不用那么晚,上午十一点半下课,我提前出来会儿,中午我拿着饭去河边吃,我们这边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王蔤见他还要再说,赶紧插话:“明天的天气预报也是风和日丽,美景之下,也算野餐了。” “春寒料峭,买辆车吧?”赵?舍不得她风吹日晒。 “等我考个驾照再说。”王蔤对车真的没兴趣。 在她心里,车子就是代步工具,而房子则是安身之所,意义完全不同。 “要放在心上,不许应付。”赵?在她面前硬起来的时候特别少,此刻难得对她有所要求。 王蔤的主意多正? 岂会怕他吓唬? “开车很危险的,我爸妈就是车祸没的。 我是心理素质过硬,才不会对车抵触,但也不会为了逞能,就硬要考驾照买车,那是对行人的不负责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她的伤心事。 赵?不知内情,十分内疚。 “无碍,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王蔤不在意的摇摇小脑袋,只是眼眶微微发红。 “对不起。”赵?再次道歉,眼底藏着小心翼翼。 “说了没生气。”王蔤不想再说,断掉投射到白玉锁的意念:“不聊了,我歇会儿。” 重重的瘫在床上,不禁陷入低迷的情绪。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想到爸妈就难受。 一场车祸,在短短的一夕之间,把她从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变为人人嫌恶的拖油瓶。 遗产被亲伯父以监护人的身份霸占,伯娘带头挤兑,亲姑姑更是落井下石。 孤儿院不收,未成年也打不了工,老光棍来占便宜,地痞流氓也来欺负。 她的身边充斥着恶意,十岁女童切身体会到了,天下之大却无栖身之处的悲凉。 若不是老族长把她带回村里,栖身在祠堂里,施舍自己百家饭,她怕是早就饿死在那年冬天…… 不知不觉,泪水浸湿枕巾。 另一头,赵?手捧着白玉璧一直在尝试沟通。 可从她主动断掉后,他这边便沟通不上了。 一时间,吓得他手都发凉了。 她打他,骂他,都好,就是不要自己独自生闷气。 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他连让人去传唤都等不及了,疾步来到后院。 几个厨子正在马厩喂马,梳理马毛,见到晋王,赶忙行礼,齐声问安。 “小民给殿下请安,王驾千岁千千岁。” “梁厨子,你去做你最拿手的梅花汤饼。” 赵?摆摆手,让众人起身:“你们几个可有拿手菜?要小姑娘爱吃的口味。” “蜜煎樱桃、蜜煎金橘、骆驼蹄、五色萁豆。” “水晶脍、酥骨鱼、瓜齑、满山香、金玉羹、禁中佳味、拨霞供……” 厨子们开始报菜名。 明明是厨子,嘴巴却利索的好似在说相声,可见万分珍惜此次露一手的机会…… (116)这是一个拼祖宗的年代 “不错,有凑手的食材,就去做,多做几道拿手菜。” 赵?觉得王姑娘应该会喜欢,又叮嘱:“记住,食材一定要干净。” 如今汴京城内百废待兴,几乎就没有厨子的用武之地。 此刻,厨子们有了施展厨艺的机会,纷纷争抢着表现,拿出看家本事。 “王姑娘,我让厨子做了些吃食,你看可合口味?” “嚯!”王蔤已经收拾好情绪,沐浴更衣了一番。 冷静下来,复盘一下。 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对赵?使性子,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后面还再三道歉过,她没必要矫情。 她酝酿好情绪,正要对着白玉锁说些什么,他就一股脑把东西传送过来了。 十大套的精美漆制攒盒内,摆满了女孩儿爱吃的零嘴。 簇飣诸般细果、时果、蜜煎、糖煎及市食。 还有消闲零嘴儿百余种,如十般糖、鲍螺,蜂糖糕、蜜糕、豆糕、栗糕、乳糕、糍糕、花糕、间炊糕。 作为饿过肚子的人,她拒绝不了美食,白嫩的小脸陡然笑容绽放:“都给我?” “对啊,通通给王姑娘。”赵?见她笑了,自己的世界也仿若雨过天晴,彩虹漫天。 “分你些吧,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量她一个人也吃不了。 大宋的吃食可没有防腐剂,不能久放。 “好的呀。” 赵?的眉梢眼角透出喜色,明明是自己送过去点心小吃,他却比孩童时得到父皇的赏赐,更开心。 王蔤一面吃,一面欣赏漆制攒盒。 里面除了吃食,还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消遣玩物,都做得极其精巧别致,有玉杯宝器、珠翠花朵、销金斗叶。 王蔤见过普通的福字金纸,但却没见过以金箔贴饰的纸牌。 登时,眼前又是一亮。 这玩意儿高级啊! 也不知道市博物馆收不收,要是不收卖给私人博物馆,她岂不是还能再买几栋豪宅? 虽然房价一直在降,但好地段的别墅,依然能给她安全感。 以后,她要对赵同学更好些,让他多给自己费点心思,弄点这些不起眼又精致的小东东。 “鲍螺似的小点心,超好吃~” 这是下圆上尖形似螺壳,上有螺蛳转纹的小甜点,吃起来入口即化,不仅有蜜糖的清香。 “旁边塑成花鸟鱼虫,祥瑞鸟兽的酥花,用料也相近,试试合不合口味?”赵?认真介绍。 “好看,好吃。”王蔤啃掉一只芍药花的酥花,连连点头:“像吃花一样,可太雅致了。” 下面还有糯米粉团子,裹着澄细的红豆沙糖馅的蜜酥,口感甜淡适中,十分酥松,一咬就会掉渣。 她伸着小手在下面接着,吃完一块,微微仰脖,渣渣也送进小嘴里,半点都不浪费。 吃饱就犯困。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 时间不早了,她和赵同学说了晚安,断掉投射到白玉锁的意念,准备歇息。 睡前先躺在床上刷会儿手机。 不意外的她又上了热搜,但这次基本没人黑自己了。 全网的姑娘们呼吁她出教程,不仅评论多的吓死人,就连私信也是海量。 有问她如何拿捏高富帅,有问她如何让男生雄竞,还有问她是故意吊着,还是准备优中选优。 后面又要如何操作,才能拿到岳氏太子爷的零花钱…… 呵,岳景的零花钱? 也不看看她的账户有多少位数字,还至于盯上别人的? 老娘不屑~ 感觉肚肚已经消化了一点,摸出吃剩的点心,准备再续上些。 一边吃着,一边继续看小姐姐们的辣评。 有说她是撞大运的傻货,若不然依她的条件,连见到秦、岳两位太子爷的机会都不配有,更不会有任何交集。 哼,小姐姐的嫉妒,她收到了~ 后面,则有专业人士扒出岳景和秦熙的履历,彼此对比。 二人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不仅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是同班,就连出国留学的大学,熟练掌握的七门外语,也通通一样。 要不是有一颗爱国心,俩人也不会回国发展。 唉,她是拼了命,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勉强够到哏都大学的分数线,而人家则是退而求其次,才选择回国读研。 人家会七国外语,她连一门英语都凭借毅力死记硬背…… 不,她不能顺着网友的思路走,那样她会自卑的! 自卑之后,慢慢的就会抑郁,这样会影响她干饭的力度。 为什么要外语,只要老祖宗足够优秀,汉语将是世界通用语言,全世界都要学习汉语。 所以,比起要她去学习晦涩难懂的外语,为啥不让外国人来学习汉语? 嘿嘿,这是一个拼祖宗的年代…… 仅次于她热度是安氏医院误诊一事,不罔她特意用匿名小号给买了十个热搜。 她都不给自己买热搜,却专门买给何飞鹏,可见财迷的人,也是能孤注一掷的。 不过她的热搜也没有白买,不仅何飞鹏儿子肝炎误诊为肝癌,还有人偶然发现自己左肾缺失。 那人这辈子仅仅是做过阑尾炎手术和剖腹产两次手术,没得过肾病。 多年后体检,却只剩下一个肾脏,自己也闹不清是不是被偷了,但之前检查b超双肾无异常。 底下很快就有所谓专业人士普及,说有些人天生缺一个肾,还有后天萎缩。 有的人先天性一个肾,也不影响功能。 王蔤呵呵一声,继续看。 又有位在安氏医院做过阑尾炎手术,丢了一个肾的。 阑尾手术的伤口只有指甲那么大,但她这个大了一些,觉得是大夫故意摘的腰子,但官司打了好多年,都没打赢。 当即,王蔤用自己实名大号评论:天呐,好吓人! 原来取证这么困难,以后做完手术,一定要拍个全腹ct,做手术前就告诉主刀医生,术后再到别的权威医院照b超,吓吓大夫们。 虽然有点贵,但是跟健康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毕竟有些医院里的大夫为了业绩,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王蔤的热度不要太高,尤其她的大号几乎就没怎么在网上现过身。 登时,这条评论就被顶在最上面,并被广大网友截图转发,引发多方关注…… (117)四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王蔤横叉一脚,让安氏医院终于稳不住了。 公开表示本医院重视患者的任何建议,医疗程序绝对安全,大夫也没有任何违规举动。 后面又晒出,丢肾患者的术前术后报告单,以此证明是家属多疑,紧接着又证明是外伤后,导致肾脏自然萎缩。 在网友的半信半疑中,水军乌泱泱的带节奏,热度生生的被安氏“钞能力”给压了下去。 王蔤好不容易掀起来的火,岂能让对方给灭了? 她想了想,就又评论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术前完善检查,既保护自己,也保护医生。 不然,先天性孤立肾的那种术后,说是医生给偷偷摘了,医患之间不停的打嘴仗,牵扯人力物力不说,还说不清。】 有了王蔤出场,关注度再次被提起来。 一夜之间,网友的热情盖过了水军。 很快又报出有患者被安氏医院弄错手术,明明是皮下脂肪瘤,医院却弄成肾摘除。 一例例的案例接连而至。 【我之前出车祸做过一次手术,过了不到一年去检查一个肾就没有了,去医院问他们,他们说应该是萎缩了,难道不到一年就萎缩到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都是丢腰子的?】 【会不会是谁需要换腰子,让医院留意符合的肾源,然后被悄悄地割了?】 【还真要听王蔤的话,以后做完类似手术得做个b超确认一下肾还在不在。】 安氏医院为了挽救大跌的名声,给何飞鹏赔偿了二十六万,并退还治疗期间所有的医疗费! 何飞鹏拿到赔偿后,对安氏医院的误诊表示理解,并作出维护医院名声的举动。 公开表示胃癌起病隐匿,早起很难诊断,恶性程度极高,进展迅速,生存时间短,所以大夫才会误诊。 总之,医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患者着想,并为自己占用公共资源而道歉。 【凭心说,安氏医院的大夫其实挺好的,我妈去年说腹痛,医院肝部门诊没重视,等到年中持续腹痛最后消化科确诊胰腺癌。 如果当时那个肝部专家重视,我妈也不会发展为晚期。】 【王蔤是忘了她捡破烂的时候了么?可见是人红有钱了,打工一族请半天假都很难,谁折腾的起?】 【心电图,ct,胃镜……通通照一遍片子,绝对是过度检查,可以投诉医院的! 王蔤站着说话不腰疼!忘本了!】 这种站在穷苦群众的角度,非常容易引起共鸣,后面网友又开始对王蔤黑起来。 【我只希望上述网友,摸摸自己的良心,再说这些。】 发完这条信息后,王蔤又给王富贵打电话,问王家村免费体检的事。 “体检延后了,网上安氏医院偷腰子的事,闹得那么火,大伙儿都不敢让安氏医院体检了,就是不知道具体要延后到什么时候。” 王富贵心情不错的唠起嗑。 “富贵叔,也准备体检?”王蔤试探。 “哪有那闲工夫,为了拿一千块的红包,影响了我复仇大业,那是万万不能的。”王富贵才不去。 “您不回老家体检,村里就没人劝您?”王蔤的电话可是差点被打爆了。 “没啊,等我的人挂掉,他们还能根据远近亲疏继承遗产呢!哪有那好心?” 王富贵伤过的心,至今没有愈合。 “我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生子了,等我挂掉遗产都留给蔤丫头。” “得了吧,我可不要。 您才四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以后别总被漂亮姑娘迷了眼,姑娘们的颜值,那可都是要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当然我这样的天生丽质除外哈~” “咋看是不是捞女?” “从细节看,整容就不用说了,整容费贵死人,成瘾的概率大,普通人基本负担不起。 叔可以从手机壳的新旧,头发的保养,衣袖的干净,鞋子的磨损程度看。 就算姑娘们爱美,喜欢捯饬自己,也不会像捞女那么处处精致。 像美甲上镶钻的姑娘,连系扣子都困难,偶尔臭美一下自然没问题,但总是美甲,就不要想着给你洗手作羹汤了。 选择了美女,就不要奢望人家伺候,选择了过日子的贤妻良母,就不要期望,拥有美女的精致。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凡这个美女既然会过日子,又善解人意,还嘴甜,脾气好…… 各项美好指标都兼顾了,富贵叔就该琢磨琢磨……”自己配不配,被人家姑娘骗了。 “你叔都社会老手了,还用你一个小丫头教?只要女孩子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不是捞女!” “你忙,我没别的事挂了啊!”王蔤听到那边有人喊他,也就不多啰嗦了。 “倒春寒,多穿衣,别冻着了。”王富贵嘱咐。 王蔤心里一暖:“知道了,叔,再见~” 挂断电话,王蔤嬉皮笑脸的神色顿收。 她再次确定这次免费体检是冲自己来的。 王智伟当真是兴师动众啊! 她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人惦记着把心脏挖走,移植到安氏千金身上,真的挺让人恐慌的。 尤其对方财大势大,随随便便就能捏死普通人。 其实,她比普通人也就多了点热度。 也正是由于粉丝的关注,让自己一旦意外身亡,广大媒体就会扑上来,才会让王智伟投鼠忌器。 否则一场“偶然”的交通意外,就能让她丢了心脏。 “王姑娘在忧思何事?”赵?从她给王富贵分析捞女,就已经在另一头的白玉璧上看着了。 但看她忙着打电话,便也不好打扰,不成想却看到她忧思慎重。 是谁欺负她了? 无论是谁,此人都不可再留! 他是不能时时刻刻的陪着她,保护她,但这般更要帮她除掉身边的隐患。 王蔤感受到他的关心,一个没忍住从去年自己被万娇娇关到冷库一事,开始说起…… “也许万娇娇不过是被安氏推出来的刀子,仅仅是棋子而已…… 我好害怕,忽然一天我就意外挂没了。 安氏集团特别有势力,黑白两道平趟。 王智伟这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都不配姓王!” (118)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不怕,我在。”这一刻,赵?恨不得飞奔到她的身边。 他眼神骤冷,薄唇轻启:“能不能想个办法靠近王智伟,我当众除掉此人。” 如此,就不会牵连到王姑娘身上。 他现在可以控制白玉璧的投送范围在三到五百步之间,但唯有五十步以内,才能保证精准无误。 这一刻,他也想像王姑娘对待金军一样,用乱石把王智伟和他妻族砸死,要是能灭门就更好了。 “我根本拿不到王智伟出入行程,他们这样的人物,身边都有好些保镖,不像金阳舒那么容易有意外。” “那就让他不得不现身,咱们守株待兔。”赵?垂眸,藏下眼底的浓郁杀气。 欺辱王姑娘者,当诛之! “怎么做?” 王蔤这辈子从没想过杀人,更没想过同族相残,但王智伟是赘婿,算是“嫁”到了安家。 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岂能还算是王家人? 放在古代,应该称呼他为安王氏。 如此的社会败类,家族耻辱,死了比活着更让人有安全感。 她和赵?隔着千年时空,嘚啵个没完,很快就到了晚上零元购的时间。 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打开手机导航,一路风驰电射,还不等抵达安氏船舶厂,就感觉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被跟踪了? “赵同学,在吗?”她第一时间想到赵?。 “我在。” 赵?正在连夜训练新招募的义军,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摆摆手,让小五子带领儿郎们继续操练,自己疾步到了空地。 “你……你看我是不是被跟踪了?” 王蔤话音未落,后面的黑色越野车一给油,就超过了她的小电驴,把她给硬生生的逼停了。 车里一共四个男人,除了司机,另外三个都下来了。 他们穿着黑色防刺服,手上戴上手套,头上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只满是恶意的眼睛。 郊外小路的监控不如市区那么密集。 他们的车停在死角,两个男人左右围着他,另外的那个男人,则在第一时间用激光笔,把这段路的监控毁掉。 “小娘们,长得可真俊,比视频里可好看太多了!” “不愧是把岳、秦二少迷的神魂颠倒,大打出手的美人儿,可真水灵啊!” “王姑娘,请闭上眼睛。”赵?的耳畔同样充斥着他们的污言秽语。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碎了一块冰凌。 “闭不上啊!”王蔤的精神高度紧张,压根闭不上眼睛。 她转过身,跑到路边的大树后蹲下:“可以了,我看不到了。” “小娘们,以为藏在树后面哥几个就看不到了?” “大学生的脑子,可真是不一般啊!” “玩起来肯定爽死了……啊!” 明暗交错的光影中,赵?凝聚内力,隔着白玉璧,用冰凌射破时空,犹如夜空划过的流星。 夜色如墨,冰晶透亮,寒光逼人,划破空气,带起一串串尖锐的破风之声。 倏忽,冰凌猝不及防的割破三人咽喉,速度快到察觉不出疼痛。 只见,鲜血从纤细的血痕爆涌而出,顺着衣领往下,滴落在地面上。 “啊……呃呃!” 所有的污言秽语,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赵?行伍出身,出手必对要害。 司机离得远,看不清那三人在干什么。 怎么就捂着脖子忽然倒地了? 就在司机下车的瞬间,一道冰凌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射来。 “啊……呃呃!”他亦如前者,瞬间倒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息,额头的汗水狂飙。 连救命都来不及喊出口,就已经殒命。 王蔤的空间收不进来大活人,但死人是可以的。 她赶紧把这四个人和停在路边的吉普车收进来。 至于,地上的鲜血…… 连着土一起挖下来,收到空间里面当花肥。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分尸之夜。 她来不及思考这四个人是被雇佣的,还是临时起意,总之要是他们的任务没完成,就还会有后手。 白嫩的小手捡起地上的激光笔,那是他们毁坏摄像头用的高功率激光笔。 仔细瞅了瞅。 功率超过1000mw,其发射的强烈激光束可烧毁摄像头内部的精密传感器及电路。 好东西,正经市场是买不到的。 再三检查后确定处理干净了,她继续骑着小电驴前往安氏船舶厂。 数百艘船只停泊在此,挤满了整个码头。 有装满货物的大船,也有载着游人的小船。 码头上到处都是集装箱,堆成了一座座高耸的山丘。 王蔤现学现卖,用从坏人手里捡来的激光笔,破坏掉周围的录像设备。 这玩意可太好用了,还静音的呢! 高级~ 之后,她取出空间里热成像仪,举起来四处寻找值夜的工作人员。 一共十六个,都在休息室里,凑在一起喝着小酒,打着麻将,好不快活。 天助我也! 她也不管都有什么东西,吭吭一通收。 船要,货品也要。 有冬衣,棉鞋,凉鞋,布鞋,围巾,保暖内衣,成套的运动衣裤,被褥,床单,窗帘…… 大船更好,小船也不嫌弃。 甭看集装箱笨拙,但可以当临时房屋,挡风挡雨挺好用的。 反正坚持拿光通收的战略方针,连根针都不给安氏集团留…… 她就像掉到瓜地里的猹,挥挥小爪儿,不剩一片云彩。 等忙活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女生宿舍早就关门了,这就显示出有房的好处了。 直接回到自己的小别墅,自在的吃个夜宵,再洗漱一番。 订好闹铃,睡个大觉…… 上完早上的公共必修课英语,她担心耽搁赵同学的国家大事,没有去食堂吃。 等到河边的时候,看到有家饺子铺。 她出来的早,这个时间还不到午饭时间,不用排队就买了两大兜子。 除了三鲜水饺,还在店里杂七杂八的买了些包子和小吃。 “赵同学,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供水,水淹青城。” 她利索的把共享电动车停好,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先给他传送了午饭过去,自己才开动。 “大军已经到青城下面了,伙头兵正在给儿郎们发放膳食。”赵?垂眸看着白玉璧。 她用筷箸夹起热腾腾的水饺饵,小口小口,吃的仔细。 阳光下,小手比水饺饵的白面皮还白嫩。 顿时,他也来了食欲,大口朵颐…… (119)水来 “上战场的最后一餐……等等,我去给大伙加个餐。” 有句俗语是落脚的面条,抬脚的饺子。 所以,她想给大伙儿吃上一顿饺子。 饺子对于华夏儿女拥有特殊的意义,象征团圆与美满。 即使,投喂大军熟食不如投放面粉和肉,让他们自己做饭那么实惠,但她也想帮他们奢侈这一次。 就算赵?这边有了万全准备,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会有多少儿郎有去无回…… 她又回到买饺子的饺子铺,这是一家连锁店。 带上口罩,小短腿一通倒腾,小跑过去:“老板娘,你们店里的饺子,有多少我要多少,给个优惠价。” “真的?”老板娘平常比较忙碌辛苦,很少玩手机,并没认出王蔤。 旁边的服务员,倒是觉得王蔤眼熟,但她毕竟戴着口罩,也不敢确认。 甭看有口罩,但老板娘依然觉得这是个漂亮的姑娘。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肯定就不是神经病了。 计算器哒哒的按起来。 “店里有六百斤现成的饺子,一斤饺子大约有三十个,你吃得下不?” “少了,再来点,都要肉的,不要素的!” 王蔤知道那边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比起现代人爱吃的素食,他们则更馋肉。 “那我安排人现场包饺子,大概一个小时,还能再包出来一千斤。” “一小时,两千斤,给我七折的价格!下次还来。”王蔤估摸这个量才勉强够大军吃几个的。 默默心算,2600斤饺子,共个,义军是三万人,抛出损耗的,大概每人吃两个半。 不行,这也太少了,还不够战士们塞牙缝呢! “老板娘,您这是连锁店吧?” “是啊……” “一个小时之内,把您能调来的饺子,通通调来,按照七折的价格,我全收了。”王蔤拿出霸总语录。 “真的?女财神!”老板娘兴奋极了,立马就开始打电话。 老姐妹们听到消息,都快高兴疯了…… “您一定保质保量,注意口感和卫生。”王蔤嘱咐。 “没问题!”老板娘这边让服务员也包起饺子,自己亲自下锅煮,准备出锅时,问:“怎么包装?” “一斤一份,辣油包、香油包、醋包和大蒜,也一起塞餐盒里。” 王蔤吃饺子时,就喜欢配大蒜。 味道那叫一个带劲儿。 “好嘞!” 服务员咔咔包,老板娘吭吭下锅煮。 流水线生产,干净卫生,口感有保证。 至于怎么传送,王蔤也有办法,让人给放到河边,来一波,就扫码付一波的款,再传送给赵?一波。 至于原因…… 很简单,她放生饺子,祭河神~ 老板娘:“……”她撤回说漂亮姑娘不疯的话,越美就越疯癫,这位就是。 对了,也不知道河神吃不吃饺子? 这么邪性的事,她可不敢过去看,甚至都不敢用手机拍摄。 一个小时过去,王蔤共传送了三万一千斤两百斤的猪肉饺子。 每人一斤是固定的量,多出来的零头大家再零散的分一分。 那个年头人的胃口都大,一斤肯定不饱,但再搭上伙头兵做的伙食,肯定就够够的了…… “白面的大肉水饺饵,一咬流油,唇齿生香!” “我这辈子还没吃过纯白面、纯肉的水饺饵!过年都没吃过!” “蔤神万岁!” 蔤神的仁慈,这一刻在义军的心里具象化。 他们甘愿为蔤神赴汤蹈火…… 彼时,完颜娄室对晋王的攻打早有预料。 他从宋人口中探得了蔤神赐下的水泥方子,把青城的城墙加厚加高,还在城门上加了厚厚的铁皮。 守城器械也全部修缮。 防御城墙攀登的防盾云梯,上面带着绞车和抓钩等设施,专门抵御来兵的攀城攻击。 不仅有投石车、床弩,还有防止神陨乱砸的木幔,坚固两轮塞门刀车,前部装有刀具,专门抵御晋王部的锐利箭矢。 安装有数千戈铁钉的狼牙拍,到时可以通过绞车投放,拍打攻城宋军,打击面积既大又有效。 蔤神的神威,把善于野战的完颜娄室,生生逼成了守城一派。 宋军之前怎么防守的,他眼下照猫画虎的一通折腾,把青城筑造的如同铁桶。 他倒要看看,晋王要如何攻城。 午时三刻。 晋王率领三万新招募的义军,兵临城下。 为啥选午时三刻如此特别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王姑娘用完膳,正好消食。 她为了他们饱受奔波之苦,理应被万人珍重。 “怎么都是步兵?” “他们身上橙红色鼓鼓囊囊的铠甲,能抗住刀枪剑戟?” “土包子!” 义军们已经穿着救生衣下水试过,就算不会水的人穿上这个,也会漂浮在水面。 只需要扑腾扑腾就能上岸,比水鸭子还要灵敏。 “赵同学,你摆个帅气的造型,扬声说‘水来’,再放船出来,有气势些哈~” 王蔤最会吓唬人了。 嘿嘿,吓死金军。 从空间摸了把瓜子嗑起来,津津有味的隔着白玉锁注视着他。 赵?:“……” 嘴角微抽。 王姑娘都是为了自己好,他得知情识趣。 身形修长的男子,一袭黑铠,手持长枪,招式凌厉,刀光如电,反手一个枪花。 长枪插入地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水来!” 王蔤吐掉瓜子皮,欣赏着美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帅呆了,酷毙了,比她预想的更为英姿飒爽~ 她把穿着雨鞋的双脚,迈到冰冷的河水里面…… 瞬间,青城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瓢泼大雨如天河倾泻,雨声淹没战鼓声。 雨水冲击着城墙,在青石板上迸溅,汇成了一条条急促的河流。 雨幕肆意,赵?长枪一甩,大船小船豁然凭空出现。 有乌篷船,木船,铁船,还有五颜六色的冲锋艇,万帆汇聚,一眼望不到头,在大雨中若隐若现。 “登船!”赵?军令一下,激光笔在雨幕中三闪,如朝霞披散。 义军看到信号,纷纷上船。 雨水越积越多,从没过脚面,到小腿,再到大腿,直至人高。 (120)水淹青城 洪水轰鸣而下,水面上漂浮着断木和瓦砾。 金军不善水战,懂水性的没多少,在大水中奔逃,慌乱无章。 将军们也忍不住颓废抓狂。 唯独完颜娄室像一座石碑般屹立不动,雨水狂暴的冲刷着他的铠甲,打湿他的头发,却浇不灭他眼中的怒火。 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 固若金汤的城楼城门,把大水牢牢的圈住,守城器械被泡。 开城门泄洪,晋王部杀进来,他们是个败。 关着城门被水泡,洪水亦然能淹死他们。 此刻,他就像一个小丑! “蔤神是赵?养的狗不成,要火给火,要水来水!” “主帅,慎言!”耶律余睹提醒。 “慎言个鬼!” 都要全军覆没了,完颜娄室还有何惧? 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这么个死法,太过憋屈! “主帅撤军吧!趁着积水勉强还能走人……”耶律余睹身为元帅右都监,已经心生退意。 “动摇军心,本帅砍了你!” “息怒!” “宋人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开城门……撤军!携宋诸宗室男女一起,把他们推上最前线……”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下令命金兵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分拨撤退。 然而,赵?会让西路军保存实力,安然撤退? 他大宋宗室理应为国尽忠,而不是屈辱为奴,苟且偷生。 小船穿梭,大船轻摇,划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大雨滂沱,大浪狂卷。 滚滚洪水之上,大铁船上立着身形修长的男子。 他一袭黑色铠甲,手持长枪,眉目冷然。 赵?预判了完颜娄室的预判,堵在完颜娄室撤军的南门城外。 金兵不会水,因为铠甲沉水,甚至只能把铠甲脱掉。 而赵?船队上面的义军,不仅穿着救生衣,在里面还套着雨衣和防刺服。 他们就像叉鱼一样,用长枪大刀吭吭猛砍。 水中的阻力很大,金军动作不灵敏,再加上没有铠甲护身,宛若是任人宰割的肥猪。 “晋王!你要弑父吗?”完颜娄室把自己的挡箭牌薅出来。 徽帝曾经乌黑闪亮的那双眼睛,如今却黯淡无光。 脸庞消瘦,皮肤苍白,胡茬不修边幅地散乱着,身着一件破旧湿乎乎的长衫,衣襟皱巴巴的,手肘、膝盖,还有边缘,都沾满了泥土。 他的目光掠过老十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却又迅速地避开。 最近日子过得极苦,他复盘了一番和老十九父子间的相处。 貌似,似乎,大概,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亲情。 尤其里面还夹杂着老十九的生母,辽国公主耶律余里衍。 耶律余里衍是辽国送来的和亲公主。 她在辽国覆灭后忧愤过度,非但未曾得到他这个夫君的体谅,位分还从贵妃降为修容。 耶律余里衍时常把怒火发泄到年幼的老十九身上。 前几年,在金国讨宋之际,老大又把耶律余里衍秘密送给金国泄愤。 据探子来报,她因绝美的姿容深得完颜宗望喜爱,也不嫌弃她生过孩子,娶为正妻。 凭心说,即使老十九和其生母关系不睦,但同他也没有多亲密。 这孩子身有一半辽人血统,便注定命运多舛。 他们大宋重文抑武,他就偏让这孩子习武。 他自幼看着兄弟们肆意欢笑,自己却与冷硬的刀剑为伴。 尤其,在其生母耶律余里衍被秘密送往金国后,宗室已无他的容身之所,他只能前往封地。 此后,老十九一直留守太原等地,再未曾回过汴京。 他敢期待这样的孩子,对自己这位父皇有多敬爱? 反正要是他亲爹这么对自己,他怕是会大逆不道的盼着亲爹早亡。 可是,就在徽帝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时候,完颜娄室却认定他是金军的护身符。 “水停!”赵?高呼一声,长枪顿起,枪尾划过水面,惊起阵阵涟漪,气势逼人,散发着横扫万军的戾气。 方才,他低声请王姑娘停水,但她非要他大声喊出来,且要求再耍个枪花。 “真帅~”王蔤如愿以偿,这才把脚从河水里拔起来。 河面下降了一米有余,干涸倒是不至于,但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正好趁着这会儿养养水。 她小嘴儿叭叭:“赵同学,你得体现一下你的孝心,百善孝为先。 你看到亲爱的父皇落入金人之手,你得大哭,痛哭流涕,鼻涕横流,悲切的泣不成声。” 赵?:“……” 此刻,他无言以对。 “哭不出来也不要紧,至少这个态度得有。”王蔤狡黠一笑,从空间传送了一个扬声器过去,小嘴儿又开始叭叭。 “就知道你哭不出来,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按播放键,记得配合做出难过的神色。 要是实在连表情都做不到,你就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再掐一把大腿,表现的痛苦些就行了。” 赵?:“……” 想的这般周全,谢谢了! 真心感谢!!!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扬声器,播放出来的时候,他差点没崩溃过去。 他瞪圆了长眸,素来冷然的面色再也维持不住,透着少年感。 “父皇~您瘦了~金贼不给您饭吃是不是? 想您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样样精通的宣和主人,他们怎敢如此欺辱!? 您在位二十六个寒暑,为百姓日日操劳,夜不能寐,食不安寝,被金贼这般蹉跎,您的身子骨如何扛得住?” 赵?寒毛根根直竖,鸡皮疙瘩裹挟着冷汗,一股脑的冒出来了。 从佯装难过,变成真心难过。 他咬着后槽牙,继续听“自己说话”。 “父皇~ 我的父皇,您是不是受尽折磨? 金人掳去您,却不善待您,儿臣心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 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膈应的颤着手,把扬声器的开关按下。 “怎么按掉了?”王蔤正听的带劲儿呢! 她不乐意的冷哼:“这是我录了一段赵同学的声音,特意ai生成的,我亲自编纂的,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感动天下的节奏。” (121)大孝子 赵?:“……” 感动天下? 是撼动天下,才对! 在王姑娘的强烈要求下,他又抖着手,按下扬声器的开关。 只要她开心就好,他如何难受都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 “父皇~ 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父皇~” 魔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赵?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终于,扬声器的录音放完了。 “分兵回撤,堵住金军出路,一路进城,营救赵官家!完颜娄室生死勿论!” 他的话音通过扬声器扩散,但同方才的哭兮兮,语气明显强硬了很多,就像个钢铁硬汉,再不见柔情。 若不是音色一模一样,千军万马都会以为此刻的晋王,是被行伍之人冒充的。 要问为啥此刻的人是假冒的,那是因为刚才的人感情充沛,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无需亲眼所见,只听着就觉得伤心。 晋王对徽帝的孺慕之情,惊的金人来不及挥出手中的铁锤,就被义军给咔嚓剁下脑袋。 动手时,义军各个都支棱着耳朵,恨不得专心听晋王对徽帝的敬爱,但他们吃了神明恩赐的水饺饵,哪敢摸鱼? 耳朵忙着,双手忙着,连脚也随时准备踹金人入水。 万万想不到他们冷冰冰的晋王殿下,竟也会有如此伤感的一面。 可见是个大孝子,这才真情流露。 金军大多听不懂汉话,但晋王那个语调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就这么一分神,又被砍了…… “报!硬军前锋,死伤过半!请求支援!” “报!阿里不猛安,死伤过七成!” “报!满都猛安死伤不计其数,请求支援!” “报!忽鲁猛安全军覆没!” 高楼之上,完颜娄室面对一封封送来的军报,神色变得铁青。 他们金国的勇士正在大规模阵亡,多处出现溃败,战场已经彻底混乱。 大雨是停了,可积水已经到了脖子深,拐子马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 但完颜娄室不觉得自己是从战略层面输给弱宋晋王,而是输给蔤神。 现在这一仗打成这样,就算他把宋军通通杀光,军心涣散的局势也无法缓解了。 更何况,他也杀不光。 完颜娄室向船队中眺望过去,眼中燃烧着怒火、 距离太远,他看不到晋王,但他深知,晋王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 宋人战俘说了,晋王有蔤神恩赐的“千里眼”,不仅白日里能看到千米之外,就连夜里也可以清楚探视任何地方。 天道不公! “来人啊,用弱宋宗室和权贵……逼迫晋王收兵,每盏茶杀一人,徽帝留到最后,限时半个时辰,宋狗不撤,大开杀戒!” “是,主帅!” 金兵领命而去…… “宋狗!尔等洗耳恭听! 我们手里共有一千五百二六十个战俘,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给我们退兵。 半个时辰后不撤的话,我们就开始杀战俘,每盏茶杀一人,直到你们退兵为止!” 赵?给小六子使了个眼色,小六子举着扬声器,便利索喊话。 “金贼,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垂死挣扎是没有用的,你们主帅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但你胆敢动我们宋廷的人,杀无赦!” 对于赵?来说,最大程度消耗完颜娄室的西路军,就是大胜。 也就不在乎一个权贵,一个宗室子弟的得失,就连徽帝他也不见得有多在乎。 如此,何惧金军威胁? 完颜娄室以为可以借此拖住宋军,能让他的西路军暂时缓口气。 大战尚未结束,便不知鹿死谁手,等大水退去,他的拐子马还可以再战。 可晋王不讲武德,进攻就没停过半刻。 大水一个照面淹死了他的西路军两三万人,前锋和中线眼下已经杀成尸山血海。 也许晋王从未顾虑过赵氏皇族和满朝权贵的性命,乃至徽帝都未曾放在眼里过。 “报!主帅,前锋硬军快要坚持不住了!” “报!主帅……” 面对一连串西路军伤亡请求支援的战报,完颜娄室强作镇定,努力沉住气。 硬抗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崩溃,他该如何是好? 他把视线挪到墙角的徽帝身上,眼底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 徽帝:“……”他连呼吸都放的很轻,整个人贴着墙角了,尽可能的不让金人注意到。 他明明已经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怎么又被注意到了?! “废物,本帅留你何用?”完颜娄室一脚踹在徽帝的膝盖窝,并提刀架到了他的项颈之上。 “我可以去和谈。”徽帝被踹的跪在地上,本想站起来。但畏惧自己脖子上的大刀,便保持着跪下的姿态。 “派你去?你还回的来?”完颜娄室笑了。 当他是傻子不成!? “我的长子,大宋的赵官家尚在主帅手里,还有数百位亲王、郡王,他们都是老十九的亲兄弟,亲侄子。 我一个黄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能顶什么用? 主帅也看到我家老十九,有多么的不近人情了。 朕……我作为他的父皇,并不能真正左右的他的军令,但待我回到宋军,可以凭借晋王父皇,大宋太上皇的身份号令千军万马。” 完颜娄室:“……”收回了手中的大刀。 好像是这么回事。 赵氏皇族里面除了赵?,他好像真的没看到谁还有硬骨头。 递给徽帝一个眼神,让人继续说。 徽帝忙不迭的开口。 “我让他们投降,下旨让他们同主帅和谈,他们抗旨是灭九族的重罪,他们不敢不从。 老十九是我的亲儿子,我说的话,他不敢不听,否则天底下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这个竖子。” “那蔤神呢?”完颜娄室脸色逐渐好转。 竖子,多么顺耳~ 晋王就是个卑贱的竖子! 可蔤神偏爱晋王,徽帝管得住自己的儿子,还能管得了九天之上的神明? “那就更简单了,我听说蔤神赐给那竖子一只可装万物的乾坤袋,我把乾坤袋烧掉,他必然会因此触怒蔤神。 待时,我再替咱们金军美言几句,请求蔤神庇佑大金国,舍弃老十九,保佑大金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这一刻,徽帝感谢自己肚子里墨水多的优势,要不然眼下都不知道该如何编下去。 老十九那个生瓜蛋子能听他这个父皇的? 他这个嫡亲的父皇都不信,可方才这孩子的感情,又是这么真挚…… (122)营救徽帝 完颜娄室是知道弱宋是以孝治天下的,从一开始的完全不信,到被徽帝说得信了四五成。 要不就试试? 反正他手里还有一千五百多号的宗室权贵,其中包括和晋王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再说,钦帝不是还在东路军手里? “报!主帅,先锋硬军……” 凄惨的战报是压死完颜娄室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摆手阻止来人的禀告。 总归都是惨败求援的话,不听也罢。 低声嘱咐了亲随几句,让人把徽帝给带到两军交战的最前线。 他手中提着大长刀,不安的追了徽帝几步,却又无力的止步…… 伴随着号角声,一队金人硬军坐着简陋的乌篷船过来,把徽帝给提溜到船外,泡在积水里。 金国小将握起大刀架在徽帝的脖子上:“止战,这是你们晋王的父皇!” “老十九,是父皇……噗……” 徽帝在没过胸口的积水里扑腾,说几个字,就要吐口水,好不凄惨。 惹得金军轰然大笑,嘲讽的不行。 “你们大宋的赵官家,你们主帅晋王的老子,在我们手里,还不速速放下兵器?” “回去报信,让你们的晋王亲自过来,接他老子。” 义军对晋王无比敬重,面对晋王极其敬爱的父皇,不得不暂时停战。 彼时,赵?已经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无需禀告,乘着木船抵达最前线。 随着距离拉近,王蔤也看到了。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杀意,就像电视里的刺客那种感觉。 “赵同学,那些金人是要借着给你送父皇的时候,刺杀你对不对?” “是。” 连王蔤都察觉到了,活在腥风血雨中的赵?,岂会不知? “等你过去的时候,我帮你弄些石头砸他们?”王蔤很担心他。 屁颠屁颠的从河边,跑到假山后面。 这里的碎石很多,丢一点不显眼。 “让你们晋王自己过来,一个人过来,身边不许带任何随从!”金人用蹩脚的汉话强调着。 “殿下,不可……”小六子心中警铃大作。 固然徽帝矜贵,但他们晋王更尊贵,这可是神明认可的人。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没有徽帝,汴京可存,若是失了晋王,金贼反扑,江山社稷不稳。 不仅他还这么想,小五子,小山,小虎子乃至义军,也通通这么想。 奈何他们家殿下是孝子,甘愿只身赴险。 赵?摆摆手,让他们不要再劝。 “晋王,你不许带武器,把你的黑铠也脱掉!” 金人可是知道赵?的铠甲乃是神赐之物,刀枪不入,而黑色的刀枪剑戟也是无坚不摧的神物。 赵?把武器递给小六子,骨节分明的大手一点点的卸掉铠甲。 从头盔往下,胸甲、护肩、护臂、护腿、护胫。 “再把蔤神赐给你的乾坤袋,丢过来。”金人一步步的提要求。 “想要,就去捡!”赵?把乾坤袋丢在两军中间的积水里,垂眸掩下讥讽。 幸好他一直用所谓的乾坤袋给白玉璧打掩护。 距离比较近的金军噗通噗通的跳入水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水,纷纷忙着打捞乾坤袋。 “老十九……”徽帝见儿子把蔤神赐予的乾坤袋丢了,眼底一片震惊。 我儿孝顺,是他这个父皇不好,总是以小人之心揣测这孩子。 呜呜~ “不会是假的吧?” “应该不会,宋狗提前不知道咱们主帅的安排。” “宋人狡诈,得预防他们在船舱里藏人手。” 金人用女真话叽叽咕咕嘚啵了几句,这才又对赵?开口:“好,既然晋王如此识时务,就过来接走你的父皇吧! 记住,不许乘船,晋王自己一个游过来!” 赵?:“……”金军精锐都死绝了吧,只留下这些蠢货? 他好歹也与金军大小交战过数百次的人,会听不懂女真话? 这是瞧不起谁呢? “赵同学,金军那边是相对地势高的地方,咱们这边地势低,积水必然会更深。 我看你父皇不像会水的样子,我给你准备了落水保。” 说着,王蔤在空间里给他演示了一遍。 “看见这根绳子了嘛? 这么一扯,迅速充气,你给你父皇套在腰上,人就不会沉水了。” 赵?:“……” 这么周到,谢谢啊! 金人不等赵?游过去接到徽帝,就安排了弓弩手偷袭。 彼此距离已经到了精准投送的范围内,王蔤把早就瞄准的几块足球大小的石头,投送过去。 “铛铛铛!”这一波不仅把弓弩手砸懵,就连挟制徽帝的几个金军,也都从乌篷船砸到了水里。 赵?纵身跃起,足尖轻点水面,落到徽帝身前,把人提出水的瞬间,从空间取出一艘合金底的冲锋舟。 带着徽帝一起落到冲锋舟上面。 合金船底防住了埋伏在水里的金军,他们的刀枪剑戟砍不到上面的人。 “快,宰了晋王!”金人蜂拥而至,围了上去。 “晋王一死,宋狗便失了主心骨,一摊散沙,随勇士们泄愤!” “杀!”战鼓声雷雷。 “杀!” “咚咚!咚……” 赵?按下启动按钮,逐渐加大油门,冲锋舟迅猛加速,直接撞开了包围圈。 王蔤也没闲着,她跑到河边,把才蓄好的河水,再次以大雨的形式,对着金军们砸过去。 不过,这回的河水很混浊,金军只觉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睁开眼,才看到浇在他们身上的黄泥汤。 且还散发着河底淤泥的腥臭味。 蔤神对他们已经到了连清水都欠奉地步了吗? 赵?的冲锋舟在浑浊的水面上疾驰,撞飞一片又一片的金军,尾迹拖出一条长长的红色雪浪,那是他们的鲜血。 密密麻麻的都是金军,如同在锅里下了饺子。 急速奔驰的颠簸令徽帝身形不稳,若不是赵?拽着,险些栽到水里好几次。 赵?把王姑娘准备的落水保,给父皇套上。 其实,若是可以用脚踩住他的父皇,更省心省力。 父子二人的身边,还有顶着黄泥汤攻击晋王的狠人。 赵?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剑眉下的冷眸犹如深潭。 不停的寻找能冲撞的薄弱点,好把金军撞开。 风雨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浑身充斥着野性的魅力…… (123)扭转乾坤之战 终于破开金军的包围圈,回到义军的船队里面。 “父皇有话和你说……”徽帝精神未定。 赵?没搭理他,而是在第一时间下令:“传令左厢第一军船队,全军出击!” “遵令!” 此时,早已在战局之外隐忍多时的义军们,终于接到了晋王命令。 所有人迅速行船。 “我给你那边再加点水?”王蔤把穿着雨鞋的双脚,放到河水里。 用尽全力配合赵?,水淹青城。 这是一场对西路军的扭转乾坤之战。 呼啸而来的洪水在街道间肆虐,那些战死的金军已经被大水覆盖。 大雨如碎石般砸在众人脸上,赵?站在两层楼高的船上,俯瞰着下面战场。 冲在最前面的小六子,整了整身上的防刺服和救生衣,只露出了眼睛,扬声高呼:“蔤神万岁!” “蔤神万岁!” 言罢,把船队的速度提到最快。 众人拿起不锈钢铸造的铁骨朵、铁锤、长枪、大刀,一往无前。 大雨滂沱,除了身在几座小楼里的金军军官,所有的金军尽数泡在水里,最大程度遏制了拐子马的大迂回冲锋。 若是放在平原的地形,才训练半个月的义军定会被拐子马杀的很惨。 然而此时,义军的冲锋舟,便如同金军的拐子马,闪电般打迂回战。 且目标便是金军中路的主力重步兵。 宛若剑芒刺进战场,立刻就显现出冲锋艇的优势。 速度快,无需人力,金属的船皮十分耐造。 金军侧翼的防线,在转眼间撕开。 船队一路冲杀进去,以摧枯拉朽之势,裹挟着无数横飞的血肉,在尸体的血水中急速往前推进。 素日里骁勇善战的金军,在这一刻竟无人挡得住他们。 为了速战速决,赵?也率领神佑军加入战斗。 义军如同蓄势已久的惊天剑芒,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横扫。 随着义军船队的推进,犁开的口子越来越大,金军的先锋、中路大军正在被切割成两大段。 且义军在赵?和神佑军的带领下,推进形状如同闪电般的折线。 这正是他们吸取往日拐子马横扫辽军和宋军的经验轨迹。 此时此刻,金军也尝试到了被强势从侧翼撕开的苦楚。 很快,义军从左翼到右翼,将金军前锋、中路、乃至留守后方的大军彻底击穿,并快速沿着弧线调头,船队重新集结在一起。 如果不是义军的人数有限,完全可以选择做大迂回战术,不需要集结,只需要大弧度的调转船头,继续冲击就可以了。 普通战船都很大,且需要人力划桨,集结也需要时间。 但义军用冲锋舟集结的速度、灵活性,乃至是动力,已经完全避开这些缺陷。 在集结完毕后,他们又立刻展开对金军第二次冲击。 冲锋舟急速犁进去,水里的金军宛若田里的水稻,一排排的倒下,徒留一片血水,连尸体都没有完整的。 “快逃啊!”终于有人扛不住了,高呼着逃跑。 金军的中间部分被义军屡次三番的切割,出现成气候的大混乱。 等他们第三次冲击的时候,西路军的溃败之势已然形成。 金军的主力阵型被彻底冲散,许多骁勇善战的精锐调头逃跑,阵型与队列荡然无存。 军官们大呼制止,却无人回应。 彼时,这里的战况由斥候送到完颜娄室的面前。 完颜娄室无需汇报,看着楼下滚滚的血水,便已经大概猜到怎么回事。 徽帝误他! 晋王的反应太快了,就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谋划一样。 他勃然大怒:“传令,把大宋宗室和满朝权贵,全部拖上战场,当着宋军的面,通通砍了!” 这时,斥候又送来了最新的战况:“主帅,宗泽部正向青城后方推进!” 耶律余睹再次苦苦劝道:“主帅,速速撤兵吧!” 完颜娄室对上晋王后,陷入他征战以来一次次的蹉跎惨败,心中无比煎熬。 既生瑜,何生亮…… 他扬天发出与前任西路军主帅同样悲叹:“天不佑吾!” 就这样,完颜娄室不仅给自己脱掉甲胄,连战马的甲胄也脱了。 留下一队兵卒以斩杀大宋宗室和满朝文武,带着剩下不到三万的西路军,牵着战马的缰绳,游水溃逃。 只要出了青城上了山,就不会再受洪水限制战力了。 然而,冲锋舟的速度多快啊,就像牧羊一样驱赶着他们把人赶到了城外…… 宗泽部久候多时。 宗泽部已经不是原来连鞋子都没有的穷队了,此时的他们连战马都披上了不锈钢甲胄。 战马是王蔤从万氏两大马场收来的,经过训练已经可以初步投入战场。 即使目前比不了铁浮屠的战马,却可以初步与拐子马的相媲美了。 完颜娄室:“……” 宋人不是没有骑兵?! 且宗泽部不是在青城后方,怎么会在前方? 然而,他明白的晚了,赵?的义军和宗泽部前后夹击,把他仅剩的三万西路军包了饺子。 前有宗泽部骑兵,后有赵?义军的快船,他们逃无可逃。 宗泽不会告诉完颜娄室,他们在青城后方只安排了前面几百人装装样子,后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旌旗。 仅仅是吓唬金贼一下而已,没想到他们已经慌不择路了。 还真别说从远处看,风中的旌旗猎猎纷飞,是挺唬人的。 再次感谢蔤神的慷慨。 “吽……”西路军鸣金收兵的号角响个不停。 完颜娄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屡次下令鸣金收兵。 此刻不撤,要等着自己所有的大军,被宋军消耗干净不成? 赶紧麻溜的撤! 连旗帜也不要了,怎么撤都行,只要保住命就成。 留下一路金军断后,拖住前后夹击的宋军,完颜娄室带着自己的亲卫军,头也不回的趁乱撤走。 他要撤走,宋军便想方设法的阻拦。 然而,毕竟宗泽部的骑兵,都是新鲜出炉的,不如这些马背上长大的金人,有逃跑经验。 在他们全力阻挠之下,又留下两万多金军的性命。 完颜娄室带着不足一万的部将溃逃出包围圈,侥幸保住了自己性命…… (124)她来了 大船上面的徽帝,藏着颤抖的手,神色欣喜若狂。 那是压在胸口大石,被卸下后的轻松感。 他做梦也没有想过,完颜娄室竟会在老十九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我儿勇猛!”当初让这孩子弃文从武,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抉择。 只是不知眼下他落在金军手里的那些子侄如何了…… 战争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开始落下帷幕。 赵?担心王蔤走夜路危险,催促:“王姑娘,赶紧回去吧,我这边局势已定。” “哎呦喂,用完就丢,哼~”王蔤把吃剩的瓜子,揣回口袋里,蹲下身,借着河水洗了把手。 “不是,我没有那意思……小心后面!” 赵?提醒的同时,迅速出手,王姑娘身后的大树,藏着两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 俩人浑身包裹严实,就连眼睛上都带着墨镜。 男人身上的肌肉发达,脚步轻盈,在王蔤洗手的时候,迅速上前。 抬腿,一脚把王蔤踹入河里。 赵?随手把身边的碎石,隔着白玉璧,破开时空,砸到男人的天灵盖。 “呜呜……”王蔤落水后,被另外一个男人按住脑袋,死死的往河水里面压下去。 河水冰冷刺骨,她呼吸被冰水夺去,呛进浑浊的冰水,肺里刺痛至极,仿佛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穿。 四肢不由自主地挣扎着,惊起一圈圈涟漪,却撼动不了按在她头顶铁钳般的大手。 赵?再次迅猛出手,用硬石块砸烂了这个男人的天灵盖。 男人应声倒地,鲜血四溅,红红白白的脑仁飞溅的到处都是。 没了桎梏,王蔤想往上浮出水面,但小腿抽筋,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很快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寒冷和窒息是那么清晰。 墨色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像一束束黑丝缓缓沉落,与河水中细碎的冰渣交织在一起。 她的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她知道,如果不能出水,三岔河口将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 可她不想死,银行卡里的钱自己还没有花完,想吃的好吃的,还没有吃够,连别墅都没有住过几天。 她不甘心啊! 还有赵同学,他看到她溺水而亡,会很难过吧? 她的眼眶湿润,泪水与浑水的河水融为一体。 她不甘心赴死。 拼命地挥动着手臂,试图拯救自己。 挣扎间,触碰到了一块凸出的硬物,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借力往上,终于抓到了一线生机。 仿佛前面有模糊的光明,她的视线渐渐恢复,透过水面,她看见了晃动的火焰。 希望就在眼前…… “王蔤!王蔤!”耳畔是赵?的嘶吼。 怎么和以前隔着白玉锁听着的不一样? 是那么的真实,仿佛身临其境…… 船上,赵?孤身一人,隔着白玉璧望着悠悠的流水。 倩影在水中若隐若现。 她怎么还没有出水?! 慢慢的,视野变得模糊,他再也看不到她那边的任何东西。 曾经两人的笑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如今却只剩他一人拿着白玉璧这样死物。 他凝望着白玉璧不停的呼喊,连声音都沙哑了。 “王蔤,我求求你不要有事,我求你……”他目光空洞的攥紧了白玉璧。 这一刻他心中的空洞,比那古戏台上空荡的锣鼓,还要深沉孤独。 旁边,船只上的义军,听到自家王爷的咆哮,纷纷抬头望去。 他们王爷是哪怕泰山崩于顶皆面不改色之人,何事能让他如此失态? 日夜变换之际,寂寥的皓月与赤红的太阳,同时出现在空中,星河灿烂。 “救命……” 一片死寂的水面突然破碎,水花飞溅。 湿漉漉的黑影从水中猛地窜出,带起一串串细碎的水珠。 “王蔤……王蔤!?”赵?还以为是刺杀的金军,长枪已经挥过去,立马收招。 此刻,王蔤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湿发如墨,紧贴着前额,衣服上挂着青苔。 可哪怕王蔤狼狈至此,赵?仍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即使,她化成黑灰,他也会认得她…… 他腾的纵身一跃,足尖轻点水面,将人从水中捞起。 赵?望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她,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来到他的世界了。 王蔤在看到赵?的那一刻,心头大喜。 呜呼~ 她果然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没那么容易挂掉。 又能继续活着喽~ 赵?察觉到怀中娇客冰凉的体温,迅速脱下自己的大氅将人罩住,抱到船舱里。 从空间拿出炭炉取暖,并熬上浓浓的姜汤红糖,给她喂下去。 “没事了,安全了。”他轻声安慰:“温度够不够暖,要不要再加两个炭炉?” “不用了,很暖了,可以帮我弄点温水嘛?我想换身干爽的衣服。” 王蔤里面湿漉漉的,就算裹着干燥的外衣,依然很难受。 “是我思虑不周全。”赵?等不及让伙头军烧水,自己亲自生火烧水。 等水开的功夫,抢了金军逃跑的大木桶,洗涮干净,装好温度适宜的浴汤送过去。 再让人去找宗泽,要几个干活利索的后勤娘子军。 按理说军队是没有女兵的,奈何那些被救下的姑娘不肯离开。 他们的粮草量又比较充足,募兵完全无压力,便成立了娘子军,专门负责大军的后勤等事务。 他敲门进来:“久等了。” “这么快?”王蔤以为这年头的效率,比较慢的。 “没等急就好。”赵?恨不得给她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哪舍得她裹着湿衣服? “殿下,您要的娘子军来了。”小虎子在船舱门口禀告。 “让人来服侍你可好?”赵?先征询她的意见 “沐浴而已,我自己就行,不用旁人伺候。”王蔤有点害羞,因为自己以前穷的很稳定,连澡堂子都没去过。 赵?知道空间里只有她的现代衣物,没有襦裙鞋履这些:“那我让人准备衣裙?” “入乡随俗,劳烦殿下了……”王蔤的杏眸叽里咕噜乱转。 他的气场太强,她隔着白玉锁口嗨喊赵同学还凑合,但等真到了人家的地盘,她就没胆子了…… (125)他为她煮平安面 赵?眉眼含笑,收敛威压,语气温柔:“无需改口,赵同学我听着就很顺耳。”这是特属于她的独特称呼。 “那听你的叭……”王蔤偷摸观察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勉强才应声。 “那你慢慢沐浴,我去外面候着。”赵?起身。 王蔤呲牙笑:“我知道您很忙的,不用您亲自候着,外面不是有娘子军?有事我喊她们帮忙就行。” “是你,不是您。”赵?强调。 “知道了。” 等他不紧不慢的迈着长腿离开,王蔤当即下床,小步蹦了一下。 穿越千年,竟让自己给赶上了,她是不是还能亲眼见一见徽帝? 徽帝的书法真心牛掰,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浴桶好大,要是有点花瓣就更好了,宫里的娘娘们都洗花瓣澡来着。 可惜大宋这边的天气还很冷,大棚里只有能吃的农作物,没有鲜花那些。 她心情很好的坐到浴桶里,被温暖包围的感觉真好。 也不知道冬泳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她落个几分钟的水,都差点把小命搭里面…… 不远处一直候命的神佑军,先是看着他们殿下撕心裂肺的吼叫,又看他从水里捞出个什么东西,又是烧水,又是劈柴的忙活。 这还不算完,从来不近女色的自家王爷,竟然找宗副帅要了女人。 他们王爷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按理说有需求其实很正常,可他们是得蔤神庇佑的神佑军,岂能沾染女色破了童子身? 小六子几个胆大的正准备去破坏自家王爷的好事,就见殿下没让那几个小娘子进船舱,只让她们在外面候着。 紧接着殿下就出来了,他面色和煦,嘴角噙着笑意,如沐春风。 别人如此很正常,但这可是自家的铁血晋王啊! 明显十分诡异…… 更为诡异的事发生了。 夜里青城的洪水褪去,殿下把船只都变没了,把后续都交给宗副帅负责,少有的没有亲力亲为。 后面,没让徽帝入住行宫主殿,宗副帅肯定没资格住,但殿下自己也没住,但主殿却灯火通明。 放眼望去,谁能比徽帝还尊贵? 那唯有蔤神…… 神佑军被自己的大胆推断,吓得纷纷打起了激灵。 “你们都愣着作何?你们殿下呢?”宗泽忙完战场后续,安顿好百姓,夜半三更才抽空过来。 问了好几次神佑军话,他们都没听到,就连最机灵的小六子也跟着一起发呆。 小六子回神:“殿下沐浴更衣后,正在念经,侍奉神明,宗副帅您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便请回吧!” 宗泽:“……”汇报战果重要吧?大获全胜,缴获辎重无数! 神明的事他也不好过多打听,若没有蔤神相助水淹青城,完颜娄室必然发狠,全军硬抗。 到时候胜负无法预估,但他们宋军绝对实力大损。 “等你们殿下得空,记得派人去传唤老夫一声。” “末将谨记。”小六子嬉皮笑脸的把人送走。 尽最大努力帮殿下争取在蔤神面前的好感,且不得罪能臣干将。 宗泽往前走的时候,看到徽帝正鬼鬼祟祟的往主殿里面张望。 他当即跪拜,高声请安:“臣宗泽,恭请官家万安。” 徽帝仿佛好久都没被人这么尊敬过了,立马挺起腰板,端出太上皇的尊贵仪态。 他想了又想,才想起宗泽的身份。 对了,是老九康王的副元帅。 他摆摆手,让人起来:“你不是和康王在河北一带,怎么跑到晋王这边了?” 霎时,宗泽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问题一旦回答不好,引起帝王疑心,暂时无碍,但日后怕是有抄家灭门的大祸。 他心中一凛。 从康王自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开始讲述,再到自己表示立即会兵李固渡,断绝敌人归路,被拒。 所有人通通觉得他冒进猖狂,索性远在太原的晋王取得蔤神旨意支持他。 于是,他不顾康王和汪伯彦等人的阻挠,向汴京进军,且亲自率兵奋战。 独自领兵赶赴李固渡,在路上遇到金军,派遣秦光弼、张德进行夹击,大败金军。 金军败后,留兵分别屯守。 是晋王不顾自身安危,一心勤王,乘夜袭击金营,攻破三十余砦。 当时,晋王手中只有六百精兵…… “当真如此?” 徽帝没想到自己印象中最老实的老九,是个包藏祸心的,而自己防贼一样防着的“杂种”,居然最有孝心,处处以大局为先。 “老臣若有半句虚言,当受蔤神怒火,天打雷劈而亡!”宗族举起手朝着主殿方向发誓。 顿时,徽帝就信了九成九。 如今,谁不知蔤神灵验? 就算是他被困在金营,也没少听金贼议论蔤神,可他们固然埋怨蔤神没有保佑他们,依然不敢随意亵渎祂。 宗泽见徽帝身边没人伺候,从娘子军里找了几个差不多的侍候在侧。 当然,都是自愿的,没有任何强迫。 能贴身伺候太上皇,那是好大的殊荣,姑娘们争前恐后都来不及,又怎会挑三拣四? 宗泽等了又等,都不见有神佑军过来,也不知晋王是不是念经偷懒睡着了,居然耗时这么久…… 彼时,赵?比宗泽以为的更忙碌。 他为庆祝王蔤平安,亲手给她做了平安面。 锅中的沸水翻滚着,热气腾腾,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面条出锅,过一遍凉水,放到瓷碗里,面条色泽洁白,线条细匀,质地柔润。 浓郁的卤子散发着迷人香气,由多种食材慢火熬制而成,鲜美无比。 配菜也十分讲究,有寓意紫气东来的紫菜,象征富贵,圆圆的香菇象征团圆,翠绿的豆子和鲜黄的鸡蛋象征健康,还有小巧的花生取意落地生根,象征平安吉祥。 浑香扑面而来,看似很平常的面条,王蔤吃起来却停不下嘴。 面条吸满了汤卤的味道,咀嚼间在口中弹跳。 她一边品尝,一边叫好。 想不到他投毒般的凌厉下厨,会是如此美味。 她竖起大拇指:“赵同学的手艺绝了,想不到你深藏不露呀?” 平安面不仅仅是一碗面条,更承载了平安的心意,自从她爸妈车祸没了,再没人对自己这么用心…… (126)哼,小没良心的 “我午膳给你做别的,我还会很多菜。” 赵?不会告诉她,因为自己知道她贪吃,他只要有空就往后厨跑,特意和厨子学厨艺。 厨子要不是看他是晋王的份上,压根不会拿出祖传的手艺教自己。 王蔤却更想吃大厨做的好东西,摆出很体谅他的小眼神:“其实,你不用一直陪着我,青城战局刚完,你肯定很忙的。” “不忙,有宗泽和咱们的神佑军在,我吩咐一声就行。” 赵?去过她那边的世界,知道初到异世难免不适应,此刻外面战况已定,无论他参与不参与,影响都不大。 但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没有最熟悉的他陪着,还不知要多害怕。 遂他只想陪在她身边,降低她的不安。 夜里的时候,王蔤有点低烧。 索性她近期吃得饱睡得着,体格调养的不错,冲了一袋感冒灵颗粒,饱饱的睡了一大觉,便满血复活了。 但可把赵?给担心坏了。 风寒的死亡率高的吓死人,要是她有个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 王蔤神清气爽的起床,而赵?的气色,却比她还像病人。 她没心没肺的嘲笑:“是不是连夜处理军情?早就让你回去歇息了。 嘿嘿,年纪大了,不能熬夜了吧?” 赵?:“……”哼,小没良心的。 他为她守了一整夜。 他深呼吸:“早膳我让厨子准备了些好克化的,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姐这肠胃都是铁铸的,用不着病号餐,只管让他们做拿手菜就好。”王蔤不乐意了。 “那我让人撤下去,重新做。”赵?摆摆手,就要招呼娘子军的姑娘过来。 王蔤见他这么乖,担心是风雨欲来,赶紧拽住他的大手,小脸儿堆笑。 “嗨,那不至于,我不挑食,啥都吃。” “那也要让她们过来伺候你洗漱。”赵?手背上传来白嫩小爪子的温度。 他丝毫不挣扎,就盼着她能多抓一会儿。 “行吧!”王蔤想说不就是刷牙洗脸,有啥好伺候的? 但想到大宋衣裙繁复,里三层外三层的,自己未必会穿,还是让人帮忙的好。 两队年轻姑娘鱼贯而入,一看就是懂规矩的,眼睛微垂,动作不见丝毫越矩。 王蔤以为古代的大家闺秀,莫过于此:“你们如何称呼?自我介绍一下。” “奴婢河北人,家中行商,金贼杀我父兄,掳走奴婢……是神佑军救下奴婢,后得宗副帅垂怜,收容到娘子军负责照顾伤患。” “奴婢汴京人,父兄皆是衙役,守城战死,后被金贼所掳获,幸得殿下和宗副帅垂怜,有了安身之所。” 等她们介绍完,王蔤端起茶盏,用茶盖慢悠悠的扒拉着茶叶沫:“天可怜见的,都是家世清白的好孩子……” 旁边,赵?没忍住笑起来。 她才多大,还叫人家二十多岁的孩子? 一板一眼的小模样可稀罕死人了。 王蔤的余光注意到他在偷笑,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送了他一个大大白眼儿。 捣什么乱,没看她正忙着树立威风?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她模仿的可认真呢! 影响她入戏了…… 赵?察觉到她气愤的小情绪,刚压下上翘的唇角,就又听她开口。 “都伸出手来,让我瞧瞧。” “是。” 老茧太多的、指甲不干净的,太过细腻和滑嫩的通通不要。 还剩下俩人的手上没有老茧,但有薄薄的细茧,气质看起来像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勤快姑娘。 “你,还有你,你俩留下来,先侍候我几日看看。”王蔤让她俩先试工。 她挑剩下的姑娘也不浪费,让小六子把她们送到徽帝那边侍候。 