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中了五万亿》 第1章 梦啊 李某不知怎么，睡一半忽然醒了，这时正好有电话进来: “你中奖了，快来拿钱。” 电话说完飞快挂了，李某迷迷糊糊的有惊无喜，潜意识比身体反应更快，换衣服，漱个口出门，去公司拿钱。 彩票五百万，到手三百二十一，老板亚历山大带着一家老小和主管史蒂芬，嘉达，里昂，托尼等给他颁奖发钱。 三百二十一万！ 李某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和态度，拿了钱转身就把连同二十一起整存了银行，打算是就着利息以后慢慢过日子，剩下一万先给自己买了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的保温杯。别说，几大百的杯子拿在手里就是比他先前办公桌上那个十几块的顺口，连光看着都无比赏心悦目，心情酣畅。 之后给儿子李小某买了辆儿童摩托车，那是孩儿他妈小花女士之前一直不同意买的，当然现在买回来她也还是不同意，所以他又带着老婆去商场买了一堆衣服鞋子口红。他这时双臂一展，一派闲适惬意的坐在商场服装店的沙发里，沙发对着眼前巨大的落地镜，他对着镜子薅了薅头发，想一会儿应该去剪个头，改变就应该从头到脚，彻头彻尾。 镜子里脚边已经有两个袋子了，他想现在有钱了，一会儿也去逛逛老年服装店，这几年老婆上了班，老娘跟在后面接娃送娃搞卫生烧饭也不容易。 “很漂亮呀，大小合适吧？我就说你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吧，你瘦，衣架子，可以的很漂亮，这个比刚刚那个白色要衬肤色些，两件都可以带，只是你要考虑白色不耐脏的话那你带这个绿色好了，正好这两天降温了就可以穿，很漂亮的，很抬气质。” 抬头，老婆在服务员的赞美声中走出来了，表情看来也是很惊喜满意的样子，见她朝自己这边望了两眼，他赶紧点头:“都好看，都可以。” 老婆脸上的笑明显就掉下去了，不过一瞬，很快又明媚起来，尽管别扭，一直站在镜子前各种细微的扭身拽衣服摆造型，服务员又在她旁边说了两句赞美的话，并最后把令箭射向李某:“可以的，她穿的挺好看的，正好马上温度下降，我们像这样的款这是最后两件了，正好有她的码，穿得合适的。” “……”服务员的话怎么越听越不顺耳了，表情也是，他正待起身理论，手机又响了:“你今天没来上班吗？快到点嘞。” 李某惊了一下，先疑惑，顿时紧张慌乱起来:“上班？现在吗？我我今天没人通知我上班啊？” “这要人通知吗？肯定要上班啊，大家都在上班，要迟到了，你快点吧，一会儿开会啊，把你昨晚加班整理的资料先给我过一下。” “……”资料？哦对对对，是的是的，幸好昨晚已经整理好了，都搞好了，准备好了，幸好幸好！ 是啊，要上班啊！铁定要上班啊！今天非年非节的怎么会不上班呢？！肯定是我刚领钱太激动给忘了。8点半了，哎呀！这这这，这！啧，哎呀，怎么能不上班呢！ 心上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脚就抬起来往外走，只听到老婆在后面追上来:“急什么你慌慌张张的。” “我上班要迟到了呀！”李某脚步不停，抬手挥她:“走了走了你逛你的，我上班去了。” “烦死了每次都这样！” 李某把脚当车轱辘转，把双手当翅膀挥，她后面说的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可到公司来，却没人追究他迟到这回事，偌大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往前走去主管办公室，只见对面的会议室里黑黢黢坐满了人，打条纹间隙望进去，一众齐刷刷低头伏案，眉头紧锁，犹豫不定……大早上干什么呢这是？灯也不开一个。 主管看到他了。 主管从前面门里出来笑眯眯的招呼他:“才来啊？怎么今天还迟到呢，快点吧，大家都开始好一阵了。” 走进去一看，苍天，竟然是高中毕业考试！ 主管在这时变了，讲台前面的俨然正是记忆里那个胖胖的一想起来就心惊胆颤的班头儿，连他一张口的气腔都是无比真实的:“同学们都知道啊，那个，因为今年这个特殊性啊，所以高考提前了，那么考试的方式呢也跟往年不同，我们不再全国统一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次考试的成绩也就作为你们最终的高考成绩了，所以希望大家尤其认真对待啊，这个，考过了这一次就没有其他机会了。 那么，还是我一开始说的啊，会的先写，先把有把握的搞透搞清楚，保证会的都是对了，然后不会的或者没什么把握的，那你随便吧，我现在就是给你脑子开个口子你也接收不了了，所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 “最后，时间不多了啊同学们，尤其迟到的，后面进来的，你们要抓紧时间了，还有半个小时，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各自努力啊，人生的成败不一定在此一举，但是决定你大部分人生的关卡就在于此，就看你自己冲不冲得过去了。” 可是眨个眼睛时间就到眼前来了，李某还只来得及写了个名字岁数已婚已育，前面后面的题目大致扫了一眼，那一看就是要完的，那哪是什么高考题目，那根本就是几页天书！关键最终结果他也早就知道的，这一堂考试成绩他的得分是单数9。 齿轮在那一刻好像反转了，又好像在乱转，他有一时片刻忘了自己早已考过这场一塌糊涂的试，而争分夺秒认认真真算写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并信心十足认为自己选的都对，蒙的都巧，搞不好这一卷写完他就一飞冲天。 可恨时间不够用，已经有人开始交卷了，已经有更多的人交卷了，老师开始拍手了，老师在拿棍子敲黑板了，大部分的人陆续交卷了，不停有人在旁边走过，教室外窗户边路过，尖锐的铃声也敲进他身体里。他已经心如热锅蚂蚁，头上汗如雨下，眼睛盯着试卷，却发现上面的题突然一道也看不懂了，纵使心里拼命想留住时间，结果发现时间留来也无用。 第2章 梦啊2 老师站到他面前来了:“停了停了，平时不努力，现在较个什么劲，收了。” 不管不管，反正写上去了你就得给我分：“我本来就是迟到进来的，本来就比他们时间少，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开始写了，我时间本来就不够！” “迟到了你跟我讲什么讲吼这些，时间到了你就得停笔，不要写了快点拿了，快点快点，收了收了。” “马上马上，我马上就好，老师你再去其他地方转转，我马上就好。”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同学还给我转转！急，急有什么用。”可他的焦急崩溃与老师毫无关系，哭腔和绝望也并不相干，他的铁面更无缝可钻了: “再不给我我马上走了不收了啊，马上我走了你这个试卷你这次考试就全部作废了，你这个是不合规矩的！我管你有没有分管你最后什么结果，自己不对自己负责的！高考又不是平时又不是其他什么，到时间了，该你交卷了你还在这里，又不是能考什么满分高分好成绩，你较劲个什么较劲，自己几斤几两搞不清楚。” 有人过来围观了，老师不留情面的斥责一下让他成为了这个人去楼空里的唯一焦点，他听到有脚步声推挤着停下来，听到有人在议论，听到大家向他伸手指点时衣袖带动风的声音。 “像什么样子。”老师做出预备要走，真不收他试卷的模样。 “马上马上，马上老师，我马上交。” 他手下飞快翻了两翻，确认名字和答题卡，好了好了，至少及格应该不用担心了，至少前面写的应该都是全对的。 可当他追上去递上前往他怀里按，老师又变了，主管又来了，他却依旧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还交给我干嘛，你不用交了，我不收了，你作废了。” ＃＊&?￡＃~！！！ 李某突然惊醒，人满头大汗缩在床上，油腻腻的脂垢水泥一样糊在脸上，像也糊在了他的脑子里，半天还僵硬的没有回过神来。他拼尽全力认真算写的高考试卷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眼睁睁看着落下了？他的高考试卷啊！高考！迟到的高考，可能会一鸣惊人，逆风翻盘的高考！ 可焦急悔恨气愤遗憾等一众简直令他吐血的抛高飘离中，身体逐渐清醒后，大脑又慢慢叫他变得庆幸和舒坦起来，梦啊，梦啊，万幸万幸，只是一个梦，梦嘛，假的啊，太万幸了，万万幸。 即便再给他一千一万次机会，考出来的成绩也不可能助他顺利上青云位列仙班的，毕竟实力不允许，也就不要再执着于自取其辱了吧。 就是啊，梦啊你看，怎么还会高考呢，竟然还是那个秃狗贼去监考，他怎么会去他高中的考场呢，不合理啊！至于班头儿，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不过，那么既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梦，再回头看，哎呀，我他妈中了五百万啊！五百万啊！把床捶穿被子踢爆算了！蠢货！存什么银行啊！攒什么利息呀！赶紧花呀！赶紧浪啊飘啊，靠，还买什么保温杯，还搞那么谨慎！啧——擦！ 擦！ 擦！ 我擦嘞！嘞！ 意难平啊！ 意犹未尽啊！ 翻来覆去，彻底醒了，手机摸出来一看，才凌晨三点多，早着呢。 哎，为什么没有真中五百万啊！五百万！或者哪怕两百万也行呀，这也没多异想天开吧，十几亿人啊，你哪怕一个人给我捐一分钱呢！哎，要真有两百万，那破班我马上就不上了，妈的一群屌毛！老狗贼！等等，两百万税是多少来着……手机赶紧百度下，顺便再看看万一中了五百万，税收又是怎么算来着。 结果越查心越热，一面又越查心越凉，假如五百万，按这个算法到手还有四百万，那为什么梦里他只给了我三百万？狗擦的东西！果然是狗贼！还拿钱跑，都三百万了还跑什么跑，马上老子我就炒了他，还敢开我玩笑！还敢他妈说老子这不好那不好没有价值！还敢威胁不发工资！妈的屌人！只会满嘴喷粪的傻叉，等哪天有钱我他妈不踩死你！傻叉！靠！ 等着，中五百万第一时间把破公司买下来炒了你！不不不，去楼下干保安吧你！每天要是见了人不低头哈腰笑脸迎人我他妈不拍死你！妈的冲厕所！你他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蹲厕所好了，敢出来不让人踩扁你！狗老贼！ ……果断一会儿再丝滑无比的把梦接下去了，梦里他可真成超人了，各种少林功夫武侠传奇大招无师自通浑然天成法力无边，左手流星拳右手无印掌打的对方求爷爷告奶奶磕头认错，任他再狗仗人势叫来多少狗腿喽啰皆不在话下，眨个眼脚边血流成河死伤一片。这时这狗贼才终于认清了形势，开始真正各种指天发誓赌咒放血保证以后再不为难自己，保证见了自己一定绕道走，有需要时随叫随到当牛做马死而后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贼！ 狗贼的英文名叫史蒂芬……史蒂芬爬起来转个身就把自己告了，警察很快来了，法院很快判了，先说三年六个月，过一会儿又是六年九个月，家里一片哭爹喊娘磕头求饶凄凄惨惨，往后日子各种屋漏偏逢连夜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受尽欺凌。关键已经进了号子，再过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又被扔进哪个宁古塔蛮荒之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啊！ “……真是吵死了！听不到啊你！烦死了你那个闹钟到底闹谁嘛！耳朵长来是摆设啊！这么大声音还听不到你怎么不搞个喇叭扩音机呢！天天搞无数个闹钟自己不起来，神经病啊你！” 李某再次醒来，是在被什么东西砸中胸口，和老婆烦躁的关门声惊醒的。 老婆已经出去了，客厅里正在读课文的儿子又有生字不认识，闹钟又响了，六点四十了，一天开始了，又要去上坟了。 神思还没清明之前感官先苏醒，全身上下尤其胳膊大腿简直酸痛沉重的怀疑有鬼压床，他握着手机准备再酝酿三五分钟。 第3章 上班如上坟 刚做了个什么梦来着，哦嗝屁了，因为打架，跟谁呀，部门主管张富贵，小名儿狗贼张，英文名史蒂芬，在他办公室……真实的像刚刚真发生过似的，尤其被抓走判刑那段。 万幸，是个梦，他还好好躺在床上，警察不会来抓他，他也没有被判刑，家里不会在他被抓之后遭人迫害，一切都没有发生，万事还有机会跟余地。 冲动果然是魔鬼，万幸万幸，幸好昨天压住了，幸好砸的是凳子，万幸啊。 “还不起来？你那闹钟到底能不能关了！天天个破闹钟从七点一直响到八点，那么多个闹钟你倒是起来呀，把你闹起来了吗？每天一早听得烦死了！” “……马上起。”老婆进来换衣服了，李某默默转个身，胳膊挡住脑袋。 “天天光晓得上班上班，人家七点上班你在睡觉，人家八点上班你还在睡觉，人家晚上九十点该睡觉你又还在公司加班，你脑子有病吧，是你公司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不知道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不知道一天之计在于晨啊！天天熬熬熬，等着猝死吧！” “哎呀！”再吵再吵我要生气了啊，大早上的干嘛呢：“马上起来起来，马上就起来。” “天天说工作忙工作忙，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有国家大事等着你解决呢。” “啧！”就是，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是国家大事吗？迟到了老子就不去了，什么破班还要老子亲自去上：“马上起来。” “天天嗑药一样，我管你马上马下！马上七点了你爱起不起！神经病。” “……”果断翻身起床！ 李某和老婆和小花是大学同学，在校就在一起，毕业过一年分了，过两年再碰到，直接领证结婚。和小花的兴趣爱好不多，典型的重症外冷内膨胀患者，平时除了上班几乎不与人交流接触，买衣服算唯一感兴趣的，但也仅限手机上。可她好像一点也不孤独，每时每刻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李某觉得她太无聊没有生机了，于是特地给她找了个情绪突破口，一早设四个闹钟，让她能完完全全的释放自己，毕竟人生在世，哪有人能一点脏话憋屈事儿没有的，啧，他用心良苦啊。 呸！扯什么狗屁，起不来还有理了！ 哎，不能怪他啊，实在上班心情格外沉重啊，实在办公环境艰难啊，实在工作难以继续，如上坟啊！ 时间倒回到两个礼拜前，这天也是奇了怪了，一个早上渡劫似的。 先是在家被来看姑娘外孙的丈母娘阴阳怪气各种不负责任不上进没出息，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稳突然通知去开会又被狗贼张一通狗血喷头，外加客户还在那边视频追责咄咄相逼，同他一起去开会的当然还有另外两个同事，奈何个个甩锅功夫了得，只能他一个人被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了。 这场会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开了一个上午，他已经像一只被吸走了精气的行尸走肉，于是一结束出来他立马就发了这么个朋友圈： 图片（熬成丧尸的人干儿）配文：上班如上坟！ 刚发完没三分钟，正闭着眼睛问候客户和狗贼张他祖宗，手机微信响了两下： 李总搬砖不开心啦 李总也太有心了，还天天去上坟，很孝顺呀 发微信的是大学同学屠某，这家伙早先在一家大公司裁了n+2到现在，看他也是没啥大前途准备混吃等死了。 李某：擦，一个早上被劈晕了 李某：还是你爽，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人管，想干嘛干嘛，不像我这打工的，还天天仰人鼻息看脸色 屠某：来跟我一起爽，天天带你摘桃子 屠某：不爽开了他（强） 李某：（捂脸）我家没地，没你那么大的底气 李某：真羡慕你啊，你这，回家快一年了吧，还不出来上班啊 屠某：上什么班，天天送送娃，卖卖桃子，日子不知道多他妈爽 李某：（捂脸）还是你牛 屠某：不能跟李总比，我是混日子，李总是做大事的人，你在那公司两年多了吧，马上又可以动一动了，工资涨一涨，职位升一升 李某：混口饭吃，别说的那么牛逼（捂脸） 没劲了。 退回微信来，已经有人在朋友圈点赞评论了，虽然不多： 曹某：李总还招人吗？带我一个，快活不起了 蔡某：上班使我快乐，加班使我兴奋（冷笑） 祁某：列祖列宗会保佑你，公司领导不会，不过你在哪儿都是当孙子，也是不吃亏的 曹某是上一家公司同事，自己当时是没啥前途混不出来了才离职到这家小公司来当牛做马，而他属于还能搏一搏，被别的大厂挖去打螺丝。虽然都惨，显然惨跟惨不一样，大公司，就是牙齿缝儿里漏两滴油也比自己这破落户赌上全部身家强哪儿去了。 蔡某也是打螺丝，大学同宿舍同学，据闻这已经是他这半年的第三份工作了。 祁某算起来是这几个人里最有底气的，菜市场的个体户，卖鸡蛋干货山货油烟调味等等，不过就卖这，竟然让他成功卖出两套二线城市市区的房和一辆四十几万的车，牛掰本掰。 他俩每天最常问的对话是：祁老板今天赚了多少钱 祁某：还他妈赚钱，不够保本都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低调，哎。 再仔细看一看那条朋友圈，真是冲动，哪里什么上班如上坟，哪至于那么惨，哪至于那么激动，哪至……等下，手机上好像有个人啊，不是我是说，手机屏幕上有个人！ 李某瞪大眼珠把头往前凑了凑，仔细一看……飞速若无其事滑走，在聊天页面翻了翻，一面摸向鼠标想要点开文件夹，一面准备回头故作惊讶，不料打开的界面却是刚刚搜索行尸走肉出来的网络图片，关掉后紧跟着是上午和老婆的微信聊天界面，她从班级群里转来的小孩子课间活动视频，呜呜啦啦叽叽喳喳要爆炸的吵闹声，索性一下关掉所有页面，转头起身：“欸贵哥，没去吃饭啊？吃饭了吗？” “……” 第4章 更难过了 狗贼张盯着他笑，没纠正他史蒂芬而不是贵哥，光望向他的温柔刀刀刀致命，李某心里凉半截，这忐忑多舛的一天啊：“没事您先去休息，那个东西我今天一定改出来，我不吃饭不下班今天也一定赶出来，领导放心，我尽快进度。” “不容易，辛苦了。”狗贼张还是和蔼如老母亲，见他把偷看李某朋友圈的身体绷直了，又把李某从头到颈脖子打量了一遍：“如上坟啊？辛苦吧？天天在这儿上班是不是辛苦煎熬又抗拒？是吧，加班加点的累吧？” 我的妈！ 赶紧起身：“不不应该的应该的，我份内的，我本职工作，真不好意思我今天，这么大事我我，主要我先前跟客人他对过了的我这边，我这抒发一下情绪，散出去就好了，客户是上帝，放心放心，已经屏蔽客户了。” “上坟啊？”没说两句就被打断：“你真孝顺啊，天天来上坟？这儿哪个祖宗是你本家？” “啊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狗贼张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要凉！ 办公室吃饭午休的同事还没回来，狗贼张的黑皮鞋和秃脑袋已经哐哐哐走到一楼去了。丧心病狂的李某哪还有什么心情悲春伤秋吃饭喝汤，赶紧打开电脑修改上午开会被喷的一无是处的破垃圾方案。 命苦啊，悲催啊，本身今早的事后面老板来了脸色就难看的不行，狗贼张又向来不待见他，挂了客户视频后在老板面前各种一通喷的体无完肤，这下更完，不定接下来日子怎么过了。 靠，这破公司破工作，不行老子不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伙儿！一个月开多少钱要老子给你卖命（今天几号来着，这月才开头，哎，啥时候才能到18号啊）！还敢说我本身实力不高业务能力不行？你他妈是个什么屌样！不就仗着老板他爸是你堂堂堂哥嘛（不知道，隔多少肚皮的亲戚）你几个能耐什么本事敢来喷老子这不行那不行！什么人！惹急了老子不干了！早知道当时就冲上去干你了！ 破事儿！一个方案改来改去八百遍，不出钱想老子给你白干！没钱别他妈请策划，这破公司也是，什么活儿都接，接了还没本事养，前期他们跟人家吹的天花乱坠无所不能，转身啥也弄不了只会推下面的出去挡枪，什么人！还有那两个鸟人，客户部的杰瑞跟同组的小迪，一个满嘴瞎忽悠，一个长了嘴跟没长一样，哎，大不了不干了！破公司，一个月一万五还以为老子给你签卖身契了！天天加班天天挨批有什么好留恋的，走就走，转身老子就找个 比你好百倍千倍的气死你！什么东西！ 越想越气，正预备打个电话跟谁吐槽，余光瞥见那扇关一半的玻璃大门尽头，那颗闪亮亮白晃晃的大秃头正鬼鬼祟祟在上下移动.......我去了！微信视频赶紧拨到最新置顶的位置去： “喂，欸小白我是李某，那个就咱昨晚沟通的那个方案啊......” 李某：靠，刚刚不是发了个朋友圈吐槽上班像上坟嘛，结果他妈，领导看见了，就站我背后，我靠，吓尿！（衰） 李某：靠，本来日子就难过，这下更难过了 李某：这逼客户也是，神了，脑子转不过弯来，比我丈母娘还善变，一天八百个想法 李某：小路子，我是不是要完了 李某发信息的对象是曾经在大学城一起打工玩游戏的小伙伴儿路某，那时他是大专出来身无长物还眼高手低在娱乐场所当服务员的大哥，少不经事把游戏当主业。人家是正经名牌大学985大一出来兼职混混社会经验的小弟，打游戏只是个消遣，虽然当年是自己带着他混，挡不住七八年后连人家的影子也追不着。 半天不回信息，不知道又忙哪个国际业务去了。 哎，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等等，不会我先前那朋友圈大意了没屏蔽领导吧，火速拿起来仔细检查，李某感觉自己已经看不懂眼前的操作了，不会搞这个啥提醒谁看，不给谁看，哪个人在哪个分类，公开不公开，公开到各种程度了……果然，脑子不好的，数个一二三四五都要比人家慢半拍，干脆一键删除吧，一了百了。 可删除了，还是愁肠百结，那朋友圈有多少人瞧见了？朋友圈里瞧见了可不等于当面瞧见了嘛！老天爷，啧，靠！见鬼！实在不行，不干了就不干了，有啥大不了的！明天我他妈就不来了我！破工作！ ……可就算走也要走的体体面面坦坦荡荡不是？就这么走了，这，这是，哎，发什么朋友圈啊，不就被客户屌了一顿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嘛！忍忍不就过去吗！君子也要为一斗米折腰啊！能屈能伸方大丈夫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图什么一时痛快呢，平添几多烦忧嘛不是！ 猪脑子啊，毁于一旦！！ 不行，不能衰，不能丧，不能内耗，不能喜形于色，不能低头，没有皇冠，但是面子不能掉……哇，呜呜呜呜！ 就是啊，怎么会随随便便被客户刁难被领导责骂就说上班如上坟呢，年纪虽然不轻，吃了多少苦啊，尝过多少盐啊，就觉得上班如上坟？好日子都在后头呀（给你发工资吗？给发工资就上啊，么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啊）！熬一熬不就过去了嘛！天大的事情，回头看也是浮云啊！ 这么一忐忑纠结自省内耗，心下更无限回味梦里那三百二十一万了，为什么现实里就没有中过一分钱呢，早年彩票这东西也不是没买过，为什么买了就是不中呢！假如真中了五百万该多好，不济三百万也行啊，也够潇洒好多年啊，省吃俭用，凑一凑，也够后半辈子躺平摆烂了呀！ 至于儿子，后天努力吧，不行再过几十年那房子估计得拆吧，到时候大头给他，他和小花一起回老家收拾收拾老房子，是呀，那时候爹妈肯定不在了吧，那留下的还不都归自己。老房子也挺好的，那么大岁数了待哪儿不是待啊…… 第5章 年轻就是好 哎！钱啊，财神爷啊，哪怕一百万也行啊，一百万，按现在的工资算一年12万也得小十年才能攒到那么多，还得是不吃不喝不花不养家养房的前提下，啧，财神爷啥时候轮到垂怜我啊。 “你干嘛呢，满脸抑郁，上午让客户喷傻了？”忽然被同事嘉达猛拍了下肩膀，那崽就在他的工位旁边，现在把他吓尿了，把外卖送来的汉堡可乐往桌上一摆，一屁股坐着椅子滑老远再迂回去对面露娜小姐的工作上拿猕猴桃啃：“不要担心，躺着睡一觉，马上醒来你又是一条好汉。” 李某捂着心口转过去看他，见他吸着猕猴桃，一面打开桌上的平板看小视频软件，一面撕汉堡包装，一面雨露均沾跟微信里发语音：“下雨才爽啊下雨你不去，下雨才没人，天晴了全是人骑什么车。或者周六去阳山湖啊，一圈下来一百二十几公里，那多爽。琐哥他那个车不行，他那个山地车跑不起来的。” 看他上下划了划，又对手机说道：“新车不去溜一圈啊，周六去阳山湖啊，骑一圈，约一个约一个。” 嘉达零零后，跟李某相差十三岁，去年刚毕业，今年刚入职，啧，瞧瞧他这装扮劲头，果然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又骑车啊？”李某凑过去一点，更直观的感受了这年轻充满朝气的新鲜空气，他早先已经被这小子安利过好几次，虽有心动，但都以发于跃跃欲试而止于贫穷懒惰：“去哪里骑，哎你们现在是天天骑车吗？卧槽一百多公里骑下来人不废啦？” “废？多爽！你不懂，你不骑车你不知道。”明显属于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了：“你这种天天窝办公室的，你天天回家都干嘛？带小孩？玩手机？你还能马上就睡觉啊？！越躺越废我跟你说！” “……年纪大了骑不动了，也没得时间，现在天天工作，啧，不一样。”带小孩怎么了，玩手机怎么了，躺着怎么了，舒坦呀！小屁孩，话说的。关键花个几万买个破自行车，啥防护也没有，速度骑飞快，一撞成肉泥，就算不考虑这个，一骑几十上百公里累死累活，跟花钱找罪受有啥分别。 李某点点头，滑回自己工位上：“现在你们是，该你们爽，单身，有家庭了又不一样，有家庭有孩子，你还小，你还不懂，哎你还不找女朋友啊？你家里不催你啊。” “什么年代了还催女朋友。” “……”啧啧啧，年轻就是好啊，年轻又单身那更好上加好了。 办公室里陆续有人在园区外面吃完饭回来了，走其中有一个是这边策划的，这小子吃着汉堡，一脚又飞快滑到后面托尼的工位上去，现在那家伙正对骑车表现出浓厚兴趣，两个人这时前后脚黏着，张嘴闭嘴总是这个山地车如何那个公路车如何。嘉达那张脸完全眉飞色舞生动活泼起来，想想一开始那张殷勤的脸也曾在自己面前嘚嘚嘚嘚嘚嘚，真是一处失意，处处失意啊。 “欸你们现在骑一圈阳山湖要多久，你们是怎么去，开车过去啊？” “骑过去啊，你按一天算嘛，满打满算给你一天嘛，累是累，但是骑完是真爽啊真的，这周末你来跟我们一起试试，我朋友那还有辆公路车，你来骑他的，卧槽他那车更牛逼，他那一个车轱辘赶我这四个！他那车进口的，他家里还有两辆进口的呢，他爸也有一个，他爸也玩。” 不可谓不心动啊：“……每个礼拜骑？” “每天都骑！每天下班啊，又不堵车，我跟你说是条路就能骑！我不一定，我有时候回我妈那儿吃饭，他是无所谓，有钱，可惜买彩票不中，等我再攒几年工资我就把我现在这个卖了再买辆他现在骑的那个，他那个我跟你说……” 人跟人不同，所以贫穷真是能限制人的想象力啊，一辆平平无奇的自行车竟然能卖到几万十几万，关键痴迷这个的人竟然越来越多，像他这样的顶多想想中了五百万摆烂躺平混吃等死，过正常攒老婆本买车买房，做个小生意的平庸生活，人家竟然花十几万买辆自行车！哦鱼竿也有好几万的，哎，钱啊！ “……跟小白说好了吗？对不起啊，搞的你挨骂。” 正沉浸在仇富的一辆自行车能抵一辆保时捷的悬疑新闻中，没注意对面递过来两个橘子，姑娘瞧着人畜无害弱不禁风，就是她今天在办公室一点不含糊把责任全部推给了自己。 “……”李某有点心梗，小迪姑娘来有一年半，处事一直斯斯文文不多话，做事也算认认真真，之前有几次自己做完了方案由她交给客户沟通也都仔仔细细，不料这回这么马马虎虎，明明说的好好的都搞定了，早上起来来一句她没收到，不是她发给客户的。 “……没事，不怪你。”自认倒霉了，怪你也没用，关键更郁闷的事在他自己手机里呢。 眨个眼午休过去，组里大部分同事都回来了，可前后一圈人除了里昂问了句有没有吃饭，其他却没有一个见上来打趣或安慰，不知道是没来得及看到那条一会儿就删除的朋友圈还是事不关己，至于走在八卦第一线的斜对面浓妆美女露娜，一下午没见到人。 万幸，下午狗贼张也不在，据闻是有事出去见客户了，上午那个口吐芬芳的客户这时也逐渐在他“我是您晚辈”的安抚中慢慢平稳下来，新的方案递过去，一个下午总算归于风平浪静。那么到了下班的点，为了配合各位同仁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的做人准则，快跑，晚一秒都会变成大笨蛋！ “大爷下班啦，狗狗，嘬嘬嘬，明天见。” 打完卡出了办公室的门他就活过来了，见了园区门口看门的保安和那条长期营养不良到浑身秃毛的狗这时看来也感到眉清目秀，充满活力，这充满希望的人间啊！ “嗯，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啊。” “嗯，明天见。” 第6章 真难做 这当然不难解释，如上坟啊，坟场阴气重啊，空气不干净，待久了必定体衰精尽人亡呀！就连那小小方框里的保安大爷，你看他白天在里面那苦大仇深的眉毛，你再看他现在下班时那压不下来的嘴角，对吧，群众的眼睛多雪亮啊！真是上班如上坟啊！ 然后，因为上一天的班实在太亏空身体了，势必这时候要做些什么来补偿安慰他那备受煎熬摧残的身体和心灵。 和小花：“加班吗？” “嗯……要加一会儿。” 和小花：“服了！几点能回来？” “快，今天应该快，十点半以前吧，你们先吃，你跟儿子先睡，或者我看看实在不行我明天一早来搞，最近天天加班我也搞的累死了，靠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不用管我，我尽快回来。” 和小花：“……” “这周肯定不加班，你想想这周我们去哪儿啊，看看天气怎么样，我看朋友圈里好多人在平西公园那边搭帐篷烧烤，你看你姐他们周末有没有时间，想去的话陪你一起去要不要，跟儿子说听话吃完早点睡，周末带他出去玩。” 和小花：“……” “挂了啊？我办公室呢，还有同事在，晚上回去了说。” 对方先他一步挂断了。 啧！ “几个小时？”老头转一圈又抱着收钱的桶和钓鱼的饵回来了。 “两个小时吧，两个。”钓到九点，开车到家整好十点左右。李某把三十块钱递过去，装备已经架好了，再从老头儿手里接过饵，仔细认真穿饵，抛线，喝水，坐等。 这帮傻小子，骑车哪有钓鱼爽，今晚一定要钓起来一条三斤往上的，钓不起来不回家了。 手机响了，一条是小路子：那不爽，让他直接给你个n+1拿钱走人 李某哭笑不得：（笑哭）真给n+1也好了，活儿一天比一天多，客户一个比一个会刁难，现在这行真难做 李某：小公司现在也挺难的，我们现在接到的客户，应收明显越来越小了，没什么利润的，搞不好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另两条是下午一直消失的露娜发来的，一个乱七八糟的文档和一段乱八七糟的语音：“快帮我整理下刚发你的资料，明天一早要啊，明天早上销售要发给客户的，拜托亲爱的帮我规整一下，要点要求细节我看销售都双线出来的，你帮我简单做个ppt就行。” 露娜：“江湖救急，大恩不言谢，等我发财了家当分你一半。” 后面跟着两个没什么界限感的表情包。 啧！ 黑灯瞎火的池塘快被周围一圈灯火点亮，地主老头儿没一点打工魂，收完了钱，背着手嘴撅老高去各处周边转一圈，回来进顶头上那间小房子里继续喝酒，吃花生，用迷你收音机听评书。 露娜这位姐，烈焰红唇泼辣彪悍，业余能力如何不谈，维护客户关系上如鱼得水，先前对李某也算相当青睐有加，后面发现她跟每个人都相亲相爱不分你我…… 我加班呢，位置太偏了，信号收不到。 假如发财了家当真能分他一半？真是做春秋大梦！话说做梦，昨晚那个梦明明那么真实，为什么现实里却毫无征兆呢，那是不是代表他马上要开始转运了？可他不记得梦里自己有去买过彩票啊，更别提记住什么彩票号码佛光应验了！ 还是？好，回去的路上买一张！就刮刮乐吧，财神爷真要送钱了，两元一张的刮刮乐也是挡都挡不住啊。 …… 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他就又做梦了，不过做的梦不是中彩票迎财神开刮刮乐，而是狗贼张几代单传的儿子嗝了，莫名其妙他又成了狗贼张的儿子。梦里老爹对他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关爱有加呀，恨不能时时事事一张笑脸贴他脑门上，就连上班也要幼稚园小朋友似的送到门口连挥好半天的手，可他自己不争气，吃喝嫖赌抽，还忒不孝顺遭天杀的一把把他老娘推地上摔死了。一大早睁眼，他就是在这样的自我愧疚和唾弃中罪孽深重醒来的，这儿子当的！ 不对啊，自己也没见过狗贼张的老婆长什么样啊，而且梦里那个不是她亲老娘啊，那那个女的是谁，轻轻一推就挂了…… 太鬼了。 然，梦是反的。 “上班啦。” “嗯，早。” 早上一般是保安大爷先打招呼，等着他从车上下来，笑着挥挥手，目送他大步跑进坟墓，碰到刚醒来四周乱闻乱标记的狗：“啧。” 一跺脚，把它吓老远。 晦气。 “哟，来上坟啦！” “……”真晦气，那话是坐托尼边上的里昂说的， 里昂不喜欢大家叫他里昂，但是扛不住狗贼张硬性要求公司每个人必须以英文名交流沟通相处。里昂在整个组里跟他算最熟的，因为进来的年头差不多，也是对工作最拼命的，996甚至9，12，7对他都是家常便饭，而且他是真的在正常认真加班，而不像托尼那样，更不像李某那样。 哦，李某的英文名叫本，他本来是想要安德鲁的，但是，就，嗯。 李某现在坐在工位上，对面的小迪还在吃早餐，手里的鼠标已经开始工作了，而她旁边的露娜还在化妆，看到他进来落座，刷睫毛的动作都掩不住对他的杀意：“哎不要说不要说，昨天真的差点被搞死，真的，太刺激了，一直在打电话，就我开车回家这段路客户那边还一直给我打电话，后面搞的我没办法了，儿子要睡觉，在阳台上打了半天，静音了真没注意。下次，下次哥一定随时待命，下次有啥事哥一定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我哪怕就是凌晨三点睡的正香你有需要我也马上起来，好不好？对不起错了错了。” 一面说，放包开电脑，倒水刷杯，接水，回工位来还同里昂和露娜说话：“别提了别提了，真的，哎呀昨天，昨天你们是不知道，心累，真的，关键他妈昨天，发朋友圈的时候正好贵哥还在，正好让他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你说，哎！ 第7章 做好心理准备 真的，真难过了，那个客户也是，先已经说好了，后面又不满意了，直接就干到贵哥那里去了，啧。” 同组里差不多都来齐了，托尼看来真是跟嘉达一起骑自行车来的，看两个人进门来的行头和神态，不像在大清晨的马路上骑了趟车，而更像大半夜去酒吧蹦了个迪。 “还你。”嘉达一来，一大包骑车装备往工位上一放，又从口袋里掏橘子和猕猴桃重重掷于露娜桌上，顺带拍拍李某的肩膀：“放轻松，不要为工作的事情伤心烦神，没必要，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不过水果马上被对方抛了回来，还附赠一个好妖娆的媚眼：“昨晚的感谢费。” “咦——昨晚两个人干了什么。”李某赶紧虚张声势的打量两人：“我们小同志还小啊，你不要，你，你不要把魔爪，伸的太过啊。” 他得到的是露娜小姐的一记白色眼球，和嘉达毫不遮掩的鄙夷：“你真的，中年油腻，很油腻，麻烦你收一收行吗。” “我怎么，我怎么油腻，我这么瘦我还油腻，靠——你是没见过真正油腻的。” 不过很快他就把他的油腻收起来了，不止油腻，还有他惯来的闲适高调和盲目自信，因为狗贼张在他话落前进来了。 “哎，不是叫你今天不要来了吗？我昨天话没说清楚啊？” 狗贼张像个闲的没事逛逛公园的退休遛鸟老头甩着他那个名牌公文包慢慢走进来，眼睛在整个办公室十几个人里（商住两用楼，大办公室调研部+策划部+人事行政综合部，领导和老板里头小单间，其他部门在隔壁）转一圈，最后停在李某对面的小迪背后，推一推眼镜，审视一圈眼皮子底下的人，目光还扫回到尴尬到变形的李某身上：“你今天就把东西收一收吧，啊，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不留你了，收拾收拾吧。” “……”亲爹！你敢想这狗贼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横眉怒目而视，大声呱唧斥责出来的吗？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小事，都小事，熬得住，都消化得了，开玩笑，开玩笑的。” “开什么玩笑开玩笑，这种事情开玩笑？还发个朋友圈给我看给大家看，那是对这个工作已经抵触的不得了了是吧，那么我成全你呀，能带着情绪工作带着情绪对客户吗？那这公司成什么了。不想上你马上就可以走了，回去休息吧，今天开始你就不要上了，一会儿你就把手头的工作跟托尼交接一下，凯文还没来啊？你们这个组长真是。” 他说着，眼睛扫开默默把化妆品收进抽屉的露娜，又把火力对准被一桌衣服裤子安全帽挡住身体，只露出满头大汗满脸通红的嘉达：“你这么热呀？累了吧？这一身汗你不洗舒服呀？我明天再找人在隔壁给你装个浴室要不要，洗完澡还要休息一下再睡一觉吧，才能缓过来呀，是要这么服务吧？啊？现在都是，你们才是大爷你们才是老板了！” 只见嘉达做了个把嘴巴锁上的动作，也默默把桌上的东西拿下去，东西太多又舍不得放地上，还地上柜子下面也长期堆放着几个备用胎，只能委屈夹在大腿中间，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刻苦模样。 李某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吃瓜其他，狗贼张喷完了人，双手背好已经往里面办公室去了：“全养一帮闲人。” “没有没有，开玩笑的，开玩笑，我这今天还一堆事呢？不至于不至于，确实开玩笑。”李某僵直的坐在工位上不动，强行挽尊的解释和笑容只剩演给自己看了：“好好工作，好好工作，不能再摸鱼了啊，上班时间到了，打起精神来了同志们。” ……难怪近几年清明祭祀不让明火，天干物燥啊。 “你完了。”狗贼张一进去，露娜又把她的小镜子和口红拿出来了：“做好心理准备。” “……这玩笑开的。”他本来只有抠脚的尴尬，现在突然惊慌和焦虑如泉涌了，李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监控探头：“压力大，压力大压力大，大家都不容易，理解理解，多多理解。” 嘉达这时接嘴进来：“那我不是明天就可以骑完车洗澡躺一觉再来了？是把小会议室改给我当浴室吗？还是直接在洗手间装个喷头。” 露娜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可她是个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而且传闻她还跟狗贼张猫腻不清…… 李某心下更鼓点擂动了：不至于吧，最近表现哪里有问题吗？昨天客户捅到上面去的事？后面也解决了呀，而且都是老客户，不至于太难看吧。还有啥，我最近有干什么吗？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 “可以的，那那那我今天就开始投简历了，赶紧找下家，啧，要有危机感，做人要有危机感。” 露娜还是不说话，可看他的那一眼却愈发让他觉得里头有比海还摸不着底的深意。 嘉达：“要什么危机感，你这三十好几，考不了公务员了吧。” “……”你不会说，你就，多说两句吧，我吓死了报工伤。 论领导的小蜜说的话可不可信，答： 小路子：枕边风都是她吹的，你说可信不可信 李某：……擦嘞！ 不至于不至于。 可就在李某和大家都以为这是狗贼张的“玩笑”时，他却把玩笑开的越来越真实且恶劣了。 “你怎么今天还在？昨天不是讲过了吗让你不要来了，你是真的没有听进去啊？我是真的让你不要来了啊！” 你是认真的？你真叫我不来了？你大爷？你大爷的……李某觉得，他可能真的要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其实这班他想上吗？上踏马个鬼，几个窝囊费挣的憋气，要不是还要养家糊口，谁踏马想上班，谁想上这破班，转个身我马上就把这破电脑扔了，是老子不想来了，不是你看不上，把我开了，两回事！性质！ 第8章 先熬着看 ……其实这班他真想上吗？其实上上也可以，毕竟习惯了，毕竟工资还行，毕竟同事也没什么冤仇，毕竟工作时间地点各方面都还凑合，毕竟要找到更合适的也不容易。 “怎么是开玩笑呢？工作的事情拿来开玩笑？这种事情我拿来跟你开玩笑？你就是这种工作态度啊整天开玩笑？那你这么混日子嘛你抱着这种心态那你肯定心情沉重像上坟一样呀，那你马上出去另谋高就吧你马上就可以收拾收拾出去了。” 李某再不把这当玩笑了：“不不不不是不是，怎么会上班如上坟呢，哎不，不是，确实上班如上坟，我这亲切啊，我真实啊，我，我把这儿当自己家啊，我把领导您当家人呀，我感谢您呀，真的我恨不得每天把您供上面燃三炷香，真的我非常感谢您。” “每天三炷香？咒我死啊？” “……啊不不不，不是那意思，不是不是，不不不我是说。” “不是啊？哦那是我理解有问题？我听不明白你那文化高深的人说的话？” “不不不您没理解错，您理解没有错误你学习非常好知识非常渊博您非常优秀，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真真心心的非常非常感谢您感激您，我是我这是非常感动的意思，我是出于对您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所以我发了这个个朋友圈，我真的我真的。” “啥也别说，明儿别来了，赶紧收拾去吧，公司的资料保密文件不要带走啊，自己注意点。” “……”狗贼！妈的，破班！请老子还不上呢！你再说一遍老子明天真不来了！ “明天不许来了啊！你现在上着也是白上，我已经通知了你的，那些绩效工资什么的，你没有的。” “……”天爷！ ……您也别光逮着我这一棵小树苗薅啊，好歹梦里我还喊你爸还父子情深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你还那么爱护我对我无微不至啊，我搞不好还真要给你送终啊！你你你，你，你！ 小路子：咋说，真要开你啊 李某：把我恶心坏了，真操蛋这人（扭曲） 小路子：跟其他领导沟通过了吗，还是就你们主管在说，小公司，你们老板应该也天天来吧，能见到吗？是不是你们老板让你走啊 李某：不是，老板不管这些，他也没说什么啊，我们组长，一个礼拜上两天班，真他妈爽，平时基本都看不到人 小路子：那你现在是干啥，还上班啊，都这样了，走人算了 李某：（捂脸）再等等看吧，昨晚找我们组长了，他说我先上着，大老板也没发话呢，我估计就那货搞我，没事，他没啥实权，干不了我 小路子：不行出来算了，那样待着没劲了 李某：妈的，迷茫的一批 小路子：是怕出来不好找工作吗，那你现在这绩效奖金啥的都不给你了，混啥，先在外面找着吧 李某：（捂脸）我出来估计工作难找 李某：现在不是绩效不绩效奖金那样，按他那意思，我这工作都保不住（捂脸） 李某：我不知道我后面干啥了 李某：主要，我没有优势，学历，年龄，啥也没有，妈的，一塌糊涂（笑哭） 人到中年，好像是这样，那你就：忍着你，可能突然抽个风，过两天就好了 李某：嗯，那天客户把他也屌惨了 李某：先熬着看，过了今年再说 小路子：那你好好上班吧，抗住，继续 李某：没办法，没优势，没事，心大，实在不行我早跑了 可心再大的人每天也如炼狱渡劫，油烹火烤，由此晚上去‘加班’的时间更长了，平静的湖面像他的面色，暗涌的水底是他的内心，撑不下去，根本撑不下去，一刻也撑不下去，一分一秒都撑不下去。招聘软件这时刷爆了手机内存，一时感觉每个都比现在这家小公司强，未来大道扶摇曙光灿烂，这时内心才会稍稍舒缓，正是嘉达年少轻狂的那话，自有留爷处，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挪死树挪活…… 可每天一早醒来，一面痛苦的不愿睁眼，一面又坚定的在心里建设：可以的，我可以的，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又熬过来一天了，可以可以。 中间有几天狗贼张出差去了，不知道去哪个鸟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地方，反正群里私人微信里都没了他的动静，不过这样的轻松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三天时间眨眼过，到第四天一早，他还照样出现在办公室里。 就这么持续了近两周，两人以上班下班每日两问“你怎么还在这里”的固定模式发展着，虽然逐渐到越来越难听的话越来越不加遮掩不留情面： “你怎么癞皮狗一样的，啊？好赖话你听不懂啊？我是真让你走真看不上你啊，你看看你是凭什么留在这里的嘛，你业务能力很好吗？你什么能力很突出吗，为公司带来什么可观收益还是有什么杰出贡献？你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工作能力一点看不到，人情世故一点不懂，你是真的，你是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啊？你是，你是准备赖在这里等退休是吧？” 大概实在太难听，而李某的脸色也太难看，和大家的反应都太诡异，狗贼张当天下午没再有任何表示，没到点自己先跑了。 办公室里从噤若寒蝉到窃窃私语，从心惊胆颤到默默观望，慢慢习以为常快乐吃瓜，只有露娜还在诚恳的提醒他：早做准备，找到了就赶紧走吧。 ……往哪儿走啊，大专学历，年龄36，专业行政管理，现在刚转行做设计策划没两年，投的十几份简历没一个有回音的，怎么走啊，往哪儿走。 虽然恶心，可狗贼张的有些话确实一针见血，封喉致命，那就赖着吧，先熬一熬吧，等过一阵儿吧，再看看吧，毕竟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啊，毕竟抽风也是有时限啊。 露娜：谁给你的自信，没事多审视一下自己。 终于露娜说的这天还是来了，据朋友圈事件过去第十五天，周三一早狗贼张做了一件事，让大家感到，他是真铁了心要在今天把本踹了。 第9章 无心上班 一星期上班出勤看心情的组长凯文来了（马上发工资了人家还不来），他一来，必然组里同事大部分要围到他那儿去，嘉达去他那儿聊车，托尼在他隔壁聊闲，露娜坐自己工位上一面化妆，一面批判他们聊的太扯淡。 就连年纪轻轻的大老板亚历山大来了也要把他拉到办公室聊聊时事新闻和少男心事，于是等老板把他拉走，大家再继续来聊他。 是屌的一比，一个礼拜只上两天班，剩下全在自己工作室，领着这里的高薪聘金，自己还是大老板，不怪这人设剧本吸睛，你在为五斗米折腰，人家为外面流浪的狗慷慨豪掷，关键越拽的人越努力，你一穷二白只想躺平摆烂混吃等死得过且过，人家身价千万还要头悬梁锥刺股削尖了脑袋到处钻，你说这人跟人啊。 靠，我为什么拿不到这样的剧本啊，家底厚，学历高，脑子灵光嘴巴会来事儿，性格随和健谈，人他妈还长得将就，这就什么便宜都沾光了呀，这，这，人跟人怎么差别这么大，你稍稍短那么一点点，随便关哪一扇窗也行啊！你说你！ 哎，我也不求别的呀，一个五百万就够呀，是吧，都不说大豪宅豪车，我就图个躺平退休啊，这很过分吗，你看我这想象力和满足欲，小小的要求呀。 你或者实在看不惯我这么不思进取，先给我本钱啊，先给我两百万啊，有了两百万我随便做点什么不行，我他妈光投资，当甩手掌柜我也能躺着数钱呀，钱能生钱啊，没钱啥也不行啊！天爷啊，开开眼啊！ 啧，不说了，狗贼张来了。 狗贼张跟大老板前后脚，也就是组长凯文刚被薅进里面办公室的后两秒，外面下着雨，他像自己撑着伞从一公里外走路进来，这更加使他的脸色表情变得有看头。他果然一路把一办公室的人都巡视过来，而令李某不知该放宽心还是更要命的是他竟然直接从前面走过去了，虽然面有愠色，竟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挖苦讽刺，这就好像刻意当他不存在了，或者无语至极，实在懒得再搭理，随他去了。 苍天，这场暴风雨终于要过去了。 李某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回肚子里，天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面上风轻云淡，只有自己清楚平静的表皮下内心深处有怎么的暗流汹涌。每个借口去加班的池塘边投出去的简历全像甩出去的鱼饵有去无回了，别说面试，他在第一轮已经被刷下去。 或者降薪？可本来这行的工资就不高，他自己底气更不足，再降下去真不如回家搞个小推车卖手抓饼算了，地段好，起得早，肯吃苦，绝对不比搬砖打螺丝来的差，那也算自己当老板了，逢天气不好天冷不热了我还能自己给自己放假，我的时间我做主。 日子难熬啊，要么实在不行你开我也可以啊，正好这里马上就发工资了，给我n+1啊，给我n+1\/+2啊，给钱啊，你给钱我不就走了，大家都痛痛快快的你好过我也好过，给了n+2，不行我再慢慢找呗，一个星期不行就两个呗，星期不行我按月算？实在不行我先随便找个什么活儿先干着，骑驴找马？送外卖送快递跑滴滴？有手有脚我还能饿死冻死？嘁，瞧不起谁是！ 还是不行，还得自己当老板，这样光靠死工资绝逼发不了财的，别说实现财务自由，能收一保一不捉襟见肘已经好得很了，稍稍哪个月工资晚了，绩效不好，奖金不发，心得直接提到嗓子眼儿去。虽然平时不觉得多缺钱多贫穷困顿，一旦没了进账似的，一旦真的不上班了，完蛋，你凉了。 那么一会儿神游功夫，抬头差点撞上狗贼张从办公室里出来扫射的目光，才看到什么时候露娜也离开工位了，正与狗贼张碰头人模人样的说话。不知说的什么，李某发现她的目光像一直停在自己身上的，直到好几秒自己望回去她才若无其事的转开，之后大约又说了三四五六句，露娜点点头，很快回来，后者转身进了大老板办公室。 里面畅快的谈笑声泄露出来，与外面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座无形的监狱，里面是狱警和领导，外面是正在服刑的劳改犯。 实在不行一百万也行啊，给中个一百万的彩票吧，行吗，一百万的话，按现在的工资一年到手差不多十一，十二左右，一年十二，十年，十年啊，李某从二十二岁出来搬砖到现在，说长道短的，竟然已经有十五年之久，可十五年手里最多是多少钱呢，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至今银行卡不超过十万块，70平的房子是父母出的首付，丈母娘出的装修，现在开的车子也是老丈人给的首付，七七八八的月供加起来一共三四千，还不算加油，保险，平时的吃喝玩乐，养娃…… 十年，十年！ “欸贵哥说啥了，我咋感觉，你俩刚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啊。” 窝囊废挣窝囊费，他又压不住问，结果露娜这次对他连讽刺也没有，望向他的眼神却愈发比从前更甚，满含先知，警告，鄙夷和怜悯。 这时幸好还有个能张口的嘉达：“你都这样了你还怕啥，他还能把你咋，虚啥，年纪轻轻的。” “我能虚了……” 你是真不知道啊！ 李某：哎，最近真的，天天被屌的，一点激情都没有了，无心上班 李某：只想发财，每天醒来先看一遍账户余额，到了公司坐下来先看日历，等发工资，等发财 李某：只有像今天到了到了发薪日才有一点点灵魂，其他全是肉体在这里炼狱 小路子：（捂脸） 小路子：所以让你赶紧跑，本身公司也不大，就你现在这种情况，再待下去没意思的 小路子：你干脆直接甩一张离职申请过去 李某：没办法 李某：你不了解现在的行情啊，真的，不然我早跑了，很不好，哎，烦的一批，真的 李某：就我之前那个同学，四个月没发工资了，到现在还死扛着，搞不了 李某：全得死，一起死 李某：随时破产 第10章 一声国粹 李某：还有个哥们儿，在家待快一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要么工资不行，要么自身不行，这个年纪再去转行没人要你的，要了也养不了家，很难混的（捂脸） 李某：难过啊 李某：不像你，有学历，或者我他妈要是再年轻个四五岁也行啊，踏马的，35真的是人生的分水岭，到了35还没起来，捡垃圾都轮不到你了 李某：你赶紧去当老板，当大老板，带我混一个，不然我踏马，真的不行了 小路子：（捂脸）你是觉得我有那脑子 小路子：这辈子注定的打工命 小路子：或者看看哪里收腰子，晚上去嘎一个 李某：（笑哭）你比我强，你比我厉害多了，我不行的 李某：看好你，早日带我飞升 到底要不要离职呢，正好今天发工资，要不就真的趁今天，直接要张离职单算了，今天就走，一会儿钱到手就走，然后这十几天的工资他不给我就去劳动仲裁，靠，真他妈不想上了！ “那个，乔治，出来一下。” 狗贼张从老板办公室出来了，李某被他吓一跳，倒不只是他刚刚正好在摸鱼没注意他走过，实在这家伙一把年纪外表瞧着也败絮其中，冷不丁大喝一声，竟然还有声若洪钟的阵势，好吧，是声如丧钟。 办公室里说话的声音忽然都消匿下去了，仅还有角落里综合部那边有个小姑娘在捂着听筒说话，和着一堆催人奋进的键盘敲击声，听得人心在滴血： “……对，是要全日制本科以上学历，哦那可以的，然后我看到你那个简历上你是英语专业，那你之前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吗，哦这样啊，那你现在是待业在家随时可以到岗是吧？ 那这样吧我看到你也给我留言了好几次，要不你先来公司面谈一下，具体情况我们到时候再聊，嗯好的，好的，我一会儿把地址和时间发您邮箱注意查收一下，嗯好的再见。” 乔治出来了，李某装作不经意抬头看一眼，抬头发现原来大家都在默默关注着，不过大家关注的点肯定不一样，比如李某，李某大概心里真不正常了，他现在又觉得乔治的眼睛从出来那好几秒也是一直盯着自己的。不止盯着，那里面还带着同情，怜悯，无奈，和无语。 他和乔治的交情还算过得去，在一桌喝过几次酒，说的来几句话，有两回下雨他还坐过自己的车下班回家。从李某这里看，他觉得这人相当实在，作为同事对谁都诚恳和善，作为男人对女同事不油嘴滑舌，尤其作为员工，狗贼张一直把他视作心腹能臣，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人，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领导的敌对刁难，整个办公室或多或少或明目张胆对自己无不冷眼撇清，他是唯三还是用从前的态度善待自己而没有表现出疏远的人（唯一唯二是里昂和露娜）。这让李某格外认为，虽然早先同自己没有深交，但想必与之付出真情实感，他是个可处可交的诚意哥们儿。 结果下一秒这个想法就脆了，一碰掉一地渣。 狗贼张的手指向他了，估计他又要喷出什么惊骇狗屎，整个办公室彻底安静了，短短两秒，李某听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期待的心跳声：“今天李某的工资先不要发了，今天开始，这个人的任何事不要算他的了。” 狗贼张说完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好像他刚刚说的是“你帮我把那袋垃圾扔一下，扔远一点，天天堆在这里难闻死了”，不过走到门口，手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顿一瞬又转身去了几步以外的老板办公室，这时那里面仅还有细微的谈话声。 乔治也回了自己财务室，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用表情回答：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李某好像今天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端正的像高级大厦里一楼门口令人生畏的保安，那是保不齐往常见了还要自惭形秽的，可此时他却只感到怒火上头，烧的他眼前一片火光冲天。 “靠——” 外面的大办公室里落针可闻，李某从来没梦到过原子弹，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原子弹炸开了花，一半被炸的面目全非，一半被炸的一丝不挂，终于再丰满彪悍的心理建设也救不了他了。 他也从来没在这个办公室里大吼大叫大打出手，包括他整个三十几岁都没有。他一直是个嘻嘻哈哈，说话磕磕巴巴，对任何事都阿q一样今天暴雨明天晴的人，即便抛开自身现实使他翻不出什么风浪，他自己本身就是那样没心没肺没头脑的性格，要他记什么仇什么怨，刚刚嘴上说的斩钉截铁，转个身人家稍稍给他几分热情好脸，马上他还是能前嫌不计。 这样的人不算胆小如豆，但即便会假装狗胆包天，也不过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 他砰一声把鼠标往桌上一砸，椅子往后面退一截，捡起工位下面天天跟着他丢人现眼的包，起身就要往外走……心里是这样想，脚步却在众人的注视下往后去了老板办公室。 “这什么意思，工资不发了，是说白嫖？当没这人了。”嘉达来找露娜说话：“玩真的啊？他到底干啥了？” “……”回你自己工位上去吧。 “要不要报警啊？还是先打120，他一个人能行吗……你们的发了没，我的好像还没发欸，是不是大家的都不发啦？” 结果他却不是去老板办公室，而在格子间尽头去了乔治所在的财务室。 “上个月的工资和这个月的一起结给我，我马上走，其他什么我也不说了，现在结给我我马上走。” 财务室里一共两个人，乔治和一个小姑娘珍妮，珍妮才入职没多久，对这场面如临大敌又疑惑不已，剩乔治一个人临危不乱走心表演：“你的工资扣完了，你上个月没有绩效，基本工资和项目提成都没有，你有个项目给公司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经济损失，至于要不要赔偿，我还没有收到史蒂芬的通知，你先回去等通知吧，或者问下部门领导，看看他怎么说，我这里帮不到你的，我没有权利给你发工资。” 第11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给公司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巨大经济损失？我他妈什么时候给公司完成了巨大经济损失？！” 乔治却还是那句话，头也没抬一下：“你去问下你们领导吧，或者史蒂芬，我收到的通知是这样，你在这里说是没用的，我不是领导，不是我不给你发，你这样是自找麻烦，闹起来你更说不清了。” “……”原来在人情世故上最叫人害怕的是公事公办，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这人是个可交之人！简直是条看门的好狗！ “……你们凭什么扣我工资？凭什么说扣就扣，你一个干财务的你觉得这样合理吗？你难道还不懂吗？这些事情你不比老板更清楚吗？随意克扣员工工资，你觉得可能吗？行得通吗？” “不要在我这里叫，去找领导。”他抬起头来，一板一眼：“我不是领导，我也要靠领导给我发工资，你先去找你的领导了解清楚，不行你去仲裁去找律师去报警，明白吧？做有用的事，不要浪费时间精力。” 李某只好摔门而去，心里不停翻滚着怎么办，怎么搞，现在怎么弄，到底怎么办，脚下却直走得势如破竹遇神杀神。 幸好神已经走了。 组长凯文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叫他：“过这边来。” 是两尊大神尿遁了，他留下来善后。 “你的情况我刚听史蒂芬说了，说你隆东那个项目没做好啊？”凯文把他带进了大会议室，给他拉了椅子，倒了杯水，坐下来又把烟灰缸拽过来点了支烟：“你什么情况，来公司这么久的老人了怎么还犯这种错误？又是老客户，还搞得大半夜找到老板那里去了。” “那怎么是我的事！我犯什么错误！那是客户他最后自己选择不要了把后面几个砍掉了那怎么是我的错误？！搞笑了！现在来说是我的问题！” “你认为不是你的问题？”凯文抽了口烟，以不动声色的姿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先把锅甩出去？这就是你惯来的工作态度？遇到问题先把跟你的关系撇干净？” 凯文在这里同为员工，与人相处上也多随和没有架子，可他与大家始终是不一样的，不只是身份上，从心里骨子里的精神认知到外表言谈举止，这种底气不仅仅是一个老板身份给他的，从骨子里他就没跟大家站在一条线上过。 看似亲切无害，实则强势的连手指缝儿里的烟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 而对面的他暴躁到炸毛：“那怎么是我把锅甩出去我在甩锅！那不是我方案的问题不是我沟通的问题，是我们当时跟客户的报价太低了，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做不出来！那按合理的预算来看做出来的方案人家当然看不上了！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呀，他那个周期就三天，你前面的做太满了后面根本没时间，那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我的锅！关键那个方案头天晚上客户是已经点头了的，到了现场制作部那边发现协调不了才所以才砍掉的，很多东西是客户部就把这个遗留了！他们当时压根就没考虑这些，那你做现场策划的你肯定以实际为主啊。” “怎么会有协调不了的问题呢？什么是协调不了的问题？你去协调了吗？过程是什么？你跟我跟其他领导沟通过吗？你有努力吗？努力的结果呢？就是一个协调不了？”他把大半支烟都摁进烟灰缸里，双手插口袋，二郎腿翘起来，态度彻底强硬起来：“那你每天还来工作什么？协调不了。” “……我，我，这个事情我，我一开始我就，我刚开始我就跟杰瑞说过，我讲。”他有口，但百口莫辩，任何一个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心里憋一口气，奈何嘴上就是讲不出来一句能一招制敌的头头道道，过后想起来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捶胸顿足追悔莫及：“总之这个事情你想赖到我头上是没用的，这是不可能的，跟我没有关系，包括我手机里面还有跟他们公司人员的微信记录，这些都是可以证明的。” 凯文打断他了：“所以为什么刚开始说好的十一万后面变成了七万呢？最后合同上是不是跟最开始的企划数字对不上？这个项目的策划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一直你在经手？你的意思你还没有错？” “我跟你这，我跟你说这你不可能算得到我头上，这个跟我是不搭嘎的，你想要用这个来扣我工资来把我开除那是不可能的，那我是不接受的。”李某发现他完全应对不了这个，因为他抛出去的话对方是不接的，对方提出的问题他解释了他又不接受，人家就是认定了这个锅这顶帽子要他带了，而他这个小胳膊绝不可能拧得过大腿。 “不行我们就走仲裁，那我们就走劳动程序，我不信你能真的不给我工资，那我们就公事公办走法律看，你要是这样讲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那我就收拾东西回家找劳动局等他们通知了。” 李某说着真要站起来了，心里是真正打定主意那就这么办了，可这却好像一点也没有把凯文吓到，见他仍是那姿态：“可以啊，你马上就可以去，我还可以给你劳动局电话，仲裁那边的，或者你想要打官司我也有认识的律师，你可以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他甚至又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换了条腿，模样更加成竹在胸：“这个年纪了作为一个男人还这么沉不住气，还这么容易暴躁，情绪一点不稳定，做事情还这么不顾后果，那你去看看吧，看看走正常法律程序你能得到个什么后果。” 在他到达门口预备拉门之前，紧接又道：“你到这个公司两年多，我不能算你的直接领导，跟你交情不深，害你帮你那些不说，不过共事这么久我劝你一句，给你提个醒，不要太理想化，员工手册上什么内容忘的差不多了吧？你在这里工作这么久，真要走法律程序，合规合理的借口千千万，你可以先去咨询下给用人单位造成重大损失你会有什么后果，别赔了夫人还折兵。 第12章 魔法森林 要仲裁也可以，仲裁个三五年，慢慢耗，请律师，律师费有没有你那点赔偿高，方方面面算清楚。 做人留一线，不要想当然，这边公司打着，仲裁慢慢的走，离职证明不给你，往后哪个公司你都别想去。现在外面的行情你应该算了解吧，公司提前通知你这么多天让你别来你还一直来上班，简历投过了吧？有结果吗？结果多吗？有想要的吗？大专学历，年龄36，工资在一万往上，你觉得你还能找到吗？就现在这个经济这个市场，多少大公司裁员你知道吗？仲裁的过来吗？多少本科生研究生毕业失业你知道吗，高学历低工资你了解吗？就这样你还要一根筋死鱼网破？” ...... 他把腿放下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鱼死不一定网破，市场经济低糜，国家忙着帮扶这些小企业还来不及，你一个人的死活？你这个位置滕开了，马上这个工资我可以找两个三个应届实习生，哪个划算？账会不会算？” 他的话是瞧着李某的脸色变化循序递进的：“不要这么激动这么大火气，现实是摆在这里的这些你是否认不了的，有什么话好好讲好好说不要动不动拍桌子摔板凳这么吼啊骂的，你说就你这样的性格你在工作中，你在职场上你能胜任什么工作。所以你才会不过脑漏洞百出，自己给自己逼到了绝路。 回去吧，好好考虑，看你是要仲裁还是要找领导好好协商，等领导通知，或者我等劳动局通知。” 时间回到当下，也就是梦到中了五百万，又因交税不合理而成功把史蒂芬打进医院，也顺带把自己打进号子，最后被老婆和小花手机砸胸口的这个早晨……他现在一本正经坐在餐桌上吃早餐，眼睛看着儿子三心二意读书神游，也跟着神游：我现在要干什么呢，我昨天已经被清理出去了。 昨天跟凯文的一通斡旋之后，虽然马上收拾干净了东西离开单位，还是照常去池塘边上班，并加班到晚上十点半，然后到现在手机也没收到公司的任何问询和通知，难道真要去劳动仲裁？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难道真要鱼死网破？ 哦是的，鱼死还不一定网破，仲裁不一定有用，走法律程序时间得慢慢拖，离职证明能不能拿到是个问题，关键他还要找下一份工作，现在这年头但凡有点规模的用人单位，但凡薪资待遇上万的工作都会做背调，到时候他们会怎么说，玩忽职守工作态度不严谨？不通人情世故跟领导相处不愉快？不服从公司安排跟公司理念不合被开除了？嘴巴长在敌人身上，端着脏水的盆在他的手里，那到时候怎么回怎么说还不完全人家说了算？ 妈的！ 妈的！ 妈的！ 还是就这样算了？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可是凭什么呀，凭什么要咽下这口气！辛辛苦苦三四十天的工资就这样不给了，离职证明随他想给就给，背调还得人家说了算，到底凭什么，放他妈个鬼！难不成他这边就这么算了工资不要了以后再不跨那破大门，以发展到现在的局面难道背调时他就会好好说话，过后他会对自己形象大有改观转变？屁！我连一分钱工资也不想给的傻逼！ 靠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想，越想越气…… 妈的！ 妈的！ 妈的！ “爸爸你不想吃这个鸡蛋吗？”刚7周岁的李小某忽然把手伸到他眼前的盆子底下来拿起里面的鸡蛋递给他：“一定要吃的，不然营养跟不上就会长不高。” “……你吃你的。” 小花女士在阳台上晾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你爸这个年龄要是还会长高也好了，你赶紧吃你的，又不认真看了是吧。” “真的，你即使遇到你不想吃的讨厌吃的也还是要吃下去，因为要长身体，对我们的身体是有帮助的，老师说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想吃了。”这孩子：“快吃吧，一块三明治吃一早上了，你怎么天天都这样，混一起吃呀，你把鸡蛋搞出来干嘛，快一点吃掉。” “嗯不要。”儿子又把他夹进来的鸡蛋挑出去：“这个我要最后吃，因为这个是我最喜欢的，鸡蛋最好吃我要留到最后，先把不好吃的吃掉再吃最好吃的。” “你一起吃不就完了吗！” “那就没办法慢慢感受最好吃的了，外婆说的，把好吃的留到最后，这样你在吃不好吃不想吃的食物的时候你只要想着你马上就能吃到最想吃的了，那你就能鼓起勇气飞快都把不好吃的吃掉，这样才会营养均衡长个子。” “……”什么都是外婆说，好好一儿子养废了。 被进来放盆的小花女士喷了颗豌豆： “吵死了快吃吧，他本来时间就不够你还跟他讲话，每天晚上不回来陪他天天早上在这里啰哩巴嗦。” 可即便想着好吃的就在眼前，要吞掉现下这一大片西红柿也是不容易的，李小某擦着边叼了口面包两眼无神的望着面前的语文书叹气：“要是我能去到魔法森林就好了。” “去魔法森林干嘛？”李某又把鸡蛋给他夹回去盖住西红柿：“快点一起吃吧，一会儿你妈又要揍你了。” 他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找宝物呀。魔法森林里有很多很多的宝物。” 还宝物呢！想的挺多：“什么宝物，比如呢？” “金银财宝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 噗，这不是你爸我的愿望吗，笑死，你小小年纪已经想到这些：“你要金银财宝来干什么。” “买玩具啊。” 无语：“什么玩具。” “各种各样的玩具，许许多多的玩具，我们一个教室都放不下的玩具，然后我就可以每天都玩新玩具了，数不完的玩具。” 啧！你这：“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这追求也太幼稚了吧，就玩个玩具？其他不想啦？出去玩，吃好吃的，上学成绩考满分，老师让你当小组长，爸爸妈妈表扬你爱你，这么多啊，买玩具能要几个钱。” 第13章 昏天暗地 “留着慢慢花呀，很多玩具呢，还要买很多其他的呢。我才不要上学呢，我就要玩，天天玩，就不去上学！” “你不是很喜欢上学吗？学校里那么多你喜欢的小伙伴？” “可是我不想上课啊，我也不想写作业！整天必须这样必须那样，我就不要，等我当了老师他变成学生，我天天让他写拼音认字，我让他天天写都写不完，让他整天就只做写作业这一件事，让他一点儿也不许玩！” “……”这血脉强大的，确实是亲儿子无疑了。等我变成老板他做了员工，我也会让他每天有做不完的事受不完的气背不过的锅，我也要让他一天到晚为五斗米受尽欺凌，关键我更想要一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等有了宝，不说为所欲为买不完的这东那西，至少不必像现在这样还为生活心惊胆颤，汲汲营营。 哦，假如有了那许多的宝，首当拿个三五万换成硬币，砸不死他们！剩下我再慢慢砸，一天砸一千，砸的他头破血流，砸的他哭爹喊娘，砸的他跪地求饶后悔不当初，绝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可是那金银财宝去哪儿找呢，啧！ 打开手机银行账户看看，他们真信守承诺，说不发就真不发了。 李某想找个人问一问，可是找谁呢，已经19号了，还有谁的工资还没有发，除了自己这个昨天被点名挂榜的。 李某跟着儿子老婆一起出门，把两人一个送上学一个送上班，再慢慢去公司，嗯，惯性思维还在持续，直到一个红绿灯停了他才清醒过来，哪里还能去什么狗屁公司呀，可是去哪儿呢，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现在要去做什么呢，车子该往哪处开呢…… 从前他是极希望放几天大假的，睡睡觉，然后去池塘昏天暗地的钓鱼，可现在空闲好像真的来了，他却感到钓鱼好像也是极无趣没劲的事，懒得再去了，而且即便不去，肌肉记忆和下意识也还是会不时拿出手机来看群信息，客户信息，领导信息。 是啊，这么大动静，手机肯定会有相关信息啊，可惜真的什么也没有，大概太早了，大概大家都还没上班（你被踢出群聊了大哥，你看不见吗）？ 从家里出来，开车十分钟到儿子学校，前面去左转再开五分钟到老婆单位，然后调头回一段路，右转直走八个红绿灯，左转进园区，直走到底，车停楼下，刷指纹上楼。 这条路李某走到至今两年多，每次总是着急儿子学校门口太堵，老婆跟自己不同方向耽误时间，太远路上总是堵车加塞，进了园区时常还没了停车位，等等等等，总觉得烦死了郁闷得很，加之工资不满意领导不满意客户不满意，总想着早晚有一天我他妈再不往这个方向来。 可现在真不用去了，车停在一个平常路过的商场地库，他却在脑子里止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开车跑那条路，要上班了呀，要上班了，快到点了，到点了，要上班的，要上班呀。 天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某：靠，我踏马还不信了，仲裁不了他 小路子：真没去啦，那就是彻底没戏没余地了 李某：谁给他屌余地，我踏马都已经申请仲裁了 小路子：（捂脸）那就等着呗，交给仲裁，坐等赔偿，n+1没问题的，然后你可以好好玩了，先浪一段，再慢慢找工作，或者简历先投着，有合适的也行 小路子：反正不着急 小路子：你不本来也说干的没劲，正好如你意了，去燥起来吧 李某：我着急啥，好不容易有假了，我老婆天天吵没时间陪她和小孩，天天加班到九十点 李某：再看吧，趁这机会是要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休息一下 李某：想想一上十几年，动不动加班，之前干行政还单休，还节假日调休，感觉上一辈子了，每天都在上班 李某：确实不想干，但主要来这招逼我走，真太恶心了，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小路子：（捂脸）钓鱼去吧，钓鱼使你快乐 ……哪里还有心思钓鱼，实际他连仲裁门朝哪开还不知道呢，只是亏虚的厉害，来这儿找点营养液罢了。 好，那就仲裁吧，靠，不踏马弄死你！ 一通操作行如风，先网上找攻略找道友找经验，然后出师未半而中道崩阻，刷视频刷网页刷浏览去了。 问：劳动仲裁有用吗，胜算大吗 问：劳动仲裁多久能拿到工资 问：劳动仲裁有多难 问：小公司怕劳动仲裁吗 问：劳动仲裁有记录吗，对以后找工作有影响吗 问：申请过劳动仲裁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问：劳动仲裁到底值不值得 …… 你但凡搜索一个，紧跟着弹出来下一个，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越看越心凉，越凉越看，一凉再凉，不如去刷个让人开心的中五百万应该怎么合理投资算了。 哎！ 哎！！ 哎！！！ 认栽吗？ 认栽了？ 认栽啊？ 手上麻木而愉悦的刷着视频，一时想着算了算了，就这样认栽吧，赶紧找下家，死磕啥呀，胳膊拧不过大腿，浪费时间搞不好还越撕越不可挽回。靠！早知道前面那十来天就别上了，一开始说走就走，及时止损，工资一拿就闪，何至于敌方毫发无损自己凌迟还被展览。 这脑子咋这么不灵光呢，人家摆明是不要你了，何必如此啊！情商还稀碎，讲也讲不上两句有用的，凭白搞到现在这要死要活的憋气局面，现在好了吧，熬啥，熬啥嘛。 要像人家那些嘴巴会说话的，即便拿不到完整工资，至少以后碰面还能假意寒暄，面子工程也是工程，自己这样的再见面，只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搞不好还要在这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哎呀。 哎呀。 哎呀。 但是踏马实在可气可恨啊，凭什么呀，干嘛认栽啊，干嘛了上班上的好好的说开就开呀！靠！这不明摆着把人当冤种煞笔吗，傻叉，我就杠了！我非不信了！ 第14章 劳驾让一下 我踏马就非跟你杠上了！即便不能鱼死网破呢，那我也要扒下来你一层皮，我转行行吗？我现在夏天自己搞个小冰箱卖饮料雪糕行吗？再不行我他妈换个城市？绝不能让你舒坦了！ …… 一鼓作气，点火提手刹踩油门，冲！ “南a44gsb，请支付费用10元。” “……我就进来这么一会儿要10块钱停车费啊？” 敬职敬责保安大叔扒开小窗户伸出小脑袋，敲敲亭子下方的收费标准表，可爱无懈可击：“停车32分钟。” 半小时内免费，超过半小时不超一小时，10元。 “我……！”靠了！ “支付宝支付成功，感谢您的光临。”拜拜了您。 我去嘞！非要在你身上找回来！破公司！狗贼！ ……靠，难道老天也不站我这边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脚油门冲到马路上，在去公司把单位砸个稀巴烂，把领导老板甚至同事打个鼻青脸肿，和去仲裁直接投诉他们到犯法被查封，全部进号子之间来回横跳，不行，打一顿这个法子太蠢了，都不说后面会不会送号子吃牢饭住，光说那里面那么多人，自己单枪匹马对里面人多势众，搞不好还没近身已经先被其他人拦住了。 现在这年头平日里哪个没点窝囊气在身上，说不好就是一顿暴揍，到时候自己又没证据证人，还是自己傻呵呵送上门去的，到时候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那岂不是丢人丢的更厉害？ ……不对啊，进号子的话我应该先去警察局啊，那应该警察叔叔的事啊，他这么大一家公司难道账面完全干干净净？税务一清二楚？消防合理过关？嘁！防不住有心人，真要搞你，我让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或者我干脆直接给你挂网上，脑子里忽然闪过之前看到的视频画面，举个身份证实名举报，到时候让广大人民群众把你扒个底朝天！ 不行，还是不合适，搞不好是先把自己扒个底朝天，毕竟上班也是摸过鱼的，毕竟也是做砸过项目的，往上数两年干的挫事也要好几只手来数的，再往上数五年干的荒唐事也不少……别先把自己抖个一丝不挂吧。 算了算了，直接去仲裁吧，不行再去警察局，车又找了个地方停在路边开始搜劳动仲裁委员会，忽然想起来，靠——忘了收集证据了！哦嚯——电脑里的微信记录还没清除，账号记录也没删，还有其他一些文档文件，昨天走的太匆忙了，竟然把电脑清理忘记的一干二净！靠了！他们不会已经翻新\/复原过了吧，里面的内容不会已经看到过了吧，虽然但是，在微信里是真没少骂这些人啊…… 车子停在仲裁牌子楼下，望着旁边破旧毫不起眼的小门，心里一再打鼓，一再加油，一再沉思，一再茫然呆滞，算了，还是去池塘吧，至少不要停车费，好好找个地方，好好合计合计。 突然有几个身穿西服的男女手持文件冲到狗贼张和老板面前：“你是公司负责人？有人举报你公司恶意克扣员工工资，阴阳员工合同，诽谤员工人格，诋毁他人尊严，乱搞男女同事关系，你对以上所述是否有异？” 尽管凯文挡在两人前面像拿着令箭的宫人，可文件和手指还是像八卦记者的长枪短炮直怼到两人嘴边，狗贼张吓的双手乱舞语无伦次，急忙回头去看也是一脸措手不及的年轻小老板，可惜这时他已经不能说出话来了，就在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又一轮发起攻势让两人更惶惶颤颤时，很快又有几个警察上来拽他的手戴手铐：“有人举报你贪污贿赂，证据确凿，跟我们走吧。” 案子不必去法庭审了，法官大人就站在警察叔叔身后：“枪毙枪毙，赶紧的吧，抄家抄家，家里小的都上街讨饭去吧，学不要上了，工也不要给他打了，让他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天天啃土喝风，就这样赶紧拖走，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不要碍我的眼，拖走拖走。” “不要啊，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拖走！ “手气不错。”有人去后面下风口抽烟，看他眼睛盯着那小桶半天没动弹，回来路过时瞟一眼他的桶：“要换一点水，一会儿要死掉了。” “……啊不要紧，我马上加，马上加一点。” 如果早上五百万的事是做梦，那刚才就真是做梦了，那桶里拼死挣扎的鱼不是那仨王八蛋，更不是公检法，一切都是他连个血腥场面也不敢有的臆想，虽然幻想不能成真，但实现实在太叫人不忍直视，不禁仰天无声长叹，面前的路真是好艰难啊。 放不下的手机群里终于开始有动静了，客户那边一个对接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他，李某登时原地爆炸，好像已经被黑白无常勾走，突然又一下回魂的感觉，看看，他不重要吗，他没有价值吗，他没有地位吗......下一秒露娜在群里回复了信息，后头还加了两句：这个方案后续暂由我跟进，有问题直接@我哦（笑脸） 然后刷刷刷，无数个群显示他已被踢出了群聊。 原来是回光返照，他还是被无常大哥带走了。 点开手机银行账户，它也跟这塘里的死水一样平静无波。 李某：大哥，你到底啥时候发财啊，等你带我一起飞啊，别我哪天嗝屁了还见不着你飞黄腾达啊，没兄弟给你捧场你会寂寞无趣的 小路子：（捂脸）我等你 李某：我不行，做梦都没梦到过，彩票一次没中，这辈子没这命，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人了 小路子：好好研究研究，你看哪个牛逼的不是一把岁数半条腿迈进棺材里，不要气馁，没事多打打鸡血 哎：跟你不一样，你有学历还年轻，大公司，我这比不了 小路子：再大的公司还是打螺丝，只要不是当老板，无屌用 第15章 廉价劳动力 小路子：我看你快了，你看一般正经大公司现在有几个35还在里面混的，都当老板去了，你不是现在没上班吗，你好好研究研究 小路子：应运而生，下一个就是你 这话说的，那我就当真了！ 可是能干点啥呢，不行我自己搞个小公司算了，我他妈自己当老板招几个人……你看狗贼张的公司发展好吗，有钱赚吗，有前途吗，都不说能招来些什么牛鬼蛇神，你自己业务能力能行吗？不行？不行那就当甩手掌柜呗，像亚历山大那样，那就砸钱呗，那么好了，钱呢？钱从哪儿来！小公司不好搞，尤其自己不是行家，还没有足够资金的小公司。 还是看看搞个什么小本买卖吧，本小收益大，彩票？啊呸！小店！对了，小区门口那水果店，你看小花母子哪回去不是几十上百的回来，一天到晚都有人，这小区这么多人还缺客源吗。这种店就是只要位置好，水果批发价格零售肯定空间大呀，也充个会员，三不五时搞搞活动，不行坏了的自己吃，或者再联系联系一些饭店蛋糕店，奶茶店，找找路子嘛，自己再榨个果汁，搞个拼盘，送送人，总之跟打工相比肯定是有得赚的。 或者再开个小饭馆？先从小做起呗，炒饭炒面炒河粉？水饺馄饨面条子，就开在小区北门左手出来那儿，位置好，早上上班上学的都从那儿过，你看现在那家小面馆开的，赚的恐怕比人家985.211出来的还多。 平时天晴下雨的给人躲躲雨，那对面有个新小区刚交房，不少大叔大婶中午出来买包子馒头果腹，碰到那种实在困难的，请他吃个饭也是很可以的呀，谁没有个需要帮助的时候呢。赚多赚少，有得赚就行呗。 然后等累积一些经验了，也有点本钱了再换大点的，其实现在开店也不需要啥米其林手艺啊，只要你位置靠谱了，味道稍微那么过得去一点。黄绝不至于，实在不行还有预制菜呢，网上啥卖的没有，卖麻辣烫都底料，卖家常菜有预制，卖馄饨饺子包子有速冻……财源滚滚来啊！ 等再大一点，搞个更大的，就走高端系列，只接受预订，几根土豆丝八十起售，几片菜叶子淋个奶油一百八十八，穷人的钱要的是实在，暴发户的钱主打一个嚣张，等再日进斗金，我再开一堆火锅店烧烤店酒店…… 数钱数到手抽筋，那个怎么说来着，我天天挣钱来花一半扔一半？一半当衣服穿身上，一半当被子盖身上，不怕强盗惦记，就怕银行放不下，搁家里挡手挡脚影响视力。 忽然有人憋着笑朝他走过来： “哥们儿，44gsb那车你的吧，劳驾让一下呗，你把我车挡住了出不去。” “……”李某还陷在富可敌国中无法自拔，望向眼前人的脸懵逼不能自醒，鱼儿在脚边的桶里欢畅的游来游去，时不时发出摆尾的响动。 “靠门那个黑车？你的吧，我马上出去了，我那车在你前面不好出来，帮忙挪一下。”钓友上前来看他刚刚凝神大半天的鱼桶，平平无奇，一大一小两条鲫鱼其中一条还受了伤命不久矣：“你这手艺，你这老板应该很欢迎你吧，啊？每天就等着你这样的人来吧。” “……”喷涌不止的，李某笑的怎么都止不住，虽然光是身体颤抖而闻不到等同的畅快笑声，越遮掩越泄露。窥得天机时事的手机在这时推送给他王勃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亏之有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时运不齐，命运多舛…… 还是打开招聘网站看一看吧，虽然已经看了无数遍，再艰难还是要走下去不是，熬过不就好了，你等三五月再回来看看，啥大事呀。刚给挪车那哥们儿不就说了吗，鱼塘老板很开心啊，狗贼张此刻想必也开心啊，那就当他们先前失意太多，我这时这是助他们度化涅盘了。 老子总要为儿孙留下点什么不是。 打开招聘网，李某报丧一上午的嘴角终于往上提了提，短暂一瞬提的更高，很快连眉毛也一块耷拉下去，边上信息那儿有个小红点，还以为是啥有限沟通新消息，没来得及乐，点开是个系统通知：为什么总是面试不中，教你三招，新工作面到职来。 去你爷！李某觉得眼前更黑了。 不至于不至于，前段时间只是没有认真找，那些都是抱着骑驴找马心态想谋求更好更高的发展才没有看中的，实际工作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吗，你看这海一水儿的求职栏里，各种各样的随便挑选啊，等我仔细来看看啊。 首先离家不要太远，早上送老婆孩子是固定的，当然如果那工作实在工资到位活儿能干，那么稍微远一点也不是不能商量。其次一定要双休和五险，如果没有双休，一礼拜七天会感觉有八天是在上班的，眼一闭一睁看到的除了床上的天花板，剩下全是办公室的黑灯管，还陪不了老婆孩子，人家都在双休，自己感觉是打了个黑工。五险是标配了，不用细说。 别说，这次再投，稀稀拉拉的回音还真就来了，有一个比他还着急的小公司，当天下午约面试，第二天一早就让去上班，面试官和部门领导都对他的简历和本人表示了相当热烈的满意，李某喜不自胜，当场表示明天一早来搬砖。 李某：还是感觉，这市场挺缺人的，只要你肯干，多的是单位 李某：不过待遇都差不多，快赶上廉价劳动力了 小路子：（捂脸） 小路子：廉价劳动力到处都要，只要不是站着流口水躺着尿尿的 小路子：但是拿高工资，一年赚一个亿的不多，缺的是这样的人尖，你那纯粹就是个普通搬砖打螺丝的，那个哪儿都要，挣几个窝囊费，没啥大出息的 …… 李某觉得暂时不想这些，自鸣得意了一会儿，咧着嘴唉声叹气去找屠某。 第16章 安静的闭嘴 李某：桃子好不好卖，产量大不大，老板还缺人吗（捂脸）我来给你开拖拉机要不要 李某：日子难过，混不下去了 屠某：你他妈还找我混不下去了，秀优越呢，一个上着班的人跟我这无业游民说混不下去了，自己听听是狗嘴里吐出来的吗 李某捂脸咯咯咯笑出动物叫：真的，混不下去了 李某：有工作没比你无业游民强哪儿去 李某：找工作啊，还不找啊 李某：准备下半辈子吃老本儿到死了？ 李某：拿啥养家，你老婆不骂你了 屠某：找啊，找不到啊 屠某：别说吧，以前天天出差天天喊不着家活不下去，现在天天在家里陪她陪孩子，一天吵三架，我看恨不得直接拿刀砍我了 李某：（捂脸） 屠某：最好就是我两天在家两天出差，保证见了我像初恋一样，不能超过一个星期，刚开始哪儿都好，时间一久这不好那不好，他妈上个厕所还给你计时 屠某：天天念天天念，烦死 李某：那还不赶紧找工作，特地找骂 屠某：上哪儿找，打灯笼了都 屠某：上个月还找了个教育机构的，我说能顺带把我姑娘也搞进去呢，结果第一天都没忍的下来，下午就回家了 屠某：失业的越久越不想工作，越反感排斥，没劲透了，只想不劳而获，坐等发财，暴富 屠某：拿钢镚儿砸死了算了 李某：好歹先干着，这看不上那看不上，那只有买彩票了 屠某：看上的有啊，人家看不上我啊，我想啥事不干他给我发工资，他想直接白嫖，谁也不愿放过谁，面试都面出应激来了 李某：（捂脸） 屠某：上班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彩票也是不可能的，就这么混着吧，啥时候饿死啥时候了 扶不上的刘阿斗！ 李某：你有桃林，你是老板，我不行，我只能继续搬砖（卑微的打工人） 哎呀，哎呀呀：等哪天你那桃林不要了你再转给我，也给我个老板当当 找仲裁的事自然暂时搁置了，现在因为已经找到了新工作，连带对它的憎恨也消散不少，所以也就还是那句话，恋恋不忘的，无非新欢不够好。 而且从骨子里本来他也没真正一定要找仲裁把他们怎么样的意思，在一些人眼里心里，仲裁法院警局都属于官家，吃官家饭，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坦荡荡的君子去了自然心无所畏，可他这样不是君子的人，虽然没做什么坏事，总有小人戚戚的紧绷感。 再说直白点就是怂，就像被狗贼张点名那么久也不敢站起来也是一样，不过那都是无关紧要的话了，说回他面完试出来，现在在屠某那儿找回了自信和优越，充了血又是一条好汉了，点了火一脚油门春风得意就往李小某的学校去。儿子平时放学顾不上，和小花在她公司附近找了个辅托班，正好她六点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李小某看见他，短暂的兴奋过后疑惑不已：“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加班？” 嘿，这话：“爸爸不加班不开心啊，不加班早点回来陪你啊，你不要爸爸陪啊。” 可是：“那你不就挣不了钱了？那我们家不就没钱了。” 李某停下来惊悚的看着他：“不加班就不挣钱啦？谁跟你说的。” 天真无邪：“妈妈说的啊，说爸爸你辛苦了，你天天加班都是在给我挣钱买好吃的好玩的，买玩具那些。那现在你不加班，那你不就挣不了钱了？那我不就没钱买那些了？你为什么不加班了？而且外婆不是让我考清华嘛，考清华要很多钱的，万一你俩的基因不好，我还能靠补课补上去呀。” “……” 和小花见了他倒是高兴惊喜多一点：“真难得，你们老板今天没剥削压榨。” 啧，什么话，李某由此在心里想，以后真得要留更多时间陪老婆孩子了。幸好刚找的这工作双休，希望不要加班，然后一般刚去也不会太忙，那么接送老婆孩子上下班，周六周末陪着露营烧烤，出去逛逛玩玩，生活充实且有滋有味。 好，这份工作一定要好好干，认真干，直往月月优秀员工奖奔去，光明大道就在前方。（人是早上八点十五进去的，背影上午十一点二十一出来的，监控为证） 于是新工作新同事新环境，讲好八点半上班，李某八点已经送完了人停在公司楼下了，没办法，就在和小花单位往前去的，她经常下班还顺带几袋菜的超市旁边。 这位置实在太好了，周边很热闹，来往都便利，旁边不远就有一个菜场和广场，商场住户公园学校也配的有，为什么这样比呢，因为上一任公司说是在高级写字楼，但是在离市区一万八千里的郊区，刚开发的新场地，周边小区市政也全是刚交付的，别说人烟活物，坐在办公楼和园区里面外卖配送都一大半不在范围，周边虽然有几家快餐店和小炒店，但他已经吃了两年多，还是放手吧，让两方都解脱。 这里虽说不是繁华地段的高级大厦，至少周边配套的外卖可选能多一些，因为昨天面试时了解到中午吃饭要自己解决，不像之前公司那样有固定的园区餐饮食堂，即便不去，卡里的钱月底也可以刷其他零食饮料等。好也不好，刚刚路过他还特地看了一下，准备中午就吃旁边那家看来还算可口的八千客快餐了。 这样的商住两用楼做办公楼，同样好也不好，电梯上二十一楼，感觉像去飞升，终于上去了，穿过迷宫一样的大小公司办事处，终于找到大门。还以为自己是去的比较早的，结果小办公室里已经有三四个人打开电脑在工作了。 “早上好。” ……这么积极的吗？这么沉默的吗？这么......丧尸的吗？人事和部门领导都没来，李某在办公室里小范围晃了一圈，默默窝去了靠饮水机旁一个工位，那工位明眼可见之凌乱，李某这人虽糙，办公桌和电脑却务必干净整洁有序，因为脑子不灵光，乱了找不着。 第17章 新塑料大门 这人的桌面却是怎么乱怎么来，没关电源的机子一碰鼠标就亮，花花绿绿的背景上各种图标已经快要放不下了。李某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各个常用工作软件和一堆文档表格，还有好几个看不懂的英文缩写，吓的赶紧偷摸拿手机百度下，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处境越来越微妙高热，幸好昨天面试他的领导来了。 他那满身光环一脸慈祥和蔼的亲切领导啊：“昨天来面试的吧，先跟着他吧，先让他带带，你老员工应该也不要什么适应，先跟着大家熟悉一下，今天人事休息，等明天人事上班了给你办入职安排工位，你先熟悉下环境。” “……”没了？就这样了？其他不讲讲？不欢迎欢迎介绍介绍？这么高冷？这是昨天面试时跟他谈笑风生的好不惬意那哥们儿？ “哦好的好的。” 李某赶紧起身就到他指的那小男生身边去：“李某，麻烦你嘞，啊，麻烦了啊，小师傅。” 小师傅抬头瞟了他一眼，啥反应也没有，手里还继续刷着手机，英文版的日不落在领导走后开的更大声了，一脸四大皆空的冷酷表情，反倒边上两个小姑娘因他刻意逗乐的称呼笑的捂嘴。 一把年纪的李某内心不屑还忐忑，只好继续胡编乱邹：“小师傅可以啊，早上这么嗨啊，年轻人的确有活力啊。长这么帅，这里面得有一半对你青睐有加吧，啊，你看这办公室里，一眼看去全是小姑娘啊，那小师傅你要把我指挥好啊，我这人可有媒婆缘了，一般我撮合的就没有不成的，下半生的幸福保证给你安排的好好的。” 冷师傅再次抬头看了眼他，胡咧咧什么，安静的闭嘴吧！ “找个凳子坐吧。” “哎好。”扫描一圈没人的空位置，仅靠窗边一个红色塑料凳了，回头来，鱼塘又陷入了死寂。 大家好像都在忙，忙的手不停歇脚不落地，尤其在这个本就不算宽敞，还堆了那么多办公设备和丧尸的狭小空间里：“那个，我们现在活儿多吗？项目怎么样，忙不忙，平时在公司时间多吗？我们现在要干嘛。” 昨天大概了解了下，这公司规模比前任小得多，看样子也确实不怎么有实力的样子，不过没关系，实在烂，可以先干着，骑驴找马。 “有什么我需要做的你给我安排安排，这两天麻烦你啊，我这，年龄大但在这儿人很新，师傅不吝赐教，多引导引导。” 到点了，师傅没看他，自顾给手机充电，开电脑，抖鼠标垫上的灰：“事儿真多。” “……”硬茬？你是块铁吧。 来不及伤感，后面有个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的大眼镜小女生吼：“我这凳子谁又拿走了！” 李某低头一看，想地遁都找不到缝儿：“我我，我，我以为那没人要的呢，我新来的，这没凳子，借来坐会儿，不知道是这小姐姐的，不好意思啊，那个，那还你，还，还哪儿有凳子吗？” “无语！”小姐姐凳子也不要了，一身怨气回工位去了，原来她就是饮水机旁乱的一塌糊塌的工位主人。李某尴尬的拎着凳子站在原地，在去找个凳子和若无其事拎回去坐之间选择了后者。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脸皮够厚，面红耳赤的就是别人，稳住稳住，一定稳住，新人嘛，是会有这个过程，小事小事。 幸好这时那位面善的领导从里面出来给他解了围，一指暴脾气姑娘：“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某默默坐直了身体：叫你不尊重老人！ 没事儿，刚到新公司哪个不这样，新环境总是需要融入的，尤其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小姑娘最吃香，小伙子也还行，但他这样的中年大叔，不说话都是一股不靠谱的油腻味儿，还是静观其变等三天熟悉过后再说吧。 这回李某不再说话了，小凳子就缩在冷师傅身后，不吭声也不比划，然后看他一上午搞方案，挨骂，发微信咒骂，发微博吐槽，再回头给客户道歉，继续改方案，摸鱼，改方案，摸鱼，改方案，摸鱼。小公司分不了部门，更细分不了什么活儿是你的什么活儿是他的，在这里只要是人，只要有事，都要上。 等过了十点，表面上看办公室里很忙的办公室显得更忙了，奔来跑去，阵势骇人。冷师傅一上午都没跟李某主动说话提示，这在二十出头的李某还能心惊胆颤畏首畏尾，可现在三十五六的李某就只剩颜面扫地度日如年了。 有一趟他去上厕所半天没回来，光看到桌面微信不停闪动，那个大眼镜姑娘在自己工位上吼了半天没听到回应，起身自己来冷师傅电脑上打开文件复制粘贴。冷师傅的微信就这样大咧咧出现在了李某的视线里，是一个求死不能的群聊： 绝逼超不过三天，不知道哪个坑里挖起来的，龟哥的眼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头像里脸大的只剩一副眼镜的姑娘紧跟着闪了一长串：还要在洗手间吃多久，众彩的傻缺一直在群里@我 眼镜姑娘：眼光不好能把你捞进来吗，好好干吧骚年 眼镜姑娘：搞快点，掉粪坑去了？一会儿龟哥又要私下找我了（炸弹） 现在是一个长发背影姑娘头像：我这个更奇葩，已经一个礼拜了，啥也没学会，就那一个ppt已经做一上午了，客户到现在还是一直不停找我 冷师傅：你到这个周五？ 长发背影姑娘：我想到现在（无fuck说） 冷师傅：（求死）希望这位哥能坚持到月中，助我顺利交接成功 眼镜姑娘：点外卖了吗，中午吃啥 眼镜姑娘：你跟龟哥谈妥了吗，是走的时候一起把工资给你，还是这半个月的到下个月 眼镜姑娘：你们都走吧，我要在这儿站成一块雕像，熬成皇太后，太皇太后（握拳）（我可以的） 长发背影：快从粪坑里爬出来，黑旋风来了 第18章 新塑料大门2 冷师傅一脸踩狗屎表情从洗手间过来时看到他电脑界面瞬间更晦气了，不过李某那时在低头翻早上在眼镜姑娘那桌面上看到的几个英文软件，好像完全没有注意他电脑屏幕上聊天对话的样子。冷师傅顺手关了微信，坐下来时难得收敛的望了他两眼，欲言又止。 毕竟虚长十来岁，李某手上忙个不停，头抬起来又很快低下去，笑脸纯真：“刚那个大美女找你要什么资料啊？我也不知道她要什么，不敢动，她自己过来弄的。” 冷师傅总算想要说两句什么了，前面玻璃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进来位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的板寸劳改犯男人，他一进来，办公室里原本还有些蛐蛐蝈蝈的声音在这时全部噤声，只见他把办公室扫一圈，经过李某时更冷的可怕，不过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径直大步进了里面单独的办公室。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不容易在手下摸鱼的），李某已经头皮发紧，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凑近冷师傅一些笑：“可可爱爱一个女孩子，好彪悍。” “……”冷师傅彻底觉得他智商堪忧了。 没事儿小伙子，你还年轻，再给你几次机会：“要抽烟吗？我出去抽根烟啊。” 车停在大门进来的地面的，昨天面试的时候听说大门外面一直往前开，那个小区可以免费停车，只要能抬杆，也就是跟着住户一起蹭进去。不过他早上想做个正派青年来着，觉得有新工作了，不差那三瓜两枣，也不干那丢人现眼的事，但现在简直万分懊悔： “临时车，停车三小时十五分，收费八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支付成功，请离场，欢迎下次光临。” ……吼累了，暂时请那只土拨鼠代言发声吧，西巴拉古！ 一分没挣白搭八元，还被电脑辐射攻击了一上午，李某把车临时停在一个没什么人的马路，趴在方向盘上自杀，手上轮番咬舌，掐脖，开枪，上吊切腹等模拟个遍，最后倒下来给自己祭奠，勇气和积极这么快就用光了，哪里还可以续加，他想多多往里面灌，至于灌的方式，就从头上吧，把他的天灵盖打开，像开一个西瓜帽那样。 就这样吗？就这样算了吗？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不行，得打开招聘网去上面举报投诉，虚假招聘？违法乱纪？存在隐形欺诈？以上都有？为什么你的新工作新生活开始的这么突然结束的更加突然呢，怪网站吗？怪那家公司吗，怪那几个黄毛孩子吗？难道不是你自己心急没看清吗？难道不是你的资质学历平平只支持你找到这样的泥潭沼泽吗？难道不是这市场大部分工作公司职位都这样？你再年轻个几岁试试？你再北大研究生试试？你再家里有矿试试？ 屁，就是你的错！狗眼看人低！呸！垃圾公司，明儿爷飞黄腾达了再来感谢你的践踏之恩！就要投诉你，就投诉！发布虚假信息，公司发展没前途，同事内耗太严重，工作环境氛围拉垮…… （扪心自问现在真正跑路的原因是那几个小毛孩儿吗，并不是，而更因为后面进来那位领导的横眉冷眼，同事而已，再恶心的同事又能折腾出个啥，最关键还是领导，你在一家公司发不发，最关键看你跟领导合不合，跟领导不合，这是血和泪的经验教训啊，与领导八字不合可千万别去啊，拉倒，趁早跑吧） 奋笔疾书编辑一大段，修修改改，又倒回方向盘上，边上停下来一辆电瓶车，伍佰挪威的森林在劣质传音筒里嗞哇乱叫，男朋友给女朋友送中饭来了，原来前面不远是这个商场的后门，女朋友对男生连个正眼也没有，拽了袋子甩尾而去，男朋友也呼一下给电瓶车调头，飞快不见了，那首挪威的森林更加稀碎了。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最深处的秘密 或许我 不该问 让你平静的心再起涟漪 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限 我想拥有你所有一切 应该是 我不该问 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 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 情不自禁打开手机原来的客户群（剩俩被遗忘的漏网之鱼忘把他踢出去了），大家好像都和谐着，大家好像都欢乐着，大家好像已经把他忘了...... 算了，事已至此，马上也周六周日了，就当休了个双休吧，先干饭再说，就吃早上那家看着还不错的八千客，它又没有错是不是，它还没有让自己失望呢。 半道崩卒，李某又还是回到老头儿的池塘边刷起招聘网站来了，一时无果，看一阵微信，刷一遍银行账户，再刷一阵视频，又开始愤愤，继续琢磨找仲裁找人工找网站的事。 人不敢去，电话倒是肆无忌惮打了一个又一个，而因为要避着旁边的人（光秃秃的大池塘避无可避，一棵遮阴树也没有，先前小花女士还因为他钓鱼把脸和胳膊晒漆黑而严禁他再钓鱼，为了家庭和谐，他当然也会妥协，并更加为小家庭的美好未来积极上进，所以才每个晚上“拼命加班”），遮掩一些关键的字词，把一堆问题叽里呱啦问的凌乱：“那个，我问下他这种情况仲裁下来的话一般要多久啊。” “具体时间不能确定，你要先到窗口这里来提交材料，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材料先调查核实，有情况会联系你的。” 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默默望他好几眼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不心虚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好的好的了解了，谢谢啊。” 又忽然脑子一抽，想起来赶紧补一句：“欸这个像他这种情况，公司他会，是知道是他吗？他会知道是谁把他告了吗？” 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又不能开免提，真恨没把耳机带出来： 第19章 我一朋友 “……这不是告了呀，我们是劳动仲裁，你是要找律师告他吗？我们会先调查清楚然后起一个督促调解的作用，如果有异议你们双方还可能坐到一起协商的，你不是说他无故把你解除了还不给你工资嘛，他肯定要知道的，我们也要去找他了解的呀，不可能只听你这一边的。 如果你表述的情况属实他的确存在违法的，不合理的话，那你确实可以告他，他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那不是把脸撕的更破了？别真惹急了他要耍什么阴招或者找人干啥的，靠，这。 视线里看到鱼老头儿虎着脸走近来指了指：“你去那边打，这里大家都钓鱼的认真安静的，你这里讲电话鱼还来啊？影响不好的。” “……我注意我注意，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去那边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去那边打。” 边上几人倒都表现的很随和或者不在意，大多各自盯眼前的钩，还有两个帮着说话的，声不大：“钓不钓的起来跟声音没有绝对关系，技术不行再安静还是钓不起来。” 只有一个面相不太友善的大爷咳了两声，看样子不仅不满意李某打电话，还不满意鱼老头和钓友们的废话，等李某从后面车子那边回来他依然还板着脸。 “不好意思啊打个电话，不好意思，工作电话没办法。”李某的位置就在他旁边不远，状似无意瞟过去，这大爷可不简单，装备齐全就算了，各种装备瞧来还都不便宜，退休大爷果然了不得啊，拽的一批，有底气就是横，就不知道用的什么饵，钓不钓的起来了。 “兄弟搞哪行，工人干活儿你不给发工资啊？”不等落座，左手边刚帮他说话一富硕大哥热情来主持公道：“你是当老板不给工资，还是打工老板不给发工资啊，给人骗啦？” “哪里哪里，我不至于不至于，我不干那些。”莫名其妙的，不给工人发工资的黑心老板竟然比给人打工还得不到工资的苦逼工人人设高贵豪气得多，李某嘴上囫囵，拽鱼竿的细枝末节却欲盖弥彰的显摆出我是老板的姿态来，但毕竟又不是真老板，三言两语很快掏心掏肺：“……这年头哪有不给员工发工资的，现在的人都，不敢的，当老板也不容易的，有是有，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这样的人少，现在少。哎呀现在打工不容易，不容易，都是靠工资养家糊口的，太卷了没办法，不敢得罪，老板难当打工也难过，哎。” “少也不少，现在这个经济，大环境在这里，现在发不出工资的多得很呀，你像我那朋友开超市，三个月不到亏几十万，工人十几个，转出去太低了，员工发不出工资，下一个接手的他能管？谁也不是冤大头你说是吧。不过这个凭良心的，多数还是靠得住的，不说砸锅卖铁，反正全部拿出来，差多少借也给你借来给你，打工嘛，不图钱图什么，不能怪人家，谁都要养家糊口的。也有那种仁义的呀，你先欠着，有了你再给我，双方都是诚信呀。 有好的就有坏的，不讲良心的也多的是，顾自己，那种我赚钱了带你分还算好的，还有那种他是不管赚不赚钱你都只有被压榨的份，他就故意搞你的，讲白嫖！你下苦力，啥活儿都干，就是不给钱，一说钱都翻脸。钱也有啊，就是不给你，拖着，耗着，踢皮球，就吃定你。现在谁管，管不过来，你找律师啊，律师还要吃饭呢，他还要在你身上扒一层皮呢，你要那点工资还不够请律师的，算了吧，耗不起。” 李某点点头，正是一语道破了：“是有那种恶心的，没办法，碰上了，哎呀，太卷了，经济也不景气，什么都不好做。” 大哥话语一转：“兄弟你搞哪行的，自己做生意啊。” 大哥瞧着滚圆，眼神却犀利聚光，李某本就心虚，害怕说多漏多，尤其边上那冷脸的老头这时干脆转过身，他抱歉的笑笑，更加小声的不敢随意开口：“我，我，做点小生意，不大的，小打小闹，先混着。” “小生意也行啊，能养活一家人就行，别小瞧小生意，现在这年头就是小生意才好养呢，他本小啊，投资少啊！风险不大，稍微懂点行，稳赚不亏，你看现在这街上的店，管他干什么，摊子铺太大了更容易散的快，站得越高摔的越狠，想起来不容易，想倒快得很，一不注意后半辈子都给别人干了。倒是你们这种搞小生意的，能保本儿，养家糊口也可以了，比打工自在啊，赚个饭钱养个娃，平时吃吃喝喝，反正面子上嘛够了，心不要太厚。” 哎：“是，是这样，都不容易，够糊个口就行，这几年确实，很难做。” 大哥又道：“那你那不给工资，说要仲裁，那又是干啥，以前打工没给结工资啊？” 张口就道：“不是我，不是不是，我一哥们儿，一个认识的朋友。” cpu干没干烧不知道，反正舌头肯定打结了，可说谎吹牛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后面就是高坡滚雪球了：“他那个，上班老板，开了没给钱，不给工资就让他走人了，人还行，人不错，工作各方面，反正我了解的吧，不算不靠谱，而且他在那儿也有一两年了，现在说开就开……也不知道这些，我就给问问，要点工资不容易，都打工的，光白干不给钱，那，那说不过去。” “那就是凭良心呀，当老板哪个是没有钱的，他就恶心你，就吃定你，你又能怎么样，老话讲胳膊拧不过大腿不是没有道理的，里面行道多的呢，那个话叫什么，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的，有钱人的世界你不了解。 不过也可能你这朋友人还行，但是工作和为人方面不太好，说开就开，那说明他本职工作肯定没做好，肯定有领导不满意的地方了，这个说的好听就是跟公司理念不同嘛，或者你性价比不够，你看现在劳动力多多呢，求职找工作的多多，对吧，择优选用呀，我有更好的干嘛不用呢。 第20章 我一朋友2 再一个他平时处事方面肯定，发不发工资，你的直属领导肯定知道吧？他没帮你说话？同事也没帮你说话？那说明什么？人际不行，情商不行，为人处世方面不够，对吧。 所以说明什么呢，还是那句话，择优选用，你这人没用，他之所以会直接给你开了工资不发让你卷铺盖，说明你这人确实没什么本事，你给他创造不了什么业绩了，他也完全一点儿不忌惮你的，你在他心里没什么危害，他不怕你去仲裁，不怕你去告，不怕你跟他没完没了的扯。扯的是你自己一个人，他根本没放心上，你去告？你上班那么久一点儿过错毛病都没有啊？你没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呀？他随便给你安个什么罪名，搞不好你后面你还要倒贴他还让你赔钱给他！但凡你有那么一点点脑子，人际，或者其他背景关系，其他不说，走的时候至少大家都还有个体面。 所以你这朋友也就适合打打工，像你说的，人还行，还算老实，恰恰这种人往往最容易拿捏，现在老实人在社会上混，只能享一个吃亏是福了。” “……”独钓寒江雪？李某觉得透心凉了，又更觉得窝火憋气愤怒委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呀，兢兢业业打工，不说把命给公司把客户领导当上帝，但把他们当衣食父母绝对有了呀，啥事不是任劳任怨卑躬屈膝，啥时候不是随叫随到起早摸黑，是有怨言呢，谁踏马真想搬砖真喜欢打螺丝啊，可心里再抗拒那身体不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嘛，到底怎么了他就，到底哪儿给人瞧不上带不来业绩还觉得他好拿捏要叫人这样践踏侮辱了，到底凭什么呀！ “你也别气馁，你其实，你这朋友啊，算了，让他像你这样干点小生意吧，这样不圆滑不懂世故的人不好也好，这种人在人多的地方混不好，自己单干也还行，只要脑子没有实在差到不转弯的地步啊，只要智商还可以，眼力还有，那么做个小生意也还好，比打工强，踏踏实实干自己的，干自己擅长的，本身现在大钱也不好挣对吧，也不是你我这种普通人能搞得来的，能保本儿能养家就不错啦。” 听听，自己竟然被标榜为不圆滑不世故，他是不知道呢吧，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公司在亲戚朋友们面前是如何吹牛如何油嘴滑舌不干正事的，不知道自己大聪明没有，小心眼儿却从来没断过，不知道自己哪里是什么踏实靠得住的，要是有个标准的判定榜单，他指定是在不靠谱一列的，因为他向来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总想一劳永逸或者不劳而获，只想坐等发财然后混吃等死，他哪里是个老实靠谱的。 眼力更确实没有的，不然不会老早狗贼张就放出狠话让滚蛋，他还死皮赖脸嘻嘻哈哈不当回事，还觉得自己能屈能伸厉害了得，或许那时候及时止损，就算走的不好看，工资肯定能发下来，心一横，大家反而对他另眼高看。这样看，他确实活该被开，活该拿不到工资，活该白给人看了那么多天笑话，活该尊严被人踩在脚下取乐。 说什么都晚了，没有意义了。 人事小申：人呢？说没看到你？ 都一个中午下午过去了才来问人，李某把手机按灭塞回衣服兜里，逃兵罪恶感早消失的一干二净，脚边的桶里没有鱼，但桶里的水从塘里舀起来的，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早先看着干净清透的水原来也裹满污泥和各种虫类，身处同一个大染缸，没有一个地方是真正清透的。 “所以就是，不好搞呢，没办法，他自己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办法，也没什么懂行的，也没，没那个。”他笑着接连摇摇头，看池塘面被风吹起的波澜：“主要大环境在这，到处都在裁人，都在裁员，大公司都，都，忙不过来，效益不好。他那种小公司，而且我听说就是现在经济不好，所以国家对小公司小单位的扶持力度也挺大的吧，所以，哎，没办法，运气不好，赶到点上了，就，就，搞不好。” 大哥一眼洞悉全局，端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你去告也不是不行啊，那么你就仲裁也可以呀，你就破釜沉舟嘛，我就硬刚，再厉害再牢不可破的公司他一点把柄没有一点黑账没有？有这样的公司你认为？不可能的，你就豁出命去，我就跟你杠了！大不了我一条命我不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真要想钱的话，欸，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只要敢薅到我头上我就敢跟你拼命！” “……啊那倒也不至于，不至于”李某飞快把双脚双腿收回来，拧拧巴巴，又把后背挺直了，就一个月工资而已，命还是比较重要的，有命在才有钱花，狗命要紧，万一拼没拼好，人家还毫发未损，那，那更不至于了，不至于不至于：“法制社会现在是，这个肯定不建议的，你别，上，上有老下有小的，这，这肯定不行，这肯定不靠谱的。他他，他也，他不是那种人，他干不出来的。” 老板老板，老板气势，老板姿态，老板风度，老板眼界……他又把脚敞开了伸出去：“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逼急了那有可能，真是到了那个地步，冲动，冲动肯定有，这个，不建议。” 就连这小桶里被钓上来的小鱼儿还晓得活呢，更何况人，更何况跟人拼命。 “怎么不可能！那是钱啊，要养家糊口养老养小的呀，看病钱养老钱救命钱，没到那个份上吧，到那个地步你看看！”大哥鄙视他了，然后毫不掩饰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要这样想那你这钱基本就算要不到了，要智商没智商要魄力没魄力，不然你就想想其他什么法子，有用的，稳定的，还法制社会，你这还，哎呀。” 第21章 白天也有鬼 大哥长叹一声，似有对刘阿斗的无奈之意，奈何事不关己，人摊回躺椅上，又回到看热闹的松散神态，一对闪着戏谑的眼珠子里溢满怂恿：“不行你就还找仲裁，找律师，总找总找，让他吃饭睡觉都忘不了你，天天去月月去，一个人不行你就一堆人，你把你公司的人全叫去，就你一个人没发工资啊？还有其他的吧，你把其他的也叫上，牢牢抱团，反正大体上你占理你有优势，摆到明面儿上理亏的肯定是他。” “……这个倒是可以，这个可以有，这个可以试一试，人多力量大嘛，现在这个时代，网络流量，曝光一下。”李某失笑连连，心里早已目瞪狗呆，手动捂脸，大哥你，你，你，你绝逼被坑过吧？你这血泪史经验之谈啊，人才啊！ 打开各个招聘软件，被翻牌留言的依然是些无卵用垃圾，且之前还有不少要销售的主动联系，现在连要他去做销售的也锐减了（hr本来想着叫他去刷个人头冲把业绩，奈何拿放大镜翻遍浑身上下实在找不出一丝可能，算了，放生去吧。” 那我怎么办，李某坐在等待被挑选的冷板凳上，周遭一片黑暗，头上唯一那盏煤油灯忽明忽暗，忽然有电话进来，火把的光瞬间驱赶了黑暗： “喂，请问是李先生吗？” “啊对我是，你是。” “啊我这边招聘网站的，你现在在找工作是吧，我在招聘软件上看到你的求职信息，是这样我们现在在招客服管理岗位，这个你感兴趣吗？” 客服管理？管理？光亮逐渐击退更多黑暗。 “客服管理岗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呢，主要内容是什么。” “是这样的，就是电话客服，网络直播你了解吧，就是我们公司主要是做网络直播带货的售后的，主播把商品挂出去，然后我们在进行一个后台的推广和促销，然后我们上班时间是早九晚八......” 李某大致听懂了：“所以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 “你的工作内容就是打电话给意向客户向他销售这款产品，然后你每卖出去一样产品我们会根据你售出的价格给到提成，而且我们主播的产品也是多元化，种类很多，相对来说的话来进行购买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所以工资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然后。” 打断：“那意向客户从哪儿来呢，就是电话销售是吧，这不是客服做的事吗，客服管理做的工作也是这个是吧。” “对也是一样的，然后客户来源的话有两种，一种就是随机客户，给你号码你自己去筛选过滤，另外一种是我们后台数据里能够看到的就是他已经有过打开浏览过这个商品的，那相对第二种成交率就更高一些。” 这样听来的话还算可以啊：“那这种的话要上夜班吗，再冒昧问下你是哪家公司啊。” “啊我们是三方的，就是你也不需要坐班打卡，你只要家里有个电脑然后能打电话就行了，夜班的话我们是调休制的......” 火把的光逐渐燃尽时，尾巴开始冒出来幽兰的鬼火一样的亮，果然，白天也到处有鬼。 小花：你下班了？那么早去接他 小花：我今天晚一点，你先回去吧，我下班再去接他，他回家没人盯着他写作业了 小花：冰箱里有菜，不要点外卖，这礼拜加班吗 李某人正坐在车里盯着外面路过的人流，和人流后面的商业门店，他正琢磨下午那大哥说的话，搞个比打工家，还能养家的小本生意。 这一次是真的正儿八经在研究琢磨，大哥洗脑成功了，也可能他早心里有这主意，现在经人一摊开，更觉可行，而更更主要真是觉得打工太累太痛苦，坚决要换个思路换个活法。 比如眼前这个包子店就很不错，成本不大，关键假如太累了忙不过来我可以只开一早上啊，自由啊，下午有大把时间啊，我钓友，接娃，睡觉？干啥都行啊，至于包子，他那包子应该不是现包的吧，批发的冷冻半成品早上加热的吧？不然那确实挺麻烦的，还得大半夜起来搞肉搞皮搞火，那就不够轻松了，劳力和时间也是成本呀，这样就相对，人工成本增加了呀。 不过现在倒是这样，人们都喜欢看得见的，自以为健康的，那或者请个会包包子的阿姨呗，我就现场剁肉调馅擀皮现包，到时候别说，真别说。 那么如果觉得请人增加了成本，我就下午也卖？晚上也卖？其实晚上买包子馒头的不在少数，日子苦哈哈的，单身没趣的，口味来潮的，总之应该还凑合。届时名声打出去了你看看吧，那网上靠卖包子发家的不少啊，看着不声不张，家里少说两套房妥妥的。 小花女士的微信来时他还有些飘飘然，家里房子只有六十几个平方，虽然一家就他们仨，但假如真有钱了，换套大房子是不用说的。 李某：我都在托班楼下了，一起回去吧，这里能写什么，回家一样的，不用成天盯着他，适当放手反而更能培养他的自控能力 李某：你几点下班，很晚吗 李某：出去吃吧，马上周末了，要不我先接儿子回家，一会儿出来找你 手里发着信息，眼睛还朝外面望着，快五点半了，正有陆续不断的大人带小孩叽叽喳喳飘过，他又在心里盘算着：可以也搞个晚托班，李小某一学期多少钱来着，就下午放学那一会儿，给接接娃，看看作业，要吃饭又是另外的价钱，这铁挣钱啊！一个娃两千，十个娃两万，他那不止十个吧，还有其他销售业绩呢，卖卖书题试卷，搞搞其他艺术体育活动。搞个小学生作业能有多难，那不是轻轻松松so easy？！而且小孩子也好拿捏，你看学校里学生反馈给老师多温顺乖巧，你看李小某，在家是臭脾气，去了学校和托班是好马屁，老师说的话简直是圣旨了。 小花：冰箱里有菜，回家做饭，我接他 啧，听不进去呢。 第22章 送你一个大白眼 李某：还有剩菜吧？要不吃馄饨？家里有肉吗？我买个皮买个凉菜，等你回来开煮。 那边不回了，按惯例理解，懒得跟你废话，但回家我要看见你弄馄饨，等着吧。 ……卖馄饨也行啊，就加在包子铺里吧，再加个面条豆浆粥啥的。 理想有了，就待具化成真，坐等发财。那么富豪第一步？ “回来啦，怎么加班了，儿子作业写完啦？快好了，老婆你再帮我把这个菜炒一下，这个我不太会，你炒的比我搞的好，这里，我都搞的好好的。其他我都弄的差不多了，炒个菜就能吃饭，不要在家里打篮球啊……欸今天我遇到个人，就以前跟我一起在路盟上班那陶冬阳你还记得吧，跟主管干架最后被公司干掉那个。这哥们儿现在可以啊，自己当老板开快餐店，现在分店都两三家了，我今天中午就在他那儿吃的饭，真把我惊着了！” “羡慕了？你也去啊。”小花女士很清楚他又在盘算什么，实在懒得搭理他，只是心里乍惊还疑：“你在哪里遇到的，这两天不加班啦？” 舌头又遭罪了：“加个毛班加，天天给他，大不了不干了。靠这货，混得真人模狗样的，以前真没看出来，好像他家里老爸挺有钱啊，那快餐店我估计投资挺大的，不过生意真还行，周边人气旺，他那占人流优势了。” 所以炒菜还得小花女士来：“又想离职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捂脸，蒜啪叽掉地上了：“什么叫又？啥叫又？你就这么。” “嗯，我就这么清楚我老公，难怪这两天不加班呢，没意思了，摆烂不想干了。”小花女士不看他尴尬的讨好脸，自己把蒜捡起来冲水拍板：“你在华星不想干的时候天天说要出来开网店，天天说加班太累，谁谁谁都在开网店都赚钱，天天说上班没意思，然后过没两个月你就跳槽去了邦达。” “不是我那时候，那时候在华星确实天天加班啊！华星事儿太多了！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儿，领导一直不招人，天天当牛做马没日没夜的，你看你那时候坐月子你看我有时间我空闲过吗，你看我那段时间的状态，我那头发掉，确实事儿多呀！” “所以邦达是事儿太少了吗？还能天天给你时间让你下班去钓个鱼？李小某吃饭！” “……哎！吃饭吃饭，洗手，球又不收起来。”笑死！邦达确实事儿少，不止他一个人没事儿干，大家都没事儿，一个新公司，方向往哪儿走不知道，三个领导四个外行八个主意。偏偏还舍不得投钱，这儿抠搜那儿谨慎，十几个员工天天坐办公室摸鱼。要当成退休也行了，可鱼也不是好摸的，养老费不好赚，没活儿干领导就给你找点活儿，鸡蛋里挑骨头，眨个眼睛一个月走了七八个。李某算走得晚那批了，没过两天公司就跟另一家单位合并了。 “我倒是想就那么混着，关键他，他不给你这么混啊！他知道你没事儿干知道这样不行他肯定，他也不是傻子呀，这。所以还得干自己擅长的，或者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死命砸钱的，就出个小成本，前期只要不亏就行，能保本！后面再慢慢起来，一点一点来呗，但是也别太辛苦，太累了咱也干不下来，咱家都吃不了那个苦。” 专挑西红柿里的鸡蛋吃的李小某妙想天开：“开个小卖铺，学校要什么卖什么，学生要什么就卖什么，还可以跟老师校长搞好关系让整个学校来买，友情价，走销量。” 李某乐得捧腹：“这你都懂，有前途啊，看好你。” 小花女士：“筷子拿下来。” 又忘了筷子不能咬嘴里，不过没关系，有钱人要不要涵养风度不重要：“我们班张梓依她的爸爸就是这么干的，她爸爸开超市，我们学校的什么东西都是从那儿来的，文具和学生用品，还有食堂的水果油盐调料那些都是他负责，我们学校都是他承包的！” “她爸这么厉害？你亲眼看见的？还学校都是他承包的！一个公立学校他能承包啊！吹牛的吧，那公立的肯定要统一供货，食堂吃出问题他负得起责吗？”这西红柿炒的，真酸！ “你真闲。”小花女士又说李小某：“快点吃吧。” “真的，我们亲眼看见的，她爸都这样走路的，还跟校长握手，我们都知道，还有我们做奖品的阿尔卑斯糖也是她爸超市买的。” “你还羡慕上了，这也正常啊，他开超市嘛，送送文具送点吃的，大米油盐，那开超市肯定了，这不简单，反正有，友情批发价。这也要人际关系的，你以为那么简单，外面那么多开超市的怎么没见其他老板给他送，这里面道道也不少的，而且你想开超市，大超市砸的钱你都数不过来，一般的那只能开小卖铺，小卖店。” 还要故作深沉，不料小某一眯眼：“她爸爸给校长送礼了，就是烟酒那些，还有给老师送卡，每次过节的卡都是他送的，好像有两三百呢，想买什么都可以，随便挑，然后老师去那儿还可以打折，好多优惠的，我们可以去举报他。” “……”笑尿，这画风转的，这脑子这正义感，不愧是我儿子：“举报去吧，你把他挤走了那学校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也去开一个。” “好好吃你的饭吧！”小花女士眼睛左右翻：“你自己听听这是该跟一个8岁小孩说的话吗？天天上班就坐办公室想怎么离职了吧？除了想离职不干其他什么也不干？你觉得领导会喜欢你这样的？不是恶性循环？” 真苦恼：“不过要是举报他那我们以后就没有小礼物了，不知道以后别人来送东西，还会不会也给我们那些东西，要是我们家也开超市……一年要送那么多东西给他们那我们拿什么赚钱。” 第23章 送你一个大白眼2 西红柿简直越吃越酸：“哪，跟离职没关系……确实这工作很操蛋，没法儿干都，没劲啊，所以还得当老板，真的，就算要送礼要维持人际关系，那有进有出有失有得呀，就说实现财务自由这个，还得当老板！打工是没有尽头，真的，我今天，我们聊了一下，就他也是，后面出来也找过，还是觉得打工不行，还得自己干，给别人打工，啧，现在挣窝囊费是不是，万一儿子他搞不好，到60岁退了休还有保安在等着我，而且你要保安也是存在竞争的！保安还要上夜班呢，你说你都六十岁了，孙子都上小学了，你还要起早贪黑，还要上夜班，啧，哎，真，真，真真真！” 言多必失，小花反而多心了：“店在哪儿。” 于是他现在连脑子也要遭罪了：“一个商场旁边……他快餐店的消费肯定跟商场里面差得多呀，商场里面舍不得，饭总要吃吧，那出来吃不比在外面划算多了？而且环境还行，随便搞搞，干干净净的，格调稍微搞一搞，氛围好一点，人还是不少的。” 靠，把自己说心晃了，本来要说开包子店或者水果店来着，这一想，没得比，直接开个超市或者快餐店多爽，开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日进斗金啊。 “你今天出去了？在哪个商场？” “嗯……一个新商场，还没开业呢，在江北，准备这月二十四号开业，也不算商场，规模不大，应该小区自带的吧，楼盘卖完了，接待处改的……嘉达的活儿，他不是天天骑车嘛，现在到我这儿来了。”舌头脑子都遭罪，说话就容易碰电：“远也不远，不过没什么人，不一定开的起来。” “……你在说什么。”人流密集的商场外面？不过没什么人？ “真真的，不信你问嘉达，在东沟河那边，现在那边不是好多新小区嘛，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房价比我们这边便宜得多。或者可以去那边开个什么店，我看还是有人的，适合搞吃的，等人多起来了门面肯定贵了。打工不行的，你看哪个打工的最后上岸了？” “……”送你一个大白眼。 “这样可以换房子啊，你不是一直想把房子换你表姐那边去嘛，那边肯定学区教育资源好啊，那都不用考虑的，就闭着眼睛随便挑，随便一个小区的学校都不会太差。他现在二年级了，给咱俩的时间不多的。” 走在时代前沿的李小某则表示：“你们不要帮我考虑那些了，我以后走不了学术这条路的，你们也不会有孙子的，我长大不结婚，而且我们以后都找不到工作的，以后都是智能机器人，我们人类早就淘汰了。所以你们现在要赶紧赚钱，不然我以后都啃不了老，指望我没用，我还指望你们呢，老师不是说了嘛，不要给小孩子太大压力。” “……” “……” 棒（砰——）真是我的好儿子。 “老婆，怎么样？自己搞个什么事情？”兴致勃勃的。 “好好搬砖。”目不斜视走过去。 …… “要不加盟个火锅店吧，欸你有没有发现咱周边这一圈都没火锅店？其实真可以，这又不像炒菜，不就一锅水加点辣椒油嘛，你看看火锅麻辣烫干锅冒菜那么多，味道都差不多吧，关键踏马生意都还可以，不过这玩意儿应该火锅利润最高，靠——加盟费这么贵啊！”认真思考状，纠结万分，吐血。 “……”无语。 …… “算来算去，还是小本买卖稳当啊，啊？你说怎么样，要不我明天看看这周边有没有合适的门店的，一般装修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吧？也别太差了。” “……”两耳不闻。 …… “……你现在卡里还有多少钱？我这儿有几万，哎，估计前期投入还是不够，不知道俩老头儿能拿出来多少，靠现在有五百万就爽了，什么资本都有了，随便投资啥都行，哎，不会我这辈子真没有发财的命吧，难道是老了以后？人躺床上不能动？一张王牌都没有啊。”不至于吧，这么平庸俗味？ “有五百万你还投资吗？你早躺下了吧，天天钓钓鱼混吃等死不是更爽吗。”小花女士拍拍他：“睡吧，梦里啥没有。” “……”对啊，有五百万我还投什么资博什么弈呀，直接躺平退休不是更好！哎，五百万啊！就差一个五百万啊！！ “再动一下你就去客厅睡！” “……” 鉴于此，无处可去的李某在家陪老婆躺了两天又在晃到老李家里来（周六周日还能有借口躺家，周一大家都出门，再躺就真有问题了）。 李某平时极不愿到老李跟前来，摊开铺平之后的原因只有一个，李某梦寐以求的是天上掉馅饼，而老李退了休还心心念念给原单位打了好几次报名愿意降薪，甚至以外包工的身份继续留职工作，追求相冲，而他干不过老李。 但不管情不情愿，一旦有困难，必然来这里。 来开门的是带着老花镜的老李，父子相见，儿子马上怂一截下去：“……你没出去啊，我妈呢。” 可实际因为退了休，强势的老李已经好几年没怎么管他了，从前还要训斥责骂，到了现在连话也懒得多说了：“你还没断奶。” “你今天没上班啊？”闻声的李妈从厨房出来，手里是中午预备要烧的菜：“你怎么今天过来啦，有事情啊？” 老李不与儿子说话，却对妻子说儿子的话：“他有什么事，不上班去要饭啊，自己屋里人还问这种话，还像不认识的人一样。” 他又回到阳台上去，他在那里养了一堆的花花草草，还把与客厅隔断的推拉门铲平了，在那儿放了一大堆木头做手工。 “问问不能问啊！你讲话好听！你就只跟外面的人讲话好听，跟我跟他们你讲过几句好话的啊！” 惯常见到的，只要不烧到自己身上，李某一般都嘻嘻哈哈看热闹岔过去：“上班上班，在这边见一个客户，离得近过来看看。” 第24章 晚年气节 “见客户这样见？你那是穿的什么衣服，没有正式的衣服啊！见客户你还到处蹿，一点上班的样子都没有，不怪什么事都搞不长久。” 真是我拔你氧气管，你戳我肺管子，李某已经倒进沙发里，闻言又拎着头皮坐起来：“又是那一套！” 走过去一看，竟然还新添了一堆油画颜料，到处是他涂鸦的彩色木板，满阳台已经下不去脚了：“还自己作画啊，你这画的什么乱七八糟，还画在木板上，你那搞嘛，你这小马还没搞完啊。” “那个早搞完了，现在这个给陈作先他孙子搞的，那阿姨带小飞在公园玩他老婆又看到了呀，你看给他夸的吧，尾巴都翘到天上去，还要在上面画画呢，显摆的他！”当妈的自然跟着来，一只腿斜站着，非要摆出老头子看不惯的姿态：“要不现在他怎么在家里能待得住了呢！” “懂什么你！我这还不漂亮？你要是也懂这个那你也不用天天围在灶台上了。” “你看他说的话好听吧，我不天天围在灶台上你有吃的？你点点大的孙子都比你画的好，就你那些朋友好？就你外面认识那些人有本事？儿子都是大老板，老婆都是美娇娘，他们厉害吧？你自身本事没有，你想不到，你得不得。” 她因同李某转播：“他那天说话还更气人，他说什么，没一个成器，全是望人家鼻息活着，生这两窝不如捡个耗子，你讲那是能听的吗，那是人话吗！不就人家儿子比他儿子厉害一点，你看他那脸色挂的，好像那是他儿子一样，好像他比人家亲爹有面上有光！那你怎么不去给人家当爹呢，真是！” 李某又想去沙发上倒着，心里笑老头有笔退休金真豪横：“哪个儿子厉害得很当大老板，我们家里的老板还不够大啊。” 妈妈便没好气的细说道：“跟他一起退休那个同事呀，后面跟他一个班的，叫季开平的，以前他回来你没听他说呀。那儿子以前也是个不成器的，托他爸的关系，原先在厂里什么没干过，不好好上个屌班，现在自己开个公司还搞发了，还叫你爸他们这帮退休的又到他厂里去……” 李某从家里出来坐车上，心里那股迫不及待要大显身手的勇猛劲头沉了大半，要是他刚才听到的是父母说身边哪个人创业开公司，投资做生意亏了败了，他或许气焰还要高涨几分，可刚刚他听到的是人家成了，听来轻轻松松易如反掌，命中注定般的成了，那他就需要谨慎甚至消极的想一想了，他是不是也有这个财运，他是不是也可以一飞冲天，他是不是也命中带财，万一不中，岂不贻笑大方流传千百，他的脸和妻，子的生活，以及老李两口的晚年气节。 他有这个财运吗？做生意成功的是很多，开公司赚钱的是大有人在，可你不见那亏了钱栽了跟斗的也大把大把的有人在啊！那砸不完的钱背不完的债，那也不是开玩笑的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只要不创业，还能顾个衣食温饱，你要失了心创了业，那就是举全家之力去当冤大头倾家荡产。 成功的人都怎么起来的，要么有家底有人脉有资源，要么自身够硬，脑子够用，本事够大，那么对镜自省，他有什么呢，一个从小被否定到大的废物，一个高考考了227分的智障，一个上哪儿去面试都走过场的淘汰者，一个在每个公司都处高危黄线旁的边角料……他实在没有把握，做好任何一门哪怕神仙早就内定好的生意。 突然又收到小路子的微信：靠，真要报班了，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黑线） 小路子：大学那点英语完全不够用 李某愁者更愁：可以啊，马上往国外发展了 李某：how are you how old are you（酷） 小路子：（捂脸）开个会，我说我的，客户说客户的，我听不懂客户说的，客户也听不懂我说的，然后客户望向我们主管，结果我们主管说他也没听懂我在说什么（笑哭） 小路子：以前都是我们主管帮我翻译，这次非把我拉过来自己说（捂脸） 李某：可以啊，我反正说了，你听不懂那说明你的英语有问题 小路子：部门一直在招人，但是会画图的英语不够，英语够的专业不够，就怕哪天真招到了，我就得走人了 小路子：但真没时间，现在事儿已经够多了，再要报个班，要睁着眼睛睡觉了 李某：太卷了 小路子：卷又卷不赢，躺又躺不平，站着坐着都难受 李某：你还难受，那我成什么了 小路子：（捂脸）不上班多爽，n+1歇着 …… 关了声音刷一刷视频，连着几个都无趣，又打开招聘软件刷一刷广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时看来全是百无聊赖，他和老李一辈子不和谐，不过总是殊途同归，都是白日做梦。 他想到刚刚小路子说要学英语，他自己的英语程度除了hello yes no，其他基本没从老师那儿认领，不过他的工作也涉及不到什么外语就是了，不用书到用时方恨少。还记得当时教他英语的高中老师是个圆脸长头发的女士，那老师恐怕早把他忘了，因为老师只对满教室里几个勤奋上进的乖学生讲课，其他人，她连眼睛也不会挂到他们身上，而他是他们之一，都相互无感。 有感的只有老班头儿，现在想想，老头儿真是煞费苦心，挂在嘴边的三句话总有两句离不开努力。是啊，努力，要是读书时再努力一点就好了，要是工作时再努力一点就好了，要是在客户面前再努力一点就好了，但凡哪怕再多十分，扭转的局面至少比现在顺畅三倍。 他那时总唠叨：不要想着玩，不要想着如何应付我骗过我，不要现在就开始混日子，你们这样做，骗的是你们自己，后悔的吃亏的还是你，现在混日子，以后一辈子都混日子。 第25章 努力混日子 不要总觉得混的好的成功的都是没读什么书的，都是考试倒数的，你们听到的都是这样的吧，那是以前那个年代，大家都没读过什么书，只要肯钻，只要脑子灵光，只要肯跑，只要放得下抛得开。那时候大家都穿布鞋啊，那时候大家都文化不高啊，时代不一样啊，现在是什么呢，人家已经开着飞机了，人家已经有跑车有四个轮子了，你还觉得你光一个跑得快有用吗？！你还在得意你脚底有油！ 读书的确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但不读书，路在那儿你都看不见！不要现在觉得读书多苦多累，不读书，苦的是你一辈子，你那点小聪明，毛毛雨！ 老班头儿背着手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他也在书本里翻来翻去，有张历史试卷不知道搞哪儿去了，那是下一堂课要讲的，而本班历史老师出了名的人狠话不多。老班头儿余光一直望着他，见他热锅蚂蚁无头苍蝇，苦口婆心道：“学生就要学习，学习就要好好的学，脑子不灵光就多下点力，骏骥之踟蹰不如驽马之安步，多用点心，回报是肯定有的，今天走一步，明天走两步，人家到长安，总有一天你也会到，但是你坐在那里不动，你甚至还要往回跑……” 往回跑会怎么样呢，李某当时问前桌说话去了，什么也没听清，且就算听清了也不会在意。可现在，离开学校的每一天，耳旁风呼一下刮出去，现在变成狠辣的巴掌全扇回了他脸上，他知道会怎样了，鼻青脸肿是常态，麻木煎熬也是。 混着吧，继续混着，先混着呗。 靠，真不信了！李某一拍大腿又坐起来：说不定真行呢，说不定真是运气呢，说不定真是注定呢，前一秒打工到了尽头，后面才是真正的王者归来呢，怎么就不能试一试了！ 找谁合计呢，李某决定先找小路子探一探，相对脑子和关系来说，他绝对是不二军师人选：要不要当老板，准备自己搞个门店试试，你要不要一起来入股（龇牙） 李某：打工太没劲了，而且也真的，被淘汰了，找不到好工作的 李某：我那个同学，到现在还踏马没找到合适的，在家一年多了，天天啥事不干 李某：被淘汰了，现在不是我们的天下了，满意的工作人家瞧不上，人家瞧上的我又不满意，太难找了，不如自己当老板算了 李某：感觉我这小区外面，干啥都能赚钱啊，一碗馄饨全是皮还卖9块，早上去还要排队，不过服务不错，没上外卖，两公里内自己给配送 李某：好像上外卖那个，他怎么给平台分成来着，据说给平台的抽成也不低啊，不知道是每单都给还是每个月固定给多少 李某：或者就直接弄个预制的外卖，我就加热一下，蒸个米饭，靠！这样的话门面我他妈都不要了，直接家里搞就行了 不过李某想着，这东西恐怕还得要许可证，卫生的，食品的，而且始终吃的油腻的那些东西，即便再预制的还是有味道且脏乱，最好还得搞个铺子，哪怕就小区里那种储藏室呢。啧，不行，还得门面，至少表面看着得光溜干净，门头一漂亮了，味道再凑合，生意怎么都是好搞的。 那么这个预制菜现在的行情又是怎么样的呢，说干就干，李某很快又跳进另一类视频里刷了起来，不看也知道，一看吓死掉，现在这个什么都能预制，科技与狠话横行天下，唯有眼不见为净的时代，别说外卖小饭馆，上星级的大餐厅他也不会给你保证你点了鱼香肉丝我现在去给你现切现炒现熬汁。 牛奶白鱼汤他告诉你是原汁原料新鲜食材文火慢炖出来的，实际刚刚他往里勾兑了一勺高汤浓缩精，爽辣开胃的辣椒小炒肉看着青红养眼，实际就那俩辣椒是他炒的，麻辣鲜香的水煮鱼看得人垂涎三尺，结果前几秒几年前就被切片冷冻的鱼还在冰天雪地里做梦，软糯入味肥而不腻的粉蒸排骨无论口感还是卖相都一品绝佳，可厨房只是剪了个袋子，把食材倒出来摆了个盘，别说锅勺油盐，他甚至连个微波炉也不要，一锅热水可做万物，主打一个无烟厨房（这样看，那些还给加青椒加洋葱的也算仁至义尽了）。 这怎么能怪商家呢，你懒难道商家不懒吗？你嫌贵难道商家不嫌吗？你觉得费事难道商家不觉得吗？？！ 真棒，作为吃客的李某心下气的半死不活，恨不能直接找坨粑粑盖他脸上，可换个角度作为老板，这简直是易如反掌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绝佳买卖啊！任你网上再吐槽再讽刺呢，大趋势来临，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给你算算啊，就拿随便一个并夕夕来说，搜预制菜任意点一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卖不到，肉沫茄子，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可乐鸡翅，土豆牛腩，梅菜扣肉，家常豆腐，湖南小炒肉，红烧狮子头，香辣虾香辣蟹手撕鸡…… 想要什么你说吧，都没有？找客服给您定制？我们都可以克服！ 客服：看中就尽快下单哦，我们现在促销活动，10样44元，再送一包韩式拌饭酱，有问题欢迎随时联系小二哈。 李某凝神细算来，10样44元，合4.4一份，再看这个外卖市场行情，一份鱼香肉丝最低14，红烧肉18，金汤肥牛24……再仁至义尽加半颗鸡蛋，加几片绿叶，加几粒榨菜稍作装饰，啥也不说，干吧，连阿姨都不要，开个饭店你只要会烫蔬菜，会煮鸡蛋就行。 至于这是不是人吃的，要不要良心，火锅底料不算预制？饮料不算预制？老干爹不算预制？细算下来甚至笼统到人的一生，哪一样不算预制，反正许可证有了，厨房门一关，你知道我给你吃的是废纸还是人肉。 小路子还没有回信，火烧屁股的李某仿佛眼前一大圈一大圈的人民币在围着他转，哪里还坐得住，一脚油门就杀回自家小区来。 第26章 时间又被浪费掉了 恰好到了中午饭点，打开手机刷半天外卖，总感到有股邪恶的力量一直堵在嗓子眼儿，算了，去门口小推车上买份炒饭吧，好歹是我亲眼看着她炒出来的。 一碗炒饭17块，加鸡蛋加火腿加青豆胡萝卜和虾仁，虾凑足了有两只，青豆胡萝卜众多，鸡蛋稀碎……你说这虾是活的还是死的，你说这鸡蛋是人工的还是鸡生的？你说是吃饲料的鸡还是五谷杂粮的鸡?嘶，你说这青豆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你说她那推车案板昨晚拿擦手布还是抹布擦的？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那么还是那句话，眼不见为净，主打一个相互信任。 ……找个视频下饭吧，真的有点吃不下去。 正一面看着，一面琢磨吃了饭再研究研究找哪个门铺合适，忽然有微信进来，冷不丁吓一跳，晃眼看到的好像是前同事露娜？露娜？真是露娜。 微信好也不好，虽然见不到人，单看你怎么理解：你怎么两天没来上班了？干嘛去了 露娜：不吃饭啦？中彩票啦 呵，这热络关切，这虚情假意，要不是了解她惯来的作风，他还真就以为她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路子还是没回信，看来大公司的碗也不好端，连中午吃饭时间也是被压榨的……被压榨才好啊，至少说明被需要啊，不像他，弃如敝屣。 所以露娜来找他干啥，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唯利是图的人，她说两天没来上班，难道狗贼和凯文还没把他的事情公布开？难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难道他的工位还保留着没被清扫没新人入场？那她来找自己干嘛，遇到需要自己搭手的事？又想来打什么秋风？但不管什么情况，上面肯定是还没把事情撒开了？！至于吗？还有她不知道的事？至于，旁人的事关她什么事！ 可她找自己干嘛，摸鱼都摸到这种程度？ ……还是打工好啊，赚的赔的都是老板的，啥也不要操心，你只要按时给我工资，到点我就下班，下了班再天大的事也不要找我。 实际他在狗贼张那里可不也这样吗，说是说痛苦混不下去，实际还不照样该混混该滚滚，你谁呀，我谁呀，我啥也不知道！ 当老板哪能那么省心！ 可这道理谁不知道，谁想累死累活费力还不讨好，谁不想钱多事少地位高，要不那些好工作铁饭碗能那么多人哄抢吗，要不招聘网站上的low单位能刷来刷去八百年还招不到人吗！再翻一翻招聘网，李某简直更绝望了，不靠谱军师小路子到现在也不给个回信送把柴火，食之无味，这一顿就这么结束吧。 手上继续刷一刷视频里的预制菜，刷一刷如何辨别预制菜，刷一刷预制菜到了饭店如何加工的更精美味鲜，顺便再刷一刷新手创业的三大要素，刷一刷新手创业都会遇到的危机瓶颈，刷一刷现在最热门的十大稳赚不赔行业，刷一刷养殖的，刷一刷农场，刷一刷钓鱼，刷一刷人家钓鱼……直到刷到一条劝珍惜时间放下手机的心灵胡辣汤，发现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又被浪费掉。 靠！ 振作振作，振作，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不能虚度光阴，不能沉迷于低俗无用的快乐，不能让斗志和神经都越来越萎靡，好好好搞正事搞正事，正事要紧，赶紧搞正事！ 这一咬牙跺脚，差点没忍住把视频浏览app一起卸载了，幸好忍得住，只删了一堆当时激动，实际无卵用的收藏和喜欢。 又半个小时过去，头昏眼花脖子酸，下车扔了炒饭回来，心里正无头苍蝇急的火烧眉毛，忽然看到露娜的微信又来了： 明天来吗？请了几天啊 露娜：回个话啊，今早上亚历山大问你了，你那些客户都怎么对接的，一个个怎么全是同一风格的，你休息真把自己休平啦 露娜：你d.s那个，怎么跟客户说的，我啥也不知道，就这样甩给我了？？？你还要休几天？？？ 露娜：回话啊！ ……什么情况！ 李某觉得脑子左边有两根神经啪一下断开了，但又觉得右边有两根神经呲一下成功连接上了，他好像这两天什么都没发生，或者那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竭力按住脚底浮上来的野草，装作若无其事：咋了 预备等一会儿，不想对面回的忒积极：你什么情况，干嘛去了，信息看不到啊，出国啦 果然对面啥也不知道？凯文和狗贼张啥也没说？那么大概率整个办公室就都是不知道的（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是在这装傻来了）：什么什么情况，找我干啥 一面回，一面翻这两天的客户群（总有几个大老板大领导没在里面，一时没退完的），那天是想退来的，出于什么心理来着（看看有没有人骂他？说坏话？），反正就是退不出来。但看着也没什么大事啊，是有个项目群@他，露娜久不回话，后面貌似小迪把项目接过去了。他之前的项目估计都被瓜分了，那露娜来，极大可能就是有事情不清楚，搞定不了客户，来这翻翻旧黄历了。 那两根接上的神经好像又断开了，他点开乔治的微信想问问工资的事，可看见他的头像却像看见了瘟神似的，匆匆忙忙，故作镇定，又飞快退了回来。 露娜：什么叫找你干啥，当然有事啊，明天来不来上班，公司说 还要去丢人现人不是：不来 露娜：为嘛不来，跟芬哥闹情绪了？ 下一句，露娜又表现的完全不感兴趣他的爱恨情仇一样：明天公司说 露娜：真服了你，活儿堆一大堆还有心思请假！又想被屌？还以为你买彩票中了 露娜：哪天上岸带我一个 李某呵呵呵退出了界面，右边那两根神经暂时平和了，甚至可说还疏通出来一些愉悦和放松，看吧，难不成我从前真一点功劳苦劳没有？真以为我在里面只摸了鱼吃了瓜混了时间？ 可那些都是表面现象，他能真正明天去上班吗，她一个外行看看热闹罢了。继续老实当他的大老板吧，搞不好就是命中注定，真正的上岸啊。 心里一合计，李某决定先在小区附近大致看看，位置，人流，商铺大小，装修好坏装潢风格等，再打了四五个电话问问房租水电，时间长短，杂七杂八。 第27章 老老实实的吧 到了晚一点，又到稍远一点的自己常往的商业街那边去，那边人比小区周边更多，相对的房租也比这边更贵，不过那边恐怕不适合开小门铺小摊位，而只能做饭店饭馆等中小型营业场所。 小路子突然来信：干啥，码头不闯了，准备直接跳江了（狗头） 小路子：没钱，就是因为没钱才进厂打螺丝的，要是有钱我直接躺平退休了 小路子：劝你别干（捂脸）看着人家赚钱的，到你手里未必赚钱，要手段的，要成本的 小路子：越简单的东西越不容易搞，因为门槛低，涌进来的人多，市场就那么大，想在里面站起来不容易的，你除非搞个什么高端的，高科技的，牛逼的，不然一般那些，建议别摸，一搞准死，没什么意思 小路子：赚不赚钱很大一个东西叫嗅觉敏感，先知预测，很多东西，如果你没那个敏锐力，当你知道的时候，全世界一半的人都知道了，而那些人已经把钱卷的差不多了，剩下市场小，饭难吃，骨头渣 小路子：老老实实搬你的砖吧，不创业，起码饿不死（捂脸） 小路子：不行找你姐，去他那儿当司机干保安，叫你姐夫随便砸你几百万（捂脸） …… 李某边看边笑边骂，边在心里哇哇的喊，喊完了，发一阵呆，还是把刚刚按好的电话拨出去，等人接通： “欸喂——我看你在崇门大街有个门店要转让啊？房租多少钱啊，一年起租啊？里面多大啊，哦——这样啊，上面二楼跟一楼一样的吗，还是有包间啊？哦，哦，行我知道了，嗯，哦，好，好。” 能言者之，未必能行，老板随意三两句已经听出来他接不了的。 招聘软件里的简历依旧杳无音信，李某躲在驾驶室座里暗自彷徨，隔一块玻璃和一个车架的外面世界上，大家好像都是没有血肉的游魂，说说笑笑的表情浮于表面，萎靡不振的身体被抽了筋骨，低头赶路动作像提线木偶，天空明明明亮清透，看来却也像人脸满载疲惫。 要开店这个计划在这一刻彻底落幕了。 不怪小花女士说又，他惯来这样，每每这样，先是鸡血狗血好几天通宵达旦的构思杜撰，接下来没有接下来，从想当老板那一刻他已经化身老板了，却永远不会真正成为老板，心里已经创业成功，稳稳当当一笔一划走向致富路，手脚也在一点一点往前摸，找门路找机会找正确的方法，然后仅限于此。或许是没人支持的孤独，或许是没人商量的胆怯，或许是没人肯定的恐惧，或许是自己也在心里认定，算了，老老实实的吧。 做什么生意啊，有那个命吗，搬你的砖吧。 可打工真的很煎熬啊，打工没有出头之日啊，打工太窝囊了啊，打工真正没有一刻是开心快乐的啊……更不开心快乐的是，比打工更煎熬更窝囊的是打不到工，没人要你去打工！没工可打！ 隔着手机，李某把一整张脸皮都撕下来包裹在屏幕上了：真要死翘，找不到活儿，我在这行，到头了 你稍微得工资过得去的吧，都别说有没有前途，前景上有没有上升空间，首先得活啊，得还房贷吃饭，要养娃啊！得吃喝拉撒啊，要喘气啊，还想要喘匀称的气啊。 直接开个彩票店吧，自己打自己兑，一万张里总有一张是靠近的，哪怕不中奖，中个三五百三五千的……呸，啧。 小路子：骑驴找马呗，先找个凑合的，或者你就慢慢找，总有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将就的，你不是说你同学找了一两年还在家里吗？你这才几天，急啥 小路子：我现在每天都巴不得给我n+1，我拿钱走人 小路子：（捂脸）没班上想上班，让你天天上班你又天天想离职 李某：主要太没优势了，真不好找，知之知明我还是有的，找不到了 李某：会饿死啊，真会饿死，找不到活儿那种感觉，真的，要命 谈不上心力交瘁，但就是一口气不顺畅，进去艰难出来也阻塞，郁郁茫茫，浑浑噩噩，他本来是心大容易过的人，天大的事往前走两步就忘了，可他却也是芝麻绿豆也要捡起来这藏那藏，一点过去老久的鸡毛蒜皮时不时还要翻出来嗅一嗅的人。心上一时自我安慰得过且过，一时万念俱灰事事无成彻底放弃，这样的人你可以说他生性乐观积极，也可以说是逆来顺受没有长进，还可以说他愚蠢窝囊无知无畏，但总之，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小路子又用打趣的语气调侃：不行你先干着，事成了我再入股，分一杯羹 李某：别闹吧，我有那脑子也行了，我只会吹牛，只会这想想那想想，只会刷盘子 小路子：但我没钱（艰难），搞不好明天后天我就得跟你一起刷盘子，保不齐哪天领导就给我一封辞退信了 小路子：昨晚我们主管喝酒，跟我们说这部门干的好，能撑到明年七月，干的不好就这个年底（捂脸）让我们赶紧想想有什么好去处，能跑赶紧跑 小路子：不好混现在，大家都一个样 说时间过得慢，啥事没干眨个眼睛就到饭点了，可说时间过的快，李某从中午12点干饭到现在这么久过去，时针竟然只短短从一点走到三点半，搁在平时别说下班，就是放学接娃也还有一两个小时，这漫长的。 招聘网里还是那些无卵用的，因为刷来刷去总是那些，李某甚至怀疑那一池子的浮水是不是都是虚假信息，只是为了曝光率，为了打开各公司的知名度和人事的kpi。 李某又决定，不行这么吧，贸然开店恐怕是风险太大，不然先去人家店里研究看看？你比如开水果店先去卖卖水果，开饭店先去干个收银或者跑堂？开酒店开宾馆先去找找前台？外卖还是堂食，住宿和遛弯儿，先看看人家是怎么干呗，不是说每个行业都有它不能说的潜规则嘛，先进去摸摸底呀，探探虚实呀，看看是什么行情猫腻，好的怎么发起来的，挂的怎么倒下去的。 上班的日子麻木不仁，没上班的日子也浑噩恍惚，怎一个行尸走肉了得啊，哎！ 第28章 宕机 说起来关于这些他是很有一堆大实话要说的，那有的人当服务员真是脸臭的堪比夜市街旁边的臭水沟还不如，活现客人上辈子就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一样（才几天他就忘了自己是怎么跟客户当面阳奉阴违背后视而不见，闻之垂头丧气，想想就心情宕机的了，哦不对，他表面至少阳奉了呀，表面上他至少很亲切谦卑客气大方甚至予取予求的呀）总想等他自己当了老板，这些人肯定统统毙掉，虽不说客户是上帝，但遇人三分笑，财源滚滚来。 服务行业不卖服务你卖什么，但凡好一点的，上口碑的，没有热情服务的，你能是长久的吗？生活已经够丧够无语了，出来还要看你的脸色？（河底捞说的）太有道理了，又掌握了一项富豪成功密码。 那么找工作的选择就又大一点了，李某打开招聘软件，虽然服务员想想有点low，可小领导选项还是很多的，他在求职意向上又增加了服务行业的经理，主管等职位，万幸，一搜一大把。 随便点开一个，好吧，工资确实不高，不过职务想来该是简单，大专学历，有经验优先，弹性工作，含销售性质，负责酒店日常管理工作，客诉处理，员工培训，以及能够积极完成上级领导安排的各项任务，不断优化和完善公司各项工作流程，好像都是轻轻松松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的活儿，顶多折腾人些，然后就是还单休，啧，哎！先投一个试试吧。 李某又再接连找了几个类似的，并摸清了位置距离按合适条件一一投掷，心里已经开始幻想穿上西装打着领带站在门口接客的场景。 四点了，手机里没有什么动静，李某有些失望，开车慢慢往李小某学校晃去，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么利落，正好一个大红绿灯斜对面就有一个还没开业正在招人的大酒店，那面积宽大颜色鲜艳的大红横幅映进眼里时李某心里都只看到了一个词，命中注定！ 妥了，就转这行了！ 他在直行道上开出去，跑一阵又绕回来停在它前面，逐字逐句念了遍上面的文字和数字，并鬼鬼祟祟记下上面的联系电话： 可惜对方没接，害他白紧张期待了一场，那横幅挡住了后面的门头和大门，看来是已经装的差不多了，不过貌似里面没人。李某松了口气，心上越发按耐不住，脑子里从酒店大堂经理到连锁酒店主管，到中层领导干部，到有了经验，自己出来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做哪些设计，规划，风格主题，在每座城市点亮连成星星的连锁，就连要找谁当点头哈腰的招财猫都计划完毕。 等到那一步，来干这活儿的必须是狗贼张呀，他的商业帝国大厦建起来了，亚历山大的小作坊却因为大鱼吃小虾，小鱼吃虾米难以为继，破产负债累累，剩下就都是如何光宗耀祖，在老李面前如何扬眉吐气了。 这一想，连那一个半月没发下来的工资也变得无关紧要了，毛毛雨而已，何必死磕，那么狭隘干什么，眼光要放长远，心胸要豁达，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规小节者，不能成荣名，恶小耻者，不能立大功，鸡毛蒜皮，那么长的一生，那么小的一颗心脏，放里面扎根干什么。 …… “欸哪位。” “哦我那个，我刚路过那里看到你酒店开业正在招人啊，招酒店经理，我问下还在招吧？” “你找工作啊？”中年大叔的声音立马变了：“经理不要的，服务员还在招，你多大啦？之前有从事过吧？你自己啊？你本人还是帮人问啊？” “……我本人。”所有的憧憬在这时像一根被剪刀剪断的线，哗啦一下现实与幻想中断，美好越飘越远：“不招了是吧。” “经理不招的，服务员还要几个，服务员还要的，你什么学历啦，以前有过这个相关的工作经验吧？你服务员搞的好也有可能也有机会升经理的呀，先从服务员干起也不差的，你看的是我哪一家呀？在哪里呀，哪个路上？” “……”就这样吧。 去当服务员吗？端茶倒水？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你形象好不好呀？长得怎么样？我现在中山路那边也有一家马上要开业了，也在招人的，你看看你要是有时间嘛到店里来看看，经理是不要的，服务员现在还在招，你看你要是30岁以下，优秀嘛再适当放开到35，会说话的，平时人际交往还可以吧？合适嘛你可以来看看。” 李某的身份证上今年已经36了，虚岁是37，但实际按老家的算法他是38个年头。 “……”又想找人问工资的事了，个破公司，真敢把我那工资昧下不发了？！ 李某：会不会再过两年，我连当服务员也没人要了 李某：靠，我不会真要喝西北风吧 小路子：（捂脸）当老板啊，都一把年纪了谁还打工，都自己当老板去了 小路子：当不上老板的也回家种田去了，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李某：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下人 小路子：（捂脸）买彩票，买张五百万的彩票，去财神庙里拜一拜，让他告诉你数字，然后你就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小路子：五百万，别说你，将就将就，你儿子都差不多可以躺平了 可财神庙挤不进去了呀，你看看逢年过节每个财神庙挤的，比5a景区还吓人，可见想不劳而获简直如过江之鲫，也可以说被金钱所困的多如牛毛，的确有一批人已经富起来，或者是很多批人，只是里头唯独没有你，新闻里天天说现在的人均月收入一万以上占多少，三万以上占多少，一家人年收入三十万占多少，合着就他自己一个人还穷着？他是一条巨大的后腿？ 五百万，五百万啊五百万，就敞开了说一天一万？（那不是很好花吗，吃喝拉撒当流水一样，别说买别墅游艇，高速堵车的时候开飞机我都想了好多遍了，而且一家好几口啊，那恐怕还不止一万）十天十万，一个月三十万，那么一年就是三百……靠！ 第29章 白日龟行 李某下意识把裤袋捂住，不行！一天不能花那么多，区区五百万，哪里敢那么嚣张，至少得五千万！ 五千万，一天一万，十天十万，一个月三十万，一年三百六十万，嗯，十年三千六百万，这个可以，这个还能多活两年，而且你也不至于真的每天都有一万开销吧？节省一点呀，吃吃喝喝嘛什么不一样，天天山珍海味也会腻的，其他地方该省省该节约节约，你这五千万里头还有儿子的成长经费和给他长大买房买车的老婆本呢，再一个儿子假如不孝顺，跟儿媳妇过不来，自己还得留几个养老钱呢，不行不行，的确不能大手大脚，即便五千万也不行。 买飞机火箭？别别别，出门的时候坐个飞机头等舱吧。 时间指向四点半，李某把视频都刷遍了，招聘软件都翻烂了，手指头都划僵了，眼睛都看酸了，无所事事，白日龟行。不行，不能这样，不行，不行不行，要做点什么呢，要找点事做，要找点正经事做。 微信打开看了半天群，终于下手退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想删重要的，露娜的微信又给了他希望，怀抱希望，怕打脸呢吧）一个一个看通讯录，拉到底两百三十几个人，多是与公司相关的同事，客户，三方，有的交情浅极少联系，有的好久项目结束没联系过了，而现在离开了公司，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联系。 离开公司？要离开吗？该离开吗？（在说什么鬼话，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还是先别删吧，万一以后有需要联系的呢，再问人家加回来岂不打脸。 抛开这些不好删除的，剩下同学，同事，亲戚，朋友，及各种扫码添加推销产品打广告的，有用没用，有联系没联系的一大堆，朋友圈天天刷不过来，实际过一段时间，连那人是谁也想不起来了。 李某：曹总最近怎么样啊，要不要小弟，我来打个杂（龇牙） 李某：小单位太难活了，马上我不跑老板要跑了 估计大公司高端人才业务忙，信息发出去一时没人回，李某又往下点开蔡某的微信：蔡总最近在哪儿高就，年薪几百万，缺不缺人手，带小弟一个 这信息发出去却是不要等，退出来再继续喊下一个，有个叫点不动的头像看来叫人心神荡漾，美女素颜却俏皮可爱，关键一眼看来还有素颜的纯，翻聊天记录想起来那是几年前一家公司的人事，可惜当时过了又嫌上班时间太长最终没去，嘶，是长这样吗？忘了，好像不是吧（再点开看看照片吧，已婚已育，也不能具体撩个啥）。 那么多人里能聊天的还算不少，但谈心事剖开心事的就屈指可数了，不过李某是不会为这些伤感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会给一大堆看上去能发的都发条信息过去： 给好久不见，并不在一个城市的同学发送：出来浪 给好久没联系，同在一个城市的朋友发送：馋酒了没，找个时间约一下 给在上班忙的不可开交的人发送：来钓鱼，旁边还可以烧烤，带小孩搭帐篷 给没什么深入交情的人发送：看你朋友圈去西藏啦，风景好不好，值不值得去 给长大后只有过年才会见到的邻居发送：回老家了没，老家都没人了，出门走两公里都看不到一个活的（捂脸） 给朋友圈发了消极言论的表弟发送：最近怎么样，忙不忙，看你很不乐观啊，要不要回家来晃一晃，带你嗨皮一下 给从前觉得没什么前途的人发送：钱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带我一起发个财（捂脸）混不下去了，找你抱个大腿 他甚至还给老早老早前总是刺他怼他的前任发送：出来聊聊天啊 …… 人不能太闲，饭不能太饱这句话是有绝对道理的，没办法，李某好像陷入了死胡同，鬼打墙一样怎么也走不出去了，干啥都没劲，干啥都不行，看什么都无精打采，想什么都波澜不惊，想法千千万，不等萌芽先自己扼杀，估计这样他才成不了功，成大事者勇往直前无畏无惧，平庸的蜿蜒曲折百转千回，成大事者少有，而众生平庸。 平庸的李某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心里在拼命喊跑，手脚却使不上劲，眼睛也看不见哪里是出口，没有人回应，没有人搭手，连个看笑话的人都没有。眼睛看着再欢喜的东西，笑容像被封印了，就是流露不出来，假如他成功跑出来了，或许他真就成功了，做生意暴富，打工也能人上人，可惜没有，李某冲不出去。 幸好小花女士的声音进来了，幸好快要溃败之前他听到了小花女士的声音。 他刚问和小花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要不要加班，要不要带儿子去接她。小花女士的回复是：出去吧，想吃个锅包肉，你今天又不加班？ 颓丧就从李某的身体里挥发出去了：公司要破产了，在清算工资，搞不好这礼拜上完就拜拜 像得了令箭，人又盘坐起来开始看手机，找从众，找团伙，找饿不饿，哪家的锅包肉评分高，哪家的锅包肉最正宗，哪家的东北菜最地道。小花女士在身材管理上格外在意，但始终对这口无法戒断，这一次吃完信誓旦旦说以后再不吃了，或者半年吃一次，往往过不了几天又开始垂涎惦记。 李某对去吃锅包肉，蘸酱菜，酸菜炖粉条等东北菜早够够了，对哪里有东北菜馆，哪里的口味正宗环境复古服务热情也早已深谙，可今天他想重新再找一找，再刷一刷，再更新一下，或许哪里又新开了一家，或许哪里的老店换了人重新装潢。 小花女士：（你在说什么）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公司黄了 李某在心里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她，但在手下又毫不犹豫的保留了自己的尊严：听到风声了，反正最近公司气氛不对劲，估计早晚的事，搞不好今天下班就是最后一班岗，大半夜收到他发给你明天不要再来的通知 第30章 同一个梦想 外表看来什么都不关心的小花女士实际有跟李某一样的八卦之魂：为什么，亏了黄了？你还是全部 不可能工资不发吧，不过其他奖金绩效肯定没了，不是说老板背后有人有靠山吗？利润太小没钱赚？ 你那些同事呢，什么反应，整个公司还是你们办公室 而李某的性格跟他的嘴相当匹配：都有吧，不赚钱，或者赚的不多，再维持下去就是负数了，可能是整个公司，现在下面做现场的已经没几个人了，上个月就开始裁了，之前我不就出差了吗，下面没人干活儿了 李某这倒不是危言杜撰，他的确听到下面好几个人一起出走的传闻，不过经他口又夸大了些，但流言本来就是这样。 又要找工作了，或者你想想我们要不要自己干点啥，搞个小生意做做，看看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小花女士：真棒，如你愿了，天天说不想干，马上你就可以不用干了，我也不用天天烦你加班了，大家都嗨皮，晚上去放个烟花庆祝下 李某：（捂脸）靠老婆养了，明天开始我就不上班了 小花女士：你去找个地方卖个肾 李某：干啥，没利用价值了是吧 小花女士：影响我改嫁 …… 摊了牌，心头放下去的那一截总算不再起起伏伏，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光明正大的找工作，面试等机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李某又把招聘网站打开刷了一遍，并投入了更多的可能性选择（等一个也是等，等一百个也是等，反正一时不着急，慢慢等）。 结果卸防不到24小时就又回笼子里去了。 “不上班？啊，为什么不上班？” “陪你呀，你不是天天想去龙港草坪吗，去动物园，去海洋馆，天天要这个要那个，不上班才可以陪你啊，可以陪你搭帐篷踢球露营啊，上班哪有时间陪你，天天在家陪你你不要吗？” “要但是，你不上班我们不就没钱了？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那我们还怎么玩，没得钱的话我们更去不了动物园去不了水族馆啊，要门票啊，那我们不是更进不去了，去水族馆要三百多一张呢。” “那么贵啊，那不去就是了，去其他地方不行啊，周边那么多好玩有意思的地方非要去水族馆啊，没钱就省着点花呀，不上班哪里有钱。” “那所以你去上班啊，不上班我们家就没钱了，那你老了生病就没钱看了，我也没有东西吃了。” “钱重要你老爸我重要，爸爸陪着你重要还是给你买吃的重要！” “买吃的，我让妈妈陪着我，我还要上学呢，我一个礼拜还要上五天学呢你忘啦？我哪有时间陪你！” 以上对话来自于三人的晚餐桌上，父子俩你来我往毫无人性，字字戳心，面对李某吐槽的这儿子白养了，小花女士坐对面给儿子竖大拇指。晚餐是李某喜欢的小肥牛，不过也提前打包了她最爱的锅包肉。 “不要整天光想着钱钱钱，钻钱眼里去了！这么小点点，你知道什么钱钱钱。” 童言无忌的儿子却回他：“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我们班童童她那么笨她都知道了，没钱以后怎么混呀，没钱怎么买东西，没钱怎么跟人家说话。” “什么叫没钱怎么跟人家说话。” 见爸妈都震惊的望着自己，小大人更得意忘形了：“就是有钱就有人跟你说话呀，有钱不就有自由有身份吗，有钱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呀，有钱就有人围着你呀，你看周灿鸿祎他就是这样的，他每天都带不同的玩具到教室里来，机器人，还有遥控飞机，每天一下课他身边就围满了人。 等我以后有钱了，我把他们的玩具都买过来，让他们都没有玩具，只有旧玩具，不过我不喜欢他们都围着，这个摸一下那个也要摸一下，而且徐子航还把周灿鸿祎的遥控汽车车门弄坏了，一点都不知道保护好，不拿出来嘛又说你小气，反正等我有了新玩具我是不会带到学校去的。” 随着两人的脸色变化，小大人又安慰道：“哎呀这没什么的，几个玩具嘛，小孩子不就都是喜欢玩具嘛，你想有人跟你玩你肯定就要拿他喜欢的东西来吸引他呀，你们去上班，希望人家跟你玩的好，你们不也要带口红带水果吗，徐老师每天课间操都在其他老师在后面炫耀她的口红，女生就喜欢这些，男老师喜欢球，投其所好。” 他最后一鸣惊人的点头：“我喜欢钱，有了钱，每个人都会过来跟我说话，我想理谁就理谁，我想跟谁玩就跟谁玩。” 小花女士：“学也可以不上？” 嫌弃，模仿并超越：“没有老师了呀，等她有了钱她也不会再上课了，她一节课就几个钱，三瓜两枣，有什么好挣的，内分泌都给我弄失调了。” “……”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你有我有大家有。 因此晚上李某又要跟小花女士吹枕边风了：“真的不考虑自己搞个什么事情做啊？还是感觉这样光上班不行欸，至少你看，李小某他们这个学校，是不是还是环境的问题，好的学校好的环境肯定就不会有这些问题，这么小就开始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了，真是，有钱真的是。” 小花女士坐床边抹脸，过了35，护肤上面又多加了两步：“你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吗，有钱了还上什么班，你管她怎么讲，但上课她还得上吧，她能天天做教室吹空调做白日梦？还不是要认认真真教课，幻想谁没有？你上班没想过跟你们领导干一架吗？把他打的跪地求饶抱着你喊祖宗？” “……你那都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要干着保洁的工作操卖白粉的心，你不是那块料，上班就好好上，做好你自己的事，你不是还在工位上吗？认认真真把手里的事情做好，这山望着那山高，我要是你们老板，早八百年就把你开了，天天混日子。” 第31章 星星灭了 果然最熟悉的人最知道你哪儿最怕疼：“谁不混日子，谁，谁在认真上班？谁没有摸鱼，谁真正把公司当我家把客户当上帝，把领导到领导？你去我们公司看看，还有谁在认真干活儿！这年头还有几个人在认认真真搬砖的，但凡我还活得下去，劳动力少一半以上，谁不想当老板，谁想打螺丝，坐着数钱多爽。” “所以你们公司不行了，因为都是混日子的，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人多的是，就因为公司都是你们这样的人，迟早要黄。” 他那磕巴的毛病又出来了：“你这，你这，这觉得洗脑成功了，你这绝对，你这思维绝对已经固化了，你们单位，哎，那不是我的问题啊！是公司不行啊，公司要裁员啊，他收益不行啊，是领导智商有问题啊，是他决策做的太拉垮啊，领导班子不行啊！他自己啥也不懂啊，干不了啊，而且他他很多，这这，这真很多事情他他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呀，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他他不是你想的那么，那么。” 于是小花女士拍拍他，再拍拍床：“睡吧，你适合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实里你就不要想着当老板了，梦里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 “没有正式离职之前，你还在那个工位上一天，好好的干，公司再烂，不指望你升职加薪，给钱吗，能按时给你发工资就行。” “……”就是不给钱啊！李某沮丧的望着头顶灯罩上的星星，心更疼了。 小花女士去儿子房间转了一圈回来，手机递给他充电：“关灯。” “哎。”星星灭了。 怎么撞钟啊，怎么接着混啊，我已经失业了呀，问题是我现在没办法再继续混日子了呀，我已经被公司抛弃了呀，没办法混了呀！ 不行不行，想出路，得好好想想出路。（手机拿出来开始搜索，刷视频） 啪一下，小花女士拍在他身上：“快点睡觉！” “睡不着。”翻个身，不影响你了吧。 “拿来。” “……” 真相是其实小花女士也睡不着，可是她手机没电了，而且她正好想看看李某的手机里都有些什么，所以就刷李某的吧，然后让他看着自己刷。 “……”美女都是你刷到的，就没有我什么事了啊，等下要是生气可不要把账算我头上。 结果头天还说已经被开除没办法接着混，第二天他就倒春寒了。 （定位） 你家是住旁边这个锦绣城吗，我就在这边上，顺道接我下，跟你说个事 救个急，别告诉我不行，昨晚没回家没带衣服，不要让我流落街头 就在他刚送完儿子老婆假装上大道去公司但实际是回家换双鞋到处晃时，大美女露娜的微信来了，且看来一条比一条真诚紧急，仿佛来往了三五年的铁哥们亲手足，而比起手机里的抓马三召，更震惊的是她人已经走到李某所在的马路斜对面来了，就在李某在手机里从惊到疑的抬头瞬间她已经看到自己，在招手呐喊了。 露娜：“等我一下。” 不远处就是儿子李小某的小学大门，尽管门口电瓶车私家车公交车堵成一团，人车乱做一堆，那位从天而降的大美女像身上自带隔离装置，身边没有一个人挤她就算了，连绿灯也是一路畅行，李某只见她低着头拿着手机哒哒哒还在人流里鱼在水中游一样轻快矫捷（不要命了吧）。 她这是专程堵我来了？李某正心说，眼瞧她越走越近，苍白的嘴巴和蜡黄的脸越来越清晰，径直打开后座车门跨上来，竟然还在等人语音通话，忙出三头六臂了。 “干啥你这是。” 露娜却明显顾不上搭理他，她在打电话，听来火气不小：“管我在哪儿睡的跟你什么关系，跟你说了三天期限赶紧滚，明天我回来你还有一根头发丝儿在里面我就报警，听得清楚吧，不怕报警也行，你那些光荣事迹你单位你朋友你家亲戚都不知道吧，到时候我可以免费帮你宣传一遍。我再说一遍，明天之前赶紧滚！” 李某从后车镜里笑嘻嘻的想打趣她，一看那脸色话就从身体下面顺着气排出去了，露娜是狗贼张的床头灯，但她自己有男朋友大家也是知道的，那小伙之前还去过他们公司的聚会，不过露娜这姑娘一般人降不住，更不要提半个金主的狗贼张了。 “跟男朋友吵架啦。”不过李某还是提一嘴，不然他该不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了。 “少打听，赶紧吧，几点了都。”美女头也没抬一下，刚瞧着还火冒三丈呢，这会儿已经啥事没有开始优雅护肤上妆戴美瞳了。 “不是，你真，你这，上哪儿快点，我，我又不上班不去公司，我不顺路啊，我顶多给你特地开车送那儿去。”被公开刷脸到今天，他有一肠子一肚子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话迫切想要找谁大吐特吐，而她无疑是目前不论现实还是网络里都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最近是，我现在，我真的我，我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了，去不了，我，我跟你比不了，我这个连工资，老老实实上了那么久的班却连工资也要不到一分的人。” “休一礼拜还没缓过来是吧？你去了公司就给你，你还要他给你经济补偿精神损失？给你你敢要吗？劝你老老实实的。” “你，你这话说的。”去了公司就给我？这这这，这真的假的，这不可谓不激动啊，这，这是：“我去了就给，我有这能力，我，我也不是法院不是检察，我那么大面子，还，哎，你说这些都，你说真的，我就是不想闹的太难看，我其实真的。” 没等说顺了先被打断：“别碎了，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叫你了肯定会给你说法，就因为你这个事老板都愁死了你还怕，今日不同往日听过吧，升官还是加薪回去你不就知道了，干嘛，怂啦？叫你回去领钱你不敢啊？” “哪不敢，那那是敢不敢的这，很多事，你这意思，我之前是冤死了？” 露娜小姐不剧透了：“自己琢磨，开快点。” 第32章 露娜小姐 “搞的我现在，哎真的，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啧。”李某又叹了口气，除了一肚子话，又还有一脑门的疑在眼前上蹿下跳，他又看了眼她身上皱巴巴的裙子，决定换个话题入手：“话说你就穿这去单位啊？不回家换身衣服啊。” “你现在带我去商场也行啊。” “……我真，我，我带你去你男朋友不吃醋啊。” 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心思露娜小姐都懂，不过露娜小姐最招人喜欢的优点是善解人意来着：“不要那么油腻，也不是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了，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的。” 你看吧，你提老婆他就开始支支吾吾唧唧歪歪笑容不好看了：“我怎怎么油腻我，我这还油腻，整天讲我油腻，我哪里油腻，我还没有像狗，芬哥，史蒂芬那样吧，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露娜小姐啥也不拆穿，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开快点，我今天事情忙着呢，这一个星期你没去公司我快烦死了，你那些客户平时都怎么沟通的，一点点小问题搞得像家里着火一样，整天动不动找你们领导找你们领导，你先前是每天一早去给他们磕三个响头吗？” “我，噗——”笑死，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心眼儿也跟着上来了，她找自己干嘛呢？难不成真回去升官发财？认真的？过去就给他发工资，回去，真让他还回去上班？虽然心有希翼（要找回尊严啊，做梦都想找回来那份丢失的尊严啊！！）但是？放屁！她没看见那段时间他是怎么在他的肆意欺辱下艰难度日的吗，她没听到他如何羞辱他攻击他折磨他吗，她没看到暴走的那天他的脸色和办公室汹涌的气氛吗，在那些孤立无援油炸火烤的日子里她没有同样表达事不关己甚至看热闹吗？屁，她可是狗贼张的床头灯！！搞不好那些打击他折磨他啃噬他，逼得他自倒长城的方法里还有她的一半功能！ 对啊她是床头灯啊！她是狗贼张的枕边人啊！她来找我回去上班？找一个被公司贬的一无是处当保安看大门都遭嫌弃的，走的时候撕的那么难看的菜鸟回去上班？李某觉得坐不住了，连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都搞不清了，脑子里来回全是狗贼张那天跟乔治说的话，乔治跟他说的话，和凯文跟他说的话，她要干嘛，她是想干嘛，他们要干嘛？ 阴谋，绝对有阴谋！ 他面上却摁下不表，只露出失望难言得很的模样：“别说了吧，真的，别说了，哎，以前真是，哎，竟然连不发工资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这真，真的。” “谁搬砖不受气，哪个社畜不受气。”露娜从车镜里看他的表情，油门刹车失灵的碰碰车里很考验她的化妆技术和表情变化：“就你那点小情绪还值得一二三四五天那么天天摆明面儿上晒摆太阳下来回翻？至于吗？谁没挨过骂？我没挨过？嘉达没挨过？他的关系户王大军（英文名托尼）还整天背后给他当孙子呢，这么大把岁数还没想开，是不是有点搞笑了你？还当真了。” 她把卧蚕往下一抹，口红一涂，乱七八糟一大堆东西往包里一扔，从里面拿出个板子就要往车门旁边插，结果才想起来这是车而非洗手间：“你够好了，这么几天当放假了，还给你带薪休假，平时能有这样的机会吗？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我们怎么过的，肯定他老婆跟他闹呢，都敢明目张胆带外面去，可要不掀房顶盖吗？你也是傻，谁让你撞枪口上去了，好听话不会说啊，整天看你哄小姑娘一套一套的，一到领导面前讲个话来来回回就那两句还磕磕巴巴的，你说你那脑子，人家不逮你逮谁。 长个教训吧，下次没这么便宜了。” “……我怎么，我我，哎我真！” “好好开车，这两天正好领导都不在，让你缓冲缓冲，好日子都在后头呢。”长头发一散，精致漂亮的大美女又回来了。 李某像做梦似的，他甚至怀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到现在一切还在梦里没有清醒，他更不知道从哪一天睡着开始做梦的。 真实的现实里他虽然也整天抱怨，但远没有到过山车一样跌入地狱又蹿上云霄的程度，他每天按部就班，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客户伺候的将就，跟狗贼张的关系还算将就，跟乔治的关系也算将就，没有那两个星期的高温烹炸，没有那天早上的接连雷劈，更没有这几天的游手好闲漫天飞彩票。他一直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他就坐在这个工位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是玄幻了吗，我又回公司来了 什么鬼，我快魔怔了 我在公司，在工位上 我踏马又回来了 忐忑紧张又惊慌的李某在工位上如坐针毡，给小花女士发了个信息，通顺无比的组词，莫名其妙的意思：我又在办公室了 小花女士马上回他：你之前干嘛去了 我之前啊，我之前，此处省略一千万字吧，可关键，他怎么又回到这个办公室了呢，明明在楼下他一万个不说清楚绝不上来呢，说是露娜把他推上来的，一个小姑娘轻轻把你推一推就上来了？你真不上来她推得动？她跟你说公司跟同事的解释是你这两天休假你就信？她把你往凳子上摁你就不动了？她帮你把电脑打开你就又回到笼子里了？她让你拿了工资别走你就真不走了？ 瞧进那电脑屏幕上的倒影了吗，又凶又怂的虚伪样儿，再瞧瞧手机里那刚到手的新鲜一万多，又美又按捺不住的得意样儿（一来露娜就直接给领乔治那儿去了，一点儿没含糊，马上私人转账）。 如露娜所说领导都不在，狗贼张和凯文一个也没看到，不过老板亚历山大却在他进办公室后的没多久出现了，还是那副西装手表黑皮鞋，轻松愉快的同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同事亲切回应（走红毯视角）。 第33章 我踏马又回来了 李某感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头皮都绷紧了，什么相见分外眼红？还是做了贼的都心虚，可到这儿来，老板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大步跳过去了。 “嘶嘶——”露娜朝他龇牙，用眼神告诉他：我没说错吧，谁有功夫记得你那些。 是啊，谁有功夫惦记你那些，再美妙可口的蛋糕三天过后也不能再食用了，何况这帮人精们，刚进来时谁也没对他表现出异常震惊，更别谈开他玩笑嘲笑讽刺打趣他。 同组里当然有些反应，可大家貌似真当他是休假去了，一大早回来，嘉达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模样像是羡慕他得很，托尼什么也没说，他向来不跟自己说什么，小迪朝他笑了笑，笑容比之前更真诚和热情了。 反应最大的是平时没什么语言的里昂，见他走进来，一路嘿到工位上，被露娜摁了座，又挤着皱纹上来拍他，捶他，连说了好几遍可以的。 可以什么呢，他回工位上的背影却有些难言，那一瞬他的背影像一座快要倒下去的山，李某觉得短短两天不见，这哥们儿至少得胖二三十斤。 “好好搬砖，堆一大堆工作不搞还坐那儿发呆，公司白给你工资吧，休假休傻了。”露娜已经去洗手间把她的头发打理回来了，并随手拿了个本子拍嘉达的肩膀：“说你呢，上班了还在看，你干脆去当骑自行车的运动员算了。” “我已经有两个100公里的冠军了。” “那你还来这干嘛，你该靠那破车吃饭啊，你还坐这干嘛。” “……我也想休假，可我那破车也要吃饭。” 上班时间点了，摸鱼的照常摸鱼，忙碌的照常忙碌，一切还跟从前一样，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一切都这么过去了？可总归有些地方不一样了，李某的手不肯轻易放到鼠标上去，也不肯让人看到他的手不在鼠标上，觉得脑袋跟身体分家了，身体轻飘飘的，脑袋却沉甸甸的不知道在往哪儿荡，跟他这个人在这个环境里一样，有什么东西在把他分离了，忐忐忑忑，鬼鬼祟祟，魂游天外（他为什么不走，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司突然又给他发工资了，他要当面当领导问问，别是什么新型坑蒙拐骗又把他装袋里去了。 所以亚历山大来了没多久，一咬牙一跺脚，他也跟了进去，结果更魔怔的事情发生了： “本？没事，好好上班吧，之前有些误会，都过去了，去吧，那个凯文不来了，他自己的事情也多，这段时间辛苦下你们，人事在招人了，组长先你和里昂……看看谁合适吧，你们内部选举一下，等新人进来一起说。” 老板在打电话，貌似给哪个土豪，话说了没三句就挥挥手背过身去了。 “……” “……” “……” 惊讶吗，震惊吗，万万没想到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嗨不嗨皮？ 怎么说呢，毕竟是连五千万的白日梦都敢做的人，这三瓜两枣毛毛雨，李某规规矩矩的（矜持万分）退着关门出来，长吸一口气，那首诗叫什么来着，漫卷诗书喜欲狂，即从巫峡穿三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对不起啊杜老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某：我又回公司上班了，哎（还走吗，不刚刚还想着跟大老板说清楚，从办公室出来就走吗，走啊） 小路子：（捂脸）什么鬼 李某：一言难尽 小路子：不是已经申请仲裁了吗，咋又回去了，还能这么玩（捂脸） 小路子：你回去啦 李某：先上着吧，事情可能不是我之前想的那样，现在是老板发话了，估计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看不下去了吧，直接把先前的组长干掉了 李某：我也很震惊，本来已经在找工作了，还计划要开店来着，门市都看得差不多了，结果突然又叫我回来上班，还要在我和一个老员工里面选一个组长 李某：我他妈都懵逼了，昨天就发信息让我回来上班了，害我吓一整天，我他妈以为后面有什么大坑要推我去顶锅或者之前的项目有什么坑没埋上要逮回去鞭尸呢，吓得我昨天一天心脏都不在肚子里 小路子：因祸得福了呗（龇牙） 小路子：的确现在培养一个新人也不容易的 李某：可能就是之前的组长，在里面使坏，想把老人都搞走，他本身自己还有一个工作室呢，哪可能真心实意在这里给你干，一个星期就那么两天在这里，平时有事都是叫我们去做的，而且还白拿那么高的工资 李某：但是真挺出乎我意料的，这段时间过的，真的，太离谱了 小路子：套路好深啊，快回农村 小路子：这么看，就是你们老板故意想把那个组长挤走 小路子：生意不做啦，老板不当啦 李某：（捂脸）开玩笑的，真让我搞，搞不起来的，不是那块料，现在实体店不好搞的 李某：组长的话，不知道工资给加多少，不过到时候选项目会好选一点，那些不想弄的项目可以直接丢给新人 李某：主要，身份不一样了，大小是个领导，客户跟你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的，小喽啰，没人在意的 小路子：很激动啊你现在，别一会儿跟你说搞错了，让你还哪儿来回哪儿去（捂脸） 小路子：（捂脸）大小是个官儿啊，当官了啊 小路子：好好干，今年升组长，明年升主管，加油（强） 李某：我也觉得不真实，跟小孩玩过家家一样的，也是醉了 李某：借你吉言，来了请你吃饭 小路子后面不回信了，但李某那颗忐忑又澎湃的心啊，他实在是不听招呼呀，主要那工作呀，它今天看来真是眉清目秀啊，同事啊，他怎么都那么热情又友善啊，客户啊，你怎么讲话那么风趣又幽默啊，这座椅啊，一日不见好几个秋了吧，这电脑鼠标键盘啊，我勒个甚是想念啊。哎呀，怎么办，真是越坐越高兴啊，怎么连斜眼看着里头狗贼张的办公室，想到他过两天来跟自己说话碰面的场景都那么让人按耐不住呀。 第34章 了解敌情 啧，假的假的，不行，我还得合计合计后招，肯定还是有套，我还得想想留个退路，我从今天开始干任何事说任何话在任何地方都录个音频？要不直接把监控探头装老板身上吧。 “我本哥这表情在干嘛，我本哥在想什么。”不想摸鱼的嘉达不经意转头看李某：“这么罪孽深重，刚休了几天还没回过神来是吧，还在回味在外面浪的那个酣畅，身体坐在这里，思想还在外面神游有没有。这两天上哪儿浪去了，爽不爽？” “哪里哪里。”我罪孽深重吗？你那什么眼神：“没有的，放假，在家休息休息，劳逸结合。” 马上想到，我极可能是要当领导的人啊，身份不一样啊：“放假放松嘛，放假了适当休息调整，上班再好好干，不然确实，吃不消，两个状态要区分一下。” 瞥见对面和身后的人也在听自己说话，忽然感到后背和头皮发紧，那天明明走的时候办公室里那么大动静，但凡长了眼睛看来就是被扫地出门了，可现在大家的说辞里却全是休假放松？带薪摸鱼？因祸得福？ 他们到底说什么了，到底怎么说的，到底他们又是怎么相信的（到底哪个是我的梦啊）。 “……那天的确，比较冲动，跟，跟贵哥，跟大家，哎呀这个脾气，确实没控制住，大家，不好意思，体谅下，体谅下，献丑了献丑了。” 嘉达这孩子：“还献丑，意思你这……可以了，干一架休七天，平时想休息哪那么容易，说是大小休，谁休了，全在干活儿，换个地方加班而已，哪天有事不给假我也这样，不行你就把我开了。” 露娜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托尼则对嘉达笑：“那你也去呀，保证你第二天就可以不要来了。” 对号入座的李某赶紧摇头叹息：“不可取不可取，我这个不可取，这样不好，工作上的事，情绪还是应该适当控制一下，尤其正事，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看那天你走了，大家都以为你真走了，当时以为你们要干起来呢，吓死我，还喊这么横，一天到晚说我零零后怎么怎么，搞半天姜还是老的辣是吧，看你那气势，我以为你要拿刀砍呢。” “啧。”哎，这孩子你嘴你就：“好好好，过去了过去了，打住了。” “本哥英雄本色，可以的。”要么里昂还能跟他竞争下组长的位置呢，并不抬头就能从声音的变化里听出他玩不起的尴尬，可里昂的言辞也是耐人寻味的：“现在彻底没组长了，经理也不来，可以不用跟谁请假了，谁想不来直接走，等哪天没钱了再来接着干，咱也兴临时工那样，保证每个人每天干劲儿大得很。” 托尼的消息总是一手的：“马上新人不就来了吗，在隔壁面试了。” 他朝李某望了一眼，同嘉达道：“至少招三个，还说要招几个应届生。” 这下连小迪也说话了：“……就我们现在的工作量还要再招三个，招那么多来，有活儿干吗？” 里昂：“就是有人才有效益，才有效率。” 恐怕老板说里昂也是参选者，李某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怪异有问题，从前的里昂绝不是这样的态度，从前的里昂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老板也跟他说过了，他也知道组长可能是他，所以已经在积极表现了？ 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不管从入职时间长短到业务能力大小，还是在领导那里的靠谱形象，里昂恐怕比自己高出两层楼不止，不过里昂也不是没有出过岔子，他之前的项目也是有被客户投诉到差点取消合作的。 再一个，领导会喜欢什么样的小队长呢，那必然是听话的，能扛事的（自认多少还是有几个份量在），李某虽然能力一般，在听话方面却独一份不能超越，可里昂呢，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不会看脸色的呆子，不懂迂回退让的犟牛。 这样看，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胜算的，毕竟领导领导，只要会表面功夫，擅斡旋和拍马屁，有才干的榆木疙瘩？要那些劳什子干甚。 说到这李某又想起来，他手里的项目，虽说都跟他一样的命运多舛，但他接来的项目总是公认的难搞，而他在这样的基础上竟然也拿过一个优秀员工奖，那就更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难怪已经出去了还要在把他叫回来，是骡子是马，总归有他的道理。 那么这样，他就很有必要来找他了解了解敌情，做到知己知彼了。 “晚上可能晚点回来，跟同事吃个饭。” 小花女士：不是要黄了吗，散伙饭啊 小花女士：上着班发什么语音，不会打字吗 “我这不。”又删除了，重新打字：哪什么黄了，那么大个公司还能说黄就黄了！又不是摆地摊 你跟儿子先睡吧，我今早回来 李某是预备晚上请吃饭的，这件事中午他就已经在心里开始计划了，奈何计划没有变化快。 晚上一起吃个饭啊 他先给露娜小姐发的信息，一面发，一面想晚上要请大家吃啥，在哪儿吃，预算是多少，又想着哪些人会不去，去的都是哪些人。 露娜小姐多数会去，之前的部门聚餐和私底下的同事吃饭她都在，她的性格是这样，有热闹不凑不是她的风格。嘉达保不准，小孩儿心性，当然也是看吃啥，小迪，部门的会去，私下的多数是不去了，托尼呢，没有深交，但大家都去，他是去的。 里昂，里昂不会去的，公的私的他都不会去，这个到时候单独请吧，他要重点区分下，其实早年他有单独跟里昂吃过饭，聊的也还可以，而且最开始明面儿上的部门聚餐他也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缺席了，在公司跟人的来往也慢慢疏远，人际不再走动，对话骤减，尤其工作态度上的距离被拉开（都是踩点上班到点下班，他一卷，显得别人都是不良员工），当然也是从这时开始，他逐渐在前组长凯文和亚历山大面前刷脸，愈发显得他老成持重，能扛大事，迂腐的忠臣良将也。 第35章 了解敌情2 要像他那样？李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做了小领导，要像他那样吗，到底是持技术型还是偏口才型，这需要好好的琢磨。 要叫乔治吗，从早上发工资的事来看，大约两人之间是已经破冰了，可，这个人还能深交吗。 露娜还没有回信，键盘上一直噼里啪啦敲的激烈，李某于是去找嘉达：晚上一起吃饭呀 “靠，直接跟我说呀！挨我不到三十厘米发什么信息，贵哥又不在，吃饭还犯法啦，今天本来就气不顺，一大早来她就一直在为这个色调的问题跟我争，又不懂又要管，按她的要求搞出来她又说不够高级，又说我方案不行，服了我都！食堂的保洁阿姨都没她难缠！吃啥？都谁啊？”李某还在敲下一句‘叫下你的托尼哥’，闻言噼里啪啦删了个干净，而这时露娜的飞鸽也终于到了：不去 有墙吗？不行地缝吧。 “嗯……你想吃啥。”他想要中午在食堂看到的那个大空水桶，把上面口子搁开，把嘉达的脑袋塞进去：“你晚上还骑车啊。” 顺嘴叫对面的小迪和后面的里昂托尼：“下班一起吃个饭啊，好久没撸串儿，要不要一起？” “骑车我可以晚点啊，晚饭我总要吃啊，还可以看看在哪儿吃，远的话我正好骑过去骑回来。撸串儿啊，可以啊，百门桥那儿有一家烧烤你们去吃过没，味道挺好的，前段时间不是烤串打卡吗，我们这一片评分最高的就是他家，晚上可以去试试，真的味道挺好的，我建议去那儿吃。” 露娜：“你付钱啊去那儿吃？请吃饭你还挑地儿，爱去不去，意见还挺多。” 里昂：“你是馋酒了吧，又好久没喝了。” 嘉达：“那吃饭肯定要选自己喜欢的地儿啊，不然我去吃什么，我不喜欢的我去干嘛。” 露娜：“你千万别去。” 嘉达：“阿姨，你要懂得不要牺牲你自己，阳光的有效的大家都开心的社交才叫健康的社交。” 露娜：“傻叉。” 大家各说各的热闹，李某两只耳朵听着露娜怼人，嘴上则回里昂：“一起去吧，真好久没吃了，那天休息本来说要带我小孩去露营烧烤的，结果家里老人叫回家吃饭，没吃上，大半夜还在那里想那个烤羊排的味道。” 里昂： “你俩没跟老人住一起吧，那晚上点个外卖点个宵夜呀。” 托尼在格子间中间偏了下头：“你小孩多大了。” “小学一年级。”李某先回答了托尼：“我老婆不吃夜宵，别说让她起来吃夜宵吃烤串，晚饭超过六点她都不会吃了，女的，女士们，比我们要注重身材一些。” 原本计划露娜嘉达和托尼小迪会去，还犹豫要不要叫里面的乔治和珍妮，想随便吃个大排档夜市摊，没想到最后去的人只有一个里昂，挑的位置正是嘉达说的那个网红烧烤店。 外头人多，大风扇呜呜的吹着，里面倒空旷得很，两个人一进来像包场似的，两人选了个角落的靠窗位置坐下，各自点完，啤酒自然先上两瓶： “我看你也是，酒量不行啊，你这酒量，跟我差不多，两瓶还是三瓶。” 里昂惭愧，放了包也还是没放下心里的包袱：“顶多三瓶，再多要吐了，再多就难受了，这个我不行，适量就好，尽个兴。” “还是喝的少了，我看你也是太久没出来了，天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你像嘉达他们还半夜去骑个车，我还经常去钓钓鱼。”李某开了酒，涮了两个杯子，又把上来的花生米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是真的，你，你，到我们这个年纪了要适当培养一点自己的这个个人的，兴趣爱好，要不然生活真的，太麻木了，太没劲了。” 李某又把掰开的一次性筷子磨了磨，预备要给他，结果他已经拿合金筷烫吃上了，只好借着倒茶收回来：“适当减压，不要把自己磨太狠了，你看整个办公室还有谁，谁还像你这样的，这么拼的，这么能扛，能熬的。” 他的确喝酒不太行：“比不了，年纪到这里了，恢复不了了，现在是，全是硬撑了，没办法，熬一个晚上下来第二天真不行了。以前刚毕业刚上班那时候，那时候熬夜，吃饭一样的，连着熬两天通宵赶方案，一早起来去见客户，下午马上坐高铁出差，那时候，哎，现在不行了，现在别说熬个通宵，现在是10点一过，脑子完全集中不了，做事情一点效率也没有，关键早上还起不来，每天早上起来都，睡了跟没睡一样，恢复不了了。” “你这就是缺少锻炼，你像嘉达他们那样，睡觉之前骑骑车，或者像我那样钓钓鱼，放松放松，不要太紧绷了，绷太紧了。我那天钓鱼回来从楼下过，我看你10点多才从办公室出来，你真太卷了，把我们全卷死了。” “不是卷，我真不卷，卷不动了，懒得卷。”酒一喝，错觉上，人跟人的心好像就贴近了，几杯啤酒下去，李某竟然从里昂的脸上看到了在办公室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外，不少难言的苦衷和委屈：“我没有卷，我那算什么，毛毛雨。” 李某赶紧接连又倒了两杯，顺着他的话也做出掏心掏肺的样子：“不好混，都不好混，现在都不景气，的确，尤其咱这样的，你还行，你比我强，你好歹本科，我更完，我大专生，我更愁。 就我一同学，上一家公司裁员后，到，到现在还在家里蹲着，一年多了，找不到，真找不到，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你满意的人家不满意，尤其，尤其，选择权还在人家手里，尤其这个大市场，没活儿干的太多了。” 你看像我前段时间，天天被屌，天天被骂，哎那都，踏马被屌成什么样了，真的是干不下去了，太踏马窝囊了，真感觉不行了，人要崩溃了。”叽里呱啦说一长串，忽然打个盹清醒，不是套他话吗，怎么几杯酒下去，自己先噼里啪啦倒豆子了。赶紧吃两粒花生米压一压： 第36章 压力太大了 “见笑见笑，我这人这嘴，一喝多就这样，见谅见谅。” 反观里昂还像清醒了，烤串一直不上，大厅虽然没有人，服务员收银老板后厨一大堆却进进出出喧哗个没完，外头好像都拥挤了，简易桌椅已经搭过了马路边的斑马黄线，店里生意真好，再来人，逐渐只能往里头大厅来了。 “你家几个人，小孩你们自己带啊。”无串儿可撸，无话找话。 “就我跟我老婆小孩我们三个人，小孩现在大了，小学了，没怎么管，早上跟我们一起出门，晚上老师接去晚托，写了作业我老婆接，一天反正，我很少管，小孩的事情一直我老婆在管，上什么兴趣班啊，学习啊，我老婆在搞。” 里昂点点头，又问：“就一个小孩吧，不准备生二胎啊。” “还二胎，哪里生得起！”李某被这问题笑倒，又开始走心了：“搞不了，一个都搞不了，一个房子太小了再生要换房子，本身我家房子就不大，60几平，我们已经够紧张了，我老婆一直想搞个书房都没空间，太小。 要换房吧，还要吃喝拉撒要生长，而且到时候她也不能上班，经济是一方面，主要光带小孩不上班吧，脾气容易急，像前几年，就为这一个我们俩都头疼，搞不了，搞不了，不敢搞。你几个，我记得你好像两个吧。” “二宝三岁。” “那你厉害，那你比我厉害多了，养小孩这个，哎，要耐心的，这个我搞不了，那，那你老婆在家带小孩啊，大的呢，大的上学了吧。” 串儿终于上来了，再不来这两瓶酒喝完他就要准备打包这个花生米回家了。 “嗯，平时跟我妈两个人，大的马上五年级了，下半年。”他的表情更苦涩了，是连低头也遮掩不住的：“带小孩确实，是要有耐心。” 李某也是打趣：“成绩怎么样，有没有报什么班，现在小孩子压力真大，你像我们那时候上学，两回事，压力太大了，我们家去年画画，篮球，他妈妈还要给他报小提琴，让她家老太太拦下来了，把小孩子搞太累了。” “都累，没办法，肯定希望他好嘛。你家两个老的，身体还好吧，暂时不要负责？” 酒喝的差不多，烟就出来了，李某见里昂抽烟的回数不多，烟雾缭绕里，他更显得落魄憔悴，距离感一收，更使李某放下戒备来：“我们家几个老人都还好，她爸妈自己开了个理发店，生意还行，我这边也还可以，而且平时我姐管的多一点，身体都还行。也有养老钱，能自己管自己，这个我倒不要操心的。 我主要我现在身上房贷还有不少钱，然后车贷有一些，主要要生活呀，要养娃呀，要不为什么这次走了还回去呢，哎真，啧，真见笑，喝一个喝一个，我那天真打算就这样走了的，真就离职不干，为什么最后我还是又回来了呢，所以还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吃饭。” “你可以了，你很可以了。”里昂接连说了两遍，喝一口酒，又深深的闷了口烟：“你算土豪，你算可以的。我听说你，好像你姐夫很有钱吧？你姐你姐夫？” 听谁说的？李某挣开了一点点冷静，却被更多的酸水倒灌进去：“他那算祖产，他那是他家里有钱，他家里早先开公司开厂的，后面他爸病了，老了，就把公司卖了，然后厂就空了，这绝逼明智吧，他啥也不用干了，好像那块地他家的吧，然后他现在就，收收租，别的啥也不干，独生子，钱都他的，不管事，一天光躺着数钱就行，那他确实跟咱没法比，不在一个段位上，那是高阶选手，这个真比不了。” “哪天你找不到活儿干了能有个支柱，你亲姐吧？这样你爸妈也不要你操心了，你没什么压力了，丈人丈母娘这边，你老婆独生女，你挺好，你没什么压力。” 当然与有荣焉：“可那不是我的呀，我姐夫我姐的，也不是我的，我不还是靠打工上班赚钱吃饭嘛，我也没钱。只是确实老人这一块我相对还好。你，你怎么样，你家里老人小孩，好像你老婆不是独生女吧。” 烟抽完了，花生米味道不错，烤串儿的味道一般，酒更难喝：“还有个弟弟，我们家，我妈身体不行，所以小孩他妈上不了班，我不上班不行，愁啊，不上班能干啥。” “谁想上班，直接买张彩票多好……几点了，嫂子催了吧。”李某说着话，注意到里昂的微信不时有消息进来，可他回的却不多：“那嫂子一个人搞两个小孩啊？大的要辅导作业？欸你们住新港那边啊？那你过来也不近啊。” “没事（指老婆催促的信息）。我上班一般早上七点钟出门，主要早高峰堵车，过段时间可能好一点，准备把那边房子卖了换到这边城东来。马上小孩大了，想换个好一点的初中，正好二宝也上幼儿园了。” 这是他今晚最明亮的一抹颜色：“当时买那个房没想到这些，结果现在发现那个学区实在太差了，没办法上，能将就也将就了，当时主要也没钱，结婚嘛先把房子买了，哎，后悔啊这事。” “谁没有后悔的，我老婆不也整天后悔吗，说要换房换车，钱不够呀，底气不够，能有一个已经不错了，我当时就说要不是为了小孩上学我就一辈子租房住了，太贵了，一辈子就干这一件事了……” 啤酒后面又加了几瓶，但散时谁也没酩酊大醉，里昂最终被老婆的连环夺命扣催走了，二宝在发烧，他打个车恨不得车轱辘变成翅膀，又恨不得再转身去办公室继续加班。 李某的手机里静悄悄的，小花女士一条催促的短信也没有，她大概早就习惯了，但是又好几条网购消费信息提示，小花女士的网购绑定在他的微信亲情卡上，额度刚开始是一千，李某爱上了钓鱼之后又把支付宝的亲情号也开了一千。 第37章 礼尚往来 后面他“加班”的多了，现在两张亲情卡的额度是各三千，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上调，这取决于他“加班”时间的早晚和频率。 转我两千，快点 从厕所出来时看到小花女士闪了个电话，不到五秒就挂了，然后有她一分钟前发的两条信息，李某没回微信，一边去前台结账，一边电话拨过去，几个衣着正式，形象光鲜的中年男人从旁边被布帘挡了大半的楼梯下来，才发现原来这店还有个二楼： “还没睡啊，要不要吃啥，给你带一个，马上回来了。” “不用的，先转我两千，快点快点。” “你不是有我亲情卡吗？这才几号就没啦？你不是自己有钱嘛。”啧啧，看看这语气，要钱的时候就温柔又可爱了，可明明说的是无情又冷血的话。 温柔又野蛮的小花女士： “没钱了，搞快点，话那么多，快点快点。” “……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是吧。”电话已经挂了。 小花女士向来通情又达理，体贴又浪漫，小花女士在李某那儿拿了两千大洋，给崽花了一千，给自己花了六百，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给出资者李某返还了两个红包（5.20和1.314）：爱你，么么哒。 礼尚往来，小花女士真棒。 话说两边，李某昨晚请吃饭的主要目的原本是要再打探一下他被扫地出去后公司发生的具体情况（领导是如何向大家宣判他的，大家又是怎么相传以及选择哪些来相信的），另一个还要探一探大家对前组长凯文下课，接下来谁能在矮子里拔上去荣升下一任组长的口风，哪想预料的都没去，去了的除了忆苦思苦，自己掏心窝子话说了一大堆，正经的心里战术一个没用上，哎，走心理学家这一卦恐怕是行不通的，以后只能往技术型上面靠。 不对，难道他被里昂反暗战了？难道里昂并不是他表面窥探的这么简单？ “不是快黄了吗？你搞得比之前还更有激情了，干嘛，已经回光返照了是吧。” 分开前小花女士揶揄他，又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收拾真干净，公司来小姑娘了？” 啧！什么话！ “整天想什么！这么大个公司怎么可能说黄就黄，砸钱嘛，起不起得来那还不是老板一句话的事，是不赚钱，但人家有钱啊，人家就是玩啊，烧的起。” 熬过这个坎儿就好了，换个领导就好了，换一换血液就好了，那不正招呢嘛，新人可不一个接一个正往这里来了嘛。 “今晚上不加班吧？老妈让我们过去吃晚饭。” “不好说，先别计划我，大概率是加班的。” “……”藏不住的，温柔的杀人眼。 “你那什么眼神，我干活儿啊，给你买买买啊，给你这个快点那个快点啊。”李某受不了了：“好好好回来回来，尽量好不好，尽量尽量。” 冲冲冲，咱可是备选的，马上要去竞选干部的人—— ……可惜，今天里昂并没有来，居心叵测的等待的狗贼张依旧没信儿。 嘉达因为有事情要请教，望眼欲穿了一早上：“还没来啊，不应该呀，昨晚喝大啦？你们昨晚干啥去了？” 面对盘问，李某赶紧澄清：“不至于不至于，就几瓶啤酒，而且大部分还是我在喝，散的时候我俩都是自己去的马路边打车，我走路脚还飘呢，他稳稳当当的，他厉害，他厉害，他是真的真人不露相。” “那咋还没来，拼命三郎舍得不要全勤了？” 狗贼张没来，狗贼张的床头灯露娜也不在，打的电话没有接，信息没有回，这人好像在这里消失了。 这时一直默默无闻的小迪开口道：“好像请假了，早上跟史蒂芬讲的。” “请假？为啥请假？”跳起来的是嘉达，先惊后疑：“你怎么知道的？” “美森的李总估计找史蒂芬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早上给史蒂芬打电话听他说了一句。” “那我这怎么搞，我还等着他来给我出谋划策呢，他竟然破天荒休息，啧！”嘉达头疼欲裂，只好拿着他的笔电和手机去找后面的托尼了，中间两个人聊着聊着没一会儿又开始穿插上次骑车那谁体力真好，那谁骑那个车太菜鸡，下次骑车要叫谁，他的车如何，以及以后我有钱了换哪个车云云。 浑身打了鸡血的李某在接了一通客户部同事杰瑞的电话后漏了一点点气，后续依然士气高涨，虽然他觉得有些事情有点奇怪，甚至不合理，不过经过了昨天，这时他对自己走了又回来大家如何看待这件事已经不那么迫切想要深挖，他现在是备选干部，一切只瞄准那一个目标，人一旦有了干劲和期望，疲累消极浑噩通通让道，大路畅通无阻。 晚上李某当然没依言去赴约，而是破天荒的，真正留在了公司加班（此加班非彼加班哦），对现在的他而言，最迫切需要的是个人的业绩，客户的歌颂，领导的认可，及同事的信任。 因为这个，李某对客户和其他部门的承接同事也是耐心直线暴增，另外跟同事方面的友善来往更格外明显了，而相对的，与同事交往间，掩盖不住的刻板领导范儿也开始隐隐发酵起来。 这一点最直观的体现在托尼和嘉达身上可以看出。 嘉达那个不懂事的冤种小屁孩自不必详说，李某和托尼其实关系还行，职场上，同一个办公场所里没有真正的敌人，更没有真正的朋友，这说的就是他和托尼，尤其成年人的职场，进可把酒言欢，退也点头相交，至于你是要进还是选退，单看对方的闪光点和个人价值，现在，托尼的这两点都在李某眼里亮着金光。 “到时间啦，吃饭吧，一起啊。” “你先去，一会儿去。” “不着急，融程的这一季的项目还没搞完啊，你这也是，不容易，融程这几次，要求越来越高啊，辛苦了，辛苦了。” 第38章 洗脑成功 “习惯了，还好。”李某之前跟托尼偶尔说话，基本点头，像今天这样亲切的说话，甚至到了饭点还坐在自己身后等着一起去吃饭？没有的，第一次，托尼当然不会感到受宠若惊，但也没有莫名其妙，职场上成年人的友谊说散就散说来就来，虽然来时和散后那咯噔一下的仓皇的确难被掩盖。 “你那个d.s不也是一朵奇葩吗，方案敲完了吧，那天我看制作部的排版都出来了，他们要求是很细，对接的那个领导国外回来的，你挨骂很正常，跟他合作的上一任都是群岛这样的大公司，只是跟亚历山大认识才把这个项目落到我们这里来，大小事一定要沟通好，他角度的确很刁钻的。” “哎，过去了，过去了。”这就是他一直跟托尼走的不近的原因之一，人比他晚进来，年龄还比他小，对自己说话却向来如此，说他没有情商不懂人际吧，他对美女露娜，对狗贼张，对老实人里昂和乔治都非常到位，唯独对自己和一部分人，总像高人一等不屑一顾的样子，哪怕现在李某心里防卫建设高了，听到这些还忍不住要在心里搞调色盘。 当然脸上只能努力摆出一言难尽的谦虚脸，诚恳道：“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这真不怪客户，然后我们这边部门之间承接也不够完善，是我大意了，本来以为搞好了，哎，没搞好那挨骂也正常，当是长记性了，有动力，可以的。” 他这样一来，人又一直坐边上一副虚心受教样，托尼的态度便像融化一点，他其实在等去上洗手间的嘉达，见也差不多了，收收搞搞存存，拿工卡和手机钱包，起身：“还是要实力说话的，他那个经理最看中的就是这点，不过你也算可以，到现在还没把你换掉，算不错的。” “……是吧，态度很重要，随叫随到了我现在属于。”难怪他能跟嘉达蹦到一起去，李某与他同行至玻璃门外面的过道，依旧步调一致的走走停停，又说起来：“你们中午吃完饭不会还去骑车吧？哎我早上看楼下，你又买了个车啊？现在你也是天天晚上骑车了吗？” 他虽然还端着，这个话题明显比聊工作要令人愉悦放松，牛又在天上飞了：“中午很少，中午骑不了的，时间不够，而且天太热也受不了，现在换了个碳纤维的，之前那个山地车那个骑公路不行，太垃圾了。” 李某这嘴快的，说的嗨了，脑子在后面时常追的火烧屁股：“好车子是不一样，一百万的豪车就是轧马路也比十几万的车跑的快的，车子是一方面，体能也很关键，年轻呀，嘉达这刚毕业小孩一个，而且他经常锻炼的你刚开始骑这个那肯定是追不上了。” 话说一半才想起来，赶忙补上：“所，所以我骑不了呢，呢，体力不行了，废了，一工作，顾不上来，走，走路都很少了。哎呀是要锻炼，这东西就跟工作一样，越摸越熟，体能越练越好，你可以的，你体力比我强多了，你身体素质可以的，你可以。” 也不知道把他哄好了没有，反正人家看了一阵洗手间的方向，慢慢往楼下走了，至于从嘴上的话听来，不像往心里去的样子，恐怕是真痴迷上骑车了：“体验感挺好，骑的越累心里越放松，找机会可以给你试一下。” “啊，我不知道行不行欸。”心里乐开了花，他之前不与托尼深交，一来不合磁场（人家狗眼看人低）。再一个觉得他这人高傲而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也就是吹牛，实际是两个人都喜欢吹牛，可李某在世面上吹不过人家，尤其他还是老板亚历山大的关系户，吹出来的牛质量跟他相差太大，但现在他觉得他傲慢的大话是单纯，他的势利是有眼力见，他在狗贼张面前暗暗的怂是同病相怜，他的关系户更是金尊玉贵。 “我之前也想要骑车锻炼来着，但是哎，年龄感觉不允许了，跟，跟他们年轻人不能比了，一骑骑几十上百公里？我我，我估计不行了，没锻炼，坐办公室虚掉了。” “就没锻炼才要骑呀，就体虚才要锻炼，你可以去试试，这东西很锻炼意志力，体能意志力各方面都被摩擦的，你像我前面刚开始……” 李某听一半开始神游天外了，两轮车，阳光，暴汗，酣畅淋漓（洗脑成功），当然更重要的是有一辆闪瞎众人的车，李某的眼前已经看到了那一天，腰缠万贯去高端车店任君采撷，骑着它去马路上大杀四方，收获以托尼为首的一众羡慕追随目光，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开始属于他的国王生活……快了，近在眼前了，胳膊抬一抬，触手可及了。 “吃饭去。”没走出大楼几步，嘉达出来了，眼睛看着李某也在，开口便是毫不遮掩的惊讶和揶揄：“哟，今天本哥也出来吃面啊？不怕太阳晒啦，年纪大了骨质疏松要晒一晒太阳啦（公司周边配套设施不够完善，周边饮食选项屈指可数，外卖市场也相对贫瘠，骑车二人组每次为了省点时间吹牛，每天中午均在离的最近的兰州拉面解决）。” “……可以可以，好久没吃面了，外卖实在吃腻了。”对托尼的改观有多大，对嘉达越来越强烈的反感就有多深，李某这一刻在想人事为什么要把他招进来，业务能力一般，情商也一般，难道只有一个年龄优势？胜在年轻，朝气蓬勃的23？那确实，我是他大13整岁的叔叔。 “办公室坐废了，不过，不过确实人是需要适当培养一点个人的这个兴趣爱好的，像我，我这种向来不爱动的，我是钓钓鱼啊，养养花啊，我在这方面我也……”（话跟嘉达说，话看着托尼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饭点高峰期的拉面馆摩肩接踵，嘉达自来熟把塑料凳往门口搬，李某不能一直听托尼老师打工作电话，只好也跟着嘉达搬凳子，和听他洗涮：“那不是退休老头儿才干的事吗？” “……” 第39章 战略 （以下八千字懒得再记录了，你只要晓得都是嘉达花式毒舌怼人日常，李某他以后是要当大领导，有大光明前途的人，这些窝囊废黑历史就不要再板书了） 当然去结交托尼可不算窝囊废黑历史，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与什么样的仙为伍成就什么样的神，深谋远虑罢了。 “一会儿还去骑车啊？这么短的时间。” “你要去试试？”说回这个，嘉达又开始招人稀罕：“啧，你估计半小时就哮喘腿哆嗦了，就你这身材，风一吹就能倒似的，你看我这样，看，这肌肉。” 他在穿着短裤的大腿上拍拍，变得更可爱了一点：“我早就说了让你来骑车试试，保证骑上一圈你整个人神清气爽心胸开阔，真的一切烦恼都忘掉了，尤其当你骑到三十几四十的时候，工作人那些鸡毛蒜皮全是浮云，过眼云烟，你来试一下，我那车借给你，我有两辆车放公司一楼的，我到时候借你骑。” “……”因为他说到这个时那稚气未脱的纯真（憨傻）样，李某相信了两句话，投其所好，爱屋及乌。 都是战略嘛。 “还没搞完啊？你，你这怎么搞的，方案不是一起核对过了吗，你那客户也是难伺候的，一天三变了。”（对跟制作部同事一直电话发射火力的托尼说） “怎么样，搞得了吧。不要上火，急没有用的，好好的好好的，喝口水歇一歇，冷静冷静，思想有偏差这个没办法的，有的东西有的人确实不好理解。”（对去了一趟玻璃门外隔壁的客户部回来后脸色更难看的托尼说。） “这个杯子很有创意啊。”（对喝水的托尼说。） “腰难受了吧，要活动一下，坐久了要活动一下，我现在也是，我都怀疑我这个腰椎这里突出了我靠，不过我靠长期坐办公室的应该腰和肩颈都不太好，你要没事去按一按，真的，自己多注意，现在没感觉，老了就不行。”（对坐那儿半天没挪窝，突然甩头扭脖子的托尼说） “……你俩要搞基呀。”一下午过后被真正宠爱的托尼没说什么，旁边的嘉达先迷茫起佩服的眼神：“我知道你老婆是怎么被你追到手的了。” “没有没有，正常关心，要注意，这个身体真的要，革命的本钱啊，尤其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小孩你不懂，你跟我们还是有一点代沟的，多加注意。”李某在心里呵呵的笑，并捏紧拳头比了个加油：这才哪到哪儿。 金诚所至精石为开嘛不是，世上无难事啊。 六点，托尼开始收拾东西：“下班。” 你看，是不是。 李某赶紧转头笑： “下班啦，马上走，不加班不加班，把这个活儿干完，收个尾，马上走，又骑车啊，啧，你们爽，你先走，注意安全。” ……要不是怕一天进步太多引起遐想，高低我给你送家里去，现在，是到我要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的时间了，毕竟白天人太多不利智商思考，灵感流露，中午吃完饭又容易食困影响大脑，现在这时候人少清静，正是创意萌发天马行空的正当时。 中途财务室出来的乔治从他旁边经过，两两对视，飞快面无表情的错过，虽然他今早还在研究要不要在拿下托尼时一并把他也收编……算了，再缓缓，等再过两天，等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再去，怎么说也不算深仇大恨，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相信还是容易一笑泯恩仇的，哪怕表面的呢。 心里这样想，又发散到许久没见的狗贼张身上，回来上班的这两天他本人虽然没出现，各个群里还是有他很频繁的活动轨迹，关键他不仅是领导，还是老板亚历山大的亲戚，不可能像前组长凯文那样说把他撸掉就撸掉，那么往后只要还在这个公司，再与他来往交涉就绝对避无可避的……会不会他回来，再碰面，两人关系依然剑拔弩张，依然冷语相击横眉怒目？不行不行，要业绩，要实力，要有后盾和底气，要拼搏，要靠成绩说话！ 这样，即使后面他依然看自己不爽，他实力傍身，一个小小的亲戚，蜉蝣还能撼动大树？亚历山大也要掂量掂量一下的。 何况等他做出业绩行业知名了，到时候还看不看得上这里，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两说呢，还敢嫌弃。 话都说到这里，有些吐槽非说不可，这老头是真不会当领导，别说当领导，做人都做的稀烂，竟然还明目张胆玩办公室霸凌那一套，等他当了领导，真要开谁，随便找个小理由就把你裁了，还等你一而再再而三来拉拉扯扯？一点心眼儿不长的傻缺。 他又想起来为什么明明一开始进公司时对他又敬又畏，后厌恶和仇恨却逐渐越积越深，这中间说他罪有应得完全不为过。李某同里昂前后脚刚进来时公司还趋于混沌，什么客户策划设计制作包括财务全都一团乱，每个部门都没有头儿，每个部门全是摸着东南西北各自飞，亚历山大那时还在哪家大公司任职，很难分身来打拼这块纯属有钱烧得慌开辟出来的新土地。 这种基本自由发展的情况下狗贼张还没有现今的领导身份，实际却比总裁还忙，只要老板没来，什么都管，什么都过问，什么都插手，什么都拖后腿，而等老板来了，里昂的设计是他的功劳，客户部的新合同是他的功劳，制作那边的售后是他的精明强干…… 面上装的人模人样高端大气上档次，二分实力装得十分智慧，可实际呢，遇到客户投诉和临时情况只会责骂干事的，狂风暴雨时他不能力挽狂澜，拨云见日时他成了领导有方的火车头，然后转身风平浪静时他继续做那根一直戳你的搅屎棍，整天开不完的会走不完的形式，一大堆这样那样的老规矩，还要接受他动不动的马后炮（心虚的人在否定他人时总是不遗余力，越显得他人卑鄙，越衬的自己无辜和冤枉）。 第40章 想什么呢 想来这一切上面的高人都看在眼里，亚历山大才从大公司正式出来（大老板本身不缺钱，去大公司只是镀个金学个经验，班这种东西对财富自由的人本就可有可无），还一并请来了朋友凯文和前同事乔治，由着他们大刀阔斧，狗贼张这时明着做了一人之下的主管升了官，大方向的决策部署权却不再有，小池塘虽然没有真正风平浪静，好歹不像之前那样乌烟瘴气了，人心才逐渐清静下来。 很可惜撒钱的亚历山大并没有十分钟爱和珍惜他的这颗豆芽（破公司），野心不够，眼光不长，信息不全，砸了许多钱豆芽也不见大好，而只能凭着他上面的关系接到一些边角料项目，多数时候总是好像拆东墙补西墙。 立志要发奋图强的李某越想到这愈发打了鸡血不能自拔，升官发财之道近在眼前，他难道要做第二个狗贼张？德不配位必有流言，实力不够上去了还是不能服众，于是现在对能力的渴望前所未有，这是树立威信的重中之重。 当然除了业务能力，作为领导会不会管理人才，能不能在危急关头做出决策更是关键，那么如何管理人才如何快速自我提升呢，李某的手机跟他的大脑思维同步，刚打开手机推送就来了： 如何正确树立在员工心里的有效领导形象： 第一，收起情绪化，不要总替个人着急，一切以公司利益大局为重 第二，坚守底线，明确原则，结果说话 第三，不要笑，不要随便显露你的情绪，冷面基本可以解决职场上一半员工无能问题 第四，说话停一停，员工越着急，领导越冷静，尤其普通员工 第五：不要有问必答，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以柔克刚 ……（哪个王八蛋写的）李某深以为然，面部表情已经逐渐由惊叹赞同转为面无表情（不要随便在网上搜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紧跟着又划了两页，继续搜索，如何快速提升领导力，建立在员工心中的完美形象，这次的网页更五花八门（精彩绝伦），总结起来是这几个方面，大度，胆识，担当，人情，道义，实力，但这里李某有些苟同，有些则保持怀疑，没事，继续划，下一个。 学会共情，多倾听和沟通，实力雄厚，不排斥创新，情绪稳定，对小员工也招呼有加…… “还没走啊。”忽然有制作部的同事推门进来。 “啊马上走，有个着急的还没搞完，马上好了，你也还没走啊。”吓死，手机差点退休了。 “马上走了，过来交个报销。” 李某重新摁亮手机一看，又是七点了，不行不行，加班加班，干活儿，正儿八经的干活儿，好好的干活儿，良辰美景全被浪费了。 （手放回鼠标上半小时后） 当领导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先换一身装备？服装发型？先从外形上给人感觉跟普通员工区分开来？好好好，手机再拿起来看看购物网站，衬衫西装先逛一逛，皮鞋逛一逛，领带不需要吧，狗贼张虽然打了，但是，啧，一言难尽啊，这个东西最好还是买品牌的真货吧，不然是不是，反而惹人笑话？哎，真贵。 眼镜需要吗？是否显得有文化还是其次，主要好像形象上更靠谱更稳重吧，你看比如里昂，比如凯文，比如狗贼张……手表！对对对，成功人士的标配，手表有哪些品牌来着，劳力士多少钱，擦勒！浪琴？还是看看良今吧（实在不行可以看看佛珠，最近几年手串也很流行，虽然它主打一个看是戴在谁手上）。 其实，需要换行头吗？要换一下吗，不换也可以吧，睁开眼睛看看实际上真正的领导力还得实力说话对吧，再虽说佛靠金装，总归只有一个空壳子的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你看电视上网络上那些大领导大总裁大人物，对不对，大肚子小个子秃脑子土包子，一言难尽啊，但是！但是！不妨碍人家举手投足成竹在胸指点江山大杀四方，人家凭实力说话啊！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嘛呢，又不是选美当花瓶。 干活儿干活儿，认真干活儿！ （又是二十几分钟过去了）回一个客户的微信之后时间显示八点半了，休息一下吧，让脑子放空一下，顺手看看朋友圈。嘉达的夜骑已经到了松花江，配文是50公里打卡结束，在一段乌漆麻黑的鬼祟视频里他看到了站在一堆人外围的托尼，脸上的汗珠在橙黄的路灯泛着光，自由啊，你真太闪耀夺目了，啧。 然后顺手给自己一下，什么奇葩的关注点！ 不过这也很重要吧，亲和力啊，融入啊，跟员工打成一片啊，而且运动啊，锻炼身体啊，提高体能素质啊，健康的身体让大脑更活跃警觉机敏啊！ 脑子和眼睛：好好好，你来看你来看，购物网站打开你来看吧，就是不能认真工作是吧，看吧看吧，又想把哪个加入购物车，但凡能混一点时间摸一点鱼都是好的！ 另一个脑子和眼睛回复过去一巴掌：懂什么你，不要耽误正事！ 头顶上的灯：你这大脑和眼睛的活跃度比我身上流过的电流还要高（冷眼旁观） 十点半，加班到披星戴月的李某回家了，和小花女士难得还没睡（早上那满头人模狗样的发胶惹的祸），李某匆匆洗漱完，还坐沙发上刷了会儿骑车方面的中二视频，小花女士因此更加睡不着，耳朵也要竖起来了。 终于等他上床来，被子一踢，刻意远远的隔离着。 “还没睡啊。”心思全在手机上的男人。 小花女士没说话，身体一动也没动，考验你细节耐心的时刻到了，全看你能不能看出来。 李某可顾不上管，过了一分钟，趴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献宝的口气：“睡得着吗？哎给你看个这，你看这个自行车好不好看。” 小花女士虚放了一只眼又很快闭上：“干嘛。” 第41章 勤恳耕耘 “好不好看，怎么样。”李某又划了两张，很快又因为不知道是跟小花女士讨论不到这些，觉得没趣，还是因为觉得太贵太烧钱了，自知之明涌上来感到沮丧，语气变得不耐和烦躁：“哎，啧。” “你干嘛？”小花女士又问了一遍，这次转过头把一只眼睛打开一直望着他。 他恢复了一点兴致，凑上来一点点划开图一张一张给她看：“觉得这个怎么样，评论很一流的，我同事他们现在还在外面骑车，大晚上的，天天晚上下班骑，上瘾一样的，估计快累死了，就这个车，怎么样。” 期翼的看着她：“我也去骑车好不好，我也买个这个车，天天下班去骑一圈。” “……两万多？买这个自行车？你还天天晚上骑？”他的手拿的太近了没看清，小花女士还以为那是两千三百多，仔细一看是两万三千多：“你们公司已经黄啦？” “你这说的！这个好啊，这个，这个炭纤维的，你看这个架子，是不是看着就很帅？而且你看这个参数，这个，这很牛逼啊，欸你看评论。” “……”小花女士又把他看了两眼，总算感到放心了，笑了笑，转过身去，安心的睡觉。 “你看呀这个，真的你看，你觉得贵啦，这还算便宜的呢，欸给你看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八万多呢，我擦这更牛逼，这国外的牌子，不过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版，我那同事说有的是国内自己二手回收改装的，要是骑的好据说能跑到四五十左右，牛不牛掰吧，一个自行车啊，是不是比你爸的电驴子跑的还快？” “……厉害，很棒。”但是不给买。 小花女士抖了抖空调被，睡吧，再不睡缓不过来了，年纪到这里了。 ……啧。 李某：你上次说买车，买了没 李某：（图片）这个车怎么样（龇牙） 李某：十一万（捂脸）贵的一批，碳纤维的，据说最快能跑50 小路子：再快还是要脚踩，累成狗 小路子：干啥，你要买啊 小路子：没时间啊，睡觉的时间都没了还骑车 李某：（捂脸）啥车都要脚踩啊，之前跟你说那同事，最近越来越狂野，现在每天晚上下班50公里 小路子：（图片）我们公司上礼拜搞的骑行大会，一等奖五万（捂脸） 李某：真的假的，这玩意儿传染啊，最近好多人骑 小路子：骑行文化嘛，是很流行 李某：妈的搞的我也心动了，我那小屁孩同事天天叫我去骑车，一直没去，感觉很累啊 小路子：累肯定累，但是爽啊，骑完了再撸个串，可以的，你买车吧 李某：（捂脸）你骑的什么车 李某：那我老婆要爆了，上个月才买的鱼竿 李某：现在骑车很热吧，这个东西分不分淡季旺季啊，冬天骑车还不得冻死啊 李某等半天还没回，以为对方已经遁了，准备再划两下也睡觉，结果对方是找图片和链接去了，哗啦啦一大堆甩了过来。 小路子：（图片）买这个，我们公司好多人买，一般一两万的在它面前都是小虾米搞着玩 小路子：实物比网上图片还好看，你去买来骑旧了再二手给我（龇牙） 小路子：买，不差钱 小路子：干啥，你要去卖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晚上李某什么梦也没做，亚历山大的三言两语蒙蔽了他的眼睛（也可能是两天没看到狗贼张，组长凯文下课了，下意识觉得狗贼张也下课了），让他忘记了自己本身处在一个水深火热的大沼泽里，他现在不仅感觉良好，简直飘飘欲仙了。 “早。” 新的一天又是光芒万丈啊宝贝—— “早。”里昂来了，被婆媳矛盾和稚儿折磨够呛，宁肯天天加班或者在外面无所事事游荡也不愿回家的最大受害者。 “早。” “早。”小迪来了，兢兢业业勤恳耕耘的朴实姑娘。 “……早。”托尼和嘉达来了，被工作和自行车榨成干尸的游魂们。 “早。” “……。”露娜来了，永远妖娆美丽的女王陛下：“咧个嘴。” 就是这些人了，李某满心雀跃的暗自一一观察他们，揣测他们，他们好像都跟另一位参选者里昂没有过多热烈交情，也跟自己还算过得去，不过并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领导的抉择，命运的安排，实力的角逐。 李某又把目光放到里面的主管办公室，昨晚看他在群里说这个周五回来，也就是后天，两三天时间，够他好好调整心态重新面对他，成为一个稳重大方的职场领导了。 可以的，去吧皮卡丘。在那之前，他还有个小算盘要打明白。 “去吃饭？”饭点到了，嘉达朝他随口一问，然后椅子滑向托尼：“干饭干饭。” “好，先去。”以往到了饭点李某即便不会下楼也肯定提前去洗手间尿遁了，中午吃饭或者自己去，或者跟旁边的谁，多数跟里昂，哦昨天还跟托尼嘉达，今天他却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里昂还没有动，大领导走前头，员工在中间，小领导善后。 他在等里昂先走。结果今天中午里昂没下去吃饭。 “还不走，吃饭？”李某有些熬不住了，饿不饿不是关键，主要生物钟和下意识已经形成固定习惯，到时间了，总该塞进去点啥。 里昂却好像没这个生物记忆：“你先去。” 这不是自己刚跟他们宣传的话吗？李某又耗了一会儿，暂时放弃：领导又没在，表演给谁看（大老板早上来一趟，中午11:20走了），中午不吃饭下午怎么有力气，吃个饭能耽误多长时间，我就去门口小店买个面包而已！ 下来正碰上托尼嘉达和几个制作部的同事在大门外面的马路边抽烟，各自的自行车就停在腿边，一个制作部叫马克的同事还换了装备。李某其实不大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卖脸，但既然都碰到了，停下来表演两下也能做到。 第42章 更努力 “哦哟，还，还这么多装备啊？你可以啊，还有专门的衣服啊，靠，你这紧身的啊，这这，这感觉下一秒你要去跳芭蕾啊，乖，这水壶！（人一熟，自我感觉就容易飘，总有都是自己人的错觉，错觉一拉满话就多了，话多了，言多必失就来了）。” “你也来一起？”马克开玩笑：“你那天天光干活儿不娱乐啊？要劳逸结合的，不然上班挣这么多钱来干嘛。” 嘉达不抽烟，在调整他新到的码表：“他挣来看病，保命，不然以后老了吃啥喝啥，都光像你们这样？” 另一个同事则道：“就怕钱没花完，命先没了。” “哎，说的我像腰缠万贯有花不完的钱一样，我我要有那些钱我早，我还这么累死累活啊，我早躺平啊。” 深怕隔墙有耳，更怕落人口舌，现在连吹牛都不能好好吹了：“乖——你这搞的，这么专业，你这码表速度真的假的，哎你这最快能跑多快，啊？有电瓶车嘛……” 在一个人面前丢人无所谓，在一群人面前丢人就真不敢睁开眼睛了。 李某骑过共享单车的次数怎么算也有八九上十次（打车，自己没买车？满大街都是爷的车啊），硌屁股，累大腿，太阳晒，速度慢，所以对有人骑车会产生痴迷深感不解，大腿一跨就能跑的东西还天天来天天来，他是没吃过苦还是没享过福？ 年轻不懂事，以折腾自己为乐趣，美其名生命在于运动，呵，小伙子们，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真正生命的意义在于龟缩！哎，可惜太年轻。 等他买个面包拿杯酸奶回来，竞争对手里昂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里昂这一觉直到下午上班乔治来找他才醒，明显睡晕了，额头一个大红印，不止额头，眼睛更是蛛网密结，醒目到无法忽略。 露娜：“你晚上干嘛去了？！” 乔治：“你家小孩还没好啊。” 托尼：“成年人的世界啊。” 嘉达：“不要结婚很重要。” 小迪：“苹果，随便吃一口吧。” “……要抗住啊。”李某决定要更加努力了。 “下班啦？先走先走，还有点事没搞完，注意安全啊，明天见，明天。” 继续等里昂。 里昂绝对加班，寻常九点，经常九点半，李某已经做好准备了： 李某：加班，别等 小花女士已读不回，然后发一条仅李某可见的朋友圈：未婚，欢迎广大男同胞踊跃发言 ……不知道升组长的话，工资能给涨上去多少，但总之必然会多加几个，对吧，窝囊费啊，当然越多越好啊！ 别说，跟勤劳的人在一起，李某同志真是认认真真加了一晚上的班，中间虽然有刷个手机看朋友圈（骑车的人又是五十公里了，撸串儿的人喝完酒回家了，蹦迪的人领着妹子兜风了，加班的人继续加班），左耳听到里昂跟客户的电话，回神，又埋首到工作中去。 至少这时候效率是真的，而且领导不在？去群里呀，主动找客户啊，休息了？才九点半啊，睡什么睡，起来嗨。 回家以后再拍醒老婆：“你看这个车……” “嗯，挺好的。”快睡吧。 …… “早啊。”宝贝—— “早。”游魂。 “早。”对手。 “早。”里昂的模样更憔悴了，搞的李某默默怀疑他是不是晚上回去了也还在继续加班，吓的他一个上午没有喝水，深怕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大老板会从办公室路过，而他又错过。 中午更不要说，吃个饭而已，小的们先去吧，结果嘉达在饭点叫了一圈也没人动弹： “本哥最近很拼啊本哥，啊，怎么搞的，你也要竞选一下拼命三郎啊，你们都不吃饭啦？都这么卷啊？干嘛啊，有问题吧你们？！你们这搞得，那我是吃还是不吃啊？你们要不要这样？！” “……”李某想扎他两针，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过两天任命正式下来再说，现在这关键转折点，小不忍则乱大谋。 “走走走，吃饭吃饭，事已至此，先干饭，走了走了，让他们卷。”托尼刚是客户一直打电话撒不开手。 小迪笑了笑，她一直是个敬业积极的好姑娘，露娜是有点奇怪，她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一会儿忙的不得了，一会儿一个上午都坐对面摸鱼刷网站，不过女性的饮食文化是这样，可吃可不吃，吃饭也可，吃水果蔬菜减肥餐也可，喝水吃空气也可，尤其职场女性。但她们一定会点一杯奶茶，续命用，用一天的时间仅喝几口，剩下的下班时倒掉，第二天还可以用杯子养个花。 “是吧，把风气都带紧张了，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更好更投入的工作是不是，要劳逸结合呀。”李某说话时下意识望向狗贼张办公室。 结果最大的卷王早扔鼠标趴桌上了：“我不行了我眯会儿，太困了，你们去吧，我眯会儿，中午不准备吃了。” ……李某最终追着嘉达托尼去门口吃了拉面，然后又被洗脑。 （我可以把我上个月那套鱼竿卖了吗？然后再添一点，买个自行车（捂嘴）） 小花女士秒回：把家里你的东西收拾收拾，自己出去单过吧 （老婆） （撒娇表情包）（可爱表情包）（可怜表情包）（期待表情包）二手呢，买个二手的成吗，我同事他之前那个车两万多，现在折价一万六给我，领导批准吗 小花女士：你可以把老婆也换成二手的 （捂脸）他那车没骑几次（图片）不算二手，只是换车了，给个友情价 小花女士甩了两张聊天记录的截图过来，是之前他换鱼竿时候的保证书，这才三个月不到了。 小花女士：最后警告你一遍，为了家庭和谐夫妻情感稳定，建议你不要再说了，不划算 …… 嘉达还在旁边滔滔不绝：“……我真的踏板都快踩冒烟了！他那速度太快了，我就看旁边那个小汽车，就一直并排跑，一直跑出去好几公里，我真服了！” …… 第43章 心眼子太多 “老婆。”又一个认真搬砖到十点的李某回家后。 “快睡。”闭嘴。 晚上李某又开始做梦了，但更多应该是幻想的白日梦，小花女士让他去超市干嘛来着，他带着儿子一路都迷迷糊糊的，到了超市正好许多人在搞活动，偌大一个池子里全是零食，消费过了多少金额的人可以绑上带子从半空下来捞一把，捞多少都算自己的。 他也不知道买了些啥反正就上去了，结果那池子里全成了百元现金，红闪闪新崭崭的诱人大钞，边上的工作人员变成了亚历山大，见他在一旁疯狂鼓劲：“快抓快抓，胳膊张大一点，嘴咬，嘴咬！脚，脚，脚！靠！夹稳呀，夹紧！夹紧！” 李某在这样极度兴奋的美梦里醒来还在不停抽搐喊叫强抱，整个床和蚊帐跟着他一起颤抖，边上的小花女士只差一点点就被吓死，长吐一口气，去飘窗上拽了张瑜伽垫扔地上，然后一脚把睁着眼睛还没回魂的李某踹了下去。 结果听他叹了两声哎呀，转身又接着睡去了。 小花女士：…… “手机拿来。”大早坐在餐桌上，温柔体贴的小花女士面无表情的朝他伸手。 “干嘛，给你干嘛。”李某莫名其妙，长期的晚睡和做梦导致精神不佳，大半夜的硬地板又致使肉体酸软，最关键是没有被子光溜溜在地上躺一晚上，现在嗓子哑，鼻子塞，打喷嚏，脑袋从口腔疼到太阳穴：“这下真成噩梦了跟你说，这真不是开玩笑，地板太硬了，以后我要再这样你把我叫到沙发上来，我睡沙发，那个瑜伽垫没办法睡。” “还下一次，昨晚我已经被吓死了，莫名其妙总这样，上次我就叫你去看了你不信，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做梦，那天你儿子讲梦话你听到的吧，我说你儿子说梦话是你的基因遗传你还不信。”小花女士早上起来一本正经说的是他自己梦游下去的，她说的自己信了，听的人自然就信了。见他没动，小花女士勾勾手自己从他面前拿走了手机。 “但是网上说梦都是反的那我们家为什么还没有变穷，我梦里都是住在澄澄（舅舅儿子）家那样的大别墅里，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破产。” “就是因为你都在梦里住别墅所以现实里才住这样的小房子，你有梦不能留着白天做啊！我手机有嘛好看的……”他凑上去望一眼又坐回来，就夫妻关系而言，他的手机里的确没什么秘密是需要在老婆面前遮掩的，他更多的是在心里，脑子里，梦话里：“我以前没有这个呀，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那时候几点？我睡的时候都快12点了吧，哎，最近太累了，最近，压力太大，没办法，没办法，哎，啧。” 说着拍拍仍不服气还要犟嘴却被小花女士一记白眼的小某：“你要好好加油，争取早日让你爸退休，真的，爸爸太不容易了。” “你才要好好加油，让我变成富二代。”不过他在白眼里说的，李某听不懂，小花女士让他闭眼。 “不是以前没有，是你以前不知道，你要都自己知道了那还叫做梦吗。”谁管他手机有没有秘密，小花女士打开他的购物网站，清空了里面所有加购，然后把昨天对话记录里那张不再乱买东西都截图剪剪裁裁制成了屏保和锁屏，又挑挑选选把自己和儿子的照片设成了微信头像：“还是去看看吧，真挺吓人的，最好带你儿子也去看看，一个家里两个梦游，我怕哪天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刚在一起没多久小花女士就说过他会说梦话，后来在邦达太闲，那时候开始钓鱼，小花女士又说他晚上会梦游，虽然每次都说的天马行空，但多说几次，李某心里也真默认自己有这个毛病了。尤其本来今天他从一睁眼心里就七上八下魂不附体，狗贼张回来了，今天势必旧仇宿怨，分外眼红了（压力太大，能不精神分裂嘛）。 真可恨，他竟然是大老板的亲戚！ 靠！越想越气愤（害怕），越想越火大（忐忑）竟然有这么恶心这么烂的渣渣！关键竟然还让自己碰到了（时运不济啊）！ 镇定，我李某可是大老板钦点过的！我的功劳苦劳可是经过老大口谕认证的，亲戚？利益面前哪儿来的亲戚！搞不好早八百年前就看你不顺眼了！ 擦勒，我不会是大老板用来对付他的棋子吧？！（就你这心眼子，纯属想太多） 没关系，就算把他当棋子借刀杀人，正好报他的昔日口吐芬芳之仇，顺带把公司搞的臭名昭着负债累累，之后再趁大boss没反应过来提前跑路，深藏功与名。别说，他老早想好了千百种把对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的法子，不过现在随着地位和心理的变化，杀人诛心才是最兵不血刃的绝佳方式，这盘棋可终于轮到他上场了，你看电视上演的，有了主角光环我还怕你个屌？ 当然，他也幻想过两人一笑泯恩仇，往后齐心协力携手共进的场景，他甚至还妄想了以后狗贼张对他大幅改观青眼有加，往后都独独信他宠他的画面，反正做梦嘛，一百万两百万到五百万能有几块钱的差距。 一说到做梦又想起来昨晚上梦见啥来着？（早上儿子的话提醒他了，梦都反的，可千万别梦里千千万，现实穷光蛋啊）哎，啥时候才能发财啊，想退休啊，啧…… 李某：我这班上的，每天都好刺激，真担心我这样明天会心脏骤停 伟大的黑夜穿梭者小路子还没起床，一时回复不了。 李某：大老板要提拔我，大领导要开除我，这种情况，他俩谁更厉害，我应该抱谁大腿 睡梦中的小路子：想太多！ “……早。”我今日心事繁重，实在有气无力，就体谅一下吧。 结果这群茹毛饮血的牲口：“早。” 个个精神抖擞面若桃花！（贵哥回来了，不敢不精神，李某的前车之鉴在那里，就怕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下一个李某）。 第44章 人生啊 “我里昂兄最近怎么了，有点像被吸干了精气啊。”只有里昂一个人，面如枯槁，神形潦倒。 “睡不好。”里昂叹口气，首先竟然不是开电脑登微信打开办公软件，而整个人瘫软在凳子里：“这段时间真睡不好，事情太多了，都赶一块儿了。” 露娜小姐今天的妆竟然是在家里化好了过来的，这让李某更加认定她跟狗贼张的关系非同一般，你看那得意的精气神：“你干嘛了睡不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还睡不好，心里琢磨什么呢。” “做梦还想着给客户打电话回微信是吧。”李某说了个自认为有趣且和谐的冷笑话，结果就他一个人笑了。 “你再这么卷我真没活路了，上班到底什么劲你这么认真。”嘉达一面说，一面从包包里掏出两张彩票来：“一个数字没中，你说我这什么运气，我那天做梦真梦到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呢，结果连个泡也没有。” 上了厕所又接了水的托尼回来了：“周公那是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中的数字，你太兴奋了着急忙慌半头跑，没听清楚，所以没中。” 没想到里昂这个连玩笑都很少开的人此刻竟然说起了冷笑话：“你好好研究研究，每天买一张，等哪天中了五百万借我一半，我现在真的穷的叮当响了。” 露娜：“你借钱干嘛？我借你，利息一天一毛钱。” 托尼：“高利贷是吧。” 里昂有些兴奋：“一毛利不算高利贷，你真能借我了，这点利息也可以，现在就给我三百万，我的问题马上就解决了，我现在就差这三百万！有了这三百万什么都搞定了！” 露娜：“你要干嘛？买房？” 里昂：“学区房，我们要买的那套三百七十万，你现在给我三百万吧，其他我再找人借借。” 嘉达：“靠！空手套白狼啊！我还想借一个亿去买中央公园呢！” “……”一直笑眯眯听着大家懒散愉悦闲聊的，余光一直默默关注着玻璃大门和楼梯上来动静的李某。 “买房？”露娜震惊的大眼睛里全是羡慕：“在哪儿买房？你不是有一套吗？还要买？你老婆又怀孕了？” 嘉达也感叹：“我师傅真敢想，真有钱，闷声发大财干大事。” “可以啊！一辈子买两套房。”托尼则眼热的帮他出谋划策：“你看中哪儿了，准备在哪里买房，想换个什么样的，哎你去买嘉宁那边的凤来府啊，中式小别墅啊，那里不管容积率还是房子户型都很好的，周边商场菜场医院都有，好像石猴山公园也离得不远，那里的房子可以买，你看在那边买房的，中高端了吧。 你现在看了哪里了，看了哪些地方了，你是按揭吧？你之前那套房子的按揭搞完了吗？可以再等等，现在好多地方房价都在跌，你家小孩还小吧，可以多看几处，买房这东西急不来的，慢慢看。” “……”凤来府？他那个靠收租就能富三代的姐夫家？李某彻底心塞了，他虽说有套房，总共可使用面积才60几个，都不说捉襟见肘，简直一步跨到底，可现在的房子买得起吗？就这60几个平方的房子他还得每月大几千的房贷继续供养一二十年呢，还二房？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 所以人比人气死人不是，就这面前这几个，小迪露娜姑娘家有房没房不算，托尼家里肯定不用愁的吧，嘉达？00后的崽，他还能被房贷车贷困住？别说生孩子，看那劲头搞不好婚都懒得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反正独生子女，两老辫子一翘，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知道多快活。 更不要说里昂这种已经能买得起二房的了。 哎，人生啊。 这样就算他上去了，当了组长，一个穿草鞋的上去给一群穿皮鞋的当领导？别自取其辱贻笑大方了吧。 “可以可以，凤来府，可以的，一步到位，里面装修装潢都搞好的，小区环境也可以，很好很好。” “你也觉得不错吧？哎你之前说你家里谁住那来着？”托尼转向他，李某那样接连种了几天豆，虽然每天早上来依旧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但上午渐佳，中午逐渐成为朋友，至下班已引为知己，再到了今天，就连一早来也差不多以道友相处了。 “我姐她家，姐夫。”强颜欢笑，有钱人的世界：“确实不错，去过几次，你要真看了凤来府，其他地方你都看不下去的，挺好，哪儿都挺满意，除了钱。对我来说啊，就是钱不友好，你们可以的，里昂你可以的，你实力派，努努力，咬咬牙跺跺脚，可以的。” 里昂问了句：“多少钱一平？” “你亲姐啊？不到六万。”托尼还望着李某：“贵也不贵。周边位置绝啊，房子户型也绝，地库露台私家花园菜园什么都有，市里面要找这样的安静小别墅不容易的，去年我，家里准备买那里的，后面谈完了那人又不卖了，他家小孩之前在国外发展，去年又回来，不然那位置我真挺满意，可惜了，后来买其他地方了。 你可以问问，可以问下，现在说不定又有了。” “六万！” 六万啊！好像六张纸，大美女心动即心死：“多大户型？” 里昂也飘着：“三万的都不敢看还六万……主要小孩要上学，现在主要就看学区了，就为了小孩才换房，搞不起。” 嘉达：“你飘啦？六万都敢问？” 大牛哥托尼面不红：“三百多平吧，还好，管学区干嘛，市里面啊，升职啊，你现在那房子没学区啊？现在那个上不了？” 心衰者露娜：“我有点盼头不行啊？给个目标不行啊！六万怎么了，我身上那么多器官还换不来六万？！” 六万，一平六万，十平六十，一百平六百……拉倒，一个月就那几个窝囊费还想买别墅！搞不好明天起来窝囊费都没了，搞不好一会儿狗贼张进来就把自己撸掉了，靠！看不上老子还不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难道就差了？ 第45章 烟花炸了 他虽然自己不争气，他有个月退休金一万左右的爹呀（还上什么班，一天到晚当牛做马不如老爷子那几个退休金），他娘一个月也有一两千呢，合着一个月还不如俩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 更不要说老丈人丈母娘开理发店做美容的了，省吃俭用他两口子这辈子够够的，至于儿子以后如何，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再说他爷爷他爸他外公的遗产不全是他一个人的？ 再不济他还有个靠收房租就能年资产过几百万的姑爷！ 靠，这样一比这班上的还有什么意思？还天天累死累活低头哈腰。苦其心志？这大器包谁爱当谁当吧，苦谁不能苦自个儿。 卷也卷不赢，越想越绝望，摆烂摆烂，别合计了。 旁边的凤来府，江淮景等别墅区不停从耳边飘过，李某姐夫家的大别墅也在脑门前晃呀晃，李某又开始研究怎么能够不劳而获坐发横财来。钱怎么会难挣呢，脑仁儿多发散一下，闭上眼睛或睁着眼睛盯着某一点，一会儿不就财源滚滚天上掉下财宝来了。 脑壳里面晃荡的水和噼里啪啦炸开的烟花迸发的太猛烈，压根没注意办公室突然正经起来，片刻后，一派由奢从简风格的狗贼张从众人面前不苟言笑路过，经过李某时目光短暂在他头顶停留了一秒。李某当然也看到了，仿若陌生人，无怨也无仇，面上不表，然后脑花炸的更血腥了。 靠！我还怕你？我他妈今儿就不干了你能咋滴吧，我就不服就不低头你又能咋，我就这么摸鱼躺平混日子你要怎么样？再骂我再开我再叫我滚蛋？来来来，来，来吧来看看。 ……狗贼张摁开了小小鸽笼办公室墙上的灯，眨个眼又关上（嫌空间太小气势不够不好发挥），往里走去大会议室开灯，拽开一把椅子搞出巨大响动，然后冷面朝天出来站拐角朝还在神游放空的李某敲敲墙，指了指，勾勾手：你过来。 ……靠嘞！ 忽略办公室里每一束看热闹的目光，李某当即站起来就往里走： 来来来，我看你今天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我看你嘴里能放出什么好屁，我看你到底要唱哪出鸟戏！真当我他妈软柿子，一次两次捏完还要捏第三次！我真全世界找不到工作了要上你这儿来要饭？我真蹲天桥下甩个盆儿都要不到一个钢镚儿？我就这么不如人要你洗涮？这花盆里什么东西来着？广告牌的塑料管？好，一会儿我就让它非你头上来！ （心里说是说，腿脚不利索可不是肝儿颤，眼睛盯一眼塑料管又飞快撇开去，默默拿手机打开录音也不是想要留证据壮胆。） 我就看你能拿我咋！ ……一吨重的水泥墙砸下来，让他在进门时绊了下地上的坎儿，不过有惊无险，不丢人。 “前两天不上班去找仲裁了？” “……”李某的气势都摆好了，凳子都拉过来坐下了，眼睛都冷睥着他了，不料他的第一句却是这个。 “没给你工资，没给你奖金，对你人格侮辱精神摧残？”狗贼张接了两杯水，却只端了一杯过来放自己面前，凳子拉开，人却没有坐下，而光意味不明的瞧着他：“办公室暴力？还有什么罪状？还投诉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不能不承认，李某多少是低估他的，姜是老的辣，无论他平日里如何诋毁污蔑瞧不上，始终对方提早自己十几年在这个大染缸里浸润观摩，以他的背景，他甚至从小就很可能已经对人际关系人性多变见惯不惊，无论恃强方面的狐假虎威还是凌弱方面三根葱装象，无论他的真材实料有多少，至少在李某面前，哪一点他都比自己信手拈来太多。 尤其李某还并不是真正能豁得出去的勇士，一只在笼子里被关了太久的鸟，即便解了镣铐，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利落的漂亮反杀也不会有太大可能性，他自己应该清楚晓得，所以除了在心底壮胆鼓气，尽量不说话，不多给反应，是自认会狠胜他的最有效法子之一。 他像这样冷眼打量，就真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阵势了，使狗贼张的内心更精神矍铄起来（果然是个没什么脑水的莽夫蠢货），两人或许同样在心底腹诽和估测，并同样通过眼神和姿态狠杀了好几个回合（实际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然后他再次开口说话，气势比刚才更得意，态度却佯装的像个尖酸刻薄又毫不讲理的土财主： “公司资金紧张工资发不过来晚两天发你就马上班不上了撂挑子跑了去仲裁？你作为一个员工就是这样为一个公司奉献的？还真以为你那套过家家能吓得住我？我没见过大风大浪能被你随便唬住？这样我就怕了？” “……”屁！说的什么东西！李某又呵一下，突然重重把手机掷于桌面，眼睛瞟着他，身体绷的僵硬。 “干嘛？录音啦？开始留存证据是不是？”狗贼张似笑非笑，也学他扔了手机，手背到背后，再来盯着他，就换一张脸了（总算上钩了）：“可以啊，你既然脑子转的这么快，想法这么多，那就再给你一个机会吧，既然大老板觉得你可行可用，那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才，看看你到底能给这个公司带来什么业绩。” 他忽然凶狠的盯着他（演技奔涌）：“看看到底我的眼拙了还是这个公司要倒了！” 然后挥挥手：“去吧，你去看看，还为了你特地把凯文弄走，哼，可以，恭喜你晋升了，好好干。你记住了，这种机会没有第二次，干不好还得滚蛋，你清楚吧，我还在你上面，我会监督你的，我们相互监督，好吧，相互，去吧。” “……” “……” “……哼！”李某将凳子哗啦往外面一拉（炯炯眼神一直盯着对方），起身退开，又再单手将凳子提回去，拿手机，拽门，抬脚。 （老天爷！我的老天爷！） 第46章 恍恍惚惚 老天爷没来得及听他的祷告，狗贼张后脚在他身后跟了出来，并随他一起来到了办公室，露娜的身后：“都来我讲个事，手里的事情放一放，耽搁大家两分钟，策划这边先前的组长因为种种原因那些我就不讲了，在座各位也不要到处以讹传讹，那么经公司总经理决定，现在这个位置正式由本接任。 本之前有些谣言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一部分，这个我先前就说过了，这个就是给他的一个考验，虽然可能考验的方式有点不那么不可取，所以我在这里再正式跟他讲下抱歉，啊，都是误会。 各位看到也见证了，他的确有非常强的承受能力和稳定情绪，业务方面能力也不错，对公司对客户都可圈可点，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就正式由他来主持，你们自己配合，相信大家都可以跟我们的新组长一起很紧密的继续合作吧。” 他又公正无私跟李某点头：“以后就辛苦你了啊，把这个小团队照管好，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虽然是老同事，已经是新领导了，这个身份的转换你要很快适应，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我，一切从公司利益出发，希望你不负重任，带领大家共创辉煌，努力，好吧，大家继续忙吧。” “……”李某恍惚听到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他眼前好像飘过小迪的漠然，露娜的意味不明，嘉达的震惊和羡慕，托尼的诧异和不甘，里昂的茫然和沮丧，以及那边一大堆看热闹的不怀好意的窥探面孔，可他来不及细瞧深究，一切天翻地覆的太快了，他像被赶上架的鸭子不止措手不及，简直提线木偶。 “缓不过来吧？那就永远记住，勉励自己，重任交到你手里了，记住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我其实我。”这一趴演的都是啥，大家主要讲的都是啥，刚刚发生的是什么，现在发生的又是什么，烟花炸了？天上掉现金了？我终于上场了？轮到我了？状元及第，平步青云？什么？什么东西？对啊我知道这不是梦啊！ “……那个，主管。”人事小姑娘伊娜推开玻璃大门露出来半颗脑袋：“有个策划部门的面试。” 见狗贼张虚指了下自己：“组长。” 对他道：“你去吧，多锻炼锻炼，辛苦了。” 又敲了敲还没回神的嘉达的格子间：“现在该干什么？拿出你们的工作态度来啊，看看人家是怎么工作的，为什么人家能一点一点从基层升起来！平时应该注意什么，自己应该弥补哪些不足！希望各自时刻敲响警钟。” 说罢转身回自己鸽笼去，留下一圈脱线懵圈脸。 “……好。”淡定淡定，淡定！ “这边，人在这边的小会议室。”伊娜只好又敲了敲玻璃门以作提示，并在他过来前用后背和臀部顶开大门，一路小声道：“好像老大叫她过来的，你自己看着问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某跟着她往小会议室走，耳朵压根没听见她说话：“面试什么来着，简历有吗，之前有做过相关工作的经验吗？” “她说老板让她来的！”伊娜一下刹车，气音忍不住加重：“她说老大让她来的，说策划部缺人让她过来的，我说先填个简历，她让我直接叫领导给她安排活儿，我，我啥简历！” 她的‘这队友完全带不动’说到后面有了点像撒娇一样的无语味道，更加令李某找不着北了，就像他刚才走过那间大办公室，里面看到的哪里是人，分明是妖艳绚丽的长安花呀！ “好好好，我马上来了解下，麻烦了麻烦了，我来问。” 推门进去，里面的姑娘灿若桃花，媚如柳枝，见人进来，并不起身，而坐在位置上跟李某招手：“嗨。” “你好，李，本，你，老板叫你过来的是吧，带简历了吗？哦。”回头看准备离开的伊娜：“给她一张表，个人信息填一下，这个稍微注意下，去一个单位面试尽量自己带下简历，印象好一点对吧，毕竟面试嘛，第一印象很重要。” “……好的，稍等一下。”不关我事，他让给的。 又对姑娘笑道：“这策划部的组长，具体岗位职务他会跟你说。” 说罢赶紧遁逃，过一会儿再回来，李某已经从姓名年龄学历问到家庭住址了。 “老板有跟你讲过具体职务吗？要做些什么？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手里现在活儿不多，人员其实并不紧缺，所以如果你跟我们岗位不匹配的话，可能，要看一下您自身的，一些，嗯，您理解吧。” “……什么意思？不是你们张总同意了来的吗？他说让我直接过来呀！”姑娘大概没料到后面是这等不客气场面，当即就有些挂不住：“还要看我的自身情况？我什么情况你们老板不清楚呀，那天不是已经跟张总说过了吗！你做得了主吗？不行我直接等康哥（亚历山大本名张康）吧。” “没有，这些事情康哥向来不管的。”李某竟然一点没慌，反而瞧她反应出的姿态，心中越发大方镇定（终于轮到他坐到长方桌的对面了，奴隶翻身做奴才）尤其方桌的对面是个对眼睛对心情都极其友善的美女妹妹，他的气度和涵养简直摇摆到天上去。 “公司这么大不可能每件事都由老板来亲自操持过问对吧，那他多累，那还要我们主管经理组长来做什么呢，这也不是小作坊，该走的流程还是要的，您是康哥介绍过来的，但是招呼还没打到我这儿，我们下面还什么也不知道，您总不至于，康哥问起来的时候，啊说下午来了个您的朋友，什么朋友呢，叫什么名字呢，来干什么呢，耽误您时间对不对，那怎么给你安排职位呢，站到老板那个身份地位，平时人际上，来找他要活儿干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你看你这么好看一姑娘，他再搞错了，随便安排一个又苦又累的活儿，那您说您值不值当，对不对？是不是这样？” 第47章 恭喜本哥 “……”伊娜默默听一阵，这时赶紧把表格递过去，又赶紧飞快溜走（我刚刚怎么不敢这么笑里藏针！果然，同性相斥）！ 再过一会儿，李某从小会议室出来了，手里是艾玛小姐临时涂涂改改赶工出来的敲门砖，年龄23，大专学历，之前在一家叫光达电子做前台。李某现在在纠结，是该给老大张康，即亚历山大打个电话，还是该去问问狗贼张。 公司里的关系户已经不少了，代表人物狗贼张，策划的托尼，之前的凯文，客户部那边还有两位他的表亲，至于其他，长得好看又没什么业务能力的在他看来都是关系户…… 要通过吗？假如由他自己拿主意的话？给通过吗？ 说实话这样的人招进来意义是不大的，毕竟干策划这块多少还是要点脑子，再莽撞如嘉达，再摸鱼如他自己呢（啊呸，那是以前），至少客户提出的要求，公司给下来的任务都还是照着来的。那么刚这位姐？搞不好客户会给她提什么要求！ 但话又说回来，外貌上的确不俗（容许跑偏），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去客户部？如果真是大老板点名让进来的话，尤其这姐性格优秀，即便刚刚李某绵里藏针连哄带骗，人家始终娇滴滴的，连着急生气都是那位母夜叉露娜小姐触碰不到的天花板。 对了，现在升级当组长了，得学会看人观察人研究一点心理学面相学了，那小姑娘看着妖里妖气，实际也就是一般小妖，瞧着是能作很有心机的样子，肚子里估计没几两绿茶，留着嘛，也还凑合。 “你给贵哥吧，估计没什么戏。”进了门，缠绵的幻想强制中断，他又回到众目睽睽的办公室来了，把简历给靠门口的伊娜，昂首挺胸向前面的工位走，已经有注目礼在那边等他。 “还在吗？还是走了？”伊娜在后面喊，又起身往外面去。 “在，你去看下。” “恭喜啊，我本哥，喜提组长一职，晚上请吃饭。”先热情祝贺的竟然还是里昂，虽然已经把有气无力和强颜欢笑扣脸上。 “哎，喜提什么喜提，说的好听的，我哪，我，运气好运气好。”李某大马金刀坐下来，初为领导的官感正在逐渐附体：“纯属运气，碰上了，我之前那些你们都看到的，这考验的，哎，感谢领导的信任，以后大家还是照常，都是同事，道友道友，一起合作愉快，多多配合，我感谢了。” “感谢要表达在实际位置上呀，不能光说虚的吧，来来来，我给组长大人端茶倒个水，以后唯领导马首是瞻，小弟先干为敬！”先见风转舵的又是嘉达，这向来对自己没大没小的家伙，现在拍起马屁来却完全是诚心实意的狗腿模样。 “就等本哥带着我们飞黄腾达鸡犬升天了啊，坐等请吃饭啊，靠，我来给领导跳个舞助兴，晚上我带领导去骑个车，到时候您在前面骑我在后面追，我在后面推，包您一点累不着。”开玩笑，我又不瞎（可保不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你怎么不徒手拧个脑袋给他助兴呢。”露娜坐在斜对面，看来竟然是唯一友善且真诚的：“我就不表演啥了，才能有限，你以后每个月工资发了能分我一半就行，那个什么凤来府，虽然买不起三百多平，努力一辈子，我买个小院子和停车位总行吧。” 不对，现在大家看来都算很友善的面孔，没说什么，但一直腼腼腆腆微笑的小迪，和后面还没完全消化恢复的托尼：“干啥，买个小院子再买个帐篷睡袋是吧，然后把车库再装装搞个厨房和厕所，你那比人家正儿八经住别墅的人还高级。都升组长了还怕没钱，你找组长一次性借个全款啊，对吧组长，三百万直接扔出来砸她脸上。” 我看你想砸我脸上：“没有没有，底调底调，我也想现在就有三百万呢，我也就想拥有三百万，一样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等着啊，谁先发达了谁来救济。” 对啊，现在不仅升官了，工资必然也会跟着涨了，涨多少呢，靠，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早着呢。 哎，之前凯文的工资多少来着，不过凯文没干什么活儿啊，靠，可他是关系户啊，不知道会给自己涨到什么，能有两千吗，自己还有项目奖金呢，凯文那时候都没几个实际过手项目，啧，钱呀钱，你怎么忽然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呀（精神分裂中）…… 忙不迭又给小路子发信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大老板现在真的，可能真看中我了 李某：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存活才能不被牺牲 李某：靠，前两天还说不发我工资，转身我踏马升了组长，这游戏玩的 李某：不过感觉，得罪大领导日子也很难过啊 一连串的信息过去却没有回音，李某的思维已经发散的太厉害了，刚刚的艾玛小姐，眼前的组长职位，早上的狗贼张，还没来的大老板，人生啊，如梦如幻啊（一个组长的官位并不高级，高级在于前任组长的身份地位不同，自身是老板，在这儿当个员工却跟老板以朋友相称，只干几天活儿，公司想来就来，手里还能拿着高工资，这哪是组长，这分明是老板第二啊）。 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刺激了…… 低不下来的脑袋中间，晃荡的眼睛不经意掠过对面的露娜和小迪，忽然想起来叫自己回来上班那天露娜就说过，好日子都在后头，她这是早就知道了？她早晓得自己即将被重用？不对啊，她是狗贼张的人，狗贼张怎么会重用自己呢？明贬暗升？真如他所说是磨练自己？不可能，那她怎么知道……难道她不止是狗贼张一个人的床头灯？她跟老大张康也？？？？（不忍直视了） 不对不对，哪里不对，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尤其再结合刚刚狗贼张宣布时她那表情，更不对了……难道她是凯文的床头灯？？？？ 第48章 领导和老板 凯文走之前跟她说的？（狗贼张还是亚历山大？凯文还是狗贼张，也就是只要是个领导她就都会靠上来？那现在岂不是轮到自己？？？） 李某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绝对不行，色令智昏，绝不能堕落，绝不能经不住诱惑！绝不能轻易就范！ 想的正专注，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晃眼一看，狗贼，呸，史蒂芬贵哥，找我干嘛……正疑惑，抬头就看那位爷正鬼鬼祟祟的站在往大会议室去的过道拐角望着自己，两厢对视，伸出背在背后的右手朝他勾了勾几个指头：过来。 擦，搞的这么猥琐！（明明刚刚还决定把从前对你的一切负面情绪都一笔勾销来着，不计前嫌？什么玩意儿） “……不会这么快就下台了吧？我刚刚倒的那个茶白倒啦？”目睹这一切并默默目送他背影进去的嘉达纠结到开始后悔，前后左右望一圈，直奔托尼里昂格子间来：“我给二位先把茶倒着，万一他被下了不管轮到你俩其中的谁，大腿我先抱着，独宠我啊，恩泽不许给别人。” “……”无语。 “……”什么鬼。 “我俩不配喝？我俩不配提名呗？”不满。 小迪光是笑，眼睛都没见离开电脑。 “你们不需要，你们都是我的人，我的恩宠都是你们的，我们用不着争，让他们打江山去吧，我们享受就行，不需要。” “……”你有毛病吧？ “到时候也是晚上去骑车我在前面骑你在后面追是吧？”里昂在这儿等他呢：“那你要好好热身了，我那个小电瓶车能到四十二三呢。” 有毛病吗？没毛病！ “刚刚面试那个人你没让过？你怎么面试的？”鸽子笼里，狗贼张正秉公办事绝不徇私枉法，又爱民如子恨铁不成钢：“她没有对你表明身份吗？她什么人你知道吗？光达电子的老总亲自打的电话！人家那边马上就给我打电话来了，问为什么先说好了现在又把这个人给他否了，做事情前后反复没个定性！光达电子你不知道吗？你没有听过吗？你以前在制作部没见过他们的广告吗？你是怎么面试的？她不是已经表明身份是老板叫来的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吗你就这么三言两语推回去？人家已经讲明了你怎么还这个态度呢？这么点小事你都，反应这么木讷！你为什么进来两三年到现在还，得不到重视还总是被揪着小辫子？还不懂变通？做事一点不会随机应变！” 李某怵吗，怵的，放在口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因贴着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不是，因为我看她的确跟我们部门的任职要求不匹配，这就是个很普通的，我也不确定她说。” “你不要你看你不要想当然不要你确定！”狗贼张先打断他，语气开始急促激烈起来：“你要站到领导的站到老板的立场老板的角度去处理这个事情，在任何人面前不要那么太高调！你知道老板他做为一个公司的领头他在外面行走难免他会答应一些人情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人际关系，这种时候你只需要服从只要听从安排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就吃这碗饭就干这些打杂的看门的，让你随便安排个人你都处理不好，这些小事你都处理不好，你需要她符合这个岗位条件吗？这个公司缺她这一个岗位员工吗？ 关键那么，你求证过吗？你核实过吗？你找你的领导你的上级汇报过吗？别说这安排的是个小小策划，万一是外聘来的大领导管理人员呢？你也是这个态度也是今天这个处理方式？太不成熟了！太冒失了！” 李某觉得他要炸开了，但这个炸跟之前在大会议室里的炸又完全不一样，他二十几分钟前才刚信誓旦旦说要从一个小组长辛勤耕耘起的，结果这么快，处理的第一件事就被领导踩在脚底摩擦。 当然了这家伙向来跟他不对盘，芝麻大个小黑点到他手里现在也是致命伤了。 那么，论碰到一个心里不服的领导批评你时该怎么办。李某已经在心里打鼓，你再咧咧两句我就甩头不干了！然后我再拿着现在这堆资料再去仲裁（戏看多了，自己都当真了）！ 万幸，在这时候亚历山大如天神从天而降。 身后的风带来朱红木头门被推开的消息，亚历山大（这名字太占字数了以后简称康吧）春风和煦站门口：“人还没走吗？你先去看一下，你去看看。” 话对狗贼张说的，并催促他：“先去吧，这个我来说。” 紧跟招呼一声李某：“你过来下，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飞快转身，留下一脸忐忑紧张丧气的李某，反正狗贼张是一点没惊讶惭愧拘谨：“做事情一点不动脑子！” “……”＃￡?&＊的东西。 跟着走过去，李某愤懑的心被康哥那亲切明朗的神情抚慰了不止一点，可这时满身包袱进去，除了之前对狗贼张的那堆不可遏制情绪外，愧疚局促后悔又更多的围拢过来，他在心里斟酌哆嗦半天，终于蹦出一个词：“……老大。” 老板？太生疏，亚历山大？这场合太掉链子，张总？太普通，康哥？还没他大呢，总不能叫张大吧。 “别，别这么叫，搞得黑社会似的，不用那么严肃，坐吧坐，放松放松，没事很正常，不要太紧张，没事，坐，等一下啊我这里有点事情。”康却有些顾不上他，手忙脚乱在搞他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反正一个只瞄了一眼就不敢看，一个一直瞄的眉头紧锁。他桌上的手机还通着话，大概被纸张盖住了，这时拿开才想起来似的：“哦还没挂啊能听到吗？周总？喂要不先这样？您先忙吧，这个您不要担心的，已经处理好了没问题，改天找您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不太清明的客套嗓音：“好好好挂了吧，没事就行，先忙着，麻烦你了，有时间再约。” 第49章 明白我意思吗 “没事没事，欸好，好，再约啊。”康挂了电话，手机往桌面一掷，明眼瞧着就不是高兴脸，可他却抬头神色自若叫李某，并又重拿起来确认了下电话是否挂断，再重新扔回桌面：“挺好的，你挺好的，这个事你做的挺对，有些时候我有的不好处理的事情你懂吧，主管他有的不一定能理解，你做的挺好，不要有心理压力，懂我意思吗？今天这个你做的很对，不需要紧张，你处理的很好。” 李某内心真炸了，防线倒下来后的洪差点倒灌至眼眶：“……我我其实，我是想先了解清楚，因为她后面。” 如山压力没来，反而对方朝自己甩了张弹簧椅，李某忙小鸡啄米，懂懂懂，我当然懂，点完了头，双手终于能自如摆放到合适的位置了，满腔的热情和忠心简直溢于言表，结果老板没给他这个拍马屁的机会。 “没事，他去处理了，这个人呢，啧。”他暂时放下手中的东西思考了下，抬头来又笑了，像个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授业老师：“的确一般，但是该退的还是要退，进来就进来吧，所以这时候是你的责任，把她放到合适的位置，让她做她能做的事，明白我意思吗。这些都是小事，你带好就行，你做的挺好的，这些你都可以处理。不要被主管的言辞吓到了，他性格就这样，不太好，但是我们是一个公司的，走到外面去我们是属于同一个阵营的，有些时候就是需要一紧一松，能理解吧？相互配合，尺度拿捏好。” 不等李某反应，紧跟他又埋下头去：“听主管说现在是确定你来带队策划组了是吧，可以，好好干吧，组长虽然工资跟你先前涨的不多，总归是一个进步嘛？人事财务跟你说涨多少工资了吗？好像三千还是两千吧？慢慢来，好好干，既然选了你，相信我们眼光不会错的，你先去忙吧，那个新人要进来的，你看着安排。” “……好，好的，一定不辜负，我，我用实际来证明。”内心火热到快融化的李某差点同手同脚，往后退时地上有张a4，他弯腰捡起来近乎虔诚的双手递上去跟先前的整一起，接着往后退，唯恐哪里漏了形出洋相，脸一直紧绷在处惊不变的状态上：“那我先出去了，您先忙着。” 就在他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后面又说话了，依旧是随口一提的样子：“对了你跟主管你们可能有点误会是不是？之前考虑要升一个组长说要考验一下，他可能用的方式手段过于激烈了？这个我替他道个歉，但是接下来的工作还是要你们相互协调帮助的，在同一个工作场合里如果双方都抱有情绪，肯定共事起来，你说是吧，很困难。” “……没，没有，挺好的，主管挺好的，我考虑不够完善，我我这边。” “我知道的他这个人的为人跟性格，的确有些东西他可能跟不上了，不好消化，所以现在大量招人呢，老一批的尽量能换掉就都换掉，在这之前，好好合作。”然后又被他笑着打断了：“没关系，如果有处理不了的商量不好的你直接找我，直接跟我说，都是同事，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人非完人嘛，他也有做的不恰当的，我也有顾及不到的，多多理解，好吧，去吧，一会儿要饭点了吧，去吃饭吧。” “好，好的。”老臣告退。 李某把屁股退出来，然后把它翘到天上去（害怕关门的声音太大不够尊重，双手死死摁住慢慢往回拽，再轻轻慢慢一点点关上，转个身，瞬间换脸，爷是陛下独宠的人）。 “里昂呢？”回到位置上，里昂不见了。 嘉达朝那边望一眼，极小声道：“有事先出去了。” 露娜在斜对面等外卖了：“真棒，第二套房了。” 嘉达：“是不是好像说第二套税要高一些，还有说什么东西也要多交一点。” 托尼：“你也要准备买房了是吧？把你那些自行车都卖了？公司蒸蒸日上呀，大家都买得起房了。” “欣欣向荣，公司好大家才好。”李某说了句自认亲和的笑话，当然内心在鄙视和质问：上班时间聊什么买房自行车，天天上班摸鱼混时间，公司到底找你们来是干嘛的！ “……”话却掉在地上了，短时间里一个接话的人也没有，李某没反应过来，朝大门的方向望了眼伊娜，又望望狗贼张是不是还没回来，回来的目光与嘉达相交，对方笑的像条淋了一天雨的狗。 小路子：胳膊拧不过大腿，把领导干掉你自己上（强） 小路子：干掉领导，成为领导，再干掉老板，成为老板 小路子：走向人生巅峰 小路子的微信终于回来了，但看来是毫无真诚的敷衍句式，李某澎湃汹涌了一上午的心情忽然开始一点点往下沉了，这巨大的惊喜竟然无人可说，这滔天的变动也无人能与之感同身受，连向来可以接受自己任何一种负面垃圾的小路子也不可以，有谁能理解呢，无人与共。 是成长吧，一个人在成长，才会有与从前的一切拉开距离产生渐行渐远的感觉。 李某：等着哥开大g来接你（魔镜） 小路子：我要林肯 李某看着电脑上的字，想到近段时间的变幻与煎熬，想到现在这身份和正在上涨的工资，看到玻璃门外主管送走艾玛的身影，看到他推门进来，看到他从自己面前经过回去办公室……好吧，那就说给自己吧，自己晓得就行，通向成功的路必定是孤独的，这样的情绪是一千人里那唯一三两个才会有的，唯有孤独，才能清醒。 他默默起身去了主管的鸽笼，扣两下，推门，关门：“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刚，没处理好，以后注意，同在一个公司，以后还要领导多多关照支持，麻烦了。” ……目光虚晃一下，人还坐在位置上没动，双手敲击键盘不停，真要退让，进去道歉求和吗？算了吧，已经不错了，至少能在心里很坦然平静跟他表达道歉了，够可以，慢慢进步。 第50章 庆祝呀 是了，在进步，与从前不一样了，领导啊，肯定得跟之前有所不同啊（头脑风暴中），那天搜的如何提升领导力的三大准则是什么，少说话，多观察，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别做老好人，好，付诸实践吧！ “下班下班，走走走，欸晚上好像有雨啊？靠！别一会儿骑到一半淋着雨回去吧。”还没到时间，嘉达已经在张罗跑路了，边上的其他部门也陆续有人关电脑闪人。 “走走走，赶紧走，下班不积极。”而后面的里昂这时已经关完，东西都装包里了，李某转过去的目光见他眼睛一直盯着办公室，一副晚一秒都会被逮住走不掉的样子：“等房子定下来，靠，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那就中秋了，中秋之前能交房定下来吗？”