赵官家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请姑娘赐名。”二人福身,齐声道。 王蔤脑子里迅速回忆自己在九年义务教育中,背过的古诗文。 其实,依着她的心思,个高的叫小高,个矮的叫小艾,这样比较好记。 但这样显得她这个主人好像挺没有文化的。 一句祖宗王维的诗,豁然出现在她不大的脑花里。 她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慢悠悠的走了两步。 “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 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 “左边个高的叫秋绿,右面娇小玲珑的就叫夏寒吧!” “谢姑娘赐名。” 赵?欣赏着她故作深沉的小模样,唇角上翘弧度越发的大了。 她的含笑嗔怪都让他心情愉悦,这可如何是好? “月例找你们殿下要,这是我赏你俩的。”王蔤借着桌案的遮掩,从空间取出两只玻璃罐。 她抽空又瞪了赵?两眼。 以前,也没觉得他那么爱笑,咋在实际相处中性格如此开朗? “谢姑娘赏。” 如此纯净无暇的水晶罐,她们这辈子连见的资格都没有,想不到姑娘随手便赏赐下来。 以后,甭管殿下给的月银多少,她们定会为姑娘肝脑涂地。 在秋绿和夏寒的照顾下,王蔤更衣洗漱,坐到了餐桌上。 享受了一把银质餐具,还有眼睛看哪儿,哪道菜就布到自己小碗里的腐朽生活。 布菜可真是个讲究活。 要是她来的话,怕是把自己不爱吃的都夹给主子,等主子吃完赏下的剩菜剩饭,则全都是她爱吃的。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赵?等人吃饱喝足,瞅着她又准备躺回床榻,他提议:“我带你四处逛逛?” 王蔤:“……”大水刚过,有什么好看的? 是看淤泥,还是绿苔? 她为啥就不能过一次猪宝宝,吃饱就睡的生活? 咸鱼才是她的毕生夙愿,干啥非要卷自己…… 就这样在王蔤的不情愿中,强行被他带到行宫的大花园。 并没见到预料之内的破败废墟。 行宫就是行宫,用的材质都是汉白玉的,经过雨水的冲刷焕然一新,越发赏心悦目。 七八匹油光水滑的马儿,正在悠哉悠哉的晒太阳,姿态闲适。 “看好了,什么才叫做骑马。”话音未落,赵?已经翻身上马。 早在看她学习骑马的时候,他就跃跃欲试了。 他手中握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儿的动作起伏。 倏忽,他轻轻一夹马腹,马儿立刻加速。 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但他的手依然稳稳地控制着马匹的方向。 风驰电射在这一刻具象化。 (127)乐不思蜀 “好厉害!”王蔤惊呼出声。 眼前的大美男比隔着白玉璧看更帅气了。 哎呦喂,那腿,那腰,那凌厉的下颚线~ 跑了几圈后,赵?旋身,轻盈下马,轻轻地拍了拍马儿的脖子。 马儿也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人与马之间的感情一看就很好。 王蔤身后的秋绿和夏寒,一个端着热茶点心,一个抱着披风,随时准备服侍主子…… 不远处的草地上,神佑军也在和他们的马儿互动,有的在喂食,有的在梳理马毛,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对马儿的喜爱。 没人知道他们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宛若开屏孔雀似的王爷。 行伍之人骑马,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 嘶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对了,那个小姑娘便是蔤神? 五官挺像,但身材好像比雪山显圣的时候……矮了不少。 要是王蔤知道他们的腹诽,定然会说。 那是她借用大片和自己的脸ai生成的,里面的明星是超模身材,她才一米六出一点点的头儿,除了五官好,个头肯定比不上。 “难道是蔤神之女?” “神仙还能结婚生子?” “如何不能?王母娘娘不是还有七仙女?” “原来如此!” “啥,你明白啥了?” “蔤神娘娘为何偏爱咱们殿下?这是祂看好的准女婿……就像七仙女和董永那般。” “咱们殿下福泽深厚啊!竟能给神明当上门女婿,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众人彼此对视,心照不宣的明白他们殿下为何献殷勤,且还偷摸盼着殿下更为殷勤些,好把神明准女婿的身份坐实。 于是,王蔤在自己尚且不知情的时候,沦为蔤神的亲闺女。 彼时,她骑着温顺的小母马,慢悠悠的溜达。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连空气都清新了。 她昂首挺胸,背脊挺直,甜甜开口:“赵同学,你观我是不是有女将军之姿?” 赵?:“……” 就她这软乎乎草莓蛋糕的模样,还想上阵杀敌? 也不怕被坏人活捉,当了压寨夫人。 虽然,心中他这般作想,但他的嘴皮子却有自己想法:“巾帼英雄花木兰当如是。” 听到想听的,王蔤笑得更开心了,催促坐下的小母马跑快些:“驾驾驾~” 小母马是个贪嘴的,时不时的啃口地缝钻出来的青草。 大水过后除了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几乎就不见什么奇珍异草了,曾经青城行宫的花卉姹紫嫣红,皆是能工巧匠培养的稀有品种。 小母马不愿意走快,但赵?却牵着它加速了。 淫威之下,本就温顺的小母马只能从心了。 王蔤玩得很愉快,不仅有大美男贴心照顾,还有秋绿和夏寒嘘寒问暖。 稍稍微凉,她们就递上披风。 她稍微口渴一点就递上热茶,嘴巴闲了便捧上大厨精心做的点心。 这种待遇那是在马场旅游所不能比的。 嗷嗷嗷,仅仅半天她似乎就被腐朽,乐不思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回到现代,但倘若在大宋这边的日子一直这么舒坦,她情愿不回去。 毕竟衣来伸手的日子,十分适合她这样天性咸鱼的人。 下晌,赵?有实在脱不开身的军务要处理,便让人找来能歌善舞的大家闺秀,给王蔤弹琴唱曲。 为啥选用大家闺秀,而不是歌女舞女? 那是因为赵?担心贱籍女子教坏了他的王姑娘。 至于,大家闺秀是否心甘情愿过来。 那可就太愿意了。 这里周围有神佑军护卫,而大家闺秀在丧权辱国的议和条约中,被强制绑到金营。 进过金营的女子,无论曾经身份地位如何,后面是否被祸害,名声那是绝对被毁的透透的。 日后战乱平息,等待她们的不是青灯古佛,便是贩夫走卒。 可假若能得到神佑军的钦慕,日后怎么也能算是衣食无忧了。 往日的大家闺秀必然是瞧不上粗鲁武夫,但经过战乱,才知道文弱书生啥也不是。 这一刻,大家闺秀们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各种才艺比拼。 高台之上,王蔤欣赏着美人的婀娜多姿,一双眼珠子都不够她使唤的。 那腰,好软,宛若无骨似的,能弯到脚后跟! 姐姐的腰,那不是腰,是杀人夺命的刀~ 看那腿,好细,好长! 要是长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谁说古代女子身高都矮,五短身材,站出来看老娘不剁了他! 十指纤纤的玉手,让手模都自惭形秽。 姐姐们的皮肤也好,细腻的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不像运用化妆邪术,整的连亲妈亲爸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与王蔤垂涎三尺不同的是护卫在侧的神佑军。 他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大家闺秀们。 徽帝亲手写的《白骨观》请了解一下。 当自观身作一白骨人,极是白净…… 谛观是已,当自思惟,正有纵横,诸杂乱骨,何处有我,及与他身。 尔时行者,思惟无我,身意泰然,安隐快乐…… 他们是神佑军,岂会如同寻常男人一般贪花好色? 若是如此没有节操,岂配得到蔤神娘娘庇佑? 主殿前,徽帝拿着一篇《白骨观》,陷入了沉思。 每个字都真真切切是自己的笔记,但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写过呢? 就连上面自己的私印,也没有任何伪造的迹象。 问题是如此雪白细腻的纸张,宛若婴儿的皮肤,他要是见过必然会有所印象…… 难道,是他在金营受了惊吓,遗忘了某些事情? 听闻民间很多遭受过大难的人,便会选择性失忆…… 他想找老十九问些事情,却被神佑军拦在主殿门口。 小六子恭敬的把人拦住:“官家,止步。” “老朽找老十九。”徽帝比较识时务,心知自己吃几碗干饭,已经不敢自称朕了。 “回官家的话,殿下不在主殿,在宗副帅的那边。”小六子恭敬的把人支开。 快走,快走,别叨扰了神女的雅兴。 徽帝:“……”不要欺负老头子,殿内歌舞升平,必然是男人在寻欢作乐。 呵,他可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 (128)她真的不想托大 “谁在外面?”王蔤耳朵比较尖,从歌舞中分出一丝精力,出声问道。 “是太上皇。”秋绿忙低声禀报。 “快,快快有请。”王蔤杏眸大亮。 这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宋徽宗,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看到,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她可得好好看看。 “是。”秋绿福身应声,迈着小碎步把殿外的人请了进来。 殿门打开,人一进来,又很快关上。 外面风大,凉风会吹到她们姑娘的…… 徽帝:“……”有种关门打狗的感觉。 他是进,还是不进? 他警惕的看向主位之人…… 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皮肤白净,眼睛大大的,鼻梁秀挺,嘴角噙着笑,漂亮的像菩萨座下的仙童。 她的小手里,捏着新鲜的大荔枝。 啥……是荔枝? 现在可不是荔枝成熟的季节,他以前也是食用过荔枝的,但那是在夏天,八百里加急才吃到的。 再扫一眼。 桌案上,摆着一套晶莹剔透的水晶盘,里面不仅有剥好壳的新鲜荔枝,还有红的、绿的、黄的、紫的、白的,好多他不认识的果子…… 他看她的同时,王蔤也在看他。 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体态很好,个头也有,就是瘦弱了一些。 估计金兵的伙食,不如御厨的手艺好。 众人朝徽帝行礼,唯独王蔤独自坐在那里。 她真心不是依仗蔤神的身份托大,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行礼。 那个手呀,那个腿呀,她压根不知道咋摆放才算规矩,与其让不伦不类的礼仪闹笑话,令人挑出错处,干脆不动如山。 徽帝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瞅着她。 啧啧,还真有些摸不清小丫头的底细,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他想了想,正要问凭啥她能住主殿,就听小丫头开口了。 “一起吃点?”她白嫩的小手,把水晶盘随意的往他跟前推了推。 徽帝微微挑眉:“帮老朽介绍一下这些瓜果吧!” “绿的是猕猴桃,酸甜可口,果肉细腻,果香浓郁。”王蔤娇憨的笑着,以此掩饰心虚。 她没给赵官家行礼,算不算是大不敬? “猕猴?” “对呀,小猴子非常喜欢攀爬树木,尤其是爱吃这种小桃,小桃便因此得名。” 王蔤乐呵呵的点了点小脑袋,纯良无害的气质是她的保护色。 要是她这么说的话,博学多才的徽帝就知道了。 《诗经》中便有关于猕猴桃的记载,那时候人们称它为“苌楚”。 后来,到了前唐,猕猴桃这个名字才逐渐叫开,但这玩意大多是品质不佳的小野果,难登大雅之堂。 可嘴里味道酸酸甜甜的果子,有拳头大小,几乎可以与荔枝平分秋色。 “红的呢?” “这叫西瓜,味道清甜,汁水四溢。”王蔤第二喜欢的水果就是西瓜,沙瓤的那种, 自认博古通今的徽帝:“……”闻所未闻。 王蔤笑了笑。 她记得西瓜是南宋时期,才从金国带来中原的。 嘿嘿,徽帝要是北猎的话,也许就能认识西瓜了。 可惜让她给拦下了~ 她心情很好的继续介绍:“黄的是香水菠萝,自带淡雅迷人的香水味,酸甜多汁。” 徽帝已经不是很想说话了,用银筷箸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汁水充沛,差点把他呛到,但确实美味。 “太甜了对牙齿不好,来点椰子尝尝,外面是椰肉,里面是椰汁,一果两吃。” 王蔤看出徽帝宛若受了打击,递给他一个完整白色的大椰肉球球。 这个徽帝还真认识。 王存在《元丰九域志》里提到椰瓢:椰实垂枝头,如挂物,皮如棕,圆且坚,里有肤,厚半寸,肤中有浆,其壳有斑缬点文,横破之,可为酒器。 曾经,他因为好奇吃过的,这一刻他宛若重新找回了自信。 大大方方的吃起椰肉,喝起椰汁。 咦咦咦,怎么口感比他在宫里吃的甜那么多? 王蔤:“……”大爷,您又怎么了? 她明明记得北宋已经有椰子的,很多流放海南的官员,还把椰子寄回家乡,身为一国之君的徽帝,不可能连这个都没吃过吧? 这时,殿门打开。 风起,赵?背光踏入,袍裾猎猎纷飞。 “见过姑娘。” 王蔤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让他不用客气。 这是赵同学故意给她做脸,她可不能恃宠而骄,要戒骄戒躁。 可是心里很开心,好像占了大便宜是咋回事? 吼吼吼~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徽帝对老十九先给旁边的小姑娘问好,之后才搭理自己的事情,表示并不气愤,而是不理解。 他越来越猜不出这个小丫头的身份了。 之后,赵?也不坐,而是站到王蔤的斜后方,以守护的姿态。 “累不累,坐下歇会儿吧?吃点瓜果,有你最爱吃的樱桃。”王蔤借着桌案的遮掩,从大漆攒盒里拿出一盘红得发紫的车厘子。 这些水果都是从安氏码头集装箱里翻出来的,放在空间里无限期保鲜,想啥时候吃都可以。 两人离得有点近,赵?被她的笑容闹的有些恍惚,垂下染着和煦笑意的眸子:“多谢,王姑娘。” 徽帝一开始还盯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大樱桃,但很快就注意到装着樱桃的七彩贝壳水晶盘,颜色鲜艳,干净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哪怕尊贵如他,都没见过这样稀罕的好东西,可那小丫头举手投足间,是那么随意。 仿若,司空见惯。 再看周围除了表演才艺的闺阁贵女们,对这些好奇,而负责守护主殿安全的神佑军,对这些也好像见怪不怪了。 神佑军:“……”哼,这算什么。 他们的蔤神挥挥手就能炸了汴京,水淹青城,让他们乘风而起,与白云亲密接触。 瞅瞅官家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像极了乡下来的老头子。 徽帝对小丫头的身份摸不准,也不敢轻易试探,万一整不好,把他再送回金军手里,自己就不要活了。 他可是哄骗过完颜娄室,且成功脱身的人,金军怕是做梦都想把自己挫骨扬灰。 倏忽,他想到了什么,忙问。 “老十九,父皇问你,金兵把你的皇叔、皇兄、皇弟,子侄如何了?他们可还安好?为何父皇一直没见到他们?” (129)她和赵同学一拨 “他们为国捐躯了。”赵?抬眸冷扫了父皇一眼,薄唇轻启。 神色平静的宛若不像在说自己的血脉至亲。 徽帝似是早有所感,苦涩从心间一直蔓延到唇角,满心疲惫。 “啊?竟是这样?”王蔤是陪着赵同学一路走过来的人,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 哼,贬晋王为庶人的圣旨,都是她上交给国家的。 但她不想别人以为他太过冷血,便为他找补:“难怪昨日傍晚殿下在战船上,哭的那么难过……” 闻言,神佑军和一干闺秀恍然大悟,除了窥探先机的小六子等人以外,其余人大都是在早上才有所耳闻,昨天晋王殿下情绪崩溃。 大呼大叫的像疯了一样。 难怪,如此失仪…… 赵?低下头,默默叹息。 此刻,他也是听她说完,才知道昨天自己是为至亲们难过的。 “逝者已矣,请殿下节哀顺变,不要过分难过,殿下已经尽力了,办一场相对体面的葬礼,便是最好的缅怀。” 王蔤心知他不需要安慰,但依然安慰,这个流程不能少。 流程走完,她又摆了摆小手,让小六子把竖着耳朵听事的闺秀们,通通请了出去。 赵?咂摸着“相对体面”四字。 眼下,不仅黄河以北的百姓惨遭金贼祸害,就连南面的贪官也趁乱加大苛捐杂税,无数百姓以观音土饱腹。 这般如何有余力给那些达官显贵按照规制大办丧事? 他是抢了不少金军的辎重,但自己还要招募义军,救济遭难的百姓,可不是给这些软骨头打水漂的。 至于那些奇珍异宝就更不能给搭进去了,通通是给他家王姑娘留的。 他微微一顿:“本王年纪尚轻,身为官家十九弟,上面还有九皇兄康王,应由九皇兄操持大葬。” “此言在理。”王蔤杏眸微微一亮。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康王赵构给弄过来就好了,这种人只有放到眼皮子底下,才能抑制其日益膨胀的野心。 “如此大事,仅仅一位亲王怕是还差些份量,要是官家复辟亲自主持才更显尊敬。” “小姑娘,你是何身份?”徽帝见周围除了神佑军,自己是最大的外人,这才忐忑问出藏在心底的话。 两年前,宋金会盟艰难,他声色俱厉的坚决要禅位,老大放声痛哭,死活不愿从。 最后,老大在众人半是劝说,半是强迫之下,哭着换上冠冕龙袍,几乎是被挟持着走向福宁殿,登基为大宋新一任的赵官家。 眼前局势明显比两年前更恶劣,小丫头竟敢劝他复辟? 就这么见不得他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过几天舒心日子? 哼,要是小丫头身份普通一点,都不要怪他发飙了! “不可说,不可说。”王蔤嘴上这么说,但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却亮的宛若大灯泡。 历朝历代至高无上的皇位,令无数兄弟反目、骨肉相残、尸横遍野的皇权,在徽钦二帝的眼里则是砒霜,互相推诿、争执不休。 其实吧,作为以咸鱼为夙愿的人,她是理解徽帝的,但问题是她和赵同学一拨呀~ “嘶……你未婚妻?”徽帝气不过,朝着老十九吹胡子瞪眼。 “人家哪儿瞧的上我?”赵?做梦都想,但也知道她没那个心思。 也许,在她眼里,他还没有一只肘子有吸引力。 徽帝:“……” 且不论现在局势,就是以前老十九身为亲王,也没沦落到娶不着媳妇的地步。 眼下宗室死的不剩几个了,他更是蔤神认可的战神,普天之下还有她娶不到的姑娘? 即使是金国公主,怕是也未尝不可。 “老十九,比起父皇复辟,要不你去迎娶金国公主吧,让她多带点马匹当嫁妆。” “什么?”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赵?,都没跟上他父皇的脑回路。 “咱们大宋马不行,所以没有好骑兵,你要是求娶金国公主,两国不就化干戈为玉帛,缔结秦晋之好了?” 王蔤的杏眸,更亮了。 好主意~ 她怎么没想到和亲这个办法? 以赵同学的美色,还不把金国公主给迷疯了? 到时还打什么仗,都倒贴给赵同学不香吗? 赵?的脸上仿佛生出暴风骤雨般冰冷,侧过头,盯着想入非非的她,问:“王姑娘,也认为我大宋无骑兵?” “不、不不,曾经威名赫赫的华夏第一铁骑就出自咱们大宋。” 王蔤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嘴皮子利索起来:“常言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但这句话初始时,说的可不是女真骑兵,而是咱大宋开国之初的第一铁骑军团静塞军。 静塞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才是原话。” “小丫头还知道静塞军?”徽帝问。 王蔤回忆着课本开口:“当年,宋辽之战中,契丹派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铁林军。 游牧民族拥有广袤的养马场,对于骑兵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当年由辽国名将耶律休哥统帅,结果在大宋静塞铁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那绝对是大宋的最高光时刻,因为雍熙北伐尚未开始,开国名将也都还在,装备精湛,所向披靡。 徽帝又问:“那小姑娘以为,这次靖康之变,我们输在何处?” 王蔤下意识的瞄了眼赵同学。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吃着车厘子,可那眼神里,却透着期待她回答的认真。 她挺了挺胸脯,畅所欲言:“军事之羸弱,弱不在军士,弱在内政之百弊丛生。 汉人的血性从来都在,哪怕战场上尸横遍野,也从不畏惧。” 她继续慷慨激昂的背诵自己的历史笔记。 “是官僚贪腐,是马政崩溃,是财务溃烂,是军政腐化,让朝廷烂掉了脊梁……” “放肆!”徽帝拍案而起,方才闲适的脸色一收,满脸怒气。 赵?见父皇拍桌子,原本清冷淡然的眉宇间,肃然沉冷,仿佛风雨欲来。 众神佑军的手,纷纷摸到腰上的长刀,并非针对蔤神,而是太上皇。 从太原之危被朝廷无情舍弃之后,蔤神便是他们的信仰…… (130)设立烈士陵园 “是您让我说的,说了实话您又不乐意听?”王蔤有他们撑腰,胆子立马就壮了。 她用看玩不起的眼神,挑衅睨着对方:“就拿天子上四军举例,捧日军、天武军、龙卫、神卫,曾经都是有编制的骑兵。 如今怕是只有天武左厢第一军残留点儿铁骑了,这是为啥?” 徽帝:“……”忽而有种尚在金营的危机感。 闭口不言,忍气吞声。 “遇到轻浮轻佻的上位者,下官们喜欢干什么? 喜欢吹牛,用曾经的战绩,糊弄上位者。 而赵官家又过于年轻,上层和基层脱节不务实,许多执行层面的东西通通没有落到实处,更低估了金贼的野心。 这不就沦为金贼的肥羊了?” 王蔤是一点不心疼作死的权贵,就是苦了百姓,被搜刮了一遍又一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刻意放缓了语气,就像聊家常一样,又叭叭道。 “要是能举国抗金,彻底强悍起来,无需蔤神出手,最后宋金战局鹿死谁手,怕是也未可知吧?何至于宗室几乎被屠戮殆尽?” 徽帝:“……” 她说的是有些道理。 但这会儿他是真不敢说话了,主要是担心这些人砍了自己,再嫁祸到金人刺客身上,顺理成章的北伐。 除了赵?和神佑军对她的观点认可,门外正想进来的宗泽,听到后眼眶亦是微微发红。 可不正是里面小姑娘分析的这样,金人用议和为诱饵吊着满朝权贵,生生将汴京洗劫一空。 如今,除了侥幸救回的徽帝,让西路军劫持走的宗室,在昨日大战中一千五百多宗室显贵,被尽数屠戮殆尽。 还有远在东路军的钦帝,哪怕尚未传回具体消息,想必日子也很难熬。 神佑军进去禀告:“殿下,宗副帅求见。” “请。” “臣宗泽,恭请官家万安,晋王殿下……”宗泽正要给赵?行礼,却看到坐在他前面位置的小姑娘。 那张脸……和蔤神一模一样! 他亲眼见过蔤神莅临人间,那时祥云缭绕四周,天际泛霞,神影朦胧,神只悄至。 蔤神化作小女孩下凡来了?! 他深呼吸,再呼吸,看向晋王。 他冲自己微微颔首。 得了,真的是蔤神降临! 见到自己的信仰,激动、开心、兴奋、荣耀,崇敬……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振奋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宗副帅,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虚礼。”赵?让人免礼。 王蔤不兴奋,她亢奋。 是宗泽! 见到活着的宗泽了~ 他是岳飞师傅,也是宋朝顶梁柱,去世当日,数万人在街头痛哭的民族英雄。 她借着攒盒的遮掩,往里放满新鲜水果,让小六子送过去。 “多谢……姑娘。”宗泽开心的像个稚童。 徽帝:“……” 这个小丫头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老十九他们连自己说一句都不高兴,显然身份不一般。 这会儿,就连宗泽的态度,也让人玩味儿。 “宗颖、黄中辅,岳鹏举,都挺好的?”王蔤没搭理徽帝,觉得宗泽确实如她所想的那么伟岸。 她又给了很多自己喜爱的小零嘴,腰果、肉脯、虾条、薯片、辣条、小兔子奶糖,白巧克力……让他带回去分分。 “回……皆安。”宗泽见蔤神记得他们这些小人物,情绪又差点没控制住。 高高在上的神明,记得他们的名字! 徽帝:“……” 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是啥? 他都没有吃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还有宗副帅为啥这么不对劲儿? 之前,明明是挺稳重的老臣来着。 哼,他被晾在旁边很久了,都没有人搭理自己。 赵?嫌弃自己的父皇在这里碍眼,把零食给他也分了些,便将人打发走了。 接下来,他和宗泽谈论如何北伐,如何救济百姓,期间完全没有避讳王蔤。 还时不时征询一下她的意见,生怕她觉得被怠慢了。 王蔤表示不懂这些,让他们自己拿主意,但她听得津津有味,嘴里的小零食也更香了。 果然是心系百姓的爱国大将,处处为百姓着想,不像宋廷的那些酒囊饭袋,只会拿百姓利益去做交换。 不过,她最后补充了一点,为宋军战死的英雄们提高抚恤。 以往战死的宋军也有抚恤,但军政崩坏,军饷拖欠,抚恤更是变成戏言,而战场上能被收殓遗体的兵卒,则是少之又少。 庙堂之上尽是衣冠楚楚之辈,可有几个记得保家卫国的英雄们? 王蔤手里的银子和铜板不多,但她物资多,不仅有衣物和粮草,还有不锈钢的武器,直接从她这边拨过去给英雄们,以慰在天之灵。 她要求安排新的部门,并设立烈士陵园,记录下来遗骸上每一个甲胄上的名字,再从兵籍中找到这个人。 核对身份后,再安排他们的后事,包括将他们的遗物,转交给他们的亲人,且必须是直系亲属,不允许冒领代领。 假若无人领取,那就交给烈士陵园。 英雄的名字将刻进石碑,让后人记得他们为了保家卫国,付出过自己年轻的生命。 宗泽泪花涌动。 他替自己的将士们谢过蔤神。 马革裹尸是武将的荣耀,可普通士兵连收尸都很困难。 赵?也对此事赞同。 自古保家卫国,有几个是惊天英雄,盖世英豪降世守卫世人? 几乎全部都是埋骨青山的忠魂。 比起养着那些尸位素餐的权贵,还不如把这部分钱挪出去给保家卫国的将士用。 谈完后,赵?便让宗泽退下。 他拦下还要继续吃辣条的她:“马上要用晚膳了。” “那我留点肚子。”王蔤笑容乖巧。 记忆中的早饭刚吃完,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饭时间。 果然,快乐的时间是稍纵即逝的…… 翌日,徽帝在自己尚不知情的时候复辟了。 至于仪式自然一切从简,简化到连劝说他的流程都没有。 大伙儿强迫徽帝换上冠冕龙袍。 他几乎是被赵?挟持着走向复辟之路,如同两年前他禅位给老大那般。 身处幕后的赵?,没有着急立自己为太子。 而是请他父皇下诏,召远在河北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回汴京,操办达官显贵们的大丧…… (131)猪饲料 徽帝:“……” 他每天就像个吉祥物一样,初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经历过在金营的悲催日子,他的适应能力超强,很快便乐在其中。 他想明白了,老十九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他偶尔折腾一下,也不会真让人刺杀自己。 唯独那个住在主殿的小姑娘,他不能冒犯,连说话也只能和声细语。 只要,他凶她,他们就凶他。 摸出老十九的脾气规律后,徽帝就彻底躺平了。 王蔤倒是单方面和他玩的挺好,让宫女时不时给他送个水果和零食,再把徽帝写废的纸张收集起来。 嘿嘿,这可是徽帝如假包换的御笔,价值连城。 万一她不知道哪天回到现代,将这些上交给国家,那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徽帝:“……”他怀疑小丫头要给自己整文字狱。 他惜命的紧,尽可能的不再吟诗作对了。 改成画画。 他爱好多而广,古琴、蹴鞠、击鞠、打猎、射箭、马术、绘画……皆精通。 哼,他的心眼儿多着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作的画,竟然也被小丫头偷偷的收集起来。 也许,人家仅仅是纯粹欣赏他的学问? 是他帝王心性,太过多疑了? 徽帝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王蔤这边,赵?负责的事务愈发繁杂,只有早膳能陪她吃。 他担心她一个人烦腻,每天都找来大家闺秀陪她玩闹,热热闹闹的宛若过年。 王蔤:“……” 这天底下有哪条咸鱼会觉得一个人无聊? 她把空间里的猫猫狗狗都放出来,请姐姐妹妹们一起撸毛茸茸。 在现代被人嫌弃的土狗,在大宋可了不得呢! 是苏轼笔下“左牵黄,右擎苍”的大黄。 它们在这一刻迎来了狗生中的高光时刻,连对王蔤敬而远之的徽帝,都忍不住过来撸猫撸狗。 “丫头,这只黑色的是玄卫犬吧?” “是的呀!”王蔤不懂,但估计是。 赵官家怎么会错呢? “你养的可真好,不胖不瘦,盘靓条顺,皮毛跟锦缎似的。”徽帝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小黑狗,满眼喜爱。 “小黑傲气的很,一般人它都不让碰,也就是和您,才愿意亲近。”王蔤适当的夸上两句。 徽帝听着很顺耳:“玄卫犬又不是闺阁女子的寻常宠物?傲气点才正常。” 王蔤深以为然,重重颔首。 小黑还能抓老鼠,厉害着呢! 这日,她吃饱喝足在花园遛弯,听到侍卫说有地方闹灾了,百姓已经在易子而食。 她想到自己刚刚吃的十菜一汤,心里有些难受。 也许是穷惯了,这泼天的富贵,让她良心难安…… 作为一个老实孩子,她实在无法像达官贵人那样,假装不知继续过着歌舞升平的腐朽生活了。 何况她又并非没有能力去帮助百姓? 空间里的手机、平板里面,有的是改善民生的相关视频和书籍。 她不再睡懒觉,开始组织闺秀们和娘子军动换起来…… 姑娘们齐齐看向王蔤的小黑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行大字下面的小字是,养猪要点之猪饲料,沼气池原理。 是的,王蔤打算养猪,再把沼气池搞出来,惠及千家万户。 如今,民间主要食用的肉类为猪肉和羊肉。 至于,牛肉基本吃不上,因为朝廷禁止私自宰杀耕牛,弄不好是要坐牢的。 但这个年代的养殖水平,远不如现代,普通百姓逢年过节才能买点肉打打牙祭。 王蔤查阅资料后,重新整合了猪饲料配方。 秸秆、谷麸麦麸、野草、秸秆、蘑菇菌渣、动物骨头发酵制成的微生物发酵饲料。 比猪潲水那种更适合育肥,且育肥阶段的猪,至少能增重两成。 “两成?!”娘子军里面有出身农家的姑娘们,惊呼出声。 “至少!是至少哦~”王蔤给的都是保守数据,毕竟国情摆在这了。 “菌渣……是啥?” “猪还能跟狗似的啃骨头?” “微生物……发酵饲料,又是啥?” 娘子军也是被普及过简化字的,她们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学富五车”,但每次和王姑娘在一起,却总能颠覆认知。 “春天了,天气暖和了,等沼气池弄好,沼气可以替代木材生火做饭。 而沼气池发酵出来的沼液和沼渣,这些沼肥可以肥田、喂猪。 届时可以形成养猪场,沼气,肥料的生态循环。 像是鱼鸡鸭猪牛羊驴等兽骨,富含磷酸钙、碳酸钙、骨胶原,还有钠、镁、铁、氟等元素,能够补充猪成长所缺的营养……” 姑娘们像听天书一样听着王蔤嘚啵嘚。 压根听不懂,但干就是了。 旁边,保护王蔤的神佑军则变得呼吸粗重。 以后不仅他们这些人能吃饱饭,乡亲父老们也能。 有饭吃,日子就有了奔头。 微生物发酵饲料的配方一出,娘子军们便开始试验。 至于,大家闺秀们则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这些脏活累活,才几天的功夫,来的人就越来越少。 王蔤表示理解,但不赞同。 她们只看到眼前的风平浪静,便以为回到过去的安逸日子了。 若不想成为男人的附庸,随意舍弃的存在,女儿家就必须自己立起来。 女儿当自强! 她亲自带着剩下的闺秀和娘子军,开始制造猪饲料。 王蔤没有弄什么体面的大厂房,而是就近在宫外找了一条被金军屠杀过的破巷子,建立为临时厂房。 配料里面除了秸秆、麦麸、米糠、猪草、骨粉,还有蘑菇菌渣,益生菌等物。 想要猪长的肥,菌落就不能凑合。 王蔤带着姑娘们培养特定的复合菌落,倾囊相授。 从猪的血液里提取了植酸酶,从牛的胃中提取到了蛋白酶。 植酸酶能将植酸分解为肌醇和无机盐,提高人和动物对植物性物质的利用率,促进钙的吸收。 当真干起活时,就体现出农家姑娘的优势了,不怕脏,不怕累,每天还活力满满。 她们高高兴兴的和王蔤一起干活,学习越多看王蔤的眼神,也就越痴迷。 因为她蔤神的身份一直保密,姑娘们自然也不知道,便把她当先生一般敬爱。 (132)沼气 很快,实验就出了结果。 同样重量的猪食,猪饲料的育肥能力,远超乱养的猪。 而节省下的饲料,也能喂出更多的猪。 眼下连人的食物都紧缺,何况是养猪呢? 是以,王蔤这边用的各种兽骨,都是伙头兵给大军熬完汤,啃干净后,吃剩下的骨头。 在战乱后,多地易子而食的年头,啃骨头已经是奢侈,把骨头榨尽最后一滴营养,不过分吧?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个大家闺秀和她干活了,有吃不了苦的,也有让家里长辈安排嫁人的,还有去庵堂修行的…… 王蔤对此也是爱莫能助,但还是让神佑军过去嘱咐他们家里,莫要强迫,就算嫁人也要征得姑娘本人的同意。 接下来,王蔤除了任命秋绿和夏寒为副厂长,还从娘子军里面挑选了其他人。 小草学习能力强,小花办事细心。 她每次去实验室养复合益生菌落,都会带着她俩当助手。 小草和小花,还想请王蔤给她俩起个新名字,但又觉得自己卑贱,不配被赐名,也就不敢冒然开口。 而王蔤叫的挺顺口的,也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姑娘们每天都背诵着配方,风风火火的去生产猪饲料。 秋绿负责沼气池,夏寒负责猪饲料。 等这两项大致步入正轨,王蔤看着富余出来的沼肥,又开始种蘑菇。 火速叫人打了养菌菇的培养基,用猪粪、秸秆、木屑、泥土按特定的比例混合。 什么木耳、银耳、杏鲍菇、平菇、猴头菇、香菇、元菇……通通种植起来。 在适宜的温度下,蘑菇菌丝体可以快速生长,养上四五天以后,一般就可能看见小蘑菇冒出来了。 要是下次再被金兵围城,关上城门在屋里种木耳蘑菇,也不至于饿死。 小六子等神佑军也对往饲料里面添加营养的配方,生出了浓厚兴趣。 他们在旁聚精会神的做着笔记,比秋绿和夏寒等人对知识更加如饥似渴。 他们村里也有养猪的,但也就一两头,把每天吃剩的饭菜混着煮过的猪草,倒给猪吃。 但眼下谁家还有剩菜剩饭? 猪跟人争粮食,就注定养的人越来越少,市面上猪肉的价格也就越贵,导致寻常人家愈发吃不起。 等他们以后不当兵了,回到家乡凭借养猪的手艺,这辈子也不会再饿肚子了。 粗犷的猪潲水和加工过的猪饲料,无论是猪肉的肥度,还是重量,都完全没法比。 是以,神佑军里面也被掀起一股学习风暴。 加益生菌、加酶,方方面面都按照王蔤的配方来。 这叫营养平衡,哪个都不能缺。 唯独培育益生菌和消化分解酶,比较费心思,但这些事对于经历过饿到连树皮都没得啃的人来说,又能算的了什么? 王蔤知道神佑军想学,自然也没拦着,更没藏着掖着,但没给他们安排这边的职务。 她若是向赵?开口要人,他肯定会给,但这是她提供给姑娘们自食其力的窗口。 在靖康一乱中,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已经不再被亲朋所接纳,她们比男人更需要活路。 只有表现出相应的价值,她们才能重新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 姑娘们兢兢业业的制造猪饲料。 等王蔤抽空过来巡视时,她们已经把从伙头兵那边捡来的猪骨粉碎成骨渣,猪草、秸秆也都按尺寸粉碎。 粉碎的饲料原料像小山似的堆在院里。 仿佛,她们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和热情。 “做的不错,都辛苦了,把酶和菌混入饲料中,放发酵池要发酵七日,就可以喂猪了。” 王蔤话音刚落,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赵?就过来了。 他还带着宗泽部的几位将领一起过来观摩、学习。 虽然没让王蔤遵守男女大防,但介绍的这个工作还是由夏寒来做。 毕竟,以王蔤的身份,没必要如此“屈尊降贵”。 大伙儿几乎快要把这个简陋的临时破厂房给挤满了,一言接着一句的嘚啵。 “好东西啊!” “就说最近的猪肉又肥又香,原来就是吃了这个东西?” 想到肥肉美味,一张张黑黢的笑脸,白白的大牙分外明显。 “姑娘们厉害!有本事啊!” “咱们给娘子军们呱唧呱唧!” 他们疯狂地鼓掌,直到把手都拍麻了。 “这东西这么好,给猪吃了太可惜,应该给……”将士。 张德的话音未落,就让小草给打断了。 “张将军不可!”小草把沼气池的事,稍微提了一嘴。 当即,张德就被都统陈淬,秦光弼,岳鹏举等人给瞪了。 看啥都想吃,什么毛病!? 紧接着,秋绿又把他们带到西园的沼气池。 “沼气池部分由顶部围栏、进料口、出料口、进料通道、清粪出口、蓄水池、储气池几个部分组成。 构造简单,连后期维护也非常方便。 当进料困难时,将池中的沼渣抽出。 抽取出的沼液沼渣经过稀释后,浇入农田,肥地效果显着。 还可以用于取暖和照明。” 说着,小花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按下了启动键。 发动机嗡嗡的噪音骤然响起,启动了一会儿后声音变小。 同时,王蔤把电灯的沼气开关打开,一只只的沼气灯“唰”地齐齐亮起。 众人惊愕地盯着头顶的沼气灯,惊呼神迹。 震惊溢出他们的双眼。 “夜明珠?!不,比蜡烛还亮!” “没有火,怎么会亮呢?” “不仅没有刺眼的烟,还这么亮堂,这要是给读书人看到,还不彻夜写文章?” 蜡烛、灯油都很贵,平时夜里哪怕是军官们也轻易不会点,反正有月光。 只有等连夜商讨紧急军情时,才会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军帐里点灯,几个人围着一盏微弱的油灯,挤在一起借光。 是蔤神仁慈,赐给他们太阳能充电台灯,但这是损耗品,就算他们用的很珍惜,仍旧难免破损。 现在,他们自己造出灯具了?! 王蔤给小草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当即,小草便又点燃了灶具。 沼气灶在没有柴火的情况下,熊熊燃烧起来,火势稳定。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火焰,久久未曾挪动眼珠子…… (133)三生有幸,遇到心软的神 是火,真的是火! 有温度的,炽热滚烫! 慢慢的,他们感觉到身上发热,额头渐渐地沁出汗珠,不自觉地想脱掉外衣,但当看到身边的娘子军时,便收敛了动作。 她们的努力成果惊艳到了战场上的铁血男儿,由衷的另眼相待,不再是怜悯同情。 等他们出了巷子,才开始窃窃私语。 “那无根之火好热啊,看我这汗都淌到脖子了!” 岳鹏举脱下外面的大氅,同僚们一下子就看到他破破烂烂的里衣,胳肢窝底下还漏了好几个大洞。 他脱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里衣,都破得不成样了,臊红着脸又披上了大氅。 张德憨笑:“传闻神佑军的衣服都不会破,无论如何浣洗也不会褪色。” “颜色也鲜艳的紧,针脚不仅密实,还等距,就连晾晒时干爽的也快……”岳鹏举也十分羡慕。 阁楼。 王蔤和赵?恰好听到宗泽部将领的谈话,并未出声打扰。 她等人走远了,才开口:“集装箱里面还有不少衣物,要不要用来犒劳将士们?” “他们三生有幸,才遇到心软的神。”而他则是其中最庆幸的那位,没有之一。 “事尽我所能,敬我所不能。”王蔤岂能对自家祖宗见死不救? 只是在大宋逗留的时间一长,就有点想念现代生活了。 她的别墅,她的废品站,还有她靠捡破烂凑够的学费,一直没拿到的毕业证。 可人世间安得两全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一直回头看与仰头看,是走不好路的。 她让神佑军整理出因伤残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名单。 老兵们大都是穷苦出身,在经历过朝廷拖欠军饷,死去的战友被贪墨了抚恤后,基本已经不对朝廷抱什么希望了。 没想到就在拖着残躯苟延残喘之际,朝廷给他们安排差事了。 有差事就意味着能领到月俸,无需饿死街头了。 城楼之上,王蔤远远的望着老兵们,又发现一个新问题。 就是这些人几乎都落下了一身沉疴,手脚长满冻疮,一个劲地流鼻涕,似乎连耳朵和鼻子,都要被冻掉。 这都立春了,虽然还有些积雪,但比隆冬时节已经好很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传晋王的令,让他们日后负责烈士陵园,战场收捡英雄遗骸,发放抚恤金等事宜,每月的月俸为半吊钱。 再把工作服,拿过去给他们看看。” 王蔤理直气壮的“假传圣旨”,众人也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 依照她的经验来看,老兵里面未必就没有奸懒馋滑之辈。 她的工作只留给品行端正的人。 微末底薪是筛选的第一步,后面会慢慢的增加其他福利。 城墙下面神佑军推着堆满工作服的推车,这一露面,就给老兵看得眼热的不行。 “这衣服好暖!好细滑!一点不像粗麻那么剌人!” “要是以后天天都能穿那么暖和的衣服,冬天可舒服了!” 可当公布月俸只有半吊钱的时候,欢天喜地的气氛顿时静默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把衣物都加到了月俸里面,而且干的活计也是又脏又累,还要去战场上捡尸。 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临到老时却又要回去? 说不好哪天就让他们这些老兵充当马前卒了。 然而,他们身有残疾,又能找到什么差事? 能有个糊口的活计,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这样汴京的老兵们只留下来五成,大约四千人左右。 王蔤瞅着下面差不多已经确定下来去留了,便让娘子军去给他们登记。 之后,发放当月的月俸与工作服,外加十斤口粮,其中包括细米白面各四斤和二斤杂豆。 活还都没干了,就先给月俸和口粮,还有新衣服穿? 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没这么败家的吧? 也不怕他们拿了这些东西后,偷摸跑掉? 晋王的手这么松,赵官家知道不? 他们开心的咧着嘴,呲着大白牙,淳朴的笑容绽放在黝黑的面孔上。 兴奋的欢呼着,把新领到的衣服抛到半空中。 因为距离有点远,就算王蔤举着望远镜,也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在动,听不清楚具体声音,可看大致口型也明白嘚啵的啥。 她可是收了安氏整个海港物资的人,这点东西也就五六个集装箱的样子,送给他们当个考验又如何? 她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哂笑着离开。 娘子军登记完信息,按照王蔤的吩咐,根据老兵们的具体个人情况安排活计。 有手的负责纂刻石碑,登记甲胄的名字;有腿的用来巡视、看守、推车。 至于,都是粗人不识字,看见白纸黑字脑袋就疼,那就更简单了,都拿着幼儿园的识字卡片学习简化字。 等掌握日常用字后,月俸便从半吊钱涨到一吊钱。 在铜板的诱惑下,一群缺胳膊断腿的大老粗们,眼不花,耳不聋,脑袋也灵光了。 经过简单的培训,他们终于上岗了…… 山谷之间的尸首延绵十数里,足足数万具之多,除了宋军的,还有金兵的。 从高空俯瞰下去,宛若炼狱。 索性有积雪覆盖着尸堆,尸体并未腐败,但干冷的空气似是依然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军旗上面凝固的血渍已经发黑,再也等不来它曾经的主人。 有些战死者的遗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仿佛在凝望着前方,也许那是他们家乡的方向。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一队队老兵牵着牛车在山谷的尸堆中穿行,为他们收殓遗体。 从模糊的血肉中,翻出甲胄,记录下每一个甲胄上面的名字。 不知何时,山谷之间刮起了大风。 风声咆哮,宛若英灵在欢呼,他们终于要回到生养自己的家乡了。 他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赵?伫立在风雪中,久久不语。 他身后的神佑军红着眼眶,昂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滑落。 他们来送同胞最后一程…… (134)人算结果,天算因果 “官家,您看看,朝廷把儿郎们征来,让他们拿自己的命去拼杀,可军饷拖欠,抚恤金也没有,最后就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王蔤不仅自己过来,还把徽帝也拎过来一起。 金兵至今已经围攻汴京两次了。 北宋官僚体系一次次的“奇葩操作”,不仅让城内外的百姓寒了心,也让金军笑出了猪声。 徽帝:“……”久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到人间疾苦? 这些太过血腥,让他堂堂的一国之君去看成何体统? 他满腔不忿。 可当身临其境,被周围数十里的子民死尸包围,徽帝登时手脚发凉,连头都重的抬不起来。 他想狡辩是长子的决策失误,让他们枉死,可若不是他当初把皇位禅让给长子,全力推卸责任,此时此地又岂会尸横遍野? 终究,是他,辜负了他们…… 人算结果,天算因果。 人有千算,而天只有一算,遂金兵入汴京,他的儿女遭难了…… “等康王回京,朕便下诏册封老十九为太子,日后太子监国,莫要再打扰朕清净。” 河北,康王府。 赵构收到父皇复辟的消息,大吃一惊。 变天了,他的父皇复辟,成为新上任的赵官家了! 父皇不是已经落入完颜娄室的西路军手里,如何全身而退的? 他这才从醉生梦死中惊坐起,派人去查探。 当获知是赵?带领招募的义军救下徽帝,赵构心中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若是父皇知晓他的勤王大军一直按兵不动,自己可就要打大倒霉了…… 他是有野心的,想要拿到更多权力,而不是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 赵构心中这般作想,却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被徽帝斥责。 没多久他就接到诏自己回京的圣旨。 外面的日子多自在? 可他不敢不回! 于是,他战战兢兢的回了汴京。 并未等到降罪,而是要求他把宗室各个亲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的葬礼通通给料理了。 然而,国库吃紧。 是以,体面的葬礼只给人品贵重的,这就要把作奸犯科的宗室,给挑出来了。 这一查便查出宗室炒房、并田、私吞国有资源、偷税、倒卖盐铁、杀人放火,诸如此类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为此,赵构忙的整天睡不着觉,还得罪了许多人。 给他累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王蔤让人把赵构的行踪,每三日报给赵?一次。 她要赵同学对赵构的情况了若指掌。 赵?对她的关心很受用,每天脸上都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看过她给自己的宋史,知道在钦徽二帝北猎后,赵构在南面登基为帝,自然对“完颜构”要多关注几分。 见他尚且安分便留着,一旦再冒出什么小心思,他定会大义灭亲。 初一这日,赵构进宫给徽帝请安。 徽帝正在吃辣条,心情还算不错,便把便宜儿子宣进来唠唠嗑。 “儿臣叩见父皇。”赵构跪地磕头:“父皇您受苦了,儿臣不孝!” “都过去了。”徽帝摆摆手,让人起身。 他膝下共有三十二个儿子,三十四个女儿,如今女儿们被祸害了,儿子就只剩老九和老九十九,外加一个身在东路军的长子了。 自然父爱有点泛滥,也比之前宽容多了。 唉,他在金营时,见过儿媳康王妃邢秉懿,两个幼小的孙女,以及老九的生母韦贤妃。 她们被金军掳去,多次遭到女真贵族的凌辱蹂躏。 至今,音讯全无。 想必…… “老九是宣和四年迎娶的王妃吧?” “是。”赵构不明所以。 “邢氏命薄,你过了这阵便再娶吧!”徽帝对儿媳的遭遇挺惋惜的,但人总要朝前看。 赵构微怔:“儿臣只比十九弟虚长一岁半,他至今尚未大婚,儿臣就继娶……怕是不太合适吧?” “甭管他,朕看他这辈子都难大婚,日后替赵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徽帝哪敢管那个生瓜蛋子? 也就是老九好欺负,还愿意听他这个老头子指手画脚了。 他顿了顿:“不拘着女方身份,只要家世清白,称你的心意便可,到时候父皇给你下旨赐婚。” “父皇……”赵构觉得自己的努力终于被认可了,满心感动。 眼下晋王大权在握又如何? 作为蔤神偏爱的信徒,赵?这辈子怕是注定要绝后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赵?真的继承大统,可持戒之人如何能传宗接代? 宗室凋零,到时候从宗室过继的孩子,还不是他的儿子? 他洋洋得意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老十九在放风筝…… 放风筝?! 老十九? 别人放风筝正常,但和老十九联系在一起就不正常了。 关键是老十九脸上挂着笑容,纯粹如稚儿。 他小时候都没这么笑过。 果然是权利养人。 “十九弟,玩着呢?” 赵构特意跑过去打招呼。 赵?没搭理他。 赵构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凑的更近了一些。 顿时,他就被一张娇俏的小脸惊艳到了。 王蔤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美艳绝伦,黑发如云,肤白如雪,一双杏眸似春水潋滟,顾盼流连。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 “见过康王殿下。”王蔤身子不动,请了一个口头上的安。 虽然,兄弟二人有几分相似,但赵构没有赵同学英俊。 个头差了点。 眼睛不如赵同学大。 鼻梁不如赵同学挺拔。 下颚线也不如赵同学凌厉。 就连皮肤的白皙细腻程度,也稍逊一筹。 她瞟了赵构一眼,便继续看风筝。 彼时,风筝已经乘着风飞上半空,她惊呼:“好高呀!” “十九弟好有闲情逸致。”赵构心里莫名发酸。 老十九身为蔤神信徒,这辈子都不能近女色,还哄漂亮姑娘做甚? 这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不谙世事? 但他就不一样了,只要自己喜欢的姑娘,无需拘着出身,只要家世清白便可给个名分。 他坐在石凳上,往前颔了颔身,一脸做作:“姑娘喜欢风筝?” “还行吧!”王蔤的语气漠然而疏离。 她以为放风筝的人同样也要颜值高,不然可是影响整体氛围感的…… (135)回到现代 “看来九哥负责的大丧一事,已经有眉目了?”赵?抬眸冷扫了赵构一眼,原本还温柔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凌厉。 赵构对上老十九的冷眸,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事务繁杂,不好着手,暂且搁置,毕竟都是咱们的至亲和同族。” “既然此事不好着手,皇长兄尚在东路军遭难,不如由九哥出面去洽谈?” 赵?骨节分明的大手,牵着天上的风筝,朝着对方开口。 “为兄方才从河北回京,思念父皇的紧,还是继续留京为父皇分忧吧!”赵构心中一禀。 年少莽撞,请命去和谈,半路便悔不当初。 眼下,是万万不能再犯糊涂了。 他也不敢继续久留了。 美人再美,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尤其,当老十九那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仿佛被深渊轻雾笼罩,慎得人寒毛直竖,心里发慌。 王蔤瞅着赵构落荒而逃的背影,捂着小嘴偷笑。 这就吓跑了? “完颜构”的胆子好小~ 接下来,在赵?的催促下,赵构终于硬着头皮给宗室办起了葬礼…… 这日,街道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白纸钱遍地铺洒,宛若漫天飞雪。 送葬的大队身着素衣,手持白幡,披麻戴孝,脸上写满了悲戚。 一抬抬披着白纱的灵柩,多的望不到头,由身着丧服的男子抬着,缓步前行,灵柩随着队伍的颠簸轻轻起伏。 沿途挤满了百姓。 众人跪地送行,有的默默拭去眼角的泪水,有的则是紧握双手,默默地为逝者祈祷。 夜幕降临时,队伍终于抵达青城皇室祖陵,那里早已备好了供桌和香案。 “咚咚咚……”丧钟鸣响,和尚与道士开始诵读经文。 香烛缭绕,诵经声时断时续。 无论生前是何等显赫之士,待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难免尘归尘土归土。 岁月的车轮无情地向前滚动,无人能抵挡…… 王蔤的马车,也跟在不远处。 她觉得自己和宗室们非亲非故,就不用给人家送葬了,但赵?不放心,总担心金人把她给偷走。 她寻思着,反正也不用自己磕头啥的,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叭,也好安赵同学的心。 可就在她听到丧钟的那一刻,脑中一片嗡鸣,仿佛灵魂都跟着发颤。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大山,重重的压在身上,扼住了咽喉。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来人……” 小草和小花听到动静不对劲,赶忙掀开车帘,就见方才还好好的姑娘,已然是大汗淋漓。 “快,去,去找晋王……” 随着丧钟声每响一次,王蔤的精气神就随之黯淡一分。 倏忽,想到了白玉锁。 她颤着手摸到胸口。 来到大宋后就化作胎记隐遁的白玉锁,已经浮现在胸口。 “王姑娘……”赵?听到她身子不适,撂下送葬队伍,匆匆赶来。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此时,王蔤已经快说不出话了,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哑着声音:“丧钟有古怪,小心……” “王姑娘……王蔤……” 时空扭曲的刹那,她的倩影化作虚影,缓缓消失。 “不,不要走!”赵?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抓到。 他们本就是两个时空的人,应该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中。 相逢已是上上签,何须相思煮余年? 可心痛却在提醒着自己,她真实来过他的世界,他做不到那么潇洒…… 暮色渐浓,苍穹被厚重的乌云覆盖,一片死寂之中,突兀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悲鸣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忧伤。 众人闻声转身,只见晋王悲痛欲绝。 小花和小草不及晋王腿长,等她俩回来的时候,她们家姑娘已然消失了。 赵?的痛楚已经不用演了,他难过的像死了亲爹,浑浑噩噩的在葬礼上杵着,宛若丢了魂。 徽帝:“……” 他本以为自己是最有人情味,也该最难过的。 可眼下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十九才是帝王家最重感情的那一个? 罢了,是他眼瞎心盲,一次次的对老十九生出戒心。 康王:“……” 送葬的路上,他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所有人都觉得他比冷心冷肺的老十九,更重视亲情。 可此刻是怎么回事? 在晋王嚎的几嗓子和失魂落魄对比之下,就显得自己哭丧哭的特别浮夸,越发像在刻意表演。 赵?无暇顾及旁人,捂着心口位置的白玉璧,不停的感应。 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对面王蔤的回应。 王姑娘,可还安好? 他希望无论她身处何方,皆要安然才好。 对了,丧钟…… 王姑娘说丧钟有问题! 大步走到丧钟旁边,这是他父皇让人铸造的平口方钮大晟钟。 共铸造12编,每编28只,其中正声12、中声12、清声4,共计336件。 正面的中间有阴刻篆书“大晟”二字,背部中间有阴刻篆书“夷则”二字。 当初在大司乐刘昺督导下,“铸泻务”紧锣密鼓的兴造一年,才铸造成功。 他的父皇与百官共贺“鼎乐”落成,在新铸编钟演奏时,曾有白鹤数只,从东北方飞来,又被当作一种祥瑞,喜上加喜。 自此大晟钟便成为宫廷乐府之重器。 赵?从头彻查大晟钟,任何环节不容错漏…… 哏都,三岔河口。 河水丰盈,王蔤玩命往岸上游。 前一秒,还在马车里,高床软枕,点心茶水,丫头随侍。 后一秒,就出现在冰凉的河水里,同王八与小鱼做伴。 就挺突然的…… 也就是她心理素质过硬,到水里就屏住呼吸赶紧游,换做别家娇娇女,怕是早就溺死在河里了。 这回她的腿没抽筋,成功上岸。 嘿嘿,她在大宋吃的比徽帝还好,睡眠质量也超级高,身体养的倍棒。 要是这样的身体素质还病病歪歪的,那可就白瞎了那些好吃的了…… “阿嚏!”冷风打了她的脸:“阿……阿嚏!”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鬼啊!” 夜色朦胧,岸边的钓鱼佬发现一个黑色长发,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以大开大合的姿势,往岸边爬上来。 “我不是……”王蔤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令人毛骨悚然,恐怖气息越发浓郁…… (136)人活着,钱没了 王蔤见事态不妙,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把身上的襦裙换掉。 从空间拿出干毛巾,抹了几把水,再套上厚毛衣、牛仔裤,白羽绒服。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换衣服的速度能快到这个地步。 果然,潜力无限~ “鬼啊!水鬼!”这时才晚上十点多钟,街上遛弯夜跑的人正多,很快钓鱼佬的声音,便引来一群看热闹的人。 “真有水鬼?” “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 “大家好,我是王蔤。”王蔤拧了一把发梢上的水,友好的咧嘴笑。 “对了,今天是王蔤的七七回魂夜!” “她一定是知道咱们这些粉丝太喜欢她了,这才回来看看咱们的……” “蔤蔤,你一路走好。”在河边祭奠她的岳景,遥遥的朝着王蔤挥了挥手上的白菊花。 “你不要太挂念我,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生活的,哪怕想你就会心痛,我依然会坚强。” 王蔤:“……” 哼,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咳咳,诸位粉丝,有没有可能我没有死?” 为啥都觉得她死了? 今夜真是她的回魂夜? 吓唬老实孩子有罪哦~ 闻言,岳景进五步退三步的靠近她,用手指戳了戳她湿漉漉的脑门,长腿又立马蹦开。 “咦,有触感?就是有点凉。”他陷入自我怀疑中。 “身上湿的,能不凉吗?”王蔤紧了紧衣领。 “你消失的这七七四十九天,去哪了?”意识到她死而复生,岳景满脸欣喜。 “穿越了,去古代溜达呢!”王蔤抱臂,睨着对方。 她说的是实话,却没人信她,反而惹来哄堂大笑,觉得她幽默。 岳景叹息:“你伯父和婶娘以你监护人的身份,已经给你办理销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人活着,但相当于死了?”王蔤惊呆了。 民事诉讼法规定,申请宣告失踪的公民,下落不明必须满二年,才可以宣告死亡。 她才消失了一个多月而已!!! 这是着急继承她的遗产啊!? 在经历过人没了,钱还在的困扰后,难道还要再遭受一次人活着,钱没了? “我的房产,还有账户里的钱呢?” “由你血缘最近亲的大伯,担任财产代管人代管中。”岳景对她财迷的小模样稀罕极了。 这世上除了她,谁还能这么有意思? 不知不觉天空飘起雪花,显得天色亮堂起来,可王蔤提着的心彻底死了。 拿出手机扫了辆共享电动车,直接跑到公安局报案,并联系了小宋律师一起过去。 后面,还跟着很多粉丝现场直播。 对于王蔤这种死而复生的情况,有一部分人是好奇,还有一大部分是同情,但更多则是看热闹。 可不管如何热度有了,那些贪污受贿的相关部门,便要肝颤了。 王仲生和金美玲拿到王蔤的遗产后,先是霸占了她老城厢的别墅,又要取她银行卡的钱。 好在银行要求本人办理,他们夫妻没能把钱款全部取走,但每天都在atm机上以自助的形式,取走两万现金。 至于,老城厢的别墅也只是他们的人住了进去,并未正式到房管站进行过户等手续。 可就算这样,王蔤还是生气。 要求小宋律师帮她起诉王仲生夫妻,归还侵占自己的所有财产,外加精神损失费。 在执法人员的监督下,金美玲哭着收拾行李,一脸的不服气。 “哭哭哭,看我活着,就哭的稀里哗啦?”王蔤嗤笑:“说,是不是你们为了贪图我的财产,就谋杀我?” “大侄女!婶娘是看到你死而复生,高兴的喜极而泣!” 王仲生坐在台阶上,双手用力搓着脸:“蔤蔤,我们是你最亲的人,怎么会盼着你有事?你可是我弟留下唯一的女儿。” “那你们是怎么在我遭遇意外后,第一时间继承我遗产的?千里迢迢,准确找到我的地址,不仅有银行卡,还连密码都有?” 王蔤的房本和银行卡,全在空间里收着。 只凭着王仲生可没本事补办了银行卡,又弄来密码。 这次,王仲生不说话了。 金美玲继续呜呜哭起来。 “还有脸哭,我可一句粗话没说吧?”王蔤嗤笑:“拿了侄女的钱,有脸享受,还有脸哭,真是活久见!” 等他们收拾完行李,王蔤眼尖的瞧见桌案上面的花瓶,缺了一大角。 “等等,这花瓶是怎么回事?” “一个花瓶而已,你婶娘不小心磕了一下,也至于大呼小叫?”王仲生露出对她很失望的表情。 “承认是金美玲损坏的是吧?” 王蔤举着手机开始录像,又对着工作人员的执法仪:“叔叔们可听到了,我伯父亲口承认的。” 众人点头。 “这是北宋年间赵构在河北,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时使用过的古董。 按理说国宝级的宝物价值不可估量,但我现在联系市博物馆的专业人士过来,进行现场估价。” 王蔤庆幸自己住校的时候,把家具都顺手收到了空间里,只留下这只不起眼的花瓶,沦为漏网之鱼。 不然,满屋子的古董,她就真的要喜提银手镯了。 “讹人?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会讹人了?” “今个儿我就替你爸爸教训你,教你做人!” “你干什么?敢欺负我的雇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悔不当初!”小宋律师赶紧把人给拦住。 王蔤一个电话就把王馆长和项教授等人,叫了过来。 经过仪器和众多专家的鉴定,确定为北宋官窑时烧出的汝窑瓷器。 因汝瓷开窑时间极短,传世的器件又极为稀少,所以愈发珍贵。 而王蔤的这件汝瓷瓶,保守估价在八千万到一个亿之间。 这种级别的国宝是绝对不能买卖的,既然面世王蔤也就留不住了。 她当场把瓷瓶捐给了市博物馆,但对王仲生夫妻的追偿并未停止。 金美玲脑袋瓜子嗡嗡的。 她转过头,对着自己的男人拳打脚踢:“谁让你承认的!谁让你承认的,你个孬种!” “蔤蔤……”王仲生也后知后觉的醒过味儿。 他狠狠的赏了自己两巴掌:“都是伯父不好,是伯父的错……对你的关心不够,还误会了你,伯父给你道歉……” (137)买命钱 “是婶娘不好,以前对你太过小气,总是斤斤计较。” 金美玲瘫在地上大哭,只是在没人看到的角落,眼底藏满了怨毒。 “快收了眼泪鼻涕吧!”王蔤从来都不是吃亏的性子:“你们不是后悔,而是怕了,少在我跟前演戏,腻味的紧。” “伯父错了,以前是我粑耳朵,妻管严,对大侄女的关心不够,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放过伯父这次好不好?” “我爸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们这么欺负我,棺材板早就压不住了! 可就算我再厌恶你,你毕竟也是爷爷剩下唯一的儿子了,爷爷的面子我给……” 王蔤板着娇俏的小脸,继续冷声道:“但我要知道真相。” 王仲生已经准备吐口,但金美玲拦着不让他说,不停的使眼色。 “你们可想好了,到底要不要去坐牢?” 王蔤加大火力,往他们的痛处扎下去。 “到时候你们的女儿不仅考不了公,还要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而难堪,她会视你们为耻辱!为拖累! 她的男朋友会要这种家庭的姑娘?他会用暴力手段甩掉她!” 王仲生推开妻子的手:“是王智伟,他让你婶娘……” “闭嘴,你不想活了?!”金美玲不停的拉扯他。 王蔤上前一步:“这是法治社会,除了法律谁还能主宰旁人的生死?” “王智伟的闺女有病,需要骨髓移植,你和她非常匹配,他要我们把你骗回村里……呜呜……” 王仲生嚎啕大哭,金美玲拼命拉着他,抬手就捂他的嘴。 “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王智伟会杀了你,安氏集团不会放过你!” “啪!臭娘们,都是因为你蛊惑我,害的我大侄女和我不亲!” 王仲生给了妻子一巴掌,对着王蔤:“你的别墅和银行卡,都是王智伟给我的封口费。” “骨髓移植?”王蔤嗤笑。 分明是心脏移植! 窃取她热辣滚烫的心脏! 而他则是王智伟推出来的替罪羊,想必若不是自己回来及时,伯父一家谋财害命的事情,很快就要爆出来了。 就王仲生这脑子给王智伟提鞋都不配,拿到所谓的“买命钱”,还沾沾自喜了吧?