托尼在后面意有所指叫嘉达：“今晚还骑车啊？” “等不了中秋，就给我家小孩上学用的，特地为个学区，马上8月份之前必须得定下来，这两天我老婆都快把我催冒烟了，天天晚上跟着中介腿都快跑断了，哎，这是以前的历史遗留问题，以前太不会考虑了，哪想到那么多，哎，你们买房千万慎重，真的，各方面都要考虑好，先撤啊，你们慢慢搞，哥们儿先撤了。” 说完走上前拍拍李某肩膀极惭愧道：“你们晚上要吃饭吧，不好意思啊本哥，改天庆祝，改天好好陪你喝一杯，等这一阵儿过去，没办法，眼看报名在即，卡点了已经是，恭喜恭喜，我失陪了，抱歉抱歉。” 一本正经，严肃认真：“我这还庆祝，哪跟哪，你忙你的，你的事情重要，买房子很重要，这不比其他小家电家具的，真的，你自己注意，多保重。” “别说了吧，头疼，主要钱的事儿，有钱我也不头疼了，现在有个三五百万，我什么都迎刃而解了，至少不像现在哪儿哪儿都好一提钱就完。” “骑啊，不骑我怎么回家，你开车回去啊，那我自己撤了。”可惜那边嘉达没听出来，一面火速撤退，一面关心里昂：“没事，痛并快乐，累也幸福，我要马上能买凤来府的大别墅，别说让我天天下班狗腿跑断，现在就是让我割腰子都行。钱嘛，马上等你家娃上了学报了名，两套房子随便卖卖不要上千万啊？到时候你再边上随便租一套不那么学区的，先苦后甜啊。” 说完乍惊乍喜：“哦靠——是哦晚上本哥请吃饭啊？可以啊我报名，吃啥，不行不行今晚这，好好吃一顿，这种情况我怎么能缺席呢，升官发财啊，行行行我拎的清，骑什么车啊，走走走，嗨起来，这种时候能缺了我，那以后我本哥还不得天天给我小鞋穿啊！” “你闭嘴啊，别挑拨离间，把我本哥说的跟你一样小气。”里昂招呼着，人已经往下面去了，中央空调还开着，他出了门声音就听不真切了：“走了走了，改天赔罪啊，先撤了。” “忙正事忙正事。”脚步声像狗咬着腿一样，哎，人到中年，鸟为食亡，推己及人，满怀感慨。 “想吃饭是吧。”又调转头慢条斯理冲嘉达，假装看一圈周边，里昂跑路了，露娜还在主管办公室里没出来，小迪去制作部开会了：“喝酒可以，庆祝没必要，庆祝就算了，倒是里昂到时候买完房可以一起庆祝一下，人生大事啊，我就算了，我这还请吃饭，别笑掉大牙吧。” “他买完房肯定跟家里庆祝呀跟我们庆祝啥，你这升组长啊，大小是个头啊，我们这儿的头啊，以后全仰仗你啊，工资得涨吧，管他什么名头，肯定要讹你一顿。” “你想吃饭一定请，吃啥你说，肯定请。”本子上已经记你第二笔了，劝你谨言慎行！ “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吧，就等组长来救助你。”里昂一走，刚刚还刷手机的托尼马上收拾东西也要撤了：“改天吧，等人齐了一起聚一聚，是好久没聚餐了，今天先撤了。” 他话是跟李某说的，说完薅一把嘉达：“撤吧，你搞的，天天这一堆搞得跟捡破烂一样，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注意点影响。” “晚上真不吃啊，那我也撤了啊，你什么叫破烂啊，我哪儿是破烂啊，靠我这全是正儿八经淘来的行不行，码表，手环，心率记录，你见过几个有我这么齐全的……” 李某坐在工位上，两眼还盯着屏幕上一份写了改改了删的文案，ppt里面穿插的图片看了又看，再删了重来，搁以前他是开头难，一份策划便秘似的瘀堵厉害，现在灵感下笔如有神似的，可搞出来了，横看竖看不满意，又再翻来覆去的推翻重头。 当组长了，级别和实力当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职位工资跟着涨，实力也应该蹭蹭往上才是。 “不下班啊，注意劳逸结合啊。”老板出来了，拿着文件去了趟财务室，然后心情颇佳的快步出来：“那个今天来面试那个人，可能后天来哦？你看着安排下。” “好的我知道。”恭敬有加（从前可绝不会跟他多说一句的老板啊）。 “嗯，早点下班。”大步流星去，靠门口还有个综合部的新人大眼哥，老板看了眼，没听到跟他打招呼（手动欢呼，又不能冷静了）。 啧，你说像他这样的男的，这年纪，这家底（托尼曾透露过一次，妈妈是市机关单位的重要领导人物，爸爸在国企单位任二三把手，甚至往上数，从爷爷那一辈已经下海经商有了自己的家族企业），这得是什么神仙开局。人脉资源丰富，权势只手撑天，本人嘛，身上也没什么恶习怪癖，脑子还算灵光，这得上上上辈子已经开始在佛祖脚下虔诚叩拜了吧，不然这样的剧本需要运气好到什么地步才能被随机砸中。 人中翘楚名坤，人中龙凤呈祥啊（啊呸，成语学的真好） 所以人比人啊……啧！ 第51章 旧人新闻 靠，就靠这棵大树了，跟着好人做好人，跟着巫婆跳假神，未来的好日子就扒着你过了！争口气！ “不下班啊，走了，你慢慢加。”露娜出来了，关电脑，甩包走人。 “……”拜拜，打工人（不自觉）。 没一会儿主管也出来了，也是先晃一趟财务室，出来时两手空空：“……” “……”李某想跟他打招呼来了，算了吧，请假装看不见我（个人山头个人守）。 “还没走啊。”小迪终于回来了，她这一个会从下午四点开到现在。 “嗯有点事情，很快就好，才出来啊，定下来了吗，方案怎么改。”作为领导，李某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要把组内所有人手里的项目都摸一遍，她们甚至很有必要在每个项目的各个方案成型前都来向他汇报请他定夺，真正显明他领导的地位和意义。 幸好小迪向来是亲和好说话的，刚上来就端架子，你怕忘了自己姓什么（格局，格局！我为公司代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然幸好小迪温柔体贴（入戏更快）： “宣传文案没改什么，里面图片的先后排版改动了下，祥介和推广要重新做，宣传用的logo，那个娃娃他们觉得跟产品的契合度不够，至于颜色换不换，他们还要开会讨论一下。” “这一版的祥介和推广你们做的什么？”李某把手上的活儿停下来望着她，财务室这时的灯灭了，乔治紧跟走了出来，锁门，下班。李某把余光收回来，架子端的更高了：“好像这已经改第三次了吧，他到底哪里的问题，是他要求一直在变吗？还是我们一直没，没理解他的意思？制作部那边有出过样品吗？” 可乔治还像前些天那样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单方面在心底断交拉黑，又随着那天的发工资行为对他融化了一大点，可之前闹的太尴尬，中间一直也没什么好的台阶，这隔阂和关系一直卡在李某那儿不上不下。乔治却始终没事人一样，人多时当对方是空气，两两单独碰面则轻点脑袋招呼，不疏远，不解释，不刻意，不表态，除了普通同事关系，一切全是浮云。） 他推门走了，在经过小迪时客气有礼的招呼了女士，又在与李某视线相撞时冷淡而大方的点头：下班。 岿然不动，稳如泰山，李某一面在心里打鼓，也不禁佩服这人的功夫实在到家，是了，这才是真正有实力的，成熟大方，靠谱稳重的样子，自己还是道行太浅啊，要学的实在太多了（靠，早晚有一天要热烈绽放闪瞎你们的狗眼）。 “出样品还早吧，应该他们换领导了，对接的人换了，最开始是说要鲜艳一点logo放大一点，后面不是改过一版吧，又觉得饱和度不够形态不好跟产品不贴，我们做出来的那个其实已经挺好了，最近一直研究这个。本来前天那个已经过了，都说定就按那个做了，结果昨晚他们那边突然发信息说换一个人对接，然后又让把方案重新再发一遍，好像他们内部裁员了。 我再改一改，他们内部也要再商量下到底定什么主题，今天说了些大概，我们这边周四再交过去看看，好事多磨吧。你还不走啊？我先走了，在下雨了。” 小迪是带了伞的，她说完这句话时外面打起了雷：“你怎么回家？你老公来接你吗？” 那你不要再加一下班？说周四交过去不能提早一天，不能积极一点提高一下客户满意度？一直改来改去最主要说明还是不满意啊，加紧啊，认真啊，努力啊……没一个自觉的，哎。 “嗯在楼下，走了啊，你也早点回家。” “好好，注意安全，下雨开车慢点。” 算了吧，这姑娘已经算这群人里最踏实勤恳的了，也不容易了，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哎。 又想到其他几个人，里昂算可用的（个人见解，别信）至少每次交给客户的策划方案都是相教满意的，而且他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更清楚现在的职场大环境有多艰难，他自身的压力和负担有多重，随时可能被撸掉，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老婆没上班，家里经济来源都靠他，勤奋和认命是刻在他心尖上的。 嘉达……太年轻了，没怎么挨过社会的毒打，上班对他来说纯粹是混日子（一辈子那么短，非要捡最累的一个活？）实力平平，对客户的耐心更有限量贩，每天的心思只想着怎么快活，怎么轻松，怎么省事，怎么不要让麻烦找到自己（确定那说的不是从前的你吗，没有心虚？）升官发财估计是没什么计划的，白日梦应该倒做了不少。 剩下的男士里，托尼，跟他那个人一模一样，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花里胡哨不达大体，设计这一行虽说本就需要天马行空，但创意不是想当然，也要贴合实际，吸引人，卖出产品，让客户满意，让双方都获得最大收益才是终极目标，而不是光一个醒目乍眼不切实际（你不满意不代表客户不满意，就有人专门喜欢不切实际不入大流怎么了）。 尤其这位哥还比较目中无人自我优越感爆棚（前两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巴结讨好无所不用其极），总是拽的二五八万高人一等，可惜他是关系户……他是什么关系来着，好像说是老板的什么人吧，什么人呢，反正不是亲戚，好像是认识的，正好这孩子学的设计，才这么进来的（凭心说，硬靠面试他应该也能进来）。早先谁带他来着，哦一个已经离职的吹牛大王，啧，果然跟谁像谁。 那这关系还得继续维持，不管算不算关系户，先留着看。 女士那边，小迪肯定可以，敬业，勤劳，自觉，温顺，性格好，业务能力应该也不错，再刁钻的客户交到她手里都大差不差，这个就没什么好表的了，算可以留。 第52章 旧人新闻2 最后是露娜，露娜的设计往往因为她风风火火的性格而忽略她的实力，但事实上从她手里出来的东西都很漂亮，尤其公司好几个固定的大客户都在她手里，可想领导们的确是满意她的，哦，满意她的另一个原因也可能因为她是床头灯。 但不管怎么说吧，她可以留，只是往后她的性格要好好约束，各方面（尤其私生活）要好好引导纠正。 所以谁是随时能被撸掉的呢，李某已经隐约有了人选，就等新鲜血液进来替换了（下午伊娜发信息问他策划部是不是缺人，说是主管让她尽快再招几个进来，缺人吗，李某没有明说，大脑风暴却早已开始）。 这不，正谋划窥视着，新人不就大波大波的陆续来了吗。 “考虑公司后面的发展计划，目前给每个部门是按十个名额起算，如果够优秀，或者投递的人数众多，那么多多益善，希望，我们这个公司，兴旺蓬勃，朝气盎然，越来越好。” 早上开会，主管在上面敲桌拍板信誓旦旦，下面两排依次顺开，客户部组长艾伦，制作部组长涛哥，综合部组长大潘，及策划部李某。 李某拿了一个草稿本和昨晚连夜去文具店买的新钢笔，重点全部记下来，表现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毛病吧他，这么清澈的愚蠢也能坐这儿来）。 “大潘这个事情你盯紧点，要尽快，马上我们要进来好几个大客户了，不能让客户看到我们目前这种人员亏空，庙破菩萨小的景象明白吧，要让客户首先一进来就感觉到我们这是个大公司大企业，彰显实力尤其重要，不是倒板子的小作坊！人尽快招，尤其进来的越年轻越好！应届的，刚步入社会没多久的，28以上的绝对不要！” 四个（五个）三十加的：“……” 我们应该说什么（说你了吗，忘了你自己了？） “一定要朝气蓬勃的，年轻大胆的！”显然，狗贼张并没有针对某一个（我是说，在场的都是垃圾）：“今年开春，3月份你们也招过一批吧，制作部的，结果呢，公司不是养老的地方，老弱病残，摸鱼混日子的坚决不要！这个你们，你，招进来的时候务必多费心了，记住啊！” “然后策划和制作这边，小项目小广告，宣传那样的，全部放给新人，全部让新人上。”（盯紧你们了）然后忽然阴险狡诈：“至于客户部，近期我准备还有一个人事调动，客户部，有些地方，该改进的，调整的，你们先自己找一下问题吧，先给你们机会，知道什么意思吧。我不点破，希望大家都珍惜机会，好吧，懂吧，那么散了吧，各自加快脚步忙起来，那些上班时间划水的，不务正业的，我说了啊，我发现一个走一个，还要算你们头上！” “……”怎么有种小学生在教室里自习，老师随时会出现在窗户边上的催命感和荒谬感。 然后又默默把余光瞟向客户部艾伦：发生了啥？你怎么了？到你了？他要对你做什么？ 艾伦：看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了我就！干嘛我！ 点点头，欲言又止，惭愧。 李某发现一点（第一次开会出来的经验和心得）：即便大家心里再草泥马之歌嗨翻全身，面上什么也没有，全是好员工好同志，反正只要不点名，说的肯定不是我。 艾伦：热烈欢迎本哥正式加入智禾文化精英俱乐部（鼓掌）（撒花）（敲鼓）（放鞭炮） 艾伦：大潘在面试了没，动作要快啊，要男的帅女的靓，门面担当都给我 艾伦：最好照着选美水准来，什么性格不要紧，我来开发 大潘：会不会说话不要紧，主打一个花瓶养眼是吧 大潘：准备带去联谊吗 大潘：早上贵哥点你名干啥，你吃屎了 艾伦：我没，其他人不好保证 涛涛：我就一个要求，有劲儿就行 大潘：你这不是一个要求 大潘：策划组的有什么要求 大潘：想要什么样的 艾伦：他要十项全能 艾伦：excel word，ppt，ps coreldraw ai cad 艾伦：211院校，新闻传媒，广告专业，会画画会书法,懂市场营销 大潘：文笔要好，最好得过茅盾文学奖 艾伦：（机智）审美要好，别搞屎 大潘：那就来个画画的文学奖 涛涛：历史政治也要懂，不然作品没深意 艾伦：@李某某 还有啥（龇牙） 大潘：你们去死吧 大潘：三千块的工资，要人家三十万的才能，我马上给你招个鬼来 艾伦：还28以上的不要，23才毕业，五年之内修成精，操了 大潘：你该庆幸你已经33了，就你这种菜鸡，公司大门在哪儿你都没机会知道 …… 噗——李某去了趟厕所回来差点喷水，拿手机来看，发现这里开了一扇明晃晃的落地窗，智禾文化富豪孵化基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潘？进公司时间比他还早，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向来听到的是靠谱能扛事的好评，所以这是老实稳重话不多？ 涛涛？去年年底才进来的老好人，佛系搬砖狂人？只拼命压榨自己（遇到着急催命的活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给你赶出来，但只严格要求自己，对自己手下几个菜鸡小鸟像羽翼下的小鸡仔，因此得到涛妈妈） 艾伦？哪时候从哪个人才市场挖来的活宝来着，反正早如雷贯耳，联谊之父茅台哥（三十米外听声音，三米外闻味道，使劲扑腾自己的中年火鸡）。 这就是那几位平时看着少言寡语精英领导范的男人们？这就是总不动声色外表看来任何事都随意拿捏的中层领导们？这就是把小员工踩脚下转身对着大老板大领导又唱又跳的阴险心机男们（曾经还一度以为中层就都是像凯文那种视钱财如空气的，对任何事信手拈来成竹在胸的早脱贫致富的中产阶级）？可以可以，非常棒，步调一致，理念一致，很符合他的气质。 津津有味的看完，斟酌再三，李某引用了大潘问自己那句话，打了删删了打：差不多就行 第53章 下一位 ……差不多已经来了。 王丹，24岁，汉族，团员，未婚，本科，美术专业，会ps，特长：特别会ps？上一份工作是，街头卖艺？工作时间半年，离职原因，没有原因，自己是老板，养活不下去，因为画风太好，路人太没审美观…… 伊娜：“……？” 我把你搞进来，可不可以免费帮我画一张。 周传，22岁，汉族，团员，未婚，专科，广告专业，熟练掌握大部分办公软件，画图软件，熟悉广告制作全过程，其他技能：吉他，工作经验，无（给全寝室友当保姆算不算，他们的作业都是我在交），获奖情况，无数个第一名，不一一列举，自我评价：踏实肯干，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可以调节办公室严肃气氛，使每个人寿命得到延长…… “……”伊娜抿紧的唇和酒窝，认真讲冷笑话，这个我需要！ 李明博，22岁，汉族，良民，未婚，本科，新闻专业：“计算机能力这里写的完胜？这个的意思是？” 对面小弟：“你想要的所有软件我都能免费下载，会员免费开，任何病毒不在话下，任何游戏我只要玩了两把就能知道它的通关诀窍，任何资料视频资源我应有尽有，不管它换多少次网站，网站怎么加密。” “……。”是我思想污浊了吗，这答案听的，好好好，很优秀：“英语能力我看你写的与外国友人交流无障碍？英语很厉害是吧？” 对面小弟：“ of course ，no problem（特地学的，就这两句）。” 好厉害：“很地道啊，有证书吗？” 小弟：“你说友人吗？没有证书，但是他们基本都有小学二三年级的汉语水平。” “……”你这表情是要我给你小红花吗（你怎么还没被人打死）？ “个人特长有非常强大的领导力组织力？以前有班干部学生会干部经历吗？” 哦这个就要重点展开说一下了：“没有但是我真的很适合当领导适合组织那些什么事情，因为从小到大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哪里，只要我说有人打架了马上一堆人就出来了，就是很有语言组织你懂吧。我这个天赋从小就很显着的，这一块我真的很强，我讲的不止打架这一块啊，大学的时候我还组织过很多校园活动社会活动，而且都是大型的，人数众多那种。就是有个购物软件你知道吧，转发分享点赞集齐多少就可以获得多少现金？我得到过两次三百！你有获得过吗？那你就可以想象我在这方面非常有号召力和凝聚力，大家都听我的，一呼百应。 你不要觉得这是小事觉得我在胡说八道，这很不容易的，一看人气人脉人品对不对，再一个很考虑一个人的现场反应能力的，有的时候他们不愿意点我都是通过我个人优秀的顽强能力锲而不舍来征服他们获得最终收益的，我很有毅力有耐心而且很能随机应变吧？任何时候我都是积极阳光努力向上的，我就是看中了招聘上注明的这一点我才来的，真的，我的优秀你要以后慢慢相处过了你才知道，你绝对值得拥有。” “……回去等通知吧。”务必要发挥你有耐心积极阳光的优良品德。 赶紧起身：“这就结束啦？我还有很多优秀完美的品格你还没了解呢，小姐姐，要不你把加你的微信请求同意一下呗，我其实现在缺工作这个并不是那么紧急，我更紧急的是缺个女朋友，这个你重点考虑下呗。” “……＃＊￡&xxxxx下一位！”见鬼！ 江舟，23岁，本科，广告专业：“办公软件掌握熟练，会修图，会视频剪辑……哦还兼职过婚纱店的摄像和修图师，你对那个感兴趣是吧，怎么会想到去婚纱店兼职呢？” 眼镜哥：“因为它店就在我们学校对面，离的很近。” 大潘点点头：“哦，那你现在住哪儿。” 眼镜哥：“就在这后面，就是你们平时抽烟那个地方出去，能直接看到的那个小区就是我家，走路过来十分钟。” “……”你可以的。 徐鹏鹏，23岁，本科，新闻专业：“大学期间骑自行车穷游了大半个中国？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想到骑车去环游呢？” 流浪男孩：“……这个，因为没钱，有钱我就买机票了，因为我真的很想了解一下，就，各地的那些风土人情啊，人文地理，因为同学里面有很多外地来的嘛，我想去看看他们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大概花费了多长时间？多少钱？”我想学个经验：“是有计划的吗？” 男孩：“也不算什么计划，就差不多四个多月吧，钱，我没算，我直接刷的卡，没有去汇总查看过。” 啊对对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绑定了父母的卡？你爸妈知道吗？他们同意吗？怎么看待这个事？四个多月？是连续吗？那你上学？” “哦所以我辍学了，这个我觉得影响不大吧。”你听我说：“因为现在网络很发达啊，学校老师教的都能在网上学到，而且他们都有给我录视频呢，不是说读书行路吗，我觉得行走在路上也很重要啊，只要我学到了不就好了对吧，然后我沿途制作出来的视频，点击量都有过万有的还过10万呢。还有像现在我觉得这段经历真的让我学到了很多，比如很多我没见过的，听过的，了解的，并且现在我都可以把它运用到设计里，作品里，就是很多我觉得，眼界大开。” 话说的那么漂亮：“你父母他们怎么看待这个事。” 男孩：“这一点还好我觉得，因为老一辈，上岁数的人应该都理解不了这些吧（你说谁），但我爸妈还好，他们都很支持，他们跟我一起去了，那段时间他们也没有上班，公司请人打理。” “……”下一位。 陆文豪，22岁，专科，市场营销专业：“我看你这个上面写的，兼职了很多工作之后你就自己当了老板是吧，你卖什么？赚钱吗？具体说说。” 第54章 下一位2 暗里慌张的自信少年：“赚钱还可以吧，比一般打工强。主要很轻松自由，就是一开始，学校老一届毕业了不是有些东西就不要了嘛，或者不方便带不走就卖了，然后我就把它们收回来理一理搞一搞再转出去。不过那时候没挣太多，因为这些东西都有限，都是学生，相对单一的。 然后正巧我们那后面不远有个打工落脚地那样的，就很多来打工的都在那儿，他流动人口很大，然后也是他走了东西也扔了，我就捡回来当二手卖。这利润其实挺高的，因为他带不走就会便宜卖，然后也有很多人图便宜就会来凑合买，反正都能用，所以那时候我在那一带挺火的，还挺顺的。” 大潘：“那后来怎么没搞了呢？” 囫囵少年：“后来毕业了，那一片拆了，就整个没了，跟学生这个身份一样，没这个资源了，所以就，就没办法。” 大潘：“经营的时候算过有挣多少钱吗，一个月。” 思索少年：“反正大二开始我就没再去兼职然后也没再管我家里拿过钱了，然后我自己还买了不少大件儿的东西，都是这上面来的钱，还可以吧，总体上。” 大潘：“按你这样说的话你既然能挣钱已经尝到了甜头，那你肯定会想在别的地方再重新开啊，为什么不继续研究呢？” 郁闷少年：“做生意这种事情其实它，它也是很讲运气吧，反正那时候运气还不错，后来可能，稍微欠缺了点，所以……” 那看来你近来运气不好，为了公司的风水（我那多舛的命运）这样人的还是别来了吧。 林扬帆，23岁，本科，计算机专业：“我看你这个简历，你在你本专业这一块的技能很强大呀，获得过这么多大奖，那你现在要做我们这个工作的话你能接受能适应吗，因为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开朗活泼的性格。” 外表腼腆少年：“还可以，还可以，我比较慢热，但是应该还可以。” 伊娜打击他：“怎么会想找这类工作呢，我们这个客户部，前端的，其实客户开发说白了就是销售，不仅需要销售这个公司，公司产品，更是销售你自己，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看似谦虚的少年：“应该可以吧，这个我觉得是，自身条件和兴趣爱好同等重要吧，虽然可能看着不合适，但是你喜欢，感兴趣，就会为之努力，追求。我自认，我还挺喜欢往这个方向去发展的，就是，跟人交流聊天说话的这个，很随和大方，侃侃而谈，然后又能解决工作的这种感觉，就是，不是为了工作而工作，而是，通过多认识了一个人，然后他来帮助我完成了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这是姐以前说过的话，可惜了了）。 徐萌萌，22岁，本科，设计专业：“时间管理大师是什么？某明星那样，有很多女朋友啊？” 萌萌哒：“不是，我有很多男朋友。” 眼花的艾伦：“……认真的吗？” 萌萌：“认真啊，而且我比较喜欢年上，尤其像您这样的，我现在没有啊，我现在一个都没有，我喜欢您这样风趣幽默还儒雅得体的。” 惊呆的艾伦：“……”我是说可能会出卖色相，但不是出卖我的色相啊。 吴桐，22岁，行政专业：“还没毕业是吧？” 小美女：“差不了，就算毕业证没领了，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让学校给我加个急。” 嚯，这口气：“你学的行政，但你现在面试的是售前开发的岗位，而且你之前也没有过相关的兼职经验。” 打断：“我之前都在学校啊，我哪有时间哪来的工作经验！难道行政不允许干售前开发类工作吗？” 拼命扇内心羽毛球的艾伦：“当然可以，基本的办公软件会吗？” 不爽： “这个需要到办公软件吗？我觉得这个工作的重点是搞定客户卖出公司相应产品吧，那些随便搞搞不就好了，而且现在网上到处是教程视频，随便搜一下不就会了。” “可以，很聪明。”我没有暴躁：“这个工作的时间是弹性的，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所以也就不存在加不加班一说，能理解吧，然后跟客户交流这一块像基本的话术包括平时来往维护你都要。” 再次打断，笑：“我感觉你要开始pua我了，我就找个销售的工作而已，是面对客户又不是面对公司内部，那么内耗干嘛，我知道每个公司内部都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猫腻，但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听你讲歪理不是给教你做人的道理的，我觉得你们真的，越小公司花样越多。” “……”你是真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呀！ 下一位。 姚凡嘉，24岁，本科，市场营销专业：“上一份工作是销售，以美女你这个形象（啊呸——口误），你上一份工作为什么离职呢？” 外表妖艳性格社恐的毛毛虫：“可能那个工作，很多观念，呃理念可能跟我，不太，我不太能接受吧，就是我比较喜欢个人做个人的事，呃跟人交流，我，我，会很紧张，所以我，更希望找那种，就像贵公司这种，在工作室，不接触客户或者需要说很多话的工作。” 这样啊！ “哦面试的制作部是吧，但是你这个外形，你可以考虑一下到前端做客户开发，就也是销售这一块，而且我看你说你紧张，但是你目标很明确，这个也跟我们前端接触客户这个条件很符合，你可以认真考虑。” “哦不不不。”惶恐的小手：“我我做不了那个，我做不来那个，我会我适应不了，而且我觉得我的能力，就专业，我会的那些东西足以支撑我找到这种，不需要跟太多人接触的，不需要太跟人打交道的，工作。” 完美的外形让客户面试官再三强调：“即使制作部也是要跟人打交道的呀，跟同事跟客户，没有哪一份工作是绝对不会跟人交流的，有吗，没有啊。” 涛涛：你出来吧，这人我的。 第55章 人海 宋图南，22岁，本科，美术专业：“宋图南是吧，好像图南是哪个诗里的名字是吧，你家里父母文化程度怎么样？” 诚实少年：“还可以，我妈妈是高中老师。” “没关系你不用太紧张。”正襟危坐的李某：“书香门第是吧，京淮美术学院？本地人本地大学啊，没有趁大学出去吗？” 城市少年：“正好有一个比赛在那个学校，然后获得了一等奖，所以就，感觉挺好的吧，就直接报那个了。” 喉咙疼的李某，更加坐的端正：“哦，这个学校确实挺有名的，好像在美术这一块排名挺靠前是吧，那你是一直在这里是吧，我的意思，就，就一直在画画，其他，有出来工作过吗，有过兼职吗？有做过什么工作吗？” “呃有，不知道算不算，就是给人家画画，是有人来找我，然后给多少钱，然后越来越多的，就是知道，然后就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画画。” 终于自我感觉找到主场的李某：“你现在还在画吗？那你工作了，会有影响吗，正常工作你没有那些时间的。” “呃我现在没有了，现在就是，希望能像找个作息正常的工作，就是。” “你不用紧张，慢慢说。” “……好，还好。”吓，这个叔叔好奇怪。 成熟稳重的李某：“现在没有了是吧，但是你说想找个作息正常的工作？这个作息正常是指几点到几点。” “呃...” “因为有一点是这样啊，你先前的身份是学生对吧，或者说自由职业，就是你的时间都是由你自己自由支配的，但是工作以后你就会发现尤其像我们这个工作的话，加班是在所难免的，不可能避免的，那你比如你手里的事情没做完客户又急着催，这时候虽然你到下班的点儿了，但是你肯定不可能就甩下就这样走了呀是吧。 而且等你正式工作了，很多东西跟你之前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你是刚出来没多久，还没什么工作经验，可能工作的这个执行力啊行动力各方面都还比较差，尤其你又是学艺术的。其实你的目标可以再明确一点，我来找工作是为什么，我来这家公司是图什么，我来这家公司过后我要在多久之内熟悉业务熟练掌握基本工作内容，我要在多久内表现好然后要求涨工资，我要在几年之内做到一个管理层的位置，这些都是需要你好好去思考，认真去规划的，这这个不是迷迷糊糊，我有这份工作我能领个工资养活我自己就可以，就就这样混下去就可以了。” “……呃对呃……”这个叔叔好吓人啊。 李一一，23岁，本科，美术专业：“简历很厉害啊，获得过很多专业上面的奖项是吧，那为什么没有继续深造呢，一直走美术，怎么会想到我们公司，来面试广告制作这个工作，我看你还挺瘦小的，这个工作其实可以还挺难搞的，跟公司的其他岗位相比的话，又脏又累。” 高冷画家：“是暗讽我做不了吗？我还没开始就觉得我干不了？那找我来干嘛呢？不是你们联系我的吗？把人遛着玩？一直给我发简历。其实你们真是挺不尊重人的，叫来了就把我晾这儿让等着，刷业绩吗？态度是不是太敷衍了？面试这件事本身是相互的，你们作为这个公司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留下的第一印象，这形象是不是太拉胯了？就穿成这样？你们平时都这样见人的吗？” 紧张的涛涛：“这个是我刚刚在搬东西。” “我不会搬东西，我来面试广告制作不是当搬运工，如果工作内容包括当搬运工的话你们应该在招聘信息里注明，免得被举报人家说你们招摇撞骗。” “客户制作好的产品我们要上门送货，这时候如果人手不够办公室的人出去送货也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有点咬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这个工作，当搬运工也看个人，一般大的广告牌你搬得动吗？有的东西看着是很简单，但都是组装的一碰就散，还有一些艺术品细碎脆弱，搬运它的人要胆大心细。” “算了吧，我不感兴趣，把我过来的车费报一下，浪费的时间就算了，就当给我长教训了。” 无语的涛涛：“……”下一句怎么说，是我造成的吗？那找我收吗，还是才公司账目上出，哎，就说不要让我来嘛，非得我自己来看，这哪是我干的活儿啊。 ……这哪是人干的活儿啊。 走马灯似的，伊娜现在睁眼闭眼全是看过的简历，见过的人，密密麻麻刷过的浏览页，恍恍惚惚面过的试，和更多源源不断的投递信息。 亲，认真查看了您的简历，发现您的条件跟我们公司目前正在招聘的售前客户开发岗位很符合，很期待跟您有更进一步的沟通了解哦。 回：不感兴趣，不许再一天到晚给我发这些我不感兴趣的垃圾了 ……群发的，你不回就是了。 你好，看了你的简历，我们正在招广告设计岗，看你真的非常适合咱们的工作哦！！咱们是双休！朝九晚五工作压力小，中午还休息两小时，离家近，可以发个简历过来，我们详细沟通~谢谢~ 回：（同意发送简历） ……大专学历，电子商务专业？你还是别同意发我简历了吧，就不要彼此互相伤害了。 你好，看了你的基础信息，很感兴趣，很期待和你进一步沟通下这个岗位。你是否方便？ 已读不回？好吧，再问一下：主动才有故事，尝试才有结果，看您一直已读消息但没有回复，想必一定有所顾虑，能跟我说说您的顾虑吗？ 依旧已读不回，但又一直频繁浏览我的主页？算了，估计是个渣渣（搞清楚，是对方嫌你是个渣渣） 智禾文化传媒招聘助理岗，福利待遇，全勤奖，环境好，压力小，晋升空间大，工作时间弹性自由，有兴趣赶快跟我联系沟通吧 第56章 还能有个班上 回：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我们老师说了一般这种招聘信息基本是小公司低薪资压榨人（狗头）叫我们务必要擦亮眼睛的 你们老师对你们真好，可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有个词叫防不胜防。 你好， 看了您的简历 ，觉得你非常适合我们公司岗位， 您目前还在找工作吗？我们公司福利制度优越 ，工作轻松 ，方便聊聊吗？ 回：多少钱，工资 真棒，一脚问到火星子上：这个要具体面谈哦，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可以来我们公司聊一聊，地址在公司主页，找不到再给我发信息 回：你不说清楚具体工资我不来（再见） 你了解的这个岗位薪资待遇是这样，刚进来的新人头两月3000-5000，实习转正4000-9000，具体看个人工作表现，绩效考核，项目完成度，综合薪资在7000往上。 呵呵，以为现在说的工资都是真实的吗。 算了，再点一点我的主页，看看投进来的都是些什么大神（好鸟）吧。 人海：你好呀，这个岗位我很感兴趣，请看下我的在线简历，如果觉得合适，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大专学历，30，pass。 人海： 你好呀，这个岗位我很感兴趣，请看下我的在线简历，如果觉得合适，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本科学历，31，没有相关经历，pass。 人海：你好，看到贵公司在招广告设计，本人之前有过相关经历，而且对招聘信息上面的岗位职责和要求都能满足，请多多麻烦一下哈 大专学历，29，年轻轻轻已经从事过不少工作，但基本全是廉价劳动力，没价值的社会边角料，去年有过三个月的广告公司经历……pass pass 人海：还要人吗，看看我，全能选手，错过我将是你一辈子的损失。 本科，应届，踏实安静，做事勤奋肯干，对未来的规划，一年主管两年经理三年自己当老板……主管经理这种低阶产品就不要购买了，直接奔大道吧。 人海：实不相瞒，唐某中意这个岗位已久（它与我亦是命中注定），日夜惦念记挂不能自拔，如今思念成疾，唯有助我尽快推开大门坐稳宝座方能救我小命，否则性命堪忧矣 ……大专，26，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文笔真好，人菜瘾大，推荐去演戏吧。 人海：你好呀，看到贵公司在招广告设计，问问工作时间呀。 本科，应届，金融，哎 人海：漂亮的小姐姐好像已读了，为什么没有回复我呀，让我知道一下嘛，应聘不上设计我去当保安也行啊 已读不回。 人海：哼， (恶毒女配消灭你）再不回我，祝你永远得不到我！！！！ 不读。 人海：祝你永远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健康长寿长生不老（可爱），只要你是幸福的，我愿意就此错过，虽然我是你此生最合适的人 …… 散了吧，已读不回是不要你，招完了是不要你，不认真对待三秒结束是不要你，拖拖拉拉说双方再考虑一下是不要你，结束前不谈工资让回去等通知更是不要你。找工作这件事，底气是自己给的，实力是自己给的，幻想也是自己给的，期待和憧憬统统都是自己给的，唯独最终好或者不好的结果是对方给的。 哦，再给个忠告，记住你们现在跟我说过的话哦，是你们哭天抢地死缠烂打求来的，是你们梦寐以求引首以望盼来的，是你们几番周折几经风雨赏来的，进了这扇门，坐到了这个位置，务必感激涕零，在心底千恩万谢知道吗，谁要敢干了一个星期就给我尥蹶子，呵，劈了你。 隐约听到大潘又叫她起来去面人，听到他们在身边说话：“以前是肯学就行，努力就行，慢慢来，然后一年两年三年，慢慢变成精英，全能王，业内大佬，现在他妈，不是全能王你进不来，不屌你！” “这不是很正常，要不社会还怎么进步，前浪不死在沙滩上海里哪还有位置给新人。” “天才是入场券。” “嗯，然后进来了，一年不开你，两年还不开你，三年还不开你。” “真害怕。” “哪个全能王要来这个破小公司拿一个月三千还不能按时发的窝囊费。” “你这么不忿你跳槽啊，靠，你已经33啦，那你没得跳了，在这儿老死吧。” “或者回家等着饿死。” “被屌死饿死都是死，反正没活路呗。” “没事，死了重新投胎，22年后你又可以再来一次。” 梦戛然而止，又上班了（还能有个班上，要感恩戴德知道吗你们这群只知道进出的草包）人间真值得。 “这是托尼，他是嘉达，他跟你们应该差不多大，能聊一起，人也挺好的，有什么事多找他。”伊娜现在一个一个都介绍过来，也同样介绍所有的老人给他们认识：“艾玛，文文，罗显，以后一起工作大家相互帮忙照顾一下啊，尤其你，要懂得怜香惜玉，珍惜机会。” “你这说的，好像其他大姐阿姨来我就不给机会似的。”嘉达佯装作势，但伊娜懒得搭理，继续介绍下一位（现在的职场世界不会再有大姐阿姨了，要么小妹，要么大佬，要么，没有要么）：“这个位置是露娜，一个漂亮的小姐姐，她现在去隔壁了一会儿回来，之后接下来这个礼拜你们就先跟着她，人挺好的，不要担心。” 等几个新人客客气气（参差不齐）跟大家打完招呼，再介绍下一位： “然后那个是里昂，我们公司的实力派，老人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不清楚的你们都可以请教他，反正管他叫哥就行。 然后小迪，都是老人，人都挺好的。这个组长，面试的时候你们见过的，有什么事找他，重点找他，你们这个部门的老大。” 重点找他，这话就很有灵性，尤其对着这堆刚进来五分钟还不到的新人们，一下给李某这个端着姿态的木头菩萨盖上了一块红盖头：“以后都是同事，一起工作好好相处，大家相互帮助相互理解，你们现在进来先熟悉环境和工作，有什么不明白清楚的大胆说出来，尽快融入。” 第57章 为了对比你的垂暮和丑陋 嘉达还要上来凑一嘴：“没事，工作上有问题只管找他们，生活中有事情只管找我，我都能解决。” 里昂手里并不闲着：“对，晚上带你骑车。” 李某：那我晚上带你钓鱼。 “骑车多累，明天管他借钱。”托尼不大好看的脸上挂着严肃，所以他连玩笑也开的苦大仇深的，倒是里昂好像在很努力搞气氛：“顺便再借我点，我再借出两个卧室和一个楼台来。” “好说，今晚下班送我到家。”妖精艾玛。 众人：“……欸！” 你想空手套白狼是吧。李某端着组长的架子。看着她们转到其他地方去。 “靠，现在进来的人颜值都这么高的吗？招人的第一标准是好不好看漂不漂亮吗？” 新人陆续进来，除了策划组这里一下报到了仨，其中包括之前被李某模棱两可的艾玛和另外一男一女，其他部门也进来了不少，一个赛一个的朝气，养人。一大个上午公司里好像大学生观光游览活动，光看大潘和伊娜带着到处走走转转，认识同事，熟悉环境，和接受众人的艳羡，生活已经非常新鲜有趣。 “对你好不好，是不是瞬间感觉这办公室的空气都得到了净化。”隔壁杰瑞来找李某谈一些事情，顺便来分享这次招人给眼睛带来的清洁功效，并顺带见证下边上这堆爷们儿的狼性。 “哎哎哎，收起来收起来，你那什么眼神，注意一下影响好吧，也不能这么饥渴啊，快扎人家衣服里面去了。” “我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马上我就加微信去。” “……”开玩笑那话说的是嘉达，比嘉达更心虚的却是李某，像从飘飘然中被一盆开水直泼面门，不得不摆正衣冠楚楚精英领导形象，将眼前逐渐远去的三个养眼仙人暂时放下，回头看和杰瑞托尼斗嘴的嘉达，内心草泥马狂奔，脸上和蔼可亲。不过没等他磕磕巴巴正要胡说，边上的里昂先一本正经：“人家这是适当表达一下欢迎，新人新环境不能让人家感到冷漠尴尬呀，我们这是告诉大家这里办公氛围很好，亲如一家，增强你们的幸福感，本哥对吧。” 嘉达：“你们一堆有家有对象的要表达什么亲切氛围，不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狼子野心，中年油腻讲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还不自觉！” “……你这属于理解问题啊，同事之间纯赞美之意。”不会讲话少讲两句，你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家里人把你养那么大不容易…… 经过这几天的密集面试新人，又暗自苦思冥想了许久，李某终于在今早开车来的路上想好了以后要走的领导路线，并决定从今天开始坚决贯彻，那就是腹黑，心里再呼啸狂跳，脸上一定要客客气气收放有度，也就是所谓看着好相处，内心有城府。伊娜已经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新人去其他人那里刷脸了，李某点点头，脸上还是自以为的风轻云淡，面朝里昂：“你了解我。” “我懂我懂。”里昂貌似因为房子已经大致定下，这一个星期的兴致都颇为高涨，面上明显比前些日子愉悦不少，加之他表现在外的不争不抢，李某又开始重新将他纳为可倚重元老来待（贤才重用）：“我们跟嘉达你不一样，我们年纪到这里了，我们看的不止外表，我们已经过了看年龄这个年纪了。” “嗯对，你们看的不是外表是扒光过后的灵魂。”嘉达虽然那张嘴依旧时刻带着鹤顶红一样猛烈的毒性，但只要他喷的不是自己，多少他就还是可以凑合存在在这里（大度包容）毕竟林子大，什么鸟都得有：“你们看的是蓬勃的朝气和回不去的青春！你们已经垂暮。” 打死你这只死乌鸦！ “你这说的，三十以上已经是半截黄土了是吧，已经在垂死挣扎边缘。”至于托尼，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毕竟从前他是自己的肉中刺（善变的男人），难保他那些理不顺的反骨不会在未来某一天又窜出来到处扎人，当领导，格局要大，但眼光更要放长远：“说的好像你吃过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似的。” “就是，想当年谁还不是一枝花呀是吧。”杰瑞听不下去了，他正即将30岁，这些字眼真是太扎人了，可扎人归扎人，时间不逆流：“话说真的，30岁这个坎儿真的是，最近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真的要开始发福嘞，明眼见着的日渐圆润有没有！本哥你们经历过吧，我看本哥也是，白发丛生啊，真的，人到中年就先从发福和秃发开始，我操了，我以前头发都半个月剪一回，现在？它自己掉。” 小时候看地中海，长大加入地中海，你说吓不吓人。更吓人的是身边一圈都郁郁葱葱光彩照人，就你一个人变成了地中海。 “可能真的年纪到这儿了，以前晚上下班还出去吃个夜宵唱个歌，现在不行了，超过11点睡觉，好几天那个黑眼圈下不去。” 气不气人吧你说，一个还没30的人站在两个35往上的人面前说自己老了，李某就开始想要化身露娜了，这时候露娜的嘴要是在，分分钟把他怼到地上爬不起来，而且虽说露娜在颜值上输了近来这堆小鲜肉小花朵一小截（主要年龄层次不一样），但一来相处长了日久生情，二来相由心生，气质完全不同，与这三个初见便叫人眼前一亮移不开眼的新人比，露娜的美自带仗义和犀利，可惜她这会儿不在，剩下一堆里没一个能顶替她的嘴，李某越发觉得她很重要（镇宅最佳）：“你好好讲话，不要一会儿挨打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比年纪大，你怎么不去，你怎么不跟门口保安比。” 李某还没说完，他险些脱口而出的那个参照对象从外面走进来了，众人瞬间进入状态，见杰瑞装模作样盯一阵嘉达电脑，拍拍他的肩：“时刻注意着形象啊，村里的新人来了，好好带知道没，且行且珍惜。” 第58章 安排 说罢趁人进了办公室，赶紧一溜烟儿闪进财务室找报销去。 “嗯，远离老师傅就行，我正好匹配。” 这天杀的。 为什么要一下招这么多年轻貌美的新人来啊（明明这里已经有一堆刺蛾虫了）为什么还要招更多的刺蛾虫进来，哦，难道是为了对比你的垂暮和丑陋啊（噗——）？？ 那又是为什么还要往里面塞这么多不清不白的关系户（明明这里面已经遍地全是关系户了，你到底还有多少看着锅里的！！）难道就连走后门领恩赏都要排个高低顺序不能一视同仁？？？ “人事跟你讲了吧，这样的估计另外还有几个，到时候也麻烦你再看着安排一下。” 这话是上周老板私下对李某说的，就在他刚面试完那个叫文文的妹子，来办公室跟他汇报后，妹子也是自称已经跟老板打过了招呼，虽然这回来的是位小姐（在心里给艾玛定位是妖女）。 “你随便安排个位置吧，看看放哪儿合适，让人带一下，看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别太较真，就让她摸摸鱼混混日子都行。”他即便低着头也遮不住浑身逐渐冒出的烦躁和冷意，好像这一切都是有人摁着他的脑袋逼得他不得不做的。而这一幕正好撞到李某的心坎上，一个刚刚得到赏识，给了重用的车前卒，李某心酸又愤慨的只恨不能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替他解决他的所有绊脚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小小花花草草还要到大老板您来亲自操心？？这踏马是哪儿来的乌龟王八壳子砸下来敢压您的身上！！ “不然就直接说不行吧，或者让她们到其他部门也行啊，设计这边，多少还是得要点底子吧，不然设计策划出来的东西不好跟客户说啊。”斟酌再三，勇壮怂人胆。 不料祸从口出，大老板却并没有拍手称快表扬他的赤胆忠贞：“你是不是还没长出经验来？” 脸上没变，语气却陡然急促起来，这令得李某本就电量起伏不定的莽夫勇气咯噔一下又掉下来：“主要策划他，最关键的还是得有，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不然客户进来，调研那边报告给到。” 话没说完老板很快打断他： “所以你觉得她不能进来？不是一个能做事的。” 他的语速很快，每一句之间的断点也密集，这就导致即使他的语气温和随意，却好像比大呼小叫的狗贼张更咄咄逼人，让你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而根本来不及思考其他（尤其他这种本身脑子转的就慢的人）。 “这个话前面我是不是已经说过一次了？也在这个房间里，你是不是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没明白我要你做什么？我是让你，看着安排，随便安排，就是不管能不能行合不合适她都得进来，你都得安排。” 他明明没有像狗贼张那样声高气壮蛮横高压，甚至还有几分和颜悦色温文有礼，可这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更让人紧绷失措，就像他现在去关门是为了把自己杀死在这里而不泄露动静，他虽然谦和绅士，但总有种下一秒就会往人头顶砸酒瓶，过后还嫌弃血污了自己一手，默默拿丝巾手帕擦手的感觉。 “我应该一早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对不对？面试的时候她没有暗示吗，上次没听懂这次还没听懂吗？我刚刚是措辞语气有问题吗？不能理解吗？我解释不清楚吗？你为什么还理解不到位，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我是想。”李某脸红没红不知道，后背有没有汗也不真切，他只感到浑身燥热高温，内心汗如雨下，从前真是看错他了，还觉得他这人性格好人品赞，现在看来，简直大大低估他。 老板现在不说话了，手里的事情也不做了，光只笑眯眯的盯着他，好像在等着他（等你？？） “你觉得你做的怎么样？你这个经理，这个组长的职位？再来一次还这样做吗？”恐怕把哥们儿吓的太过，突然咧一下嘴，笑的和善（诡异）起来。 领导和心机这个东西，可能真有人天生就是王者。 “我是想，我我还是希望，用我有限的能力，为公司带来最大化的利息，收益，希望公司更好发展，只是可能有些地方我还，还，所以我。” “嗯，初心很好。”老板笑起来，笑的更帅气无害（叵测）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让我觉得有点不如人意啊？什么原因呢，能力不足是吧？” “不要画蛇添足，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吧，人先给我安排了。”不等李某回答，很快又接一句：“先叫露娜带着吧。” “好好，我明白了。”鞠躬，卑职告退。 露娜，露娜。 没事没事，只要领导还在给我安排活儿（明明是很轻松很讨巧很能拍马屁的活儿啊，难道这点小事还干不好？）哪怕是个传话的呢（小干部可不就是个传话的嘛）那就说明他还很信任我，还会赏识重用我，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不怕不怕。 靠，这公司不会走弯吧，养这么多关系户吃白饭？李某先前还以为是给自己养的，现在看来难道给自己养这么多？等下，老鸨？这公司要转行开那个店，专给大佬们养外室然后等着背后的大佬给钱？靠这些人养活公司？真的假的啊，好吧我邪恶了。 再等下，先前回来时狗贼张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忽闪忽闪，现在它又冒出来了，去仲裁去举报？难道是有人知道这公司帮人养外室然后被正主举报，借着离职员工的名义去仲裁，实则是要打掉这个贼窝？ 露娜叫我回来的？露娜也是外室？是狗贼张的老婆？那露娜搞不好也知情？然后她还叫我回来，那她现在叫我回来的意思是？？？ 露娜！ “……还有男的啊！！”一抬头，正撞到露娜从外面回来的震惊脸（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讲鬼），那边新人们已经回来了，正站在人事那边领工牌门卡，她不知认识那三人还是有感其他，眼睛直溜溜半天转不过来，愈发验证了李某的邪恶猜想。 第59章 不要太离谱 “干啥，眼熟啊？”嘉达把一杯奶茶吸溜的咕噜咕噜响：“看上谁了？” 李某不说话笑眯眯的望着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长得好看的都熟，帅的都要，是吧女神。”李某的嘴长到了托尼脸上：“我们懂，看上谁了。” 我看上你爹。露娜用眼神和表情回答了他，并又朝那边望了几眼，才在位置上坐定下来，心里不知想些什么，满脸的一言难尽不可描述。 她一定知道个中内幕。这个念头划过李某心头 （男人该死的第六感），又开始想起老板最后那句话，给露娜带吧。 她们仨都是关系户，都是跟李某打过招呼让看着安排的，必然都是些关系不可言说的，不怪他瞎猜，毕竟除了那个年纪较大的文文是本科建筑，那艾玛是个只做过前台工作的大专服装生，另一个细皮嫩肉看着乖巧听话的罗显则高中都没毕业，小小年纪，已经在底层做过了流水线厂工，网吧服务员，ktv服务员等各种工作，也不知道上面从哪儿领来的这么个人，总不能是少爷回归豪宅？以前被坏人骗走的苦情男主？可那气质和跟人交流的形态不像有钱人家回归的少爷，倒更像适合少爷养在后院的小猫小狗（您实在冒昧），世道真乱。 李某回想起当时面试时候的场景： “……就是，挺喜欢这个，就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广告牌，然后有个那个同款的娃娃，就是，很可爱那种，所以很想就是有一天，我也可以设计出这样的作品，很厉害，很荣幸。” 乖巧，纯真，拘谨，忐忑，羞涩，腼腆，诚恳，努力，可现在想来，纯纯是三无产品，无学历，无经验，无，哦人家有背景，还年轻，才24，一切皆有可能。 话说他真的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清澈吗？？李某越看越感到狐疑，一个在底层，尤其ktv酒吧这种地方出来的小孩，身上能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别说，真不信。 这会儿思想运动的功夫，老板正从外面进来，恰与三人碰面，李某一一落在眼里，仔细的察言观色，艾玛明显是会巴结讨好人的，可艾玛也是明显不被老板留意重视的。那个人如其名外表看来文静淡雅的文文倒是没怎么说话反而还得来几句亲切的问候，像个刚认识没多久，不太熟悉的朋友，嘶，不熟悉的朋友？ 而一圈下来，那个内向拘束的罗显明显就与他熟稔许多了，两人的气氛更像熟识的哥哥，信赖的长辈，仰望的偶像，一行人很快说着话来到了跟前： “……没事好好学，多听多看多学习，这么多前辈在呢，有不懂的只管请教，他们人都挺好的，不要紧张，放开去。” 停在两位女士工位中间时朝他们指了下里昂，停顿须臾，又看向李某：“新人安排下，老前辈们多多关照关照。” “好的。”李某已经站起来，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位置先随便坐吧，马上等下礼拜办公室调整了再规划下工位秩序，这个你一会儿找大潘看看。” “好的。”李某一直望着他，见他没朝任何人招手，抬脚进办公室去了。 并没有需要关照到那种程度（人人皆老板，唯他打工魂），李某面色不变指了指里昂叫罗显：“这两天他先带着你，找个凳子在这后面坐一下，熟悉一下，边上那台电脑能用吧，你看看能不能用。” 转身慈爱的老父亲里昂不等他动作马上响应： “来来来，到我这儿来，叔叔带着你。” 又在大家嘲笑里昂自称叔叔的笑闹中指着小迪旁边的凳子叫文文：“我好像记得你之前有美工经验是吧，你在这先坐一下。” 叫小迪：“梵地斓那个月亮你出稿了吗？” 小迪：“还没……” “那你一会儿带她看看呗，一会儿你做的时候带她看一眼，把你后面那个电脑打开，那些简单的易上手的都可以给她试试，或者以前的已经走完了的，交给你了。” 在小迪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点头中叫最后一个：“她给你了啊你看着办。” “你就跟着她吧，有什么不懂的你请教下她。” 露娜：“……” 指个什么东西指，什么叫她给我了，她什么东西她就给我了！我敢让她请教！你看我像愿意带她的样子吗请教！？ “那个对面有凳子，桌子下面。”李某说罢坐回椅子里，塑造一点儿不拖泥带水的利落形象（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然后坐下来默默天人交战。 我刚刚稳不稳，这样是不是就是领导交代下来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来路什么关系户，现在这里我是王），虽然当时面试你们各自都出了老千甩出大小鬼，但是我是个只看实力说话的人，要进来也可以，但这里不是给你摸鱼养老的地方（你是不是忘了以前的自己了）其他的我也懒得说了，相聚是缘，劝各自珍惜！ “有问题可以提出来，有需要帮助的有什么不懂的，不用那么紧张拘束，进来都是同事，只管张口，希望你们几个都能尽早融入新环境，没事多听多看多学多问。我们坐在的老同事也是，对新人多搭把手，大家都是过来人，都知道到一个新环境很陌生很别扭，相互多体谅一下，多关心一下。” 反正我扬着嘴角，你们就谁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你管我在默默合计巴结谁算计谁，策略，我现在讲究的是策划，看不懂？你个莽夫）。 “果然进新人了，而且进的还是高精优秀新人，给我本哥弄的说话都利索了。” “尤其是你你嘉达，工作态度认真一点，尤其在新人面前，你现在也是，当哥的人了，别带坏小朋友啊。” “……靠，这说的。” 表面功夫，谁不会，保管你服服帖帖（忽略斜对面露娜小姐的白眼）……他刚说下礼拜办公室调整什么意思？调整啥，啥调整，调整谁？急死个人（作为堂堂领导我竟然啥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到底还有多少是背着我进行的，到底）！ 第60章 不要太离谱2 “先前做过广告这行吗？你们主要都做啥？”恍惚来自慈父里昂的声音。 “……不是。”害羞的，小声的。 “不是这行的啊？那你之前是？”善意的交谈和忍不住的感叹：“你应该不大吧，看来好小，今年刚毕业的吗？你学什么专业的？” 更加紧张了：“我，我工作有一阵儿了，之前没接触过这个。但是这个我会，会一点点，这个软件我学过，之前，有接触过。” “哦，感兴趣是吧，喜欢广告啊，没事别紧张，刚开始嘛，你还年轻，能学，挺好的……” 这边没听真切，电脑屏幕上的颜色跟幻影镜面，桌上纸张上到处是蚂蚁跑，李某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也没看到，止不住再去琢磨露娜，那盏领导的床头灯，她必然是万分得领导和老板信任的，那么公司的秘密，老板的秘闻，在座众人的价值和其前景未来她应该多少都了解一些，她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在老板的心里，自己到底有没有值得拥有的价值（管他老板是不是要给大佬养外室，要做老鸨，我只管往上爬我的）。 “这个你不会用吗？”工具人露娜的声音。 “……会一点，但是好像，跟我之前用的那个不太一样……我用的好像不是这个。” “这个软件还有其他版本吗。”工具人无语但懒得摩擦。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很正常呀，可能每个公司用的都不一样吧。” “……”好借口，我记住了：“估计你之前用的盗版吧，不过用习惯了都一样。” 她能惯着你？ 含糊其辞，装模作样，东拉西扯，欲盖弥彰。很明显的只长面子不长脑子，那么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户呢，让露娜安排？是觉得能一物克一物？还是她知道啥不方便人家知道的？怕人家给带沟里去了泄露秘密？抹扮的倒是个尤物，可惜这儿不是选美大赛会场，啧，看看这脸，看看这身材，看看这—— “啪。”突然从对面露娜处拍了个文件夹过来：狗眼往哪儿放！ 露娜小姐却没明着揭穿：“别抖。” “靠！吓屌了！”一旁的嘉达夸张的连拍胸口：“干啥，干啥你，吓死我！” 自己在干啥不知道吗！屏蔽旁边嘲笑和得意，露娜冷着眼把文件收回来，眼睛在两人脸上扫射个遍：“不要太离谱！” 没有没有，你只要不点名说的就不是我：“好好讲话，你好好讲话，尤其现在在新人面前，我们这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尤其多注意一下。” “干啥了我，我离谱啥。” 托尼还在后头看热闹（太离谱里面也是包括他的）：“我们是干涸已久的裂缝里长出来点阳光和鲜花是吧。” 露娜这回用眼睛点名他了：果然中年油腻。 对面艾玛小姐又痴痴的笑了，面朝嘉达和托尼，说话时无缝衔接娇滴滴声音：“裂缝里长出阳光和鲜花，你们讲话都好有文化艺术的感觉啊。” “这哪是什么艺术，这是舒服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已经恍恍惚惚不知天日了。”长得漂亮不就表示说的都对？这样还不受用？托尼背个熟男（年龄大）的壳子与她搭闲了两句：“你之前在哪儿上班？也是做设计吗？” “……”一个平时用五官表情说话的人突然今天用嗓子嘴巴说话了，声音正经的像开首脑会议……连嘉达都回头望了他两眼，下巴一直咧到后颈窝去：我哥你喜欢这一挂？拔丝蜘蛛？眼光真好，可是你多少能不能含蓄一点？ 艾玛小姐：“差不多，但是我是服装设计，我们以前设计的那些都是，就这个我还真没怎么接触过，看不懂感觉好像。” 露娜：什么意思，服装设计比这个高人一等？做广告设计委屈你了？啥也不会是侮辱你了？ 结果嘉达赶紧跟了上去： “都相通的，大差不差，再不是一个专业呢，也不算隔行，但凡搬砖都一样，不过你刚来，慢慢来，这也好学的，广告设计这个东西很简单，多少有点想法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想法太多，有没有创意想法不完全重要，思想够积极活跃就行，尤其你们这个年龄，你做的好不好只取决于客户满不满意，那些什么要求什么条件一般客户都会跟你讲清楚的，不会设计不会画图不要紧，你只要能搞定你的客户就行了。” 露娜喝了口水，润过水的嗓子也变得娇嫩多汁：“你去年进来的时候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噗——李某：还你们这个年龄，你是昨日黄花是吧。 明面上：“好好跟人家说话，不要把人带偏了。” “差不多，其他的我帮你总结归纳。”里昂那边一直没听到罗显说话，这又叫李某暗自思量起来：难道是网上说的，心思似海深不见底？ 艾玛小姐好像听不到看不懂（不入眼），而明显对托尼的兴趣更大：“……我以前一直以为这种公司的工作很繁琐很困难，要很高的学历和智商。” “没有什么难不难，任何工作都是简单的事情重复做，惟手熟尔。”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发散什么，李某的后背用意念一下将两人冰冻，用斧子劈开，天南海北一边一块。 那个叫文文的和小迪一样，一直没听到说什么话，李某用脚趾头想了想，小迪惯来如此，耳朵偶尔听着，该笑笑该愁愁，但除非问到她头上，其他时候基本没有动静。 而那位文文小姐就难说了，李某其实觉得她比明艳热烈的艾玛更入人眼更抓人心，五官眉眼温润，装扮干净得体，气质柔和恬静，言谈举止如闺秀，哪一方便看来都舒适的让人生出遐想，可就是偶尔有一两幕当你无意与她的眼睛撞上，那里是满满的精明和藏不住的睿智，她像暗戳戳的告诉你：你那点小心思，我早看得透透的。 小花女士：你到底看了多少宫斗剧（无语）！ 李某：我现在就需要那些脑子，我现在，很需要向那些有脑子的人靠近，比如他们。 第61章 需要脑子 “要把综合部挪走，楼下给你们用，把行政人事采购出纳拆分出来成立单独部门，三楼先前做仓库那个？要把那个办公室搞出来单独给我们用。” 晚上一起吃饭，聚的正是一群有脑子的人，大潘，艾伦，李某，和刚给客户当完搬运工的涛涛。 “这意思马上你要荣升潘总了？割据一方自立山头？” “……”大潘一口牛肉卡喉咙里下不去：白天在公司吃的饼已经够撑了，现在都出来了你还要给我吃瘪？ “拼命挖鱼塘，咱公司明年要上市了？那我们顺理成章就是元老级别是吧，到时候在家躺着等分红。” 大潘：看出来了，你果然只适合干苦力。 “可以可以，到时候你们都是大股东。” 大潘： “……”真是饱了。 这是李某第二次跟几个人喝酒吃饭了，上一次是刚加入那天晚上，蹲点加班出来，正好碰到涛涛也刚下楼，两个人一寒暄，李某觉得他比大潘艾伦都好搭讪，果断把人拐去大排档准备好好笼络一番人心，结果刚到店没多久，菜还没上来，艾伦的电话来了，再过一会儿，和大潘两个人一起自来熟，坐下一顿撸。 大潘忒喜欢撸串，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是北方人，艾伦则喜欢咋呼，只要嘴没缝上，不用上酒，自己先把五脏六腑里的脂肪油水哗啦哗啦往外倒。 大潘：“听过就行，别往心里去，明儿早上起来他啥也不记得。” 艾伦：“什么叫听过就行，我真正儿八经用脑子悟出来的！真的，尤其你本身就从员工升上来的，大家都是老人，对不对，除非你有特异功能能一下压得住那种，不行你就家底巨他妈深厚。能笼络得住能收得服，要不你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是虚设的！你可别觉得把你抬上来是好事。” 他语速快且密，油滑里带着真诚，诚恳里全是放屁，放的屁又一半是鸡汤，李某一面尴尬无语，一面又深有些赞同和服气：“是的是的，说的对的，你说的很对确实这样，我，我这确实运气，靠运气来的。” “对吧，为什么是你上来了呢，为什么上来之前主管搞那一番动静！鬼他妈相信那是考验！里昂的实力不用我说吧，干活儿的劲头，你能比吗？说话？露娜那是嘴？那跟打字机一样的，托尼当然没可能，但是你说真的，你慢慢修炼吧，劝你一句，好好学学怎么看人。” 怎么看，网上看啊，他天天网上好认真的看呢，职场心理学，那网页要是纸质书，早八百年给他盘包浆了。 说，如果一个人从不在日常工作中提反对意见，那这人要么心似海深，要么提了也没用，公司里的小透明，职场上的便利贴或者打油翁，这种人一般想法特别多，但基本没一个想法有营养，即便有心机也是掩耳盗铃不足为惧……这不是以前的自己嘛，什么叫基本没一个想法有营养，你没给机会呀！你给我个机会，谁不能大展宏图啊！翻翻翻！ 说，一个人看似不合群，实际对自己的目标和规划越清晰，独立生存的能力和本事越强，他们不是不善社交，而是不屑无效社交，与这类人交往，真诚大方即可，切忌小人之心，因为一旦对方小人起来，一般人望尘莫及。 这说的谁，谁不合群，小迪？伊娜有一点，除了工作来往基本不跟人交流，中午好像从没见她跟谁吃过饭啊（同组还有两个出纳和行政的女孩子），下班也没见跟谁同行，公司聚餐好像，哦，去的，她是人事，她都不去那还得了，但是就她那三根豆芽高的个子爆发出来能让人望尘莫及了？那，乔治？像他，尤其小人起来的确无人能及，靠，不是史蒂芬吧，翻翻翻。 伊娜：除了三加五除二的小算盘，平时不搭理不合群只是因为懒搭理而已，一群影响我心情的凡夫俗子！ 乔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史蒂芬：夸我呢。 说，骄傲的人也可以信赖，因为这类人最看中面子，打脸的事情他们绝不容许，如果事情没做好，等同于杀了他，所以安排他的事，一般都会有头有尾。 嗯，这是托尼老师了，干活儿还凑合，翻。 托尼：你让我干活儿？ 说，平时咋呼得厉害的人一遇到动真格的事情基本怂蛋，越花里胡哨办事越不靠谱，越安安静静的往往一鸣惊人。 这嘉达没跑了，但是小迪能惊啥人，挺老实靠谱一女的。 嘉达：我哪儿怎么你了？？？ 小迪：好戏都在后头。 说，对嘴巴甜的人，脸上总是挂着笑的人要多加防备警惕，这类人要么习惯讨好，自卑心理（小迪好像也有啊），要么诡计颇深另有图谋，总是嘴上说的漂亮话，把你恭维的找不到东南西北，让你错估自己的实力，出现错误的判断，结果你摔倒了，她踩着你好处占尽……李某默默心虚了，他中午刚经历了这一款： “组长还不去吃饭啊，这么辛苦，当领导的觉悟就是不一样，我不吃了，没心情，下好大的雨啊，鞋子都给我淋湿了。” “忙什么呢，我也来学习学习，上了两天班我觉得还可以吧，很多软件以前没怎么接触，但这两天自己也摸索的差不多了，组长不嫌弃吧，要不我下午把凳子搬这儿来可以吗？我想多跟着组长学习学习。露娜姐她，有点不好意思问，可能我太笨了，有时候问了也感觉没问一样，都听不懂。总感觉露娜姐她好凶巴，好严肃的样子啊，问什么都不敢问了，她讲话又好快的，根本听不懂。 上次面试我还说呢，面试的时候是不是把组长得罪了，我这个人本来嘛也太不会讲话，脾气也不好，我是脾气不太好，以前在上一家公司就是，总是什么都摆脸上，特别情绪化，人家就说呢，一看就没心眼儿还容易得罪人。但我确实不是这块料呀，结果老板，康哥嘛他非觉得我有这方面天赋让我先学着，那我就先学着吧，然后找个师傅还这样的，搞的我都…… 第62章 需要脑子2 这可不是背后说坏话啊，露娜姐她人挺好的，我理解的，可能她事情多也忙不过来吧，可能她性格就是这样的，我误会她了，她也不是凶，你们相处这么久你们肯定相互更了解的，而且人跟人的磁场确实不一样的。这倒不是同性相斥吧，就是可能我俩不太对盘，我是觉得既然想好好学嘛，能不能换一个师傅好好教，像组长您这样的，上次面试过后让我过两天来上班，给了我一些资料，我看过组长您的设计方案，真的好厉害，听说以前你也不是学这个的？那你真的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内就可以升组长，这个是什么啊，哦给这个开关做的啊，真厉害，您这文采……” 李某当时只感到神经被周围一圈的馥郁芳香洗脑，当即就要拍板表示让她下午过自己这边来，以后手把手教学，这时正碰上乔治打着电话进来，他才突然惊醒似的反应过来，再回头看，人家哪里娇滴滴泫然欲泣，哪里梨花带雨求告无门，分明自己思想不正漫天飞星星，不敢再想，赶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转个弯说出了下午露娜再带带看，不行再安排的话。 可是他敢跟露娜说吗：“……你这，不要这么凶嘛，再吼小姑娘要给你吼没了，明天人家要不来我找你要人啊。” 露娜什么眼睛，还能看不破那点小九九，本身可就巴不得不带她呢：“自己到后面那台电脑去吧，把这个方案做出来下班之前发给我。” 这个下午人多，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看小姑娘一下午在那儿无所事事浑水摸鱼，但想来又替她说话，果然一看就小孩心性，不知道争抢向上，不知道暗自努力来狠打师傅的脸，喜怒哀乐全写脸上，职场识人术上怎么说来着，遇到事情发脾气抱怨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懂得把情绪隐藏起来的人（比如乔治和大潘）再回想她刚来面试那天的傲慢和没礼貌，想她这两天在对待露娜和托尼嘉达明显见人说话，看人下菜碟，虽有瑕疵，但年纪轻轻，实在不足为惧。 另外，大概还吃亏在她又长了张一看就不算乖巧的脸，给了人第一印象的偏见，又再刁蛮骄横了些，好好调教，咳，磨练，也是可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职场人的。 心里还想了些其他杂七杂八的，咳咳，总之新同事嘛，多帮助帮助，人家刚到一个陌生的新环境总是不容易的，毕竟谁没吃过这个苦呢，别让人觉得老员工排斥新人就不好了。 然，还没五个小时，主管突然把他和露娜叫了进去：“新来的员工没人带？” 板着的脸和咚咚咚敲桌面的声音把李某震的发懵：“有啊，有人啊。” “那怎么跟我说没人带没人管，有不懂的都没人问呢？刚来就开始让她自己做方案！谁在带，周总的，周总介绍过来那个小姑娘谁在带，叫艾玛吧。” “我刚带了两天，嫌我带太凶了吧，下午让她自己上手了，先做些简单的打底。” “嫌太凶了？一个新人你要求那么严格干什么？”然后火力主攻李某：“之前没跟你说清楚吗，那就是个来混时间的来走过场的，你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个什么小事情就可以怎么这么点小事情你都搞不了呢？你是怎么安排的竟然叫一个刚来公司两天的人下班之前把东西交给你！你这么大的官威啊？你什么事情搞不定要交给一个新人去干啊？你自己应付不来是吧？” “……”长了嘴也跟没长一样了，李某的肺快膨胀的超出身体来，这是中午那个满脸真诚满眼单纯的艾玛？这是那个怎么看怎么无脑没心眼的艾玛新人小姐？？？这是找骂！ 有病吧她！！！！ 跟露娜一起出来，人家已经下班了，到点了，但凡逗留多一秒都是对自己高贵生命的浪费。 “真棒。”露娜拍拍他的肩膀，身体跟被抽了筋似的，不过眨眼，电量又恢复了，收东西下班，明天再战，这种小伎俩？呵，来日方长。 靠，靠啊！ 尤不解恨，火速再翻开网页继续修炼职场达人飞升法则（虽然第二天人家美目盼兮来朝他眨眨眼，大家就又表现的若无其事了），加油，加油，我一定要加油！ 不要被满腹牢骚的人带偏，不要跟听信爱抱怨的人的话，如果有员工表达不满或公开闹事，先表面接纳理解表示稳定对方情绪，然后私下周璇处理，能圆滑的，务必不要真诚。不要随便提自己的不如意和伤心事，不要轻易对任何人袒露心声，一旦露出软肋，你前面所有的威信都将成为笑谈…… 我在她面前暴露了什么吗？我应该还是很正常的吧，现在有暴露什么缺点吗？顶多她就是觉得我傻一点，好利用好忽悠一点，我那是明面上假意与她周旋……哎！差点晚节不保啊！！！ 没关系没关系，再接再厉，屡败屡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有机会的，以后有的是一飞冲天震慑四方的机会，小问题，谁得道之前还没几个黑历史啊，心态放平，不要紧，至少明面上大家不是还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吗，对，谁会放在心上来来回回掰着手指头纠结不断呢。 不是我。 多看书，多学习，多长进。 说，越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的人越有毒，越不动声色越心机深沉，越……等下，这说的怕不是和小花女士吧？？？？啊，这是和小花啊！看着柔柔弱弱，实际见血封喉啊！ 和小花：转我五千，快点 李某：亲情卡呢 李某：【转账五千——】 和小花：已领取 李某：靠，这月才刚开始，你两张亲情卡都没啦？？？？一万没了？？你干嘛了 李某：你现在转五千去干嘛 李某：人呢 李某：我晚上加班啊 李某：我晚上真加班 ……石沉大海。 哎，还是人太少了，再来几个人吧，再来几个人再让我好好分析分析，再让我好好观察观察学习学习。 伊娜：来了。 第63章 需要脑子3 “露娜，小迪，嘉达，这是你们组长，托尼，里昂，罗显，这些都是老师傅老前辈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他们，跟他们请教下。” “然后这边文文，艾玛，她们跟你们前后脚，也是刚刚加入这里的，你们可以一起学习讨论，这一排是你们的位置。小周你坐这儿吧，小林，小金，你叫，你。” “我叫赵扬扬。” “哦小赵，你坐这儿吧，先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每个人的工位上电脑里面都有之前做过的一些策划，设计，方案，你们可以先看看，试着练练手，然后一会儿组长会给你们安排具体工作。” “好的谢谢。” “谢谢。” “……” 办公室现在只剩策划部了，关了财务室和主管办公室的门，李某在这里就是老大了（老板没在的情况下）：“你们先自己看看电脑里面之前的方案吧，看看能不能看懂，能不能试着自己做出来，或者有更好更点睛的想法，有不懂的再问，有好的想法大家一起讨论。” “把名字贴在工位边上的方框里。” “微信加一下。” “你同意一下。” “这个传一下，你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来，都是一些临时的小客户，软件会用吗？下班之前做出来给我可以吧。” “……好的。” 本邀请小周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金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林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赵加入了群聊 …… 李某点开策划部所在群，队伍开始壮观起来了，可惜自己不是管理员，位置也在三人之下，啧，啥时候能干掉前三就更爽了。 老板：？？ 主管：狗胆包天 里昂：让你让你，都拿去，双手奉上好不好 李某：没关系，属于我的一切我会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这一次，我一定要稳扎稳打一口一个唾沫钉，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第二个跟头。 小周，小姑娘，性格应该比较慢热，来一天也没见跟人有过什么交流，不过干活儿还可以，中午李某路过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是她给一家连锁的舞蹈培训机构做的图文推介，版面干净漂亮，关键对幼儿舞蹈的理解和定位非常准确，可以直接做成品用。 这个过了。 小金，小伙子，挺听话懂事，看着是会来事儿那一挂，研究了一上午电脑里之前的方案，中午吃饭回来给每人都带了冰淇淋，下午在网上搜搜剪剪，下班之前交上来的作品虽然审美品位有些堪忧，但恐怕也是艺术天分太高，其他一般人理解不了。 这个，先留着看吧。 小林，小姑娘，自来熟，跟旁边所有人聊了个遍，干活儿却没怎么动，养生专家，喝了一上午的红枣茶，中午吃饭跟艾玛手牵手出去的，下午休息继续手机钓鱼，她的测试卷是给一本爱情小说做书封，到了下班之前也交上来了，李某看着眼熟的很，好像早八百年前已经见过。 “我直接用手机美图弄的，我有会员啊，这个全是会员专享版，电脑那个太麻烦了，我直接在网上下的模板改的，还可以吧，文字样式和颜色都是我自己搭配的，然后这个边框和花纹这些是我加的，我本来想改一下这个色调的，但是那个是白金会员的，算了，这个也挺好看的。” “……p的挺好看的。”让领导说什么呢，虽然大家都是草包。 “还好，时间多一点我可以更好，我对其他文字表达可能不太敏感，但是p图这个真的没得说的，那我先撤了，组长你也早点下班。” “……”领导走了吗你就走？明天不来了吗？刚入职就想被炒了吗：“好，路上注意安全。” 等李某过一阵再去群里，这人已经退出群聊了。 李某：？？不愉快啊？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她的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才能聊天。 小金：你对得起中午我请你那支冰淇淋吗？？ 艾玛：没事，奶茶是她给的钱。 小赵，小姑娘，估计毛病不少，一个上午全程带着疑惑面具，看电脑，看手机，不知道是不懂不会不知道还是不想搞，主打一个新人懵圈三连：我该干嘛，我要干嘛，我又要干嘛。 她的任务是给一家眼科医院做广告，印在小扇子上那种，作品应该没做好，但看到大家都交了，也到下班时间点了，差不多就这样了，你要是明天叫我不要来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哎，都不容易，你再学一学吧。 本邀请小李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张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胡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余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开加入了群聊 本邀请小广加入了群聊 …… 策划部现在正儿八经是个容海纳百川的大家庭了。 每天一大早来，看到的总是一张张洋溢的笑脸。 “早上好。” “组长早。” “早上好。” “组长早。” “组长早。” “组长早呀。” “本哥早上好呀。” “……” 尽管李某下定决心要走铁面无情路线，但架不住这么多年轻美好的小花骨朵们每天这么朝气蓬勃跟你热情洋溢说组长好啊，即便这些小花骨朵们到下班时稍稍有那么点叛逆呢，哦，这就要点名一下那个叫小广的小男同志了…… “下班了？” “嗯，都差不多了，今天先这样吧，下班了，明天再搞。” 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着急的先搞，不着急的明天来也行。” “我知道的，谢谢哥，先走了啊，你也早点下班，身体最重要，革命的本钱，别到了我妈他们那个年纪天天这疼那疼太遭罪了。” “……没事，我还可以熬。” “你还能熬？！拉倒吧，三十岁一过，直接两极分化都，反正我就准备干到三十岁，攒够了钱，三十岁我就直接去养老院，太累了。” “……” 而一旦一个撤退，很快一大波就会像板凳搭子倒一片： “组长我先走了啊，我先走了。” “撤了啊，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 “先走了。” “走了。” “……” 第64章 驭人的最高境界 真走了，现在连里昂都不加班了。 里昂：升官没我，涨工资没我，需要加班了想我？别想。 要不杀鸡儆猴？先把小广开掉？找他聊一聊？谈谈人生理想？还是再忍忍，刚干没两天给人撸掉不合适，而且说现在小一辈年轻孩儿都挺一身反骨的（天不怕地不怕），别威信没立好还颜面扫地了，再了解了解，知己知彼方能一招制胜，嗯，对的。 小路子：又是想离职的一天，李老板，你店开起来了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分红，我来入股 小路子：这班真上的，感觉我已经抑郁了，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小路子：最晚到这个国庆吧，铁定离职，干不下去了 小路子：但是离职了月供怎么办 小路子：好想回农村啊，真的不想干了 此一时彼一时，组长李某和冤种李某早不是同一个人种：经常到处跟人说想要离职的人其实都是在试探，在抱怨，在观望，在等待，而那些真正想走的人只会一声不吭找好下家直接离开，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李某：（捂脸）给钱吗？发工资吗？只要发工资就能上 是啊给工资啊，发工资啊，我涨工资啦，啧，马上就是发薪日了，我的高工资啊，眼看着它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高工资啊（心里早美翻过去）！ 小路子：这已经不是发多少工资的问题了 小路子：真不行了，再这么干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太累了 小路子：真感觉我再这么下去就两条路，要么抑郁要么猝死，一点不夸张 李某：（捂脸）你好好的 李某：你那么高工资还干不下去 李某：不行混着呗，等n+1，能混一天是一天，慢慢熬着，干不动我就不干 小路子：（绝望） 小路子：你啥时候当大老板，我来抱个大腿，或者你去怂恿你姐夫，让他去创个业 李某：（捂脸）你别挤兑我了 小路子：哎，要不是还有房贷，真的，我跟我老婆两个人，够了，回家摆烂了 小路子：这样下去真要要命了 何至于，哪至于，多大的事，何至于寻死觅活自暴自弃抑郁焦虑，不就一份工作嘛，不就打个工嘛，不就一份窝囊费嘛，无病呻吟，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干不了拉倒，干不了撤，整得还……呸！哪有什么工作认真干还干不了的，哪有什么工作拼命干还干不完的，哪有什么绝对翻不过去的山！借口！只有你不想干的，只有你没有认认真真一心一意干的！那个话叫什么来着，只有蹩脚的销售，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不用心的工作，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简直太到点儿上了。 你要认真呀，你要努力呀，你要专心呀，你要加油呀，你要一天到晚放心上呀，实在不行，你更要拼命呀，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那么好获得的呢，不都要努力嘛，你攒劲呀。 哦你天天上班不认真，天天上班想下班，天天混日子，天天坐等发工资，天天上班如上坟，你从骨子里你就排斥它拒绝它甚至厌恶恶心它，那你怎么能搞得好呢，那你怎么能做出成绩搞出业绩来呢。这个过程是相互的呀，要首先你喜欢它你专心它你认真对待它它才会给你好的结果给你满意的回馈给你对应的报酬啊，是不是，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当你把工作当成灭门世仇，可不每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不毫无进展处处与你作对？可不窝囊愤恨时时生不如死煎熬困苦？ 方式不对啊！你要自己看开呀，你要自己想明白呀，你把它想作永远纯真的初恋试试，你把想作取之不尽的钞票试试，你把它想作你毕生的梦想和希望试试，对不对，你要自己去攻克呀，你要自己去和解呀。你看看我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就没有抱怨了呀，我是不是就很快活而不觉得困苦迷茫疲累啊，我是不是反而事半功倍成就突出呀，因为我现在有目标了呀，因为它现在成为我的目标了呀！因为工作甚至加班，它真的使我快乐啊！ 啧！尔等凡夫俗子！ 主管：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 老板：驭人的最高境界是我只需要给他一袋面粉和水，连和面都不用，他会自己给自己搅拌洗脑，揉成他想要的形状。 小路子：现在这环境保护真是搞的好了，到处返璞归真，人与自然愈加和谐共生，你看，会说鸟语的人是不是比从前多多了。 “真的升领导啦？就你们那垂死挣扎的破窑厂？干嘛，公司里面已经没有可用的人啦？然后你被矮子里面拔高个？”看着他身体里鸡血一天比一天喷涌，和小花女士一面替他高兴（总比之前老死气沉沉怨天尤人的强吧），一面也表示怀疑（认识这么多年，谁不是知根知底的）：“你别被洗脑了吧，你们以前那些同事呢，你说那个叫托尼老师的呢，他不是老板亲戚吗？这么大个靠山还没靠住啊？提拔的不是他？你确定你们老板看中了你的才能？” 你这都什么话！“难不成他还看中我的身体我的美貌？” “噗——” “说的什么话，你都知道是亲戚还能提拔他吗？所以说你不懂！哎，很多东西他，避嫌啊，关键他要有那本事也可以啊，他能干嘛，吹牛装逼？本身他就牛逼哄哄，再给他升个领导，公司他不是横着走？他能让下面的人服气吗？很多大公司为什么不让亲戚进去，这个你没想过？ 李伟（里昂）？他干事一般，不出错，但是当领导不行，他没那个情商……你老公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是吧，在你眼里你老公基本就，就就就一无是处就是傻逼二百五，就成天给人家当牛做马谁都他妈来踩一脚？！一辈子当叫花子在天桥下要饭！” “没有没有，我老公很厉害。”尤其吹牛皮上。行吧行吧，暂且恭喜你一下，可能你们老板眼睛瞎了呢，可能你现在真的很不错呢，可能我一直低估你了呢：“很优秀，看到我眼睛里面的星星了吗，都是你反的光，你太闪亮了。” 第65章 氛围多好 “……你闭嘴吧。”我这回不漂漂亮亮打个翻身仗，不让你们亲眼见到我是如何光速飞升你们是不会相信的！ 不行，我得低调，低调低调（万一飞升没成功半道掉下来了呢），她们能懂什么人际里的弯弯绕绕，小公司小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的人，犯不上这么计较，低调低调。 那至于跟那个财主姐夫那种，那更没得比了，虽然人家命里自带，出生就有金汤匙，而你只能靠自己双手一点一点打拼，但不管如何，人家就是比你有钱比你混得好是不是，所以慢慢来，一步一步走，好好把基础夯实了。 突然想到又是好一阵没到两个老人那里去了，趁这个周六去晃一趟吧。 果然：“……你今天没上班啊，你这是做什么来。” “上班啊，干啥不上班。”把买的水果随手摆茶几上，晃去阳台看老爷子没完成的作品：“也不算上班，上午有点事去了趟公司，搞完了过来的。我爸呢。” “还不楼下那儿，你上来没看到啊，他天天不就那几个地方，你买这橘子多少钱一斤？你爸那天非说要吃要去买，这季节哪有橘子，水果店里头68一斤，还是那种保鲜膜包着的，下面坏没坏还不知道，贵的咬人！” “我这差不多，吃呗，吃能吃多少钱。”风轻云淡的，漫不经心的：“挣钱不就为了吃，吃还要这么精打细算干嘛。” “这还能吃多少钱！你真！吃这能长寿啊，这隔壁家，从来只见买苹果，人家还有儿子孙子住一起呢，省下来的钱不是钱啊，你总是这样不会精打细算。”奈何李妈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李妈总是这样的性子，像八百年没说过话似的，有人一来，手里忙着事，嘴里叽里咕噜直往外倒：“你尝尝我这个李子，说是四川哪儿来的李子，你爸同事出去玩带回来的，一点不酸，我们这儿李子最差的十几块还酸。整天说我跳舞怎么怎么，几个老头儿大太阳还在那聊天，不就吹那些陈年老账，他多光荣呢。我还以为你在哪儿吃酒来呢，穿这么一身。” “能上哪儿吃酒，我这上班穿的，现在上班要这么穿，工作。”李某不吃李子，收了手机起身又把空调降了两度，并回来随意解了一颗衬衫的扣子，擦，中午不该吃拉面的！ “你那些同学同事都成家啦，现在也是，好多人不结婚了，你这衬衫才买的啊，你在我这儿还有两件西服呢，还是你结婚的时候买的，后面就一直没穿过，扔了又可惜，穿你爸那么胖他能穿啊。” 李妈含糊不清的说着，起身就要去给他找衣服：“你现在上班要穿这个啦，什么鬼公司要把人穿成这样，你也是，你看看人家那些娃子穿啥，你成天打扮的七八十岁老头一样，还讲大公司工作，你这衣裳你爸都不要，总不晓得把自己收拾收拾。” “不要不要，你歇着。”李某赶紧嘴上制止她：“你那么衣服能拿来我工作穿，那八百年前的垃圾袋，穿起来跟中介公司一样的，那留着有嘛用。” 并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我现在这什么七老八十，质感你不懂，那一套还抵不过我这一件，你趁早把垃圾卖了它。” “垃圾袋？你现在讲话又这么吹牛皮啦？那衣裳当时买的时候也不便宜欸，你就瞧不上啦，前面你表弟大学毕业说学校要让穿让给他我都没给呢，这好好衣裳怎么不能穿了，又没哪里坏。 你这衣裳又多少钱，你在作烧！你买这么贵的衣裳穿了能成佛啊？你这是金子做的啊？再贵的牌子再好的料子你就给老子贴两块金子在上面它不也就是两块遮羞的唛，那穿的东西你买那么贵干什么？你公司给你报销啊？你老板看你穿这么贵他能多给你发点工资啊？你这娃子真……” 好了，又成功脱离了一个阶级，啧！！ 不是，我买的时候我也心疼啊，我也心肝脾肺肾都拧成一块儿，我也知道它贵呀，我知道它属于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但我就买这一回啊，我那不想着人生就这一回嘛，就活一回嘛，人活着的根本是什么呢，是让自己舒坦呀，是这周围的一切物质和物件来服务我们呀，不是我们这一辈子该围着它们转呀！合理利用啊，周转流通啊，再不行，千金难买我愿意啊，你看看你这一辈子都穿了个啥，你看看你这一辈子都活了个啥，是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固守个什么呢…… 李妈：你再说两句试试，你再这么糟蹋钱试试，根儿不正的东西，哎哟，哎哟我的心肝儿啊，哎哟！ 啧，一辈子活不通透！ 罢了罢了，孝顺，孝顺孝顺，顺！随他们去吧。 跟这些老一辈的顽固派这辈子是说不通什么了，你还是好好回公司，踏踏实实一心一意工作去吧，跟这些人较什么劲，那里才是你真正需要开拓的疆土，那里才是你放手能施展的天地，那里才是你必须该攻克的江山，去吧，加班加班，加班使我快乐，加班使我精神矍铄。 “本哥来了。” “本哥。” “组长早。” “早。” “早。” “组长早。” “早啊。” “早，你们也早。”早啊，我的新兵蛋子，我的小点心，看到你们真开心。 …… “组长吃饭了啊。” “先去，我马上来。” “给你个橘子补充点维生素。” “自己吃吧，你们这年纪更需要好好的补补，我现在是吃什么都没用了。” “别这么说，你老当益壮。” “……”这氛围多好，以前不管在哪儿都是伴君如伴虎，相隔领导距离最少二百五，现在大家都亲如一家与民同乐的，上班再不是潦倒苦闷的卖身卖艺，也没有所谓避不开的职场潜规则和各种勾心斗角，大家相互照顾相互打气，越沟通，心越近。 第66章 氛围多好2 “组长能麻烦你帮我看下这个吗？就嘉信的这个，他老说我改的不对，但我就是按照他的要求改的呀，而且我看过他们之前的方案，也是照着这个来的，也跟这个差不多的，但是现在他就一直在说不行……” “组长能请教下这个吗，他一直说我这视觉有问题，但是我按照他的要求做出来了他也还是说很难看……” “组长能帮我看下这个吗……” “组长帮我看下这个呗……” “组长有时间吗……” “组长耽误您一下可以吗……” “组长……” “还是组长你厉害，这方案我真的，我快改麻痹了，改一晚上，就一直各种催你各种给你提要求，完全是没有困难给你创造困难，我真服了她！不管你怎么跟她说怎么跟她解释，她真的听不懂，不明白这种人是怎么当老板的。” 而面对小弟们喋喋不休的抱怨他现在也稍稍有了自己的见解和处理方式，换做从前大概率会跟着大家一起抱怨吧：活儿不好干吧，所以我说我之前说我手里的事情比你们都难搞你们都不信，真是，一点点不满意给你整夜整夜的搞，一个下午可以给你打无数个电话发无数个信息轰炸，然后大家还觉得是你的问题觉得你业余能力不行，其实就那一点点小问题，然后客户投诉，接着领导就开始找你麻烦，后面跟着一堆多米诺。 但是现在？放轻松：小儿科，不要被对方干扰就行。 “就因为这样她才当了老板，才成了甲方，因为她干不了乙方，知道没路。” “我服了，你厉害。” “客户都这样的，相互理解一下。” 工作上相互帮助，出了办公室的门，见了面，大家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志同道合的好道友。 “来来来，我今天非要带着你从徽州大道骑回去不可，来我跟着你，快跑起来，踩踩踩，快踩，加油，冲！快踩呀，用点力呀！你那。” “……呼，呼，呼，呼——”大半夜的，李某快要歇菜了，我知道你是看着最近越来越多的人来恭维我归顺我所以你也着急了，也想要站队竖旗，但是你也大可不必吧，你这不是战略性讨好，不是呸，你这战略有问题啊，你这可能会要了我的命啊！ 嘉达在前面停下来：“这就不行啦？你这体质真要好好锻炼啊我跟你说，而且你腿软你喘成这样干嘛，你拿嘴踩啊？！” “……”黄牌警告你，好好讲话，再给你一次机会：“太累了，腿感觉不是我的了，真的，这腿废了，不行，这真不行，这真容易猝死。” 前面满头大汗但酣畅淋漓的嘉达：“不是你在办公室你一坐十几个小时都没猝死你这骑两下车你就猝死？你开玩笑呢？抖个腿你就猝死！” ？？？？你是不是对猝死的引发诱因不太了解？？？ “走走走再踩再踩，你这真的，你看他们都骑哪儿去了，就你这我跟你说，太菜了，你这下次我绝对把你带天湖去，你这太菜了，等你从天湖一圈下来你就知道爽了。” 关键还贼惜命，隔心脏十万八千里的事你这怂的，啧，一点毅力没有。 我没有毅力？我怂？咱还是各说各的吧。 看，是不是现在跟从前大不相同？是不是山不转水转，是不是得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是不是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你感觉瞧不上的人，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是不是？？ 嘉达：小人得志！ 李某：小人得志？我这叫中年发迹！！ 假如我不是领导你会突然这么来巴结我吗，明明瞧不上，明明不是一路人，明明玩不到一起去，那为什么现在还来强扭这个瓜呢，融不进的圈子何必非要掺一脚呢。 因为着急是吧，因为心虚了，因为有大把大把的新人进来了，你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我真能爬到需要你来踮脚的位置，这不是更充分说明了一个人的地位和尊重是自己争取来的？假如你永远扶不起来永远是一堆烂泥，抱歉，你这一辈子就是一滩烂泥了。 这么看，李某啊，你还要再加油啊，你还要更努力啊，他们现在只是表面屈服于你而已啊，你还要接着拼啊，你要强大到他们真正的心服口服才算啊，这样你的未来大道才会更畅通无阻啊。 不行，明天得更努力了。 行吧，再踩一踩吧，这点小脆脆就放弃了？苦其心志，累其体肤，上天给你的每一份苦难都是一次默默的考验，你只有一步一步的全都通过了，你才能真正上岸，得道飞升，累而已，这点小问题还不能突破吗。累一累不好吗，累一累反而更好啊，身体累了，心里才会真正的放空，才能有更多的源源不断的灵感填充进去啊。 而且多学一些技能，多玩一些项目，多增加一些趣味知识，哪怕他是无用的呢，至少世界里更丰富了不是，要多想想他背后的意义啊，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一辈子遇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他必然的因缘，都是来交给你一些道理的，要领悟啊，要深思啊，要坦然啊。 （脑中自动带入传销首领洗脑场景：我能行，我可以，我做得到。）忽然发现这样的夜间骑行真是很不错啊，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大汗淋漓，脚耙腿软，自由和风，吔——那个方案的logo要不我把这个元素加进去？简化的黑白风？把文字再抽象一点？ 靠！我真是个人才！加班加班，快回去加班。 加班到半夜爬起来：等下，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报名去学学高尔夫了？未雨绸缪啊，机会不是都留给有准备的人吗？ 老板：我本哥还是要以保重身体为紧要，工作不会跑的，但是身体会倒的，务必保重啊。 一手挥开：谁也不要阻挡我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嘉达大半夜爬起来：“不是，他有病啊他！” “……靠，你现在住公司啊！！！！” 里昂你说什么，这空气真新鲜？？？哦对对对，净化血液和思想的。 第67章 领导的话 这样一天一天的逐渐认知清醒（思想侵袭）中，默默的，李某还满心欢喜的憧憬着另一件事，离发薪日越来越近，他的梦也越来越丰满，简直到了白天也不能控制的地步。 我这次是不是要发很多钱啊，组长的工资是不是要比以前多好多，多多少呢，比他们这群新人呢，能破两万吗，两万，我算算，杂七杂八的税和保险扣掉就是，能有大概一万六七？能有那么多吗，等下我来仔细算算啊…… “算啥呢？发工资啦。”里昂从旁边路过，随口一问，吓了他一跳。 “发工资也好了。”随口接上，手机计算器里继续哒哒哒，肯定到手能有一万六，不过他能给两万吗，当时也没问问具体，啧，这种事是不是都会有很正式的面谈啊，哎，两万估计很难，大概有个一万六七是差不多的，那么一万六七，再扣掉这个那个税和保险，没涨多少啊，这两三千哎，哎，两三千，两三千！行吧，也不错了。 一时应该不会太多的，毕竟是刚刚提上去的，或许外部空降的又好些，只能慢慢熬了，熬个 三年五载，或许能涨上去不少，现在，只能饭一口一口吃了。 “今天就发工资啦？说请吃饭一直没请成，到底啥时候请吃饭啊，这组长都升上去那么久了，到底啥时候才能兑现啊。”嘉达又要开始摸鱼了，笔帽在桌子上敲的哒哒响。 “人现在还带你吃饭？现在是领导，领导跟领导吃饭，对吧我们组长，谁还带你啊。”托尼指的是上次跟大潘几人去吃饭的事，艾伦当晚发的朋友圈里全是各部门小组长（冤大头）。 等下，当了组长，年底红包和奖金是不是也会多一点？擦，那又是一笔横财啊，啧，能有多少钱来着，哎呀，那个叫什么，运气好了随便踩一脚都是屎？果然真理。 “肯定请，今晚请，说想吃啥，晚上一起。”领导说话真真假假全靠你自己猜。 “当领导不能一起吃饭啦，当领导更应该没事多带我们一起吃饭出去玩呀，这样下面才能听话才有效率呀，得会笼络人心啊对吧，你真，把我们本哥想的！欸，我们本哥是那种人吗？一起同患难共富贵过的对不对！”全靠我来猜，你说的什么鸟语还要我亲自来猜：“正好最近不是进来这么多新同事嘛，表示一下欢迎呗，对吧，晚上聚个餐，同不同意。” 看来你这孩子脑袋是真不怎么灵光啊：“可以，看下贵哥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吧。” “啊，还叫主管啊，我说的是我们部门欸！” “叫一下吧，那么多新人呢，叫一下比较好。”回头看四周：“那就今晚？你们都有时间吧？正好今天人齐。” “啧，你这瞬间性质就，能管报销是吧，好的好的，吃啥，我从现在开始研究吃啥了啊。”抬头对上露娜的面无表情：“来来来吃啥吃啥，赶紧定，多数服从少数。” “……”你可能要吃炒鱿鱼了。 不过没关系，在古代，断头饭也很隆重的。 那就这样吧，反正逃不掉的，这顿升职宴总要吃的，正好现今部门里人员扩充的厉害，一起叫了，认认脸。主要还可以竖竖门面，至于能不能报销，李某打开微信看了看零钱，1747.9，啧，又退出来看看信用卡这月的剩余额度，还有2000多，嘶，上天为什么不能在这时候给我50万？为什么，哪怕20万也好啊，我现在是组长啊，是领导啊，是这群年轻小孩儿的头啊！我竟然全身上下连10万都拿不出来！这心扎的！ 然后心碎了，流出来的血却全变成了红闪闪的钱，他再财大气粗拿着钱打赏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收获来一波又一波的羡慕和赞美，从此他的精英人士地位更稳固，小弟对他更臣服，而他始终视金钱如粪土（住在粪土里了已经），在不久的将来，这家公司在他的带领下飞速运转，成功上市，外界对他无不…… “……那就这样决定了？就吃这个？” 几个小屁孩兴奋的笑闹声惊醒了他，大白天果然比大半夜更适合做梦，更叫人信服：我可以的，那怎么会是梦呢，那分明是我未来的方向，你看它这不早早预示了吗，我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啊！相信我，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快醒醒，看看你电脑上删删改改一顿敲，敲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通知啊，叫群里的所有人晚上聚餐啊，还没改好呢，到底是直接简洁点好还是郑重严肃的，有点仪式感好：通知，由于近期…… “那就确定去这家了啊，主管怎么说，晚上也去吗？”有几个座椅轱辘滑过来了，还有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通知了吧，我都讲完了跟他们，大家都知道了。” 嘉达：你不用书面通知了，我已经给你叫完了，这不都面对面嘛，直接叫多省事儿，咋了，看你脸色不对啊，累啦，没事没事你多歇一歇，以后这种张罗吃饭去哪儿玩的事全交给我就行，全由我来跑腿，我以后就为本哥所用为你鞍前马后了。哎呀，可算准确找着我的定位和人设了，忒不容易了。哎对了，主管你自己去叫啊，那位我管不着，那种马屁得您来拍才行。 “……”到底是谁把这货招进来的？！！ 太没眼力见太不懂事太没礼貌了！！ 怎么回事他！！ 哎呸呸呸，来来来，看着看着，来你本哥来教教你什么叫打工的，搬砖的，什么叫领导，上位者，一个标准的打工仔，应该如何向他的直属领导，上位者说话！看清楚了！ “贵哥，在忙吗？”先敲门，先打招呼，礼貌用语。 “怎么了。”专属领导表情。 “是这样。”敲重点，注意看脸色！！任何事，等领导同意了，点头了，再进行下一步：“晚上有时间吗？那个，最近不是来了很多新同事嘛，大家在张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想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熟悉一下，一起交流交流，您看，您有时间的话要不也一起？” 第68章 领导的话2 “干活儿不认真，吃吃喝喝倒是积极得很，办公室不能给他们熟悉啊，还要出去交流。” “在办公室或多或少气氛都比较严肃吧，去外面可以给大家营造一个轻松愉快的职场环境嘛，说话也比较好说的开一些。”领导没让坐下，站着回话，规矩点，别嬉皮笑脸，别没大没小，别自以为很熟，更别自作聪明：“主要缺个领导讲话，新同事，对公司的很多东西还不太了解，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宣讲一下。” “升组长没几天，挺会笼络人心。” 这时候就要听清好赖话了：“没有没有，主要正好这段时间进来很多新人嘛，听说现在的小孩儿思想都很独立，也是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在一个团队里工作，独立创新很重要，但是凝聚力也同样不可或缺呀，毕竟刚进入社会的新人，都从学校出来的，中间肯定会有个适应阶段的。” 只听到的我想听的：“什么叫思想很独立？管不住啊？是管不住吗？这点小事这几个员工你都管理不好？还要借这个机会？哪个同事在叫吃饭？他是来打工的干活儿的还是来我求着他追着请他吃饭的？试用期过了吗？表现怎么样？已经来这么久了还对同事不熟悉对业务不熟练，还好意思讲出去吃饭？这次进来的这批新人我没有一个是满意的，你看看一个个都是什么工作状态！ 昨天开会三令五申要开源节流你作为组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么点小事还，还要我来提点你？工作时间你们在商量晚上出去吃饭？我说为什么总是没效率总是被客户投诉呢，客户在群里说话你们是真一点紧迫感也没有啊？都是来混工资的一天光坐那儿就等着上面给你们发工资？我发现你们真的是！ 还是，到底是他们叫吃饭还是你想借公司名义笼络人心然后叫公司给你买单？你这个算盘打的真是可以啊？你现在真是身份一升，官威不得了了吧，手里活儿干完了干好了？客户对你的方案表示满意了没一个骂你投诉你？现在工作上一点儿毛病挑不出来了，总是用这种散漫的态度对待工作？你既然作为这个部门的领导时时刻刻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有奖有罚，有业绩大家都开心，什么都没有，上来就要吃吃喝喝，是什么，黑社会啊？你当这是几个人的小作坊黑工厂啊……” （以上内容快快屏蔽，啊不，也可以，我就是想用这个反面教材告诉你们，身为员工，做好个人份内的事，不要惦记不该惦记的，不要一天到晚东想西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看，我这绝对的经验之谈啊，记住了啊，应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员工，好好好，赶紧散了吧，看我为了给你们攒经验我是遭了多大的罪。） 主管：我这个领导表现的怎么样，这样够不够领导。 李某：非常优秀，优秀的我恨不得赏你两个大逼兜。 主管：不用不用，去吃饭吧，不是想吃饭嘛，去吧去吧，大家一起去，别搞的好像，让人家觉得我们这个公司专门压榨员工，专趴人身上喝血似的，同意了，全部aa啊。 员工：……您别同意了！ 李某：不要紧，我保护你们，我是这个大家庭的大家长，跟好我就行，我来带着你们，正好这个方面你们的确需要好好学一学，新人嘛，人情世故，世事洞明，多见识见识就好了。 聚餐通知： 为欢迎近期许多新人的加入，感谢团队老人的付出，也为增强团队成员的互相协作，感受团队的意义和温暖，丰富伙伴们的工作生活，特组织今晚聚餐活动。现将有关事项安排如下: 1.活动时间:今晚下班后， 2.参与人员:注，策划部全体员工 3.用餐地点稍晚群里发定位 4.公司统一活动，如无特殊情况，所有人全部参加。 5.望大家积极参加，互相转告，谢谢 绞了半小时的脑汁，最后那条注，由于人员太多，采用aa制付款方式李某最终没发出来，就昧这一次良心吧，毕竟是跟着我学知识呀，吃饭这个事儿看着再简单不过，上桌拿筷子，夹菜喝饮料，干饱闪人，但你以为吃个饭真这么简单？你以为真是让你去吃饭的？你以为你就去吃个饭？组长李某用工龄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你，这里头的学问道理，学会了，够你受益终生（如果你也觉得这口气太欠打，咳，专家说的）。 “都去吧，有谁不去吗？你不去啊，尽量参加吧，这是整个部门为单位的聚餐，大家都在，尽量一起去。吃什么倒是小事，好久没聚餐了，而且正好最近有很多是刚进来的家人，一起认识一下，交流一下，要不一个星期了还不知道谁叫什么，去吧，没谁不方便吧。” 你说不去？你不方便？就你不方便？饭桌上说的就是你！明天被谈话的就是你，就问你怕不怕。 新人们：生活不易，去吧去吧，大不了一会儿找机会早点溜，早聚早散。 “晚上啊，晚上下班了等一等，全部一起去。” 反正说的是晚上，至于是晚上几点，下班以后再说呗。 “去点菜了吧？嘉达你带小胡他们先去点菜吧，我们马上过来，我等下主管，等下贵哥，你们先过去吧，看看车子能不能坐得下，里尼帮忙带一下，有车的顺道带一下。” 说下班一起出动，小喽啰们先去，主角压轴，最后登场，懂吧。 六点了：“主管好了吗？还在跟客户开会啊，没事儿那等等，不着急，没事儿，一会儿就来，先等等。”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聚餐领导们总是千呼万唤等不来，现在李某成了小领导，他懂了，主打一个听话，让你等你就等着知道吗？是我要闪亮登场吗？还特意磨练下你的耐心锻炼你的敬业精神？是我事务繁重脱不开身！是我位高权重得深思熟虑！以为都像你们那样到点了电脑一关椅子一推说下班了就啥事没有了？领导的微信看不见了，客户的电话接不着了，人间失踪！ 第69章 反面教材 那么着急回去干什么，要时时刻刻以公司为主以工作为重不知道吗？一个四十分钟的饭局都没耐心，都等不了？那还怎么服务客户，还怎么创造业绩怎么取得成功！世界很浮躁，我们要学会沉淀懂不懂？ 新人们：…… “主管自己开车啊，坐我车吧，结束了我给您送回家。” 尤其在人前，再心里跟上级有不对付有意见也要忍着憋着，在应该的位置上就得有应该的态度，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爬不上去，因为小不忍则乱大谋！ 主管：胡咧咧什么，就你那驹，自己扛肩上走过去吧。 没事儿，领导再亲切，再跟你关系好，他还有领导该有的态度呢。 然后，出了公司大门以后：当作为下级的你要顺带坐领导的车了——首先副驾不能坐，尤其当上级是男性而你是女性时，那么后面也不能坐，领导给你开车？他是司机？ ……我刚说了什么。 新人们：没事，我们走路吧，也要适当锻炼身体的，不然整天被骂思想残废。 不不不，还是要坐一个车的，这里还要再敲个重点呢，想升职加薪跟领导搞好关系，想在领导面前留个好印象的同志们这时候务必要好好抓住机会了，从公司到饭店的这段短短车程时间，改变的，很可能是你往后的一生。 这时候跟上级相处，要不要主动说话，说哪些话，怎么说话，不要求出口成章，但务必，不要“杀人灭口。” “小董你好像本身学园林景观设计的是吧，我看你进来了这几天好像，还不是很适应啊，平时也不大跟同事交流，性格比较内向是吧。” 没心思讲话：“天生话少，又不是来交流口才的，有什么好说的。” “嗯，挺有个性的，主要现在，好像你们这一代，都挺有意思的，说话做事啊，很有自己风格。”你就按老规矩说性格慢热就好了，用下属跟领导讲话的尊敬。 “公司要的不就是有个性吗，没个性的作品客户也看不上啊。”抱一撕，你在我这儿不是领导，我更没有下属的觉悟。 “嗯，这话说的很对，风格很重要，不能随大流，那就什么，你们年轻人说的，灵气是吧，再结合客户的要求，主要是让客户点头，主要面对客户对吧。”反面教材。 “小阚也是学设计的啊？我看你也是，好像也是不大爱说话是吧，你也是社恐啊。”懂上级这时候递话给你的意思吧。 “……呃，还好。”我是真内向。 “没事，刚小董说的很对，来这里主要是来工作的，我们这也不是销售部门，只要本职工作做好，正常跟同事跟客户的沟通没问题就行，而且一般话不多的人性格都比较沉稳，做事更靠谱，是吧。” “……”我就笑笑不说话。 没懂吗，没听懂我什么意思吗？“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是慢热，像你应该多跟小赵接触一下，她就，说话还可以，是吧，工作上也很积极的，像你们同时期进来的这几个人里面小赵是算很优秀的，很努力，也很勤奋，有什么不懂的，我看也经常在问，刚开始嘛，多少有点陌生，还没怎么适应，慢慢过渡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我叫赵扬扬。”有名有姓，不姓小，已经纠正过很多次了，并会一直纠正。 “对对对不好意思，赵扬扬，你，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喜欢大家叫你小赵。” “有名有姓，爹妈给的。”笑什么笑，这么严肃的事情。 你看我真的在笑吗：“对对对，记住名字很重要，哎大家进公司之后尽量都以英文名交流称呼哦，企业文化，该尊重的还是尊重一下。” 赵杨杨：“这企业文化还挺直白好懂的，不像大公司深奥神秘，紧跟国际大潮流，公司的目标就是走向国际市场是吧。” 李某觉得这姑娘不声不响，没想是个这么能逗乐的，笑了笑，以十分亲切的语气调节气氛：“名字嘛，一个好记对吧，主要总像以前那样小赵小董的叫是不是也挺老派的，还跟八零年代老单位掉牙一样的。而且给客户的印象是不是也更微妙一些，小董是吧，一听就没什么级别，但是假如你叫麦克，对吧，那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高大上是吧，多有档次。”领导的话好不好笑有什么营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接收意会，比如赵杨杨就是很会做阅读理解的：“但是直接叫赵杨杨不好吗，户口本上国家给了本儿的，非要那么洋气干嘛，明明叫赵杨杨，小赵小赵。” 她不仅会走阅读理解理解，还会思路扩散：“有些公司就喜欢倒洋不土，我那个同学她去一家广告公司，英文名叫susan，大家都是中国人啊，结果领导留学回来的，喝的洋墨水，硬性要求大家在公司一定用英文交流，所以我朋友就天天回来戴耳机练听力。然后有天她耳机就落家里了，她外婆还以为是很重要的就赶紧给她送去，但是她就不知道自己孙姑娘叫susan，只知道名字叫宋悦悦，就一直讲宋悦悦，然后那个前台更搞笑，跟她说叫不出英文名就不帮她叫人，然后把那个外婆气的，当时群里讲这个事情真的，给我们都气死，现在出门就是脑残特别多。” 死死抿着嘴的小董：功德全是你的了。 李某：“有些公司确实，确实，这个东西，好处优势肯定有，但也要合理化人性化管理，嗯分人，是有些公司可能，花里胡哨的，就是走一些形式主义，但是，但是领导也是，可能领导的想法不一样吧，现在说英语也是大趋势嘛，现在说英语的人还是挺多，像我们公司也有外语项目呀，偶尔也会有，哎小阚你，你们英语应该都还可以吧。” 话递给你了。 “......我，我属于比较爱国那类。”呵呵。 “哦，都爱国，我也很爱国。”高考英语不及格的李某已经脑梗了，看到了吧，一车反面教材！！！ 还是小屁孩啊，白纸一张啊，还要再好好调教啊，年轻人，未来的路任重道远啊。 第70章 反面教材2 跟领导说话，尤其领导主动找你说话，应该怎么说，怎么回，应该什么语气什么措辞什么表情！真是一点没有准备的！这也不说让你实力派你就聊公事聊公司聊见闻聊各种高大上，你是菜鸟你就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谈各种情感经历啊，而且要以你面前坐着的那个人为主要，他喜欢什么类型，他想要什么话题，他偏爱什么风格，投其所好，端菜上桌，总之一句话，顺着领导来，守好你作为底层员工的本分！ 难怪去不了大公司！ 小董：你还知道这是个小公司啊，那你还要我用对待世界二百强ceo的态度对你？ 下车吧，一群思想残废。 “挺好的，今天这顿饭主要就是为你们这些新同事举办的，也是为了让你们更快的融入到这个大家庭中来，尽快的融入到目前的工作环境中，公司毕竟不是学校，考试挂科还说能补能修，工作这个，客户一拍板，这个项目可能就黄了，老板可能就要找你谈话了，要，要尽快熟悉起来。 不过也不用蹦太紧，不用这么紧张，就当周六周末跟朋友同学一起出来吃饭，随便聊，下班了嘛，公司以外的地方，适当放轻松，都是你们的哥哥姐姐，叔叔。” 就这么下车啦？屁股一抬门一关就这么走啦？一起来的你不要等我一起进去？我是上级不应该我走前面？虽然不要拥簇在前，难道我是司机？？ “你们先进去吧，我等等主管，马上上来。” 反面教材，一群反面教材！！ 三个新人下了出租大步往饭店里走，小阚：“……要不要等下组长啊。” 只见小董和小赵头也不回的背影和波澜不惊的语气：“事儿真多。” 等着我能把他背进来？？ …… 李某在外面抽了根烟，顺便看了看朋友圈。大家现在好像都不怎么在网络上表达个人情绪和记录动态了，至少他的朋友圈是这样，而更多打广告，公司的什么转发，工作上避免不了的宣发，或者其他一些一看就想划走的东西，于是这时候那些个别会发动态的就显得格外鲜活而有趣了，刚做的新指甲，去哪里的游山玩水，晒娃的新大陆，吐槽客户不做人，领导不是人，和下班路上骑电瓶车没戴帽子而被罚的二十块钱。 人为什么活着呢（他竟然也开始有这样的思考了），他们又是怎么样的活着，他以外的其他所有人，他们都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努不努力，有没有回报，有没有失落沮丧，有没有病痛缠身，有什么破罐破摔，有什么一眼望到头，或者一眼望不到头。 忽然很失落，但其实这份失落是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他就已经在发酵了，从他的那句aa开始，尽管面上还作游刃有余。公司团建活动，部门聚餐费用，竟然需要同事各自aa，尤其很多还是刚来不到两个星期的新同事，尤其他们还刚从学校出来初次踏入社会踏入职场，尤其是他作为主邀方，他是留下来等领导吗，他是想站外面平复下那颗被魔鬼荼毒过的心啊。 算了，你可怜他们，谁可怜你呢，谁留下来等你了，你看着谁需要你保护需要你引导了，指不定心里背后怎么骂你，一会儿直说就行，不要犹豫，不要怜悯不要心软。或者实在不行，就直接等发工资的时候扣吧......还是知会他们一声，再等发工资的时候再扣，这样公司好看些，他们也好受些。 毕竟是一群没有背景没啥厉害关系的，就真正摆明了坑人你又能怎么样呢，胳膊拧不过大腿，一顿aa的饭钱跟这份工作比，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 ……想是这样想，他却转到车尾后面去，不想有同事出来撞见，不想一会儿再看见狗贼张，更不想再上去了。 靠，我自己掏了，就这一回！一顿饭而已，能吃多少钱，了不起三千四千？这种饭店能吃多少钱，小门小户的，那里面又能有多少人，十几号，他还能点了龙肉海参？那就再往后挪一挪，顶天了五千行不行！磕碜谁呢，这么点东西还要在所有人的钱包里过一趟！ ……吃什么饭呀。 狗贼张是什么人，你第一天知道吗？能从他牙缝儿里掏出口吃的来，就是掏出来了，你敢吃吗？糊涂！这么惯着他干啥！这么傻呵呵的干啥！算了，以后多的是报仇的机会，现在，嘴角拽上来，把无精打采扔屁股后面去，再把大局为重的领导精神拿出来吧，毕竟里面那帮小毛孩子，需要学的还多着呢。 跟领导吃饭，什么角色应该坐什么位置，什么角色才能跟哪位领导说话，桌上应该说哪些话，要不要跟领导喝酒，喝酒怎么做，敬酒怎么敬……一帮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儿，能知道个什么。 于是一面往店里走，一面幻想一会儿要怎么跟他们说话，怎么教他们规矩，一面回想自己当时第一次跟领导吃饭的场景，至于等主管？有啥好等的，他自己没长腿看不见路？还要我一会儿把他背上来？ 李某学校出来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小公司，名义上的职位叫行政，实际就是个后勤打杂的，哪儿有活儿哪儿待着，还都是些鸡毛蒜皮吃喝拉撒的保姆丫鬟的活儿，比如公司要聚餐，叫他提前两个小时去饭店排队等位置，比如什么东西没了又着急要，他就赶紧开那辆破大面包出去买，比如有个什么东西要赶紧送客户送去，东西丢给他，车钥匙也丢给他，他在公司有个工位，但那里基本给大家用来堆杂物，在打印机旁边， 李某在那一时期非常快乐，什么升职什么规划什么未来，那都是什么，要那来做什么，连移动设备公司都给他准备好了，每天就那样开个车到处跑多爽。家里本就吃穿不愁，那时姐姐又已经嫁给了富二代，他更没压力没志向，生活只剩摸鱼打游戏和等发工资（两千三）那几件事。 第71章 反面教材3 所以那时候聚餐肯定是没他什么事了，没人关注他，也没有强求他，对他召之即来，也挥之即去。遗憾这样的工作没干太久，半年之后那家公司搬家了，他家在北边，公司搬去了南边，因为不能睡懒觉，眼一睁一闭，就这样单飞了。 之后李某有四个月没正经上班，因为都没有像那家公司那么清闲又简单的，其他地方的行政，要么打卡报到请假扣工资扣绩效扣奖金等各种苛刻，要么一堆表格文档还要兼顾其他忙不过来的同事手里的所有活儿，太累了，太不自由了，这中间换了两份工作，大概都是因为前任太难忘，而现任太压抑。 再然后就到姐夫介绍的，他亲戚家里的公司去打杂了，也是个闲职儿，不过这闲却跟第一份工作的闲不同，大概有了些经验阅历不同了，年纪也逐渐上来心态不同了，又是姐夫介绍的，他的活儿虽然闲，人却并不闲，每天开始了你是我朋友，我是你兄弟，你跟我有利益，我是你师傅等各种心里暗战，他心里疾恶如仇，另一面更苦不堪言，幸好这时候和小花女士回来了，与初恋复合，然后顺理成章结婚生子。 既然结了婚生了娃，人好像不需要特定规划什么，他脚下的路自然就与从前不同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跟成家立业养家糊口怎么会是一条路呢，混日子自然不存在了，正好那两年特时髦广告设计，他就这样交了一大笔钱，一脚踏进了这个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回客户看不见的肝癌晚期行业，也是这时候，他才真正有机会了解了一些边缘化的职场饭局文化。 “小胡点的菜啊，都看过了是吧，有没有谁有什么忌口的都注意了吧，这个再单独发一份给领导吧，给主管看看，看他还有什么要添菜的或者不合适的。” “这个菜摆放是服务员端上来就这样的吗？那他这个，小李啊，你坐这儿来吧，那个位置留给主管吧，你坐这儿来。” “这酒已经开啦？有几个是会喝酒的啊，哦你会喝酒是吧，没事没事能喝更好，能喝就行，能喝的话今晚好好喝，随意。” “等捉急啦？来了来了，老大来了再动筷，不急这一会儿，你们这桌没有酒啊？不会喝酒是吧，那放个饮料吧，一会儿大家一起可以喝个饮料，意思一下。” “饿啦？已经开始吃了？中午没吃饱是吧，不好意思啊耽误大家了，现在领导来了，敬一杯吧，感谢领导在公司对大家的关照和引导，好吃吧吃吧，一起吃吧。” “这个筷子换一下，筷子别这么放。” “哎这个勺子别放那里面了，怕有人不吃辣。” “哎这个酒杯不能这么端，你是下属，得再低一点。” “哎你回来，你别敬了，你这种身份，还不合适走到这儿来跟领导敬酒。” “哎你赶紧起来，领导叫你了要赶紧起来，杯子端起来，这儿这儿这儿。”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酒适量喝，吃点菜吃点菜。” “哎……”一面抖最后一抹烟灰，一面刷视频做笔记的李某： 哎，这都教了些啥呀（手动捂脸，都是视频上刷来的，假如有不满意的地方，你自己顺着网线去打他，因为很多是连李某自己也觉得够扯淡的，反倒下面一堆留言更想反手一个赞：我来吃个饭而已，这不行那不行，那不合适那不合适，那还叫我来干啥，来听你讲话？办公室不能讲？开会不能讲？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规矩懂不懂！ 再比如这个，我就来吃个饭，还陪你演宫斗？演出费给了吗 我来吃饭还是来上课？ 不是心理学专业，抱歉 内耗都是你们这帮人搞起来的 不要搞得这么扭曲畸形，说的好听职场文化，谁给定的规矩，几毛钱薪水还得吃个饭还要挂八百个心眼子陪你虚以委蛇 我看懂了这些暗号去当间谍？学会了这些对国家发展有什么好处吗 而最让他想点赞的是这句：月薪五万以下，什么屁都不要在我这儿放！ 够精辟，够到位，我喜欢） 内心抖成狗，面上过得去，沿阶而上，跟着服务员的引导走进去，还在设想会不会这帮小孩儿也刷过了这些视频，会不会里面乌烟瘴气吵吵嚷嚷，毕竟年轻人扎堆的地方嘛，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也是未必，每个人都是高冷人设，整天把有效社交挂嘴上，把整顿职场贴脑门上，啧，不知天高地厚。 一脚抬进去，脑海里的预演画面却像电视突然被关掉了，李某有些傻眼，用屏风隔断的狭窄小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张桌子，大桌子除了正在转动的菜，一圈空空荡荡的椅子里露娜小迪和文文在看手机，她们旁边站了个弯腰的姑娘，是刚刚一起坐车过来的小阚，手里还拿着包和防晒服，一见李某推门进来，更加紧张尴尬： “组长还吃吗，那个，我家里有点事情，可不可以也先走啊……” 她后面的小桌子上稀稀拉拉坐了罗显和几个小女生，先各自看手机，这时全抬起头来，李某看到最角落还有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正趴那儿写作业。 …… 这顿饭一共花了李某三千块，果然了不起。 李某发工资了，多少钱不清楚，可能已经多到没必要去计数了，也可能反正比以前多，是从前从来也没有的那么多，他满心欢喜，然后带着小的们犒赏三军去了。 先在一家叫什么的私家菜馆来着，众人皆淋漓尽致，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像不是一个小公司的部门团建活动，而是一个高精人才的交流现场。酒喝到一半，眨个眼睛又换了场地，身边的人更董董总总起来，可惜李某的见识匮乏的出奇，连梦里也没有高大上到哪里去，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心里除了说上一句金碧光辉，剩下只能嗯嗯啊啊跟在一个看不清脸的老头儿身后当贴身打杂（贫穷是真的，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也是真的） 第72章 怎么会不记得 梦到极限，还没完全听懂他们说的什么八百年前那个王府里什么当家的写了篇什么文章从此官运亨通承至宰相，还说要提拔他来着，眨个眼睛他又回到人间去。 醒来那个悔啊，眼瞧着马上他就要鸡犬升天，从此大道通天来着，结果呢，那人说要赏他个什么官儿做来着，可惜了了，再晚醒几分钟也行啊！或者实在不行，不该找他要官做啊，直接赏钱多好，就该叫他赏些银两本金，他再把赏钱带到现实里来，哪地儿置个铺子做点买卖，转个身他不就家大业大腰缠万贯了吗！可别觉得这是做梦啊，马良那支神笔不就是在梦里老神仙送给他的吗，然后梦想成真啊！ 不该啊不该啊，万万不该啊，连在梦里也没有抓住这样的机会。 这哪是晚醒几分钟就能梦想成真的事，这分明是真金白银已经递到了他跟前，他却因个人疏忽大意而致使那些宝贝又不翼而飞了呀，这简直太叫人痛不欲生了！！ 这时醒来他也不在床上，要坐车去哪里来着，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正焦急的在前面探头探脑朝两边四处望，恐怕是已经迷失了方向，李某不由更加悔恨不已，错过了，错过啊！ 可正懊悔莫及，扭头却见身旁脚边几个大箱子，模样有些现今有钱人家（姐夫家）储存金条的保险柜的样子，他随手打开一个一看，吔？？真是金条？？？真有金条啊？？？？真把金条从梦里带出来啦？？ 李某喜的登时又失了声，尽管叫人窘迫尴尬的单音节还藏不住的从喉咙里发出来，立马再打开脚边其他几个箱子，竟然真的全是，还不是电视剧里薄薄铺了一层那种，翻下上面一层，下面居然也结结实实铺满了，李某的脑袋炸了。 “回家回家，给我开回家。”这样说着，随手捡两根起来就要递给前面的司机，等手伸出去却发现前面副驾还坐了个人，又赶紧再捡两根递给副驾看不见脸那个：“拿着赶紧走了。” 这什么心情表情来着，大惊大喜？欣喜若狂？这是梦寐以求的失而复得啊！这这这，这也叫人痛不欲生啊（痛哭流涕脸）！ 沙尘暴却出现了，漫天的黄沙飞的像要把轿车生吞活剥了，李某心急如焚，一时想着再不能见老婆儿子，老爹老妈还没有托付，一时想这么多金条不好好处理会给后人留下杀身灾祸，可他们已经在灾祸中，哪里还能来得及顾虑许多。 好在虽然险象环生，惊心动魄，最后总算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命，可他的金条却不见了，任他如何寻找追索，始终再找不到那堆闪闪发光的生铁了。 他在沙漠里奔走，哭嚎，搜寻，祈求，叫唤，脱水和疲累让透支的身体变得晕眩沉重，他爬不动了，心里的那股劲却又神迹般支撑着他反复爬起来，他好像忘记要活下去，要先找水找食物，找床找空调，找人找出口，他全忘了，本能里就没设置过似的。 恍恍惚惚在那片望不到头的沙漠里躺半天，才想起来司机不见了，副驾的人不见了，恐怕早埋里面了，或许下一个就是他了，他心里逐渐生出来的那些不知是绝望还是解脱。 可又在这时，露娜却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了，死神又给了他一丝希望，他的一切还能再来，他还有机会，他还有可能。望她徐徐的走着，一步一腿流沙，李某终于清醒，这时才连上网络似的，想喝水，想活命，想要她的搭救。 露娜却不认识他，或者看不见他，她就这样慢慢的走近，然后慢慢远去，李某的面部和他的心一起撕裂了，他的希望正在逐渐流失，忽然他又看到了那些金条，就藏在她的衣服下，随着她的迈步，它们正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和小花女士？？？ “你没事吧？？？” 渴，头疼，眩晕，眼睛疼，更重要的是心疼，梦真的醒了。 “断片儿啦？还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假酒吗？”小花女士端着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大有下一秒就会冲上来一把扇死他的架势，当然在那之前还是希望你自己坦白从宽，给你个机会自救：“知道怎么回来的吗？还清醒吗？记得不？” 怎么会不记得，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了：“……喝太多了，真喝多了。” “这意思，不记得了呗。”小花女士默默看他演，看他眉头紧皱，拿胳膊挡眼，看他面上现出痛苦和难过：“跟谁喝的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这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同事吧，不跟你讲了嘛，新来的同事，哎，口渴，还有没有水，再帮我倒一杯，头太疼了，去再帮我倒杯水。” 感觉她更想往自己头上倒杯水。幸好，她忍住了。 于是更加入戏的撑着床坐起来：“我昨晚咋回来的，好像同事送我回来的吧。” 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杯子递给她，再虚弱无力缩回被子里，闭着眼睛躺了会儿，没听到动静，睁眼看，人还在，赶紧又痛苦的闭上，一手抹把脸：“真喝多了，啧，白的啤的，好像吐了吧？回来吐了吗？好像在饭店吐了，哎！我是不是还中间给你打视频来着？跟你说晚一点回来，说在吃饭？领导也在，主管也在，然后还有他几个朋友，同事，哎，操。” 小花女士彻底不想说了，笑了笑：“你好好喝，最好天天喝，我们家年薪五百万就靠你了。” “……”借您吉言，那是我做梦都想的。 哎。 李某昨晚跟谁喝的呢，有句话叫做人可以往后看，但必须得往前走，再说一句能听懂的：我操了！ 脑海里仔仔细细过着昨晚上演的一切，尤其从那王八蛋来了以后，手在枕头旁边摸索一阵，多少钱来着，三千整？没退吗后面？靠！这还能报吗。 “你先去前台交三千吧，多了一会儿结账再退，别一会儿喝多了误正事，叫吃饭地方也不找个正经一点的……” 第73章 怎么会不记得2 擦勒，信了你的邪！ 退出微信支付，又去策划群里找同事，那小姑娘应该不会说什么吧，哎，可怜好好一姑娘，叫什么来着，小阚啊？哎，这孩子不会今天就不来了吧。 再退出来，才七点半，已经一大堆免打扰了 中蓝客户群：样本今天能出来吗？ 制作部后期糖糖：应该可以 客户：什么叫应该可以，上午能出来吗 糖糖：可能下午哦，出来了第一时间发给您（可爱） 主管—史蒂芬：@涛涛 先给加个急，务必中午之前印出来 …… 远炘客户群：上午相关的同事再开一次会吧，把意见再交流一下，然后明天一早能给我初稿图？ 客户：你们印刷需要几天？明天出图，后天能全部做好送我们公司来吗？ 客户：先过一下图吧，负责出图的是哪一位呀 客户：@主管史蒂芬 @策划组李某 @制作组涛涛 主管—史蒂芬：@策划组李某 上班第一时间安排 …… 睿蓓特客户群：（图片） 客户：这个大小再帮我们改改吧，排版是不是有问题呀，把logo放中间看看 客户：活动介绍这里怎么写错啦？？体验课是78\/2节，不是78元，还有这个头像，这个直接把我们自己logo虚化扩大就可以了 客户：【活动介绍】文字也不要改了，就按我写的做吧 主管—史蒂芬：这是谁负责的项目@策划组李某 尽快处理 …… 青桔教育客户群：……讲了讲了把这里改掉还是没有改！你们是没听懂我讲的话吗，昨天说了今天改出来，今天讲了下班之前改出来，结果下班的时候给我发过来的还是我否定的那个！你们是看不懂文字听不懂语音还是根本不会做设计啊！！ 客户：讲半天也没有理，下班就都收不到信息不看手机了？你们就是这样面对客户这样工作的？ 客户：（图片）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把哪些砍掉，把右上端那里的颜色再调整一下，你们是眼睛瞎了吗？？？ 客户：能不能沟通了？？ 主管—史蒂芬：马上安排跟客户沟通好@策划组李某 有问题马上解决掉 …… 操！ 再扶我起来，还没咽气呢，赶紧扶我起来，客户需要我，工作需要我，来来来，你再来。 “你们都是活死人啊！全都咽气啦？没一个喘气儿的啦？！” 一屋子鸦雀无声，那本被狗贼张砸桌上的笔记本呼一下从李某眼前滑到了正在回手机信息的涛哥手边。 “客户群里发那么多信息没人回？你们全看不见？一个方案改来改去改到今天还没有定版出图？已经交到制作部的方案一拖再拖，你们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都在干什么？工作效率在哪儿？只等发工资了吗？只吃饭不知道怎么干活儿吗？来上班这么久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跟客户沟通，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最近总是，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一再被投诉一再有客户找到我这里来！” 李某：“……”因为你是老大呀，因为你厉害呀，不找你找谁，我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先把我的三千块给我交代清楚再说……能不能先把我的三千块还我，去了三千块，我命去了半条。 涛涛：“……”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我去了康桥。 艾伦：“……”跟我有什么关系，聒噪！你慢慢聒噪。 “李某？！！”敲桌子：“黄涛艾伦？怎么说，还是听不到？？还没有清醒啊，是还没反应过来吗？心思没有放在这里？” “……”挪一挪，动一动，咳一咳，眉头皱一皱：得说什么呢，口吐什么芬芳呢！ 涛涛：“交给印刷了，也跟客户沟通过了，都处理好了。” 对对对，我也是：“新方案刚发给客户，已经按照客户意见都修改好了，处理好了。” 关我什么事？啊……惭愧脸，我有罪，罪孽深重。 “处理好了？处理好了那早上人家在群里讲什么？怎么处理的？这些问题为什么会出现呢，为什么一早没有跟客户沟通好没有规避这些问题呢？哪里有缺漏？没有自检自查吗？出现了问题，客户已经在群里讲话了，为什么没有人出来讲话？没人跟进吗？你们的流程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还是头一天上班吗，还搞不清工作流程，还在跟我讲不知道？” “……”哪里都出现了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我昨晚莫名其妙被人抢劫了三千块。 李某身体里的两个小人已经打的死去活来了，他的耳朵听着领导的话，身体做着相关的反应，心和脑子却提着刀去了昨晚那家饭店。推开门，熙熙攘攘的热闹烟火气瞬间变成了背景音，包厢已经换了，足够宽敞大气的房间里现在的面前是狗贼张坐在主桌的大圆桌子上方，他的左右依次下来是几个没见过面，但穿着与他同款，长相与他同款的退休老大爷们，露娜托尼，小迪文文，罗显小阚等紧挨坐下首，而弓着腰挂着笑的李某抱着酒瓶站在一旁像个穿着现代秘书服装的古代红楼小倌儿。 那些大官人都叫什么来着：“黄总，周总，罗总，胡总，齐总……你来打个招呼吧，认识一下。” 好的好的：“给您满上，尽兴，尽兴。” 喝完一圈，李某已经麻了，什么这个总那个总，一圈看来都是城东批发市场的暴发户土老财们。 “小李年轻有为啊，你这个，有潜力，前途一片光明啊，能有你们张总给你做后盾，带你见世面，以后贵人相助，要好好把握啊。” “一定一定，感谢我们张总，当然也麻烦各位长辈多多提携指点，感谢感谢。” 是啊，这是要提拔我的意思吗，这是要重用我的意思吗，这是要带我开眼界见世面的意思吗，这是以后就算自己人了？不然怎么个意思，部门的聚会，你还说了aa，然后你在后面带了一堆孤寡老人来？你你，你这什么意思，都是伯乐？都秦皇汉武马云王卫？特地来提点我教导我来了？不是您几个意思啊，别光抱个胳膊坐那儿不说话啊。 第74章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呸！提着刀的李某一巴掌狠狠扇过去，把昨晚那个看不清局势的秘书一下打倒在地：还提拔你，还指点你，还推介你，想带你翱翔带你飞，你做梦！坑你呢，来你这儿蹭吃蹭喝呢，光明正大恶心你还要你卖笑呢！你看看下面露娜和人家小阚，你看看人什么表情，你还觉得自个儿受到信任马上能被重用，呸，你个小丑！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蠢货！ “进来有两年多了吧，还不错，有点样子。” 呸！装什么大尾巴狼！ “能带你栽培你，证明你自身条件足够，得领导赏识，领导看得上你，自己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以后出息了，不要忘了老领导，吃水不忘挖井人，听得懂吧。” ……你到底说的真话假话，不要以为我假酒喝多了就听不出来你的话外音，我哪儿差了，我优秀的很，我是一条狗？那我也是一条有价值的好狗……啊呸，不是，好人，啊呸呸！ 不是，你们都干嘛提前走啊，你们都干嘛这么不团结啊，你们干嘛都这么不把我说的话当话啊，你们干嘛都不把我当回事啊！ 策划群信息（小周）：组长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急事先回去了 策划群信息（小广）：组长我也先走了（捂脸）鸿贯的领导一直在群里催我今晚把方案过给他 策划群信息（小米）：感冒撑不住了（捂脸），抱歉啊，晚上吃的开心 策划群信息（小金）：组长我车坏了（捂脸）我去修个车 策划群信息：（小开）：我也有事先走了，抱歉啊，你们吃的开心 …… 而真正让李某握大砍刀的手咔咔作响的是那两条单独发送的私信（因为手提大刀，醉眼朦胧的大半夜还爬起来对比了下时间，结果是这俩罪魁祸首先跑在前，然后群里才出现一大堆跑路的）： 里昂：哥们儿我先撤了，我家小孩发烧她妈把她带去医院了，老大一个人在家呢，先走了，改天再单独给你庆祝升职加薪，祝贺祝贺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你家老小生病你老娘老婆两个人还搞不了？你就哪怕随便待会儿吃两口喝杯茶再走呢！有把我这个上级放眼里吗，都不说是不是给庆祝升职这事儿，团队部门聚餐啊，所有人啊，你作为老员工老前辈你一个人先撤了什么意思，你当面跟我说不行？你在公司跟我说不行？你带着一帮人去了饭店了，然后你家崽突然说发烧就发烧了，说病就病？！ 更可气是这嘉达，人家找借口走了，可明里暗里那借口都冠冕堂皇，明上可以说孩子生病了顾不上，暗里可以是同一批老同志升了他没升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还跑了！！ 嘉达：本哥我撤了啊，改天单独聚 单独聚？谁跟你单独聚？谁他妈跟你单独聚！你什么身份跟我单独聚，你什么身份想撤就撤说走就走，你当公司是你家还上级是你爸啊，全该惯着你？打工人！搬砖工！什么觉悟！！ 你两个老员工一跑，可不带跑一群人？？ 于是小徐，前后看看，重点看面无表情毫无波澜的老员工，叹口气，这么多人都撤了：“还不来，要不我们也先撤吧，再晚回去我到家十点了。” 反正已经有人撤了，小余也左右望望：“……撤啊，现在走啊？”我也想走，可没人跟我一起，不好太明显。 小胡：“走吗？”再左右望望，撤吧撤吧，一起撤。 小李：“走走走……”赶紧撤赶紧撤，别一会儿出去再被碰到了。 小张：? ？ 好好好，走走走，放心放心，一个人走会被排外，一群人走屁事没有，放心大胆的啊，大家团结点，都跟上来：“姐我也先撤了吧，我家在城北那边，地铁下去还得转一下公交，太晚了就不好坐车了，麻烦一会儿帮我跟组长说一下，谢啦。” ……老员工们面无表情，内心面面相觑，露娜：真走？ 因为升职了李某，心里困苦不已而势必要在领导面前刷脸的托尼：一群不求上进的……我去上个厕所。 罗显：不好吧，领导还没来呢。 小迪文文：我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等小赵小董推开门来：“人呢？吃过啦？” 有一说一的罗显：“有些住的远就先回去了，组长他们来了吗？” 小董小赵：还能这样？还有这样的好事？走走走，马不停蹄，赶紧走！ “……太没有凝聚力了！太散漫了！这是一个团队吗，这像一个有组织有专业素养的合作团队吗？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自己自省下，看看你们站在领导的角度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东西！太可笑了。” 是啊，在搞什么东西，一盘散沙，太没规矩了，太不像样了，老员工没有老员工的严谨样儿，新人没有新人的拘谨样儿，全当菜市场一样的出入自由随意发挥，这像个团队吗，这有把上级放在眼里吗，这有把领导的指示，公司的宗旨刻在脑门儿上吗？太失败了。 关键他妈，公司同事聚餐，部门团建，你作为其中的最高领导你还带了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夕阳红去蹭饭，蹭饭！不维护你的员工保护你的小弟，你还推他出去当牛做马给人取乐！太罪该万死了！ 结果你现在还开会还冠冕堂皇在这儿扯淡！！ 我手里的大砍刀看到了吗，它已经在你身上戳了三刀六个洞你感觉不到吗？你现在已经被我快刀乱砍，piu piu piu piu ——你已经出不来气儿了你知道吗！！ 个玩意儿！ 辛弃疾！霍去病！这名字真是太好了，这气概真是太优秀了，好，自今日起，本大爷就改名叫李捉鬼了！哈！大喝一声，符咒一甩…… “天天开会在讲这些东西，你们一个都没有听进去，阳奉阴违，随心所欲，天天坐到公司来就是混混日子打发打发时间，客户说的话都是放屁，听不到，领导说的话是什么，懒得听不算，指不定现在心里怎么骂我呢，反正大不了不干了，外面工作多的是是吧，到哪儿不给发工资呢，哼，威风着呢。” 第75章 好自为之 是吧，天天表面装的你是上级，唯你马首是瞻，结果没有一个听进去的，阳奉阴违随心所欲，搞不好还在背后骂他放屁，天天坐到公司来当然就是混混日子打发打发时间，凭谁又不是呢。客户说的话？客户说什么，一天净事事儿个没完，领导说的话？试用期一共就这样三瓜两枣，最后还得看表现看成绩才能过试用期，努力个什么劲，这破工作没有一天是想干它的，上哪儿找不到工作，哪儿不能留下爷，还非得我这么卑微渺小任人拿捏？哼，不知道爷那些年的威风是吧！ 哎，是了，李某又把插在主管胸口的刀拔出来，再转身百般滋味的摊倒到位置上去，然后痛心疾首给了自己一刀，设身处地的换位替他们思考下，努力个什么劲呢，试用期一共才两千来块钱，还没保险，又不是什么大单位铁饭碗，住得远的，光来回路费和花在路上的时间已经磨灭了他们的热枕，面试时说好的大小休，真正进来了，别说周六周末，大半夜客户还在群里问你这个配色那个线条，更别提上面那两个当领导的。 一个学历不如新人的受气包，整天不是挨客户骂就是挨领导骂，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整天来新人面前孔雀开屏。至于另一个，老来看不开人丑多作怪，内分泌失调整天阴阳怪气，简直提了都晦气。就这样的工作这样的氛围环境，这力到底有啥可好努的！ “还上班，班有什么好上的，趁早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全都不要来了！”啪啪啪，把几个笔记本和一堆资料文件甩一起，抬头看一圈众人，最后冷笑收尾。 于是在座各位打工魂纷纷慢吞吞觉醒……那倒也不至于，班还是要好好上的，这个还是要的，虽然食之无味呢，休息当然要好好休息，但弃之又可惜，所以班肯定是要上的，劳逸结合嘛，不能偏袒了某一方，我只不过是稍稍把天平倾斜到了逸那一方而已，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不好不好。 尤其明天肯定要来的，明天18号啊，发工资啊，发薪日啊，救苦救难日啊，一个月就盼这一天呢，明天哪能不来呢，腿断了我都能砍条狗腿接上欢天喜地提早出现在办公室里，就为这一天，哪能不来啊！ 话说李某啊，明天发工资啦，你升职后的第一次发薪啊，哎靠！为什么当时没有大胆的问一问，聊一聊谈一谈，为什么当时没有商量妥研究好，个怂蛋！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不好商量的，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上班为了啥，你来这儿图啥，凭什么不能问，凭什么不好意思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才是动力啊，有动力才有效率啊！ 哎，失策了！ 没事没事，就在明天了，今晚回家睡一觉明天一早来，很快就揭晓了，怎么着也得涨个千八百吧，行行行，让它慢慢涨，不着急，给它个空间。哦昨晚的三千，昨晚的三千不会明儿发工资补给我吧（一点点小期待小雀跃），三千啊，我工资能涨三千吗？扯淡！（都升组长了，应该能涨不少吧）。 关键你妹的，昨晚去之前说的aa啊，aa呢，a呢，为什么就成我先去垫了，为什么就成我一个人的事儿！就他妈说我一个人的事儿得了，可就算这样，那是请员工请同事啊，你把屁都不是的地中海们拉过来蹭吃蹭喝还得我陪酒助兴？？？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说（狠狠一拍脑门），一想就头疼，一想就心梗，一想就头重脚轻，目光转向上首的主管，我真，我＃&￡?＊＃x§你！！（你已经倒地不起，噗噗吐出两口血，一命呜呼矣） 绝对不行，这笔账一定得算清楚，一定得要回来，一定！ “这些话我不再提了，真干不了觉得自己搞不好，实在不想干了那就到这儿吧，不勉强各位，好吧，大门在那儿，想走随时都可以，来跟我说一声，工作交接一下，不说了，好自为之，外面多的是想进来的，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养老院。” 说完把本子在桌子上跺了跺，走了，留一个给大家多虑的背影。 “……”真走啦？我钱呢，我钱怎么说啊，我钱就这样啦。 “啧。”耳边听到一声叹息，转头，是涛涛双手抱头往椅子滑下去，明显一脸被吸干了精气的状态。 啪！旁边的艾伦一巴掌拍他大腿上，又顺手在里侧摸了一把，然后越过他望向前面的李某，一脸不可言说：“听说昨晚团建去了？” “……啧。”您可真别听说，已经支起来一条腿的李某又坐下去，脸上恢复了标准职场同事脸：“哎，别提别提，真的，别提。” “别呀，也给我们传道传道啊，还给你们部门团建，我们组别说团建，请客户吃饭还恨不得自己掏钱，你们这待遇，可以的。” 你以为我昨晚是干嘛去了：“别眼热，宁愿加班，真的，我宁愿留下来加班。” “还宁愿加班，这是领导要捧你呀，你现在红人啊，啊，庆祝你升职加薪，特地给你牵线搭桥，都是大老板大领导吧，都谁啊，不是说要把你往管理层培养吗？是不是主管要退了？然后你接他的位置？” 什么？什么？？大潘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这话说的，我这人禁不起忽悠你知道吧，你要再这么口出狂言我可真当真了！！！ “还，还给我培养到管理层，哎，我。”真是要笑死了，可眼泪又从眼角飙出来，我的三千块啊，我的人民币啊，老天爷啊，黄天菩萨啊……他难道真的准备培养我栽培我？？ 不能信不能信，不管，先把钱要回来再说。 ……可等他出来狗贼张已经跑了，出门见客户去了，只留下他在各个客户群里的各种传说。李某从会议室出去，经过主管办公室里本来准备一咬牙一跺脚大不了撕破脸算了，结果里面黑嗡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老远只听到拐角外面的同事说话： 第76章 不仁不义 “昨天客户部才转交过来的，今天就让把方案发过去她看看，图还没出来已经在喊交样版了，我真无语了。” “没事，你让下面把已经印刷的制作出来的其他客户的作品给他看看，不是有多的嘛，你让他自己来选，他看中哪个直接拿哪个。” 这是小米和小广的声音，紧接着是小李和嘉达的：“你那是着急的火烧屁股的，你来看看我这个，上周五就说对一下方案，差不多就交给印刷制作了，结果我每次找，要么联系不到人，要么有事在忙，要么不着急另外约个时间，反正就拖着，昨天组长问我为什么还没交给印刷，我交个鬼交！” “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弄还不好，客户都不着急你急啥，小项目，先放着，慢慢疗养，慢慢修，这工作多好，每天那么亢奋干嘛。” “不是我亢奋啊，关键有的客户是，你早上过方案，晚上她就让你把东西给她送过去，到时候制作部又来骂我，又说为什么搞这么急又搞这种事，上次晨曦的客户就是这样，这次又这样。” 李某跟在大家身后走出去，交谈声更清晰了，他这个领导在里面水深火热天人交战，结果他们在外面一片欢乐海洋。 “开完啦？我看刚贵哥走的时候一脸血啊，你们谁被捅了？”嘉达竟然还胆大包天敢大摇大摆来看他的热闹，座椅一滑，天王老子也是他哥们儿：“所以昨晚他到底给你介绍谁了？他真要退休啦，我们本哥已经是接班人了？前途一片光明啊。” “你赶紧恭喜我，赶明儿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李某又把从主管身上抽出来的刀捅进他的身体里，并把他扛死猪一样赤身裸体的拍那儿，哦千万身体朝下再头拧过来脸朝上，我不想看你丑陋的灵魂，但你必须面对我，务必要看着你死的心服口服，然后我再像切生鱼片一样慢慢的，一片一片把你分割，整齐装盘，最后扔去喂狗。 “靠。”本来心里是不信的，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意思来调侃，但又觉得传闻恐怕非空穴来风，大老板总是有眼无珠，结果这货，真真假假不说，竟然先端上了，简直欠抽，可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到时候您吃肉给我根骨头就行，我不挑，跟着本哥有肉吃。” “属狗的，就爱啃骨头。” “现在是骨头比肉贵，骨头汤含钙更高，骨头才是好东西。” 等剃干净了他，再把刀好好冲洗冲洗，下一个轮到露娜和托尼：你昨晚上为什么不帮忙，以你的口才你的情商，以你跟狗贼张的关系，昨晚那一遭你摆平不了？非要我扒着马桶吐了一次又一次，非要看我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还丢了三千块到现在还找不到回头路！事不关己，你现在站高堂上不惹尘埃了是吧！ 还有你，你高贵个什么东西你，你拿腔拿调的端个什么姿态，你拽什么你拽，有你什么戏看一整晚你在那儿装个什么！靠关系进来的黑户你！ 李某当然不会也像处理狗贼张和嘉达那样处理他俩，他自然知道他们对他升任组长这件事从心底里报以不认可甚至不屑，包括里昂嘉达和涛涛艾伦他们，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在这位置上了，我就升上来了你们又能怎么样吧，我偏就坐这儿了，哪怕靠运气呢，运气好不也是本事？？ 那就正好了，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以前还想着都是共事这么久的老同事，现在看，就该按章程办事，就得按规矩来，该怎么办怎么办。什么老同事情谊，扯什么呢，哪来的劳什子狗屁情谊，你念旧情顾及脸面，谁顾及你呀，谁把你当回事了，再有任何事，千万别客气，你们千万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至于眼睛晃过去时瞟到的小迪，嘶，昨晚是看着她上了狗贼的车吧，吐的稀里哗啦，从厕所出来那会儿是看到她在门口被狗贼毛手毛脚了吗，这狗东西，先勾搭一个露娜就算了，竟然小迪这种老实巴交毫不起眼的也能被他惦记，现在看来，他下手的未必都年轻漂亮招人乍眼，而更主要是柔柔弱弱不敢反抗的，人一旦到了他手里，要杀要剐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呸，狗贼！ 可怜这闷不吭声的，要不要帮她呢，可是怎么帮呢，好像结婚了吧，平时也不跟什么人来往，看着温顺，可也不怎么跟人交心，这要是还有以后……哎，希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希望以后狗贼张把能狗眼从她身上移开，希望她能勇敢反抗，希望她棱角分明，不会被荼毒。 这样一对比，外表看来聪明又漂亮的露娜与她更显得俗气又虚伪了，人啊，总是对这些虚假不靠谱的东西格外重视。 至于那个小阚……靠，要命！她肯定什么都清楚了，她肯定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指不定心里怎么鄙视恶心呢。组长啊，上级领导啊，平时在办公室多会装模作样，在她们这群新人面前端的多高人一等，多正派凛然，多精英睿智的形象啊，结果到那群人面前呢，小虾米，小喽啰，端茶倒水的，鞠躬哈腰的，谄媚讨好的，跳梁小丑！丢脸丢到太平洋。以后在她心里，这幅有色眼镜大概永远也摘不下来了，以后不管自己说什么，她肯定都会在心里默默吐槽，装什么装，欺上媚下的傻缺。 “你干嘛呢，哎涛哥说这个做不了，你帮我看下呗。”被他捶桌子的举动吓到的嘉达滑过来拍拍他，然后指自己电脑：“这应该可以吧，客户就想要这效果，但是涛哥说印刷出不了，怎么办，你帮我跟涛哥说下呗，我真是好不容易敲下来的。” 你自己没长嘴，你自己不会说，你自己不会动脑子？你干什么吃的！！！ “调和不了吗，我一会儿看一下。”李某脑子里还在琢磨，想送小阚一副眼镜，奢望她忘了昨晚是不可能了，奢望她什么都不懂脑子不灵光也是不大可能的，那就只能奢望她是个好人了。 第77章 千年前的杜康 毕竟昨晚自己还替她挡酒来着，这也算保护了她吧，她应该不会那么大嘴巴，把昨晚看到的都传播给其他同事听吧，她看起来是个斯文内向的，不怎么跟人交流沟通的，不然怎么她们仨一起进去，那俩都跑了，她却留下了呢。 不对，她昨晚的表现好像是惊吓紧张多一点吧，她应该看不懂这些，嗯搞不好她真不懂，哎，年纪轻轻初入职场的小花朵，第一份工作就看到这些俗不可耐，丑陋且充满黑暗的画面，本来以为安安分分勤勤恳恳靠实力说话就行，什么人际关系什么职场潜规则，反正只要我有实力有创意我就一定能得到重用，一定能被领导看见，金子闪闪发光。结果呢，会迎合领导才是硬道理，能在领导面前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爬坡上坎才轻松顺利，这都什么世道啊，活生生把老实人变成没有困难，再创作困难，然后攻克困难的传销头子。 “别一会儿了，现在帮我看一眼，他一直说这个调不了，但客户又坚持要这样，我们本哥说，你们领导交流，我们小菜鸡给你让位。” “你给涛涛看过了，他说不行？客户那边协商不了了吗，不行你再自己改改呢。” 八百个心眼子全用我身上了。 果然你们全当我傻叉呢，怪我自己太给你们脸了，竟然已经升职这么大半个月了你们都还没适应过来：“涛涛现在也不好过，也是天天挨骂呢，有的确实做不了，你不行再改改，看看能不能再研究一下，让客户和他们下面都好搞的。” 动那脑筋干嘛，直接交差不就完了：“就是不行啊，就是客户说要这样啊，所以这不找组长你去协商呢嘛。这客户忒难搞啊，不是我要怎么改才能让大家满意，是人家就指定要这样，你发给他，他还骂你啥也不懂，沟通好几天了，一点不让改，所有文字版面设计全是按照他的要求来的，稍稍提点意见直接给你开骂，转个身马上就投诉到老板那儿去了。” 托尼在后面说话：“内部改吧，这种你肯定以客户为主的，要不然客户找你干嘛，他们下面就喜欢这样，这也做不了那也做不了，动不动这不行那不行，搞不清谁是客户。” 李某指望看过来的露娜说句公道话，可她什么也没说，光把托尼瞟了一眼，很快又若无其事埋下头去了。 袖手旁观看热闹，明哲保身冷漠脸，连你也变成这样了，于是李某只好勤政爱民：“没事你先放着，一会儿我找他们看看。” “看也没用，说色调不好调，排版不好排。”嘉达更加懒散了，两腿一伸，牢骚满腹：“两头受气，客户说我不行，自己同事也说我不行，拿一份工资挨两头骂。” 大家都深有同感似的，只有里昂开玩笑：“你哪儿不行。” 李某跟在里面：“嗯，你哪儿不行。” “我现在被骂的，真是哪儿都快不行了。” 托尼：“明天发工资了，发了工资你就行了。” 嘉达：“窝囊费，有啥好行不行的。” 小金：“你还窝囊费啊，也不错了，我们连窝囊费都没有呢。” 嘉达来了兴趣：“下个月不就有了，你们第一个月多少钱。” 小金这崽笑的辛酸又灿烂：“有跟没有一样，相当于领了个低保。” 这话把周围一圈新人说共情了，一转儿全是心塞脸，嘉达胡乱调侃了两句，又问来李某：“我本哥明儿能请奶茶吧，本哥能发多少钱，到手的，涨了有两千吗？” “两千，瞎讲，至少两百万。” “……” 明天发工资啊，明天肯定能发好几千万吧，平时发工资，说是18号，不拖到快下班是看不到进账的，估计财务的人就喜欢那么吊着，把一个个眼睛脖子全吊长了，然后他才姗姗来迟，真是窝囊费。 不过明天肯定不一样了，两百万啊，估计银行都忙不过来了吧（主打一个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这时候乔治去，是不是也得跟着沾光被请到vip室去，听说那里面的人都有专门给介绍理财产品，那转天他也能被电话邀请，上门拜访了，月薪两百万啊，那年薪就是两千多万，啧，这样的客户他得带着什么上门来拜访呢，八百年前的云南普洱，还是六百年前的武夷山大红袍（没有没有，送您一千年前的杜康），真好，以后光靠这些送礼都能发家致富了，嗯，得赏好几盒给他的丈母娘，省得她老看不上自己。 那么年薪两千万，他得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买个故宫？还是别了，住那儿的人都丧权辱国还莫名夭亡，恐怕风水不好，不吉利（那能是我买不起吗，我只是从风水方面考虑而已）。 那就随便盖个大平层吧，网上很火的那些国外大别墅大庄园，哦不能崇洋媚外，根儿得是华夏的呀（绝对爱国），可你说要盖个古时候那样的李府李宅，别说，不利于晚上出行，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就留给老祖宗享用吧。 或者我可以多请佣人？宅子里下人一多，热闹气儿一起来，吉宅祥府立竿见影啊，不过又说回来，我一个年薪两千万的人，那还不得门庭若市？何来的冷清阴森，恐怕门槛还要修到两米高哦。 嗯，到时候班还可以接着上上，那时候谁还稀罕这点儿低保窝囊费呢，但谁会嫌钱多呀，不都越有钱的越把钱看重吗。关键心态不一样了呀，随便上着呗，反正不要靠它养家糊口饱肚添衣，打发时间呀，要让生活规律稳定呀，你看那些有钱人，人家就喜欢找事，不能让自己闲着呀，看不惯不喜欢随时撤就是了，这个不爽换那个，那个不开心换这个。实在干哪行哪行不行，那就做个义工，搞捐赠，去投资，有没有好名声有什么重要的，做实事嘛，多少脑袋瓜聪明但输在起跑线上，我这么金手指一点拨，事儿成了，人脉关系起来了，现在这年头谁还靠苦力挣钱，人脉啊，人脉才是真正源源不断的活水资源啊。 第78章 真是怂蛋 而且另外一点，一个年薪两千万，身家千万起步的人，跟一个月薪两三千，永远入不敷出的群体在一起工作，那得是多大的差距，多闪亮的悬殊。欸，看我这么有钱吧，我也勤勤恳恳的上班呢，看我这么有钱吧，其实我不喜欢钱呀，我视金钱如粪土的，我只剩钱了呀，精神贫瘠呀，生活无趣呀，我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来让我忆苦思甜，来时时警醒呀。 三不五时请你们吃个饭呀，隔三差五送你们点东西呀……不对，真到那天，我肯定比现在更抠的，为什么呢，你们不值得我请呀，我已经不需要你们的感恩戴德，正眼高看了，我自己还怕有个头疼脑热然后无底洞一样塌下去呢。 哎，钱，永远是不够的。 “……我本哥现在真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你看，以前摸鱼比我还熟，现在每次回头，永远在工作，永远是盯着屏幕的。” “我可能在画小人儿。”你以为我在勤恳工作？我在面壁思过？没有，我在向壁虚造，我在研究怎么写的感人肺腑叫人共情，才能让主管及时悔悟，赶紧把那三千块转给我。 主管：继续做白日梦吧 李某：对，现在梦醒了，我那三千能马上转我吗 主管：你都月薪两百万，身家两千万的人了，还在乎这仨瓜俩枣？别羞辱人了 李某：不影响呀，再是仨瓜俩枣呢，塞牙缝够了呀 主管：…… 不过又说回来，或许他会直接打在我明天的工资卡里，说是说aa呢，毕竟他们不是同事内部人员，而且大家一分没出呢，一把刀连着刀柄全插进了他的身体里了。所以他肯定会有这觉悟的，他肯定会把这笔钱还我的，肯定就是在明天给我的工资里，那么我完全没必要这样茶饭不思的纠结啊，我在这儿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干嘛呢，内耗我自己干嘛呢，搞的还以为我这一天天的上班不干正事净整这些了，万一他真要提拔我，那这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吗。 再退一万步，小三千块嘛，当我请大家，呸，当不了，一步也不能退！ 算了算了，暂且一忍，你等他明天再看，等明天发了工资再看看，看看钱还不还，看看工资涨了多少，真不行，哈，爷就给你好看！ 忽然感到头上有阴影投下来：“那个，组长，舟季之前的那个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呀，上一期的广告方案，他让我文案按之前的方案走，之前您负责的，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小阚，昨晚的屈辱电影目睹人：“一会儿发你。” 多在这个环境里待一分钟都感到窒息是怎么回事，空调怎么吹不到我这儿了，太热了，我得出去抽包烟。 “好谢谢啊。” “欸赶紧帮我跟涛哥说下啊。”被嘉达踩住了尾巴。 哦好的好的，马上去。“ok。”看本老大给你大杀四方去！ 转头正好哈欠连天的涛涛就在抽烟口，一见他，夹着烟的手朝他抬了抬手以做打招呼，然后转身，背对他，头痛。 “怎么搞的，我看你，天天晚上不睡觉啊，眼睛红成这样。” 对方没说话，回头看了眼又转过去，满脸的饱经风霜，眼见烟到底了，在护栏边怼灭，扔进下面那一片烟屁股地里，一面揉着眼睛打哈欠，一面继续摸下一根，擦眼泪，头更痛了。 李某在他接续的空档把自己的烟递过去，结果被摇摇头挡开了：“没休息好？怎么情绪很低落啊，什么情况。” “没睡好。”继续打哈欠，揉眼睛，发懵，迷茫。 “最近活儿多啊，天天加班吗。”被他传染，李某也开始了，打哈欠，揉眼睛，恼火：“现在这活儿干的，新人一来，什么活儿都接，什么事儿都有，那天我还跟贵哥说呢，不能光为了拿新人练手就乱七八糟的全一起吃啊，有的完全不挣钱的，明显没意义的，而且毕竟是新人，有些项目她真负责不了，后面还得交到我们这边来，花时间花精力还没效益，哎，听不进去，现在这标准真的。” 大潘是整个公司里最正经靠谱的人，而涛涛是比大潘还正经实在的人，亲和，人畜无害：“接一接大项目，把口碑做出来，把名声挂出去，把烂项目全砍掉，天天开会，天天讲些无关紧要的，能搞不能搞的全接进来，然后后面又跟客户扯。最近你们下面爆了吧，小项目随便看着搞呗，主要有的项目它，它，真不好弄。” 涛涛虽然不接腔，面上反应还是有的，只是接二连三把哈欠打的更密集了，李某看着，越发感同身受：“你这，你要不回家睡一觉得了，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起来再干。哎正好嘉达说一客户有个什么印刷，色调调和不了啊？什么情况，我听他在讲。” 烟又到尾巴上了，涛涛狠狠嘬完最后一口，摇头：“他那绝对不行，让他找客户再协商吧，我们下面是肯定做不了的。” 然后转身走人：“我先忙了。” “嗯，晚上别熬了。” 李某看着怂蛋，实际真是怂蛋。 涛涛看着好拿捏，实际他比大潘乔治的骨头还难啃。 好吧，这是个失败的谈判。 “我刚下去问了，你那个方案确定是客户的意思吗，你要不再找客户研究下？” 炸毛的嘉达：“我还怎么研究？人家根本不听啊，人家不听我的！要不你去说，你是领导要不你去协商，我反正聊不出来，我没这面子。” 李某在心里重新把他切成了刺身：“涛涛下面估计也为难，你也得体谅一下他们是不是，我们自己内部同事，也，也不好搞，关键这玩意儿。” “那怎么着，你去跟老板说？等他投诉到老板那儿？”什么员工的觉悟，什么大庭广众的要不要给你脸，什么职场不职场，主打一个肆无忌惮有话直说：“跟你说了讲不通呀，人家就一句我是客户你是客户，你搞不了换别人，换别家。那我，哦好的好的，我巴不得你换呢，屁大一个小项目搞的几千万利润一样，看谁都是他孙子，谁想伺候，但是然后呢，等一会儿大boss来找我喝咖啡？” 第79章 五体投地 他的声音已经在升高，不过还没有到旁若无人的地步，虽然有同事在缝隙中瞄过来，但李某在心里壮着胆，振作起来李组长，你是他领导你怕什么，而且之前那些笔记识人术心得上面怎么说来着，越是声高的越是虚张声势，越是内心没底。 “吼什么你，这么激动，怎么不跟客户吼呢，窝里横什么。”露娜的脸上闪着光，当然应该是电脑屏幕上的，但也是李某心里的。 “他们下面不就喜欢搞这些嘛，喜欢的就这个也可以那个也可以，心情好这个能做那个也能做，心情不好呢，这搞不了，这不行，你审美有问题吧，你方案写的有问题吧，什么都是看心情，说了加急的项目一句知道了就扔那儿了，最后客户和领导一起骂，他一句来不及结束，其他运动不会，甩锅倒是练的挺熟的。”托尼的心肯定是黑色的，当然这可能是李某心里猜想的，但他本身也纯正不到哪里去。 这次露娜没有开口，那边有几个新人大概很被共鸣，毕竟还是没站稳的小菜鸡，毕竟手里都是垃圾项目，更加在制作部不受待见，自然更被冷对。 “你问下涛涛他那边怎么改，尽量按客户的来，我群里再讨论下。” 嘉达已经转过身去了，识人术上说当你在说服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坐直的身体是向你倾斜的，说明你现在的观点打动了他，你要再把这个观点反复的说，深刻的说，严肃的说，但是如果听着听着他像现在这样直接甩一脚滑开椅子离你十万八千里，那你赶快闭嘴吧。 李某当然不可能直接在群里沟通，这很明显是上门找骂的事，自从升了组长，策划组的大部分群他都在里面，每个项目跟客户都沟通了些什么，方案大致是个什么模样，流程走到了哪一步，是否有分歧，是否完结，像狗狗尿尿标记地盘似的，他大概都有过目（以前天天吵工作量太大时间太少客户太屌干不下来，现在主动招揽，每天干的热着沸腾还嫌项目太少单量太小，所以谁会没有上进心呢，给我个支点，我会翘起整个地球，这是绝无虚言的）。 像现在争论的这个连锁家居城的广告，一则商场招商，一则商品广告，之前嘉达是如何在群里挨骂的他可看的一清二楚，虽说脑子不灵光，还不至于眼瞎到这种程度，方案是个小方案，人绝对是块硬骨头，哪怕他的身份是组长呢，一个小虾米和一个大虾米的差别，这点斤两他还是晓得的。 于是他又仔细看了一眼群里的定稿方案，私加了对方的微信（普通新人的小项目，相较好说话的客户，当然就直接在群里说了，之前那么多的新人不就这样收拢过来的，多好的树立威信表现实力的机会，但假如是明显不好处理那种，像先前一次托尼有啃不下来的骨头，除了私底下装孙子卖惨，他暂时还真想不到其他什么合适的好法子。而也恰因他装了那次孙子，才使托尼不满他升职的心不得不平缓下来）：您好，我是智禾文化策划组的李某 好友申请发过去了，再找涛涛：这是色调问题吗？颜色出不来 印刷制作那边的情况大差不差他也了解一些，难度肯定有，可要说绝对做不出来，那应该也是不至于，而且楼下有一批人，实力的确还在小趴菜阶段，不过既然人家都说了，自己同事相互体谅，要不还是从客户那边想想办法吧。 什么按照人家的意思来不许改动，或许就是嘉达的方案太烂了人家瞧不上呢。嘉达的风格向来是这样，有现成的绝不自己动手，不止他，很多新人总是这样，拿到一个项目，网上一搜，大差不差的往上套，还要那么苦思冥想去设计什么，得死多少脑细胞，有上好的资源干啥不用，长颗脑袋蠢成那样。 实际呢，擅思考者才是领头人，照搬照抄永远跑不到前面去。 越这样想李某越亢奋，眼底已然明晃晃飘荡起客户对他的新方案交口称赞好评如潮，敲锣打鼓拿着锦旗前来感谢的高调画面，哦不，或许他们其中有些还会死鸭子嘴硬，但内心早已佩服的奉若神明，崇拜的五体投地，从此他的实力彻底发光，后面的人生就是设计行业里行走的金字招牌。 对啊，月薪两百万有什么意义，年薪两千万有什么了不起，手握真本事靠实力说话才是王道啊，钱会花光，实力永恒啊（像以前那样靠低声下气跟客户说话撑面子勉强把事情抹平，靠八两脑子在不懂的人面前拽的二五八万？以运气侍人，能得长久否？实力至上啊）。 改改改，赶紧改，客户他个门外汉他知道什么，他虽然心里嘴上说了想要什么，但那只是个门外汉的凭空想象，真正的理想新世界大门还得他这样的大师来帮他打开。领导他懂什么，你只要把客户给他伺候好，只要能摆平，一切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拿实力出来啊，谄媚讨好？呸！哎呀，责任重于泰山呀。 于是鸡血暴增，发条飞转，翻一翻内部群里市场开发发的客户信息，翻一翻市场调研的聊天记录，大刀阔斧，天马行空，说干就干，一面干一面更觉得，嘉达这崽恐怕真要不得，一点不肯累着自己，什么垃圾都往客户面前送，什么脾气都发，什么眼力见儿都不长，这样的小弟早晚得挨刀。 咦，客户怎么还没我回，肯定人忙着，或者没注意，或者，觉得我莫名其妙？好的好的，再加一遍：小周你好，我是智禾文化策划组的李某 名头就别附上了吧，太骚包了。 咦，涛涛怎么也没回我。肯定是太忙了，他那个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手机，连客户和领导找他都困难的人，不容易不容易，好好好，看我如何在前方替你扛下所有（强）。 一顿废寝忘食的魔改中……再过一会儿。 第80章 内部沟通 咦，客户在群里说什么，合作不下去？配合度太低？服务态度太烂，沟通不下去？咦？吔？怎么把我私加他微信的好友通知截图发群里了？吔？什么人员不稳定换来换去！什么流程混乱乱七八糟！什么公司实力太拉垮员工脾气太冲，这是说我？什么情况？？？？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主管的电话来了，李某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心跳似小鹿乱撞。 感觉有灼热的目光像刀子在身上乱刮，回头预备搜寻，嘉达轻蔑冷笑的面部正在转动：不信你能搞出个什么东西！ 李某的心开始像大象狂奔了：你搞个什么东西！！ 手机还在桌面上震动，他伸手按了音量键，任它自己发展：李某，镇定，拿实力说话，拿实力说话！ 转头思考要不要再给客户发条私加信息，或许这里新方案发过去她马上态度十八变，瞬间扭转局面，到时候什么客户的怒火领导的叛逆通通拿捏。现在这时候服输？人也得罪了，脸也丢了，丑也出了，那还让他怎么在嘉达面前立足，怎么在客户面前立足，怎么在这个公司立足！！ 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老子不干了，谁多爱伺候啊，得罪就得罪呗，再说还没见底谁知道谁会笑到最后，很多时候往往就是那一个机会的事儿呢，就差那一个机会，逆风翻盘，绝处逢生！ 客户：歇着吧，我不会给你这机会（微笑脸） 十分钟前，嘉达：我们领导让我再来找你斡旋斡旋（捂脸）印刷那边还是说颜色弄不好，要不，咱再讨论讨论？ 鼎晟威森小天周：讨论啥，哪个领导 小周：（聊天截图）我们领导在讨论要不要换掉你们（裂开） 嘉达：都在讨论（微笑） 嘉达：不要威胁啊（捂脸）我们领导说的，要不你直接找我们主管？让你们领导给我们领导沟通下 小周：你们内部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客户是上帝吗，一切不以客户为主？还得按你们要求的来？按你们领导的来？你们领导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啊 嘉达：（捂脸）我也觉得他脑子不清楚，所以让你叫你们领导帮我骂一顿，我也很无语 嘉达：人微言轻，人家新官上任（捂脸）爱莫能助 小周：（好友申请截图）这个又是谁 嘉达：领导啊，刚升上来的部门领导（叹气） 嘉达：非让我找你再讨论一下，说方案有问题，找客户协商，不自己内部商量，让我来找你们协商（捂脸）要不你们沟通吧 小周：（裂开）我真服了 …… 客户依旧没同意添加好友，主管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然后是两条长长的语音，李某鬼鬼祟祟没敢听，但点了转换文字，上面的字句还是像有声音似的一骨碌喷他脸上来：群里那个家居城怎么回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方案改不了，我们哪里印刷有问题，我们自己处理不了吗？我们内部沟通不了解决不了吗？我们部门跟部门直接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力挽狂澜啊我在，我在群里发信息：在处理了，马上解决 刚发完，艾伦的微信语音电话也上来了，找的什么垃圾客户，李某心跳似鼓雷，犹豫接了电话应该怎么沟通，大意了，昨晚把耳机带回家早上忘记带来了，不过那个耳机也不好，昨天下班路上还说要另外买一个来着……他跟自己是站同一战线的吧，他虽然不熟不交心是个油滑不靠谱的，总归是他招进来的客户，总归他是个长袖善舞的，总归他是个聪明又机灵的，肯定他在中间好调剂的多。 靠，失策了，刚刚应该找他去处理这件事的，哎，脑子！ 不接不接，静音听不见，先把方案搞好……不行，还得找艾伦帮忙！ “哎艾伦。”一派坦然的拿着电话起身往里面会议室走，尽管已经第一时间调小音量，还得拿眼前看看有没有耳朵不小心碰到了扬声，经过嘉达时貌似听到了他的冷哼：“刚没注意电话。” 嘉达：傻叉。 而他打电话那功夫，涛涛跟史蒂芬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群里就一句话：这个方案搞不了 然后里面就开锅了，貌似对方还出来两个中层领导，鼎晟威森田铭：你们自己的印刷做不了吗，张总有没有考虑过外面的印刷厂呢，送到外面去做@史蒂芬 田铭：方案定下来了就别再改来改去了，来来回回也好几遍了，我对你们的设计已经不抱希望了，就这样吧，如果实在印刷有问题，送到外面去做，你们找不到，我们自己来 田铭：@艾伦 合同我们重新谈一下 黄涛：你这个到哪儿都不好做，设计图跟最后出来的成版本身多少就有差别 艾伦：（捂脸）不至于，大家坐下来好好聊 艾伦：有问题解决问题 艾伦：后期印刷这方面我们公司还是做的挺不错的，只是沟通上可能有点误会 艾伦：对接的小伙子年轻气盛，田总多多包涵@鼎晟威森田铭 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哈 然后艾伦估计直接给那个田铭电话过去了，群里一时没了动静，大老板亚历山大的电话来了。 “欸老板？”秒接。 “鼎晟这个项目是怎么回事？他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如既往的压迫语气。 也是一如既往的虔诚惶恐：“好像是他的招商广告上那个渲染后期印刷那边不好弄，我也是现在刚了解，而且他们家的方案。” “颜色怎么不好弄？做不出来还是不会做？当时定方案的时候你们没跟后期制作沟通过吗？” 老天爷，我这：“不是这是嘉达的项目，我之前也。” “你之前不知道不清楚没看过？那你在干什么？” 不是我，我，我：“我那个……” “你进公司这么久了什么能做什么不好做你心里没数吗？前期你部门之间没有沟通讨论吗？已经定稿的东西方案设计流程都走完了的东西你现在来说做不了？？把人当狗遛着玩？” 第81章 内部沟通2 “……”啊，对。 “内部沟通了吗？黄涛说颜色出不来？想办法了吗？你自己的东西做不了你去跟客户说不行？让他来我们公司打工让他自己来？那你这项目签进来干嘛？” “……黄涛那边。” “我现在问你能解决吗？就这个问题，我们公司内部。” 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了：“能，能处理。” “准备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呀，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能怎么解决，客户告诉我方案不能改了，黄涛告诉我这没得搞，我要怎么解决呢：“我马上找黄涛再把设计图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再跟。” “今天晚上之前能处理吧。”大老板的声音开始缓和了，或许也是算了，懒得听你浪费口舌了：“我不管你怎么解决，不要再让客户投诉到我这里来了，能处理好吗？” 哎，想要一杯忘情水，点点头：“我明白。” 拜拜。 没事李某，大不了不干了，大不了就到今天，真的，大不了真就这样了，怂什么呢，沮丧什么呢，消沉什么呢，没事，不能怂。 骨头：没怎么啊，我只是突然萎缩了一下而已。 好的，现在去找黄涛。 黄涛已经在内部群里发完言了：不要找我，你们自己想办法，我没有什么解决方法，我配合不了 自己协商，跟我没关系，你们出去找印刷 李某转身又杀进会议室去，这人怎么这么欠打呢，看似好说话，结果实际是个比乔治还难说话的。就你有脾气？你说弄不了就弄不了，你说不行就不行，不怪客户说内部混乱，你实在太不团结了，太不顾大局了！走眼了真是，对谁都人畜无害，跟谁都亲和随性，结果这啥，好一把硬骨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呢，真难啃。 紧接又看到艾伦的语音：“不是，我涛哥今天炸啦？这么大脾气？什么情况？” 艾伦：“你就看在我也到处挨喷的份儿上行行好行不行，我给你看威森的哥们儿怎么说话的，你们吃炸药啦，别合我一人炸呀。有事说事解决完了小弟我天天给你送早餐行不行。” 艾伦：“没在办公室啊，在哪儿呢，来来来出来我们当面聊，快出来。” 艾伦：“李某李某快下来，下来下来，开会了，见面说啊，正经的，涛哥我在你办公室啊，你俩都赶紧到后面办公室来。” 黄涛还是没回，不过既然有人叫了，李某去一趟也无妨，这时更加觉得这艾伦真比黄涛靠谱多了，人虽然不走心，心态阳光积极，遇到任何事先解决先处理，虽说不是朋友呢，总之不会成为敌人，或者，跟他不会是永久的敌人。 “嘉达这小伙子不行，小孩脾气，你要好好调教调教，这是你的事啊，过后你好好琢磨琢磨。” 两个中年男人一块儿，办公室里很快跟放了烟雾弹似的：“不是客户不让改方案，是你们上面的方案一直做的让人家不满意，改来改去拖拖拉拉改了无数次，所以人家才说直接按他们的来。他是不懂印刷呢，人家是客户啊，你管他审美不审美，因为你们这边接不上啊，人田总刚还跟我说呢，什么时候问都爱搭不理，问个什么问题半天没反应，让一早过的方案到晚上了还没看见影儿，这个不好弄那个搞不好。 哎你们现在是不是干不完的活儿啊？那个小周，每次找你们都说忙都没时间，都是稍等，你们现在是，已经忙到这个程度了吗？多少项目干不完？” 李某被艾伦教育的惭愧汗颜：“不是，现在的情况是，也不是活儿很多，都是小项目，小单子，就跟街边宣传单一样的，不是让给新人练手嘛。主要嘉达他，他，他工作态度向来就这样，哎他。” “那这就是你的问题啊，你是组长啊，啊，他就再小的单子呢，你就是干这个的呀，人家就是客户呀！你怎么搞的，那要老板问起来，你怎么在带领，啊，不行啊。像今天这种，对方的领导都出来了，向来态度就有问题还留到今天？他第一天上班啊？后期印刷这边多少他是懂一点吧？客户当时说就按这个做的时候他心里没点数？能不能做出来，你这，哦都相互甩锅？你说他态度不好，黄涛这边说你们方案有问题，那我找谁？我活该被客户骂啊，我是客户我陪那么多时间跟你们玩？我把客户领进来项目奖金绩效工资你们也分了一份儿吧，你这，你幸好这两天老板没在，哎。” “不是不是，真不是甩锅，我这，有时候的确客户也不好说话的，嘉达嘛。”好一通连说带笑，骂的李某更汗颜无地了：“确，确实我，哎，老员工嘛，想是，之前也挺好的，还好，将就吧，确实我大意了，平时他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这次大意了，加上涛哥这边这次也是，哎。” “你还怪他，你等他一会儿来当面骂你吧，你现在也是，当领导的人了，你是，真是要好好注意一下，思想多变化变化，局面得跟着你的身份走啊。”两根烟抽完了，自觉在快要没处下脚的办公室里熟门熟路摸一次性水杯泡茶倒水，一面望向门口：“这人真不来啦？小气吧。” “你这回真气着他了。”顺手给李某也泡了一杯，然后再黄涛的座椅上安顿下来：“你们这俩部门啊，真的，估计最近新人来太多吧，你也顾不上，你俩真要配合好，尤其是刚进来的人，规矩给他讲清楚，动不动叫人给她加个急插个队，大半夜突然发个信息说明天上午要，你们这现在，虽然你们是上游，但也不能完全只做舔狗不顾他们死活啊，不能怪你们现在气氛紧张，你们现在的确不靠谱啊。” 那偌大办公室里的角角落落都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李某在其中转来转去好一阵才在其中刨出来一把能落屁股的椅子。 第82章 内部沟通3 “没办法，现在，啧，现在，本身现在客户也难搞。” “没办法你想办法呀，别啥都是没办法没辙呀，客户不难搞还叫客户啊？客户又不是咱爹妈是不是，你自己想办法去沟通啊，去交流啊，跟客户搞好关系啊，再是新人，学会跟客户相处跟会做方案是不是同样重要？那不然说难听的，什么都依着客户，老板要我们来干什么，不能总是没办法呀，那我们呢，我们做客户开发那不是更完？啥都没办法那客户还要你干什么，你是客户你能不火冒三丈？开始都说的好好的，转个身就这不行那不行把人晾那儿，这不遛人嘛。” “明白明白，确实这次我们没做好，艾伦你好好帮我说说，实在不好意思了，这个方案我刚在上面已经在弄了，今晚连夜我就给它弄出来，要求我都看明白，他那个方案实际不难，因为他本身也是个三方公司，然后也是想除了他自己的甲方外再重点在版面上把自己的牌头再，再，再搞好看点，说白了就是能多占点便宜就多占点便宜呗，明儿一早发过去，这次是我们欠妥了。” “你跟我犯不着，咱俩一个公司的你还要说啥对不起，我不是说你啥，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咱俩上下游肯定一致对外啊，我巴不得你做的漂漂亮亮的一点儿错没有，那这公司口碑打出去我在外面不是更吃得开吗，那老板给钱也更痛快啊，我肯定想你好啊，现在是我这么跟你说，你换了今天坐这儿的是老板主管你试试，咱俩都得被骂的狗血淋头扶着墙出去。” “哎明白明白，感谢，我真明白，今晚我肯定把这个方案改出来，我盯了，这项目。”等李某过会儿出来才反应过来艾伦是已经站在黄涛那边了，不过现在他还头疼脑热着呢：“但是我们内部也肯定有问题啊，太不太没凝聚力了，配合度太低了。” 难得有这个阶层的人能听他说话，李某字字肺腑却字字扎心，他忘了艾伦是叫他李某，却叫黄涛涛哥，不知道他这番话一说，晚上艾伦出去跟鼎晟威森的人吃饭，带的同事就变成了黄涛和里昂。 进出办公室前他还多少清醒的告知到艾伦这人的话顶多只能听八成，信七成，而又尤其自己对他说的话，公事公办得六成，掏心掏肺，千万别成。 现在哪还记得那些话，这简直是他授业老师，此生知己。 终于要变天了。 从制作组黄涛的办公室出来，李某的心情已然平静，并从心底深刻的认识到这件事的真正bug，嘉达的敷衍和摆烂固然是导火索，但真正背后的缘由一是他的思想还不够全面，领导力不够成熟，对整个策划设计组内人员的照拂不够，对他们手里项目的关注也不够。 其次也是最大的问题，与后期制作组的配合度太低，各部门间相互甩锅运动，当然有上面策划这边有的员工不讲规矩的原因，但下面他们个别，的确存在有人不动脑，够固执强势无法沟通等因素，总结就一句话，优秀的公司团队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而他们这样的破烂小公司遇到问题则是推诿扯皮。 那么这要如何解决呢，目前的这个项目，就像他说的，请艾伦帮忙引荐认识下（整个办公室就这一个靠谱的哥们儿），看看能不能由自己再把方案再改一改，或者干脆让他这个组长来重新做（不管对方同不同意，作为诚意，今晚都得加班加点拿出自己毕生隐藏最深的实力来），到客户满意位为止，当然这里这个让客户满意的方案里，后期能完美出活儿也是满意的一部分。 然后呢，他要好好想一想企划书，想一想两个部门到底应该如何分化而更凝聚，再给老板一份陈情表，好好把这里面的各种细节鱼刺都挑出来，以确保以后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问题。 哎，当领导不容易啊，任重道远啊，越往上肩上的担子越重啊。哎是不是还得让艾伦给帮着引荐引荐请客户吃个饭？投诉到老板那儿啊，这得多大事！肯定得好好道个歉表示表示了，算了，还是晚上先加班把新方案改出来再见吧，现在这时候冒出去，指不定人家得怎么洗刷你。 过山车似的，心底一阳光，眼前又开始闪现出美好蓝图来：客户这一见面，管他什么小领导大老板，通通拿捏不在话下，与大佬们简直一见如故呀，然后就是这个契机，从此傍着他们的资源金鹏展翅。 欸，说不定以后这个公司的主人就变成他，现在这老板多门外汉，这管理层都傻缺无能，这员工都不堪大任，这管理制度多混乱潦草，等他当了老板，大刀阔斧，必定让这里改天换地，两年挺进世界五百强。 对啊，月薪两百万啊，我为什么不直接把这公司买下来！！我有钱啊，我有能力有抱负啊，它需要改革啊！ 嘉达：你猜我天天买彩票是想干啥（微笑） 这厢空头支票开的漫天飞起，未来的美好蓝图已经展开，只待明天一发工资就把买下公司（想的跟真的一样），然后等他知道艾伦是带着策划组的里昂去跟客户吃的晚饭，那已经是第二天的一早全体会议上了。 “……所以客户现在已经同意了用你早上发给他的这一版是吧？你现在这个跟黄涛对接过了吧，后期上面没有问题了？” 熬的两眼通红的里昂：“对，我们两边都确认过了，刚威森也给了回复说他们同意。” “行，辛苦了，黄涛你接下来务必把这个盯好，确保后期不要再出任何问题。” 熬出糟老头子形象的黄涛：“我知道了。” “现在你们制作这边，一天平均有多少……” 李某身在其中，仿佛梦里还没醒，昨晚艾伦带黄涛和里昂去找客户吃饭了？昨晚里昂吃了饭直接去客户公司加班加点制定了新方案？今早跟客户已经拍板定好了定完了？ 第83章 另有安排 可是昨晚我除了加班，我还在满心诚恳的合计如何与你成为更深，关系更密的朋友啊！结果我在公司缝缝补补你在外面另起炉灶？你背弃我？？ 你背弃了我？？？！！！ 你！ 好好好是我多情，可是不是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是我出面？我昨晚也在办公室加班加点熬到很晚搞这个设计啊，里昂你，凭什么叫你啊，我是组长啊，我是组长，你们凭什么带里昂去见客户啊，我才是组长啊，你们越级啊！！放肆！你们简直目无王法！ 黄涛你现在配合了？你现在又这么通情达理任劳任怨了？你昨天那股男人血性呢？你们，你们不带我玩自己跑前面去啦？你们这么下作这么卑鄙无耻无情无义吗？？ 不是你们，你们什么情况啊，一定要这么不和谐吗，搞党派团伙？我是组长啊，是我啊，要造反啊！胆大包天啊你们！！ “……那行吧，不耽误大家时间了，你们先忙，今天到这儿。”长话已经短说完毕，我也懒得再听你们唧唧歪歪絮絮叨叨，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扔下一个炸弹：“哦那个里昂啊？从今天开始策划组的项目暂时你来负责吧，按我说的，以后你们组的项目你都多带眼过一下，辛苦你，有问题及时发现及时处理，尽早沟通，好吧？你老员工，这点事情不在话下吧？你就先接替本组长的位置，先这样。” “……” “……” “……” “……”什么意思。 “……”果然是颗炸弹，预谋已久的史蒂芬在众人的懵逼中拍了两下手，时刻紧跟老板步调：“辛苦你啊，搞得了吧，这个责任很重大啊，以后再有这种事，这些就都是你的问题啊。” 不管众人多变的脸，小老板点头补充道：“黄涛这边以后注意多配合下，你们都是老师傅级别了，我就不多叮嘱什么了吧。” 反应最快的艾伦恭贺溢于言表，他仿佛也早已知情，见他拍拍里昂的肩，似有千言万语都觉赘述似的，又重重将其肩膀捏了两下。 你高兴什么高兴，有什么好恭喜的，见风使舵，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阴险小人！ 里昂像也回过神来，仿佛收到个压着烂地瓜的盒子，但他很清楚霉腐下面是橙黄金子：“……好，我会的，我知道了。” 眼睛里都写满了兴奋你还假装压抑个什么你假装，恨不能立马跑出去冲天老爷放三大串鞭炮吧。 “废话不说了，公司里每个部门的承接关系至关重要，一个人卡住，卡的是整个公司的形象，你们俩一起合作，相互配合，凡事从公司利益出发，站在公司的角度，以大局为重，私下是朋友，工作上也要亲密无间。” ……才几天，才几天，你早先把这话说与我听才几天，这么快你就喜新厌旧？连哄骗他人的台词你用的都是同一套！你们这群薄情寡义之辈！！ 众人眼睛里的李某：退位让贤，大方坦荡，心平气和，鼓掌，为你祝贺。 先前哪天夜里做的那个关于考试的梦一下又钻进他的脑子里，那些梦里恍恍惚惚的记忆瞬间都鲜活起来，仿佛他是今早才做的那个梦，梦里没人相信他能考高分，时间到了，没人再给他机会，大家都在嘲笑他，催促他，甚至推搡他。可他明明就觉得自己是可以，他明明已经大致浏览完了试卷上所有的题目，明明那些都是他会的，答案都是成竹在胸的，偏不知哪里出错，忽然一下梦境溃散，大家都在嘲他哄他，都在诋他毁他。 他没有机会了，他有口无言，百口莫辩，好像被人扒皮示众似的，他羞愧难当更无地自容，也无奈至极，心灰意冷。 有人在他耳边敲锣打鼓，声音穿透脑袋嗡嗡作响，没人相信他，他也没有机会了，关键他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以后每个人每天的茶余饭后他都会被逮出来凌迟一遍。 苍天啊，你把我的鱼竿准备好了吗，我可能今晚要去钓鱼了，哦我可能一会儿就会去钓鱼，或者我以后可能只能钓鱼。 不过假如是以后只能钓鱼那也好了，随你们诋毁嘲笑去吧，我反正也看不到听不见了。 有那种可能吗，他是直接让我滚蛋还是留下来凌迟。 那我自己又选哪一种呢，凑合着留下来等今年熬完明年再重新出发，还是现在就甩挑子走人，哈，难不成就这儿有工作，离了这儿我就混不下去？你还能全行业封杀我？你这么大本事？你要在我的离职证明上乱涂乱画让我以后上哪儿都被人耻笑？你等着，转身我就去劳动仲裁投诉你！我现在就要去法院起诉你！！还我下半辈子找不到事做？？我下半辈子就被这一件事，我就跟你耗一辈子，你这公司什么时候倒闭我什么时候退休（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看谁杠得过谁！ “散了吧，本等下，你的工作我另有安排，大家先忙。” 你看，来了吧，像之前那样的过场又要再来一次吧，又想不结工资，说什么什么是我的责任，给公司带来了巨大损失？还要问罪！撤我的职！还要三堂会审我！做梦！ 那会议室的一面墙有好几扇大窗户，虽然不是高端写字楼里的落地窗，也照的会议室里窗明几净，室内简洁利落，李某望着窗外远处的厂房和更远处的公园树林，想好吧，好久没钓鱼了，那今晚就还去钓趟鱼吧，不然干什么呢，已经没你什么位置了，用不着再表现给谁看了。 甚至不用摸鱼，搞不好他一会儿就会来跟你说离职，大老板嘛，这不是分分钟的事。 “坐。”老板又回来了，分明还穿的刚刚那一身，但李某现在觉得他这身上冷硬铁甲，因为他现在的表情显得比刚才更冷酷无情了。 “……好。”本来准备起身，已经要站起来，闻言又讷讷的半坐下去，点点头：“好的。” 第84章 臣有罪 怂怎么了，我可以刚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杀的他体无完肤，但跟我现在俯首称臣卑躬屈漆没有一点儿冲突，在这个公司在这个职位一天一时一刻一分一秒我就永远在其位思其职！我这叫敬业，我这是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我永远专业，永远无可匹敌！ “之前负责威森的是嘉达是吧？”多好的老板，不抽烟不泡茶，去自己办公室冲了杯速溶咖啡，回头还匀一点给自己，虽然倒的技术不好，漏一办公桌，还杯壁下流。 “对，是嘉达，之前一直他负责的。”真的啊，你能不能相信我啊，这些事真的是他搞出来的啊，这小子真是向来不服从管教的，玛德一身反骨！还有那个黄涛，根本不给面子不从公司利益出发，一句软话没有的，只顾个人眼前这丁点儿鸡毛蒜皮！ 而且我真昨晚已经改好了方案，谁知道这帮不做人的孙子，他竟然拉帮结派越过我想架空我直接上前线，我压根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啊，我我真是冤死的：“我其实昨晚我。” “你不用这么罪孽深重抬不起头，要辩解冤情更不至于，我没要说你什么，工作的事用工作的态度，我不管你有多少冤屈，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要我点醒，你自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老板现在看来很生气（气势要到位），纸擦完了，老板在李某对面坐下来，依旧忙得很，不过温度缓和了好几度。 “是我知道我……”您还要我吧，您最懂我是不是，我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你还会接着信任我的是不是，不会放弃我不管我，虽然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就那几斤几两，虽然骨子里我也知道我的那些都是白日梦，我的确德不配位，哎，我真。我：“……”我现在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小老板：你看我像在乎你那些小心思的吗？ 手机拿出来，信息好几个未读：“但你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领导也不是说下就下的，再给你个机会，方案这边跟客户打交道的，以后就里昂负责吧，他实力你心里也清楚，有目共睹的，你刚上来没多久，事情太多了你顾不过来也在情理，怪我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里昂策划设计上比你强得多，这方面交给他，你可以专心做你的事。” “……”专心做我的事？还有我的事？我的什么事？什么意思，您这意思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吗？您还要我？还没有放弃我？还肯给我个机会？哦哦公司又有新动向了？又要启用什么新方案？又要把我放到其他什么重要位置上去，总之一句话，我在您心目中就还是有点用处的呗。 老天爷，老天爷在上，今晚我钓的鱼全孝敬您，我一定虔诚为您祈祷，我一定竭尽全力，哦不这话是对老板您说的，我一定赴滔倒火。 虽然，怎么感觉老板的眼珠里面有些淡淡迷烟的味道？脑子里闪过再次回来时主管跟他说过的话，仲裁投诉？员工去仲裁投诉？他害怕公司去仲裁投诉？ 有什么东西飘走了，但迷雾后面的李某什么也没抓到。 喜怒无常（面无表情）的老板一面回信息，不时抬头看他一眼：“以后这一块都分开负责，包括后期制作那边黄涛的部门，黄涛在印刷间行，人际来往上不行，跟客户交流就更不行了，但他能干活儿，出活儿很漂亮，他做的东西都还拿得出手，不能否认吧，是吧？” “……他还，他一直挺好的，工作很负责，很认真。”正襟危坐半边屁股，目不斜视盯着他鼻梁中间的棕色痣，我一切听你呢，只要您还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生养死葬我全听您的，您全权做主吧。 “嗯，你也这样认为就行，他，他跟里昂差不多，都属于实干派，能干活儿，但是跟客户往来跟同事交流，这上面还欠缺一点，以后这些交给你负责，拿出全部精力好好处理这一块，喂？欸周总啊，是我，欸，我今天在公司，嘿，多大事，这个你放心……” 起身去中间窗户那里接电话去了，听语气和谈话内容，又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好了事，他那腕上的手表不知道多少钱，不过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而且他应当极爱表，夹着电话，三五遍翻来覆去的摸着。我还有机会买得起这样的表吗？应该可以吧，应该能行吧，是不是，我还有机会的，稳住别放弃，我可以的，丢什么脸呀，要什么脸面呀，谁还没栽过跟头呀，只要挺过去了，一觉醒来再回头，那都什么丁丁大点事儿呀。 “……那个上次就发完了，那个已经不在这次的活动里了，那，那就先放仓库吧，先在你仓库放一放，没事先放着，麻烦你，嗯好，好那先这样，好。” 老板你也有烦恼得很不开心的事吗，你也有棘手不好解决的事吗，臣真是罪该万死啊，竟然您给我吩咐的这么点点小事我都做不好，臣有罪，臣太有愧于您啊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还肯再给我一个机会，真的，我保证，以后我这条命随你差遣，我以公司为家我，什么你的事家里的事，我就是这个家里的罪奴，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说到哪儿了。”小老板坐下来，信息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臣有罪：“……里昂，确实可能在工作能力上，挺好的，有些问题处理的比我，比我更全面。” “格局太小了。”忽然把手机往桌面一盖，滑出来七八厘米：什么破信息天天影响我心情，我都当老板了还天天跟我鸡毛蒜皮抠抠搜搜？放肆！（手机：合着我也有罪？） “以后你重点把这些事处理好，怎么跟客户沟通怎么处理员工情绪，怎么来提高员工的积极性为公司创造价值，下去写份报告给我！” “……？”啊，啥。 第85章 还得是你 越想越气，我堂堂大老板还给你随便支配！再抬头看对面那厮，更气了，这底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没一个看的顺眼的！没一个能担事儿的，没一个长脑子还真正会使用的，废物！ “嘉达进公司多久了？一年有没有？怎么跟客户讲话怎么跟自己内部同事沟通到现在还不会？上班那么久了竟然还出现这种问题？天天上班是打工下班才是人生？玩个性？谁惯出来的这些脾气？可想你们这群人平时的工作态度！一个新人来晃两天干的事儿都比他干的多干的好！” 不发场脾气你都不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你在这个公司工作多久了？同事里面什么人什么脾气什么水平到现在还摸不清还不知道哪些可用哪些是废物？我看你也是，你也好像不怎么爱动脑筋是吧？” “……” 大会议室跟大办公室隔的不远，但中间的墙多了，话听的就不真切了，唯有主管史蒂芬的办公室勉强还能辨别，一会儿等李某从那个办公室出来，下一个障碍物就轮到他了。 至于外面，又是另一番新天地新景象了，里昂不与李某同，现在的气氛与当时也截然不同。 “以后辛苦了啊，新组长。”话是先从艾伦嘴里涌出来的，自老板宣布了这一口谕，他的手就没从人家肩上拿下来过：“多多关照，以后就仰仗大哥你了，恭喜恭喜。” 说完拍了拍正打哈欠却闻言瞬间被惊到的露娜肩膀，跟着预备回去补觉的黄涛一起下去了，留下一办公室诡谲的众人。 “你回来？什么意思。”还困什么困！ 结果这向来没正形的大忽悠朝她比了个爱心：piu piu piu “滚过来！”这还能饶他？露娜当即追了出去：“怎么个意思你说清楚。” “你没听错，冤大头彻底冤死了……” 李某：两面三刀的小人！ 艾伦：不是我嫌贫爱富，是你那三脚猫功夫的确撑不起来组长这个门面。 “靠！什么意思，我师傅升职啦？换组长了？以后跟着你混了？”一早上不能把心放肚子里的嘉达人虽然坐在凳子上，凳子腿已经滑出去了：“真的假的，开会说啥了？那以前，我旁边那位呢？” 以为是我要大祸临头了，结果是那个冤大头被风刮倒？没有我事儿？ “没有没有，抬举我抬举我。”在众人闪亮亮的目光中激动不已的憨憨师傅佯做淡定摸回座位（王位）上，再看着电脑（奏折），手放鼠标（朱笔），淡定淡定，淡定的：“……”淡定（好害羞啊）。 “那李某呢？他干啥。”托尼跟艾伦他们不算铁熟，又因与里昂离得近，转而只能从同桌闷葫芦这里打听。他现在的表情是难言的，李某升职他还会明里暗里的嘲讽无视，里昂升组长，不管年龄工龄还是业务能力，他好像的确都比自己强一头。可一点不酸吗？难道这位置是轮流的？昨天是李某今天就到里昂？儿戏？那为什么今天不能是我呢，那我的位次又是排在哪儿的。 “不知道，我也一脸懵逼，人事应该会出通知吧，具体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兄弟你不要那么高调的捧杀我，我也刚听说，我也懵逼中，我怕万一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落差更大。 “提前恭喜。” “哎。”难得见小迪表现的那么主动，里昂忍不住更加哆嗦：“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随口提了一句，我现在也是。” 嘉达过来拍拍他：“妥了，师傅，跟你混了。” 见到连大老板都按点打卡出现的时候嘉达真以为今早的会议少不了他那顿了，连辞职报告怎么写都在网上搜过了，结果嘿，没他事儿！ 托尼也笑着点点头（算真心祝贺吧）：“不要谦虚，还得是你。” 罗显那孩儿不怎么说话，不过那样笑盈盈，默默无语的，明显更能平复里昂这时候变化激烈的心：“都别看我，干活儿干活儿。” 里昂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做一个令他苦恼这样是否合适，又暗自觉得差不多就这样了，懒得再改的设计方案，要不要再优化一下？稳了稳了，这个已经稳了。 看大家不再讨论，于是那帮围拢来嘴上说着恭喜，老实又胆小，内向又本分的吃瓜小弟小妹们只好满是遗憾的回到座位上去，然后眼观你，你观她：群里说？快快快，上群上群 小弟小妹们：你以为我们就策划组这一个群吗？我们的群多着呢！ 白眼：真的假的，那李某怎么办，不会一会儿就收拾东西走了吧。 赵扬扬：刚刚里面是经历了什么腥风血雨吗 小金：（捂脸）然后你上（龇牙） 小董：这不是迟早的事吗，要组长来干嘛，自己发挥多好 白眼：给我加工资的话，也不是不行 白眼：不是说领导早就看他不爽了吗，老早就让他走了 小广：不要老板更好，就留个客户部给接活儿就行，后期印刷都可以直接找街边店 小米：是已经确定了吗，可是我看这位也没多适合当领导啊（捂脸） 小米：领导不都要实力魅力并存吗，吃得开，像客户开发部那位那样，他感觉，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啊，带个新人还行 小李：我截图了（龇牙） 小金：你要这样说咱就不要打工了，自己当老板，直接在街边租个铺面，招个找活儿的，我自己设计，然后找三方给我印出来，多爽，也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小董：（裂开）然后你就成了中间商 赵扬扬：让他们撕去吧，扎不到咱头上就行 小张：为什么我感觉你这个想法很好（惊恐）这叫合伙人吗，谁有兴趣，可以搞起来 小米：（无语） 小米：（一脚踢死你） 小米：直接跟客户部合并最好，反正客户的问题艾伦都能解决 小胡：（捂脸）是我太没志向了吗，我还是觉得背靠大树挺好的，有事有他们上，风雨帮我遮，然后 小广：嗯，有活儿就干，没活儿随时走，或者干脆就居家办公，你管我在哪儿呢，我反正把东西做出来就行 第86章 还得是你2 小李：但是为啥让李走啊，他哪儿有什么问题吗 赵扬扬：客户的问题都能解决那说的不是金子吗，你可以，你去自荐一下，你来当组长@小金，然后顺便把公司制度和那些傻缺流程全改了 小金：你这个梦做的真妙（笑哭）我不行，我在这儿吹吹还成，出去跟客户吹，我会腿软 小广：真的，把打卡去掉，我总是迟到，我还不想加班，太烦了，每次快到下班的时间我都超级暴躁，明眼看着已经到点了还叫开会，有什么国家大事非要这个时候说（捂脸） 小金：关键还不是国家大事（捂脸） 赵扬扬：你是不是巴不得换领导（狗子） 小金：不就那两次嘛（捂脸）不至于 小广：很烦啊，到点为什么不下班，一群傻叉 小广：我说的傻叉，也包括你们 这简直不够网上聊的，小米一个没忍住，忽然在现实中转过去拍后面的小广：“你真是，我每次六点三十回头的时候你都已经不见了！” “……”幸好，除了这群里的吃瓜群众外，没什么特别的人特别注意到他们，只有一个不明就里的里昂开玩笑：“想下班了是吧。” “没有没有，饿了，在想中午吃啥。”差点圆不回来，不对啊，他现在是组长了，赶紧再补：“我说他，不是我。” 小广：?？？你这样对我？？？你们果然是傻叉 关键，我也还是怂的（我心里能承认吗）：“不是，我坐的那趟公交正好六点四十到这门口，我要错过了就得再等半小时，它是半小时一班的，每次真的，好麻烦。” 嘉达朝小米表演了个口技：“到点上下班不是很正常吗，时间怎么能浪费呢。” 托尼则永远告诫自己清醒：“你住哪儿的。” 赶紧回答，有一说一，愈发诚恳：“嘉宝苑，门口这个12路坐到底，六点半下班到家八点。” 震惊的赵扬扬：“那么远啊？” 发自肺腑：“所以感谢这个12路，要不是因为它直达，我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更加发自肺腑的小董：“也不一定是感谢，搞不好过两天你就会憎恨它了，上班如上坟。” “……”我都谢谢你。 在会议室里的老板：我也谢谢你。 “就这样，你去找大潘吧，你们讨论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怎么解决，去吧。” “好，那我先出去了。”重振士气的李某：向骨干型领导进发。 “嗯，去吧。”生无可恋，这冤种。 大办公室里的气氛忽然微妙的安静了下来，是有人发现了出来的李某，只有嘉达和前面两排的人没注意：“没事，现在是我师傅当组长，以后上班时间他说了算，保证让你实现上班自由，公司以前那些什么规章制度你全当看不见，本来就都是垃圾留着干嘛，早就该大刀阔斧了。” 里昂这个面相看来总是被苦难包裹的木头今天竟然也俏皮起来：“好好孝敬我是吧。” “那必须啊，现在什么，环境不一样啊。”声音随着李某从过道绕回工位而逐渐势弱，然后在李某若无其事放下笔和本子，拉开凳子，撑着桌子看了看电脑屏幕，包括聊天信息，文档保存等一系列无意义操作，再拿起笔和本子，把凳子归位，大步从自己身后路过去往大门，才又逐渐反弹起来：“……上班不就这样嘛，谁傻子啊。” “……”大家现在可以明目张胆看热闹了，关键这各怀鬼胎的看场里每个人看这场热闹的心态和角度大致相同。 里昂的电脑屏幕色浓，不过即便是夜色，也只能在其中大概看到头顶明晃晃的白炽光，而看不到李某离开后往何处去，或者听到那处的大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 李某在一众窥视中抬头挺胸踏去后面的人事，人事虽然跟行政采购等综合了出去，但大潘还是喜欢在这个大办公室办公，上面空调不顶用，跟人脑子一样，太受不了了。 可大潘现在不在，工位上什么也没有，看着像人去楼空似的。 换在平时李某就直接打电话了，然后闲适悠然的坐在他的位置上等他，或者发信息也行，反正是等他来。但是今天李某只看了一眼，果断再走两步，幽灵一样飘出大门去。 大门下面是楼梯，往前去有间废了的运营总监办公室，再往前去左边有个小会议室做面试或者待客，右边是废了的运营部，再往扭曲的黑暗走廊行几步，一面是洗手间，抽烟区，一面上三楼。 像在人民大会堂众人的注视下表演了一场芭蕾舞的李某脚步不停的绷紧脸，直到拐进洗手间，人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靠！我刚刚是这表情？我刚刚不是笑着的？我没有笑？我这表情竟然不是笑？啊？我刚刚不是泰然自若的微笑表情吗？我刚刚不是去了奥运会比赛，拿了第二名的表情？我是这个表情？我刚刚一直是这个表情？我刚刚居然是他妈这个表情？？！！！我竟然表现的像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我一直以为我这是宠辱不惊的微笑脸啊！这他妈！ 精气瞬间被抽干，我竟然不是永远胜利者的完美表情。 他们刚刚在看什么呢，他们刚刚在说什么，他们现在又在说什么，肯定疯狂无情的嘲笑我是不是，全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以为我就此被官家打入冷宫是不是，就算他们没去参加会议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定论。或许本身就内心阴暗，把自己往恶心恶劣了想，早巴不得自己早日滚蛋了是不是，一群光他妈用后脑勺想事情，用狗眼看人的白眼狼。 太踏马白眼狼了，平时都是怎么对他们的？有求必应，觉得是小弟弟小妹妹少不经事年少无知，觉得是新人不能太苛刻，什么都纵着惯着，结果呢，结果他们在干什么，谁对你真心啊，别说把你当朋友，真正把你当师傅当领导已经不错了，下级跟上级的关系，搞不好人家怎么在背后骂你。 李某：放肆！ 第87章 还得是你3 打工啊，这是打工的场子啊，又不是你给他发工资，高要求帮助他们快速成长？狗屁，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专门找茬添堵的傻叉（可不，自己对狗贼张不就这样的情绪吗，哎，果然河东河西）。 哎，越想越难过（本来从办公室出来前内心就差点破防，结果出来看到这群小弟小妹，瞬间再绷不住），怎么办，怎么见人，不对，他们哪可能当面说（面无表情的疯狂哭泣脸），还有其他老员工在呢，他们肯定都私拉群然后在群里说啊，谁还没有这点情商啊！！！当面锣对面鼓？？？ “真的假的？为什么？发生了啥？他不是才当官没有多久嘛，他以前不就是在这里干活儿的嘛，哦说是跟领导关系处不好是吧，他以前他们领导就不喜欢他。” 是一个中老年大妈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往上传过来，李某这时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那大妈和一个年纪相当的姐妹也来洗手间，三人正正撞上。 李某：没事没事，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欸有人啊——吓我一跳嘞，这楼梯总也没灯，还吓死人呢。”可惜上天没听到他的祈祷，那一点不怯场的大妈竟然大咧咧凑上来将他打量两眼，然后道：“哦就是你吧，他们说的那个早上开会给下课的，说是不要你当领导啦？那因为什么呢？什么工作没搞好啊？” 真有这样的，碰见了她是真说，真问。 李某：“哦那。” “我是听他们说的时候我像感觉我认识，好像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过两回，没想到还，欸，我听他们讲你是官儿给人家下了是吧，原因好不好讲的啊，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你啊，哎哟现在外面工作不好找欸，工资不高的，你在这里嘛只能一心一意的干，不然现在的社会出去真不好找欸。你看我那小弟娘子的儿子，大学毕业出来那么久还没有找个工作，现在工作不好找的，工资都太低了没人干的，你在这里这么久了，你熟悉了呀，你认真干领导会满意的，不要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也不要一点气受不了就走，跳来跳去不好的。” 李某：…… 随同一道的姐妹恐怕情商稍高八两，面上可见尴尬紧张犹豫拘谨等意，可她最终也被八卦使人快乐荼毒，虽然像个居无定所的小野雀，眼底里绽放出欢喜的光芒。 “没有，只是重心跟之前不一样了，不影响的。”你看我洗手的姿态，我像个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吗。 “你这个不算什么，打工到哪里不是受气呀，打工嘛，你听人家的呀，你想从他那儿拿钱呀，当官也是要上好本事欸，不容易的，尤其现在这个时期，你只管好好做你的事做好你的工作，多多努力，老板他会心里没数？哪个老板是傻子。你搞那些电视上那种，这个领导那个门派，那搞不好的，那没有搞好的。他有些小人真的是，你看我才来这里十几天，你看我们那个搞分配的男的，那也是个让人生气的东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越是那种没有三两本事的人他越不得了的很，他越蹦的高，现在这个领导不是也让老板给他下的唛，说是马上也要重新升一个领导出来，讲以后就让这个领导管出活儿了，其他都归那个领导，也是想把那个领导下了，我看他们都说这个领导挺好的呢，叫黄涛的这个，不晓得马上新上来一个又是怎么样……” 大妈显然越说越无法自拔，连走进洗手间的方向都从女厕恍去了男厕，还是旁边的姐妹拽了一把，可也还气的跳脚，嘴里呜呜哇哇一直说着那小班头的各种恶劣事迹，并推己及人：“说来说去还是看老板，你下面的人搞的再厉害还是只有那发工资的能作数，你看那电视里不就这样演的，他巴不得你下面的人闹的你死我活，有的人他就是有坏心，就是一心不想好的，他就要整你，到处抓你的小辫子，一丁点错误他都给你抓出来，为什么呢，他就要让你自己走，这样他好不给你工资啊，他那些人多坏呢，他算的多精呢……” 千军万马之势的魔音不断在里面回荡，越发听得人心里发怵……（捂脸）谢谢你，呜呜呜。 不至于吧，不是这个意思吧，这次回来是老板钦点的啊，应该不至于吧，他大人大量也会有这等龌龊肮脏心思？他也没让我走啊，他只是说让我重置下重心而已…… 话是这么说，心头却七上八下控制不住，脚步轻轻的抬脚往上，手机却迫不及待打开网银app，发工资了吗，在开始发工资了吗，还没发到我吗，不至于吧，应该还没发吧。 忽然大脑不受控制的，从前狗贼张那些没有绩效，停发工资的话一遍一遍的破土，而且说是统管策划组，可工资升多少也没说，万一是遛你呢，万一你真就碰上了呢，对了，还有三千块去向不明呢，那三千怎么样了……玛德他要敢把这三千块给我昧下他就是天杀的，我绝对跟他势不两立，他真要这样，我绝对鱼死网破也不能饶了他！！太踏马可恨了，太恶心太让人无语了。 ……应该不至于吧，他真敢明目张胆做成这样？还是我太敏感？被那些人影响太深做了误判，工作中受气嘛，你看哪有不受气的呢，哪有全是顺心如意的呢，有谁是从头到尾一帆风顺的……等下，我哪里命运悲惨倒霉催了，我哪里凄凄惨惨戚戚，我那是，我那是，我那是一波三折命运多舛而已，我那是另辟蹊径，我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我那是气愤你们不长良心，晓得什么你们就，还敢背后议论，爷好着呢，爷被开除了？搞笑！爷永远向阳！ 凭什么沦为笑柄给你们看笑话，等着吧，等着，感谢一切出现在你生命中的煎熬和黑暗，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闯过去，你才能真正涅磐新生。 第88章 还得是你4 越是这样让人挣脱不开的沼泽，让你见过拼尽全力也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陷进去，但只要信念永存，咬咬牙，你会发现自己真的有无限潜能。 这职场能有多复杂呢，不就这几个牛鬼蛇神，什么朋友师徒同事，上下级才是窍门，在这场有限的利益当中，每个人都不会是你的敌人，但也不可能有人成为你的朋友，人和人的关系无非这样，有利可图，唯利是图，太感情用事者必败。 那就这样吧，平常心对待，旁人的污言秽语而已，岂能伤得了我分毫，一切先等今天工资发完了再说。 等下，吃个瓜，她刚刚说制作部谁也被下了来着？也要再升上来一个领导？黄涛要被下了？意思要再升一个领导来顶黄涛，哎，觉得他不行为什么不直接再找一个呢，外面空降的，内部升上来的能成什么事儿啊，他自己这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等下，再升一个领导顶黄涛？意思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是我被调岗黄涛被开除？啊？啊？啊？是这样？？ 你果然还是宠我的，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放不下我......可是他不是在会上说让黄涛跟里昂好好配合吗，哎，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小胡：是不是跑外面哭去了，感觉他表情，要哭啊 小金：你去安慰下（龇牙）好歹前任领导 小米：从哪儿看出来像哭，我以为他要上去给嘉达两拳，那气势，要拼命似的，脸上都扭曲了 小李：他知道咱这样讨论他吗（捂脸） 小米：讨论，不是八卦，不是背后议论（微笑） 小广：我很希望能干起来，或者突然停电 小周：我只想快点12点，我今天一定要喝到那杯星空爆珠@小金 小金：好的好的，保证给带（捂脸） 小金：还有谁要喝奶茶的，赶快报名（捂脸）今天一定带到，即便那个路口站着一排交警，我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点外卖我也给你们带来 众人：……（你是哪一款修复不了的bug） 小金：我保证真的（捂脸）快点快点 正在楼上喝奶茶的大潘发信息：谢谢（冷漠的娇羞） 三剑客群聊，艾伦：发工资真爽（翘腿） 艾伦：（官人快来吃饭） 大潘：好的，官人晚上一定来宠幸你，记得留门 正低头扯淡，忽然听到靠门口的行政暴躁的声音：“大潘找你！” 不就天气热点嘛，这么大火气干嘛呀：“来啦，” 大潘朝门口一看，一口珍珠好险没卡嗓子眼儿：冤大头来了。 “开完会啦。” “嗯，当心发胖。” 要不还是离职吧，这简直太诛心了，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都得拿啥眼神看我。 “没事，啥也不吃我老婆也会说我中年发福的，这个给你。”谁有功夫看你。大潘在桌上一堆文件夹里抽出来一个黑色的：“每个组都有，这是你们的，今天下班之前交上来。” 还是大潘好，公事公办，不带任何个人表面情绪，李某在内心小小感动一把的同时不经意在下面几张纸上看到了制作部的名字，真要把黄涛换掉？真不是刻意只针对他一个人？再结合下刚刚在楼下听到的......李某现在真没法平静了（丢人丢面是很痛苦无法见人，可假如有人跟我一起丢脸，尤其还是黄涛这样的实力派稳重人，那可不是丢脸，我那只是老板恨铁不成钢） “好。”他半身轻松把文件拿起来一看，策划组绩效考核量化表，翻了翻，上面是组里每个人的基本信息，紧跟空出来的考核标准，和由他这个组长给出意见或建议的考核结果：“这不是有吗，这之前是不是有过一份啊。” “这个更完善，先前只是简单的考勤和项目绩效考核，现在这个更细化，你仔细看一下，以后这些都是你的事。” 大潘：请你仔细的看。 我的主要工作？？？好好好，我一定要看仔细了，这回可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马虎了，假如真是位高权重的话一会儿还得去问下个人薪资待遇的事呢，不能活儿干的比以前多，工资还是以前那一点呀对不对。 啧，仔细看仔细看，个人品德与技能？工作行为，与态度？？工作勤惰与执行力？工作能力与成果？责任感？协调性？积极性？？ ……大门从天而降，一下关上了所有的光。 小胡：这都是些什么鬼（捂脸）他们是疯了吗 小米：他们没有疯，他们是想把我们逼疯 小开：传说中的幺蛾子（闭嘴） 小董：（裂开） 小李：个人品德是啥，扶老奶奶过马路吗 赵扬扬：喂一下园区里的毛快掉光的狗 小金：（捂脸） 小米：这个勤惰是针对你的@小广 小广：我虽然是踩点，但我每天都有在，那位艾玛小姐呢 赵扬扬：心情好上午来，心情不好下午来，不好不坏直接不来，你跟人家能一样？天天不照镜子吗？ 小广：我想魂穿她 小米：你可以像人家那样下班的时候有奔驰来接吗 小广：找个富婆而已，凭我这个姿色，这会是什么难事吗（微笑） 小董：不是难事，难的是男士 小米：这个我喜欢（色）男男cp才是真爱 小广：（微笑）有个词叫腐眼看人基 赵扬扬：我也想找个大款（萎靡） 小广：那叫向上社交，文盲 赵扬扬：（狗头） 小徐：还有协调性？要跳舞吗？每天晨会来一段（捂脸） 小李：工作协调性，不是身体协调性（捂脸） 小徐：哦哦哦（捂脸）工作态度 小徐：我真是文盲，我好多都搞不清 小徐：我感觉他这个品德技能行为态度能力，这些杂七杂八，说的难道不是一回事吗（捂脸）总结一句话就是把活儿干好呗，啥也别说，一切以公司为主工作为重，是这样吗 小董：知道电影怎么来的吗，两个半小时说一句话 小徐：（捂脸） 赵扬扬：说的还是废话 小广：谁让你记住那句话了，是让你知道你是傻子，人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的傻子 小徐：（捂脸）受教受教（躺平）（摆烂） …… 第89章 还得是你5 相比这些，李某现在躲在抽烟区看的这个表更让人眼前一黑，终于发工资了，可他这个，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啊呸！，5，5？？？？ 小数点看不见吗，5？4！！ 9964？上个月的工资是9964？？这是怎么算的，是从哪儿算出来的才9964！还升职加薪，这加鬼啊！ 怀疑人生的李某站在楼梯口透心凉，虽然眼前明晃晃的太阳快要闪瞎他的眼，不应该啊，怎么会才这么点小工资呢，就按以前的算也不应该是这点儿工资啊。 可你让他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去找财务吗，他不敢的，于是扔了烟，快步摸去小会议室，那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关键还有笔和废纸，他现在可太需要这个了。 9964，他之前每个月虽然因为绩效而工资不稳定，但扣除五险一金下来每月到手基本也在一万一二左右，像这样升了职反而不到一万？？？？ 李某：（截图）这是我这月的工资吗 “好像说下面制作部的也换人啦？涛哥以后只跟客户对接，我们那边好像让布鲁斯对接。” “把他升上来啦？真的假的？凭什么呀？” 有组员从外面过道去往洗手间，嘴里还在讨论今早会议的八卦新闻，李某想坐在这间办公室直到下班，反正群里的消息他都能看到，有找他的他都第一时间知晓，也漏不了什么，省得回办公室里看到那群人糟心，自己给自己添堵。 “啊，让他跟客户对接啊？动不动这不行那不行，感觉我们上面是给他打工的，好像他才是老板。” “他们下面也不容易，好像说是人手不够吧，其实他已经算很靠谱了，至少你叫他帮忙的都给你弄的挺好的，也可以了，布鲁斯你以为又是什么好东西？什么都忽悠的，他每次干活儿都是，一会儿给你弄，一会儿就好，马上给你搞，结果呢……” 所以只是输在了原则上，黄涛的确只是不怎么说话而已，至于他那些留给大家不知变通的顽固形象，大多只是他太坚守原则，可你说他完全固执没有人情那也不是，多数时候他又是极好讲话的，极真诚仗义的，总之来说，让他出去像艾伦那样长袖善舞，或者像自己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或者，像乔治大潘那样识时务？他多数是做不到的。 这样也好，站在自己最擅长而热爱的位置上才更能发光发热，人是个好人，希望他后面诸事更顺吧。 要不先管好你自己？ 乔治的信息很快等来了：（截图）工资条你看下，上月的 基本工资8000，工薪补贴200，岗位补贴4000，项目奖金为啥是0，绩效也是0？后面是正常扣除的税和五险一金，但那些他都一晃而过，因为现在他的眼睛盯在了最后一排也是最醒目的备注上，项目完成不达标，对公司造成重大不良影响？扣绩效300？扣奖金2000？扣补贴700？？？ 我踏马＃§?&＊￡＊＊＊＊&＃&……李某只感到心里像书上说的怒从心头起，恨在眼中烧，忽然拨云见日所有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合着这一切全是假的？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在玩儿自己？从一开始从心底里压根就没看得上自己，这么长时间所有一切全是恶心他，拖延他，羞辱他？一直坑害他？ 那自己这段时间又干了什么，打了鸡血一样的加班，上了发条一样的卖命卖脸，把以公司为家当做崇高的理想，把不计前嫌原谅那群王八蛋当做高尚的目标，那他们呢，怎么做的，自己在他们面前是不是相当于脱光衣服的牲口跪在地上给他们当垫脚石？ 老天爷，怎么办，牙太痒了，头太疼了，火太大了，脑子也太懵了，怎么会碰到这种事，啊，怎么会碰到这种人……当时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当时没有看得清清楚楚呢，本来就把你当遗弃人员，你还自己这么上赶着跑上来争第一？ 抽死我自己算了，这可太可笑了！ 竟然在这儿等我？？竟然到这儿来给我扣顶黄帽子！还一下扣这么大！王八蛋！ 为啥？为啥呀？为啥扣我呀，什么破项目有问题要这么扣啊，那以前怎么没有这些事呢，是针对我呢吧？！还绩效也全扣，补贴还扣，这群吸人血的蚂蝗，奸诈小人！卑劣至极！ 等下，还有我的三千呢？？？我吃饭的三大千呢？？？牲口啊！ 是老板的意思吗，项目有问题扣工资？跟我有什么关系……手里噼里啪啦打一堆又删除，妈蛋，跟他说有什么用，冷面无情，虚伪的人。等下，那我升职涨的工资呢？？也没有？已经这么玩赖了？欺人太甚了吧，还像以前那样拿捏我？就这么不把人当人看？杀人不过点头地，你们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欺辱人，好，好，好，好的，好。 “……中午吃啥。” “不是说喝奶茶吗，太热了不想出去，或者让他们带份麻辣烫得了。” “你天天吃这个不腻吗……” “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儿，我不想干活儿要力气来干嘛。” “哈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面忍俊不禁的声音又走过去了，李某一个人在小会议室里呐喊狂吠，内心像只被拘禁在这间小屋子里还一直被人鞭笞虐待的困兽抱头鼠窜，头脑已经气的癫狂，偏偏好像有人在头顶给他装了个监控探头，线的另一端连着老板和下级的屏幕，他连崩溃都只能背过镜头面目狰狞，心中闪过一百遍歹念，主管和老板的办公室就在他面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人就是走不过去，连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绝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忍气吞声，绝不能再由着他们随意拿捏，绝不能……绝不能啥？李某气昏头了，脑子里的念头也天上地下没个稳定，但总归一句话，大不了鱼死网破，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绝不能。 第90章 还得是你6 李某这时候已经不再幻想自己是什么隐藏的有权有势的，咳一声会叫许多人心尖抖三抖的厉害人物了，他要变身电影里的黑帮枭雄，他要带一帮身穿西装眼带墨镜的酷哥小弟直接上去一顿拳打脚踢，一定要揍的他们哭天抢地，吓的魂飞魄散，把他们都滃粪坑里求死不能，哦不，应该直接把他们关到笼子里，要一点一点的折磨他们，让他们精神分裂。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就还是把他们打的跪地求饶就算了，其他那些虐待折磨还是算了，太残忍了……那我怎么办啊，他们这么羞辱我恶心我，我又该怎么办啊。） 老员工群里在聊发工资的事，发工资了，奴隶今天也翻身喘口气，虽然依旧是窝囊气。可没人聊到他，他们或许正在办公室里当面欢喜庆祝，少见的上午就能发工资啊，他们肯定快活极了，他们能有什么烦恼心事呢，他们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他们在这里能有几多压抑绝望。 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想什么应敌之策了，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干什么，鸡血一针一针的打，效果却一阵儿一阵儿的鼓包掉线，脑子里想了好多好多，结果过一会儿发现自己只是短暂的发了个呆。 吼的再凶咆的再狠，实际连只纸老虎都算不上，关键还回回这样，简直怂到娘胎里。 找个律师吧，不行真拉倒算了，花钱就花钱吧，硬气一回，真不玩了，太累了。 人生真难，普通人更难，中年穷逼普通人千难万难。 “嘟，嘟。”他很知道狗贼张此刻就在办公室里，他也很知道老板也在，他刚刚在窗边抽烟的时候还看到他们的车都停在那边的树荫下，当时还在心里憧憬以后也买这样的车。钱啊，算上那三千，一共五千块钱啊，五千啊，不是五分五毛五块啊，他们竟然也说昧下就昧下了，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啊。 他们此刻肯定快乐着吧，肯定嘉达现在又怂恿着在找里昂要吃饭了，可笑几天前他还在起哄他，烟花易逝，太易逝了。 “喂。” “呃那个，贵哥啊。”好像理智瞬间回魂，他不是困兽，而是大门边拴着链子的看门狗：“你在办公室吗，有点事想找你下。” “嗯，进来。”随即冷声挂断了电话。 困兽逐渐倒下去，拴着链子的看门狗有些茫然的紧张，下意识的讨好，和骨子里的抵触：“好好，我马上来。” 嘟嘟声响了两下退回了拨号界面，李某突然感到这举动不太合适，甚至有些愚蠢，不该找他说的，不该跟他打这个电话，也不应该想要去找他，向来跟你不对盘的人这时候见面除了暴动没有其他任何意义，关键这厮太狗，跟他说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搞不好还会直接呛起来。 那么呛起来之后呢，撕破脸之后呢，还在这儿干吗，算了吧，真的，李某啊，要么别撑了，直接滚蛋吧，就把这钱要回来就算了，就此打住，及时止损。直接去跟他摊牌讲清楚，真要呛起来就马上收东西，然后钱拿不到就去社保局，去劳动仲裁，如果那些都不行，找律师太贵了，我直接去找报社，找大v，找网站，曝光他，反正就一个，绝不能放过他。 这厢思绪如潮，人像个机器似的头重脚轻的只管闷着往里走，马上到中午了，已经陆续有人从办公室出来去洗手间，或下楼吃饭。李某巴不得谁也不要碰到，尤其不要碰到里昂和嘉达，可就这么巧，推开办公室的门，嘉达也正说笑着拉门出来，他像正跟里面的人说话，话音的尾巴还没收住：“……那可不窝囊费，累死累活一个月图啥，所以我说没劲呢。” 手没摸到门而门先从外面被拉开了，嘉达转过来一愣，话就这样掉下去，嘴巴张着想说两句什么，脚已经跨出去，身体与李某的错开：“……”算了吧，能说啥。 是啊，能说啥，说抱歉没劲也没用，说客套话没必要，说安慰的话没那么真诚，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了吧。 李某于是在自己进来的同时关上了门。 他说要去找狗贼张，但手里还有一沓大潘给他的档案表，因要朝座位去，这时也看到了办公室里还仅余的几个人，吃水果的文文和小迪，看手机的小董，和还在加班的里昂。 仇人相见吗，远没到那程度，可要让现在与他谈笑自若依旧心无杂念吗，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人本来就是善变的，何况利益当前，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看清过他。 毕竟艾伦那样无利不起早的人，想巴结他还不容易？那里昂又是怎么靠拢他的呢，是从什么时候讨好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种为了五斗米就肯同流合污的人，最关键表面上还装这么矜持不懂世故，果然职场上真是谁也不能相信，尤其那些看似老老实实，实则野心勃勃，还与你旗鼓相当的人。 “你俩又吃个水果？不吃饭啦？”任何时候不能自己给自己丢了面子，不要自己看扁了自己，于是李某先笑着招呼了文文和小迪。 “减肥。”两人倒真是若无其事的。 “回来啦，吃了吗。”抬头才看见他，里昂似也有几分道不明的尴尬和别扭，甚至包括愧疚等意：“要不一起，你准备吃啥。” “我要去趟主管办公室。” “哦，还有事是吧。”只好又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 “嗯。”那不然呢，等着你请吃散伙饭？什么语气！算了，拉倒吧，假如这里真不干了，祝他得领导赏识步步高升，以后前程似锦吧。管他这人真真假假，不在这里也就不会再有交集了，是人是鬼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已经要走的人，何必闹的不好看。 再者从前与他的关系还算合得来，话说回来，就算没有他自己的心机心计，他的才能和态度也是担得起这个职位和认可的，或许真是领导看准了他呢，迁怒于他干啥。 第91章 还得是你7 狗咬狗，却伤不到真正的恶人分毫，何必自己折辱自己，非来个丢人现眼。 只当看在往日的情义了。 算了吧李某啊，心平气和的解决完这一切然后回家吧，都是成年人了，还那么不体面干嘛。也是该早点回家了，从前不加班天天去钓鱼，现在不钓鱼天天在加班，你哪时候才有时间陪老婆孩子呢，你知道你的崽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怎么样吗，你知道老婆每天下了班回家都在干嘛吗，为了一份完全不值得的工作，为了一份只有你在单向箭头的努力，算了算了。 或者哪怕你是二十几岁，大学刚出来的小广这样也行呢，大中午的饭可以不吃，倒下来就睡，口水流一地也不管，脸上全是印子也无所谓，主打一个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你不年轻了啊，你上老下小啊，实在该好好看清你自己了。 “咚咚咚。”不等里面说话径直推门进去：“主管。” 却不料乔治也在里面，到嘴边的话和烂泥捏起来的狠劲当即卡住，本来一个都对付不了，现在这还两个？关键他一会儿还可能要求爷爷告奶奶，这多一个人在岂不多丢一份脸？能不能给他留两分薄面啊…… 乔治：你放心，我把我的脸先给你垫地上。 “这些成本你肯定要提前估算一遍的，像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花出去公司怎么盈利？再大的公司也经不住你这样的消耗，员工工资也要成问题了！你这样公司还能积的起来的啊？做事之前怎么不动下脑子呢，就这么随意啦？现在就这么办事？” “这个我让他拿回去再补一下，其他的返回去吧。”乔治固模的公事公办脸。 “肯定要补齐呀，那些全部不批，你现在这个工作态度真是太不严谨了，办的什么事情你们现在。” 李某正不知所措，虚张声势的狗贼张这时转身就朝他扑过来了：“还有你，你上次垫的那三千块钱发票你补齐了没有？材料你交上来了没有？以后不管哪个部门的报销不管钱多钱少的报销，只有两次机会，材料没齐的一律打回去！又不是菜市场买菜，现在都搞的这么自由的。” 啊？发票？三千块的发票？是说让我把发票拿来报销？？ 天上果然掉馅饼：“还没，准备马上去搞。” “马上去搞？上着班你去搞？工作上没有事啊？”狗贼张马上拿文件夹拍桌子，并又瞪向乔治：“就像这样的一定要跟人事确定清楚，上班时间还串岗的，没有好好工作的，办自己私事的，这些绩效全部给我扣掉！回回都纵容你们，上班没个上班样儿，一个个自由散漫，当这里是什么啊？超市商场啊？” 指向李某：“你自己看看群里客户的信息，你看看有几条是回复及时的，是有效在跟客户沟通，真正能帮客户解决问题的？你们都是在干什么？自己是老板啊？自己是客户？你们都这么厉害啊？这么随心所欲这么肆意妄为？老板都没有你们这么自由自在，一天带着你们操不完的心！” 望向乔治：“我让你把他上次的项目做个处罚你扣了吧？还有里昂和露娜的，嘉达？他整天在干什么？他把公司当什么？把客户当什么！你是老板你要这样的员工吗？专门给他发工资？你钱多做慈善？一点纪律没有，搞的现在还，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越骂越来气，望向李某：“那个艾玛，她来上了几天班？你这个领导是怎么当的？你是怎么约束他们怎么带领他们的？这就是你当领导管理下级的方式？还有新来的那个，那个他叫什么，广什么，哎你们公司规章制度现在全不看了是吧，他来有半个月了吧，新来的这些人英文名有没有，还让客户小东小西小张小李的叫？这是什么，自由市场啊？理念和精神是什么他们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天天八点半来公司，七点半下班，我都来公司了，还有好几个人在我后面，我还没走，我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他们来这里干嘛？来等发工资啊？来坐那里玩手机？你自己去监控里面看看，看看你的员工上班是什么状态，你看看你当老板的话你要不要这样的员工！ 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每天的事情都做好了吗？工作都干完了吗？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解决的问题你们自己是客户是老板你们满意自己的处理方式吗？就下班回家了？就这么甩手就这样就可以了？ 说今天发工资，多等一分钟都来不及？发工资等不及，下班也等不及，那你们来上什么班，来打个卡就走？还是来交个社保等着退休领钱，干脆全都不要来好了，进来了不珍惜，多的是想进来的人，进来了光占着位子不努力不工作那还进来干什么！” 真不是恐吓你们：“现在外面的经济什么情形你们知道吗，工作好找吗，盈利的公司多吗，不要说盈利，黄掉的公司撑不下去的公司比比皆是！从去年开始发不出工资的公司有多少你们知道吗？越大公司要求越严格，优胜劣汰越紧张，每年裁掉的人不计其数！我们公司还算可以吧？工资到今天还照发吧？手里还有得活儿干吧？啊？还不知足啊，还不珍惜啊？还这样混日子啊？给你们平台是一点不知道珍惜的，都不要你们像其他公司那样感恩戴德，只要求每个人把自己份内的这点事情做好这点也不达标？ 每天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手里一共就那么点事还搞不拎清，真是客户那么难伺候吗，老板提的要求太高，你自己高标准要求你自己了吗，每天自省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了吗，光只领个工资就行？” 简直要把人气死：“从今天开始每个员工严格按照公司规定的标准执行，尤其你们策划这边，尤其楼下黄涛这群人的基本出勤率，出去就是一天就看不到人了，实在太不像话！一定要狠狠的纠正这股不良之风！真是有问题的，态度不认真的，马上给我开除掉！那些混日子的……” 第92章 还得是你8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李某一点儿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心里怯怯，还带着劫后余生的万分庆幸，幸好啊，幸好刚刚没有口出狂言，幸好嘴长在了脑子后面，幸好进去先观察了一番，险些就成无业游民了，现在这外面多严峻的形势啊，工作多难找啊，工资多难挣啊，打工多难混啊，不过就是受点气挨个骂扣点款，哪儿不多灾多难呢，这太正常不过了吧。 以后走每一步路千万谨言慎行啊，不过几千块而已，那三千不是可以凭发票报销吗，下了班我就搞发票去，至于那一两千，嗨，我一个随便一张彩票就好几百万的人还在乎这点小钱？没事没事，放宽心，不能让自己一味陷在泥泞沼泽里是不是。 半个小时前的李某果断翻了个白眼：滚蛋。 果断被半小时后的李某拍了下脑袋：懂什么你，扣一个人的工资是针对，扣一群人的工资叫改革！蠢，要么说你成不了大气候。 半个小时前的李某：……要不您干传销去吧，带着您那位会传经授道的上级领导。 李某想跟大步走在前面的乔治攀个交情，一是缓和从前紧张疏远的关系，二更想打听一下其他那几位都扣了多少，比他多的有没有，多多少，是不是从前也有这样的情况。虽然这是大众趋势，可万一搞的太过，是不是也可以找这些人统计商量下，看看要不要去劳动局，给公司狠狠来杀一下，好起个警醒作用，毕竟不能让人一直拿捏是不是。 毕竟他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他的身后有一整个公司的人，管他熟不熟悉听不听话，利益面前，谁都可以是道友。 可惜乔治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言不发直接去了自己办公室。 算了，这人硬骨头不好啃，等以后找机会再与他攀交吧，像这样的人不好急于一时的。 或者要不也可以问问里昂，可惜出来时里昂没在，大约吃中饭去了，而下午人多，他也不好再当面问什么了。 当时里昂不在，李某转身还顺便问了下小迪：“工资发了吧。” 点点头：发了，介于低保和窝囊费之间。 李某没看懂她的面部表情，心下早被文文那双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盯的面若春风：“这几个月啧，实惨，我绩效真是被扣的，一个月不如一个月，加油都加不起了，我们组估计就你好一点，最认真勤奋，你应该绩效全拿了。” 对方又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你看我像想跟你说这些吗。 还是没看懂：“好好跟着你师傅，你俩性格差不多，都工作态度挺好的。” 下意识想说嘉达那厮，想到身为堂堂正正一男的还兼人家上级领导，背后说这些实在有失风度有损形象，尤其在美女面前，遂打住。既然现在要严正风气，整顿职场，那么光扣老员工的绩效和项目奖金怎么能够呢，还有那帮一身反骨，把自己当老板，把客户当冤家，把老板当空气的新人们更是问题多多呢。 于是他又把上午从大潘那里转来的考核表电子表再在群里引用一下：这个里面涉及的考核从今天开始，然后还没有英文名的同事尽快备注一下，自己想一个，具体考核标准每个人仔细看一下。 “文文你有英文名吗？” 文文表示不大想搭理：“艾米。” “艾米？这名字重名很高啊，是不是美女都叫艾米。” “……有可能。”看在你今天即使开玩笑都显得灰头土脸的份上，不刺激你了。 “真的，我认识的叫艾米的还真挺多的，还有东良项目对接那个？好像也叫艾米。” “大众吧。” “……”得罪她了？让她不高兴了？啧，这嘴真是，哎，又忘形暴露情商了，让你少说话多做事，少开玩笑多安排工作，你怎么！（一巴掌把一分钟以前的李某扇在了地上） 文文：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纯懒得搭理没意义的人而已。 祖国花骨朵： 小米：这位哥不是一会儿就要收拾东西了吗，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小米：要英文名干嘛，崇洋媚外？我爹妈给起的名字不好听吗 小开：（捂脸）起个英文名让你显得更洋气点 小米：想要洋气还不简单，找双袜子套头上，只要五官扛得住，保证以后你就是时尚新标杆 小米：或者把空调关了，裹床被子，大夏天的，还不够洋气？ 小金：可能收拾东西的一会儿就会变成我们（微笑） 小广：他现在还坐在位置上，敲键盘的声音一直没断过，不过听气势，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小徐：（捂脸）上午那张表还记得吗，你这就属于有情绪了，态度不好，要扣钱的 小金：不积极配合，扣双倍 赵扬扬：洋气，不是羊癫疯 赵扬扬：就那种表格，回光返照才正常 小广：（笑抽） 小米：有羊癫疯的不是我（滋你）我保证配合，我叫香奈儿（乖巧）（够不够洋气） 小广：那我就要叫爱马仕了 小米：把大象装进冰箱里吗（狗头） 小金：我叫劳斯莱斯（龇牙） 小广：我叫科比第二 赵扬扬：按你的风格不应该直接叫茫里吗 小米：（笑哭）你这个输入法，我竟然看懂了 小广：直接叫钞票不是更好吗 赵扬扬：那叫rmb 小广：dor 小金：我就叫pound了（捂脸） 过了会儿，看到小董甩了张截图过来，他的英文名已经还好了：董比尔.盖 …… 那头，李某还在仔细研究纸质版考核表上的各种细分，越看越热血沸腾：以后我还能这样教育他们？以后他们得按照这个标准？以后他们都要按照这个执行？约等于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ok，我懂了，放心老板，这种小毛毛雨就交给我了。 刚潇洒不到一分钟，脸上跃跃欲试的窃喜表情很快被拉直，嘉达回来了。 刚刚还说没必要仇人相见的李某这时却很有几分仇敌叛军的恨意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落到这个下场？等着，后面多的是惊喜在等着你！ 第93章 多人改革 工资扣没扣钱李某当然不会问嘉达了，他巴不得这货最好全被扣光月月包工身，但恨意一上来就难以控制，连带对后面进来的托尼和里昂他也不怎么敢问了，说着这种问题人心所向会有一大堆人站在他这边，可人心的朝向即便面对这种问题也会区分谁是领头人。托尼对他向来狗眼相看，难道会肯跟他说实话，向他揭自己的短？而且他是老板塞进来，就算扣又能扣多少呢，顶天绩效扣光，项目奖金和岗位补贴绝不会动，光那一个绩效能值多少钱。 再说里昂，从前或许他会跟自己一条心，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恐怕他是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敞怀交心了。而且他现在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心里正欢喜还来不及，这点毛毛雨，他会那么傻因为这个因小失大？ 本身他的性格就又轴又木，大概他还觉得按表现扣钱是理所应当，正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条件约束大家，让员工更勤勉更上进更认真呢。 哎，说是有千军万马，说到底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不对，就嘉达那炮仗性格，扣了他的他还不早炸了？他没扣？就他那些表现他还能拿到全额？真要那样，他哪是找了条大腿抱，他是捏住了领导的命根子吧。 或者可能他跟哪个领导熟？不可能，李某更愿意相信他每个月都被扣，是已经扣习惯了麻木了，这反而可能性更大，毕竟这货的表现成绩就摆在那里，他能算个什么好鸟！ 哦，还提到了露娜，露娜？她不是那谁的床头灯吗，她也真被扣钱了？ 这厢躲在洗手间半天没琢磨出头绪，才发现老婆小花女士十分钟之前给他发的信息：日子太苦了，想喝杯甜的中合下 小花女士：发工资了吧，怎么还不来上缴国库 小花女士：（购物车截图）老婆已经加购物车好多天了，今天能帮我清空吗 小花女士：不行还是算了吧，衣服包包都是身外物，徒有其表的，还是攒钱养老吧，我想早点退休 小花女士：你现在升职了，工资涨了多少呀（搓搓手）老婆想离个职可以吗，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小花女士：没发现我在这老了很多吗，赚来的钱还不够买面膜的，真不想干了 小花女士：煞笔，断网了吗 小花女士：老娘明天就要离职，你看着办！ 李某哭笑不得，正准备语音回信，手按着还没开始说，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走进来：“......神踏马烦每次这种一大段一大段语音的，要么动不动就一个电话甩过来要么大段大段的语音光听语音都得听半小时，真无语了，是他文盲还是我文盲，踏马担心我看不懂文字吗，真烦死了。” 后面跟着是小广的声音：“人家是领导，人家就喜欢这么干，你能咋。” “傻叉！” 两人却不是往洗手间来，而顺台阶往楼下，大概到制作部去了。 虽然没往抽烟区来，李某的信息却发布出去了，这说的可不就是他吗，虽然不是长段长段的语音，但也是有长有短的语音，虽然不是动不动就一个电话甩过去，的确语音通话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有效有意义的多...... 果断在群里一个字一个字发信息：上面的通告请群内每个人熟知，考核已计入每月工资发放标准。 祖国小花朵：...... 小群里炸了。 小米（姬蒂）：那个表看清楚了吗各位，一手消息，那个表不是那位制作的，而是人事那边根据老板的要求弄的，以后所有人严格按照那个表格来，而且那位也没被请走，只是下放到了另一个部门，叫做综合运营管理部，然后这些都由综合管理部整理，再交给老板，老板看着这个给各位打赏。 小徐（伊森）：综合管理部又是啥 小米（姬蒂）：就是给你打分的人，每个部门专门抽一个这样的人来组成的，我们部门不是本哥吗，下面制作组的，那个朱知道吧，就他 赵扬扬（杰西卡）：打赏还是打发叫花子 小米：你管他打赏还是打发叫花子，反正以后对人家客气点就行，不然就咱这点低保钱，真的不够人家扣的 小金（西姆）：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捂脸）还运营管理，专门成立一个部门就为了管这些人？管内部？ 小米：我这还能有假？肯定不是啊，管内部只是一部分，人还对外呢，还负责管理客户呢，叫维护客户关系，还有公司运营走向，运营部你看不懂啊，公司运营啊，手握大权的（狗头） 小徐（伊森）：这不是客户部在干的活儿吗 小米：现在也归他们，反正会开会的，具体的等通知吧 小董：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蠢的这么清脆悦耳 主管：是我这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现下的重点就是对内，先把我们自己内部优化了，从硬件上开始提升我们的能力，实力，形象，影响力！那些混日子的，按部就班的，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要把这一块腐肉毒瘤狠狠铲除，这次绝不能留情了，一定要它彻底挖下来。这个我之前已经讲过了，但是我敢说公司大部分人，包括在座各位没有一个听进去的，而且是没有一个达标的！照样我行我素懒散成疾，这一次出手绝不是口头说说了，没有点实际行动你们是不会当真的。 我不管你们是心里不服也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也好，我现在肯定严格按照这套方法来执行管理。任何地方优胜劣汰，生存法则就是这样，尤其现在职场的生存环境这样艰难，大鱼吃小虾，小鱼小虾就自求多福！你自身条件不硬，那你的价值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吧，先要把我们自己打造成一支精英团队，明星团队，要让客户还没找我们合作之前已经听过了我们的名字，我们的成绩，已经见过了我们的作品，并且是欣赏的，慕名而来，要有这样的成效。 第94章 阿弥陀佛 改为什么要改变，要改革呢，因为我们公司现在的这个风气，很多同事的作风态度，问题真的是，还要我说吗，不要我说吧，在座各位清楚吧，糟糕的一塌糊涂！那么这一次这个力度，一定给我狠狠的摁下去，绝不能有一丝姑息！ 其次是对外，对外以前的确是客户部的问题，这个一直是你们在处理，在负责的，我现在拿出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专门让人去负责这一块，知道为什么吗，我们接进来的客户十个有八个，跟我投诉我们后期的服务态度太差，质量太差，完全跟不上。艾伦你之前不是说太忙顾不过来吗，现在就大家给你一起分担吧，可以吧？” 坐在最末尾摸鱼，这时听到点名慢慢坐起来的的艾伦：“感谢领导体恤，不好意思，以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辛苦了。” 那么招摇明目的忽悠态度，主管却懒得敲打，或者干脆瞧不见，又将下面在座李某，新上来的布鲁斯和大潘等一圈遛过去：“其他那些我也懒得多说了，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就从今天开始，大家尽快适应，赶紧对这个新角色新工作熟悉起来，新的公司制度赶紧执行起来，不管是对待公司内部还是外面客户，希望各位不负众望，这些任务已经交给你们了，以后这个公司怎么样还得是你们来，是吧，领导相信你们的，既然现在工资跟绩效挂钩，你们做的越好工资发的越多给你们的回馈也越多对吧，每个月工资的多少就看你们个人的表现了。” 去吧，皮卡丘。 在座：领导可太相信我们了！ …… 有一阵儿没联系的小路子忽然发了一堆图片过来，其中有的是海湾，有的是钓具，还有钓起来的几只小海货。 小路子：这地方绝对适合你，不收钱随便钓，坐这儿一下午你都拎不走（龇牙） 李某这时正下班去饭店开发票的路上：去海边啦，真爽，我已经快一个月没钓过鱼了（捂脸） 小路子：你这都不需要钓，直接搞个小孩玩的那种网子就行，直接下去捞都行，就是太热了，下午在那儿晒一下午，现在整个脖子和脸都红了，火辣辣的 也是对出去玩感兴趣，李某趁着等红灯的功夫闲聊了几句：怎么跑海边玩去了，请假啦，不忙吗，公司给假啊 小路子：部门团建，这旁边不是有菩萨嘛，来拜菩萨的，本来说要出国的，结果老板说国外的菩萨不够灵（捂脸） 小路子：能给你出钱就行，哪还敢挑地儿啊 李某：可以了，你那公司大，福利跟经费都牛逼 小路子：也就那样了，年年拜菩萨，我进公司这么多年，团建基本是在九华山和这里，因为老板说效益不好是我们跟他八字有问题，坏他风水了（捂脸） 李某：这也信，那你们还海钓杀生 小路子：我们没信啊，我们都是去里面逛了一圈就出来了，就他那命格气场，财运都被他吸收了，我们在他后面还能捡着啥 小路子：不如出来晒太阳了（捂脸） 我们公司绝不会有这样的团建的，李某在心里酸涩又沮丧，能走公司的账叫你吃顿饭已经不错了，还想着出去玩搞团建？你恐怕想团灭。 其实也行啊，毕竟风水这东西怎么说呢，玄学对吧，你说真不信真一点没道理？开年庙里的第一炷香为什么都是那些达官显贵高门大族呢，楼砌的越高的人对这越崇尚，那跟着大佬土豪们还能有错？搞不好人家就是虔诚笃信，天上才真扔给了他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呢，要不然天底下哪那么多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哪那么多眼光独到做事果决的成大器者，又是哪那么多运气好到人家淋的都是雨，就他头顶是黄金。 很多时候一个人能成事，运气是真的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那么运气从哪儿来的呢，自然是菩萨赏来的了。 好，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菩萨为什么打赏你，天底下那么多诚心诚意的善男信女，怎么就能让菩萨拯救你保佑你，这里自然只有虔诚二字。 好好好，明天我就去烧香拜佛，明天开始我就吃斋念佛，我日行一善，吾日三省，还要什么呢，哦随时在心里默念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菩萨呀，请您务必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茫茫人海祷告者太多了怕您看错了眼也怕您看不过眼，您放心啊，善男就这一个愿望，没有像其他贪得无厌者那样七个八个这样那样反复无止，善男心中始终就一个，那就是不劳而获就能坐享其成，然后一劳永逸，腰缠万贯，肥马轻裘，富可敌国，财无尽日，长生不老，千秋万代…… pia——菩萨赏了你一个大耳刮子，并把跪着的他拽起来推向了周公：你朝那边拜。 立马又被叫天不应的周公拽开：我刚梦到退休又被你叫醒！就这一个愿望而已，要实现就这么难吗。 然后那个头顶官帽，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就来了：不难不难，到我这儿来，快来朝我许愿，我给你多多的花不完的钱，等你有了这些钱，你现在愁的那些事还算事吗，不想上班请个人替你上就是了，不想看到那个谁你用钱打发了他就是，只要你不想的，马上就能用钱解决，还有一部分钱解决不了？那你就花多多的钱呀，怎么会有用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呢对不对，嗨呀，你这思想真是，口袋空空，思想也匮乏的很呀。 快来快来，拿着吧，要多少？纯金的，放心吧，一箱一箱的搬够不够，想搬多少就搬多少，哦觉得金子没有现金那样方便啊，那我给你卡呀，卡里安全呀，要多少，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小钱，拿去吧，随便花啊，花完了再排队来找我。 怕不够啊，觉得都会被花完啊，没事，有点头脑子，那就给你两家十五强要不要，世界十五强，你想当什么？想要实权的还是只要年底分红的，都好办，满足你满足你。 第95章 赋能培训 哦觉得企业会倒，钱买房子就没了是吧，来来来这两个房本你拿着，人民大会堂边上这套你看得中吗，国外的要不要再来一套？每个国家都来一套啊？也行吧，不能让你流落街头无家可回是不是，白宫旁边的这个华盛顿这条街送给你吧，欸那个英国首相住哪儿来着，不好意思啊我毕竟是华夏的神嘛，国外那边的可能不太能庇护，这个你能理解吧，这样吧，我都给你放在国王首相边上可好？那里守卫森严，安全！ 你还有什么所求吗，放心，即使列鼎而食，这些也够你折腾一阵子啦，好好好，快快都拿去吧，欸，都拿好啊，都带回去啊，别掉了哦，都揣紧了，可不能丢了，丢了我可就不负责了。 然后你先过来一下，拿走我给你的这些之前你先来帮我顶一下我的这个班，我这个班很简单的，你只要坐在这儿一直听他们提就行，哎呀不行我这个神仙位置也给你坐吧。 …… 你做过这样的梦吗，梦里真是什么都有，金银财宝啊，豪宅豪车啊，事业娇娥啊，健康的身体啊，总之什么都有，你想要的，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然后你就一辈子活在这场半夜醒来都觉得是在做梦的梦里。 如果你想做，奉劝各位吧，不要想，梦里的快乐和实实在在的拥有你没有品尝到，醒来后清清楚楚的失落，沮丧，痛苦，无力，你却全得结结实实的承受着。 要知道梦里的幻境越美好越真实，醒来后落差的现实越破碎，梦里已经人生圆满，而现实里的本身则总是诸事不顺，坎坷半生，倒霉催窝囊废，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李小某：“爸爸你下午记得来啊。” 李某：“好，时间早我就来接你。” 李小某：“你必须来，我们班上所有爸爸都会来的！” 李某：“来干嘛？接你们？” 和小花：“我前天晚上跟你讲的话你没注意听吗？” 李某：“……什么话。” “……”手动闭麦。 李小某：“运动会呀！跟你说了好几次的，你到底有没有记住！” “……你跟我讲过吗？”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啧：“靠我忘了，儿子。” 李小某：“你！你又忘了！” 小花女士点点头，这才正常：“没事儿，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你能去，我全能，我去了。” 靠，真忘了！“不是，要挣钱啊，要吃饭啊，对不对，你还要不要买玩具要不要出去玩，是不是，那除非你能不吃不喝不要买这买那，你可以吗，你可以我就去。小学一个运动会能有多重要，而且你这还是暑托班里的运动会，一共参加的有三十个人吗，还运动会，是不是老师也不想上课想放假所以搞出来这玩意儿，都放暑假了谁还有心思上班上课......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爸爸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啊。” 再看向老婆大人：“你去吧，你去你去，还不就小孩子跑跑跳跳嘛，他天天在家蹦的还少啊。好那你就说重在参与，那像我还天天早晚能见到，所有的爸爸都能去参加？他们都整天陪在身边随叫随到？你看我们公司不是好多，小孩都在老家的，那他们怎么办呢，上班没办法呀，现在有的学校就是喜欢搞这种，乱七八糟的。 想我也想去啊，这还不简单嘛，不就一个运动会嘛，那么点小屁孩他知道什么是运动会，关键那公司里面，客户会催啊，领导会催啊，一堆人跟在你屁股后面，这个搞好了没有那个搞好了没有，就问你怎么办，啊，不干啦？” 和小花望着心有不甘又眼泪汪汪的李小某：真想换个老公！晕！ 望着老婆孩子表情心里万分心虚惭愧的李某：真想换个老板，操！ 而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领导们：真想把你们全部换掉，这么晚还有这么多人没来上班，淦！ “天天都踩点来的啊？八点半上班，八点二十了还看不到人，啊？我都来了还有那么多人没来？来坐一会儿直接吃中饭吗？那你们这一天的工作能处理完吗？” 眼前是噤若寒蝉的办公室，在座面面相觑的众人，上方是从今天开始正式给他们培训的主管狗贼张。 “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办公室，我现在要让你点名表扬哪个人你能说的出来个名字？谁的工作态度是跟咱们公司契合的，有吗？有哪一个是积极严谨的，有吗？法不责众是吧，反正大家都这样就无所谓了，又不是我一个人混日子，大家都在混日子！亏的是老板是吧，我只要每个月照常给我发工资就行，是吧。 都不想干就都不要干了吧，没事，我找得到人，你们的位置我随时能招到人顶替，这公司又不是离了你们就不能转！就是离了我他也照样能转，是吧。” 窗外炎热难挡，这一下躲在树荫里的知了和鸟儿全扑腾开了。 “开会了。”现在主讲人轮到了李某。 到会议室开一下会，所有人啊@所有人。 他当然不可能有主管那样的气势，因为他的下属们也不会有他的那种嘴硬心软，面狠心里怂，尤其现在他这身份还名不正言不顺，要面对神色各异，心里全是小九九的众人，李某的每一步都要在心里预测一遍。 于是他默默在组群里发了条消息，然后拿起那沓表格默默起身去里面大会议室坐等（躲起来），路上碰到了向来听话懂事的小开（苏珊）姑娘，于是拿东西的手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来开个会，在里面，都一起来。” “啊？现在啊？怎么了？”丈二和尚的小开望向在座众人，发现大家跟她都一样表情，莫名其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作壁上观，闻风而动。 有谁会不来吗？李某站在办公室的门边想，嘉达？里昂？或者小孩儿们？或者干脆就，你看我不来我看你不去，于是就大多数都不来了？像吃饭那样随便找个借口（毕竟这招他们之前用过）？极有可能，哼，好，那我不要怪我不客气，只要你不来，一会儿这个表格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管的。 第96章 赋能培训2 你以为这年头职场那么好混？你以为我真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好说话？你以为我真是纸老虎？你以为你真能在我头上拉屎耳边蹦迪？哼，告诉你，别把你的上级不当回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露娜：数那些干嘛，这不全来了吗。 露娜是在李某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起身的，她还顺带拍了拍对面的嘉达：“开会了。” 待她一动，小米小开小徐他们也很快跟上来了，接着是小迪和文文，和更多新员工。 祖国花骨朵儿： 小广：这是要干啥，他不是已经去综合运营管理了吗，还要干啥 小米：要你来开会 小米：叫你来看他给你表演口技 座位上就还剩负隅顽抗的嘉达和把键盘敲的哗哗响的小董了，就连托尼这个不与尔同的也进去了，当然，他是讲着电话跟着若无其事的里昂一起进去的。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他那个之前那版已经作废了，我刚发过去的这个应该今天之前就能确认好，其他都没问题，昨晚找他对过的，只是还要给他们领导看一下，我再盯一盯吧，下午再跟你说？好，好，先这样，嗯。” 结果等他电话打完，大长桌尾巴那里里昂和罗显边上那个位置已经被尾随进来的嘉达占领，没位置了，他可能要站着听。 故意的吗，你在针对我？！ “没位置了吗？去去隔壁端个凳子大家挤一挤吧。”不知他心中所想的李某正在为大家这么快聚集到这里来感到受宠若惊，也为他现在这一掌控权的威力感到得意，虽然其中有几个是他铁了心要好好管教的，但现在他心无芥蒂，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都表现不错，放心吧，我会像神爱世人那样一视同仁来拯救你们的。 “我们这个队伍壮大了很多啊，位置坐的有点拥挤，大家挤一挤，理解一下，主要今天有几个事情要跟大家说下，你看我们这两天一直在不停的开会讨论，也是希望各位能积极参与进来，这都是跟大家切身相关的，毕竟涨工资大家都开心，但是扣工资肯定谁都不想对吧，当然了我肯定是希望这个会开完以后，从今天开始大家都多多涨工资，每个人都升职加薪。” 李某一面翘着尾巴说话，一面睁大眼睛盯着每个人的表情，而随时根据众人的面部来变幻表情，比如现在，他就要正儿八经公事公办了：“你们这两天应该也已经听说了，就是我和公司其他几个同仁一起单独成立了一个综合运营管理，以后方案设计这一块可能我就不怎么能兼顾了，因为精力有限，事情一多，一忙起来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 然后你们看到群里通知也下来了，像后期制作那边对内是黄涛负责，那我们组，以后就由里昂担任，他来带你们大家都没有意见吧，实力担当，我们这个组的主心骨。” 下面的人一半耳朵听他说话，一半听其他人的动静，托尼还在寻找凳子和坐处，露娜叫最后面进来的小董：“帮忙隔壁端两个凳子。” 又叫站那儿不肯收场的托尼：“这儿。” 她一叫，大家很快熟稔客气起来，挪凳的声音和张口邀请的声音与李某的致辞相融合，左耳进右耳出。 李某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等小董拖凳子进来，指示他：“找地方坐，大家挤一挤，不够的往后面坐。” 人终于都落座了，个个小鹌鹑或白头翁一样杵在位置上，瞧着全是长满心眼儿的精明人，可本质里还跟李某大致相似。只是李某却跟他当小鹌鹑时上面站着的领导完全不同，尽管他已经在拼命模仿了。 “人齐了吧，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了？现在说几件事啊，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因为我手里这个表格，这个那天电子版我已经发在群里给大家看过了，那我今天再来细说一下它这个表它到底是怎样操作的，大家又需要怎样去执行。” 他的领导不把他这个下级当人，他又太把在座下级当人：“大家看到近期人事变动很大啊，像我们组里，我和里昂的身份都跟之前有了区别，那这些变动背后真正的安排意义是什么呢。像我现在虽然还在策划组，但工作内容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了，就是你们虽然都还归我管，啊我负责，但像方案策划这类的工作就都由里昂全权处理了，我一个只看你们的绩效考核，负责本组的人事变化。二来我还有个监督是对客户进行维护和回访，简单说就是看你们的方案做的怎么样，项目完结了，客户对你们的满意度怎么样，以及客户还需不需要其他一些服务，来加深客户对我们公司的良好印象，提高这些客户的满意度，加大客户与我们公司下一次合作的可能性，整体对这个做一个优化。 那其中这个客户的回访内容，他们对你们的满意度，就会纳入进你们的绩效考核里，而且还是考核你们绩效的高低，决定你们工资多少的关键，这个大家能理解吧。” “……”众人：什么意思，我工资怎么了，现在是不仅把我自己卖给公司，还要卖给客户是吧，我就这么卑贱？一奴两卖？ “大家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啊，我说了这个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大家明白这个表格下达的背后的真正意义。”一面尽力模仿主管的气势，希望在大家心目中有个铁血手腕，下达的规矩必须遵守的顽强形象，一面又觉得应该与民同乐，应该尊重他们，给大家人权，多体谅多理解，让上级与下属之间如师亦友。 “这个虽说听着很夸张，像大家看到的这个也扣绩效那个也扣奖金扣工资，但我们出发的初衷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大家都调动进来，积极起来，越来越高效，希望大家可以越来越优秀，我们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我们自身的能力越来越完美。 第97章 赋能培训3 我们不足的地方得到改正，让客户带给我们的回报越来越大，让公司给我们的报酬越来越多，把它变成一个三赢的，正面的决策，虽然说这个绩效最后的成绩是由客户和公司决定，但是你做的好，你做的成绩摆在那里，对吧，那你工资是不是也摆在那里，所以你先不要往坏了想往刁钻了想，啊觉得这个决定是不是坑我啊想压榨啊这些……” 祖国花骨朵群，小米：这个就叫pua吗（微笑）他现在干的这个 小米：是想让我们干嘛，那以后我把这条命一起给公司给客户？ 小广：这个叫cpu（微笑） 小广：领导需要你当牛做马，客户需要你当傻叉，唯独没有人需要你动脑子出点子 小金：两位，不要太嚣张，人家还在上面讲话，你们在这里刷刷刷发信息 赵扬扬：就你那个脑袋瓜想出来的点子，人家着实没看上 小米：讲这么半天总结起来是不是两句话，干的好是应该的，干的不好砍死你 赵扬扬：精辟，你能不能把键盘按键音关掉 小米：偏不，我就喜欢这声音，我在回复客户问题，这样才显得我在工作，我在忙正事！ “虽然领导说优化不好的就直接踢掉不合适的就直接剔除呢，但是大家既然已经进到这里来了是吧，我相信大家都是很有实力而且都是很有上进心的......” 小胡：为什么觉得他说了大半天啥也没说（捂脸） 小李：挺好，公开摸鱼 小徐：可不可以举手给领导提个建议，罚就算了，别搞的那么如履薄冰，主要把赏提上去，他如果项目奖金能提到一半，或者有什么奖金能再多给点，工资再多发发，我也是可以把家搬到公司来的 小米：一切都奉献给公司是吧 小金：你这是个重点，你来举手说 小徐：我不敢（捂脸）我怕会被优化，我才找到的 小胡：（捂脸） “……说完了表格里需要大家注意的部分，还有一个也需要重点跟大家说下，就是最近咱们公司不是进来很多新人嘛，然后可能有些规矩不是很清楚，跟楼上楼下的同事，相处之间好像不是太和谐，尤其在跟制作部那边，按理说你们进公司差不多也有半个月了，应该是熟悉的差不多了，跟各部门之间的配合也应该融洽了，但是最近还是接二连三出现这种，我们楼上跟楼下处理问题不严谨，配合不够密切，给客户带来困扰甚至让客户直接投诉到老板那儿去的情况。 这个，大家要知道我们是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大家都是同事，都是在为同一个客户服务，多数时候我希望大家都能相互尊重理解一下，我们有我们的难处，相对他们也有他们不太好调配的地方，不是说谁刻意为难谁，更不要有以谁为主的意思，觉得我们是策划这边的，就要按我们这边的来，或者你们不好制作，要我们去跟客户沟通协商再改方案，我们大家都只有一个客户，那就是我们的共同客户……” 小徐：什么意思，这是说我昨天跟他们吵架的事？ 小徐：我们是同事吗，我以为他是我客户呢 小米：你昨儿干嘛了（吃瓜） 小徐：碰到个出门不带脑子的 小米：（吃瓜群众） “我看你们好像都挺忙啊，手里手机一直没停过，有急事要处理是吧。” 被一众目光吃瓜的小米，忽然难掩悲伤，强打精神：“没事，工作使我快乐，客户是上帝。” “嗯，态度很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猫腻小心思，要想针对你的话今天你就得横尸在这儿了，不过放心，我现在官威光芒耀眼，心上美的犹如口袋里揣了两百万。 于是李某在面上说挺好的，这个回答我喜欢，这种精神我赞扬：“客户嘛，很正常，凭你去买个什么东西你还要挑挑选选，找个性价比最高的，让你感到最满意最喜欢的呢，不都一样嘛，你只要始终牢记，一切为了客户，客户才是最优先，把客户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了，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挪个凳子都能被盯上的小徐，点点头，低头，你说的都对！ 习惯回避眼神的人一般心里都虚，没什么主心骨，性格和做事也大都随大流，这样的人相对就容易拿捏，那么，谁会不捏你这种软柿子呢：“听说昨天我们上面又跟楼下吵起来了是吧？小徐你们？也是方案出来了楼下说不好弄？当然他们有他们的问题，我是客户我也不喜欢一个方案改来改去无数遍，我也烦已经敲定了还来说这有问题那有问题。我一个客户，我出了钱，我是甲方，你还要我听你的还要根据你的来？我还要听你的？那我是，真搞不清谁是客户了是吧。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干什么！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还要我听你的！ 但你们想一想这光是他们的问题吗？光他们霸道他们拽吗？我们自己呢，我们内部有没有沟通好？我们内部，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清楚他们是怎么干活儿吗，不说详细，就大概吧，你们知道吗？可能水平有限啊，有的东西不是他们为难，而是我们在为难他们！ 你就算刚来的，的确很多不懂的，各位长嘴了吧，你可以问呀，你先去了解一下呀，楼下的不熟悉问不动，我们同组那么多老师傅你问他们不是也可以吗，哦光你自己闷头在那儿吭哧吭哧，完了客户说好的就这样吧，你拿到下面一看，做不出来，你不是白干吗？ 再一个你为什么问不动为什么人家不屌你呢，同在一个公司，不仅跟客户要搞好关系，跟同事间相互更需要搞好关系呀，关系好了才好办事对不对，熟了才好说话是不是。实际有什么大仇呢，各位都来这儿上班的，我们服务的是同一个客户，而不是单这是我的客户这跟你没关系，或者我的事就到这儿了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第98章 赋能培训4 哪怕你再不满意，只是工作而已，出了这个大门，你不想认识他你不打招呼就是，你你当看不见就是，工作就是工作，很简单的道理，餐饮里面那个站翘楚位置的火锅店，人家为什么整天排队呢，人家为什么生意那么火爆呢，因为什么，因为客户满意，因为他让你感到无微不至！哪怕是表面的呢，我要的就是这个服务啊！”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演说家，一名合格的传销组织者，或者一个天衣无缝的骗子，首先务必要我们自己信了，当你自己都信了，剩下的人自然就都信了，所以有那句话，我们既是表演者，也是自己的第一个观众。 “你可以做的很好呀，为什么以前没有努力呢，你不是没有实力呀，对不对，多少你还是，至少在这里，你还是有些拳脚功夫嘛，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做出成绩来？” 