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能管的了,交给小宋律师和帽子叔叔处理。 王蔤连夜把刚才录下来的视频整理好。 在王仲生和金美玲的脸上打好马赛克,发到网上,满足粉丝好奇心的同时,再次上升一波热度。 安氏集团她目前是撼动不了的,只能针对王智伟,把他这个豪门女婿的事迹改编出来。 豪门世家内部的恩怨情仇,远比社会正义更能掀动话题。 转天,小宋律师就通知王蔤,王智伟表示要与她和解,并给予经济上的补偿。 “姐差钱?”王蔤拒绝和解。 小宋律师:“……”她确实不差钱,价值上亿的瓷瓶说捐就捐。 可他穷啊! “你也不要有外心,弄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等姐的赔偿下来,分你三成。” 王蔤估计安氏已经在挖自己的律师了,送上一针强心剂。 “姐,你就是我亲姐!干他丫的!” 小宋律师的战力值拉满。 短短几日下来,王智伟给王蔤开出的和解条件也越来越高,从经济补偿到道歉,并表示价钱可议。 “嘿嘿~”王蔤就是不答应。 只有把人逼急眼了,才会继续犯错,她也好乘胜追击。 得空时,她去了废品站一趟。 刘叔和刘婶已经被王仲生轰走了,在得知她还活着的时候,激动的流泪满面。 可又担心小王老板太忙,不敢去打扰她,每天就在废品站门口等着。 “小王老板!” “刘叔、刘婶,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你伯父换了门锁,我们进不去。”刘叔抹了一把热泪,继续道。 “他正在给废品站找下家,可他要的钱有点高,价格一直没谈拢,这才耽搁到现在,要不然现在废品站已经易主了。” “嘶……”王蔤觉得她对王仲生还是仁慈了,应该赐一丈红。 深呼吸,再呼吸,努力压制怒火。 她稳定好情绪,才开口:“把锁砸了吧!以后还按照之前说的,每月四千五的工资。 我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我也给您算带薪休假,这些日子,您辛苦了。” 说着,她就把自己拖欠的工资,给刘叔发过去。 “谢谢,小王老板,谢谢您!”刘叔还要照顾老伴,确实非常需要这笔钱。 王蔤也是从底层上来的人,非常理解穷困潦倒的滋味,能体谅的事,自然会体谅。 她已经那么有钱了,没必要从经济困难的人手里,再抠嗦这千八百块钱。 她扫了眼周围,低声道:“刘婶的那事还要再停一段日子,刘叔的工作任务还和之前一样。” “您放心,我和废品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了,不会出错的。”刘叔办事一直很细心。 王蔤嘱咐:“盯着咱们这边生意的人很多,必须要有警惕性。” “明白!” 生意暂时平稳下来,官司还在焦灼。 这时学校的苑主任打来电话,让王蔤回学校上课。 明确表示等这边的风头过了,她就可以继续咸鱼躺。 行吧,为了毕业证,便勉为其难的亲自去上个课。 上午上完课,踩着点去食堂吃饭。 去的是学二食堂,兰园。 在一楼打了几个小笼包和一份烤鸭卷饼。 口感丰富,回味无穷,一顿吃不够,下次还要来继续吃。 吃饱喝足,中午回宿舍歇息的时候,她那两个基本不回来的室友,竟然都在了。 “王蔤,你好,我是艺术齐小婉,很高兴认识你。”齐小婉的五官艳丽,十分有攻击性。 “我也很高兴。”王蔤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笑容和煦。 哎呦喂,这不是在校门口,攀上豪车的黑丝女生? “你好,我是历史系路嘉嘉。”路嘉嘉一袭白色毛衣连衣裙,清纯可爱,不染尘埃。 可王蔤却一眼就认出对方的白色打底裤。 这位姐姐不是老教授的小女朋友? 天啊,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138)报平安 “你好,以后请多多关照。”王蔤客气礼貌。 佯装自己啥也没发现。 但当她关上自己宿舍单间大门的时候,第一时间检查屋里,是否有被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满屋子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异常,轻轻拉上窗帘,从空间里翻出隐形摄像头。 在最不起眼的中空窗帘棍里面,还有电插销的孔内安装上了两套。 再连上手机,调整位置,做到无死角,才稍微放了一点心。 按理说,她与这俩姐姐,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但万一路嘉嘉认出她了呢?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想要她狗命的人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有点想赵同学了,他应该很担心她吧? 这几天她总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也不敢联系他,生怕被外人察觉到沟通时空产生的电磁波。 到时候,她就真的没有自由了。 在思念赵同学的夜里,王蔤也没闲着,发布了一条文字短视频,预测王智伟接下来的操作。 她公开揣测“王某伟”接下来的套路,应该是苦肉计。 他会哭的非常夸张,忏悔到极致,然后说自己因为精神压力大,导致心理障碍,例如:抑郁症,焦虑症,双向情感障碍。 把能想到的一切精神疾病,通通加身。 再加上身为豪门上门女婿,多年来承受的网暴舆论太多。 亲朋表面上恭维他,背地里却都在笑话他,导致他心理早就出现了问题,但是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去调理治疗。 后面,将隐退休息一段时间,调整自己的精神面貌,把自己调成正常人模式,在此先给大家说句对不起。 再痛哭流涕的给王蔤道歉,从而赢得一部分人的同情。 等到他认为互联网没有记忆时候,再出来试水。 在短视频的最后,王蔤表示世人看到的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双瞎眼。 而她则坚信苍天有眼,万贯家财必败流,德行仗义留万年…… 以王蔤如今的热度,这条短视频无疑被顶上热搜,就算安氏集团的公关部强压,都压不住。 有了她带头,网上很多的专业人士就开始恶搞王智伟,让他的名声臭上加臭。 无一例外的,这些蹭热度的网红,皆收到了安氏法务部的律师函。 唯独王蔤没事,因为她的视频里从来没有提过王智伟的名讳,而是一直用“王某伟”。 就连安氏集团,她都用“豪门”二字代替。 小心谨慎的处事风格,不仅让她减免了这份律师函,还让王智伟吃了个哑巴亏。 王蔤一面搞风搞雨,一面认真读书。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大宋回来后,感觉脑子就灵光很多,不敢说是过目不忘,但只要认真看过的知识点,便可清楚记住。 吼吼吼,了不得啊! 她居然是个天才~ 越发努力的啃书,连吃饭的功夫,都舍不得不浪费。 毕竟,谁知道自己是不是间歇性天才呢? 读书,玩命读书…… 学习生活格外充实,但只要一想到赵同学心里就莫名发空。 对了,空间! 她用罗盘检测过使用空间时的电磁场,是完全没有波动的,不像用白玉锁联系千年前的赵同学,罗盘的指针直接沉针。 简直,吓死个人,就跟有阿飘过来似的。 因为白玉璧的关系,俩人是共用一个空间的,因为外面总有人监视自己,她没胆子沟通时空。 担心产生的电磁波,被外人察觉,但可以运用空间传送字条,或者用手机录段视频传送过去?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空间的集装箱里,便有大批未拆封的新手机。 拿出一个最新款的国货,激活后,对着自己开始录视频。 冲着镜头,挥了挥白嫩的小爪子。 【赵同学,我很好,不要担心,不要挂念,只是大概我又被监视了,不好用白玉锁与你联系。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我方便了,就第一时间和你联系,到时候送你好吃的奶油蛋糕。】 录好之后,神识在空间里扫视一圈。 空间的面积太大了,很难发现多了一只小手机。 她想了想,找了个迷你的斜挎小包,栓到小黑的腰上。 小黑是五黑犬,非常得徽帝喜爱,时不时的就要投喂些御膳。 给它身上栓东西,应该算是最容易被发现的。 彼时,徽帝刚下朝,把奏折全丢给老十九,便找他要小黑。 小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自从她离开后,不说老十九每天阴晴不定,就连神佑军也冷着脸。 所有人都凶他,非要说他铸造大晟钟有问题。 钟是他让人督造的,也是他起的名字,但毕竟不是他亲自铸造的,就算有问题,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哼,只有小黑对他不离不弃。 赵?一想到王姑娘是因为他父皇造的大晟钟而消失不见的,便更不待见便宜爹了。 随手一挥,把小黑放出来,抬腿就要走。 余光似乎看到它的背上多了个什么东西,他已经转过去的身,再次转回来。 小黑的狗腰上拴着小皮包,里面的是……手机! 是手机! 他见王姑娘用过! 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把小黑抱在怀里,解开它腰上的小挎包,掏出手机,一把就丢掉了小狗子。 小黑灵活极了,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四爪平稳落地,骂骂咧咧的往徽帝的怀里钻。 哼,狗男人! 狗妈知道自己被他欺负,不会放过他的! 徽帝抱着小黑一通哄,瞪着老十九:“你那么大力气做甚?都把小黑都弄痛了!” “下次不会了。”赵?没想摔小黑的,就是刚才只顾着手机,把它给忘了。 徽帝和小黑见好就收,大度的没有抓着他的疏漏不放,跑去花园撒欢了。 赵?挥退随行的众人,就近坐到凉亭的石凳上。 划开手机。 六位密码? 用她的生日试试:0。 顺利解锁。 找到相册里面的视频,点开。 抬眼,是她满眼的温柔。 熟悉的声音,亲切的笑脸,她的香气与温度,也仿佛还在…… (139)施压 获知王蔤安好的那一刻,赵?只觉得笼罩头顶上的阴霾尽散。 她还愿意搭理他,并未因为他要求她去参加大丧,而生自己的气。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埋怨自己,假如他没有带她去青城祖陵,她就不会因为大晟钟消失,一直音讯全无,生死不知。 王姑娘明明喜欢安逸,他却非要带着她东奔西跑,舟车劳顿,通通都是他不好。 可她非但没有埋怨自己,还嘱咐他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躁动的情绪缓了又缓,才逐渐冷静下来。 当即,他就要给她回信,可想到自己最近面色憔悴,只好停下蠢蠢欲动的心。 先去沐浴更衣,焚香熏衣,折腾利索后,再换上擦拭干净的铠甲。 对着手机的摄像头,找好自己最俊朗的角度,开始录视频。 【我一切都好,望王姑娘莫要挂碍。 可有人为难你? 若是有人欺负你,切记莫要硬拼,通通记下来,待监视者撤掉,我帮你一起解决。】 赵?重复录制了三遍,才勉强满意。 把正和徽帝玩得热闹的小黑,抓了回来,重新套上小背包,把手机塞里面。 为了区分他已经看过手机,特意在小黑的脖颈系上红丝线的大银铃。 小黑:“……” 烦死了! 狗嘴以呲牙的姿态,弱弱反抗,表达它的强烈不满。 王蔤很快就发现了空间里系着银铃的小黑。 被它气哼哼小模样,给逗的咯咯直笑。 五黑犬总是有自己的小脾气,就像个可爱的小孩子。 哄了一通,又给了根小腊肠,才把它哄好。 划开手机时,才想起密码一事,本还担心他不会弄来着,就对上赵同学的俊颜。 美颜暴击之下,她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小黑的爪儿。 “嗷!”它疼得嗷嗷叫。 “对不起~”王蔤赶紧蹲下身,给它揉了又揉:“不疼,不疼……” 小黑:“……”狗妈,爱会转移是不是? “是狗狗叫?” “我也听到了,好像还真是狗叫。” 宿舍的门外,传来黑丝和白丝两个室友的声音。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小黑收到空间里。 它一瘸一拐的游荡在空间里,小伙伴们不懂它的孤独。 “我也听到狗叫了,哪里传来的?宿舍不许养狗吧?”王蔤一脸疑惑的推开门,将贼喊捉贼进行到底。 齐小婉和路嘉嘉从她推开的门缝,往里看了又看,彼此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仅仅只有一声狗叫,她们也不能确定是从王蔤寝室里传出来的。 没歇多久,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王蔤仔细锁上宿舍的门,才出来。 是白丝袜老baby的公共必修课政治理论。 她最近一直废寝忘食的补习功课,已经不用刻意找犄角旮旯缩着了,但这位老教授是个例外。 凭心说,她这长相有一丢丢的招蜂引蝶,面对道德败坏的男人,能避则避,省的齐小婉还以为她要和对方吃抢食呢! 上课时,岳景又坐到她旁边,时不时的找话题和她聊天。 影响她听课了! 她不搭理他。 哼,谁也不能影响她上进。 下课铃声响起,岳景第一时间要请她去泡温泉,顺便再吃晚饭。 王蔤拎上书包,掉头就走,没给对方一个眼神。 呵,男人,温泉…… 谁是谁的晚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爱惜着呢! 才不会随波逐流,弄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不仅要活的长,还要健康的活。 岳景追着她过来:“不吃饭没关系,要不要看电影?今天晚上有特别带劲的恐怖片哦~” “我不看,好心劝你也别看,刺激的事生恐,恐大伤肾,肾乃先天之本。”王蔤从大宋回来后,越发爱上了传统文化。 “不会是不敢看吧?”岳景用激将法。 “两个世界本来是平行的,非得伸头过去相交一下?”王蔤不怕嘲笑,她才不要去接触负能量的东西。 听过丧钟,玩过罗盘后,就知道磁场是真实存在的。 她绕着他跑远,扫了辆共享单车,特意从菜市场穿过去。 路边摊的香味,窜鼻子的很。 左挑右选,摊了一套双鸡蛋的煎饼果子,外加一大份原味豆浆,当作晚饭吃。 时不时的透过底商的玻璃门窗,往身后看。 这次监视的工作者不像上次那么简单,她能感觉到那种窥探的视线,但却找不到监视自己的人。 她甚至都怀疑是自己多疑了。 吃完晚饭,洗漱干净,坐到写字台前温习功课。 八点多的时候,电话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 归属地是老家的…… 上次是骗她回去体检,这次又憋着什么坏呢? 反正,是没有好事。 直接按掉,试试还会不会再打进来。 果不其然,对方经验很足,知道她喜欢玩拉黑,特意换了新号再次打过来。 其实,她这次没有拉黑。 一个一个的按掉,她倒要看看,都有谁。 十二爷爷,九奶奶,十六奶奶,二大爷,五大爷,七大爷,大堂姐,四堂妹,三侄子,六侄孙女…… 可真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到齐了。 咦咦咦,这次怎么没有老族长的电话? 等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没有再打进来的电话,她主动给老族长打过去。 “老族长,蔤蔤在哏都向您问好。” “蔤丫头……咳咳……” 电话接通的瞬间,就传来老族长的咳嗽声。 “您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老东西没事。” “春寒料峭,病毒多发,您要多注意身体啊!” “我没事,你最近不要回村,多事之秋……咳咳!” “出啥事了?” “咱们村的那个大款……咳咳,智伟,咳咳他……” “您慢慢说,喝点水。” “王智伟他给族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都发了十万的大红包,谁家里还没几个老人? 咳咳,拿人手短,他们听说你为难王智伟,要他身败名裂,纷纷要用长辈的身份压你服软……咳咳!” “我自己一个人倒是不怕,就是担心族亲们动我爸妈的坟墓。” “有我在,他们不敢。”祖坟是老族长的底线。 哪怕是他的儿子和儿媳妇破坏祖坟风水都不行。 “老族长,以后我还要您护着,您要多注意身体。” “知道了,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您多喝水,喝温水。” “知道了,咳咳……” (140)静能生智慧 挂断电话。 王蔤给老族长的微信,发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块的红包,让他去医院看病。 别看老族长是30后,但学习能力很强,已经会用小信支付了。 王蔤知道老族长肯定没拿王智伟的钱,但依着他儿媳妇见利忘义的性子,肯定是替自己公爹拿了钱。 如此,更会为了讨好王智伟去苛责老族长。 眼下怕是已经断掉老族长本就微末的经济来源了。 面对财大气粗的王智伟,王蔤恨得的牙根直痒痒。 心里太乱,没有心思读书了。 踢掉拖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要如何对付王智伟。 外面监视的人还没有撤掉,她不能上演零元购,需要暂避风头。 要不给安氏长公主介绍个小白脸,送王智伟一个釜底抽薪? 不行,那么有钱,有地位的中年女人,怎么可能会缺少小鲜肉献媚? 脾气上来,智商是零; 脾气下去,智商高地。 静能生智慧,她要冷静。 冷静才能思考,看破局,破局。 情绪失控可就太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有了,既然王智伟可以利用万娇娇,她为什么就不能? 就算现在的万氏集团日薄西山,远不是安氏集团的对手,但万娇娇又没什么脑子,冲动之下怕是能让王智伟喝一壶了。 她从本科班的群记录里面,翻出大一的课表。 因为她直接保研,并未被踢出之前的本科群,她也没退群,而是给调成只接收信息不提醒的消息免打扰。 眼下,刚好能看到万娇娇的课程表。 明天正好就有万娇娇的专业课,工商管理。 翌日,王蔤下课后,特意踩着点从万娇娇的教室外面“路过”。 同学们都还认识她,友好的打完招呼,还问她是不是穿越了。 “对啊,就是穿越了,宋徽宗给我当小弟,连吃口热乎饭都要看我脸色呢!” 王蔤说的话本就半真半假,同学们却没有一个人信的。 反而觉得在她美丽的外表下,还藏着幽默风趣的灵魂。 她这边的状态越好,旁边万娇娇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王蔤!” “我在呢!哎呦这不是小娇娇同学?”王蔤佯装很惊讶:“你的脸怎么又变了? 是又换整形医生了? 这次医生给你维修的还不如上次的呢! 也就是你家有钱,随便瞎鼓捣,换成普通人家,可就真就没法要了。” 王蔤专门往万娇娇的痛处扎,把人家好好的小姑娘气的像发怒的小母牛,从鼻孔哼哼的喷热气。 “王蔤,咱们打一架吧!我输了就把……”秦熙给她。 “就把你的心上人让给我?”王蔤抢答。 她摇了摇小脑袋:“抱歉哈,我觉得自己目前正是读书上进的好年纪,不应该沉迷情情爱爱,咱俩不用打,直接让给你好了。” “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辜负他?”万娇娇委屈极了。 “从未接受过,何来辜负?”王蔤眉心微蹙。 她用知心大姐姐的语气开口:“娇娇呀,我真的不明白你为啥会觉得我对秦熙有那种意思?” “还敢狡辩?你和他一起吃过饭!”万娇娇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那是食堂,谁跟前有地方就坐下吃呗,凑巧而已。” “在太原时,他请你吃饭,还带你去见荣爷爷。”万娇娇吸溜着鼻涕,用餐巾纸擦的时候,不慎用力了一些,鼻子就歪掉了。 她赶紧又掰回来,熟练的捏正了。 因为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丑态,万娇娇拉着王蔤冲出人群,到了安静的小河边。 王蔤:“……”有点出戏! 刚酝酿好的感情,险些破防。 好想笑~ 她低下头,掩下眼底的笑意,再一抬头,恢复了她知心大姐姐的面具。 “有没有可能是我手上有古董,是荣老爷子要收的,而秦熙只是陪着他外祖父过来的?” “你有什么东西能让荣爷爷看上?”万娇娇小心翼翼的摆弄着自己的鼻子,脑子显得不大够用。 “全天下都知道我捐给市博物馆很多古董吧?”王蔤已经被对方尴尬到了。 她想了两遍自己人活着,钱没了的痛苦,才维持住今天的临时人设。 耐心解释着:“有身份的老人家,喜欢玩点儿古董很正常。” 万娇娇:“……”难道真是她误会了? 那她为了真爱而整容,又算什么? “你撒谎!骗子!” “万娇娇,你到底是让谁给洗了脑?洗的可够彻底的,我不和你说了,心累!” 王蔤换成激将法,送了一个漂亮的白眼儿,掉头就走。 万娇娇踩着细高跟,追上来:“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笨,说你蠢!说你像倔驴!被人当了枪使。” 说着,王蔤从口袋里摸出小镜子,对着她的脸:“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离开美图滤镜后,还敢看自己嘛?” “你拿开!”万娇娇把小镜子抢过来,狠狠的摔掉。 “摔毁镜子,你就好看了? 我懒得叫醒装睡的人,猪脑子!” 王蔤表达愤怒的情绪,而不是愤怒的表达情绪。 愤怒的表达,让自己生气伤身害体; 表达愤怒,使别人知道你生气了,从而有畏惧心和边界感。 事实证明,万娇娇就是欠骂。 她被王蔤当头棒喝后,终于开始面对自己心底最不敢确认的灰暗角落。 假如,王蔤这条美人蛇对熙哥哥真的没有想法,那她究竟又是为何要一步步的针对王蔤? 也正是因为自己不是王蔤的对手,才害的万氏破产,被秦、荣两大集团吞并。 这一切似乎都是她的好闺蜜,在她耳边煽风点火。 “难道是她?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福尔摩斯说过,当排除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最后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也一定是真相。” 王蔤收回迈出一半的小短腿儿,继续在对方耳边嘟囔。 她都已经这么引导了,万娇娇应该恨上安氏病千金安望舒了吧? 据听说万、秦、安、岳的几家当家人,私下里关系很好。 他们这些小辈从小就是熟识,万娇娇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安望舒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141)此等八卦应与民同乐 就在王蔤满心期盼之下,万娇娇终于开口:“我明白了!” 王蔤按捺着激动的小情绪,耐心的等待着下文。 欧耶,她终于能让她们闺蜜反目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望舒暗恋我的秦熙哥哥! 她嫉妒秦熙哥哥对我温柔以待,就唆使我无理取闹,从而让他讨厌我!” 万娇娇满脸笃定。 王蔤:“……”她已阵亡。 恋爱脑无药可医。 也罢,就让万娇娇这么以为吧! 只是不知道等安望舒得知盯上自己心脏的她,却被怀疑对秦熙有非分之想,会是何种惊愕表情? “你怎么走了?”万娇娇挡住她的去路。 王蔤:“……”不走继续看对方恶搞,还是冷笑话? 心里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我对你们富二代的生活不是很了解,你心里有数就行,以后不要没事总缠着我。 不然……我会以为你从秦熙移情别恋到了我身上,我会很困扰的,谢谢,再见。” “你个疯婆子!”万娇娇被她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非但不拦着王蔤,甚至自己因为落荒而逃,还摔了个狗啃泥。 王蔤:“……” 这位大姐能就读于哏都大学,绝对是万氏在后面给学校赞助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一点了。 这个时间食堂的饭菜已经不全了,干脆到校门口买点。 苍蝇馆子价格实惠,不仅有1元的串串香,还有关东煮、冰糖葫芦、饭团、板面、锅贴、煎饼、锅盔、米线、鸡公煲、川菜等。 买了一份中辣鸡公煲,浓香滑嫩,入味彻底,就是吃的有点发热,又买了一根解腻的冰糖葫芦,犒劳自己。 吃饱喝足,腆着小肚子,慢悠悠的往回走。 不经意间,随意一瞟,就看见齐小婉坐在一辆黑色的豪车里面,和一位头发灰白的中老年大叔在说些什么。 齐小婉神色激动,而大叔神态淡然,完全没把她的吵闹放在心上。 从豪车上下来时,齐小婉重重的摔了车门。 大叔紧随其后,一把将人拽住,按回车上狂啃了起来。 上演速度与激情。 在尴尬中,王蔤不舍的挪开视线,记下了车牌号。 是蓝色牌照,京a·g7777,豹子。 居然是豹子…… 这可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 眼看着车内齐小婉迷离的眼神,即将就要看到自己,王蔤不动声色的蹲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在路边摊看来看去。 视线停在一处热饮摊上:“奶奶,这个橘子水几块一杯?” “都两块,两块一份。” “三杯五块给不给?” “不讲价哦!” “那我就来一杯叭!”下次再给赵同学捎一杯。 等王蔤扫码付完款,齐小婉已经走进学校,身后的豪车也驶离了。 “小姑娘,无论福泽多深厚,也要记得防范小人噢~” 身后的摊主,笑着提醒。 王蔤心思发散:“老奶奶,难道是少林寺的扫地僧?” “算不上,略懂些相术而已。”老奶奶面相慈祥,笑容很干净。 “喜金怎么算?”王蔤先问钱,省的被宰。 “随缘给。” 听到这话,王蔤扫了八块八的小红包过去:“那奶奶给我说两句。” “遇难成祥,一个字两块二毛,不多挣你钱。”老奶奶打趣着她。 “那您只说前面三个,留后面一字让我猜,还能省下一个字的钱呢!” 王蔤又扫了八块八过去。 甭管真假,人家要是有真本事,她就听着。 逗自己玩的话,她就当做个小慈善,怎么都行。 “莫上多车大路。”老奶奶盯着她的印堂,神色严肃的多说了两个字,算是补她上面猜的那个字。 之后,无论王蔤再问什么,她都闭口不言。 很快有新的学生过来买饮料,王蔤不好再多问什么,便往学校里走。 回到宿舍,齐小婉已经卸完妆,敷上面膜。 彼此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蔤坐到写字台前,给小侦探发了信息,让他帮忙查看京a·g7777车牌号的车主,并按照规矩发了个红包过去。 【姐,是安氏集团的车,以前是王智伟的,他在去年送给王智伟的司机了,但油费等花销依然走安氏集团的公账。】 【有司机的照片不?】 【这是另外的价钱。】 王蔤抠嗦的砍了个八折价,又发了一个红包过去。 幸好探知一个消息才两百块,不然她真舍不得。 很快照片发了过来,虽然是路面监控不清晰的画面,但王蔤还是眼尖的认出那位大叔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冷冷淡淡。 天爷啊,齐小婉傍的不是大款,而是个司机!!! 真不愧是有钱人的司机,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极了大老板。 要不要告诉齐小婉呢? 此等八卦应当与民同乐,对不? 毕竟有八成可能,是安氏的司机给齐小婉下了什么对付自己的任务。 不然咋这么巧,齐小婉就回简陋的宿舍住了? 唉,就是八卦比较有技巧…… 零食吃的有点多,晚上的时候,她一直往厕所跑。 坐在马桶上是每天最闲的时候,便开始看宿舍的录像。 忽然看到刚才,齐小婉趁着自己跑厕所,钻到她屋里去了。 鬼鬼祟祟的一通翻找,从书包翻到写字台的抽屉。 这位大姐在找什么? 她的证件和贵重物品,通通收在空间里,外面仅有几本书,基本就是个空架子。 紧接着,她又看到齐小婉扒拉她的枕头。 难道,要偷她的头发? 头发能干啥用? 但是保不齐枕头上会遗落几根头发,毕竟她的头发那么长,又因为近期操心过多,脱发稍微有一点点的多。 “呼噜……”她回手按动马桶抽水。 冲水的声音,惊到了齐小婉,嗖的跑了回去。 对方的动作很快,但十分轻盈小心,要不是她听得仔细,连关门声都听不到。 白天她尚且只有八成认为齐小婉是受安氏驱使,那么此刻已经十成有九。 守株待兔不是她的作风。 翌日早上,齐小婉有课,但王蔤没课。 她开始搞卫生,用吸尘器一通猛吸。 收拾干净自己的那间宿舍,枕头、床铺、地面,连犄角旮旯都不留一根小汗毛…… (142)让她以身饲虎,是万万不能的 忙活完这些力气活,王蔤又从卫生间的扫把上面,找到了齐小婉的头发,放到自己的枕头上面。 来吧,小宝贝,让她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接下来,王蔤很善解人意的为齐小婉提供作案场地。 下午上完课,直接就回别墅去了。 实时打开手机的监控,看得津津有味。 只见自己前脚离开,后脚齐小婉便进到她的屋里。 又是一通翻找。 找东西的同时还不忘复原,仔细把弄乱的痕迹消除。 “可真是侦探小说没少看,敬业,呱唧呱唧……”王蔤低声嘟囔着。 紧接着,齐小婉发现她放在枕头上的头发。 用美甲过的纤纤玉手,小心的捏起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自封袋里面,又把枕头的褶皱复原,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王蔤又等了会儿,确定人不会去而复返,才放下手机。 要不是担心安装窃听器会打草惊蛇,她都想给齐小婉整一个了。 洋洋得意走出校门的时候,就被等候多时的岳景给拦住了。 他把一支百合花捧到她跟前,姿态放的很低,眼底透着祈求。 “蔤蔤,你的死而复生让我认清自己的心,我对你是认真的,咱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吧!” “学长,你可以卑微到泥土里,但没人会爱泥土里的你。” 王蔤看在对方拿出真心的份上,难得心平气和的给他分析。 “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光你自己喜欢我没用,除去别有居心的,真心为你好的家人,绝对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姑娘。 你的家人,会从骨子里看不起我。 是以,即使后面我真的因为感动,嫁给了你,你本就不喜我的家人,在婚后对我绝对少不了磋磨。 时间一久,夫妻生怨,失去恋爱时的甜蜜。 而男人新鲜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你有颜,又有钱,有的是道德感低下的姑娘,愿意给你当小三小四。 而那时我失去对爱情的感动,一心守着孩子。 为孩子争夺家产,看着你枕着她人软臂,亲吻她人香唇,就如同你的母亲,这么抑郁寡欢的过完一辈子,何必呢?” 她可是听过他生母的诸多事迹,毕竟豪门里的恩爱情仇,一直是惹人盘根问底的话题。 “有钱和高颜值,都不是我的错,就算是又丑又穷的男人,也会变心不是吗?” 岳景昂着头,努力不让跃跃欲试的泪水往下滚。 “对呀,穷人也不安全,但你和我是三观问题,根源并不在金钱上面。” 王蔤喜欢古典文化,而他则是受过西方教育,潮的不能再潮的大男孩。 “那谁能让你放心嫁?”岳景侧过身,偷着抹了一把眼泪,鼻音闷闷的:“秦熙?” “他自然也不行。”王蔤不想伤害任何人,但这是不损害自身的前提下:“别哭,他还不如你了。” “他哪里不如我?”岳景问的认真,连眼泪都止住了。 她是第一个觉得他比秦熙优秀的人。 王蔤回忆:“去年九月十三日,我被万娇娇关到冷库,学校让我休学,赶出宿舍,全网黑我。 他明明心知我的事情因他而起,却连句话都没为我说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护得住我,可他躲起来了。 我无家可归,身上也没有钱,只能提心吊胆的住在烂尾楼里面,靠捡破烂过活…… 哦,对了,学长知道烂尾楼意味着什么?” 岳景摇了摇头。 在他的世界里,对她的爱而不得是经历过最痛苦的事。 “烂尾楼没有门,也没有水电煤气,出入的大都是地痞流氓,他们的道德底线,极、低!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无人可依的孤女,是最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王蔤有些羡慕他,便没有讲那些最黑暗的事。 例如:她曾经亲眼看过几个地痞祸害了一个女保洁工的女儿,可那对母女在大城市里犹如无根无叶的浮萍,事后连报案都不敢。 后来,那个小姑娘得了脏病…… 当时的她谁也救不了,能自保已经很艰难了。 岳景心疼:“那你还好嘛?” “我没事,一直都挺好的。”王蔤能避开那些人渣,完好无损的重新活过来,除了靠祖宗保佑,还有靠打架不要命的狠劲。 薅头发,断子绝孙腿,通通是小儿科,她还有必杀技。 “要是那时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就算家人反对,我宁愿选择离家出走,也会拼尽所有去保护你,你信吗?” 岳景后悔之前,没和王蔤接触过,否则早就发觉她的人格魅力了。 “我信。”王蔤勾唇浅笑:“学长一直都是性情中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话落,岳景看向树后:“你听到了?” 秦熙怔怔的站在那里。 她的话在脑海里,不停的回放。 他是想过那时她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会那么难…… 是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有性命之忧的窘境!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出局了。 他脸上惨白一片,闭了闭眼:“对不起,我……” “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以后各自安好。” 王蔤真的早就不在意了。 拿出手机,熟练的先领了一张优惠券,再去扫一辆共享电动车。 骑上就走,连小脑袋都没回一次。 她,王·钮祜禄·蔤,不需要以嫁入豪门为代价,谋取富贵。 豪门内部倾轧,如同虎穴,让她以身饲虎是万万不能的。 不远处的天台上。 三位三十多岁的工作人员举着望远镜,按照王蔤的唇形,读出她的唇语,不由得心生敬佩。 “这个小姑娘真是通透,小小年纪居然想的这么明白?我六十岁的姑姥姥,还在看霸道总裁爱上绝经的我呢!” “她不仅思想境界高,读书也厉害,我看她只要预习过,在听课时,大致就不用再看教材,课后问的问题,也比较有深度,丝毫不像只读过大一就保研的。” “十岁失去父母庇佑,监护人伯父刻薄寡恩,靠着吃百家饭,捡破烂攒够学费,考上重本的小姑娘,关键是又长得如花似玉。 这要是心智不坚定,怕是早就自甘堕落了。” “是啊,堕落只需要一夜,而往上走却要十年,甚至是努力一辈子。” (143)用女人当枪使 “喂,你们俩够了!别忘了咱们的本职工作。” “这么善良又优秀的小姑娘,有什么好监视的?” “组织就是疑神疑鬼!” “我的评语比上次的姐妹,给的还要高。” 就这样,王蔤以优良的品质,再次侥幸的躲过了相关部门的监视。 当监视的工作人员和设备撤走,王蔤当时便感觉浑身轻松。 大概官方觉得她仅仅是有一丢丢的可疑,毕竟在河水里原地消失,又活过来的人,极为罕见。 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敏感体质,除了被杀手按河里那次,自己大意以外,平常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 又等了两天,确定周围没有监视自己的人后,王蔤迫不及待的去了蛋糕店。 她承诺过赵同学,要给他买奶油蛋糕的。 骑上共享电动车,到了上次给他买蛋糕的店里。 慕斯蛋糕、乳酪蛋糕、艺术蛋糕、无糖蛋糕、法式蛋糕……应有尽有。 她选了牛软、雪媚娘、草莓、瑞士卷、肉松卷等。 店员打包好,她正要付款时,就被旁边的那人给抢先了。 “蔤蔤,你爸生前和我是关系很好的堂兄弟,我还是你母亲的大学同学,你百日的时候叔叔还抱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说话的男人四十多岁,保养的很好,不见一丝皱纹,穿着质感很好的长款黑色风衣,周身透出儒商气质。 他的身边跟着四位俯首称臣的女保镖,皆是身材健硕超过一米八的女汉子。 王蔤对于自己百日宴的事,肯定是不记得了,但她曾在他回村祭祖的时候,混在人群里抢到过他的红包,勉强还算有些印象。 这位仁兄便是安氏长公主的上门女婿,村里出手阔绰的大款,王智伟是也。 她为了自保一直都是比较会装的,眼下的演技也属于正常发挥。 她装作不认识他,自顾自的再次付了款,气质乖巧:“叔叔,我不认识您,不能要您的东西哦!” “蔤蔤,你是个聪明孩子,叔叔在车上等你。”王智伟久居高位,早就习惯下达命令。 他也不管王蔤答应与否,便回到车上。 王蔤:“……” 她也对得起他。 没多给对方一个眼神,骑上门口的电动车,专门从车辆开不过去的窄胡同,穿行而出。 呵呵,和她装什么大瓣蒜? 想当初老娘见了一国之君都不跪,王智伟一个商人再有钱又算的了什么? 再说人家都惦记上自己的心脏了,她要是仍旧自投罗网,是想等着自己被活生生的挖掉心脏不成? 王智伟:“……” 这可真是她的女儿…… 简直,像极了她! “王总,可需要教训这丫头?” 王智伟一个冷眼过去,女保镖不敢再说什么。 “回公司。” “是……” 他这趟出来没有刻意避着旁人,“知情人士”很快就把王蔤对他冷脸一事,以讲故事报内幕的形式,发到网上。 “失恋中”刷视频的岳景,当时就笑了。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他的大蔤蔤果然对豪门一视同仁,非但不给校草秦熙的脸,就连王智伟的脸都不给。 这可是王智伟!!! 要是真以为王智伟像网传的凤凰男那样,可就大错特错了。 如今,由他控股的企业众多,又架空了安氏长公主,那些绯闻仅仅是他的保护色。 这位爷早就不是当年的上门女婿了,安氏集团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十,在他的个人名下。 目前,他在安氏的话语权,远超安氏长公主。 要是这么对比的话,大蔤蔤对他还算挺给面子的,至少愿意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来着。 岳景偷着臭美了一会儿,给王蔤发了信息。 【去年十月份,安老爷子病逝,此后安氏集团被王智伟所掌控,他的发妻安羽弦是他亲手推在明面上的人。 此人城府极深,手段阴狠,万事小心。】 他发完信息后,又赶在两分钟之内迅速撤回。 非上课时间,王蔤的手机并未调成静音,在第一时间看完了一遍,当再重复细品的时候,他就撤回了! 撤回了!!! 【谢了。】无论如何,她都感受到了“月经学长”的善意。 这样看来…… 是她自以为是了! 从小侦探那边买到的消息,再加上网上煽动的那些,就真以为王智伟是依靠颜值上位的无脑凤凰男。 哼,安氏长公主也太没用了吧? 连枕边人的包藏祸心,都没察觉?! 还有她发的那些文字短视频,怕是正称了王智伟的心意。 哼,把自己放在幕后,让女人挡枪? 王蔤这次吃了闷亏,心里憋屈。 不想说话,她给自己留了一份,又给赵同学传了一份蛋糕过去。 正准备化悲愤为力量,吭吭开吃,桌面上便霍然出现上百种大宋非遗美味。 哎呀,肚肚不够用了,她要雨露均沾~ 胃里是空的,便先从羹汤开始,白嫩的小手捏着汤勺,先浅浅的舀上一口,咂咂味道,再来一大口,细细品尝。 一道挨着一道,数量多的她都快吃迷糊了。 “喜欢哪个,告诉我一声,下次继续吩咐厨子做。”赵?隔着白玉璧凝望着她,满眼温柔。 “都不错,但我更喜欢吃有虾仁的。”王蔤担心自己说话乱喷,轻捂上正忙着咀嚼的小嘴。 她笑眯眯的又问:“怎么我一给你东西,你就有东西给我?听说这些羹汤都很耗时间,要熬煮大半天,千滚之后才行。” “王姑娘有口福,刚好赶上出锅的时间。” 赵?没有告诉她,最近自己一直让尚食局备着拿手的好菜,每天都在等她的消息。 等不来她,他便让尚食局给父皇送过去,父皇吃剩了再赏给康王,之后再剩下的便赏赐给伺候的女官。 总归没有浪费。 “那我还真是运气不错。”王蔤煞有其事的点着小脑袋。 美食治愈了自己的心灵创伤,已经不觉得憋气了。 “方才王姑娘的脸色不好,可是受委屈了?”赵?很担心她。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上次过去不是因为被黑衣人按河里吗? 那俩人意外死在当场,基本没查出来什么,但我觉得是安氏集团雇佣的杀手。 再加上后来,我伯父一家霸占了我的产业,王仲生说是王智伟指使他的。 我就顺理成章的以为王智伟是上门女婿,在安家的地位不高,弄了几个视频专门黑王智伟。 但刚才我听岳景的那个意思,王智伟是故意把自己放在弱势,藏在幕后的……” (144)豁然开朗 闻言,赵?原本和煦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凌厉,问:“岳景的消息可靠嘛?” “岳家和安家的交情有大几十年了,岳景肯定知晓不少外人查不到的内幕,按理说他也没必要骗我。” 王蔤的苦涩从心间一直蔓延到唇角,满心疲惫。 她自觉自己的心眼子不少,但对上豪门真的不够看。 见她委屈,素来面色冷淡的赵?眼睫微动,睫上的冰霜融化了些许。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屡次雇佣杀手的人应该是安氏女。” “王智伟的发妻,安羽弦?”王蔤大怔。 “不要只盯着安老病逝这个节点,寻常人很少是在忽然间病逝,大都是在精力衰退中,逐渐拢权,或不得不放权的。 这是他们夫妻的长期内斗,而安老逝世则是宣告安氏女,彻底输了。 而安氏集团的元老们,也不得不放下面子情,迎接新一任接班人。” “为什么是安羽弦要杀我?”王蔤有些想不通:“而不是王智伟?” 赵?抬眸,温妤昳丽的俊颜上挂着小意温柔。 “王智伟作为王家人,他的至亲还埋在王家祖坟,他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绝对不会把事情摆在明面上。 发红包的那些小动作,反而像是安氏女在……” “她在刻意引导我与王智伟对上?削弱王智伟在安氏集团的影响力,在网友心中的公信力?” 王蔤经过这一番点拨,脑中豁然开朗。 是了,连王富贵都能知道王家村拆迁是因为她的缘故,以安羽弦的身份地位,便更能知道了。 待她被王智伟欺负狠了,老族长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两败俱伤。 安羽弦这是要让王智伟,被王氏族人所弃。 釜底抽薪,莫过于此。 赵?一看她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想明白了。 他的眼底涌出一丝惊艳,但转瞬就被心疼所取代。 明月本该高悬于夜空,如何能经历人间污秽? 他眼中的安氏集团,哪怕再有钱,再有地位,也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空架子,毫无内涵底蕴,无法同真正的世家作比。 太原王氏果真是没落了,竟被区区商贾算计。 “你想吃点啥?我请你。”在这一瞬,王蔤觉得他更帅了,不仅皮相英俊,武力值高,脑子也好。 这才是人中龙凤~ 赵?只想吃她喜欢的味道:“王姑娘那边的世界物资丰富,我不太懂,帮我推荐可好?” “好的呀!”王蔤点开手机,给他叫了十份煎饼果子,外加百斤非转基因的黄豆。 空间的集装箱里面有进口的豆浆机,就连发电机也是齐全的,插上电,就能喝上热乎乎的鲜豆浆了,比外面买的口感更醇香。 赵?一顿吃了两套,剩下的存放在空间里,留着下次吃。 转天便是十五,康王和晋王陪着徽帝一起用午膳。 雕花食案上面摆着燕窝粥、金银蹄、水晶虾饺,南酒套鸭,橙玉生,牛乳蒸羊羔,莲叶羹……足足四十九种。 布菜的宫人,忙中有序。 而赵?的跟前,却十分冷清。 倒也不是怠慢他。 而是,宫人想给他布菜,都插不上手。 他吃的是加了葱花、腐乳的煎饼果子,外加大盆装的豆浆和一盘花椒炒榨菜头。 徽帝被大葱味呛的难受,嘴角抽了抽:“这是何地吃食?” “哏都煎饼果子。”赵?咬一块煎饼,接着喝一大口豆浆,时不时的再夹几根榨菜丝。 显然,食欲很好的模样。 徽帝:“……”倒抽一口凉气。 有辱斯文! 康王:“……”想笑。 其实,老十九是可以吃这些的,但菜名却不能叫这个。 例如豆浆,应该叫“豆香甘露”,煎饼果子则可以唤为“碎玉错,或是金镶玉酥饼”。 至于榨菜丝,简单叫“咸菹”即可。 赵?旁若无人的大口朵颐,咔咔炫了两套煎饼果子,豆浆喝的有点多,肠胃属实有些不舒服。 午休时,半躺在罗汉床塌上,左手托腮,右手举着下面呈上来的军情,眉宇间透着凝思的神色。 不期,王蔤又早巴巴的给他送来了晚饭,满满两大盆。 除了韭菜猪肉的三鲜饺子,还有几头大蒜,一大盆原汤化原食的饺子汤。 吃完这些,赵?连打的嗝,放的屁,都是大蒜、大葱和韭菜味的,就连薰香都压不住此等霸道的味道。 索性侍候他的宫人皆是男子,并不在意这些刺鼻异味。 只是附近役使的侍婢、织婢,都下意识的远着晋王一些。 赵?:“……” 他的世界似乎安静了,却又喧闹了。 臭男人一词被用在他身上的次数,远超人生中累加的十九载。 王蔤隔着白玉锁嗅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和他聊得热闹极了。 他给她的投喂,不仅食材矜贵,御厨的手艺也十分考究,但她给他的则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小吃,主打就是味道大。 “赵同学,你怎么长了一颗痘痘?”她盯着他瞅了又瞅,因为聚焦,漂亮的杏眸都成了斗鸡眼。 他的额头上顶着一颗又红又圆的痘痘,十分影响俊逸的美感。 之前,他在沙场上餐风饮露,都没折损过的颜值。 此刻,在她科技与狠活的投喂下,居然开始长痘了! “伙食太好,心火和肝火,难免旺盛了些。”赵?不怪她给自己乱吃,但怕她嫌弃自己皮相有损。 “哎呀,你早和我说呀,以后你让尚食局给我准备的饭菜,分成两份。你一份,我一份。 我和你说,我们现代的东西里面有好多农药激素什么的,真要论营养健康的话,还是你们那边的好。” 王蔤这边的世界看似繁华锦簇,实则老百姓真正吃饱饭,也不过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事情。 商人为了快速挣钱,各种办法都会用,道德底线并没有食品安全规定的那么高。 “好,以后我们一起用餐。”赵?趁机许下约定。 以后,只要她吃饭,便会想到他。 这样她就不会忘掉自己了…… “我这边无所谓的,时间比较宽裕,只要你方便,我都可以哒~” 王蔤没他想得那么深,小嘴不停的叭叭分析着。 “主要是你要操心军国大事,金国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145)做刀子,就要有做刀子的觉悟 王蔤和赵?聊了大半个时辰,都没研究出日后究竟要怎么个吃饭法。 明明是很无聊的话,赵?却觉得格外有意思。 因为他的颜值高的吓死人,王蔤也不觉得烦腻。 感觉时间不早了,她想看一眼时间,划开屏幕的时候,手一滑就看到齐小婉闯入自己宿舍的监控。 齐小婉的手里举着手机,按照对方说的在她宿舍里不停的翻找。 当即,王蔤把音量调到最大,终于听到双方的谈话。 “还要头发?上次给你两根了,都是带毛囊的,还要怎么鉴定?” “安氏内部的事,说了你也不懂,照我说的做,晚上老子装满弹药奖励你个骚狐狸。” “也就是你活好,不然你再有钱,本小姐也瞧不上。” “宝贝,怎样了?找到头发、汗毛了没?” “没有啊,干净的要命,也不知道王蔤一个捡破烂的,怎么还会这么注意个人卫生?一尘不染的,干净的像新宿舍。 明天研一是整天的课,王蔤中午肯定要回来午休,明天我找机会再过来看看吧!” “行吧,那明天再约,挂了,我老婆快要回来了。” “安羽弦都那么老了,还管你这么严?” “我对她早就没感情了,但她即使是表演貌合神离,仍旧非要缠着哥哥,我爱的人,只有你。 安羽弦那条死鱼,也就夜里关了灯,勉强快乐一把。 楼下有停车的声音了,我挂了。” “明天……再约,喂,喂喂!” 对面不等齐小婉说完,就已经挂断电话,给她气得直蹦脚。 但不知道齐小婉想到什么,很快就又快乐起来。 王蔤把这段视频保留好,又上网搜了搜相关资料。 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条规定,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行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但她这是学校的宿舍,非法强行闯入者是她同宿舍的室友,人家也没拿走什么自己有价值的物品。 这种情况要是判定的话,量刑不会很重,而且学校为了声誉肯定也会从中协商。 既然如此,那就让齐小婉这把刀社死吧! 做刀子就要有做刀子的觉悟,天底下的好处,不可能全落一个人身上。 至于,被司机冒充的王智伟是否清白,重要吗? 不管如何,她的心脏是被王智伟的女儿惦记上了,无论是他的妻子动手,还是她的闺女动手,王智伟都脱不开关系。 王蔤心中有了计划,也不等明天齐小婉的安排了,连夜把视频发到网上。 声音处理,脸上打好马赛克。 由于王智伟深居简出,非常低调,并未公开接受过媒体采访,网上也找不到他的相关影像。 是以,他被安氏的司机冒充,并未引起外界怀疑。 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骂王智伟是渣男,包养女大学生当小三。 王智伟:“……”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梦里还偷着乐的李小婉,刷到视频的时候,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天底下只要还稍微有点道德感的人,就不会以当小三为荣。 齐小婉也属于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的那类人。 她掩耳盗铃的以为视频里的女主角,被打了马赛克,别人便不知道是自己了。 只是在她照常上课的路上,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指指点点。 她不是王蔤,并不具备超强的抗压能力,才一天下来她就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 继续给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有接通一个的“王智伟”打电话。 但这次,她直接被对方拉黑了。 都是成年人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她的脸蛋漂亮,身段凹凸有致,学历高,情商在线,嘴甜会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就连床上也放的开。 凭什么如此优秀的她,会被一个老男人抛弃? 校门口,她堵上下课后准备回别墅的王蔤。 “王蔤,你给我站住,我不过是要跨越阶级,这样有错?” 周围的师生们很快就举起手机,尽最大努力的抓住这波流量。 “暴富就在眼前!” “快呀,两位姐姐来点激烈的!” “上手啊,撕头发!” 王蔤送了一个白眼儿过去。 损色儿! 就会起哄…… “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她把共享单车停好,直视对方:“现在还想着踩我的流量上位,圈一波粉,收一波打赏?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案例,难道还差你一个? 你觉得自己头脑清晰,城府够深,不管手段如何上不了台面,只要有了钱便会过上好的日子? 所谓的人上人,也是见仁见智的视角而已。 为钱而维系的感情,除非对方一直有钱,要不稍有变故,第一个走,因为无论什么都要权衡利弊,没有感情基础在。 现在,小婉不就是被深爱自己的男人抛弃了?” 齐小婉被她仿若能看穿自己想法视线,刺的难受,步步后退。 王蔤似笑非笑:“太过计较当下得失,是永远过不好长久日子的,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色令智昏的傻子。” “你的意思是后来者,就不配有好下场?”齐小婉扯开话题,准备让所有小三都攻击对方。 这年头挤走原配上位的小三,可多了去了。 王蔤看出对方的打算,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给她分析。 “一般有钱男人家里的妻子,都是很厉害的,没有妻子这些男人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 半路抛弃妻子的男人,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破产,不管他当下多有钱,这种男人日后也是守不住的。” 王蔤的话,很快就惹得看直播的网友热评。 【对,我身边也有这样的例子,之前生意很红火,有钱之后踢了原配,现在生意慢慢不好了!】 【对,我周围的老板一般只要一换人,基本就是下坡路了!】 【确实,越觉得自己聪明,想去算计别人的人,其实都挺傻的,不知道被算计的人早就识破了。】 【有的人看似精明,实际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的人看似愚蠢,实际大智若愚啊!】 【很多年老色衰的原配,都是在另起炉灶后,大发财源的……】 (146)扳回一局 “小婉舍友,你是命好,生在了法治社会。 要是放在过去,遇到个厉害的原配,你别说在当地讨生活,就是还想在这个省里,基本都不可能了。” 王蔤的立场鲜明。 她对着众多的直播手机,努力给自己拉高逼格。 吼吼吼,圈粉的时刻到了! “可是你的命同样也不好,在互联网时代,ppt,pdf满天飞的年代,你这样道德底线低下的人,甚至连最珍视的研究生学历学位,都会被自己给搞没的。” 【对,遇到极端的原配,这姑娘不可能完好无损。】 【要是小说里面的原配是黑道大姐大,这个小三绝对就废了。 要知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假设一下,聪明的你,既勤奋,又努力,上了名校研究生,后边不论是体面工作,还是创业成功,作为社会名人。 你的一辈子都能大大方方展示到台前。 而此刻你为了那一点快速进钱的爽感,所谓的功成名就,让这段日子成为你永远不敢,也不愿意被扒出的点。 日夜担惊受怕,值得嘛? 现在早就不是几十年前了,你公开做过的事儿,根本不可能隐瞒得住!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你的开房记录,很多人都有办法调出!” 王蔤这段话,不是说给齐小婉的,而是给广大粉丝朋友的。 她的粉丝里有太多三观尚未定形的小女孩,她们需要正确的价值观导向。 同智慧之人交往的不二法则,永远是真诚,而不是靠着汲汲营营的算计。 以安羽弦的家世背景,嫁给谁,谁有钱。 王智伟固然有能力,可少了安氏作为踏板,也到不了如今的地位。 齐小婉想找顶级的老钱,绝非靠她个人算计就够得着的,顶多是普通小开。 面对大财阀要靠吸引,吸引不等同于勾引,勾引终究是落了下乘…… 齐小婉被她说的无地自容,推开前面的同学,哭着跑远了。 反派逃走了,王蔤作为本次的女主,大方的挥着小手,告别了同学们。 骑上小电驴回到别墅里,把猫猫狗狗从空间里放出来,喂上饭,就迫不及待和赵同学分享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老赵啊,我觉得自己刚才帅呆了,酷毙了,迷倒一大片小妹妹了~” 她横在软床上,脑袋枕着小黑,一脚踩着狸花猫,一脚搭在小花狗的背上。 她越复盘,越觉得自己逼格高。 再看看手机里面网友们对她的支持,便忍不住自我陶醉起来。 “万万人信仰的蔤神,本该如此。”赵?最喜欢看她没心没肺的咸鱼模样。 “一般一般,天下第二。”听到赞美,王蔤咧着小嘴,傻笑起来。 痛快啊! 终于扳回了一局~ 一招出击,成功折损安氏集团的颜面。 要是以后她还能战无不胜就好了…… 趁着时间不算太晚,联系小侦探购买了安氏集团信息照片大礼包。 从上面的董事会到下面的秘书,总之能直接接触到安氏集团老总的人员信息,她都买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因为给自己出了气,心里痛快了,连在睡梦中都笑得十分得意。 “哈哈~” “呵呵……” 赵?作为武将,哪怕是夜里也不会缺少警惕性。 这一刻,他在她鬼笑中,无数次的惊醒。 长眸隔着白玉璧,瞅了她几眼六亲不认的睡姿,继续轻阖着眼,唇角挂着宠溺的弧度。 然后,再次惊醒。 如此反复。 这一夜他充实的不行…… 王蔤神清气爽的起床,习惯性的刷了下手机。 安氏集团公关部连夜出来辟谣了。 安羽弦公开表示相信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深爱着自己,绝对不会出轨,他对外遇更是没兴趣。 经过调查,与齐小婉同学恋爱的男性,并非是王智伟,而是王智伟的专属司机。 再后面,是司机大叔哭着道歉的视频。 他表示自己早年离异,一直单身,他和齐小婉这段跨年恋完全是双方自愿的。 事已至此,除了当事人王智伟没有露面,基本已经集齐全家福了。 见时机差不多,王蔤当即换上小号,匿名发了一条评论。 【主子有难,下人拖来挡枪。】她不提名不提姓,哪怕安氏的法务部找她麻烦,都没有办法。 而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懂的都懂。 踩着上课的时间点,到了校门口,就看到金美玲等在那里,身边还聚集了不少媒体人。 “蔤蔤……”金美玲经过身边安氏集团的秘书提醒,才发现她过来了。 “哎呦,这不是我打破了国宝的婶娘? 这么快就出来了?不会是托了谁的福气吧?”王蔤弯唇,笑得别有深意。 金美玲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王蔤停好电动车,抬腿就要往学校里面走。 走了几步,脚步却是一顿。 “您啊,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又有什么新的算计了吧? 让我猜猜…… 用养育之恩黑我?以此转移网友对某集团的关注热度? 啧啧,好算盘呀~” 她低低的笑了:“论起膈应人的本事,我这脑子自愧不如呀!” “这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金美玲气笑了。 “原先还在村里时,我是吃着百家饭的孤女,对上您,我只能一忍再忍。 没有能力的小孩子,不伏低做小,可是要挨打的,而长辈教训小孩,又怎会有错? 可凭什么,您顶着监护人的帽子,就能对我非打即骂? 我如今明白了几个成语,人、善、人、欺和得、寸、进、尺。” 倏忽,王蔤冷下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嗓音格外清冷:“婶娘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才能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的? 毕竟不是谁拿了兄弟家的遗产,都能做出虐待人家孩子的事!” “你你……”金美玲气得手都在发抖。 王蔤把先发制人,进行到底。 “是您一而再的站到了我的对立面,非要和我撕开脸皮。 反正,无地自容的人,从来不是我。 您也是有子女的人,但凡还为子女想一想,也该收收这幅令人作呕的贪婪丑恶嘴脸!” (147)一石激起千层浪 金美玲因为缺德事做多了,难免心虚。 她被王蔤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挪挪身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安氏集团的秘书瞪了她几眼,金美玲也就不敢再缩着了。 “没有我家关照,哪有现在的你? 别人都说你懂事,分明全都是装的! 我是对你不如自己的孩子那么好,可那又怎么了? 你又不是我亲生的! 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监护人,便是指着你骂,你也得受着!” 相对于金美玲歇斯底里的心虚咆哮,王蔤安静的不像个活人,听了几句,就不再听了。 她抬腿朝学校里面走去。 进门的那一刻,负责学校安保的小哥就把那些人给拦在了门外。 “非本校师生,不得随意入内。” 王蔤认出他是之前拦着齐小婉登上豪车的那位小哥。 小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硬。 不过安氏集团想要处理他们这样的普通人,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假如,他被开除了,她可以送他一波流量,让他当网红,人气爆棚。 这是她对他高尚人格的敬重。 “王蔤你个白眼狼!你爸妈活该是短命鬼!” 王蔤听到背后疯女人的咆哮,眨眨眼,回过头来。 “这些年我一直很纳闷。 当初我爸妈在车祸中丧生。 怎么那么巧,事发的路段监控坏掉,车子也被烧的只剩灰烬,什么证据都没留下。 伯父去接我爸妈遗体的时候,怎么不等我去见最后一面,立刻就拉去火葬场火化了!? 你们到底是要瞒着我什么?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究竟要瞒着什么?” 王蔤冷静的外表下,是压抑多年的愤慨。 “我当时虽仅有十岁,可也知道婶娘和我妈,是有龃龉的。 你们夫妻对我爸妈的事,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又如何会接纳我?! 果然,当我惶惶的进了你家,连喝口水都要扛着你的白眼儿! 若不是国家要求九年制义务教育,你早就让我退学了! 直到你们彻底霸占了我爸妈的房产,把我扫地出门那夜,我在门外……无意间听到你们夫妻夜谈!” 说着,王蔤话音一顿:“要让我一字一字的说给婶娘听吗?” “你听到了什么?”金美玲大惊失色。 多年过去,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说了什么,可某些事禁不起推敲,是绝对不能让这个侄女知晓的。 王蔤扯了扯嘴角:“婶娘,我敢说,可你敢听吗? 你敢让我当着众多媒体人的直播,提上一嘴……” “你妈那个丑东西,你也好意思提?” 金美玲扭头朝外看,就见安氏的秘书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人群外面,与自己保持了泾渭分明的距离。 她越发慌了神。 “婶娘,你在看谁?” 王蔤刻意大声问出来:“哦,这不是安氏集团安总的第三秘书?您什么时候要看安氏集团的脸色行事了?” “胡说什么!”金美玲恼羞成怒。 “是说您没有听安氏三秘的话?还是那位阿姨不是安氏长公主的马三秘?” 王蔤为了知己知彼,可是从小侦探那边买了不少消息,里面就包括这位马三秘的。 马三秘性别女,爱好男,今年四十六岁,借由职务之便,潜规则了很多小鲜肉。 这位的身份并不难调查,很多媒体人都知晓。 说完这些,她就真的要去上课了,迟到不好。 媒体人却不放过她,纷纷迫切的追问。 “王蔤同学,当初你的父母是意外身故,还是另有隐情?” 倏忽,王蔤看到了要给自己上课的金教授,也混在人群里面偷偷看热闹。 既然,金教授都不着急给学生们上课,她迟到一点好像也没啥关系吧? 她清了清嗓子:“我爸是穷山沟考出去的大学生,当初大学生的含金量,比现在的博士还要高。 我妈是地道的哏都人,性格幽默,长得也好看,不仅是我爸的大学同学,还是王智伟王总的同桌。 我妈作为一代校花,怎么到了我婶娘嘴里,却沦为丑陋的代名词?!” “什么,王蔤同学的爸妈竟然是王总的同班同学?” “据闻,王总可是和安氏长公主,在大学校园一见钟情的……” 大学生们冲在吃瓜第一线,议论的热火朝天,依据看小说的经验,编织了一场豪门中的爱恨情仇。 并狗血的推断王蔤才是安氏真千金…… 至于原因很简单,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连早期背着捡破烂的蛇皮袋,都宛若国际顶奢箱包。 颜值决定了他们的三观。 “不不不,学弟、学长,学妹,学姐,我真的是村里考出来的,我真的姓王。”王蔤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白玉锁认主的人,怎么可能会姓安? 父母会认错孩子,但祖传之物可没那么瞎。 就算安家有钱,她也不稀罕,不是所有人都像王智伟那样愿意舍弃家族,入赘当豪门女婿的。 然而,王蔤越解释校友们就觉得她在欲盖弥彰,将更狗血剧情编纂了下去。 王蔤:“……”服了。 在借用网络保命的时候,她就该想到了,网络是一把双刃剑,一旦玩脱必遭反噬。 此刻,便刺向了自己。 她跑回教室,安安静静的上课,无视那些投来或同情、或羡慕的视线。 一直装死人的王智伟终于露面了,公开表示王蔤的母亲,曾是他的初恋,后来二人有缘无份,各自婚嫁。 他愿意认王蔤为女儿,在自己百年之后,与自己的婚生子女一样,平等享有自己的遗产继承权。 一石激起千层浪,素来自持身份的安羽弦亲自动手打了王智伟。 王智伟早在去年安老故去的时候,就不怵她了,顶着巴掌印接受各大媒体采访。 他眼含热泪,公开表示自己要和安羽弦切割财产,并且自己从来没忘记过心中的白月光,若是可以再选择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 【能被这样优秀的男人爱着,真的好幸福!】 【豪门出情种!!!】 【以王总的身价,给到王蔤身上起码要百亿了,好羡慕王蔤的妈妈!】 (148)难道良心不痛吗? 【来,快上蔤妈照片,看看到底是美成什么样子,让我好对豪门死心。】 【据传闻,比王蔤还好看,王蔤和咱们比是仙女,但她和她亲妈比,气质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对了,忘说了,王蔤的外婆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非捡破烂的可比。】 王蔤看着网上对自己拉踩,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 捡破烂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干嘛非要褒一踩一? 大姑娘、小媳妇们对王智伟的崇拜,把她好不容易搞下去的安氏股价,又给炒了上去,连着一周都是涨停板。 若不是她在父母死后,在村里过的那么艰苦,她怕是也要被王智伟的深情糊弄过去。 在这种男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爱情,无论是她的妈妈,还是他的原配妻子安羽弦,皆是他利用的棋子。 “唉,众人皆醉,我独醒!” 她拧开一瓶可乐,大口灌了下去,硬生生的喝出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悲壮。 “嗝~” 天际黑沉沉的,似有什么在颤动。 刺眼的光芒撕裂层层云翳,骤然亮起。 “轰隆隆——”雷声如同战鼓,银蛇般的闪电疯狂舞动,似是要在空中炸开。 停电了,翻出蜡烛和油灯。 刚点好,余光就注意到窗外,站着一个头发披散的白衣……女鬼! 王蔤:“……”眼花了。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眼瞎了般的缓缓关上窗户。 她看不见鬼,鬼就看不见她。 “王蔤,你早知道泡我的是一个司机,对吗!” “对的呀!”王蔤听出是齐小婉的声音,登时就不怕了。 她嗓音很轻,险些被风雨声盖过去。 可齐小婉还是听到了,她的双脚泡在雨水里,长裙濡湿,凉意往上窜。 “王蔤,我只是想当人上人,你不也一样吗?” “不一样,我凭借双手养活自己,就算饿肚子,遭受白眼儿,也从未想过出卖皮相。” 王蔤父母早亡,连饭都吃不饱,而齐小婉的父母健在,且皆有固定的工作。 然而,齐小婉看不起作为普通工人的父母,提一句都觉得脏了嘴。 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如何能和自己作比?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穷人要跳出固有圈层,不用手段是不行的!”齐小婉歇斯底里的怒吼。 “呵,你用了手段,也没行呀?”王蔤都不知道这个大姐是怎么对着老男人下嘴的,一身的褶子不说,还有老人味吧? 为了所谓的豪车,所谓的金钱,这么出卖自己的灵魂,难道良心不痛吗? “王蔤,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直播跳楼,我会当着万万网友的面……” “喂,物业,你们怎么回事?疯婆子都放进来了?一平米四块二呢!” 王蔤拿起手机,联系物业:“难道,是我缺了你们物业费?! 我告诉你们,这个季度的物业费,我可不交了!” 任凭齐小婉在外面如何哭闹,王蔤都不再搭理,很快物业公司便来人,把她请了出去。 王蔤透过监控看着这一切。 没有安氏集团的默许,齐小婉可进不来市中心的别墅区。 唉,她的心眼子终究是比不过王智伟那只老狐狸。 呵,他还说什么让她继承他百年之后的遗产?! 依着目前的进度,她怕是活不过对方的。 “喂,小宋,帮我立一份遗嘱,要是我日后有个什么意外,所有财产捐给……” 王蔤想说送给国家的,但想到某些中饱私囊的坏人,当即又改了口。 “帮我捐给当年伤退的兵哥哥,一定要交到他们的手上,千万不要被中间商赚差价。” “小王老板,您是不是在开玩笑?您下个月才满十九岁啊!” “是啊,风华正茂的我,要是身故,必然是意外。 兵哥哥们比较有正气,拿到我的遗产后,总会有人愿意帮我讨个公道,我可以自然死亡,但我绝不能含冤而死。” “小王老板,您……” “小宋,你熬夜加个班,细节处理的完美一些,明个就把我的遗嘱公开了。 给你个人的佣金,按照你们律师事务所的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王蔤抱着猫猫狗狗们躺在床上,背后的窗外电闪雷鸣。 王智伟和安羽弦都不是善茬子,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干过对方。 但是日后让王仲生借着血缘关系,再次继承自己遗产的话,她的骨灰盒怕是都要结成舍利子了。 她没那么无私,能不主动报复他们完全是因为她姓王,她不愿祖宗看到自己与同族相残。 遂,她的遗产就算给陌生人,也比给那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强。 “王姑娘,我可以帮你除掉他们,永绝后患。”赵?隔着白玉璧一直看着她。 见她本该娇嫩的面庞,因受了委屈而苍白,他的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嘶哑。 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杀几个人而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何况,这种以大欺小的杂碎,本就该杀! “到目前为止,我只匆匆见过王智伟一面,他的身边跟着四个保镖,更不要提见都没见过的安羽弦了。” 王蔤不是没想过干脆除掉,可她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再说,好不容易监视自己的人撤掉了,一个不好再把人折腾回来,暴露了白玉锁的秘密,又该如何是好?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趁着我还活着,先来波零元购。 只要我够勤快,早晚把安氏通通给收干净,到时候看安氏集团还怎么运作。” 打开电脑,搜索安氏集团的仓储点。 距离她这边最近的港口,已经让自己收完了。 剩下的有位于西青区的仓储,大港区的进出口贸易中转点,再有就距离她比较远了,要跨省到河北去了。 明天是周五,她只有上午半天的课,连着六日双休有两天半的时间。 她打算一夜一个站点,连轴转起来。 至于,里面是啥重要吗? 反正东西都在安氏的地盘,无论是不是属于安氏集团的东西,在他们地盘丢掉的,安氏集团通通要负责到底…… (149)安总坠楼 王蔤默默的计划好,一觉天亮,起来后便去上课。 刚走到教室门口,王蔤就听同学们吵吵嚷嚷的说,齐小婉在天台上面闹着要跳楼。 大伙儿都跑去看热闹。 王蔤没去,她在乖乖的上课。 但很快就有救援人员过来通知她,请她上天台帮忙安抚一下齐小婉的情绪。 “额,叔叔,我还是不去的好,她见我只会更激动。” 王蔤才不去,她拿出昨夜监控的视频,给他们看。 “她昨天淋着雨,去威胁过我的……我就纳了闷了,她是死是活,和我有啥关系?” 救援人员没说什么,旁边的师生们却劝王蔤赶紧过去。 “齐小婉这人是不行,但罪不至死啊!” “大蔤蔤,你就过去露个脸,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到时候救援人员从齐小婉后面过去,把人扑倒救下来。” “对啊,大家一起配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王蔤漠然的听着。 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句,凡是别人催你的事,别人让你抓紧,赶快的事越要慢下来,越要冷静。 “行吧,那我过去劝劝。” 她不等众人反应,拔腿就上了电梯,嗖的下楼了。 “喂喂,王蔤你跑错方向了,是a楼,不是b楼!” “哎呀,担心则乱!” 王蔤故意的。 嘿嘿,齐小婉在她这座楼顶的天台,她偏偏去到隔壁的b座楼。 甭看隔着距离有点远,但不耽误她劝人,更不影响她吸引齐小婉的注意力。 最关键的是这样能保全自己。 就算安氏集团在背后整什么栽赃,也休想怪到她的身上。 下了电梯,又上了新电梯。 直升顶楼,爬上天台。 高处的风很大,吹在脸上像刀片刮肉。 王蔤想戴上口罩的,但看到有一群媒体人在对面拍,只能按捺住摸向口罩的小手。 紧了紧衣领:“齐小婉,你不要跳楼啊!” 众人顺着声音找到了b座楼顶的王蔤,彼此都有些惊讶。 “齐小婉,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好不容易培养出名校研究生的女儿,要咋承受老来丧女的悲痛? 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以后还指着你养老的呢!这是你为人子女的责任!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别又犯蠢!” 王蔤找了个自己最美的角度,对着摄像头,小嘴儿叭叭的同时,还不忘打量对面楼顶的人。 除了救援人员,还有正、副校长、主任,二十几位校领导。 咦咦咦,混在校领导中间的那个中年女人有点眼熟…… 哎呦喂,这不是安羽弦?! 她看过这位老阿姨的照片和视频,也不知道加了几层滤镜,看到真人后她差点都没认出来。 果然,设下龙潭虎穴等着自己呢! 幸好她素来惜命,没有脑子一热就冲上去。 “呜呜……齐小婉,你想想自己的父母!不要当个不孝女!你长的那么好看,又那么会打扮,有的是小开愿意当接盘侠!” 她扬声喊话的同时,借着拿纸巾抹鼻涕的动作,把压在衣领里面的白玉锁露出一个小边角。 “赵同学,老赵,小赵,你在不在?” “我在。”白玉锁里面当即传来声音。 已经春天了,天空依然雪花飘飘。 方才,赵?带队剿杀了一波流寇,救下一批妇孺,长枪的血迹未干,浑身的杀伐之气。 王蔤忙道:“看见对面楼顶,穿着红色风衣的中年女人了嘛?她就是安羽弦!” “看到了,交给我。” 赵?深黝如墨的瞳眸中,折射出来彻骨的寒气。 他就那么凛然的盯着安羽弦。 安羽弦忽然感觉脊椎骨发凉,仿若被野兽盯上,她随时都要成为谁的猎物。 护在她身边的保镖们,也在这一刹那察觉到了杀气。 可四下寻找,都找不出危险的来源。 只是根据本能,觉得是来自王蔤那边的。 可小姑娘长得太乖巧,白白净净,声音也温温柔柔,又隔着那么远,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杀伤力的。 寒风刮得更凶了,似要摧毁着什么。 “距离是不是有点远?”王蔤担心他准头不够,又颤颤巍巍的往天台边沿凑了凑。 好高啊! 她可能有点恐高…… 赶忙扶住护栏,努力不看下面乌泱泱的人群。 稳了稳心神,她又壮着胆子,挪动到距离安羽弦最近的直线距离以内。 “别直接砍头,最好来点意外。”她眼瞅着几个保镖把安羽弦护的密不透风,不放心的嘱咐着。 “放心。”赵?已经为对方想到了“意外”。 一片寂寥的冷风拂过,几片枯叶犹如流星,瞬间贯穿空气,划向对面。 安羽弦身后的女保镖,膝盖被枯叶划疼,平地摔跤,狼狈不堪的身影砸向她保护的人。 “安总,小心!” 她左面和右面的两个男保镖,明明是要扶她的,可不知怎么被枯叶划到手臂后,动作就变成了推搡。 完全不由自主,就像膝跳反射那般。 “啊!”安羽弦被保护她保镖们一步步的推向护栏,在惯力的作用下,整个人翻到了护栏外面。 她抓住护栏,摇摇欲坠,命悬一线。 又是一阵凛冽的寒风袭来,裹挟着如刀刃般锋利的枯叶,割开安羽弦的手腕。 “安总!”几个保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发疯般的要拽住她,却晚了一步。 “啊!”刺耳的呼叫声震荡着耳膜,令人心生寒意。 滞空时间只有一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十八层楼的高度,让她的身影在瞬间越来越小。 眼看着安羽弦能摔到给齐小婉准备的安全气垫上面,忽然来着一阵罡风,生生的将她的身体吹偏了。 这运气……也没谁了! 救援人员拼命推动安全气垫,但根本追不上她坠落的速度。 “砰!”地面炸裂出一朵璀璨的血花。 她,死不瞑目。 整个操场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使人不寒而栗。 “很快上面就要来人了,稍后再联系。” “好,我会一直都在。”赵?出手,干脆利索,从来不留后患。 王蔤和赵同学说完再见,歪着小脑袋看向下面盛开的血花。 小嘴微张,杏眸圆瞪,表情比看热闹的人还震惊…… (150)夫妻相争,赢了也是输 面对如此诡异邪性的一幕,几个保镖的眼神,变得凝重而绝望。 众人也显得无所适从,尤其校领导们都蒙了。 出大事了…… 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蔤脑中灵光一闪。 这回安望舒的心脏,有最适合的供体了。 可要趁着热乎劲移植,超过六小时就没戏了。 她指着对面:“齐小婉,你你你……” “不不……我……”齐小婉不知所措。 她就是按照马三秘的吩咐,讹王蔤的钱,可安总怎么会坠楼? “齐小婉……是你害死了安总!”作为罪魁祸首的几位保镖,被王蔤这一提醒,当即开始甩锅。 乱成了一锅粥…… 安羽弦作为安氏集团的长公主,她的死注定是要登上国际新闻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校领导们也在茫然无措中,被帽子叔叔带走了。 除了在b座楼置身事外的王蔤,所有相关人员通通被带走调查了。 可就算王蔤全程保持了距离,没有任何涉案嫌疑,也被当做目击证人拉去做了笔录。 齐小婉的手机被帽子叔叔恢复了聊天记录,除了她和安氏集团司机那些不堪入目的影像,还有别的几条引起了官方注意。 是安总的马三秘吩咐齐小婉,讹诈王蔤的聊天记录。 这条记录解释了安羽弦为何会出现在哏都大学的天台…… 他们盯上了王蔤年纪健康的心脏,一直想要制造出合理的意外,且蓄谋已久…… 经过审讯,马三秘把给王蔤做局的事,通通推到了死者安羽弦身上。 不仅如此,马三秘在对小鲜肉初选后,把合格的年轻男人,推荐到了安总的床榻之上。 随着一件件腌臜事水落石出,王智伟的头顶,也越来越绿。 王智伟沉默的给亡妻料理好丧事。 他的眼里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哀伤,脑海里闪烁过很多嘈杂的回忆。 迎面吹来的暖风,让万物复苏。 又到了农忙时节。 小时候他们跟在老族长身后,种花生,薅杂草,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身体很累,却很充实。 吃着苦涩野菜团子的时候,不知有多香甜,还只有在干活时才能管饱。 可现在,哪怕他顿顿吃着松露、松茸,也食之无味。 他读书最初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乡邻,而不是逃离家乡。 可是命运弄人。 故乡承载不了肉身,他乡承载不了灵魂。 他到了安羽弦的家里扎根,她亲手撕下他所有的有尊严和脸面。 后来,他撕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客气。 可眼下安羽弦没了,他所有的爱和恨,突然都无处安放了。 他忽而不懂到底是活着的人赢了,还是走了的人赢了? 好像,都输了…… 夫妻相争,赢了也是输! 人啊,就是这样,活着的时候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真正离世的时候,彼此应该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爸,妈是被齐小婉害死的?”安氏千金安望舒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慢走两步就出虚汗。 一袭黑色连衣裙,并未衬得她清纯可爱,反而更加阴郁。 她刚做完大手术。 妈妈的心脏移植到了她孱弱的身上,还算成功。 她拖着伤口未愈的虚弱身体,送了妈妈最后一程,自己也快掉了半条命。 即使,她从出生那一刻就含着金汤匙,可以随意请来海内外的中西医专家为自己看诊,却都换不来一副健康的体魄。 “你妈的死,是意外。”官方已经给出全世界答案,王智伟也不打算深究。 安望舒却不信:“爸,你真的和齐小婉没有私情?真的是那个司机……” “你爸我还瞧不上齐小婉那种女孩。”王智伟被女儿如此质问,竟也生不出情绪的波动。 这个女儿身体不好,最喜欢刷视频打发时间,自然清楚安羽弦给他扣了绿帽子,可从始至终都没提她妈如何。 也罢,这孩子终究是姓安,心里自然向着安家。 日后,她依然会是他的女儿,却不再是自己唯一的子女。 他的子嗣血脉理应随他姓王。 安望舒情绪敏感,几乎立马就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疏离,话锋一转。 “爸,等我的身体好些,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以后我和您姓王,好不好?” “望舒有心了。” 王智伟一直都不想对王蔤动手,那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族亲,始终俑者的人从来都是安羽弦。 不过,碍于上门女婿身份的敏感性,他也从未阻拦过。 只可惜造化弄人,安羽弦的意外而亡,却为女儿做了生命延续。 安望舒摆出体贴的模样,乖巧笑着。 “爸,我最近已经好了很多,我会很坚强的,您不要担心。” “乖。” 接下来,王智伟又哄了她几句,便匆匆回安氏总部了。 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务等着他处理,因为闹出潜规则小鲜肉的丑闻,好不容易涨上来的股价,再次跌落。 每日都有市值几个亿的损失…… 他愁,王蔤却高兴了。 她为他准备了大礼,包君满意。 她趁着五一小长假出国了,直奔东南亚。 这边的治安不好,诈骗团伙猖獗,臭名昭着的园区比比皆是。 可她不怕,她有祖宗保佑,越乱越方便她趁火打劫。 她换上漂亮的长裙,画上精致的淡妆,打扮的仙里仙气。 “茄子~” 拍好美照,发朋友圈。 安氏集团在这边,一共有二十八座仓储,三十二个运输中转点。 也不管都是啥玩意儿,呼噜噜的乱收一通。 东西多到来不及看,实在是太多了。 她不仅把码放如山峰一般巍峨物资,通通给收到了空间里,还偷偷的给园区断了电,顺便解救了上万的同胞。 由于担心里面人员混杂,有出卖她立功的白眼狼,她由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她不需要他们记着自己的好,只要他们回家就好。 五一小长期的时间,都不够她用的,日夜兼程的玩命倒腾。 额外和苑主任请了半个月的长假,这才紧赶慢赶的折腾完。 无疑的,安氏集团在东南亚的仓储货物无故失踪,又双叒叕登上了国际新闻。 王蔤用“捡”到的旧手机,连接上从园区零元购来的电脑,在下面批量的留言,带起了节奏…… (151)偷偷笑话 【安家祖宗显灵,为女报仇!!!】 并非没有人觉得王智伟在安羽弦的死上动了手脚,毕竟他是最后的获利者。 可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太高了,绝不是普通纳税人可撼动的。 某些不利他的言论,不仅在第一时间被举报,就连相关账号都被永久封掉。 然而,王蔤用的是园区手机,连ip都不屑隐藏。 属于很难处理的国际问题,哪怕是强悍的安氏公关部都拿她没有办法。 一时间,网上对王智伟的负面议论,达到了历史巅峰。 王蔤见欺负自己的人没落好,心里也就痛快了。 回国后,销了假,继续自己的读书生活。 校园里面学习氛围浓郁,八卦也不少。 耳边除了对安氏长公主诡异死法的分析,还有万娇娇订婚一事。 这位大姐订婚了…… 难道,是感动了秦熙? 王蔤分出一丝精力,去打听八卦。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男方不是秦熙,而是一个小学肄业的健身教练。 甭看学历低,但人家颜值高。 据听说,万娇娇的爸爸虽然破产了,但她的姥爷是隔壁省,房管局的一把手,已经准备把唯一的外孙女送到国外留学镀金,等回来后就能安排到体制内。 奈何万娇娇不争气,在所谓的失恋后,跟自己健身房的教练恋爱,并未婚先孕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爸在女儿怀孕后,为了面子就投资准女婿开饭店,供应链一条龙的那种扶植。 上个月开业的时候,又介绍了很多施工单位去他准女婿的饭店充卡。 一时间,饭店红火的不行,还成了网红打卡地。 王蔤听了几耳朵,就耐不住好奇,这大哥到底长嘛样儿? 上网一搜,还真搜到相关照片了。 图片是修过的,但王蔤眼尖,发现万娇娇的脸有一丢丢的不自然,略微浮肿。 她的男朋友一头茶色卷发,薄薄的肌肉,看起来既斯文,又有爆发力。 有知情人士透露,他的身高是191厘米,体重66公斤。 不过年龄比万娇娇大了将近十岁,来自比王家村还逼仄的小山村。 不得不说,这已经不是个案了,现在的健身房教练手段不低。 学校里很多家境不错的小姑娘,平常很少娱乐,连夜店都不去,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去健身房,也有被教练拿下的。 例如国际巨星施**格,也是走的这个路子,先靠健身吸引优质异性,然后一步步起来。 很多小姑娘只看中男方的颜值与身材,容易恋爱脑上头。 然后,父母这些过来人教育她,她还不服。 万娇娇也属于这一类,心中一百个不服气,任凭父母怎么苦口婆心,她都不听。 王蔤正暗搓搓的腹诽这位大姐,人家就过来给她送请柬了。 骚粉色的跑车,一个漂移停到她的跟前。 她捂着并不显怀的小腹,慢悠悠的下车:“王蔤,我要订婚了,这是给你的。” “宝贝儿,咱俩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 王蔤没接请柬,挥了挥白嫩的小手,把尾气挥散开。 没素质! 万娇娇把请柬塞到了她的书包里:“我也没想请你来的,可我老公说你粉丝多,能给酒店里带些人气。” 王蔤:“……” 她抽了抽嘴角,把请柬捏出来,丢回跑车的驾驶位。 “谢谢,您老人家这么看得起小妹儿,但我怕鸿门宴!” “凭你这张脸,没有请柬,也能进,毕竟本小姐又和钱没仇?” 万娇娇没听出她的讥讽,反而洋洋得意的觉得自己很聪明。 “你别空手来,我会很没面子的,也不用太多,给个八万八的红包就行……” 王蔤:“……” 呕,好大的口气。 “我知道你抠嗦,举手投足都是小家气子,我提前把红包给你,到时候你再随给我就行。” 说着,万娇娇拿出手机,直接就给王蔤转账。 王蔤:“……” 几乎瞬间,她就收到了到账短信,而万娇娇又去班里,给其他同学发放请柬去了。 “娇娇好福气,老公那么帅!” “我去吃饭的时候,看到他了,好高,好帅!” “电影里的弱鸡小鲜肉和他没法比!” “他还能单手抱我呢!我就喜欢他那种男友力。”万娇娇被哄的眉开眼笑,立马又请大伙去吃大餐。 王蔤没去蹭饭。 她对这种便宜不屑去占。 大伙儿表面上都恭喜万娇娇的老公一表人才,其实私下都在笑话她。 聚在一起,讨论各自对象的时候,都拿万娇娇的恋爱观当反面教材。 且在去参加订婚宴的时候,都通好了气,去的时候千万别问:新郎在哪里高就。 只夸帅就好。 至于,王蔤会不会笑话? 这肯定必然的啊! 她并非有门第之见的老古板,但明显万娇娇这个大脑进水,小脑萎缩的恋爱脑,是被美色迷了眼。 万娇娇的姥爷辛辛苦苦的好不容易上岸,结果让外孙女一下就败掉三代人的福气。 官场上惯用的易子而仕,在以后怕是没戏了,家道中落想必也为期不远。 等老爷子一退休,万家的生意多半要黄,孙子辈只能啃老本,三代的富贵也就到头了。 连王蔤这样的小姑娘都分析出来的事情,万家那些长辈又岂能不明白? 官二代一般都有钱,但是权力不能继承的话,也算阶级滑落,从原来的大富大贵维持在中上的富。 比普通人好些是肯定的,毕竟有原始积累,可小辈的婚嫁情况最终决定小家族命运。 名利场上人走茶凉,是天底下最现实的地方,毕竟那点积累跟实权在握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原本,王蔤是不想去参宴的,但她听说安望舒作为万娇娇的闺蜜会过去,便也意外的出席了。 她想亲眼看看,那个一直惦记自己心脏,费尽心机要杀自己的罪魁祸首,是个什么模样。 当天,随礼的时候,王蔤没有走电子转账,而是从银行取了八万八崭新的现金,缠上红丝带,也算是她对傻姑娘的格外用心了…… (152)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来参加订婚宴的人,都知道万娇娇驾驭不了任何男人,基本概况是倒贴,但她姥爷的面子,依然给的足足的。 王蔤溜达了一圈,多看多听,基本不说话,但礼貌的微笑可是一点都不敢吝啬。 都得罪不起啊! 就像她右前面那个粉裙子的美妇人,便是万娇娇的舅妈。 她的丈夫是正处,他家儿子觉得高校太卷,不是他这种二代能抗住的,便去了银行,一年能带到这家银行对公存款有80多个亿。 这意味着什么? 80x4万=320万,这是绩效考核的合法收入,刨除了税到手自然不会那么多。 据说,万舅舅在外头的莺莺燕燕不少,但貌似都是逢场作戏,无一人能动摇万舅妈的地位。 万舅妈在单位被礼待,在家里有地位,儿子已经安排了好工作,是很多年轻女性羡慕的对象。 可是王蔤并不羡慕。 名利越大的单位,竞争就激烈,相对更容易出事,但以后长辈不在位上了,究竟如何还真不一定。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终于等到了万娇娇和她的老公出场。 其老公中文名叫洪小福,网名叫海登。 王蔤好歹是从底层上来的人,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推杯换盏间,海登举手投足进退有度,透着隐忍、藏拙、狼性。 从客观来点评的话,要不是万娇娇出身好,海登怕是看不上她。 但所有人都觉得海登这个农村小子高攀了万娇娇。 海登又不是傻子,对这种情况必然早有预料,一年半载可以拼演技,等十年、二十年站稳脚跟后怕是就困难了。 例如:当初的王智伟,不也是这样? 很快有老领导上来讲话,是一位七八十岁老爷子,笑起来特别和蔼,脾气很稳定,没有任何官架子。 人早就退了,但在场的人都非常尊敬他。 老爷子原来是央企下属一个公司的正处,但人家三个儿子现在全是机关干部,女儿嫁的也是央企高级干部。 可见全家都很会做人,一代更比一代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上山的时候,对路过的人好一点,因为你下山的时候,会遇到他们。 像是斜后方的那个老爷子段位明显差了一些,满头银发,看样子大概八十多岁,退休至少有二十年了。 可是王蔤注意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动不动就是我们那时候,我们单位,我们部门,我们这个系统。 老爷子想叫服务员拿个什么东西,他不直接跟服务员说,而是跟旁边的人说:你去安排一下,叫服务员拿个什么什么来。 王蔤开始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后来一琢磨才明白这便是传说中的“官腔”。 但这位老爷子也属于成功人士的典范,因为领导退休还能随便溜达,已经超越九成的人类了。 她吃了几块平常舍不得买的蛋糕,也不觉得有多好吃。 毕竟,她可是吃过大宋宫廷御厨做的非遗美食。 酒水她是不敢喝的,虽然自己算不上一杯倒的体质,但确实没什么酒量。 她又不是万娇娇那种傻大姐,出丑是万万不能的。 长长见识就足够了…… 然后,万娇娇在几个健身朋友的撺掇下,当众给她敬酒来了。 “来,蔤蔤,干了这杯,不然你就不是诚心来祝福我的!” 万娇娇已经牛饮了好几杯,酒壮怂人胆,她本就不大的脑仁,越发不灵光。 “娇娇,这是给我道歉?我已经不冷了……”王蔤可不会给她脸,冷库之仇,她至今记忆犹新。 万娇娇对自己犯的错,有点心虚,可周围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也就有点人来疯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恶作剧而已,你干嘛还要斤斤计较?记得那么清楚是要干啥?” “那是谁让娇娇和我玩恶作剧的?”王蔤微微挑眉。 “是望舒呀,她说你喜欢熙哥哥,我那时不认识我老公,不然我肯定不会那么对你的……” 万娇娇的醉话,让本就强颜欢笑的万家长辈,彻底冷下脸。 “娇娇不懂事,阿姨替她给王同学道歉。”万娇娇的爸妈走过来,一个拉走女儿,一个给王蔤鞠躬。 王蔤侧身避开对方的礼:“万太太,若不是娇娇主动提出来,我已经忘了,不然哪儿会专程过来祝福她?” “好孩子,以后常来家里找娇娇玩,她这孩子没脑子惯了。”就会听人挑拨,连好赖不分。 万夫人慈爱的笑了笑,眼神往侧后面扫去。 那里是安望舒正在被众人追捧的地方。 哪怕她换上她妈妈的心脏,也依旧病怏怏。 她平常很少参加这类场合,但有安氏给她做后盾,自会有很多人捧着她。 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人去提安氏在东南亚的诡异事件。 是啊,连仓库的外壳子都一起消失了,谁好意思提? 那不是欺负安望舒这个小姑娘? “都听您的。”王蔤这次过来是想送安望舒个意外的,但她在这边看到了很多公务人员。 担心他们从属于什么特殊部门,感受到磁场波动后,从而发现白玉锁的秘密。 一时间,也不好冒然下手。 等订婚宴交换完戒指后,年纪大些的长辈便离席了。 王蔤也准备跟在后面撤退,刚出了大厅就被几个男青年拦住。 “蔤蔤,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是你的粉丝。” “我也是你的粉丝哦,要不是你关闭了打赏功能,榜一大哥绝对是我。” “谢谢,支持。”王蔤面色清冷。 金色卷发男上前一步,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一起玩,要是有谁欺负你,只管找我们。” “不了,我是真心来祝福娇娇的。”王蔤语气肯定,态度温柔的婉拒,又客客气气的告别。 她和一群二代们没什么志趣相投的话题,而且她看到他们在过来之前,先和安望舒说了几句话。 她疑心病重,很难不多想。 “扫码还是……什么?!” “咱们这是被拒绝了?!” 他们摸着自己帅帅的俊脸,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 “会不会是欲拒还迎?给咱们玩三十六计呢?” “这可是屡次三番拒绝过秦熙和岳景的人!他们俩的眼珠子可不瞎。” (153)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果然高傲,带劲儿!” “要是泡到王蔤,那是不是证明我比秦熙和岳景,都有本事?” “切,不要脸!人家是正经女孩,不是玩夜场的熟女辣妹。” “备不住人家和娇娇一样,就喜欢健身教练那种……” 电梯前面,王蔤耳聪目明,听着他们的谈论,脸色也沉了下来。 做人啊,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不想来参加的宴会,就不要因为什么所谓的理由来。 看,她这不就是惹上闲杂人等了? 在电梯关门的瞬间,二代们头顶上的水晶大吊灯,轰然坠下。 “砰!” “啊!” 把那个嘴上嗨的最厉害,金色卷发的男青年,砸的头破血流。 不仅旁边那几个没能幸免于难,身上挂了彩。 就连他们后侧面位置,一直偷看的安望舒,也被殃及到了。 巧合之下,她的太阳穴被尖锐的碎水晶刺入,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淌,伤口看起来不浅。 “啊!” “见血了,晦气!” “不吉!” “万家可真是要败在万娇娇的手上了……” 这是电梯关门时,她听到外面传来的最后声音。 王蔤垂眸,看了眼心口位置的白玉锁。 是赵同学出手了。 因为电梯里有摄像头,她没说话,心里却暖融融的。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在一楼的卫生间,换下礼裙,穿上衬衫牛仔。 戴上口罩,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才和赵?联系。 “老赵,谢谢你。” “和我,无需客套。” 赵?知道她会回复,也不会怪自己出手就见血,只是要等到没人的时候,她才会搭理他。 可他的心里偏偏忍不住纠结。 她可会怪他冒然动手,会不会觉得自己霸道? 听到她道谢,赵?依然不安心,还要看她的眼神。 确定她没有觉得他性格太强势,才把惴惴不安的小心脏放回自己肚子里。 “你那边一路往北进军,御厨不好做饭吧,我请你吧?”王蔤隔着白玉锁,看到他们那边一片断壁残垣,有点担心他饿肚子。 这个年岁的男生是禁不住饿的,尤其他的运动量那么大。 要是伙食到位的话,赶在二十三岁之前,他的身高还能往上窜一窜,秒杀健身教练。 “空间里有不少烧烤炭炉,你拿出来准备好,我给你去市场买点肉去。” “我让他们打点猎吧,这边有鹿群,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大虫……”赵?想亲手为她猎来虎皮,给她当褥子用。 “别、别别,那都是野生动物,我给你买的都是已经宰杀好的了。”王蔤吓坏了了。 上次看他们很随意的烤野鸡,她脑袋瓜子就嗡嗡的了。 野鸡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 非法猎捕、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 像是赵同学这种,绝对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怕是要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她拧着小眉头:“你就安生点,别整什么虎骨,鹿肉了,那玩意儿咱可不兴吃。” “我听你的。”赵?不懂她为啥反应这么大。 明明汴京里的高门贵女们都爱显摆这些,但他表现的格外明事理。 “真乖~”王蔤满意了。 超市,她是不去的。 直接骑着小电驴到了批发市场。 这个时间正是处理的时候。 她把批发肉、菜、蛋的摊位,除了淋巴肉和内脏那些,通通给打包了。 甭看现代人爱吃大肠和内脏,价钱卖的比肉还贵,但宋代的军民们可不好这口。 扫码付了定金后,让老板送到废品站,统一签收后,再付尾款。 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的年头,十公里以内属于免费送货的服务。 摊主们给王蔤打了折,留下微信,都盼着她下次还能垂怜自家生意。 入夜,空中不见繁星。 万氏医院的顶层,被在万娇娇婚宴上受伤的少爷和千金们包了场。 多逗呢! 简单的吃顿订婚宴,竟被水晶灯砸的体无完肤。 因为王蔤的出席,带动了不容忽视的流量,让最要面子的体面人,以最难堪的方式登上了热搜。 “看看你做的好事!”万爸越发在这个圈子里抬不起头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娇娇委屈:“是他们自己愿意来的,又不是我绑着他们来的?” “蠢货!还不是为给你积攒些人脉!”万爸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太过溺爱了。 原本,他还以为能和秦家联姻。 作为邻居,近水楼台先得月,不难吧? 可他竭尽所能托举的女儿,竟输给一个以收破烂谋生的小孤女?! 他曾经也是不甘心,以为秦熙和岳景不过是少年慕艾。 可是今天在订婚宴上,自己的女儿和王蔤站在一起时,他才发现自己女儿就像个傻子。 也没人教导那个孤女为人处世,是不是? 而他的女儿却怎么都教不会,竟结交些让她出丑的狐朋狗友,一个个的只会丢人现眼! 万妈心疼的把女儿抱在怀里:“娇娇还小,以后咱们好好教就是了,你凶她,她也不懂。” “呵,还小?明年都要当妈了!” 万爸和万妈年轻时就算没有爱情,也算是门当户对,可万姥爷穷养儿,富养女,把女儿教的像小白兔,对外孙女亦是宠爱的不行。 每次万爸想管教女儿,都被这父女俩从中作梗,现在万氏名誉扫地,彻底破产了,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他越发要依赖万姥爷和万舅舅的权势。 “老公,你怎么了?饿不饿?我看你宴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万妈被他一瞪,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怯怯的神色。 凶了女儿,就不能再凶她了。 万爸:“……” 女儿找了个小学肄业的健身教练当老公,他心里苦的像吃了黄连,怎么可能还吃得下东西? 他浑身无力:“你们母女都回去歇着吧!”别再添乱了。 “你呢?”万妈心里一松。 “我去看看那些伤患。”给他们挨家挨户的道歉。 只盼着人家愿意收下他的膝盖,给他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154)借来的,已经被她讨要回去了 万爸带着重礼,挨个病房的去道歉,将卑躬屈膝做到了极致,完美诠释了为不孝女道歉的诚意。 这个年头谁家的儿女不矜贵? 人家好歹也是达官显贵,会缺万爸这些礼品? 众人嘴上说着不在意,至于心里如何作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意外中所有受伤的少爷千金,在治疗后,都有父母接走,唯独安望舒孤零零的等在那里。 她的伤情是众人里面最重的,太阳穴被碎水晶刺进去,只差半厘米就会伤到脑仁。 虽然,万氏集团破产了,但万氏医院被秦氏集团收购了,里面的医疗设备算是哏都最先进的,大夫的医术也十分过硬。 手术还算成功,但缝针后基本会落疤,日后伤口康复后,需要二次医美,至于最终是否会落疤,还是个未知数。 太阳穴是面相里夫妻宫的位置,这地方破相可不吉利。 安望舒哭的昏死过去,又醒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喊妈妈。 可她的妈妈早就住到了她的“心里”。 万爸安排了发型师过来,帮她修剪发型。 贴上隐形药布,再用厚厚的刘海遮住伤口。 只要不被风吹起头发,从外表是看不出伤口的,依然很美。 安氏的秘书谢过万爸后,便把人接走了。 万爸也没能见到王智伟,但他通过电话道歉了。 “老万,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咱们这些人不服老不行。” 王智伟:“……”老万老了,他可不老。 他的情人已经怀孕,明年就能给他添丁,随他姓王的儿子…… 安望舒等了一夜,都没等来自己爸爸的关心。 安氏集团已经被她爸尽数掌控,她妈和姥爷留下的那些老人,早就被清退出圈子。 仿佛,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在王蔤成为网红后,急速失去。 倏忽,她想到妈妈每年给她做的法事。 记得早些年她姥爷原本寿数将近,后来就是通过秘术延寿的。 安望舒把别墅里的人,通通打发走,来到她妈妈生前的卧房。 这里已经被官方搜查过,几乎已经不存在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她翻找了一通,徒劳无功。 “望舒,明月村,明月观,明月道长。”她心脏一痛,脑海里出现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去上香的画面。 “你姥爷的命中本应无子无女,妈妈是你姥爷求来的,而望舒则是妈妈求来的。” 她的名字,源自《楚辞·离骚》,其中“望舒”是为月驾车之神,象征着月亮,寓意优雅大方、健康成长和平安。 但明月道长为她取这个名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是要她得明月观庇佑。 安望舒不相信身边的人,拿上手机叫了专车,当即赶去明月观…… 这里不似记忆中的繁华,观前的街道空荡荡的,不见路人行迹。 观门口,也无小道士巡逻。 安望舒看了眼正当正午天色,才抬步往里去。 主殿供奉着金身神像,香案上烟气袅袅。 檀香味好似能安抚浮躁的心。 明月观主一身白色法袍,盘坐在中式沙发上,嘴里念着拗口的经文,手里捻着长长的流珠,一派仙人之姿。 “道长……”安望舒迈过高高的门槛。 “你来了。” “观主知道我会来?” “你母亲寿数已尽……不,应该说,借来的已经被人家加倍的讨要回去了。” 安望舒想到妈妈的话,心中了然,问:“那我的寿数,也是借的?又是怎么借的?” “是,每年以你父亲回乡祭祖之由,借太原王氏气运,滋养安氏,还有八字与你家匹配的王氏女寿数,为你母女二人所用。” “可对我而言,每次祭祖回来后的效果一次比一次差,也就小时候还好些。” 安望舒并非完全不知情,她一直若有所感。 都不用观主过多解释,她便有了揣测。 刚开始,从王家村挑选的那个小孤女,借一年寿数,够她用一年。 到中间,每年共借那孤女两年,却只够她活一年。 直到前年,祭祖时共借走对方四年,仅仅只够她活一年。 孤女无依无靠,对他们安家来说非常好掌控,这也是他们选择孤女的原因。 “如此邪术,时间一长,岂能不反噬?”明月观主嗤笑:“你们母女福分本就浅薄,承受不了太多年的逆天转命。” “我安氏坐拥泼天富贵,岂会福薄?”安望舒不信。 她以自己出身安氏为荣,鄙视世间牛马。 “望舒,你当真以为自己命好?”明月观主幽幽叹息。 安望舒不说话了。 是啊,命好之人岂会是她这般病怏怏的模样? 她顿了顿,问:“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贫道便明言,借来的已经被讨要回去了,人家发现自己被偷了东西,岂会善罢甘休?”明月观主有些无奈。 “穷山沟的卑贱村姑,也敢讨债?”安望舒不服气。 “太原王氏代代能人辈出,不然你母亲那么傲气,怎能瞧得上你父亲?” 明月道长可太知道内情了。 安羽弦从一开始,就瞧不上从山村走出来的王智伟。 不然,后面也不会玩得那么花。 “你父亲入赘后,拿着你们安氏的钱,无偿资助王氏族人,贫道便以此为媒介,滋养你安氏气运。” “王家村的人也找人做法了?”安望舒很生气,以为对方要狮子大张口。 她丝毫不惧:“他王氏的气运,我要了,说个数吧,我通通给观主。” “贫道黔驴技穷,爱莫能助,望舒另找他人吧!”明月观主微微摇头。 “观主果然是高风亮节。”安望舒被拒绝,心里有点慌,态度变好了一些。 “您需要我如何配合?我可以再找一个王家人入赘……”哪怕配不上她,可为了气运她又能如何? “王家的祖宗,怕是不乐意。” 眼下,明月观主自身难保,岂敢继续干预安家的事? 当初,他也没想到王家会出一个大德之人,否则他又如何敢造次!? “我借寿的孤女是谁,我去找人做掉。”安望舒和其母的想法,在某方面不谋而合…… (155)要爱自己 明月观主枯槁的手上捻着流珠,微微掀开眼皮:“王蔤,你应该很熟悉的。” “是她?!”安望舒惊呼。 她只知道王蔤的心脏和自己匹配,万万没想到自己借运的人便是王蔤。 其实,只要是她想知道的,安羽弦必然不会瞒着女儿。 可安望舒从来不屑去打听那个山村里的小孤女。 她印象中的村姑,是结婚很早,一辈子围着灶台打转,还要被男人打,儿子嫌弃,丝毫没有尊严可谈的。 像她爸爸这种考出来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存在。 “此后贫道欠安氏的恩情已清,你莫要再登门了。” 明月观主自从被张家紫袍打上山门,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不敢再依仗自身本事违背天道。 尤其王蔤积攒的福德,每日都在以千百倍的速度增加。 简直,恐怖到了极致。 他不敢再随意而为,安羽弦生前多次登门,也是无功而返。 安望舒亦然…… 可安望舒岂会善罢甘休? 彼时,王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明月观主给吓着了。 甚至她都没察觉到自己运势回来之后,和之前有啥不一样的。 要说差别最大的就是桃花运,很多高富帅扎堆的朝她投来橄榄枝。 问题她压根不想要这些乱桃花,有时还觉得占用了她休息的咸鱼时间。 要是能把桃花置换成事业,或者财运,她就是做梦都会笑醒的。 平日里,她很嚣张的隐藏白玉锁,尽量做到求同存异。 近日,秦熙和岳景的八卦,在校园内小范围的把万娇娇的丑闻,盖了过去。 他俩成功上岸了。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财阀公子无需像普通人一样,但他俩是有人生规划的,非寻常的二代可比。 且他俩过的是那种最厉害的,先推荐,再考试的中央选调,进入省直单位。 中央定向选调比国考要严苛太多,今年全国要了330人,但不是每年都要人,就像明年要的还不如今年的零头多,仅要21人,类似于古代进士及第的概率。 好在秦熙和岳景足够优秀,成绩好,能力强,有领导潜质,走上了非普通人的“上仙”之路。 王蔤偷偷的羡慕着。 她没资格被推荐,更不要说后面的考试了。 最让她羡慕的是,他俩以后无论工作调到哪里,都能享有公租房,120平每月两千多块的那种。 她一面听着八卦,一面在食堂买饭。 把长发用红色皮筋扎起来,正准备闷头干饭时,前面一道阴影挡住了她的光。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秦熙端着刚买的饭过来。 “可以。”王蔤下意识的呲牙,笑了笑。 官老爷呀~ 秦熙把饭菜放下,修长的大手掀开饭盒,声音微微发颤:“我要走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天来学校了。” “恭喜飞升,以后您会前途无量的。”王蔤开始对他用敬称。 “谢谢。”秦熙把一盒巧克往她跟前推了推:“还能给我个机会不?” 王蔤的语气和笑容,皆客套。 “您这样好的男生进了体制内,必然会有一群人盯着,是进了各种领导视野的那种。 您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真心没必要招惹这么卑微的我。 这不是三十年前,光凭才华就能得到领导栽培的年代了。 您以后可以往上找,也绝非局限在选女朋友的层次,而是选老丈人。”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秦熙苦笑。 是啊,以后他就是挑老丈人了,婚姻里的爱情,将成为自己最大的奢求。 “过誉了。”王蔤用筷子戳向卤蛋,一口就咬掉了大半个蛋黄,丝毫没有形象包袱。 眼下,他能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时间点发生在他最稀罕她的时候,但是“爱”不是永远的。 待他在仕途上多蹉跎几年,多见些凭着关系上位,能力却不如自己的人,心中自会有新的决断。 “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吧?”秦熙以为自己拿不下她,做个好朋友也好。 即便不在一起,他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他是她以后能用到的资源。 “我就是天天摸鱼的类型,而您以后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有交集的希望不大。” 人情可送马,买卖不饶针。 王蔤婉拒了。 能够产生利益互换的才是人脉,单方面用得上的那叫巴结。 在别人眼中以小博大的,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孤女的身份,让她过够了仰人鼻息的日子,以后只想随心所欲的活着。 岳景打完饭也过来了。 他从头到尾,都竖着耳朵。 读后感:strong=死装。 心思各异的吃完饭,岳景叫住了她。 “蔤蔤,你是个好女孩。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玩咖和家里蹲的,瞟几眼言谈举止就知道了。 但爱情这个问题,无论多少个男人都是一样的。 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有一个男人为爱而终生不娶。 其余的都是心里会记得你这位白月光,但是他们还要过自己的生活,准确来说就是更在意自己。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无论嫁给谁,都不要期望任何人……永远爱你,你要做你自己,自己爱自己多一些。” “您说的很对,我记下了。”王蔤对这些话,是很认可的。 “蔤蔤,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了祭奠我逝去的爱情,以后你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但你就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哦~” 岳景红着眼眶,用力看着她。 似乎,要把她的笑颜牢牢刻在心里。 “月经学长,我记下了。”王蔤重重的颔首:“我祝您以后鹏程万里,一路锦绣荣华。” “走了……”岳景嘴上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淌。 王蔤笑着送走俩人,回到教室,继续听教授们讲课。 同学们见那两位专程过来和她吃一顿饭,对她的态度隐约透着讨好。 从前她只是网红,除了粉丝多,流量高以外,依然是个普通人,但她现在拥有了上方的人脉了,谁知道她日后究竟能走多远呢? 王蔤却觉得他们多想了。 社会是现实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而她的努力就是为了更好的做自己,而不是被所谓条条框框,为之束缚…… (156)因缘若是卦可改,九世因果化作海 傍晚,王蔤回到别墅,喂完猫猫狗狗,又跑到露台上喂鸟雀。 今天她被同学们堵着寒暄,回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鸟雀们就落在屋顶,耐心的等着她投喂。 剩米饭,饼干渣、面包屑…… 无论她喂什么,它们都吃,从来不挑食,也不会怀疑她投毒。 也不怪鸟雀谨慎,人类在所有生物面前,都是危险的生物。 叫了外卖,大饼夹一切,给赵同学那边投喂完晚饭,她刷了会儿视频,就开始犯困。 她作为一尾有钱有闲的小咸鱼,既没有考公的远大抱负,又没有想当女强人的野心,困了自然就睡。 刚睡,就入梦了。 在苍翠欲滴望之若屏的山林深处,有一座道观,烟气袅袅。 肃穆的大殿内,病殃殃的安望舒双手合十,神色虔诚的跪在神像前面。 旁边,还有一位白衣道人,嘴里念着绕口的经文。 安望舒似有所感的侧过头,看向王蔤的方向,见白衣道人瞪自己,她连忙把头扭回去,继续跪好。 紧接着,好似虚影般的金阳舒,从窗户飘进来。 金阳舒…… 她不是已经死了!? 赵同学顺手除掉的…… 即使是在梦中,王蔤也记得金阳舒是死了的,骨灰已经入土为安了。 她婶娘这边的人可不能沾,金家人就像吸人血的蚂蟥。 王蔤膈应的不行。 想醒,却醒不过来。 忽然,耳畔充斥着狗叫声。 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小黑和小白正担忧的盯着自己,它们没有一丝睡意。 “姐姐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月上正空,鸟雀围着屋外盘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没在意,把窗帘拉上,枕头翻了个面,搂着小黑和小白,心大的继续睡。 梦中继续上个场景。 观里,照明的烛火有些昏暗,身穿白袍的道人立在安羽弦身旁。 他的半张脸隐于黑暗。 净手,拿起黄底红字的朱砂符纸。 用银针刺破指尖,挤出鲜血,滴落在白瓷碗里面。 瓷碗不是空的,里面也有鲜红像血的液体。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安望舒,嗓音嘶哑:“为你最后再续上一载寿数,贫道仁至义尽了。 记住,这种事治标不治本,积德行善才可真正改命增运。” “我安家每年捐给慈善的钱还少?牺牲几只蝼蚁,续我安氏泼天富贵,哪怕是天道也会欣然同意的。” 安望舒浑不在意的继续:“给观主的报酬,也绝对少不了。” 明月观主不再言语,捡起一旁鸡毛做的笔,沾了血在黄符上头落下符箓。 并在符纸背面写下两串小字,那是安望舒和金阳舒的生辰八字。 做完这些,他将另外两张符箓点燃,扔到长木案的碗里面,边上还放置着五谷杂粮、几块瓦片和石头。 他舞动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在即将燃尽的那一刻,将木剑贴着黄符,在碗中搅动。 这一刻,黄符的火焰不灭,且烧的极为缓慢。 周围明明关着窗,没有风进来,可烛火却晃动的厉害。 他继续舞着木剑,凌空画符。 每画一下,他脸上的痛苦就加一分,好似在煎熬着什么。 落到最后一笔,黄符燃尽,他也摇摇欲坠,郑重将安望舒的八字放在碗里,用木剑挑起五谷杂粮,再击打石瓦。 纸灰混着水,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安望舒,一份泼到金阳舒的那道虚影上面。 安望舒将浊水一饮而下,在烛火的映衬下,神色格外扭曲,完全不似妙龄少女。 王蔤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干啥,但总感觉自己是那位道长特意请来旁观的。 果不其然,那道人把安望舒打发走之后,就朝着她落脚的位置走过来。 “姑娘都看到了,这一切并非吾所愿,是安家人挟恩图报,逼迫贫道为她们母女,夺取你的气运、寿数,乃至上等姻缘。” “怎么逼迫的?”王蔤中途醒了一次,似乎错过了什么。 “吾入道门前,喜得一女,十一年前,她嫁的男人被朋友设下圈套,连本带利欠下两千多万,是安老帮的贫道。” “原来如此。”王蔤心想他欠的人情,自个儿还就是了,凭什么用她的寿数气运? 而且,还涉及利用中间商金家,可谓是处处压制自己,生怕她的日子过得稍微舒坦一点。 接下来,道人又流了几滴眼泪,叨叨了一通自己的身不由己,多次郑重的向王蔤道歉。 王蔤接受道歉,但不原谅。 好家伙的,敢情苦日子不是他过的,嘴皮子上下轻松一碰,也好意思让她原谅? 被世人追捧唤了几句老神仙,他就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夺寿、削事业、剥气运、借姻缘红线…… 诸天神佛都没他能耐大,真真是好大的脸!!! 明月观主觉得自己已经单方面与她解了,手上的流珠一晃。 一股不知哪儿来的推力,毫无预兆的将王蔤笼罩淹没。 登时,她站立不稳,来不及去细看周围,身体便不受控制往飘了起来。 哪怕是在梦中,她仍旧努力扯着脖子往下看,想记住些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冤有头,债有主,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终于,在飘到观顶的时候,看到了“明月观”三个金字大匾。 仔细看了又看,用心记下,默默重复“明月观”。 醒来后,王蔤对刚才诡异的梦境记忆犹新,抬手摸了摸后颈,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趁着还有记忆,拿出手机搜索:明月观。 明月观位于蓟州区翠屏山乡八里铺庄东约4.5公里处,始建于北宋朝徽宗年间,由安氏集团几经修葺扩建,免费开放给游客…… 真有这地方!? 不是她精神衰弱,噩梦连连…… 忽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话: 因缘若是卦可改,九世因果化作海。 自古姻缘由天定,半点不由人谋求。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拿出手机,点开岳景的头像。 【岳景学长,在吗?】 【这么晚了,还没睡?】 【您白天的许诺,我想现在用了,行不?】 (157)以后这页历史将有我的名字 【别吓唬我,啥事?】 【我要报案,举报明月观封建迷信,这里面涉及安氏集团千金。 安望舒花重金,以邪门歪道的手法,给她自己续命,手段低劣。 您要是觉得麻烦,不好对上安氏集团,就算了,当我没提过。】 【身为人民公仆,这怎么能算麻烦? 哥刚要准备任职,正是需要功绩的时候,我这就处理,你放心吧!】 夜色浓浓,注定不平。 明月观。 明月道长辛苦了数日,正要安寝,就见窗棂和门扉从外面破开。 一群便衣进来执法。 很显然,早就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只不过碍于安氏这座靠山,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队长眼神犀利扫视一圈,落到明月观主身上。 “接到群众举报,明月观涉嫌愚弄人心,以封建迷信敛财……” 见此,明月观主的脸色很差。 很快,就有国学人士在便衣的身后鱼贯而入。 搜查出他的度牒,其上载明他本名陈中易,63年生人,字明月,行二十七,在1988年三月入道,以及剃度师等信息。 并在隐秘的地下室里面,查抄出很多违禁品。 明月观主蓦地变了脸色。 一定是王蔤出尔反尔! 这个小丫头如此狡诈,身上又是如何攒下的大德? 缺德还差不多! 亏他方才以为她年轻面嫩,很轻易就和解,还沾沾自喜来着…… 观门口,乌泱乌泱的来了不少亮着灯的车辆。 一时间,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众人争先恐后的过来,纷纷打听观里闹出了什么乱子。 据说:安氏集团接连十年,每年都给明月观拨款修葺。 可不是嘛!三步一景,非常漂亮。 大伙儿一直觉得这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碰见观主就叫老神仙,道童也多。 也不知道去年冬天怎么了,仿佛一夜之间,明月观就破落了,除了观主以外,道童几乎都走光了。 “天爷啊,这阵仗可不得了,瞅着就像摊上大事的。 那些个帽子叔叔都穿着防弹衣,挂着那玩意儿,究竟是犯了嘛事啊?” 有人不信明月观主会非法乱纪。 “是不是抓错人了?老神仙心眼很好,处处与人为善,一定有误会……” “是啊,早些年我结婚后一直没儿子,从观里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听说我儿子上辈子是慈航道人莲池里的锦鲤鱼呢!” “我也受过观主的恩惠,绝对不能看着他被谁冤枉了,我要去给说说好话。” 有几个人带头,很快受过观主恩惠的人,也纷纷应和。 可不等他们打扰到工作人员办案,查抄出来的野生动物,就被依次抬了出来。 有用盔犀鸟头骨制作的“鹤顶红”等饰品,还有犀牛角象牙、珊瑚、珍贵木材等诸多违禁品。 眼看着院落就要摆不下了,还有东西不停的往外抬…… 所有人面带惊愕,也不敢求情了,有人话锋一转。 “我早就觉得明月观不对劲,夏天的时候不用开空调都凉飕飕的,原来……” “天啊,还有那么多血了呼啦的玩意,这放在古代算是巫蛊大案……要抄家灭门的吧?!” “这明月观到底在搞嘛邪术?” “心术不正啊!” “亏咱们还以为这老东西是好人,骗子!” 此刻,明月观主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低着头任凭众人指指点点。 上面不仅将他这个观主带走,就连之前在明月观修行的道童,也都请过来做笔录…… 三天后,王蔤在本地推荐的小视频里刷到了相关消息,是吃瓜群众拍的。 估计由于事关重大,影响恶劣,热度不高,才几百人点赞,十来个人评论。 她想都没想就给转发了。 果然,在关注度暴涨的这一刻,官方处理的速度也快了。 各种的加班和熬夜。 嘿嘿,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然而,这些都是她以为的,最后通报的结果里面,安氏长公主安羽弦和小公主安望舒,皆成了受害者。 她们是被明月观主忽悠,才会每年捐款的。 尤其安羽弦已故,不仅有安氏集团派的水军助力,还有很多她的粉丝为她说话。 王蔤的心中隐约已有预料,也不内耗,继续喂猫猫狗狗。 它们跟她才是天下第一好。 【蔤蔤,对不住,我现在还很弱小。】手机震动了一声,是岳景的讯息。 【学长早晚会成为参天大树,我看好你,加油~】 【我会努力的,许给你的那一件事,依然为你保留,这次不算。】 王蔤以一个笑脸结束对话。 很快秦熙又发来信息,告诉她岳景刚入职就升职的事,并透露是王智伟在后面帮其出的力。 某些事不言而喻。 王蔤:“……” 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和她玩什么心机呢?! 【蔤蔤,我羡慕,但不嫉妒,因为北宋晋王赵?的存在,已经被多方证实,我也要升职了。 感谢蔤蔤之前给我提供的信息,以后这页历史将有我的名字。】 王蔤:“……” 别人家的姑娘有旺夫,旺父母的,她是另避蹊径,旺烂桃花?! 【有没有替我感到开心?】秦熙一条接着一条,从文字上很明显的表现出心情愉悦。 王蔤:“……” 深呼吸,再呼吸。 颤着手…… 气得! 给他回了条信息【本人已故,有事烧纸。】 她想把这俩人都拉黑的,但碍于对方飞升上仙的特殊身份…… 她咬牙切齿的忍下了。 唉,体制里面是人精的内卷地,想要出人头地,运气,智商,情商,勇气,实力,人脉,能力,贵人,缺一不可。 讲究和忌讳也很多,例如斗而不破和掀桌子。 自古有太多才高八斗想有一番作为的文人墨客了。 比如李白、白居易、辛弃疾…… 可最终都因为不肯摧眉折腰,而仕途不顺。 但他们通通成为一个时代的标杆,而其他风光的达官显贵,却沦为过往的一粒微尘。 王蔤很快就自我理顺了烦躁的情绪。 拿起书本,温习明日的功课。 狗狗们窝在她的脚下,时不时的蹭一蹭她,小模样懒洋洋的,娇憨讨喜。 猫猫们则窝在写字台上,盯着她落笔。 水汪汪的猫瞳,透着认真,仿佛在和她一起学习。 “聪明的跟小孩子似的。” (158)赝品 对了! 王蔤忽然想起来,自从空间里冒出灵泉水,实验无毒后,除了猫猫狗狗们去蹭水,她想起来的时候,也会给自己喝上几滴。 好像她的记忆力,便是在喝了灵泉水后,逐渐变强的。 润雨细无声,险些让人察觉不到。 这样稀罕的好东西,必须给自家祖宗分享一下。 可惜七世祖远在太原,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赵同学,你干嘛呢?” “刚抄了几处贪官的宅院,正在归拢造册。” 赵?一身戎装未褪,膝盖上放着算盘,修长如玉的手放在上面,拇指和食指夹住算盘,保持算盘稳定。 拨动珠子的声音,清脆明亮。 每根手指都很灵活,时而并拢,时而分开,按下、抬起,丝毫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你还会打算盘?这么厉害?”王蔤杏眸嗖的亮起来。 她只会用计算器,因为从小教育资源的欠缺,口算、心算都很一般。 “熟能生巧而已。“赵?从来不觉得打算盘算什么本事。 毕竟,他又不是账房先生。 要不是手上会算账的手下战死沙场,他哪里需要亲自干这样的粗活? 好歹他也是个王爷。 “这是单子,王姑娘看一下,可有能上眼的物件?” “这样不好吧?”王蔤笑容真挚,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白牙呲的跟小奶狗似的。 微黄的宣纸单子,眨眼间到了她的手上。 她瞪圆了杏眸,看得仔细。 银库:金、银、制钱、珠玉、宝石、金银玉器……各种器皿。 只看字,她咋想象出东西长嘛样? 这不是为难她? 皮库:皮革、兽皮、象牙、鹿角、犀角…… 哎呦,都为违禁品,一样也不敢要。 再看瓷库,不仅有瓷器,还有金、银、铜、锡等器皿。 茶库里面的茶叶、人参、香、纸、颜料等,她也没啥兴趣。 “来一套金盆玉枝宝石花的梅兰竹菊,再来一套十二生肖的白玉小摆件。” “好,我这就去取。” 赵?迈着长腿,走到后院乱糟糟的箱笼附近。 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她选的小东西挨个挑拣出来,再用锦帕擦拭干净。 “做工也太好看了吧?”王蔤收到后,爱不释手:“好可爱~” “再做几套衣裙吧,这回料子也有不少。”赵?把白玉璧举到了绸库那边。 “这怎么好意思?”王蔤嘴上客气着,看的却十分仔细。 白玉锁和白玉璧之间,是没有色差的,她直接挑选了衬肤色的几款。 “淡蓝色、红色的绸,淡黄色、粉红色、红色的缎。” “这才五匹,再选几件。”赵?觉得她要的太少,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够啦~挺多的了!”王蔤没见过啥大世面,眸子滴溜溜乱转。 难道,他话中有话,觉得她要的太多了? “那我安排绣娘帮你做成衣裙?”赵?说话的时候,不知想到什么,莫名有些害羞。 “可太好了,我把尺码给你。 咳咳,最近我吃得太好,胖了一丢丢,比之前在你那边的尺寸要宽个韭菜叶。” 王蔤捏着猫咪的小爪子抬起来,白嫩小手裹住猫爪,只露出爪子的小尖尖。 猫咪毛茸茸的小圆脸,透着三分不屑,三分无奈,四分妥协。 她贱贱的笑着。 纯手工制作的,绝对算得上是私定了,高级~ 赶紧从网上下载了几份古风的连衣裙图片,有半袖,有长袖,还有无袖的,有a字裙,还有拖地大裙摆。 关键是要显瘦、显瘦、显瘦。 挑选一番,给赵同学传送过去,又嘱咐了几句,也就没啥事了。 她洗了把脸,骑上电动车,往废品站跑一趟。 该给刘叔和刘婶发工资了。 她是个大方的姑娘,绝对不会扣扣索索…… 赵?手里捏着她新给的尺寸,让人把绸缎庄的绣娘叫过来。 等候的时间,他继续盯着人造册,亲自选了些小姑娘喜欢的小东西。 期间,视线时不时的瞟向布料。 清冷的天青色,暖意融融的鹅黄,温柔的妃色,明艳的品红,这些绸缎都很适合她的气质,也不知道她穿上会有多好看。 稍微想了想,就觉得浑身发烫。 “赵同学……” 倏忽,他的耳畔传来“她的声音”,只是更软柔了一些,不似那么清亮。 白玉璧中并未出现她的笑颜,循声望向声源处。 小六子引着一群绣娘进了院子,前排中间的妙龄少女,有五分似他的王姑娘。 这瞬间,赵?慌了神。 他面色不变,躁动的心,很快冷静下来。 有人胆大包天…… “赵同学~”少女的声音越发柔软。 赵?勾唇,陪着对方演戏:“姑娘是?” “我是临安府选过来的婢女双影,年方十六岁,尚未婚配,擅长针线和灶上功夫。” 双影见了晋王既不行礼,也不自称为奴,笑容甜美,眉宇间洋溢着自信。 原本五分的相似,因为神色和举止,又增加了一分。 “呵?”赵?勾唇冷笑。 灶上的大厨娘就算不用像烧火丫头那般洗洗刷刷,刀功也不能差了,数载苦练,手上岂会不起茧? 而绣娘要日日接触针线,稍有不慎就会刮花贵人的绸缎,保养双比保养脸蛋还要仔细。 这是有人算准了他会色令智昏,连基本符合逻辑的谎言已经懒得费心编纂了? 要说背后没有点啥阴谋,他是万万不信的。 “姑娘实乃妙人,家中可还有长辈亲朋?” “奴……父亡,母尚在,家中还有兄嫂。” 双影被尊贵的男人专注而温柔的看着,心脏宛若有小鹿乱蹦。 当她的视线瞟到那些绫罗绸缎上面,险些晃花了眼。 成为他的女人就可以如主子说的那样,有享受不尽的富贵了吧? “主子是谁?”赵?笑得越发和煦。 看来是有人已寻到取死之路,急着投胎呢! 他与王姑娘之间,害羞的从来都是他,她只会在见到美食佳肴时,如同饿虎扑食。 “华阳王家。”双影娇羞的红了脸。 “王家?”赵?摆摆手,让小六子过来:“拖下去砍了。” “是,殿下。”小六子微微一惊,但很快就理解了自家王爷的想法。 赝品,膈应人~ (159)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赵?斜靠着椅背,慢慢抬眼,眼神漠然,却似在翻滚着滔天骇浪。 这一眼,双影脊椎骨发凉。 她花容失色,装出来的从容自信在这一瞬间化作惊恐。 “王…赵同学,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长得像王姑娘,那是老天爷眷顾,本王可以重赏,但你不能长得像,还模仿,懂?” 赵?看在双影长得像王姑娘的份上,便好心的让她做个明白鬼…… 当日,午时三刻。 蓬头垢面的双影被押上刑台,以长发遮住那张与王蔤相似的绝美容颜。 她双腿颤栗,双眸之中透出绝望与恐惧。 “饶命啊!奴婢错了!知错了,大人开恩啊!” “斩!” 随着小六子一声令下,刽子手高高举起鬼头刀。 刀锋落下,鲜血喷涌而出。 头颅滚落于尘土之中,不瞑的双目里保留着最后一刻的不甘与痛楚。 “你们继续。”小六子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特意给双影加了个塞,不然排队等着砍头的贪官污吏那么多,一时半会儿还真轮不上她。 因为双影已经卖身为奴,赵?并未株连她家中的母亲和兄嫂,但对华阳王家进行了彻查。 本想借着双影巴结晋王的华阳王家,此时却纷纷要吓破了胆。 这可如何是好? 马屁拍马腿上了!!! 几位族老连夜给太原王家写信求救。 赵?早就安排人手盯着这边,跟着密函一路追查到了太原王家村。 