那么那些信是从哪里来呢，是谁给了我们这样的勇气呢，那就不得不隆重请出那位人生顶顶重要的灵魂导师了。李某现在要么在综合运营部的办公室里跟同组经理们一起开会，讨论如何把公司做强做大，要么就在主管的办公室里，听他传道，我要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先锋军，带领公司走向强大：“要知道我早先是一点不看好你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够果断！你不上进，你没有大局观，你没有领导思维，你没有强有力的执行力！所以到现在即使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还是没有做出成绩，你这个气魄真的，差的太远了。你看楼下布鲁斯，同样刚升上来的运营经理，人家为什么在下属面前有那么高的威信力，为什么他能这么杀伐果断！” 留给你一个强大的思考空间吧，最后再补一句：“不怕你知道，我本来是已经找好了人选的，人家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当时已经来公司看过了，我们是已经谈妥了的，如果你没回来，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人家。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呢，是老板把你保下来的，是他说你这个人能吃苦，是他说要再给你一个机会，年纪在这里了，你离开这里出去还能找到工作吗？再一个你在这里有好几年了，客户都习惯的，方案做的还一般，可以逼你一把，还算有点内涵，那我怎么办呢，他是老板，谁都要听他的。 但是你要记清楚，这里不是给你养老的，生存法则永远是这样，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我想老板不会眼瞎一辈子吧？啊。” 说的真对，优胜劣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真是太对了，李组长，李经理，李总，李董，加油（放你的狗牙屁）！ “……那个绩效表已经看过了吧，有细看过吗，有没有哪些对你来说是存在困难的，不容易做到的。” 听说楼下布鲁斯现在每天都在给下属们搞培训，为了激励大家认真工作还另外给搞了一套什么优秀员工时间管理法，搞的所有员工士气大振，现在楼下俨然天翻地覆。李某现在可也是综合运营的经理之一，这时候岂能落于人后呢。不过在上面搞培训他是不怎么赞成的，天天都搞培训，大家哪还有时间跟功夫干正事，而且这时候里昂刚提上来，现在拉人搞培训，搞的好像拉帮结派要另立山头似的，不和谐的事不能干，不能干。 培训不能干，但是我可以一个一个找他们谈呀，对不对，那个驭人术上怎么说来着，请一群吃饭是场面应付，请一个人吃饭才会站队交心，布鲁斯，看好了，真正的强者是如何管理下属的。 小广同志，哦你英文叫，尼克是吧：“你现在来公司也不短了吧，半个月不止？现在对你自己手上的工作，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 “还可以，基本都已经熟悉了。”所以偷偷摸摸叫我进来是什么意思，让我提意见建议吗。 “嗯，这个工作其实也不难，难也就难在万事开头嘛，最主要还是看每个人的接收能力和业务能力，因为毕竟每个客户想要的方案不一样，这个想要这样，那个想要那样，不一样。但不管什么样的客户，只要你用心对待，大部分给予的反馈都是正面积极的，而且经历的项目越多，人越成熟，业务能力也会逐步上升，对吧。” “对，我也会尽快成长的。”点点头，对，然后呢，要跟我说的重点是啥。 “不着急，一口也吃不出个胖子。”李某感觉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了，于是慢慢开始一点点严肃起来：“你的确，在这一批同事里你算是成长的很快的。但是有一个情况是这样，你好像家里，住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远是吧，我看你好像每天差不多都是踩点来上班啊？而且走的也挺早的，是不是，通勤方面有点困难？” 跟你有什么关系，踩点怎么了，那是我时间观念强大，我踩点又没有迟到早退！搞笑！“……还好吧，我都是每天，工作处理好了才走的，而且这个相对来说，我觉得我的能力可以让我在工作时间之内把这些问题处理好解决掉，我觉得也算是我工作效率比较高吧，我自己的能力实力允许，我喜欢有效率的工作，不喜欢拖拖拉拉，一般有问题我都当时解决了。” 扯淡，跟我一个过来人吹这些，我会不知道你那些声东击西避重就轻？还咬文嚼字：“这样啊，当日事当日毕的确很好，应该说每个人都必须要有这样准则，像我也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有问题及时去处理，但是，也不可能每一天你都是把问题，完完全全的处理掉了吧，你能确保每天的事情都是全部解决了的吗？是不总有一些突发的，没搞完的？临时性的？” 我这么明显的暗示你听得懂吧，请你识相啊：“主要天天走太早，领导都还没下班，感觉就好像，你不太敬业，或者说可能你的工作是不是量不够？还要加量，事情太少了。 第99章 赋能培训5 另一个你用心不够，做事情马马虎虎，对客户对工作，而且领导还没走你已经走了，领导都来了你还没来，是不是给人看着，不太好。” 哪儿不太好，他来了我必须在他前面来？他那么高工资他不应该比我更积极？到时间点了他还不走？他是不是活儿没干完？他是不是上班在摸鱼，啊！特意给老板摆拍，眼瞧着要下班了才开始忙，做给人看呢吧，形式主义！那他是不是老板一走他就走了？敷衍了事！他那能干出来什么好活儿吗？你赶紧把他炒了吧。 哦忘了，你没那实力，算了，你加油吧。 但小广同志面上诚惶诚恐：“呃对，当然不可能说下班就下班了，所以虽然说下班，但是像后面也经常还是有客户找，还有信息，领导还有信息电话啥的，就，下班跟没下一样，回家了也还是在加班，所以其实我觉得，呃，嗯。” 我后面的话你自己好好在心里琢磨，好好思考，最后能帮我申请点加班费啥的，而且我不在公司加班，还给公司节省了电费网费啥的，要能行的话这一块也帮我申请下。 “……”狗胆包天！ 祖国花骨朵，小米：叫你进去干嘛 小广：叫我进去领钱，谁在里面待的时间久谁就有一百块大洋 小米：真的假的 小米：还附带一杯奶茶（微笑） 小广：请你喝茶聊天谈谈心（微笑） 下一位。 “没打扰你吧，小胡，看你一直在忙啊，怎么样现在，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感觉还可以吗，能胜任吗？” 紧张，认真，听一句是一句的崽：“还好吧，现在，现在好很多了，大家都挺照顾我的，有不懂的大家也会指点我，可以的。” “嗯，你的确，工作态度上面是没什么问题的。”看着了吧，这就属于很容易被拿捏的：“但是工作光一个态度好像也不够全面是不是？尤其现在公司正在优化整理，对公司每个人都要重新评估考核，光一个态度肯定不够是不是，你现在手上有几个项目在进行啊？都是小项目吧。” “三个，对，都不是很大。”是要给我大项目了吗，是准备委我重任了？ 想太多了：“三个项目还忙不过来啊？我看你平时好像走的挺晚呀，是工作难度太大吗？你现在能自己单独完成一个项目吗，还是，好像小迪在带你吧，还是你自己独立完成。” “现在这两个是我自己了，就，自己根据客户的要求，还有结合客户开发那边给到的一些信息来，来设计，现在比之前好多了，客户的反馈都还是挺满意的，而且现在跟客户那边也算比较熟了。” “哦人际这方面交往沟通是没问题的，可能就是反应慢一点是吧，按你们年轻人的说法，钝感力？有时候处理问题，看待问题可能不是那么全面？就可能一个问题要翻来覆去磨好久？” “呃……”宕机的崽。 “这个你，你要尽快跟上来啊，因为你知道一个公司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它也是在一步一步往上走对不对，我们也要一点一点的进步，而且他是每个方面都要进步，尤其这个月开始我们可能会进来好多大项目，所以人事那边也一直在抓紧招人，吸纳人才，但是你好像，相对其他几个同一时期进来的同事，这方面你好像，确实欠缺一点啊，一切还是要以客户的想法，要求为主，以客户为主要。” 小胡：怎么个意思？我天天把工作当恋爱一样谈，起早贪黑拼命在做成绩你说我反应慢？只是因为我每天下班比较晚？我这么认真热爱积极你觉得我没有进步？我做的那么优秀的方案客户他们自己审美有问题看不懂，你觉得是我的问题是我太轴太较真儿，我，我，我他，斯文。 祖国花骨朵，小米：是一个一个进去谈吗？谈啥，进去的分享下，广哥，为什么他出来的反应跟你的不一样 赵扬扬：你说的好像是逐个击杀 小米：不是说制作部已经开始优化整顿了吗，已经有好几个被请走了 小徐：你这都哪儿来的小道消息（捂脸）跟闹着玩似的 小米：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是说要清掉那些摸鱼混日子，能力差的@小胡 刚刚说啥了 小胡：就问最近工作怎么样，问工作习不习惯啥的，也没说啥 小米：那你一脸丧，我以为我们楼上也要开始了 小金：你不天天觉得同事不好项目垃圾吗，那不正如了你的愿（龇牙） 小米：我看不上是一回事，让他把我踢走是另外一回事（狗头） 小米：不过总觉得，他肯定是要清人的 小金：时刻注意他的嘴型，务必在他说出辞退你之前先说离职（捂脸） 小广：大路朝天（微笑） 假如真因为工作时长的问题要扣绩效奖金啥的，那不用你请，我二话不说立马掉头就走。可就像小米说的，我虽然觉得你垃圾，但你要来请我走，表现的好像看不上我，那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说的那么拉风，实际心里正哆哆嗦嗦念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我可千万别这么倒霉真被优化了，辛辛苦苦找了这么久呢这工作，再说都大半个月了，适应期磨合期全都理顺了，虽说没多能看得上呢，但我是已经准备要在这儿干到老死，在这儿养老的，现在这时候让滚蛋，你实在太无情无义太冷血冷心了）。 嘴硬心软的办公室众人：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我度过这一劫，过后我一定认认真真工作，勤勤恳恳卖命，相信我，说到做到。 一个上午都在会议室翘腿的李某：这事儿你找我呀，你跟我说呀，我熟呀，我还能传授你朝哪边拜更灵验呢，关键现在的生杀大权是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直接拜我不就得了？ 这种把别人的命运拿捏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实在太爽了，难怪平常狗贼张啥能力没有还那么得意猖狂，原来当领导就是让人要猖狂的呀。 好，信男李某，诚心祈祷我能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一定不辜负老板的嘱托，加油！ 第100章 赋能培训6 “光加油好像没什么用呀，各位，这个通知已经发下去好几天了，你们各部门进行的怎么样了？潘，招的人在招吗？有新进展吗。艾伦？客户开发这一块，最近有新项目进来吗？布鲁斯和本，你们两个的部门优化方案进行到哪一步了？一直是停滞状态是吧！各位，没看到行动啊？我没看到有大动作啊，试卷发给你们了，答案也发给你们了，到现在还给我打白板？我天天抽个人时间给你们培训，跟你们这么，毫无保留的，你们，没行动啊？” 下面坐着宿醉通宵过后精神萎靡的艾伦，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布鲁斯，李某，和一脸我有罪，但依旧油盐不进，以后也还会死性不改的大潘。 站在上方的主管已经快要训不动了：“这个周末之前务必把这些问题处理掉，还准备拖到下个月吗？该优化的优化，该扩招的扩招，还没有行动，下次开会你就不要出现在这个办公室里了！” 端坐如石的四个人，猛一下被领导的锤子砸中，一下碎成了渣。 然后领导再把李某和布鲁斯两块渣渣重新捏拢来，单独传经受道：“领导是干什么，话语权威信力到现在还没立起来？还是你没实力，没发现你部门里存在的问题？安全组的那两个人，昨天我下去还看到在里面抽烟？那里面都是什么，在那里能抽烟吗？统共转个身那么大块地方你要两个保洁来打扫？她们扫什么，公司的脸面吗？一个上午把仓库门口那块地擦出两个洞，她那是在打扫卫生吗？这些细节你观察到了吗？” 又把手指点向李某：“我上次跟你说的优胜劣汰你理解了吗？为什么组里到现在还是有那么多摸鱼混日子的你看不见？是你允许的吗，还是你压根没看见？ 你们是不知道怎么去管理吗？还是你们也在摸鱼混日子！找不到动力是不是？本你什么也不懂你就是个干活儿的不懂管理，布鲁斯你也不懂吗？你在以前单位，吹的那么厉害那么牛，你是，你是，你们到现在还是没搞明白应该怎么行动是吧？我还是那句话，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绩效不过关的全部扣奖金，尤其领导扣的更多。” “……”耿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的布鲁斯，和缩在角落里龇牙的李某：“......” 他怎么能长的这么显老啊，是头发的问题吗，掉发掉的这么厉害，他肯定肾虚，夜生活过于丰富了吧，绝壁是，不然眼下怎么能有那么深的淤青，哎，玩儿的真花，越老越会玩，老了还有点小钱，那简直不知道多会玩了。不过看鼻子应该不是很能玩的样子，啧，嘴巴颜色这么深啊，心脏估计也不是很好了，年纪大了毛病就出来了吧，该！让你平时火气这么大，让你无事还这么会作妖！ 他是不是还哪里吸收不好啊，看着平时也糟了不少钱啊，怎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瘦不拉几面黄肌瘦的呢，肯定吃的都是垃圾！个子也不高啊，哎为什么我跟他碰面不是在没有法律没有阶级的虚拟空间呢，就他这种渣渣我肯定一下就能把他撂翻，不过他这么渣渣打赢了也没什么意思，看看，暴发户的衰样儿，穿的这是啥，一天像道士一天像寿衣，他的审美怎么那么奇怪，他是年龄到了还是思想僵化了，啧，得亏命好，不然就他这脑子他得怎么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生存啊。 靠还穿这么贵的裤子，皮鞋还搞个这么尖的，一看就......好的好的我好好听讲，请你不要再盯着我了。 “嘶——”李某把一口烟抽的要断气似的，一张愁闷潦倒的脸在窗边阳光的暴晒下显得更要死不得活，转头看同他一起抽烟的布鲁斯，脸色明显比他轻松的多：“听说你们下面这个星期走了两三个啊？” 近来风头正盛，正当红得宠，在领导那里算红人的布鲁斯一脸藏不住的高傲：“不是优化吗，那不好的留下来干啥，主管的意思你没懂吗，该清理的清理呀。” 好像他最清醒，其他人都蠢笨，尤其李某格外蠢货，小人嘴脸！ 奈何小人最近正得志：“不是让人事接着招嘛，那一共就那么几个位置，有人来肯定有人走呗。” “……”按他这意思，早有看不惯想踢走的人了？是真正要优化，还是只是想踢人？ 李某每天一小时的私人赋能培训越学越迷糊了，不过没关系，领导这样说，他可以先这样做，试探一下看对不对，而且，这不正是个徇私舞弊，排除异己的好机会吗？哈哈哈，那还不畅快淋漓？让他们看不起人，你看我这回怎么扬眉吐气！ “来啦，坐，欸小开你的英文名想好了吗，苏珊是吧，以后跟客户沟通尽量留英文名吧，还有平时在公司也尽量叫大家英文名字，这一点注意下。 然后那个表格你看了吧，这次考核的强度很大呀，涉及到一个人的包括所有方面，像性格呀，能力呀，跟同事跟客户的沟通呀，你觉得你都能很好的应对吗，在那个范围内。” “……还可以吧……”莫名其妙，疑惑，社恐的崽。 “哦，嗯。”怎么说呢，当时感到很痛快来着，怎么这时候有些难说再见了？你可是领导啊，你是先锋军啊，老板的左右手啊，肱骨之臣！ “那就还是不够熟悉呗，苏珊你入职有半个月了吧，时间不短了，现在独立完成的项目客户的反馈你有回访过吗。”看着挺好一姑娘，可能也就是社恐一点，性格收敛了一点，做事情上面大概反应慢了一点，但刚开始嘛，可以适当给个机会是不是。再考核看看，等一个月两个月，可能慢热呢，可能慢慢放开就好了呢。 pia——脑海中的狗贼张狠狠扇翻了他的脸：你这是学校还是公司，你花钱招她来是干活儿的还是学习的，还要给她时间学习？你是老板你要这样的人来干嘛，前期花那么长的时间精力来培养她，转身她在这里修炼成精了摇摇手跟你拜拜？ 第101章 赋能培训7 我要的是精英，精英你懂不懂？快速上手，独立完成，自己挑大梁的精英！不是学前班！就算学前班还有个快慢呢，同一批进来的，人家为什么能很快进入状态，人家为什么一点就通，你是这儿是搞慈善吗，残障人收容中心吗？ 搞不拎清的脑子！ “是这样啊，最近呢公司不是在整顿优化吗，你看像你同一批进来的，小董，小周，小米，像她们，你看，很明显人家学习能力就快很多对不对，不管在跟客户的沟通上面，方案设计方面，还有跟同事之间的兼容，那你在这一块的话，当然你态度是好的，能吃苦，表现也不错，但是，职场就是这样嘛，对吧，优胜劣汰，呃不是说你就是不好啊，只是相较她们，你确实，不占优势，那你看，你进来也有这么久，我现在给你的建议是，你，你看看要不要……” 怎么说呢，怎么合适来说，怎么妥当的说，但不管怎么说李某都很心疼，是真的心疼，在这的一个多月之前，他是站在被说的那个位置，当时来说的狗贼张是站在大庭广众的大办公室里，然后他被扼住脖子，被摁在地上摩擦。才不到两个月而已，现在他站在了那个位置上，你说痛快吗，爽吗，得意吗，不清楚，应该都有一点吧，但另外还有忐忑，沮丧，低沉，和更多的，对狗贼张咬牙切齿的恨。 怕什么，难过啥，她们年轻着呢，她们说不定本就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可能他们压根就没看上这里，再退一步，即便他们因此会短暂的伤心，她们年轻啊，还有无限可能啊，可他呢，过三五了，奔四了，他随时可能掉下悬崖。 李某收到了屠某的微信：哥们儿最近干啥，怎么没动静了 李某这时正坐在小会议室里研究下一个被优化的人进来他应该如何委婉又利落的表达，她们是在这里被面试，然后选进来的，现在，她们也在这里被通知解散，这泼天的权势啊。 他于是拍了张自己面前还没完全制作好的工位牌发给他：本，综合运营管理经理 屠某：靠，升职啦？我说怎么没动静了 你看，对吧，难过啥，大家羡慕还来不及，大家恭喜还来不及：小小弼马温，哪儿升什么职 屠某：操，你这语气太欠打了 屠某：那你要步步高升了，恭喜着，哪天发达了别忘了拉小弟一把 李某：说的这么惨，真是一闲职，现在工作不好混的，今天上来明天可能就下去了 屠某：不是不好混，是太他妈不好混了，就算不是混，认真工作都快没路了 李某认真了几分：你还在老家啊，还是出来找工作了 屠某：出来快一个月，在上海，找了个工作，天天想离职 屠某：靠，你到底哪天发达，你加油啊 屠某：怎么这么不上进，要加油啊，兄弟热切的期盼你啊 李某：（捂脸）借你吉言，你现在在哪儿 屠某：我邻居这儿，但是也不好干，领导太事儿逼了，正事没干多少，天天开会写报告写计划，还天天一副孙子嘴脸，我操，做梦都想干他 你看，原来大家都一样烂着，日子太难过了，工作太难干了，环境太艰难了：（捂脸）斯文斯文 屠某：斯文不了了，我都不会骂人，年龄到这儿了，骂不出来了，骂人都是直上直下的他妈的操，你看我们公司那帮小孩儿，零零后的，那骂人才叫绝，我们顶多算泼妇骂街 李某：…… 他们肯定也这样骂我了吧，他们肯定也这样骂过，那帮年轻气盛的，连骂个人都跟创意广告似的惹人注目叫人喜欢，他们真是太优秀了，真郁闷，这已经是他们的时代了。 屠某：也不能怪现在的用人单位太过苛刻，主要他妈一过三十五，精力是真的跟不上了，你看我们公司那帮小孩，天天晚上加班到十点还去酒吧去骑车健身，早上五点起来跑步来公司，天天开会连轴转连个哈欠都不带打的，你再看我们这帮三十好几的 尤其那种过四十了，天天早上忙小孩忙的焦头烂额，晚上十点就开始睡觉了下午还坐那儿打瞌睡，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精神不起来，说什么熬夜加班，晚上熬到十二点第二天一个个全跟鬼一样的 年龄到了，你就是跟人家没法儿比，而且你本身实力也不够，现在都是本科研究生，一个专科的，在我们这儿真的是 死路一条了 ......李某觉得他说的那是年上四十男，那说的明明白白就是自己呀，年龄渐长，实力不够，靠，卷心菜了，又卷又菜，关键吧卷还卷不过，躺也躺不平，说不定哪时候就会被灵活性就业了，说着生活处处轻奢，结果就一倒洋不土的穷讲究，真是柠檬精啊，实力实力比不上，就连给领导提供个情绪价值还回回马屁拍在驴蹄子上，天生跟升官发财就是八字不合的。 擦，浪得一时是一时！小领导也是领导！拿根鸡毛当令箭怎么了，我是领导！我哪怕就这一天的风光呢，我就开了怎么了，我就甩你脸又怎么了，老狗贼，你不是看不上我吗，干！我要把那些优秀的好的全给你干掉，我偏光剩一堆歪瓜裂枣给你，我就要让你这破公司风雨飘摇永远扶不起来，擦嘞，你等着，下一个！ 露娜：你要不把我也优化掉？ “笃笃笃。” 李某抬头，是露娜要笑不笑的站在门口：“听说楼上也开始优化整顿了？” 这个给刽子手递刀的帮凶：“啊，压力大呀，要开始掉头发了。” 不理会他浮于表面的伪善：“什么时候轮到我呀。” “......你这话说的，能轮到你吗，你哪儿哪儿都都，都是标本，你比我还。” 露娜看着他：我看你演。 “觉得轮不到你，放心，放心。”我走了你都不带走的，啊当然，除非哪天狗贼张的正宫来了。 那还有谁？ “忙什么呢，你现在都在这儿办公来？”上午十一点多了，办公室门口出现了艾玛的半个身影，还行，虽然迟到，总算这个星期是每天都来的。 第102章 赋能培训8 但是不是要整顿吗，管她什么关系户裙带关系呢，优化呀，天子与庶民还同罪呢。 转身绩效交上去之后：“......跟你讲过了该松的松该紧的紧，该管的地方管不该管的不要管！” 李某又在心里把他杀了一遍，这种人是怎么当上这家公司的高层领导的呢，哦，老板是他亲戚，侄子还是什么来着，靠，这家公司肯定搞不了多久的，他再这样指挥下去绝逼倒黄！ “你那些小心思不要以为我上面就不知道，我是让你优化整顿不是让你公权私用徇私舞弊，这么大个部门这么多人你就只盯着她一个人？就那盯着老板介绍进来的那几个？你是来下达老板指令的来执行公司策略方针的还是来公报私仇的？人家虽然是凭关系进来的......”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的上领导呢，他这人怎么长了这样一副尖酸刻薄小肚鸡肠不成大器抠抠搜搜倒人胃口叫人咬牙的模样，他是怎么修炼的能让自己的性格变得这么欠揍这么讨打，他是不是哪儿有什么隐疾呀，他心理一定不健康，靠，这样下去我肯定干不了多久就得憋死，不行还是跳槽吧，怎么最近接到的都是销售的活儿，就没个正儿八经轻松的工作了吗，哎，世道难混啊，还得养娃，还得还房贷，好想离啊，不行给我涨工资也行，能不能给我涨工资，快给我涨工资吧，只要给我涨工资，就是让我天天时时刻刻对着这张喷粪的脸我也愿意啊，哦要涨多一点哦，少了潇洒不起来。 靠，烦死，上的什么班啊，就这么几个歪瓜裂枣有什么好优化整顿的，又不是什么国际大公司还整天优化这整顿那，还就这么点点破工资，哎，越上越没劲，越上越烦人，人活着到底为什么要上班呀...... “我说的都能理解吧，都听懂了吧，啊？” 正襟危坐的李经理：“好的。” 好好好，看我明天有钱了不买辆大g，拿汽车尾气喷死你！ “一定尽快完成，贵哥放心吧。” 打开策划组群，打开群成员信息，看看，下一个是谁，嗯这个小董，啧——算了，他太硬了啃不动，换这个吧，小李，英文名叫什么，凯蒂，哈喽凯蒂。 祖国花骨朵，小米：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真的在裁人 小米：让你们到这礼拜走吗，还是到这个月底（抱抱）（不哭不哭） 小开：暂时到今天，明天不用来了 赵扬扬：理由呢 小米：这么快，你手里工作不用交接的吗 小开：好像说先给小董 小金：没事没事，中午哥哥请喝奶茶 可是小广进去又出来，他并没有被劝走啊，难道是走一半留一半？小开小李走了两个名额，那接下来这个是去是留？ ……群里安静下来时才发现整个办公室都是死寂的，死寂到前方小董去会议室的脚步声出现了回音，抬头看天花板，那儿不是灯，而全是明晃晃的刀。 “领导，找我。”平稳运行的小董现在推开了意外和更加意外并存的那扇门。 “嗯，来了。”不能叫你啊，随便聊聊不行啊：“你现在手里事情多吗，工作量大不大感觉，进度怎么样。” “挺好的，都正常。”即使虚，绝不外露，我先破罐破摔就不算是你把我撂倒在地，主打一个壮士断臂，破釜沉舟。 “你手里有几个项目？目前。”反正我是领导，就算我不是大领导，但我是年纪大的领导啊！ “两个。” “两个啊，刚交过来的吗，流程到哪儿了，今天下班前能结束吗？能过完吗？跟客户。” “不能。” “……”啧！啧！啧！“这样啊，是这样，最近可能要麻烦你辛苦点，这两天相继有好几个你同批进来的同事会走，然后他们手里的项目暂时你和米亚先接一下，你接苏珊的吧，都不是大项目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你就当练练手，多历练多学习，累积经验嘛，以你的能力你肯定能搞定吧。 你业务这一块，方案没问题的，挺好的，跟你差不多同时期进来的这些新同事里面你算成绩比较突出的，你和米亚你们，不管能力还是跟客户的沟通方面都还好，作为新人来讲你很多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领导们都看得见的，心里都有数。 现在公司做优化节流这个你知道吧，听说了吧，那些表现不佳的，成绩垫尾的，估计就到这个礼拜了，最晚这个月底，但你还好，你应该没问题，那个表只是个形式，就算一板一眼按考核，对优秀者永远无效，我这么讲你能听懂吧，你过关的，不在话下，放宽心吧，好好干，好吧。” “……”一口大气默默，缓缓喘出来的反骨崽，连眼珠的光彩都晶莹剔透了几分，当然还要做出荣辱不惊的大人模样，点点头：“……我知道了。” 而就是这逐渐明亮的眼神把李某激灵一下点醒过来：哟，纸老虎呀，让李某突然来了气势，怎么说我这大你的十几岁也不是白长的对吧，再厉害的虎崽还能厉害过他这样的老油条老狐狸？好好好，今天就让为师我来好好给你上一课，我来好好给你传道传道，说叨说叨（这崽本来一进来就是他带的，但奈何反骨太正，说话太冲，李某嫌收拾不了他还损坏自己组长的脸面，万一后面再因啥冲突起来，得不偿失，于是随便给了个项目让他自己待着练着，统共两天，直接逐出师门了）。 当然虽然你平时也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瞧不上我，但我今天可绝不是公报私仇要来借机刁难你，我这样做可纯纯因为为师也是个爱才惜才的人，还有刚看到你眼睛明亮那一瞬我脑子里闪过的那句话：要想兵不血刃的毁掉一个人，你只需要不断的吹捧他，无限制的赞美他，无条件的拥立他，然后很快，他就会在虚幻的泡沫里湮灭了。 第103章 赋能培训9 李某对小董闪烁漂亮的彩虹屁是如何吹爆的旁人是无法想象了，反正聪明如虎崽却少不经事的小董出来的时候是这样想的：这厮是准备把我拉入他的阵营跟他一起为虎作伥危害人间吗？可虽然我一直知道我是个出色优秀的，但他难道看不出来我跟他不是同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他实在太崇拜我？ 不管如何，我应该是安全了，说不定在这儿待两年我也能青云直上，啧这个还是待定吧。这种人傻事多的破小公司给我练练手还行，真要有大发展高晋升，还得大公司大企业，嗯，先稳住心态，当然也要骑驴找马，这边先干着，大企业先投着，真棒，这完美的巅峰开局。 这么慢慢想着回到工位上，还没坐稳前面的小米和小金马上一左一右冒出头来：“说了啥？” “一堆废话。”威信这个东西是要从头就开始培养的，万一很快升到管理层，平时跟他们处的太哥们儿，以后就很难区分了，那蠢蛋李某可不就是个明晃晃的前车之鉴吗，谨言慎行，多思少虑。 “一堆废话是什么话，那你是走是留？” “小开说让你接她的项目收尾，你是被留下了？” 面对两个人热切又羡慕，紧张又失落的表情，小董目不斜视继续努力工作：“留下来有什么好的，到哪儿不是当马做牛，早死早超生。” “啊……，你也结束啦？” 周围的温度瞬间变得更低了。 受这边冷空气影响，这两天整个办公室气氛都搞的诡异又微妙，这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是一直被谈话的全是新员工，老员工则一个没动，花骨朵群里先前还有过这样的讨论，假如真要裁人，真要杀一半留一半，这其中绝对有最近跟他越来越相敬如冰的嘉达，可奈何已经过去两天了，两个人连基本的招呼都从遇见赤裸裸升级成了路过，人家愣屁事没有，你看，这边惶惶不安，那边大上午的班不好好上竟然在那儿擦他的自行车零件？ 绝逼有鬼，他什么关系户啊这么硬！ 实际上内里风声鹤唳的假关系户：他要敢裁我，我他妈马上带轮胎走人，一秒钟不带多待！ 而真正的关系户托尼同志：搞的什么鬼，算了，先随机抱个大腿吧，转向里昂：“你新房子过完户了吧。” “嗯，搞的差不多了，算稳定了。” “那要搬家了，有要帮忙的说一声。” “大恩不言谢。” 但大腿绝不能当着那冤种的面抱，所以尽管李某不在场的情况下他跟里昂的谈话交流，随意大方的说浑话的频率多了许多，但只要三人同台，绝对公正公开，一点没有沾亲带故站队表态！ 露娜：脑子有问题！ 艾伦：对，全脑子有问题！但是你放心，我脑子绝对没有问题。 “请你吃饭。” “吃空气呀。” “别呀，走走走，公主请上车，哦不，女王请上车。” “……这么大太阳你不会把车开过来啊，还让我走到太阳下面去。” 啧！ “懂，马上。” 站在楼上窗口的李某深深吸口烟，中午又没胃口了，这外面的蝉实在聒噪的太厉害了，这么热的天一点没说歇歇，上蹿下跳个啥！在这里面种什么树呀，荫遮不住就算了，吵死鬼人！晦气！ 等下，欸，起了阵风啊。 “欸？走啦？我把车开过来你跑了？啧，我说公主？女王？不去了？欸？？” 这风真凉快，李某于是又把那口烟屁股叼进嘴里，嘚瑟，喊破喉咙去吧！ 李某好一阵儿没怎么顾得上跟露娜说话了，上午永远在会议室跟综合运营的人开会（磨时间和挨批斗），吃完中饭，下午永远在找人谈心，整顿优化，虽然到现在还一个没优化掉。 回办公室来，露娜果真在位置上，李某忽然想出去给她买杯奶茶或者其他冰饮，这倒不是其他私情，而是自从上回叫天不应，她伸手来拉了自己一把，强硬的把他拽回来，还把工资让乔治当面转了，虽说这一切很可能是出自狗贼张的授意，但帮了就是帮了，那时候的她于自己而言简直如天神降临，尤其本身她就是个外面火辣张狂，而内心柔软善良的人。 如果有人帮了你，不管人家要不要回报，你都要懂这个道理，这不仅是人情世故，而更是人与人相交，真心相待方得长久，且李某本身骨子里就是个知恩图报的。 可是，啧，也不知道是这两天大环境影响还是聊天聊的太瘆人，竟然大中午还有这么多，尤其新同事在办公，你们都这么忙的吗，这谈话功效都这么大的吗，如果大家都这么头脑开窍，那接下来是不是就不用谈了？ 本身他也没想优化谁，而只准备恐吓一下，过一把掌控他人生死悲欢的瘾，更让办公室画风整齐划一的变得积极向上，新人们在他的带领下辉煌腾达，哪怕上命难为也只想走个过场，毕竟这里再没谁有他对这场淋过的雨有更真切深沉的感受。尤其在谈话中看到那一张张或怔愣呆滞，或茫然无措，或失落悲伤的脸时。一份工作而已，你付薪水我出脑力，何至于凭白伤人自尊怼人志气，工作上没干好也算理所应当了，娘婆二家那里的窝囊气还要装来撒在无辜的人身上，我难道给你签的是卖身契？脑子有问题的。 “不去吃饭啊？”进办公室往前紧挨的位置是罗显和小阚，罗显现在的位置是空的，他好像有个哥哥在附近上班，是天天中午要来接他吃饭的。 而至于小阚，李某问完了就开始讪讪无语了，她进公司不久，性格也并不活跃，走得近的正是座位前面的小李和小开，而那两人上午刚刚被他谈过话。 “呃，不怎么饿。” 果然，她的表情比李某还尴尬紧张，仿佛李某与她多说一句，下一个被优化的人就是她。 看看你都干了些啥：“不饿到点也要吃呀，不然下午怎么撑的过去。” 第104章 赋能培训10 李某心虚不敢久待，又往前走了两步，难得中午永远在看手机的小董竟然还在忙方案，看来这聊天聊的也不全是作孽。不过小周和赵扬扬是向来勤奋的，李某非常中意这两人，本身有天赋有头脑的人她还自律又努力，这样的对手就问你可不可怕，难怪自己只剩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命了。 他在赵扬扬身边停下来：“你俩也不吃饭啊？现在怎么样，手里每个项目，应该怎么安排流程怎么走，可客户如何沟通跟同事之间的配合，现在都熟了吧？” 可尽管他说的亲和随意，官帽上头，腔调再难跟往常的平民百姓相同，赵扬扬回头将他瞟了一眼：“差不多。” 你看，楚河汉界已然形成，往后只会更加根深蒂固：“注意休息啊，该干活儿干活儿，也要劳逸结合。” 干什么活儿呀，去钓鱼算了，天天这干的叫事儿吗？这是工作吗，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吗，这是我愿意干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都！毛病！ 算了，这么多人就这么多人吧，一杯16，十杯也才160……可是在座的人都请了，剩下的人难道不回来了？他们不请？那一共加起来岂不大两百？关键露娜这样于我有恩的该请，小阚小李这样涉世未深的小朋友能请，嘉达托尼那样的黑良心也请？一声不吭夺了我组长位置的里昂也请？这口气太难咽下去了，拉倒，都别请了，啃土去吧！ 于是已经走到露娜身边去的脚步，晃一圈拐个弯，默默又往办公室外面走去。这地儿以后就少来吧，连工位都被移到外面的杂货间了，早没你的位置了，还看不清局势吗，早跟这些人分道扬镳了！ 又说露娜这恩人，她真是恩人吗，她不向来把自己当傻子吗，她还知道那么多内幕，对主管如何不喜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偏自己还猴儿似的蹦跶的欢，还送奶茶呢，连脸面都早送给她了。 “欸？干嘛？逛一圈又跑？移动监控啊？” 他不打招呼，露娜却先招呼她了，露娜现在坐在小迪背后，文文坐了她以前的位置，她的旁边是那个挂个名却八百年见不到一面的艾玛。露娜眼见他在门口是奔自己来的，最后逛一圈却就那样又要走了：“你现在天天中午也不吃饭了？辟谷啦？” “啊，我早吃了，开完会出来跟大朱一起吃的。”李某拖拉着步子走过去，见她拍了拍艾玛的椅子，故作油滑的笑一笑，依言坐下：“你说要都像人小姑娘这样多好，不用上班就能领工资，多羡慕。” “你现在不就这样吗？啥也不用干，天天开完会出来摆摆威风就行，你还羡慕人家，刀都架到人家脖子上了，多厉害。”露娜新做了指甲，不过貌似不喜欢，卸甲水和锉刀等工具摆了一桌面，可工具没用上，不如手抠来的痛快。 “你这说的！欸你这这，过分了吧，我什，么叫刀架脖子上啊，你这话。”李某快连脖子也一下红上去，亏得她动静不大，可这会儿办公室安静的很，即便她动静不大，总感到这话震耳发聩，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啥正事不干光摆威风的走狗奸贼了，李某一下啧啧咂咂连长短句也说不清：“你不要栽赃啊，我，我，啧。” 越说越失措，越难受，连向来是非通透的露娜也这样看他，连心里对其那么多欣赏和感谢的人也这样对他，真是委屈无处说了。 露娜却仍旧那副姿态： “这么激动证明你自己也知道是吧，还会心虚，挺好。” “……”李某笑着点点头，真是没话说了，道不同，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再有旧日情谊，再对这人感到欣赏相吸，总之不是像夫妻父子那样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者哪怕就是那样的关系呢，分开也是早晚的事。 “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现在就等退休了。”破罐破摔，内心反倒坦然自若了，不解释了，那就全摆烂吧。 “钱攒够啦？养老没问题了是吧？”露娜也不再逮痛处扎针，两人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一样：“你儿子上什么培训课了吗？” “围棋啊，今年就一个围棋了，作业都忙不过来了，现在小孩你不知道，压力巨大，我老婆还给他报了暑托班，暑假放的跟没放一样，从七月一号一直上到八月十五，然后八月三十号继续上学，比我上班都累。” “嗯，所以你好好攒钱，不要想养老的事情，好好把他培养出来你养老才有着落。” “你这话说的，好，好像培养他是为了给我养老似的，我就是不养老也要培养他呀，而且现在培养一个娃很吓人的，要不你看现在你们女的为什么都不愿意结婚生娃呢，很现实呀，很多人现在都不愿吃这个苦了，都想着就过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你可以多生几个呀，你们男的最能吃苦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呀。” 这话不仅周围一圈笑了，连她自己和后面的小迪文文都笑了：“你这话就跟那句吃亏是福一样的，然后后一句是福如东海。” 又接着听露娜不阴不阳的补道：“现在说的是吃啥补啥，吃苦更苦，如果吃苦就能人上人，那供台上全是驴祖宗。” 文文乐不可支，回头拍了拍露娜的肩膀：“真棒。” 啧。“你们真恐怖。”李某心里疑惑，她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和谐了，文文就说一来就跟小迪亲密，露娜不是向来跟小迪井水河水两不相干吗，才几天没关注，两个人怎么好的跟闺中密友似的了，而且这小迪，向来跟谁没三两句话，现在竟然也这么眉开眼笑活灵活现，这这，这变化可真如换精灵啊。 心下惬意着，又听到那边几个小孩子也跟着说笑：“现在吃苦的方式已经不一样了，看着觉得苦实际真正不一定苦，反倒那些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才真正是说不出的苦。” 吃着盒饭的小张同志这话说完，连边上的小董也默默加入了进来：“区域安全系统保障检查官。” 几个中老年一愣：“那是什么？” 第105章 共勉 “保安大叔啊，你没听过吗。”赵扬扬不吃午饭，原来是桌上摆满了奶茶零食：“尤其退休了有养老金的保安大叔，人家上班纯粹为了找个活儿干，保安那点工资还不如人家退休金的零头，关键还能指挥你这车停哪儿那地儿不能停，权力多大，一整片全人家说了算，看着人家吃苦，不知道你比他惨多少倍。” 老早李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现在小广端着外卖盒子从这儿走过，原来是螺蛳粉：“我们这片儿的保安大叔手上戴的手表你们看到了吗？劳力士，如假包换，那天我下班公交车走了，他不是骑电瓶车帮我追嘛，明晃晃的劳力士在那个油门龙头上，你们谁养得起？” 这碗汤引来一堆男士捂鼻子：“我天，赶紧端走！还站着。” 也引来一堆女士两眼放光：“欸你这哪儿来的？这附近有这个外卖吗？” “这个啊，我自己带锅来煮的。” “噗——” 还是这儿好啊，多有人气，年轻崽子，养眼姑娘，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做方案虽说好事多磨，可方案通过的成就感无可比拟，中间那些虽有特别难搞的客户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可实际大多还是好说话的，一个方案敲定了，一个项目结束了，所有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不像现在这样，名义上风光得意，可说是天天开会天天培训，实际不过听领导废话排泄，里面的同事要么事不关己，要么油腔滑调，还有一个马屁拍的飞起的，天天泡在那个连点着灯也看不见亮光的办公室里，日子像永远也看不到个头似的。 哎，外面的世界多好啊，这些年轻人啊，多好的年轻人多好的办公环境啊，那话怎么说来着，想要看一个人在这家公司待的快不快乐，不要看他上班时间在干什么，而要看他上班以外的时间在做什么，做什么，他们在工作呀，在兢兢业业啊，多好的同事多好的氛围，能跟他们一起并肩战斗多棒，结果呢，妈蛋！只有我一个人在惨兮兮夹缝求存，老子不干了！ “找我？” “进来。”真不干了？没，逗自己解气的，骂的再认真，恼的再厉害，干活儿越专注：“坐吧，聊一下最近公司整顿优化的事。” 小周姑娘，也就是米亚，点点头，嗯，好，你说。 “……”什么态度你这是，放心吧，舍不得你走：“绩效考核那个表看过了吧，有什么意见？” 还是那态度：“我没什么意见，挺好的。” “你好像有点情绪啊？是对这次提出的绩效考核还是什么，你现在手里项目质量应该是你们同批进来的同事里最大最多的吧？怎么样，能独立完成吗？” “差不多，有一些会磨时间一点……我是被优化的吗？” 这么直来直往，倒把李某逗乐了，当然，也更心塞：“你觉得呢，你的能力怎么样，按照那样的考核标准，你能过得了吗？” 实话实说：“有些地方还需要进步，不过我可以学，而且我也喜欢，个人觉得没有问题。” 又一次被逗乐，更从心底觉得这是个很棒的可塑之才，日子前途一片光明。故意把写着她名字的考核表挑出来摆到明面儿上给她看：“这么自信啊？那你还紧张什么，完全可以放心啊。” “……” 驭人术上说假如一个人对你欲言又止，那这时候你应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以沉默压迫她，这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继续说下去了，李某现在也是这样做的，以上位者稳操胜券的姿态，可惜修炼还不成熟，太沉不住气，也或许是存了打趣逗弄的恶趣味。 “没关系，想说什么只管说。” “……”哪知这姑娘不是驭人术上随口说的那一类人，姑娘抿抿唇，清清嗓，毫不怯场道：“我是想问如果现在被辞退，工资应该怎么算，是到今天为止吗？那工资是走的时候发吗？工资是怎么算的，当时说的实习期一个月6000，那现在不满一个月，应该按一天多少钱来算。” 我靠！6000？实习期6000？6000一个月的试用期工资？我擦嘞！这等于白送钱啊我操，6000！我刚那时候多少钱来着，还6000，她不是做梦吧，不对不对，她学历好像挺高的，再一个年轻啊，而且她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是她一进来就能拿6000吗？就这破公司？ 好好好就算他们的心偏成这样，对啊，被辞退，人家的第一反应是工资啊！这脑子不愧我看中的，怎么我以前就没想起来这些事呢，怎么我就没有这样临危不乱条理清晰的脑子（这样毫不畏惧的胆子）！好好好，速速笔记，果然活到老学到老啊，这一把我要好好长长见识（最好你们快点撕起来，我好看看领导最终会不会给你们工资，这深深关系到我以后离司出走的勇气及胆量）。 “……这个啊，这个我暂时还不清楚，我这边只负责组内绩效考核的部分，这些你要跟人事交涉。”饶有兴趣的李某按着性子慢慢正襟危坐起来，虚张声势的用平和眼神直盯着她：“当时人事是怎么跟你们谈的，第一个月有保险有绩效吗？按理说试用期是不存在这些的，但也不好说，具体看你们怎么谈。” 面上好为人师诚心诚意，实则心里想来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的工资绩效奖金等，一直说问一直计划要找领导谈，总也寻不到合适的时机，还要上次说让报销的三千块，发票折腾了好几天，上报审批折腾了好几天，到现在走到哪一步了也没个着落，他当然知道这笔钱不好拿回来了，可既然说了能报，流程都走到这儿了，一分不给也实在说不过去不是（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哪怕是刀早就在脖子上架好了呢）。 还是自己脑子不行，脑子不够用，经验不够多，魄力也不够大，要直接像小周姑娘这样也妥了，偏偏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大怂蛋。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第106章 共勉2 “……”等下呀，让我也长长见识啊，让我也学习学习积累积累呀，哦对了：“没讲完呢，你着急什么，这个暂时轮不到你想，你考核没问题，我是让你把要走的同事的项目接一下，苏珊手里的董已经接了，你一会儿把凯蒂手里的看一下，让她跟你做个交接，不要人走了后面客户项目没人管，让她把你群里拉一下，不用跟客户解释一下，有问题你自己处理就行，明白我意思吧。” 姑娘点点头，想了想，又转回来：“我能问下她们走的理由吗？为什么让她们走？” 哈，君要臣死！老板要开人！领导发话！我说了算！ “这很正常，优胜劣汰，工作就是这样，公司对吧，以盈利为目的，能为公司带来效益的留下，资质一般的走人，这没什么好说的。” “她们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吗？大家都在很认真工作，工作认真态度诚恳，而且你为什么约谈的都是新员工？是因为不想给工资吗？如果说理由是不能为公司带来可观的收益价值，那老员工里面呢，老员工里面有没有人在摸鱼混日子？你这两天约谈的这几个人，该做的工作一点没落下，领导说什么是什么，客户让怎么改就怎么改，你说他们不聪明不努力？反而很多时候我们自己内部同事同室操戈当绊脚石。 就拿这几次的跟后期的事情来说，明明是他们下面看我们是新人，看人下菜碟，现在做组长的朱喜涛，第一天上来策划部开会，长得好看的主动讨好他跟他说话的就什么都能搞定，小胡每次发过去的方案他要么不理要么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这到底谁的问题？ 你们不问前因后果上来就是小胡被客户投诉，跟内部同事不团结，天天做设计不积极，各种考核倒是花样百出，不怕伤人心吗？你们在为公司创造效益吗？你们没有问题吗？你们的考核标准是什么，谁来考核你们？” 老天爷：“领导有领导的问题，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公司的发展不是你表面看到。” “有搞这些乌七八糟的时间公司早做起来了，以前我们老师讲过一句话，领导是带领了一群人，但真正的大楼不是领导盖出来的，希望你共勉。” …… 后生可畏，未来可期，你们真是太棒了。 哎，可是崽，下次不要这样说了，我是个好拿捏的，但保不准下次是你被拿捏。 李某没心思再找谁谈心了，尽管这样一会儿主管路过看到，他可能就会进来找自己谈心，但是随便吧，反正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反正能混一天是一天，而且他的方案还没做呢，每日一会，每天必交。 仔细想想她说的真的很对啊，乌烟瘴气的搞这些勾心斗角干什么，能做出好方案能拿实力说话才是真正的强者啊，靠这条什么这个绩效那个考核圈出来的就真是百分百优秀的人才吗，他只是领导眼里听话的傀儡而已，哦，还只是这家公司的这个领导，可这个领导本身又有几两重呢，别误人子弟坑害少年吧。 呸呸呸，怎么顺着她的话跟她走了，我现在也是领导啊，我现在也得好好转变一下这些下属人的固定思维思想啊，我也要改变一下我的大局观呀，再退一步说，我现在也是这个公司的中间管理层了，我的执行力非常严重的影响着这个公司的执行力啊，我竟然还被反洗脑了！ “各位现在作为公司的高层领导，主要方向朝哪里，主要重心是什么，不要我再三强调吧，公司的运营计划尽管交上来，不要纸上谈兵，每一个策略务必切合公司实际，可行性，战略性，必胜性，这个公司以后的发展怎么样，你们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现在命运可真是切切实实掌握在了你们自己的手里啊，抓住机会，厚积薄发，到你们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等做出成绩了，业绩上来了，公司扩展了，奖金，分红，到时候再跟老板谈，好吧，我也等着你们的成绩，你们做出了成绩，也相当于我的成绩，对吧，我们都是立下军令状的……” 李某回想着主管的原话，回想那一瞬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甚至已经发散到了公司上市，他作为股东和老板一起去敲钟，剪彩，以后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那栋高大冷冰的写字楼里，他站在最前面给大家开会，上课，传道这个企业的发展史，自己前半生潦倒迷茫而庸碌半生后终于在这里找到归宿成就辉煌…… 手握千万上亿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当然了不得（傻叉），但手握千万上亿，手下还有几十上百万的员工正嗷嗷待哺等着他施舍打赏，眨眨眼挥挥手间便将一个人的生死富贵断定，那岂止了不得，那简直不是人了（绝世傻叉）。 人上人啊，虽千万人，独吾成矣啊，毕生的宿命和梦寐渴求，可这渴求何止千万人，简直人挤人人踩人人吃人啊。 当个食堂打饭工统管几百号已经是人中龙凤。哎，还是先问问到底给我多少钱吧。 要不就直接问吧，问清楚，到底现在这工资怎么算，到底这往后的职位怎么规划，混啥啊，能混出个啥呢，现在36还能混，真等过几年他把你踹了，四十了，真是天桥下捡破烂都没位置了，这会儿出去，再烂再臭还能凭着不甘心不认命缝缝补补，真到那时候，这一生可就再没有你的戏唱了。 操！说干就干！ 结果一开门，正撞上领导打着电话出门，后面跟着刚被挨完骂的布鲁斯，从洗手间那边迎面而来的还有个满头大汗手拿头盔的嘉达：“下午已经上班多久了还在外面晃荡！你每天的工作时长有几个小时自己算过吗？” 又指着他喊李某：“你这个优化方案整顿到现在公司里还是这个样子？员工里面工作态度还是糟糕的一塌糊涂，那你每天给他们培训找他们谈话都是在吹牛开玩笑？这就是你每天的工作成绩？你们真是人才，你们每个人都是人才！” 第107章 人心多险恶 说着又指嘉达怀里的头盔：“你明天不要来了，一会儿把你手上的工作跟里昂交接，马上办理，把他的绩效表交到人事那里去。” “不是我刚刚在楼下，我找涛哥讲客户的事……” 狗贼张懒得听，举着电话下楼了（闻风而逃）。 剩下的人，小人正得志的布鲁斯，见主管还有三分怕，见他李某却鼻孔朝天的嘉达，领导一走，人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屁事没有大摇大摆推门进办公室去了。 随他去吧，明天就见不到的玩意儿。 不过倒是可以跟这小人说两句：“你干嘛呢。” 见他趾高气昂的：“挨骂呢，没看出来啊，现在是时间不巧，不然本来你刚也要进去挨骂的。” 他也就乐呵呵跟着李某晃进小会议室来：“你现在天天就这儿办公啊，搞的跟丧家之犬一样。” 换了岗位后李某因为天天开会，也懒得看那堆人的嘴脸（主要怕当众丢人现眼），正好罗显挤在里昂那儿难受，干脆就把自己的工位让给他。而公司虽说有个已经清理出来的专门的运营部办公室，可他们每天上午在里面开会抽烟，里头乌烟瘴气云雾缭绕，加上他现在天天找人谈心，不如直接在这小小面试间里办公拉倒。 “我这多舒服，清静安逸，没领导监视，独立办公，多爽。”话说的这么漂亮，又自我吐槽：“你挨什么骂，早上不是刚表扬了你吗，挨骂这是我的专利啊。” “嗯，这方面你确实比我厉害，所以我不讲了吗，他要不是有事儿，下个进去的就是你。”他边说，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腿，抽烟，吐一口气：“你也确实是个人才，你也就有个好位置。” “我啥好位置，我这位置好啊？那我跟你换换。”心里咯噔一下，不过这些天咯噔的次数多了，也就是那么惯性的一下了：“我现在完全是夹着尾巴做人了，所以跑这儿来办公呢，免得出现在领导面前触他霉头。” 装作不经意的：“欸对了，咱现在工资待遇的事大潘找你聊了吗，怎么说，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不是说看绩效吗，看个人呗，你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关心那点死工资？”见他把烟抽的跟吸毒似的，姿态拿捏的跟开小卖部的暴发户，烂尾楼里的包工头一样：“你就算了吧，我看你也不是这块料，你管不了人，现在的年轻人你看着厉害，都是盒子里的老豆腐，装的像。你不狠一点你搞不了的，没挨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人心险恶，不知道这社会公司里面的弯弯绕绕，还觉得自己多读几本书就不得了得很，仗着年轻尾巴翘到天上去，也就你这样的，你看着吧，真要遇到硬茬，你看她哪儿来这么多事儿，想的美，还马上给她结。” 一面说，起身走人，一副缺根弦才跟你说话，说了你也听不懂干不了的拽王口气：“你慢慢研究吧，不陪你坐了。” “不是，什么马上结，你说什么呢。” 无语，这人，都哪儿跟哪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丑恶鬼。 哎，到哪儿都是被人瞧不上被人拿捏的命，就算贴了金子穿了金装，照样在同平行行里被欺负的直不起腰，哎，这凄惨的命啊。 妈的傻叉，还敢站到我头上说话，鱼目混珠的智障，垃圾，低情商（没教养）的狗蛋，我看你能风光几时，最好明天你就下堂扫大街。 好吧，想问的一个字也没问出来，不是嘉达那傻缺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天气太热，越想越气！要么今晚去钓鱼吧，好久没去了，哦花露水用光了，哎，要不要像他们那样买个小帐篷算了，说到帐篷，要不买个大帐篷这礼拜带老婆和崽出去露营吧，正好这时候晚上的夜空明亮，而且这季节睡外面也不会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蚊虫不好睡觉。 东西还没选好，大潘的微信电话进来了，只响了两声，正点接通那边先挂了，李某正待发信息询问，心里想到领导让把嘉达绩效考核交给人事的事儿。 要把这厮扔出去吗？要不干脆趁机把他丢出去算了。狗脾气的玩意儿，本身他一天天上班也不干正事，在公司屌客户怼领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自己不争气的东西，蠢蛋，傻叉！ 迟疑的功夫，大潘的移动电话再次打进来：“喂，你跟米亚聊过了吗，她到今天吗。” 米亚？ “没有啊，她她挺好的，她工作，平时各方面都挺好的，我已经找她讲过了，目前要走的是另外两个同事，小李和小开，是这俩，欸我正准备找你呢，刚主管在楼道碰到嘉达，哎这货，欸你这会儿在忙吗，我上来找你。” “我不在办公室，那个米亚你怎么跟她讲的，她刚来人事说到今天，问我工资的事情，你跟他们怎么谈的，要走的那两个，试用期没到一个月是没有工资的，试用期满两个月以后发试用期工资6000，也就是一个月3000，过了两个月的实习期工资按基本工资加绩效考核和岗位补贴来算，你们组里新来的全都没到一个月吧，最长的那个艾玛也才二十来天，她们现在被辞退是没有工资的，这一点合同上写的很清楚，你有时间可以看一下，你自己，你跟他们讲的时候注意一下啊，公司是不给结工资的，你别到时候说错了你自己补啊。” “啊，没有工资？她们到现在还没有工资吗？” “嗯，她们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工资的，你谈的时候注意跟他们说清楚吧。主管跟你讲了吧，你们部门的新人要走一半，尤其那种踩点打卡的，老人好像也有不达标的。具体的你问下主管吧，挂了，我这边有点事。” 上了大半个月的人没有工资？一分钱的工资也没有？？？没有工资？？！！！ 第108章 人心多险恶2 哪里还顾得上嘉达的什么考核，李某起身就往人事那边去，拐个弯上楼，大潘果真不在，短短半个月，空荡荡的偌大办公室迅速充盈，可惜李某一个熟面孔也没看到，正站在门口迟疑，低头看面试资料的伊娜正从旁边一个小房间出来，玻璃门开合的瞬间里面是一张紧张又期待的脸，跟从前李某见到的所有面试者一样。 “本哥？有事啊？” “大潘没在吗，我们组同事的员工合同能不能给我看下，所有人的。” 伊娜将他望了眼：“你要这干啥，你也准备离职啦？” “什么叫也，我好好的离职干嘛。”总感到她那一眼带着意味深长，李某于是端的更成竹在胸：“最近不是在整顿嘛，我看看她们的合同都怎么签的，正好马上要一个月了，新人试用期是一个月吧。” “两个啊，所有人的都一样的。”合同并不在她的工位上，而锁在那边窗户一排的高高柜子里，伊娜找了一会儿，从其中挨着抽出来好几张，又翻翻找找，把李某的也给他：“都给你，就在这儿看啊，别弄丢了。” 当然先看自己的，合同上面粘贴了自己的个人简历，198x，团员，汉族，专科，行政专业，已婚育，工作经历……记得当时是大潘把自己面进来的，他面试结束后还以为铁定能进，或许第二天就会被通知到岗，这主要是大潘的话术太亲切给人遐想，好像这个岗位已经非他莫属，结果现实骨感残酷，等了一个礼拜还没等到来信，这中途问过的三次都被他以领导还没批为由挂断，直到小十天后才突然通知让他第二天去上班。后来听说他在大潘那儿根本没过关，只是问的多了，聊天记录一直前置，正好有天前任组长凯文去那儿有事，这样看到他才有幸被机遇砸中。 可谁能说得清这到底是机遇还是狼窝虎穴呢。 ……因个人运作判断失误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者即刻予以辞退，且公司不予发放工资，情节严重者除开除外还应向公司赔付损失的所有费用。 心梗加脑溢血，李某又仔细看了以下其他条约，发现后半部分内容大致相似，总结一句话，只要干的不好，别说拿工资，稍不注意不仅要赔钱背债，还可能面临惹官司吃牢饭，那么什么是干的不好呢，公司说了算，原话是一切解释权归公司所有。 李某想起来当时签这合同的时候那个同事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来着：“这个合同你签一下，内容跟我之前跟你说的差不多的，然后合同一式三份，签好了这份给你，这里按下手印。” 谁会仔细看合同呢，谁会正儿八经认真的一一过目，尤其她还在一旁站着催你：“合同每个公司都一样的，只是确认劳务雇佣关系，确保以后万一有问题你有这个东西给劳动局看，证明你是这个公司的。” 对啊，谁家的合同不是大致相同，谁会想到自己签的合同还隐藏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吃人条约，老天爷，亏得之前还想要去找仲裁，这要真把他惹恼了，搞不好自己那栋房子连带两边老人的养家金都得一并搭进来。可是谁知道呢，谁知道自己会遇到这么个不积阴德的呢。 上来的时候他还在想我得去拯救那些可怜的崽，现在他只想痛哭流涕，来个人吧，快救救我吧。 转个身再去看后面进来的新人合同，其他大部分内容都差不多，只另外还添加了几条，也就是大潘在电话里说的有关新人实习期的待遇问题：实习期为两个月，未满一个月没有工资，实习期两个月过完一并发放两个月实习工资6000…… 怎么样才能变得无敌强大呢，怎么样才能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怎么样才能避开世俗恶鬼不被坑害，到达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境界，真叫人绝望，活了将近四十年里一个神明没有遇到，妖魔鬼怪却是一茬接一茬源源不断的来。 忽然想起来，赶紧再去看关系户托尼老师的，床头灯露娜，还有谁，艾玛？罗显……牲口啊，果然牲口啊，竟然连这些人都被一视同仁一样关照。 那还有谁是例外，还有谁是头脑清醒没有被卖身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大潘呢？乔治？艾伦黄涛，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他们的简历，伊娜已经出去了，头顶的柜子里满满当当一排文件夹，他们在哪里，他们又跟下面这一摞有什么不同吗？ 算了，找出来看了又能怎么样，假如不是，你又能怎么样，不是让自己发病的更快吗。 这时李某又想起来露娜中午说的话，现下才骤然明白她的意思，真刀架在人家脖子上还不让人讲话喊疼，而现在那把刀是他架上去的，对啊，他也成了加害者，他也已经被妖魔同化，以后真有什么青天大老爷来，他也会是被千夫所指里的一员。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不对啊，她是床头灯啊，那她肯定早就知道了，那她当时那么恳切真诚的请自己回来？明明已经逃出了牢笼还把自己逮回来，这是对自己有恩？这怕不是他妈黑社会传销吧，把自己弄进来然后她就可以出去？或者她的合同就能改变？ 李某的世界已经玄幻了，主要这世道太虚幻，果然，同在一个大染缸里，哪还有什么清纯透彻可言。 天真啊，自己怎么这么天真啊，不对，这哪是天真，这他妈分明蠢的无可救药啊！ 跑跑跑，快跑快跑，赶紧跑，这时候谁还要那什么劳什子离职证明什么入股分红什么似锦前程，赶紧跑吧，别到时候被扒的底裤不剩就不错了！ 恍恍惚惚又想起来从前做的那个梦，那个故事最后他锒铛入狱，小花母子在外面受尽欺凌的梦，那哪是梦，那是上天给的警示啊！猪脑子，还想要靠着这杆儿迎风飘扬，我他妈顺着杆儿送你去千里之外！ 人生啊，坑啊，一坑接一坑啊（使出浑身力气把对方狂揍到筋疲力尽，却发现挨揍的是一堆空气，这是什么感受？） 第109章 人心多险恶3 李某下楼来才想起忘记看嘉达那牲口的了（都是牲口，我说的是在座所有人），懒得上去，想来大同小异无非如此，难道他个人能被优待？还是能比这更坑。 “去哪儿。”转身在楼道里，却碰到正从楼下制作部回来的大潘，大潘手里拿个文件夹，李某疑心他又是去杀谁了，连说话都带着颤抖（主要他没看到大潘等人的卖身契）：“正找你呢，啧，嘉达这货，正撞领导面前了，他也算老人了，我刚上去想看看他合同来着，看看怎么跟他说。” 人家倒是一派坦荡大方：“你看着聊吧，实在不想干也算了，小孩儿，家里也没什么压力，而且刚上没几年班，心智不成熟也很正常，指不定从这儿出去对他还是好事呢，混日子总不是个办法，你随他去吧。” “行，我看着说吧。”他的身影已经转过台阶上去了，尽管见不着影，李某听着那脚步声，心里惶惶恐惧，这个世界还有表里如一的人吗，这个公司里还有名副其实，面上这样说，心里也这样想的人吗，还是大家都有几副面孔，人嘴难堵人心难测啊，前有乔治看来文质彬彬，后有黄涛瞧着仗义忠厚，现在连向来公正清廉的大潘也这样虚虚实实面目全非，这样看，倒是恶语恶相的狗贼张是最言行合一的人了，至少人家是把恶毒贴在脑门上的。 就这样吧，人活一世，臭皮囊而已，稀里糊涂的过吧。 工资待遇的事你找人事跟财务问一下吧，或者你看看当时的合同是怎么签的。 给小李小开发了条这样的短信，李某又准备给嘉达下通杀令，可想了想，直接召见更好，于是扬马冲到他身旁去，敲敲格子间：“你出来一下。” 人家没理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可不是没听见，而直接就是不存在，叫旁边的罗显：“计算器借我用一下。” “你出来。”已经有人看过来了，李某那些头皮底层的毛发又开始竖起来，现在再看露娜的脸，不啻于看耻辱柱上那根捆绑他身体的绳：“手里的事情先放一放，先出来跟件事情。” 偏偏嘉达这厮还要把那根绳先放盐水里泡一泡：“有事快说啊，没看我忙着呢吗，您现在一天到晚倒是没事儿就可以拿工资了，我可不行啊，一个不注意绩效就被扣没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李某点点头：“那你不用干了，把你手里的工作交接给里昂吧，明天不要来了。” “干嘛，我也被优化啦？”先前一直笑嘻嘻自言自语的嘉达像这才看到身边还站了，条狗：“你来通知我我也被优化啦？那有什么关系，通知就通知呗，反正我们公司的通知跟放屁一样，你以前不是也被通知过吗？你忘记啦？你还天天被通知呢，连着被通知一两个礼拜呢，你现在不是也好好站在这儿嘛。 哦你中途出去了是吧，那这个就算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需要休假的，不劳谁再把我请回来，你不是通知过了嘛，流程走完了就行，好吧。” “你好好说话。”露娜把眼神飞过来。 面对露娜时他还是听话的：“是的呀，我们公司规矩不就是这样嘛，连着好多天给你说不要干了不要来了，天天给你上课给你洗脑，然后等你走了过两天再把你请回来给你个领导干部，欸？意思我要升啦？但是我师傅还在啊，那我往哪儿升，老板小蜜吗？还是直接ceo？ 不用啊，就这么给我个螺丝工的岗位就挺好的，其他我不憧憬的。” 疯疯癫癫，众目睽睽下李某哪等他说那么多，早在他说第一句时就走向里面里昂的位置：“你把他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吧，下午主管已经发话了，他明天不会来了，看看他手里的项目还有哪些没做完的，群里该沟通的沟通一下，那些没弄完的项目，客户资料，最好有个纸质版的交接，尽快处理。” 李某觉得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每次有事时找领导和老板他们都没在了，因为早闻到风向不对，拎鞋子踮脚跑路了。 “欸搞不搞笑，还跟我讲明天我被辞退，凭什么他！啊！他有啥能耐能来跟我讲？他站在什么位置跟我讲，说他走狗都算不上。你忘了才多久他被辞退？领导当了我们这么多人的面让他滚蛋，说了多少次，非赖着不走，结果让财务工资不要给他发了，什么人！他还来跟我说让我明天不要来了，有没有脸他！ 关键就这破公司他有什么好能耐让我滚啊，当自己上市大公司啊？哎你们自己说就我们这上面的领导，有哪个长了脑子的，屁事不干，骂人都不会新花样，整天这样管理那样优化，不就想只干活儿不给钱吗，白嫖呗，说那么多废话！还整天大项目大手笔，就这样的公司能接着什么大项目大手笔，拉倒吧，别坑蒙拐骗已经不错了，看着吧，我真不信就这样的能撑过今年，动不动就外面大环境怎么样我们打工要怎么样，我他妈来打工又不是来当牛做马，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李某说去钓鱼，准点下班，却晃一圈去了老爹老娘屋里，敲了两声门，来开门的李爸背后还握着舍不得放下的筷子，见是他，半湿透的汗衫拽起来擦了把下巴的汗，十分嫌弃又欢喜道：“以为哪个，专挑人家饭点来敲门，来干嘛，来不讲，中午的冷菜，这么热的天你穿这样不热啊。” “这么热你们不开空调，停电啦？这门也拆啦？”李某一路摸进来，先前堆满退休乐的阳台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一转儿蔫了吧唧的花花草草勉强还能看出几分打理过的迹象，与客厅相隔的门没了，现在那上面放了张折叠桌，桌上啤酒喝光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看来果然是中午的剩菜。 “我妈呢。”李某在桌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听着声儿不对，又走到外面去看了一眼，下面的空调挂机上赫然放着一个木头框子，不用看，蜜蜂飞的附近到处都是：“你这干嘛，养蜜蜂啊？” 第110章 人心多险恶4 “我这可不是一般普通蜜蜂，我王忠祥那儿引的，槐花蜜，这小区里不是那么多老槐树嘛。”李爸啤酒拿来，自己先倒一大杯，然后把剩下的放在对面，这时才发现他额头青了一大片，左脸颊还有些鼻青脸肿：“你这怎么搞的，脸搞成这样，跟人打架啦？” “我哪会打架。”李某望了一眼桌上，起身去厨房拿碗，再把啤酒倒碗里：“人家打架，我我拉架没注意。” “你还拉架，没讨过打？闲的没得事干。”李爸又仔细将他脸看了几眼，心下一下明白，但嘴上还是顺着他的话：“你都能拉架！你只会当个活靶子，我不晓得你！人家打架是人家的事你凑上去干什么，活该，要警察抓起来你这样看热闹的也要一起抓！本来不想打的，那看热闹的一怂恿，一壮胆，以为自己厉害的不得了了，姓什么都忘记了，还打架，穿开裆裤的啊。” “那人家要打我有，我我怎么办，我站那儿等他打啊，也不是打我，我看着人家打啊！那公司里面，我一个当领导的，那我合适啊。” “嗯，你当领导了不一样，你当领导你就会打架了，你厉害呢，你反正生来就没得什么记性。” “啧！” 这么一说，李某是想起来不少自小挨打的经历，首先在家李爸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又被姐姐妈妈惯的，窝里横骂的凶，出了门却夹尾巴狗一条。外搭他从小还发育慢，到高中了还瘦不拉几矮不隆冬一小个儿，一看就是那种谁都能摸两下的崽，他自己又不是个省事儿，外形虽差，嘴上不怂，尤爱吹牛装大，为此没少付出鼻青脸肿的代价。 但话说那也是大学以前的事儿了，大学之后还像小孩子一样好斗好胜，看谁不顺眼爆起一跳？没有了，嘴上肯定会冲会骂，要说伸手抬腿真是屈指可数。人越大越怂，心里越狠面上越乖，一面骂骂咧咧的问候所有人的祖宗，一面还得勤勤恳恳的干完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心里当然还想打，恨不能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可权衡利弊左右思量之下，算了吧，我都成他爷爷了，当长辈的任劳任怨照顾一下晚辈也算理所应当，谁家没个不孝子呢。 “……还把我当软柿子捏，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要脑子没脑子要胆量没胆量，有本事你再来呀，你打死我呀，你不厉害得很吗，哎哟当个经理鸡毛变成令箭了是吧，来来来，我巴不得你把我打伤打残了，上班多累，找个人养多快活你说是吧，那你来吧，快来快来，来打我，你尽量打准一点啊，我躺半年就可以了，我现在就把警察和救护车都叫着，省得一会儿劳烦你可以吧，打吧，快打呀！” 妈的，这个不孝子！逆子！孽障！ 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救你出囫囵你不要，那就等着下地狱吧。至于那破公司，你去吧，你去我不去可以吧，你爹我让你，哪有老子跟孙子抢东西的道理。 “欸，李某来啦？就你一个人啊？你来干嘛。”老妈回来啦，手里拎两把大边棕叶扇子：“跳闸了，屋里一样没得电，你爸光坐那儿叫一个热，空调不能开叫我去隔壁借个电风扇，我说他脑子有问题，没有电我借电风扇来干嘛，我给它发电啊。你看又喝一罐，你姐这礼拜来才给他买的，这个星期他不把它喝完啊他心里是不快活的。你来吃嘛？还是我们中午吃剩的，天热我也懒得烧，欸你这个脸怎么搞的，你脸这里怎么搞的，啊？跟人打架啦？” 李某赶紧跑路了：“走了，看这礼拜有没有时间过来。” “哎你真是，我说你这脸上你是，欸你爸搞的蜂蜜你要不要？我讲他在家里闲的脑子出问题了吧，木头不搞了非要养蜜蜂，你看我阳台晒个衣服那衣服裤子上的蜜蜂，怕死人，讲也不听的。” “哪么怕死人，又不是毒蜂害虫，还能把你闹死啊，你那外面买回来什么东西，给你勾兑起来你知道他给你放的什么啊，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知道！” “就闲的找事，最后还不是我的事唛，给你收给你清理，你那是晓得自己是什么东西呀，你是晓得有人给你兜底……” 对啊，这么年轻的崽不就仗着有爹娘给你撑腰嘛有家里给你兜底嘛，还整天这个崔克那个史莱克，仗着家里勉强经济均衡营养你就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很了？身上揣个千八百的就觉得自己腰缠万贯？刷两天视频喝两碗盐开水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活通透明白别人都傻缺？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啊，你到底哪儿比人家通透，你莫不是脑子跟腰子长反了，狗胆子全长椎间盘上去了？ 胡闹！ 车子从地库出来开上路李某才想起来老妈说家里跳闸了，那么大热的伏天里两个人为了蜜蜂活动还把窗户开着，不知这样又进蚊子，外头那么多空调外机的热风还进去了，人在一个蒸笼里热的没处跑。 刚刚该看看的，李某便又把车子调回去，结果车停楼下，李爸已经摇把扇子下来了，楼栋旁边大树底下的石桌椅上一群老头在那儿品茶吹牛，李爸正准备加入进去，见了车，走过来窗边打招呼：“又回来干啥。” “不跳闸了吗，刚忘看了，这么热天你们晚上不要空调不要灯啊。”那些老头儿李某大部分都面熟，有的打了招呼，人家还留他寒暄几句吃饭了没，好久不见等。 “不要看的，你姐叫电工了，人马上到了，回去吧，你看了也看不懂你看嘛。” 亲爹啊，好好好：“那我回去了。” “嗯，回去吧，开车不注意点又毛毛躁躁的。” 李某才后知后觉感到老爹估计是看他脸这德行，怕在老伙计们面前丢脸的缘故，突然也觉得的确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尾巴一收，也就一脚油门冲出去了。 第111章 麻痹人心 可一想到这脸，心头火又蹭蹭冒起来，妈的王八蛋，还有托尼和那两个拉架的，分明就是把自己按着让他揍，还是个人吗，就算跟他交情深对自己不满，好歹同事一场相处这么几年，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呀，就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吗，这点脑子都没长？恐怕心里也是想着自己留不到最后吧。 看看，一直觉得自己跟大伙儿处的不错，结果等到站队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悲哀啊，这班上的简直悲哀透顶，好好好，就如你们的意，我尽快走，我尽快挪窝好吧，等我把东西收一收，我马上就走，我他妈再不踏进那扇门了，我以后在大马路上见到你们我都绕道行了吧。 啊———— （脑子已崩盘，山崩地裂中，车子掉进缝隙里，世界重新开局，叫花出身，身上叮当响就算了，唯一拿得出手的身残志尚坚，前半生潦草落魄，这天在大街上遇到个被车肇事逃逸的老太太，扶起来一看竟然是总裁他娘……） 嘀——嘀——嘀嘀——“靠，抢死啊，红灯看不见！” 脑子忽然炸醒过来，全身的冷汗和寒毛都竖起来，他刚刚发生了什么？哦，思想过度集中在白日梦上，直行灯红了还没注意，一脚油门踩过去差点撞上对面的左转车才醒过来。我天，哪来的总裁他娘，还想借此翻身农奴把歌唱呢，幸好我这下意识反应快，我的妈呀，我的天！等下，我操我闯红灯了？我刚闯红灯了？我刚闯了个红灯？？？啊—— 尖叫鸡：以后你来叫吧。 李某：不用，我扛得住，我能行……下一辆。 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某一早照旧先送老婆和娃，脸上这时憔悴落魄的形态已经好转大半，晃眼瞧着，精神比昨天更佳。 对于他的脸，和小花女士昨天只是帮他敷了鸡蛋，其他并没有过多关照，只是在今早的上班路上意有所指的说了两句。实际那两句也不像特别针对什么说的，是从李小某的学校转出来上大道时因为车速慢了而被一辆大面包别到最旁边的车道上，恰好那上面一路过去全是应井盖，五米一个，一会儿咣当一下，一会儿咣当一下，于是靠在窗边的小花女士笑了笑：“真棒，坑坑不落，逢坑必掉。” “啧。”李某赶紧解释：“失误失误。” “嗯，好好开，加油。” “失误了，一会儿过了前面就好了。” 对于昨天跟嘉达起冲突（上升至拳脚相加，多人参与）的事通过这一个晚上李某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其实除了胡思乱想和漫天白日梦，再剩下发呆放空，真正也没想出来什么，找再多理由原因不想去也就是怕丢脸而已，可脸常丢，早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打个架而已，谁还不能年少轻狂个几下），公司还得去，班还得上，面子还得捡起来，脸上甚至还要高调豪迈，打架怎么了，打赢打输怎么了，多大点事，能当饭吃吗，能发工资吗，国人的普遍记忆才几天啊，转个身还不就忘了，假如他们记得更好，早晚雪耻回来，看谁笑到最后。 另外也可能早上一去就被公司开了呢，哪轮到，哪需要自己来纠结什么，在那里炼狱，自然有人把牢笼路线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或者一会儿去了再打一架？总之一句，实在没必要怂，没必要先龟缩躲避，等着看我笑话？放心，你没那福分的。 而随着公司距离的缩短，未雨绸缪，李某还在车上规划了好几种应敌方案，第一比如跟嘉达见面再仇人相见干起来，那就好好干一场吧，这些年打工上班实在太憋屈了，当牛做马卑躬屈膝，那哪是人过的日子，正好借这机会通通发泄了（身披斗篷背附铁剑的冷酷脸：兄弟，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只怪你自己没长眼，你实在不该招惹到我头上来）。 或者第二种，老板对他失望透顶，直接开除。好好好，这个也可以，早死早超生了，这破公司我实在待的够够的，而且待的越久坑越多，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不如趁此机会及时止损断臂重生，至于要不要得到工资，离职证明好不好拿，那些都不考虑了，只要人能平平安安从那里（狼窝虎穴）出来就好。 当然还可能出现第三种第四种，毕竟整个办公室还有那么多吃瓜群众在，还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即使留下来，会不会在老板那里盛宠天恩尽失，会不会在同事那里颜面威信扫地，会不会在客户那里成玩笑谈资，会不会以后的日子度日如年煎熬难捱……这样看，的确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去干一架让他开除了更爽快。 “早上好。” “大叔早。”你说怎么才能像保安大叔那样每天精神矍铄灿若朝霞呢，哦，劳力士，李某下意识朝大叔手腕上看去，那是劳力士吗，真是眼拙，穷成这样，响当当的名字倒是听说了不少，真货假货却一眼也没见过，全世界的土有一半挡在了贫穷的面前，哎，活个什么劲呀。 老天爷：生命是有限的，但是窝囊气是无限的呀，务必要活的长长久久哦，没拥有过那么多成功富贵，但是你拥有了比人家多多的贫穷苦难和煎熬呀，不同样也值得炫耀嘛。 …… 结果事实证明的确是李某想太多了，嘉达没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明面儿上没人再提这茬。 “……昨天的事情我大概听说了，李经理确实在这件事上做的有欠妥当，说话方面没有顾及到同事之间的感受，但是本身嘉达他在公司的表现大家也看到了，迟到早退，业务能力不过关，对客户没耐心，对同事不友好，我想这样的人没有哪一个领导能包容吧，我要的是一个性情稳定态度积极的下属，不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尤其在公司里打架斗殴，绝对零容忍。 第112章 麻痹人心2 嘉达我已经找他谈过了，还有昨天跟他一起参与的托尼，卡尔，扣工资，开除，还是那句话，零容忍。这件事到此结束，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在公司内凡有打架斗殴恶语相向的，以此为戒。 李经理确实上来没多久，工作经验，方式方法，某些时候可能的确不是那么完美，但人无完人对吧，还是希望各位能紧密团结在领导的周围，同在一个公司，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才能更好的为公司带来效益，同时提高个人的价值和实际待遇。 另外说下另一个，除了那几个开除的同事，还有凯蒂和苏珊两位女士昨天也正式告别了我们这个团队，她们的原因是因为试用期。这个，面试招聘的时候我想人事是跟你们说清楚了的，公司有两个月的试用期，为什么有试用期呢，因为双方相互考核，公司对你们进行考核，同样也是你们对公司的考核，公司认为你们不合适，不能胜任，或者你们觉得自己适应不了，不喜欢，双方随时可以叫停，我们都有自主选择权，不存在任何强买强卖。 其实这在任何一家公司都很正常，接下来的绩效考核，中间还可能有人离开，优胜劣汰嘛，适者生存，大家完全不用太焦虑，市场环境就是这样，你能力得当，工作态度良好，每个项目完成度高，那么你要焦虑什么呢，这本来就是些基本素质要求，我现在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纸上，放在你们身上，并不是要强加给各位什么，而更希望看到这个公司的业绩更漂亮，在座各位的精神更饱满。而且虽然有人走，但是我也从你们中间发现了很多有实力很聪明很优秀的同事呀，比如你叫米亚？杰西卡，朱迪，还有boss，你很希望替代我是吧，欢迎，希望你能尽快超越我。 这些都是小问题，无论你在哪一家公司，用实力包装自己才是最好摆脱焦虑的办法，你干的好你需要去担心那些吗？不然不管公司有没有试用期，你还是随时面临被辞退的风险呀，说的简单一点，你是老板，你希望你的员工整天混日子吗？你希望你的员工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客户爱理不理，然后你每个月按时给他发工资？那不好意思啊，可能以后这家公司会达到这种境界，就是纯冤大头了，我给你养老，我也养得起。但是现在不行，它也还处于成长阶段，我希望大家能跟它一起成长，希望每个人都有能量能来滋养它。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毕竟刚踏入社会不久，对很多人而言这可能还是你们第一份工作，公司跟学校完全不一样吧，没办法，各位慢慢适应，加速进步。你是金子，我留下，你是反光的玻璃渣，我目前没办法开玻璃厂，我这儿没有你的位置……” 偌大的会议室里，李某坐在办公桌顶头手边位置，旁边是露娜，对面是里昂和小迪，两边接下去是一大串虾兵蟹将。他看大家好像都很受虔诚膜拜，心里也跟着热血澎湃，然后愈发觉得这厮不愧是老板，擅玩心理术的，三两句话再配合表情语气，远远比他那样还刻意文绉绉引经据典搜肠刮肚来的小作文假把式来的麻利霸道得多，实际真正的威信哪是什么话术气场能修炼得来的，身份往那儿一摆，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自然就心服口服了。 你看昨天嘉达跟他动手之后讲的话：凭什么让我明天不要来了，你说让我不来就不来？我偏要来，我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还要你来决定你来通知？搞笑……多横啊，多拽，结果人呢，所以还是那句话，谁给钱谁才是老大，谁捏住了经济，谁就扼住了对方的颈脖子。 “……然后现在我重点要说的是另一点，就是现在我们公司跟一家，可能在这个行业算数一数二的吧，这样一家大公司合作了，也就是他们的项目，现在由我们这边来一起合作完成。所以讲为什么要优化呢，人家那样的大公司，我再把这些混日子的和尚推上去？我是客户我把项目交给这样的人？ 我们公司为什么之前接的都是小项目呢，因为没名气，因为人家觉得我们实力不够，因为确实做的，说差吧不至于，但是确实没有什么特别能拿得出手的，那就恶性循环，越是烂项目越做不出成绩，越建立不了名气，而越没有名气，越没有好的项目来找各位，那各位就永远成不了大气候，永远爬不上去，因为那些真正高端的有意思的，你根本接触不到，我想各位在这个年纪，进来这个公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追求，有点职业幻想的吧，就永远做个打工仔？ 那我想说各位，你现在还挺幸运的，进来的是我这家公司，虽然不大不好，我照样还能发的起工资，换个小一点的，这里早没了。 各位能理解吧，我讲的话，能听懂吗？” “......”懂懂懂，太懂了。 好的，那么：“现在机会来了，条件给各位创造好了，就看各位能不能抓住了。” 你看，多会刺激人，多懂得如何激起一个人的胜负欲，求知欲，和做白日梦的能力，从职场小白到职场白骨精ceo，电视里上演的浮夸情节谁没有幻想过，谁没有憧憬过，这饼多大，一连七八九十口都吃不下。 “……所以以后大家的工作量肯定会逐步加大，这点也希望各位有所准备，年轻嘛，爱拼才会赢啊，正好给大家练手是吧，我相信你们都没问题。工作做好，任务完成，不要说工资，任何一切都好说，就像你们组长里昂。里昂现在可以涨工资了，人事跟你谈过了吧，你最近这几个大项目都做的挺漂亮的，客户也跟我提了好几次，你现在这个领头羊，头带好啊，后面这一群小朋友绩效和今年的奖金可 全在你手里了。” 第113 麻痹人心3 手里，李某不聚焦的眼珠这时正好一错不错的卡在桌面他的手边上，靠——真有钱，这手机是市面上最新上市那款吗。当老板的果然都小气，越有钱越小气，越是当老板越是斤斤计较，你看看这腰带，这手表，置备的真齐全，可这其中包括他们的辛苦费吗，是用他们的辛苦费买来的吗！你说走到这个位置的大佬身上都坑了多少底层冤大头的血汗钱，赤裸裸的剥削啊，良心不会痛吗，晚上睡得着吗，不会做噩梦吗，哎，我的心肝脾肺肾啊。 老板：睡不着啊，你说我怎么才能剥削压榨到更多的血汗钱，我真是，愁的丁点儿也睡不着。 “我还是那句话啊，好好工作，认真努力，想升职加薪的，想有个好前程好未来的，想在这一行里一提名字就让人眼红心热的，或者哪怕就是单纯想赚笔钱养老的，自己把握住，散了吧，别耽搁各位老板领导们扬名立万的时间。” 看看吧，多好的工作氛围，多风趣幽默的领导者，多善解人意的小哥哥大老板，怎么能叫人不做卖了自己还帮着数钱的蠢货呢。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您实在太好了，这辈子当牛做马我也跟定您了，我下下辈子还变成你眼皮子上最长那根眼睫毛帮遮风挡雨，我实在太膜拜你了。 pia——眼睛睁大一点。 “你真是，花样百出啊，当着那么多人面跟员工打架，你作为他的领导，你还，你就算不是领导，你比他年长那么多岁，那十几年的米饭都白吃的吗？” 幽默风趣的大老板现在来照拂李某了，上一场出征前校场点兵的戏已经演完了，现在唱的辕门斩子。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让你把不合适的人筛选过滤出去，你把自己过滤出去？” 不过这次大老板显然没心情听他忏悔哭诉，他自己还一堆破烂事儿呢，无限怨念，都自己当老板了还这么不顺心，都什么乱七八糟天天围绕我：“组里面没到试用期的再优化百分之七十，马上新项目进来，策划部下个月中之前再招五个名额，学历年龄经验全部给我卡清楚！” 然后李某看到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比自己还痛苦：“这个礼拜大潘要走了，他的位置你先顶上去吧，下个星期还有几场招聘会，策划组要什么样的人你清楚吧。” 什么？什么？什么？大潘要走了？？？ “……好，清楚，我知道。”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烦死了一天天！“大潘手底下那个伊娜，你了解吗？这两天跟她配合下，把人事的工作理清了。” 看他一眼，扶不起的刘阿斗，头疼的更厉害了：“手里的工作好好做！每件事情做之前脑子先转一下！务必想清楚。” 真服了！克我呢吧：“你出去吧，先去找伊娜把人事的交接跟进一下，我下午要见个客户，有事你自己处理，马上主管有其他的业务要要负责，公司暂时，你把担子挑起来！” 越说越窝火了：“麻烦你，冷静点，动脑子，想清楚，做每件事说每句话，麻烦你站在领导的思维领导的角度去考虑，去布局！不要光顾你那一亩三分地，给你那么多机会为什么到现在还成长不起来呢，我就是训，我就是交给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现在都知道应该怎么去经营了。 实际公司有什么事你搞不定嘛，公司经营到现在这个程度有什么需要你亲自上阵！每个部门都是匹配好的，客户开发，方案设计，后期制作，每个部门各司其职，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你就当尊活菩萨吉祥物你都不会吗，什么事要你老人家亲自劳心劳力吗？我单独给你成立一个添乱找茬部门？看看谁比较有战斗力？” 不是呀，真不是我呀，是那根搅屎棍啊嘉达呀，那笔他，哎，你真不知道现在这年头的小孩有多冲，我都没干啥他突然就冲上来了，而且那几个拉架的也是，说是拉架吧，真是把我一个人架在那儿摩擦呀，我真是，我差点儿今天早上都不想来了的，真是太丢人了，无颜见人啊，哎。 这活儿真的太不好干了，说是说权大，可实际也没啥人听我的，你万一来狠了吧，我怕，哦对了这制度也有问题啊，哪能干不满实习期就不给钱呢，那铁定是不服的要造反的呀，这真不难怪我啊，还说呢，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推我去前面挡枪呢，看看那都啥制度啥政策呀，那搞不好都违法都，别到时候我再去牢里见你吧。 哎，我也想好啊，可是您这领导方针他真是有问题啊，哎，我咋说，我咋说啊。 “给你无数次机会了，别再辜负我了。”头大如斗，造的什么孽我要出来开公司啊，养这么一群活祖宗！ “……”好好好，我这就去，只要老板还信任我，还看中我，还肯重用我，当牛做马算什么，刀山火海有什么，就是把我自己活寡了给老板助兴，我也求之不得甘之如饴。 李某：当老板也不见得多潇洒，我们老板，q8，ls，gls，还有辆宝马几系来着，一个礼拜开车不重样，而且好像在市区别墅都是两套，这算人生巅峰了吧 但是哎，感觉他也活的好糟心，比我还小三岁，白头发比我还多，天天脸臭的一逼 小路子：打工只要顾自己一张嘴就行，当老板要管好多张嘴 小路子：这年头，尤其小企业确实很难活，大项目公司养活不了，小项目养活不了公司 李某：接进来的项目都烂的出奇，没办法，而且还收账困难，我们好几个固定客户，现在项目都不给我们了，其他一些客户每次催账都找不到人，现在我们老板都直接去人家公司收帐的 李某：现在基本都是一些散户，但是太小了，越干越没劲，听说我们老板还很有背景呢，家里很有钱，他自己本身之前也是在大公司当领导的，现在出来单干，哎，一比吊糟 小路子：不怕富二代玩物丧志，就怕富二代雄心壮志（捂脸） 第114章 麻痹人心4 李某：现在我们老板已经亲自出去谈项目了，以前都是客户部的事，有开发的，现在人家亲自下场（捂脸） 小路子：放心，家底雄厚的人一般人脉资源也非比寻常，想活不容易，想死也困难，始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好干，搞不好你就成元老级别了 李某：我现在是公司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然后李某拍了张人事部经理的名牌发过去：之前不是在运营部嘛，两个星期，现在又来综合人事了（捂脸）我现在已经是啥活儿都干了 小路子：我操，你们老板不会在培养你往高层发展吧 小路子：靠，你这前面光明大道啊 小路子：让你每个部门轮转一圈，熟悉了公司所有部门的运营管理，然后再把你往上面提 小路子：你朝哪个方向拜的（捂脸）前一阵儿还说开除，然后蹭蹭往上蹿，你们领导都这么用心良苦的吗 经他这么一说，本来心就不在身体里的李某这时连头发丝儿也要开始往上飘了：不大可能，估计是现在公司人员紧缺吧，人事部的组长今天刚离职，我只是临时顶上来（捂脸）我就是块砖 人一飘，好的不好的就一骨碌全往外倒了：而且我昨天还跟策划部门一个傻逼干了一架，一个小孩，拽的一笔，实在太看不惯了（捂脸）要不是那么多同事在，昨儿真准备好好收拾他了 （监控：他吹牛 李某：闭嘴，他看不见监控） 小路子：你也是彪的（捂脸） 小路子：不过真的，十有八九你们老板就是在培养你，哥们儿，天降大任，你赶紧计划起来吧 李某：你这样说，我还得去学学商务管理，人事管理，印刷制作（捂脸） 小路子：（机智）你可以的，我看好你，我等着抱大腿，别的不求，门口保安的位置给我留着，有口饭吃就行 小路子：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看起来，巴菲特比尔盖茨传全部买来看一遍，心理学管理学搞起来 李某：（捂脸）别捧杀我 小路子：我现在是，唯求n+1了，要么我走，离职或者猝死，要么他把我开了，补偿我n+1，早晚的事 小路子：我们部门这个月已经裁掉好几个了，据说是要往国外发展，要把业务重心转移到香港或者新加坡，现在这个部门里面的只留6个带去国外，剩下全裁掉，国内太难了，没业务了 李某：（捂脸）我靠，国际化了 李某：那你准备去国外吗，你老婆小孩，你是准备去那边待一段时间还是 小路子：现在不是我去不去国外，是老板选人，三十几个人里面选6个 小路子：选了我也不去的，新公司，去了也难活 ……愈发觉得老板待我不薄啊，好好好，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肝脑涂地，老板放心，你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我一定帮你看好家，安顿好内宅，一定让你没有任何后顾烦忧！ “大潘已经走啦？他怎么这么突然。” 说的好像人没了一样：“走了吧，早上我来上班就看到他车开走了，好像着急赶飞机呢。” 是人没了呀，我是说从公司没了：“他不开车回去啊？那他车呢。” “不清楚，领导的事我们哪敢问那么清楚。” 李某上来这半天，离职的大潘没碰着，伊娜忙前忙后面试新人没见着，倒是旁边的采购妮妮极有眼力价（顺风倒），马上就拿着审批单上来了： “这个是采购那边的审批单，财务现在让我找你签字，你是老大，你来吧。” “还我老大，你可别折煞我吧，这什么东西啊？”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基本的办公用品和日用品，里面价格数量都标的清楚，不过新官上任，模样总要装扮一下：“这么多啊，哎我们公司现在用这些东西的量大吗，一个月的量有多少，上一次什么时候采购的。欸你别光找我签字呀，这我啥也不知道，到时候财务再问我，老板那边，你可别坑我嘛，这个垃圾袋这么贵啊，多少个，你们之前买东西都通过什么渠道购买的。” 虽然他的官架在女性老员工面前基本树立不起来，但妮妮也不恼，跟着新官走流程：“说的太吓人了，我还敢坑你，我们一直都网上买的呀，也算有固定的供货商，这个垃圾袋和纸巾是跟食堂那个一起团购的，就是我们每次买很多折扣不是大一点嘛，反正都要用的，而且相对性价比的话它这个质量也还可以，挺好的，一直在他家买。 都是顺带着，你想他食堂量多大呢，是之前大潘跟食堂那个行政熟，这样一起帮着采购的。” “啊，量大价格低是吧。”既然是这样，废话说完了，也就可以签字了。 见他签了字，妮妮的话说的更好听了：“大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突然就说回老家了，手里交接一堆事，忙疯了，我们现在签字都不知道找谁，总算来了个能顶事儿的，你好好来镇一镇，早上伊娜还说呢，楼上全是娘子军，连个扛水桶的大力士都没有。” “哦，意思我上来是帮你们扛水桶修空调的是吧，那你们大潘之前每天得多开心，一个办公室就他一个男的，全求着他。” 一个大杂物间5个女的，听着像全是大潘的后宫宠妃：“他还开心，他天天只会叫苦叫屈，全是女的，一会儿这个喝奶茶，一会儿那个吃零食，你放心，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他的快乐了。” 不过对于李某这种社牛（老油条）而言，这环境对他是如鱼得水了，从前在策划部当社畜，稍微抓住点时间就想躺平（偷懒），跟同事友好交流（插科打诨混日子），现在他想要的这种松弛感终于来了。 面试新人和优化老人相对已经有不少经验，杀人也逐渐有了手起刀落之快感，审批签字毫不费功夫，现在就剩主管每天还在群里让交企划书这一件糟心事了。 第115章 麻痹人心5 “欧文（小张）坐，上午客户说投诉的事什么情况，是因为什么，你好像试用期还没过吧，你是哪一天入职的，绩效考核里的工作技能和工作素质你都看了吧，与同事间的协调性和与客户沟通的处理能力，绩效考核不达80的属于不达标，这个范围内的同事都有被优化的风险。 这段时间你们的工作量有增加吗，是负荷承载不了吗，你好像，适应能力还是有待加强吧，你要不再考虑下其他公司？以你的能力能胜任的？多留意下招聘信息。” ...... “最近章彩的项目怎么样，我记得上礼拜是不是，说让我们把前期的宣传图册先给他，到后期了吗？” 莫名恐惧的小徐：“……设计图昨天已经发给客户，但是，客户一直没回信……” “没回信？怎么会没回信呢？群里先前他们不是催得那么厉害吗？现在又不急了？什么问题你有没有问过？你也不知道？绩效考核里面金额在二十万以下的项目方案流程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这个你看过吧，有留意吗，你这个项目从客户给到你手里到现在是不是十几天了？前面他们催的那么着急现在没动静了明显有问题你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没有跟上级进过？ 你要不再留意下其他公司的招聘信息吧，这个岗位，可能你自身的业务能力还不足以支撑你胜任它……” …… “朱迪（小阚）你进公司有一个月吗，公司业务应该熟悉了吧，你好像，你是本身不爱说话还是，对这个工作不太有热情啊？好像跟大家相处的，到现在还是比较陌生是吧。是这样，你的工作能力呢，应该讲还可以，这一点领导还是很肯定的，就像之前你把伊森（小徐）的项目接过来，客户当时都说不跟我们合作了，但是你后面，好像完成的还可以是吧，公司其实还是很认可你的。 不过有一点是这样啊，绩效考核上面也重点标注了，人跟人之间的交流呢，应该讲很多时候是不是也是存在必然性的？比如一件事情好说话跟说好话，很多时候这件事的成功率是不是可以翻倍？相反的不会说话，尤其不会说好话，是不是，假如你是客户的，你觉得。你看boss，虽说平时在办公室也不怎么说话吧，但是你看在客户群里，在领导面前，在同事中间，这方面他的能力都还是很凸显的。那你进公司这么久了，用网络用语来说可能就是，小透明也不至于吧？一个人性格内向不爱讲话应该说也不算缺点，但是是不是，至少比性格外向的，热情开朗的，会更受欢迎，得到更多优势？ 公司的规定是考核在80以下的会被优化，但是你，能力还可以，但是你说能力超群呢，像米亚那样，那又没到那种程度，所以现在你可能要面临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被优化，还有一个，降薪。 你当时面试，跟你说的是试用期三千是吧，然后转正过后是多少，四千三？加各种补贴和奖金？拿到手应该在六千左右。现在估计没有了，这个具体看你绩效考核，拿到手应该在四千五。 不过这个应该是暂时的，因为你的能力公司管理层大家都认可的，不然不会让我这样跟你谈，而直接像之前的同事那样被优化，我何必还来跟你争取一下呢，降薪只是暂时的，你像你们组长里昂，他的能力你知道吧，他不就实现了两个月三连跳吗。 你作为刚进入社会的新人，包括我也算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我还是觉得你很好，挺好的，所以就是多给你两句建议，就是不要只看眼前的工资，领导对你的期望和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好的平台给你的未来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把工作做好了，升职加薪还需要担心吗，我们不说眼光放长，格局打开这些话，但确实老板的信任更能帮助你快速成长，去到更高的职位更大的平台，更高的社会地位……” 优化老员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干的好好的突然被抓进去说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让你已经抱着东西出了大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招聘新人的宗旨则是大海撒网。精挑细选，看不中的随意拿捏，看中的胡天海地，循循忽悠。 这一点相比之下李某还是个心慈手软，且十分妇人之仁的新人，而当与人事部另两位同事伊娜和琪琪一起时分分钟高下立见，又因为见的越多，与李某之前曾任策划部组长时候的面试相比，实在大巫见小巫，不值一提了。 “26是吧，结婚了吗？” “还没，呃有男朋友，不过暂时这一两年不准备结婚，我们都希望是先立业再成家。” 笑：“说的好听，可能你入职进来过两天就会请婚假休产假了。” “……” 听着房间里面的对话，门外的李某隔着厚厚的承重墙都在替那位姑娘尴尬：“这样讲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这合适吗？” 一旁正认真在万千简历中筛选过滤的伊娜则面不改色道：“你忘了之前客户部招进来的那个女的，刚毕业单身，结果入职不到两个月说回去结婚，然后又过了几个月说怀孕了不能去下面制作部，辐射太大东西太重，琪琪因为那个被扣了五百块。” “……”好的，我闭嘴。 可是这也防不住啊，这种事谁能说个定数，这会儿人家确实单身或者还没有结婚打算呢，但一点不妨碍人家明天天降红线水到渠道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单身的马上可以闪婚，结婚的也可以马上闪离，不然你让人家签协议永远不结婚？永远不离婚？还是永远别生娃，一辈子给公司当牛做马，等没价值了再一脚踹开？什么人没有风险啊，人家的人生她自己都说不准你能给人安排明白？脱裤子放屁嘛不是，别别别，瞪我干嘛，好好好要知根知底要了解透彻，我真的闭嘴，闭嘴。 “我看你最近一份工作是两个月之前是吧，你是因为什么离职的呢？” 第116章 麻痹人心6 “个人原因吧，可能我是比较喜欢，或者我个人更适合那种安静一点的工作，像我之前那份工作就是，含销售层面的太多了，然后各种考核指标什么的，所以我就，我还是更适合安静一点，专注一点的吧。” “能理解，但是你现在面试的这个岗位也是会涉及到一些包含销售的工作内容在里面的，或者算挖掘吧，就是让客户有更好的体验感，更多的去了解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多客户是有待开发的，可能她先前只要这样，但是你多去沟通多去开发，后面发现他可以有更多选择，那对客户对公司都很好啊。” “啊，呃，这样啊，那这个有，是在考核里吗，是算业绩吗，就是一定这样做，然后有提成什么。” “没有提成，但是绩效考核里会有个人业务能力的评判分，而且像你刚刚说的绩效考核这个，你现在听到可能觉得抵触或者排斥，但是这在每个公司都有啊，普通的一个常态，只是每个公司的考核标准不同，而且你既然在一家公司上班是吧，奖罚分明，制度标准摆在那里，这个其实也是一个更好的督促你的，让你往更好方向去发展的一个约束和动力对吧，你这样一听就觉得很排斥很不喜欢，那是因为你可能之前待的都是小公司，规模不大的，然后也比较散漫随性，大公司都有，尤其越大的公司，考核的越多，相反不也是奖金越多嘛，你做的好的话。” “……这样啊，可是，好像你们招聘信息上写的不是只设计方案，做规划吗？” 坐在承重墙后面的李某：“我们招聘网站上面的任职要求和岗位职责有把每个写清楚吗？” 伊娜：“写那么清楚干嘛，她来面试，当面面谈不是更清楚吗，网上虚虚实实，哪有那么多真实清楚把界限区分的一点不差的。你做方案不跟客户沟通啊，那你给谁做方案？” “……这算虚假信息吗，诈骗忽悠。” “什么叫虚假信息诈骗忽悠，我是不是有这么个岗位？我里面的大部分信息是不是真实的？她现在讲的部分只是公司的规章制度绩效考核，跟这个岗位信息有什么关系，而且她现在只是在面试阶段，很明显琪琪并没有看中她呀，如果看中了她会这么画蛇添足吗？那还不上赶着。 人员招聘就是这样啊，他们之前还有过用文员岗来钓客户开发的，相互选择呀，面试者不是也有选择权吗。而且老大，我们也是有绩效考核的，对人事工作而言这也是业绩啊，假如你觉得不合适麻烦你去跟老板说一下？的确我们也不喜欢，浪费时间还捞不到鱼，你以为现在就招人单位鸡贼吗？找工作的人不鸡贼啊？这边上着班那边跑去找工作，来面试的时候说的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接受什么都能搞能干，正式叫他来上班呢，一个个全是大爷，然后领导再来骂我们招的什么人，丑话说在前头不行吗，我用真心对人家未必人家回馈我的也是真心！ 麻烦你，先把你的测试卷做完再来讲好吗。” “……”开眼了，又觉得在情在理：“好的好的，保证尽快。” 人事部上面除了一个大杂货办公室，旁边附带的两个隔间都跟大办公室互通，也就是只有墙隔开而没有顶隔断，李某学习了一上午琪琪的招聘心得，现在下午轮到伊娜开课了： “……你是，距离上一份工作已经离职快两个月了是吧？你好像，前面几份工作的任期都不是很长啊，可以了解下是什么原因吗？” “直言不讳的说吗？呃，工资太低了，事儿太多了，而且领导脑子也不太正常，我毕竟还算个比较正常的嘛，挺怕被他们传染了，所以就，及时止损了。” 这是找工作找魔怔了吧，不过这风格我喜欢，毕竟大家都有病，可惜我是人事：“你这个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侧面也就是说，你的能力不高，工作效率也一般，而且领导不太喜欢你？然后你相对，不是那么好相处？你是，前面几家都是这个原因吗？” “你这样说，乍一听是这样吧，但是我觉得我这个人一般还是挺好相处的，就是只要人家不惹我，基本我也会把对方当人看，但是我把你当人你把我当傻子，就像现在，那非要放狗咬我，实在不行，躲着吧，毕竟狂犬病也挺吓人的。” “噗……”外面整个办公室都是抑制不住的噗噗声，李某现在是坐在琪琪和伊娜的对面，手里弄的是人事界现下最流行的面试新人人格测试小实验。 耳边听到行政的同事优优小声的说话： “这种人在宫斗戏里面都活不过三集。” 但凡逮着点儿时间就去接水洗涤灵魂的琪琪则耳聪目明：“这种人在宫斗戏里才活的久呢，尤其拿个好剧本，正经出身，一部电视剧下来全是嘎嘎乱杀。” 李某很有些畏惧：“我们这边说话他们里面能听到吗？” “无间道啊。”妮妮：“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同事，但有时候还是觉得，人事真可怕。” 优优点点头：“嗯，距离上一份工作太远太久，人家会觉得你中间是不是一直在找工作但是没找到，是不是对自身定位不准确，是不是自身哪儿有什么问题，然后现在是不是从中学会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做了假。或者你根本中间就没找，你不缺钱，你没有经济压力没有职业目标，甚至没有太多的追求就想随便找份工作退休养老。但是如果你是刚离职了马上就开始找工作的话呢人家又会觉得这么着急找工作，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压力太大，以后家里的不好情绪会不会带到公司来，心理不健康，然后情绪不稳定等等。” 琪琪：“或者你可以无缝连接骑驴找马，但是这样我又会觉得你这样的人信念不够坚定，挑三拣四，忠诚度不高，而且还好高骛远这山望着那山高。” 第117章 麻痹人心7 优优：“所以我们都应该老死在一家公司，你们人事真可怕。” “我们人事并不可怕，我本身可爱又有趣，是老板们太能抽风作妖。” “……”这上面果然比楼下有趣多了。 “上一份工作的离职原因？回家生娃？呃，你小孩现在多大？那你现在上班，小孩有人带吗？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某没听到隔壁回答，前面的娘子们先叽里呱啦吐槽开了。 优优：“这种问题也就会问女的，怎么不去问你们男的，现在男的不是也有育儿假吗？而且我都出来找工作了你还问我这，难不成公司有育儿区，我每天可以把小孩带公司来啊？” 妮妮：“你对这个意见很大呀。” 优优：“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呀，哪个女的不会面临结婚生娃养娃这个问题，但是你为什么问的这么刁钻惹人厌呢，为什么你不问男的呢，难道娃是我一个人造出来的啊？难道光生不用养不要花钱啊？不上班我在家等着天上掉钱啊？我真是！而且我出来养娃会不会耽误工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那是不是你家就是这样的？你自己就忙不过来，你男人不帮你带？或者你作为男的你为什么不在家帮你老婆带娃？无语！当时我来面试的时候大潘就这样问我的，我当时真感觉头顶都冒烟了，气人真是，老娘不生娃你们不怕都绝子绝孙啊。” 李某：“......”骂的好，骂的呱呱叫，不要瞪我，我现在就回家带娃。 妮妮：“所以你进来就是为了气死他是吧。” 琪琪：“难怪大潘平时光在我们面前颐指气使，但是对你就一声不吭。” 李某想展现下自己妇女之友的同理心：“也不是歧视针对，但是的确有的工作女性她不好兼顾，小孩生病在所难免吧，而且小孩都黏妈，不是心理学家说的嘛，小孩子跟着妈妈更有安全感啊，这还是有科学成份的。而且，而且你们女的都容易心软，小孩子一生病一哭，你上班哪那么容易请假调休。你看我家我儿子，我家里小时候还有我妈帮着带呢，两个人搞一个人都感觉带不过来，还天天忙的我老婆天天讲睡不好，然后我老婆一直带到中班了才去找的工作，一般你小孩子小，人家公司也不会要你的，这，这还是。 其实这东西怎么说呢，你只能相互理解呀，我们当爸爸的其实在外面上班也很不容易啊，也很累的，你看现在的职场环境好吗，工作不累吗，对不对，可能你们觉得带娃很无聊没耐心，但你这样想啊，好歹你自己生的啊，外面你看看，毫无尊严的，领导想怎么骂你就怎么骂你，客户想什么时候找你就什么时候找你，大家都很难过。” “领导敢骂我我不想干可以不干，或者我可以换家单位换家公司，小孩你可以换马，可以塞回肚子里吗，带小孩只是耐心无聊这一个问题吗？你下班了是不是就下班了？即便你熬几个通宵，当妈的是连着熬到至少小孩三四岁，每天晚上的至少三年。”真是要吐血了，可是跟一个不理解这些的人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呢，一个疯子说的傻话：“就是因为你们男的有这样的思想所以现在你结婚率和生育率才会大大降低。” 坚持单身主义的妮妮于是拿着单子下楼去找财务之前拍拍李某的格子间这样忠告：“出门悠着点，现在的女性力量都挺强悍的，不是以前那个随便你们男的拿捏的时候了。” “……”捂脸，说啥了我。 隔壁大牢： “想问下我现在面试的这个岗位有加班吗，有什么需要特别提醒我的吗，就是入职之后一定要做到的，必须具备的。” 毫无波澜的伊娜：“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加班也不多吧，反正今日事今日毕，没有强制，就是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做好就行了，比如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但是你自己工作没搞完，不急的还好，如果是客户一直催你的，或者你的确下班了，但是客户有急事找你，那难道你下班了就什么都不管看不见了吗。你是下班了，你的时间公司可以注明，但是客户的时间你控制不了对吧，那我们一切服务不都是为了客户吗，来上班就为了工资，客户反馈好了领导那里才会好讲话呀。” 隔壁一口血还缓不过来的优优：“我当时就是被这个pua洗脑了，还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浑身充满斗志想我一定要做到最好最棒，你肯定是当日事当日毕呀对吧，你自己的事情当天没做完肯定是你自己效率问题呀对吧，还怀疑自己能力不够！客户找你表明客户着急客户需要呀，你是客户你希望下了班就找不到人了吗？站在客户角度为客户考虑才能做到尽善尽美呀。而且我刚进来的才两千八，我那时候也觉得天经地义，感觉有个活儿了呀，有事儿做了呀，管他钱多钱少反正有份工作了呀，至少有人要我了呀。结果傻的，客户永远有找不完的事，公司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儿，你有再多的时间有三头六臂你还是不可能所有事全部解决，你越能办事儿越有更多的事儿在等着你。” 琪琪：“老板永远有画不完的饼，我永远有甩不完的锅，关键你干着那些造导弹修飞机的活儿，拿的却是卖白菜的钱。” “……”哈哈哈，这上面真是比楼下人性化太多了，生不逢时呀，假如是之前的我，我在这样的环境里该是多快乐多和乐融融呀。 可惜我现在是领导。 “……那个，你的确挺好的，各方面业务能力都很不错，然后相处这么久大家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嘛也都大致相互了解，像你工作能力工作态度这些肯定没问题的，尤其比她们几个态度上面认真很多，但是有一点是这样，因为刚刚上面才下了通知，就是招人的年龄严格控制在29以下，然后公司里面现有的，超过33的，可能就是，需要优化处理。我我是个人觉得你都挺好的……” 第118章 麻痹人心8 但是公司也不是我开的，主管的意思是这样，那就只能这样了，对不起啊优优，继续找下一份工作，或者干脆回家带娃吧，这时候的小孩子正需要家里有人整天坐镇作业才会好好完成呢。 “……是这样，你工作能力和态度公司还是很认可的，但是现在不是优化节流嘛，加上现在其实工作量也并不是太大（昧着良心良心就不会痛了），所以公司的意思，hr这块只留一个，加上我现在也在上面，我现在反正完全属于一块砖了，哪儿有需要就往哪儿搬。伊娜她，进来的时间比你短，但是你看到，从长远的发展以及其他一些要求考虑的话可能，她的确更适合，而且你现在也结婚了，可能过两年就会升级当妈妈了，其实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充个电嘛，外面工作那么多，多充实下自己，多见一见世面，我们这公司才多大呢，对吧，以后要是腾达了，搞不好我们这些人还得在你手底下混饭呢，毕竟谁不知道我们人事的大美女漂亮还这么能干呢，是吧。” 你虽然也不错，但是如果有人要走，那个名额会突然落在，也只会落在你头上。 “……你知道现在公司不是正开源节流嘛，然后你现在做的出纳这一块，其实现在财务采购和出纳，虽然说每个岗位每个工作的具体有区分有不同，但是相对我们这样的，公司目前的状态的话，可能就是没有必要分的那么细，包括妮妮她，她虽然留下，但是她也降了薪，转到行政岗那边去，因为你也知道多一个人每个月就会多好几千，公司的意思是，先把这一块合并到财务看看。 不要这么消沉嘛，可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我可能不太了解你们这几个职位的具体职务内容，这里面的区别啊，但是没办法，之前本来是说裁掉一个财务的，楼下财务那边加上乔治现在一共是三个人，现在本来是裁掉了一个，当然肯定也是那个人能力有欠缺吧，所以就把那边划了一个。但是后面发现那边两个人还是不行，公司账务财务这一块，责任重大对吧，一定得非常仔细，所以就还是又再招了一个，好像这个是老板以前的单位同事介绍的吧，那人家，对吧，你也，不太好说的。 然后财务现在三个人，先前是两个人吃不下，现在三个人又不饱和，那只好就出纳这一块合并过去，把这一块给划分给他们，艾拉呀，这很正常对吧，未必出去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呢，真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工作态度很好，但是。” 公司本身不是慈善机构，尤其当盈利和支出不成正比的时候，五个人的活儿可以给三个人干，也可以给两个人。 “是现在因为人少了吗，怎么好像，一天到晚这楼上都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中午李某跟布鲁斯一起吃了饭回来，办公室就还剩伊娜一个人在敲键盘，二十五六的小姑娘，浑身班味儿浓烈的像四五十的早更期中年大妈。 “什么事儿还没忙完啊，还在忙，中午不吃饭啦。”李某凑上前看了一眼，是整理这一阵的面试人员信息：“先吃饭吧，涨了工资还这么不高兴，饭都不吃啦。” 初出茅庐一身干劲浑身是胆的伊娜向来自诩内心通透，平时虽然东西看得多，但嘴巴绝对说的少，虽然有病，但捂的严实，可一连经过了最近楼上办公室连杀三员大将，她今天的病好像实在有些捂不住了。 “工资给我涨了五百，活儿给我翻了一番，我应该高兴吗，按理说我现在把琪琪的活儿也干了，我的工资应该也翻一番才对呀，就这五百还要我感恩戴德时时刻刻笑脸相迎？” “……不要有情绪嘛，这么激动，下午请你喝奶茶。” 凭心而论，到了现在的李某虽然还有些隐藏的危机感，但明显比刚开始更适应，也更喜欢现在的这身份变化了，它带来的威力和成就感实在太美妙太可爱了，把他们的生杀大权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三言两语间看尽他们万般变化的脸，甚至直直看进内心，而他只需要享受作为上位者睥睨人间的优越，随意拿捏他们喜怒哀乐情绪关窍的爽感，痛苦挣扎，终归不在我身上。 但另一方面，他并非没经历过，不知晓那些挣扎是如何痛苦难捱，他也在那条路上走过，亲眼见上面人杀人的全过程，日益加重的忧思焦虑，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越来越多的工作内容，但基本没什么变化的廉价工薪，还有时刻卡住你咽喉的严苛考核制度…… 这不单指楼上的伊娜和妮妮，包括楼下策划组的boss，米亚他们，有时候会议室开会路过他们，看那一张张消沉的脸，看那一颗颗深埋的脑袋，李某开始越来越多的幻想能命中很多钱，尤其路过嘉达那张桌子，他人走了，那栋由一块木板一根钉子搭起来的彩票大楼却没被搬走（竟然保洁阿姨也没有及时清理），可能他也突然看清了那张红红黑黑的纸不过是一个个闪着光的彩色泡泡，它们终归是一场虚幻，所以现在李某对豪宅豪车，自顾享乐也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而只恳请自己能搞个大企业，达则兼济天下，让天下所有打工人的灵魂能被拯救，老天爷，让我中他五个亿吧。 快乐并痛中，李某在网上东拼西凑的人格测试&面试基础测试数据纸质版正式出炉了，其中基础题包括，你的优势有哪些，你的缺点是什么，你怎么看待能者多劳，你目前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如何解决的，如何处理工作中的压力，以及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为什么选择这个岗位这个公司，你有什么技能可以被领导选拔重用，而如果一段时间后仍没有被重用，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楼下的里昂，西姆和boss作为第一批被测试的小白鼠，三个人这会儿正对着这堆标准的炸弹引子仔细剖析反复摩擦。 第119章 麻痹人心9 “我擦了！这是个什么，这是人的脑子想出来的问题吗？”西姆边小声说，边警惕的环视四周：“这种测试测完了不合格的是不是也完了，还是说只是走个过场？但是能想出来这种测试题的人，他是不是也快完了？这脑袋里面都，这都。” boss背着手弓在里昂身旁：“那要看你怎么回答了，你走过场人家就走过场，你认真了人家也认真。” 秒懂的里昂对他小孩子装大人的行为发笑，他嘴上没有说话，眼前的题却一道一道被他看进心里面： 你的情绪时常波动吗？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是否都要考虑一番？你是否总担心自己会说出或做出不该说不该做的事，你曾经有过无因由的觉得自己命运不顺，莫名消极吗？ “……这是不是就跟考驾照的科一科四一样？就只有安全第一那一个宗旨？反正就是在公司我就是个工具人，在外面我就是个机器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就是个假人。” 永远一招制敌的boss：“答案已经告诉你了。” “真的呀你看，是不是这样，你是否认为身边的条条框框太多需要废除？你敢说是？给你按谋逆罪论处！” 心有戚戚的里昂笑道：“不至于吧，他可能是希望你敢于挣脱束缚，积极创新呢？” “嗯，反正嘴长人家身上，那这个，有人对你的工作吹毛求疵时你是否容易情绪激动不可抑制，且过后很长时间耿耿于怀？难道不是吗，吹毛求疵啊？这是找茬吧，那你不激动？过后不得骂他孙子？做梦都得在梦里骂他这人有病吧！然后是什么，领导绝对觉得你这人斤斤计较，不利于团队和谐，是不是这样。” boss继续往下读：“若你犯错是否会主动承认，是否心里坐立难安焦虑躁动。” 西姆：“不承认，说你死不悔改，承认，说明你心理素质不行，一点点小事担不住。” 面不改色的boss：“你错了，老板先问的是你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擦！”简直气笑：“错误还分高级低级？” “老板眼里统统低级，不管错误还是犯错误的人。”boss再继续读下一句：“结识新朋友时你是否总是主动，在一个沉闷的场合你能给大家增添一些生气，喜欢和大家打成一片，整天相处也不会腻烦。” 西姆：“这题跟下面一个路子，问你情绪低迷时你会去人多的地方嗨还是锁起来自己消化接受，这是什么呢，你是外向还是内向，你能不能尽快融入一个新环境，或者看你是不是有点秘密就往外倒。但是自己消化的人呢，也有人是那样的呀，自己一点不开心搞的天下人都有罪，我不开心大家都别开心，反而那种能自己独立消化的，欸我不声不响的，我不强加给别人，我自己能处理，我成年人的情绪稳定发挥，是不是。” “……”坐在两人中间的里昂，我要裂开了。 越分析越嗨的西姆：“他这其实很多题大致差不多的，像这个，你是否觉得大多数事情是徒劳无功的，你是否一件使你为难或气愤的事过去很久还会沉溺许久无法自拔，这不跟上面那个差不多嘛，就小心眼儿那个。 倒是下面这种，学习新事物比较注重理论概念还是实际用途，当你对一件事情做决定你是注重逻辑分析还是神秘第六感？这，这不是送分题吗，跟科一问你要不要礼让行人一样。” 专注泼冷水二十年的boss：“理论概念不重要还是实际用途不重要？这是二选一，不是判断题，逻辑分析不重要？第六感不重要？过于理性是冷血，没有人情味，人情味太重没理智，冲动没脑子。” 搓手的里昂：“看似送分，答不好就是送命是吧，这个，做事偏向注重结果还是体验过程，中间看你态度不好你就走不到结尾，结尾不好了那差不多就是收拾东西了。” “欸。”西姆要歇菜了：“这真的，就看阅卷老师了，看他心情，看他那两天心情好不好。” 泼水的boss：“你已经出局了，没有耐心，没有耐心的打工人当不了一头好毛驴。” “噗。”里昂失笑，反正大家都有病，干脆也加入进来：“是否有情绪强迫症，喜欢什么样的工作环境，公司里有脾气不好，性格不相投的同事与你共事，你会1置之不理，2尽量以他为主，3对事不对人，大局为重，4，一言不合就动手。” 脱口而出的两人：“4。” “……”心里一紧，笑死，我以后会重点注意你俩的：“你是否时常担心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boss ：“杞人忧天。” 西姆：“对企业文化如何理解。” boss ：“给破灯笼糊一层高光纸。” 笑死，不愧是你：“当你一直勤恳工作却发现工资和待遇不及其他会拍马屁的同事时，你会1继续更加努力，相信实力说话，2也向他学习，3觉得领导有问题不干了，4。” 破罐破摔二人组：“4，4。” 失笑，下一条：“当你一直任劳任怨，且工作也完成的相当不错，但是职位和工资却一直涨不上去，这时你觉得原因是1领导不喜欢你，2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继续更加努力让领导看见，3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4直接询问为什么没有晋升。” 二人组：“5。” 下一条：“你认为自己的性格是。” 西姆：“聪明善良又可爱，帅气迷人又多金。” 白眼：“不聪明不善良不可爱，丑的一笔，蠢的要死，穷的发昏。” 真是要被笑死了：“你是否经常讨论一些你毫无所知的事情，当别人问你话时你是否对答如流。” 西姆：“这嘛。” boss：“吹牛。” 啧，扎心。 “面对挑战你的态度是，迎难而上，或者，知难而退。” 西姆，更扎心了：“这病不治了，治不好的。” 噗，下一条：“是否接受岗位调换。” 呼，心碎了，活生生被埋在精神枯竭，思想压抑的干涸身体里。 第120章 麻痹人心10 “那位哥还没填完啊。”从外面吃饭回来的李某路过小房间，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看里面来面试的小伙子，上午来的，填一份面试，再做一套试卷，午饭时间已经过去了。 伊娜的中饭是外面打包回来的plus版拉面，她是这偌大的公司里这个年纪中为数不多每餐都在认真干饭的姑娘：“放心，我这碗拉面吃完之前他能答完算我输。” “……”题我出的，棒不棒，有没有引人深思，振聋发聩。 …… …… …… 呼——没事，与我无关。 “挺好的，照着这个筛选看吧，这个每个组长已经有一份了吧，可以多打印一点，除了来面试的新人，在任的，工作态度不够严谨的老同事也可以做一做，警醒一下大家，你这个有得分吗，标准答案在哪儿？” 标准答案在您心里，李某：“有，网上有答案，有积分制。” 老板：“总分多少分，是不是70以下全算不合格？嘶，属于性格有缺陷吗？” 属于人生有缺陷，李某：“也可以这么说吧，或者具体一点就是，他不是性格有缺陷，他是这样的就是多少分之内是什么类型的人，多少分之内是什么性格，他是以这样为划分的，就是领导型性格，打工人性格什么之类的，冷静的或者比较，感性的，这种。” “哦这样啊，这准确吗，是有依据吗？”能不能测我适不适合当领导啊，为什么起锅烧油这么久了还没有迎来火爆盈利呢：“是网上很火的那个测试吗。” “对好像还行吧，是叫mzp人格，就是感觉好像有的挺准的。”不准也得准呀，不然我这一个星期的研究，这答案岂不白抄的，指鹿为马它也得准，必须准！ 这样啊，这么厉害，嘶，别是我不适合当老板吧，我没那领导思维老板格局？那我现在演皇帝的新装？“你测了没有？你是什么性格。” 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就是无人能敌的性格，呵呵：“我，我还需要努力，我是，打工靠领导型。” 白眼，瞧不上：“你这方面好好研究一下，你现在不是在人事吗？给公司招进来什么样的人这个公司就会走向什么发展道路，你在这方面自己严格把关，看人方面自己要多注意，歪瓜裂枣的，性格有问题的，不能尽快融入的上手的，脑子不那么灵活，不能举一反三的，这种一定要看准了，欸还有这个里面还有iqeq吗？测智力那个？优秀的人可以重点培养。” “呃，那个也可以加，后面一部分有相似的。”只要老板想，饼我可以现烙。 “那个可以加点进去，特别他们客户部的这一块iq一定要跟得上，像制作后期的，不说聪明，中等水平要要的，这方面你也可以重点着手。” “好，我注意。”我看人只分顺眼和不顺眼，好看和不好看，点头：“我马上再把它细化一下。” “有分寸就行。”打开手机预备看一眼那个测试，又想起来：“你是专科毕业吧，还是要多充实自己，活到老学到老嘛，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去报两门管理学心理学的课程了解一下，啊？现在工作量大吗？” “……还，还好。”李某从他的脸上仔细看了一下，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这么安排的，是打算这么安排，还是要他必须马上去报班充电：“目前人事的工作都是我在弄，包括行政的一些，还有就是几个部门的绩效，然后就是主管让交的运营方案。” 说的那么任重道远，再给你两个脑子你也计划不出来什么东西：“你可以先报个班，充电下管理心理，好像管理学里面就有心理学吧，做管理的你看不懂这个人你怎么管理他。 一个公司想要做大走远，软件硬件都很重要，员工最需要的特性是什么，你能一天到晚都盯着他，让你一天到晚追在后面骂？说了那么久的优化整顿，你感觉这些人有变化有改善吗，有自觉吗，有积极努力吗，有危机感紧迫性吗。不是光让你优化呀，优化的真正目的他们知道吗？你想要的改变，改变到什么程度，他们有没有配合跟从，他们改变到哪个程度，这些，不能光你一个人闷头往前面跑懂吗？ 你现在的位置身份，你现，在公司，在领导这个位置上，你做任何事都要师出有名要名正言顺，更要你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能给公司带来正面的收益。领导更需要开拓求新，眼光放长远的，机遇可遇不可求，挑战来的时候你也要有能力战胜他。现在那么多公司企业都撑不下去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面我们真的要多思考我们要怎么做才能不在这批淘汰当中被打倒。 员工管理知人善用，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性格，他到公司来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个能成事的，你要怎么合理的去安排他培养他锻炼他，哪些是真正可以做事的，哪些适合拉到明面儿上来，你你想过这些吗，做过职业规划吗，有过前景策划吗？啊？你现在也是公司高层管理了，你怎么讲。” “……我，我，我想过的，我有。”我那吃饭的三千块到现在还没给我批下来，先一直说公司名头不对，后面又一直说领导没在，狗贼张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段时间确实没来了，另外我现在的这个职位工资到底怎么算的，岗位补贴到底怎么补的，绩效又是怎么个考核的标准，会不会我任劳任怨干了一个月又一下给我抢走了一大半，我现在不做方案，项目奖金是不是也没有了，我其实现在一天真没啥事，但我现在又确实一天到晚都好像挺忙的，我也不知道我后面的工作你是怎么给我安排的。 那厢战战兢兢，这边老板越想越觉得可行，有地方撂你，学点小东西，也不耽误事：“这样吧，你看看周边哪里有这样的速成班，好好研究下，简单但是实用的，看看如何调配，去充个电。” 第121章 麻痹人心11 李某现在站在洗手间外面的窗台边抽烟，想小路子之前说的话：他不会真的在培养我吧，还是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打发？看着像吗？像真是看上我的能力我的人？可我有啥，领导发现了我不为人知的一面？连我自己也没察觉的天赋异禀？还是他看中的是我的任劳任怨绝无怨言说一不二？ 话说回来就这两点在职场上也是非常闪光的呀，说一不二表示忠诚和服从，任劳任怨表明抗压能力强，这正是当一个先锋军最需要具备最鲜明的特质呀，给你一个干啥都顶嘴，不情不愿的，你的工作能开展下去？给你一个让你往东心里还想西的兵，你能带他打出个什么名堂来？哦听话！里昂太死了，露娜太刁了，艾伦太滑……总之，选来选去自己好像的确算最佳的那个。 所以他现在是真要开始重用我了？把我往管理层方面提？哎呀，瞬间这个心啊，怎么眼前好像都五颜六色的，啊，怎么回事，36了啊，36这年才总算混出个人样儿来了，李某啊，抓住机会吧，好好干吧，不管坑还是不吭，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机会了，要把握的好了，风光的日子都在后头，蝇营狗苟这么多年不得志，想来也该是我能爬起来了，目前这点迷茫这点困难算什么，想想以后，大道向前，现在这一切都不算事儿。 哎，希望他是真心看中我，希望我能不辜负自己，希望真能功成名就，不对，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看中我我都要努力，尤其他越不是真心我越要努力，这个脸面我一定会自己挣回来！ ……话说狗贼张这段时间干啥去了，好长时间没怎么看到他了，而且明显这段时间老板来的勤多了，难道他现在不管事了？以后这公司不要他了？怎么都听不到他的风声了，难怪露娜到现在还在原位上没动弹，等下，不会因为我然后跟老板闹掰了吧，老板强行要我，他持反对意见？一票反对，然后被一票否决？？？（老天爷，我现在这心里七七八八是怎么回事，是些什么东西） 不过说到他，嘿！我三千块还能不能要的回来了，晦气的玩意儿！ 适逢午休，一支烟还没抽完又看到老板带着艾伦从楼里出来，明晃晃的太阳下后者正一面走一面看一沓白的反光的资料，两人一前一后均未说话，李某站在高处从背影看，大老板绝不是悠然自得的模样，反倒一惯没正形的艾伦这时候显得更像带着抹不开面的下属出门挣钱买游艇的混不吝小老板。 他们会怎么坐呢，李某忽然想起来那个员工坐老板车前后座的理论宝典，不过艾伦不是女性，而且艾伦已经被老板薅出去见过太多大场面，他们会怎么分配座位。 结果没等他预设完，艾伦已经从低调的大老板手里接过钥匙打开那辆保时捷钻进驾驶室里，而更让他开眼的是正经老板却转身去了后面大太阳底下那辆原本属于艾伦的奥迪a4。保时捷是停在树荫下的，所以艾伦上车点火就开走了，奥迪却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老板拉开车门的下一秒又把门摔回去了，紧跟短暂一秒，再拉开，半个身体伸进去点火，启动，开空调，再出来，再摔门。 无语问苍天，当老板再从车里出来时李某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闪亮亮的这句话，哈哈哈—— 真他妈羡慕。 我竟然不是最受宠的！ 擦嘞！！ 开会！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啊，今天我们开会主要说一下这次整顿优化的意义和目的，希望大家不要有心理负担……” 叫一下大家办公室开会。 “人到齐了吗，说一下今天开会有两个事啊，一个是你们每个人手里的项目……” 叫大家办公室开会。 “还有人没来吗，我们昨天说……” 叫大家开会。 “人到齐了吗……” 开会。 …… 越来越频繁（无卵用）的会议中，李某好像走上了跟狗贼张相似的那条不归路，准备开会，人齐了吗，今天叫你们来，开会了，还有人没来吗，我讲两件事啊…… 连参加会议的人员面上的表情都跟那时候的座下者大致相同，紧张，疑惑，担忧，到不耐，茫然，间或惊讶，而更多无语，郁闷，麻木，到最后逐渐丧失灵魂。 或许心里也在和当时坐在下首的自己说相似的话：废话那么多，毛病，脑子有问题吧，能讲两句正经的吗，耽误这么多时间就为了来听你说这两句废话？没有其他正经的了？你说的这些是有意义的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领导，脑子有毛病！绝壁有毛病，靠，好想离职，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而三年河东河西，现在站在上方的他也跟当时站在上方的领导一样：你们是怎么发育的这点脑子都没有，这些小事还要我来细说还办不好？不会举一反三呀，不会多把工作放心上呀？还有不信服的？天天公司白养你们了！整天都干什么吃的，榆木脑袋！天天抽大烟了一个个要死不活，上的什么班，没见过你们这么不上进的员工！烂泥扶不上墙！真巴不得现在就全部把你们换掉，一天天的光看着就来气，连当个听话的牛马都不会，到底要你们来何用！ 又与彼时主管在上面，下面固定是那几个人不同，此时李某站在下面，座位上的人却两天一个小变样，三天一个大变样，又有旧人走了，又有新人来了，座位坐满了，座位上人不多了，座位全空了，座位上又多起来了…… 李某突然比狗贼张还像领导了，就像长大后他比李老爹还像大人一样。 而又因为他从前也坐在下方的位置，心里很清楚坐在下方的人的心灵活动，为此偶尔刷一刷招聘网站，一面仍继续疯狂刷管理学小作文。 比如这篇站在管理层角度的小作文，作为一名领导者，首先要会观察洞悉（洞察力），通过发送的文字，见面时的微表情，言谈举止，等一系列接触中判断这人什么性格，什么心理，喜爱什么，排斥什么，用什么能迅速将他掌控等。 第122章 麻痹人心12 第二给他任务项目深度考验，用工作衡量他的实力，用细微末节探测他的人品德行。 第三知人善用，花功夫心思纠正一个人的不足，不如直接找一个能胜任这个任务的人去完成，避人短，扬人长。 第四个，会用人，也要会培养人，用一张纸折叠出自己想要的形状，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培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不管需不需要打仗，手里一定要有自己的兵。 ……分析的真是五体投地！开会！ 在招聘会场时李某给小路子录了段视频，视频里场地桌椅已经布置好了，桌椅的上方拉着各家单位的名头和要招聘的职位。这活动是本地一家网站联合政府发起的，活动地点在一家大型的商场里，这时招聘会还没正式开始，现场已经有不少人迫不及待上前来围观询问。 还是这样的招聘好，简单直接，时效也快，像网上那种投过去石沉大海的等太久太累了 人还挺多的，不过感觉都是上岁数的和带小孩的 公司还是挺多的，就是感觉质量都不是很高，招普工的占了大半，还有一半是技术工，打螺丝的比较多 这活动是在大潘临走前就定下的，相较内心还是表面都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冤种情绪的伊娜，李某整个前后简直嗨的不行，这其中，大概因为除了日日在单位那几个人面前外，他还能到这里来彰显他的领导身份，及高人一等的稳定工作从业者带来的自鸣得意，尤其在这样形形色色高低不一的差距明显的人群里。 “我看你们上面招人事啊，现在还在招吗，任职要求和岗位职责具体都怎么讲呀。” 首先上来问的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往上的女性，看得出来完全是意外发现和临时起意，她的衣着和面容都不算体面，不过应该对公司给出的职位很感兴趣，热情和紧张令她面上有了些容光焕发的意思。 “之前从事过吗，有经验吗，你现在的状态是。”伊娜把她观察了个大概，中间转过看了眼李某，再回来问：“有简历吗？” “呃没有带，因为我不知道这里有招聘会，就正好碰到然后看到你们这个招聘信息所以来问下。”她显得拘束起来，左右看了看，却并没有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没有正经做过人事，但是有招过人，然后之前是一直在做文职类工作。” 可惜李某不是大潘，并没有像后者那样跟她培养出绝对的默契，伊娜让他张口问些委婉但不太和善的问题，他却会错了意，热情的递过来一张空白的简历表：“先填个表吧，可以坐一下，你现在是待岗还是。” “好谢谢，呃我带孩子，我是中间有两三年没怎么工作了，然后回家生了宝宝，然后现在宝宝大了嘛，上幼儿园了，所以还是想出来找个工作。” “哦这样啊。”这不就跟亲爱的小花老婆差不多了，倍感亲切啊，嗯，人是得有个工作，有个正经事：“那你的学历是本科吗今年多大呀。” “呃我是专科，然后今年32，但是基本的办公软件我都很熟练，而且我本身学的是行政管理，文职类的工作，或者人事的话，我还挺感兴趣的，而且我本人学东西还挺快的，就上手快，之前上班在每家公司表现都挺好的，我之前在上海上班，公司都还是挺大的，就是我个人的工作能力的话我觉得还是很可以的，正好现在孩子大了嘛，没有什么顾虑了。” 伊娜简直头大，扶额望四周一圈，顶前方的桌子旁边正有一个被老人带着的小孩哇哇大叫着要往这里来，隔的远了并不能听清老人说了什么，但明显脾气不顺，小孩哭闹的更厉害了，面前的女士虽然竭力在专心填写表格，同李某讲话，很明显她是在意后方的孩子的。 中间断层的宝妈找工作分好几种，一种是自身很渴望独立，对工作抱有热忱，只要肯给机会，她愿意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进来。一种是带娃烦了，就跟一份工作做的久了想换个工作一样，随便找个工作就行，觉得现在这个累了，肯定换下一个就好了。或者还有其他零零散散一些原因，比如家里经济不好，不得不出来工作，在家里总被嫌弃和忽略，希望用工作证明自己…… 这位女士应该属于第一类吧，虽然学历很普通，如果没有结婚生娃，而从开始工作打拼到现在的话，大概在哪家单位里应该也是个小有成绩的自由小姐了，很可惜中途出去了一趟，现在再回来，大概率这块土地上是没有她的位置了。 人逐渐多起来了，李某的桌前也有了越来越多的人驻足围观，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士来问的非常仔细：“招方案设计啊？你们公司在哪儿啊。” 李某看他的模样觉得是个中规中矩的老师傅：“在东城路那边，你是离职了找工作还是目前尚在就职啊？可以先填个简历了解下。” 男士短暂的犹豫片刻，接过表格的同时往前面挤了两个人：“你们公司规模大吗？部门人多吗？薪资待遇怎么讲。” “公司规模不小，部门现在一起八九个吧，然后现在业务扩展，正在大量的招人，我们公司不是单一的广告设计，包括前期的客户开发和后期的印刷制作我们都是自己完全的，有一条很完善的配合密切的制作链，这是我们公司的宣传图册你们可以看一下。” 李某的话不仅是对那位男士说的，同时也是对周边关注这一方桌椅的人，尤其男士旁边那俩年轻懵懂的小姑娘：“可以先填一下简历，有什么不了解的我及时解答，即使现在你没有很着急找工作换工作，但是留一个个人信息嘛，觉得合适的话就可以深入交流了解下，来，我们的宣传图册可以看一下。” “你们办公点在哪儿啊。”那俩一直在旁观望的姑娘果然上前来：“我看这上面写的要本科学历，然后美术设计这类的专业，但我大专的，然后学工业工程的可以吗，不过我是个人很喜欢广告设计这个行业，就是不太了解具体是怎么。” 第123章 人艰不拆 那位男士则更关心另一点：“那你们薪资待遇是怎么样的，有试用期吗。” 伊娜：“试用期两个月，试用期工资是四千，过了之后是基本工资加岗位补贴加绩效和项目奖金等各方面，前期大概在五千五到六千左右。” “六千啊……”要养家糊口的男士把图册和表格卷在一起在手心拍了拍，又看了看其他岗位，最后再看伊娜和李某两个人：“二位是人事的，还是部门领导呀。” “我们是人事，然后这位是我们运营主管。” 那人再把目光在李某身上遛一圈，又点点头：“好的，我先了解下。” “好的可以先看看。”没事，多看看，本身你这个年纪我问了也是多嘴白问。 六千的工资不够留一个要养家糊口的男人停下来写简历，李某这种谈吐的领导形象也不够他多抱三分前景可观的憧憬，但却足够引来好几个年轻小姑娘小伙子做春秋大梦。 “两个月的试用期啊？那这两个月有保险有五险一金吗。” 没有，啥也没有。但灵活性的回答是：“根据绩效考核，如果你各方面都完成的不错，客户和领导给予的评价都不低，那可以从第二个月开始交五险一金，包括提前转正式员工都有可能，就看你自己的业务能力，然后第一个月就是试用期工资四千，到手四千。” 正在跟旁边姑娘画广告设计未来前景蓝图的李某幽幽的转过来看伊娜：还有这个说法？还有这回事？怎么我不知道那些操作？ “……所以广告设计这一块的未来前景是非常可观的，而且想学也不难，前期有老人带着，等慢慢放你们上手了，每个客户想要的方案不一样，你们只要想法够活跃就行，这点对你们年轻人应该说完全不是问题，至于你讲的那些软件你只要大概熟悉能上手就行，没有一个人说就是对所有的绘画软件设计软件都掌握的百分百熟练的，主要还是看你个人的学习能力领悟能力，因为本身广告这个工作不像其他办公岗位那样沉闷乏味，这一行确实非常有趣，你们可以多了解一下，假如真的对这行感兴趣的话，建议留个简历，有时间可以去公司看一下。” 旁边的伊娜：我能有你会忽悠吗，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某还在会场里遇到了个熟人，是之前一家公司的同事，两厢照面，皆有些错愕和尴尬：“靠，你现在都混这么好了。” “我这算什么混得好，就是抓过来充壮丁的。”话是这么说，脸上必然比那位明显失意的前同事更风光得意就是了：“欸我听说鹏哥走了之后没多久你也离职了是吧，怎么样，现在在哪儿高就呀。” “现在家里蹲。”那人将桌上的宣传图册大致扫了两眼，苦笑藏到眼睛底下：“鹏哥走了之后不是新来了个领导嘛，哎，正好那一阵我家小孩又总是生病，干脆就换了个离家近的，但是现在也，快撑不住了估计，公司账收不回来，公司没钱，客户也没钱，这个月已经走两个了，都直接说没活儿了……也是真没项目，基本已经是压着盈利在玩了，但还是不行，现在这环境太卷了，你说你没钱赚，多的是人想要，很多公司只要有项目亏本都抢着来，妈的，都这么玩的。” 李某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再是个草包领导，总还不至于眼瞎耳聋到盲目乐观的程度，而奇怪的一点是，当你身份不同站的位置不同，你竟然的确就有了比对方更开阔更透彻甚至更诡异刁钻的眼界和方向，难怪总说老板和员工的境界观念不同：“熬着呗，都在努力撑呀，说不定就来一个大项目逆风翻盘呢，不是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熬的下去肯定努力熬呀，现在这时候拼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了。” “是这样，都在强熬了。”那人点点头，然后像就等着说到这儿，又像完全不经意的看向李某和面前的桌子：“你现在又怎么样，你们公司还在招人啊，这么多公司都裁人你们公司还招人。” 这时候桌前的人已经不少，不过有没有时间跟他说话完全取决于想不想跟他说话，比如刚刚很想跟他说话，而现在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于是他就忙起来了。 “目前还可以，总得有人干活儿呀，总要吃饭呀，那就想办法呗，拼资产拼人脉了。我们老板家里应该还有点关系，以前大厂里出来的，背景不差，也是拼人脉资源了，现在已经，亲自下场拉客户了。” 正巧这时桌前有个中年男人的简历已经填好了，还准备与李某祥询两句，可李某手朝伊娜一招示意他往那边问去。 伊娜更利落了，她正跟两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孩子弟弟说话呢，哪有功夫搭理他，便见他在边上听了一阵，沮丧而愤愤的，又朝下面一个去了。 “你们这，现在招人也是，精挑细选啊。” 李某正等着前任同事的这句话呢：“没办法，大环境在这里，你知道我们现在都什么标准吗，起步本科，年龄30以内，主要现在很多应届生都找不到工作呀，你说他为啥连那些应届生都不要呢，恨不得招进去的都机器人的脑子青春永驻的身子……” 这位哥们儿离开后李某的高涨的兴致突然落下来一大截，好一阵失魂落魄，然后真正开始精挑细选起来。 招聘会下午三点开始，到五点半结束，中间一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不过等李某的新鲜劲儿过完了就会发现这样的场子差不多相当于来走了个过场，不说颗粒无收，反正至收尾时李某并没有看到几个他想要的优秀的应聘者。 小路子：可以呀，都已经混到这个份儿上了，得靠李总赏饭吃了 招聘会已经落幕，李某收完了简历和宣传图册等东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小路子和小花女士发微信，伊娜上洗手间去了，要等等把她送回公司去。 第124章 人艰不拆2 没什么合适的，要么30往上，这个老板不批，要么学历不够，要么回家生娃现在出来找工作的，要么没做过，之前不是这个行业的，经验为零 也有几个刚毕业的小伙伴，结果要么嫌工资低了，要么嫌地方太远了，还有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就没几个看中的 然后又给一下午没消息的小花女士发：我今天会早点下班，晚上吃啥，有没有想吃的我带回来 如果刚开始来到这招聘会时的李某是只兴奋的花孔雀，到现在结束已经是一颗看不出还有没有水份的卖相不好的柚子了。 微信退出去，他在地图上搜了下附近的培训机构，看他们的广告宣传，看其中的主授课程和消费评价。 经过这一下午，尤其意外碰到那个同事后，他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去报一个老板说的那种速成班了，这样就算日后在这里真混不下去，多一项技能傍身也是多一条出路，他甚至还在研究要不要去搞个专升本，现在这年头大专学历恐怕是真到头了，起步已经从本科开始，别说面试要什么话术，见了领导要什么气度话术，光学历这一块你已经被拦在了门外。 可话说回来，大专都没人要了，那高中初中呢，那文盲呢，那40以上的人呢，他们怎么办，哦，普工流水线，夜班保安外卖员，或者也有那泼天富贵命的，地铁口摆个推车卖手抓饼吧。 啧，人艰不拆。 正看培训班的课程，小路子的信息发来了：网上的招聘都先有筛选过滤，你可以一眼就看到她的年龄，学历，专业，就业经历和其他技能等，但现场招聘会什么都没有，你坐在桌子后面，什么来问的人都有，当然跟坐办公室不一样了。 李某：感觉现在找工作，真挺难的，其实也有那种放平时感觉不错的，能力各方面，一看这人就很靠谱的，但是没办法，人家要的工资你给不起，你能给得起的呢人你又看不上，太难了，一个岗位有二十几张简历，关键二十几张简历里面还没有一张是满意的，拿给领导一看，都感觉看不上 小路子：（捂脸）公司想白嫖，有能力的想高薪升职，没能力的好逸恶劳，谁也看不上谁 李某：真是，就跟公司里你觉得领导傻逼，人家觉得你智商有问题一样 小路子：哎，躺不平，还不敢摆烂 就是啊，躺不平还不敢摆烂，你看那些人扑上来，面部表情在放光，眼睛里却麻木无神，他们是失业居家的中年人，产后待业的宝妈群，嫌现任工作太累工资太低却不敢离职，不停骑驴找马的家庭顶梁柱，已经被大环境抛弃还在拼命挣扎的中底层廉价劳动力…… 怎么能不想着去报班去提升学历呢，转个身明天老板把你踹了，第二天你就在这群人里面了。哎，真要命。 伊娜怎么还没来，大半天了，是掉里面去了？左右看看，给伊娜的手机拨个电话过去，却有铃声在桌肚里响起，李某朝里面一看，的确是伊娜的东西，防晒衣帽，帆布包，资料袋，和工作手机。 听到铃声时李某还想着这丫头真厉害，现在这年代竟然还有上厕所不带手机的狠人，结果人家只是把工作手机扔这儿了而已，好吧，他来帮忙看看她现在有没有什么工作上的紧急事件吧。 人事的手机之前大潘也留下来一部，密码都是z型笔画，不过李某更喜欢什么事都放在自己的私人手机上，那部手机也就此闲置，伊娜这个手机上只有简单几个软件，一些招聘的，通讯和办公的，地图，和其他一堆打包袋。 微信的群里永远有刷不完的小红点，即使是人事的手机，剩下有约面试的，有问面试结果的，李某上下划了两道，灵光一闪，突然特想看看她跟公司领导及以前大潘的私人对话，可惜素质不够硬，心里作祟，往下拉一圈又觉得拉倒，有啥好看的，她一个公司小喽啰能知道什么顶级机密，而且一会儿再撞上得多尴尬，多没教养，多缺德，还不如看看朋友圈来的有意思。 公司人事的朋友圈，里面人还真不少，虽然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内容绝对五花八门，李某怕撞上尴尬，全都大致飞快一扫，直到扫到这一条，头像入目是满屏青绿中一只橘色小猫咪，配图是一脸血的简笔熊大撕心裂肺呐喊表情包，文字如下：哥们儿杀出来了，以后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李某之所以留意到这个，因为他是大潘，而他的朋友圈里，大潘从来没出现过这条动态，也就是他被屏蔽了，应该不止这一条吧，李某再点开他的朋友圈，果然，对这个号一点不设防。 除了平常他见大潘发过的，剩下的精华都在这里： 上班时间又如期而至，鄙人在这椅子上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履薄冰，问，如之奈何，可怜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变得如狼似虎，如意算盘就此落空，人生如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伊娜你还翻白眼点赞。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同病相怜的人！李某再看一眼时间，是他从公司离开的头两天，再接着往下来，内容越发生动可爱：三好员工，好想骂人，好想睡觉，好想离职。 那两天的更新几乎一天一吐槽：钱虽然难挣，但也没白干，而且领导心肠好，业绩再烂也能给我满满一肚子的窝囊气吃。 早睡早起，虽然心理很变态，但身体要非常健康。 刚刚在网上看到说班味很浓的人喝中药调理已经没什么用了，要喝农药才行。 这两天要开始删东西了，虽然我那仅剩不多的素质本来也占不了多少内存。 精挑细选了这么个破工作，精明机灵上了这么多当，骂骂咧咧干了最苦的活儿，小心翼翼还是掉坑，只好认认真真骗下一个上当的。 不要找我去草原，我在我们公司依然可以当牛做马。 第125章 人艰不拆3 李某的心情真高兴，有种拨云见日的美好错觉，大概笑的太开心了，身体里的毒全被短暂麻痹了。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讲过那个大潘吧，已经离职不干那个，这个逗逼！” “人家都傻逼，就你聪明，你厉害的没边儿了。”难得能这么早见到他回来的小花女士却满脸的暴躁情绪，很有路过的扫把都要踢两脚的杀人意味。 “啧。”李某还以为她又是为孩子学习的问题较真，觉得真没劲，整天就为孩子转，或者又是因为这段时间疏于陪伴，心头还在置气不快，可今天自己这么早回来也没个热情，两个人已经很多话说不到一起了，难怪人家说夫妻久了没意思，你说的我不想听，我讲的你也不感兴趣，不如在公司加班，在外面待着别回来。 “你还啧？你还啧？你那什么表情？你啧什么？？！！”哪知这一下更戳中小花女士的中枢神经，抬手就朝他胳膊拍一巴掌，结果人胳膊硬，没解气反而拍的手疼更来火，愈发追着他又打又推又掐又拧，边修理边恶狠：“天天上个班早上早上说不到话，晚上晚上看不见人，你还啧，你还啧，我守的是活寡吗，我嫁的是隔壁老王吗，我天天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我天天在家里翘腿嗑瓜子吗？你还啧，你还不耐烦了，你还来脾气了，你还啧，你不得了你，毛病啊，神经病啊你，脑子有问题，傻叉你个，你还啧，啧你妹啧啧啧。” “我我哪什么表情，你不想听我不就不说了嘛我哪有什么表情，我我我哪哎呀，我啧一下还不行了，啧——打人还那么疼，你什么早上晚上看不见人，那我半夜回来，我房间那盒套套我用在狗身上了啊，哎呀我擦我，打上瘾了是吧，哎哟，我马上来火了啊。”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鸟语你！狗身上，狗身上，我狗身上！就打怎么了……” “啧，我等一下……” 原本坐在桌前写字的吃瓜群众李小某同学就这样笑盈盈的撑着下巴看着打打闹闹拉拉扯扯的两人从厨房杀到客厅，然后再转站卧室：很棒，非常棒，但是打完了他可就不能再打我了哦。 pia ——想太多！ “能不能好好写，几个字擦来擦去纸都擦破了还没写清楚，从六点半写到现在，我就是一分钟写一个字我也写好了吧，你能不能用点心！” “哪有点心，没看到你给我准备的点心。” 不过小家伙的嘟囔被李某的劝慰盖过去了：“就这么几个字你至于这么要求嘛，又不是什么特别有技术含量的，又不是物理化学解不出来，写不好就写不好，只要认真写了，又不是光靠写好这几个字就能上清华北大。才几年级嘛，等大一点他懂了明白了，自然就会了就写的好了，非要现在这么强压，把学习的兴趣都给压没了，你这样他更厌烦更不愿意学了，该玩的年纪，对吧儿子，我说你这个暑托班就不该给他报。” “不报放哪儿？你带啊，不报班送学校我怎么上班？送我妈那儿还是送你妈那儿？谁来管，送我妈那儿你嫌管太宽，送你妈那儿去年送去搞成什么样子你忘了？还这么快就......”小花女士卡了一下，明显感到后面的话说出来可就不好再粉饰太平了，可心里实在窝火，然后两个人就又开始了：“你觉得写这两个字没用？那为什么有的小孩儿能写好有的不能呢？那为什么我守着的时候他的字写的人模人样的，转个身不管他就写的狗爬了呢？我现在是在要求他写字这件事吗，我是希望他把习惯养好，把基础打好，我希望他学习的态度认真一点端正一点！不要每次写字都这样那样三心二意非要我用衣架压着！ 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学生啊，这就是他的任务啊，这就是他目前最首要的事啊，你觉得不重要？他们老师觉得很重要！学生觉得很重要！你再问问他自己他觉得重要吗？写的好的不一定有表扬，写的不好马上老师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在班级里老师对表现好的孩子跟表现不好的孩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你觉得不重要，因为你没接到电话！因为你感受不到，因为是我在管。” 小花女士忽然是真的生气了，气到骨子里，反而无声无息，冷静到可怕的态度：“现在觉得我给他报暑假班报错了，刚那时候我说给他报你怎么不反对，现在觉得他是玩的年纪了，你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同班同学在干什么吗，也都天天在家里玩。” 赶紧打断：“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你管，你管吧，我啥也不讲了好吧。”说完往房间里一钻，床上一躺，手机拿出来，我不管了，好了吧。 “……”噤声的李小某：老爸你不能当逃兵，你要坚守阵地，你快出来，不然我就成下一个祭刀亡魂了。 然后态度坐姿端正的不行：我不存在，请无视我。 使小花女士的杀人刀在他这儿上上下下刮了无数刀，最终也只好把杀气撤回去：不愧是你爸的崽！ 小花女士和李某结婚到现在这么多年，按说早过了七年之痒这个阶段，到现在对彼此已经是绝对的知根知底，眨个眼抬个手都能知道对方的下一步举动意图，那么他现在躲回房间躺回床上的后续是什么呢，他倒快活了，手机玩着，一会儿困了就睡了，然后心里活动还觉得自己泼妇，不讲情理，两个人从明天开始冷战。 但冷战过后呢，他会道歉吗，这个心结会被解开吗，过两天又会发生什么事？不会的，什么也不会发生，两个人再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这一次的矛盾只会是两人前行路上的一小块绊脚石。可绊脚石踢的多了，慢慢人就不会再想要往前走了，脚疼不是单哪一块石头造成的，而且之前已经有了太多块这样的石头。 第126章 人艰不拆4 那干嘛还让他这样，干嘛还给他反过来污蔑自己的机会，要好好过吗，还要跟他过吗，当然要，那干嘛做这些磨损感情关系的事，干嘛让彼此都有心结，干嘛冷战让彼此都不痛快，大不了一拍两散，孩子自己守，气要自己受，然后他躺在床上玩手机？我脑子有问题！ “你起来。”小花女士走到床边来拍拍他，冷静的声线堪称温柔：“你起来一下，快点，先起来。” “干嘛。”冷着脸的李某这时还要装作拿乔，手机从眼前拿下来一点，僵着脸不情不愿的睥着她，看她动作。 “你先起来啊，快起来。”拍不起来就硬拽，你要再不识抬举我就要拖床单砸枕头了：“我头疼，你起来我弹会儿，起来吧，快点快点。” “头疼你不能去沙发躺啊，其他地方躺不了你非要上这儿把我拽起来。”嘟嘟囔囔，喋喋不休，然后回身发现她真躺下去了：“欸，你好，你叫我起来然后你自己躺下去。” “你出去吧，让我躺一会儿，看着李小某让他把作业写完哦，去吧，头好疼。”示弱，为难，撒娇，自我检讨（扮可怜）：“可能我现在真的脾气太不好了，动不动就发火爆脾气，女的还是脾气太不稳定了，搞的小孩子脾气都不好了，而且在小孩子面前争吵也太不好了，你不是讲我方法有问题吗，还是你来吧，以后这样的事还是你来管。你也顺便监督监督我，我最近这脾气真是，都是工作气的，烦死了，爸爸带小孩本身就比女的带小孩靠谱些，因为女性都敏感易燥呀，我要休息一下。” 越说越深以为然，上床把自己整理的好好的：“感觉我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是不是应该吃点中药调理一下？” 果然掉坑的李某：“还调理，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你明白自己脾气不好就好！少操点心比什么中药都强！” “别说了烦死了，研究你儿子去，天天写字磨叽成什么样子了，就那几本作业写几年写不完。”虚弱的佯装逐渐又要来火：“赶紧写完睡觉了，几点了都！” “那不都你搞出来的好事嘛，天天写天天上，搞的比大人上班还累，哪一天歇的，这么大的孩子，把他磨成什么样了！都你惯的，反而你就放手让他搞，把规矩给他立好，写不好一顿板子伺候就好了，你还能时时刻刻的盯他一辈子啊……”自信满满的念叨着出去了：这个家真是没我就不行啊！ 小花：真棒，去吧皮卡丘！好了，我现在要来净化我的灵魂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客厅里：“……这个你不会？这个你不知道吗？这个你们老早以前就讲过你不知道？” “……这个念？这个念什么？这个到底念什么？这个到底念什么！！！” 小花女士刷着短剧，心里回答，这个念哈哈哈，报应。 “……这个你不知道啊？这个你又不知道了？这个不是我刚讲过的吗？我才讲几分钟？什么我讲错了，我讲错了吗？我讲错了吗？我刚刚怎么讲的，我到底怎么讲的？？” 真棒，不能我一个人郁结在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把心思放到这个上面行吗？认真一点行吗？啧——” 又啧，又啧！这次小花女士还没在心里怼腹，李某已经大步走到门口来了，形态像刚刚去草船借箭的稻草人：“这个娃啊，不行，咱俩好好努力给他多留一点钱吧，学不出来的，别说985-211，搞不好初中毕业就直接职业技术学校去了，哎，这脑子，这脑子不行。” 这时清风朗月的小花女士：“干嘛这样凶他，你有点耐心呀，我平时怎么教的，我是让你去教他学会平和冷静，心态稳定，你去干嘛，你有点耐心呀，好好讲呀，你换个方式，上来就这么凶，你这还不如我呢。” “哎我，不是他那脑子，他，啧，哎，就这样吧，让他自己学吧，散养着吧，咱也不指望他清华北大，别给我初中毕业就去厂里打螺丝就行，搞不了，他这真搞不了。”在房间里转一圈，已经要预备找位置躺下来摆烂了。 “瞎说什么，接触过他的每个老师每个学科人家都说他很聪明的，很多问题都是一点就通，人家很聪明的好不好。”但被小花女士伸腿抵住：“温柔一点温柔一点，再去再去，温柔一点，有点耐心，再去，赶紧的吧，几点了都，快点快点。” “我……” 被李某守到十一点的李小某：真棒，老妈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是吧。 于是，撑着下巴冷着脸坐在边上的李某，和满脸不情愿，不服气的，爱写不写的李小某……小花女士站门口看一眼又默默退回去了，你们慢慢搞。 “我就还有这一本了。” “快点快点。” “我就这一点了。” “快点。” “我去喝个水。” “……” “我好困，不想写了。” “快点吧，能不能不搞你的玩具了。” “哼，你就坐这儿玩手机，我就什么都不可以。” “……” “我也要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我天天让你写作业，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哼，到时候看你怎么管我。” “嗯，希望你的愿望都实现，不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你只要有很多钱就行，那就可以想上班就上班，想不上不上就行。” 真不愧是我的崽，就像小时候挨老头揍，心里想长大要当一个很厉害的爸爸，千万不要跟爸爸住一起一样，这么快，我的崽也有了一样的想法了。 “我当然会挣很多很多钱，我会在我家里种一棵摇钱树，这样我就有花不完的钱，到时候你想要钱我就打发你一点，哼，反正看你那时候对我的态度，看你对我好不好，不好我就不给你，我就把钱都藏起来让你饿死。” 第127章 人艰不拆5 “我……”这个到时候是从什么时候算起啊，不会就现在吧！ 哎，那我再次更加真心的祝你愿望成真可以吗，我是说那棵花不完的摇钱树。 你爹我啊，从前也是有这样年少无知，气吞山河的白日愿望的，我不仅想要有花不完的摇钱树，我还想光宗耀祖光大门楣，到时候敲锣打鼓衣锦还乡校长开道，让从小最喜欢揍我的你爷爷和最爱打击我的老师们躬着腰从老远就开始来迎我，叫他们从此以我马首是瞻，对我谄媚讨好，再不敢对我动一根手指头，再不敢朝我摆一个臭脸色。 结果现实嘞，老师们早没了干系，老头子倒在跟前，可他永远会朝我摆臭脸色。不过他现在也不再对我动粗了，他老了，大体来讲也算对我马首是瞻了，大多数的问题他也要打电话来问我意见了，而我真正渴望的，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却基本没什么希望了，我这辈子被彩票砸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或者说，这辈子留给我被彩票砸中的机会不多了。 留给我在老爷子面前一雪前耻的机会，真的不多了。 始终不如姐姐，从小勤劳，从小就是大姐大的姐姐，长大嫁人又找了个乘龙快婿的姐姐，那才是永远让他引以为傲的崽。 靠！！我还不信了！这点魄力都没有吗？这点胆量都没有吗？就这点能耐？就这么甘心？就这样混一辈子？到死？！明明机会已经来了还抓不住？还不积极一点利落一点？！我擦嘞！快起来充电，我要奋发图强！哦我要做大做强！ “……你能不能好好的看着他？能不能放下手机？！是手机长你手上了吗？”于是小花女士出来看到的就又是这幅画面，一个在餐桌边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哼着歌，字没写几个，眼前的本子反正是画的差不多了。而一听夜叉的声音出来，马上受惊的驴似的立刻乖巧的不像话，端正，认真，思索，勤奋，进取。 至于另一位现在从沙发上坐直起来的监督员，刚刚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找培训班呢，准备光耀门楣好叫老头反过来叫他爹来着）：“没写啊，李小某快点，赶紧听你妈的，一会儿棍子又来了。” 再接着倒回沙发里去，并用脚朝老婆挥了挥：“哎我去报个班吧，我们老板让我去报个管理学和心理学，你说我要不要去报，关键我现在时间也不是很多啊，而且这学费好他妈贵啊，折下来都摊一两百一节课了，你怎么讲，你说我去不去。” 小花女士奉送的白眼发出，还有在嘴里的话没往外蹦来，李小某先呼喝着：“让你去报，让你看看现在的学生都多辛苦，让你看看现在学生压力有多大，让老师天天追着你耳朵骂！” “再有半个小时你没搞完今晚你就不要睡觉了！”两个人真聒噪！ 可李某心有动摇，等夜里收完了作业，依然还要来缠着她发表一下具体意见：“说真的你感觉我这个，啊，靠不靠谱，你说我有没有这个必要去学这些，去报这个名。” 小花女士觉得不尽兴，躺一旁假寐不想搭理，光听他一个人呼噜噜：“主要我现在是这样觉得，技多不压身嘛。是不是这样，而且能力越强工资越高呀，现在找工作简历里面都会有，接受过哪些培训，除了学历外有没有其他什么技能。管理和心理这个东西，到哪儿都用得着对不对，只要三个人以上，是不是都会有一个是管理人员，越往大公司走，是不是管理层更重要，什么决策呀，发展方向呀，技术性的。 然后这个心理学我是这样觉得，主要本身我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你想网上很多，通过一个人的微表情来观察他在想什么，内心对你发出的指令是认可还是不服，是不是，更有助于管理呀。 而且现在年轻人压力都多大呢，你看现在，动不动这里破防那里崩溃，压力太大了，大环境影响太多了，太多这种越来越，那等我去学了这些，我不仅可以用在一个管理员身上啊，我或者假如中年失业，我是不是还可以去当个心理咨询师，啊？分析分析......你这种眼神看我干嘛？” “我以为你想研究我。” “......”在李某心里，他已经挂牌上岗了，作为行业里金字塔顶端的传说级人员，找他预约的人已经从这里排到了罗马，口碑绝佳，人气爆棚，救赎心灵于危难，洗涤灵魂于彷徨，拯救走失迷途的羔羊，多高尚伟大的职业，多神圣无私的导师，啊，这就是已经在未来翘首企盼的他了。 “快睡吧，我困了。” “……”瞬间从梦境清醒过来，他成了那只迷途的羔羊：拉倒，我自己琢磨。 不过没一会儿小花女士又侧过来了：“你今天讲大潘怎么了。” “啧。”不关心你老公，你关心他！嘿，以为你不八卦了呢：“他不是离职了嘛，说是家里妈妈身体不好回去了，要在老家定下来，但是好像没回去，跳槽了，离职去了另一家公司。” “这不很正常嘛，我想离职难道还要告诉你真实原因。” “不是，主要我今天发现，哎。”手机捏起来又重重扣下去：“他妈这货把我们都屏蔽了，这货，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结果纯逗逼一个，平时各种发朋友圈，玩的可嗨了，什么当牛做马，什么班味很浓的人喝中药不行，要喝农药，还有什么，三好员工，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反正这货，纯逗逼。” 李某公司的同事小花女士见过的不多，其中正有大潘，印象里谈吐举止都是个绝对大气靠谱稳重范儿，没想到私底下也是这样活泼癫狂，大概真是：“让你们老板逼疯的吧，可见你们老板之魔鬼。” “上个班哪有不疯的。”说到这，李某叹的气更深了，又说起来：“今天招聘会上还看到老耿了，以前路盟的，他也是，哎，运气不好，现在也是混得一比吊糟。 第128章 人艰不拆6 本来在路盟还算可以，老孙再升一级，他接老孙的位置，结果老孙跳走了，他跟新领导合不到一起，也跑了，结果现在到这家公司才多久，好像也快要不行了，现在真是，说裁就把你裁了。” “假如真是在那儿没前途没意义了，那还非强留着干嘛，搞不好领导看你不顺眼还天天给你使绊子，找你茬给你降工资啥的。” 这说的不就是头一阵的我吗，李某头疼的眼前发花了。 “不如早点走得了，有的公司领导真有病，你像我们公司，我最近真的都烦死了，天天挨骂天天挨骂，天天早上去公司的路上做心理建设，光想想都头疼！整天洗脑pua你，讲外面环境怎么样我们自身也不咋地这那那一大堆，好像离了这破公司就会饿死似的。然后你今天还跟我发脾气，还这那那一大堆，你真的。” 赶紧解释：“我哪骂你了，我还敢骂你，我哪敢啊。” “你还没有？那你那么凶讲话干嘛，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李小某面前在这种教育的事情上跟我唱反调，不听的，我难道闲的没事干特意折磨他啊？！我只是希望他在家里在私下的时候准备的充足一点，在课堂上少被骂一点，老师多对他尊重一点，让他自己能多自信一点！你以为我想干嘛，现在连学生也真的很卷啊！” 哎：“好好好，都听老婆的，听老婆的，好了吧，我不讲不讲，不讲了好了吧。” 一巴掌：“你看你，又敷衍是吧，又觉得我闲的没事干了，又觉得我又东想西想折腾他。” “没有没有，挺好的，是要好好压一压，就按你的来吧，老婆说了算。” 无语！“就是事实呀，我都不说要他表现的多优异多瞩目，只是希望他不要在大庭广众被贬低呀，你知道他们老师都怎么讲话的吗，那嘴讲出来的都跟！都怪你，该拼爹的时候拼不了爹，你倒是给他撑腰啊，你倒是给他留个万贯家产啊，就他那个基因那个智商，那个自制力，等着吧，能上个普通大学我已经知足了。” 笑死：“人家这叫没开窍，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真笑死：“不是不相信他，我是太了解咱俩，除非他基因突变，不然就咱俩这智商，就咱家这环境这教育理念，你早点放弃吧，努力给他攒个老婆本就行。” 哎，两个人一起叹气了。 “至于我自己，我也不奢求别的，能有钱请个保姆就行，我真的烧饭烧的很烦很烦了，每次一想到烧饭我后脑勺都着火，又是现在这季节，进去一趟厨房出来跟泡澡一样的，然后还油烟味道，烧完真的没有胃口了。关键烧完你还不在家吃，李小某吃猫屎那么大点儿，每次收拾碗筷我都无语我为什么要烧饭，直接买多好！你不要又说你妈，我说的是保姆，让我饭来张口的保姆！不是整天把我像犯人一样看着的管家！闭嘴吧你，傻逼！” 刚把眼神递过去的李某：我？！好好好，好的好的，就你有怨念，就你受委屈好了吧。 “……那老耿他现在怎么办，被裁了吗？不然自己走吧，我看我们办公室有的，走得太难看了，何必呢。” “要吃饭呀，要养家呀，他一家老小不吃喝啦，站山顶上喝西北风啊，就现在这个大环境喝西北风都要排队都没好位置！” “哟哟哟——嗯嗯嗯，你继续加油，你继续努力。” “……好歹扛个n+1啊，能给我个n+1也行啊，让我就这样滚蛋，还说你这不行那不行各种洗脑你糟蹋你，是人干的事儿吗……” 迷迷糊糊的还听到他在旁边嘀咕，小花女士困的不行，恍恍惚惚的回答：“嗯好，你千万撑住了，我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想着能让你轻松一点，压力别那么大，我早离职了。天天都一堆破事烦死人，客户没什么问题，自己内部天天找茬，上班都不带脑子的，每天跟一群没脑子的人共事，我们几个妇女还拉个群天天在群里骂，有什么用呢，月月奔全勤去的，天天做梦自己是优秀员工，自己给自己洗脑呗，哪有那么好的。 还不是想着不要把家里的全部压力给到你身上，想着你累了万一哪天不想上班了，我也能给你个肩膀靠靠，让你不想上就不上，虽然是没几块钱呢，能怎么办呢，天天在家待着找你茬吗，等着你打赏？你不累我都累，今天我们同事还说呢，上班上的累死，家里婆媳小孩问题还一大堆，然后老公还不是个能支楞的起来的，要不是想着外面男的都一样，早离了，现在男的有什么用，我们家还好，你爸妈不没生病你姐也能接得住，我妈这边条件还算好的，不然你想想看吧，光一堆鸡毛蒜皮都能压死你，还上班被领导批，不怪现在人脾气大一点就着。 你加油，真等哪天咱家一月进账能有五万了，说什么我也不打工了，不仅不打工，你别说你想天天在外面钓鱼，你就是天天在外面养鱼塘我都不管你......” 真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好老婆啊。 李某又做梦了，正是睡前幻想的心理医生那一卦，不过这次更加真实具体，情节更加细致丰满，说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遭到老师的霸凌跳了楼（先吓的一激灵，确认了不是李小某才稍稍放下心来），紧接着医生家长警察记者全围拢了过来，因为闹的太大，不少平时与之亲近的同学被吓的接连噩梦应激，学校为了平息掩盖，带着几个学生找上了在社会上素有闻名的李某李大心理医师。而也正是这一接触，让李某感到事情或许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 “这或许不是一起简单的老师言语霸凌学生，后学生不堪受辱跳楼的突发事件，而是一起有预谋的，学生想要黑化老师的恶性事件......” 涉世未深的学生未必都懵懂无知，脾气暴躁言辞激烈的老师或许并没有便面看上去的那么尖锐恶劣，校长不一定是看上去的那么存知善德，博文明理，家长也未必全然无辜，一派悲惨。 第129章 人艰不拆7 这世上所有事就像盲人摸象，你摸到的地方不同，看到的真相也不同，可那所有的不同真相，都是真相。 我现在要做救世主，警世灯了，我要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为寻求真相逆流而上，无惧任何狂风恶浪，代表黑暗的一切，我要打破一切阴暗的陈规，等着我来消灭你们吧。 “还不起来啊？等下又慌慌张张的催催催，烦死了，今天我说出门的时候不许上厕所！天天出门了还等着你去上厕所！” 睡梦中忽然被小花女士叫醒，李某像得了一场重感冒，昏昏沉沉不说，喉咙疼牙疼太阳穴疼，整个一严重上火症状，他想挥挥手告诉老婆今天不去了，睁眼却是放大了好几倍的狗贼张和乔治，凯文，露娜的脸：“昨天不是跟你讲了吗让你不要来了，你怎么又来了，没听进去啊？” “工资发不发你不要问我，我也是打工的，领导怎么说我怎么做，不要来找我，好吧。” “哎不不不，不是。”李某赶紧起身想要揽住他肩膀好好说两句，却被凯文一把摁住： “当喽啰也要会看脸色，你这样什么都不会领导能重用你信任你？不要光长四肢不长脑子，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露娜却是惨白着被抽干了精气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好日子不多的。” 四个人的脸在脑袋上方像一个刚刚启动运作并逐渐从1档调到3档的电风扇，各自说话的速度也随着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 “不要再来了，不许再来上班，不要出现在这个公司的任何一个地方！”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发工资，为什么扣你工资，为什么翻脸不认人，我也拿钱吃饭！” “螳臂挡车，胳膊拧不过大腿，你留在公司的把柄多的是，随便一个就能置你于死地，不要不识好歹！” “人家坑你的sb，这点脑子都没有，就是没把你当根葱才这样随意拿捏你，赶紧跑吧你还傻呵呵的站着不走。” “找不到工作啊？来我这里上班呀，我看那门卫的保安亭里还空着，要不要给你留着，按你现在这个年龄你还是很有优势呀，你知不知道保安也是要靠竞争的，哦保安你不喜欢啊，那你要不去干物流信息化服务管理员？快递啊！哈哈哈，或者人类生活保障物质传递者，都不喜欢，那你就去当西北风的拥护者，快去快去，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要懂得抓住先机知道吗......” 美梦醒来之前李某又去了一个酒会上跟一国首富的儿子碰杯，他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关系找到了这座大靠山，可惜他正乐的没边儿，各种锦绣河山蓝图绝对计划还没来不及开展梦一下就醒了。这次真醒了，因为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了老婆小花女士已经搞好了早餐，洗完了脸，正坐在窗户边的梳妆台前抹乳液。 妈蛋，钱又没有花到，人脉关系又没有开展起来，王八蛋！啊！！ “你今天上班吗？”小花女士听到声音转头来问。 “不上。”上屌，它是谁，为什么要我天天舔狗一样去上它。 “那正好，难得有一个礼拜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家，要不要去漂流，你儿子竟然这一个暑假一次都没出去玩过欸，或者要不我们直接去海边？去不去？你能请假吗，不过两天会不会太短了，算了太热了，要不我们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吧，东北或者贵州？哎那更远了，别说两天，一来一回一个星期都嫌紧张，欸我最近的推送里面天天跟我说什么贵州避暑胜地，天天勾引我，或者我们去东北也可以，可以吃正宗的锅包肉，哎呀，去哪儿，要不要？要不要，心不心动，行不行动？嗯？ 这么拼死累活图啥，玩没时间还不敢请假，吃的嫌贵还怕胖，不行我出去找个其他乐子吧，不然真不知道每天这么是图啥。” 是啊，图啥呢天天这样，难道这样月月全勤天天加班能加出来百万身家？不能吧，富贵不是加出来的，猝死倒极有可能是这样熬来的。 可是不加班不满勤，不加班任劳任怨，极有可能明天人家就不要你了，你不想加班，多的是人在等着想加班……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中年人最大的骗局就是我还能行，我还可以，我还有机会，所以才会上当，才会一眼就能看明白的道理也一头沉溺进去，因为执迷不悟，因为身边每天太多流传成功的名人名言，四十几五十几还有一番事业一身地位，实际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有机会的人就不要瞎准备了。 “我问一下你们这个管理课程怎么上啊，是也可以拿证吗？还要考试吗？还是说就上上课，学学理论学学知识这样的，然后就，就结束或者怎么样，是怎么个报名方式。” 外面伏天高温，里头凉意沁人，李某坐在门口接待区这会儿功夫已经看到不少于三波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进出了，步履生风，谈笑自若，成竹在胸，落落大方，原本拘谨胆小的李某由此愈发确定这真是通往上流的必经镀金路了，砸锅卖铁，这课非上不可。 “是这样的，就是看您报什么样的课程，我们有三种课程教授方式，一种是需要考试，就每天要按时来上课这种，当然如果实在没有时间你也可以跟老师约一下在网上上课，可以根据您自己的时间情况而定，然后这个考试的证书，成果是被外界认可的，含金量跟学校出来的性质是基本相同。 然后第二种是不需要考试，就是课程还是要上这么多，它跟第一种的授课方式和授课内容基本相同，但是因为它需要考试嘛，可能第一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时间，第二有没有这个证它无所谓，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过考试，呃，就是也有好多人一直考一直考，考好几年还没有全过的。 第130章 人艰不拆8 不过这个课程跟第一种的课程活动内容是一样的，其实相对第二种的报名数量更大，因为它这里面不止包含一个考试出来的证书，还包括这个课程里面不定时的一些活动啊，社交人际啊，就是会不定时也有一些业内的老师或者教授来参加，这个的话相对您的人脉也是一个非常好的拓展。 像你看到的我们墙上的这些合照，包括一些金融的大佬啊，管理学的教授啊，然后还有你之前在电话里咨询的心理学啊，其实它在这个管理学里面也都有涉及到。” “其实很多人报这个第二种就是因为这个呀，就冲着这个人脉来的，因为像我们老板的话还是挺有背景的，人脉这一块，一些大企业里面的高管啊，领导啊，然后也有别的圈子里一些被大家熟知的名字啊，很多关系网也是从我们这里，通过我们这里来认识开始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考这个证但是又想要很快提升到一定境界的话，那我建议就是你可以直接选这个第二种。 因为当今什么最重要呢，肯定是人脉呀，有人脉你才有先机呀，你才好办事呀，对吧，光人家的眼界涵养见识这些我们就不说了，重要的是人家能提供给你外面大多数人不了解的商业资源和商业价值呀，给你很多你在一般地方发现不了的可发展商机呀。 你像有的东西有些政策刚出来，我们下面是不是知道的很慢，然后站在越高端的人知道的越快，然后等你才知道，人家已经把蛋糕分的差不多了，就哪怕人家没有透露的那么明显，有的时候你没有抓住这个先机，那你长期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交流相处，你的眼界你的敏锐度你的各方面是不是也得到很多提升啦。 所以这就是很多人花钱跑到这里来的原因呢，说是学东西，当然也学东西，但是比学东西更重要的是交朋友，老师不止课堂上那一个，您能理解这意思吧……” 怎么能不理解呢，毕竟李某此刻已经坐着这艘皇家飞船越过太平洋踏上外太空了，船上的他英文流利，风度翩翩，长袖善舞，引人瞩目，俨然一派上流人士的优越派头。 当然最终李某咬牙跺脚从卡里划出去五千六的是第三种： “……那我前面讲的这两种呢都是针对大型的，就是大公司大企业，规模比较大的，比如说你是在大公司里面工作，然后想要在公司里面再往上走，你来学一学这个，拓展一下自己的人脉，眼界，学识，那你的绝佳选择就是我刚说的前面这两种。然后还有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第三种，第三种他是这样的，就是针对中小型单位，或者中型企业的管理层的，然后他主要以理论知识为主。它也是大学里面的教授出来教学，或者业内的，一些大公司的管理层的大佬，高管啊这种。 然后时间是规定在每个周的周六周末，一节课一个半小时，讲的内容的话也是针对中型企业管理层面的一些要点。你比如人才管理，职业规划，公司发展规划，和包括业内信息交流，前景展望等等。然后他有一个跟前面两种都不一样的点就是你可以，每节课上你可以当面向老师提问，比如你当前的困惑呀，你遇到的比较棘手不知道如何更好去处理的问题呀，这些他都可以很好的给你一些建议或者意见，给到你比较实际的帮助……” 五千六呢，差不多可以了，也能打进来好大一管激素了。 尤其当李某在外面来来往往高谈阔论中，在票据上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那就好像在玩一个百思不得解的魔方，突然你在网上找到了一个视频教程，你忽然发现这东西原来这么简单，原来它是这样的操作，于是当你照着他的引导即将拼出第一步，那时你的心情已经不是还在拼第一步，而是你马上就会拼完一整个完整的魔方，你甚至觉得很快4阶6阶也已经不在话下，成功的刺激让人在成功还没到来之前已经欣喜若狂。 五千六呀，这么高的门槛费呀，不过得这样想，好投入高消费高回报嘛，两块钱买一注彩票顶天才多少钱，五千六买的彩票顶天又是多少钱。 啧啧啧，老天爷，你是想要陷我于致命危险境地吗，就算我戴着口罩面具和超人的衣服，难道真的一个认出我的人也没有？怎么可能，什么蒙面变身重生，熟悉的人绝对第一时间给你认出来！ 小花女士：对啊，本质是改不了的，所以你在这儿披个鸡毛掸子又唱又跳的是在干啥呢。 pia——什么话！ 李某周末中午报名，要到下礼拜周六才能去上课，虽然这对迫不及待求知若渴的人有点煎熬，但人家先发了一套管理学的书籍，和一些培训班里老师同学或业内大佬的名人名言册，先看看这摸摸门路，也算炎炎夏日里正式开席前给他先上了一杯冰镇酸梅汤。 名人说，会说话，可以哄住身边一半的人，懂给予可以唬住身边一半以上的人，会说话又懂给予，能绑住身边大部分的人，假如你再投其所好的哄骗，恰如其分的唬人，你基本可以绑死身边的所有人。 名人说，手头拮据的人做事靠谱，手头宽裕思想灵活的人更能做大事，干活儿找靠谱的，干事找灵活的。 名人说，过目不忘是一个成功管理员的入门基本，第一次见面后，下次见面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喜好，你离收买人心就近了一大步。 下一条名人说，处在一个处处有人处处有陷阱的大环境里，你的心机必须锋利且果断，有人到处传你的坏话，故意陷害你，不必急着解释，急则生乱，适得其反，你只要冷静下来观察，处处表达对他的尊敬及欣赏，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明白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人。 第131章 人艰不拆9 名人说，狗的英文单词是dog，但把单词转过来god是天神，是上帝，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好坏品性如何，多数时候单看你站在哪一面去看他，你正面跟他冲突，他跟狗一样莽撞冲动，可你要转到他的背后就会发现他原来跟天神上帝一样可爱且万能。 这类词举一反三的还有star星星，trap陷阱，star挂在天上可以像星星一样闪耀美好，但当它转过来躲在地里，它又跟老鼠一样卑鄙无耻。人生处处是陷阱，陷阱也是短暂人生中的一部分。 事情的两面性太多，唯有站对了位置你才能发现其间的美好和机会（这说的可真是太棒了，背下来，开会的时候讲给那帮草履虫听）。 从来觉得上班是劳损灵魂，却在这一刻对想要工作想要奋斗的欲望拉满后到达顶峰，快来折磨我吧，快来把我锁死吧，我已经强的可怕了，快来检验我。 god！ 周末小花女士带儿子跟同学妈妈一起上海洋馆凉快去了，李某从培训机构出来晃一圈，想起来上礼拜老头家里停电，姐姐叫电工去修了没过两天周二又跳了，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绕一圈，李某趁着红灯给姐姐打电话：“欸姐，老爸家里电好了吧，还总跳吗，那电工有没有讲什么原因啊。” “洗衣机坏了，已经让老妈他们把洗衣机换了，这两天好了吧，没听到讲了。” …… 左右闲的没事干，想起来好久没去池塘，干脆趁阴天钓鱼去。 结果太久没来，不知道这儿已经成野塘了。 “老头儿掉水里淹死了，就那么巧呀，说拖鞋掉下去了去捡拖鞋，拿网子没捞起来，不知道怎么就掉下去了。” 没什么人来了，周围一转儿的荒草野花长起来，老人没了后家里来把鱼都网走了，短短不足月余这里好像连水也变得荒芜可怜了。李某把周围一转儿仅有的两个钓友呆望一阵，想想还是走吧，别真像刚刚那个老农说的誓死还守着他的鱼，自己这边把他的鱼钓走，大半夜的他再来管自己要吧，忒吓人了。 （图片）老板把自己喂鱼了，多好一地方，以后再不敢来了（捂脸） 李某躺车上给小路子发信息，心里默念：我只是路过来坐会儿，我可没钓啊，这不能找我啊，我可心诚的，菩萨都保佑我的。 然后再刷一刷管理学那个证的含金量，心里又开始合计等以后再牛逼一点，路再宽一点，是不是也可以考个那样的证，虽说很多人都是奔着人脉去的，可首先自己要是个人脉才会有人来拉你这条线，打铁还需自身硬，那没背景又没人脉，这个证无疑就是最好一块敲门砖了。 还有到时候涉及到那个心理学的部分，假如有兴趣也可以考个证，这个他还是很想了解的，想来也不难，毕竟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那以后岂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啧啧啧，哎呀，谁说这个世界不美好呀，谁说这个人间不值得呀，很nice啊。 脑海里的幻想还在澎湃汹涌，小路子的信息过来了，这货貌似已经有好几个白天黑夜没声音了。 小路子：真去报名了（狗子）准备再回学校去读书吗 李某：（捂脸）哪儿跟哪儿，哪有那时间，就是个培训班，给自己充个电（身心都舒展开的谦虚的优雅感） 小路子：培训班啊，这种东西还可以报培训班吗，别是忽悠你的吧 李某：应该不至于吧（笑哭），我看那机构还挺大的，而且他里面也有正规考证的呢，不过我没选考证那种，太贵了，我就选了个最便宜的，但是感觉也够用了，年龄到这儿了，主要怕考不下来（捂脸） 小路子：那个证国家认可的吗？还是就是个机构自己印的（捂脸）你这个一听，总感觉是草台班子忽悠人的 李某：啊 我擦 我他妈本来也感觉这个不靠谱，当时报的时候是想过可能是个炸弹，主要她说的太好太让人掉以轻心了 而且看她各方面都挺正规的呀，手续啥的 你这么一说，心里咯噔慌了（捂脸）别他妈吓我吧，万一真是个炸弹，收个钱明天就跑了不存在了啥的 主要现在这环境太难混了，我们领导天天催我去报班学习，我想着就算不为公司，给自己长长技能也行吧，毕竟学来就是我自己的，技多不压身呀 小路子：（捂脸）那倒不至于，除非他纯诈骗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小路子：就是可能他这里考出来的这个证很多地方不认可，没他吹嘘的那么牛逼，或者培训班嘛，随便给你上上课，吸不吸收得了主要还是靠自己的，他给你上上课吹吹牛，知识点网上都能查到那种，证属于国家的，你自己去考那种 李某：哎，钱已经交完了 李某的确心存太多幻想，可一旦关系到要从自己口袋里掏钱这种他也还是有犹豫的，今天报的这个班主要一方面是老板给他的要求，再一个他也实在想搞个东西傍身，也就是人家常说的一个人越缺什么越要假装自己有什么，但你要说完全相信了她的话觉得未来的蓝图就是她描绘的那样？操，他还真觉得就是那样，为什么不可以是那样呢，那么多人都富起来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了吧，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门路啊（培训机构的电话少说咨询了五六七八个）。 小路子：（捂脸）我瞎分析的，那你先上着看呗，不行再去投诉他 小路子：考证这种事不很正常嘛，我身边多的是考证的，一个为娃，一个确实现在不好混，都各种考证提升，或者报班充电，拓展啥的 李某：卷啊，太卷了，尤其工资稍微高一点的职位，别说人家单位了，我们那种垃圾公司都是本科起步了，然后还给你年龄限制 小路子：前段时间我们领导不是让去学英语嘛，说可能让我出国，现在也黄了，我马上就要进铁人三项了 小路子：其实也可以，至少还有铁人三项供我选择呢 小路子：主要年龄限制太离谱了，超35真没人要你了，打螺丝都只能趁年轻，老了打螺丝都不要 第132章 人艰不拆10 李某：啥铁人三项，你现在怎么样 小路子：保安外卖送快递呀 小路子：白天当保安骂外卖，晚上跑外卖骂保安 李某：（捂脸） 小路子：要么你去海外，出国，把手续给你办了，要么你现在走人，我们这个部门估计下一个就到我了，旁边两个部门整个砍掉了，一个没剩 小路子：国内真杀不出去了 李某：国外就能杀出去吗（捂脸）国外市场怎么样 小路子：不知道，砸钱呗，但是在国内是砸钱都砸不出个响了，太卷了，往死了卷，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李某：那你呢，准备出国嘛 小路子：出国不给涨工资也活不下去，除非工资翻番一年给我一两百万，不然就是换个地方喝西北风，然后老婆孩子还见不着，爹娘还老了 小路子：那些都不想了，我已经在考虑干铁人三项了 小路子：前面出去的那些同事，出去投简历人家一看35，基本这个简历就石沉大海了，连个明确的拒绝都没有，有内推的，人家直接就果断表明过35的不要，除非你是特别厉害的高层，在这一行能说得上话的，到哪儿都吃得开 小路子：特别厉害的高层他会被干掉，那下面的小鱼小虾更混不下去 李某：这么惨的吗 李某：不过现在环境是卷，中年失业太恐怖了 李某：你看在古代，四十才高中才开始做官进仕途，而且那些大佬，很多也是中年发迹起来的呀，才开始创业 李某：其实前三十年也没白活呀，那也是一种经验对不对 小路子：所以你就自己去创业呀，开公司挣大钱是创业，地铁口卖手抓饼也是创业 小路子：应届生找不到工作的都大有人在，一抓一大把，人家放着高学历的年轻的不要要你一没文化的老头 小路子：年代不同了，以前出国留学的才几个人，现在感觉身边全是出国留学回来的，很多还是研究生博士，学历高的吓死人 李某：那我这种渣渣只能被摩擦了（捂脸） 小路子：也有呀，大部分还是你这种呀，大专甚至高中初中，或者就是个普通本科大学，但是那也是普通单位，但凡像样的大的单位人家招的就是海龟起步，研究生博士就是个入门证，是大部分还是普通人，但你想进不普通的单位拿不普通的工资你普通人就肯定不行 小路子：不然就剩保安了，现在出去找保安，我还是强有力的竞争者，人家60岁退休才当上保安，我35已经成功应聘上保安岗了，领先人家几十年，屌的一批 李某：（捂脸） 人艰不拆。 虽说忧心忡忡一日三千变，但由小路子这里得来的启发，李某觉得就算这五千六学回来的没什么真材实料，多少总归是能捞一点东西在身上的，至少不会净打水漂吧，不然为啥自己的钱那么难挣，到人家那儿就那么好挣呢，半小时不到就进账五千六。嘶，你说这样的她能拿多少提成，不能全归公司吧。要说以后真找不着工作，要不去跑跑销售试试？这个行业难道还限年龄？会说话就行呀对吧。嗯，所以很有必要把这个心理学读心术这一块学明白学透彻了，以后看人那完全一看一个准儿……扯远了，周一又来了，快回去搬砖吧。 而且，狗贼张回来了——开会。 “你俩企划书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工作上没有松懈吧，本现在还在经手一部分综合人事的工作是吧，完成的怎么样，啊，都各自讲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的进度怎么样。” “......”我什么也不想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回不来呢，还以为以后这就是我的天下了呢，还以为天高海阔任我飞，你回来就跟个捕网似的，多晦气。 什么也感受不到的领导大人：“我这十来天一直在外面考察，大家想知道今年光申请破产的企业有多少吗？支撑不下去，工资发不出来，没活儿干的公司单位又有多少？这两年经济紧缩大家都知道吧，大部分市场萧条不景气，外面大公司小公司都在大量裁人，我去考察的这段时间你们想知道我的心得是什么吗？” 我不是恐吓你们啊，我是有真凭实据的，我是亲耳听说亲嘴传送的： “说实话以前我也觉得我有些方面做的不算还好，有所欠缺吧，对你们太过苛刻了，但是这一次我去看了外面我才发现实际我对你们真的是太仁慈了，我老觉得大家不容易，老觉得各位都跟我一样都是晓得珍惜懂得感恩的人。那句话叫什么，响鼓不用重锤是吧，他有自尊心的人你只要轻轻敲打一下他他马上就会给你做出反应，就跟那个含羞草一样，但是有的人呢，他乌龟壳子厚……” 大潘不在了，艾伦最近天天给大老板当大哥，于是现在这偌大运营会议室里只剩这俩被盯的插翅难逃的歪瓜裂枣。 关键从前他还上午把大家召集起来折磨，现在是上午开完了，中午出去吃个饭，下午回来接着开，综合运营群里现在除了两个人每天汇报的会议纪要（明面上说是记录给艾伦看的），剩下全是开会，来会议室开会，会议室来，会议室…… “你看看你俩，还不如我这个老年人朝气蓬勃，天天这么死气沉沉，有些东西虽说是迷信，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呀，风水这个问题跟实力同样重要懂吗？你们是年轻人呀，是主力军呀，把当年高考前那种没日没夜顽强拼搏的精神拿出来知道吗，就你俩这样的，还没到战场已经自我溃败了。” 座位下方一个专科毕业的李某：我是挺信风水的，但我觉得可能这里本身风水就有问题，明明我在外面都生龙活虎的，但是一到这里来我就奄奄一息了，啧，我不会跟这里风水不和吧，难怪我在这里发不了财。 还有一个冷脸无语的布鲁斯：不要跟我说那些，我不听任何废话。 “就我们两个人到底有啥好说的，全是废话，三两句就能说完的事，一天天的。” 第133章 人艰不拆11 “啧，哎！”谁说不是呢。 中间的缝隙里，两人站厕所出来的阳台边抽烟，眼见艾伦又开着老板的q7出去了，紧跟后面的正主却公公似的，心里的叹息更震耳欲聋了。 什么命啊这都！ 艾伦：你俩好好听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道理懂吧，等你俩从这间会议室里出来那你俩就是满腹经纶啊，到时候别说当领导干运营带公司走上世界两百强，你就是再去把清华北大剑桥牛津全干下来也不在话下啊！好好听明白没，要懂感恩啊！ 站在上面苦口婆心的主管：“……其实你们就是没吃过苦，生活压力也不是很大，然后吧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高，所以你们不够感恩，才这么不懂得珍惜。” ……呼…… ……呼…… ……呼…… 好的，下一辆。 这天李某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拿着伊娜的申请单找财务报批前偶然听到了洗手间这样的对话： “……那下一个不会是我吧，进公司两个月顺利晋升中层领导，下一步老领导退休我再顺势顶上，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股份分红了。” 李某在外面的阳台边给小花女士发信息，顺便抽根烟，这时听到西姆的声音，好笑又无语，想着进去插个嘴，又想再听听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主要想听听会不会有关于自己的坏话）。 “想的挺美，然后回家坐等给你发钱是吧，你这比我晚上做的梦还要美。” 这是boss的声音，两个人不知道什么癖好，光站厕所聊天？有什么想不开的。 “还有十几天，熬过这十几天就行了。” “万一他在这十几天里找个理由把你踢了呢。” 声音中断了一瞬，然后更颓丧几分：“哎，人心险恶呀，那怎么办，请他们去劳动局喝咖啡？” boss的声音倒一如既往：“他们不说没用吗？熬着吧。” “哎，当时真应该考研的，上什么班，有什么想不开的，在学校多好，要真被撸掉了马上我就搞个冰柜去地铁口卖雪糕可乐去，这辈子再不想打工了。” “真去卖雪糕你也不会这么想了，我在学校想的是上班多好，找到工作那天晚上去夜市吃了一晚上羊肉串儿，我现在真想吐出来还给他。” “以后再不想吃羊肉串儿了吧。” “没事儿，等从这儿出去了再去吃。” “……” 这一说真让李某想起来他俩是快过试用期了，西姆好像还在boss前几天，熬过这十几天，到下个月发工资时他俩将一下拥有六千的进账。啧啧啧，现在知道社会的险恶人性的虚伪了吧，人生这条赛道上没人例外，要么吃学习的苦要么吃打工的苦，吃得苦中苦，方能吃更多的苦，诚不欺我。 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陆续有新人来旧人走，菜的不超过10天，还算优秀的不超过20天，当然尽管这中间有自己的汗马功劳，也有其中一部分是自己上两天突然就没信儿了的。 针对这样的李某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不过总归不用出马了，也算是些懂事的。 “本到会议室来一下。” “……好的。”老天爷，一次性把我杀死可以吗，不要这样凌迟。 老天爷：我爱凌迟。 然后老天爷随机点了一个人头，上一秒还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人家饱含同情的人，下一秒就接受了人家对他的同情。 “昨天周总的电话打我这里来了，什么情况你了解吗？”主管的办公室里，仪式满满的狗贼张正净手擦拭开始泡茶，那桌上从前摆满各种书籍和资料，跟个高三冲刺生似的满满当当，可这趟出去调研了回来上面却只剩一尊云雾缭绕的流水金蟾了。 “把西姆叫起来一下，让他走吧，明天不要来了。”水接到一半，郑重其事盯着他：“为什么你们招不到高精人才呢，外面的市场多的是人啊，多的是没活儿干找不到工作的人，怎么你们就，光捡不好的挑是吧，到现在工作态度还是老样子！” 说完了不给李某回话的机会，又嫌弃的摆手：“去叫西姆，你跟他说吧。优胜劣汰，择优录取，你现在既然接手了一半人事的事情，如何选纳人才，如何培养人才，如何淘汰掉不好的分子，你晚上下班之前交一份材料给我，就是这个人才管理的，你好好分析分析。先去吧，还杵着，灵活变通呀，去忙吧。” 有时候李某觉得他说的是：去死吧。 李某从办公室出来，眼睛往西姆那里扫了一圈，发现那孩子正埋头思索屏幕上一个什么东西，是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弟正虚心跟他请教，他的后面位置是赵扬扬，她和独自清醒的米亚一起也挺进了决赛，可会不会他们都要死在决赛前呢，李某觉得不能去，于是顺位走到里昂那里，半弯腰停顿片刻，小声招呼他：“有个事情我发信息给你看下哦。” “……”留下比他更苦大仇深的里昂。 西姆近期表现怎么样，西姆近期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西姆最近的状态是不是不对啊，西姆…… 删删减减，再敲敲改改，斟酌再三，再反复思量，李某人在位上坐，魂在天上飘，他好像终于忽然领悟到这柄代表权利的宝剑是锋利过头了。 李某最终干脆连给里昂的信息也懒得发了，就这样吧，随他去吧，管他呢……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大不了我跟他一起走（内心默默祈祷他自己能自觉一点，明天就不要来了）。 企划书也不要写了，狗屁运营计划，一天天被磨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了还工作呢，工什么作，脑子里有坑吧！ 然后手机里响起来主管的微信语音（正准备打开视频软件摸个鱼来着），李某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去：“你下来一下，有个招聘的你来接待一下。” 不等回答，挂断了。 “……＊&＊＊＊＊§§＊&＃。”转身跟伊娜大方坦荡的：“有事叫我啊，我下去一下。” “嗯好。”天还能塌下来吗。 第134章 人艰不拆12 有个招聘的你来接待一下，李某理解的这话是又准备塞个关系户进来，之前的关系户们，艾玛现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罗显按规章制服讲是肯定不过关的，也就一个文文还算有两把刷子，一并连着后面还有两个小姑娘，业务能力跟罗显差不多，态度和脾气跟艾玛雷同，不过冤大头就想发这个工资，那没办法，咱也拦不住。 结果却不是，下楼来，有个年龄不大，瞧着人模狗样的小伙儿正哈着腰站在玻璃门边往办公室瞧，这时听到脚步声，回头来望一眼李某，立马堆笑：“你好，您是新来的人事经理是吧？我是南城汇人才快聘的小东，你好，那个，先前跟潘经理有联系过，然后现在跟您对接的话我就再过来跟你详细介绍解释一下。” 什么东西？南城汇？那个本地宝南城汇？“哦，这样哦，所以你？” “哦是这样的，那个南城汇您应该有听过用过吧，就是我们的一个本地论坛，然后它先前一直是做同城啊美食推荐，二手交易和百姓视点等那些嘛，然后现在我们也纳入了人才招聘这一块。这个之前也跟您上一任，就是潘经理讲过的，而且他上次也是直接去了我们的活动现场，其实就跟，就类似网聘啊，同坑啊，堪忧这些一样的，不过我们是本地网站，是南城汇下面的，我们只做本地招聘，然后我们实体线下也有固定的点，那边是一直有岗位有人员在的，我们是比网上那些网站更有优势的。 然后我是负责引进企业这一块的，这是我的名片，您看一下，要不找个办公室耽误您几分钟？” “哦，这样啊。”新玩意儿，又可以涨知识累积人脉了，好好好，我来重点了解下看看你们是根什么葱：“这边坐吧，来这里聊一下，你刚说负责引进企业？意思是你负责联络公司是吧，看哪些单位要人是这样吗？那你们这个平台流量大吗，也就算是个新网站是吧，在上面找工作的人多吗？” 李某于是将他领进旁边的会议室，还去隔壁大办公室给拿了瓶水，路过大办公室时往里瞟一眼，里昂没在，不过西姆还好好坐在位置上。 他直接找里昂去说了？ 那再好不过了，去吧去吧。 “谢谢谢谢，多也很多的，其实本地人对这个并不陌生呀，我们网站成立这么多年了，只是说之前一直侧重是民生方向，比如一些政府的惠民政策呀，一些百姓热点这类的。 然后虽然是近期才开始把人才招聘这块纳进来，但是我们流量是有的呀，我们固定流量是很稳定上升的。南城汇这个，您本地人就算没用过肯定也有听过对吧，本地人肯定还是习惯用本地网站呀，虽说现在网上不少招聘网站做的很大，但每个城市肯定还是它自己的本地网站更真实更靠谱对吧，那么越真实肯定口碑就越好，那用的人必然就越多呀。 加上我们也算是跟政府合作的吧，像人才就业呀，劳动保障社会保障，这也是公家关注的重中之重，尤其现在这个经济环境下。总体来说像这几个月我们的浏览量和我们组织的几场大型的招聘会的话，我们人气还是非常大的，流量一直在攀升，包括政府也在帮我们做推广。 其实很建议您可以直接去我们线下招聘点看一下，或者我们这个周五，也就是后天就有一场线下招聘会，到时候您可以……” 跟南城汇的小东聊完天，中间相互加了好友，算后续会有进一步的联络发展，李某又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些气，充了格电在身体里，连带眼前再看到狗贼张发来的信息也心平气和觉得是小事一桩了，尤其在他看过小东的朋友圈过后。 这小伙估计是科比的死忠粉，朋友圈里除了每天发的公司招聘板块的链接，剩下一天一条的全是致敬科比的励志名言，配图有的是一段声势浩大的篮球比赛视频，有的是一张投篮的抓拍，还有晨跑路上初升的太阳，下班路上漫天的星光： 我见过每天早上五点半的公园跑道上大汗淋漓的畅快，我见过每天晚上10点办公室里熄灭的最后一盏灯，总有人要赢，为什么不是我——致科比。 所有负面的事件，压力，挑战，都是我崛起的机会——致科比。 低头不是认输,是要看清自己的路，仰头不是骄傲,是要看见自己的天空——致科比。 只有我才能使自己停下来——致科比。 无论谁防守我,我坚信你会在我崩溃之前崩溃——致科比。 如果你害怕失败,你就会失败——致科比。 我喜欢挑战某些人.这正是我在做的,而我也从不会失败——致科比。 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即便这个别人就是乔丹——致科比。 就算世界抛弃了我,至少我还有篮球——致科比。 即使是耶酥,也会有人对他怀恨在心,我不需要解释什么——致科比。 要得到一切,必须付出一切、征服一切——致科比。 我能接受失败，但无法接受放弃——致科比。 所谓梦想，就是永不停息的疯狂，我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致科比。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没人会替你相信——致科比。 在到达终点前，别顾着安逸享乐，我希望回头看我走过的路，每一天，我都付出了我的全部——致科比。 英雄是一时的，但传奇是一世的，你永远无法超越我，因为你永远无法像我一样全身心的投入——致科比。 我有自我怀疑，我有不安全感，我害怕失败，当我出现在竞技场的时候我会说我的背疼，我的脚疼，我的膝盖疼，我没有打赢的信心。我只是想冷静一下，我们都有自我怀疑，你不要否认，但你也不要屈服，你要拥抱它——致科比。 …… 多数时候我们不是喜欢跟年轻人一起共事，而是喜欢跟有活力积极热情的人一起共事，而具备这些特质的，中年人为生活苟的畏畏缩缩，只有多数年轻人肆无忌惮异想天开。 第135章 人艰不拆13 就像同样踩一块破砖溅了一裤腿的水，中年人要么骂骂咧咧半天，要么表面忍气吞声然后在心里骂骂咧咧半天，而年轻人低头看一眼就又继续朝前方跑去了，身体那么轻，未来还那么长，命里还有那么多可能，不像中年人，每天只剩眼一睁一闭。 拿最真实的例子来说，他们总觉得我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好结果，我只要努力了就能改变就能成功，我甚至在开始努力时就已经看到了成功。但中年人往往反复考量思虑，然后才会开始努力，他们做的大多事，往往总是先看到了结果，才会来努力这件事。 人到中年啊。 但是年轻人，你也不要太嚣张，该苟还得苟。 狗贼张：运营计划先交上来给我看下，那个西姆我怎么看他还在位置上坐着呀，还有新来那个叫缇娜的，怎么跟客户打电话这样讲的，员工的标准手册里面应该怎么跟客户讲话她不知道吗？上岗之前你没有给她培训过吗？每天就拿这副精神面貌去面对客户面对领导，面对你的挑战？ …… 李某听完这长串的语音觉得，你见鬼去吧。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努力工作认真奋斗，因为手上的手机绊住了他，他刚刚去搜了下科比的励志名言，连刷两三篇小作文后网络又推送给了他更多名人名言的励志鸡汤，当然他又在一边振奋一边想这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鲁迅体，实际不知道是谁扣着鲁迅的帽子胡说八道。 已经是那样的名人了还会说这样俗不可耐的话，就像下面这些： 上班也烦，不上班也烦，上班挣不到钱更烦 春天十分美好，然而没有钱，真是十分倒霉 没有钱用，但又懒得去挣，请给我寄些钱来 我行动并不迟缓，假如我有钱的话，我是会到处飞的 对未来我充满希望，天气好极了，钱，几乎没有 我寂寞，我气恼，钱去的太快，我要破产了，我要从烟囱里飞出去 我希望来年春天我会有一大笔钱，我是根据迷信来判断的，没有钱就是快有钱了 你敢相信以上是十九世纪俄罗斯最屌的作家契科夫说的话？这哪是什么契科夫，这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平凡庸碌的我内心的真实心声吗？ 你看，谁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分明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狗贼张：嗯对，我们的梦想就是花别人的精力办自己的事，然后精兵简政，争取一个人干完十个人的活儿，再然后我分他成果的千分之九百九十九，加油！努力！ ……帮我朝他扔一堆板砖活埋吧。 开会。 “来啦？楼下干嘛呢，看你们忙一上午。” 李某现在跟布鲁斯两个人在公司里已经是着名的纯纯冤种大傻缺了，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二脸憔悴往椅子里一坐，能想到通宵达旦的码农社畜，能想到工厂仓库里安保组小胖，想到职场老油条中年普信男和工地冲天炮乡村小恶霸，就是怎么都联想不到公司高层精英人才领袖，这大概，财不外露，人不可貌相吧。 “大扫除啊。”村霸精英自从升了岗，且在楼下说话越来越作数，外表和气势上一天比一天格外扎眼了，皮鞋，西裤，polo领，大禅珠小玉佛，低调的奢华，高调的仁义，当然虽然因为身材和气质这一块已经被捏死，总之搞的绝对比从前那个仓库门口指挥装车发车的搬运工强太多了。 “天天搞啊？我不看你们天天都在外面集合清理嘛。” “那不很正常吗，清洁6s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要全部动起来啊！一天天光领工资不干活儿啊，楼上没搞啊，马上就到你们楼上了。” “啊，楼上也搞啊。” 可惜他现在不是策划办公室的人了，里昂不在，上午这命令已经下达了，狗贼出来转一圈，选叫了露娜：“你带着大家把楼上的卫生整个搞一搞，里里外外犄角旮旯，全都好好整理一遍，马上下礼拜有大客户过来，面貌一定要全然换新。” 可惜露娜不是他随便三两句话就能呼来唤去的怂包蛋，话听到了，人愣没动，于是到中午领导吃完饭回来看各位还是坐位置上玩手机听音乐吃东西，干脆站大过道对着露娜发话：“怎么你们现在吃饭还搞到办公室来吃了，你吃的这个什么东西没有味道吗，这么多同事在这里办公，你这个味道散的出去吗。马上下周就进新客户了，楼下的6s搞的这么如火如荼你们楼上一点也注意啊，这里才是真正的办公场所，你们才真正代表公司的形象跟实力，怎么现在搞得，这么随心所欲的。” 扫一圈，再回来指正看美妆视频的露娜：“今明两天你赶紧带大家把这个清洁卫生问题处理了，尤其那些一眼就能看到的，不要求你搞的像楼下那样一层不染，各位心里要有个基本的清洁标准，这是办公区域又不是生活垃圾中转场，你看你们这像什么样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个道理你们都懂吧，不要讲什么生活要随性懒的人更有创意，懒就是懒，脏就是脏，挂那些虚名干什么。” 把所有的人都遛了一圈，发现一个更大的问题：“还有你们这个精神面貌也是，怎么，怎么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搞的跟三四十的老妇女一样的，你们这么，这么死气沉沉是怎么搞的，每天就以这个状态来公司来上班？台面好歹要收拾一下呀，妆要化一化呀，一个个披头散发的，那个谁你那个衣服怎么穿的，你这个衣服传家宝啊，你这衣服送我这个老头我都不穿的......年轻人嘛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呀，一天天都，来就坐在这里，一点形象不注意的，你看你这个桌上，一个女孩子桌面清洁一点不注意的，这么大人还吃这种糖，体，一点形象没有的。” 直到把所有人都数完，再转身转回来，用领导阴不阴阳不阳笑不笑气不气的表情望着大家：“要不要，也像部队那样给你们搞个军训，军队训练？集体训练？嗯？给大家搞个统一的服装？军事化管理？ 第136章 人艰不拆14 军队是什么管理知道吧，纪律严明，能打胜仗，不然我看你们真是，听过吧，再散漫的人扔到军队里出来也是一条好汉。” “......”他那个脑袋是人的脑袋吗？不是，这种病会不会传染啊。 军队：招谁惹谁了。 “看看这些。”嘉达的彩票发财树在他走后跟了里昂，后面有一天又被赵扬扬求了过去，于是大家就干脆当菩萨供着，跟茂盛壮硕的发财树一起摆在玻璃门进来过道正对面的档案墙置物格上，领导的训话从在座的表情里开始变幻，这会儿看说的差不多了，左右看一看，抬手一顺直接就把众人心里的神扔进垃圾桶里：“这些东西还摆在这里，真能中奖啊？有谁中奖了？ 有梦想是好事，我希望大家都是一个有梦想有理想的人，不然浑浑噩噩一辈子过完了还什么成就都没有，对社会没有一丝一毫贡献，出生到回去只是个单纯的造粪机。但是梦想理想不是白日做梦，不是叫你好吃懒做，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浑浑噩噩混日子，混日子的人，明天你这个位置，梦想更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要每一步都走的踏踏实实稳稳当当，不然它就像豆腐渣大厦一样，看着高高大大漂漂亮亮，实际风一吹就倒，那要来做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有毒吧，他是不是中毒太深啦？他家里人怎么受得了你的，他们都这么冷漠这么不关心他不带他去看的吗？啊？他身边的人情冷暖已经残酷到这种地步了吗？有病要去治呀，在这里垂死挣扎一直出来诈尸干嘛？？！！！ “大家都动起来吧，啊，辛苦大家啊，好好搞一搞。” “……好。” 不管心里怎么骂，但凡有一个人动了，立马一群人就起来了，唯恐自己是最后一个被领导在后面踩着尾巴单独凌迟，饶了我吧，我已经乖的不行了。 领导于是痛心疾首的摇摇头，脚步愉悦的进去了。 ……为什么要进这种公司，为什么要在这里当牛做马受这种平白无故的窝囊气，他是年纪大了欲求不满吗？哎，我为什么早点没有发现这里是个这么大的坑，我为什么没有在更大的损失造成前先抽身而退，什么迎难而上，谁要去做那个吃了苦还觉得挺励志的冤大头，苍天啊，给我一个封喉吧，我诚心诚意求一个解脱啊，求成全啊…… 苍天：那要不晚上我就给他托梦说你跟公司命格八字不合，让你别来了？ 有志气的人：谁来谁是狗！谁来谁下辈子还当牛做马，还能有人比我还能忍？谁来坚持超过三天我天天给他送锦旗！真的成全我啊？一会儿工资一分不少全部结给我啊？走，晚上去庆祝去嗨皮去吃肉串喝大绿棒…… 下班时终于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并恶狠狠吐一口水：再见，狗贼窝！ 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床上时：捂着嘴抽抽噎噎告诉老天爷自己心里有天大冤屈，人间有天大冤情……可是我还要生活啊，我还要活命啊，嘴巴还要有东西进去然后从屁屁出来啊，不能活活被饿死憋死吧。 深夜一点：要不是为了搞钱活命，真踏马想同归于尽算了！狗贼你真是！！你！ 哎，老天爷啊。 深夜两点：他们到底是怎么搞到钱的！他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啊？天上掉的？不分一点给我？？ 凌晨三点：这个博主运气真踏马好！ 凌晨四点：这视频假的吧，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要不睡吧，快熬不住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命真不好。 凌晨五点：哎，好困啊，我今天要完…… 再到早上七点：冲啊，杀啊，上班快迟到了呀，迟到五分钟扣20啊，哎，淦！不信了，啃不下这块硬骨头，等过了这一劫，瞧着，世界由我主宰。 ……怎么突然变得跟我们那个蠢蛋本经理一样啊？？啊？说话的腔调一个样了脑子也蠢到一块儿？？真传染？？ 某音推送：（冷笑脸）你感受的没错，因为你们都在同一视频软件里喝的同一碗汤，我是土狗我爱看，我脑子就是这样看废掉的（哈哈哈）。 “快点呀怎么回回这么墨迹，你这个时间观念真是，我跟你说你这个时间观念真的哪天你真要好好挨顿收拾啊，跟你讲了要迟到了还这么磨磨唧唧，你为什么一早起来不换衣服呢，非要出门前一刻才换，书包，拉链拉上呀！哎呀我的妈！” 李某简直火烧眉毛了：“鞋！穿鞋！出来系呀我的哥，不能先塞鞋子里一会儿去车上系吗，水杯背好！” 旁边一言不发的小花女士：“......” 等上了车：“安全带！” 两分钟飞到学校门口：默默看着你，不信你能磨叽出一朵花来。 再然后关门不等去马路尽头调头，直接一把方向盘拐弯起飞。 “......去晚了领不到钱了吗？”小花女士直等儿子下去了才幽幽张口。 “......”晚起三分钟，出勤行如风，不喜欢上班，决不能不上班，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阻挡。 这样的后果是小花女士下车后不仅不关副驾驶的门，还特地把后面的门也给大大敞开了：给你装个机翼，你赶快起飞吧！ “欸我擦，我真，喂——” 她又生气了，你拿钱哄吧。 没事，我晚上会回去唱征服的。 “电饭锅如何做出松软喷香的面包，拿出三个大早上刚溜达完的公鸡蛋和不要钱的大白粉，把你家82年的老式电饭锅拿出来，外皮金黄，蓬松瑄软的电饭锅蒸面包马上就给你安排出来，我看有的老铁做的说做出来的面包跟那马路边的大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啊，来跟着我做，干净卫生，口感比外面买的还美味好吃……” 会还没开起来，两个候场人员正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各自研究如何发财（某人主要哄老婆），顺便也不时给旁边的道友一点意见或建议：“干啥，你要回家电饭锅做面包啊。” 第137章 不要解释 “哪，我老婆，我儿子喜欢这样，家里做的也更干净。”李某于是把手机往布鲁斯那边挪一挪，想着给他也一起看看：“我是手学会了眼睛学废了。” 结果那货一溜十米远：“还跟着他做口感比外面买的还美味好吃！那要这样外面的店不全倒闭啦？还82年的老式电饭锅，我还72年的祖传老仆人呢，说这种话的都脑子有问题，博眼球的！恶心巴拉的。” “……”李某虽然也没感到多有养分，倒也不至于多尴尬，毕竟真正动手的人是俏厨娘小花女士，他只是增加个浏览记录。于是再咯咯咯咯笑一笑，手上也随时准备好划走：“喜欢就赶紧收藏起来试试吧，都看到这儿了，不好意思给各位伸手要个小红星啊，我家里还有两个刚上大学的弟弟要养，感谢了，感谢每一颗点赞的小红星。” 声音虽小，那头的布鲁斯也听到了：“还两个刚上大学的弟弟要养，我还上有70岁老母下有俩嗷嗷待哺的崽呢，要饭呢，这打赏那打赏，你说你一天都正常看些啥，一大老爷们儿……” 幸好布鲁斯打击得他提前关闭了手机，开会前的领导走路总是悄无声息。 “……我发现，最近，两位的情绪都开始有所下降了是吧，态度上，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配合了，那现在，没事，啊，有什么想法你们可以说出来，现在你们是中坚力量，你们也要站在领导的角度去考虑看待问题，有什么发现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看看，说说你们是什么想法，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毕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面面俱到嘛是吧。” “……”台下虾兵蟹将二人组，忽然这又是要干什么呢？你问我们怎么想的？你竟然来问我们是怎么想的？？？ 啊不是不是，我乖得很：“没有，下午见人才招聘的人耽误了点时间，因为我们之前一直是在网上招聘嘛，可能有的就是他觉得这个网站不好或者信息不真实，所以就，就导致很多人现在，或者很多真正有实力的他现在不怎么在那些网站上投简历了。然后他现在找我们合作的这个的话呢就是更侧重信息的真实性，然后它线下也有招聘点，就我们有岗位需求人才需求，随时报给他们他们再随时刷新到他们线下去，就是也让更多的高学历的人才来看到嘛，我觉得还是可以合作的，老平台，也是有些基础流量的。 然后运营企划，我刚准备发主管你邮箱上，您看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需要纠正指点的，另外关于最近的几个大项目我也大概做了些如何更好去服务客户，提升我们公司实力和形象的一些建议。” 至于西姆，反正下午里昂请假了：“西姆我认为还是里昂去说比较合适吧，毕竟现在他是部门里面的直接负责人，他是他的领导，我越过他去说的话，对他的威信力可能会打折扣，我这个我会尽快跟里昂转达的，确实做的不好的，给公司也带来不了什么效益贡献，所以就，该谈的还是正常谈。” 坐在旁边的布鲁斯：狗屎一坨的怂货，反正一到领导面前你就精神抖擞伶牙俐齿兢兢业业，你这个虚伪的男人！ “我这边楼下的6s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到今天为止两个车间里的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你下面，你现在也有些问题需要好好处理。”领导朝他摆摆爪，一副折腾不起的恼火样：“你先前处理优化的事情一直处理的很好，最开始你在处理优化整顿这个问题上你比他上面领先一大截，我记得我当时还说过很欣赏你的魄力是吧，说裁就裁，没意义，没贡献的人一个不留，然后你三下五除二，很快的时间内你就给我处理干净了。 但是到现在是怎么搞的，现在怎么，那个人天天到仓库门口来闹，那像什么样子，规章制度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们绝不能委屈一个好人，有能力的人，但也绝不姑息一个心思邪恶的人，包容一个对公司没有贡献的人！ 你这影响搞的太不好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上班办公，让同事看到像什么样子，还以为我们这里真是......” 话说一半停下来望着两位，等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叫他满意了，才继续道：“你大环境在这里，那么多的有能力有实力，有学历的人都找不到工作，我为什么不去用那些优秀的，性价比更高的，我为什么要给你占这个坑，但是你说我们完全无情无义？我们是一个有温度的企业，以后还要走向更高的顶端，要给人留一个冷漠无情，压榨劳动力的名声？我们是这样的公司？我们的宗旨是这样？ 你不要着急解释，我现在说这个不是挂你的脸，你们就总是不理解我的意思，我一直说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这不是老板一个人的利益，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 这里获得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公司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司这个大集体里每个人齐心协力挣来的，公司有今天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我一直说我很感谢大家，感谢每一个人为公司尽心尽力认真负责的人，在这里我们都以家人相称，希望大家不要对我心生歧义，但是你们就总是，你们很多人就总是不理解，总是觉得是我在剥削你们压榨你们，是公司在苛刻你们虐待你们……” 你们要我怎么说才好呢，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呢，怎么去跟你们解释你们才会上当受骗才能心甘情愿，在卖身契上开开心心的签字画押。哎，我还是修行不到位啊。 “你们啊，真的，我很多时候真的愁的都睡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把这个公司做的更好发展的更好，如何才能让你们，让公司的每一个人都。” 第138章 不要解释2 “笃笃笃。” 洞开的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敲响，外面叉着腰的老板衬衫西裤倒进来：“黄涛怎么回事？他干嘛要离职，你们楼下这两天在干嘛。” 在座三个人瞬间各自变脸，高高在上的老狐狸是睿智决断的大领导，如坐针毡的本经理变成气场全开的忠心迷弟，舍我其谁的布鲁斯变破罐破摔的闺怨哥，结果外面的大老板比他还闺怨。 “清洁6s，车间仓库，不说马上要进新设备吗？” 话没说完先被打断：“这个跟外面堵车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又问大领导：“黄涛要离职跟你说了吗，他什么情况？” 接下来是大型甩锅现场：“没跟我说啊，我还没听说呢，制作部的事现在都，布鲁斯，你们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到现在，今天我还没看到他人呢，而且我那天就跟你说了他现在做事……”嗯，收，懒得再说多了。 哎，糟心踏马，悔不当初啊。 “那楼下那俩人又什么情况，他们在争什么，讲什么不给钱，什么工资没有发，我这么大个公司还差他这么小个散钱？什么时候的工资没有发，不是你们作为部门领导整天都在干什么啊？我已经把一个部门拆成两块给你们减轻压力了怎么这点小事还处理不好呢，还在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到处漏风？天天培训培训你们到底在学习什么东西？你天天都怎么给他们赋能的。” “每个人学习接受能力不一样，一天也吃不成个胖子……布鲁斯你那是什么时候的工资人家说没发？都闹到公司楼下了这是什么恶劣影响，我三令五申很多遍了处理问题要讲究方式方法。” 哎呀我的耳朵：“你说，你来说怎么回事。” “被优化的，试用期考核没用，老早就没上班了。” “老早就没上班？老早没上班现在还跑来闹？早被开除的人天天在楼下堵车？我们是干什么的？我这公司干嘛的，我黑社会黄世仁？” 有脚步声过来，艾伦出现在了老板的背后：“张总他们到了。” 改天我再好好给你们立规矩！ 然后指向一旁专注吃瓜的李某：“楼下的人你赶紧去给我处理了，搞什么东西！黄涛你马上给我问下什么情况，说离职就离职，想旷工就旷工，他跟谁打招呼了就这样，公司的领导老员工搞这种事情，该有的工作交接流程都没有，像什么样子！太离谱了你们，你先去处理了，我下午找你。” 有我什么事儿啊：“……马上去。” 猴子山大王：“那就本先去吧，注意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啊，我平常总是说，很多问题其实根本不算问题，但是你处理的不好它就是大问题，大隐患，能理解我意思吧，很多时候越是尖锐的问题越要用柔和的方式。那至于他有人讲的工资的问题，我们是良心企业，人无信而不立，业无信而不兴，该给的工钱我们绝不拖欠一分，你们明白吗？” “……”李某点点头，明白，那么什么是该给的呢？哪些又不该给。 难怪平时眼高于顶的人今天跟头炸毛的公鸡，原来在下面跟黄涛闹翻了，嘿嘿嘿，行吧，让哥哥我来给你看看吧，以后看着哥记得腰弯下去，态度端正点！嘿！ “那我下去看看了。”拜拜了您二位，剩下的会烦劳不要带我了啊，皇命在身，恕不能从命了（吃瓜走在第一线，看热闹不嫌事大，尾巴翘到天上的得志小人脸）。 “……哎你随便去看着说两句唬走得了。”刚下来一楼，窗户看出去外面大门一个人影也没有，倒是咚咚咚后面布鲁斯追上来了，总算难得见有了几分矮人一截的姿态，李某这个吃老虎的大胖猪可早等着他了。 “我还等你呢，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谁在下面堵车，我早上来好像没有吧。”官威上身，李某就又飘起来了，一句话里八百个心眼子：一个样样都不如你的人，你对他越尊重越重视他才会跟你交心，对你永远感恩。看他先前狂吧，且看你狂，我就守在这儿看你如何落下来（哼哼）。 “一个普工，他妈啥也不懂的文盲，天天在出料口那儿堵着，他以为他光站那儿就有用了，货就发不出去了，讲不清的，你去看吧，随便打发得了。” 李某以为布鲁斯会跟他一起去，结果下了楼转进制作部，那货一溜烟儿就往小门到后面车棚那边抽烟去了。李某无奈，愈发在心里鄙视，只好独自一路从制作部办公室跟两个小小的印刷车间，去到顶头的出料口。 楼下的制作部虽然挂在公司下面，但一半的活儿来自外包，也就是不需要自己策划组的设计方案，而直接在外面客户那边接印刷单。也是单量有大有小，大的利润还算可观，小的稀烂不忍直视，不过总体数据拉出来看，这个部门还算有实力，在为公司做贡献拉数值这一块他的确实力不凡，尤其黄涛进来以后。 黄涛虽然让李某感到不爽，不可否认他的能力一直在线，尤其他在制作部管事的几年，不管工作的绩效还是员工人情，哪一方面都算有口皆碑，尽管两人因为立场不同单方面对他忿忿不平，可布鲁斯这号人绝不至于能爬到他头上去耀武扬威，他还太不成气候了。 跳梁小丑！ 不巧的是他从那儿路过时制作部的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李某还准备先跟这里几个同事打个招呼了解下情况，等摸摸底再联系黄涛，结果里面黑灯瞎火毛也没有，办公室门倒开着，里头却像全都罢工了似的。 车间里面倒是在运作，可有一阵儿没下来，认识的老面孔基本都不在了，而且虽然在工作，大家也像才来三天的门外汉似的啥也木头头脑，李某觉得问他们也问不出个什么结果，等先解决了外面再说（走出来的气势像去移开一根门口的竹竿子）。 第139章 不要解释3 门在车间中部，还在里面已经能听到吵闹哄喊的声音了，李某心里只想着黄涛离职的事，难道真是黄涛干不过布鲁斯？所以黄涛带着他的人全罢工了？剩下这些人全是布鲁斯的？不至于吧，下面玩的比上面还吊炸天？？ 一路细想，大约老板肯定是不会让黄涛走的，尤其黄涛还捏着部门那么多老客户，布鲁斯打打酱油行，撑起整个部门？纯笑话。那黄涛又是个什么意图呢？真想走？还是想持技术行凶要把布鲁斯赶走……看吧，职场上的人，谁没有千百个心眼。 “……有什么好讲清楚的，还有什么好讲，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谁不讲规矩是谁在这里寻衅滋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他们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嘛。 我现在心里头到底有多少辛酸苦辣有多少委屈你们知道吗，我们但凡有一点办法我能在这里搞这些嘛，我知道我拦你不对跟你没关系，但是我也没办法呀他欠着钱不给我呀，那我能怎么办嘛我这种无权无势我又没有什么好头脑的人，你说的那些其他办法没一个有用啊！那些都惩不了恶呀，这里面的人他太坏了呀，所以讲你只能自认倒霉了，只能讲你自己运气不好，你今天到这里来你自认倒霉。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最迟今天下班，欸，还有三个多小时，是去给你们打报告也好，是想办法也好，但是我的血汗钱我的辛苦钱要给我，不然今天我肯定要把命抵在这里的，那到时候下半辈子就只有你们来负责照顾我的妻儿老小了。 晒什么晒，我不渴！我不喝！我不想听那些了！我已经来这里四五趟了，我已经在这里晒多少个小时了，要晒死我早就晒死了，能中什么暑，能有多少了不起。也就是你们坐办公室的你们细皮嫩肉的，欸觉得辛苦，这个扛不住那个扛不住，我有什么扛不住，烂命一条，大不了我就两脚一蹬！我看你们怕不怕！” 李某走到门口去，原来办公室里几个年轻人都到这儿来了，一堆远远近近或抱臂旁观或近身劝言的人里除了制作部几个办公室的，还有公司两个保洁，门口两个保安，仓库的普工。风暴中心里是两个怎么看怎么普通的，窘迫的，约莫不到五十的中年男人，稍年轻的那个高高大大，但满脸风霜，另一个矮矮瘦瘦，面相看来脾气不好，往那儿一杵又感到他大概是惯来受多了窝囊气的。 “不管怎么说你这样为难他一个司机肯定是没用的呀，你要真把事情闹大了，这里把事情办砸了，你是真要进局子，真要吃苦头的呀，搞出损失你反而还要来赔偿。” 说话的大哥吴仁财是仓库管发货的，李某跟他还算熟悉，现场貌似也一直是他跟嚷的最凶的那人来往的最多，另外门口的保安大叔姜大爷也最热心，至于他们说的司机，人高高坐车上压根没下来，李某远远看来，是个刚过二十左右的崽，恐怕手里还玩着什么游戏，不急人家不给他钥匙，反而嫌他们聒噪的厉害。 李某从那儿走过去要段距离，他原本准备悄无声息走过去一下震慑住众人，没想到还在七八米远，有个保洁笑着回头找姐妹说话，正好发现了他，她人一叫领导来了，很快大家都朝他望过来，不知怎的，李某突然就咯噔一下怂了半截，幸好那一圈公司的人占多，不过有分量的人却没有，他只好做出大领导的气势大步走过去，并朝仓管大哥问： “怎么了，在说什么呢？是什么事情。” 制作部办公室的四个人见他来，反而像更不抱希望了，几束年轻的目光一集合，全做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谨慎的，事不关己的态度来。 “说没给工资，那司机马上要给客户送货的，网上货拉拉的单子人家客户等着晚上活动现场要的，他把人钥匙藏了不给走。”吴师傅急的没办法，好话歹话说的口水都干了，货送不出去，司机光在这儿干看着，反正超出的时间平台会找下单的人要。 “你讲这像什么话嘛，你这不为难人嘛，为难他为难我嘛！哪有你这样的道理，跟你讲多少遍了你只能找老板找主管呀，找领导呀，找那些能拿得定主意的，喏这个，楼上的本经理，你找他讲。你先把钥匙还给人家，马上这个迟到了真不是小事我跟你讲，大家都是打工的都长嘴要吃饭要养家的，你这样哪合适的，你这太不讲道理了。” “我找哪个老板，我能找得到哪个领导，我来那么多趟你见到有哪个领导张理我了，光，光你们就会骗人，踢皮球，光坑人。” 听说李某是领导，那看来年轻两岁，一直闹凶的人突然作的更激烈了：“你是什么领导，你又准备怎么坑，坑骗我，你那些我跟你说，通通我不信的！” “我不骗你，有问题我们好好讲，你有什么问题我今天肯定给你解决了，但是你要先把事情的缘由始末跟我讲清楚，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得不到结果，你说呢是不是，有话要好好讲，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要论讲道理（忽悠人），从小在李母和李爸的言传身教下，李某的耳濡目染简直到了炉火纯青。 他又招呼大家：“散了吧，大家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来做给他看自己说话是真实有分量的，不是个小喽啰还要你再等再看，二来大庭广众的，李某感到这块骨头应该够难啃，不能丢人现眼了不是，于是再朝众人招呼：“各归各位，好好工作了。” 又看旁边刚刚也一直站闹事者边上好意规劝的黄涛徒弟缇娜：“涛哥怎么回事，他今天怎么没来上班，你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先回办公室吧，外面太热了，这里我来处理，先问涛哥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没来，他怕了呀，他怂了呀，他自己心虚他知道没脸见人了呀，他为什么！还有那个朱喜涛，是人啊他们，他们这样的做不怕天打雷劈啊，这样这么恶毒的，不干人事他。” 第140章 不要解释4 朱喜涛正是布鲁斯的中文大名，不过现在人家大概已经给他起了不少其他名字了，搞不好这还是从他祖宗那儿征来的同意。 众人赶忙安慰好了好了，领导来了等一类中听话，李某也压手示意他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处理。缇娜你们先工作吧，工作人员不在办公室，老板客户看到像什么话，而且涛哥的工作态度你们是知道的，你们就这样处理工作吗。” 缇娜虽然不信服他，毕竟人家身上有身份背着，而她又实在人微言轻力量微薄，关键黄涛的确如他所言是个把认真工作刻进骨血里的性子，于是只好带着制作部的人先进去了。 “我是公司的运营，你什么事情跟我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聊，天干物燥的，为这点小事不至于，讲清楚就好了。” 保安大叔这时也说好话：“是要好好说，闹不来的，现在法制社会了，领导来了你就跟领导好好讲，把你的问题你的需求讲清楚给他。不然不管你是像刚刚那样拦老板车还是跟到这里来拿人家司机的钥匙那都没用，暴力不可取的，耽搁了事情大家一气起来反而更不好，都不能平静了。这个领导还是很好的，他还是很讲理的，他说话作数，大领导。” “大领导又怎么样，他能怎么给我处理，钱马上结给我就是处理！” 这时那个看来硬不起来的同伴也讲话了：“......是的，哪有人干了活儿不给工钱的，你这不合理都。” 局面这时候好像被他控住了，李某于是亲和中提了两分气场：“怎么会不给工钱呢，为什么没有给工钱，所以我讲你要好好的跟我把问题讲清楚对不对，我这么大个公司在这里又不是今明两天就搬走了，该给的工资我肯定一分不会少，我这公司也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对不对，干了活儿哪可能不。” 没料交心交底的话还未说出来，突然哪句先再次点燃了他：“什么叫该给的工资一分不会少，你现在的意思我在这里胡搅蛮缠是不是呀，我来这里无事生非是这样吧，我干了活儿的为什么不给我工资，凭什么你们说不给就不给，你们有什么权利这样处理这样作恶，你一个人说了算啊？你说做的不好说扣钱就给我扣钱，你是依据的哪条法律哪个天理，你们太欺人太没有道理了，没有王法。” “我说的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怎么会我个人说了算呢，公司所有的人都是这个制度对不对，都按这个绩效来进行考核的，也不是针对哪一个针对你们，我说了这个问题我们肯定会给你好好处理，大家都先冷静下来，这样吵吵嚷嚷的没有意义呀，你讲你的我讲我的，那你听不进我的我也解决不了你的对不对。” 保安：“是该这样，双方都好好讲，不是偏袒谁，你主要来不就是拿工钱解决问题嘛，他们也不想把影响搞的这么恶劣呀，都好好的有商有量欢欢喜喜把事情解决了。实在不行还能走法律程序呢，总有一杆秤一把天平的。” 可大叔的话又戳中了他的另一根神经：“哪里有什么一杆秤，哪里有秤，现在这个社会就是黑吃黑，就是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就是有钱就好说话，你真以为举头三尺有神明，有青天大老爷来给你做主申冤啊？全都是假的，你有权有钱，有势你就是老大，你就能说什么是什么，让大家都来听你的，一口唾沫一个钉。 要不然你想你自己做主啊？别说你做人家的主，自己的主你都做不来！官字下面两个口，官门朝哪里开你都不知道，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没办法，怪我自己没有本事，这是我自己不努力我做不了那样的人，但是我告诉你再厉害的他也怕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再狠还有人比你更狠，老大后面始终还有更大，你不要觉得你那点三脚猫就可以一手遮天了，你遮得过我你不一定遮得过其他所有，你了不起什么了不起，还，还这么多天就这几百块还这样那样的推脱，你有钱你能耐你这点钱还拿不出来？你不就是看着我好拿捏嘛，特意这里刁难人，他们那些人你怎么又都给了呢，那些厉害的不好惹的你怎么就不讲按制度了呢，凭什么我就是这样的，任你们搓圆捏扁的，大不了我这条命不要了一起给你！有什么了不起你！” 可就像李某在家里跟李妈吵架一样，他即使平时会讲的话再多，会说的道理再大，往往他还是吵不过李妈的，连他和李爸两个人合起来也吵不过，心里觉得李妈毫不讲理，嘴上还卡卡壳壳回怼不上来什么，于是吵不过就怎么办呢，眼见眼前大哥越来越激烈，只好一面瞧不上，一面摇头摆手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哪是你讲的那样，你讲话真，我暂时不跟你讲那些，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们没办法沟通，这样你自己先冷静下，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讲。” 大叔一听登时更火大了，连带那些抑制不住的问候父母的话也有些连捂带蹦要滚出来，李某气势不耐的回了他两句，随两个保洁和保安在一旁劝，自己回头问吴师傅：“这个货拉拉拉的什么，客户什么时候要，已经装上车了吗。” “一来就装了，就一些展示架和广告海报，那十几个展示架不好搞，不然我就叫小张开自己面包车送过去了，还有堆小扇子和宣传册。” “今天那一个星期的工钱不给我你这个货休想从这里送出去！” 吴师傅也头疼得很：“那司机坐着等也有钱拿，他着急啥，啥事没有，超时费算我们的。” 估计感受到了这边炙热的目光，年轻的小司机懒洋洋的抬头，不耐烦了：“到底还拉不拉了，不拉我接别的单了，你把这耽搁的半个小时的费用一起在平台上结给我。” 没挨过毒打的家伙，可调转一想，就是啊，有他什么事儿，人好好来拉活儿，现在车钥匙还给人拿了，他上哪儿说理去。 第141章 不要解释5 “再叫个车，这个等一等。” “不要想，欸，不要想，这不可能，今天我站在这里这个货就不可能出的去！欸，不可能。” 李某觉得这人可能属色厉内荏型，能为这千八百小钱一直咬着不放的底层人能有多大能耐，真能耐也不会光会个这了。再想一想领导下来时说的以柔克刚，该给的工资绝对给……什么垃圾！ “你叫车，别耽误客户时间。” “客户那边早打好几个电话催来了！”吴师傅骂骂咧咧，谁都糟心。 “客户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公司吗，客户要是知道了他会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们这样的人做吗，搞笑的，你这个公司早晚要垮的，你这种没良心的公司早晚要倒掉。” 他简直像个一直蹦跶的蚱蜢，李某走近他两步又适当退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上班的，工作了多久，因为什么原因离职的你知道吗。” “我什么离职，你们突然叫我走的，你们叫我不要干的，我上班上的好好的突然讲我这个干的不好那里不合格叫我走的。”莫名其妙，虽然工资低了养不了家，可出门干活儿的人到哪儿干活儿都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没想到这儿来还头一回遭人这样侮辱，讲他干活儿不合格干不下来活儿，笑话！ 李某还是不接他的话，心里门清儿的算着如何漂亮的打赢这场仗，不求高调，但势必要闪瞎领导们的眼，彻底蜕变自己在老板心里的无能庸碌形象。而要改变他的形象，那也要毁掉某一些人的形象，比如小人得志的布鲁斯，和稳如泰山这么多年的黄涛，很明显眼前这场仗他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了，锅都是现成的，奖赏也是现成的。 到时候给他们一顿骂都是讲人情的，最好还留着他继续干，但把他们领导职位给他踢翻了，就让他以包工身继续熬着吧，让他们光眼巴巴看着自己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大好前程呀。 “楼下的运作和管理模式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今天答应你肯定会给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好吧，但是任何事情它总有个流程和规定，我不能一来什么都不清楚就马上给你钱给你承诺，咱俩之前也没见过面，不了解，也没啥仇怨的，我不会无缘无故来害你。”左右看看偌大的阳光直射下的暴晒场地，又看仓库和两个车间里探出来的脑袋，心里明镜似的，慢慢引着两人往10米外的另一栋仓库旁的阴影里走： “你们进来的时候黄涛是怎么跟你们说的，黄涛说的还是朱喜涛说的，先前管你们的是黄涛还是朱喜涛……这边说，那边说吧，那么大太阳不晒吗？” 他在前面走，那俩吼吼嚷嚷的大哥和一直窝在车上的年轻司机却没有很快跟上来，反而吴师傅叫来了两个普工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一旁的操作把司机和大哥都看得一脸懵。 “什么意思，你们不送啦。” 吴师傅带着两分火气：“你现在走得了吗？你现在能送的出去嘛？” “不是这又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自己内部有矛盾啊，我就一拉货的你叫我来拉货然后我车钥匙还被你们拿走了，哎那你钱先结给我，钱先在网上付一下。”司机一面说着，很快就在另一部手机上面操作起来：“你这又不是我的原因，服了你们，耽误一下午。” 李某则负责牵走两位大哥：“钥匙先还给人家吧，保安大叔讲的还是不错的，法制社会了，拿人钥匙这种事万一闹大了报警了，得不偿失是不是。都不容易，他又不是我公司的人，讲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一司机的麻烦，你说你，都是打工混饭吃的，都不容易，你为难他做什么呢。我马上再叫个车就是，你再拦我再叫，我货肯定要送出去的，那万一哪个司机不好协调，硬茬，是吧，你更摊事儿，我有百分之百的诚意啊。 钥匙先还给他吧，你看下多少钱，卡号发给我，身份证发给我，我让财务尽快查一下。” 当人们在这条路上走得不顺时总会反复想起先前出现在自己眼前却没有选择的那条路，当初是怎么做的决定呢，为什么放着康庄大道笔直捷径不走偏要来过这独木桥。这样的行为叫做后悔，而许多人总是后悔。 “涛哥电话一直打不通呀，涛哥怎么搞的，他真不来上班啦？” 李某在楼下被推搡了几下，现在深色的衣服上都是灰印子，整齐的头发和得意的精气神都被拽乱了，不过即便没这几下他身上也不干净的，他一天到晚总跟冤大头似的灰头土脸的。 “你找他干啥，让他回来啊，继续干活儿还是啥，你找他干啥。” 他跟精致抻敨的艾伦站在一起，明显天时地利人和就站到人家那边去了，所以李某这时候更信奉人靠衣装这句话了。 “他是真说走就走啦，为啥，因为什么呀，而且还这么突然。”李某是真的不能理解，论实力和工作态度他都比李某热爱太多了，再说领导对其的信任和看重他也领先太多，而且这一阵儿公司里搞了多少鸡毛蒜皮，他可一样没沾，狗贼张上蹿下跳哼的跳脚也只在他和布鲁斯的身上，什么时候见人动他了，就这样的他还突然甩老板鱿鱼？恃宠而骄啊他。 “他不挺好的嘛，他还不满意？欸在他面前我和布鲁斯我们这样的都是反面教材好不好，我都还在这儿赖着，我都这样了我还咬牙撑着，我，哎，谁没有受气受委屈的时候啊，混着呗，熬着呗，哎真是我跟你说，就我现在想想还觉得以前委屈，以前那些委屈跟现在比那都是什么呀，大巫见小，小巫。” 艾伦坐着他对面，他现在是真的对这人另眼相待了，你说怎么能有人另类成这样，他不会是个面团吧，越把他使劲搓揉摔打摁压，他反而给你回馈出更棒的韧性和筋道？即使你不磋磨他把他放冰箱里冷藏冷落，转过身他还自己给你发酵出个手套膜来？嘿，嘿！嘿！他真。 第142章 不要解释6 不知他心中所想的另类出彩面团哥：“……所以真是，我真是最没意思的一个，大潘真是可惜了，现在就还剩你了，你现在混出来了吧，我们还在主管这里天天小学生写作业一样的，还天天，搞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艾伦兄你已经让老板给你拎包了，哎，没这命啊，就是给我这运气这福分我也走不出你那样的风格，佩服佩服，真心佩服。” “……你厉害，你厉害的，你比我厉害多了。”这说什么好呢，忽然真不知道怎么夸你了，那厚厚一沓的汉语词典里真找不到合适你的词：“你是，你是预备选手，备选领导，我开车的，我马仔，你好好干，我看好你，你加油。” 靠，真看好你：“你支楞起来！！”你赶紧振作起来呀，你发个威呀，嗷呜——带大家一起脱离苦海呀！ 外面又有脚步声响起来了，艾伦一激灵，赶紧又把李某放桌上的冰袋抓起来递给他：“赶紧捂上捂上。” 脸上有一丢丢红（火疖子）的李某心里破大防：其实他这人真挺好的，他虽然外表看着油嘴滑舌不着调吧，他人其实真不赖，尤其是个能扛事儿能商量的……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呀，人不可貌相啊，太不可貌相了！ 还他妈也跟我一样也搞这种坑蒙拐骗不着调的营当，他也太随意了，忒好笑了他，他竟然也偷鸡摸狗吃喝拉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嗝——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好好讲，把话讲清楚，讲你自己的不要讲人家的怎么样，你不要光讲人家的，各人交代各人的问题，他的问题会有我的同事去问他。” 楼下青天白日里，几个警察叔叔正分别对当事三方做笔录：“你好好交代你自己的不要再嚷再冲动了，要再冲动就不是现在这个询问方式了。” 早先还暴躁火力旺的大哥现在还剩无辜和更倒霉：“……那是他们欺人太甚了呀，他们太没有良心了呀他们，你讲我讲的可对，我讲的是不是这样，我才是受害方呀！那他们现在，现在，我现在真是有嘴我也说不清了。警察同志你真要做主呀，你真要好好查一查这里，惩奸除恶呀，不然这些人真是，良心真是太坏了他，太嚣张太目无王法了他们！” 眼见他又蛮横起来，警察同志脸更冰冻起来：“有没有王法我们会查清楚，你先交代你的问题，依事实说话，你拔了人家的钥匙不给，你把人打了，你影响人家车间正常工作，我看到的全是你的问题，人家连手都没抬一下，监控里面清清楚楚的。有问题，你的这些问题你去劳动局，你去法院，你去哪里都可以解决，你这样闹什么呢，有什么好结果是有利于你的呢？我是110，你的这些问题都不归我管，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听懂了没有，我现在只处理我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不要一直纠缠，我问你什么你跟我讲清楚就可以了。” “我哪里打他哪里动手，我没有动手呀，我一点没有动手呀，我那，哎哟那那是误会呀，那些是误会呀对不对，拔钥匙，那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呀，我愿意跟他道歉呀，我误会了他是这里的员工了嘛，我没有太大恶意呀，一没偷二没抢他的车子还好好生生在这里咯，我一下没有碰他的。打人那个那么更是假的了，我推了一下他就自己倒了那我有什么，那哪是我什么问题，这里的人我跟你说没有一个是心善的是好惹的，全一肚子坏水的！我真的是天地良心，他就是看着我这样不肯罢休所以他才这样的搞你知道吧，你心虚他才使这样的手段，反而他现在这样不用给钱了还要我赔给他医药费，你讲可对他这个心思。” 哎，只能扭头摆手了：“……” 所以就跟那个所有的病都是穷病是一个道理，要说他真犯了什么法呢，他真正只犯了不懂法。 好好好你先说完，给你先一个人一次性全部说完。 “不是这怎么不归你们管呀，你们是警察呀，哪里有不平事哪里就有你们呀，就要管呀，都像你们这样推卸责任的，到处推诿扯皮的。所以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因为没有地方给我申冤了，因为你们所有的人都长一张嘴都说一句话了，都是不归我管我不清楚。那我应该问谁呀，那我应该找谁呀，我认认真真干了活儿我拿不到钱现在我来要钱我像叫花子一样反而现在还是我的问题了，反而到处都要我来出钱了，这里车费要我的那里医疗费要我的处处都是我的不是了。 是不是你们的眼睛才会看人啊，你们的嘴巴才会说话吧？ 劳动局你以为我没有去过啊，劳动局的人现在看到我都落水狗一样的往外撵你知道吧，他告诉我只能协商只能我自己再来问你知道吧，他讲商量不拢你就去找律师去找法院你知道吗。法院律师要多少钱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统共一个星期多一点统共10来天班我加班加点通宵流转的我才一共一千五不到，律师张口他要多少，他让我先交两千五给他！他还怎么说，还不一定能保证，他说这几年这种劳动纠纷太多了我证据不足的话法院都不会看！ 我一个大老粗我哪里来的什么证据！你根本没有那些害人的心思你会想得到人家要怎么害你吗？就像今天这样这里的人家有心要害你，你这里防住了你那里能防得住吗？他想要害你坑你我跟你说，你真的是，嘴都长在他们身上呀，我哪里什么证据呀，谁会天天背个铠甲在身上防止人家来刺你杀你呀，谁想遇到这种事啊！ 两千块钱你们觉得不是钱吗，我愿意就为了这两千我就这样的叫你们看轻这么糟践吗，我今年多大了，我上了多少个小时才换来这两千块？我为什么这么蛮横不讲道理，你们的钱都这么好拿啊？我是不抱希望能拿到了，你们的心太黑了。 第143章 不要解释7 这个社会什么样的人没有啊，但是那是我辛辛苦苦我自己换来的钱呀，我一不伤人偷人的，二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不应该呀，我怎么不应该呀！” 头上的阳光更炽热了，连带着周围的风也闷的人喘不过来气，那警察和边上那个给司机做笔录的警察一道对视，各自撇过头去：“不要解释那些，你看人家追不追究吧……” 一辆警车来的四个警察，有两个在楼上的大会议室里，这里是大老板亲自陪同：“……照理这些问题不归我们管，但你属于这个片区的公民我就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尤其你这样的身份，更要时刻注意个人的羽毛公司的形象，你像这样搞对你单位影响也不好吧。不管这中间存不存在误会，违法乱纪的事情坚决不能做，违背道德的事也要三思而行，还有对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虽然不是硬性规定，但是也希望你能帮的帮一把，能抬抬手的抬一下，开公司的，公司赚钱很重要，人心的信赖和归向同样重要，门面跟底线两样都要守住。” “那是肯定，那必须的，该发的工资该给人家的钱我绝对不会亏欠一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么大个公司对吧，无缘无故的我还针对他吗。哪怕就是有点小事有些什么口角我也不至于这样呀，那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像样对吧。我非常理解作为他的立场和角度，打工的嘛不图钱图什么呢，是他的劳动所得呀，他付出劳动我给他工钱合情合理。虽说我这个公司盈利也不是特别红火呢，现在经济普遍低迷嘛，但是还是那句话，该给的工资我绝对不会拖欠一分，就那几千块钱我省下来也发不了财。 而且我这公司如果真是那样，那不用你们上来提醒，劳动局检察院肯定早来找我了呀对不对，实际我们作为企业也很为难，也没有办法，谁愿意背这个名声，闹这么大个笑话呢。就下午他拦车那会儿我客户还坐车上呢，你说这事儿闹的，而且你说这要出了事那跟我到底是有关系没关系。” 面对茶水眼观鼻鼻观心的警察同志们：“他有他的问题，他的难处你也知道的，相互理解，大家相互包容吧。” “理解理解，这点你们，就像你们说的多关照多包容嘛，有什么要求我肯定会尽量满足的，但是再说回来，如果真是他自己的问题真是你的失职，我不能因为他上来闹了我就再补点工资给他，那我后面，那我接下来的这些人我又。 你说一个公司对吧，肯定有他的规章制度他的运营模式，我情面上法律上都说得过去，我都没有问题，那也不能光因为他是弱势的那一方就要我全权包容呀对吧。其实这个事情真是很清楚了然呀，一开始他的部门领导就跟他说的很清楚呀为什么开除他为什么扣他钱，那如果所有人都是这样，工作态度不认真把工作搞着玩，也不愿意学习不愿意服从领导安排，出了篓子搞砸了客户的产品还大摇大摆啥也不用承担，那接下来我这里面的员工我又怎么去管理呢。 而且他们怎么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至于他说的针对那绝对没有的，就他们楼下少说十几个人吧，你说有事没事谁来针对你，谁有那功夫搞针对帮派独立啥的，都是打工的，他们只会合起来阳奉阴违我呀，针对我还差不多。我也给他们打工呢，他上班就管自己一个人就行，我这还管一公司的人，多少张嘴吃饭…… “……”不要以为我没有长眼睛了：“尽量还是大事化小吧，双方再协商协商，多理解一下，你也多理解一下我们，大家再好好协商下。” 警察站哪一方呢，艾伦同露娜一起陪送客户去了，现在是李某一个人待在运营会议室里，他的部分早在楼下已经有警察给他做过了笔录，原本主管气势汹汹要安排他去医院验伤的，警察来楼上跟老板说了会儿话，又叫先不要着急，等着事情处理完了老板再亲自送他过去。 要给一个啥事都没有的人验什么伤呢，哦，不要操心，有没有伤不要紧，能解决问题就行，反正警察都是秉公执法两不庇护的，只要问题解决，警察叔叔也开心。 李某：最近多事之秋呀，一波好几折了，过山车一样的 李某：啥也没有，我们主管让我去找个医院住个三五天，还说最好能整个后遗症啥的（捂脸） 李某：工资没要到，还要赔一笔莫须有的医药费，太黑了（捂脸）冲动是魔鬼啊 李某：所以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人家让你死，真的有一千种方式 小路子：（叹气）生活不易啊 小路子：那你真要去医院住着呀 李某：（捂脸）我去住着治啥，就是公司不想给钱找的借口，那既然都是借口了，想编个借口还不容易嘛 李某：本身这些又不归警察管，那里面的弯弯绕绕谁说得清，他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关键李某觉得那两人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警察来了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还横得很要打人，这时候示弱哭惨多合适，偏偏觉得警察来了就是靠山来了。再一个这次他用这种方式就能要到钱，那里面其他人看见了，下次不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情来？这个教训他是吃定了。 “……对这样的人来说你教育的再多治得再狠也抵不上直接把钱给他，还是那句话，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再不听话的人钱给到位了也听话了，而且我觉得也不用担心公司人心怎么样，该涨工资的涨工资，该罚的罚，涨一批罚一批，总有人会为那个能涨工资的位置拼命努力，话糙理不糙。” 老板办公室里，露娜和艾伦坐在办公桌对面，而露娜到现在还是一言没有发，老板听完了艾伦的意见，现在看向了露娜：“你怎么讲。” 可露娜什么也不想讲：“我没意见。” 你们两口子商量了算。 第144章 不要解释8 老板甩头叹口气，但他现在更想甩胳膊踹凳子，虽然那是短暂的，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流星划过以后，一切又恢复正常，偏头问艾伦：“黄涛联系了没有？他到底干嘛。” 摸鼻子，咳咳：“我也不知道，没接我电话。”这个是真的，他知道我在中间两头为难，干脆连我也不要联系了。 烦死了！ “朱喜涛明天不要来了。” 实话实说的中间为难人：“就算他走了大概率黄涛也不会回来的，也不是吃白米饭的，先顶着吧，另外再找人。” “……”真是烦死人！ 瞪向露娜：“里昂他又干什么！” 雨我无瓜的露娜：“他房子买砸了，孩子马上报名没户口没房产，正到处找关系呢，先请的是一个礼拜。” 当然有事也还是可以找他。 “……”我这手下现在一个兵都没有了？一个都没有？？ 突然想起来，再看艾伦：“新地嘉美两家的钱打过来了吗？” “……好像没有。”一半的客户是这样，直接说暂时没钱结不了款，而一半的客户又是稍等一下马上就结款，但“马上”时间不限，将扯皮进行到底。 “……”真是要烦死啦！！ 我想要一个家，因为买不起，我希望有人送。 露娜噗嗤笑出来，可笑着笑着表情就变了，这句话已经在里昂的朋友圈里挂第二天了，它不知道是网上哪里传来的，但现在露娜觉得这就是里昂最想要的，因为看这句话的时候不光觉得那是一句话挂在那里，更像浑身赤裸的里昂也被挂在那里。 “跑那么快干嘛，晚上一起吃食堂呀。”艾伦也在露娜的后脚从办公室出来了，如今这偌大公司里也就她还能说两句，只是露娜越来越不爱跟他说话，每每碰面，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越来越明显：“干啥，老甩个脸，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哪里会得罪我呀，你哪得罪得起我，你不会离开这里，我也沉得走不动，咱俩都半斤八两。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看似永远一起进出办公室的两个人在某一天也会分道扬镳，就像大潘黄涛和艾伦的三剑客，过了办公室的走廊，一个直行去财务室，一个却拐了弯去了办公室的外面。 黄涛不会回来了，他连交接也懒得回来办，人直接一个人间蒸发，通讯全部联系不上，这情况工资肯定也是扣押着的，不过就这情况也无所谓工资不工资了。 “……你们真不清楚啊，啊？不至于吧，你们老大啊，老大突然不来了你们会啥也不知道？别人不知道就算了，你还不知道，你们老大的小可爱，天天奶茶零食给你们投喂的，然后你们啥也不知道不关心？可能吗？我怎么信。”李某对年轻还长得可爱的人是绝对严肃不起来的，哪怕他什么心思也没有：“为啥，说说嘛，你哪怕随便说一个我能去回复老板的，交差的答案也行呢，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我上哪儿找人，什么情况好歹大致的我得了解一下呀。” 什么也不知道，关系还一点谈不上私交，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任务就是落到李某的头上了，老板还就非让他去找回来不可了。 李某只好又嘻嘻哈哈半推半就来制作部问缇娜要人：“而且现在我看你们部门的绩效考核不全都挺好的嘛，这一阵儿的清洁6s也做的很好啊，整个公司就你们部门的客户满意度最高好不好，到底为啥。” 虽然缇娜是个三刀都砍不透的轴性子，没办法，她最得黄涛心，关键其他几个人都新来没多久基本不熟，李某只能重点拿她一个人开刀：“或者假如你真想离职是吧，你正儿八经好好的提离职走流程，办交接，等人来了，是不是，有始有终呀，他也老员工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这，以后还见不见面了，以后碰到了还怎么说话啊。一大堆事就这么扔这儿了，好歹这么大个部门这么多业务，客户对他也那么信任。” 可缇娜的性子已经轴到了家：“这么大个部门不是有另一位吗，人家不是统领全组吗，大公司出来的什么问题不能给你解决，话语权妥妥的，你可以找他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不要来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这个部门管事的是朱喜涛，有什么事你去找他，什么情况你找他了解，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他真是最清楚了解内幕的，涛哥为什么走，他一定清楚。” “你看你，这种情绪还怎么上班，怎么一起共事，大家都同事对不对，而且你们都在楼下更应该。” “那把我开了呀，现在就把我开了，我哪配跟你们一起共事。” 呀！ 就算不来问这一趟李某心里也基本认定就是因为跟布鲁斯的权利矛盾，布鲁斯从小头头一下晋升为跟他平级的中层干部，很多时候人员的调配和工作的安排还要以他的命令为准，他如果是个有实力的也就妥了，偏偏是个打肿脸的胖子！ 哎，鸡毛蒜皮，勾心斗角，拉帮结派血雨腥风，李某虽然远在楼上，心里却像早亲眼见过了八百回似的。 这就还跟从前一样，布鲁斯因为懂变通和提供使人愉悦的情绪价值而被主管选上来，黄涛又因为实力稳定发挥而被老板一直钟情，两个人又开始相冲，最后一团乌烟瘴气之后又是老板杠赢……等一下，这到底是朱喜涛和黄涛的战争还是老板和主管的博弈？难道一直是他们在下棋，在操纵棋盘？ 可关键现在黄涛是真不想干了呀，人家是真跑了呀，靠！晦气！ “……让我去找涛哥，这不开玩笑呢嘛，我上哪儿去找他，我哪那么大面子能把他找回来，而且明明你跟他更熟呀，露娜你们更熟呀，我怎么找嘞，我上哪儿找。”尽管这任务让他的八卦之魂狠狠沸腾，心里已经断定绝逼是因为跟布鲁斯的厮杀吃了败仗，当然想要当面看一看他现在丧家之犬的落魄样，或者壮士断臂的气魄样，可前提得是他能找得到人，对方愿意给他一次让他奚落自己的机会。 第145章 不要解释9 话又说回来，他也就带着八卦吃瓜心理到处摆拍做样子，真正他也没把老板的安排放心上，他又不是挖人找人保人大队的，一个一心想跑且早跑出去的人我怎么可能再逮的回来。再说看谁的笑话，开玩笑，人家不来看他的笑话已经烧高香了。 “没事，你可以的，你韧性强，能扛压，去吧，他家地址要不要，给你一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好劝，劝回来了食堂给你加个大鸡腿。” 然后艾伦还真给他黄涛家里的地址了…… 他们都想干嘛，他们都想干嘛呀！啊！干啥！ 另一方面，李某隐隐还有另一层心思，公司里这几个人，里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几天没来上班了，大潘走了，黄涛也跑路了，楼下那个布鲁斯捅那么大娄子再想利用他的领导也得静下来掂量掂量了。那么这时候就剩谁呢，艾伦是用在门外的人，他的战场都在外面在客户那边，那现在整个公司我的地位岂不是直线飙升？ 难怪，难怪他把这事交给我，因为实在没可用之人，因为相对仅存的这几个，自己才是他最信任的。而且很可能自己的地位搞不好还在艾伦前面啊，艾伦只是本身有几分长袖善舞的社交本领才被利用而已，而自己呢，平平无奇还被寄予厚望，靠，啧，我才是心头好啊，我才是独宠头一份啊！ 别不信，人跟人的缘分本来就妙不可言，人家就是跟我看对眼了呢，无关任何感情，就是有这样的磁场呢，人就是无底线的信任依赖呢。 而且我未必永远扶不起来啊，我的确到目前为止都没什么闪光点，但是那个实验你听过没有，一个原本平凡普通的小孩每天被老师夸一句，最后成功考进清华大学，所以人生啊，机遇啊，导师啊！ 说明人生的导师伯乐真是太重要了呀，伯乐不常有，但是我偏偏就这么幸运的遇见了呀。 所以这时候越是人家都往外跑，的确可能侧面说明这个公司不咋滴，但凡有能耐的都跑路了，但也还有一种情况啊，有人顺势而上力挽狂澜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啊，啧啧啧，机遇啊。 艾伦：对，就这么洗，高压水枪开到最大，就这么一角不落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洗，务必要把一点点脑子眼力全洗光溜了。 于是到了晚上下班，李某虽然不是真心实意，那个地址也绕的不远，他又还开车往那头跑一趟。一个年代久远的老小区，周围烟火气升腾的不成样子，羊肠小道一样的马路两边还有许多占道经营，让本就不宽敞的马路更堵的水泄不通，更不要说停路边下去认认门碰碰运气了。 既来之，经过一家烤鸭时李某想要么停车下去斩半只鸭子，好像车子开过那一眼还看到了北京烤鸭那样的卷饼和烤鸭酱，卖本地烤鸭的常见，卖山寨外地烤鸭的却不常见。难得碰到，值得一吃。 结果那停车位也太难找了，开出去两公里愣没找到能把车塞进去的地儿，再抱着那条长街长巷几个小区转一圈，依旧没找到，拉倒，没口福。 又从黄涛破旧不显眼的小区门口路过，一面看一排排横七竖八的车，一面看一排排缝插针的吃食，吃的不少，豪车也不少，话说这种地方的吃的肯定一绝，这么多年了，手艺杠杠。而住里的人和车呢，早几百年前的房子升值到现在，身家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了，妥妥人生躺平啊，为什么早八百年前我没来买这儿的房子呢，给我个穿越的机会多好，第一时间去买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陆家嘴，和这儿的秦淮河…… 靠，还有大g，等下，车牌也跟老板的……吔，老板的车啊。 再看看周边，那不是老板和艾伦吗，欸？露娜？他们仨一起出现在这儿？ 他们仨？来这儿？ 来找黄涛？ 亲自来找？ 艾伦露娜也一起？ 他最信任的人是他们？他不信任我？他随口敷衍我看轻我？ 李某想把车子停路边看个清楚，又怕正好撞上被他们看个清楚，这么磨叽一会儿，三个人已经上去台阶消失在了黑夜里看不见了。 他们仨一起行动？找人都找到他家里来了？这么重视他们？最看重的不是我？ 李某又哭哭啼啼的回去了：人心太善变了！ …… 那黄涛会给这个面子回去（失落归失落，八卦还得八卦），布鲁斯会被干掉了？黄涛能回去坐镇自然好，公司还是要活下去的，可布鲁斯要走了以后自己面对他的话，面对一个只会装腔作势的草包简单，跟一个原则太强的同事共事却不容易，那怎么办，会不会公司里面大起底，跟自己一直不对付的，把公司搞的乌烟瘴气的主管首先被撸掉，然后高薪诚聘骨干精英重振旗鼓，再然后慢慢发现自己这个磁场高匹配的合眼人太垃圾，彻底清除…… 才短短两个小时啊，人生啊，过山车啊！ （那烤鸭小吃有啥好惦记的，脏乱差的陈年地沟油，黑良心的劣质猪头肉，味道是可以了，嘴巴也是过瘾了，可你想过自己的身体健康吗，那些是能吃的长久的吗？白米饭虽然无味呢，健康不腻啊，王者搭配啊！） 拉倒，不能干我明天就自己滚蛋！（跺脚，太失落沮丧了） 背负了太多秘密的露娜抱着手：我就静静的看你演，或者你到我的位置来，我带你一起看他们演。 要开学了，暑托班的课程全部结束，这几个晚上回家难得李小某没有写作业而可以看会儿平板，母子俩的关系也明眼见的亲密融洽起来。 “爸，老妈说这礼拜带我去滑冰。”一见没甚大用处的提款造粪机回来，李小某马上嗨着手朝他呐喊：“周六你跟我们一起去滑冰。” “大热天的去哪儿滑冰。”无精打采，有气无力。 “就是天气热才要去滑冰啊，天气热滑冰才凉快啊，就在九城那边，我同事昨天带她家小孩去的，说里面还挺大的，适合他这么大的小孩子玩，你跟我们一起呗。 第146章 有毒鸡汤 你干嘛，丢魂啦？吃饭了吗？”小花女士跟着他走进厨房，又走到卧室门口：“怎么啦，失恋啦。” 比失恋还惨，没恋，直接被抛弃的：“现在这个季节的滑冰场里面都是冰吗，全是人工化学品，里面密不透风的，那衣服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人，还不透气，进去待不了两分钟你就嚷着受不了出来了。” “不要，我就要去，里面还有好酷炫的灯光电影，你都没带我去看过。”下午小花女士回来一说，李小某已经在平板上把有关滑冰的一切周边信息都扒了个底朝天了，心里只等周六的到来。 “那是什么灯光秀，不就几根灯柱子嘛，你去买几盏灯来晚上天一黑你打出来比他那个还酷炫还带感，里面都脏死了，小孩在里面拉屎撒尿的，臭死了你怎么玩。” 小花女士看着他在沙发挨他儿子坐下来开始刷手机，视频里还是那些东西，池塘，水库，钓具，渔网，鱼饵，上一秒水里游，下一秒油里炸。 但凡心里有事，回来看的绝对是这些，小花女士太了解他了。 “不是给你升职加薪吗，最近怎么样，我老公是不是要中年发迹了。” “嗯。”李某哼一声，眼睛像看手机看的入迷极了，但他只是暂时不想说话而已。 她于是叫儿子：“那种地方估计是脏，反正绝对不是真的冰雪，要么算了，冬天再去？等到冬天的时候带你去真正的滑雪滑冰的场子，去东北？夏天玩这个是没意思，要不周六我们找个地方露营？你叫周洋洋看他去不去。” 又挨李某拍他的肩膀：“要不要？找个小潭水沟啥的，又凉快又舒服，你钓你的鱼，他们玩他们的水，再带个烧烤啥的？去不去？” “现在哪有什么凉快的小潭水沟，到处都蚊子，不如带去游泳馆给他扔里面。” “然后你在边上玩手机？” “啊，大人还可以轻松会儿。” 李小某：“我真服了你这个老铁！” 小花女士：你进来我们私聊。 