见过蔤神法相的人成千上万,但见过王蔤的人除了他身边的人,便是宫里的人。 双影这条命不仅是杀鸡儆猴,还要用来钓出幕后的细作。 他不允许有人利用王蔤搞阴谋,任何人都不行…… 王蔤在给刘叔和刘婶结完工资回来的路上,路过安氏分公司大厦,广告墙上面循环播放着顶流明星给安氏代言的广告。 唉,要怎么才能弄垮安氏集团? 零元购? 讲真,只要胆子够大,吃住行穿、航母、火箭样样都能零元购! 可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东南亚那边,能让她肆意零元购的。 她得再搜一搜,哪怕先捞些小鱼小虾也是好的。 下午有课,还不到上课的时间,先回宿舍歇会儿。 黑丝袜休学了,白丝袜不在。 闲来无聊,她从空间里翻出些小吃,再拿出白玉锁:“赵同学……” 赵?:“……” 放肆,又是谁冒充她的王姑娘? 春色明媚,他半眯着眼,一身玄色铠甲,衬得他清雅矜贵,武将的气势却不减。 王蔤见他不搭理自己。 登时,就不乐意了。 “我看见你听到了,怎么不说话?平常你都是第一时间回复的!” 她垂眼,添了几分恹恹:“你伤到我了。“ 赵?闷笑:“我的好姑娘快消消气,昨个有人冒充你。” 方才,他以为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不想要命了呢! “真的?”王蔤微微一惊,嘴角拉平绷紧,小脸很是严肃:“长的与我很像?” “已经砍了,尸首送去了乱葬岗,要不要看?”赵?将狼毫搁置一旁,似是真要起身,给她搬来新鲜的人头。 “哼,狗男人!”王蔤骂的真心实意。 赵?被骂也不气,反而勾唇浅笑,眉眼温柔。 迈着长腿进了书房,坐在茶几前。 上面摆着炒松子等干果,借着松子上面的小裂缝,一颗颗捏开。 取出的松子仁他也不吃,放到小瓷碟里攒起来,剥了将近有一盘才停下:“来,吃点零嘴消消火气。” 方才,王蔤的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暴躁了,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正酝酿着如何吐口,他就先来哄自己了。 “对不起哈,我这两天心情有点不好,不知道怎么就发泄到你身上了。” “凭咱们的关系,你的火气发在我身上才正常,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小生受着就是了。” 赵?和善,温柔的瞧着她,隐含宠溺。 王蔤有点接不住他的话茬子,开始生硬的报空间里的物资。 “前些日子我从东南亚弄来的物资,还没给你看过吧? 空间里的几座物资山,有橡皮艇、冲锋舟数万,游艇一万。 兵工铲、头戴式夜视仪、消防安全绳,三座集装箱小山。 强光手电筒、潜水专用手电筒、应急照明灯泡、棒球棍……共十座集装箱小山。 电动气钉枪、复合弓、两用片箭复合弓、弹弓、电锯、防切割手套、手持割草机、剪锁神器、消防斧……共十座集装箱小山。 弓箭百万箱,钢珠百万斤,气钉是百万盒,每盒五千枚…… 上面都附有使用说明,你安排神佑军学习,要是有哪里不明白,我再给你下载些操作视频。” “王姑娘的这些物资,足够我组建一支水师了。”得到她的允许,赵?用神识查看空间。 “你要是不喜欢水战,马匹我也能弄来。”王蔤知道安氏在国内外有好几家马场。 熟能生巧,她之前偷过万氏草场,已经很有从业经验了。 嘿嘿,零元购的工作经验可不是谁都能有哦~ “水师正好。”赵?心中生出对战金军的新思路。 目前,他们在黄河水上的防御十分薄弱,一触即溃,屡屡吃亏。 金军用缴获的船只,组建水师,作为辅助部队,配合骑、步军在华中、华南多地作战,几乎是畅通无阻。 百姓遭殃,农田被毁。 他准备先将目标对准金国的粮食供应线,封锁北方通道,切断金军粮草,再控制了淮河以南的水路。 只不过水师士卒需要长时间地待在船上,而不是短暂的乘船,就立刻登陆作战。 因此新编练的水师士卒,需要长期训练,才能适应水上大作战,绝非一件救生衣就能快速锻炼出来的。 “是担心熟识水性的人数太少?” 王蔤历史电影没少看,多少对组建水师有些纸上谈兵的经验在。 “与其训练士兵会水,征收熟识水性的渔民、纤夫……为何不降低要求,从居住在河边的壮丁下手? 谁家小孩子不贪玩? 小时候会了水,一辈子都忘不掉,即使生疏些,大不了帮他们再回忆起来……” (160)以利诱之 “此言有理。” 赵?是怎么让他们回忆的? 直接安排神佑军,把人踹进水里? 不,那么粗鲁的方式,怎么适合温文尔雅的他? 是,以利诱之…… 组织一场长跑运动会,中间有条河,在一个时辰内抵达目的地的,每人都能得到一个白面大馒头。 并且,排名在前五百的参赛者,额外奖励大肉饼。 现如今能征收上来的义军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除非强征,不然壮丁们会以各种方式躲避。 有些“奸诈之徒”宁可自断腿脚,沦为伤残人士,也不愿意上战场丢掉性命。 他们是权贵口中的刁民。 其实何尝不是他们见惯了世态炎凉,不愿再像街坊邻居那般用自己的命,去为那群贪官的富贵荣华拼杀? 可是眼下只要跑上一圈就有大馒头吃,若是运气好的话,还有香喷喷的大肉饼…… 哪怕心知当权者心思不纯,在肉饼的诱惑下,他们也不得不忽略了危险。 更有刁民准备抢馒头,夺肉饼。 之后,再借着自身熟识水性的优势,水遁逃离。 嘿嘿,他们早之前就是如此从金贼手上跑掉的。 赵?作为从百姓堆里混出来的王爷,读的书又稍微多了些,几乎是预料到一干刁民的谋划。 馒头、肉饼等物,都是事先存放在空间里。 “连一粒米的都没有!啥也没有!” “是不是要屠城?” “要崴泥儿……咱们已经一年没交过人头税了!是流民来着……” “风紧扯呼……” 赵?立在高处,大手一挥。 中间的空地上,豁然出现一大摞冒着白腾腾热气的巨型蒸笼。 伺机而动的众刁民:“……” “天爷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蒸笼!” “好香啊!是肉的香味!去年我才食过肉,的的确确是肉的味道!” “蔤神运动会,没有年龄限制,不拘着是男是女。 有志者皆可参赛,只要抵达终点线,就有一个大白馒头!白面馒头! 纯白面,不是黑面!” 小六子配合着气氛,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祝词。 “蔤神,护,尔等岁岁平安,安居乐业。 业和邦兴,兴旺发达,大吉大利…… 蔤神,与尔等同在!” 赵?:“……”尴尬的用鼻孔喘粗气。 效果挺好的,下次别整了。 “蔤神万岁!”黎民百姓当场献上膝盖。 “肃静,都别说话了,下面有请……” 小六子觉得自己此刻功高盖主,正准备让自家王爷露个脸。 赵?看出他的意图,直接下令运动会开始。 如此哗众取众的场合,焉能适合他? 没看王姑娘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王蔤隔着白玉锁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小六子要是放在现代,怎么也能混成相声圈的大咖。 啧啧,这表情再配上这口音,简直绝了~ 因为磕着瓜子的关系,她一不小心就给笑岔气了。 腰都直不起来了。 “吽……”比赛的号角响起。 “刁民们”在美食的诱惑中,迈开了迅猛矫健的步伐。 他们眼神专注,仿佛全世界只剩模糊的终点线。 汗水浸湿了后背,顺着额头滴落…… 转至午后,他们跑到了河岸边。 河流湍急,只有少部分人驻足,大部分人都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熟识水性的人,身体像一尾鱼那样穿梭在水波之中。 赵?等人的船,不远不近的停在河上,但凡有人发生意外,第一时间便把人捞出来。 救生的船只灵敏的穿梭在河面上,不停的打捞。 “老朽只是腿抽筋了,还能继续游水。”有些年老体弱的老大爷,刚缓了口气,便又要下水。 神佑军赶紧将人拦住,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馒头:“蔤神仁慈,只要过了一半路程的参与者,皆有奖励。” “蔤神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者拿到馒头红着眼眶,哽咽着,舍不得吃,就这么用双手捧着。 家里还有小孙孙,要留着给孩子吃…… 随着不断有人游向对岸,冲过终点线,欢呼声越来越响亮。 吃到细米白面做的大白馒头的那一刻,所有的努力、汗水和坚持都值得了。 “恭喜,你获得冠军……”小六子抬手要伸过去,却被对方狼崽子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我不是要抢你的馒头,你是冠军,还有肉饼……给你三个。” 小六子解释完,担心对方不信,又道:“哥是神佑军队长,蔤神仁慈,不说给兄弟们顿顿都是大鱼大肉,但绝对有饱饭吃。” 冠军拿到肉饼,以防御的姿势蹲在地上。 他吭吭往嘴里塞,似乎只有把东西放到肚子里才有安全感,大肉和白面滚在舌头上的那种满足感,让他越发警惕。 小六子大概能猜到自家王爷的打算,便有意招揽对方,可后面跑到终点线的人越来越多。 且冠军又散发着疯狗般的气质,他干脆隔过去,先招揽后面的人。 “排队,排好队,一个都不会落下。” “加塞插队的都给本队长退回去!要是等我发现揪出来,馒头可就只给半个了!” 此言一出,前脚还混乱的队伍,后脚便井然有序。 “队长是啥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估计比伍长……百夫长的官,还要大得多。” “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这也太年轻了吧?” 赵?低调的走在人群中,让手中的白玉璧接收各方的言论。 王蔤就爱看热闹,尤其是自己作为主办方时候。 她摆好了各种各样的小甜点,准备好了几十个舒服的姿势,来回调换。 在古代五人为一伍长,十人为什长,百人为百夫长,五百人为小都统。 但赵?这边的神佑军,总共只有六百人,于是她给造出了小队长、队长,副队长几个官职。 小六子脑子灵活,她给封为队长,手上管着一百人。 甭看人手少,但耐不住精悍,放到宗泽部里起码是个小都统。 要是战术、战阵到位,再加上她提供的现代化武器,到战场上面的杀伤力,最少也能抗住五千,超常发挥的话,也许还能过万。 是以,小六子绝对有趾高气扬的底气…… (161)有点疯 “赵同学,你看拿冠军的那位小哥哥,是不是有点眼熟?”王蔤嗷呜的啃了一口草莓蛋糕。 “不熟。”赵?薄唇轻启。 什么小哥哥,叫的这么暧昧,腻味的紧! “别闹,给你吃。”王蔤给他分了几个大面包过去,才把人哄好。 她猛的一拍桌子:“想起来了,是磁州城外的流民……” 那时,王云刚到磁州,意在坚壁清野,令宗泽将城外的民宅拆除,将有户籍的民众全部内迁到了城中。 无户籍,便是流民,没资格入城寻求庇护,只能惨遭驱掳。 宛若一棵豆芽菜似的小男孩,拖着清鼻涕,踉跄的走来。 “爷爷,叔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你们要是吃了我,可不可以给我哥哥些口粮,他把口粮都留给我了,快要饿死……” 从课本上看到的易子而食,此时真实上演。 王蔤至今清楚记得,新鲜的人类骸骨如畜牲大骨堆积的画面。 回忆到了这里,她嘴里的小蛋糕再也不香甜了。 那么懂事乖巧的小童,怎么才过了一年多…… 这人就有点疯了? 她亲自下厨蒸了一锅大米饭,炒了一份西红柿鸡蛋。 又扒拉出一大罐黄桃罐头,把里面的黄桃和糖水倒到盆里,用腾空的玻璃罐装满了饭菜,一股脑的传送过去。 当初,七世祖就给了他一个白面馒头,外加用玻璃罐装的西红柿炒鸡蛋。 已经长成小少年的小童再次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饭菜,满脸的不敢置信。 泪水不可控的涌出,口中呐呐:“蔤神……蔤神……” “呃,赵同学,天色暗下来了,俺要显个圣~” 王蔤熟能生巧,迅速用ai技术合成了一段新的影像,并配好了声音。 赵?:“……”多么娇柔,又铿锵的语气? 他四下扫视一圈,视线停在用大白馒头堆成的馒头山上。 大手机械化的点开投影仪。 馒头山转瞬变化。 云端缭绕间,立着朦胧神明的身影,身侧白鸟随行。 祂身披月白色鲛绡广袖长裙,眸光深处浮动着星辉,眉如新月隐入鬓角,薄唇未染胭脂却透出浅绯色。 “晋王,近日辛苦了,赐灵泉水三滴。”蔤神唇角微扬的弧度似笑非笑,恍若看尽沧海又似懵懂初生。 “?,叩谢。”赵?单膝跪地。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跪她了,现在自己跪的是毫无压力,可眼底的忧伤怎么都藏不住。 王蔤岂会投送平平无奇的三滴水珠? 她别出新意的加了特效,把从拼夕夕一元团购的七彩灯按亮,映衬的大水珠如同璀璨的水晶钻。 “张嘴嘴,啊~” 除了王家嫡系,只有赵?能听得见白玉璧里王蔤的声音。 赵?伸出手,要接过来,但她隔着白玉锁,直接让他张嘴。 “快,水珠的水量不大,你就别沾手了。”王蔤十分体贴的催促。 赵?:“……” 这辈子从没觉得张嘴是这样困难的事。 可这是她的要求…… 彼时的影像中,祂的视线扫过熙熙攘攘的百姓,开口:“尔等皆良民,日后切记不可失了善心。” “谨遵神谕!”小六子带头磕头,表情虔诚。 蔤神娘娘的女儿比祂如山峦的法相,娇小好多,但脸却几乎一模一样…… 王蔤又问:“小童,去年磁州城外,可是汝?” “回蔤神,正是草民。” “汝之兄长……” “蔤神娘娘无需顾忌草民心情,兄长的确沦为菜人。” 菜人,顾名思义,就是当成菜的人,被捆绑在屠宰场的木桩上,像牲畜一样被宰杀分割。 王蔤留半句的朦胧语气,让他以为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忍提及自己的伤心事。 其实,王蔤只是试探。 去年金军践踏大宋万民,他的兄长宁愿活活饿死自己,也要把吃食留给幼弟。 而他也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兄长一顿口粮,可见是真的兄弟情深。 不似王仲生对她爸的那种塑料兄弟情。 对了,她不是给流民留下很多红薯和土豆,怎么也不至于成为菜人…… “老赵,我太难过了,你帮我问问情况。”王蔤的投影仪里没有能接茬子的话。 “恭送神明。”赵?刚支棱起的膝盖,当即又朝着馒头山跪下。 大手中的遥控器,加速快进,拉到最后,看到她腾云驾雾飞起后。 他轻轻一按,蔤神便送走了。 “恭送蔤神……”万民恭送。 “蔤神仁慈,不忍见人间疾苦。”在众人的疑惑中,赵?望着祂飞走的馒头山。 特别问起本次比赛冠军兄长沦为菜人的惨事。 原来,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在王禀离开后,便藏身到了附近山林。 荒山野地,土地贫瘠,可即使如此,小童的兄长依然勒紧裤腰带,带领难民把土豆和红薯种植出来。 这东西不仅产量高,饱腹感强,对种植的土地基本也没什么要求。 就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节,金国败军席卷了他们栖身的山林周围。 但若没有本地村民为细作,人生地不熟的金贼,根本找不到他们。 而那些村民平日里可没少受他们的接济,出卖的时候却毫不犹豫。 小童的兄长作为难民的领头人,在金人的屠刀之下首当其冲。 可金贼为了立威,并未一刀杀死他的兄长,而是一天割下一块肉。 今天烤手臂,明天炖小腿。 期间,用炽热的烙铁,烫在伤口上止血。 直到七日后,他的兄长被啃的只剩骨架。 与兄长交好的难民把小童打晕带走了,不然他也要沦为金贼的腹中肉,臀下屎。 “金贼烧了我们的地……我们的土豆和红薯,全部都被毁了……我们辜负了蔤神……我们有罪!我们该死!” 小少年不停的磕头,声嘶力竭的哀嚎。 “老赵,快帮我劝劝。”王蔤心中预料到不好,可听到比预想更为残忍血腥的过往,她仍旧红了眼眶。 “你告诉他,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土豆和红薯,我还会再给他们的。” 话落,王蔤就飞奔出了别墅。 生活苦涩,但人间有情。 再这样下去这孩子会疯掉的…… 她要去乡下,收高产的农作物,拥有了种子,便拥有了希望,滋生出活下去的勇气! (162)呵忒三军! 王蔤本想出了别墅,先去一趟废品站把电三轮开出来,但忽然发现一直空着的隔壁,有人准备入住了。 “嗨,蔤蔤,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还记得哥吧? 我,毕盛,在万娇娇订婚宴上咱们聊的挺好的。” “您那么漂亮的金色卷发,怎么剃掉了?”王蔤在记忆里翻找了一通,才想起这个男青年是谁。 她更记得他因对自己出言不逊,被赵同学弄落的水晶灯砸得头破血流。 这就出院了? 看来砸的轻了些! “我还有事先走了,您忙。” 毕盛赶紧上前跑了两步,肥硕的小肚子一颤一颤的。 他挡住她的去路:“蔤蔤,你出身贫困山区,小时候对喂鸡很熟悉吧? 你喂鸡时,是不是一边走一边撒,鸡才会跟着你走? 如果你一颗米都不给,鸡吃不到,是不是要跑到别人家去蹭饭?” 王蔤:“……” 毕盛端出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开始演讲。 “鸡食是不能全给,一下子全撒光的,鸡吃饱了,它就跑了。 把米放在手里,鸡群才会追着你跑。 这就是现实,在社会上,米就是你的青春美貌,当花容不在,人老珠黄,你手里也就没米了,鸡也就全跑没了。” “您老人家还挺有学问。”王蔤嗤笑。 “当然,哥是留学回来的,不是万娇娇那种傻丫头可比的。 穷人读书是谋出路,富人读书是防歧途。 哥哥家虽既贵又富,但长辈也会担心子女的能力有限,驾驭不了荣华富贵。 从古至今,大户都重视子女的教育,唯有暴发户重视子女的衣食,把自以为的眼界当作眼界。” “您好有思想深度。”王蔤听着他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心里烦的要命,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 “看,这是哥的银行卡,你给哥生个孩子,这卡就是你的。”毕盛把卡递过去,眼底透着三分倨傲,三分惊艳,四分贪婪。 王蔤:“……”翻了个白眼儿,拔腿就走。 好家伙的…… 敢情是个神经病! “卡里有钱,不糊弄你。 看,你是不是把余额看成银行卡号码了? 银行卡余额,是不是比你身份证上的数字还长?” 毕盛把手机掏出来,一脸的胜券在握。 他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 女孩子嘛,大事从心,小事从脑。 看事看人不准,还会美化人性,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贪图我美色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在我面前放肆的?” 在赵同学的富养之下,王蔤根本不缺钱。 目前,她可以先从毕盛手里弄来钱,还不干事,但事后他发现自己被她算计,必然不服气,可以告她敲诈的。 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只要灭掉他对自己的色心,让他不要再找她就可以了。 而不是问他要钱。 一旦问他要钱,那就是诈骗,他可以送她进去踩缝纫机。 “他们都没有哥的真心。”毕盛信誓旦旦。 “呵……因为他们被我美丽皮囊下的疯逼灵魂,吓、退、了。” 王蔤昂着头,直视对方双目,步步逼近。 “像你这种二代,如果骚扰我的是有家庭的,我就想办法找他老婆,跟他老婆先讲这些事情,给他家庭搅乱。 没家庭的话,如果他是事业单位、国央企领导,先到位,再给办公室门口送上大锦旗。 党支部、纪检的领导,我挨个找,总能找到合适治他的地方。 这些还都是最基础的打底,如果这人有公共身份,那可就太好了~ 总之,你们眼里所谓的遮羞布,在我这里不存在的。 我会用尽手段,狠狠的报复,让想占便宜的人加倍不、舒、服!” 毕盛:“……” 切,当他是吓大的? 然而,别人说的他未必信,可这人是王蔤,拒绝过岳景和秦熙的怪胎。 “真是抱歉,吓到你了。 我也不想的,可我一个毫无软肋的孤女,难免行事虎一些。 双输,好过单赢,对吧? 我最多损失点时间,但你们这些二代损失的是名声,家庭,精神,以及未来的大好人生。 大家都输了,才公平,不是嘛?” 王蔤温柔的笑着,毕盛却有种被毒蝎盯上的感觉。 “疯子……” 其实,作为二代他对这些手段深有体会。 在体制内用这些当理由,竞争对手会顺理成章的让这人永远升不上去。 而私企闹一闹,在职场竞争的时候,这人就很可能被裁员降薪,且身后的家庭必然会大乱。 毕盛为了以后的人上人生活,哪怕依然垂涎王蔤的美色,却也不敢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他让搬了一半家具的搬家队停下,并找人出售这栋房产。 他要和她保持距离,不然道心一个不坚定,怕是要被这个疯子搞死了…… 王蔤注视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咯咯笑了起来。 吼吼吼~ 呵忒三军! 像她这样的大美女,却谈不了一点恋爱的原因找到了…… 吼吼吼,她太聪明,太智慧了,看问题实在是太全面了。 优秀如她,必会有一场不分手的恋爱等候自己。 她骄傲的昂着小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骑上小电驴,刚走两步就看到停在路边的土橘色跑车。 如此夺目耀眼的颜色,即使她目不斜视,余光也无法忽视。 “咳咳,我说自己是过来救场的,蔤蔤信不?” 岳景的交友圈很广,从狐朋狗友那边得到消息,当即请假过来。 就毕盛那类酒囊饭袋,给蔤蔤提鞋都不配,但这货太会死缠烂打了。 “信。”王蔤停下小电炉,用腿支棱着,也不下来。 岳景走过去:“我还以为你会开直播呢,标题一打,看热闹的粉丝,立马就能赶来护驾,说不定你还能捞一笔打赏。” “要钱?那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王蔤觉得眼下金钱对她只是一个数字。 “对上毕盛那种人渣,千万不要想着和平解决,要出奇制胜,越阴的招越有用,还要早用。”晚了可就吃亏了。 岳景真的很担心她。 “谢谢,我知道了。”王蔤不想再多聊。 “上次的事,我很抱歉……”岳景对她的真心一直都在。 她是他爱情的全部…… 但爱情却只占他人中的百分之一。 (163)她很强 “我理解的。” 王蔤一直都明白“现实”两字怎么写。 从小到大那些嘴上疼爱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在取舍之中,为大局,为财,为省事……各种权衡利弊之下,把她舍弃的。 由始至终,她从来都是被舍弃的一方,没有一次例外…… “蔤蔤,你讨厌我了?”岳景小心翼翼的问。 “说实话,之前我对你是普通熟人,现在确实有点腻味你了。 但是平心而论,明月观和安氏的那些事,你处理的没错。 你作为职场新人,即使背后有得力的家族依靠,也确实需要安氏的助力。” 王蔤在底层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类似“月经”学长这类还算好的,有些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男女,不说仅是这样借力升职,碰到那些自带光环的上位者,哪怕被明着揩油,也很难勇敢地站出来说不。 有的是因为害怕,选择忍气吞声;而有的则是反抗无效,禁不住硬碰硬。 但岳景这样的二代,则完全没有这种的顾虑,只要努力上进就可以。 就事论事来说,这点的确值得人羡慕。 岳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委屈地抿唇。 想哭。 泪水也欺负他,一个劲儿往外涌。 王蔤:“……” 干啥? 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他? 一个大男人听了句真话……至于嘛? “我走了,拜拜哈~”她骑着小电炉,猛的窜了出去。 徒留岳景在原处悲伤难过。 他追了两步…… 没追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般卑微了? 以前,都是女人为了他哭的! 他,景大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哼,坏女人,狠心的坏女人,连骗他都不愿! 就不能哄一哄自己嘛? 他很好哄的。 王蔤从废品站把电三轮开出来,在直奔乡下的路上想到什么又特意绕了一点路,走了一趟农资店。 其实,各大农贸市场也有售卖种子的摊位,价格相对实惠,但质量不能保证,因为这些摊位上的种子,并未经过专业的包装与保管措施 而各地农资店售卖的各种果蔬和花卉种子,种子质量更为可靠,但价格也相应较高。 老百姓从战火中逃出来的生活,已经够苦了。 她不能为了省钱就抠抠嗦嗦的买便宜货,她想在自己的范围以内,给他们提供相对好些的种子。 农资店是新营业的,在升级改造装修后,像大超市一样。 这个时间段顾客不少,忽然一阵喧嚣,吸引了众人注意。 声源处,是一位买种子的老大爷,他满头银发,皮肤沧桑,一身年代感十足的绿布衣裤。 他称了七八袋的种子,打完价以后,直接掏出现钱,数好给打价的那个女工作者。 不成想,老大爷的举动惹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围观的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还拿出手机录视频。 王蔤就在旁边,她看到老大爷窘迫的满脸通红,努力挤出尴尬的笑脸。 他知道他们在拍自己,别扭的连腰背都挺不直了,只想找个地方钻。 他们在笑话他不知道要去收银台付钱。 而老大爷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引得旁人笑话。 网络是把双刃剑,不是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处于舆论漩涡。 王蔤把口罩戴上,快步冲上去,并未和那帮人对喷。 她把那些种子都放到推车里,朝着老大爷低声阐述,要到收银台结账的事。 她又指了指,收银台的位置:“就是那里,把袋子放到上面,有人给扫码,您再一起结账。” “谢谢,小姑娘。” 看热闹的人,依然举着手机对着他。 但老大爷得到善意,难堪窘迫的情况,已然缓解了很多。 “没事,您客气了。”王蔤侧过身,替他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她在网上的人气很高,不能随便骂人。 她一直戴着口罩,趁着众人没认出来自己,赶紧把需要的东西都拿好,付款撤离。 风紧,扯呼~ 当今社会,大棚乱了四季,钞票乱了年纪。 很多人都会用笑话,鄙视身边的人,去提升自己的优越感。 其实,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卑,只不过用偖侈品去武装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点,假装自己很成功,是优秀的人上人。 他们张口人脉,闭口格局,满脑子都是圈层。 一件事,一个团队,只要一提人情世故,一提关系,早晚玩完,回顾历史是不是如此? 王蔤腹诽着,将电三轮停到没有摄像头的位置,把买来的种子存到空间里。 她举着白玉锁,咧开小嘴,娇憨的笑着,露出一口小白牙。 “赵同学,我给大伙儿买了些种子,不仅能够在寒冷季节种植,还具有较高的产量和良好的适应性。 有番茄、菠菜、生菜、黑豆、胡萝卜、甜菜根、红萝卜、芜菁、香菜、小香葱、蒜苗……” “我替百姓谢过王姑娘,我也替我自己向你道谢。” 赵?把白玉璧拿的太近,被她这个笑容迷惑的有些恍惚。 他垂下眸子,甜意从唇角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满心幸福的甜味。 “嗨,都不是啥值钱的东西。”王蔤对他绝对是掏心掏肺的好。 若不是意外连通大宋,她怕是早就冻死在万氏酒店的冷库,新鲜的心脏也都移植到了安望舒身上。 唉,如今医学是进步了,但违背了伦理,成为其他生命的不安全因素。 简直,是要吓死个人。 所以,她对七世祖和晋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是即使相隔千年,却愿意以后背相托的信任。 “我现在去村里再收点,到时候你们无论是分给百姓吃,还是留着育种,都可以哈~” “路上小心,要是遇到坏人第一时间叫我,我随叫随到,多晚都可以。” 赵?明知她那边的治安比自己这边好太多,仍旧忍不住担心。 “我最近一有时间,就跟着短视频学习功夫,遇到坏人,我直接用胳膊肘狂锤,苏联大坐,哈尔滨直拳,佳木斯大拐,哏都大脖溜儿……” 王蔤想到自己打坏人的威风场面,眼睛贼溜贼溜的乱扫,恨不得当场给他表演一番。 用实际战力告诉他,她很强。 赵?:“……” 咳,当他没说,行不? (164)第三个死劫 赵?把白玉璧贴身收好,继续征兵,并训练水师。 儿郎们见过蔤神显圣后,又确定神佑军不同于以往只会欺负百姓的朝廷散兵,也就愿意入伍了。 训练虽苦,但有饱饭吃,家中若是有亲人的话,每七日还可回家一趟。 就连朝廷素来拖欠不发的饷银,在晋王这边非但不拖,甚至还提前预支。 对于混吃等吃的难民来说,这无疑给了他们盼头,是能活的像个人的盼头。 为了祈福,他们也像神佑军那般,每日念诵蔤神的《白骨观》,争取早日戒除女色。 权贵口中的刁民,如同被驯服的狼群,愿意服从管理,也甘愿艰苦训练。 水中,他们双臂有力地划动,每一下划水都推动着身体向前行进,脚掌拍打着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即使是在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也能看出他们的游刃有余…… 彼时,王蔤已经跟着导航在附近几个村子,收起了果蔬和粮食。 路过国家修路的地段,特意停下来看看。 还记得去年果林拆迁的事,那时村里的大爷大娘们连夜卖给她很多果树苗,有桃,梨,柿子,山楂…… 他们应该已经拿到拆迁补偿款了,好幸福啊! 再往前面一些的路段已经修好,可以供车辆行驶,她开着电三轮上了国道,把路过的村落都给薅了一遍。 收了很多东西,有土豆、花生、高粱、谷子、小麦、玉米、各类豆子,以及油菜。 她从农户家里收来后,找到无人的角落,框框的往空间里放。 腾空电三轮便继续收,如此反复。 忙活到天黑,看见路边有卖炒饭的摆摊车,她赶紧骑过去。 “老板,一份炒饭,加两个土鸡蛋,葱姜蒜辣香菜都吃,没有忌口的。” “额,我不是……行吧,马上就好,七块。”老板手脚麻利,但眼神跟做贼似的,瞻前顾后的乱看。 “我先给您钱。”王蔤刚把钱扫过去。 “老板来了!”摊主不知看到了啥,拔腿就跑。 连摆摊车都给忘了?! 王蔤就这样看着他们上演你追我逃。 他们跑的特别激烈,让人有种想加入的冲动。 要不,她也一起跑? 嗨,她一个良民,不跑没关系,跑掉也没事,万一跑不掉被活捉了,那才叫麻烦。 关键是她都给完钱了,炒饭还没拿呢…… 她干脆坐在摆摊车的空位上,静候佳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摊主跑的都没影了,而新的顾客到了。 “老板,来份炒饭。” “额,我不是……”王蔤一惊,还不忘戴上口罩遮脸。 场景咋这么熟悉呢? 顾客把车停好,小跑着过来,瞅着贴在餐车外面的价目表。 “炒面五块,蛋一块,火腿一块五,我加两个蛋,一根火腿,钱是给你扫过去,还是现金?” “要现金,马上就好。” 王蔤寻思着自己并非不会炒饭,配料都是现成的,干脆自给自足,再把自己的饭钱挣回来。 还能额外多赚个一块五呢~ 现金是没有证据的…… 铛铛铛,一顿操作猛如虎。 火腿切的大小不一,鸡蛋炒的不错,但蛋壳中途落入,米粒更是一坨坨的黏在一起。 顾客惊呆了:“干几年了?” “七八年了。”王蔤推了推口罩,眼睛眨都不眨的胡说八道。 “姐,酱油没放。”顾客笑问:“是卧底?” 王蔤本来就做贼心虚,被问话的时候就更紧张了,心虚的手一抖,酱油又倒多了,赶紧往外撇。 超水平低发挥…… 装盒倒是利索,胡乱往里一倒:“您拿好,慢走。” “拜拜姐,生意兴隆昂~”顾客眨眨眼,露出一个我懂的眼神。 做完这一单王蔤就准备战术性撤退,结果顾客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容不得她拒绝。 她也没觉得自己手艺有多好呀~ 她不应该叫王蔤,应该叫旺财。 有了第一份经验后,她炒的越发熟练。 直到把摆摊车里的食材通通用光,她才在顾客的哀怨中收摊。 忙活时不觉得,闲下来就有点冷,赶紧从空间里把羽绒服扒拉出来套上。 自己要学会爱自己,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本想拿出手机看眼时间,结果一堆未接来电。 从傍晚六点半,一直打到刚才。 天啊,这都凌晨三点多了?! “铃铃铃……”电话又响了。 是王富贵的。 “叔,我刚才一直在忙,没注意手机。” “丫头,老族长怕是不行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她那儿媳妇欺负老族长了?” “应该不是,我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了。” “叔,明天周五,我没课,六日连着双休,我现在回去看看,您的位置是?” “双塔寺医院,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好,我到时候联系叔。” 王蔤撂下电话,从挣得钱里数出一百块,其余的钱通通塞到摆摊车的抽屉里。 就当她一时兴起,干了一晚上助人为乐的兼职。 把摆摊车和电三轮都推到角落,电三轮收到空间里,只留下摊主的摆摊车。 再把小电炉拿出来,这才上了国道。 国道新桥,埋伏了整个晚上的男人,前脚离开,后脚归心似箭的她就嗖的过去了。 男人是安望舒从国外雇来的杀手,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她上桥。 无论王蔤是回市区,还是赶往太原,国道新桥都是她的必经之路。 可偏偏她没在预设的时间段出现。 他们单线给雇主汇报。 “目标未出现。” “怎么可能?这都多久了,你们怎么那么没用!” “你们华夏的规矩多,目标又是属乌龟的,天天宅着不出门,我们再有本事又能怎样?” “你们到底还需要多久?” “随时都可以,只是在学校直接击毙目标的话,我们无法保证全身而退,雇主可就……” “知道了,你们小心些。” 安望舒见外国人不给自己面子,气的火冒三丈。 但只能忍下来。 王蔤在国内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一旦出事必会引起多方关注。 且哏都又是全国治安最好的省份,想要买凶杀人实在是太难了…… (165)认知以外 王蔤还不知道自己在尚不知情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避开人生中的第三个死劫。 她回到别墅,把猫猫狗狗都收到空间里,准备奔赴太原…… 因为比较赶时间,她没抢到打折最低的飞机票,而是半价,小小的心疼一下。 风风火火的到了东丽机场,上了飞机。 忽然发现安全带不会扣…… 她上次飞东南亚的时候明明学会了,这才多久咋就忘了? 杏眸滴溜溜一转,往旁边瞅去。 “呵呵,我也忘了怎么系了。” 旁边的大姨同样也在看她,结果两个差生凑到了一起。 然后,她俩一起找了空乘人员帮忙。 闲下来的时候,王蔤就在思考,为什么她和旁边的大姨能坦然面对,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而昨天在农资店的大爷,却会那么无措? 这大概就是钱袋子给的底气。 言语压君子,衣冠镇小人,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 出门在外的面子都是自己给的,就算装也要装出底气,不然即使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会来踩上一脚。 这一刻,王蔤觉得自己好像顿悟了。 有钱了吃个青菜说是养生,而没钱只能穷的吃青菜。 自卑与自信,都是自己想法而已。 人生如同种子,需要生根,发芽,才能慢慢的长成大树,而不是一开始就是大树。 可世人只看到了大树的巍峨,却忽视了小苗成长的过程…… 复盘了一番自己的觉悟,她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嗷嗷嗷,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小仙女~ 她和旁边的大姨,有了“共患难”的友情,一路说说笑笑。 在大姨的女儿来接机时,顺手把她也给接走了。 油门一踩,送到了双塔寺医院。 跟在王蔤后面,时刻准备击毙她的杀手,一直没能找到她落单的时候。 要是放在国外哪怕王蔤有九条命也都没了,但华夏的国防系统让他们忌惮,不敢轻易动手。 “大姨,小姐姐,慢走,一路顺风昂~”王蔤挥着小手告别。 大姨母女也和她依依不舍的摆手告别:“常联系啊……” 医院人很多,不停的有人来来往往。 王蔤给王富贵发完信息,在前台等他,四下乱看时,觉得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回头一看,是一个身材健硕的外国男子。 他一头蓬松短发,手腕上戴着名牌表和手链,戒指,脖子上挂着好几串项链,黑色风衣,牛仔裤。 全身上下都是顶奢名牌,脸好,身材也牛气,透着男人的那种性感,像极了国际巨星。 周围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过去搭讪。 她们被拒绝后,也不气馁,腆着脸继续找人家要联系方式,并表示要他请客吃饭。 有了第一批,后面就跟着下一波。 “大叔,你好帅啊!” “你是不是石油国的小王子?” “我要给你生猴子……” “可以摸吗?” “真的有腹肌!” “no no no no!” 然,拒绝无效。 王蔤:“……” 这是医院,不是娱乐场所,太太太露骨了! 她往远处挪了挪,划开一条泾渭分明的隔离线,但看的却更仔细了。 “丫头!”王富贵一下电梯,就看到人群中,最亮眼的自家娃,又看向另一头叽叽喳喳的声源处:“那边咋那么多人?” “姑奶奶们兴致被吊起来了,逗外国大叔玩呢!”王蔤趁着大伙儿在看热闹,拉着他赶紧上了电梯。 外国杀手:“……” 面对这些揩油的姑娘们,一开始他还挺享受的,觉得自己魅力无限,但后来她们越发放肆。 无视他的拒绝,上下其手。 他打又不能打,骂她们又听不懂。 等他九死一生的冲出人群后,不仅手表、戒指、项链、手链、上衣已经没了,就连皮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了,露出半个小麦色的馒头臀。 脸上、脖子、胳膊、后背,全都是口红印。 他的队友们对他的遭遇…… 说不出的羡慕! 等他们继续跟踪目标的时候,王蔤正在手术室外面。 她来的还是晚了一步,老族长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等候期间,她随手刷了下购物网站,想捡个漏啥的。 名表、戒指、项链、手链、上衣、皮带…… 咋那么眼熟? 嘶嘶嘶~似乎是戴在楼下外国男人身上的顶奢系列。 这就挂在二手平台上了? 按捺住好奇心,往下面的详情上瞅了瞅。 项链标价是四十五万,官网原价九十多万,半价出。 图片细节到位,但描述简单【前男友送的,给钱就出,一个连请客吃饭都抠嗦的外国佬,唾弃!】 再后面是劳家男表,官网价是三十多万,依然是半价出。 【清理渣男在我心里的痕迹,挥泪甩卖!为母看病,跪求急出!】 啧啧,整的还挺有韵味,像极了被辜负的伤心姑娘。 若不是她亲眼看见了过程,怕是真的会信了。 刚才,她还以为是姑娘们被外国男人的美色所迷惑,原来这是个局中局。 人啊,是挣不了认知以外的钱的,这位姑娘不就为其母攒来了手术费?! 就是不知道外国男人会不会报警…… 杀手们自然不敢报警,他们是跟着旅游团过来的,但身份都是伪造的,根本经不起细查。 一旦闹大,抢劫罪是小,身上背负的命案才是吃花生米的重罪。 于是,他们将损失全都算到了目标身上,要求安望舒加倍承担。 以前安羽弦还在的时候,安望舒是没雇佣过杀手的,但这行的故事没少听说。 是以,对这些国际杀手的工作能力,她眼下心里已经没底了。 但人都已经雇佣来了,且事情进行到了一半,她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加钱。 她刚划走了钱,后脚安氏的秘书就把她的大额转账告诉了王总。 王智伟正因为生意上的事闹得焦头烂额。 听到她乱花钱,他骨子里的节俭基因爆发。 女儿从小到大的医药费已经足够买下一座小岛的,眼下集团遇到困难,她依然不知道节制! 他当场就让秘书停了安望舒的卡。 安望舒从来都不知道银行卡还是可以停的,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钱永远花不完。 她妈活着的时候,生怕亏待了她,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女人活着就是为了享受,而花钱是买来享受的最快捷径。 是以,她有时一顿简单的早饭,就要花掉上百万…… (166)入名利场难,出名利场更难 老族长的手术还在继续,大概还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出来。 老族长的儿媳妇金春丽,娘家也是金家村的人,本来就偏向金家,且在金美玲的耳边风下,就更觉得是王蔤害死了金阳舒。 对她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老族长的儿子王小族长性子软,还有点耙耳朵,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媳妇。 但有王富贵杵在这里,是不可能让蔤丫头受委屈的,他也不管金春丽是不是女人,先骂为敬。 护士过来劝的时候,这才停下。 王小族长是知道王蔤帮村里拆迁内幕的,心里固然感激,但枕边人才是能陪他一辈子的人,心里自然偏着媳妇。 他神色惭愧:“蔤丫头,叔没本事,对不住你呀!” “小族长,我们先下楼歇会儿,等手术差不多了,再回来。” 王蔤作为孤女,自小就善于察言观色,对某些事心里门清。 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拉着王富贵下去搓一顿。 没去人气高的网红店,而是到了南翔老街。 单间已经满了,就坐到大堂里,点了几个家乡特色菜。 有油爆虾,响油鳝丝,小笼包,一盒酥、臭豆腐、串串和三林酱菜等。 各种酒水都没要,王蔤要的桃汁,寓意逃过一劫。 她希望老族长平安。 王富贵见不得她嗜甜:“再加两瓶羊奶,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吃甜。” 王蔤:“……” 她怀疑他在内涵自己个头矮。 她这一米六出一点头的身高,放在北方确实“仰人鼻息”,但在南方她绝对是标准身材。 “叔,这顿我请,你别……” “你富贵叔还差你这顿饭钱?” 王富贵把她的手机抢过来,直接拿自己的手机扫码付款。 之后,才把她的手机还过去。 王蔤这才注意到,他的腕间戴着的手表是某品牌的百万限量款,身上这套西装也是阿玛尼的手工定制。 “哎呦嚯!叔这是发达了?” “你个小丫头还认得这些?” “小瞧人了,不是?”王蔤要是没这点眼力,就只能捡纸夹子,很难攒够学费的,毕竟漏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王富贵见她穿的这身加一起都不过百块,豪气万丈:“喜欢啥?叔给你买。” “嗐,我走的是低调路线,内敛~” 以王蔤目前的人气,随便开个直播带货都能月入七位数字,但她咸鱼惯了,根本不想累着自己,也不想融入尔虞我诈的名利场。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吃青春饭的小网红,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没有人守护她的单纯善良,天真烂漫,她就自己守护自己。 王富贵见她如此返璞归真,不免羡慕。 入名利场难,出名利场更难。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能不能平安落地…… 推杯换盏间,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妇走了过来。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桑蚕丝织锦旗袍,皓腕上悬着帝王绿翡翠手串,水头映着檐角灯笼的暖光,在素白肌肤上投下粼粼翠影。 “老公,你还记着这家店?”说话时,她那双深琥珀色瞳仁愈发深邃含情。 “蔤蔤也在?” 她笑着瞟了王蔤一眼,桃花眼尾微挑,眼尾细纹几乎微不可见,但王蔤眼尖,还是看到了。 这位正是富贵叔的前妻,给丈夫生了一个毫无血缘亲儿子,送上万亩绿地的陶从梦。 王富贵笑脸一收,放下筷子,一脸风雨欲来的阴沉。 怎么能不记得这家店? 他还亲自捉过奸呢! “叔,我吃饱了,您忙哈~”王蔤赶紧战略性撤退。 这要是别人的狗血八卦,她肯定捧着瓜子,在第一现场看个仔细,但富贵叔对她不错,她不好这么过分。 陶从梦泫言欲泣:“蔤蔤,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你?” 茶死了!!! 王蔤没给陶从梦一个眼神,起身的时候,王富贵把羊奶塞到她的小包里,嘱咐:“多吃些有营养的。” “叔,我走了。”王蔤没拒绝羊奶,但把桌上喝了一半的桃汁顺手捎走了。 比起没滋没味的奶制品,她更喜欢甜滋滋的饮料~ 王富贵宠溺的瞪了她一眼。 等王蔤往外走时,无需回头看,她都能感觉到背后十足的火药味。 “老公,我当初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你对我由爱生恨,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只是咱们和好,行不行?” “恨你?我怎么会恨你,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真的?那我们复婚……” “我感激你帮我认清了现实,帮我挖掘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 这是王蔤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唉,哪个男人接受的了绿帽子? 要是养别人儿子有用的话,大清的多尔衮就不会被掘墓鞭尸,剥夺封号和功绩了。 十字路口,王蔤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边骑着,一边感慨。 倏忽,又是一阵芒刺在背的感觉。 回头一看,没看到任何可疑人物。 这样……就更可疑了! 最近,这种感觉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难道又有谁惦记上自己的这条狗命? 因为惜命的关系,就算有回医院近些的小路,她都没有走,专挑大路。 街角的几个杀手,对目标的狡猾程度,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在国外,都是接单后就开干,哪里像现在畏手畏脚,只能偷偷跟着,还被很多女人给占了便宜? 他们决定速战速决,制造一场意外车祸。 “嘤嘤嘤……” 彼时,王蔤似乎听到小奶狗哭唧唧的小奶音。 作为家中猫狗双全的成功人士,她可听不得这个声音。 瞬间,双耳宛若雷达,三百六十度寻找声源。 “嘤嘤!嘤……” 找到了! 是从人行横道的地沟盖下面传来的! 她一个急刹车,灵敏的跃上便道。 “铛!轰——”身后,轰的一声。 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撞到了她身侧的垃圾桶上,且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一路扎进了便利店里面。 便利店的玻璃墙,轰然倒塌,货架翻倒了一大片。 汽车扭曲的引擎盖上腾起青烟,轮胎与地面摩擦的青烟裹着汽油味钻进鼻腔,后轮还在空转,辐条间卡着玻璃碎片。 (167)揭发 王蔤愣在那里…… 假如,她刚才没有跳上人行便道,此刻粉身碎骨就是自己。 挪着吓得发抖的双腿走了两步,往不远处的地沟盖里面看去。 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小奶狗? 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听。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有人要她的狗命,但上天给了好人一线生机。 让她的善良救下自己。 这一刻,王蔤的脑瓜子又变得清晰无比了。 眼看着不远处三个外国人跑过来,把肇事者从安全气囊后面弄出来,像极了一伙人,王蔤就准备留住他们。 “天可怜见了,咋这么不小心,幸好人没事!万幸啊!” 她睁大眼睛,俨然是一副单纯无害,关心伤患的善良女孩。 同时,她暗中从空间找了几颗不起眼的小石子,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移到了几个外国人的脚下。 这不,正当他们转过身看她的时候,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咚的直接砸在了水泥地面上。 从其他人的角度来说,妥妥的左脚拌右脚的平地摔。 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同时吃了一嘴的垃圾,狼狈至极。 见此,王蔤心里的小人,叉腰大笑。 哈哈哈~ 说不出的解恨。 心情一舒坦,她看向他们的目光愈发亲切,宛若是端上了餐桌的大烧鸡。 她做出一副关心国际友人的姿态:“有没有哪里摔疼了?我给你们打120吧?” 出于杀手的直觉,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必了,美丽的女士。” “好啊,麻烦送我们去医院,尽一下地主之谊。” 蓝眼睛和绿眼睛的话相悖。 “你俩唐突了。”金发男赶紧接过话茬子,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瓦尔·费格森,我们都是华夏文化的爱好者。 等事故解决了,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可以探讨一下华夏文明。” 在国外握手是礼节。 王蔤厌恶他们,根本不想碰,只是看到伸出来那只手上的老茧,她改变主意了…… 四下看去,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有人民群众在,她就有了底气。 偷摸呼叫:“赵同学……” “我在。” “帮我让他们都不能动弹,任我处置。” “好。” 赵?宛若清风般的从书房飘出来,蹲下找碎石子。 当王蔤和瓦尔的手,紧握的刹那,她笑脸陡然一收,用尽了全力。 然而,对于练家子来说,她的力道依然不大。 可不知怎么,她的小手却宛若铁钳一般,死死夹住瓦尔的大手。 瓦尔脸色微变,墨镜下的眼神有一瞬的锐利,但很快便又端起斯文人的姿态。 他有些诧异:“美丽的女士,你这是……” 王蔤不吭声,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刹那,咔咔将瓦尔挟制住。 紧接着,她又石破天惊般的来了一句话:“他们是间谍,是特务!大伙儿快把他们逮住!” 登时,众人炸锅了。 他们有多久没听过间谍二字了?!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瓦尔在听明白这句话后,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瞳孔,骤然一缩。 可此时他的双手被王蔤反剪到身后,哪怕一身的顶奢,看起来依然有种犯罪嫌疑人的狼狈。 但他好歹是训练过的杀手,表面上依然稳得住。 他佯装疑惑:“间谍?女士,你在开玩笑? 这个玩笑很无聊,一点也没有趣。” “你空口白牙的诽谤,我可以起诉你!” 旁边的几个外国人对汉语不是很了解,这才知道他们被揭露了身份。 身上的杀气不再隐藏,腾腾的升腾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把王蔤和她周围的人,通通给崩了。 可他们却发现自己四肢发麻,动不了了。 王蔤瞅着几颗打在他们身上,又轻盈落地的碎石,微微一笑。 点穴,了解一下~ 王蔤将瓦尔的右手亮出来,展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啥?” 吃瓜群众们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和平的太久了,他们不懂啊! 只有紧赶慢赶过来的王富贵,看着那双手,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早年家里穷,读不起书,是从部队转业的。 当即拨打110,把事情的严重性如实报了上去。 事关重大,不过两三分钟,就听到了警笛声。 在公安破开喧闹的时候。 王蔤指出瓦尔手掌上,虎口和手掌根部的老茧,当众开口。 “持枪者在握持枪把的时候,为了维持枪械的稳定性,一般虎口都有卡住枪把的粗糙老茧。 还有手掌根部,在握持枪械的时候,要防止枪械滑落,通常会形成圆或椭圆形的老茧。” 帽子叔叔比她专业,一个打眼过去,就能看出他们身上背着人命, 把人从她的手里接了过来,把其余的人也一起控制住,并逐一检查他们手上细节问题。 围观的众人,这才发现瓦尔的右手和王蔤说的完美契合上,纷纷惊呼。 老天爷啊! 真的有间谍! “要么说人家能当间谍?看看这心理素质,都不带跑的!” “是不是上面有保护伞!” “对,肯定是有人撑腰,要不怎么在咱们这边明目张胆的溜达?”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瓦尔早就想鱼死网破了,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四肢麻木,连挣扎都做不到。 “就算我手上这几个部位有老茧,难道就一定是因为玩枪? 退一步说,就算是玩枪,在我们西方发达国家有持枪证,也是很正常的事。” “哼,强词夺理。”群众们唾沫横飞。 “哪个玩枪的,会玩成专业杀手那么厚的老茧?!” “你们有病吧!”瓦尔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爱好,不行?” “撒谎的是坏孩子哦~ 从我把你控制住的时候,到现在,你都不是质问,也不是发脾气,而是温声细语的和我们解释。” 王蔤觉得自己的智商,在此刻,简直爆表,继续叭叭。 “瓦尔,人是有脾气的,我们都知道你想要装成热爱华夏文化的国际友人,但总要有个限度吧? 对于一位真心喜爱华夏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说他是间谍,更觉得是侮辱的呢? 装的太过,可就假了。” (168)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人? 随着时间推移,瓦尔感觉麻木的四肢稍微恢复。 他眼眸一厉,猛然撞开自己前面的帽子叔叔,向车底滑铲,想要掏出藏在下面的武器。 但下一刻,他的眼前似乎有道残影恍过,裤裆咔嚓一声裂开,腰就闪到了。 他就这么保持着四仰八叉的动作,露出电影版哪吒的红色裤头。 空气有片刻的寂静。 帽子叔叔当即把人治服,并从车底翻出武器,人赃并获。 王蔤用手捂着眼睛,从指缝偷摸的瞅了瞅。 怎么能把可爱的小哪吒穿在里面? 应该放在外面呀! 就当她瞄了一眼又一眼以后,王富贵终于忍不住提醒:“咳咳,做笔录了,忙完还要去医院的。” 作为事件的目击证人,王蔤描述瓦尔等人的行走方向、速度等。并阐述事故发生后行人的状况,以及她采取的措施。 帽子叔叔们都被她的敏锐震惊了。 表扬了她一通,还准备给她送上旌旗。 王蔤心底美得冒泡,但表面上还是虚伪地谦虚了一下。 赵?出手后,视线一直没有从她的身边离开。 从他的角度来看,仅仅只能看见王姑娘下巴方位的死亡视角。 但偏偏仅仅是这样,赵?愣是有些脸红心跳,耳尖泛红,眼底藏着羞涩…… 王蔤没注意到他,等忙活完,和王富贵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双塔寺医院飞奔过去。 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老族长已经出了手术室,进了icu,门口围了十几个人,除了医护人员和小王族长夫妻,还有六爷爷,九爷爷,十三爷爷,和几个在外面混得不错的小辈。 他们看到王富贵过来,仿佛有了主心骨:“富贵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老族长,咋样了?”王富贵看了王蔤一眼,转而问道。 “大夫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现在还留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过来,就看术后的恢复情况了。” 他们面对老族长的情况都有些慌,实在是太突然了。 王蔤挤了过去,问:“老族长的身子骨一直不错,这次是怎么回事?” “大夫说我爸是突发性心梗,幸亏春丽发现的早,抢救的顾及时,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恐怕就不好说了……” 王蔤听出小族长是在给他的媳妇邀功,但她却觉得这里面水很深。 “是春丽婶子第一时间发现的?” 王蔤状似随意的问完,朝坐在犄角旮旯的金春丽瞟了一眼。 对方神色疲惫,眼下的乌青几乎藏不住。 之前,她怎么不知道金春丽这么孝敬老族长? 村里人都质朴,没有多想什么,但王富贵听出了弦外音。 “既然手术已经完成了,咱们就安心等老族长恢复。 大伙儿忙活了一整天,都辛苦了,我在这里就行,你们先回去休息,等精神恢复了,明天再来换我,咱们倒班来,不能把身体熬垮了。” “从我爸出事到现在,都是叔叔和侄儿们帮忙,确实折腾了很久,也都累了,咱们就按富贵说的倒班吧!”小族长借坡就下。 “蔤丫头跟我一组,晚上一起守在这里,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联系大伙儿。” 王富贵拍了拍小族长的肩膀,把人都打发走了。 王蔤沉默的靠在一旁,默默观察众人的神色。 没有错过金春丽听到回家,迫不及待的表情,还有离开时轻盈的步伐, 等人一走,过道就空了下来,终于能隔着玻璃看清icu里面。 王富贵开始联系族里的堂兄弟,询问老族长病发前的饮食起居,是否有和金春丽争执过等诸多细节。 王蔤走过去一起听,可由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问题。 难道,是她多疑了? 赵?隔着白玉璧看着她拧眉,他见惯了生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只是想一想她会因为王族长而担忧,他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转天换完班,王蔤回到村里,原本还想住祠堂的,但由于拆迁的关系祠堂周围乱的不行,她和王富贵只好先去老族长家歇歇。 老族长家的老宅已经拆了,用三分之一的拆迁款建了一套三层高的自建房,十分气派,堪比小别墅。 “蔤丫头来了,快来坐。” 金春兰笑的特别和善。 她把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藏起来后,再配上豪宅,不知道多有族长夫人的气派。 王蔤陪着对方演戏。 准备看他们究竟憋着什么闷屁。 也不知道金家村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在嫁到王家村后,都会表现出看不上王家村。 要是天生不对付,觉得嫁过来丢脸的话,又何必谈婚论嫁? “蔤丫头,你虚数都二十了,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家里住着四五百平的豪宅,凭你自己的本事,怕是一辈子都碰不上这样的好人家。” “我周岁才十八,这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叫岁数大?”王蔤脸色冷了下来。 这位别是看她长的好看,惦记用她走人情,或者是直接想卖了她吧? “不小了,咱们村里比你岁数小的人,都有摆酒席的了,等有了孩子再去领证,多好的事? 咱家蔤丫头长得这么俊俏,可不能剩下成了老姑娘。” 说着,金春丽瞟了坐在自己身侧的小族长一眼。 王小族长也跟着劝。 “蔤丫头,叔给你看过了,那男孩子确实不错,你婶子绝对没有敷衍你的意思。 我们做长辈的都是为了你好,女孩子以后总要嫁人的,早点找个好人家定下来,生活稳定,我们也好放心,不是?” 王富贵想怼,张了张口,又沉默地坐在了一旁,什么都没有说。 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人? 以蔤丫头的性子,绝对不会给这二位留脸面。 唉,没有老族长在,小族长根本撑不起王氏一族。 “那劳烦婶子介绍一下男方的条件吧!”王蔤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他比你大十岁,年纪正好,这孩子长得很有福,性格老实本分,家庭条件非常牛。” “有照片吗?” “嗐,村里人相亲都是直接见面,哪里用得着看照片?看真人多省事……” (169)谁娶了我谁幸福 “那我给婶子的话翻译一下,您嘴里这孩子长得很有福,指的是很胖,而老实本分,是指没别的优点。 一头没有优点的猪,怎么能和我相配? 后面婶子又提到,男方家庭条件非常牛叉,怕是婶子收了男方家里的好处,要把我当货物卖了!” 王蔤变脸的本事,比夏季变天都快,刚才一副淑女甜美模样,转头立刻就换了一副御姐,撸袖子干架的姿态。 老娘可盐可甜,文武双全。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金春丽喊的很大声,却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 王蔤觉得对方拿了拆迁款后,日子过得太好,人就飘的越发厉害。 “我说错了?婶子尽管拿出男方的照片来,看我分析的对不对?! 要是我说错了,我绝对给您道歉。” 金春丽瘦削的下巴微微扬起,眼角下拉,明明自己心虚,却偏偏要做出一副王蔤不敬长辈的姿态。 “你婶子也是为了你好,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都是自家人,有必要横眉竖眼的?” 小族长也用着长辈的语气,教训王蔤。 “还找?直接享福不行嘛?”金春丽来劲了:“她这辈子要是能找到比人家条件还好的,我跟她姓!” “我王蔤不是嫁给了谁,才幸福,而是谁娶了我,谁幸福!”王蔤眉宇间透着从容自信。 小族长在她自信的影响下,又把她帮衬村里拆迁的事,给记了起来。 当下,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蔤丫头想找个什么样子的?我们帮你物色着。” “我要找的另一半,不仅仅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而是要找一个能让我变得更好,更滋养我的人。 滋养的能量,磁场的影响,可以滋生出除了钱财以外,更重要的责任心。 这才能让一个人活出精气神,活出自我!” 王蔤就差直说小族长耙耳朵,越活越回去了。 接下来,村里开席了。 与红白喜事无关,大伙儿一年到头都聚不到一起,难得碰到,自然要搓一顿。 但大伙各怀心事,例如小族长这边,只有一个吃的香的,那就是他的儿子,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家里蹲的王贝了。 王贝个头不高,体型胖的像个白果仁,一口肘子,接着一口红烧肉,一点不受不睦的气氛所影响。 他碗里的白米饭没了,习惯性的喊王蔤给自己添饭。 “手断了,还是腿折了?连盛饭都让别人帮?”王富贵不乐意了,筷子铛的拍在桌子上,吓的王贝一个哆嗦。 以前,他没本事也就算了,现在他可是全村最出息的后生,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蔤丫头。 族人开始说话。 “小贝还小,又是老族长唯一的孙子,娇贵点也不是啥问题。” “小贝已经十六岁了,还小?” “穷养儿,富养女,男子汉大丈夫,责任感要从小要培养。”王富贵哼了哼。 一群人,不是唱红脸,就是唱白脸,没意思的紧。 蔤丫头在父母亡故以后,吃的是村里的百家饭,没少吃王贝的剩菜剩饭,自然要耐着性子哄着他,但眼下她还需要虚以委蛇? 金春兰走过去,把儿子的空碗接过来,添上了米饭。 “蔤丫头,我知道你发达了,长得又漂亮,可人不能忘本,当初老族长对你绝对是掏心掏肺的好。” 王富贵瞪眼,要替蔤丫头出头,王蔤微笑着摇头,亲自上阵。 呵,金春丽是断定自己不会把村里拆迁的内幕当众爆出来,这才敢难为自己。 但她要是上纲上线,八个王春丽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对手。 “去年,村里拆迁,我给老族长买的新手机,每逢过节就算我人没过来,快递寄来的礼品可不少,就像今年,我给老族长发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块的红包。” 王蔤的手指点了点手机,把转账记录调出来。 依着目前这个架势,不管她如何退让,金春丽都是铁了心要毁掉自己的名声。 在大庭广众之下,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要拿出最直接的证据。 传着看太费时间,她干脆把截图发到家族群里。 她温温柔柔的笑着:“老族长对我好,我对老族长自然投桃报李,就是不知婶子作为儿媳妇,最近孝敬了老族长多少钱?” “都是村里人,哪里有什么转账记录?”金春兰内涵王蔤有心眼,凡事留一手。 但族亲们看到截图,便已经明白孰是孰非。 金春兰实在受不了那些讥讽的眼神,看了小族长一眼,从座位上离开。 等炸刺儿的一走,同辈的和小辈的族亲们开始给王蔤敬酒。 她表示自己不胜酒力,便以饮料回礼。 大伙儿有的是凑个热闹,有的则是觉得她知恩图报,本性纯良,自然不会为难她。 他们喝着白酒,看着她牛饮果汁。 王蔤饭没吃多少,就灌了好些饮料,橙汁、桃汁、菠萝汁,外加一瓶葡萄汁,都是两升的大纸罐。 喝的多了,自然要跑厕所释放一下。 刚蹲进去,就在厕所里面听到金春丽和小族长夫妻的对话。 习惯性的拿出手机,录音。 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手里没有点证据啥的,心里就会缺少安全感。 “老公,王蔤自从考上哏都大学,整个人完全变了,以前多好的性子? 无论我怎么用话刺她,她都笑呵呵的,再看现在她那小嘴跟淬了毒似,噎死个人!” “还不是你总跟金美玲凑合,让蔤丫头不待见?她能听你的就怪了。” “我不管,男方的好钱和钻石项链,我都已经收了。 那人家里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蔤丫头要不愿意嫁,倒霉的是咱们……” “谁让你收好钱的?拆迁款还不够你花的? 盖完自建房,还剩三百多万呢!” “我哪儿知道她主意那么正?嫁给富二代,多好的事? 打着灯笼,都没得找! 依我说,干脆给她退学,留在村里,再锁好门,饿上几天,等磨软了她的脾气,让男方那边过来接人。 到时直接洞房……等女人有了孩子,也就认命了,哪用得着废啥话?” “咱爸不会同意你这么干的!” “老不死的在医院里,还能管的着咱们?用文化人的话,叫做鞭长莫及……” (170)掀桌子 两口子的话音刚落,王蔤咣当一脚就踹开了门。 把小族长夫妻吓了一个激灵,险些蹦起来。 “你个死丫头,想吓死人啊!”金春丽捂着心口,扬声骂道。 王蔤瞪着他们两人,压下怒火,嘴巴一撇,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 “小族长,婶子,自从我爸妈没了后,我是靠着族人,吃百家饭长大的,老族长对我也好。 可你们这是拐卖人口,是违法,是犯罪!” “疯子……胡说八道什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竟敢污蔑长辈!” 金春丽矢口否认,还大骂王蔤。 这边的动静把聚餐的族亲引了过来,金春丽哭嚎着恶人先告状。 王蔤似乎很很委屈,又努力隐忍着:“小族长,婶子说我诬赖她,您怎么说?” “这……”小族长稍稍有些迟疑。 他心里是感激王蔤帮村里拆迁,让族人一夜暴富的,但金春丽是他的媳妇。 等日后他的年岁大些,身子骨不像现在这么硬朗了,有个病啥的,肯定要指着媳妇伺候。 “蔤丫头,你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你给你婶子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 “道歉,王蔤这么能的人,哪里会有错?” 金春丽根本不想大事化小。 她一脸刻薄:“都疯成这个样子了,还读什么书?我现在就给她们校领导打电话,让她退学!” 王蔤把手机藏到口袋里,指着头顶的摄像头,热泪滚滚,委屈巴巴的开口。 “既然如此,把刚才的监控放出来,看看是我发疯,还是你们夫妻利益熏心,要卖掉我!” “咱们家这自建房是新盖的,才入住一周,监控还没连电呢,就是个摆设。” 金春丽胜券在握,心中已经在暗暗盘算找男方多多的索要“彩礼”了。 这死丫头长得这么惹眼,又考上了大学,怎么也得要百万彩礼。 脾气是臭了些,但只要调教一番,自然也就乖顺了。 王蔤又看向小族长。 小族长避开她的眼神,唉声叹气。 周围除了王富贵和十三爷爷几个人,都在说王蔤的不是,觉得她走出村里后,变得目中无人了。 金春丽又开始鼓动大伙儿,让王蔤退学,回村嫁人,踏实过日子。 总之,不能让她在外面继续学坏,败坏老王家的门风了。 一时间,族里的那些老顽固还真的有些动摇了。 甭看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女孩子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王蔤借着这件事,看清了他们一个个的嘴脸,这才不紧不慢的拿起手机,把方才录制的视频,发到亲人群里。 “嘀、嘀、嘀!”群通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没能忍住好奇,纷纷点开视频。 “还不是你总跟金美玲凑合……” “我不管,男方的好钱和钻石项链,我都已经收了。 那人家里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蔤丫头要不愿意嫁,倒霉的是咱们……” “谁让你收好钱的?拆迁款还不够你花的? 盖完自建房,还剩三百多万呢!” 金春丽与小族长夫妻二人的盘算,当众暴露在阳光下。 获知真相的这一刻,族亲们觉得他们就是被这夫妻二人玩弄的傻子。 六爷爷,九爷爷,十三爷爷,带着几个在外面混得不错的小辈,当场就掀了桌子。 “王振家,亏我们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老实孩子蔫淘气!” “他可不是淘气,他是贪心,是坏,是打算利用咱们几个老家伙把蔤丫头卖了,换彩礼!” 小族长拼命解释:“不是,我没同意,是春丽的主意,我准备私下劝她的,好好说的。” “这话怕不是骗傻子?!”六爷爷怒极反笑,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脖溜。 九爷爷也举着拐杖,猛敲小族长。 几个在外面混得不错的小辈,也趁机对小族长下黑手。 直到把人打的瘫在地上,起不来了,才算出了气。 大局已定。 一直站在王蔤这边的王富贵和十三爷爷,并未出手制止。 王振家顶着小族长的名头,真以为能随意主宰族人的前程命运不成? 如此卑劣品性的畜生,绝对无法胜任一族族长之位。 十三爷爷和几个同辈的老人嘀咕了几句,决定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大家都安静!十三叔有话要说!”王富贵帮忙镇场子。 “众所周知,老族长乃是老革命出身,当年他夫妻二人在战场上伤了身子,婚后十多年都没有子嗣。 后来,其妻回了娘家小住,大约半年后再回来的时候,就带着王振家。 咱们都以为是老族长夫人身形消瘦,在村中时月份尚浅,并不显怀,在外面产的子。 老族长也是这般以为…… 其实,是老族长夫人收养的战友遗孤,因为见老族长得了儿子高兴,她就越发难以启齿,不敢说出实情。” “不……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爸的亲儿子?”王振家一直以小族长自居。 甭看市里宗族观念弱,但山沟沟里的交通不便,运输困难,族亲间的凝聚力,强的能把公安驱逐出村。 王振家学历低,个人能力也不行,在村里却混的说一不二,还能娶到漂亮媳妇,这些通通和他族长独子的身份密不可分。 他好不容易拿到大额拆迁款,又住上三层小楼的自建房,不成想他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迎来晴天霹雳。 他的脑子一阵阵发昏,再加上那些人下的黑手很重,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村里人不像城里那么讲究,见人昏过去直接一盆冷水泼下去。 王振家痛苦的苏醒。 又是一番质问,非要问他是不是知情者。 只要他摇头,他们就揍。 金春丽见事态不妙,想趁乱跑走,但王蔤的余光从来都没从对方的身上挪开。 嘿嘿,她一直盯的很紧。 这位可是智囊~ “她想跑!是不是见咱们拳头硬,想去报警抓咱们?” “咱们王家的男人不打女人。”王富贵的话,别有深意。 果不其然,婶子们和姑奶奶们撸起袖子,立马就干了起来。 “卖我们老王家的姑娘换彩礼,还敢张着嘴乱喷,泼脏水?” “救命啊,我不敢了……啊!” 金春丽在拳打脚踢下,抱头求饶…… (171)老族长过世了 拳打脚踢的中场休息阶段,唾沫横飞中,王富贵的手机响了。 是在医院值班的族亲打来的,老族长术后恶化了,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怎么会?”王振家从没这么期望自己老父亲长命百岁过。 在今天之前,他确实盼着管东管西的老父亲早日西去,这样他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可现在老父亲要是一没,他在村里怕是没有活路了。 闻言,金春丽倒是眼睛一亮。 由于拆迁一夜暴富,她也算开了眼界,卖王蔤的时候,也有很多让她眼热的目标。 前些日子她娘家帮自己咨询过离婚的事,假如离婚的话,她应该是能和王振家平分财产的。 假如,她再带着儿子一起走的话,财产就能占比更多了。 她今年才三十多岁,正是风韵犹存的大好年华,到时候把儿子留在娘家,她改嫁高富帅他爹,不比守着王振家这个窝囊废强百倍? 王蔤的视线,扫过这夫妻二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没憋好屁。 让这二位赶紧换身利索的正装,再一起往医院赶。 无论如何,这是老族长的儿子和儿媳妇,是关系最为亲近的家人,需要最后的体面。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双塔寺医院。 “爸,爸,您怎么样了?您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万一要我和您大孙子以后可怎么办?” 王蔤的辈分比较低,按理说没有资格排到最前面,但她有挤公交的经验,不动声色的挤到了最前面。 就见,王富贵把碍事的名牌外套一脱,露出里面淡绿色休闲体恤,眼眶发红的听着最前面位置,十三爷爷的最后总结。 “事情就是这样,振家是老嫂子从战友家抱回来的拖油瓶,当初老嫂子是想告诉你真相的,但看你对振家那个稀罕的劲头,越发的张不开嘴,你别怪老嫂子。” “我怪她做什么?当初我们一起过雪山,卧草地,我心疼她都来不及。 女人是最不能受寒的,一定要珍惜身子。” 老族长活到了这个岁数,已经看开了,能坦然接受年轻时障目的琐碎。 “我的财产平均分为三份,一份给振家他们三口,全了我们这辈子的父子情义,一份留给族里,用于照顾孤寡老弱。 最后一份,留给蔤丫头……” “凭什么……给王蔤?”王振家在震惊中还没开口,金春丽就咆哮出声。 “找锤?”王富贵举起拳头,吓唬对方。 金春丽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趁乱偷拿了手机…… “我知道你们对……咳咳,我给蔤丫头遗产的事不理解,但富贵知道的,假如你们实在想知道,私底下问他。 切记,得知真相后不许四下传播,给这孩子找麻烦。” “是,老族长放心。” “我们知道了。” 老族长虚弱的咳了咳:“振家性子软,挑不起族长的大梁,日后让富贵担任族长之位。” “富贵是本事,可他不在村里……”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没有个手机?有事发家族群里,用得着面谈?” 老族长提着一口气,瞪着几个同辈的,继续道:“尤其你们几个老家伙,思想顽固的像活在大清朝。 已经改革开放了! 你们不准拦着闺女们读书,国家都科教兴国了,你们私底下不许还搞重男轻女的那一套……咳咳! 长辈偏心,是家族最大的祸根……” “您放心,日后我一定秉着良心做事。”王富贵郑重的答应下来。 老族长点点头,慈爱的看向王蔤。 “蔤丫头,以后族里有你富贵叔,你不要被这群老家伙挟恩图报,顺手能管的就搭把手。 费劲的事,就算了,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日子上。 等我咽气,你就回去,离着那些碍眼的人,远远的……” “我都听您的。”王蔤泣不成声。 老族长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像是耗尽最后的精气神,喉咙里呼噜一声响,瞳孔变得无神,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众人哭泣,但真心为老族长离世难过的人中,绝对不包括王振家夫妻。 金春丽趁乱把娘家人找来,有了娘家人撑腰,她非但不管老族长的身后事,并当场提出离婚,分割财产。 而王振家本以为自己能拿到老父亲全部的遗产,没想到才拿到三分之一,心里很是不服气,也不愿意给老族长送终。 至于,金春丽提出和他离婚的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女人嘛,都是小性子,他私下里哄哄就好了。 他借着金家人的势力,以儿子的身份,要求简办速办,并准备把老族长火化后的骨灰,撒到河里。 这是要挫骨扬灰啊! 王氏族人肯定不乐意,双方眼看着就要干架了,金春丽站出来开口。 “你们老族长素来节俭,必然不愿意大办丧事,骨灰我们也不撒了,来个塑料袋一兜,埋你们老王家的祖坟里,就算我们尽了孝道。” “办不起丧事,你别拿遗产啊!”王富贵大吼:“缺了大德的玩意儿!老族长白养你们一场!” “罢了,塑料袋太过简陋,来个纸夹子盒吧,反正骨灰盒我们是买不起的。 富贵,真不是我们夫妻抠搜,财产分成三份,新盖的自建房肯定要占里面的大头,刨除房产,我们夫妻不仅分不到钱,还要倒欠钱。” “房产还算里面?”王蔤仔细看着这夫妻二人。 有算计,看笑话,还有厌恶的成分,唯独没有真心为老族长难过的情分。 是老族长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丑事? 不,是这夫妻二人,没、有、心! “那肯定啊!”王振家站在金家人这边,掰着手指给她算账。 “不算宅基地那些,拆迁款一共到手四百八十万,分成三份的话,每份是一百六十万。 盖那套房前后共用了一百八十万,现金还剩三百万,也就是说我拿到房后,要给你和族里各十万,这不是倒贴是什么?” “听振家叔这意思,是不想要村里的房子了?”王蔤问。 “那可不,我又不姓王,住在你们王家村算什么?我要认祖归宗!” 王振家对她露出轻蔑的神色,侃侃而谈:“你还太年轻,和你说你也不懂落叶归根的那些事。” (172)送葬 “既然如此,振家叔的自建房分给我,我再给你和族里,各贴补十万,算是成全了您落叶归根的心愿。” 王蔤的手上可不缺钱,反正她在村里也没有房产,正好留下一套,也算有个念想。 至于,她给王振家的那十万,那是留给老族长的丧葬费,他连过手的机会,都没有。 大似于小,却非也。 “你……你!你不在大城市混,在村里弄房子干啥?” “为了成全您的孝心,我可以委曲求全。” 王蔤此言一出,金春丽是最不愿意的,滚刀肉加坐地炮,外加犯浑。 王蔤也算在村里长大的,泼妇见的不要太多了,一边联系律师,一边招呼王家族人和金春丽的娘家人干架。 文武结合,双管齐下,很快就把房产顺利过户。 她又抽空给学校请了假,留下来为老族长办丧事。 出殡的时候,王振家又闹幺蛾子。 他开口就找王蔤要一百万,不然他就不摔盆。 摔盆寓意着岁岁(碎碎)平安,以此表示后继有人,家族血脉得以延续。 此外,相传人死后需过奈何桥,饮孟婆汤以忘却前世记忆。 摔碎陶盆则是为了防止逝者误饮孟婆汤,让其在阴间仍能记得人间的亲人。 意义十分重大。 王振家也是看出王蔤对老族长的重视,才敢在金春丽的撺掇下狮子大张口。 王蔤确实是打心里感激老族长。 就算她现在已经衣食无忧,无需再为吃喝奔波,也有很多粉丝支持,可锦上添花那添的是花儿,远不是雪中送炭的恩情能比的。 生活是一次又一次的蝉蜕,逼着她不得不蜕变。 王振家提完要求,见王蔤没有直接拒绝,让心虚压下去的嚣张气焰再次跃跃欲试。 大夏天的,不正是应该窝在空调屋里,躺在床上,使唤着家里的媳妇,做个享福的一家之主吗? 他又不是老族长的亲儿子,王家人还总是揍自己,他一个养子还需要大包大揽? “一百万,我摔盆!钱到账,我立刻配合,不然你们族长就是到了下面,也不安生!” 王富贵的手已经摸向了板砖。 瞧把这个畜牲能的! 这货就是个窝里横,只会欺负蔤丫头这样的小姑娘,压根不敢跟他们这群老爷们对上。 可不就是这样,王振家在王富贵瞪过来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就这还敢开口要钱? 王富贵都不稀得理他! 周围,有一部分王氏族人气得想骂娘,真心替老族长的付出不值。 但还有一部分人则对王蔤分到老族长遗产,心生嫉妒,就在一旁看热闹,说风凉话。 王蔤把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尤其注意到金春丽和金家人的表情,大概能揣摩到对方准备离婚的想法。 她若有所思地笑了。 自从村里拆迁,村里人一夜暴富,就越发不把钱当钱了。 瞅瞅,平常靠着种地,一年到头挣个几万辛苦钱的人,现在张口闭口就敢要一百万了。 全村拆迁,安安稳稳的过上包租婆、包租公的生活,不好嘛? 为什么非要各种无底线的作? 让她的心一点点硬起来。 她侧眸,冷凝着对方:“振家叔弄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怪没意思的,你走吧,我来给老族长摔盆。” “你一个女孩……有什么资格……”金春丽怒了。 “谁让老族长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不中用,连最后的送终,都要讹钱?” 说着,王蔤把白色的麻布孝服套在衣服外面,为老族长披麻戴孝。 按照村里的丧葬规矩,摔盆通常由逝者的长子或长孙执行,以表示孝顺和承担孝子的责任。 但王振家早就把他儿子留在金家村,根本不给自己留下替补。 王振家觉得没脸,可他提出要钱的那一刻,就该预料到被拒绝的后果。 然而,在利益熏心之下,他偏偏以为王蔤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好拿捏。 既然用不上这个大孝子了,王富贵干脆招呼族人把他赶出去。 “钱……钱还没给我呢!”王振家被打的抱头鼠窜:“一百万不给,之前说好的十万,可不能少!” 金春丽也被王家的姑奶奶们暴击,她惨叫连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子都已经过完户了,你们非要耍无赖的话,我可以报警!” “我要告你们,我要打官司!” 王蔤已经把这十万都用在了老族长的丧事里面,但她是不会告诉王振家的。 她等着他们走诉讼程序,到时候他们不仅讨不到钱,还要承担诉讼费。 她麻烦些不要紧,重要的是能给王振家添堵就够了…… 唢呐声响起,惊起群鸟掠过,纸扎的童男童女在风中摇晃。 王蔤披着麻衣捧着吉祥如意盆,走在前面。 王富贵往空中抛洒纸钱,风卷着白纸钱扑向拆了一半的老房子。 八人抬的柏木棺材压弯了竹杠,抬棺人的鞋子陷进路面软泥。 这是老族长不愿意走啊…… 抬棺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 送葬队伍继而在老宅前停驻,不免闹得人心惶惶。 “难道是老族长不满女孩给摔盆?” “又不是没儿子,养子也是子。” “不就是一百万吗?王蔤又不是没有?给了不就省事了……” “放屁,老族长最疼蔤丫头了!”王富贵怒斥。 王蔤敬畏鬼神,这一刻却没有恐怖的感觉。 老族长最是仁义,若是在天有灵,绝对不会为难自己,只会教训王振家。 她坦然的打量着周围,往老宅里面走了走,就见院中老石榴树的树皮上,有块歪斜的刀疤小坑。 再往下的树根部分,还残留着老族长用烟袋锅叩击树的烟灰。 记忆中的老族长总是抚摸着这颗老石榴树。 难道是老族长有什么东西埋在这边? 心中这般揣测,她便如此低声问了出来。 “老族长,您是有东西埋在树下了? 现在人多眼杂,我不好挖出来,等夜里没人的时候,我再过来,您看成不?” 王蔤低声问完,旁人倒是没听见,但抬着棺材的八个族亲霍然觉得棺材轻了,腰背跟着直了起来…… (173)假荤宴 一枚白色纸钱飘向老石榴树,在半空中打了好几个转,缓缓沉入树疤的小坑里面。 “我知道了,老族长。”王蔤眉目认真,小声的回复。 葬礼继续。 朝霞压着送葬队伍缓缓挪动,纸钱被山风卷起,又跌落泥泞。 起杠时,杠头扬声喊道:“本家贤女,请吉祥如意盆!” 登时,跪在棺前打幡的王蔤,将盆高高捧起。 吉祥如意盆是瓦制的小盆,底部有孔,寓意能让迷魂汤漏掉,避免死者误饮。 她用左手执起盆,重重的摔下去。 “砰!嚓……”瓦片粉碎。 抬棺的族亲黧黑面庞泛着油汗,将麻绳在掌心绕了三匝,一起使力将棺木送入早就挖好的土坑。 王蔤作为孝子贤孙,需要捧着第一抔黄土撒上棺盖,可她攥着黄土迟迟不肯撒下。 她眼眶发红:“老族长,日后逢年过节,只要我给我爸妈扫墓祭奠,就有您的一份。” 黄土撒下,她跪在坟坑前,郑重的磕头行礼,双手扶地,指节泛白处沾着新翻的湿泥。 坑底棺木被黄土渐渐吞没。 新垒的坟头高高大大,埋着那个对她关爱的老人。 村里丧葬主要是人力,乡里乡亲的自然不会要什么工钱。 到此为止算上棺木,总共花费不过一万,但后面王蔤给老族长安排了流水席。 因为被借运借寿的关系,她是有些传统信仰的,遂并未安排鸡鸭鱼肉那些荤菜,而是特意请来寺庙做斋饭的大厨,做的纯素席面。 若是有谁觉得素菜没有荤菜好吃,那是没有吃过地道的仿荤菜。 追根溯源,仿荤菜吃法来自于宫廷,皇家讲究多,每年要斋戒、祭祀。 用大豆蛋白和魔芋之类做的仿肉,外形和真正的荤菜一模一样,取的名字也是荤菜名,里面却是豆腐、面等素食原料。 不仅味道好,造型也是相当逼真。 席面上的菜品丰盛,有以冬瓜、豆腐衣、香菇为原料的素东坡肉;以魔芋粉塑形,紫菜饰鳞的素鱼脍;以木耳、竹荪、腐竹为配菜的罗汉斋。 还有素蟹粉、素火腿、面筋素鸡等诸多菜品。 王家村的人也都算是暴发户了,肚里有了油水后,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馋肉。 素东坡肉的醇厚、素鱼脍的鲜美、罗汉斋的丰富、素鸡的筋道、素蟹粉的细腻还是素火腿的独特…… 美食入口,他们感觉连自己的档次,都跟着提高了,那是一种精神的升华。 王蔤收拾好心情,用心招待。 除了极个别的是非人,大家吃的都很称心如意。 暮色四合,王蔤从开席陪到散席,已然是精疲力尽,强撑着送走最后一批宾客。 “蔤丫头,累了吧,快回去歇歇。” 王富贵也在一起忙活,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吃饭。 他饿的是前心贴后背,把席面上的剩菜剩饭倒到大海碗里,拌一拌,呼噜噜的往嘴里送。 王蔤虽然趁空时吃了点,但也有点饿了。 素菜哪里都好,就是不抗饿。 她从小到大可没少吃残羹剩饭,便也跟着一起吃。 俩人抢到同一块素东坡肉的时候,相视一笑,谁也没手下留情。 吃饱喝足,告别了王富贵,王蔤回到了王振家的自建房…… 不,现在已经是她的房子了! 还别说,就算不太懂土木的她,也能看出这房子用料高级。 砖石小楼建的堪比市中心的别墅,庭院面积大,绿化也好。 新中式风格融合了现代元素与中式元素,连搭配的家具都是红木的。 里面的东西几乎全新,就连主卧的床铺,也仅仅被王振家夫妻睡了短短一周而已。 没有洁癖的她表示并不介意,无需更换,等白天洗洗晒晒消了毒就好,但想到空间里堆积如山的床品,还是决定勤快些换掉了。 旧的也不浪费,留着给族里的孤寡老人用。 等折腾完,出了一身的臭汗,脏兮兮的,简单冲个淋浴,换了身干净衣服。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村里人睡得相对较早,不像城里的低头族,不熬到凌晨三四点,困得不行才抱着手机入睡。 月明星稀,夜黑风高。 白天刚从祖坟回来的她,有一丢丢的害怕。 下意识的想叫赵?,但他最近天天忙着训练水师,这个时间必然睡的正香。 她想了想,没好意思打扰人家,可自己一个人又实在害怕,干脆把空间里的小黑放出来。 五黑犬辟邪。 小黑:“……” 不舍得吵醒狗男人,吵它就合适,是吧? 不过也就是自己的狗娘了,它能怎么办? 宠着呗~ 它迈着气哼哼的小腿,踱步走来,摇头晃脑间打着哈欠,透露着怨念。 “嘬嘬嘬~” 不过它在听到王蔤喊它的下一秒,就颠颠儿地跑过来,嘴里还哼哼唧唧着。 明明是一只小狗子,愣是矫情跟猫崽儿似的。 它立起身子,前爪扒拉着王蔤的裤腿不放。 嘿,玄卫犬的高格调呢?! 王蔤见它又胖了,忍不住捏了捏它胸脯的肥肉。 这厚度都赶上鸡胸肉了。 看来徽帝没少投喂。 小黑想躲来着,但是下一秒,下巴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好俊儿,这么俊俏的小狗子是谁家的?”王蔤的小手一遍一遍地挠着它的下巴颏。 小黑被挠的舒服了,这才从抱大腿的状态站利索。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晃了两下尾巴。 终于看起来像只正经狗了。 还别说有了小黑随行在侧,她心里就没有发慌的感觉了。 果然,徽帝除了不会当皇帝以外,其余的事情皆精通。 老宅,树疤的位置看着矮,等她站过去就是立着脚尖都够不到。 但这些难不倒自己,她嗖的一下就借着老房子的窗户,顺利上了树。 老族长还在的时候,她时常爬这棵石榴树摘果子。 品相好看的拿去集市卖钱,长得丑的,或者爆开,老族长就会送给她吃。 果子又大又甜,汁水充沛的不行。 想想就觉得馋了。 “小黑,你在下面帮我盯梢,有人过来就帮我吓跑哈~” “汪呜~呜~”小黑十分有灵性的回应狗娘。 “你办事,我放心,一起加油哦!”王蔤嘱咐完小狗子,奋力往上爬…… (174)最后一块碎玉 王蔤轻车熟路的爬到老石榴树上,点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 树疤里面灰尘很多,还有蜘蛛网。 她担心有虫子没敢直接伸手,从空间找了双一次性筷子,往里面扒拉。 从厚重的尘埃里面扒拉出一块“硬土块”,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了。 她不死心的继续翻找,确定没有其它的东西后,把硬土块塞到口袋里,灵活的爬下树,平稳落地。 一块平平无奇的土块,能值得老族长的英魂惦念? 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细打量,又颠了颠分量。 因为夏天温度高,哪怕是夜里她一通运动,也还是出了汗。 掌心的汗液沁在土块上,微微发软。 塞口袋里爬下树的时候,又乱蹭了一通,捏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竟把土皮给捏下去一小角。 土块内部被黄泥浸染,但依然可见部分细腻的玉质。 从空间拿了只空碗,倒入矿泉水,把硬泥块泡进去。 等泡软了,她才在水里一点点的把泥土洗下去,露出里面白玉的真面目。 这种质感不要太熟悉…… 即使颜色有些发灰,但绝对是白玉璧的碎片! 最后一块碎玉居然在老族长这边!? 上次她回村,半夜去老问老族长的时候,老人家可是像极了毫不知情的样子,还给她查阅族谱来着。 依着老族长的性子,若是知情必然不会对她藏着掖着。 那就是她回哏都后,到老族长生病期间,中间发生的事了。 村里又不是断网,虽然老族长打字慢,但小信还是会用的,还和她语音过呢! 而且,老族长交代遗言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想起来提一句家传的白玉璧。 她越想越不对劲,拿着碎玉看的时候,总感觉凉飕飕的,就像传说中的……阴气! 想到这,王蔤脸色变了又变。 回到灵堂,把老族长的遗物细细翻看。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唯独手机上面的聊天记录都没了。 删的很干净,一看就是刻意删掉的。 老人家又不看什么小电影,何须清理手机内存? 她心里藏着事,实在睡不着,闭着眼熬到了天亮。 把村里流水席的事交给王富贵,自己也赶紧吃两口垫垫肚子。 味道好好吃~ 加速猛炫,吭吭干饭。 真心不是她贪嘴,而是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出了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黑体恤换下来,换上白体恤。 黑色吸热,夏天受不了。 把一直陪伴在侧的小黑,收到空间里面。 小黑:“……” 咋地,它是狗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 呜呜,狗子不开心~ “宝贝,精豆豆儿,笑一笑,你是天底下最最最懂事乖巧的小狗子,是贴心的小棉袄,对不对?” 小黑:“……” 不,它漏风了。 王蔤哄了小黑一会儿,它才安生,从空间拿出一辆小电炉,一路狂奔的到了市区。 找了家卖手机的店铺,要求帮忙恢复聊天记录。 然而,在大卖场问了一层楼,正规的手机店,通通拒绝了她。 她脑中灵光一闪,到了一家卖百货的小超市,里面捎带角的卖二手手机。 店老板是一位中年油腻大叔,穷的雇不起店员,自己一人收银、理货,加卖笑一条龙服务。 “小姑娘,按照规矩来说,是不可以的……” “五十块钱!”王蔤秒懂。 这种小店的老板不像大店办事那么讲究,很有可能拿了钱不办事。 她很谨慎。 老板觉得有门,开始谈价格:“最起码五百!” “五十!” “四百!” “五十!” “三百!” “老板,我上别的地方问问,要是不行再回来找您吧!” 老板赶忙叫住她。 “两百!良心价了小姑娘,你长的这么漂亮,有的是男人排着队给你刷1314,520的大红包。 不像我中年发福,穷得娶不上媳妇。” “老板,我这个人就很老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绝不会花人家半毛钱,更不会收人家的1314、520这些特殊意义的红包。” 王蔤自认为不是很爱钱,但假设自己真遇到了心动的男生,她觉得自己的命可以给他,但钱不能。 嘿嘿,感情骗了,随着时间流逝早晚能缓过劲儿,但钱没了,她还咋吃好吃的,咋住大房子? 只要想想住在烂尾楼,对着小蛋糕,烤串串,流口水的日子,她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老板想哭,咬着后槽牙:“一百,成不成?” “咱们各退一步,八十八块,你发财,我也发财。”王蔤节俭惯了,继续砍价。 老板:“……” 他已经退了九十九步,可发财两个字诱惑着他同意了。 王蔤把老族长的旧手机交过去。 等确定恢复了小信的聊天记录,这才把钱付了。 吼吼吼,抠嗦省下的十二块钱,能让她买两套煎饼果子呢~ 折腾了一上午,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找了家老字号的面馆,要了一份打卤面。 上餐的速度很快,她大口朵颐起来。 面条劲道爽滑,卤汁浓稠鲜美,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卤子,是幸福的家乡味。 吃完面条,一面查阅着老族长的聊天记录,一面嘬着吸管小口小口的喝汽水。 甭看小破店的老板油腻,但还挺有本事,连撤回的信息都给一股脑的恢复了。 这里面不仅有老族长的聊天记录,还有金春丽用老族长的手机,给王振家发的信息。 金春丽网上新买的手机因为故障退回了,她抱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抢占了老族长的手机。 王蔤默默看着这女人的抱怨。 刚开始她的脸色是认真,可随着越看越多,她蹙起眉心,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一天夜里,老族长起夜的时候,发现金春丽带着一个道士进了老宅。 老族长觉得奇怪,便跟了过去,发现道士在老石榴树下面开坛做法,往老石榴树上面放了什么。 察觉到事情不妙,他和王振家说了儿媳妇的异常,让儿子往树上面看看,道士到底放的什么。 谁知王振家无脑的袒护金春丽,在争论中老族长气急攻心,心梗了。 把人送去医院之前,金春丽发现老族长在刚才,把她招来道士的事,发信息告诉了王富贵。 她当即紧急撤回…… (175)发自内心泛着甜 王蔤据此推断,老族长以为王富贵看到了消息,这才没在遗言里面提及道士的情况。 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后面让她在出殡的路上发现了异常。 然而,气死人不偿命,这种情况报警是没有用的…… 她该如何替老族长讨个公道? “王姑娘,可是遇到难事了?” 赵?把空间里的小黑放出来,给徽帝的时候,发觉小狗子对他翻白眼,怨念很深的模样。 推测出是它在和他争风吃醋…… 小黑以前也是这样,总是和他在王姑娘面前争宠。 把水师的训练交给小六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着白玉璧偷摸联系他的王姑娘。 王蔤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正好想找个人倾诉,也没藏着掖着,吐槽加抱怨一股脑的齐上阵。 “事情就是这么糟心,即使现在最后的这块碎玉在我手上,我都不敢轻易融合到我的白玉锁上。 上面萦绕的阴气那么重,连我这样的普通人都能看出来,还不知道让那些坏人做了什么手脚。” 王蔤越说越气,又找老板要了一碗面条,化悲痛为饭量,猛干饭。 灌了一口可乐,打了一个气嗝,继续叨叨。 “我更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术士,也不好乱找人,就怕一个不好撞到人家同门的手上,到时候我就更难了。” “张知府正好回京述职,把碎玉传过来,我让他看看吧!” 赵?瞅着她借着可乐消愁的小模样,忍不住偷着乐。 把可乐喝的像烈酒一样,看来是挺愁的。 “那成,你让老张帮我掌掌眼,要是不行的话,也别逞强,我再找别人就是了,船到船头自然直。” 王蔤瞅着美男颊边那颗浅浅的梨涡,忽然发现,他在她面前似乎笑容愈发频繁。 不是客套疏离逢场作气的笑容,是真切的,发自内心泛着甜的笑。 她从小经历人情冷暖,身边被恶意包裹,对任何人和事都习惯保留三分警惕。 连同龄人所谓的理想,她都不敢有,更没有憧憬过未来真切的友情、爱情,她害怕期待落空,习惯分析利弊。 收获赵同学这样的贴心好友,对她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我这就令人把他传来。”赵?很忙,但在她面前,他自然就不忙了。 “嗯呐,大宋时期的很多绝学还没有失传,比我们这边强了不止一点。 对了,昨夜我怀疑是什么阵法,在老宅拍了照片,给你一起传过去。” “好。” 赵?一离开她的视线,微扬的唇角还在,但看似幸福的一张俊颜上,除了唇畔的笑容痕迹,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却杀气涌动。 他的王姑娘明明是那么好,为何总有碍眼的畜牲惹她忧心忡忡? 很快,张知府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他一身红色常服,步伐轻盈。 他还记得王禀托自己带话,询问殿下何时能归还王家祖传的白玉璧。 可从他回京到即将离京赴任,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没见到晋王一面。 若不是晋王和他们在太原城浴血奋战过,宁可殉国也不投降,他确定以及肯定殿下的品格贵重,并非那种奸佞小人,他都要怀疑晋王要昧下王家祖传的白玉璧了。 等张知府行完礼,赵?把碎玉和老宅照片,一起给他看:“这上面灰沉沉的脏玩意儿,可能祛除?” “小小阴气,下官略施小计,便可清除干净。”张知府傲娇极了。 方才,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眼前的小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专业对口,抬抬手指就能解决。 想他堂堂张家后人,山医、命相、卜卦、驱鬼、诛邪……不要太擅长。 “你确定以你的实力,可以化掉碎玉上的阴气? 你仔细看看,这老宅上面的阵法,是以自然山水作基,碎玉为引。 若强行破阵,整个村庄的风水,怕是要百年才能恢复。 以后这里的村民,如何讨生活?”赵?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 自从王姑娘被邪魔外道欺负,他就找司天监、天文院,要了很多玄学方面的书籍,只要他一有空就会学习。 现如今他算不上多厉害,但很不容易被忽悠。 随着晋王的话音落下,张知府再次认真查看照片。 一个小小的村庄而已,能有多少地气? 殿下好歹是武将,十几万的金贼说杀就杀,几百人的小村庄反而那么慎重? 再说就算损伤了地气,村民也不至于饿死,顶多百年内不再出什么人才,或者大人物,仅此而已。 他恭恭敬敬的请命:“殿下体恤百姓,乃天下之福,下官愿意过去跑一趟。” “可有不用你过去的万全之法?” 巧了,赵?比他更想过去,奈何没有半分办法。 张知府不懂殿下为啥是这个反应。 他顿了顿:“也不难,下官画张破阵符,应该就可以解决。” “几成把握。” “不出意外的话是九成九。” “隔壁的船舱没人,你去忙吧!” “下官告退。” 张知府被晋王吓得匆匆告退,连帮莫逆之交王禀问白玉璧的事情,都给抛到了脑后面。 找来朱砂黄纸等物,认真画符。 破阵只需一张,但他留了个心眼,担心最后操作的人不懂玄门术法,又屏气凝神的多画了三张备用符箓。 一共四张,这样普通人也能破阵了。 他真的好细心~ 赵?拿到符箓,第一时间传送给他的王姑娘。 彼时,王蔤已经回村,在流水席上招待乡里乡亲。 闻讯,当即屎遁离开。 破阵一事,宜早不宜迟。 来到老宅,按照张知府的要求,把符箓丢进树疤的小坑里面。 见什么反应都没有,又丢了一根点燃的火柴进去。 静静的等符箓燃烧殆尽。 一张烧完,没有什么电视上的异象出现,再烧第二张。 她还自主配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咋还没反应…… 难道是姿势不对? 白嫩的小胖手学着电影明星的模样,摆出剑指,继续念口令:“芝麻开门!” 咳咳,念错了…… 再来。 一来二去三张符箓都用光了,也什么都没发生。 “滚去画符,要最好的。”赵?薄唇轻启。 他的王姑娘是不会错的,一定是张知府的符箓不行…… (176)逮捕 张知府:“……” 得多菜的人,才能接二连三的失手? 心里委屈,笔缀不耕。 怕疼的他,连指尖血都用上了。 呜呜,终究是他承担了所有…… “再哭,就多打十鞭!”战船外,传来晋王冷厉的军令:“本王看谁再偷奸耍滑,屁股先开花。” 张知府听着还以为晋王是吓唬那群新兵蛋子,毕竟在太原时军民一心,他没机会看到殿下严惩谁。 而且,殿下温文尔雅,从不端着皇亲贵胄的架子,与军民同吃同住。 然而,他没想到殿下是真打。 外边已经传来新兵蛋子扯着嗓子哭嚎的声音。 “痛……痛!殿下,俺再也不敢了,我屁股要被打烂了。” “小六队长,小五哥,虎子哥,大山哥,帮我求个情,救俺啊——啊!” 原本,张知府还偷着乐,但偷摸看了一眼,受军法那人的惨样,心中一禀,生怕自己办事不利,殿下接下来处置的就是自己。 补画符箓时,他越发谨慎。 不仅把口诀给备注上,还把不外传的手诀,都给清晰的画好了图。 确认无误的时候,已经磨蹭到了天色擦黑,他不敢拖拉,赶忙一起捧给晋王殿下。 自古忠孝不两全,他一个文人也算为国尽忠了,老祖宗会理解他的苦衷…… 赵?把这些和他亲自煲的鸡汤,还有她爱吃的肉沫酸菜面,配着几个宫廷小菜,一起传送给他的王姑娘。 “谢谢,宝贝儿~”王蔤低声感谢,话落才发觉自己把用于小黑的特有昵称,用到了老赵身上。 唉,老赵贤惠啊~ 已经能顶替小黑的位置了。 至于破阵的符箓,她揣在斜挎的小包里,和她收的丧事礼金都放在一起。 等她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她在破阵失败后,也没闲着一直在应酬宾客。 喝了一肚子饮料,那玩意上趟厕所就没了,还越喝越饿。 倒是趁乱塞了几口小甜点,但甜的吃多了,就想吃点咸味的。 借着桌子的遮掩,掀开食盒的盖子,热腾腾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趁着流水席这会儿人少,搬着小板凳,抱着食盒就回到了屋里。 完全掀开盖子,那酸香咸鲜的香味立马就充斥了满屋。 给她馋的直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大口朵颐。 酸菜面的面条爽滑可口,味道酸辣,甭提多开胃了。 鸡汤的上面不见油花,尽是浓浓的汤汁精华,再配上精美的小菜简直绝了。 把鸡汤里的全鸡啃利索,鸡骨头也嗦干净,这才得空打开小包包。 咦咦咦,这次不仅有符箓,还有手决图和口诀!? “嗝~” 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努力学习。 她的学习能力不错,过目不忘的技能还在,不到半个小时就记住繁杂的图和文字。 雄赳赳气昂昂的赶赴老宅,一路避开村民,只带着给自己壮胆的小黑一同过去。 实在是太阴森了,没有五黑犬保护,她还真有些胆怯。 把能打开的灯,通通打开。 她迎风立在树下,一时紧张忘了口诀,又拿出小纸条温习一下。 油乎乎的小嘴儿念念有词,白嫩的小手也忙活起来,照猫画虎的掐诀。 “五龙王,五龙王,五龙踩我下降。一不斩家坛香火,二不斩灶王福君,三不斩师爷师父,单斩凶神恶煞,一刀斩断化为尘,谨请奉请吾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破开浓墨似的黑夜,老石榴树的叶子猎猎作响。 转瞬,周遭所有的阴气尽数被王蔤打出的符箓吸收。 阴森的冷意顷刻消失,破阵的金光也逐渐隐形,与土地融合。 短短几秒,眼前的一切恢复如常,仿若啥都没发生过一般。 “小黑,以后请叫我王大仙~”王蔤得意洋洋的瞅着一直守着自己的小黑。 小黑:“……”一个大大的白眼儿送上。 大仙? 哼,是掌管它们狗群的狗头军师还差不多! 王蔤不知道自己被小狗子鄙视了,按摩了一下手指,刚才手指拧巴的好似做了套瑜伽,都快抽筋了。 对了,她要好好感谢赵同学才行…… 安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桌上摆满了文件。 王智伟从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脉那边得知,上面正在彻查安氏。 原因是她的好女儿,安望舒买凶杀人,谋杀的还是一个人气很高的大网红。 其实,这种事在上层圈子不算什么大事,可安望舒从国外雇佣的杀手尽数落网,还在网上传开了。 就算他及时压下了热搜,但上面却依然在查安氏,情况非常不妙。 因为这事儿,他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得着,还吩咐手底下的人多关注网上的事。 又因为几大仓储诡异的丢失货物,忙的是焦头烂额, 明面上集团一切都在照常经营,不显心虚。 可那么大的集团,怎么可能没有点脏事? 他脑子乱糟糟的,一想到这一大堆烂摊子,就头疼的要命。 但他毕竟也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并没有如表面上的那么安分。 他开始暗中谋划,转移财产。 一旦事发,他便可及时抽身。 就在王智伟内外交困之际,安宅的保姆匆匆打来电话,说有警官进来,不仅要搜宅,还要逮捕安望舒。 挂断电话,他来不及去完善善后的准备,当即跑到了天台。 这上面有他的私人飞机…… 安宅。 安望舒面对拿着搜查令,穿着制服的人,石化般愣在原地。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法律严惩,她家的安氏集团每年交的税,足够养活全市的公务员。 上面就算查到什么,又怎么会轻易的动自己? 她可是安氏大小姐,唯一的法定继承者! 就算她请大师对王家村动手脚,又如何? 穷乡僻样的刁民,根本没能力和安氏对抗,更重要的是,就算她让人杀了王蔤,王家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孤女出头。 所以王蔤哪怕再委屈,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有的是耐心,等来日自己总有机会把王蔤往死里整。 可她万万没想到,靠着安氏养着的这些人,会帮王蔤出头。 很快,她被带出豪宅,押上了警车…… (177)王智伟之死 刚迈进电梯,王智伟的电话就响了。 是保姆打来的。 想必又是安望舒的事。 他担心自己的信号被追踪,不敢联系任何人,更不会接电话,直接按掉。 可心下依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王智伟并不是什么蠢人,能从一个穷小子爬到安氏老总的宝座,绝对是个聪明人。 事发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蔤。 从得知安望舒雇凶王蔤开始,他这心里就没平静过。 自从去年开始,王蔤就像得祖宗保佑一样,无论她干什么都顺,谁欺负算计她都倒霉。 可她一个小丫头,早晚是要嫁到别人家的,他王家祖宗没道理荫庇一个赔钱货。 难道这些仅仅是他的错觉? 便在这时,明明要往天台的电梯,忽然一顿,继而往下走。 上面不会反应这么快,难道是电梯故障? 电梯直下到十八层才停下,是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维修人员,一起挤了进来。 “安总,电梯出了故障,我们要维修一下。” “等到上面我下去,你们再干活,不要耽误我的时间。”王智伟平常惜字如金,这会儿倒是话多了。 电梯门关上,光滑的镜面映照出电梯里几人的模样。 王智伟没把几个底层的劳动者放在眼里,一心琢磨逃跑路线。 他是实打实学过开飞机的,拿到过私用飞机驾照,只要出了国,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安总。 在等待电梯抵达天台的焦躁之下,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几个维修工与他靠的极近。 其中一人手持锋利的刀子,在电梯灯光下闪着银光。 就在电梯即将抵达天台的那一刻,那人握紧刀,猛地从他身后捅了进去。 这一刻,王智伟的脑子是懵的。 他喉间腥甜翻涌,垂首看着没入小腹的短刃,:“你,你们……” “让你当个明白鬼!” 维修工担心他一刀不死,又连痛了好几刀,手骨节因用力泛起青白,却扯出破碎的低笑。 “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你,抛弃了我们的爱情,我视若珍宝,舍不得碰的女孩,给你当小三,还生了儿子。 可你把她搞到手,却不珍惜的她,非但不领证,还把她的儿子从她的身边抢走,把她欺负的人不人鬼不鬼! 你在外面还养着小四、小五,让他们给你这个安家赘婿生儿子! 畜牲,你该死!” 王智伟毫无反手之力,高定的昂贵西装染满自己的鲜血。 他不过是谨慎了些,担心儿子在那些物质女人的引导下,养得小家子气,才抱过来的,他分明是为了儿子们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走了,电梯外面传来一丝嘈杂声。 是来逮捕王智伟的公安。 “不好,快救人!” 公安眼看着王智伟快没气了,迅速拨打救援电话。 然而,王智伟已经等不及了。 血沫从唇边溢出,浸染了胸襟,那双惯常会演戏虚伪的桃花眼,此刻蒙着灰翳,睫毛颤动时,落下细碎血珠。 瞳孔里最后的光亮,随着他们靠近而明灭。 他只是想要个儿子,血脉延续的儿子,有什么错? 苍天不公,他明明那么努力,在安家人面前处处伏低做小,到头来却什么都没落下!? 安家的担子那么重,没人知道他为了挑起大梁,付出了多少心血。 旁人眼里风光的自己,全都是他呕心沥血,通宵达旦换来的。 赶来的公安们是发现王智伟中断了通讯信号,才迅速追来。 还准备钓出一条大鱼来着,可现在鱼死了。 “队长,现在怎么办?” “让一队二队三队的人,循着安氏大厦,查找可疑人物。” “是!” 得到分配的任务,所有人都迅速地行动起来。 队长皱着眉,走到尸体旁。 调查了这么久的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却更愁了。 安氏集团远比他们想象中要脏的多,而且行事谨慎,势力更大。 涉及买卖人口,器官移植等丧心病狂的诸多生意…… 堂堂安氏集团的总裁,惨死在了集团的电梯间,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当晚就上了热搜,一同还有安望舒被逮捕的事,只不过这条的热度,不像安氏总裁被刺杀,那么火。 安氏集团很多领域的项目,都是跟政府合作的,只要按部就班的干,几乎在五年内里面的员工就不担心裁员。 当然也有几家大公司在和安氏竞争,可根本不是庞然大物的对手。 其中就包括秦氏、岳氏两大集团。 在安氏出事后,这两家像商量好的一样,如同对付当年万氏那样,迅速收购安氏名下的项目。 这个时候正是敏感,稍微闹出一点事情,网民的脏水就泼过来。 【有钱人的世界,玩的可真脏。】 【更脏的手段都有,这算啥?只不过咱们小老百姓不知道,仅此而已。】 此刻,王蔤看到热搜,微微蹙了蹙眉。 她更关心安望舒,也不知道上面注意到了没有? 据她所知,安望舒也是哏都大学的学生,但因为身体不好,平常都是上网课的,但现在学校却什么都没有表示。 她放下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被脖子上挂着的白玉锁磕了一下。 当即,想到赵同学,她微蹙的眉心便松了。 她是想给赵同学道谢来着,但每当隔着白玉锁看他的时候,他都很忙。 贴心的她自然不会打扰。 这种人情债,越拖着就越难还。 唉,以后再说吧! 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盖好小被子,准备先睡一觉再琢磨。 睡意来袭之际,忘掉静音的手机又响了。 腻味人! 来电显示是学校的。 难道是苑主任? 接听后,果不其言,就是这位副校长的小三、 原来,副校长违规给安望舒办的入学手续,已经被上面给查出来了,学校要求现在无论年级,要全校考试。 考试内容很基础,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过的。 苑主任强烈要求她赶紧复习,哪怕是临时抱佛脚,也不能再存侥幸心理。 嘿嘿,王蔤没啥好怕的。 虽然,她跳了级,又保了研,曾经也落下过很多课程,但她网课可是没少看,书本里的知识点也没少研究,根本不怕所谓的考试。 谁让她是无师自通的小天才呢~ (178)猫咪拦路,救我狗命! 苑主任违规办入学的学生,不止王蔤和安望舒两个人,她在得到消息后,彻夜不眠,挨个打电话通知。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这些学生临时抱佛脚。 全校的临时大考,在三日后正式开始。 打乱学号,打乱班级,开始极为紧张的大考。 连续三天的大考,很快过去。 具体的成绩,却需要等老师的判卷结果,才能见分晓。 整整三天的时间,全校的学生在高强度的大考中度过。 正式结束后,所有人都有精力耗尽的感觉。 王蔤也是如此,强撑着精神回到别墅,蹬掉鞋子,盖上小被子,便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晦暗的天色大亮,烟火气息把她从睡梦中勾的逐渐苏醒。 饭菜的香气弥漫,直往鼻孔里钻,勾人馋虫。 她在梦中正抱着大烧鸡啃,可似乎现实中有比烧鸡更香的美食佳肴。 难道,是梦中梦? 她好久没有这么饥饿过了。 赵?隔着白玉璧,娴熟的将最后一道菜品,传送到她的卧室里。 “王姑娘,可还疲惫?”他面容温柔,声音温和:“饭菜好了。” 闻言,王蔤睡意尽褪,宛若垂死病中惊坐起。 “我没事!老娘身子骨糙的很,这点脑力考试算不上啥~” 杏眸晶亮的瞅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再看向白玉锁里的赵?时,她不禁微微一怔。 额,嘴瓢了~ 对了,眼屎不会被发现了吧? 她背过身,偷偷的用小手扣下眼屎,又装做若无其事的拿起汤勺。 赵?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此时,他身处深宫,身披战甲,衬出挺拔身形,一头墨色长发在朝霞下泛着暖暖的光泽,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文臣的儒雅与武将的肃杀交织,融合出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气韵。 如此俊美优秀的男人,为了她的口腹之欲,在烟火缭绕的厨房,为她洗手作羹汤…… 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她躁动的小心脏。 唉,就算她愿意摒弃教养,可她和他相隔千年,注定无法存在更多的交集。 王蔤收敛心思,小手捧着碗筷吭吭干饭。 用餐结束,她想要收拾碗筷,他已经把脏的碗筷收走了。 “我的王姑娘不需要干这些粗活。”赵?墨色的眸子,温柔的凝着她,声音和煦。 王蔤:“……” 我告诉你个臭小子,不许这么勾引本上仙。 本仙女对于顶尖的颜值…… 意志薄弱! 因为一张脸产生的感情,岂能叫感情? 那叫见色起意! 她简直不要太熟悉自己了,普通的帅根本打动不了自己,太容易沉溺在赵同学的美颜暴击中。 赵?很少用这么肉麻的话同她说话,但她已经十九岁了,在他们这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 哪怕她的世界晚婚,但她的身边有那么多追求者…… 他是想祝福她的,但他真的做不到。 既然如此,有些话需要说出来。 “王姑娘,我一直觉得你很美。 人的皮相固然重要,但你的善良与勇敢,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你,是我眼中的强者。 可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有多少人连钦慕你的资格都没有,注定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追上你。” 听他这么说,王蔤的胸腔中似是有小鹿乱撞,难以克制的情绪翻滚着,咆哮着要喷薄而出。 其实,她也没他以为的那么好~ 她被他哄的晕晕乎乎,连他后面又说的什么都记不清了。 反正这种感觉让人好似站在云端,忍不住沉浸其中。 罢了,会说就多说点儿。 然而,手机响了。 又双叒叕是苑主任的,让她去学校一趟,具体什么事并未详细说,就让她赶紧去。 王蔤没有多想,骑上停在院子里的电三轮,就要过去。 眼尖的她,忽然发现车子的左后轮,藏着一只瘦弱的小奶猫。 她被萌到了,不舍得强拽它,轻声细语的问:“你的猫妈呢?” “喵喵~” “有主人的,还是自由职业?” “喵喵~” “要不喵喵你先下来,漂亮姐姐这会儿要赶着出门,先把你放到别墅里,喂你些羊奶?” “喵喵~” 王蔤对可爱的小毛孩子没有抵抗力,一时忘了时间。 等小猫愿意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生灵拦路,必有缘由。 这是说明不适合出门…… 她赶紧开始检查电三轮。 天呐,很快她就发现刹车片没了!!! 也不知是人为的手段,还是意外隐患,幸好给查出来了。 小奶猫这是救她一命啊! 她今天可真是侥幸啊,心里有点后怕。 决定了,今天不出门了! 至于苑主任爱咋地咋地,反正她对临时大考挺有把握的。 现场没有动,拿起手机报警,等候期间再拍个视频发到网上。 【猫咪拦路,救我狗命!】 由于她颜值过分的高,热度依然还在,不过半小时就有上千条评论和转发。 她粗略扫过之后,顺手刷新的视频批阅。 系统给她推送了安氏集团的事。 安氏旗下众多产业的资源,接二连三被秦岳两家集团抢夺,其余的集团比他们要脸,出手稍慢,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这两大集团,把安氏旗下的旅游公司的景点开发与运营权、科技公司的设施资源、制造业公司生产所用的原材料…… 就连娱乐公司精心筹备的剧本和小说等资源,也通通抢夺一空。 网友和其余集团的水军,都在骂秦、安两大集团吃相难看。 可本主不在乎,要是在乎的话,也不会见秦熙和岳景这样的优秀继承人,追求小网红王蔤时闭口不言了。 王蔤嗤笑一声。 王智伟还活着的时候,对安氏集团的把控太强,这才导致他死后,这么大的集团群龙无首,被秦、安两大集团钻了空子。 不过,她看的是大快人心,安氏缺德事做的太多,活该! 公安终于到了,大概因为网上的热度,来了很多工作人员。 王蔤配合取证,并把苑主任要她去学校的事,一股脑的给交代清楚。 若不是苑主任说学校有事找自己,懒病晚期的她,是准备在家横躺一天的,哪里都不会去…… (179)没素质 王蔤嘚啵了一通自己的保研事迹,又把当初的录像转给帽子叔叔。 以她现在的成绩,根本不怕查,提前曝光这乱搞关系的男女,也无所谓。 好不容易忙活完,正要从局里的办公室出来,两位警官把她拦住。 大队长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笑着说接下来的话。 “在太原市,我方向王同学征询到了重大有用信息,成功抓获外国间谍。 多年来我方一直都在向全社会撒网,避免间谍破坏人民群众的权益。 近日大案已经了结,我方为王同学申请下两万块奖金。” “能为国家做贡献,是我的荣耀。”王蔤挺起小腰板,很难掩饰当下心里的愉悦:“我决定以后还要继续做一个热心市民!” “王同学的优秀事迹本应官方通报,让人民群众学习,但我方担心会给你惹来不法分子的报复,只能低调行事。” “我理解的。”王蔤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她有祖宗撑腰。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折腾的闲功夫,她这尾小咸鱼还想偷个懒,睡个懒觉,多吃点好吃的呢! 学校不用去了,回到别墅继续咸鱼躺,刷手机的时候发现,评论区黑秦、岳两大集团的人,明显减少。 不仅有几条热度很高的评论,是关于秦熙和岳景雄竞,还有毕盛多个二代,追求她这个灰姑娘的事。 果然,豪门间的爱恨情仇,与求而不得,成功转移了网友吃瓜的重心。 网友跪求王蔤出书,或者开个班系统教学:论如何让豪门公子为我雄竞。 宝宝们的要求不高,无需像秦、岳二少,这种的顶级高富帅,像毕盛这类舍得花钱的就可以。 眼看有些评论的猜测越来越离谱,一直盯着手机的王蔤眉头皱了皱。 她是被借运夺寿,才会一股脑来那么多的拥趸,好不好? 不然,她捡破烂的时候,怎么不见秦熙多护着她?! 也不知道紫袍天师们咋给她追回的运,为啥全加在了乱桃花上,就不能是天上掉馅饼,低头捡元宝,出门遇贵人??? 她瞅着那些明显恶意揣测自己的评论,想了想,整理了一下传统文化的相关知识点,发了条文字视频。 【大家听说过借运、夺寿吗? 借与被借的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借成功,瞒天过海的。 就算双方很多年没见过面,已经不怎么联系的,只要沾了血缘就很容易借成功。 现如今有很多黑心的出马仙,给个万八千的,拿到八字就给歹心人,在亲朋里面随便借,还乱摆阵法。 只要钱到位,无论是气运,还是寿数,甚至连姻缘红线,都能给牵。 这吃相就忒难看了! 总之,诸天神佛的本事,都没有这些人的大。 其实,这些诡异的事并不难查,被借之人的脑袋上会有一股白色的气柱,像类似香火气那样的往外飘,汇聚到借运之人身上。 然后,蔤蔤就自查了…… 此刻,只想爆一句粗口! 因果循环,善恶有报。 偷来的,借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出来混是要还的!!! 农历的九月九、六月六、三月三,这种类似的日子,简直就成了钻空子大节,让某些败类为非作歹。 愿,本属于宝子们的气运,永远属于自己,不被邪魔外道所夺……】 下面很快就有了评论,有聪明人揣测王蔤是不是被借运夺寿了。 王蔤回答【是的,宝宝。】 【那蔤蔤现在的桃花运,也是老天补给蔤蔤的?】 王蔤回答【是的,宝宝真聪明。】 得到她本人的回复,这条文字视频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榜。 由于她这事涉及封建迷信,网站想给她封掉。 然而,秦熙看到了,岳景也看到了。 以他俩对王蔤爱而不得的关注程度,自然阻止了网站的骚造作。 这小哥俩虽然已经飞升上仙,但前些日子利用周末时间,特意叫来公关部的人,把那些黑秦、岳两大集团带节奏的账号,迅速封掉。 当然,集团这边自然也在打配合。 原本,乌烟瘴气的黑评,不过三日就处理干净了。 现在岳景看着王蔤的事,摸了摸下巴,原班人马出动,由职业水军帮她带节奏,往传统文化和科学的方面引导。 王蔤不知道自己被保护了,她美滋滋榨了鲜橙汁。 自然的果香扑面而来,让她惬意的眯着眼。 比起全是糖的奶茶,她更喜欢纯水果压榨的果汁,多补充维生素,才会漂亮。 哎呀,她这才刚吃饱饭几天?咋就挑三拣四起来? 啧啧啧,钱财让她膨胀了…… “王蔤,你给姑奶奶滚出来!明明拒绝秦熙哥哥了,你还有脸拿哥哥炒热度,你脸皮咋就这么厚?” 这是谁,这么没素质?! 王蔤听着声音是万娇娇的,推开窗,两手插兜,从二楼窗户望过去。 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和平坦的小腹,走了一圈。 她讥笑:“你这脸又维修了?差点认不出来。 对了,肚子怎么平了? 这都几个月了,都快临盆的了吧?你是早产了,还是小产了?” 饶是凹好造型的万娇娇,都被王蔤这攻击性给刺激到面目全非了。 她可是万家千金! 就算万氏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姥爷好歹还是领导,这贱人还真敢当面欺负自己?! 万娇娇呆了呆,才伸手抓起绿化带里的土旮瘩,往王蔤的方向砸。 但土旮瘩的硬度不大,只飞出了十来公分,就碎掉,反而弄了她一脸黄泥巴。 万娇娇不仅妆容花了,还迷了眼。 踩着高跟鞋的脚,凌乱的后退了两步,但因为视线受阻,脚在泥上一滑,直接倒在了绿化带里面,来了个四脚朝天。 “这造型丑死了!”王蔤嘲笑了两声,又继续开口。 “原来娇娇喜欢用嘴巴吃泥?用后背当脚丫遛弯? 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别致的躺尸遛弯法。 真真是有趣极了,像极了玩杂技。” 一直消失的物业部经理,带着几个保安一路小跑的过来,把万娇娇扶起来,又温声细语的哄着这位千金大小姐。 “有没有摔到哪里?要不要打120?” (180)万娇娇小产 万娇娇不听物业经理解释。 她反而因为自己丢了脸,火气更大了,还没有站利索,就扯着脖子大吼。 “负责这一片的环卫工是谁?怎么打扫的?怎么会这么滑,这是要摔死谁啊!” “抱歉,万女士。”物业经理躬身道歉。 万娇娇不接受道歉。 区区牛马哪里配向她资本千金道歉? 他没有资格!他不配! 她指着王蔤的方向,撒泼:“还有她!把她给我赶出你们小区!” 保安和物业,一齐低着头,不吱声。 物业经理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心里却不像表现的那么怂。 天底下就没有物业把业主赶出去的道理。 王蔤把窗子阖上,不准备再看疯女人撒泼。 还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受了气,特意来找她这个软柿子撒气呢! “王蔤,你懂爱而不得的痛苦吗? 像你这样好看的人,无论要什么样的男人,皆是唾手可得! 你不会懂我的痛苦!”万娇娇痛哭着大吼。 她吼物业吼的理所应当,但面对王蔤时,则是咆哮着大哭,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这就是你把自己整残的理由?”王蔤嗤笑一声。 “就你这样满脑子脂肪的蠢货,除了别有居心的凤凰男,为了利益愿意暂时当你的舔狗。 稍微有点骨气的男人,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万娇娇,你最大的问题不是长得丑,是心丑,是拎不清!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我心丑?”万娇娇哭的更厉害了:“我那是追求真爱!”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要是不择手段,无视道德,越过法律红线,那这个人的喜欢,就是一种罪。” 以前,王蔤还要顾忌些万娇娇万氏千金的身份,但现在万氏彻底被秦、岳两大集团蚕食殆尽。 她喷的就稍微有些露骨。 咳咳,可毕竟她的个人素质比较高,并不会出口成脏。 “被你万娇娇喜欢上的男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就纳了闷了,天底下咋会有你这样蠢货? 还好秦熙运气好,也有脑子,不然只会被你拖后腿!” “王蔤你给我等着!”万娇娇跺跺脚,撂下狠话,就跑走了,像极了落荒而逃。 王蔤大获全胜,物业经理和她道歉,说他们不该放闲杂人等进来。 她假模假样客气的应了一声,但她心里明白,只要万姥爷还在位,下次万娇娇依然会从大门堂堂正正的走进来。 转身回到厨房,继续榨果汁,这是给赵同学准备的。 窗户的缝隙没有关严实,恰好听到了大瓜。 原来,上个月万娇娇老公的妈妈,也就是万娇娇的婆母从村里过来,伺候她这个孕妇。 老人家穷惯了,到了大城市只觉得哪哪儿都好。 见了豪宅更是开了眼,就连垃圾箱都比老家的柴房干净,就想捡点废品卖钱。 天擦黑的时候,垃圾箱是最满的,翻腾时比较仔细,难免把里面的垃圾弄出来一些。 而万娇娇的跑车,就在距离垃圾箱一两米的距离。 万娇娇隔着老远看到了,担心弄脏她的爱车,挺着大肚子快跑了过来,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对长辈的尊重。 老人家一开始连回嘴都不敢,但她越说越来劲,双方难免发生口角。 万娇娇踩到弄到地上的垃圾袋,脚底下一个不稳,平地摔跤,肚子磕在有棱角的台阶上。 摔得不轻,当场就见了血。 即使是送到了医院抢救,可非但孩子没保住,她还因此伤了身子,这辈子都很难再当母亲了。 这还得了? 对于宠溺万娇娇的万家人来说,简直天都塌了,可监控里面她婆母连碰都没碰她一下,即使报警也只能是意外。 万娇娇醒来后,差点要杀了自己的婆母,并吵着要离婚。 她老公拉着他的母亲,一起跪下。 他自扇耳光,保证会一辈子对万娇娇好。 即使没有孩子,到时候她假如需要,可以领养,要是不想要,他就陪着她一辈子丁克。 万娇娇的父母见事情已经这样不可挽回了,也跟着一起劝女儿冷静。 毕竟这才领了证,这么快就闪离,他们在亲朋面前就越发没有颜面可言了。 这时万娇娇又想起了秦熙的好,人帅,有家教,能力强,出身也和她门当户对。 她郑重决定,出了小月子就去把秦熙追回来,万一追不回来也无妨…… 不是,还有海登接盘? 至于,她现在身上还背着已婚妇女的标签,则根本不是问题。 海登对她情深似海,予给予求,她想要离婚不过是分分钟的琐碎小事…… 王蔤吃完万娇娇的瓜,只觉得那个尚未出世的小宝宝可怜。 而万娇娇和海登…… 这两人真是天生绝配。 一个没道德,一个野心家,天生一对! 反倒是海登的妈妈,她其实有几分理解。 捡破烂是没有学历和技能的底层人,维持温饱的最后保障。 没必要像万娇娇这样排斥,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愿意活的体面? 非要在肮脏的垃圾箱里,捡垃圾卖钱? 就算万娇娇这次嘴贱并未小产,仍旧是再给她自己招祸。 与人不便,自家岂能方便; 与人刻薄,自家岂能和睦? 王蔤感慨了一番,手中的橙汁也已经榨好。 加了冰块,传送给练兵赵同学。 大湖澄澈,把他墨色的眸子,映衬的宛如蔚蓝色静潭。 她看的小脸红扑扑。 不免想起那些他勾引自己的话。 她从未有一刻的心跳,像眼下这般不受控制地好似要从胸腔里破开骨血,一跃而出。 她赶紧挪开视线。 这小破心脏…… 不争气啊! 极目远眺,百艘战船疾速变阵。 如今的水师已经初具规模,那些新兵蛋子终于能令行禁止,不再如同散沙。 连王蔤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威风来。 她刚欣赏了会儿美男,养养眼,学校又来电话了。 为嘛总打扰她看美男? 她就不能贪花好色,是吧…… 好在,这回电话的另一端,不再是苑主任。 苑主任因滥用职务,被撤职了。 学校的新教务主任通知她顺利通过临时大考,而除她之外那些成绩不合格的学生,学校会再给一次补考的机会。 之后,若是成绩依然不理想,则会被清除学籍…… (181)行一分恶因,尝百分恶果 不过,王蔤觉得这些和她已经没有啥关系了,谁让她是真心热爱学习? 学习使她快乐,呜呜~ 努力使她美丽,嗷嗷~ 她这尾小咸鱼在祖宗的保佑之下,被迫卷起来,顺利拿到本科毕业证与学位等诸多证书,安心研读后面的研究生课程。 