李某报的班正经课还没开始上，连同学老师是谁在哪儿还没照面，手机里群已经拉了两个，看状态里面每个人的活跃度还都挺高，随便点一点群成员，每个人的头像看起来都是年轻有为或者人家赢家的姿态，然后有群备注叫马尔老师的每天在群里分享一篇反心灵毒鸡汤，就是你以前觉得很有道理的，很认同很共情的一些话他现在给你反过来说，然后你仔细看完发现，嗯，有道理，这才有道理。 比如今天一早醒来李某看到的这一句：不要以为有的人看上去风光体面，一帆风顺，实际上他们背地里也是这样的——噗，血吐到枯竭之后，李某恨不能立马冲到老师面前去给他点赞打赏。人生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谎言啊，假如你实在真要用谎言包围我也可以，那请你能不能不要在某一天又突然戳醒我，这好让人绝望的。 马尔：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感到绝望了吗，过了四十你的真苦人生才正式开始。 噗—— 嘉达在时逢人就推销跟他一起骑自行车，可那时候真正被说动的寥寥无几，现在嘉达走了，公司里骑车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园区的停车场电瓶车棚的边上停着的自行车越来越多，款式越来越五花八门，一眼望过去的质量和价格也越来越贵。李某感到纳闷，难道骑车真有那么爽？四个轮子的不霸气？或者电瓶车不是更便捷更轻松，折腾那些干什么呢，比如小花女士，她最近就一心痴迷想要买个电瓶车，还是带个斗，三岁的小朋友可以单独坐在斗里的那种（虽然她也是经常想一出是一出）。 而且比起锻炼身体，修身养性不是更重要？光一个发达的四肢有什么用，要的是豁达的胸襟和先知的眼界啊，足够漫长的耐心和坚韧的毅力啊，臭皮囊而已，呵，毛毛雨。 有道理，以后再要团建聚会啥的就把人都往水边带，然后还可以搞搞看谁钓的多那样的奖惩活动，既有趣也有义，不错不错…… 今天这个路怎么这么顺啊，怎么会这么快就到公司了呢，为什么没有紧赶慢赶没有迟到，这红绿灯是摆设吧！这打卡机怎么又坏了，这楼梯怎么又拖的水唧唧的，这办公室怎么，人没几个，空调开的大大的，电费不要钱啊。 “本哥早。”一面啃早餐，一面刷偶像视频充电的伊娜土拨鼠，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早啊。”这破班到底有什么好上的，我一天到底有什么好忙的！坐这儿到底有啥好要死要活的！（嗯？？？） 好好好，他看不上我就看不上我吧，他没有独宠我就没有独宠我吧，就算他独独信任我重用我，自身没有两把刷子，这磁场又能撑多久呢，所以赋能自身才是王道，拿实力说话才是永固的磁场！对啊，我不是报了个班吗，要进步，我也有进步呀（李某接连看了两天，觉得自己眼界真是不一样，连精神都明显矍铄了许多），什么样的人生不是过呢，比我惨的人多了去了对不对，眼馋人家的福气干嘛呢，日子长着呢，谁笑到最后谁知道，慢慢走着瞧。 呼……可这路走得也太窒息了，我怎么越走越喘不过来气呢，哎，上坟的心情又回来了。 哎，这样才对啊，我哪是什么能被寄予厚望的料，我本身就是个胸无大志，只想不劳而获混吃等死的废柴，我能撑得起什么大门面，我能力挽什么狂澜，我能在风暴中站稳脚跟不被波浪拍死已经不错了。 真棒，我又开始上坟了。 “出去一趟，一会儿主管找我就说我去南城汇了，他们今天有个线下招聘活动我去看下。” “今天啊，就这样去啊，不要带东西吗？”懵圈土拨鼠。 “不用，他那儿啥都有，我拿几张公司宣传册就行。”我哪躲了，我会害怕碰到他们吗，我只是想先练好武艺再正面迎敌而已。 第147章 有毒鸡汤2 “那我呢，我今天干什么。”带我去吗？不带我吗？没有带我的打算吗？ 噗——“今天没面试啊，手里工作搞完了？” 收到信号，火速收拾东西跟着老大跑路：“没事，这里风水跟我有冲，换个场地工作我能更有效率。” 懂的：“公司手机带着，有事你随时回来啊。” “放心，随时随地大小班。”搬砖人的基本功。 才刚过上班点，李某原本计划借着公事出去躲清静，或许还可以再趁机去趟黄涛的小区，看看能不能碰上，问问他到底回不回来（脑子洗得再成功，心底已经生根发芽），不过现在带上小跟班了，这一项也就基本划除了。 那老板那儿要怎么回呢，虽然昨晚他们肯定碰过面了，万一没谈好，老板回来把火药往自己身上砸，还非要自己去把他请回来……等下，露娜不会曾经就是这样的吧，我自己走了，老板还舍不得，所以叫了露娜来…… 何其相似啊，何其作孽啊，何其卑劣啊！ 那怎么办，我那时候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回来啊，我为什么要轻信她的谎言自己给自己卖了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天真无邪不信人间险恶啊！ 说什么都晚了，我自己是这里的一条狗了。 伊娜在后面总结全篇：“……所以真的搞不懂他这样的意义是啥，真感觉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他自己也是领导啊，公司垮了对他有啥好处吗？要我当了老板，我马上把这锅人全换掉，整个大换血，一个不留全砍。” 不至于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只是相似而已，我和黄涛跟露娜还是有差别的，不要自己瞎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老板也是，认了他是老板就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忠诚他，打住。 心里全世界跑马，嘴上回答伊娜的话： “这有啥好想不通的，人情世故，职场潜规则，你好好修炼，等你啥都明白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快人快语土拨鼠：“听听你说的啥，等我当了老板，你一定是我公司保安队长的不二人选。” 然后往后面拉后座的门，心安理得坐进去。 “还不二人选，给我这么大个官！”李某原本也不在意这些，只是忽然想起来吓她：“我是司机啊，不知道坐领导车不能坐后面啊。” 结果这戏精：“那我在后面追车？” 两个人启动车子还没出园区，老远看到布鲁斯骑个闪着光的酷炫平衡车飘过来，李某对那平衡车尤感兴趣，从前有一段时间原本想给李小某买一辆的，小花女士没同意，作罢，每次看到，总得多看两眼：“早呀，今天怎么没音乐了。” 脸上写着‘没心情不高兴诸事不顺’的布鲁斯先生：“你干嘛。” “不是招打工仔吗，一个招聘会，你要不要去。”明显的随口一问，他这么不高兴，惹得李某瞬间高兴了好几十分，论惨论倒霉我还能比得过他吗？论晦气论无语论傻逼我还能胜他一筹？对不对，比我惨的大有人在啊，哈哈哈哈哈。 “可以啊。”收车去副驾拉门上车，行云流水一点不带犹豫。 “……啊，真去啊。”要不人家说我俩卧龙凤雏呢。 “去啊，给我招人我不要看看啊，回回给我找些祖宗回来我还得伺候他们看他们脸色。什么招聘会，招什么呀，就你……你还带人啊。” “早呀。”后面微笑的伊娜，笑死，果然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啊，不带人我一个人咋招，不远，我也第一次去，你今天没事啊，别一会儿主管找你啊。” “找我干嘛，公司离了我不能转啦。” “你这。”有道理。 车子出了园区上大路，对面艾伦的车一闪而过，貌似老板也在上面，李某从后视镜里看到车子拐进了园区大门，心里庆幸跑的真快。 南城汇的线下招聘点就在他公司楼下，外面的楼道上三楼是办公室，大门进去一楼二楼是一个挨一个银行办公那样的小档口。李某之前每天看小东在朋友圈营销的热火朝天，氛围拉满，结果现在九点半，外面门可罗雀，里面进去青丝雅静不闻人声，越进去，越觉得跟外头快倒闭的二手中介一个样。 “散了吗？这是什么招聘会。”端着架子进去却找不到地方放的布鲁斯简直不能用大失所望来形容，他要来这一趟的本意除了兜个风，也想看看现在招聘市场的行情，搞不好他在哪个里面捞到个满意，对方也觉得他不错的双赢岗位呢，他现在虽然没有悔青了肠子，但的确跟老板领导八字不合，算了吧，不强求。 结果是摔的容易，啪叽掉地上碎成了渣。 “他们不是也要黄了吧。”伊娜就是纯来凑热闹的了，加上南城汇这块牌子在本地人心中亲和有温度的形象地位，尤其它还是跟南城政府合作的牌子，档次瞬间拉高到101楼顶上。 现场也确实随处可见南城人力劳动，南城社保等宣传画报，其醒目的程度甚至超过南城汇网站本身，不知道的走进来还道这里是政府下面的人力市场，李某觉出来一股倒板子的味道。 不仅应聘面试的没有寥寥无几，连现场引导协调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见到两个，大门口的保安最开始看了几人一眼，这时爱搭不理的转到了外面去。 貌似传达的正是人事行业里流传的那句话，我这个工作单位岗位虽然不咋地，但我是有工作的，你是无业游民，那我就高你一等。 但凡出去找工作，虎落平阳也是要被犬欺的。 越是这样，李某越懒得跟小东联系，想着再晃一晃就打道回府，以后对这个网站完全没必要过多联系。 话再说回来，虽讲看不见人，招聘信息还是有公众的，伊娜一直往没有人，顶上灯都舍不得开几盏的大厅里走，这时才看见两边每个小档口的墙上都有块七八十寸的显示器，而上面滚动播放的正是招聘信息：单位名称，招聘岗位，应聘要求，福利待遇，公司地址，最后要觉得合适了，旁边还有个二维码，详情请扫码咨询。 第148章 有毒鸡汤3 “现在都这样玩啦？”李某和布鲁斯现在也发现了，三个人驻足围观，纷纷感叹：“这么节约成本的吗？” 伊娜：“还可以过滤文盲，会用智能机。” 可它招的就是个普通的流水普工岗位，也就是现在连站着不流口水就可以干的普工岗也要大专起步了。 布鲁斯：“能玩手机就不是文盲了？玩手机的都是流氓，不玩手机才可能一张白纸。” “这也没什么高精岗位啊。”李某往每个显示屏上都望了一遍，七八十以上都是流水普工操作工，这倒好办，有个高中大专学历就行，问题得在能吃苦，倒班的，长时间的，枯燥的，麻木的，都能一一忍受就行。可这样的工作除非过35，年轻人的灵魂都飘在天上，要想把他们捉下来死死固定在一个小轱辘里，那青天白日里满大街也得飘鬼魂了。关键却在它的最后一条，年龄限制在28-40间，这个招工信息也算有自知之明，但有的实在不多。 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一部分是技术岗，电工木工，叉车工，电脑汽车维修工，水电装修工，剩下一部分是要证的，会计财务，工程师设计师，药剂师，医师律师…… 伊娜：“好的，我说怎么没有呢，原来在这儿。” 销售和文员，那在另一面。 大厅被半面墙阻隔，那边全是销售，中间穿插几个文职岗。 “这，这。”布鲁斯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嘴里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嗤——” 他的学历是什么来着，哦，等李某回去办公室特意翻了下他的简历才晓得人家原来是正儿八经的211计算机出身，来这里之前一直在计算机行业的领头公司就职，瞬间形象高不可攀起来。 得，惨还得是我。 中间断续有几个特地梳妆打扮过的应聘者走进来，一看里面的景象，失落难掩，转一圈败兴而去。 李某先前不知道二楼也是，楼梯倒在显眼的位置，楼道却黑嗡嗡的叫人懒得注意，九点半过后有一会儿见人从那儿上上下下才多看了几眼。 正巧有个脖子上挂着工牌的人从外面进来大步朝上去，李某赶紧问他：“欸你们这个招聘会，是就这样的吗，自己看信息吗？然后都，自主？” “找工作啊？对，自己看，上面信息都有的，公司信息岗位信息，看了觉得合适的直接扫码咨询。”很快抬脚往二楼去了。 “真棒，照这样下去，智能统治全世界。”李某看着那人上楼，心里默默想要不要掉个马甲转换下心情，又突然清醒，就自己这两把刷子，就不要到处自取其辱了吧。 “你看看你能在这里面找到个什么样的工作。”李某心碎成八瓣，心里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在智禾死磕，这时候哪还在乎领导信不信任，在公司委不委屈，有活儿干就是老大，有工作就是人才，现今环境判断你能力的不是你在哪儿干活儿，而重点在有没有人要你去干活儿。 嗯，就这么洗脑吧，虽然在岗时骂骂咧咧，总好过没活儿时恍恍惚惚（洗脑再成功，一点儿不影响明天一早起来炒老板鱿鱼）。 “我，我只想当老板。” 哦，还有一种是年轻的伊娜这样的，白日做梦，异想天开，然后美梦成真。 后面又陆续来了许多来晃一圈又走了的人，从表情看起来心理活动大概跟李某布鲁斯差不多。三个人晃一圈准备出来时在门口碰到一个大叔，看着是六十好远快七十的模样了，大家都心里感叹这个年纪了还在这里找工作，就看到门口在阴凉处晃着步抽烟的保安跟他打招呼：“工作还没找好啊。” “妈的他。”大叔张口一笑却是辛酸的哭相：“去讲好是六千五的，讲是就干开叉车的活儿，现在上了几天班叉车都没摸到，干的全是做苦力的，搬这样板子那个木材。这还都好讲……他又讲，六千五不行，讲做这个事情的都是五千五，讲光给我一个人六千五人家不满意的，心里不平衡，影响不好，问我五千五干不干，这个人他。” 浓浓的外地口音混着像口水在喉咙里打转的嘟囔，大叔说着说着，哭腔完全下去了，笑容也稀释不见，麻木和沧桑彻底包裹住他的脸：“不好干，现在的活儿不好干。” “打工哪有好干的活儿，钱少点就少点唛。”这话是保安旁边一个衣着不起眼的大肚子男士说的。 保安便扔掉手里最后一口烟，手指着那位男士跟大叔挤眼睛：“找他，你叫他给你介绍，他有路子，这里的领导，叫他给你物色个合适的。” 大叔惶恐巴结的笑才晕到一半，男士赶紧招手：“不好找不好找，是不好找，大家都不好找，现在这个环境，今年格外难过，哪里都一样的。” 李某正从他们旁边路过，听闻接笑道：“就是难过才找关系找领导呢，就不好过才要领导多搭把手，也为促进经济流通做做贡献呀。” “这两年尤其今年，实在是——啧。”男士望着这大叔，话也说给大家听：“主要现在的工厂单位他不要这么多人，没有业绩，效益不好，他没有必要搞这么多，养不起太多呀。公司他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他还要这么多人来干嘛呢，你比如前两年这些活儿需要五个人或者我想要更细一点，那我招六个七个，但是我今年没这么多活儿，或者我没钱我想节省点成本，那我就只要四个甚至三个，更甚者我两个，反正不管你死活，你给我干完就行，我能节约成本就行，你干不完的我找其他人一起干，我自己也来干。 没办法呀，养一个公司现在也不容易的，你打工就一张嘴，当老板养的是一个公司的嘴呀，你一张嘴都困难何况是一公司的嘴呢。以前当老板是我要赚大钱我要赚一个亿两个亿，小目标，现在我是，能撑下去就不错了，赚多赚少有得赚就可以了，已经不要求那么多了，撑不下去的多的是呀，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所以这两年的劳动纠纷很多呢。 第149章 有毒鸡汤4 而且他现在还有一种呢，还有生活智能化还有机械自动化呢，就是我什么都叫机械给我干了，叫电脑给我干了，那么我这个人工我是不是就省下来啦，以前的流水线你看看一条线上多少人，现在的流水线上多少人。还是那句话，成本搞不起，一台机器多少钱，我用多少年，机器还不容易出错对不对。一个人虽然一个月工资不高呢，月月无数你得开呀，而且你能有机器做的好吗，你的出错率。啊外搭我还不用付加班费，我白天黑夜的，加班加点的，节假日我照常运作，机器是永远不停的，这些都是优势呀，那么他肯定就会淘汰一部分人对不对。 这里淘汰一部分那里淘汰一部分，经济再紧缩下，你说这个，这个职位就这么多，这么岗位他就要这么几个人，那竞争是不是就更激烈啦，那用人单位他是不是更要几百挑一几千挑一？现实摆在这里呀大家都想吃饭，那你就......” “……淘汰来淘汰去淘汰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人老了岁数大了就没用了，但是我们也要吃饭啊，我们也要生活，人老了还更容易生病，身体也……” 那怎么办，注入一块机器人的芯片？让他永远不老永远年轻永远健康，身体永远保持在最佳状态？然后呢，所有人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科学家：哦这个啊，这个我们已经在开始研究了，你不要担心，活久一点，会让你看到的。 ……短短几十年做牛做马已经够够的了，你竟然还要我生生世世给你当牛做马，我tm＊＊＊＊＊ 当然，假如你现在给我一堆生生世世都花不完的钱的话，那我就是非常愿意活得比天还长比地更久了。 科学家：好的好的你等一下，麻烦你再把刚才的诉求重新说一遍？是想要一台永远取不完钱的机器是吧，还有吗，那个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在着手了，就是在你的身体里植入一个芯片，让这个机器与你共通，然后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这个机器马上就能接收到，然后马上就给你办好。 比如你想要一杯咖啡？不需要外卖不需要等待，心里只要想，睁开眼睛就能实现，比如你想要出去玩？去美国去法国？睁开眼睛你已经在纽约在巴黎了。 简单吧，你想要钱？那都是最基本的呀，你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钱给你办事然后达到你的某些目的对不对，我现在直接实现你这些目的不就好了吗，车？房？健康？身份地位？我直接给你变出来，省得中间商赚差价呀，钱都臭的，铜臭啊！ 好了，这么这台机器多少钱呢。 …… …… …… 不要跟我提钱，我没有钱，我希望你白送，不要误会，我是帮你测试一下这个机器的稳定性和成熟性，我愿意牺牲一切做那第一只小白鼠。 你相信以后我们的一切都能被智能替代吗，你害怕以后我们的一切都会被智能取代吗，李某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心肝发颤，一方面觉得智能真棒，拿最简单的说，懒得烧饭有烧饭机，懒得搞卫生有洗地机，洗衣机，无人机，无人驾驶，无人店，……可除了这些呢，那些大肚男士口中取代了流水人工的智能设备呢，它们把他的活儿都干了，剩下他又还能干什么呢，搞到最后会不会连端盘子看大门的岗位也不能给他了，那不成了无人应答，无人知晓？ ……利弊啊，权衡啊，得从大局出发呀，得站在高处望世界呀，比如无人巡航保卫国家，比如智能遥控智能科技守卫和平，谁不是由衷赞一句科技伟大呢，科技强国呀，繁荣富强呀。 且当你享受智能带来的便利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抵触反抗的，一切凡从利民惠己的角度，智能科技它又是多少叫人心满意足心生愉悦。哎，失业就失业吧，就让有能者上吧，总有一块地会留给你手工耕耘的嘛，平凡人的平凡世界总会有一块净土的对不对，扫大街的机器人出来了，我去看着它把扫的不干净的捡起来好不好，剃头机出来了，我去看看把它剃流血的地方包扎起来好不好，卖菜机砍肉机奔跑机拖拉机……至于那些什么说没有灵魂的，这社会里人都三魂七魄不全了，你管它机器弄出来的有没有灵魂呢。 实在不行，我在这些机器被发明创造出来之前我先嗝掉可以吧，我尽量不拖后腿可以吧，哎，心伤，去吃口碳水开开心吧，看看这麻辣粉丝多好吃，天塌下来，还能吃进去东西就没事。 艾伦：我没说错吧，还得是你。 经早上大肚男士那番箴言，李某更下定决心要死心塌地在公司苟着了，而又经一个白天的搓圆捏扁，李某再决定下班后再来这条老巷道晃一晃，不为找人，就非要吃到那口山寨烤鸭。结果他把车停老远的公交站台走进去，140斤的人就再出不去了。 麻辣粉丝，路边烧烤，冰粉芋圆，柠檬鸡爪，山东卷饼，烤鸭，羊肉米粉，老鸭粉丝汤，炒饭炒面炒粉丝……李某走一路买一路拎一路，然后一路心满意足，并颇嗨的给小路子发信息，给小花女士打电话。 靠，好久没吃这些东西了，天天拉面盒饭吃的人生都失去乐趣了，偶尔搞一顿，人又活过来了。 就是环境不好，味道还可以，人还挺多，头一回知道这个地方，以后你来请你吃。 （视频）不行我也来这儿摆个摊儿贴手机膜（捂脸）完全不用考虑人流量的。 小花女士的电话没接，李某于是把那个视频也转发给了她：来不来，下班了吗，带你吃个烧烤（龇牙）味道还可以的，你把小某也带来吧。 马路两边人挤人车挤车摊位挨摊位，两边台阶往上的门面商铺就明显冷静许多了，不过又有路边摊位直接把简易桌椅摆到上面去的，食客在下面买吃的，做好了老板再给送上面来。 第150章 有毒鸡汤5 吃饭的人里大多像附近的居民，背心短裤人字拖，摇把扇子，一桌的冰啤酒，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说的可太棒了。 李某干脆找张桌子给小花女士发定位：“来不来，快点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啊，要吃啥我先点着。” 然后再去点了其他摊位买了堆其他吃的，一面喝冰镇赤豆酒酿，一面在朋友圈里捞人，看看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还有谁能来凑局。 通讯录刚开始翻，背后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就这儿吧，喝不喝啤酒，再来两瓶啤酒，你车停哪儿的，不行打车回去吧。” “没事没事，啤酒不要紧，来一瓶吧。” 声音越来越近了，李某想看八卦的心情把想遁地的心情摁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俩，且明显身后的人也认出了他。 “欸！”黄涛认出来了，这是里昂？几天不见变成这样？？ “欸？”人生何处不相逢。 “……” “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啊，你怎么搞这么沧桑了。”说完想起来黄涛就住旁边的小区，再要张口说话，忽然又想到里昂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另一位黄涛是已经罢工炒老板鱿鱼的，再想想这之前自己跟两人非友非敌的关系，这时候下一句要说什么还真不好张口。 “……造型啊，我现在犀利哥，你一个人啊。” “啊我跟我老婆，她还没来。”他既希望两个人能跟他坐一起，又害怕三个人真的坐一起。 “哦，真巧，这样都能遇到。” 幸好两个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完全没有要坐一起的意思，不过本身这儿的桌椅就不多，这时人虽然少，每张桌旁也有人占座，就还剩他旁边的桌子空着。黄涛并没跟他说话，一早径直去了旁边的空桌，里昂寒暄着，坐了挨李某身边的位置，没有人提要坐一起的话。 李某就想要遁逃了，可他还点了一堆的串儿，老板那边炒饭的勺子和撒孜然的手抡出幻影，亲爱的小花女士到现在还没有回音，要不给李小某打个手表？那是不是更奇怪了，万一小花女士不来，那自己是马上就走？人家一来你就走？ 太尴尬了，太巧了，人生的惊喜太多了，要不还是说两句吧，听一听他们说啥，趁机加入。哎，李某忽然很悲催，怎么就把自己混到了这步田地，没有一个人能凑局，遇到了同在一家公司的同事竟然也说不到三言两语，是怎么就把自己落到了这么能耐的境界了呢，道不同？可同为道友啊。 然心里再万马奔腾，嘴上也能一刻不停：“你俩住这附近啊，好热闹这一片，以前真没来过，那天去我老婆她一朋友家路过看到的，好多小吃啊，还有那个烤鸭，欸住这一片的体重在一百三以下都对不起这几条街啊。” 那边两个人听到，只有深色落寞的里昂回了话：“心宽体胖呀，我现在这个年纪也是喝凉水也胖了。” 李某把目光转向黄涛： “主要诱惑太大了，不过我也差不多，三十一过体重噌噌涨，以前从来没过一百二，前面有段时间我还奔一百五了，那脸都，眼看着就肿起来了。” 三个人里黄涛虽然没有里昂那么高大蓬松，但肉最结实：“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也还是那样，谁还天天晚上出来吃。” “所以看自制力呀，主要太方便了，出门全是吃的，比送外卖还快，欸这一片都好多年了吧，就车不好停，哎你们平时车都停哪儿啊。” 可黄涛这人这性子吧：“小区有停车位啊，马路边也可以随便停没人管，有技术停哪儿都行。” “那我不行，我技术不行，我停那边公交站边上的，老远走过来，主要怕刮了蹭了，太近了两边，那一排推车摆的。但有的车的确牛，那么小一点窄缝儿也塞进去了，而且这技术也要环境压迫的，多练，我们小区我都两个停车位当一个停的，我到现在还不会侧方位停车。” “……”你看，跟个没脑子的人玩什么心眼儿，人压根听不懂。 没听懂的李某干脆转半个身过来：“这一片有年头了吧，要拆的话你们是不是，四百万是不是到手了。” 他的串儿上来了，老板看了一眼仨人，放李某桌上了：“放这儿了啊？” “一起吧，要不要一起，就你们俩吗？”中年男人，大同小异的中年熟人，也不是三岁小孩，再肠子绣了花儿，哪儿来的那么多剑拔弩张。 抽烟的黄涛摆了摆手没接他的话：“一层分四百万，多的你给啊？” “先吃，我俩太亮了。”里昂也摇摇头，岔开话题聊：“还可以，这一片的房子都还可以，虽然地理位置一般呢，周边都规划完了，要拆的话这几个小区赔的应该也不少的。” 这样，李某刚下决定要端过去的串儿，手伸出去也暂停住了，手机摁了下界面，小花女士跑哪儿去了：“我老婆还不知道来不来了，天天大晚上看火锅烧烤撸串儿，真叫她出来吧她回回讲这个长胖那个长胖。” 那就自己吃吧，总不能我还巴巴的递过去是不是，而且看两人脸色，的确也不是适合跟自己喝酒聊天的样子，只是碰到了，随便聊两句可以了：“欸你那房子怎么样，你现在新房子搞好了吧，总的下来多少钱。” “别提吧，卖给你要不要。” “卖我？别开玩笑吧，我哪还买得起房，我现在的房贷还没还完呢，而且你不为了你家小孩上学才买的吗，报名报完啦？你可以也学那些炒房客上了学就卖掉？但是好像初中也要啊。” 他是随便聊聊，里昂却触发开关走起心来：“别提了，现在是小孩上学也没搞定，房子还砸手里了，我现在是，哎也是运气，真运气，我运气太好了。” 但凡换个人，这时候啤酒已经下去一两瓶了，可黄涛给里昂倒的酒他却一口没喝，当瓶子里的水装的太满了，不需要引流它自己也会往外漫溢：“没办法，当时大意了，没办法，现在也。” 第151章 有毒鸡汤6 里昂的房子前面一路都挺好的，看房交定金签合同过手续付尾款，结果临到学校报名的时候人家告诉他这个房产证里六年内有人在那个学区报过名，也就是那个名额已经被用掉了，他要再等两年才能再来报这个学校。可他买这个房子的最终目的就是因为这个学校学区，现在说上不了，他买这个房子的行为变成了花所有家当，透支一辈子全部收入去买了一辆苍蝇在上面都打滑的法拉利，荒谬透顶。 “算了吧，随你，你想干嘛都随你，以后我跟你不相干，两个孩子你想要就要，要就两个一起，要么一个也别要，你要就两个都给你，我一个人清净自在，结婚这么多年没有一天是清静的。 你不要就两个都给我，你自己想清楚，这是对他俩伤害最小的，如果一个跟我一个跟你，那他俩以后长大亲情关系都是摆设的，你非要这样，我带走的那个你这辈子不要再想见到，话说清楚了，我也仁至义尽了……” 合同签了，尾款付的七七八八，家里身边周围也借了七七八八，他之前的房子卖了，新的房子住进去却上不了那所学校，还着房贷，三五年甚至这辈子，他也不可能再买的起其他的房……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东拼西凑，卡里加上老房子的钱，首付总算够了，明明因为房子的事出现了转机，家里夫妻婆媳关系也有了一丝丝破冰，明明他公司里工作上可能也迎来了一丝曙光，明明好运在眷顾他了。 结果雪崩下来，后院彻底炸了。 几瓶啤酒一下肚，里昂笑不像笑，哭不是哭：“……肯定让她带着啊，孩子肯定跟妈好，我上班也没有时间的，哪儿顾得过来，从小就她一直带着的，我妈年纪，老一辈教育观念也不一样，我妈也，没办法。” 里昂翻来覆去的说没办法，不喝酒的人也开始喝起酒来，喝酒的状态像口渴了喝杯水。 听人家的故事伤的都是人家的心，他这样一说，李某跟他就又变成掏心掏肺的朋友知己了：“哎——一样的，谁家都一样的，你这个分开就好了，把你老婆跟你妈妈分开。我老婆我家里以前也这样，两个人也是天天搞的鸡飞狗跳的，很正常，一个两代人的观念不一样，加上女的她本身情绪就不稳定，尤其更年期的女的跟刚生完宝宝的女的，所以讲婆媳，就咱过来人说的话啊，婆媳决不能住一起，太折磨人了。 不过确实也累的，像你老婆在家也累，天天带孩子，尤其很小的那种小孩，他不受控的知道吧，你讲很多他听不懂，不听的。然后婆婆媳妇一个要这样一个要那样，再稳定的情绪也要受不了的，分开了也好，你就把两个女的分开就好了。” “关键就分不开呀，她又不分开呀，两个人又，我操哎——” “哎不说了不说了，吃吧喝吧，说那些干嘛。”黄涛觉得李某跟里昂的关系没熟到那个程度，且李某也不是适合倾听这些的人。 可里昂或许并没有这样认为：“没一个省油的，两个人没一个省油的，我真的我，哎，不想讲，不怕丢人我跟你们说，真的不想讲。太累了！我宁愿天天在公司加班我都懒得回去看那，那一团糟。有段时间我真的好想，我他妈为什么要结婚，你说男的为什么要结婚，我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凑一块，我就让你们吵我自己搬出去我看你们闹。 两个人就，一点点小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都，吵的，没一个人是说为了这个家我要让一步，我要妥协一下，我要把这个家搞好，都是你不要我好过那你也不要好过。就这样，就这种天天就，真的以前我回家，每一天我进门看到的都是，不是你在发脾气就是她在发脾气，不是这个人板个脸就是那个人板个脸，把两个小孩都带的，我家两个小孩现在脾气都很厉害的，骂人也好厉害，也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非要打赢搞赢那种。” 李某干脆转过来说话了，烟一人分一支，里昂不抽，黄涛没要，他们的串儿上来了，黄涛懒得参与俩人，自顾撸串喝酒。下面又来人了，两个小情侣走到李某桌边迟疑的站着，老板送吃的上来，嘴里说客气话：“兄弟你帮忙挤挤吧，都认识的坐一桌说话更方便，挤一挤啊，帮个忙，理解一下。” 李某求之不得，不待作势装腔，老板已经把他的串儿都端过来了：“帮个忙帮个忙，拼下桌。” 看看，不是我要过来的啊：“没事没事，不要紧，正好碰到也是运气，难得一起吃个饭。” 又说家里的事：“都一样的，都差不多，我们家也是，自古这个婆媳，婆媳，这种问题怎么讲呢。” “不一样，不一样，没人像我家一样，真的，没看到过，你想象不到，我反正，也可以吧，再多的我也不想说了，都累，我也累了，真的，你真的想象不到，我讲我他妈已经够情商低已经算不懂世故的了，我没想到她们比我还不懂世故，还低情商，零情商，你都不能想象她们平时是怎么讲话的，两个人讲任何话都的是听不进去的，跟他妈上辈子有仇一样的，说话真的，然后又还要她帮忙，有本事你就自己硬气点呀，你看不惯你就自己来搞呀，她又不自己搞，光是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然后她呢，这个非要这样那个非要这样，这个我有经验那个我有经验，张口闭口都是我那年轻的时候，哎——。” 桌下啤酒见底了七八瓶，里昂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说话的反应也开始迟钝，面部不受控制似的，一会儿笑着，一会儿丧着：“好压抑啊真的，好压抑。” 李某感同身受似的点点头，又点点头：“......理解，理解理解。” 第152章 有毒鸡汤7 “挺好的，现在这样挺好的，但是该负的责任还得负，两个小孩还要管，要上学要成长，就这些把你套着。的的确她说的也对，分开对两个人的成长过程也是一种伤害，两个小的，小的特别黏大的，小的睡觉都是，我老婆哄不睡哄不好，老大一哄就好。 所以接下来我就是，赚钱，养他俩，她仨，嗤。她这么多年没上过班，以后带两个小孩也上不了班，所以小孩和她都还得我养，有时候我真想，活的真累，活的真憋屈真窝火，但是你说死吗，那小孩呢，他们又怎么办怎么活，就算她妈妈再找一个，自己也能挣钱，始终对吧，放心不下呀。” 情绪崩开后，声音也开始不受控，寡言的黄涛只会一杯一杯的敬他，不被敬酒的李某则又跟他说出些另类的抚慰的话：“做父母的，当，当爹的，的确心里不容易放下的，哎，理解，理解理解，哥们儿撑住。” 偏偏他还特喜欢找黄涛互动：“涛哥小孩也不小了吧？确实做了父母，心态的确不一样了，牵挂，责任，都不一样了。” “……”黄涛恐怕比他长不了几岁，搞不好还比他小个一两岁，人家只是长得显老：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听可以吧，我只想听不想说，我跟你没话说，我说不出来好吗。 里昂：好好好我来说，让我说。 “剩下就是还钱了，没有啥撑住不撑住的了，还房贷，还借的七七八八的钱，还两个小孩，给两个小孩，剩下全是还钱了，房子归她，房贷还要我还呀，不然她一个没上班的能怎么办，小孩归她，她哪里来钱，我再窝囊再没本事呢，嫁给我，没让她为一分钱为难过……以前一直感觉两百万都是小钱，五百万也干不了啥，但是现在觉得他妈两百万真的是好多钱啊！真的，两百万！我这辈子打死我也搞不到两百万，它就各种套牢你，让你想死你都不敢你知道吧，让你想死想一了百了你都害怕你知道吧。 啧——要求也不大呀，就两百万嘛，人家随随便便小目标都是一个亿，我就一个零头也可以啊，至于那些什么社会重任个人贡献，家国情怀，我这种小市民我能活着能把这口气喘匀已经不错了，剩下那些，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对吧，高端人士，我自顾不暇呀！多的不说，我这辈子只要两百万就足够了，两百万，我就可以随便找份工作摆烂了，剩下我混一天是一天了。” 李某和黄涛两个人坐在身边，一个像立着的烟囱，一个像啤酒漏斗，大型中年失意男人场，搞的里昂越发防线溃败，能说的不能说的，拦得住的拦不住的，想听的不想听的全不管了： “说实话现在这个班跟摆烂也差不多了，基本没什么意思了，但是你说不上了？炒老板鱿鱼甩手走人？你有这个底气，我不行，我没有，在座我们三个人，你们都可以，你们都不差，就我，我真的是，烂泥了。” 这话一说，烟雾缭绕的李某灵光乍现，他忽然感到自己俨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里昂跟黄涛并不是朋友，或者说他跟黄涛的关系的友好度和信任感未必有超过自己。可里昂又怎么跟他一起的呢，明显不是铁关系私下约饭，等下，不会也是老板叫来的说客吧，虽然今天在单位没看到老板人，也不知道昨晚他们来碰没碰上，说没说通。 果然，黄涛的脸色是摆在明面上的：这需要什么底气，忍到极限忍不下去了就行。 （可以光明正大告诉昨晚他们啥也没发生，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老板又碍于脸面临阵脱逃了，然后把艾伦和露娜扔了吃了大半夜的烧烤，发信息带给了黄涛一晚上的骚扰） 李某于是帮他转达出来：“不至于不至于，看个人，的确有时候太过分，忍不了，确实到极限。” 里昂又控制不住的笑起来：“那什么叫忍不了呢，你有房子有存款，我找你借钱你轻轻容易就能借我个二三十万，我能吗。 李某于是帮他转达出来：“不至于不至于，看个人，确实有时候忍不了，的确到极限了，说那个身体可以累对吧，心里，心里。” 里昂又控制不住的笑起来：“那什么叫忍不了呢，什么叫到极限呢，你只要没那个条件你就永远到不了极限！你有那个资本吗？你们有，你有房子有存款，我找你借钱你轻轻容易就能借我个二三十万，你家里条件不差，我能吗。 我他妈平时人家敢说找我借两三千我都后背发凉，我深怕他不还我，我深怕我的钱打水漂然后我那儿又亏空了一笔！我敢吗？钱啊，我一个拿死工资还动不动扣绩效扣补贴的人啊！死水呀！” “你们当然无所谓了，你们跟我哪可能一样，所以你们都可以随便搞随便玩，你们可以无所谓，我敢说我现在但凡我从这家公司走了我就活不下去了，真的一点儿不夸张绝对活不下去，说为什么会有35的年龄危机呢，因为活不下去啊，因为条件不允许啊。 我再去其他公司，会有这个待遇吗这个条件，虽然现在这公司稀烂呢，这个行业顶天也就我现在的工资到头了，打工顶天你还想人家给你多少钱，除非管理层，除非干管理，管理层要人脉要资源啊！我他妈鬼都不认识一个我去哪儿来人脉资源！你在这行屁都不是你哪儿来的什么资源！那我转行吗，我快40了以一个新人的身份转行去一个新的领域？都不说会不会有人要，好就算人家要我吧，新人公司多少钱，三四千四五千，那就给你六千吧，我一个月房贷8千六，雷打不动的，啥也不干我必须一个月要给出去八千六！还要生活还要小孩还要平时，啊……” 小时候怎么会想长大呢，长大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枷锁负担，为什么长大了没有变成小时候想象中那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人，而变成了现在这样连摔倒了也不敢叫一声，还要爬起来片刻不停继续往前走的人。 第153章 有毒鸡汤8 他这时候又像突然怕丑了似的小声敲李某面前的桌子：“所以你们那些，运营，企划，管理，那些项目书，那些真正的意义你以为我真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真啥也不清楚？” 他指了指闷一口气，后退着倒进塑料躺椅里的黄涛：“你为什么不干了？你这么爱加班的人啊，你把你的工作当自己命待的人啊！大半夜给你发个信息你还爬起来跑去公司核对，还去搞机器的人，你这么一个，啊，可以说为了这个公司，为你的工作肝脑涂地了吧，你怎么不干了？” 李某觉得他已经开始神神叨叨了，因为接下来他说：“你们不清楚吗？心里没数吗，你们在搞什么想干什么？” 他把李某盯着，眼睛忽然清明的洞悉着，又笑起来：“你就先不说了吧，朱喜涛会管理吗？他算管理层吗，他会什么？他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前十几年都在搞智能研发的人他会搞管理？他是挺会想，他还想的挺美，但他就是汪不了几句，我跟你说哪天公司要是黄了他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大家都要给他戴大红花！” “还大红花。”李某笑着躲开去，看看形同不存在的黄涛，看没有来信的手机，再看那一堆泛着绿光的玻璃瓶：“还大红花呢。” “你不认同啊？你不承认吗？我那天亲耳听到的呀，主管跟他说的，务必在七天之内开掉！开掉什么？你说开掉什么，什么叫务必在七天内？你现在去了人事那边你上个月给公司招了多少人，你们又留下了几个？全是不优秀，跟职位不匹配吗？楼上还说还要点设计创意，要创新思维，要点子要审美，他楼下干印刷的要什么啊？ 他是要印刷的普工还是要造导弹的发明家？那早说呀，第一天干完了不合适就可以说了呀，合不合适要试一个礼拜试七八天？是人干出来的事儿吗？试用期不给工资违法知道吗？明明白白的条例写着的懂吗！他想要优胜劣汰想要全是精英全是能工巧匠，他给人家当枪使了知道吗！！他想要什么都是最好什么都完美，你砸工资呀，你砸钱呀！你从矮子里面拔高个儿那能拉出来什么人才呢，优秀的？有实力的他看到你那个工资他会来吗？？” 在里昂眼里坐在对面的已经变成了狗贼张和布鲁斯：“然后你们就这样的玩？说他不会变通？到底谁不懂变通？他朱喜涛会变通？！傻逼一个！还觉得自己最厉害最屌，是你是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你是很拽很牛逼，但是你是这里你就不行，你大公司的那套条条框框你在小公司你就行不通，在这里你要这么搞你就是蠢货！给人家当枪使都不知道。” 黄涛已经老僧入定了，懒得听两个人胡咧咧，而起身往下面走去，李某还以为他来火了甩袖走人，结果没一会儿，人家捏了杯奶茶回来坐那儿咕嘟咕嘟。 “看看人家怎么玩的，人家可是早就把说辞准备好了的，人家一开始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明说试用期没钱，你爱来不来。 多数的人会怎么样呢，自认倒霉呀，你有什么人脉你懂什么套路吗？你能翻得出什么浪吗？ 实在你要想翻？马上人家就告诉你哪里不合格不合规给公司造成了什么损失要你赔钱，现在不要你赔钱负责任已经不错了你还来要工资？这已经是个土皇帝恶财主，这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比吃人还狠啊他们。” “……”李某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吗？从前他以为只要自己不这么认为，人家就不会这么觉得，而现在他认为只要自己时刻保持清醒，他就永远能独善其身。 “其实你也很清楚，策划组那么多被优化的给工资了吗？楼下坑也就坑那几天七八天，那楼上怎么还全是被坑得不敢吭声的呢，楼下就说年纪大文化不高吧，怎么年轻人也这样也翻不了身呢，那个南城汇以前大潘在的时候就在接触，还送东西请吃饭，给公司福利。人家就直接明说可以是虚假信息，即使你公司不是真正招人都行，能在网上帮他做个数据就行，就一直挂着，挂多少天给多少钱。 嘴上说信息多真实吧，实际呢，来我这吧，我这是网站直骗，我们跟其他网上那些都不一样，他们都拐弯抹角的，对，我们是直接骗。” 不知道是生动的表情语气还是幽默的词汇，把李某都逗笑了，回头一看黄涛嘬着奶茶坐下来，登时又眼眶发酸想哭，两个傻逼，大傻逼，大大傻逼，绝逼他妈蠢货！ “干嘛呀，搞的像黄世仁奴隶社会一样的，还有你们那些优化方案，五花八门的扣绩效扣工资的借口，不就想压榨嘛，不就连哄带骗招进来了又不想给那么高的工资嘛，真是有不足有毛病你扣也就是了，关键你是，你是这种莫须有的，小儿科的，至于吗？有必要呀？” “有呀。”李某笑着回答：“要名正言顺呀。” 黄涛就也笑，笑了会儿又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半个字也没有了，别说道不同，压根不是一个世界了。 李某开玩笑道：“那就怎么样，大奸大恶吗？你这说的就是，罄竹难书了是吧。”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当时也是这样的，不结完我就跟你拼命，曝光你，可结果呢，那人闹事招来了警察，工资不还是没给他吗，还赔了拉货司机的候时费，能怎么样呢，人人都告诉你大环境不好，然后人人都在大环境里踩着肩膀往上爬，只要被踩在最下面的不是自己，够万幸了。 招的那么多人里全是试用期不给工资就让滚蛋的，可你见有谁翻起来什么风浪了吗，是说试用期不给工资违法，青天大老爷在哪儿呢。你以为他不知道有人去了劳动局，你以为劳动局的人没来调解协商？合同怎么写的你知道吗，人家的嘴巴怎么长的你知道吗？人家的心是什么颜色你知道吗，关键，人家不觉得那有问题。哪有问题，大家都这样啊，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你今天才听说？ 第154章 诈醒 又说招聘画大饼，哪家招聘不给你画大饼，饼不大你会去？网上岗位海海，可有几个单位是正经像样的，有几家正规公司能给你个稳定的，满意的班上？你想去的公司竞争力那么大你能进得去？ 剩下一堆，不是压工资就是一些累死你还全年无休的，面试前台你还要干保洁销售采购行政出纳的活儿，面试厨师，配菜是你墩子是你服务员还是你，关键活儿不能少钱不能多，管他什么王法制度，谁是老板谁给钱谁就是规则。 又再说黄涛和布鲁斯，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光他朱喜涛一个人在作恶吗？他从大公司被老板三顾茅庐给请过来，来时说的好好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来，老板当时也同意啊，结果傻逼提出来要从最基础的普工开始干起，以为自己厉害得很。后面呢，怎么样，谁真正鸟他？又想要实权了，又开始天天这样策划那样策划，天天白日做梦在那里画高楼，那可能吗？你那些在这种小地方他能行吗？ 讲什么用绩效考核说话，结果再慢慢被提拔呢，给人家当枪了吧，后面反而还说这是他的想法！人家当然想开源节流了，人家巴不得手里全是干活儿的还不要钱的，人家巴不得你搞来的全是精英然后他只给两顿饭钱，嗤！全都做梦！” ...... 谁说人家脑子不转弯，谁说谁就一定没情商看不懂，谁心里没杆秤呢。 强行挽尊的李某：“有时候，不要想太多，真的，不要想太多，也不说识时务吧，但是你不干了，其实也就是你什么都干不了了，只有你还继续干，你才可能说干得好好的不好，首先得先干着……” 艾伦：你看，我就说他很抗压吧，任天崩地陷人岿然不动，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谎言被拆穿防线被击破还能马上另辟赛道让自己遥遥领先，啧，不行，明天还得给他升个官儿。 小花女士带着李小某离家出走了，李某的妻和子。 …… 嗯，就在这个他心里默默感叹相比里昂，他的后院还算恩爱，后院稳定和谐，并良心发现，计划真的要带老婆孩子出去晃一晃，吃完串儿，还惦记要给老婆孩子也打包一份回去的晚上，然后回去发现家里已经空了。 老婆？？？？？ 系统提示了他一堆感叹号。 喝大了，睡吧，明天再说。 李某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单独带李小某出去玩过，剩下要么小花女士带着，外婆外公带着，爷爷奶奶姑姑带着，要么他跟这些人一起带着，于孩子而言，他只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且拥有自己爸爸身份的这样一个人，而这个印象跟李某小时候李爸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模一样，孽缘吧。 然后这个晚上他的梦就多姿多彩惊骇纷呈了。 李某原本要带李小某去上补习班，他清楚的记得这是一门书法课，因为小花女士总嫌小朋友的字写的丑，可是他马上要去开的家长会快要迟到了，老师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叫家长们都来参加，搞得他一个路上都火急火燎如热锅蚂蚁。 李小某上课的教室在一片商业街中心，一栋商住两用的楼上，他实在太着急了，好像那家长会迟到一两秒就要被挂晒曝尸似的，于是把小孩放在楼下催促他赶紧进去就跑了。也是遇上了，偏偏那天他没有开车，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迫，他简直恨不能两条腿甩肩膀上去。 可当他汗流浃背终于赶到教室时，却被告知是他记错了日子，家长会不是今天，而且也不需要他本人来参加，他不是家长，李爸才是，坐在那间教室里上课的学生才是他。 急得恨不能长出翅膀，却原来是个大乌龙。 他不是家长？他还坐在教室里上课？他还没有翻身获得自由？还没有长大独立自由自主？那他表现怎么样，改天李爸来开家长会会揍他吗，开家长会的目的是什么，借机教训他？ 李某好难过啊，又好茫然，那现在怎么办，那这时候他该做什么，家长会又会发生什么……什么东西啊，怎么会这样呢，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变成羽翼丰满的大人呢！ 他只好又心情沉重的沿原路返回去，家长会开不了就算了吧，回家吧，啥事也没干成。 等下，今天周三？李小某周三有书法课？他不是调到周六去了吗？那他现在去上什么课！！ 李某就又炸开了，又开始风风火火狂奔起来，他今天没课啊？那我把他送那儿去干嘛！真是脑子不好使了，整天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竟然这样的事也能粗心大意，也敢不放在心上了。 这孩子也是，整天叫人不省心！不会出事吧，不会有事吧，不能出事吧，这么赶巧他今天没开车，孩子也没带电话手表……从前送他上课总是送到教室的，从前也总是开车接送他，车子会直接停到楼下去，因为附近周围全是人流密集，车流巨大的商业街口，而且那个教室并不大，上完课的小朋友都会被老师催走，再紧跟上下一批，也就是他可能刚上去就被撵下来了，那很可能他现在早浪迹在街头了。 真是要命了，他会下来站那儿等我别瞎跑吗？李某和小花女士虽然都在家里跟他三令五申过不要瞎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要站在原地等待不要哭闹，可幸也不幸，他真是从来没有走丢过，一次去试探他，去实践的机会都没有，这么小的小朋友，搞不好出来就慌了哭了…… 找得到回家的路吗，他能分辨怎么走吗？会不会遇到坏人啊，会不会急中生智想出什么好办法啊，他这么可爱干净，肯定会被坏人一眼盯上，而且就算不可爱，一个人在那儿哭的小朋友简直不要联想就会有陌生人围上来了，老天爷啊…… 李某越想越恐怖，心里越惊骇，他却飞奔不起来，而只是像游戏里开了倍速的小人，手腿甩到暴走，遇障碍物弹跳，一路噔噔噔噔噔噔。 第155章 诈醒2 急得要蹦出来的心已经联想到了各种最坏场景，拐小孩的坏人会带走他，不长眼睛的车子会刮倒他，踩到硬井盖会掉下去，流浪的猫狗会咬…… 我这剩下的没有他的下半辈子要怎么活啊…… 然后一面伤心再一面生气，教过他好多次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应该怎么办，碰到坏人应该怎么办，结果讲无数次他还是一遇到问题就只会惊慌失措哭哭啼啼一点生存能力自理能力也没有，父母哪有会一辈子跟着小孩的，难道他还能一辈子跟着自己？ 一丢出去就得被人啃了骨头，干嘛要生他呀，到底要怎么才能万无一失的保护他呀，怎么就这么弱小这么叫人担心呢，一旦出事，剩下没有可爱的，那么招人稀罕的李小某的日子他要怎么过呀，虽然从小没怎么陪他逗他，那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他的心肝脾肺肾他的半条命啊，他要怎么办啊…… 过那个十字路口时李某已经慌得分不清现实幻觉了，分不清眼前的路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跟着潜意识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和影像往前挪，那个不是李小某，那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都不是，这条路上没有人，那条路上没有人，那个拐角也没有人……或许他还在教室，或者他被好心人帮助了，送到了警察局，再或者小花女士突然出现，已经带他回家了。 口袋里的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 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下面就是那栋楼里，远远看去它跟平时相比没有一丝异常，尘埃在光线里蒸腾。李某竟然还等了个红灯，就跟旁边人一样，他只是有一点着急的事，而不是有一件会要命的事。 等过了红灯，拐进了那条小巷还没有听到哭声看到身影，李某的思维已经发散到接下来警察会如何帮助他寻找这个永远不会被找回来的孩子了，他们先严查每个路口监控，查车辆，查可疑人员，顺藤摸瓜查出来一伙拐卖贩子，可是他的李小某不在里面，早在这之前小孩已经被转了几道手离他十万八千里了。 他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接下来的后半生他都将活的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清醒时痛苦不堪，混乱时疯疯癫癫，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那天没有亲自送他上楼，为什么没有给他电话手表，为什么没能顺着线索深挖，坚持把他找回身边来。 事隔多年，他却总是回到那一天，神思目睹了整个过程，被爸爸送错的李小某哭着下楼迷了路，然后被坏人带上了车。 ……李某在这样悲惨而心碎的情绪里怄醒了，睁开眼黑洞洞的房间里，床边的窗户没关，有光从外面照进来，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跟梦里的妻离子散一个样，这场景令得他消极的情绪猛烈到无以复加，这一生实在太悲惨了。 这时外面的厨房却响起了切菜剁蒜的声音，他像睡到自然醒，起床洗漱上班一样爬起来，外面的场景一瞬全变了，他也无知无觉的跟着往前。小花女士在厨房做饭，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来可爱的抱怨天气热死了，他在这样熟悉的感觉里去洗漱，换衣服，坐桌上吃饭。 小花女士的动静却是消弭的，因为他突然听到了厨房里豆浆机运作时轰隆隆的声音，钻墙一样，地震一样，而这之前，他只是看到了小花女士，也感觉到了她的声音，但的确，耳朵是没有听到的，似乎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声音。 “你在打什么啊。”李某问小花女士。 “豆浆啊，最近在网上看到的，美容养颜的，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我决定了，靠外在的化妆打扮是没用的，从今天开始我要从内里开始调养，我要由内而外。” 话没说完，门外又响起来有人咚咚咚砸门的声音，李某本来懒得动，小花女士却借口去房间换衣服非要他起来开门。 “你家什么机器声音能不能小点啊，这么大清早的就开始嗡嗡嗡还让不让人休息啦，邻里邻外楼上楼下的注意一点影响好不好呀，整栋楼就你们家住啊，搞什么你们，我买房子还赠送一个乐队啊！” 是个矮个子，看起来很虚，却脾气很爆的大哥，大哥已经骂骂咧咧伸出手指了，除了说豆浆机声音太吵，又开始说晚上睡觉大半夜的下水道里总是哗啦啦响个没完，问是不是他也跟下水道一样尿不尽。 李某反正就跟他呛起来了，且现场激烈凶狠，反正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最后不知道怎么，李某恶向胆边生，干脆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刀出来。正要挥向他，想起来这些太过明目张胆，杀人痕迹太重，于是扔了刀上前一下勒住他的领带，就这样三两下把他解决了。 小花女士这时终于登场了，她其实刚刚就一直在一旁拉拽哄劝两人，可她这次不仅消声，还连身影都变得模糊至透明了，两个打斗正酣的人哪里还能感受得到她。 “你干嘛！”小花女士愤怒到崩溃，赶紧看一看地上的人，胸前的劣质领带已经扭曲变形，他的脸色开始迅速惨白，不是晕过去，是真没救了。 不是幻觉，是他真的杀人了。李某这才乍醒过来，一时哪里还有先前杀人时的凶恶狠绝，整个人只剩无尽的惶恐惊骇和悔恨，他杀人了，他竟然杀人了，他竟然会杀人，他竟然把人杀死了。 警察很快上来了，门口外面也挤满了人，屋里几个警察对客厅做了大概的勘察，很快定论，故意杀人，他是凶手。 李某慌乱害怕的不成样子，一开始是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是自己杀死的，一会儿又稀里糊涂说自己就掐了他那么一下，再又说是对方先动的手他属于正当防卫正常反抗，话完全说不清了，他只感到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拽着在往黑洞里面掉。 怎么能杀人呢，他怎么会杀人呢，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杀人？那外面的世道岂不早就大乱了？他都能杀人了，那不满大街都是随意杀人者了？？他怎么会杀人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第156章 诈醒3 好吧好吧，是好像掐了他两下，是好像拖拽着他往门上撞了一下，是好像有一瞬是准备要杀了他，因为他太气人了，讲话来难听了，表情太凶恶了，嘴脸太难看了，可万万没想到他会真的被自己杀死啊，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轻容易被自己控制然后勒死…… 对了，是勒死的，真是刚刚自己把他勒死的，哦对——拽着他的领带把他拖到厨房门口这里来，然后他有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反抗吗？李某记不清啊，但是不对吧，他有这么容易死吗？他有这么不经摧残折磨这么易如反掌就死了吗，那是一条人命啊，怎么会就这么拽了一下就说死就死了呢。 不对不对，肯定还有其他原因，他肯定还有其他死因的，他肯定早在这之前已经不想活了，刚刚那只是顺势然后放弃生的希望而已，对啊，说不定他早就想死了呢，说不定他欠了钱还不上？说不定他生了什么病没办法治？还是他遇到了什么事过不去的坎？怎么可能单单这一个稀松平常的勒拽他就翘了辫子。 是这样了，是这样的，肯定不是我的原因，肯定不是我杀的，我肯定不会是凶手的，跟我没有关系，不能赖我，不能抓我！ 李某彻底混乱，也彻底清醒了。 周围全是冰冷机械的，按班就部的麻木声音，拍照，谈话，寻找更有力更完整的佐证，对他们而言死者是谁与他们毫不相干，凶手是谁更是跟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他们的工作而已，流程罢了，谁又不是工具人呢。 没有没有，肯定不是我杀的，你看这眼皮底下谁不是麻木冷漠的人呢，他们跟我又有什么差别，说不定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同样或主动或被动杀了人成了凶手，说不定这现场的所有人全是凶手，谁规定直接接触才是犯罪，哪有一个人是真正清白干净的，大家都相安无事，凭什么只有我被推出来审判示众。 可转过身，旁边又全是温暖和煦的场景，小花女士还在旁边帮他解释，门外也有人在帮着澄清他平时是个怎么开朗大方的人，好像大家都在竭力帮忙，于是就他自己也确定自己没有杀人这件事了。他怎么会杀人呢，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陷害他，他没有的。他向来胆小怕事，尤其过了三十之后，连口嗨都已经很少了，要说起来不怕笑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知道夹着尾巴做人是什么意思和行为了。 我肯定是被冤枉的。 凭着这股意志，警察竟然真的相信了他不是凶手，且当场下了定论，走向反转的猝不及防：你不是凶手就算了，我们会找到真凶的，放心吧。 李某愣一瞬才反应过来，很快猛的栽倒到地面，心也才一下落回肚子里，好的好的，千恩万谢，大恩大德，真是太感谢了，我终于洗脱了罪名，我终于不是凶手了，我终于不用坐牢不用被审判被枪毙了，我没有杀人，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真的不是凶手。 李某这时俨然已经缓过神来，至少能稍微喘口气了，大家相信了他，他在众人的眼中还是清白的，那就不管怎么样吧，从今天开始吧，从开始开始未来的每一天我一定好好的活，我务必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多助人为乐伸出援手，我会珍惜这个机会吧，我一定好好改过自新，我一定好好做人。 “这是什么！” 却在这时有警察推开了洗手间的门，狭小的空间里，亮白的瓷砖上，流淌的鲜红，和满身通红，明显早已没了声气的尸体。 满世界刺目的猩和红。 “啊——”我怎么还杀了一个人啊，我为什么还杀了个人啊，我为什么还是杀了个人…… 李某终于从睡梦中缓缓的，彻底的清醒过来，梦境和现实瞬间分离，他又回到了一直重复的几百多个清晨苏醒间，房间里无风也无光，虽然身体和心理还有一部分留在那个梦中，潜意识却回到当下，一切照旧。 你看，我没有杀人，我怎么会杀人呢，我只是做了场梦而已，只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以至于睁开眼竟然还有种深深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多少庆幸，我竟然真的没有杀人。 “……最后一天了啊，赶紧自己检查清楚了，不要什么都我来监督提醒，你这么大了还什么事都要我来给你收尾擦屁股，你不丢人啊！” “吔吔吔吔，收尾擦屁股，我要你给我擦屁股了吗，也不知道丑，粗鲁！” “你别给我得意，马上开学了让你们老师收拾你去吧，让你同学嘲笑你去，我看你知不知道丑。” “放心，大家都差不多，要会藏拙不知道呀，要大智若愚，非要表现的那么好干嘛，枪打出头鸟，龙卷风照着大树刮，真是，这都不懂。” 躺在床上的李某想，她们没丢就好，都在就好。 然后他又想起来昨晚跟里昂他们说的那些话，及近来发生的那些事：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们这种人的一生大多数就是为了还债的一生。” “一辈子背这么个壳子，到儿子结婚了我还在背壳子，然后我还没背完，他又开始背壳子。” “哪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伟大的目标，能把自己囫囵过去已经不错了，讲什么发展什么未来，那是站在金字塔尖儿的人干的事，我们都是踩在人家脚底的人。” “要那么大格局来干嘛，有那么大格局有什么用，该吃的苦一分不少，该遭的罪一件不落，活着有什么劲呢，积极的时候怎么想怎么兴奋，规划的多么热切多么有力，丧的时候，全狗屎，一辈子就是劳碌命。” “只要不焦虑，到哪儿都能躺平，到什么地步都不会发愁。” “哎，什么都不要想，干就完了，往前走就完了，都是眼一睁一闭的事。” 第157章 真的假的 里昂的老婆是这样，望子成龙，望夫成龙，而望公婆成保姆，望自己成人生赢家，所以她最后也算是人生赢家了，虽然离婚了名声不好听，现在谁还管这个名声好不好听。 只是保姆不在了，很多事要自己动手了，但这并不妨碍里昂从前的一切，和往后的一切依然是她的，依然依她，一辈子能拥有这样的大无语，这简直也算是躺赢到老了，只要里昂能活得够久的话。 现在这个大无语休息了半天，又回去单位给她赚糊口费去了，不过那么他回去了，被强行委以重任的露娜小姐就要跑路了。 “你也要离职？什么意思？你真的假的？”艾伦把惊掉的眼镜推回去，镜片后面布满血丝的，惊讶的眼珠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干嘛？” “本来我在这里意义就不大，现在也不是忙不过来，有活儿也有人干了活儿，多我少我没什么差别。”亲爱的露娜小姐已经确定以及肯定了：“现在里昂回来了，有他顶着，他比我靠谱多了，既稳妥又实用，他更优秀。” “别说你是因为他回来？”艾伦感到不可思议，而真正不可思议的是她会在这个时候离职：“之前问过你要不要把策划组交给你你说不要啊，你说就想当个干饭机器，就想当个搬砖的？不是你这时候，你这时候离职？找好下家啦？你这，你这也太突然了吧。” 却见露娜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找好了，谢谢你和老板，感谢是真的，但是决定要走也是认真的。” 艾伦看她的表情一下懂了：好聚好散。 露娜早已找好下家，这里到今天为止，明天就正式去那边入职，这是早在半个月前就谈好的，单位是这里的客户介绍的一家知名大公司，而因为里昂的事，她已经一拖再拖了，所以按说她应该在黄涛之前走的，假如她在黄涛之前撤退，艾伦对她的反应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露娜早在上一家公司就跟艾伦黄涛是信任的战友关系，然后艾伦出来做了这里的客户经理，黄涛被他拉出来做组长，她也就顺理来了这。没过多久正好家里有难，找身边人东拼西凑也筹不到那么多救命钱，老板听闻，二话没说借了她五十万，就是这五十万，让她从心底里对两人感恩，为公司可算肝脑涂地。 但人心人性始终是会变的，就像艾伦现在也跟从前不同一样，公司的走向慢慢脱轨，从前期许的憧憬的与现实背道而驰，她感恩的心也变得越来越矛盾，尤其当她知道小迪和领导的关系后。 这可真是个大乌龙，李某从前一直以为露娜是领导的床头灯，结果床头灯是小迪，不过公司来往的人际关系里，她独家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不止这一个，相较起来，这些就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露娜要走？”李某惊得像青天白日里听到了一声鬼叫，他转头盯着伊娜：“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听来的。” “你还不知道？”伊娜很有些脱线：“离职手续直接交给主管的。” 于是李某想想又觉得很对，她是床头灯嘛，想去想留，那还不是一阵枕边风的事，直接跟狗贼张说一声就行了。只是这一阵儿大潘走了，黄涛走了，楼上楼下好多老员工都走了，现在露娜也走了，好像整个公司都走了似的。 明明公司里人越来越多了，明明每个办公室都坐了一堆年轻活力有朝气的，怎么他却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日落西山似的呢。 “好了，现在真的实现年轻朝气统一化了，全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屁孩，这操作，我下去都得被叫一声姐，那本哥你下去他们是不是得叫你叔。” “……”可能以后会直接去幼儿园招人吧，不对，还有学历要求，好好好少年班，反正从哪儿出来不是搬砖呢，欲哭无泪，笑死：“德高望重我属于。” “……”真要笑死！ 李某想亲自下去确认下，虽然他并不想当面去问本人，但或许可以旁观看看，或者从旁人口中得知（想的好像他只要想要知道，人家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告诉他似的）。 “这回工资能稳妥的装进我口袋里了吧，是不是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结果忙一上午去楼下，经过洗手间时正好就听到里面有相关的交谈声，那声音在外面抽烟的平台上，是boss和西姆，李某原本不准备躲躲藏藏，而欲简单粗暴的加入，可刚听两句却发现，哪还能加入得了哪个阵营，赶紧偷偷摸摸躲进了旁边的厕所坑位里（主要想听到更多）。 “嗯，现在时间是妥了，然后发现老板工资发不出来了。” “也是绝了。” “老人都走光了，咱俩试用期还没过已经成老人了，然后发现工资发不出来了，这运气！上午赵扬扬还问我是不是要发工资了，问我发了没，哎，好想去抢钱啊。是不是财神没拜好，要不这礼拜找她们烧香去吧。” 李某没想到平时油滑精明外向奔放的西姆背后跟寡言腹黑的boss相处时他竟然反而是颓丧毒舌的那个，外面一时没听到boss的声音，接着又是西姆很严肃又郑重的：“靠你别不信，迷信不能信，财神爷必须信，真的，说不定拜过财神咱就都时来运转呢，有些东西真是看运气。” 接着又是boss的声音：“她们去仲裁怎么样了。” “能咋样，广文希不是天天在网上发吗，哎，要是真能一起去堵大门也好了，我他妈真不信这么多人一起去堵劳动局大门还没用，他人脉关系这么牛这么铁！” “最后发现人家就是这么铁。” “你这说的更扎心了，你说老员工走的时候他们拿到钱了吗，大潘露娜他们。” “……不至于吧，这么狠，我们是人渣，渣脆脆，韭菜，说不好，那傻逼估计就没有，他终于走了，而且是在我之前走，真棒，我终于熬走了他。” “嗯，然后下一个更傻病得更严重。” 第158章 真的假的2 boss已经欲哭无泪了，无数草尼马纵情狂奔，嘴里却啥也说不出来，又是半晌：“算了吧，熬完这个月，坚决走人。” 善良的西姆：“对，然后再去其他公司继续过实习期，然后这辈子永远在实习期，就死磕实习期。” 说着想到什么，四周看了看，声音减小：“你得像本哥学习，天打五雷轰我也扛着，然后你就可以压榨下一个了，不然永远是被压榨的。嗯，有道理，撑着，只要我不要脸你就永远伤不到我分毫，在哪儿不是混。” “你有那种傻逼基因吗？百毒不侵？领导的一条狗？” “有肉吃啊，有肉吃不就行了。” “算了吧，我想饿死，他真是比傻逼还恶心，他竟然都能被重用。” “……”笑呵呵听到这里的李某有些笑不出来了。 “其实也行了，啥事不用干，天天光抱抱领导大腿就行，挨叼哪儿不挨叼，当老板还有甲方呢，熬成他那样也算厉害了，几个人能像他那样，你管他有没有能力呢，给发工资就行呀，哪个单位不养几个闲人，哪个单位没有几个这样的。”外头一点儿没警惕的两个人：“所以兄弟，坚持住，脸算什么，我等你发达，给我个保安的岗位就行。” “……”洗手间的天花板被李某望出了两个洞。 终于抽完了烟，西姆再抖了支出来，boss则拒绝了：“露娜到今天？那傻逼到啥时候来着？” “说是今天，不知道，最好到今天，不过黄涛走了他也走了，楼下印刷不会团灭吧。” “不是说再招一个吗，好想知道他们招领导有没有试用期，要不直接来个狠的，也是不给工资，然后带着我们一起打天下……” 两个人说着话，音量忽大忽小，却逐渐越来越近，李某正听得专注，心头还想他说的傻逼何许人，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听声音他们从外面进来了？正经过这里？或许他们会直接回办公室，那有些秘密就听不到了，更或者他会不会突然推门上厕所？ “……有人啊？谁啊。” 李某在这一刻迫切的渴望自己会隐身术或者瞬移术！！！！再不济换脸术也行，只要能把‘李某’从这个空间里弄不见就行。 要出声吗，要出去吗，要露面吗……都听到这儿了现在出去？！！ 他不会猛一下推门进来吧，他会一直在外面等吗，他不会先假装走了然后在外面哪个拐角等着（原谅我电视剧看的有点多）？？？老天爷，列祖列宗，显个灵行吗，把我变走。 科技与迷信：什么没？没什么？ 一早大大方方出去也好了，偏偏听到了现在，那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碰了面张口是要说啥，不会以后见面都抠脚吧，拉倒拉倒，窝着别出去了吧。靠，赶紧手机静音（电视剧看得实在太多）。 而此刻外面莫名其妙的两人又推了推李某所在的坑位（哪里想到那屎坑里会蹲了个领导，而且自认刚在外面也没说什么惊天秘闻反动言论啊）：“谁在里面，好了没，你在厕所修炼啊。” “……” 真要出个声也就过去了，偏偏里面还是个一推一个闷屁的主儿，两人对视一眼，看出问题了。 于是计上心头的两人：“是不是阿姨锁上了，你要上厕所啊，那儿不是还有一个吗。” 明明刚刚才推过每一扇门确认了的西姆：“走吧，厕所都不给人上了，不会明天再来的时候这坑位就剩一个了吧。” “那不更好，那我就去下面上厕所，来去加上蹲坑的时间一趟半小时，一天多上几个厕所就可以下班了……” 声音越走越远了，坐在马桶上的李某终于无声的吐了一口长气，这样下去他得英年早逝吧，有几条命能经得住这样玩……其实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是领导啊，我是老大啊，我在他们上面啊，尴尬惶恐的应该是他们啊，我为什么要畏畏缩缩的，我干嘛要躲起来啊，我是老大呀！靠！服了！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觉得你行了） 再回想他们说的话，我恶心？我是一条狗？我傻逼？不对，他们骂的傻逼是谁来着？肯定不是我，我是恶心，傻逼一定不是我，那傻逼是谁……枉我自认跟他们情感不一般（前一批新人砍的只剩这仨瓜俩枣），以为留到现在是跟着自己一起独闯过来的，跟自己会有不一样的革命情义，就算不是我的人不是一条心，至少算一个战壕的，结果背后他们竟然是这样看我。 是我是知道我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个冤大头倒霉催，甚至就按人家说的是一条狗，但是你们已经在这里两个月了，两个月啊，一起并肩战斗两个月！！我以为我们会有其他就算不是哥们儿也有类似忘年交的莫名情意，毕竟我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开你们啊，毕竟我们一起从早到晚相伴相陪了两个多月啊，这样的看重还换不来一点感激信任？一丢丢惺惺相惜？ 果然，员工心里的领导全是傻逼。 就说吧，以后不要对他们太善良了，就该往死了干他们，好，记住你们的名字了。 此刻的李某：无力，落魄，空洞，破碎。 等下，工资发不出来了？谁去仲裁了？对啊，老员工走的时候工资算清楚结清楚了吗，新人还说试用期没到没有钱，像大潘黄涛露娜他们呢，不应该吧，再怎么样毕竟老同事了，好聚好散呀……对呀你都要散了还跟你讲什么情义，出了门大路朝天以后再也用不到你还讲什么人情，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何用，还发工资，想的真美！ 破碎的李某：凄凉，生无可恋，公司的内幕还不如一个普通员工了解，而且在一家单位待了这么几年，在领导眼里是废物在员工心里是恶心，一无是处，生有何意。 那么露娜真要走啦，为什么呀，领导的床头灯要走了？跟金主闹掰了？按说就算公司都散的七七八八了她也不至于轻易跟金主闹掰吧。 第159章 真的假的3 那为啥，公司真维系不下去？她是床头灯的话必然公司营业的真相她最清楚呀，那她都跑了，难道给家里正室发现了？没听到风声呀，要么攀上了其他高枝儿？人际关系之乱呀，那就还是公司要黄了，真是公司没钱发不出来工资了。 不会从这个月开始就不发工资吧，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老员工的肯定还是会发吧，但是肯定会工资缩水，大幅缩水？会缩到多少，那还够还房贷够生活吗？ 赶紧看看网上的招聘网站，每一次打开招聘，其中都波涛汹涌一切都好像机会还多得很的样子，可真正有回信的，双方都满意的又有几家呢。再把每一家招聘网站都晃一圈，逛一趟，还是那几家单位，还是那几个岗位，李某此刻已经完全确认那就是条虚假信息了，那么换工作换岗位基本是不可能了，太困难了，太艰难了，太不容易了。 那怎么办，任由工资缩水？任由公司现在这样把工资一减再减？不会再过两月彻底发不出钱来吧，看着老板的样子又不像啊，他不还是斗志昂扬成竹在胸的样子吗？说是没钱，他不照样一天一辆的车子换着开，他不肯给员工发工资？抠门到极致？ 到底是公司发不出来工资还是公司不肯给员工发工资啊，世道真的已经这么艰难了吗？人心已经这么险恶了吗？ 是了，他好像是有一次听到老板跟艾伦说找客户要钱来着，客户欠着他的钱，他没钱所以员工也没钱？哎，那像楼下那些工资少的，原本保险养老一交就已经跟白嫖差不多了，现在再不发工资，这是倒贴了啊！ 老板他是不是财运不好啊，他是不是这一年运道有问题？他拜财神了吗？是不是该找个大仙看一看？ 的确有这种情况啊，找人看一看，再把公司和办公室也看一看，这很有可能啊（逐渐凌乱魔怔）…… 假如这时候我有钱就好了，多的不说三五百万就行（小破公司能值多少钱），到时候别说发工资涨工资，我直接把这个破壳子买下来都不在话下。说不定我的命格就跟它很和很顺啊，说不定我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呢。是有这种情况啊，老板的公司经营不下去，然后员工接盘过来大杀四方，靠，怎么不是呢！ 那么我要怎么才能搞到钱来买下这个破壳子呢…… 李某内心无比郁结，把这不算宽敞光明的小四方盒子打量一圈，内心彻底疯魔：你说这卷纸盒盖子下面会不会像抽纸那样突然就能抽出钱来？正常出滚筒纸的地方这会儿源源不断拽出来的却是人民币？哦不美金吧，不不不还是金条，哎算了算了卡卡卡，直接存卡，要既好带又数额巨大那种的。 然后他是不是就有数不清的钱了？ 或者假如这样的幻想太虚假的话那么做个设定也行啊，就是听到脚步声金条就会停止输出，好好好我赶紧去把外面的大门关起来不让人进，哦不或者我应该晚上来，对，晚上我再多带几个袋子来，以后就每个晚上都来，以后只要没钱了我就来，反正只要中途不要出现任何声音就行，这么邪乎的事它肯定一打断就会缩回去嘛，理解理解，正常，好好好，那就晚上来。 晚上来肯定就难度升级了对吧，比如要如何进入这栋已经上锁的黑灯瞎火的楼栋，比如会不会被安保发现？也是要动脑筋的呀（脑海中已经飞过无数个身穿超人服各种飞檐走壁躲避x光的刺激拉风场景）。还觉得难度不够？哦还要密码是吧，什么，进来前还有幻境空间？白天在这儿一动不动的卫生间晚上会凭空移位，同时其他地方会多出来很多个类似的臭粪坑？放心，通通不在话下，你只要告诉我这儿能拿到钱，就算手伸不到，想象中它已经被我臆想个彻底了。 算了，我还是今晚来了，有多时候运气就是这样，一次把握不住后面就再没有机会了，第一次不知道所以只拿了一根，可已经动了龙脉，第二次想再拿也拿不到了，所以还得第一次就拿个彻底，我一会儿就是设计个长长的吸金石，然后晚上来了一次性全拿走，管他能拿多少呢，势必要让这辈子再也不愁。 还有这个头顶的换气扇排气孔，那上面也很可能藏有无穷无尽数不完的钱啊，推开那个平平无奇的排气扇，实则里面金银财宝无穷尽，或者脚下这个地砖？看似是块砖，实则是通往哪个秘境的通道，这个马桶下面会不会也连着另外一个世界……老天爷，我知道你把钱放那儿了，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扔我怀里呢。 哎，我不要功名利禄了，哦不，利要的，就给我钱就行，我当不来领导的，我当不好领导的，就给我钱吧，就给我许许多多花不完的钱吧，公司，领导，名气，哎。 老天爷：喏，给你了，白日梦。 老板：公司的马桶实在太适合天马行空了，要不以后就把工位设在马桶上吧，创意灵感疯狂迸发。 …… 咚咚咚：“里面有人啊？” 吓，是保洁大叔的声音，李某赶紧推门出来：“嗯，上个厕所。” “没事，上吧，叫我来看看，我以为什么呢。”大叔嘀嘀咕咕的跟出来。 沉浸在洗钱白日梦里的李某啥也没听懂，只觉得他神神叨叨：“挺好的，楼上洗手间比楼下的干净多了，大叔辛苦了啊。” 得到小领导夸奖的大叔：“份内呀，那就是干这个活儿的唛，也老了，现在老了腰不好了，只能干这些了，只能把本职工作做好。” “本职工作做好也不错了，有这个态度就行，现在很多人干活儿都是敷衍了事，面子工程的，像大叔你这样认认真真的，挺好的，很好了。” 更加充满动力，原本准备等领导走了就走，现在又去角落里拿起拖把的大叔：“我们不是那人，我们做不来那些，你就这个手艺唛，也没别的本事，不讲干一行爱一行，只能干一行负责一行，认认真真的，也没办法。” 第160章 真的假的4 “挺好挺好。”又在洗手台边扑腾了两下的李某身心俱疲，上楼，去慢性自杀。走到转角平台再退回来了，他是要去看看露娜什么情况的。 只好调转方向垂头丧气往那边办公室去，钱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直接蹦进我怀里来啊。 洗手间里，现在领导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只有这个命呀，你不干这个就没有其他活儿能给你干呀，要讲，这么腌臜下贱的工作哪个愿意来，你只有这个条件……” 是哪个狗日的大便蹿稀拉的到处都是，踏马的他，晦气！纸扔的到处都是，你在你自己家里也这样胡搞糟搞呀，杀千刀的，踏马的恨不得把你摁住跟它一起朝下水道里冲下去！ 晦气！ 无声的骂完了，出去在直走两扇门的旁边小会议室前停下来：“没有什么呀，不就那个，本，经理他在里面嘛。哪里什么声音，没有什么声音，这么热外面都没有风，一点风都没有，大白天的。” “……哦。”里面玩手机的两人对视一眼：“吓一跳，估计听错了。” “肯定你听岔了，没有的事。” “嗯，是他就没事。” “啊，我说呢不能有什么，我天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话没说完，正好撞上去办公室晃一圈出来的李某（说要去看看，真就只是去看了看，直线去了趟一个人都没有的大会议室，再直线出来）：“你们在这儿干嘛。” 李某只看到了在门口的大叔，探头往里才看到里面的两人，一下想起来刚刚听到的对话，笑容瞬间掉一地，瞬息，再捡起来扣脸上：“上班时间到处串岗溜达，深怕领导找不到你们毛病是吧。” 心照不宣，晒的黑红交加的西姆咧嘴敷衍：“领导没在，这两天都不在公司，而且要发工资了，心情激动澎湃。” “我不是领导？我撞见就无所谓，或者我就不跟大领导打小报告啦。”差点脱口我这条好狗可是很会看门的，忍住了，不能自己扒了自己的皮：“还想着发工资，这才几号，才周一已经想着周五要去哪里玩了。” 结果那俩没吓住，先把旁边的大叔吓的不轻，地上有东西没东西赶紧划拉两下，嘴里开着玩笑：“是，不能叫领导看见，叫领导看见了就不好了，要叫那个大领导看到了可不得了，这个领导还好呢，叫这个领导看见了领导也为难，他也不好交差是不是，到这里来了工作还是要好好干的。” “不一样啊，本哥你不能理解，我们是两个月都没领过工资的人，头一回领工资，激动的手都抖。” “乖，两个月没领过工资啊。”大叔再震惊一下：“公司不叫你们领工资啊，为什么，光干活儿不叫领工资，那两天他们下面也是，好像也是讲哪个没给工资也是闹的凶得很，不能吧，他这么大家公司呢，照说不能有这样的事，干活儿好好干哪有不给发工资的，那人家不去告他。” “啥两个月没领过工资，讲的好像黄世仁周扒皮一样，人家讲实习期的工资一起给，哪里不叫领工资，你这传出去成什么了，还把大叔吓一跳。”李某岔开，只盯着他：“我说你们这么热的天骑车不难受吗，你看你晒的，不难过吗？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看着不好吗？或者哪怕你就健康的那种黄呢，你这啥，黑不黑黄不黄的，跟被吸干了精气一样，你这还能找着女朋友吗？” 大叔：“是的，白白净净的好看，现在小姑娘都喜欢人家那样，电视上那样白白净净长得好看的，晒成你这样就不叫好看了，也不能叫不好看，一个人一个审美，你这个肯定也有人喜欢，主要还要会哄，嘴巴要会讲话，要有责任心，要会招小姑娘喜欢。” “没事，没人喜欢也不要紧，谈恋爱哪有骑车有意思，皮肤怕啥又不选美，又不图漂亮好看，爽啊，需要发泄呀，不憋屈呀，我这是正常排解心里垃圾，这叫有效情绪调解，专家说的，现在人压力多大呢，总要有个能让你发泄的地方呀对吧，身体累了好睡觉呀。” 大叔便点点头：“现在人是压力大，我家那两个也是，天天上班回来就往沙发上一躺往床上一躺，叫干什么都不去，年纪轻轻还不如我们这些老东西，是要适当的运动运动，你讲身体不活动吧，尤其像你们这样的，白天往办公室一坐，回家就倒那玩手机，那身体能吃得消啊，迟早要生病的。” 李某摇摇头，听到冷哼，又看看明显也晒出些色号的boss，骑吧，上一个爱骑自行车的人走的时候什么样你们是见过的，放心，要是想，很快你们也可以那样的：“可以，反正谈恋爱跟骑车都一样花钱，你假如目的就是想把钱花出去的话也行。” 他是想着要好好打击一下这两人的，不过西姆现在也跟先前的嘉达一样正对骑车热衷着：“啥，啥都，不是这你真要自己去体验去感受，我们一起骑的你这个年纪的也有呀，你看晚上公路上，你得多参与一些年轻人的活动项目，不然你也会变成大领导那样的，我不说别的啊，我指的是身体能量。大领导就是平时逼格太高了压抑的，不行哪天你再把大领导大老板一起叫上，我带他好好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话都西姆一个人说了，boss则从李某一来就微微偏过头去刷手机，瞧着是一副我不存在，领导不存在的破烂样，李某愈发在心里定义他心底里就是个反贼，养不熟的白眼狼，面子上已经算客气了，指不定心底里骂的多脏。而且三两句话后人家干脆连听都懒得听，直接越过大叔就回办公室去了：“撤了。” 打个招呼连眼睛也不对视下，好像你才是领导似的，以前觉得你是个性有棱角，原来就是个纯纯的刺头儿，好好好，来日方长，真不信你在这里能长久，总有哪天你得被领导直接送走。 第161章 真的假的5 笑容刺眼，牙齿咬碎的李某心里念起来那句在群里看到的心灵鸡汤：说为什么有人会蔑视你欺骗你伤害你甚至背叛你，那不是你不够好不够有能够让人瞧上的价值，而且你没有让人看到你被伤害后还击时的狠绝，相处得到好处人更害怕被伤害，当你的狠别人都知道时对方就会掂量跟你对着干的下场，也就是为什么再善良的人也必须有足够狠的锋芒。 “好好像boss学习，心思放工作上，别天天琢磨你那自行车了，还停楼上来，哪天老板心情不好全给你扔了。”但帅不过三秒，李某向来在同事尤其新人面前主打和蔼可亲（窝囊且炸），进退识理的绅士暖男牌：“还敢叫大老板们也一起去激情，胆儿挺大，看来你平时激情还是不够是吧，还有精力还要再出去激情一下，工作不够饱和啊。” 反贼一走，大叔也打着哈哈闪人了，虽说当面夸他勤劳肯干，李某知道他和楼下那个保洁阿姨一样，各自的区域定时来划两圈，转身就去后门那个阴凉的大树下躲懒拉家常去了，嗯，不然就是满园区捡纸壳子。 “工作怎么会饱和呢，尽管砸我，工作使我快乐呀，肯定越忙越好啊，越忙工资越高啊，进账越多呀，你看里昂，这样更有激情呀，务必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对吧。”人不要脸，一切可破，独剩两人相处，西姆忽然对李某不可言说的格外真诚交心起来：“本哥你现在也不容易啊，哎那天那人到底干嘛，因为啥，没发工资啊？” 李某一时摸不清他要干什么，不过他这人总是欺软怕怂的性格，人家一软，他马上就要把架子端起来了，尤其涉及到工资问题上：“说了没用，都是小问题，你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他更操不完的心了：“主要这样影响也太不好了，尤其公司里大部分都是新人 ，而且其实你说这些他找你有什么用，你跟他也没仇，这是楼下制作部的事，真有问题也该是制作部的人来处理，再说公司规章制度在那里明摆着，他还是太冲动了，现在人的确都挺容易冲动的，戾气太重，就算你不伸手人家还是要冲你过来。” 他紧跟道：“不过没看出来我本哥有两下子啊，浑身是肌肉是吧。然后现在制作部，涛哥也走了，马上布鲁斯也走了，太突然了，搞得我们上面现在有问题都不知道该找谁了，公司这个流动太严重了，我这才刚过实习期的都快成老员工了。” 西姆：我就把刚刚背了你说的话当面也说给你听，你看有毛病吗，没有啊，我很清白啊！ “哎布鲁斯他又是什么情况，他是因为这个被老板撸掉的吗？说他跟涛哥两个人在楼下斗法呢，这下好，两个人都斗走了，那现在下面制作部怎么办。” “……布鲁斯被撸掉？谁说的？”果然懵逼的李某，这消息来的也太措手不及了。 “你不知道啊？刚听他们说的啊，说要把他换掉另外再找人，估计就这两天吧，好像是老板以前的朋友还是啥，具体人还没见到呢。”一脸真诚，道听途说，胡编乱造：“他原先也是老板朋友来的，说就是老板给请来坐镇的，结果镇没坐好翻车了，不仅没把楼下搞好还把人员搞的乌七八糟。不过的确呀，他在下面能干啥，涛哥还说只是原则太强不好说话，但人家涛哥真本事啊，有问题涛哥真给解决啊，他呢，啥事都搞不了，还动不动就是绩效就是什么标准，官话一大堆，他其实，他其实就是想的太美太好，太理想，但场地不行啊，你那换在大公司还行，我就要这样我就得公司利益排第一，但是你像我们这样的小公司可能吗，除非你真实力牛逼的不行了，不然你哪儿来的底气还让客户来依着我们呢，所以真是，不是我们上面不跟他好好合作我们不配合，是他大公司过来的人他，有些东西他就是不切实际啊！ 因地制宜对吧，哎现在走了也好，而且他那人，就算没这事儿他在这儿也干不长久的，他好像以前在哪个上市公司干的吧，大领导，拽的一批。” 信息量巨大，还在懵逼中的李某：他真啥也不知道，不是这真的，布鲁斯要走，不对，布鲁斯以前这么牛逼？他实力真这么厉害？难怪以前老板跟狗贼张都那么看重他，原来人家也是当过大佬的人？不是那他怎么跑这小萝卜坑里来了。 老板：我挖来的呀，我高薪挖来的，我就是看中他在大公司的领导能力然后高薪把他挖来的呀，结果谁知道踏马水土不服，预想的把这小公司成功捞上岸没实现不说，还往这艘破船上大大扔了两块石头，让它沉的更快了，靠，人才了！ 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李某：不是，这么看我的确衰的一比吊糟啊，我的确一直吊车尾啊，我还以为他是哪个中介所搞进来的包工头糙大汉，结果人家底子这么硬，不是，不是那他怎么也没起来呢，靠，气运不行！那他真走了？恐怕不是公司开了他，是他把这小萝卜坑弃了吧，哎，我咋啥也不知道啊，我这到底什么人脉什么关系网混得什么场子啊，我怎么对这些一点信儿也没听说呢，我怎么升了领导当了干部还反而消息闭塞啥也不知道了呢，一直以为他是给我垫底的，搞半天从头到尾我就一直是那个渣脆脆啊！靠，为啥以前没跟他搞好关系！不是，他应该还有不少人脉吧，我要是傍上那棵树，那以后走的路的逼格绝对比现在牛逼得多呀！哎，失策呀！ 那下面他们这群小喽啰估计心里也清楚咯......这他妈干的实在太没劲了吧，连下面的阿猫阿狗都知道了我这个当干部的反而不知道，到底还有谁是在把我说的话当回事的啊！！！！ 第162章 真的假的6 等一下，那他先前说的那个傻逼是布鲁斯？我就说不能是我吧，好吧，反正在员工心里大家估计都差不多，不不不应该不一样，至少那天我是上去跟人干了的，而且是敢跟人干的，但是他朱喜涛不行啊，躲了呀他，而且篓子是他捅的呀，我是替他去擦的屁股呀，他虽然大公司出来的大佬底子，但他没有因地制宜他不切实际啊，反而我呢，我虽然不如他那样高瞻远瞩但我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我抗造啊！那我肯定是跟他不一样的咯。 布鲁斯：我只是给领导提建议让他优化员工提升公司整体业务能力和对外客户方便的形象，可没让他白嫖当黑鬼。 默默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狗贼张：是我自己会举一反三。 至于他走了下面制作部怎么办，来的新领导会不会跟他不对付……心情一秒八百遍的李某老神在在看着西姆：“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不要管，做好本职工作再想想如何帮助同事一起进步，领导原话啊，你不要哪天撞他手里了。” “不能，这两天他肯定不会来了。”更加操碎了心的西姆：“不是上礼拜迪姐老公找来了嘛，就你没来那天，至少这两天他得避风头吧。老板这一阵估计也没时间，东林的账一直收不回来，天天收账呢。那天听老板在办公室打电话，我看已经亲自下场开骂了。哎，天天就这些烂账，后期群里你看了吧，乙方群里也要钱，天天在群里催，搞的我们现在找她们问东西人家都不鸟我们了。 甲方欠老板钱，老板欠乙方钱，直接干脆给他俩拉个群算了，然后老板就负责赚个差价，然后老板再把这个差价里的一点点分给我们，哎，分支分支分支下面的小小支，太不容易了。” 两个人都是站在接待室门口讲话的，李某深怕突然领导或者更大的领导一个闪现（主要被自己一一直是吊尾这个信息刺激到了，原来自己这么菜，那岂不是随时处在被爆炒的边缘，我那激烈汹涌的求生欲啊），偏西姆还一直引诱他，说的也全是他乐意听的，干脆两个人都进到里面，关门，推窗户，点烟，叹气：“当老板也不容易……” 群里要账的事李某当然知道，哪个群他都在，哪怕再封闭再避开他，表面大家能看到的他还是看得见的，包括很多群里只有他一个级别最高（从前还觉得自己是那个群里的最高领导很得意，然后发现自己在那个群的主要功能就是替死鬼挡箭牌，不提也罢），他被@的频率可想而知，可他早先为这些找过老板和领导，两人都统一口径：事情干成这样还来要钱，拖着，不行换一个乙方。 ……不行就换，跟螺丝工们一个方针。 管那些干嘛呢，反正大家都是老赖，反正谁也不是纯良善茬，比的就是谁更大胆更没有良心，最关键反正欠的不是他的钱，他的钱能按时到口袋就行，反正市场上多的是同行，你家不做多的是下家来抢。至于良知，私底下精神上我是愿意站你这边的，但我又不是老板，我又不能给你结帐，真要论起来咱俩不定谁比谁更惨。 一根烟抽到一半，李某好像忽然有些明白黄涛为什么离职了，然后耳边不停回响里昂的话，最后失落挫败，大抵还是‘里昂’占多数，有原则的‘黄涛’则寥寥无几。 老板或许良心未泯，谁不是雄心壮志呢，可老板他也没钱，同样巧妇难为。老板是甲方，甲方上面还有甲方，人家不给钱他去哪儿来钱呢，大鱼吃小虾，大大鱼碾死一大片，资金链一断裂，大环境哀鸿遍野，烂账早一塌糊涂了。 中间差价太难赚了。 “老板也有老板的难处，的确有的，你像现在还好一点了，大家都卷，都很拼命，像以前东彩他们，搞的比我们还像甲方，而且稍微结款晚了一点点他们在群里催的，要什么东西都是直接跳过的，就是你什么时候给钱他们再什么时候干活儿，太狂了。东彩我们也合作了好几年了，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找他们了呢，市场上也不是没有，大不了我就次一点，很简单呀，想要东西拿得出手你就出大钱，你舍不得钱嫌太贵你就找个差一点的，而且也不是没有啊，你看飞扬他们做的不是也还可以吗。” 眉头紧锁： “飞扬现在也在群里要钱了，好像说飞扬，我们上上个月就开始没结钱给他们了呀。” “......大环境经济都不好，尤其这两年，都难熬，双林马上能结钱的话，应该快了。” 不过西姆说小迪和狗贼张的事他却是不信的，一来最早先他亲眼看到过狗贼张占露娜便宜的场景，虽说只是匆匆一个短暂的画面，但一个公司领导，一个漂亮姑娘，尤其还是个正事不干专业捣乱的领导和一个颇有心机的姑娘，一拍即合实在太合情理了。 二来小迪也实在太不出挑了，往人堆里一放就是个被淹没的路人甲，尤其跟明艳张扬的露娜相较，任何人用脚趾头都能选出来了。另外她的性格和平时的行为举止也让人难以相信她会是那种家里有人还会在外面出轨胡来的人，尤其跟她不正经的人还是狗贼张，那是瞎了哪只眼。 怪只怪周五那天他没来上班，头一晚跟黄涛里昂喝大了，一觉睡醒已经上午十点多，索性懒得再去，躺床上刷了会儿手机，做了一下午的噩梦，连着当天夜里还神思恍惚，又因为得罪了小花女士，第二天大早起来拎着东西去丈母娘家接老婆孩子，搞的报的培训班也没正经去上，哎这一天天过，稀碎！ “别瞎说吧，你也没亲眼看见，尤其办公室这种地方，人言可畏，一传十十传百的，人家在公司还怎么，怎么相处，你这对人家名声也太不好了，都是同事，风气不好，别老板听到了。” 第163章 真的假的7 别说她老公找来，他都不信小迪是结了婚有家室的，以前从没听她说过，社交圈或偶尔吃饭也没见有什么人出来接送认领。哦有一次大潘还开玩笑给她介绍同公司一个小年轻人呢，人当时也没说拒绝不拒绝，一起吃饭时瞧着对人家也是往前一步还能走走的情形，公司里几乎人人都默许她是单身这件事。 愈发把忠心表的明明白白： “到处传肯定不会，也就咱俩在这说说，尤其还跟公司领导有关，那谁敢在外面传，这不是在你面前提两句嘛，我们也不相信啊，这种事谁敢瞎说。” 西姆看着他的表情神色变化：“主要迪姐看着也不是那种人呀，那你要说艾玛那是全公司都知道的，那天他们还在说呢，少奋斗二十年，差三岔五来公司也就是无聊了打发个时间，你要说人家什么，人金主给钱呀，你上班不就为了钱嘛，而且你想要找个这样的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外形条件得好吧，性格得会哄人吧，人家那也是要花心思的，你以为简单啊。 那天娜姐还说呢，当三儿可耻，但我要有钱我比他包的三儿还多，尤其要找那种年轻漂亮的，啥也不干，养眼啊，一天一换，你看看艾玛这里回回车接车送的，豪车就算了，关键豪车还给配个长那么帅的司机！你说给我们这些人还留了啥活路呀。” “......”想跟他一起抱团取暖的李某，心口不一的李某：“还是，还是别这样，等你真谈了，成家了，你就不这样想了，两口子，还是要相互忠诚的，尤其对家庭对孩子，还是，还是不要太乱的好，尤其现在人，什么底细你也不知道，传染病也多，风气不好，还是要对自己负责的。” 西姆：什么玩意儿？？？懂懂懂，懂的都懂。 “我也是听他们在说，当时我也没在公司，听他们在办公室的人说的啊，说迪姐老公直接冲到办公室来的，两个人动静还不小呢，但是估计只是吵，没打，没真正闹起来，后面不知道怎么搞的两个人又一起出去了，都没报警。当时他们也不知道呢，都以为那人是跟领导是个人矛盾，谁会想到是跟迪姐有关系，然后竟然今天迪姐还在正常上班，你说这，真看不出来，平时迪姐也，这的确不好说......” 有关小迪跟狗贼张的内幕，一句话就是人太不可貌相了，就像人人都以为露娜是那种在公司一定会跟领导老板纠缠不清，在外面也起码还会有三四五个金主，情场老手，长袖善舞，任何地方都吃得开风生水起的潘金莲，就算不是亲自毒死大朗的阴谋家，至少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善茬。可实际呢，因为长相太明艳妩媚，从小到大一路被骂被标签，看着无数追求者，实际没一个靠谱的，大学时谈个恋爱毕业掰，头脑发热义无反顾追去男方家结果人家已经无缝衔接有了现任。 工作后的这个七年男友更厉害，交往第三年已经开始跟公司同事，身边朋友甚至她的好闺蜜姐妹混在一起，直到第七年，也就是前不久她才发现，可人家理直气壮的说出，别装的那么清纯，谁知道你背着我戴了多少绿帽子。 我，我踏马！好好好，打车滚，可人家说咱俩的房子虽然你租的，但之前你妈生病我忙前忙后，我现在没钱了，要搬你搬，剩下这个月我还要继续住...... 又再说她看起来肯定会混的风生水起的职场，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或者每家用人单位恨不得白嫖，可早几年她毕业那时候同样出校门即入染缸，传销，诈骗，职场性骚扰和老员工霸凌，一样的每份工作刚开始时热血沸腾，忙忙碌碌最后一地鸡毛，更别说她还有个满目疮痍的原生家庭。 谁说做一朵漂亮的花好，假如没人呵护，不如变棵迎风招展的刺槐树。 “你现在这样觉得，因为你不是我，等你真是我这样，等你真的长一张路人甲的脸你就知道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与一路夺目闪耀的露娜相比，路人甲小迪则是另一方面的一言难尽。 “长的好看的才叫追求，长的丑的叫性骚扰，这话听过吧。” 露娜之前一直对小迪不冷不热，因有一次正好看到小迪主管两人在办公室，那场景简直不能用比逆来顺受以外的任何词形容来的更恰当，这倒不是嫉妒或者什么，当然痛恨领导对自己威逼利诱不成马上转而对其他人下手，但更不理解为什么看着乖乖顺顺的小迪竟然这么随便就能跟那种卑劣恶心还有家室的人鬼混，哪怕不能做到像自己这样上拳脚功夫呢，你言辞犀利的拒绝过，大不了这份工作不要了就是，有什么大不了。 “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觉得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你真的这样觉得的吗？我是因为这个工作。” 这样的关系直到文文来才开始逐渐破冰。 有些同类对同类大概都是有感应的，文文和小迪两位女士从第一眼就非常投缘，尤其当小迪发现文文在用两个手机通讯，老公在一个手机上，另一个手机却只有一个电话时，小迪对她的好感和依赖更加浓烈，不过当两人交心敞开后，小迪发现文文和她还是有区别的，都是婚内出轨，但文文比她长的好看，虽然本质一样，而与出轨对象的情感也不一样，她或许是真的对主管有真情实感。 “谈过啊，我谈过好多恋爱，无数场，恋爱高手，我是老师。”有一天三位女士坐在商场奶茶店里聊天，当小迪这样说时文文和露娜初听闻还以为她在说笑，可小迪又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真的，很多个，一点没开玩笑。” 外面看来是从来没有，连跟她结婚的人也没有，相亲结婚，看对方条件，看大家的意思，觉得差不多就结婚了。大家对她的印象基本一致，适合结婚生活，谁知道她有一颗对一切不可能都抱有极热忱且反叛的心呢。 第164章 真的假的8 “我长得不好看。”小迪低头喝奶茶的样子恍惚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就是一般般吧，可能也不算特别丑，该有的都有，各种五官，但是反正跟好看没什么关系，我很知道。” 小迪所说的谈过无数场恋爱，后面的数不清都跟第一场一样，初中的时候喜欢一个男生，青春懵懂付出的却是一辈子最真挚热烈的爱恋，心里幻想到一百八十岁，现实里各种偶遇写情书，时刻把目光追随到他身上。 那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呢，情书，写出来还敢送出去，然后泡泡就破了。 “一直没反应，我都以为他是不是没收到，直到就，有一天听到一群女生在那儿说谁谁谁给他写情书，长这么丑还喜欢他还给他写情书......” 我长得丑吗，我只是知道我长得不漂亮，但真是第一次听到她们这么毫不掩饰恶意的说长得丑，而且这又是谁说出来的呢，收到情书的那个男生，他这样判定的？听到这波流言，青春期的小迪首先第一反应是照镜子自省，我很丑吗，虽然是没有某某某她们有那样好看的皮囊，但是这怎么能怪我呢，天生父母给的外在，假如可以选择，拼尽全力我未必是吊尾的路人甲啊，但是已经是这样了。而且当我有时候照镜子，当我穿上某件心仪的裙子，当我在某一刻某一个瞬间，至少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光彩吧，原来我是妄想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 大家都开始传，大家都在说，男生女生，所有人，就连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开始当娱乐笑谈提及宣传。 流言一开始，就会像奔涌的潮水再无法阻挡，背后说当面说，起外号，指指点点，起哄，孤立......假如有跳过键的话，多么希望这个阶段能够直接跳过它，或者有重来的话，希望自己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审阅自己，清晰的认识自己，然后像后来那样，只暗恋，只让自己知道，哪怕爱恋再疯狂，哪怕见一个爱一个，哪怕只有短短几秒，有了自知之明，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 但小迪好像总是不能够准确的认清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也是艺术生啊，但你形象好像不大符合我们这个社啊。” ...... “那个女的。” ...... “谁，上次见过？” ....... “还有人吗，没有啦，没有就锁门了啊。” ...... “哦，大专啊，学的园林艺术？还可以啊，不过你这个专业你怎么不去市政绿化那些公家单位呢，或者去一些更对口的单位，你对我们这里来，我们这个岗位你不一定干的下来欸。” ...... “做过销售吗？做销售有两方面很重要，一个语言方面，话术沟通，如何让客户跟着你的思路走而不是你跟着他，如何在沟通上面掌握主导，如何与客户打好交道搞好关系维护客情，等等这些方面，情商智商都是非常重要的，还有一点，外形上稍微也要，你能理解我意思吧，那像你的话，这方面你可能就，也不是说要你做什么，但是有时候的确漂亮的外表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你懂我意思吧。” ...... “平时不化妆吧，我们这个岗位对员工的外貌形象是有一定要求的，淡妆上岗，这个你能接受吗？” ...... “你等一下。” ...... “等一下。” ...... “你等下。” ...... 在成功拿到一个offer前，倒在面试前端的经历，小迪拥有的太多了，很多甚至不超过十分钟，有一天她跟一家做化妆品设计的公司约好九点碰面，去到办公室，人事却不在，等了一会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来谈话，先也简单问了寻常个人简介，然后椅子往后一退，人靠椅子里，腿翘起来，坐在她对面打电话，他无畏坦荡的开着免提，毫不遮掩的声音一字不漏全灌进她的耳朵里： “这儿来了个面试品牌设计的，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在办公室啊？我在外面呢，人见到了吗？什么样。” 小迪忽然后脖子烫的骇人，但她让自己努力保持平和形象，目光一半盯着那人的肚子，一半盯着他面前的烟灰缸，那里面已经堆满了杂七杂八的尸体，深黑的血液像凝固的膏药，那场景让她莫名想起来硫酸，可以让人面目全非的硫酸，她把硫酸端起来泼在他脸上，听他继续口吐象牙： “哪什么人什么样，人模人样吧，我还能告诉你是奇形怪状啊，凑合，边角料，确实不值得你来一趟，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我还上来干嘛，前天面试那女的还记得吧，靠，刚刚跟她说明天过来上班人家不来了，我操了，看中的不来，来的全是歪瓜裂枣，我上次就说建议就是直接在网上筛选的时候就直接把照片先过一道，耽误时间呀。” ...... 小迪不喜欢化妆，她也不怎么会化妆，尤其在大学毕业相亲结婚之后，生活和周边的一切彻底把她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你能说全是周边人嫌她丑的原因吗，毕竟不带有色眼镜，不看外表的也大有人在，这大概是丑话听的太多，到最后反而她自己更嫌自己丑的缘故了。 “......不是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那天就是，看你没带伞嘛，然后借你打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他这么暧昧，可当有更漂亮的问起，他之前的全部试探就变成了错觉误会。 “真没有，至于嘛，我就同事之间随手搭个手帮个忙这样你们也能杜撰啊。”长得好看还善良，你看他的品质多好。 “你姑娘好像不怎么爱打扮呀，不像其他年轻小姑娘那样整天打扮的妖里妖气的，是说不要太搞得太夸张太精怪呢，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你这样的就全靠打扮欸，你一点不打扮人家也不喜欢你这样的欸。”认识的阿姨好心的给她忠告。 “没事，我们虽然长的丑，但是我们想得美呀。”看起来玩的好的朋友也毫无顾忌的开玩笑打趣。 “你先等一下，让她先去吧，让她先上去一下。”明明是她的，机会却突然倒戈，给了那个长得更好看的姑娘。 第165章 真的假的9 “她呀，还可以呀，人本分，不像其他社会上那些。”连当时介绍她的妈妈也这样直言不讳。 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假如我也长的像你那样，那我真的会一天一个男朋友的，反正不缺人喜欢，多的是人喜欢，不像我现在，一个喜欢我的也没有。”小迪总是在许愿的时候默默跟自己说： “我想有人也爱我，希望他可以发现我虽然不漂亮，但还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即使他长得不帅不好看也可以，但他跟所有人都不同，日久见人心，发现原来我也是个这样有趣又可爱的人。” 直到有一天来了这里，直到那个她最后一个人下班的晚上，外面小雨，主管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他或许一直就在附近没走。当小迪下来，他叫小迪上车，送她。 当他污言秽语直白露骨的挑逗她，当他若无其事伸手摸自己的手，那感觉就像什么呢，那个漂亮的舍友每次跟男朋友吵架闹分手总说他是魔鬼，很多恋爱的人也在说鬼，人人都知道的鬼，它可怕，疯狂，虚无缥缈，杀人无形，叫生者如朽木，可在小迪这儿，鬼太稀罕了，听闻千遍，终于得见，就算虚无缥缈，就算会咬人吃肉，那也让他啃一口吧，我终于见到鬼了。 你看，我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来骚扰，我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能看得上，我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来染指，这简直太荒谬了，这简直太稀有了，这简直太万幸了。 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慢慢变成了一半迷茫一半黑暗的小毛孩，他怎么会对我下手呢，他是怎么想的会看上我，他真是个恶心透顶的大坏蛋......他挺好的，他其实也不错，我跟他谈场惊心动魄的爱恋吧。 “你这叫毛病，真的，要治。” 露娜把新做的指甲一个劲儿点在小迪的奶茶杯上，鲜红的甲油像经过滤镜的血，假如换从前的小迪她是连一句话也懒得多说的，但现在的小迪，她会说的更狠：“他说跟他老婆感情不好你就信？他说对你真心你就信？就他说什么你都信呗，那你是准备一直这样，他假如不离婚？再退一步他离婚，你去接盘当后妈？” 这个小迪没想过，但别说，狗贼张虽然又老又狗，对小迪是真有八分呵护备至的。 而至于她自己家里那位正室：“就算你跟他相亲认识你不喜欢他，你去离呀，你拖着干嘛？再等生一个小孩出来让这段破碎的婚姻更破碎？让小孩生出来跟你们一起遭罪？你去离了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光明正大，听得懂嘛？名正言顺坦坦荡荡！” 跟他分开吗？小迪没有想过，她觉得生活就应该这样，结婚，成家，有家庭，至于两个人和谐不和谐相爱不相爱，上一辈的无数夫妻吵吵嚷嚷拳脚相加不也过了一辈子，外面都已经挂着固定配偶的牌子了，谁管里面是什么样呢。 从骨子里她也知道她跟领导是悖徳的，不见光的，不合适的，可那是鬼啊，鬼一旦附了身，人已经很难清醒了。 “你这太复杂了，拿不起放不下的太多了。”相比同样出轨的小迪，文文的路线清晰的出奇，你情我愿，你出钱我随意，不需要谈感情，没有钱我们的关系自动就解除了。 “你也会死的很快的。”露娜觉得不能跟这两个人长期接触，有毒的病都是会传染的，别说什么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爱情不忠贞，不怨任何人，人不可貌相，人心不足蛇吞象。 更不要说什么她是个明艳不缺爱的女子，她现在已经不怎么爱说话了，她更喜欢动手，可是警察叔叔会抓她，不能动手。 “她真离职啊？领导已经批了吗？” 李某在楼下没听到什么信，只好又回来问伊娜，当然在伊娜这儿还是没问出来啥，难不成还直接告诉他，露娜和大潘都是转头去了一家甲方客户公司？提早预谋，早就说好的？不能不能，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觉得我们有熟到那个程度啊，她还特地跑上来告诉我她为啥离职？再说这种事，一般都是私人原因，就算她在离职单上写了什么原因，你觉得就一定是真的啊？那可未必。” 我言尽于此了啊，能说的都说了。 于是李某一想，有道理，的确如此，我早就不想干了，但是真离职跟领导表明的时候我会这样说吗？不是我家里有事吗？不是我胜任不了吗，难道直接说找到更好的工作了，这里早不想干了？ 放肆！ 老人好像都走光了，李某又窝进椅子里，那自己要走吗，自己该走吗，自己又怎么打算呢，老人都走了啊，且不说是不是代表这家公司已经没什么生存价值，就说自己留下来，老臣都走了，他也已经在大刀改革，尤其自己还是个吊车尾的，难道还要继续像上一次那样等着人家来大刑刷脸？那样的经历还要再来一次吗？即使留下来，在这里的日子会好过吗？ 才三十几啊，才三十几呢，离退休还有二十几年，关键房贷还有十几年……难道后半生就这样一直混？真是这样的无能之辈？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嘛！ 哦还有里昂啊，老人里还剩里昂啊，但那条件也太特殊了呀，因为他根本不敢裸辞啊，就他这样的他敢这样大咧咧就走出去吗，除非找到了更好的，除非工资给的比现在还高，空间比现在大，问题这可能吗，他还比自己大两岁……怪了，那些敢离职的人都干嘛去了，都还有哪家公司在招人啊，都回家躺平了？钱挣够了？还是能回家直接当老板。 总不能全去区域安全系统监察员吧。 不行，还得另谋出路，至少得有两手准备，走走走，肯定走，网上招聘软件打开，骑驴找马走。 正好老板现在分身乏术，领导也一屁股烂账，下面打工的在不在干活儿他能知道什么，哦不我还是干活儿的，我是人事经理呀，我只是去考察市场环境而已。 第166章 市场 南城汇这个点李某上次来的时候没细看，一来冷冷清清觉得太寒掺，一看就感到不会有什么大企业会来参加的规模，再者当时还有两个同行者，要看的太仔细了，难保人家心里不会生出其他什么不合适的胡扯来。 但心里又一直惦记着，当时恍眼看过去还是有一些岗位是适合他的，或许可以再了解沟通看看，现在这年头，机会总是自己争取来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网上的招聘实在到头了，他在那里决计找不到任何出路的，那只能另外换个场子碰碰运气了。 结果早先嫌人家规模小场子冷清，这回却连个冰冰凉的显示屏也没有，大门倒是开着，站在圆厅 门口一眼望不到头，里面乌漆抹黑一大片。 “这两天没有活动，他要有活动才会搞起来，平时哪里会有人，楼上有人，你要么去楼上看。”门口，上次那个保安这样说道。 “哦它不是每天都有是吧，就偶尔搞活动会有。” 大叔看呆子一样看他：“平时大家都上班哪个会来看它，周六周末呀，来一楼找工作的肯定都是要休息，要待遇好一点的呀，自己有工作，有能力，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更优秀的，给你发空间的，这样的人人家周一周五都上班哪个会来看这个。” 不给李某解释的机会，他又指圆厅旁边的楼梯：“二楼，二楼随时有，你要真的着急想找个事情先去二楼看看，那里每天都有，什么都有临时工好找得很。” “……”谁是客户！谁是上帝啊！你真是搞不拎清！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找你们领导投诉你！你信不信我让他马上把你开除掉！ 放你一马，我大人大量（我才不会让人家知道我在偷偷摸摸找工作呢）。 二楼果然就比一楼的人气热闹多了，李某是从圆厅的楼梯上去的，但实际这旁边还有个大门，小斜坡上去，玻璃门还没推开就能听到声音，大型中介市场。 也是跟楼下相似，一个连一个的小桌子，不过楼下是银行窗口，楼上更像简陋的农贸市场，李某刚看到这么多人还挺兴奋，再走一圈就更兴奋了。 保姆，保安，保洁，普工，流水工，操作工，搬运工，维修工，叉车工，水电安装工，工地勤杂工，服务员，清洁员，引导员，打字员…… 别说，还真都是李某这年龄正当抢手的工种，当然也有些技术工种是他面试不好的，但大部分基本不在话下，只要脑子没瓦特。 我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对不对，我还是很抢手很有市场的嘛，肯定不至于饿死是不是，所以就是担心什么呢，一个好手好脚的人，你看，你再来深入了解一下： “基本的电脑操作你会是吧，那可以呀，那你到时候还可以看看能不能转正式，待遇也可以呀，工资4000-9000，多劳多得，工资还是很高的。然后她中午还管你一餐饭，中午他是有食堂的，他是饭卡，假如你不刷的话你也可以看看在食堂刷点其他的东西，比如零食和水呀，或者一些简单的日用品这类的。 工资嘛看你自己呀，你好好干七八千肯定没问题呀，加加班，反正肯干，好好上班还怕工资低吗。” 李某心里暗想了一下，换自己的话这活儿其实也能干，尤其对没什么文化能力的中老年朋友，一句话就是肯加班嘛，好，等我45岁再来。 “宠物饲料了解吧，就是做给猫猫狗狗吃的，车间环境，一天13个小时，夜班能上吧，两班倒，一个月休两天，工资计件多劳多得上不封顶，能稳定吗，不要短期工，可以的话先试两天，没有保险哦，岁数大了买不了保险。” 李某觉得这个不行，头一个是不买保险，二一个现在只要听到人家说先试两天就开始脑皮发麻，再看看吧，再看看，还有其他很多选择的。 “做医疗器械生产的，十二个小时，在北开发区那边，三班倒，没有休息，你想休息就没有工资没有满勤，然后也计件，他计件分几个标准，就是a类就是三块五，b类两块八，反正你搞的好工资就高，不过你这个年纪嘛不用担心的，那里面好多六十几的都能拿五六千呢，像你这样的七八千不成问题。” 北开发区太远了，再一个吧三班倒啊：“三班倒的时间是？” “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半，下午两点到半夜两点半，晚上八点到早上八点半。” 老天爷，这是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呀。下一个吧。 “只要临时工哦，你什么学历呀，要大专以上的哦，汽修厂的，在西大那边去过吧，你这个年纪，你看看其他的吧，你这个人家可能不会要的。” 我...... “板材厂干过吗，以前做什么的？我们这个学历没什么要求的，不过你，你没干过吧，我们这个出力欸，上下货都是自己卸的，我们那里面老员工都是一身腱子肉的，都是，都皮糙肉厚的，你这样的，你，你估计干不好的。” 嘿！我都伏低成这样了还有挑我的？！ “以前有做过吗？要有月嫂证哦，要经过培训的，主要你有没有耐心，接受能力强不强，现在带小孩不跟你们那时候一样啊，现在都是科学喂养科学坐月子的。到人家家里该说的不该说的，懂吧，基本的情商智商要有，那些都好说，你只要感兴趣能吃苦就都可以。月嫂证嘛，随便找个机构培训一下就可以，跟我们合作的也有，你不懂也可以呀，人家会先教你呀，先给你培训呀，这个有什么难度呀，带小孩难道你没经历过呀，你们不是也从那个阶段经历过来的嘛。” 李某眼睛有些放光，假如自己是女的，这个工种简直是不二选择，轻松简单so easy，但凡当过妈，谁不会带小孩，关键工资高，你看看她这个工资表，月嫂-，这简直，高级白领啊，哦工资高点的还包括顺带照顾下产妇的营养餐和产后调理是吧，这个也简单，网上视频理论知识一应俱全啊，这个可以重点考虑。 第167章 市场2 “男的也可以呀，男的怎么不能做月嫂，我们介绍所里这样的好几个，有的女的她还专门找男的呢，男的有力气呀，那些都不是问题，人家只要要，你不要管男的女的，你上就可以了。” 男月嫂要不要，哈哈哈哈，呸，回家跟小花女士说下吧，她的中年再就业找到了。 一路转进去，李某一直以为这样的场所只适合中老年失业人群，现在发现依旧是年轻人（25-40）占了多数。 “文员会不会嘛，文员以前有没有做过，3500-5000，单休，你可以的话这里的联系方式自己去看一下。” 对方不过三十，外表一眼看来就不是好被拿捏的主，尤其当桌子后面的工作人员说完后她脸上的反应：3500-5000，努努力差不得工资就是4900呗，但是单休，一个礼拜要上六天，啧。 李某将她不经意打量了一眼，挑三拣四，进了公司也不是个好相处的，赶紧pass吧。 “纯文职类的工作本来就不多呀，那你既想要轻松的又想要工资高福利待遇高的，你大专学历咯，本科学历嘛又说。现在是很多正经本科大学生也不好找工作啊小姑娘，这个也不是什么很有技术难度的工作呀对吧，人家刚出来的应届生一学就会的东西，你有什么不得了的优势能让人家一定要选你呢。” “……”噗——无差别攻击啊你。 还有什么是普通路人甲就能做的，没啥技术含量，但是工资又还不错的呢，哦还要不限年龄，难道只剩快递外卖滴滴？ “车有吧，有辆电瓶车就行，没有基本工资，都是自己跑的，平台派单，月工资在七八千左右吧，看你自己，也有人跑一万的，平台单量是很多的，但是你跑着跑着你说累了要休息了，回家睡个觉，或者你说天气不好不跑，太晚了不跑，看个人懂吧，工资肯定比快递高呀，这算什么辛苦呢，车子跑也不是你跑。 就是需要你自己动脑筋，比如哪单的时间快到了，哪单先送哪单后送，还有你送的那片区域小区位置，里面的楼栋结构，快递都是扔快递点对吧，这个那每一单的地址都不一样，而且时间限制也很紧张。 而且这个安全也是一个比较大的隐患，为了抢时间闯灯的，骑的太快车子控制不住的，不像他们网约车，人家都有车子外壳保护，有保险，你这个就是近身肉搏的相当于，反正都是看自己，任何行业，工资的高低，回报的高低完全看个人。” 看自己？怎么什么都是看自己，我都已经沦落到逛中介市场了还要看自己？我就是不想动脑不想努力不想靠自己你还要我看自己？你还讲要我靠自己！！连跑个外卖骑个车还要靠自己！！！！ 老天爷，你要这样我就要自己去搞个人才市场了！ 对啊，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搞个中介市场啊，良心中介市场。这中介费多少钱，人均两百？我一分不要，我拯救世人！ 是啊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去搞一个呢，而且我不仅可以介绍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等业务扩大，我还可以再联系那些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各种蓝领白领各个行业的高精人才！把他做成一张王牌名片啊！挖掘机找蓝翔，找工作到，到什么，我得好好想一个跟它带谐音的，一听就特有文化涵养但是又一眼就懂的名字，嗯，一会儿网上搜一下。 而且我还可以一体化平台服务啊，不止介绍工作，我还可以提供技培训和各种考证服务？直接把技校培训学校开到市场内部来，要说这么大项目我是不是还可以跟政府单位合作啊，解决大众就业问题啊，提高社会就业率啊，降低流动人员的犯罪率呀，不管低学历还是高龄都能在我这个市场里学到新知识找到合适的好工作啊。 哦有的企业也是挺恶心的，明明说了要把这个人收进去，转个身用两天就把人开了，那怎么搞，我干脆再搞个最上游？自己开公司收纳他们？像松江那样？ 电量不足了，回公司吧，离什么职，我就在这扎根到老到死了！ 李某的心里出现幻觉之后，现在眼睛看什么都有问题了，好好的开着车，等红灯的间隙忽然想起来有那个新闻，有人拎着一袋钱过马路，到马路中间时忽然袋子破了，于是马路上的混乱可想而知。此刻李某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一幕，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瘸一拐蹒跚着从马路的这头走到那头，没等走一半，一辆摩托车闯了红灯飞驰而过，呼啸的风带着把老人刮倒在地，钱袋子破裂，红通通的钞票随风而起。 那么李某也是新闻里那些哄抢钞票，将他们财产非法据为己有的俗人之一吗，当然不是，他得是见义勇为拾金不昧那一拨呀，立马横转车头保护老人，其次赶紧阻止其他司机的哄抢行为，把所有漫天飞舞的钱财收回来装进另一个完好无所的袋子里，再把老人扶起来......结果老人富豪本豪，为了答谢，转身将所有钞票全部转送给了他。 嘀——挡着路了。 车子回公司的路上经过一个跑步公园，旁边漫长的绿道和竹林树林葱郁延绵，李某又想起来另一个新闻，听说哪个荒郊野外出土了几个东汉末年的陪葬品，这公园算荒郊野外吗，应该算怪偏的了吧，下去挖一挖能刨出来什么好东西吗。不过这个不好说，即便刨出来也得上交国家，就算给个好人奖，大概也就一张虚有其表的鲜红锦旗，总归不如真金白银的。 要不然自己偷摸着昧下......我老家能有吗，那个兔子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荒凉地，听说还是祖祖辈辈都在那儿，那老早前的老祖先多少该有点传家宝吧，然后埋在了地底下等着家族子弟有难时神器现世？ 老祖宗：想挖我祖坟是吧。 回到公司，默默从背后楼梯上去（走前面万一遇到领导呢），一步一步的楼梯往上爬，脑子里又模糊了，这一路是多少级台阶来着，这个会有暗示吗，是不是多少级台阶代表什么数字，然后我晚上去照着这个数字买，一早起来农奴翻身？一，二，三，四，五，六，七...... 第168章 市场3 不不不，应该是多少台阶数表示暗道的密码，然后他依据提示找到暗道入口，然后去里面发现惊世国宝，或干尸（不好意思，小时候少年包青天看太多了）。 ......哎，钱到底在哪儿啊，钱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呢，我为什么找不到钱呢，啊，为什么呀！ 打开手机，上礼拜因为没上课，老师发来好几条心灵鸡汤，总结出来一句话：财富不是努力就能拥有的，大多数总是庸庸碌碌一辈子，永远不要对任何自己不确定的事抱有希望，而对自己有信心甚至肯定，也不要投入全部的希望。 我是花钱来购买希望的，不是让你再戳破我的希望！！ 小路子：我旁边的同事，准备中秋节买房，现在被公司裁了 小路子：之前天天觉得裁不裁无所谓，转个身就被裁了，然后现在房子贷款办不了了（捂脸） 小路子：我暂时还没收到通知，但感觉快了 小路子：多给几个月工资，也行吧，回去跑滴滴 小路子：或者等你当老板，你现在是我全部的指望啊，赶紧去开公司 ...... 屠某：李老板，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活儿干，带我一个 屠某：我又回家了 屠某：对了你家是儿子是吧，老婆要不要，我把我家姑娘送你，彩礼不要的，你先给你儿子养着 ...... 蔡某：李总忙不忙，现在怎么样，听说你升高层了呀 蔡某：国庆要不要聚一聚啊，给兄弟传授一下经验呀 蔡某：还是在那家广告公司是吧，现在行情怎么样啊 ...... 龙某：大忙人，最近怎么样 龙某：现在没钓鱼了吗，一起钓鱼啊，约一天，靠，老子现在无业游民了 龙某：行业到头了，哪儿都不好混，降工资就算了，裁员裁的太厉害了，本来还想坚持到年底等明年再换的 龙某：哪天出来喝酒啊 ...... 齐某：傻屌干啥呢，哎帮我问下你老婆她考的那个会计证，自己报名考的还是找的机构啊，多少钱啊，她都考了些啥，是国家统一的吗，还是业内的什么组织啊 齐某：帮我问问啊，我也准备考一个，靠，找不到活儿干了 齐某：你啥时候当老板，我来给你打杂 ...... 市场已经紧缩成这样了吗，还是年纪大了才紧缩才这样，还是年纪大的时候紧缩，又碰上了市场也紧缩。要不就去当个老板吧，大不了助人为乐嘛，开成功了胜利上岸，以后再不用蝇营狗苟畏畏缩缩，开倒了，就当散财消灾？至少送了其他同行一线生机啊，至少短暂的丰富了好几个人的打工经历啊，至少也须臾的冲击了一下货币流通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怎么在这儿抽烟，别等下罚款啊。” “没人看见。”台阶还没数完，晚上的数字尚未算清，转角先碰到里昂在楼梯窗户旁抽烟，上次的酒散了后，再回来的里昂身上明显多了几分浮于表面的圆滑和客套：“吃饭去了，卡办好了吗。” “办卡？办啥卡，哪儿办卡。”李某走上来，既然有人陪着，领导发不发现也没什么要紧了。 “银行啊，不是每个人都要办吗，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了吧，你还没去啊。” “我上午出去了，南城汇那边不是有招聘嘛，去看了也没啥合适的，办卡干啥，银行到我们公司来办卡，现在服务都这么优秀啦。” 里昂将他看着：“老板在他们公司贷款，银行返给每个员工的福利，银行卡和信用卡两张，信用卡额度五千。” 清醒的人最痛，李某总觉得他的眼睛在说这句话，这大概是他目前家庭状况的缘故，也可能是现在工作状态的因素，李某走到他身边来，烟就算了，一会儿真有人来看着不好。 “老板贷款？真的假的，什么银行，贷多少钱。”可以去问问要不要什么东西抵押，有息无息，没有的话能不能也借给我几百万我去搞个什么生意，到时候上市香港美国，我肯定算你一等天使投资人。 “发不出来工资了呀，马上不就要发工资了嘛，不知道贷了多少钱，而且他现在好像又进来好几个大项目吧，不知道是不是二手，要把楼下的印刷打包出去，以后全走外包，楼下的已经在谈流程了你不知道啊？” 说的什么？ “要把印刷打包出去？真的假的？前两天我不是还听说老板在找外面的高级管理吗？来领导楼下制作部？不搞啦？那以后就剩客户和设计？真的假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布鲁斯不就是他从外面请来的高级管理？里昂又用那种眼睛看他了，他笑着，眼睛里全是那句话，所以他嘴上一时没有说话，等过了会儿才又看他一眼：“黄涛自己搞了个广告公司你听说了没？” “自己搞了个广告公司啊，小规模吧。”这我上哪儿听说去：“干啥，找你啦，你想去啊。 里昂摇摇头：“......老板给我涨工资了。” 老板给我涨工资了，工资是他那边暂时给不起的，而且现在生存环境水深火热，他能不能起得来两说，这里虽然也烂，老板好歹是个有很多豪车和两栋别墅的人。 李某去的时候的运营大会议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看来人手一张基本办完，四个两男两女的年轻同志，沾与时俱进的光，现在不论银行卡还是信用卡，不用纸质申请单，身份证放上去，网络搞定所有，衬得对面几个人愈发像机械的工具人。 李某原本兴致盎然的来，想着假如无息无抵押贷款多的话可以留个名片然后回家好好琢磨干点啥，毕竟本钱在手底气我有，结果进去才发现是个听都没听过的银行，而且进去三分钟，除了签一堆手机上的姓名和拍一堆人脸识别，人家全程麻木看不见，愣没找到一丁点能沟通起来的时机。 “欸我问下你们现在，这个银行贷款方面，贷给个人的话是怎么贷呀，利息呀，抵押呀，这些怎么算呢。” 第169章 市场4 年轻的女同志将他大致打量了一眼：“你要贷款呀？我们不是负责这一块，你要是要贷款的话可以改天到公司去咨询下，具体的要看你想怎么贷，分种类，长期贷和短期贷，还有看你贷款的用途是什么，每个方面不同的。” 反正这里没有‘内人’，李某虽然稍显窘迫，总之随便聊聊也不是什么忌讳嘛：“我的意思是，就是比如我想做点什么生意，创个业什么的，然后还差一点启动资金，像这样的是不是就是政府有那种帮扶政策啥的，比如不要抵押一次可以贷款多少不要利息这样的，然后最多能批多少。” 为显得稳重靠谱，李某还在架子上稍端庄了下：“像这样的项目你们银行应该经常操作吧，我看现在国家对这一块的帮扶力度很大呀，鼓励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不过个人贷的话，应该最高也不会很高吧，是不是以公司的名义会更好办更高一些。” “你说的那都是有条件的，他条件都是设置的很大的，要户口呀要很多证明，还要银行人员考察评估，你说的那个我们行暂时是没有的。”回答他的是其中一个看来更加成熟的男同志：“不过你想贷款的话可以考虑下我们行现有的另一个帮扶创业项目，就是根据您贷的数额大小和您抵押的产品的一个估值，利息现在倒不是很高，然后是看你贷多久，长期还是短期，你要是感兴趣的可以加我一个微信，回头我让同事联系您，可以给您详细介绍一下。” 哎哟老天爷，这善良的哥们儿哪儿来的您怎么给他下放到凡间来了：“可以啊，是挺想了解的，一直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哎你们这个银行是，好像之前没怎么听过呀，是才成立没多久的吗。” 小仙官再解释：“算成立没多久，我们是xx银行下面的子公司，主要做理财和信贷的。” 一面把微信翻出来，一面再摸一张名片：“方便问下你准备创业的话，具体是做哪方面的，然后名下有什么固定资产吗，房车都可以，到时候会有相关的专门部门对您的资产做出等级估量，根据这个来判定看能给你贷款多少。” 我就一辆二十来万的破车和一栋还有好多年房贷的房子，不过也还行吧，我丈母娘还有个在繁华市中心里面积挺大生意挺不错的理发店，另外四个老头名下的车子以后应该也是我的，哦我还有个家底上亿的姐夫。 可是我要创什么业呢，我就是不知道要搞什么呀，我也在想我到底要创什么业，到底能创什么业，这一刻好像不管说什么都实在太叫人感到羞耻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呀，你突然这样认真的问我，我，我，我...... “哪方面的话只是个初步的概念吧，只是一直想着，但是一直没有详细的计划，主要这些年一直上班没，没什么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就是心里一直有想做的事情嘛，有，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打工嘛，谁不想当老板呢。当然创业的话肯定想着能有更多更充足的启动资金会更好是吧，所有想先了解下看看是个什么流程，需要些什么资质。” “没事，有想法可以联系，贷款这方面我们有专业的团队，你可以先了解。” 李某忽然又想问他老板给贷了多少钱，以单位的名义的话，他这样的又能贷多少钱（大家都在传公司快不行了，想了解下贷了多少钱，又能撑多久） 机不逢时，正吞吞吐吐在琢磨该如何问出口时艾伦进来了：“都办完了吧，办差不多了。” 又拍拍李某：“老板在办公室等你。” 先前跟她讲话的女同志马上站起来：“目前办理好的有24张，还有剩下的吗。” “剩下的就是我了，要不我再来办两张金卡，随便刷不要还那种……” 怎么就给了他一张那么会哄人的嘴和那么厚一张不知羞耻的脸呢，李某一路往办公室去，一面在心里深深叹服：羡慕啊！ 李某：想好了搞啥没有，快搞起来，你好好计划一下，咱俩一起当老总 李某：靠，我们公司也快撑不下去，发工资基本已经靠贷款了，不知道老板这次又贷了多少钱，而且这个钱是拿来搞项目的话，那是不是员工工资就发不了 李某：又叫我去裁人，要把整个印刷全部外包，现有的人全部裁掉，赔偿肯定是没有的，别说赔偿，这月工资能不能正常赔给他们都是问题 李某：妈的，锅又是我背，越来越发现，我就是个绝对的大冤种，把我升上来就为了当替罪羊 李某：靠，我这样不会哪天就被抓起来吧，来一句这些都是我个人作为，那我岂不完蛋，打个工钱没挣到还要吃牢饭 李某：绝对要快点跑，你赶紧想想有什么好项目咱俩一块儿搞，我刚还问了下创业贷款怎么贷，钱应该都好说 李某：靠，就是不知道要干点啥 李某：现在这环境你说能搞啥，实体经济差得一塌糊涂，要技术含量的完全不懂，关键钱还不多 李某：我日了，这辈子玩完 李某：主要是，影响最大的还是我这种的人啊，你看我身边好多都这样，上班的不敢离职，在家的再也找不到活儿，波及影响的永远是我们这群小喽啰，大佬们照样潇洒快活 李某：我大学同学在华信，现在升部门总监，五百万以下的项目都不接的，都直接外包，干的都是公司评估了，净利润在五百万以上的，周期在一个月的才接，不然都直接丢给外面小公司，中间抽个成，坐着拿钱 李某：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咱这样的，每个月能按时还完房贷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某：我现在身边这个同事，跟老婆离婚了，每个月要还房贷，要给两个小孩身活费，车子保险，反正一睁眼啥事不干，几大百出去了，只要不进账就完 李某：昨天还去看了下中介市场，感觉中介市场都快没我能干的活儿了 李某：你怎么样，公司把你裁掉了吗 第170章 市场5 李某：你不会直接去国外吧 李某：哎，这他妈日子太难过，真的感觉这辈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 …… 李某窝在椅子上一中午，头大如斗，然后转身看一会儿伊娜。 “你干嘛。”毛骨悚然的小姑娘。 “你去吧，楼下的，全部裁掉，之前说把印刷全外包那个，成真了。” 了然于心的小姑娘呵呵一笑：“你是领导，你要迎难而上，我是小喽啰，我得知难而退。” 心力交瘁的小领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国家危难存亡之际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这时候你怎么能知难而退呢！你先上啊，先领导之忧而忧啊！” “呵！怎么裁？n+1吗？今天裁今天结工资吗？” “工资看情况，你自己看着弄吧，根据每个人的绩效考核成绩……那些天天浑水摸鱼的该扣扣该罚罚，我为什么把印刷外包出去，她们每天干些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还煽动离职的同事去仲裁？作为员工给公司带来了什么贡献什么业绩她们不知道？还讲赔偿？我这是养老院啊？公司为什么搞不起来，因为没有一个人在认真工作，因为没有一个人在全心全意为公司考虑，每个人都只盯着自己那点利益，公司垮了还有她们吗？你自己看着弄！” 李某回想了一遍老板的原话，深呼吸，然后挑了一句认为最有力的告诉伊娜：“你自己看着弄吧……” 所以李某在当日下班之前又得出来一个结论，一定要自己当老板，反正银行能贷款，哪怕就是当个垃圾回收站呢，老板就是老板，灵魂也是比打工人更自由的。 这样看，去报那个班果然是恰逢其时，来的太是时候了，跟着大佬当大佬，跟着农夫锄稻草，这礼拜的课一定要去看一看，看看站在千万人头上的那些人，他们的呼吸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嗯，穿西服去吧，你现在还信其貌不扬，人不可貌相那些话？放屁！永远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口袋里再穷？外表看起来像个富豪呀。 被一大串消息轰炸的小路子到晚上终于给他回复消息过来了：（捂脸） 你是几个亿的项目还贷款创业，那要多少启动资金，别打工能顾温饱，创业穷困潦倒 我们有个同事，今年4月份被裁的，公司赔了点钱，也是自己搞事情，结果赔个底朝天，关键他还找了两个网银信贷，每天利滚利吓死人，后面到处借钱，听说房子都给卖了 有实力的大公司都困难，别说咱这种连个小钱儿都没有的傻逼了，你也不是那种绝顶的脑袋瓜，到时候真不够你赔的 你实在想开店想搞点事情，你找你姐夫啊，摆在你面前的大土豪啊，一年光靠利息工资都能比你一年打工赚的多得多的人啊 小路子：不过你那公司确实没意思，大佬们哪管下面打工人死活，你要挡了他的路，马上不要你辞职，分分钟就让你滚蛋了（裂开） 对啊，那个有钱的姐夫啊，李某看着小路子的微信想，我这身边还有谁比他手头更宽裕，更有闲钱吗，问他要的话，给的肯定也很阔绰对吧，应该直接找他啊。关键我哪好找他啊，我哪能找他啊，虽说是身边的活银行，可那要是哥也好了，他是姐夫啊，咋张口嘞，张了口我借来又干啥嘞，亏了又怎么说嘞，赢了好起来了，他眼红又怎么说嘞，他跟姐姐闹矛盾有不合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哎，别找了吧。 