最后的一块碎玉在符箓的作用下,阴气也消除的干干净净。 用针灸针扎破手指,把鲜血滴在上面,以自身鲜血融合裂缝。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裂缝融合的很慢。 后面,她又追加了好几次的指尖血,裂缝依然还在,只是稍微变小了一丢丢。 在她有闲有忙的日子里,沉寂已久的万娇娇,骤然登上了热搜。 【豪门千金归宿之精神病院!】 【豪门赘婿的扭曲爱情与冷血计划!】 【赘婿的暴富\/报复之路……】 嚯嚯嚯! 哎呦喂~ 王蔤瞪圆了杏眸。 白嫩的小手点了点屏幕,特意去搜了事件始末。 机智如我,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了经过。 原来,两个月前万姥爷嗝屁了。 在上面清算他的时候,他从办公室的楼顶一跃而下,谁也没有供出来。 万舅舅和万娇娇的父母等人,对内情知道的并不多,审完就放出来了,但之前掌握的便利条件,却丧失的一干二净,一朝回到解放前。 万姥爷这一跳,保住了整条船上的人。 所以,同他接触过的那些开发商,行长,他们无论真心与否,都要遵守规矩。 暗中看顾万姥爷家的家属,拐弯抹角照顾起海登这个赘婿的生意。 海登却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这人一旦顺起来,难免发飘。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有本事,有实力,穷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不行,他认为是自己怀才不遇。 海登膨胀后,自然不愿意继续在万娇娇面前忍气吞声。 二十四孝好丈夫的嘴脸一收,玩得要多花,就有多花。 因为万家父母尚在,他也不方便离婚,又顾忌别人说自己忘恩负义,不干人事,就想尽办法让本就暴躁的万娇娇,更疯一些。 无论是精神类药物,还是玄学类符箓,尽数往万娇娇的身上招呼。 终于,成功把人送进精神病院。 住院后,人非但没有康复的迹象,反而疯的更厉害了,只要不打安定的针剂,她就歇斯底里的乱叫。 在医护人员的一次疏忽中,她自杀了,尸检的结果非常复杂。 但种种迹象表明,有人通过万娇娇日常接触的饮食,少量多次的投毒。 而她的丈夫海登,则是最大的嫌疑人…… 海登本以为自己甩掉包袱后,可以更好的施展才华与能力,可那些之前照顾他的生意前辈,好似约定好的一般,停了对他的订单。 原来,那些人通通是看在万姥爷的面子上,帮他,提携他。 只要他照顾万娇娇,那些人就会继续帮他,可是他竟然选择把人送到了精神病院里谋杀。 无论在医学上多么合理,但在那些人精面前压根无需解释。 海登的种种举动,都说明他非常的靠不住。 日后如果再闹出某些问题,海登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也给卖了。 想要走得远,飞的高,智慧与品德,必需得有一样,不然必生祸端。 “唉……”王蔤叹息一声。 那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了…… 万姥爷活着的时候,多宠爱万娇娇!? 万姥爷唯一的愿望就是家人能好好的,但他最疼爱外孙女却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这要是在天有灵还不得诈尸? 要知道凤凰男的生意,是万姥爷用命换来的,别人是照顾的万姥爷的外孙女,并不是真的照顾那个山沟沟出来凤凰男。 但王蔤也不同情万娇娇,一切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万姥爷对身边的人即使再好,也确实违法违纪了不是? 行一分恶因,尝百分恶果。 要是万姥爷为官正直,他的外孙女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 王蔤想了想,转发了这条热搜。 再加上自己的评论:凤凰男严重践踏社会良知,突破人伦底线,求求求严惩! 看完这些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她不是同情万娇娇。 识人不清,轻则诸事不顺,重则丧命。 万娇娇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可这个蠢货作为社会的公众人物,会给那些三观未定型的小女生,带来不知道多少祸端。 例如:海登一事闹出来,是不是要惹得那些屌丝效仿? 屌丝为了成为完美受益方,是不是要制定更完善的计划? 王蔤心大,琢磨了一会儿就把事情忘了,继续吃甜滋滋的小蛋糕。 想找赵同学聊会儿天,恰好看到立他为皇储的册封大典。 大庆殿。 远处钟鼓楼,传来了浩荡钟声。 吉时的阳光打在雕花棂窗,在殿内织出一张金丝网,红毯通铺,御座后方的山河屏风渗出龙涎香。 文武百官俱在观礼,他们垂首而立,朝服上的暗纹被照得泛青。 老宦官托着金盘的手背青筋虬结,盘中的蟠螭钮玉玺映着朝霞。 国难当头,一切从简。 皇家威仪,犹在。 徽帝身穿衮冕服,坐在上首的龙椅上,垂目看着下面,脚下坐卧着一只长得很精神的黑色狗子。 小黑:“……” 它可不是摆设! 是替狗娘见证这一历史时刻的“人证”。 赵?身着绛纱袍,赤舄踏过九寸金砖,腰间玉组佩相击的脆响坠入鸦雀。 礼部尚书展开明黄诏书,朗声宣读。 “大宋皇帝令,靖康三年,岁次一眸,四月庚寅。 皇十九子赵?,兹恪遵初昭,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老宦官赞唱:“鞠躬,拜!” 大乐乐起,百官跪拜。 赵?上行跪拜礼,平身后乐止。 他接过诏命,掌心里却攥紧白玉锁。 他看到…… 她在看他了。 赵?缓缓回身,面对百官,郑重承诺忠诚于大宋。 大乐再起,群臣顶礼跪拜。 朱紫锦袍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沙响,漫过金砖上雕琢的江山纹…… (182)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赵?受完礼,又向王公和百官回礼,以此表示对臣子的尊重。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卷宗和印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仪仗队再次点名,行了一礼,开始进笺致贺。 由早忙到晚,鼓乐声不绝于耳。 赵?在侍从的簇拥下离开,文武百官恭送。 王蔤心知这是赵同学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到他,让他在臣子面前失了礼节。 等他回到东宫,挥退众人,她这么近距离一看,他那身的储君衮衣和冕,在宫灯的映照下越发金光璀璨。 她顶着眼睛被闪瞎的危险,努力窥视。 五官宛若刀凿,棱角分明,俊美之中透着几分凌厉,抿薄的唇线带着冷然的弧度。 赵?似是察觉到她过于认真的小眼神,微微侧眸,仅一眼便似将她所有惊艳的小情绪收拢眼底。 “太子殿下,万福金安~”王蔤恭贺。 她很好奇他的漂亮衣服,又担心他把自己当成脑残粉,眨了眨杏眸,又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喝点冰饮?” “孤给蔤神请安,蔤神娘娘,万福金安。”赵?勾唇,配合着她玩耍。 他这一笑宠溺的不行,差点把人给溺毙了。 王蔤当即收回视线,嗖的溜了出去。 随着收回意念,赵?耳边的声音消失不见。 白玉璧上面的她,变的恍惚,如水如雾,影影绰绰。 他的王姑娘永远那么鲜活,那么灵动,那么美好,那么耀眼。 那么的吸引他…… 赵?,汝何德何能,又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好姑娘? 王蔤出了小区,在路边看到卖刨冰的小摊儿。 她心里热的不行,迅速选好了口味:“老板,半份荔枝配半份百香果,多加果肉,来两份。” “一份六块,两份十二。” 付了款,王蔤看到自己元的余额,满足的笑了。 只要不抵押,不贷款,不投资,她这辈子就算不工作,躺平的钱都攒够了。 王蔤的小拇指勾着刨冰袋,捧着自己的那份,一边美滋滋的吃,一边慢悠悠的溜达。 忽然,瞅见从前面会所,左拥右抱出来的毕盛。 他抽出一叠钞票,拉开姑娘们体恤的领口,把钱往胸口塞去。 “刚才伺候的不错,本少爷高兴,雨露均沾,见者有份,不能走卡,拿现钱去花。” 姑娘们开始恭维他,情商很高的那种,让人听了明知是假,却不觉得假。 紧接着,他们又约了下次去喝咖啡,吃冰淇淋。 王蔤:“……”段位真高。 以前,她以为的捞女,都是穿着性感撩人的小短裙,脸上化着烟熏妆,但现在再看这些小姐姐们的打扮。 体恤衫,牛仔裤,青春洋溢的淡妆,比大学生还像大学生。 听说,他们吃的冰淇淋,每份都要千块以上。 有一丢丢羡慕二代们的纸醉金迷,他们从小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像她吃的六块一份的刨冰,大概从来没吃过吧? 再如此刻,光是毕盛撒出去的钱,就有好几万块。 而她的废品站生意,在她高人气的带动之下,税后日均也就挣个两千多块。 唉,人比人气死人。 察觉到毕盛要回过头,她溜着便道,就走远了。 喝多的人一般是没有理智的,她可不想没事找事。 回到自己的小窝,把刨冰传给赵同学,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便逃似的跑上了露台,招猫逗狗,喂小鸟…… 后来看新闻,才获知当天毕盛开着跑车上了马路,喝的醉醺醺的,看见美女色心一起,就当了禽兽。 他从官司中抽身,又怀恨在心。 调查了美女的背景,觉得对方小市民出身无人可依,找来小流氓把人给欺负了。 毕家爸妈担心事情闹大,用毕盛的婚事平了乱子。 美女的家人顺坡就下,也想要息事宁人, 然而,美女很刚,在新婚夜把毕盛给先阉后杀,再自首。 在此期间,她连着毕家长辈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证据,也搜集了不少,一起举报上去,将毕家一起拉下马…… 毕家继万家之后,以快的吓死人的速度落幕。 秦熙和岳景也在家族和领导的安排下,开始相亲。 除了女方家境与他们门当户对的,就是女方父亲特别有本事的…… 很快,王蔤就收到了这两位订婚宴的请柬,但她表示不随礼,也不去喝喜酒。 她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忙时外卖,但只要有闲,就亲自到超市挑选菜品,精心为自己和猫猫狗狗做饭。 小日子过得津津有味,充满了咸鱼特有的松驰感。 除去经营废品站和读研,她还帮着赵?这边建立新学。 去年在大棚和肥料的作用下,京畿路粮产增多,朝廷农赋增多,百姓负担减轻,各地监镇官都快笑成傻子了。 百姓皆感念储君仁德圣明,感动上苍,请蔤神降下祥瑞,保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 有吃有喝,就要发展科教兴国战略了。 就像王蔤最瞧不上的转恩荫制。 这是她最想废了的。 可朝廷的一纸政令,要以后官宦人家的子弟不予荫官,需要去辛苦读书,考核通过后,再按照新学编制如何如何,人家能乐意? 那些利益受损者,绝对是要掀桌子的。 历朝历代变法的人,皆是九死一生,这就需要新学一点点的注射新鲜血液。 好在儒家也不是铁板一块,除了真正顽固的榆木疙瘩,未必不能温水煮青蛙。 要知道大宋的社会有四个重要组成:皇室、官僚、读书人、贫民。 在靖康年间之前,大宋已经有数十年的和平,人口空前增长,官僚集团空前膨胀。 而历代赵官家所掌握的权力,已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官僚类似于给赵官家打工的高级打工仔,彼此微妙的制衡。 地方的世家,不再像大唐时期那般繁荣,天下的税、民,皆属九五至尊。 更不会有东汉诸侯,把民圈在自己的领地里圈养的事。 在如此大环境之下,即使是王蔤,也不敢让赵同学直接打破平衡,上演大换血…… (183)推崇理学 发展需要大量的人才,仅凭科举是远远不能满足的,急需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人才。 可相对来说,儒生的地位太高了。 王蔤让赵?安排亲信,从国子监开始给大伙们洗脑。 等慢慢接受了新学的融合后,再通过他们,把新的思想进一步扩散。 不仅开设数理化,还有农林牧副渔,制造业、军工业、商业、金融业、航海业等诸多学科。 例如地理,由朝廷出资,让学生周游临近的城镇,让他们把所过之处,绘图、记录,以实践去检验真知。 在不引起各地儒家势力警觉的时间里,快速形成一种新的知识体系。 等到朝廷颁布新学,在思想矛盾集中爆发的时刻,以大宋水师攻打金国。 在内部政权动荡、混乱和危机时,对外发动战争可缓解国内的紧张局势。 不过,王蔤担心把局势玩脱了,力主推崇大宋着名大儒程颐、程颢的理学思想。 二程主张实行王道政治,即以仁义为核心的政治理念和制度。 君主以身作则、广施仁政来赢得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后世对理学诸多的名言,总是抱有偏见,闹得争议很大。 其实“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主要还是针对男人的。 女人所谓“失节”不过是那种事,大儒还不至于揪着不放。 而男人的失节,也许是牵连全族的大祸,干系万千百姓的生计。 二程反对任人唯亲、以权谋私等不良现象的发生。 程颐还说过:“大夫以上无再娶礼,凡人为夫妇时,岂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约?只约终身夫妇也。” 这话的大致意思就是,君王和士大夫都只能娶一妻,要克己复礼,莫要贪图享乐。 程颐是在想用自己的理学思想,来约束日益膨胀的君王和士大夫阶层,而不是寒门和贫民。 此时,二程的思想正是适用于目前局势。 赵?把徽帝留在汴京当吉祥物,自己则率领神佑军和水师一路北上。 绕到金人背后,打的出其不意。 对讲机里面接连传来参军司指挥使的禀告。 “报!已成功炸毁敌军辎重!” “报!敌军中路大军溃败!” “报!金贼左路溃败!” 大宋水师接连告捷,从内侍、内官,到枢密院官员,殿前司众人,都在激动的欢呼,颤抖地呐喊。 以前,是金贼南下攻打他们大宋,他们的国土饱尽战火荼毒摧毁,百姓惨遭屠戮,疆土遍染腥膻。 现在,是他们打到金贼老巢。 这要是放在当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蔤神,万岁!” 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金国王庭。 夜幕如墨,浓郁得化不开,风雨中依稀传来厮杀声。 这一夜的金帝完颜吴乞买无眠。 五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可他千思万绪,辗转反侧。 直到第二日破晓,他都没能入睡。 他就站在昨日观战的地方,遥望天际。 在南下攻打大宋时,他也是这样望着东方天幕,迎接朝霞的。 可那年光线铺开,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明亮,但眼下即使天色大亮,他依然觉得晦暗。 “报……” “滚!” 他眼看着自己的大军节节败退,被宋军包围,急忙下令让驻守各地的将领回来救援。 共计十五万大军屯集内乡防守,以尽最大的可能拱卫王庭,防止被宋军彻底攻破。 然而,宋军轻装简行,如同鬼魅般全面包围了金都。 他们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大金岌岌可危,面临着亡国之祸。 一旦自己落在赵?手里,他也许比当初宋钦帝的处境还不如。 “来人啊,把重昏侯绑到城头上!” “是。”亲卫领命而去。 重昏侯是金帝给钦帝赵桓赐下的封号。 茅草屋。 蓬头垢面的钦帝,身穿破旧的青布衣,蜷缩在茅草铺的墙角下。 脖子上面套着拴狗的铁项圈,身侧还放着白日劳作戴的毡笠,再也不见曾经的帝王威仪。 他的双目在汴京四尺玉的爆炸后,已经逐渐不能视物,耳朵也不大好使了。 他曾以为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就算北猎路上被那些粗鄙武夫欺辱,等抵达金国王庭后就会好了。 可到了才知道,噩梦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群茹毛饮血的畜牲! 金人明明知道他的视力听力受损,非但不让大夫给自己诊治,又强迫他穿着羊皮,扮作畜牲,供人取乐羞辱。 陪着他一起北猎的族亲和近臣死后,金人将他们的尸体架在石坑上焚烧,等烧到一半时,用水灭火,再将尸体扔进坑中。 以此让坑里的水,变成灯油。 人死不能入土为安,还要沦为灯油…… “重昏侯!陛下传唤你!” 金国看守喊了好几声,见他没有反应,直接用刀背砸过去:“死瞎子,臭聋子!给爷爷滚起来!” 钦帝哀嚎连连,踉跄的爬起来,手里拄着木棍,因为眼神不好,眯着眼睛,艰难摸索着。 “磨磨蹭蹭的!”看守嫌他走的慢,连踢带踹的驱赶他。 他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宋狗的太子来了,你可要识时务些,不然让你喝爷爷的回龙汤!” “怎么不回话?还礼仪之邦呢?” 另一个看守将钦帝的拐杖踢掉,把拴狗的铁链,套在他脖子的项圈上,牵着人快速往前走。 金人见钦帝被拖着匍匐前进,狼狈如丧家之犬,皆是哈哈大笑,以此为乐。 钦帝已经被捉弄惯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涌,浸湿了青布衣。 听说父皇复辟,晋王被立为太子。 老十九在蔤神的庇佑之下,在朝堂里说一不二。 他当初对十九弟那么……刻薄寡恩,老十九可还愿接回自己这个长兄? 若是,他这辈子还有机会南归,必然不会再争夺什么权势。 可他假如活着回去,对于十九弟来说,必然是一个烫手山芋。 倒不如让他死在金人的手里,落得干净。 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到了这一步,他却如何都不敢自裁…… (184)攻打金都 就这样钦帝被五花大绑着,挂上了金国的城楼。 身前还竖着一杆旗帜,上面写着“宋皇”。 金帝又命钦帝向兵临城下的宋军喊话,命令宋太子退兵。 “尔等听令!朕乃大宋……” “老赵,赶紧弄件破衣服把盔甲罩住,你那钨钢甲太闪了,再来几条铁链,把自己捆一捆。” 王蔤隔着白玉锁见势头不好,灵机一动,赶紧提醒。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一国之君以如此屈辱的形式下圣旨,是整个大宋,乃至全民族的悲哀。 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可万万不能影响了军心。 赵?:“……” 我谢谢你呀,这么周到。 “快,头发弄乱,再哭两嗓子,要不……俺给你放段录音?” 王蔤苍蝇搓手,按捺着小兴奋,给他咔咔拍照,留影纪念。 阳光洒在他半边脸,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薄唇轻抿,侧过头来,眸中似藏着万千星辰,破碎感十足。 这张脸绝了! 吼吼吼,日后这通通都是青春的美好回忆~ 赵?:“……” 他的眼底没有光了。 狗头军师张知府也被安排上,大家一起哭。 于是,钦帝与宋军遥遥相望,纷纷痛哭流涕,可除了悲痛欲绝的喊话以外,并无他法。 总之,是拒绝听命。 金帝也觉得区区一个“重昏侯”,在宋军的分量还不够,于是把他的侄儿完颜宗望给传唤过来。 自从完颜宗望南下刹羽而归,已经彻底远离了权力中心,连金帝的面都不配一见。 再见之时,他丰腴似佛的面相,透着灰白的病态。 金帝这次叫他过来,是为了完颜宗望的妻子。 耶律余里衍身为前辽公主,大宋皇妃,赵?生母,这个分量可不亚于钦帝了。 “恳请陛下三思,宋太子与其生母关系不睦,无法左右其决策。” 完颜宗望对她是怜惜的,自然不同意用伤害耶律余里衍的法子,去逼迫赵?退兵。 “宋狗不像咱们大金开明,赵?身有一半辽人血统,被处处打压,他视生母为耻辱……” “够了,莫要妇人之仁!” 金帝曾对这个侄子寄予厚望。 他在军中号称“菩萨太子”,将士甘为所用,攻必克,战必取。 可现如今怕是被吓破了胆。 耶律余里衍是宋太子的生母,他们宋狗讲究百善孝为先,无论宋太子退兵与否,这辈子都再挺不起脊梁! “陛下三思!” 完颜宗望当然明白金帝的想法,但还是请求出王都和谈。 当初,他就不准备灭宋,主张留下徽钦二帝在汴京继续当宋帝,只是要受他们大金节制,尚可和汉人相处。 可完颜娄室和宗磐一定要灭宋,要改朝换代,掳徽钦二帝到王都。 更立异姓,让张邦昌、刘豫这些非赵姓的主和派大臣,建立伪楚和伪齐去节制汉人。 这才把汉人的骨气给逼出来,若不然当初赵?一个要兵没兵,要权没权的赵氏弃子,即使有蔤神庇佑,也断然不会一呼百应,反手就北伐。 金帝给了侄子半日时间,若他不能劝宋太子退兵,他就开始割耶律余里衍手脚,送到宋军…… 彼时,赵?出其不意的派兵渡过大河,再次发动袭击,截断了金军援军。 眼看着局势越发不利,完颜宗望带着自己的亲信和原辽国贵族耶律余睹等人,前往城外宋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宋乃礼仪之邦,自然做不出把议和使团拒之门外的事。 第一次汴京之围的时候,他们大宋可没少给完颜宗望这个二太子送钱。 后来,第二次汴京之围的时候,二太子给大宋通过风。 所以,大宋与二太子的关系,远远好过大宋与金帝的关系。 但双方横着国仇家恨,再好又能怎样? 完颜宗望的分量太低,还不够见到赵?的资格,是张知府和金国使团谈的。 张知府给自己加了戏,他披头散发,在绯红长袍的外面缠了几道铁链。 他们的钦帝还在金国手里,饱受折磨。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双方是认识的,先叙了一番旧情。 谈谈当初的太原城之困,再聊聊宋廷派出宰相何?、济王赵栩使团。 被金军要求一而再的加码,还要求派他们大宋的徽帝和皇子为质。 新仇旧恨之下,小六子等神佑军恨不得当即就把人给凌迟了。 完颜宗望也不绕圈子了,为了能够顺利和谈,让宋军退军,他们金国愿意割地。 把之前大宋给他们的河东、河北等州府割让给大宋。 张知府不乐意了。 本来就是大宋的疆土,怎么能说是割让? 那是归还! 是物归原主! 张知府按照赵?吩咐的话,作为议和条件。 要求在战争中,金国把侵吞的大宋土地归还。 并按照原协议,也就是在宋金联合灭辽之后,金国与大宋签订的分赃协议。 当初约定辽国的燕山以北三京归金国,山南两京归大宋。 可在金国攻下辽国后,仅仅将燕京周围的六个州割让给大宋,欠下的疆域这次必须给付到位。 完颜宗望没想到弱宋的胃口这么大,赶紧让人送信给金帝。 书信不断,继续交涉。 但张知府代表大宋,没有丝毫让步。 说到底,在战争中,自身强悍,才能无惧敌人。 他们的水师,就是他们的底气。 拥有七千余艘各式战船,水手与水军达五万之众。 除了精锐,火攻战术更是一绝,屡次成功击败了金国水师。 晋王和小六子率领的两千人小规模水师,尤为出色。 利用金军不习惯海上风浪的弱点,给足马力,乘风疾驶至金军舰队,发射烟花和火药箭。 金船帆易燃,迅速烧毁金军舰队,火烧连营在那一刻具象化。 此外,他们的大宋水师,还利用地形优势进行战斗。 例如,天险和浅礁等地形,设置障碍物阻挡金军,并通过铁钩钩住敌船,使其倾覆,迫使金军撤退,再埋伏堵截。 无论是战术,战备,他们都完胜金国。 这种时候的议和,不过是不想让金国做最后的背水一战,超常发挥了战斗力。 如此这般,才能让他们攻打的更容易些。 金国当初不也正是这么吊着宋廷议和的? (185)母子相见 完颜宗望眼看着己方大军损伤惨重,咬着后槽牙答应了屈辱的议和条约。 然而,张知府坐地起价,又加了很多金银珠宝等赔偿金上去。 完颜宗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让妻子耶律余里衍过来,以宋太子生母的身份规劝赵?。 但在他丝毫不知情的时候,耶律余里衍已经被打包送到了宋营。 不仅有他的正妻,还有他的一双儿女。 是谁? 背叛了自己,出卖了大金?! 大金议和使团中,从始至终默默无闻的耶律余睹,深藏功与名。 他早就是大宋的内应,不存在背叛的那种事…… 乱世中的佳人大多命薄,但耶律余里衍是个例外。 她生而尊贵,乃大辽皇族,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第三女,和亲到大宋是徽帝宠妃,一举得男,生了赵?,坐稳贵妃之位。 二嫁大金,是完颜宗望的正妻,膝下亦是儿女双全。 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前几年,在金国讨宋之际,钦帝把她秘密送往金国路上的那短短半月。 “来人啊,本宫要见老十九!” 宋军不会用对待金人的那套,去对待耶律余里衍,但她抵达宋营已经大半日了,连赵?的面还没见过。 至于,她给完颜宗望生的那一双儿女,则是关押到了战俘营。 是赵?亲自下的命令,这意味着宋太子不认同母异父的兄妹二人。 “老赵,你别难过,以后小姐姐疼你噢~”王蔤一板正经,小大人似的,轻声哄着他。 他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大男孩,放在现代连大学都没毕业,如今身上却背负着国仇家恨,还有生母的偏心。 据听张知府八卦,耶律余里衍在辽国覆灭后忧愤过度,非但未曾得到徽帝的体谅,位分还从贵妃降为修容。 美丽,又骄傲的公主,轮落到被人践踏尊严。 她固然可怜,可不该把怒火发泄到年幼的赵?身上。 作为母亲即使不能保护自己的子女,也万万不应该虐待自己的孩子,但耶律余里衍对赵?,连最基本的疼惜都没有。 是以,王蔤作为赵?天下第一好的朋友,她恨屋及屋,对耶律余里衍也没啥好印象。 “早就不难过了,都快忘掉那人的模样了。”赵?昂头,望着夜空中的皎洁月色。 王姑娘那片天地的月色,也是如此美好吧? 倏忽,阁楼上面传来的谩骂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王蔤耳朵比较尖,依稀听到耶律余里衍在骂赵?,说他不孝不悌,枉为人子,吧啦吧啦一大堆恶心人的话。 “传孤的令,她再多言一字,孤便当着她的面,摔死她与完颜宗望的那对儿女。” 赵?是希望王姑娘心疼自己,但他容不得任何人在她的面前诋毁自己,这里面就包括他的生母。 “是,殿下。”小六子早就生气了。 他躬身退下,一路小跑的去传令。 很快,耶律余里衍的谩骂戛然而止,徒留摔打桌椅的嘈杂声。 “里面的家具,都是红木的吧?”王蔤见不得人糟蹋东西,尤其是古董。 她要不是怕惹人注意,早就在倒卖古董的路上暴富了。 这可都是钱呀…… “去,把那人的屋内陈设,通通腾空,不留任何物件。”赵?被她财迷的小表情,逗的眉眼含笑。 “其实,我人还不错,人善我,我亦善之;人不善我,我亦善之。” “是吗?我就没你那么好了,人以善意待我,我自回以善意;人若以恶意伤我,我必予以反击。”王蔤一个小眼神投过去。 就算他不承认,她也知道他和她是一类人。 张知府:“……” 他是过来禀告军情的,绝非故意偷听殿下胡说八道,糊弄蔤神的。 “站那干什么?”赵?嫌狗头军师碍眼。 张知府:“……”要不,他跪着? 他拱手:“殿下料事如神,金贼的拐子马趁夜偷袭。” “按计划瓮中捉鳖。”赵?把人打发走了,继续和他的王姑娘唠嗑。 王蔤见他有应对,真心松了一口气。 白天的时候,她遥遥的看了钦帝一眼。 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就没一个下场好的,落魄后连平头百姓都不如,她可不希望老赵有个什么闪失。 赵?迈着长腿往前,登上高楼盯着战场时,恰好看到耶律余里衍推开窗棂,往下看。 她看到了赵?,有些不敢认。 赵?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母子相见,格外冷清。 王蔤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传奇般的女子。 上天对她似乎格外厚爱,年近四旬,不仅美貌依旧,且更具风韵,丝毫不像生过三个子女的妇人。 幸好这位是之前落到完颜宗望手里,若是跟着钦帝北猎的话,怕是会经历比牵羊礼更恐怖,更惨绝人寰的事…… “?儿?!是你!”耶律余里衍见到儿子,下意识的想到徽帝。 她心中那缕本能想要亲近的异样消失,眼底飞快滑过几丝厌恶。 “我是为了你,为了大宋,才来到金国,可你北伐,却想让我死! 让你的弟弟妹妹,也一起死,觉得我们娘三儿活着是耻辱,死了才是流芳,才能让你清清白白的做宋太子,是不是?!” 赵?没有再给生母一个眼神,玄色战靴踩着木楼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缓步上去。 “给你吃。”王蔤给他传送了一块白巧克力:“老赵,小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好的呀。”赵?口中含着比蜜糖还甜的巧克力,冰冷的心慢慢回温。 没有母妃不要紧,他还有王姑娘。 只要她喜欢他,就够了。 王蔤给他讲了西游记之百花羞公主的节选。 黄袍怪掳走百花羞公主十三载,与公主育有两个妖孩。 悟空骗取了黄袍怪的内丹舍利,降伏了妖怪,失手摔死一双妖孩,后把公主送回了宝象国…… “那两个妖孩,不叫孩子,而叫罪证,孩子是父母相爱出生的……” 想必耶律余里衍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会那么闹腾的。 认为把事情闹大,赵?暂时就不敢动她的那一双儿女了…… (186)围点打援 “王姑娘,费心了。”赵?听明白她的暗示。 那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弟弟妹妹,而是罪孽,是大宋屈辱岁月的活体罪证。 孩子:生的时候没人问我愿不愿意,死的时候也没人问我愿不愿意。 小六子:那也只能怪你们爹,要恨你们爹啊! 这是他们逃不掉的宿命…… 从耶律余里衍被囚禁的那日起,她就再没见过那双儿女。 她茶不思饭不想,纤秾合度的身材变得削瘦,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眉眼间透着悲伤。 她住的寝室内没有任何陈设,四周空荡荡的,连送餐用的碗碟,都是耐摔的不锈钢材质。 耶律余里衍的心里越发不安,开始后悔在初见赵?的时候,试图以生母的身份强压他顺着自己,把关系闹得太僵。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深宫中任凭自己撒气的小孩子,而是驰骋疆场的杀神,比残暴的金人更杀人不眨眼…… 大雨滂沱,号角声在空阔的草原上回荡,响彻四方。 金军的主力军披甲持盾,有节奏地往前推进。 脚步声整齐,震得地面砰砰作响。 两翼的铁骑拐子马,蓄势待发。 雨水打在甲胄上,形成一团团的水雾。 刀枪如林,铁甲似海。 金帝知道赵?善于火攻,曾以蔤神赐下的“妖火”,打的他东西两路大军节节败退,特意选在大雨时,拉开阵势。 即使,赵?用不了火攻,也丝毫不惧。 军令一出,摆开方阵。 两翼每五列为一个呈现半弧的横队,每个小横队之间有十步距离。 一个个的小横队组成大横队,纵深足足数百米。 这是专门以步兵对付骑兵的兵阵。 骑兵数量有限,在冲击步兵的时候,并非以人数击溃步兵,而是在交战时步兵方阵大乱,相互踩踏,导致大军不战自溃。 而横队纵深的大阵,能最大限度减少步兵溃败。 随着双方中间的距离拉近,双方的弩箭手几乎同时开始发出密集的箭雨。 半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宛若乌云盖顶。 “铛铛铛!”箭雨狂乱的打在盾牌上。 赵?这边的盾牌全都是不锈钢的厚盾,质量过关,不是金军铁箭能穿破的。 而他们宋军用的箭头则是不锈钢的,穿透力杠杠的,在射击范围内,把金军扎的跟刺猬一样。 便在这时,金军两翼的拐子马,迅猛出动。 马蹄声宛若雷霆万钧,卷着地面的雨水,声势浩瀚而来。 远远望去,仿佛从水中飞来的虾兵蟹将。 赵?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当即,从空间放出机械,命传令官摇动令旗。 “吭吭吭……”神佑军上场,操作着推土机破掉冲在最前面的铁浮屠和拐子马。 紧接着,后面的挖掘机在雨中作业,迅速挖出陷马坑。 神佑军套着雨衣穿着全盔,骑着摩托车,发动油锯,开车着追着金军冲杀。 他们的油锯已经卸掉防铰链,不会在碰到人体时就会急停。 完颜家族的战将们,哪里见过这些钢铁巨兽? 曾经倒是听说过一些,但也以为是讹传。 几个回合下来,死伤无数。 残兵溃逃回城。 观战台上,金帝隔着雨幕,望着死伤惨重的大军。 下令让完颜胡甲在城内抓人,把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充当马前卒,就连妇女和孩童,也都被滥竽充数。 这些人有的是从大宋抓来的奴隶,有的是金国百姓…… 小六、小五,虎子,大山……不仅有无数大将来请战,就连张知府也凑过来要求请战,但通通被赵?挡了回去 他们是神佑军! 是神明庇佑的仁义之师! 晚攻下几日金都无所谓,蔤神的名头不能坏。 金帝见这一招没能把神佑军拉下神坛,哪怕弄再多百姓当人墙,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干脆作罢。 就这样,宋军对金都围点打援,就如同当年金军对太原城那般。 不等口粮耗尽,金军就在平民家中搜刮粮食,抢夺牛羊,宰杀奴隶和下人,再之后则是妇孺。 每天都会在都城内上演杀戮。 一直耗了一个多月。 金都的粮仓眼看着就要空了,他们连金国本土的低阶士兵都开始宰杀吃肉。 期间无数次的冲出城门,但都被神佑军团灭。 大量斥候向张知府汇报金都近况,张知府筛选后,再禀报给赵?。 这日夜里,张知府禀报金都杀妻事情频发的时候,王蔤躺在床上,准备睡前说句晚安,恰好在连通白玉锁时,听了个满耳。 脑海里,紧跟着就联想出了很多画面。 大半夜的,一个雌鹰一样的女人,默默把小脚儿缩回了被窝里。 她的脚丫肉挺多的,大概够那些人吃一顿“猪蹄”。 赵?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一直冷淡的面色,眼睫微动,睫上的冰霜又浓厚了些许。 王姑娘会不会以为他这边都是蛮荒野人,杀妻吃肉是常事? 张知府:“……”他咋就又被瞪了?! 他刚刚还带着嘲笑的脸色,肃然委屈。 赵?见他没什么紧要的军情,摆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王姑娘……” 他头脑风暴了一通,抬眸瞟了一眼她的手机。 就看到她在搜索,华夏古代杀妻待客的故事。 《三国演义》刘安仰慕崇拜刘备,欲寻野味供食,一时不能得,便狠辣无情的杀妻,供肉款待刘备。 窗外电闪雷鸣,王蔤缩在小被窝里,捏着手机,露出一小截嫩生生的指尖,轻点着屏幕。 她一抬眸,正对上老赵探究的眼神。 她乍一见到他那温妤昳丽的好容貌,杏眸中涌出一丝惊艳,但是转瞬便消散了。 哼,长得颜值再高,也抵不过杀妻宴请年代的局限性。 霎那间,赵?的俊颜上,仿佛生出了暴风骤雨般冰冷。 王蔤又把自己往被窝里缩了一些。 嗷嗷嗷,更像杀妻的了…… 怕~ 她小声的嚷了两嗓子,把毛孩子叫过来,给自己壮胆。 很快,睡意袭来。 眼皮越来越重。 “我……”赵?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特别担心自己会越描越黑。 他就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入睡。 然后,听到她口中的梦呓。 (187)孤与诸君并肩作战,共进退 “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王蔤这几日接连看到尸山血海的场景,睡得很是不安稳。 梦里,她问赵?,他和杀妻待客的刘安比,谁更厉害。 赵?统帅着千军万马,挥兵北上。 空中热气球遮天蔽日,城池下是无边无际的宋军。 战鼓擂擂,眼看着就要把金帝瓮中捉鳖。 他百忙之中,抽了个空,认真的想了想:“应该三七开吧。” “咋个三七开?谁三谁七?”她不懂。 他勾唇冷笑:“我三拳,他头七。” 王蔤陡然惊醒,一睁眼,正对上白玉锁上赵?的脸。 往日里勾人的俊颜,此时在窗外电闪雷鸣的映照下,怎么看都透着冷厉。 “做噩梦了?梦到了何事?”赵?似乎很温柔体贴的问。 王蔤:“……” 呜呜,梦见他要吃了她,但她不敢说。 她吞了吞哈喇子,佯装记不清了…… 因为不想面对他,摸出手机,解开锁屏,随手刷起来。 正好看见岳景给她发的信息。 邀请她参加他的订婚宴。 她不是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当她人傻钱多? 肯定是贪图她随的份子钱。 赵?趁着她走神的功夫,用意念控制她的手机,一连搜了数条杀妻骗保案。 待王蔤回过神刷视频压惊的时候,系统推送的全都是杀妻,虐妻的凤凰男。 一个接着一个,都快成家暴专栏了。 那些条件不错的姑娘,都被父母养的很单纯,爱上一个人便掏心掏肺,各种心疼男人。 以为这样就能换来男人推心置腹的喜欢与感恩。 却怎么也想不到,生活中某些芝麻大的小事,就能让那些男人怀恨在心。 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如毒药寸寸侵蚀内脏,终有一天会爆发。 有养小三、小四的,有杀妻,虐妻,分尸,骗保,去母留子,更有除子杀岳家的…… 几大杀妻案破获后,有媒体采访毒夫。 他们痛哭流涕的忏悔,但他们并非是后悔,而是畏惧法律的严惩。 有了这些毒夫的对比,古代的文人公子就被衬托的很优秀了。 历史上杀妻待客的刘安,只有一个,但现代别有居心的家暴男,则是比比皆是。 还是读书多的男子品格好啊! 赵?默默关注着他的王姑娘,见她终于缓过劲儿,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战场上。 在临近金秋的这个月里,北风呼啸。 金兵每日的口粮减到不足三成,饿的人发狂,情绪暴走,内斗集中爆发,一起接着一起。 低阶的士卒,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押上案板,割肉放血。 金帝真心有些扛不住了。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甭说赢敌打仗,能不能听命都是问题。 他让人贿赂宋廷的新贵,妄图以汴京内乱,牵制住赵?北上的大军,让宋军赶紧滚蛋。 他印象中的宋徽帝是那么的怂,只要来几个细作吓唬一番,还不得连发十几道金牌,令赵?班师回朝? 可贿赂的银子都快用掉半个国库,也不见徽帝下撤兵的诏令。 徽帝确实是个和平爱好者,打心里排斥战争。 他觉得老十九带着不足十万的兵马,孤军深入金境,完全就是作死。 当初他几十万大军都打不金兵,老十九这点人马岂能行? 未免太过托大了! 可老牌官员早就让金国给祸害了,十不存一。 他眼下无兵无权,满朝文武都是赵?扶植上来的新人。 他们把自己当吉祥物。 就在这时,有些年轻人过来找他玩蹴鞠。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就玩吧! 可他们总是在自己玩得开心的时候,建议他下令让老十九撤兵,各种理由班师回朝。 总之大意就是,暂且先放弃攻打金都,拿到议和赔付的城池后,拔营撤兵,回来补充军粮,集结更多的兵马后,再回去攻打金都。 徽帝只是胆小怕事,又不是真蠢,不至于还看不出古怪。 他拿出小本本,把这些人的所言所行,通通记录下来。 当这边的消息传到赵?的耳朵里,他立刻让张知府先召集一批前锋,越过壕沟,摆出决战的姿态。 热气球也都准备出来,要不是风向不对,早就从空中攻打了。 金帝见细作弄巧成拙,天天骂宋人只拿钱不干事,但就算再恼怒,也不敢再跟赵?耗下去了。 有部将劝他南下,去抢宋人的粮食。 金帝急得嘴上爆出火泡,脑子一热便准奏了。 他寻思着兵不厌诈,弄些百姓伪装成精兵,声东击西。 等钓到宋军精锐后,他们的主力军再从其它城门出城。 可赵?有望远镜和对讲机,反手就把金帝给算计了。 一拨拨的金国精锐,有来无回。 “南风!殿下,刮南风了!”张知府惊喜的高呼。 “诸将听令!”赵?也感受到了风向的变化,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宋军的战鼓声,响起来了。 城头,金军发现远处的宋军,正在快速汇聚。 “报!陛下,宋军开始集结!” “陛下,我军如今人饿马乏,士气有损,不宜应战。” “阵前扰我军心,拖下去,砍了!” “陛下,末将一片赤诚……肺腑之言啊!” “斩!” 金帝登上观战台。 只见,大宋的旌旗在空中飘舞,全军披上甲胄,跟随指挥官,整齐有序地动起来,开始布阵。 宋太子也披上了玄色甲胄,骑在战马上。 他召集了诸军将领,目光沉沉,扬声喊话。 “金贼无道,屠戮我大宋子民,天下怨声载道,无不悲愤! 吾等奉诏讨贼,今决战于此!” “末将死战!” “必死战!” 小六子等诸将领,皆大声应和。 言罢,诸将领各自去往自己的军中点兵。 赵?向停在高台的热气球走去。 “儿郎们!”他一字一句:“孤与诸君并肩作战!孤与诸君共、进、退!” 众人皆可仰望到他。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鼓槌,击响战鼓:“蔤神万岁!” 大军见状,群情激昂。 军阵随之高呼。 “蔤神万岁!大宋万岁!” 声震长空,气势如虹。 此刻,赵?与在王蔤面前时的儒雅,完全不同,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令万民折服,崇敬的领袖气质…… (188)天罚 王蔤努力的思考,如何减少己方的伤亡。 小小的兵卒也许在一场大战中微不足道,但他们皆是家中的顶梁柱。 是谁的孙,是谁的儿,又是谁的夫,家中还有亲朋盼着他们回家。 倏忽,她灵光一闪:“老赵,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你要是请蔤神…… 咳咳……放些妖魔鬼怪的幻灯片,尽可能的吓死金兵,从心理战术开盘呢?” “此言在理。” 赵?一路攻到金都后,还没用过幻灯片,一直准备留着压轴。 这东西是没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奈何极容易扰乱军心。 此刻,正是适用之际。 “金贼气数已尽!”赵?单膝跪地:“恭迎蔤神亲降,派护法下凡,佑吾大宋!” 张知府抖了抖绯红色的锦袍,也配合着跪下,比他们家殿下更为虔诚的恭请蔤神亲降。 “恭迎蔤神……” 将士高呼,万马嘶鸣,战鼓擂擂,声势如同翻江倒海。 赵?率领神佑军登上热气球,借着风向,漂向金都上空。 待天色暗下来,赵?通过对讲机下令。 命小六子等亲信一起按动遥控器的开关键。 登时,金都街头巷尾的屋顶、道路、城墙上面,乍现厉鬼、僵尸,狼人、凶鸟、虎妖,熊罴,蛇妖等等。 各种怪物齐聚,多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连宫殿里面,都被“妖兽”光顾了。 金帝的跟前,出现一头面容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熊罴,它眼睛的位置是两个大血窟窿,不停往外冒着黑红色的血。 “保护陛下!” “快!保护陛下!” “桀桀!”熊罴的嘴里发出恐怖的嚎叫声,它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距离大约十丈远的时候,它突然加速狂冲向金帝。 “啊!!!”一直故作镇定的金帝,发出了尖叫声。 他掏出护身的佩剑,对着空气砍下。 砍了十几剑,熊罴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什么妖兽?!” 眼前的所见所闻,通通超出金帝固有的认知。 他险些自闭了。 就在这时,夜空中的热气球越发密集。 明明晴空万里,一滴雨都没有,一道道“闪电”却劈在金兵的身上,把人劈的外焦里嫩。 又来了! 金帝老当益壮,身手灵敏,抱住脑袋,拔腿就跑。 闪电和熊罴,都紧紧的追着他,雷击只落在逃过的地方。 他逃,闪电就追。 仿佛,无论金帝怎么逃,都逃不出被雷劈的宿命。 宛若天谴…… 便在这时,扬声器中循环播放出一段录音,声音立体循环,宛若响彻在耳畔。 “金帝完颜吴乞买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背信弃义,祸乱天下,被天道所厌弃…… 现,蔤神特为其降下天罚!” 终于,金帝扛不住了。 天谴…… 果然……是天罚! 他们刚跑出宫殿,闪电就再次撕裂夜空,轰隆声震耳欲聋。 金帝的子女和妃嫔们想喊护驾,可因为惊吓过度,张开嘴却叫不出一个字。 想逃跑,可整个人抖如筛糠,根本迈不开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跑了多远,金帝身上华贵的锦袍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各种脏污,混合着暗黑、新鲜的血迹,一滴滴的顺着袍裾滴落。 脚下横着誓死守卫他的大将和众多亲卫的尸首。 从黑夜打到天明,再从天明打到天昏地暗。 空中,赵?的激光炮经过王蔤的改良后,不仅增加了射程和杀伤力,就连射击的时候,威势也宛若雷霆之怒。 他们从空中扰乱金军的防守,待宋军入城,再配合幻灯片中妖魔鬼怪,一起上演心理战,打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189)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一代帝王,穷途末路。 完颜吴乞买在位期间,政治上建立各种典章制度,颁布官制,着手在中央进行汉化改革; 军事上仿辽、宋旧制,设元帅府,诸军设都监; 经济上采取受田、赋税等措施,在女真人中征牛头税,并将大批女真猛安谋克户迁居今华北地区,将俘掠的汉人北迁女真地区。 对于金国来说,完颜吴乞买无疑是带领他们走向强大的英主,可他对大宋百姓的伤害,却是无法原谅的人间屠夫。 “老天亡我!”金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饮恨提刀,苦笑自尽:“天不佑我!”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莫奈何,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死的太容易了。” 赵?可从来都不是仁善之辈,但他给金帝留了一个最后的体面——全尸。 金帝确实勇猛,不是徽钦二帝那种昏君可比的。 他以自身为饵,冲杀在最前,吸引宋军的注意力,偷偷用密道转移了子嗣,保下了自己的血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赵?对此深以为然。 他下令,全力追捕金帝余孽。 宋太子的命令发出去后,王师击败金军,攻占金都的消息,迅速向河北、河东各州府传递。 民间是如此传唱的:靖康五年腊月十九日,太子?亲临金都,亲率十万大军,于金都破敌寇百万,杀暴徒,收天下之兵。 敌酋完颜吴乞买自尽,酋子远遁。 女贞残部远逃七百余里,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王师一战而威四海,八方震动,九州来朝。 但实际上,这一日金都大火漫天,脚下的泥土,烧的焦黑,河道里流淌的水,都是暗红色的…… 照常理来论,赵?这边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是很难找出金国太子的。 毕竟金帝余孽誓死保护他们的少主,那是他们攻宋的希望。 奈何历史上从来不缺识时务的俊杰,女真贵族派系斗争激烈,一群完颜姓氏的将领弃暗投明。 以完颜昌为首的权贵,不仅诛杀了金太子,还把金帝所有的后代杀了个一干二净。 除此之外,还有赵?在金国的头号细作耶律余睹。 他觉得自己和宋太子沾亲带故,处处以皇亲国戚的标准优待自己。 赵?见他如此“衷心”,褒奖了几句,加封为龙虎卫上将军。 一时间,耶律余睹风头无两,走路都带着风,一改曾经抑郁不得志的憋屈作风。 见此,完颜昌也走上耶律余睹的路子。 他把抢来的徽帝次女荣德帝姬,也就是钦帝的同母妹,由次妇扶为正妻。 如此这般,他就是宋太子的大舅哥,姻亲关系之下,岂能不被重用? 当初赵?救下一大部分被俘的大宋女子,但并非是全部。 剩下的这些宋室女子与钦帝一起被俘北上,五起北行,押往金国。 不管是皇后、妃嫔、帝姬、宗姬、族姬、王妃、宫女、民女…… 在举行完牵羊礼之后,被尽数分配给了金国的皇帝、皇子、军官,乃至臣民。 民间的宋女生存条件尤为艰苦,其中大部分已经在围城时,杀了吃肉。 但权贵阶层尚未沦落到那个地步。 她们幸,或不幸的活着…… “老赵,完颜昌狼子野心,你可别大意哈~” 王蔤是不太认识完颜昌的,但她有手机。 在搜索栏,输入完颜昌的名字。 登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大哥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 谋反有状,因属尊有大功获赦,此后越发骄肆不法,再次谋反,事败南奔…… (190)金人治金 “嗯嗯。”赵?连连颔首,俊朗的面容透着几分小黑儿的乖巧。 他比王蔤网上查到的那些,知道的还要更多,更详细。 他早早的就通读了宋史,不仅有白金正版,还有白话版、野史等,连着现代的一些治国理念,也乱七八糟记在脑子里。 “乖,你心里有数就行。” 王蔤不懂政治,但也明白赵同学是要金人治金,所以完颜昌那些枭雄还是要用的。 但甭管完颜昌多有本事,是灭辽,还是破宋,这辈子怕是依然逃不出自戕的宿命。 她幽幽叹息一声,坐在露台的小椅子上,懒懒打了个哈欠,仰望漫天星斗。 夜阑如水,河汉纵横,北斗耀夜。 岁月流转,不改星辰。 一旦属于自己的好运过去了,命运就会清算。 唯有人品德行,才可以在岁月的长河中护自身周全。 “对了!”她忽然想到一个重要人物,问:“钦帝是不是还在茅草棚住着呢?” “哪能?”赵?注视着白玉璧中的她。 月光洒在他的半边俊颜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他唇角微勾:“已经放在道观里了,待得空时见一面叙叙旧,便可在道观修行,一生为万民祈福。” “好歹也是你长兄,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王蔤可太知道“小鬼”有多难缠。 那些奸诈之徒会揣测当权者的意思,在中间可劲的中饱私囊。 “谨遵蔤神娘娘神谕。”赵?正在清点热气球。 他假模假样的蹲下,给她磕了一个,哄的她眉开眼笑。 “小淘气~”王蔤回到卧室,洗漱干净,搂着猫猫狗狗,一夜好眠。 转天继续回学校上课。 这是最后一个学期,她很快就能完成硕士学位。 成为全村学历最高的女娃,用老族长的话来说,她就是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可惜好人不长命,她再也看不到老族长了…… 另一头,赵?一直很忙,没有功夫见钦帝。 直到钦帝熬不住了,在宫门口堵到了他的人。 “长兄。”赵?回眸看去,薄唇轻启。 他作为行伍之人,眼力十分不错,视线一扫便从人群中发现那个衣衫褴褛的他。 “老十九…太太…太子殿下。”钦帝见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下意识的开口。 他叫错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了…… 在金人手里长期的欺压,让他褪去帝王的尊贵,膝盖猛然一软,直接当众跪下了下去。 “老赵,快,一个滑铲窜过去,把人拖起来,万万不能让这货跪你!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王蔤这边是午休时间。 她饭后加了一包辣条,横在宿舍的小床上,欣赏赵同学的绝世美颜,恰好看到这一幕。 给她吓得把嘴里的辣条,都喷了出来:“咳咳……” “长兄,这是做甚?”赵?一个闪身过去,把人连拖带拽的扶起来。 他听到王姑娘被呛的咳嗽声,拉着钦帝就往大殿走:“快,随我去吃茶。” 很快,宫人就把点心和热茶上好。 钦帝有些受宠若惊:“太子弟弟,以前都是为兄不好,对殿下多有怠慢,是我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 赵?挥挥手,摒退众人。 他的眼底藏着温柔,用空杯盏倒着热茶,快速把热茶晾凉。 传送给他的王姑娘。 钦帝:“……” 他伸出一半的手,尴尬的顿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适口的温茶消失…… (191)钦帝卖惨 “一茶一饭思蔤神。” 赵?勾唇浅笑,只要一想到她,他的心底便止不住的泛着甜。 修长的身形披着从窗棂透过来的阳光,衬的五官愈发立体分明。 随意散下的长发被清风扬起,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眸,身上携着一股皇亲贵胄特有的贵气。 钦帝听不清老十九的话语,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动作,借着宫人的盥洗盆,收拾干净自己。 他这才讨好笑了笑,尴尬之中带着点儿小小的讨巧,似乎像是有什么想说的话。 在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中,他腹中一阵嗡鸣。 这是饥饿的窘迫声。 “是我疏忽了。”赵?让人给他做了碗面,外加一个溏心蛋。 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兄长快快请用。” “我实在是太饿了。”钦帝眼睛和耳朵都不大好使,凌乱的发丝掉到了汤碗里,越发狼狈。 赵?早就从细作那边获知,长兄有些耳聋眼花,佯装没发现对方的窘境。 钦帝却摇头苦笑,顺势卖惨:“从昨日离开道观,不止夕食没吃,今日的朝食也还没用过。” “有什么想吃用的尽管说。”赵?的话别有深意,似乎对方说什么他都能满足。 他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那不可直视的人心。 即使,彼此是至亲。 钦帝吃光热汤面后,又点了两份五豆饭,似是真的很饿了,吃的有点儿急,但半点儿也不潦草。 狼吞虎咽的干掉一大碗五豆饭,可见确实是饿狠了。 赵?浅呷一口热茶。 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一切都知晓…… 彼时,王蔤横躺下来,青丝凌乱的摊下,脑袋没躺在枕头上,连滚带蹭的蛄蛹上去,找到枕头的位置才停下。 白嫩的小手举着白玉锁,一双杏眸黑又亮,正炯炯有神的瞅着兄弟二人。 还别说,钦帝和老赵长得是有点像,当然还是老赵更精致,更会长。 哎,皇族一代代的延续下来,基因上经过妃嫔的改善,生出来的孩子在长相方面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后天大儒的培养,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体面貌一般远高于平均分之上,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眼下,她对钦帝的表现,稍微有点儿意外,但又在预料之内。 古时候将五豆视为“五谷神”,寓意着丰收与繁荣,这五豆包括黄豆、红豆、绿豆、黑豆和白豆。 看来钦帝的学问真心不错,暗戳戳的用《七步诗》来求赵?留他一命。 要是她的话,怕是直接要来个豆腐宴了。 像是东坡豆腐,豆腐脑、豆腐干、豆浆等…… 赵?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王姑娘对长兄的关注太多了。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抬头看向钦帝。 要是小六子在的话,定会知道这是自家殿下要发火的前兆。 服侍在侧的其他人心明眼亮,敏锐的发现不对,脑袋跟着转了过去,当自己不存在。 好在赵?在他的王姑娘面前,还是有形象包袱的,并未做出什么粗鲁的举动。 他问完钦帝在金人手上遭的罪后,又问及那些遭难的姊妹。 “是朕……我无能!”钦帝痛哭流涕。 原来,在金人攻破刘家寺寨初七日的当晚,好些的帝姬、王妃就被秘密送入刘家寺营寨。 完颜宗望为了羞辱宋女,命她们换上舞女暴露的衣裙,进入营帐服侍。 那一夜,女子的哀嚎声裹挟着男人恶意的笑声,天明才止。 初八日,又押送到六位王妃、帝姬进去。 初九日、初十日,继续押送过去九位王妃、帝姬。 十一日,那些人连哄带骗的又搜出四位王妃、帝姬,通通被送到了刘家寺营寨。 这些还都是有名有姓的皇亲贵胄、贵女贵妇,被祸害的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连名讳都不配拥有,多到数不胜数。 刘家寺是完颜宗望的驻军营寨,被俘的大部分帝姬、王妃都被关押于此。 其中就包括荣德帝姬,钦帝的同母胞妹。 在牵羊礼后,她是被金帝赐给完颜昌独享的“战利品”。 尊贵如荣德帝姬,一路从物件般的姬妾,到完颜昌的次妇,再到如今的正妻,没人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即使是赵?,也仅仅获知她被屈辱的赐名为“金奴”。 (192)荣德绝笔 根据《礼记·内则》的礼仪要求,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 哪怕荣德帝姬是赵?的同父异母的嫡姐,亦是不能随意相约。 但她很聪明,深知自己眼下的地位与尊荣,通通来源于赵?的一念之间,她托人给小六子送了一封自己的亲笔信。 小六子再三确定信函没有投毒等问题,这才送到他家殿下的手上。 “太子弟弟,见字如面……”赵?展开信纸,阅览起来。 在她的父皇和皇长兄,被金军俘虏,后宫嫔妃、宗室贵女皆遭受糟蹋,无一幸免。 最初,她们宁死不从,可金贼竟将反抗最激烈的四妹妹,安德帝姬当众剥光衣裙,捆在冰冷的案板上。 完颜阇母霸占她后,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划向四妹妹青青紫紫的娇嫩皮肤。 随着极其凄厉的哭嚎声,浓稠的鲜血漫延开来,连空气中都带上浓重的血腥味。 她们拼命的想救她,可却无济于事。 耳畔,哭嚎声越发凄惨。 完颜阇母手上的动作半分不停,尖刀极其流畅的勾勒着四妹妹的轮廓。 不知过去了多久,哭嚎声终于止息。 她们大概预料到了什么,根本不敢看,但她的余光还是注意到完颜阇母笑着丢掉手中的血刃,伸手拎起血淋淋的什么东西。 他欣赏的时候,露出癫狂的笑,让她越发恐惧,壮着胆子看过去…… 只见,他手里举起的……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四妹妹被活生生的剥掉了皮?! 她抵着姐妹们的身体一僵,瘫坐在地上。 此刻,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眼睛酸疼的要命。 过去种种依次浮现,曾经会为了父皇的宠爱,一句先生的夸奖,一套精美的头面,明争暗斗的四妹妹没了。 被活活的折磨至死…… 她越是瞧不起当年那个和自己争风吃醋的四妹妹,越发现那种纯粹的勾心斗角,是那么的轻松快乐,如今便越难受。 很快,眼前被泪水糊住,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突然捂住脸,崩溃大哭起来。 那时的她,实在熬不住了,没有继续抗争金军残暴的勇气。 她转身拉着自己的姐妹和宗室女,一起投入金国权贵的怀抱。 她,也成了金贼的加害者之一! 紧接着,她使尽浑身解数,勾住了完颜昌。 她感激他,感激他的权势足够护住她; 可又恨他,恨他是金人,恨他施虐她,恨他祸害她的那些姐妹。 她越是长袖善舞,虚以委蛇,强迫自己的姐妹顺从他们,在男人堆里立住脚,就越是显得她懦弱而卑劣。 落在金人手里的日子里,她从来不敢回想,怕想起从前那个高傲的嫡公主,是如何风光。 今日给太子弟弟呈上的亲笔书,是她头一回提起来,却是作为威胁完颜昌的手段。 面对完颜昌那张满是横肉的丑脸,除了渗入她灵魂的恐惧之外,就只剩她为自己卑劣的谋划。 当太子弟弟攻入金都,金帝自戕,完颜昌迫不及待的把她扶正…… 她才突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的谋划,都变得没了意义。 她想,她该走了。 愿太子弟弟以她为鉴,不要走她的老路,能永远坚定自己选择的路。 荣德绝笔…… (193)刺杀 “快,快去救她!”王蔤隔着白玉锁,把荣德帝姬的绝笔信从头看到尾。 “事为真,绝笔却为假……” 不待赵?话音落下,王蔤就继续催促他。 “才不是,你麻利的赶紧!” 哼~ 男人怎么会懂女人的苦楚? 赵?拿她没办法,宠溺的应允,同小六子低语几句…… 待赵?摆驾过去的时候,遭遇了攻入金都以来最凶险的刺杀。 行宫破损的穹顶,数道甲胄刺客的身影如同鬼魅,双足猛峭檐,腰身拧转间匕首如同流光,直取赵?咽喉。 赵?反手掣出钨钢剑,剑脊与匕刃相撞,迸出闪电般的金芒,震得丈外的刺客瞬间视线受阻。 他旋身横扫,剑风掀起青石地砖,霎时周遭腾起刀剑碎屑的暴雨。 刺客后仰,避过削断头颅的致命剑气,左掌拍地借力腾空,右腿裹挟踏山之威直劈而下。 赵?抬臂阻挡,将刺客震得倒飞,撞穿三重雕花木门,吐血而亡。 藏在各个角落的其余刺客,如金乌坠日般扑来。 开始第二波刺杀。 “接着!”王蔤见他遇险,迅速给他传送钨钢长枪。 在以命相搏的时候,兵器一寸短,一寸险。 赵?与她默契十足,抬手接过。 挥动长枪刺去,剑气掀翻琉璃瓦,所过之处碎片落地,蟠龙柱应声而断,废了他们的匕首。 刺客们重伤,却不愿放弃,弃废匕换拳,直捣赵?膻中要穴。 赵?借力旋身飞踢,同时手中的玄色长剑挥出虚影,在方寸间刺穿刺客腕脉。 骨骼爆裂声,一起接着一起。 刺客瞳孔骤缩,鲜血喷涌而出。 “撤!” 他们撑不住了,朝着天空放出信号,招呼断后的同伴,掩护他们这群伤患一起撤退。 然而,为时已晚。 “不好,中计了!” 大铁网竟在瞬息间,遮天蔽日的网下来。 小六子早早的奉命埋伏在周围,等到自家殿下下令,才过来救驾。 他举着长剑,挨个往刺客的身上扎了两下。 趁着他们张嘴喊疼之际,检查他们的口腔,把藏在后槽牙上的毒囊暴力的挑出来。 有几个硬骨头还想垂死挣扎,小六子直接把他们的牙齿敲掉,当作典型,杀鸡儆猴。 赵?背过身,用锦帕把沾染在双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这才捂着白玉璧,给了小六子一个眼神。 “属下定会严审,把他们背后的主子连根拔起。”小六子心领神会。 蔤神娘娘慈悲为怀,见不得血腥,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就好。 赵?微微颔首,迈着长腿,往行宫深处行去。 终于,见到了他的嫡姐。 王蔤也见到了荣德帝姬。 人家活的好好的,甚至没有丝毫要自戕的迹象…… 被骗了!!! “太子弟弟……您怎么来了?” 方才,荣德帝姬远远的听到打斗声,就觉得不对劲儿,等见到老十九时,她更是满眼的惊讶,唯独没有亲人相见的惊喜。 “难道不是二姐的亲笔信,引孤来的?” 赵?的话是跟她说的,但眼眸却瞅着白玉璧,眼底略带委屈:“孤的命差点就没了。” “本宫以为你不会来的。” 荣德帝姬已经是完颜昌的正妻,无论她心里如何作想,都改变不了她半个金国人的事实。 老十九能在乱世迅速把控宋廷,手段必然狠辣。 她印象中的他,性格也绝对算不上温和,又岂会顾念同她的姐弟情分? 更何况她与老十九,压根就不存在什么情分…… 毕竟,她曾认为他一个宋辽血统的杂种,根本不配活着,更不配当她这个嫡公主的庶弟。 因此没少鼓动弟弟妹妹们捉弄年幼的他…… (194)饿得烧心 “十九弟,信函确实乃本宫亲笔所书,但二姐绝无害你之意。 国难当头才知曾经的锦绣山河,有多珍贵。 本宫身为大宋嫡公主,只会盼着你好,唯有你好了,才能带领大宋走向强盛,不再受外族欺压。 眼下,本宫被完颜昌扶正,给足了体面,可他这都是看在太子弟弟的颜面上……” 荣德帝姬忙不迭的解释。 她心知自己的生死,不过是老十九的一念之间。 她不想死。 即使是苟延残喘,也想活。 赵?对嫡姐甘愿当金人棋子一事,早有预料。 要想顺藤摸瓜也不算困难,未必需要他特意过来一趟。 他亲自来见嫡姐,不过是不想他的王姑娘,觉得自己没有人情味。 他给了个耳朵,随手拿过她的锦帕,擦拭佩剑,静静听着对方的狡辩,不,是解释。 哪怕无趣极了,他也依然面不改色的忍耐着。 姐弟重逢,气氛冷的像在西伯利亚。 王蔤捧着白玉锁,坐正了身子:“老赵,我错了,差点把你害了。” 闻言,赵?心知时间到了。 抬腿就走,不再听荣德帝姬的辩解。 通通都是虚情假意,没意思极了。 “太子弟弟……”荣德帝姬匆匆起身,绣鞋踩着白玉地砖,追了一段路,西北风把她华美的长裙吹得凌乱。 赵?腿长,步子大,身边还有一队神佑军,只要他不想让她追上,连阻拦都不需要。 他屏退左右,迫不及待的给王蔤回话。 “能认识王姑娘,被你的福泽庇佑,是我三生之幸。” “可你的不计较,让我并不开心,你知道的,有些时候弄巧成拙的人,才更心焦。” “正好我有些嘴馋,王姑娘请我些你们那边的小吃? 饱餐一顿,我们的关系就恢复如初,好不好?” “好的呀~” 王蔤麻利的找老教授请了假,坐着公交到了南市食品街。 为表诚意她没要免费试吃的那些小东西,而是领了优惠券抵扣后,花自己的钱去买。 除了名扬中外的哏都小吃,崩豆张、耳朵眼炸糕、果仁张,夹薄脆馃蓖儿绿豆面的煎饼果子。还买了旋风土豆,豆皮卷圈、轰炸大鱿鱼,油炸臭豆腐,糖堆儿…… 她随着逛,随着买,水果捞、奶茶、冰激凌,通通拿下。 从白天一直逛到了天色擦黑,依然意犹未尽。 网上对她的热度已经不是很高了,还不到她巅峰时期人气的三成,就算她不戴口罩,也没多少人认出她了。 这种感觉…… 让她很安心。 赵?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吃着她专程投喂来的小吃,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翌日。 王蔤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最近她几乎是顿顿都在胡吃海塞。 忐忑的踏上体重秤,称了一下。 身高涨了一丢丢,一米六三了,但体重却有点吓人。 之前,她饥一顿饱一顿,才七十八斤来着。 眼下,已经暴涨了近二十斤!!! 嗷嗷嗷~ 痛定思痛,决定把瘦身摆上日程。 饿上几顿,看能不能把热量给对冲下去。 早晨:一个水煮蛋鸡蛋,小番茄。 中午:水果沙拉,不要沙拉酱。 晚上:清水煮白菜,黄瓜,西兰花。 夜里:豆皮卷“巨蟒”,吃到最后都漏菜了。 生菜、西红柿、煎蛋,落了小半碟。 这玩意不饱! 饿得烧心! 要不是豆皮的长度太短,是固定的尺寸,她还能再吃大半米…… 赵?看出她在减肥,没劝她。 哼,坏人,也不担心她把肠胃给折腾坏了。 但他在一大早,赶在她睁眼的时候,给她送来一大碗热汤面。 这让人如何拒绝? (195)食欲好的不得了 王蔤的瘦身计划,因赵?投喂的一碗鸡汤面,以失败告终。 由于前一天的饥饿,让她今天胃口大好。 原本,她一顿只能吃一套全家桶的,眼下还能再加三个鸡肉卷和大杯的热果珍。 后面,还能继续往嘴里塞小蛋糕和各种小零嘴。 食欲好的不得了…… 用计算器算了一下。 天啊,单独一顿的热量,就顶了她之前一天的总量。 这可太不健康了! 上网搜索暴饮暴食的危害,却看到推送的小日子国相扑运动员的增重方式。 这简直让人惊呆了! 通过交替进行饥饿和饱食,能够让相扑运动员快速增加体重。 “饿一顿、超级饱一顿?!” 王蔤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她嘛? 再次忐忑的踩上称。 得了,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昨天好不容易掉下二斤半的水膘,翻倍涨了上去。 不,她要瘦身! 可能是心理作用,她走在街上,总觉得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说她发福了。 越怕什么,越会上演什么。 没几天她就上热搜了。 【二代杀手王蔤,疑似怀孕!】后面还跟着一个红的发黑的“爆”字。 好不容易掉下去的热度,再次恢复巅峰水平。 王蔤是在大伙透视般的眼神下,才发现了异常。 点开相关视频,还有她在超市购物时,捂着肚子轻揉的短视频。 呵呵…… 她是在吃瓜群众后面,最后才获知自己“有孕”的人。 哪位仁兄能告诉她,孩儿他爹是谁啊啊啊! 她分明是吃撑了,在揉肚子,又正好连着打了两个气嗝,仅仅是张张嘴,怎么就孕吐了? 王蔤的粉丝数,蹭蹭蹭往上涨。 学校。 她下了课,第一时间跑到食堂打饭。 早点和午饭都没吃,熬到了晚饭时间,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先来点饮料,混个水饱,骗骗胃。 顺手拿起手机,刷新后台。 之前消下去的粉丝数量,重新突破千万,且没有停止的趋势。 这么多粉丝的号,能卖很多钱,是吧? 要是搁在她之前穷得吃土的时候,肯定第一时间卖号。 现如今她随手就是一个国宝级古董,自然没必要挣这份辛苦钱了。 王蔤看完自己的热闹,又去看了明星的八卦。 瞅着,瞅着,她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嘿嘿,瓜友们无差别攻击,就像地里的猹,哪里有瓜,就往哪里奔去。 吃的太油腻,皮肤有点爆痘了,可得好好养养…… 等吃完饭,回到宿舍,打算调成静音,早早的睡个美容觉。 后台却接连跳出好几条私信。 批量删除,扫了眼最上面的几条,全都是娱乐公司问她有没有意向签公司的。 还有几个综艺邀约她去录制节目。 王蔤本性咸鱼,有了赵?的补贴,还有废品站稳定的收入来源后,自然没什么挣大钱的想法。 假如,她以后想走网红这条路子,完全可以靠自己,根本不需要公司来约束自己。 于是略过这些公司的信息,一股脑的删掉了。 刚删完,后台又发来几个导演和综艺节目的邀约。 有电视台自己做的周播综艺,还有名导请她客串,小导直接请她演女一,女二的。 说她外表的条件这么好,不在银幕上留下年轻美貌的痕迹,是网友的损失。 她懂事早,打小冷眼瞧着社会的纷纷扰扰,深知娱乐圈是个大染缸。 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例外,就她的这点名气,等到了那个阶层,未必还能护自己全身而退。 哼,邀请的时候各种好言好语,等签了合同,那她可就身不由己了。 王蔤已经懒得再删了,退出大号,登录小号。 眼不见为净,睡了…… (196)珠圆玉润的胖 王蔤的睡眠质量超级好,因为没有课的关系,一觉睡到自然醒。 喂完猫猫狗狗,得空时才滑开手机。 额,微信被岳景给轰炸了。 【那男人是谁?】 【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他很帅?比我如何?】 【如果可以,我想当你孩子的爹……】 王蔤叹息一声,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 【没有孩子,单纯的发胖,肥肉对肚子特别不友好,专门往肚子上长。 你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以后少联系,少关注我。 请,有妇之夫,避嫌。】 然后,她就见对话框沉浸在输入模式里,憋了半天才有了新消息。 【我是替秦熙问的,担心你年纪小,被男人骗了。】 【已阅。】王蔤回完,便开始准备做早点。 她虽然独居,但过得却比那些早早恋爱,或者嫁人生子的女生,过得不知道自在多少。 撇开万娇娇那种类型的不说,她在学校也见过不少早恋的校园情侣。 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女生,不是身体受损,就是学业受挫,成绩一塌糊涂,总之得到恋爱好处的女生,少之又少,仅有极个别的几个。 身边也有双双考研成功的模范情侣,但等工作后,不等步入婚姻殿堂,男人那头基本也会出现第三者插足。 所以在她看来,女生谈恋爱是很吃亏的事。 她倒不是恐婚,而是没遇到能让自己甘愿吃亏,也要舍身取义拥有爱情的男生。 胡思乱想之际,橙汁也榨好了。 一壶鲜榨的橙汁,就是她全部的早膳。 不喝还好,越喝越饿。 忍了又忍,没忍住饥饿,打算叫个外卖,但想到热量太高,就准备去超市采购。 “王姑娘……” 从白玉锁传来叫醒耳朵的悦耳男声。 垂眸看去。 是赵?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俊颜。 他没穿铠甲,一身浅色长袍,在朝霞的映照下,越发衬得君子如玉。 她眼尖的发现,他的面色稍微有些憔悴,问:“你熬夜处理公务了?” “昨夜平乱去了,金人大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难免不服神佑军,脾气大的很。” 说着,赵?往她的桌上传送过去一份雕花青玉汤盅,自己也准备用同样的早膳。 “今天御厨煮了乌鸡汤,很清淡的,用来做汤底,煮了面。 我问过大夫,说是不会让人长胖。” 王蔤掀开汤盅的盖子,往里瞄了一眼。 是干干净净的热汤面,上面一个油花都没有,看着不像高热量的样子。 鸡肉的热量,很低来着。 好吧,都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 主要是掀开盖子的那一刻,香气四溢,勾得她本就不那么坚定的意志,在挣扎了零点零一秒后,天塌地陷的动摇了。 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汤色清亮,味道醇厚浓郁,好吃的差点吞掉了舌头。 一尝就是炖了好几个小时的那种,可想而知老赵对厨子的吩咐有多上心。 她本想吃几口,就适可而止的,结果一口接着一口,吃的盆干碗净,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吃饱喝足后,心里又觉得有负罪感。 她不该吃的。 她蔫蔫地跑了趟厕所,回来缩在沙发上,丧丧的瞅着他。 “我真的要减肥了,你以后别让大厨给我炖汤煮面了,我随便啃点瓜果梨桃的饿不死。” “你喝不喝是你的事,我只管送。” 赵?难得在她面前态度强硬:“在我们这边,珠圆玉润是富贵的象征,再说王姑娘也根本没到珠圆玉润的地步。” 嘿嘿,王蔤也觉得自己不胖,但认识她的人,不仅说她胖了,还说她怀孕…… 这搁哪个小姑娘身上能忍得了? (197)原来是普信男 “行叭,以后你让御厨把给我准备的饭菜,减一点点量,品质不变,总量减少。” 王蔤纠结了一番,捏住尾指,露出一小截嫩生生的指尖,谨慎的嘱咐着。 “好,都依你。”赵?唇角扬起无奈的苦笑,眼底藏着宠溺。 等确定他应了下来,王蔤才放他去忙公务。 闲来无事,翻翻手机。 瞧着网友对她的恶评,心里窝火。 买了几个账号,暗搓搓的举报了好几条恶评,只留下些她爱看的,例如: 【大蔤蔤,远看艺术生,近看美术生,仔细一看你是我的余生~】 【什么怀孕?这分明是正常偏瘦的种花家小闺女。】 【我一个月1500,给你1314,因为185是我的身高,8块是我的腹肌,别问剩下的7块,爱你无7徒刑。】 【天爷儿,哪来这么多舔狗儿,小姐妹们,都闪开,让我来!保护苒神,远离键盘侠。】 ...... 王蔤瞅着网友们的调侃,咯咯笑起来。 换回睡衣,爬回床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躺下后,蛄蛹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却没有什么睡意了。 忍不住摸出床头的小镜子,揽镜自照。 瞅了又瞅。 脸没胖,唯独小肚子稍微有一丢丢的圆润,但躺下是平的…… 倏忽,从窗外传来小孩儿哭闹的声音。 熊孩子是最麻烦的,不像毛孩子那么可爱。 小狗哼唧唧:如听仙乐耳暂明。 小孩哼哼唧唧:她直接a接w血怒一开,ko! 咦咦咦,不应该啊! 市中心的别墅小区,楼间距和绿化都很到位,总不能在她的墙根底下哭闹吧? 别告诉她,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回的物业费,她真心不想缴纳了…… 趿着拖鞋,溜达到窗前,往下望去。 金美玲霍然出现在视线里。 揉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她的旁边,还跟着像爷爷、爸爸、孙子的三个男人。 年岁最长的大约五十来岁,中老年早秃剃的光头,身材发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有些不正。 另外那个年轻的男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偏黄,眼头带着钩子,偏薄的唇抿出向下的弧度,看起来就不像好相处的类型。 “这就是我侄女,漂亮吧?”金美玲遥遥的给她做介绍。 “不要后妈!坏女人!呜呜呜……小三!”小孩子哭闹不休,声音尖锐。 大爷哄着小孙子,对王蔤越发的瞧不上:“再漂亮,也是个二手货,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拖油瓶。” “爸,金阿姨,我没什么当接盘侠的心思,先走了。” 男人嘴里说着要走,脚步却纹丝未动。 金美玲赶忙阻拦:“唉唉唉,来都来了,小蔤年岁还小,一个人住着大别墅,经营着废品站,还要读书,也挺不容易的。” 王蔤:“……” 华夏人的四大宽容:来都来了、孩子还小、都不容易,大过年的。 好家伙的,金美玲一句话,就用在她身上三个。 这时,那个光头大爷表情十分自得的开口了。 “既然金大妹子这么有诚意,我们也并非不通情理的人家,那就开门见山了。 首先,她肚子里的野孩子,必须处理掉。 其次,她的私生活这么乱,书也不用读了。 还有,我儿子有本事,长的又一表人才,彩礼自然不用给了,反正都是一家人,肉烂在锅里,不叫个事儿。 等结了婚让她把废品站的生意,给我打理,她专心在家照顾我的小孙子。” “我爸说的对,我希望和你结婚以后,就不要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喜欢单纯朴素一点的女孩。 但你的粉丝比较多,可以在照顾好家里的情况下,开直播带货,补贴家用。” “呵……”王蔤嗤笑。 原来是普信男啊! (198)诚意? 王蔤从金美玲等人无耻的对话中,大概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她的好婶娘这是又把自己给卖了。 人家对她这个孤女,是打心眼里没有一丝的长辈慈爱。 她和金美玲打交道多年,深知对方的套路。 能使出来拿捏她的手段,也不外乎就是那些:上学校闹、断学费、霸占财产、舆论谴责、毁名声、甩锅、诋毁、奴役、暴力、卖了。 如今村里给的拆迁款,她早就都拿到手了,两家彻底分开,金美玲除了以诡计诓骗她以外,顶多用流言蜚语攻击自己。 嘿嘿,为啥人家能无凭无据的编排自己,她就不能有理有据的给对方造谣? 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开拍。 当初,王仲生被逮捕后,把罪名通通包揽在自身,让金美玲全身而退。 那么在王仲生失去自由以后,金美玲咋就不能寻找第二春? 她的好婶娘和光头男,分明很般配嘛! 金美玲苦口婆心:“小蔤呀,就算你现在小有家底,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了,女孩子的青春就这几年,很快就能挥霍没的。 等你结了婚,踏实照顾家里。 你直播赚来的钱,负责家庭开销,小沈安心在外面打拼。 记得带娃时上点心,从小养的孩子绝对和你亲,比亲生的还亲……” “婶娘,最近吃素了?”王蔤学着对方的语气,端着姿态,慢悠悠的问。 “小蔤,你可别挑小沈二婚,你小月子出来后,必然要在子嗣上吃亏的,人家有着现成的儿子,你该知情识趣……什么?” 喋喋不休的金美玲说了一半,后知后觉的回话。 “没啊,我最近瘦身养生,很注意营养搭配。” “王蔤笑了笑:“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这是来庙里,专程找岳老许愿呢!” “你你……”金美玲被落了面子,气得手发抖:“我是你长辈!” “我这里真的不灵噢~”王蔤笑得花枝乱颤,举着手机,语气怡然自得。 “婶娘,给我介绍带娃的二婚男,年龄差十岁以上,没有彩礼。 不仅要把我的资产,给到男方家里,还要求我一个本硕连读的高材生,全职在家带别人的娃。 请问,是什么让你觉得,如此优秀的我,会受你的安排? 但凡没有十年脑淤血,都不会这般拉郎配。 除非……对你来说,有天大的好处。 而这个好处足够你泯灭人性,亲手把亲侄女推向火坑!” 闻言,小沈和他爸两人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小沈他爸和善的表情破裂,冷着脸:“没有规矩!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 王蔤拉着椅子坐过来,上下打量了小沈一番,似笑非笑:“啧啧啧,算了,不说了,没意思。” 小沈一家子被她怼的不上不下的,宛若把拳头打在棉花上。 但不管他们几个接下来再如何骂骂骂咧咧的,王蔤就是不再开口了。 她举着手机摆弄,一副听犬吠怡然自得的姿态。 这死出儿可把金美玲给憋屈的要死。 最后,小沈出来做了个全场总结。 “我们是带着诚意过来的,可既然你摆正不了自己的位置,那今天的相亲,就到此结束。 像你这样的小网红,我们沈家可高攀不起。” “你们带着诚意?” 说着,王蔤从椅子上蛄蛹起来,把眼底的嘲弄和鄙夷藏起来,重新靠着窗台站好。 用手机镜头对着自己和金美玲,隔着窗户遥遥的合拍。 “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的好婶娘把陌生男人,直接带到了我家楼下。 你带着你爸和你哭闹的儿子一起。 一上来什么都不说,就对我指指点点,不仅要求我退学,还让我挣钱,且给你带娃,连着你爸一起养。 这年头保姆都要拿工资的行吗? 这梦该醒醒了……” (199)呼叫富贵 王蔤借着楼高的地理优势,温柔的睥睨着下面。 “婶娘,我已经把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 过会儿在咱王家的族群里,把你给我介绍对象……不,准确的说是你拉皮条,把我推火坑的事,广而告之!” “你敢!”金美玲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受不了沈家父子的埋怨,只好讪讪的离开了。 王蔤把视频用电脑剪辑的同时,还在脑海里复盘自己的表现。 方才,她的表情是否起伏过大,有没有显得浮夸。 声音表达出来的感情,是否充沛? 总体的气势,足不足? 她盯着视频里自己的影像,摸了摸下巴。 似乎,声音有点小了…… 情绪的把控力,也还要再细腻一丢丢。 好在她可以用科学技术完善些。 唉,是她不争气,下次吵架要再加上隐形麦克风, 想了想,她又翻看了几部经典电影,单独观看老艺术家吵架的剧情,努力学习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词。 跟着练习一番,很快就找到了感觉。 杏眸亮了亮。 小意思,稳稳拿捏~ 下次她一定可以把金美玲气得减寿十年。 在自我技能的提升中,很快将视频剪辑出来。 复查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连忙发到了王家村的族群里。 曾经几时,他们王家村贫困到连老年机,都是惹人羡慕的奢侈品,现如今拿到拆迁款后,人手一台智能手机。 即使住在隔壁自建房,不足十米的距离,也要发条微信问候一声,紧跟科技潮流。 视频上传好的那一刻,七大姑八大姨就在第一时间点开了。 【金美玲是疯了吧!!!视频里的小沈那么好,她怎么不把她自己的闺女介绍过去?】 【我们蔤丫头,是顶顶好的姑娘,全日制在读硕士,直辖市的市区里坐拥别墅,小有产业的佼佼者,村里飞出去金凤凰…… 金美玲也配指手画脚?】 【呼叫富贵,行使你族长权利的时刻到了!干他丫的!】 【呼叫富贵+~】 【呼叫富贵+250~】 【来了,如今是法治社会,我这个族长没办法代王仲生休妻,只能连着王仲生一起除族。 等他们百年后,住公墓去,祖坟没有他家的坑位。】 【族长,诸位族亲,这都是误会,是蔤丫头怀孕了,我作为她的婶娘,这才不得不给她找下家啊! 我当然知道小沈配不上咱家蔤丫头,但她怀孕了啊!】 彼时,金美玲已经入住情侣酒店,拉上窗帘,准备酣畅淋漓的快活一场。 在老沈去卫生间沐浴的时候,她随手拿起手机。 登时,反咬王蔤一口。 在她回复之后,与她关系不错的二大爷,五大爷,七大爷,接连冒泡。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偏听偏信不好的。】 【是啊,哪怕是法庭审判,还要请原告和被告一起参与咧……】 【婶娘,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让您如此不顾脸面的,给我这个小辈泼脏水?】 王蔤茶里茶气的回复完,就放出一张图。 嘿嘿,她早有准备。 那是她的体检证明,未婚未育的那一项目,特意放大拍照,清楚明白。 【误会个屁丫子,没看金美玲和老光头眉来眼去,身体贴的那么近,一看关系就不清白。】 【傻丫头,你太单纯了,把你介绍给小沈,你的别墅和产业,相当送给了你婶娘,一家人的那种。】 【天啊!最毒妇人心!】 十二爷爷,九奶奶,十六奶奶,大堂姐,四堂妹,三侄子,六侄孙女…… 上百个族亲纷纷踊跃发言。 经过一系列的追责,直到天色擦黑,夜空繁星点点,金美玲的狡辩连个水花都没掀起来。 给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干着急,连和老沈偷欢,都没有了兴致。 小贱皮子,你给老娘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200)嘴馋 王蔤尚且不知自己给金美玲造谣的事,误打误撞的给碰对了。 反正,她视频里的这俩人胳膊挨着胳膊,身体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已是极为亲密。 尤其那种举止和氛围,像极了打情骂俏的老情人。 这让群里上了年纪的族老们,心里十分不舒服,再加上金美玲卖侄女一事,恶感愈发加深。 纷纷给新上任的族长王富贵施压,让他把王仲生这一脉除族。 王富贵表面劝族老们息怒,实则暗戳戳的拱火,话赶话的就把王仲生除族的事,给落实到位。 在牢里踩缝纫机的王仲生,获知金美玲出轨,连累他自己也被除族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或者是他压根不愿意相信,宁愿自己骗自己。 想修理王仲生的不仅有狱霸,还有远在大宋的赵?。 他是在他家王姑娘和他炫耀丰功伟绩的时候,才得知她被金美玲差点给卖掉。 杀,肯定是想杀的。 可不能随便杀,毕竟杀人犯法,会给王姑娘招惹麻烦,更何况还是血脉亲人。 有些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是生不如死。 然而,赵?依然想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除掉祸患。 就在赵?谋划着怎么让王仲生夫妻砍头、凌迟、腰斩、剥皮、炮烙、宫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后再毁尸灭迹的同时。 王蔤已经逛进一家路边的快餐店,甭看不是连锁店,但味道和卫生都还不错。 作为瘦身人士,她实在是馋高碳水的糖油混合物。 她出来的稍早些,还不到用餐高峰期。 快餐店中只有零星几个食客,慢吞吞地边吃饭,边聊天,嘚啵着八卦。 王蔤很喜欢这种闹中取静的人间烟火气。 要了双份的三明治和汉堡包,正研究要什么小吃搭配的时候,快餐店里这才开始上人。 她利索的选好薯条和鸡米花,端着餐盘,赶紧去抢空座位。 在摄像头的死角位置,给赵同学传送过去一套,并嘱咐他趁热吃。 她刚坐下,旁边就跟过来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中年男人。 他也坐到了她这桌,一起吃饭。 王蔤用余光,瞄了周遭一圈。 快餐店的面积虽然不大,但空桌还是有好几张的。 完全没必要拼桌,显得有些突兀。 而且,由于距离过近,王蔤还能嗅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药味,并混杂着不明显的血腥味。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怪异,随手把外套脱了,笑着解释:“那边的空调暖风太热,这边凉快些。” “是啊,我怕冷,换个地方。”王蔤端着餐盘起身,换了张空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盯着自己,在拥有被刺杀的经验后,她格外留神陌生人。 特别是在换桌前,她还解释了一句,要是普通人也许还会觉得自己体贴,可这个男人的表现,却处处透着反常。 王蔤装作没发现异样,拿起苹果,在用餐前咔咔的啃起来。 先用水果骗骗胃,后面再吃的饭量相对会少些。 唉,身材管理是美人的终身事业。 管住嘴,迈开腿,降低热量。 加油…… (201)单纯无害的她 王蔤心满意足地吃完,把餐盘上的垃圾倒到垃圾桶的时候,保洁阿姨侧过身,压低声音提醒她。 “小姑娘,戴棒球帽的那个老男人,一直偷瞄你,要注意安全,一会儿出门最好直接打个车,免得被歹人起了坏心……” “谢谢您。”王蔤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善意。 她早就注意到了,毕竟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人无法忽略。 虽然得了善意的提醒,但王蔤并没有直接打车,仍是慢悠悠的溜达着。 时不时的在路边摊驻足,买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前两次的刺杀,她准备的不充分,只能不了了之,但这次不会了。 她已经从空间拿出隐形摄像头,连接好了手机,时刻搜集恶人为非作歹的证据。 男人偷摸跟踪王蔤,可见她专往热闹的地方扎堆,一时间也不好下手。 他想了想,趁着她刚买完一套宠物玩具,穿过十字路口之际,他迅速上前,摆出偶遇的架势。 “小姑娘,是你啊?” “嗯呐。” “我在网上刷到过你的视频,你是……叫王蔤对吧?” “对的呀。” “要说咱们还是老乡,沾亲带故的呢!” “噢?”王蔤一直呲着小白牙,俨然是一副单纯无害,轻易被提起兴趣,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模样。 “你脖子上戴的是王家祖传的白玉璧吧?当初碎掉了,我妈还留给我一块碎片呢,奈何……唉!” 男人重重叹息,似乎回忆起了窘迫的曾经。 在王蔤适当的捧哏后,男人讲出了白玉璧的故事。 1946年秋,战乱的年代,千年传承白玉璧一摔为五,王家春夏秋冬四个姑奶奶分走碎玉…… 男人说他叫赵健雄,母亲是嫁到城里赵家的王惜秋。 他说这些的话时候,一直保持着老乡见老乡的热切。 王蔤时不时的颔首应和,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好家伙,原来是冲着白玉璧来的! 彼此间的老乡情,是一路飞涨。 但也不知道为啥,赵健雄出于直觉,总觉得哪里莫名的不对劲。 他还说自己是出国回来的华侨,在国外混的很好,要请她吃饭,以后还要帮她发财。 呵呵,王蔤笑了。 这个年头最怕的不是来借钱的,毕竟婉拒、强拒借钱者,她有的是理由。 而带着她一起赚钱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会放大自己的欲望,让人心甘情愿的把口袋里的钱投资出去。 王蔤脸色微变,眼神有一瞬的冷然,但是眨眼间就恢复成单纯小白花的蠢模样。 “华侨?听说华侨都老有本事了,还能被国外培养成间谍,特务,就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 只这一句话,赵健雄的瞳孔,骤然猛缩。 原本很和善的眉眼,染上了几分凌厉。 “叔,华夏人不骗华夏人,我卡里就还有一百多万现金,要是投资您国外生意的话,明年大概能获利多少?” “保守的说,增两成。” “才两成?那我不投资了,还不够折腾的……” “嗐,这不是保守的预估嘛,上不封顶。” “不封顶?这个好是好,但风险相对也高,我心动啊,好纠结……要不,还是算了。” 王蔤在投资与放弃之间,来来回回的徘徊,给赵建雄逗得都快绷不住表情了…… 嘿嘿,我气死你个败类~ (202)缺德事做多了,会挂相的 王蔤的话茬子抛出去,再拉回来,在赵健雄爆发与隐忍之间,来回横跳。 赵健雄被王蔤吊的不上不下,一怒之下,再怒之下…… 还是选择了强然欢笑。 终于,王蔤在对方即将忍无可忍之际,前往他家做客。 赵健雄给自己包装为成功人士,刻意在最豪地段的哏都之眼,配备了河景大平层。 落地窗切割成外凸的异域风情,夕阳恰好将冰纹大理石地面熔成液态黄金。 水晶吊灯,嵌入式的水晶酒柜,开放式厨房,步入式冰柜,处处奢华,泛着金钱的味道。 “好大,好敞亮,这还不得价值两三千万?” 王蔤就像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土妞:“您是单身贵族,又不在哏都常住,租的吗?” “嗐,加上装修,才五千来万,没必要整那些,全款拿下简单些。” 赵健雄嘴角抽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为了展示他的实力,特意给王蔤看了自己的房本。 王蔤好歹也是坐拥小别墅的人,仔细鉴定了一番,确定不是仿造的。 在房管站的网上,都可以查的到,手续齐全,且没有抵押。 她摆出大学生清澈的愚蠢,一通扫操作。 赵建雄的拳头,硬了又硬。 “还真是您的房子啊?!” 王蔤直言不讳:“要不是房本这么写,豪宅的装修风格与您还真有些不搭调,我还以为是您租来撑面子的。 哈哈,果然,我还是见识少啊!” 赵健雄:“……” 怎么,是他不配?! “叔,您是怎么发财的?教教我呀……以后我给您当闺女呗?” 赵健雄:“……” 她一个“货物”也配? 但他想着她的钱财,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讲自己的发家史。 他是做导游出身,然后得大哥赏识,借着东风做起了旅游业。 目前在东南亚的产业,差不多有十几个亿…… “叔,最近电诈挺火的,我有点不敢出国。”王蔤脑子迅速运转。 好家伙的,这位别是专门搞跨国诈骗的? 难怪看起来那么有钱,却一点没有大老板的贵气。 呵,缺德事做多了,会挂相的。 说着,她拿出手机,摆好造型,以窗外的河景给自己咔咔自拍,在朋友圈晒了个九宫格。 表面是嘚瑟,实则是实拍了他家的布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健雄的视线扫过她没修养的举动,低下头,以帽檐遮住眼底的鄙夷。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一张好皮相,却没给好脑子,而上天却只给了他一个好脑子。 就在他以为自己把她拿捏住了的时候,王蔤酣畅淋漓的拍完照,就准备起身告别了。 进来时,她可是注意到这边完善的监控系统。 这么高档的小区,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她胡来。 这一趟就当她打探敌情了。 “叔,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课。” “你是知道的,叔这辈子也没打算结婚生子,以后叔会在事业上提携你,学校里是不会教你社会上赚钱的真本事的。” 赵健雄好不容易把人弄来,哪能放她离开? 何况他已经盘算好了,等自己把她的钱弄到手,就带人去夜店,再从暗门偷运出国。 一个没根没叶的小网红。 没了,也就没了。 “逃课可不行,老师会骂我的。” 王蔤故作清高:“您的钱是您的,日后您提携我,无论我混的如何,我都会感恩您。 但我一个啥也没有的孤女,学历便是给我托底的。” (203)拉低房价 王蔤想离开,赵健雄除去非法手段,是留不住她的。 他甚至都要给自己立遗嘱,表示等自己百年之后,把遗产都留给她,依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他把她送到电梯口,等人离开视线,他眼底的阴狠那是再也藏不住了。 电梯下到半截,有住户上来,王蔤趁着电梯开门,又从消防通道上去。 正好听到赵健雄骂骂咧咧的打电话。 她赶紧用隐形摄像头把人给录上。 “哥,我弄不了这死丫头,她脑子太轴了,根本不听我说的什么,只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行事。” “明白,人废掉,只要白玉璧。” “嗯,她刚走,应该还没出小区,我趁她对我印象还不错,赶紧追过去……” “好的,哥,我会小心的,穿着防刺服呢!绝对不会像上次那四个新手……” 王蔤听不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只听赵健雄这头的回话,就知道他们要对自己来硬的了。 对了,他口中的那四个新手,是不是还在她的空间里? 王蔤用意识查看空间。 还真在土堆里,发现了他们。 上次事发地在大马路上,她不好杀人抛尸。 放着放着……她就给忘了。 空间里的这片地方是保鲜的,此刻的尸首还新鲜的要命…… 赵健雄前脚离开,王蔤就蹑手蹑脚的凑到屋外。 按照记忆里大平层布局,找到客卫卫生间的排风口,直接把尸体一具具的投放到里面。 空间真好,省去搬运的程序。 不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真没有办法 “铛……铛!” 她正沾沾自喜,耳畔就传来屋内重物落地的声音。 由于分量不轻,感觉楼体都随之微微一震。 登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左顾右盼。 幸好高档小区人口密度低,这要是放在老旧小区,绝对要惊动退休的大爷大娘了。 她战战兢兢的把最后一具鲜尸塞进去。 屋内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通风口的位置有限,塞不下四个大男人,可不是进去一个就给挤下去一个。 唉,也不知道,以何种姿态落到了屋内? 但这个也不能怪她…… 弄完这些,她立刻匿名拨打报警电话。 接线员是个很温柔的小姐姐。 她条理清楚的嘚啵完,便挂断电话。 虽然是匿名电话,但有些情况根本藏不住个人信息。 她没有电梯卡,徒步爬下二十二层的高楼楼梯,等回到自己小窝的时候,腿都快软成面条了。 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帽子叔叔便登门拜访了。 因为她是报案人,不存在被为难的情况。 轻车熟路的做完笔录,工作人员也就离开了…… 哪怕官方没有刻意报道,四条人命的大案,也还是上了当地的新闻。 警方顺藤摸瓜,从赵健雄查到了境外的诈骗组织,并顺利营救了十二个尚未来及转移到境外的受害者。 分别是三男九女,有的是被亲朋老乡以高薪工作诱骗来的,还有网络奔现的网友,各地旅游的游客。 获救后,他们和他们的家属,找到赵健雄这个中等头目的家。 他家贴着封条,大伙儿进不去。 哪怕心里窝着火,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大伙儿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把赵健雄的豪车通通给砸了,以此泄愤。 周围的住户好歹也是上流社会的人。 不仅注重隐私,还讲究生活质量。 各大房主觉得这里晦气,也受不得乱糟糟的环境,宁愿折价,也要抛售房产。 一时之间,赵健雄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顶奢小区的房价…… (204)泯灭人性 始作俑者的王蔤,则没那么多忌讳。 她手头正好有富裕的钱,只要物超所值,她就准备捡漏。 约了中介在顶奢小区看房。 一整天下来,看了十八套。 直到天色擦黑,她都没决定下来。 豪宅固然好看,但在风水上多少都有些小瑕疵,没有完全符合她心意的。 告别了中介,她准备去吃路边摊,但高档住宅的附近,连个卖炸串的都没有。 走的她小腿都抽筋了,还没找到物美价廉的小吃。 她弯腰捶了捶腿,继续往前走。 脚疼。 小步小步的前挪,步伐非常细碎。 这边刚折腾出了大案,勉强算成了网红打卡地。 然后,就被游客拍到了她。 视频里的美丽少女,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一袭长过脚踝的白色连衣裙,几乎看不到脚。 前行的动作流畅,像被一阵风“吹”着,轻轻的往前“飘”。 寂静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冷风徐徐,像极了京剧旦角女鬼出场“飘”出来的名场面。 【王美·钮枯禄·人蔤,欲乘风归去~】 【介可不是归去,是要把丑丑的俺,送走……】 【蔤蔤……瘦了?是瘦了,对吧???】 【跪求食谱!】 【不,是衣服显瘦,日胖三斤的我,绝对不相信有人能瘦身成功,除非我瘦了。】 翌日,她被帽子叔叔登门,例行查问。 毕竟,她有点吓人了。 王蔤对于帽子叔叔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在她刷到视频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 她早早的吃了早点,在家等待例行询问。 把自己腿抽筋和脚底板疼的小意外,交代得清清楚楚。 好在她是优秀市民,几次获得上面嘉奖,再加上她也没什么犯罪动机。 更没什么实质证据表明,她恶意的扰乱了社会秩序。 是以,警方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放过她了…… 赵健雄事件,很快水落石出。 去年此时的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无业游民,是一个国外的邪教信徒找到他,带他出国奋斗。 刚开始时,赵健雄自然是不信的,可仅仅几个月,对方就给了赵健雄千万财富。 男人有了钱,身边自然美女缠绕。 生而平庸的他,获得了许多美女的追捧,网红、名模、明星,对他也多有关注。 他从一贫如洗,摇身一变成了千万暴发户,出入高档场所,名下拥有豪宅,豪车。 曾经,那些年轻靓丽的美人,连个正眼都不给他,此时却让他左拥右抱,且为他吃醋争宠。 诸如此类的事,让人膨胀。 是以,对他来说,邪教如同无所不能的救世主,能为信徒带来无尽的财富。 他跟着教会中层头目混的如鱼得水,明面上是投资旅游业,实则是往国外运送“人才”。 在邪教的洗脑之下,赵健雄逐渐痴迷这个教会。 以所谓的解放天性为借口,放弃道德和人性,为非作歹,靠吸食国人的血肉,滋养邪教与自身。 其实,赵健雄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邪教成员,哪怕是他这样精明能干的小头目,都被邪教组织买了死亡险、意外险。 但受益人可不是他们的至亲,就连打款账号也在海外,根本查不到具体所有人是谁。 即使是运用目前最高的科技,也仅仅能查到大致方向。 里面的水很深,处处泯灭人性。 这些与王蔤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自从她瘦身成功,又开始买买买,吃吃吃、笑笑笑的幸福生活。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好不快活…… (205)买买买 在控制饮食瘦身的前期里,王蔤很煎熬。 由于不吃晚饭,节省了很多时间,基本每晚的九点多就入睡了。 只要赵?不吵自己,她夜夜都能睡足八个小时。 提前步入养生年代。 再也没有为了多睡几分钟,日日踩点上课,偶尔迟到的机会。 之前,她长期靠着捡破烂,勤工俭学攒学费,导致透支身体,气血不太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良好睡眠,身子骨慢慢的养了回来,皮肤愈发通透有光泽,连小毛孔都如同被磨了皮。 健康的作息规律,让人上瘾。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王蔤就坐在露台,呼吸新鲜空气。 投喂猫猫狗狗的同时,再撒上米粮,布施鸟雀。 甭看她年轻,但见过那么多缺德的人,深知行善积德的重要性。 人性复杂,但小动物简单,只要她对它们好,它们就也会喜欢她…… 早巴巴的来到食堂打早饭。 她每天都盼着吃饭时间,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座粮仓。 王蔤一面啃着汉堡包,一面拿着手机刷。 系统懂她,推荐的大多是她感兴趣的。 虽然,官方暂时拿境外的汉奸,没有什么办法,但顺着赵健雄这条线,捉到了很多直播间诈骗的网红。 这些网红利用粉丝对他们的喜爱,以各种理由,把人约到国外,实施诈骗。 这可太缺德了! 幸好,她举报了赵健雄! 免得日后再有无辜的人,因为他们被骗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连回家都成为永远不能达成的奢望。 咦咦咦? 账号里怎么有钱? 共有两万四千六百二十八块五毛。 噢,对了,她前几天一不小心手滑,按成了直播。 仅仅几分钟,就有很多关注她的粉丝打赏自己。 难怪有那么多明星钟爱直播,这来钱也太快了吧? 唉,可却要跟平台五五分成,到手的收入扣完税,其实也没多少。 瞅着自己的意外所得,被平台拿去了一半,王蔤暗搓搓的心痛。 不过心痛归心痛,网红跟平台之间,没了谁都不行,属于互相成就。 王蔤利索的把这些小钱钱提现了。 索性平台服务不错,提现速度超级给力,几乎是秒到账。 如今,她也不是缺钱的人了。 赚了钱,当然要满足一下购物欲。 等下了课,戴上口罩,先跑到了附近的商场。 试了一套她从来不会买的无打折新款。 小众品牌的白色连衣裙,吊牌价一万零一块,寓意万里挑一。 换上小裙裙后,忍不住戴着店里提供的配饰,往试衣镜前小小的自恋一下。 “哇,这个小姐姐的身材好棒,前凸后翘,一点都不干巴!” “是啊,口罩都挡不住她的姿色!” “这皮肤是素颜的吧?好细腻,好嫩!也不知道往常是咋保养的!” “气质也好!比明星还好!秒杀肥皂偶像剧!!” 周围逛街的女生,压低了嗓音低声议论着,星星眼里是满满的羡慕。 王蔤微微害羞。 正好,她也确实喜欢,直接拿下。 “看看人家,在貌美如花的年纪,全款拿下过万的连衣裙!” “是啊,咱们一个季度不吃不喝,都攒不下这个钱……” 王蔤:“……”她怀疑这是商场请来的托。 人家这情绪价值提供的也没谁了。 她又奔赴超市,买了一些自己曾经舍不得吃,只能买临期的正价品。 推了个小推车。 将鲍鱼、扇贝、虾仁、龙虾、对虾之类的食材,一股脑的放入购物车中。 还有较为昂贵的水果。 车厘子、凤梨、芒果、西梅、蓝莓、山竹、白草莓、玫瑰葡萄…… 很快,她的购物车就被塞的满满溜溜。 其实,这些她的空间里都有,但零元购来的和自己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女孩子总是享受购物的感觉…… (206)榜一大姐 王蔤双手提满东西,满载而归。 就在准备扫辆共享单车的时候,偶遇岳景和他的未婚妻。 他难得弃了骚气的跑车,换上低调的白色商务车。 王蔤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寻常人叫做逛街,但对岳景这种豪门子弟来说,却更像微服私访。 她这身份尴尬,没必要套近乎。 王蔤想敬而远之,但岳景的未婚妻,云以菱却没放过她。 没有预想中的为难、怠慢、针对、吃醋等,一系列上不得台面的骚造作。 “王蔤,是活的王蔤!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榜一大姐山云雨就是我呀~” 云以菱比岳景更喜欢王蔤。 她凝望着她,眼底的幸福和满足,几乎要溢出来。 是单纯女人对美女的喜爱,不夹杂任何绿茶手段。 一时间,王蔤有些受宠若惊。 她这辈子还没被小姑娘这么疯狂的喜欢过。 难道,她的桃花运已经转移到了女性同胞身上? 唉,姐这迷死人的魅力,越发无处安放了。 云以菱连拖带拽的把王蔤,请到了自己家。 王蔤是拒绝的,可对方很会撒娇。 稍微犹豫了0.01秒,就被对方拉上了车。 岳景在后面,帮王蔤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小跑着跑到驾驶室,充当司机。 王蔤一路被云以菱摸了小手,还捏了小脸,总算煎熬到了云氏庄园。 车子穿过绿林花圃,开过中央的大水晶锦鲤雕塑喷泉,停在主楼双开门加小门的门前。 主楼是一大幢堪比城堡规模的精美建筑。 数位安保人员,排两列而站,各个一米九左右的健硕身高,威风凛凛。 老管家迎了出来,把大门敞开,躬身请他们进去。 “快,进来呀!”云以菱笑容洋溢的扯着她往里走。 王蔤尚未进去,金钱的味道已然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想换拖鞋,但负责保洁的小姐姐不等她开口,已经递上全新的室内用鞋。 她不认得这个牌子,不仅款式简约,料子透气,踩上走了两步,比名牌的旅游鞋还舒服。 屋里和屋外一样豪奢,中式融合西方的装修,八九米的大挑空,水晶垂钻吊灯如长龙盘旋而上,散发华贵的光,照在周遭的壁画上,美轮美奂,堪比宫殿。 眼前的这一切,让王蔤明白偶像剧拍的有多保守。 云以菱亲自带着王蔤逛了逛。 岳景怕她迷路,还给了她一份庄园的地图。 王蔤:“……”可不是正需要地图,庄园堪比整个王家村的占地面积。 同在一座庄园工作的保安与保洁恋爱,那都叫异地恋。 云以菱吩咐了助理一声,就有品牌店的经理带着最新款的衣裙过来。 她选了几件甜美公主风款式的,让王蔤试穿。 王蔤盛情难却,体验了一把现代豪奢的生活。 永远不要低估富豪的审美。 这衣服贼好看~ 款式唯美,做工精致细腻,连个线头、小抽丝都没有。 重点是显瘦、显瘦、显瘦! 她换上一件最喜欢的白色方领印花连衣裙,站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时,差点被自己的美貌,给迷死。 本想自拍留念,云以菱却先一步从助理手里拿过单反相机,咔咔拍下王蔤的美图。 “大蔤蔤,我传给你之后,可以留个底图不?我保证不会给别人看的,更不会流传到外面。” “行叭。”王蔤当即点头同意。 她在网上流传的照片已经很多了,就算再流传出去几张美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207)勉强则伤,顺势则安 等玩累了,云以菱让佣人把饭菜摆上。 庄园的餐厅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堂,只不过中式古韵的红木装修更显档次。 他们进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全是昂贵的好菜。 澳龙、鲍鱼这种只能算是最基础的。 最让王蔤惊艳的是比脸盆还大的帝王蟹,委委屈屈的摆在餐桌角落。 其他的中式家常菜也不少,摆盘精致的如同给这些菜开了美颜滤镜。 王蔤控制饮食瘦身后,正是贪吃的时候,一双圆溜溜的杏眸,瞪得老圆,就差在脸上写着想吃两个字。 云以菱许久都未曾看到,这样不做作的人了。 有了这个饭搭子,她胃口大开,跟着一起抢起了澳龙,这些早就吃腻的海鲜…… 酒足饭饱后,王蔤瞧着时间不早,再玩下去天就黑了,便起身告辞了。 云以菱送了她很多礼物,都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顶奢包包和衣服,但王蔤一件都没要,全都婉拒了。 有钱人的心眼多,她自认不是工于心计的那类人,而且有岳景夹在中间,她和云以菱相处起来,难免不自在。 而且,她在云家总有种被窥探,不舒服的感觉。 岳景和云以菱简单说了几句,就亲自送王蔤离开。 王蔤感觉,这对俊男靓女相处起来就像好友,少了男女情侣间的那股矫情劲儿…… “小菱,是觉得那个叫王蔤的小网红单纯?值得你纡尊降贵的去结交?” 卧房里,云母一直从监控里,看着王蔤和女儿,等人一走,她就让女儿过来。 期间,她从网上查到了一些王蔤追求者的信息,对这个和女儿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下意识的排斥。 云以菱呆呆的看向她的母亲,并不言语。 她对王蔤的喜欢是真,但对岳景势在必得,以如此炫富的姿态,让王蔤知难而退,莫要自不量力也是真。 如今,她对王蔤这般掏心掏肺的好,日后若是王蔤依然与岳景不清不楚,那么世人都会唾骂王蔤。 她到时依然能全身而退,以最快的速度,将婚姻失败的损失降到最低。 云母不想吓到女儿,把脸色放缓,手握拳轻咳一声。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也要小心引狼入室,别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 王蔤那款女孩太容易引发男人的注意力,从而激发征服欲。 不要觉得妈妈管你管的多,妈妈不希望你和岳景走到……我和你爸这般地步。 情志不畅百病生,勉强则伤,顺势则安。 即使是不得已的联姻,妈妈也希望你能幸福。” “妈妈,我都懂,您放心,我不会走您的老路。 岳景素来花名在外,我不觉得自己能让他彻底收心,等两家合作加深,家里的生意更上一层楼,我就……” “止语。”云母拧眉:“我们这样的豪门女子,宁做狠事,不说狠话,别学小胡同的那一套。” 他们这些真正的豪门千金,不像普通家庭的女孩几乎没有婚姻试错率,他们随时随地都有翻牌的机会。 别说她的女儿仅仅是订了婚,就是日后结了婚生了两三个孩子,都能说走就走。 这是娘家给的底气,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资本…… (208)期待她回家的小可爱 彼时,岳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是欲言又止的克制,最终什么都没说,驱车离开。 王蔤还不知道自己被云母嫌弃了。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曾经她靠捡破烂攒学费的日子里,几乎是时时刻刻要经历些或嫌弃,或同情的眼色了。 回到她的小别墅,仔细瞅了瞅。 无论是屋里,或还屋外,怎么看都没法同云家的大庄园相比,但却让自己无比踏实。 这是她的窝~ 有着期待她回家的小可爱们。 踏进家门的同时,把从超市买的那些食材存放到空间里,铛铛铛的爬上顶楼。 夕阳淌过露台的园艺篱笆时,三花猫正蜷在低矮的石榴树上舔爪子。 粉嫩的肉垫在光晕里绽开五瓣梅花,耷拉下来的尾巴尖突然被下面的金毛犬扒拉歪了。 惊醒了打盹的三花猫。 它弓起脊背,琥珀色瞳孔里映着没事找事的大金毛,续满战意。 三花猫踱过去时,金毛立刻翻出软软的肚皮,耳朵软软耷拉着发出呜咽。 若是忽视爪尖还残存的几根猫尾巴毛,它还是很怂的。 然后,它俩的老大见自己的小弟被欺负了,纷纷下场,亲自吵了起来。 小黑凶巴巴的呲牙:“汪汪汪!” 大黄吐着舌头,狗脸露出满满的嘲笑:“汪……汪汪!” 旁边晒着太阳的老黄狗,百无聊赖的把脑袋扭到一边,忽然支起耳朵,喉间滚出低沉的呼噜声。 毛孩子们紧随其后。 听到开门声音的刹那,硝烟骤散。 纷纷挤在门口,欢迎它们的主人。 “吱吱吱!”就连屋檐下新孵的雏燕,也在嗷嗷待哺。 “姐姐回来了!”王蔤拾阶而上,推开木格门,见到它们的那一刻,笑意漫上眼角。 吼吼吼,她也是有家人等候的人了,不再是孤家寡人。 “大黄,小黄,小花,大花,咪咪……有没有淘气?没有是吧?真乖~” 等她挨个打了招呼,它们才叼着空碗过来。 出门时,她往它们碗里放的粮草,已经干光了。 “都饿了吧?快吃。”她给投喂鸟雀的粮食续满后,从空间拿出鸡腿汉堡等,摆到小餐桌上。 王蔤看着它们干饭,自己的小嘴儿也不闲着,叭叭的得瑟起来。 “姐和你们说,姐姐今天可是蹭到了山珍海味。 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吃那顿饭,可人家非要请我吃,我不吃,人家还不乐意呢! 脸盆大的帝王蟹,姐吃半个腿儿就饱了,还有和小黑腰那么粗的大澳龙,姐才吃了个尾巴尖,就吃不消了。 哎呀,别挠,别挠,要不是姐和人家关系比较特殊,姐肯定把剩菜剩饭打包回来,让你们也尝尝山珍海味呀! 乖~姐这次买了鲍鱼,扇贝,虽然没有宴请的品质那么好,但你们吃了肯定也说好。” 猫猫狗狗瞧明白主人又在臭屁,心里那叫一个羡慕,不轻不重的挥舞着爪子,围着她闹起来。 它们长期饮用空间里的灵泉水,每日一滴两滴的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攒下来的量,还是不少的。 如今,且不说它们身上流浪时期遭受的病痛完全康复不说,就是智商也堪比五六岁的人类幼崽。 主人说的那些东西,给它们馋的口水横流。 嘴里的猫粮狗粮瞬间不香了。 它们的狗生和猫生这辈子,还没尝过主人说的那些贵死人的佳肴,连口残羹剩饭的汤汁都没尝过呢! 心口拔凉拔凉的,平白盼着这个没良心的死鬼回家了…… (209)容貌焦虑 金都。 赵?靠坐在黑檀木椅上,一身黑色铠甲,微侧着头,长发如墨,眉目如画,乌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打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羊脂般的白玉璧,另一只手的指节轻抵下颚,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家王姑娘的如花笑靥,透过他的眼眸蔓延至心里,生根发芽…… 张知府禀报后,得到允许进殿。 加快脚步走上前。 他一身红色锦袍,衬得面若冠玉,没有半点英年早婚的疲态。 “殿下,安化郡王已经到了城外,今夜便可入城。” 钦帝还在位时,为了议和割地给金国,封王禀为安化郡王。 即使如今钦帝已经在道观中清修,远离庙堂,可只要复辟的徽帝没有撤回加封诏书,王禀依然可享郡王之尊。 闻言,赵?摩挲着白玉璧的指尖稍顿,刚刚还温柔的脸色,肃然沉冷。 白玉璧要物归原主了? 是啊,王家的祖传之物,已经被自己霸占很久了。 他慢慢把视线从白玉璧上挪开,一双眸子的瞳色黑沉如渊。 摆了摆手,打发张知府下去。 赵?心里难受。 轻咳两声,吸引王蔤那边的注意力。 果然,王蔤跟着声音,看到了白玉锁里的赵同学。 他时不时的咳一声,唇色有些苍白,整个人充满了破碎的美感。 但仔细瞧去,就会发现他努力的隐藏着脆弱,似是咬牙切齿的振振作。 “我只是想看看王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想到叨扰到你了。” 赵?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嗓音清冷微微沙哑。 “老赵说的是哪里话?咱俩这关系,还客套啥?” 王蔤瞅着他虚弱的俊朗模样,十分关切,继续叨叨。 “就是你这小身体,是不是又抱恙了? 小伙子,咱俩年岁一般大,你这还不如我皮实呢!” “这不是攻下金都后暴乱频发,时不时的就要请完颜姓的金人,到我这处来吃一杯茶? 他们一人一个心思,我或多或少都有些心力交瘁,昼夜颠倒。 哦,对了,王总管已经到了,等他那边上手后,我就能缓解些了。” 赵?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 说着,他缓缓直起身子,为了显得自己英武一些,还刻意把头发拢在一起,扎成高马尾,弄的形象利索些。 他起身,照了照镜子。 发型有点眼熟…… 像极了张知府! 担心张知府腹诽他模仿对方的发型,还是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半披半扎看着更儒雅一些,像极了饱腹诗书的文人,更容易哄得小姑娘青睐,就是戴头盔的时候,有些妨碍。 啧,他这是像王姑娘那边世界里面说的…… 容貌焦虑? 不能吧…… 她好像挺吃他的颜值来着。 “我七世祖来了!太好了!” 悲喜无法相通,王蔤满眼喜色:“我就说刚才我左眼皮怎么跳了? 还寻思着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原来是应在你这边呢!” 见此,赵?心中微酸,无奈的扯开嘴角笑笑。 没良心的小东西,就半点没想到等王禀过来,他就要把白玉璧还给她的七世祖! 他和她连谈论些私房话,都不方便了? (210)使出浑身解数 赵?被自家王姑娘气得…… 对她更好了! 他生怕她见了她的七世祖后,就把他给忘到了脑后面。 当即,赵?把繁重的政务一股脑丢给张知府,自己则踏入御膳房。 把御厨通通支出去,只留两个打杂的小工。 赵?不想长发影响效率,把青丝高高的束起,亲自掌勺。 煎、烹、煮、炒、烧、烤、炖、熘、煸、蒸、泡等几十种烹饪方式皆出。 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 拼尽全力的要张罗出一桌好菜…… 另一头。 王蔤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摊在懒人椅上,准备叫外卖时,想问他要不要也捎份煎饼果子的时候,猛然看到他亲自下厨的。 她把他身边的人,整个想了一圈,貌似只有和他天下第一好的她,才有资格让他掌勺。 于是,她腆着小脸,问:“赵同学,是给我做的?” “自然。”赵?勾唇,轻轻应声。 王蔤深吸一口气,满眼惊喜。 没想到他都当大宋太子爷了,仍旧不改初衷,对自己依然这么好。 还给她亲自下厨~ 他对她这么好,这要让她如何回馈一二? 区区一套煎饼果子,即使是双鸡蛋的,也不足以表达她的感动。 对了!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 唉,年纪轻轻的美少年,背负着整个大宋的兴衰荣辱,确实有些负担过重。 “赵同学,你的身体还需要好好养养,有时间要多补觉,怎么能加班下厨? 我少吃一两顿,也没关系的,你要多多的爱惜自己噢~” “没事,今个儿正好有空,又恰好心血来潮,就给王姑娘随便做了点。” 赵?手上不停,又一道硬菜准备出锅。 他摘下手套和护腕,露出双手…… 王蔤目光灼灼的瞅着大桌上的美味佳肴。 哪里随便了?! 分明是费尽了心思。 被人心疼在意的感觉,真好~ 王蔤又眼尖的注意到赵?如葱白似的指尖,贴着创口贴。 是她送给他的止血创口贴。 “你的手,伤到了?是切菜误伤的?” 赵?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用左手盖住右手。 但在他藏起切到左手手指的时候,不小心又把右手手背的烫伤露了出来。” 王蔤心疼加感动。 隔着白玉锁,仔细盯着他的手瞅,越看越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郑重:“赵同学,怎么还伤到了?以后不要再下厨了。” “不疼,我自幼习武,早就习惯了这些。” 赵?轻声安慰她,大概是不想她看到自己的伤,又把手套重新戴上,给出锅的菜品摆盘。 王蔤:“……” 更心疼了。 眼窝发烫,想哭。 “来,快些尝尝我的手艺,要是没有伯乐欣赏,我就白白的辛苦了。” 赵?舍不得她难过,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王蔤红着眼,拿起筷子。 她要大吃特吃,才不会辜负了赵同学这份厚重的心意。 眼前,最漂亮雅致的菜肴,当属酥炸牡丹花片。 制作不难,将泡好的牡丹花片沾上秘制面糊,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酥脆即可。 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考验下厨者的手艺。 她夹起一片花瓣,虔诚的放进小嘴里。 微微泛红,噙着湿润的水眸,当即一亮:“好吃!” 她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小嘴油乎乎的。 “好吃就多吃些。”赵?多想亲手为她拭去唇角的油渍,可隔着白玉璧,是他的幸,也是不幸。 幸,是即使相隔千年,他依然能遇见她。 不幸,是他几乎不可能靠近她。 王蔤趁热尝了几道菜品,都很惊艳。 好吃的恨不得吞下舌头。 骤然,停下吃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拨出一小半,大盘剩下的则传送回去。 “来,你也吃。” “好的呀,正好有点饿了。”赵?当然不会拒绝她的好意。 喜笑颜开的笑纳她的温柔体贴…… (211)她来享福了 吃饱喝足,王蔤眨巴着杏眸,十分关切的瞅着赵同学:“困了吧?快去补个觉。” “睡不着。”赵?令宫人把用过的碗筷收拾走。 又在御膳房亲自挑选了几盘精致的小点心,这才回了寝殿。 她的七世祖已经兵临城下,他通过白玉璧和她相处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减少,他如何舍得睡过去? “我懂了,你一定是累过劲儿了,要不要找大夫开碗安神汤?” 王蔤早就准备切断意念了,可一旦她表现出小小的意图,赵?就会摆出失落的表情。 她一看到美人蹙眉,散发出低愁气息,那点想断联的心思也就消散了。 喂完猫猫狗狗,把它们收到空间的绿地,算是独属于自己的偷懒式遛狗。 它们已经习惯主人的饲养模式,到了绿地就开始嗷嗷叫着撒欢,追跑打斗…… 赵?当即让人熬了碗安神汤。 晾凉后,一饮而尽。 他捏着锦帕,轻拭嘴角的药渍,看起来十分乖巧。 “苦不苦?来,吃颗糖。” 王蔤看他喝药,自己心中对中药汤残存的苦意,却勾的有点上头,赶紧给他传送了一支棒棒糖。 “不苦。”赵?嘴上这般说,手上却利索扯开包装,认真吃起来。 是他家王姑娘最喜欢的荔枝味。 “哪有不苦的汤药?” 哪怕事过境迁,王蔤一想到曾经自己吃的苦汤药味道,依然想吐。 赵同学一定是强撑罢了。 他啊,一直都是那么坚强。 有苦自己咽,有伤独自舔舐,只给世人露出强大的那一面,仿佛钢铁铸造的那般强大。 倏忽,感慨间,尿意来袭。 她吃的太多了。 赶紧爬起来,上厕所。 心神为他牵绊之际,没注意地上的水渍,一个不留神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双手狂乱的乱拽。 明明扶手近在咫尺,她却没抓到,还被尖角划到,割破了皮肤,鲜血直流。 头朝下的疾速往下。 小命休矣! 心脏狂跳,仿佛要蹦出胸腔。 眼看着自己要脑浆迸裂,绝望的闭上双眼,任凭自己翻滚着跌落。 惯性之下,从地上二楼的白色楼梯,一直摔到了地下室的木楼梯…… 危机时刻,她握住挂在颈部的白玉锁。 祖宗救命!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席卷而至。 一道坚硬冰冷的铁墙,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王姑娘……太医!快传太医!”耳畔传来赵?焦急的声音。 闻声,王蔤睁开眼,拧着秀气的眉,满眼疑惑:“赵同学?”她是怎么穿过来的? 紧紧握在掌心里的白玉锁……消失了。 就像上次她落水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 貌似,在她在经历生死……心脏狂跳要骤停的时候,就会穿越过来。 以为她受到惊吓,会惶恐不安? 才不是…… 她高兴都来不及! 她在现代顶多是个高人气的网红,但她在大宋有从龙之功的七世祖,还有肝胆相照的大宋太子做后盾,日子过的比徽帝还要舒服。 她又并非是不分好赖的人,当然更喜欢在大宋横着走的日常了。 什么自由民主,独立人格? 呵呵,在这里,她,蔤神,就是自由本由。 苍天有眼,又送她来享福了~ 彼时,太医一路狂奔过来,气喘吁吁的。 他懂事的不问不看,认真的上药包扎。 “嘶嘶……”王蔤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疼痛,倒抽凉气。 “轻些!”赵?心疼,比王蔤手心流血的大豁口,还要疼。 神色冷的仿佛能凝结汹涌的湖水。 “下官……下官……”已经很轻了,再轻药粉就撒不匀了。 太医扑通跪下,满脸惶恐,嘴皮子怎么都利索不起来…… (212)太子?与妻图 “不疼。”王蔤弯了弯唇,朝着赵?睇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小眼神,用气声比划口型:“别吓到大夫了。” 老人讲人生在世有三种人不能得罪,一是木匠,二是大夫,三是挖坟的。 赵?的手虚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下。 明明是拘束他言行的一个小动作,可在他看来却显出几分狎昵,莫名被瞟的耳根发烫。 不自在的别过了头,给她留了个拒绝交流的后脑勺。 其实,他此刻并不像表现的那么不想说话。 这是王姑娘第二次过来,他心里喜悦的同时,或多或少还有些患得患失。 “殿下,息怒,微臣有罪……”太医忐忑的告罪,冷汗直流。 自被宫人领进寝殿之后,他也没敢多瞧,只支起耳朵听着上首太子殿下威严低沉的嗓音,暗戳戳的揣摩上意。 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又不言语了呢? 天威难测,果不其然。 “谨慎些。”赵?薄唇轻启,安抚了一句。 等太医给王蔤包扎完伤口,他摆摆手,把人打发了。 正要嘘寒问暖来着,他的王姑娘却迫不及待的让自己避开。 赵?:“……”委屈。 王蔤把寝殿的主人轰走,利索的更衣。 眼下她身上穿的睡衣,大大的不、体、面。 空间里有很多古代女子的衣裙,通通是赵同学送的。 件件精美。 她一直没啥机会穿,眼下正是臭美的好时机。 赵?打家劫舍……额,呸,是屡立战功后,腰包格外充裕,除了养军队以外,并无其他花销之处,自然都用来供奉蔤神。 不仅有女孩子穿的锦衣华服,珠宝头面,就连红木肩舆、厢车都有上百架。 王蔤换好衣服,就让他进来了。 赵?被轰出自己的寝宫后,便默默的守门,得到允许才重新踏入寝宫。 哼,这天底下也就是她了,且换个人试试?! 他一进来就瞧见她倾身贴着梳妆台,微微侧过身,朝着自己笑。 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有些挪不开。 青丝划过她纤细白皙的颈部,碎发搭在圆润的耳朵上,似乎还有淡淡的女儿香萦绕在鼻间。 看着看着,赵?的心就狂跳起来。 执起玉案上的茶盏,猛灌了几口凉茶,才稍稍的平复。 “赵同学,你说海棠花红宝石簪子好看,还是桂花珍珠金蝶贝的好看?” “都好看。”赵?特别想把这一幕保留下来,永永远远。 趁着她梳妆打扮的功夫,放下茶盏,铺好澄心纸。 他有阵子没动过画笔了,在纸上先随意地划拉几笔练手。 不过几笔,女子的娇俏轮廓,便勾勒出来。 添上那双摄人心魄的杏眸后,画中她的神色愈发灵动。 练手的小像,看似画得随意,但赵?好歹也是徽帝的亲儿子,功底摆在那了。 即使是随手练笔,也把王蔤画出八九分真人的风韵。 青春靓丽的少女,端坐在梳妆台前,脸蛋洁白细腻,杏眸仔细盯着铜镜,樱唇叼着发簪,认真梳妆。 她还指着身侧的位置,在说着什么。 赵?心思一动,再次落笔,把他自己也给添上。 虽然,只画了个自己身穿铠甲的侧影,但画中男子回应她的神色时,却温柔缱绻。 整个画面感十分温馨,透着新婚夫妻日常相处的闲适与幸福感。 “你写啥呢?政务很忙……”王蔤把发型整理利索,才发现赵同学正在认真的书写着什么。 赵?加好了落款,才放下笔。 靖康六年九月十九日,太子?与妻图…… (213)他为她点茶 王蔤溜达的有点口干舌燥,从空间拿出羊奶润润喉咙。 分享欲很强:“来一杯?补钙的。”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赵?已经做贼心虚的把“太子?与妻图”,夹到了奏章里藏好。 徒留一桌凌乱的文房四宝。 歙县金星砚坯,竹胎兔毫笔,白玉的笔洗、雕花镇纸、笔筒松烟墨锭,书拨…… “你忙你的,我自己就能哄自己玩,没事的,我不会无聊,不用你陪着。” 王蔤也不用他招呼,自顾自的参观他的寝殿。 甭看是赵同学在金都的临时住所,但毕竟是太子的规制,即使无限的从简,对她来说也跟参观博物馆似的。 赵?让宫人送来丰盛的果子和点心。 在北宋,果子是生果、干果、凉果、蜜饯、饼食的总称。 宫人鱼贯而入,拎着一只只的红漆描金攒盒,依次摆放在凉亭的白玉案上,便躬身退下。 有重阳糕、丰糕、麦糕、狮蛮栗糕、滴酥鲍螺,等好多果子。 王蔤随手夹了块滴酥鲍螺,口感一如既往的细腻,和他给她传送的是一个味道。 看来,他没给自己开小灶,偷着吃好吃的。 翻翻旁边的小箱子,里面是白玉九连环、玳瑁框象牙算盘、犀角雕蟋蟀罐。 她动作小心翼翼的摆弄了一通,生怕给小东西摸坏了。 这可都是古董,要放在现代一个小小的犀角雕蟋蟀罐,都能在首都换套房的存在。 视线又在旁边的鎏银茶具上停留。 看这包装还是徽帝钦赐的政和白毫银针。 天爷啊,这还不价值连城? 打开茶叶罐,瞅了瞅,嗅了嗅。 不是后世的炒茶,而是茗馥盎然的团茶。 是了,后世的炒茶不适合点茶。 “小生略懂点茶,可否为姑娘献茶?”赵?瞅着自家王姑娘,从轻嗅茶团到深吸,漂亮的小脸写满陶醉,便过来主动请缨。 “好的呀!”王蔤小鸡啄米般的连连颔首,笑的见嘴不见眼。 她当然想尝尝味道了。 苏轼有诗: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茶色贵白,而饼茶多以珍膏油其面,故有青黄紫黑之异。 据说元代以后并不像宋代那么讲究,就在茶饼里加上山药或者绿豆粉,便于点出白色。 这是精致的大宋文人雅士绝对不允许的。 是以,现代人是喝不到真正的大宋点茶的。 赵?倾身坐到她的对面,把珐琅银壶架在炭炉上,亲自煎水。 磨茶、择水、候汤后,开始击拂。 磨好的茶放在茶碗里,注入沸水,调成糊状。 再次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搅动。 环节中,处处都透着讲究。 随着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断打发,沫饽上浮,形成粥面,如堆云积雪般浮起。 看起来显得很多,又喝不起的样子。 这一套流程耗时耗力耗钱,但王蔤学会了。 搅,加水,搅,再加水,再搅,加水,轻点搅,上下搅,加水继续搅,到处搅,起泡泡了,搅,慢点搅,搅匀。 总之,加水,开搅! “姑娘,请。”赵?调成膏后,用勺挑上些粘稠的沫饽放入茶盏,递给她品尝。 “有劳。”王蔤迫不及待的接过来。 茶汤上面沫的颜色,宛若纯洁的奶盖。 沫沫喝到嘴里,非但没有茶的苦涩味,还有淡淡的甜。 “咦咦!味道不错呀!”她杏眸亮晶晶的问:“甜的?怎么会是甜的呢?” 赵?眉眼温柔,耐心的为她解释。 最后总结:“为了最后制成的点茶不苦,采摘茶叶后要榨出汁液。 再经过复杂的炮制后,茶叶褪去绿色,呈现出白色调,研磨成茶粉之后,点出的茶才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