姐夫：人丑多作怪，人穷瞎琢磨 李某：（捂脸）真的，越来越感觉公司就是在黑我，以前觉得就是其他同事背后骂一骂啥的，现在发现，我他妈很可能已经在给公司背锅了，搞不好过两天就有警察来找我，叫我吃牢饭那种 李某：只能走自己单干这条路了，打工已经到头了，年纪和实力摆在这儿，没用了 李某：关键真没想到要干点啥，你比我强，你给我想想，咱俩一起当合伙人，大不了真找我姐夫借了 小路子：创啥业，要想到了我就不是打工人了 小路子：（捂脸）不至于吧，老板有这么黑吗 李某：真不开玩笑，已经好多这样的了，你说赔偿没有吧，他妈直接当月工资都不发了，工资不发，辞退赔偿没有，试用期工资不给，这真的，这他妈就是个大黑坑 李某：关键你看新闻，好多这样的，我们至少还有一部分在正常发工资，有的公司已经基本半年没发工资了，那天我还听一个小伙讲去仲裁，结果卵用没有，公司照常开，老板屁事没有 一面说，一面心碎：这种事太多了，估计仲裁也是，随便看看就扔一边了，谁会真正管啊 李某：还他妈说零零后整顿职场，也就是跟同事玩玩心机耍耍横，跟老板还不是一样怂的跟孙子一样 小路子：掌握经济命脉呢（捂脸） 小路子：越是小公司越艰难，都明摆在那儿的 李某：所以真得赶紧走，而且我现在走，工资肯定也是没有的 李某：太他妈坑了 越说越气，气的发昏：最晚今年，一定要自己搞点啥，钱不够的话哪怕贷款抵押，现在经济普遍都不好，应该贷款政策还是很放开的 小路子：贷款要还啊，管他能贷多少，要还呀（捂脸）白送我吗 小路子：而且贷款也是要看前景的，你搞发明搞科技，人家觉得你稳赚，肯定好贷，你就去街边开个小吃店，老鬼贷给你（捂脸） 小路子：除非那种小网贷，跟高利贷差不多的，还不上钱卸你大腿那种，就问那种你敢贷吗 李某：高科技咱也不懂呀 小路子：不需要技术的，有钱人都干完了，需要技术的，有钱人人家入股投资，钱才能生钱，咱这样的穷逼，穷只能更穷 小路子：贷款搞，还不上你更完，老老实实打工去吧 可关键打工已经没路了呀。 “又开始了，又想换工作了。”小花女士上床来，瞟一眼旁边李某手机界面上：“你那几个招聘软件都让你盘包浆了吧？有一条回复吗？除了销售，你要不真的就直接干销售去吧。” 第171章 市场6 ……不要说，瞬间更头痛了，从前还天天接电话销售的邀约，现在连这个骚扰也没有了。 “嗯——好好好，不说不说，懒得刺激你。你好好选哦，精挑细选，慢慢选，希望你这次一定能找一个直接干到退休的，别又三五月一两年又想离职，好吧，我真诚的祈祷祝福。” 捂脸，欲哭无泪：车祸多数时候并不是单向事故啊，就算我想退休，咬着牙跺着脚，人家不这样认为啊，我无能为力啊！ “好好找，这一次务必要找一个你喜欢的，能撑得久的，即使不开心了也还能继续撑下去的。” 说着想起来：“欸方方还没结婚吗？不是说今年结婚吗，通知你了吗？马上中秋国庆一过，今年可又差不多到底了啊。” 笑死，放在眼睛上的胳膊拿下来：“好像吹了，已经恢复单身了。” 略惊讶，莫名戳中笑点：“吹了？都商量结婚了又吹了？” “上次看他朋友圈发的动态，应该是。” “你也没问啊？” “有啥好问的，万一戳着人家痛处，我闲得啊。” 闲不闲不知道，但估计当初结婚时人家来随的那五百块应该是很难还回去了：“真棒，白收五百块。” 李某想想也笑，哎：“这逼，哎。” 缘份没到吧，或者就是现在流行的，人家就不想结婚。 但仔细想想：“也行，单身一个人无聊，再顶多一家人愁，等结了婚像咱俩这样那就是两个人无聊，比一个人的时候更无聊，而且是两个家庭一起来愁，搅的鸡飞狗跳，不如一个人自在。” 看来是生孩子坐月子带娃子的坎儿还没过去：“嫁给我后悔了是吧。” “不是后悔，就是没必要明明没苦没罪，结果非要给自己找点罪受，理解吧，你不理解的话，想想你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一说起你奶奶还看不开你就理解了。” 再钝感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都会长出几个解不开的疙瘩，陈年的灰一直埋伏在那里，你看不见觉得不存在过去了，可手一抖马上呛的没办法呼吸，约不过去的永远过不去。 可这些事跟不能感同身受的人，不提也罢，只会给自己添堵：“欸方方还在那家公司吗？现在老人就他一个了吧。” 方方是李某大学出来第一份工作里的同事，人憨厚也仗义，还有因为那时候他跟小花女士分手还没复合，小花女士总是对那个她没有参与的阶段格外感兴趣，尤其对那时跟李某关系亲近的人，加之两人结婚时方方是那家公司里唯一还联系，且来随了份子钱的人，时间久了，连带原本只是普通朋友的李某也逐渐对方方多了两分关注起来。 还有一点又因为那时候同一批招聘进去的同事都离职的差不多了，而唯剩方方还在那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接丁哥的班了吧，陈哥上去了，丁哥接了陈哥的班，他接丁哥的班，现在好像是经理了。” “终于熬出头了。”复合那时候李某已经快准备从公司离职了，也是各种觉得熬不下去，生不如死没有前途等等，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都跳槽走人。 “其实你说，要那时候你没走那你现在是不是也，至少工作是稳定的吧，毕竟人家这么多年，对吧，至少不用担心公司会不会倒闭或者部门会不会被砍掉这些问题，单证都是混口饭吃。” “……”这话说的。 “然后你那时候也是，整天说干不下去，说累死了，没劲啥的，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到现在最久的也就是跟南城那边那个，然后就是现在这个，而且你每次都是，都干着干着就觉得干不下去了……到底是公司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所有的公司都有问题吗？忙的嫌太忙，闲的嫌太闲，钱太少的钱少？哦，没有，没碰到钱多还事少。” “每个公司各有各的问题。”李某打断她，一点儿没有开玩笑：“跟方方那时候真没前途啊，天天累的要死，然后工资嘛一点点，你还记得那时候咱俩准备结婚，带你买衣服还要我妈给钱，那你说我这几年换工作工资是不是跟着涨嘛，尤其转行过后，翻了一倍不止啊，要钱啊，还房贷啊。”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想换呢？不用还房贷了？” “……”啧！ 小花女士的工作经验就两份，一是生娃前，一是生娃后，必然也嚷过念过不想干了，但日子总是照旧，由此可见，女性的抗压能力可能的确有高于男性的：“我说实话，你现在每天的状态都是这样，要死不活，要么我帮你去吧，我去公司跟你们领导说一声，然后你搞个车去地铁站卖手抓饼去吧。” 哎。 小花女士已经连这叹息声都听腻了：“你到底有多难熬？你以为你是最惨最悲催的？天天要死要活？比你惨的多了去了！但凡打工，哪里的工作是称心如意的！ 给工资吗，给工资就能干呀，你不是也说了为还房贷吗？那你这样干嘛呢？只要还照常发工资，天塌下来我也照常上班，你以为我上班就很开心吗，总觉得你的工作求生不能，你以为我天天在公司光当个吉祥物？ 在一天岗干一天事，不行你就撤，干就好好干，天天死了爹娘一样的，至于吗，你至于这样吗，有劲没劲，天天把这种情绪带家里来，那就很可想你在公司是个什么状态和心理呀，就你这样的，我要是你们老板，要八百年前你就跟我拜拜了，还让你在这儿占坑！” 我就是在公司把所有精力都付出进去了所以回来才没有力气啊，哦不对，是我在公司付出了全部精力却没有得到同等回报和重视，才搞得越来越没有力气的，哎，他不发工资啊，他可能已经发不出来工资了呀！老板的鸡汤我都喝不进去，还能喝的下你的？垂头丧气，人生无力：“据说现在男的退休又延迟到65了，啧，还月月交那么多医保社保，交完之后没剩几个不说，到我那时候能不能发出来又是问题。” 第172章 市场7 不是我打击你：“你先能活到60岁再说吧，不是说了吗，现在过35岁的已经没人要了，你还整天计划离职跳槽，你真。” “……”这种绝望谁懂啊。 当然小花女士的关键是：“不行你赶紧当老板吧，我也想躺平想提早退休，你当老板了，我就去楼下开个小卖铺，不亏本就行，有事做，又没有气受，对不对，看好你，好好加油哦。” 你看看哪个位置更有利于喝西北风，我们现在去。 李某又做梦了，这次的梦前所未有的大道通天，有副杀伐果断的好手段，有个精明强干的好头脑，有个执着追求的好理想，和不用银行贷款，本身就有的万贯家财。出门创业搭桥，开头就是一本万利盆满钵满，梦里倒没有说具体有多少身家，也没表明如何高端奢华，反正贵这种东西本就与生俱来。 然后不知道怎么，没一会儿就是老头子咽气了，他一点没有伤心戏份，转身顺势继承了更大的帝国，加上之前的战绩和超强的大脑，俨然天上地下他已经排在了数一数二的位置，站在办公室里望出去，摩天大楼外面的一切皆是蝼蚁，来世间体验一切生老病死人情冷暖庸庸碌碌的人们皆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他在云上睥睨天下。 但人却不是那些了，小花女士和李小某被替换成了素未谋面却无比熟稔的妻和子，他每天忙于公事，转战在各个商场酒会，像个帝王整夜不眠的批阅奏折，一切都在理所当然的轨道里红红火火。 日子好像一直这样按部就班过了好多好多年，直到梦境里突然天崩地裂，你以为这样的戏码是他突然有一天发癫要停下来叩问内心工作的意义忙碌的真相而因此荒废，让公司经此地震变成废墟，他再强力崛起，打造另一个比这更厉害的王国？没有的，他只是突然想起来从小长大的那个别墅里，伴他长大的那个卧室床头柜里好像放了些钱，具体是多少忘了，但就某一瞬，就是很强烈的想知道那柜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于是会不开了，公司不去了，连家也不要了，日子不过了，生命里只剩下回去数钱这件事。 结果明明很简单的事，到这时却像三藏取真经似的开始历经坎坷磨难，车坏在了路上，出门身无分文还没带电话，明明柏油马路蜿蜒远方，可就是大半天看不见一个活物。他好像全忘了，自己是谁，该干什么，现下该怎么办，如何脱离困境……仿佛第一次来人间。 他只拥有那个要去数钱的记忆，烈日当头，翻过崇山峻岭，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片雾气弥漫的黑森林里，童话里的女巫妖怪和神话里的牛鬼蛇神们升级似的接踵而至。他们却没有伤害他，而有各自戕害的对象，对着满脸幸福的母亲的肚子施魔法让她生出来一个四肢不健全的宝宝，用看不见的魔杖把一个还没站稳的小朋友推到马路上去，把还没学会分离的小孩父母捉走，给正咬着笔幻想的姑娘面前丢一个慌乱失措的男孩，把一些老人的身体各个部分偷走，和把一堆年轻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扔进满是厚厚淤泥的深坑里，一旦谁要爬起来，马上再恶作剧推下去，如此反复，以供取乐。 也有那趁着不注意顽强爬出来的，而大多都在里面自相残杀，筋疲力尽，至死方休。 被踩下去的尸体眨个眼睛不见了，更多的人涌上来踩着他们往边上爬，满身污秽，面目狰狞，然后很快再被后面涌上来的踩下去。 李某风似的逃了，尽管有个嘴角带血，牙齿间全是宽缝的魔法师很快追上来，他满脸诡异的笑容，手上鹰爪慢慢的伸过来，到了近前，也并不急要做什么，光只在头上盘旋飞舞，李某吓的灵魂飞出了身体躲进地壳，剩一个肉身还在麻木的拼命往前扑腾。 眼见他已经逃不出生天，一辆破旧的老爷车从荒野中摇来，坐在上面的人拉了他一把，是他的姐姐。梦境自此回归现实，商业帝国幻灭，他是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李某，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李经理。 只是目标还一样，他要回从前几坨黄泥巴堆起来的老房子里找他小时候藏在床底的压岁钱，乌漆麻黑的世界里他却三两步就精准的走到了老房子跟前，他还从身上口袋里摸出了多年来早已斑驳变形的钥匙，可推开门，里面却只见一片露天的断臂残骸。 房子早坍塌多年，仅剩前头一面泥墙与风雨同行，借着头上的青天白日，他一番大惊小怪后顺着记忆摸去自己的房间地上。破碎的黑色瓦砾间生出来许多杂草和几株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居然他睡的那张床还在，床上还依稀可见褪色的红棉被和灰扑扑的长枕头。他像记得棉絮下面有几个小时候最爱的玩具藏在那里，而现在翻开看，玩具不见了，几根半旧的名牌鱼竿赫然在目。 鱼竿？顾不上惊喜，李某又飞快将破棉絮盖上去，败家玩意儿，这要叫小花女士发现还得了，尤其还是这么贵的败家玩意儿！ 它怎么会在这儿呢，我明明放车子后备箱了啊，咦，我停门口的车去哪儿了，车呢，我门口的这条沿河道坝埂的石子路呢……怎么眨个眼的功夫这里全变了天地？家门口还通了大马路？这个破穷乡僻壤竟然天翻地覆成了黄金地段到处高楼大厦？ 丈二和尚李某正懵的一下一下直往脑门上抹问号，面前的马路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已经开了匣涌过来了，看不见尽头的马路却没有能看见的红绿灯，开车的人像坐在里面的工具人，面无表情，无懈可击，一连过去几十辆无一例外。直到有一辆豪车车窗里一个人笑了，剩下的人才或笑或骂，爱恨嗔痴开始鲜活起来。 然后茫然懵逼的李某网线联通似的逐渐又清醒了一点……等一下，刚刚笑着过去的第一辆，开车过去的那个是小时候拿泥巴砸我的土狗子？ 第173章 市场8 竟然是他，就他那个智商那个脑子他竟然还开上奥迪a8了？早先他不是高中没考好，进了大专，出来又在哪个小厂里搬砖吗？他竟然还开上a8了？ 这时一个他瞧着极眼熟却招呼不上名字的大妈站上来同他讲话：“命好呗，以前都讲他没有出息没有出息，哪想到现在他还是过得最潇洒的那个，不讲哪个单位都不要他唛，读书不聪明打工没人要，人家回来自己当了老板呀，在城东街道那里卖消防器材。不过他有人呀，他爸爸跟那里消防的关系好呀，找门路进去的呗。 他那个老头子关系站得多硬呢，以前在监狱里做采购的，那你说油水够不够，人家就直接跟你说我就是啥也不干到我孙子那辈我还是不会饿死的，生个儿子再笨呢，老的有钱，怕什么。” ……哦，不就关系户嘛，不就会投胎嘛，又不是靠自己本事，有什么了不起的！ 欸那个，刚那个，小时候的邻居春猫子？他竟然开上了保时捷？不是，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眼巴巴馋自己吃东西，他难道也有个奸诈老爹？他是干了什么发达起来了，他不是在城南一家修车店里拧螺丝吗？他居然开上保时捷了？客户的车？ 那个大妈又说话了：“他这个车不晓得多少钱，买车还放个鞭炮还叫都去吃饭，看他得意的吧，现在买个车能是多困难……那小时候他多可怜，妈妈跑了老头子也不是个好东西，老头子一出去就是他一个人在家，那时候还说他要饿死，长不大呢，哪想到他现在还过好了。 他这两年可挣不少钱，靠运气呀，运气来了你怎么比，一辈子运气好，该饿死的没饿死，摆个小摊位卖烧烤也发起来了，那一排夜市里那么多人都不行他起来了！还有电视台来采访他呢，给他打广告，哪天都排老长的队，卖个烧烤也能发财，哪里几个这样好的运气，现在他多风光，那一整条夜市街都是他的了，还讲计划要开什么明星公司呢，好多电视上看到的人都过来给他叫卖，叫，给他打广告。” ……哦，运气好啊，是这样，一个人一旦运气好了，出门走大街上一群人里偏天上的馅饼就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有些人的际遇，你看他是个苦瓜命，实则老天早有安排。不过运气这种事谁说的准，今天运气好，不见得一辈子运气都好，本身做这种生意的，营销手段而已，不定用的什么材料什么黑心手段呢，八百年前的尸体烂肉加点调料你知道他给你吃的什么。 无良奸商！但凡发起来的有几个是手脚干净心地纯良的。 靠，这马路通往总统府吗，怎么哪一眼看过去都是豪车加总裁！那个金宝子？欸——初中的班长金宝子？牧马人啊，他才开牧马人啊！ 他这么低调啊，反而他现在没什么出息吗？他不是考去了全国第一的大学吗？竟然现在就开个牧马人？也是，不是有那句话嘛，高智商的出来都打工，没文化的才当老板。 打工有人要也行啊，只要有脑子就永远不下课啊……关键咱就是没那脑子呀，我要有他那个脑子现下商界岂不任我叱咤！恨就恨在要啥啥没有！ ……不知道他还要司机不要，还想不想得起我这同班同学，端茶倒水的也行啊。 “他这个门槛高欸，他这个以后不得了，过了他这道门你以后对他就是望尘莫及了。你懂大数据不哇？高科技高智商你懂吗？你有高智商有头脑，过得了独木桥，你就，起步你就比别人家高了，你境界眼界你就大不同了，那么你就能过得了那扇门了。 然后你再，要么你再往深了耕耘，再把技术做精做牛，那你就厉害了，但凡深钻一个行业，你钻透了，你大概就可以横着走了。” 刚才那个眼熟的大妈却不见了，现在陪他一起蹲在马路边抽烟数车头的却是小学里那个贱出名的教导主任：“他车里坐着的那个人你看到了吧，省领导干部啊，国家现在都对他的研发他的技术很看重啊，现在属于国家级别的人才啊，到他这个位置来。” 好好好，佩服佩服，这个实在羡慕不来，凭实力吃饭你还能说啥呢。 “或者确实没有那个技术，没有那个头脑的，那你看看横向发展的，搞搞人际关系，在里面认识个什么领导啊，老师啊。那里面的人得了啊，人以群分欸，领导跟领导沟通，他跟你这个卖菜的分析股票基金啊，你听不懂的。你即便靠着关系进去了，去端茶倒水，那么确实，至少比在快餐店端茶递水要高级得多，茶不一样啊，喝茶的人也不一样啊。 所以你这个，机遇际遇，就看你如何去把握去运作呀，你看我以前一个小学思想品德老师，我以前很穷的，我布鞋都穿不起的，我只能穿穿皮鞋呀。那么后来呢，跟新来校长搞好关系，他后来到县里当校长了，那么他一推荐，我就是你们的校长了，校长那是什么位置对不对，下一步就是城里学校的校长呀。那要不然我就一直在那儿一动不动？穷则变变则通啊，人脉资源，领导推荐，有人举荐，明白吧，世故啊！有时候比你拿着金科状元的获奖作文去敲门还顶用！你懂不懂？所以当官的娃世世代代当官，卖大馍的也世世代代卖大馍，亘古不变！” 你个败类！你个腐害根基的蛀虫，你个只知道专权弄势的八蛋钻走后门的奸贼！ 一面骂一面笑嘻嘻的递烟上去，再把全身上下值钱不值钱的都搜出来：“主任，你还缺个啥不？咱啥都能干，听话温顺还乖巧懂事，咋用咋省心，咋用咋贴心，咋用咋顺心，咋用咋放心。” 主任斜蔑着眼瞧他：“提壶倒尿跑腿送信你会吗？” “……会！我会，啥都会，我。” 我信你个鬼！ 主任又抽一口烟，吐出来，指一指马路：“去那里混口饭吃吧，像他们一样。” 第174章 市场9 像他们一样？李某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前一秒清一水儿的豪车总裁不见了，连被林立的高楼包围的宽敞无障八车道也不见了，他现在正站在一个半新半旧的十字路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外表装扮的时尚摩登的潮男潮女精英白领们或端着咖啡，或拎着包，或抽着烟，或打着伞，与同伴们说说笑笑从身边擦肩而去。 从衣着上，有些像吃公家饭的，有些像办公楼里的马达，有些像高档餐厅里的指挥使，有些是设计院里的工程师，有些则就是一副舍我其谁的假土豪样。 “看到了吧，你只有要那个运气，多少被眷顾那么一点点，或者你的天赋多少有那么一丢丢，最好两样都占啊。但这个也是朝不保夕的，今天过完明天如何我就不能跟你保证了，理解吧，不过不管明天后天有没有着落，大后天你是肯定要被叉出去的，所以你今天还有一点力量你就努力把它都贡献出来吧。努力，你不一定后天会被叉出去，但是不努力，你肯定今天就会被叉出去了。”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那哪是一个意思！你在这里努力你的回报大得多呀，你庆幸的概率要大得多呀，喏你去看看那下面的，你看那些！努力跟他们就没有关系！” 因为退休跟他们也没关系。 路口又不见了，李某跟着主任往前走两步往右拐个弯，一条逼仄黄土石子路上一大拨佝偻着蹒跚着推挤着哄抢着的老弱病残在慢慢走来。他们或拉着板车，或骑着自行车，或开着三蹦子，或推着箱子，或挑着担，背着背。看不见尽头的人流像某种动物迁徙正慢慢向前移动，红绿灯太多了，越走得慢越走两步又被拦下，越停下来的次数多，越走得艰难。 慢慢的，眨眼间这其中又凭空变幻出十几辆相对情况较好的马车夹杂其间，眼见灯一红，坐在马车上的一使气，鞭子朝旁边一顿挥舞。被殃及的人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干脆鼓动周围一鼓作气，众人合力一下便将那连人带马掀翻在地。 灯又亮了，夹在中间的一些马车横冲直撞，碾踏之地一片哀嚎，可马车终归比破烂还拖着高高一座小山的自行车威风，多走一阵，仍旧是越来越多的马车冲到前面去。 又有许多人趁着马车行过的风势一拥而上，不少胆大者也逐渐甩脱大众到前面去，往前面去的人越来越多了，两极分化逐渐明显，前头熙熙攘攘一堆人，中间满满当当全是人，后面摩肩擦踵挤不动人，哪儿都像一个大群体，哪儿都像随波逐流。 李某前前后后认出来许多熟悉的面孔，坐马车的大爷，叫人抬着的小丫头，踩在老头儿肩上的小哥，骑着自行车拖一长串油壶的大哥，穿一身保洁服脚下鞋子上套着塑料袋的阿姨，打扮摩登，捂着鼻子边走边斥骂的姑娘，好像都在哪里见到过，眼熟极了，不过要叫名字又全都模糊了。 中间靠马路那边有两个人在下雨，是乌雨云倾盖在他头上，其中一人却毫无知觉，仍光头顶天顽强往前走着。 后面还有两片这样的云，其中一坨下面站着个跟大人走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得孩子，可他哭半天，茫然四顾好一阵，见他背朝众人往回走了几步，太过无助，仍停下来眼巴巴的一一对旁望着。 过了一会儿，有个扛着行李的老太太来拍他的脑袋，把他斥着往前逐流了，稚嫩的童真没再回到他脸上。 那小孩身后是个拉板车的大叔，板车上正有个耍猴戏的，滑稽的表演和壮大的声势吸引来不少走走停停的围观群众。 那板车旁边原先有个饭钵是接打赏用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追随跟风，那个饭钵被拿到口头门面处，再随着后面的人推推搡搡，表演者干脆把它顶头上，一面表演一面指导观众如何打赏投递。眼见这边赚的盆满钵满，井喷似的，到处有人跳上板车也开始比划吆喝起来。 那其中或有人因为地面凹凸不平，拉板车的有气无力，不甚从上面滑倒跌落，很快又有新的面孔蹭一下蹦上去。 蹦上去的有人表演才艺有人卖弄噱头有人传授妖术，五花八门应接不穷，李某晃眼觉得其中有个小姑娘看着眼熟，睁大眼仔细一看，竟然是个老太婆在卖力撕扯自己的指甲盖。 她怎么好像我在哪个单位的同事啊，她叫什么迪来着，她这是跑去卖指甲盖？啊？这？她这？赚钱吗她这…… 大部队正在过去，红绿灯又叫他们停下来，不知道哪儿来了个干指挥的，他旁边立一台挖掘机，一声令下，那一片的人都被舀起来扔到前面去了。 欢呼声和哄闹声很快炸开了，可领导马上挥挥手周边又老实下来：“一个一个来，一片一片来，” 后面还有不少牲腥的场面，一群人把一个人围在角落里，可她周围一圈人却都被真空了，大家各自麻木的，忙碌的，欢笑着往前走，反而稍远一些的地方众人凶狠极了，他们激烈的蹦跳着，辱骂着，推搡着，比划着。 有的地方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会儿左边加入了一个人，一会儿右边加入了一个人，然后吸进来的越来越多，突然从天而降一把锤子，一下子所有人都老实了。 人多的地方像总这样，到处都热闹着，呜呜泱泱的，李某一个没看清，也就没一个能看清了。 又等灯时其中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士忽然从马路里伸手来抓他：“你也来啊，快下来，保你赚钱。快来吧，现在精心研究过了，稳赚不赔，快来快来。哎呀哪里什么市场不好，哪里市场不好，只有穷人的市场才会不好，市场再不好，只有没钱的人越过越不好，有钱的人，有钱，哪里都有市场，哪里市场都好！打工有什么意思，打工永远富不起来的，快来我带你发财。” 第175章 市场10 把李某吓的不轻的却是下一秒他就变成了一个满身油污，一副腌臜的爬油烟管道男。 “相信我呀，我们这个项目很好的，很亮的，公益事业啊，环境环保啊，绿色项目，有快车道，清理垃圾改善环境啊，背后有大官人站台撑腰的，官家拨款的，快来吧。” 他因为不干不净不愿下去，却有大把的人听到那人的话后一个接一个跳进了管道里，他们开始发光鲜的工作服了，开始参观办公室，开始上培训课，开始人传人把周围的人带着一起加入，办公室里听课的人越来越多，这家公司也很快越来越红火。 悔不当初啊，李某眼看着刚开始那拨人很快就升为领导开始站台上给人授课，再转个身把腰腹的钱抖出来数清楚，不少了不少了，出来单干吧。于是他自己又出来人拉人，搞了个摊位更大的分公司，等一点一点人拉人，又壮大了。 “只要你敢来，一切皆有可能，野心，决定你人生的高度，胆量，决定你人生的厚度。” 一整栋楼的墙面上，这个广告像一张在你眼前不断欢呼的钞票，它呼啸张扬，到处有人给他呐喊助威，又有人来拉李某了：“要不要来，快来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某欣喜若狂，结果现在进来的门槛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手续更多，被拉的人也得份量更重。 李某周身统共才不到两百块钱，且胸无点墨，面试时给他做的比命还长的测试题结果也显示差强人意，显然是没有被相中了。 他急得简直脚不能站在地面，眼瞧着发财的机会就在跟前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真一辈子就是个穷苦命？人家都大米了他还一辈子糟糠？天老爷你这歹毒的！ 幸好拉他那人心善宽厚，一百多就一百多吧，碎米也是米，钢蹦也是钱，拉进来再说了。 结果要过下一关时，他身边的人比他还穷，一圈亲戚朋友加上熟不熟的邻居路人里，全都加一起还凑不出来个一百块，李某在老房子的堂屋里又哭又蹦，怎么出生在了个这样的家啊，怎么遇到了这样又穷又怂的爹娘啊，怎么人家屋里都豪钱万丈爹娘都壮志满怀，怎么到我这儿就是这么个破落样啊。 “快走吧走吧，你这人脉太差了，价值太低了，快走快走。”认命吧你。 “欸，那我先前那一百多你还我呀。” “我还还钱给你？你没给我挣着钱还要我倒贴给你？我他妈不！” ……李某现在站在大街边，连一百块也没有了。 可他总要吃饭活命啊，得硬生生饿死吗？这么大个身体总有一丁点是有用的吧，一百几十斤的肉就是论斤称多少也要卖几个钱呀，他就这么分文不值吗！天生我才啊！ 很快又有人来拉他。 “想搞钱啊？来我这儿啊，来来来，回报率百分百的高暴利行业，稳赚不赔，一夜暴富！来吧来吧，门店装修商品货源价格定位人员管理一体化我全给你搞定，你只要给钱就行，给个加盟费就行。我有品牌，我有自己经营的路子和盈利的法子，你只要前期投入一点点，剩下全不用你管，甩手掌柜坐着数钱，省心省力一本万利。” 不及李某反应，他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砖头厚的账本：“不信啊？怕我骗你啊？来看来看，我把我旗下这所有门店的营业额给你看看，每天进来的进去的赚的多的少的全给你看，你看看，过来。” 李某凑上前去，果见那白纸黑字上如他所说是稳赚不赔的。 “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你门店位置好的人流不错的，一天怎么净利润也在一万往上，还不要算节假日这个活动那个活动。也有那种不好的，那你就可以在成本上下功夫嘛，原料用差一点？人员少一点，吃哪样不是吃，你大几千的毛毛台也多的是假货对不对，何况我这个咯。人员上面，拨规章是一个门店三个人，那你也可以视情况而定啊，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干啊，对不对，你就坐着数钱就行。” 钱又送到门口来了，只需要开门即可领取，只是他现在依旧为难：“那加盟费多少钱。” “好谈，看你怎么加盟，是需要管理的，全权交给公司代理的，你就光交个加盟费，每天睡醒了吃完早饭，啊，过去逛一趟，这样的呢。还是说你也还要自己每天都经手的，这个运营权交给你自己的，再一个，看你是光想要我这个牌子，还是说什么都要，我的原料我的装修价格品牌效应，全国同享。再或者，你只要其他一部分，不全部从我这儿进出，理解吧我意思，我这样说你能听得懂吗？” “啊，听得懂听得懂，懂。”鬼才会全部交给你，到时候你做假账怎么办，你昧良心怎么办，明明一天就一百块你跟我说只有七十怎么办，你供货的东西明明外面两块钱的东西你卖我十八怎么办。还有这不是你自己的东西你能那么精心吗，或者你忙得过来吗？ 而且每个城市因地制宜，你那套营销管理在每个地方都适应？关键啥都听你的了那我还当什么老板。 “然后这个你看看，这个是加盟表，就是我刚说的那几种，你看看你准备如何加盟，价格也是从低到高，三十万到三百万不等，啊你有啥看不懂的地方我马上给你解释。” “……”看完价格表的李某：我不想当老板了，你还缺小弟吗。 于是对面会读心术的老板：“咋，钱不够啊？没事儿，我这儿也支持贷款，你本钱也可以才我这儿借，然后我再来给你说说这个还款方式啊，这也是分好几种的，比如你是分期还，还是一下还，是借三五年，还是三五十年，你是空手借，还是压东西来借，你是……” 这世上就我一个穷人了吗？？？？ 这世上就我一个傻子了吗？？？？ 啊，对，其他的我们也已经骗的差不多了。 第176章 市场11 “不亏，真不亏。”还能忽悠你吗，毕竟我是不缺你这仨瓜俩枣的人（但我又是个但凡有钱我就都想骗的人，苍蝇再瘦也有二两肉呀，最重要，最最关键的是，我喜欢挑战啊，我看中的是挑战啊，硬生生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摸抢到我口袋里来的快乐啊！！！！）：“你想想穷人为什么穷，你想想穷人为什么越来越穷，但凡没有家底的至少十几年起不来？因为那穷人家的舵手不会掌控方向预判未来啊！你再想想为什么每逢大动乱大变化大改革，首先遭殃的都是穷人？为什么？因为他不仅没有一个优秀的掌舵手，他还连个能顽强抵抗住风暴的力量也没有！他风雨飘摇啊。 你再看看那些大船大邮轮大大海上城堡，你看看人家是怎么航行的，你真要好好反省啊，说实话到你这个年纪来了，你机会不多的啊。 我的希望是什么，达则兼济天下，希望国富力强繁荣昌盛！这不是一句话啊，这是由衷的希望呀，是我一直努力践行的目标！贫富差别太大了，人跟人的思想差距也太大了，为什么他富不起来呢，因为他思想不够开化呀，因为他眼界不够长远啊，因为你出手不够果断啊！ 你看看这世界上360行，行行你都不行吗？我们现在的这个模式和前景真的是非常理想啊，你说你不懂房地产不懂网络科技？再浅显一点的服务业酒店业娱乐业我们也有深耕呀，也有指导呀，你再不会，你说门路不懂，你再，零售业实体经济小门小户，我全有涉猎呀。 最关键一个你说没钱？我借你呀，我就想拉你一把呀，哦但是你要还我哦，我这个人还是很实在的，该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生正直一点不带坑蒙拐骗……” 没一会儿，梦境一转李某就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变成缩在门口旁边的碎纸机旁了，对面的天使筑梦人也不再是先前转来转去围着他，而白眼翻三丈的倒在虎皮椅子里的鲤鱼翻肚模样了。 屡战屡败还是屡败屡战，这个先后顺序可太重要了，手里的烟一根没抽，全被他哆哆嗦嗦抖出来掉在了地上，转椅一转，压的稀碎，更来火，可掉地下的烟也是烟，花钱买来的，就这样浪费了，红通通的钞票就这样长着翅膀飞了。 一点没犹豫就蹲下去了，过一会儿再坐起来看，李某绝望的想着自己真是斗不过他了，这人已经聪明绝了顶，任凭自己三头六臂翻天覆地也是算不过他的，不如老老实实按他说的打工还账去了。 “再给你一个机会知道吗？别再让我彻底看不起你！给你那么多钱还是给我砸出个大坑！本钱利息最慢两个月还我啊，不然你家房子没收老婆归我，儿子去大街上要饭！” 李某突然清醒的不行，这哪里是梦，这不就是人生吗。 “去吧那儿，那儿那么多人呢，都是像你这样扶不起来的，你就随便找个地儿就行。”并重点嘱咐：“每天还来我这儿进货啊，源头在我这儿呢，明白吧，让你省去那些中间商。” 南城汇的马路对面有片满城闻名的夜市摊，规模比李某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夜市都大，筑梦人刚刚已经把炸串摊扔给他了，不过他原本不敢去那儿，摊位费太贵了，他现在已经是个翻不了身的大佃农了，再利大于本，怕往下数三代他的子孙还是佃农身。 可小花女士却执意把小推车摆到那儿去：“赚不回本就赚不回本吧，你讲那乌漆抹黑的巷子有哪个瞎了眼的摸到那儿去，那是不收费，然后你这些东西明天再烂了喂狗？” 李某不敢吭声，一切全凭老婆做主：“还让我不要来，我不来让你把最后一点钱全部赔光然后我去给别人当老婆让你儿子去要饭？我也想就光坐家里等着你养，你可以吗？” 哎，听老婆的，都听老婆的，真感激是碰上了这么好，能一起患难与共的好老婆（仰天长叹，脑海里独自回忆半天与老婆初识到现在的全过程，更加感动不已，看她的目光里已经全是星星了）。 没功夫耽误的小花女士：没有哪一眼对视是多余的。 “什么也别说，下辈子你千万别说要跟我结婚，更别说有了就生下来，我再不想听到了。” “……”好好好，下辈子等我有钱了再跟你谈。 然后越过推着的车去看前面那一排灯火通明的长龙，不禁再眉头锁三里深：嫌这里摊位费太高只是其中之一，主要竞争压力大呀，看看咱有什么优势，再看看这市场上，路还没走一半，数过来的炸串摊已经不下十家了（即便你是颗会发光的金子，到了这金碧辉煌的舞台上你也会被掩埋无踪，何况你就是块泛着光的玻璃碴，不如找个黑布隆冬的地儿，远近就我一个商户，想吃只能来我这儿）。 还欺生，哪儿哪儿都被撵：“挤不下挤不下，到后面去。” “哪里有位置！摆到这儿来，后面后面，非在这儿挤！” 又是小花女士的声音：“我们就卖个炸串，不影响您生意，随便有个位置就行。” “炸串哪儿不能卖，到处都有卖炸串的，你自己数数从街头到街尾这一共多少家卖炸串的了，上这儿来凑热闹。” “……这位置有人，老三的位置，这都固定摊位，你往后面去呀，不是哪儿有位置哪儿就可以摆啊，已经有人占地儿了呀，没看地上有记号啊。” “后面后面，往后面走。” 市场饱和地塞不下任何一条沟子，如影随形一直跟在李某身后的市场管理员则一路无话，光抽着烟，单叉手，不告诉你哪儿能摆，不帮你在哪儿能摆下，只在每个商户排斥的声音后摆摆手：往前往前，往前！ 前头也没路呀。 可梦是什么呢，梦是天马行空随心所欲，梦是现实里你永远无法实现的极乐，也是比现实更惶惶的恐惧，梦里生不如死千百遍，虐的肝肠寸断不得活，眨个眼又是一条好汉，转半天找不到，转个身就找到了。 第177章 市场12 “你们也卖炸串啊，哪里的？头一天开张吗？” 挨两人旁边摊位的也是两口子，都在三十往上，二人看来已经是老摊贩，一面凑过来跟李某热情的交谈，一面手脚麻利的不像话：“都是拿的货啊？你这种得有两样自己的特色，不然满大街全是这样的不好弄，卖你这个的太多了，要有跟别人都不一样的，能吸引人的主打，你们在哪儿拿货呀？调料都自己搞的吗？要么自己搞的调料好吃也行。” “啊……头一天，来看看好不好弄，先试着搞一搞，还不知道呢。”虽然是被债主压迫着，不过李某本人对这营生也算乐观，没什么技术含量，光用眼睛看看就能会的玩意儿，成本还小，利润也不错，基本属于只要勤堆时间，只要别难吃到吃过一次绝没有二回就行。 “好弄不好弄分人，看你怎么弄。”同行哥们儿俨然已经出师：“也是就晚上搞搞啊？还是光做这个？白天还上班吗？” 这话李某说的一滞：“啊，你们白天还上班吗？” “上班啊，你打算光干这个啊，你这……这旁边大部分人都是副业，都是想钱想疯了晚上来这儿卖命的，谁敢光靠这个呀，这能挣几个钱。” 旁边又有一个光膀子的大叔搭话了：“说是大夜市多热闹人流多多游客多多，光逛的人多，拍个照的人多，赚的不够材料费的，哪够生活，靠这个养家啊？你想的挺美！” 同行哥们儿乐的指一指他：“看他眼不眼熟，白天在各个小区外面卖菜卖水果的。” 大叔：“不行啊，这两天天热，天天一车大西瓜，就我那三轮车，昨天我还干了两车，就在富达小区门口，还剩一个掉地上的带回家我小孙女吃了。妈的一个女的，这挑挑那选选，半天选不上来，那瓜脑袋都给她拍脑震荡了。选上来了嘛她拿两根手指头这样给我捏着那瓜蒂给我递过来，妈的一下掉地上摔稀碎，这下她老实了，她不挑不选了。” 大叔的摊位卖酱香饼，已经和好发过的面醒在案板上盖着保鲜膜小憩，大叔那朴实勤劳的老婆负责把面团揉开擀进锅里，他再负责到时间翻面，夹起来刷酱，给顾客称重。 严格算起来，他那儿摊还算生意好的，来来往往，摊前总有人站着。这时听了那话，就有自来熟的顾客开玩笑：“让她赔钱，把掉 地下的给她装起来卖她。” 他的老婆小声笑道：“自己做事不周到，当惯了大爷嘛，人家眼睛不管事你那眼睛也不管事？不管个人还问人家罪。” “那哪是我不管事！你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是想就地上捡起来给她装起来呀，尼玛那个德行，她那哪是买西瓜，她跟去店里挑化妆品一样的，好好一个女的把脸化成那样，我说她爹妈来了还不一定认出她来。” 大叔的话既跟顾客说也跟周围的人说，声势一点不藏着掖着：“那副样子真是，看着真气人，真是鼻孔看人欸，好像我那么大一车西瓜就没有一个她挑得中的，挑不中她还不走，还非要在里面挑一个，我说你就买个西瓜你跟挑男朋友一样，你真是，像这样挑挑拣拣的人啊，平时过日子多半也是斤斤计较不肯饶人的，跟这种人累。” “你一个卖西瓜的你管那么多，顾客就是上帝，人家就有随意挑选的资格，你就得让人家选，你管人家化什么妆好看不好看，管她什么性格，也不跟你过，对吧姐？” “哪个跟他过，他以为他就好人里头挑出来的，挑双拖鞋还要这样不是那样不是的。” 那大哥马上咧嘴道：“老婆没得挑，老婆一点没得挑，一眼就相中的，这个最重要的，是吧，这是最诚心的。” 吃瓜群众：“......”你怕不是卖的狗粮吧。 李某这边的同行哥们儿摆摊卖卤菜，样子看着跟商场角落里连锁店的一样，荤的素的种类还更齐全，可上来购买的就难说了，所以他老婆又在边上用简易桌另摆了个糖水摊儿，果汁饮料冰粉清补凉一类。 她是后来的，先帮着把卤菜的摊儿支起来，这时才开始倒腾自己的，不过她自己一个人忙碌规整，也不显得匆忙乱套，一看就是个手脚麻利的主儿。 瞧那手在一堆瓶瓶罐罐里跳来跳去，小花女士仰慕的欣赏好半天：“你这好精致啊，这么多种类，这么大热的天光看着就觉得想来一杯。” “你看看喝点啥马上好。”她马上笑盈盈的热情道：“太热了，我幸好多拿了两盒冰，天气预报还说降温，热的跟蒸笼一样。” 那热情吓得小花女士赶紧摆手：“我怕胖，我平时晚上都基本不吃饭，吃一顿晚饭好多天体重下不去。” “你这么瘦还减肥啊。”像满满一盆水倒光了，她的脸很快从倾盆的热水变成了只剩下一面反着光的，湿漉漉印子的光盆底：“哪至于吃一顿就胖起来的，你那心理作用，要照你这么想这夜市根本都开不起来，晚上都没人吃了。” 小花女士自觉失语，赶紧又添补：“就感觉这里面好多好吃的忍不住呢，就因为这样我平时都不敢逛这种地方，刚过来也是，一路好多流口水的。你别说你这个，这么热的天光想想都觉得凉快，你这种类好多呀，都是自己做的吗？你手好巧呀！ 我就是没手艺，想摆摊都不知道卖点啥，想来想去只能搞这种大众的，不像你这么巧，你这好漂亮啊，光看着都赏心悦目的。” 小花女士从来不是花言巧语的人，她那张脸和态度摆在那儿，就即便她是说了甜言蜜语，旁人听来也跟实话实说没有分别，老板娘的脸才逐渐又开始水汪汪了起来：“哪巧不巧的，都手机上学来的，刚开始也是不知道摆什么，你看着觉得好吧，大家都这么觉得的，所以满大街都是卖这个的。整个夜市卖这个的最多，尤其现在夏天。” 第178章 市场13 “那也是每个人的手艺问题呀，你像我绝对搞不出来这么多种类还这么漂亮的，说是说手机上教程视频都有，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手艺啊，你像我，每次都感觉自己可以的，结果每次做出来的都不忍直视，而且有的人即使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所以为什么有的人一开就倒一开就倒呢，你真的很厉害的。” “我也就这点本事了，其他啥也不会，你看着觉得难，其实都一样，多试几回就会了。”她的脸就更春江水暖了，规整好了自己的铺子，也走到小花女士的炸串摊位来看看：“这酱你们自己调的啊？看着还行啊，卖你这个的也不少，主要还是味道，不然大家都一样，那就是走到哪儿随便哪儿买了。” “哪会啊，也是手机上学的，先看看呗，不行再说。” “没上班啦？” 小花女士难以启齿： “啊……我俩现在都没上班了。” “就摆摊啊？就晚上这一个？白天没事？那你俩！嗯，生意兴隆，也可以的，这个熬夜白天也做不了别的什么，摆这种摊最伤身体。” 小花女士当然看出她已经到嘴边又缩回去的话：“上班打工也累的，而且有的工作对吧，熬夜比这个还狠，没办法，主要想着这个自由啊，打工太累了，工资低还受气，这个怎么也算自己当老板呀，想着来试试呗，说不定发财嘞，看运气了。” “运气也占一部分。”她俨然已经把小花女士当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但是这个也不自由的，你说是当老板了吧，不如打工的，看着很简单，实际赚的都给成本人工了。 你看她们好多人，晚上这里摆摊，白天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接着干其他的。” “啊，还干其他的啥？” “干什么的都有啊，那个大姐不是在家政打扫卫生吗，就给上门搞卫生？那大哥也是自己搞了辆小车卖菜卖水果，你别看他俩这么看着老，五十不到，家里还有两个高中生，能吃苦吧。 我是生了二胎没办法，不然我也上班去了，这个说是当老板做生意，就是把你套在这儿，卖饼那个大姐，她也在厂里自己拿衣服回来加工，全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又没钱，还不是想多挣钱呗，都是手不闲着，反正积少成多，自己就是成本，就是陀螺一直转……” 转眼李某和小花女士就加入了这个队伍，白天忙家政搞卫生擦玻璃，晚上接着摆摊，觉反正睡不睡又能如何，以后多的是时间长眠。从前无事可做的妇女们都流行在家绣十字绣，现在这一圈又流行踩缝纫机，大公司的单子给小公司，小公司的单子给小作坊，小作坊的单子再给小小作坊，再给个人，一级一级五六层，这会儿终于躺在了小花女士出租房的破旧沙发上，科技纤维的毛飞的家里像养了八九十只猫。 就连从前靠学作业混日子的李小某现在也另有任务，一根数据线五毛，一个晚上差不多三十，等穿的两眼一样大，第二天去课堂上再用线把眼皮子吊起来，听老师在上面讲：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累什么累，有活儿就干，做什么事情不是做，积少成多呀，再累还有以前累啊，天天看人家脸色吃饭，那个舒服啊，我这个再累怎么了，累我就不去，累我就在家躺着！” 就是！身体累而已，浑身舒畅！ 李某又是跑一天外卖送一天快递，晚上再来炸串刷大酱，反正自由，有两天大太阳天气热，他还搞套小工具跟着大叔一起干了两天水电工。活儿虽然脏，干的时候却好像打开了另一个新天地，自动接收飞快上手，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像他已经在这行干了半辈子。 另一层面上，在底层摸爬滚打越久，对人生的感悟越发强烈：什么样的一辈子不是过呀，什么样的一辈子才值得呀，不都是那样的吗，不都眼一睁一闭的事。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那什么是好的，什么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呀，回归本真里啥啥都一个样，你吃个鲍鱼鱼翅就了不起？我拿米豆腐糊弄你你知道吗？你吃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位的海鲜自助，这食材新鲜啊，当然新鲜了，昨天死的又不是去年死的。你这件羽绒大衣我看着很眼熟啊，哦高定啊，哦是的是的，厂家非让我注明是穿羊毛，我还踩瞎了好几只眼睛呢，字都太小了，羊毛羊绒羊羔绒，深怕踩错了就扣钱了...... 算了，活在这里吃皮鞋的世界里，既然斗争不过，眼不见为净，然后一起加入吧，百毒不侵也是一场修炼啊。 生活就这样一直忙忙碌碌的转着，活儿越干越多，大酱越刷越溜，口袋里的零钱也越来越满，像从前的父辈年代，干一个活儿结一单的钱，眼见一沓一沓的碎钱越来越多，日子却还跟从前一样清贫平常，始终谨记，原材料都是皮鞋，过得去就行（扫地僧都知道吧，真正的大佬从来不显山露水）。 有一天李妈李爸突然也来了夜市，一早就听说两个人做了点小生意，又见两人每天忙的风生水起，可直到现在也没亲眼见着到底是个什么好赚钱路子，正好这时接了放学的李小某，三人正好一道过来看看。 那会儿正是华灯初上夜市第一波人头攒动，李某也不知凭借什么无敌好运，明明普普通通的垃圾速食炸串可人气就是好到不行，打卡拍照的，排队专等的，口碑好得在夜市里排队五里地，李某一个人又炸又刷三头六臂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小花女士则在旁边点餐收钱打包装袋。 “老板你这速度不行啊，这么一本万利的生意，你这太耽误你挣钱了，赶紧招人，你看这生意好的，马上开分店，分店连锁店开满全城全国，再多找点人手过来。” 李某谦虚的笑着回答顾客的玩笑： 第179章 市场14 “哪招得起人，就我俩这样忙一天还勉强户口呢，也就忙这一阵儿，夜市就这一阵忙，人都集中到这一块了，过十点就没什么人了。也还行，手脚都练出来了，现在比刚开始强多了，马上我儿子也来帮忙呢，他每天这时候要来帮一会儿。” 又有顾客开玩笑：“给他攒的老婆本他也要来参与一下是吧，剥削劳动力呢。” 有人分析：“再过两年他就是家族企业的少爷总裁，一串炸串4-10不等，这里人均来消费的都在30以上，你这成本多少钱，不多吧，你再算算你的净利润，你这，一年就是一套房啊。” 话说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合不拢嘴，越发忙的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夸张了夸张了，讲的夸张了，就是个温饱。” 一面说着话，李某转身借着拿货的埋身动作去看小花女士下面的钱箱，里面俨然是扎好的一摞摞堆的山一样高的百元大钞，这哪是一年一套房啊，这是一年一块地啊，到时候我再在这块地上盖个摩天大楼，盖个世纪商贸，我在里面还是卖炸串，然后把剩下的全租出去。 哎呀，人这一辈子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凑合过呗，吃饱穿暖就行，非强求那么多干什么，金钱而已，粪土而已。 “你怎么没有穿衣服啊！我的天啊呀——” 美滋滋的计划还在脑海里，芬芳的香气已经溢满鼻尖，橙黄的高温使辛辣油腻的汗水不断从头上落下来，李某抬胳膊用衣服擦汗，可使劲抹一把，却反被胳膊上更多的汗涂的一片水汪汪，李某心下疑惑，这怎么跟蹭了个光手臂一样。 就是这一眼让他惊涛骇浪，他竟然是身无寸缕一丝不挂，一颗心登时落入地狱，难怪周围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难道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穿衣服没遮羞布？难道他一直这么光溜溜在众人面前被展览被围观？？老天爷！！ 我怎么没穿衣服呢？我怎么会没穿衣服？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穿衣服的？那我衣服呢，我今天干嘛去了，我都见了谁？老天爷！不对，不对啊，我没穿衣服吗？我没穿衣服？？？ “哎哟哟——干的什么哟！”李爸李妈赶紧挤上来，没第一时间递上来衣物，反而两人哭天抢地一副叫天不应的阵势，他衣服呢，他衣服哪儿去了，他把衣服扔哪儿，转来转去怎么就是找不到自己衣服了，怎么就会恍惚到把衣服脱光了？怎么就会浑噩到连衣服没挂在身上也没感觉了？？ 防线溃败的李某手里还拿着炸串的夹子和撒调料的孜然瓶，前后左右四处搜寻也找不到衣服后又赶紧把希望寄于一旁的老婆大人，可小花女士好像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而再仔细看，那哪里还是小花女士，她戴着口罩，系着围裙，头上还有专门的厨师帽，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 还有脸见人吗，我这后半辈子怎么活呀，往后还要见人吗，可怎么办，可如何是好，我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穿衣服！！老天爷！ “叫你不要搞不要搞你不听，到底在外面搞的些什么东西你是，出不出丑！一辈子叫人耻笑！” “没穿衣服啊，现在的人的确真是，真是。” “现在什么样的人没有，想挣钱呗。” 口口相传，目目相觑，一个画面扣着另一个画面，很快人尽皆知，为博眼球低下恶俗，大庭广众伤风败俗，这已经不是擦边了，这是直接没有边。 事态到后面李某已经想不到还有羞耻负罪这些词了，他也再顾不得其他，从帽子叔叔那里出来，从外面回家，从众人面前脱离，李某还没穿上衣服。他还是找不到衣服，没人给他衣服，他以后都再穿不上衣服了，即使他已经找到了，有伤风化的形象也会永永远远留存在众人心里，他这辈子也洗不清了。 李某一下又想起来藏在老房子里的钱了。那钱到底藏哪儿了，里面还有好多钱呢吧，嗨呀怎么就是找不到了呢，搞不好里面还有好多钱，有了那些钱，搞不好下半辈子不出门不干活儿也饿不死了呢，那也是我当时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啊，不会给人偷了吧……不至于不至于，还得找，好好找，一定得把那个钱找到，把那些钱做成衣服的模样穿在身上，世人就会被施了魔法般忘掉先前丑陋的一切的，快好好找…… 赤身裸体的李某从此就这样再没穿上过衣服。 突然哪里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若有似无，经久悠远，李某在这样的动静里把眼睛睁开来，随即其他的声音也开始复原，虫鸣鸟叫，人声车沸，和再远些路过的洒水车进行曲。 天亮了，不知不觉中秋天来了，秋高气爽，凉意沁人，小花女士趴在他怀里，这时也慢慢醒过来，翻个身，一只眼眯半天，浅淡的眉头先皱成川字。李某听到她重重的深呼吸，依旧是闭着眼，恶狠狠咬了句：“破班！又要去上你了。” 多好笑，李某的胸腔颤抖起来，紧挨他的小花女士也在上面跟着颤抖，然后被一巴掌拍停了：“你到底什么发财，要我等到人老珠黄吗！” 人老珠黄？夜里的梦李某大部分已经忘了，只乱七八糟记得小花女士蓬头垢面皱纹沟壑陪着他在夜市卖串给人打包时的情景。是啊，都已经人老珠黄了，我到底要到哪一天才能发财啊。 在这个问题想出来之前，李某打开手机准备再平缓一下死灰般的心，猛一下看到微信里一长串炮击，最顶上是艾伦的：别忘了啊，明天公司没人 点开来，里面好几条信息显示：明天不上班（捂脸）可以钓鱼了 这么早就睡了，信息一早记得发啊，别忘了 你这工资领的（捂脸） 李某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六点一十七，而艾伦昨晚最早的信息是十一点三十七给他发的，剩下的每条信息都有时间间隔，最晚的那条是凌晨一点半：公司人员档案电脑里有吗，给我一份 第180章 明天不上班 李某赶紧退出来，果然漏了老板的私信，昨晚十一点三十五发的：明天休息，周末不加班，下周一上班，你在各个群里通知一下 大概他一直没回，他又在人事群里再说了一遍：明天不上班，跟大家传达一下，下周一恢复正常@本@伊娜 务必每个人都通知到 园区里有检查 然后是伊娜的回话：收到 亚历山大：现在发吧，别明天有人跑空 伊娜：收到 …… 不上班？为什么不上班？？为什么突然临时告知不上班？？？为什么？？？？真的假的，靠！不上班啊！走走走，去春游！赶紧走！ 这阵迷烟很快吹遍了公司的每一个群，每一个人头。 不上班？（狂喜）真的假的 为啥，为啥不上班（疑惑）所有人吗 （疯癫）叫你明天休息还不好吗，这泼天的幸福 （捂脸）那这礼拜还加班吗？也不调休了？周六周末连放三天？ （什么鬼）@伊娜 不是造谣吧，我明天可真不去啊 带薪那种吗（奸笑） 还带薪那种，想的真多 叫你不上班，然后疯狂在群里@你各种事（叹气） …… 伊娜：连休三天，园区有检查（微笑） 什么检查？谁来检查？查什么？查园区？有啥好查的，走什么过场。查公司？查公司什么？却没有人再揪着这个问题了……不会说是说不上班，转身再叫上班，把迟到的人都开除吧（很有这个可能），还是公司因为发不出工资直接跑路了？ 哦，里昂还揪着，里昂不止在大半夜发了信息，还打了语音电话，结果昨晚的自己睡死过去了。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说放假了 连放三天？周六周末也放了？有什么事吗？ 什么检查，园区的啊？ 过一会儿没回，他大概找伊娜或者艾伦去了。 对啊，为什么突然放假呢，园区检查什么呢，反正没事，李某想想还是去公司看看吧，万一是个炸弹那不是血肉模糊？ 出了门，保洁阿姨上班了，保安大叔正在亭子里抽烟打哈欠，跟李某一样的扶不上墙。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正热火朝天，油条卷饼粑粑生煎，李某想了下，好像都不是特别难搞，不管馅儿还是如何和面网上都有教程，不过好像拥有一隅门面的包子铺更受欢迎啊，这倒是，早餐摊就那一会儿，包子铺要是勤快一天都可以搞，成本相对较高，但回报也更稳定。 但是早餐摊晚上可以卖炸串啊，怎么不可以呢，这里一个小时间那里一个小时间，那不就剩下了更多大时间？那不是能干更多的大生意？那不是就有更多更挣钱的发财生意路子在远方等着自己？？？ 忽然想起什么，登时高温从脖子往上烧起来，又是两边耳朵烫的难受，赶紧低头看自己，还好还好，衣服都整整齐齐，可神经骤然紧绷的厉害，阴影似的，下意识又伸手去摸胳膊和大腿，布料带着与肌肤截然不同的粗糙通过皮肤传给大脑，心里总算安定了一点点，穿了的，黑polo和深色牛仔。 “想什么呢。”小花女士坐在副驾驶弄头发，扎了撸撸了拽，搞半天不能满意，转头发现隔壁的人一会儿摸衣服一会儿摸脸摸裤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嘶。”打人越来越顺了！ 想什么呢，想昨晚干的那些活儿打的那些工，可不止外卖跑腿拉车杀鱼那些啊（等下，那会儿是穿着衣服的吧，干那些的时候身上都整整齐齐的吧，太吓人了，真实感太强烈），哦，杀鱼就不要试了，太腥了，平时买菜逛超市他都不往那块去。 话说其实搞个车卖菜卖水果也行，就是利润太少了没啥大钱，当然你有资源有资本搞到批发又另说了，不然光三轮车卖卖小东小西，小打小闹肯定是不行的，退一步就算开个店专门干这个利润应该也不高，关键还得杀鱼杀鸡，一天到晚搞的血拉呼哧的……做罢做罢。 难道真要剑走偏锋？跟梦里那样？去坟地当看门的？去殡仪馆干化妆？还是去有钱人家里当男月嫂，啧！怎么会没穿衣服呢，怎么会忘了穿衣服呢，怎么会有人连自己身上穿没穿衣服都不知道呢，啊，这不会是个啥警示吧，这能是什么警示，这能警示啥，我要在哪儿栽跟头了？不会吧，哎靠，流年不顺，还得找个地方烧烧香去。 “以为你看不见那个红灯呢。” 慢条斯理把前轮刹死在斑马线前的李某：“……要不我学个什么手艺去吧。” 头也不回的：“快去。” 很认真的：“我说真的，可能真的要，真的要想想其他什么出路了，打工现在，我们公司可能真的快要到头了。” 随口接话：“嗯，去吧。” 过一会儿想起来，小花女士又补道：“张栋还有印象吧，他跟他老婆回老家卖菜去了。” “……”又有人走我的路？？？？？我就说那个能干嘛！！！！！我就说那发财吧！你看，路又窄了一点，蛋糕又被人分走了一块！ “他家宝宝不是比我们小三岁吗，然后一直说要在这里买房子让他家姑娘在这儿上小学？回去了。在老家买的房子，136平100万，两个人现在开个店卖菜，看他的意思非常幸福，比在这儿混日子开心多了。” 可是搞菜店的话不会杀活禽生鲜啊，小菜能有什么利润，肯定荤腥更赚钱啊，或者直接搞海货？鱼虾螃蟹大带鱼？哦小区门口那家海货店不就这样嘛，海森鲍鱼大龙虾，妈的，贵的吃人，吃了能成仙啊......有生之年一定要在里面‘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买个痛快！ 你问我为什么要讲这个那个啊，哦，我土鳖不认识.....能是这个原因吗，显得豪气知道吗！这个也不懂吗！现在我是买家，我上帝知道吗！ 上帝：知道知道，知道。 “应该挣的也不多吧，但是肯定比之前在这儿打工要舒坦，而且现在陪小孩儿的时间多了，整天朋友圈里都是晒娃的，感觉开心得很，他以前在那家公司不是整天出差吗，经常一出去十天半个月。而且以前他在这儿能买啥，哪儿能买得起买哪儿，现在回老家了，据说最好的学区。” 第181章 把自己过好 “可以的，可以的。小城市，压力没那么大，也可以，一家人，是吧。” “嗯，是挺好的。”小花女士把东西一股脑扔包里：“但是你肯定不行的，让你搞菜店开饭店做吃的这种你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你又懒又刁，所以你再想想别的吧，早点想好了早点发财，我坐着等。下午带你娃报名！劳烦不要忘记！” “……”我！好的好的，一定。 我好好想。 ……在家想得好好的，信誓旦旦好像要来捉奸似的，结果走到园区门口晃一趟，连里面都没进去，人没下车就转身撤了（怕被裁？他能一下把所有人全裁了？？巴不得不上班好吧，这鬼地方，谁爱来谁来）。 情况是这样，门口的保安没抬杆儿，大叔隔着窗户喝着茶招呼他：“不是叫没人上班吗，你怎么又来了，早上主管来把大门都锁了，来也进不去。” 哦，那看来消息属实了：“我来拿个东西，没事，进不去就算了。” 大叔乐乐呵呵的：“平时叫你们上班全都踩着点，今天叫你们休息都起的早得很，刚刚里昂也来了，我说领导没通知啊，他说来加班。加班也加不上，回家休息去吧。” 行行行，真叫上班我还不乐意呢。 行吧，找找发财的路子去吧。 出来满大街晃半天才想起来忘问大叔了：为啥突然放假啊，你知道吗。 不过客户群里消息还照发，客户依然有问题，同事依然在处理工作，好像公司照样在运营，那地球也就照样转了。 失业啊，失业怎么行呢，怎么能失业呢？万万不行！ “失业怎么了，这多好，我发财的机会来了呀，终于可以自己当老板了呀，再没有顾虑没有牵绊了，多爽！看谁以后还敢炒了我跟我甩脸！老天爷这是在反复给我暗示给我机会呢，马上下一个富婆诞生懂吗！” 咖啡店靠玻璃的桌椅里，三个发霉的女人正窝一起驱霉气，文文准备甩那个金主却一直甩不掉，小迪那里他老婆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几次信息发送到这里，昨天又差点被堵在公司楼下。这一比，露娜那点刚去一家新公司，不到两天又被裁掉的倒霉事儿简直不能算事儿，狗血剧这种东西当然是越狗血越能勾人注目了。 “有道理，苟富贵勿相忘，抱大腿我已经提前预约了啊。”好久不见，文文修炼的更加脱俗了：“不过你确定不是被坑了，刚去就被裁？” “当然确定，不过不是公司坑我，是利达那经理，他一早知道那个部门扛不住了，公司他至于搬这么多人来裁我？整个部门都没了，整个部门直接砍了，剩下的合并给总公司了。就是可惜了没当成踏板跳过去，那么大家公司呢，准备养老的，全是新鲜血液。”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着养老进去，然后不到一个星期你就会天天想提前退休了，你以为大公司好混？真以为网上说的小屁孩儿整顿职场认真的？最卷的就是这帮零零后！还随心所欲呢，高级牛马听过吧，老葛他们公司里面最好拿捏的就是这群不知所谓的小屁孩，整顿职场？资本家那么好整顿？你有钱就好说，没钱没底气。” 露娜龇着牙朝她飞媚眼 ：“我等着看你玩脱。” 那可得好好等：“钱有了你就可以整顿职场了，不止职场，原生家庭人际关系全都一样，裁就裁呗，我反正不靠你过日子，工资不如那两栋房子每个月的房租。” 小迪满心佩服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出秘笈。” 她当然不是问如何跟金主各取所需的秘笈，而是如何能将这一切做得如此心安理得。 “你用真心就行，我也同样真心啊。”文文亲密的摸着小迪的脸，看着露娜，意有所指：“我也开过好多店啊，花店，书店，咖啡店，小时候喜欢的没得到的，等条件允许了我都试了个遍，只要浪漫的文艺的我都喜欢。但实际呢，真的开了，没有一家是真正开起来的，把理想变成现实是需要过滤很多不切实际的。浪漫的人很多，能消费得起浪漫的人不多，能天天消费浪漫的人屈指可数，你不肯掉价不想蝇营狗苟满身铜臭？你不吃喝拉撒啦？” 有底气才能一辈子天真，没有底气就不要做梦，不管当不当老板开不开店，会营销才是秘笈，花不是代表浪漫，美好，希望？这些于生活多重要，没有它们生活岂不毫无意义？可光有花就行吗？ “再小的生意也要稳定的大客户也要关系资源，这一次的花店我终于开起来，钱砸是一部分，每天有进账它才能活，再高雅格调，带来不了收益的统统不是生意。” 阳光透进去抚摸她的秀发，令她的神情看上去更加优雅恬静，搅动咖啡的手也那么温柔浪漫，她像一朵再猛烈也能在安全的玻璃罩里怡然自得的花：“不管是不是一颗金子，但是有没有听过那句话，这里金碧辉煌，能爬到上面去的哪一个不是天才，天才是入场券，不要把自己立的那么高，光和水重要，土壤也一样重要。 ” 土壤很重要吗，土壤当然重要，越肥沃的土壤越能结出累累硕果，道理谁不明白呢，不然说那句劳什子会投胎人生就已经躺赢了做什么，可我没有投好胎难道只有站在腌臜泥土里那一条路？再贫瘠的土壤又怎么了，它就不能开出芬香满园的花来？我凭什么要跟那些蝇营狗苟的人一样。 自己的路自己走，我就要按我自己的路子来。 “你就再接着打工去吧。”文文又摸摸小迪的脸：“你不适合做大事，不过打工你稳稳的，这家公司不行了就换下一家，不上不下的人，发不起来，也不会饿死。” 小迪：这是好话吗，我谢谢你，谁还没有一颗想发财的心呢。 出了咖啡店，秋天的烈日烤的更狠了，露娜去里面洗手还没出来，文文站在门口的遮阳伞下戴帽子和墨镜，回头招呼撑伞的小迪一起走：“送你到地铁站。” 第182章 把自己过好2 小迪摇摇头：“我今天坐公交。” 眼前一排汽车把门前这方天地围的跟蒸笼一样，已经入秋竟然还有这样烈的天：“反正没什么事，慢慢晃回去吧。” 话没说完，人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从旁边的什么地方蹿出来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小迪只感到那人撞在她身上时快的像阵风，重的像块铁，很快就是文文的闷哼，刀子进出身体的声音，和里面店员的尖叫。那男的嘴里咒骂出婊子贱货一类的脏话，小迪想也没想，冲上去就把那人抱住，文文已经从他怀里滑下去了，鲜红的血溅的到处都是，男人杀红了眼，见有人上来，扬刀又朝后面的人砍。咖啡店里像炸了一样，有男店员拿着长长的拖把和扫把出来，等露娜再出来，来看热闹和帮忙的人把一转儿围的水泄不通。 文文现在什么都不缺了，即便她以后再也不上班，即便她跟她老公离婚，以后一辈子一个人，她有两栋房子，每个月房租能收到一万五，她还有一家经营得当的花店，花店的楼上是书店，以前是卖，现在是随便看，旧了也当二手书卖，然后有几张靠窗户的桌椅，看书的人可以在吧台点一杯咖啡，奶茶，牛奶，饼干，蛋糕，小食，然后看着书度过一天。 即便楼下鸡飞狗跳，玫瑰的杆尖刺破血，楼上这里安稳宁静。 现在这些都消散了，像小孩手里吹出来的泡泡一样。 文文的老公带着三岁的小孩来医院处理后事，基因优秀，小男孩长得漂亮可爱，性格像个腼腆的绅士，她老公也一表人才，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应该是登对养眼的幸福之家。 这个娴静温柔的人以后再见不到了，露娜想起来前不久一天晚上她还借着带她蹭饭的由头给她介绍‘朋友’，多荒谬，看起来花儿一样美好而与世无争的人。 然后又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喝醉了非要扭着自己去找那个男的，明知对方是回了家就绝不会接她电话的人，明明看着清醒又独立的人，竟然最后也坐在公园里放空到天亮。 能说她什么呢，人跟人本身不同。 过了大半下午小迪的老公还没来，她在手术室里也没见出来，听之前她说老公胡伟在外面也有人，且已经公然把女的带回租住的房子，两个人基本相安无事相敬如冰，只是自从两个月前在他一家公司做销售被裁，现在已经闲置在家是快发霉的状态。 “都这样了还继续凑合？？”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们还谈论到这个问题，没上班的胡伟不仅朝她要钱带女人出去潇洒，情绪变化也越来越暴戾，小迪嘴上没说，大热天的长衣长裤已经心照不宣。 这怪谁呢，根本原因又是什么呢，假如没有跟领导的那些事，或者他没有发现那些事，或许两个人现在也是相敬如宾，按部就班，一切如大流。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逆来顺受，天塌下来也照着塌下来的过，我称赞你最强环境适应者吧。” 平凡如我，已经没有强求什么了，命运给什么，我就什么都接受。 “……” 道不同，所以人跟人总是走着走着就散了。当然不是说你不好，希望我们都好，真诚的希望所有人都好。 “……谁真心盼着你好，你爹妈都不一定真的盼你好，你过得不好他们才能一辈子高高在上说教你你懂吧！他巴不得你过得不好，欸，不听老子的话？吃亏在眼前！ 没人盼你好，只有你自己，只有自己顾自己，不是自私，把自己活好才是最重要的！你没看手机上说的，没有什么关系是绝对稳定的，只有你自己才不会亏待你自己。说的很现实啊，你不要看我一天到晚捧个手机，我现在在这个手机上真学了不少知识哦！该怎么跟领导说话，怎么跟同事相处，怎么，兄弟姊妹如何走动来往，包括你的父母子女！很多东西说的很中肯很现实啊，它就像那块遮羞布一样，你觉得不好意思吧，觉得我势利我当看门狗？实际就是这样啊，这就是现实呀，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 人啊，只有你站的高了人家才会把你当个人，你明白吧，不是我说，你看手机里那些，哪家哪户哪个单位不是这样，有钱才是老大，有钱你说的话才是话，有钱……” “哎是是是，不喝了不喝了，吃饭，吃完饭一会儿休息一下。” 快餐店里，前后四周的人都频频回头默默关注打量那一桌五人，外在看都是靠一身气力摸爬滚打的中老年糙汉，其中喝多了正指点江山的那位看来在其中年纪最小，最弱不禁风，也最邋遢没有形象。 带着儿子坐在最门边的李某又回头暗瞧了两回，再越听后面对话，越明显的遮挡住儿子小某的探知目光：“快点吃吧，吃个饭每次都这么磨叽，马上快一点了。” “这个不好吃呀，比我妈烧的还难吃。” “……能填饱肚子就行了，现在喂兔子一样这不好吃那不好吃，晚上回家又说饿了又饿死鬼投胎一样，你现在不吃饱下午哪来的力气，你就喜欢吃那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是吧。” 李小某缩在桌角：“我想不健康，我就不想健康。” “你想找打。”虽然这些话在儿子面前总是毫无威信力：“这个吃掉。” 有的人过得苦并非全是条件贫瘠生活所迫，而更多在自我认知上的食古不化冥顽不灵。这么一想，他忽然就脑海一个激灵，这个念头是他在心里说后面那个人，可同时自己跟他又有多少本质上的区别呢，就在刚刚他还在外面转了一上午大街，信誓旦旦在心里表白一定要出人头地呢，白日梦谁没有做过呀，有钱人这么多，他们赚钱这么容易，凭什么我这么辛辛苦苦才换得三瓜两枣，虽说紧一紧日子也是过呢，但谁不想买东西不看价格，谁没有幻想过凭什么我不是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第183章 把自己过好3 然心里的表白再热烈，终其一生最难得跟自己和解，天才太多了，山外的山也太高了，小土包也好，小野花也罢，实在成不了明秀大川，守得住独属自己的那方香气已是优秀。 他现在这样看破俗世无畏抛头露面羞或不羞，除了因为后面那人的恶口出狂言，还因为先前去接小某的路上遇到了两个老熟人。 从公司出来李某直奔了手机上搜索到的两个大夜市，与夜晚繁华熙攘的人间烟火比，白天的夜市街都显得清冷脏乱，甚至几近落魄。经久不褪的油污已经呈黑色凝固状，两边老式商铺在风吹日晒的时间推移里尘鬓如霜，中间长长一排晚上拥挤如潮，此刻已群鸟散的大棚里裸露着推车，木板，桌椅板凳和服装小饰品。 李某也逛过不少夜市，但在人流和灯光的烘托下都好像有声有色趣味非凡，而现在大白天这样破烂的环境别说做生意能养家糊口发家致富，有人能往那儿去恐怕都是那里的人天天烧高香拜祖宗，老鬼才随意赏赐了几个傻狍儿愣灯儿。 要来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吗？能干起来吗？能比打工实在吗？ （翻着白眼夜市：现在的我你瞧不起，晚上的我你攀不上） 于是眨个眼睛他又想：可以的，夜市不正适合扎根生长在这种地方嘛，环境那么好，土壤这么肥沃，历史这么悠久，在这种人流里那岂不是轻轻松松随便搞点什么都能发起来？人流啊，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人流啊，不行再像梦里那样再兼职个其他什么小工种呗。 至于没穿衣服？不会的，那是上天给我的一种提示，他是在告诉我这一路虽然有拦路虎，但只要坚持，一切可破。 嗯不错不错，就是不知道这边卖什么的最多，比如炸串已经饱和，那就要避开炸串，反正技术啥的可以网上现学嘛，这东西还不是熟能生巧，又不是啥需要大技术含量的，炒方便面的都有，啥不能拿出来卖，懂经营就行。 然后再研究点什么另类独特的小众赛道，精致一点，审美刁钻一点，风格鬼畜神秘一点，再经由网络一宣传，妥妥的割韭菜好门道啊。 （你又行了）。 因为中心段主要在夜晚经营，李某将前后两边的固定商铺一路望过去，都是小家小什小成本小生意，各种快餐速食便利小店，和一些迎合市场的花店，奶茶店等。李某想了想，在推车和夜市档两相比较，觉得假如生意稳定的话也完全可以两手抓，因为就现在而言这里也不是完全没人的，比如你看这些麻辣烫牛肉面大馄饨奶茶啥的，哦对，他们走外卖啊，他们的主要生源在各大外卖平台啊！ 靠，哪儿不好发财！ 李某：又放假了（捂脸）公司估计真不行了，可能真的要自谋生路了 李某：突然就很莫名其妙跟你说放假了，而且是老板亲自临时通知的，真的感觉，公司不行了 李某：也不知道这月工资还能不能正常发，今天都14号了，反正就是每次发工资之前都会给你搞点事 李某：靠，不行摆个夜市摊算了，感觉各方面都很适合我啊 李某：实在找不到工作的话，不如自己干点啥了 李某：然后这个的话，投资不大，即使赚不了钱嘛，反正也不会亏太多，而且主要好上手，或者就是那种带广告推车的 李某：（图片）链接 李某：你别说，网上一刷这样的巨多，然后还给你提供食材，车子也是前几年租给你，后面过多久就是你的了，相当于我就出个食材费和人工 李某：（图片）给你看一个新闻，资产过亿的家庭有13万户，过千万的有211万户，平时不觉得，一旦真的开始拉数据比较就会发现自己是真他妈穷（捂脸） 李某：你说这种数据真的假的，太憋屈了，我怎么那么穷，有钱人怎么这么多，上亿的都有那么多人，我怎么还这么穷呢 李某：这样算活的好没劲啊，像我这样的累一辈子到手也不过三百万，很可能还是全部，顶天了身上的钱一共能拿出来的不超过一百万 李某：瞬间感觉太完蛋了，去卖腰子算了（捂脸） 有句话说是会叫苦的人都不算苦，真正的苦是声嘶力竭也叫不出来声音的，像他这种整天叫累死累活不想干要跑路的纯是无病呻吟，再者就算有暗伤，到这个年纪也早就无药而自愈了。 夜市走到一半，中间被一条马路隔断，李某踩着红灯从这头过去，路口已经有卖烤鸭卤菜的三轮车出来了，那口头上一排好几辆卖同样货的，打眼一瞧明显第二家贴着木炭烤鸭的比其他几家正宗重庆卤菜川味凉菜芜湖烤鸭等相同三轮车要有人气的多，这必然不是运气了，成功的秘方就隐在其间，不然谁会放着边上现成的不买非要耗时间在那排个队干等干啥。 （排队的人：我就喜欢嘎哄怎么了！哪儿人多我就去哪儿，主打一个跟风，人多表示好评啊，普罗大众已经替我避过坑了呀，棒，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抱着想要学习取经，看看他是否味道绝佳口碑致胜的意思，李某也凑近去准备买四分之一来尝尝，正好一会儿李小某围棋课放学回去中午随便搞两个菜，让他也感受下父亲的细腻与温柔。 李小某：什么？风大听不见。 大致一打量，里面摆放的荤素菜品种类跟平常每个小区门口常见三轮车上的都大差不差，甚至从外观卖相上还不如那些现学现卖的秀色可餐，不过现代人套路多，难保不会主打一个有机无添加，原材料新鲜看得见，我们没有科技和狠话，真诚换真心。 哦对对对，另辟蹊径了，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是这个理。 再抬头看看老板的脸吧，真诚不真诚的，面观心一目了然。 吔——这个老板怎么那么眼熟啊？很像我一个哥们儿啊？苟哥？ “苟哥？真是你啊，欸你怎么，这么巧！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也开始卖卤菜啦？”啊呸：“可以啊，你这，已经个人当老板啦？出来单干啦。” 第184章 把自己过好4 老板竟然是曾经的大学校友，隔壁舍友，游戏搭子，毕业后校招还曾在一家公司当过搬砖工，最关键几年前就是他天天在朋友圈晒钓鱼他才入的坑。 忙碌的老板看到他也很兴奋，和两厢心照不宣的局促：“啊，你住这儿啊。” “不是，我不一直住那边没搬嘛，只是今天碰巧到这边来逛逛，欸真巧了！你这，好久没见了，你是，你现在是没上班了吗？”热络寒暄，越过前面两个人直接走到三轮车侧面去：“欸你，我不是听说你在茂港吗？大单位啊，你怎么，啥时候出来的，那就现在自己当老板了呗？” “这算什么老板，小本生意。”不过当然也不能叫人看轻了自己：“就是比上班要自由点而已，自己搞个车，时间自由点轻松点，一样的，你还在以前那家公司啊。” “早没了。”说来话长啊，长话短说一言难尽，说来全是辛酸泪：“早换工作了，我现在进的这家公司都快两年半三年了。” 李某手机里一直有这个联系人的，不过存档两个人最近一次因为钓鱼进而聊了许多工作生活周遭的事的聊天记录却早没了，再一看，那也是将近好几年前的事了。一起钓了几次，他因为换工作去了城西离得远，后来虽然有手机有联系再断联系，也一直有从他发过的动态里了解到一些他的信息，只是时移世易，人跟人的情感千变万化，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还能在这里碰到。 老友见面，略光鲜抻敨路过的李某震惊热烈，昔日无话不谈的狗党却更多拘束和敷衍，尴尬和局促，虽然也惊讶感慨，但他围着围裙圾着拖鞋站在三轮车后面，站在贴着木炭烤鸭的，摆满烤鸭和各种卤菜的玻璃后面忙一阵闲一阵，再见的亲密和喜悦也被遮挡的模棱两可说不清了。 “你这，欸，真想不到你居然也出来当个体户了，你比我们好混的多呀。” “好混啥，都不好混，都一样的，在哪儿都难混。” 那也比我强呀，你主要专业好找工作，都是大企业，茂港呀，那，那能是，哎不过确实是，任何行业，在哪儿都难混，估计你们大公司更难混吧，都不容易，也行，当老板怎么都跟打工的不一样，给自己打工肯定比跟老板打工要痛快呀是吧，现在上班太不容易了，这两年经济，裁的人太多了，公司太难混了，谁想打工呀，我也早就不想打工了。” “你应该还可以吧，你不是转行了吗，你现在，广告公司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广告里面很牛逼的公司很多呀，市场和需求都很大呀。” 再大但是我不行啊，我自身实力不行呀……能这么说吗，我会这么说吗！ “也不行，现在是每行每业都不行，都缩减的很厉害，尤其我们那种小公司，完全就是市场下面的小鱼小虾。大公司是很厉害，但是我们不行啊，我们很多也是接人家项目进来的，我们现在基本就靠二道贩子活着，有的已经二道三道了，这时候就是比人脉比资源呗，看谁关系够硬资本够硬。 你像我现在还是部门经理呢，之前在策划组，后面又去人事部，过两天再给你个运营规划部门的领导，但是有什么用呢，你没资源呀，我一个转行过去的我能认识什么人呢，我们这样的，哪有什么资源人脉。” “那你可以啊，都已经是部门领导了，混的不错啊。” “哪！”我说的是这意思吗，我刚表达的是这意思？哟你听出来啦？！啧，不是我其实也表达是：“哪混得不错，就是个空架子，不跟你讲了吗没资源！主要没人脉没关系呀，我现在天天已经基本没正事了，就每天写报告写计划，这个计划那个计划。老板野心家，还想要自己搞一手源，哪儿那么容易，我还天天想离职想自己出来搞点什么事呢，真的，现在的公司真的上班太累了。 不过我们老板好像挺有实力的，他据说后台还，还挺硬的，大企业出来，好像家族都是在央企国企里面混得，你想那关系得是什么样的，你看光今年倒了多少小企业小作坊，还能发出工资来的，还没倒的，要么资金雄厚，要么人脉到位，不然，哎。” “嗯，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是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呢，我又并不感兴趣这些推心置腹。 “也不行了，市场环境压缩的太厉害了，现在已经是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裁了，像之前我们就整个后期制作全外包了。而且招人天天招，超过三十的不考虑，啧，我要走也是迟早的事，等他裁我不如我自己走，我现在也是整天琢磨呀，欸你怎么跑来卖这个了？你什么时候离职的？之前看你发那个朋友圈我还说呢，你们公司不是招人嘛，正好我那时候换工作，想说找你帮忙推荐的，现在那家公司很牛逼啊，说是直接干国外去了？” “……嗯，我老早就从茂港出来了，我出来一两年了，是可能重心移到国外吧，现在国内市场都不好搞。”幸好有个人多忙碌的由头，苟某只希望他走远一点，再远一点，或者干脆闭嘴，大家都是陌生人。 你说什么？我没感觉到啊。 “啧，都不好混，都不好过。” 苟飞在李某朋友圈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公司的招聘链接，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待遇很棒，但是要求太高，李某当时看着那待遇还意淫了下要不要叫他走个关系给推荐推荐，不过当然他也是没有那个脸皮的。后面好像就一直没听有新动静了，而那条朋友圈显示在前年三月份。 “靠——还以为我看错了，真是他，我擦他怎么，老了好多，胖了，也不是老吧，就是沧桑了很多，跟办公室里的精英白领完全没关系了。然后卖烤鸭，就我们小区门口那种。” 一面开车，李某一面唾沫横飞跟手机里小花女士电联：“变化太大了，真太想不到了。” 第185章 把自己过好5 “嗯，然后呢，怎么样。”电联的那头，小花女士波澜不惊，无精打采：“没去跟他取经吗，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要去卖烤鸭吗，你也去呗，问问他烤鸭怎么烤，一只能赚多少钱，净利润多少。” “哎你这，真的，就一个小三轮车，不过我估计他那个利润应该不怎么高，可能也就凑合。” “那你也去吧，早日实现财富自由，助老婆早日脱离苦海，我会每天虔诚的为你祈祷的，挂了，快点去接你儿子吃完饭报名。” 啧。 李某太不尽兴了，主要是没跟小花女士复合前去外地发展，碰巧他也同在一城，当时还去他那儿凑了几晚，而且小花女士平时对八卦也算热烈，怎么今天这么，不行，再找个人八卦一下。 “我靠！他绝对算我们这一圈认识的人里混得最好的吧，茂港啊，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啊，而且他本身起点也比我们猛呀，搞研发的，你看以前那时候我们大部分人才两千多工资他已经拿小一万了有没有，然后还在茂港那个边上买房子，那时候他多牛逼，怎么现在，刚开始我真以为我认错了，变化好大，老了好多。” “那不是很正常，人到中年。” 视频那头珠圆玉润的屠某悠闲的嗑着瓜子，身后小风扇吹着，旁边好像有根逗猫绳。哦，真是根逗猫绳，李某从镜头里看见一只瘦不拉几的橘猫小妹爬进来，屠某回头望一眼，在沙发上躺下来一手抱头，一手逗猫。 “我擦——你这小日子也太舒坦了吧！还逗猫！你还养了只猫啊？” 嘿嘿：“楼下捡来的。” 我操了：“你这小日子真可以，还有心情逗猫，班不上啦？不是卖房子吗？中介又没干啦？” 重新把腿摆舒坦：“有啥好干的，上他干啥，有我这爽吗？” “擦，我去！”无语了。 “退休了。”很认真的：“正式的。” “正儿八经的。”再补一句：“我爸还在做小工，我已经退休了，遥遥领先。” “……”捂脸，哎，你这。 “听过当代社会搬砖最全方案吧。”屠某呵了两声，换个姿势继续躺：“最理想的是考公，考编，或者考研，我啊，我他妈现在烤红薯烤地瓜。” 李某真快笑死了：“你可以的，还不到四十呢，正是人生最佳的奋斗年龄，你家小孩能不能成为富二代全看你这个富一代怎么打拼，好像说现在考公的年龄延长了呀，不行你去考公呀。” “你听哪个说的？消息从哪里来的？现在具体实施到哪一步了？”呵，小儿科：“如果你啥也没考上，然后也不愿意烤红薯，那么你可以继续考虑下面这几个铁人三项，外卖，快递，滴滴，或者，吉祥三宝。” 这李某可会抢答了：“保洁保姆保安。” “嗯，不行你假如有智商，有机运，你也可以搞个现在热门的这种自媒体，或者苟哥那种摆摊，开个小店。这种其实，看你投钱多少，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光，决策力。哦说到投钱多少，也还有一个，祭天三项。” 屠某仔细阅读这篇小作文，奈何文字实在太多了，夜里看的手机也太多，读着读着就跳行去了：“彩票，炒股，还有个什么期货啊？” 李某：“你那都是些啥。” 屠某：“一样一样给你看啊，这里面我认为最好，也最适合我的是这个，富婆，富婆他妈，或者富婆她闺女，啧，我虽然身无长物，肉多呀，来钱就行对吧，哪儿来不是来呢。那天我老婆还说呢，你出去看看谁要你吧，然后把卖你的钱带回来贴补家用。” “……你老婆也是人才了。”笑死在方向盘上。 “她现在可嫌弃我了，真的，说是愁的睡不着吧，就这一两年，我少说长了六十斤不止，我老婆现在已经让我自己一个人单独睡小房间了，怕晚上睡着了把她仨压死。” “证明你这日子过得是真爽啊，有吃有喝啥事不想，啥烦恼也没有。” “有啊，没有烦恼？还他妈没有烦恼！天天快要烦死，你看我头发，四十岁谢顶一点儿不夸张！不瞒你说我前段时间我都已经开始研究怎么去缅甸柬埔寨了。 就我二伯他家小儿子，不是亲二伯啊快出五服的，跟着他一个同学去云南哪里做水果鲜花生意，说的都好好的，去了就回不来了，给骗缅甸哪里去了吧，然后转身回来把他家好几个亲戚一起骗去了，他妈还牛逼哄哄的吹他那儿能挣好多钱，干活儿就给钱！你说他妈这人。当时我妈还可蔑视我了，整天拿我跟人家做对比，欸后面听说是给骗了回不来了，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还是命重要。” 事实这么凄惨，可听他说出来却实在搞笑：“你说段子去吧，你，你太逗了，你适合去说相声。” 说什么相声，老实人从来不说玩笑话：“后来想想也是，挣钱呀，他那种要真能给钱的话那也行呀，你只要不给我断手断脚对吧，再高风险呢，给钱呀。哪行哪业没风险呀，能养家呀对不对，哪个行业能绝对的告诉你我这里没风险又能挣钱？” 李某以为自己已经魔怔了，没想到还有个比他毒性还大的：“那你弟弟后来回来了吗？那些亲戚呢？” “回哪儿来，咋回来，报警都不知道朝哪儿报，他那个就是废了，没用了，去了就完。 哎，躺也躺不平，人家那些躺平的，啃老收租吃利息，我是好吃懒做吸血鬼，哦那天他们还说我呢，他们是没苦硬吃，我现在是没福硬享。 我老爸天天早上六点起床骑四十分钟电瓶车去工地干活儿，小工知道吧，晚上回来六点半，一个月六千五，他还很有成就感，成就感爆棚。天天牛逼哄哄的，好多工地抢着要他，天天回来跟我炫耀谁谁谁又给了他根什么烟。 我呢，先爽了再说，我老婆昨晚还在跟我研究今年国庆到了要去海边玩。她最近天天研究，我们在一起结婚这么多年从来没出去玩过，要么在外地打工，附近的景点去转了转。 第186章 把自己过好6 天天说去海边，去了好几年了还没去成，现在我大姑娘也说要去挖沙子捡贝壳，娘仨天天晚上抱个手机看赶海视频。” 感觉是听到了自己的老婆小花女士：“你老婆也上班啦。” “上班，现在全家不上班的就只有我，我老婆上班，我老爸上班，我妈也上班，给人家煮饭洗衣服搞卫生，钟点工，就我，我这大半年真没正儿八经有份啥工作。 ” 李某：“可以的，凭实力躺平。” 这两句就能刺激我？？笑话！ “进厂？进厂太年轻了，去干了半个月回来了，客服也不要我，客服太老了。然后说干干销售吧，销售我都已经干了不下七八行了，你说我没工作吗，我身兼数职啊！卖房子卖家电，酒店客户开发，零售客户开发，净开发了，天天这个哥哥姐姐那个大妈大爷小妹小弟。” 这使李某想起来这一阵儿接过的骚扰电话：“销售也可以啊，也挣钱啊，业绩好的话。” “你现在是有工作，不知道我这种人的心态。首先心态就不一样明白吧，只能干这个和喜欢干这个那两者的区别！而且你知道现在销售市场都怎么玩的吗？你知道人家怎么看待我这种年纪这个行业新人的吗？人家也是有条件有高门槛有鄙视链的，那里面的老人全是成了精的，你，玩死你！销售这行，越老越坏，坏透了。” 这李某是真不知道，他前段时间还说要不咬咬牙跺跺脚也干销售去算了，这主要都拜幸福来敲门里威尔史密斯所赐，关键人家最后说什么？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那不是一切皆有可能，而是一切大有可能啊！努努力，那个人就是我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佛呀。 “苟哥为啥从茂港走知道吗？也不是他走，他不走公司也不能再要他了，他们公司不是要往国外发展吗，要出国，大公司现在都招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留过学的，或者国内硕士以上。 连个打字员都得985.211，剩下的基本想都别想。 他是啥，一个普通本科生，关键本科还是工作以后报的班后来考的，你说人家，就算说你很有技术，但是你不会英语啊，而且你会的那些都是以前的老掉牙老模式啊，你以前再玩得转呢，现在的变化，你就再，你技术再过硬。”时不我待啊，时不我待。 李某忽然想起来，那不就跟小路子那个差不多嘛，即便飞上了枝头，可惜还是变不成凤凰：“也行了，这几年好多公司都在裁人，好多很牛逼的不也同样被裁，人家好歹是拿过年薪百万的人，也跟咱不能比。” 屠某笑笑：“你们都还行，你们都还可以，我现在才是跟谁都不能比，那天不是我小孩学校运动会嘛，然后他们老师也牛，也拽，欸就现在老师，就非要爸爸参加，其他谁都不行。然后我说我工作不好调开，我那时候不是在小区门口干中介嘛，卖房子，但我就跟他们老师说我是在外地，我说太远了我回不来。哎你晓得他们老师说什么，他说你在外面挣不了几个钱你还把小孩耽误了，你大老远挣也挣不了多少你还还错过了他的成长不能陪伴，你去外面你能挣千金万金吗，小孩的成长阶段就这一次，你还……就一场运动会！ 我一想也是，一年就这一场运动会，好好好，我现在就啥也不干我就现在天天在家守着，我就等着学校他们老师的随时号召。” 也是奇了葩了。 不过自己已经茫然四顾不见主，李某并不想再继续听人家是如何艰难困苦没得神：“或者你也可以像苟哥那样搞个小车自己当老板呀，不是创业三部曲说的嘛，自媒体开店摆摊，你家还那么大片桃林呢，你像网上那样搞个公众号，搞个小号卖卖桃子呀，开桃花的时候农家乐呀，乡村体验对吧，还有教人家怎么种桃子好吃，很对呀。实在你不想搞觉得桃子不好搞，那你像苟哥那样不行先从地摊开始，我感觉苟哥他干得很开心啊你看，乐乐呵呵的，而且感觉生意还可以啊。” 只听他道：“你看的太表面了，他但凡有个单位要，绝对不可能去卖烤鸭，他因为啥，去年换的房，两个儿子两个老人，换了个一百七十平的，本来说能去国外的话苦是苦几年，钱多呀，在外面干个几年房贷没了，回来随便哪儿找个，哪怕当保安呢，没贷款没压力，结果这一下给撸掉了。公司管你那些啊，一个月一万二，雷打不动的，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这个费那个费，还有两个老人，小的还要上学，他上次说他那房子都没装修，直接毛坯就搬进去住的，就这样还欠着好多亲戚钱呢，亲戚全部借光了，现在有几个人买房不当奴隶呀。” 李某：“......”年过三十五后的失业中年男。 “又再说一个，你觉得他那个烤鸭挣钱？那就算你挣钱，一天给你纯利润能到五百？怎么可能，一个小三轮车！只能说比打零工强，比在外面上班强，能兼顾兼顾家里小孩老人，就这样他晚上还摆摊呢，上午下午卖烤鸭，晚上去夜市摆摊卖炸串，他老婆卖花吧好像，在南工大那边，那我早去看过了的。” “......”李某简直吐一口老血。 “只能说顾个生活，温饱，你想大富大贵，那不可能的，太磨人了，挣不了几个钱还把身体拖的不成样子。”也是话说到这里，脱口而出了：“大阳的事你听说了吧，也是家里俩儿子，现在啥也没有了。” “大阳咋了。”这李某真不知道，那是跟苟哥同宿舍的。 “死了呀，猝死，连着加班好几个月，一下干死了，关键没死在工作岗位上，你死在上下班路上也行，回来死床上了，在自己家里死了！” 李某乍一下几乎想不起来那哥们儿从前的音容相貌，听他死了，好像只是死了个认识的甲乙丙，直到下午带李小某报名开学，门口接送学生的家长群里一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才猛一下惊醒，大阳啊？跟他同一个班，大学四年，隔壁宿舍的同学大阳！年纪轻轻的大阳。 第187章 把自己过好7 他要像眼前这群或垂垂老矣或苟延残喘的老头老太太也好了，可他一个才四十不到，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突然就这样死了？ 才不到四十，小孩还跟李小某一边儿大，竟然就一下说死就死了，死神这么快，已经站到他们这批人面前了。 “所以也不是没福硬享吧，就觉得，真就这样了，反正也发不财的，就这样饿不死算了。发财谁不想，没实力啊，没能力啊对吧，不是不上进，即使想做贡献你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啊！只要小孩不生病，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其他那些你求不来呀，不是你想要就有的呀。累死累活，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你有钱的人再多呢，别说这个世界了，就是中国也是14亿人，这个基数这么大......” 十几亿，什么数字加上他都是巨大的，什么数字减去他也不剩什么了。 那怎么办，穷就穷一点吧，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我当修仙涅盘了，赚不了就省，欲望满足不了我就缩减欲望，山珍海味吃不起我天天腌菜大馍好了吧，吃的穿的用的，再好也会旧对不对，再了不起也就是个造粪机对不对，再好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对不对！ 都是浮云，都是给外人看的，日子是过给自己，我自己把自己过好不就好了吗，我自己心里明白内心舒坦不是最重要的吗，说到底我自己的人生有谁的想法能比我自己的还更重要呢。 不然这辈子图什么，像老一辈那样苦哈哈一世最后啥福也没享净遭罪了，图啥，图啥呢。 可是家长会开完了，新学期老师的讲话也讲完了，扎着鲜艳红领巾的学生们出来了，李小某随着大流走出来…… 那现有的又怎么办，小孩怎么办，大人还可以将就凑合，小孩呢，让他也凑合？我摆烂了再让他来接烂，继承我唯一的财产？（难怪现在人都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娃，你有钱吗？世世代代当牛做马？） 大阳的小孩大宝好像比李小某还大一岁，小的才不到三周，两个加起来刚过十岁的幼崽，不过听说他是老小，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吧。有两个姑姑，不知道会不会帮衬着些，孩子这一世会不会最终苦尽甘来。 “我真的服气了，为什么不能下周一再开学，啊，为什么，就这么抓紧时间吗，暑假作业已经那么多了还要布置作业，为什么，为什么我这点时间还要压榨。”双手捏紧书包带，李小某把松紧来回滑的恨不能勒死自己：“周五啊，今天是周五啊，我这个暑假最后的一个周天呀，也不能放过我吗？！” “这么激动干啥......好好上学，要珍惜。”终于有一天，李某彻底变成了李爸，他为此暗自在心里好笑不已，不过转念又想别说这个年龄，就是再长几岁上了初中他又能懂什么呢，尤其从小环境会固化一辈子，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这辈子就永远带着这个环境的味道和阴影。 假如大阳的老婆改嫁，把两个孩子带过去那边继父却不待见他，那边自己也有小孩，或者后面他们另外有了小孩，那两个孩子要怎么办。再或者她妈妈只带走一个，都不说妈妈偏心了，就只因为爷爷奶奶舍不得，已经失去了儿子，还要再失去两个孙子？那兄弟俩从小分开？以后上演一个官兵一个强盗的戏码？ 还是两个小孩都跟着爷爷奶奶，让他们从小在老一辈固化的艰难困苦里长大。 “那你怎么不珍惜你还在上班的时间，等退休了想上也没人要你了，你怎么不珍惜，你怎么天天还，还也不想上班，这么苦大仇深。因为他不合理呀对不对，没有娱乐呀，我又不是机器，我又不是工具，我是个人啊，应该劳逸结合赏罚分明啊，我需要休息呀，只知道学学学。” “懂的还挺多，你还在长身体是吧，你还小还要长身体！就你们现在小孩子脑子活，歪道理一大堆，等你生在哪个贫困家庭你看看，想上学你都上不了，还不珍惜，不好好学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好好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爷爷那时候还天天拿棍子打你呢，假如我真是以后没什么出息那也是你的基因不好，是你的问题，祖坟埋的不好，不能怪我。” “......”老天爷。 可这样可爱又生动的李小某，却让李某在这一刻比所有从前的每一刻都更渴望自己能一夜中千万上亿，忽然大风刮来的全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钱财。 实在不行就给我一个李小某在童话故事里读过的魔法斗篷吧，让我能回到过去重新开局，当那两个孩子面临危难和艰苦的时候赋予我能量，能救他们于水火，他自己本身虽然也一塌糊涂呢，但他们都是跟李小某一样还稚嫩而充满童真的孩子，让他这个做了父亲的人如何看得过去呢。把他们接到自己屋里来，一定以待亲生儿子一样全心全意的爱跟浇灌他们。 神啊，你就给我些钱吧，让我成为你的使者吧，哪怕那些钱一分也不愿用在我身上呢，让我拿去拯救身边那些等待被拯救的人也行啊。 我一会儿就去买彩票了，可不可以，你就给个提示吧。 忽然福至心灵：“你们今天发了多少本书，多少作业，有没有啥特别的数字啥的。” 毫不犹豫：“你要干嘛，你也要买彩票啊？不劳而获一本万利？” “......”能不能给我留点脸面，能不能给我留点脸面啊！ “你不想啊？你不想发财啊？你不想咱家有钱啊？咱家有很多很多钱你不开心啊。” 于是被恶念侵袭的两个人：“我想想，六本书，作业就一个日记，然后有两张试卷，这算，那就算三了？但是这个感觉不准啊，要做梦的那种才准，周梓逸说他就是晚上做梦梦到了然后第二天去买了就中奖了，就那儿，一下中了二十几个臭屁蛋。” “臭屁蛋？什么臭屁蛋？” 第188章 快醒醒 “就是那个呀，在那儿，这个。” 学校大门右转往前十米就是个报刊亭，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跟前来了，还是那些熟悉的味道，但明显现在这些低成本的亮晶晶产品比之从前的粗制滥造更能荼毒青少年心灵，只是因为现在的购买渠道更广，且这个年纪的学生基本早晚都有家长护送，反而亮晶晶堆满了报刊亭，围上去的寥寥无几。与大部分的家长一样，李某也是直接一把将儿子搂走了：“这有啥好看的，想要回家你妈网上给你批发。” “这拼手气呀，谁让你买了，你就买一个这种臭屁蛋就行了，然后里面有奖呀，这几排全是奖品，不需要花钱，你看什么都有，玩具文具都有，看你手气的。” “什么都有，吃喝玩乐样样齐全。”一看生意做不成，正在哈腰点货的老板哪里还给好脸色，一大早巴巴来把东西一箱一箱往外搬，人工费还没赚到，现在又一箱一箱往里搬：“我这不跟网上卖的一样啊，我这哪里贵，几毛几块的东西，网上你看到跟我这一样的？便宜没好货。” “……走了走了。”尴尬的李某赶紧把儿子连拉带拽抱跑了：就这样的服务态度还妄想发财，做梦！ “看看还不行啊，又不是非要买，我又没买过，我都不稀罕，一年级的小屁孩感兴趣的。” “看也不要看，影响视力，你去豪车，大奔，那有啥看头。”要耳濡目染，要把土豪思想深深扎根在心底。 “又买不起，你有钱买保时捷吗？”倒是想坑爹，有这个实力吗。 “……”哎，何以解忧，还得暴富：“那你好好努力，争取你爸我买不起的东西你到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买来，好吧，让我也沾一下你的光。好好学，好好听老师的话，上课认真听，争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以后大学，清华北大，随便上，不在话下，知道吧。” 然后下一句就是：“先立个目标，你想考清华还是北大。” 真是！ 嗯，天道好轮回。 “托班要不要看一下，中午接送跟睡觉都有，还有专门的老师辅导作业，家长你家小孩几年级呀，要不要看一下。” “家长你好，围棋给小朋友报一个吧，锻炼学生思维能力，开拓他的脑力智力，还能全方面培养他的性格发展，我们是专业老师一对一指导，我们教室就在这个小区前面，现在有免费的体验课可以报个名。” “跆拳道要不要报，防身健体的，现在29.9三节体验课，小朋友送你一个这个赛车，现在报名只要29.9。” “您家小朋友学乐器了吗……” 还没正式开学，挣孩子钱的小推车们（卖淀粉肠，卖米炮杆子，卖烤地瓜，卖气球）已经就位上岗了，不过这些都是好的，只辛苦耕耘听天由命，后面这堆身上挂满赠品手上随时准备塞出去一把宣传单的才叫狠人，当然，这些也是没什么家长学生上来围观的。 （学生们：也不是幼儿园门口发气球，我怕不是想累死我自己吧。 家长们：不需要不需要，我已经在别的地方报满了。） 李某：“你现在就学个英语跟围棋吧，你妈还给你报啥了？那个画画你要不要去报一个，我看还可以欸，培养艺术天分，审美，性格，性格也，约束你的性格的，而且已经也好找工作，报专业，你看你会画画，电视上那些犯罪的画像多厉害，好考公，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儿子：你自己去吧。 回到家，李某首先又刷了一遍微信和通讯录，老板的界面还停留在早上他回复（谄媚）晚上信息的记录上，大部分客户的群也正常，虽然也有奇葩和暴躁，但都在里昂的可控范围内，那就是啥事没有了？真好，不上班真好。 （但是为什么心里这么空啊，啊，发慌是怎么搞的。 老板：我搞的。） “感觉，还是要搞个什么副业才行。” 晚上两个人躺床上了，李某还来跟小花女士研究这个问题：“欸，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卡里一起。” “干啥。”小花女士满脸警惕，搞副业可以，问我多少钱干啥：“搞什么副业，想好啦？谁来搞，你有时间啊。” “班继续上啊，万一没搞起来，好歹还有工资还房贷啊，生活啊。可以先试一下嘛，你不是喜欢网购嘛，或者先开个网店？衣服或者啥，这样你还可以天天换新衣服，这个我看也不是很难的，p图这些正好我也会，剩下就是打打流量，刷刷好评，交点钱嘛，这些都是小问题。” 一面说话，手机里不停划着视频：“搞的好的话，一年十几万应该不成问题，主要懂窍门，前期投入要砸钱。” 抹完脸的小花女士上床来了：“你有多少钱？你能砸多少钱。” “几万吧。”咳咳：“我身上不多，我哪有钱，不都还贷款了嘛，不行找老爸老妈他们借点呗，我姐他们。不过不知道现在网购市场怎么样，但是实体店肯定不好搞的。” 固定的心动模式：“去吧，可以试一下。” 但是，愁啊：“就是怕没有时间，看看货源从哪儿拿，要不有时间我们出去逛逛？广州？杭州？或者温州义乌啥的。” 出去逛逛？这太可以了！“要不马上国庆？中秋放假太短了，国庆去吧？上次我跟你说那个同事，她不是晚上回去做直播嘛，在义乌拿的货，那真的是批发价，一去你都走不出来，而且义乌也有衣服鞋子，都很便宜，小商品巨多！” “她直播干的怎么样，她那个挣钱吗？主要就是卖货是吧？有打赏礼物啥的吗？欸不行你也去做主播吧。”手机给她看：“直播卖货，嗯可以开一个网店，然后这边搞个直播卖，好像她们现在还有公众号啊，里面也有商品链接，那个也可以做广告，主要她这个你看，刷礼物的，靠，她这个有啥，又不需要技术含量。” 嗯，是不错了，关键是：“你播吗？我怕丢人。” “……”我也是。 第189章 快醒醒2 大半夜懒得睡，李某把手机里大部分通讯刷了个遍：在哪儿发财呢，要不要合伙呀，工作怎么样，一起搞个副业呀，合伙？可以呀，一起投资赚钱呀，可以可以，马上搞起来，马上就发财。 肯定想搞起来呀，当然想搞好呀，然后退一万步是吧，真没搞好，反正就是个副业嘛，多一个人多一人承担呀，少一些损失呀。 不是不是，还得搞起来，而且必须挣的比工资还多，这样才保险，这样才能在随时面临失业的问题上坦然不紧张，即便失业没工作我也有来源够生活。 至于说搞起来之后，那就看多之后，多多少了，万一真搞的好对吧，合起来挣的比我打工多太多，然后时间上也开始应付不过来，那必然就是以自己当老板为主了……后期嘛班还是要上的，上着玩呗，是这样是这样，赶快搞起来。 正好到时候家大业大涉及到管理问题，我那几大千报名学出来的管理课心理学不正派上用场？哪怕到时人多意见不合面临分崩离析呢，我有宝典在手还怕垮台？？？拎出来单干也能轻松盘活。 快快快，副业搞起来。 每当天一黑，李某的马夜奔千里：实体店的风险虽大，但网店绝不是稳妥的长远之计，真正想要源远流长还得是一家看得见摸得着，货真价实的口碑好店，且最宜从吃的方面下手。不过这个貌似不需要合伙呀？我一个包子铺五人入股请阿姨？还是我一个快餐加盟店三人入股找经理？要不还是酒楼吧，那酒楼得找厨子吧，这可以考虑，先去选址，搞个预算，要是开在闹市，还可以搞些原生态噱头，不过到时候也要招人也要管理咯，嗯，所以不管怎么说管理课心理课先学起来。 是了，这是当务之急，有钱搞投资的千千万，搞起来不会管理再垮台的也有千千万，还得会管理会运营，再者到时候再接触了那里面的人对吧，善于发现和培养的话肯定那里商机大大的呀，一个小小酒店哪还放在眼里，对对对，赶紧那边先搞起来，打铁先要自身硬，有道理，好，先去上课…… 天终于亮了，这个夜总算过去，李某终于可以去上那离首富只有一步之遥的天才第一课了。 （为了做好充分准备与各位大佬打交道，为未来的机遇跟走向埋下伏笔，李某已经连夜把群里每个头像都点开仔细看了一遍，有朋友圈的看朋友圈，没有朋友圈的看头像，哦，有的还有视频号，然后这个视频刷完自动跳下一个，下一个不好看继续划下一个，再下一个，下一个……） 昨晚已经搭配好了衣服，一觉醒来对着镜子洗漱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并感谢神：这就是我昨天许愿后你给我的机会的暗示吗，这就是我得过且过半辈子突然醒悟后的命中注定？搭上这艘船我此后就可以低开高走春风得意了对吧，我可信了啊，我一定不负所望，拭目以待吧，我会拼尽所有气力的哈。 然后再对着镜子练习一下面部表情（眼睛有点红肿怎么搞的）：对着上市公司高管我应该用什么表情，对着没实力纯想攀高枝儿的普罗大众我应该用什么表情，对着见多识广人脉资源一绝的老师我又应该用什么表情……不不不，一视同仁，越是这种事情越要表现的与世无争，方能气度非凡，一切场合唯有不卑不亢可破万物，嗯，有道理！ 出门前那一刻的李某忽然又在心底很坚定了那个想法：既然当不了老板，那就把打工这条路走到巅峰吧，就坚定这一个目标走到黑，立下这个目标，即使以后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腕了得也不要再轻易更改了，唯有内心坚定了一个目标方能万难可破。 思想运动：合着我那一整夜疯跑的十万八千里全是无用功？？？ 软骨头：要不你以为他为什么没发起来，但凡有那一丁点儿魄力跟勇气，要八百年前他就已经是世界首富了，还要你在这儿打啥鸡血！ 思想运动：…… 心脏：去歇着吧。 ……主要做生意那个，实在想不出来做什么好啊，而且这几年你看看这市场这环境这经济，再看看自己的实力审视自己的能耐自己的钱包口袋，你真非要搞个小推车去撞南墙？那一天又能有多少钱呢，成本和收益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到，利润几乎透明，即便再摸不着头脑的外行人去看两天也明白了。 的确是有网上传的那种靠这样的小买卖发家致富买房养娃的呢，中国十几亿啊，大街上搞个小板车开个三轮车谋生的何止千千万万，你见几辆车大变活人了？能比普通打工工资强就算老天厚待，背后多的是你看不见的辛酸苦辣。 再就算真有那个命那个能耐可以去试试，搞个厂子成立个工作室或者开家公司？还是那句话，什么门道也不懂，什么资源也没有，实力全是屁，要这样的还能爬起来？老天爷真是喝大了。 老天爷赏了你一巴掌：好好搬砖吧。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破碎的打工人要准备上班了，立了秋的早晚骑车已经开始冻胳膊，不过这季节乱穿衣，旁边刚经过那人依旧吊带热裤，眼前蹲地上摆摊卖青菜的爹却一身长衣长裤还套件褂子，睡了几个小时，现在踏着拖鞋去给老婆换班的苟哥把老头儿卖的菜望两眼，蔫啾啾的叶面上水汪汪挂满了脆珠，一斤渴死的菜称出来有半斤水，别说得拿钱买了，就是送人人家都觉得自己当了傻子冤大头。 一句招呼都懒得跟他打。 老头儿正慢慢悠悠把边上几个皮皱的厉害，却一放上去就滚远开的萝卜捡回来，把青菜的位置再摆一摆，把电子称调一调，再把小区门口来往的人看一看，当他望到儿子苟哥时那背影已经快走到马路对面那排早餐车了。 第190章 快醒醒3 一溜边的早餐车队伍里苟哥的三轮车在其中卖煎饺煎包，这车现在是换班时间，外面的烤鸭牌子已经换成了车上售卖的各种早餐名儿，那面可以小块推拉的玻璃车门现在被全部掀起来做了头顶的支撑，人可以换班休息，车从早晨四点出来卖早餐，到八点收摊，十点半出来卖烤鸭，十二点收摊，烤鸭下午四点到七点还有一趟晚饭供应，最后晚上九点半去夜市。那是最后一班岗，大部分差不多十二点收摊，也可能到一点，也可能两点，最晚不超过三点。 等三点，打扫夜市的清洁工就来了，再不走，不把街道搞干净，清洁工就该扣钱了。 那是唯少数，大多还是在一点前，因为天热，货拿出来太多卖不完就坏了。而烤鸭和早餐也不一定非定那个时间，偶尔有天早卖完，早回家睡觉。 这样的作息三轮车已经过了快三个月之久，苟哥一家也是，不过苟哥家人口多，还算换的过来。 苟哥走过来时三轮车前的生意还算不错，有人买了刚走，有人正来买，老婆站在里面车上正给人捡盒装袋。 见他来，眼睛望一眼，很快转到顾客身上去，迅速衰老的脸上即使面对顾客也堆不起什么笑容了。 “老大醒了吗。”绕半头车转到后面来，老娘正在案台上边收口边往锅上放，见了他，先问家里的两个孩子。 “起来了。”然后来帮忙，两口煎锅里另一口已经差不多了，翻个面再闷一会儿又能全捡筲箕里，他没来之前这些都是妻子阚某的活儿，翻锅，好了捡出来，端前面售卖，夫妻俩一样手脚麻利干净利落。 至于家里两个孩子的情况，他不来说阚某也知道，她的手机一直播放着家里的监控画面，大儿子现在在书桌前读英语，小儿子还在被窝里没醒过来。 “今早不忙，你回去吧，把小的搞起来送学校就睡会儿。”苟哥跟老婆说，阚某和他一起去夜市，忙的话到夜里十二点先走，第二天一早再跟婆婆一起来早市。 “不忙，你俩都回去吧，回去睡会儿。”阚某没表情，婆婆先说道，又道：“小的昨晚叫不要吃饺子，也是不能天天吃饺子，叫他今早到这儿来拿两个包子，哥哥一起，学校一会儿你爸送去。” 阚某还是不说话，快七点，正到忙的时候，有火有气有辛酸想撒，但有钱不能不挣。 “又说你爸，老东西讲了也不听，一辈子犟东西，没有干哪处是能干长的，昨晚又讲不想卖菜了，讲那门口没得生意，又讲要搞个板车来拖到东贸路去卖。天天在屋里没得事干净想精想怪，真是叫他做点事他这个苦吃不下来那个苦吃不下来，最是贪生怕死，老苟家的传统，光一张嘴叫。” 就他那个架势那几棵小菜，能有生意还有鬼了！ 苟哥两口子却不说话，趁着前面没人后面老娘没注意，苟哥悄悄上前蹭了下老婆的后背，没得到回应，手里转着圈的喝一杯豆浆，又拿脑袋带着力道撞两下她后背，等人恼火的转过来，吊一个嘴角，搭讪的意味不言而喻。 烦人！ 得了老婆的声气儿，苟哥才张口：“以前天天讲我不好好干，一说离职就讲跳槽不好换单位不好，天天思想教育给我洗脑上课，现在到他全成屁了。 退休回来三个月不到他换多少工作了？保安干了一个星期不去了，给他找个厂干老本行开叉车说活儿干不下来三天也不去了，跟大爷一起去工地干了两天，嗯觉得卖菜好做生意好，还不行，人不行还是生意不行？” 这话才终于把老婆逗出了表情，也把后面的老娘臊的捂不住嘴：“我不讲唛，他！总是吹牛逼，总觉得自己厉害了不起！ 保安又嫌工资低了，保安还要上夜班，又讲年龄大了上夜班不行，休息不好身体不好。叉车那个他哪么干不下来，我不讲唛就是贪生怕死，实际那个活儿哪里累哪里干不下来，你再是帮忙搭手抬个东西上货下货呢，那里头哪有么重的累的抬不起来。他就是胆小，他就是望着那个货堆那么高他怕，深怕掉下来砸他头上，从那底下过他怕，吓得回来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不讲唛，就会吹牛！以前他在那厂里做事多轻松欸，帮人家电脑打个单子开个叉车就觉得自己多牛逼多厉害，看他得意的吧，还总觉得自己多苦多累，你大爷那工地那活儿他能干下来啊？听他吹！天天光坐屋里想，白日做梦，真喊他干什么他啥也不行。 他还样样想挑好的，年龄到这里来了你还要挑什么，给得起工资的嫌他年龄大了，能干的他又嫌钱少，哪里那么好的。” 亲儿子：“什么不行，他那嘴还不行，死的都能搬活，论犟嘴他排第二没人排第一，整天讲我眼高手低，嗯，他现在是高瞻远瞩，他会部署呢，他懂战略，他厉害。” 老娘简直忍不住：“卖两天菜又讲菜不好卖，讲地势不好，讲菜种类少了，要搞板车搞车子，你随他搞去，讲了他也不听你的，讲了也没得意义，你随他搞。那天还讲我们天天这样，钱挣不了几个还一天到晚忙的看不到人，讲现在人猝死的多多，又讲小孩子大早上没人管，又身体拖垮了这样那样，天天就把那手机抱着，天天这新闻那新闻，马上打仗了他还要到前线去。” 买煎饺的小伙骑车走了苟哥才讲话：“猝死也好了，猝死一下死了清静，穷拖着你看看，不是天天吵要换大房子吗，马上不还房贷我看他睡大街去。” 这又把老婆听不高兴了，当初买大房子，第一个反应热烈的就是她，可谁想到后面是这样的情况呢。 计划得再好，一朝失业，一切全作废。 失业了还不上房贷是一种，还有一种是连当房奴的机会也不给你的。 第191章 快醒醒4 苟哥所在的马路这边是新小区大平层，马路对面则是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拆迁落实的老破小，苟爹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去了回来，马路对面的嘉达刚骑着车一阵风从家里出去，楼栋门口，晚起的老头老太太在这里开会。 “我讲你家孩儿，他不如自己开个自行车店，他本身又懂，又好这个东西，不如就让他把这个钻透。” “呵呵，随他去。”对于院里的老邻居见嘉达天天骑个车风风火火，嘉达妈的解释是他骑车上下班能锻炼身体，结果有天一个阿姨当面问嘉达在哪儿上班，他本人却说没上班，正跟伙伴们玩，要准备一场自行车比赛。没上班？自行车比赛？可想第二天嘉达妈的脸色和在众人面前的姿态。 “给他找个媳妇儿，说个女朋友，小伙子，不成家他都懂事不起来。”一个老大爷支招。 可旁边的老太太又说：“你没个正经工作的人哪个姑娘看得上你，那些有正经工作高工资的还说不到女朋友找不到人结婚呢，你想的那样容易。” 隔壁老头又说：“有个工作还不简单，你想干就有工作，懒人不算，现在说女朋友都是房子车子，票子，你再没得工作，家里有的是钱有的是房子车子我还需要你去工作，还要你挣那仨瓜俩枣？人家都看不上。” “现在房子还不好买吗？整个房地产都低迷，你不看新闻啊？有史以来降的最厉害的，全国都在降，哪个城市都在降！现在房子值钱啊，草一样的，就没有买不起房的人，你看手机里那些，有的十几万几万一套，多的是，大城市才紧张吧，小地方你看看。” “新闻说的，哪个新闻？有真有假！讲那话，房子！那永远都是最大头！永远占第一位，那不管它跌不跌涨不涨，没钱的人他就是永远买不起，哪里没有买不起房的人，对面那个三万一平你买得起啊？你现在去买一栋来我看看？吹牛皮！” “我怎么是吹牛皮？按揭呀，你以为现在房子还跟以前那样？付个首付房子就是你的，首付才多少钱嘛，首付你都拿不出来你还混什么东西，现在什么年代啦，泡沫经济呀，工资都很高的，你省吃俭用一点哪里攒不出来个首付，你非要东花花西花花。那要买房你肯定要缩紧一点，苦日子也要会过呀，还那么潇洒啊？现在的人就是太想要眼前的潇洒了，一点不顾虑以后，一点没想过以后要如何生活，一点长远的计划没有！” 说完再回头看石凳上摘菜和嘉达妈：“你也要赶紧给你儿子把房贷搞起来，身上缺钱他马上就懂事了，口袋里没有钱他才会晓得紧张，才会想办法，不然他永远成长不起来。” 嘉达妈轻飘飘的： “随他去，操那些心干嘛，现在年轻人的事老年人不要管，上一辈不要管，管不了。” 先前说话那老头就道：“一个时代一种活法，不要干涉，想要父母跟子女没有矛盾就不要干涉，让他自己去闯，他的路，是他一辈子，让他自己去走，你还能照顾他一辈子啊。” 老头便更生气了：“那中国就完了，那下一辈就完了，那这个世界就会全部完蛋！不结婚不买房不成家，小孩也不要生了，再等过几十年这个地球上还有人啊？全是空气啦！都不要活了！你们这些人全被洗脑了，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人全是脑子有问题的。” …… 嘉达爹妈原本是准备给他搞个房贷背着，再说个女朋友把人套着，可啪叽一下工作没了，社保断了，房贷搞不了了。两老的整天坐家里愁白头发，儿子每天在外面嗨的飞起，工作什么工作，为五斗米折腰吗？在家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再出去给人当牛做马挣那几个少的可怜的窝囊废？我天天拍个视频给人看骑车都比那强。 “找个也喜欢骑车的女朋友呗，你俩一起骑多好，有伴儿。” “我那么大个车队你还怕我缺伴儿？我再找一个回来以后买轱辘再分她一半？有钱在我兜里你非要我花出去是吧？就深怕它在我口袋里揣久了看不过去！” “……”好好好，你去看看哪里能领一个跟自行车的结婚证吧。 “还是不懂事，经历太少了，还得要给他好好历练历练，磨一磨，让他多去吃点亏，他才能真正听进去吃的盐比他吃的饭多这句话的真理，不听老人言！网上不是说了嘛，你看那些专家都这么说，说人教人，你讲一百遍他还不会，那事教人，他一遍就记得牢牢的，折腾去吧，多撞两回南墙。” “欸对，现在，现代人就是环境太好了，条件太好了，哪像我们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啊，他哪体验过我们那时候的苦，哪能跟我们那时候比！我们那时候过什么日子，现在的人过什么日子，所以他怎么会知道珍惜呢，他怎么会懂得来之不易呢。欸，说的再多都没用，只有多吃亏多吃苦他才能晓得了，只有把一切的路都走过一遍他下回才能知道那儿有坑，要摔，不能去了，你才能记得住。 实际现在怎么不好挣钱？现在的钱多好挣，你只要肯干，哪里都能搞到钱，你看现在哪样不要钱欸，哪样都靠买，他又没块地，你随便卖个什么东西不搞钱啊，柴米油盐，我开个小超市挣不了钱啊！干个保洁扫个地一个月还有好几千，还，还这么容易，扫地你不会扫啊！ 以前的馒头几分钱？现在馒头都要一块五一个，那么大一丢丢的饼还要三块钱一个，还那许多人来排队，抢钱他是！他的钱那么好挣！人家的钱怎么那么好挣！哦人家的钱都那么好挣就你的钱难挣啊？就你挣钱辛苦不容易？ 他吃不下来那个苦唛！这个也怕吃苦那个也怕吃苦，这个也觉得丢脸那个也觉得丢人，又想钱多又想轻松！那是啥，投机倒把！那放在以前这种人还能要？他怕想把脑袋系裤带上！ 第192章 快醒醒5 又讲现在骗子多，割腰子割肠子，给你弄瞎弄残，我们那时候他晓得啊，那个年代的黑暗他见过啊？他保管害得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你还不敢对他有一句不好！害的你一家老小周围邻里所有亲戚没有一个人敢来沾染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个给你做主那个给你申冤给你报道？大家都来给你想办法？你想得美！ 现在的人！好日子过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堆啰哩巴嗦的老油条后，一个刁钻的声音道：“不一样，年代不同了，现在再讲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多那话已经不顶用啦，没用，是他们的年代了，过去的坑填上了，新的坑出来啦。” 话落，一个巨大的坑，从天而降砸落在众人面前，还没来及反应，没等找到地方遮挡，脚下的地也塌陷下去，周遭世界一片废墟凌乱。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坑，我想回农村，我想回小时候，我想回古代，想回娘胎。” …… “你现在过来公司吗？你知道公司现在什么情况吗？它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什么情况？那天老板让放假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放假，他，啧。” 李某还差两公里到培训机构，接里昂电话时正刹在一个红灯前：“公司没了？没了什么意思？搬走啦跑路啦，不至于吧。” “我说里面没东西了！清空了你听得懂吗？整个里面啥也没有了！公司倒了老板跑了！” 李某被电话里里昂压低的凶狠声音震住，初听已经理清一些有迹可循的预感，顿了片刻彻底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那头听不成句了，里昂的压抑的叹息，隐忍的哽咽，和快要崩溃的愠怒无奈一起精准传达过来，李某忽然清醒似的：公司没了？搬空了？那是没钱宣告破产发不了工资跑路了？？？啊？？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公司跑啦？？？ 那我钱呢，那我工资是不是不发了，那我钱怎么办（除了钱啥都是浮云），我上月的工资不发啦，我这里半个月的工资不发了？不是说升领导给我涨工资来着，说按大潘他们之前的待遇给我涨工资？啊？就没了？跑了？啥也没有了，那我这一个半月全白干了？那我怎么办，我到哪儿要钱去，我这工资还能要回来吗？我这该找谁呀。 啊，不是他怎怎么就……真的假的啊。 又听到电话里里昂问：“你们这个月做绩效了吗？工资表出来了吗？有说什么时候发工资吗？” “没说啊，工资表财务那边做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难道因为发不出工资才跑路？不至于吧，不是才刚银行贷的款吗？ “工资表财务做？工资表不是你们人事部在搞吗工资表怎么会是财务在做呢？” “对啊财务，财，这个一直财务他们在好像在发吧……”幸好他不能立马冲到我面前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呀，我来人事这边，我到这边我也没负责工资这，这块，我也是上次问伊娜，伊，她讲大潘走了就全部交给财务了，具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嗤！” 我真不知道啊，我真啥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个什么操作什么流程什么套路，我也不知道具体到底什么，我也觉得，等下，不是换地址了吧？或者搞装修要换新办公桌椅用品啊？不是还说要换新面貌接待客户吗？不然怎么突然不见了？不对啊不见了，这是跑路啊，已经穷成这样了？靠！是觉得他可能没钱了，是有预感他可能会干点啥出来，可是没想到是直接跑路了！！才贷的款啊！ 天！跑路，还有这种事！好吧，我怎么一点儿风声没听到，我怎么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我怎么早没有一点儿准备，我还想着他真的要对公司大刀阔斧说不定这后面就真改变运道蒸蒸日上，我真服了！ ……那我工资还发不发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就没班上了？啊？那我又得重新找工作？？又得被人挑？继续去简历池里捞塑料瓶？继续大海捞死鱼烂虾？怎么会这样啊……那我这月房贷怎么办，我会不会就此彻底失业，以后都没工作了？啊！那我以后生活怎么办！ 这晴天霹的雳，他怎么劈的这么猛啊，他，他突然跑路，那就是所有人的工资都不发都没发咯？那搞不好不止员工工资没发，很可能许多乙方的账也还欠着……天，天！ 好好好，以前光在段子里听人家的经历，现在竟然这种事也轮到自己身上了，这大环境搞的，你看，上班上着上着竟然把公司上没了！哎呀—— 赶紧找个地方停下来看手机，果然，好多群主为老板，主管的群都显示已解散，剩下一堆群不知道哪里得来的风声，已经有人在弱弱打听。李某赶紧找到老板的头像点进去，想发信息又住了手，说啥呢，说啥呢，一朝是老板，一辈子是老板，直接叫嚣他？还是假意询问实行打听？哪根葱啊我。 退出来退出来，李某想找里昂试试老板的电话和信息还能通吗，可想想算了，他现在禁不住这刺激，况且他的关系和身份也打听不出来啥。 那是谁，艾伦？艾伦的语音通话显示正忙。 哪里还能远远坐等，赶紧手刹油门一起往公司飞去，脑子里兴奋剂爆爆珠似的乱蹦，伊娜？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李某轻轻掐了一点点自己手背上的皮，疼的，是真的。 伊娜能知道啥，只是无头苍蝇乱转，看看那天晚上老板有没有跟她说什么罢了。 哦靠！乔治！他肯定知道，公司的内幕和财务情况他肯定门清儿，可是要问他吗，可自从上次回来基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啊，擦了，擦了！ 实在按耐不住，一只眼睛一手方向盘，一只眼睛一手手机，这时候第一个要打的当然是小路子了，不二人选，一个不通就打第二个，第二个还不通再打第三个，手机不行换语音，好的，第四个的时候床上的人被成功扣起来了。 第193章 快醒醒6 “阿里阿塞哟——”李某跟他惯来的电话开头交流方式，想哭，先忍不住笑死：“还没起床啊，哎我靠我跟你讲我们公司跑啦，整个公司跑啦，就在刚刚。” 忽略那边嘟嘟囔囔的几点，还让不让人睡觉等话，没有标点符号的口水哗啦一阵接一阵往外喷：“睡什么觉呀几点了还睡觉，我跟你讲我们公司那天我不是讲老板突然让我们都休息全部放假嘛，靠——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公司没了，整个办公室部门里面东西全部搬空了，现在人去楼空了，老板跑了，我操上班这么多年头一回碰到，上班上着上着公司没了！” “你听起来好像很兴奋啊。” “欸我擦，真的，我现在就是整个一莫名其妙你知道吧，因为前段时间我们老板和主管不是还天天盯我写企划方案嘛，说要整改要变换思路，要要，要搞改革还是什么东西，说是我们之前的方向有问题，还说要把公司主营业务再调整什么的，又贷款又招商，靠，搞一大堆，结果我靠这才几天，直接就整个公司没了。我是知道公司财务状况不好你知道吧，因为经常有乙方找我要钱说老板不给钱啥的，然后之前我也给你讲过新人员工的工资问题，所以我知道他里面……” 李某现在嗨的不行，兴奋的上天，又哭又笑又喜又愁，呲哇乱叫个不停，但是一会儿他就只剩又怕又怂又气又恨了。 破公司终于倒了，终于彻彻底底不用再来这儿做牛做马了，虽然我的工资很可能要不回来……这时候会伤心一阵，毕竟一个半月那么多钱呢，何况他的期待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个月（报那个领导培训班是为了啥，为了扭转乾坤让那破公司起死回生扶摇直上啊，他会把那小破公司送上世界前十强啊，现在嘞，现在我还学它来干嘛，我去哪儿再搞这么个基地骨架）。 笑的却是这跟拍电影似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而且这剧情太喜庆太叫人捧腹了（他说的是站人路人角度上的话，听说那个谁上班上着上着公司跑了，一早起来公司不见了老板跑了，这得多好笑）。尽管拿不到工资呢，大家都没有工资嘛，那这么多人如果真想要工资，上面肯定会管一管吧，受害者众多啊，影响极其恶劣啊，风气名声实在难闻啊。再有那个好事的来把这个事情一运作，全中国皆知，你到时候还愁工资拿不回来？没工作了，不能在这儿干活儿了，但这却不是我一个人的结果，怕是一点儿不用的。 （你真是想的太美妙了！） 只是后续房贷车贷和另外再重新找工作的事情又叫他好好愁一愁，这命运怎么这么多舛啊，36快奔四的人了，就这底子还怎么去重新找工作。看看身边这一圈，屠某找了个啥，失业一年多里前半年一会儿没歇着，后半年里片刻没忙着，不过人家也算根基深厚吧，人家有桃林啊，背后有地，勤劳一点总不会饿死。 又说勤劳一点，不然是像苟哥那样开三轮车？那也是个得能吃苦才能干下来的活儿啊，关键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挣到钱！ 其实做点小生意这条路也不是完全行不通，你看卖鸡蛋的祁某，他那哪算什么生意，整天在那卖活禽的边上又脏又臭，冬天冷夏天热还蚊子咬，关键说出去有什么面子。可你看人家混的，是不算体面，但赚的一点儿不少啊，简直可说一本万利盆满钵满了呀，如果他做个小生意也能是这样的回报和利润，那还愁个屌啊。 虽说是市场环境不景气呢，不能光看那些倒板子的呀，做生意本来就是有亏有赚，有人起来有人倒下，也不能说光看这个倒了那个倒了，觉得生意太难，就自己去做也一定倒呀，事在人为因人而异嘛。 但是肯定不能像两年换八份工作，不是被裁就在裁老板的路上，最后又回去倒腾二手车的蔡某那样，李某上次在朋友圈见他发二手车广告还很诧异的开他玩笑，结果一询问，这货竟然真的已经回老家跟朋友合伙开二手车去了，然后就跟卖保险似的各种介绍他买二手车。 这生意干的也太不畅快了。 既然都当老板了，图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还过这劳什子看人脸色的日子？ 思想运动：又开始遛我了？？？ 小路子：“那估计他也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不然以你说的他那种背景，稍微亏一点，毛毛雨，不在乎的，除非说一点儿没利润，还倒贴特别多，那再坚持也没意义了。他反正有路子，有资源有人脉，这一行不行我再换一行干，广告公司不行我再换个电商零售，三方物流，或者新能源，反正只要有钱，东山再起分分钟的事。” “嗯，可能就是你说的后面种，确实不赚什么，因为早一个多月前我就听楼下制作说有些人是直接开除的没发工资，而且你想他那套优化方案，很多上了快一个月的都没有工资，这真的，太黑了，这种事绝对看个人品德。而且我还听说好多老员工走，包括那两个部门主管走，就是因为工资撑不下去了，快倒了，搞不好老员工走也扣工资了。 我是感觉他应该不行，结果哎，没想到这么快，还以为能撑到明年呢，哎操，太突然了。” “好，你可以换工作了，再继续找工作，找到满意的为止。” “哪可能，但是打工的，工作就没可能让，让我满意的，哎你怎么样，你是现在就正式去国外了吧，那你家老婆小孩怎么办，那天我跟你讲那个同学，就也是你之前那种情况，他就直，直接被撸掉了，现在也是，哎。” 哎。 半个小时后。 “……不是我这，我是领导但是具体那些我也不知道呀，这些我，我也不知道那些内幕情况啊，再说这种事老板肯定不会告诉我呀，我肯定不，肯定没有我的事啊。” 第194章 快醒醒7 照昨晚睡觉的畅想计划，原本李某现在应该坐在那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凳子上畅所欲言一鸣惊人，正式开启自己人生的高光之路。或者再高逼格的，他该站在一个富丽堂皇星级酒店的大厅里，身边香槟美女，西装革履，成功人士，各行各业在此商业会晤交流，重新启动他命运齿轮的第二次转动，新世界的大门就此为他敞开。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一来车子还没停稳就被楼下制作部几个大哥大姐围住，被附近周围好多好多人围观。被比他早到一个前脚，还啥也不清楚的帽子叔叔逮住，然后现在这样把心提到嗓子眼儿，把后面头皮拽到脑门儿前来按住面部因惊吓过度而僵硬狰狞的五官。有嘴讲不清，有理道不明的藏在公司园区的楼下，警车旁边的树荫里一脸懵逼茫然的被问询，被嫁祸。 “我也才，才得到消息讲，讲公司搬空了，讲这这个情况，具体我我也。” “你作为这个公司管理层领导，这些决策计划你一点也不知道？完全不知情？你自己讲话你相信吗？” 哎哟真的呀！已经快到培训机构楼下，接到电话，打开手机才看到通讯里炸了呀： “我，我真一点也不知道，我哪知道什么时候搬走的，我还想着他怎么会突然放假，我才知道，同事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我，我真。” 叔叔啊，你真的不要问我啊，我知道的还不如他们听说的多呢。 目光如炬的帽子叔叔： “你不是运营经理吗？公司在怎么运营你一无所知？那你天天在这个公司都做些什么，你领导的工作，你每天领导什么。” “我……”我上班啊，我就是普普通通上个班啊，虽然骂骂咧咧怨声载道，但是也把它当作后半辈子唯一的单位在奉献和妥协啊，我，我怎么……对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怎么突然上着上着公司老板全没了，我不是天天在里面上班吗，我怎么会啥也不知道呢，肯定他们早就算好了的呀！这群黑良心的王八蛋！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那剩下这堆人怎么办，工资不发就这么跑路了？这不能吧。 是想过一些很糟糕的情况，比如工资发不出来，项目进行不下去，结不到账的乙方和领不到钱的员工天天来闹，但是以为公司还是能够继续啊。关键是，他还是能够不湿鞋呀，毕竟他可是大老板钦点的独宠爱将啊，坑谁也不能坑了他呀，谁摔死也不能摔了他呀！这怎么，怎么还把他也一锅端了呢。 那这是不是已经违法了，啊违法——那他们都跑了的意思是现在这些都是我的锅了？现在这些事儿就全掉我头上？我来顶着？我成背锅侠了？？ “不发工资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讲都被无故辞退了，干活儿都不给发工资，这个又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人没有发工资？为什么没有发工资？理由是什么？” “……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人事经理你管工资考核你不知道发没发工资？” “我也没发工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家老板就是这么安排这么指定的呀，不是，叔叔们你听我说：“我是，我只听说，是说有的人离职的时候被扣了一部分工资，好像是说。” “还好像！你这属于诈骗！你这样违法你都！那天我出警你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还假装人家把你搞到了还要人家赔钱，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你们都，违法你知道吗你！你还在不讲实话，还在不知道不清楚！刚刚要不是我们拦着人家都能直接把你打死在这儿！你还这么不老实！他们那么多人，你还以为你能躲得过还觉得你玩得转！” 气死我了！还吓不住你我，还在装糊涂还在把人当傻子！ “你真这样犯糊涂真搞不清楚到时候有你后悔的！到现在还不交代清楚还在装傻充愣，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要被人家耍了还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个人物，到时候就你一个人是冤大头，什么问题都是你一个人的。你一个运营经理人事经理，你什么也不知道？说出来谁信？哪个公司的人事不知道她里面每个人工资该发多少被扣了多少？还在开玩笑！” “……”靠，天，是这样？？？？那现在我岂不是完了？？望一眼那边公司大门口那群横冲直撞的小白牛马，再举目望望周围静止的办公楼和外面一圈高高的围墙，眼前一黑，心里彻底冰凉，怎么搞的，怎么搞的，那这是早就想好把我弄上来顶锅吗？早就想好要嫁祸到哪个冤大头头上？难不成真是他们故意的？ 可怜当初想着有没有必要录音，又想他对自己这么信赖这么看重，也交出百分百诚意的没有录音，还把唯一那条跟狗贼张吵架的语音也删了……悔之晚矣。 忽然一黑再一黑：怪我，怪我太蠢，怪我一点没脑子没心眼儿，怪我明明早就猜到了这一切是个阴谋还没心没肺不当回事，试问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的人突然那么亲切信任对你，你一点多余想法都没有？？ 靠，主要防不住啊，再聪明的脑子也防不住人家一早就准备了要来坑你啊！ 苍天呀，苍天啊！世上竟真有这么心狠歹毒的人，我竟然还能碰到这么心肠歹毒的人！ 苍天！猝矣。 铁面无私的帽子叔叔：“现在还不算正式询问我跟你讲，但你据实交代最好，像这样的我们每天要处理多少，现在是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不要后面想抵过都没机会了。” “我，我……” 天可怜见，我就是个任劳任怨被人摆布的提线木偶，我也不知道老板为啥跑了，我也被欠了好多钱，跟他们一样心里火烧脑崩……会不会之前梦里的一切都成真了，锒铛入狱，只是跟梦境里与他们直面冲突被告进去的差别是现实里人家早布好了局做好了一切，一早就已经把隐形的手铐送我手里了，而我还傻呵呵啥也不知道。 第195章 快醒醒8 忽然眼含热泪望着帽子叔叔：老天爷，你也要跟着那些人一起坑我了啊，你也要这样对我了啊，你不救我不扶我你反而来跟着那些牛鬼蛇神一起戕害于我？？ 眼见对方可能真是个糊涂虫的，时刻拥有清醒头脑的帽子叔叔：“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吧。” 好好好：“……能说，知道的我都全部讲出来了，这个跟我关系不大吧，这里面应该没我什么事吧。” 小心翼翼，畏畏缩缩，欲哭无泪，又惊又骇：“我我也真的，我也没发工资啊，我也是。” 一刀被叔叔拦断：“手机不要关机，随时保持畅通，等我们后面通知吧，有情况会找你。” 作为一家公司领导，晓得的消息还不如底下的普通员工多，而且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风声味道也没听到，老板一点儿没考虑你在意你，还在这儿眼泪汪汪惦记工资没发给你，难怪把你搞出来顶锅，就你这智商情商，放弃挣扎吧。 没什么大商的小领导：“这个我知道，跑肯定不会跑，这个我知道的，那麻烦警察叔叔了，麻烦一定查清楚还我清白啊，真的完全一点不关我事的，我也是受害者，劳烦叔叔一定帮我查清楚。” 手机里但凡有以老板主管和艾伦为群主的群全散完了，剩下有一些（以前没觉得，现在一躁动，发现手机里的群是真的太多了）是李某拉的，有一些里昂拉的，也还有一些是公司的乙方，和纯公司同事们（以时间不长的新人为主）。 现在这里面的讨论还不是特别激烈，但李某知道那些跟他一样猝不及防的小鹌鹑小蛐蛐儿们只是不在他所在的群里讨论而已，那些他不在的群肯定早就吵炸开花了，要不然为什么现在没有一个人围过来（你刚一进大门不就有一堆人围过来了嘛，楼下制作和打扫卫生的大哥大姐们，楼上刚来才上两天班还一脸懵逼的新人，和周边闻声而动跑来看热闹拍视频的吃瓜群众，这么多人完全把你围得水泄不通啊！可你不是躲了吗。三言两语就想跑，尤其警察还把你带到一旁问话，你恨不得这辈子压根没见过这些人）。这群人现在除了哀叹各自的倒霉，吃公司和老板的瓜，同样也还看自己的笑话：你看看那傻冒儿，老板丢下来背锅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蠢蛋。 眨个眼警察叔叔开着车扬长而去，隔的大老远李某只感到那尾气也带着一股浓郁而黑雾弥漫的血腥气，这事现在这么紧张，得赶紧出去找找律师商量看应该如何撇清，必然是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的。 心头想着，脚下赶紧往前蹿几步（主要车还停外面，没有驹跑不起来），外面的众人貌似冷静了不少，虽然还有不少人，至少先前的吵闹呵斥声减弱了（还是想出去看看，再找到队伍跟大家通通气说一说的，他可真是同类受害者啊，可又怕尤其制作部那些大老粗操作工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像开头那样上来就一通质问推搡还加录音录视频，这要是发网上去叫人家刷到，以后他可怎么见人，外还如何找工作混场子啊。） 但出去又怎么说呢，赶紧溜吧，管事儿的全跑了，这时候留下来简直比活靶子还明目张胆，哪能出去发言。 深怕人家发现他，李某又赶紧缩回来（前后看了看，还往里面几栋楼之前的拐角处隐了隐）事已至此，其他面子里子都没用了，还不知道他们卷东西走时留下了哪些‘证据’，万一真是铁了心坑害自己的，搞不好八百年前就已经开始埋伏笔了，只怪自己心大，得赶紧找个律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某手上一刻不停又拿手机刷上来，再给现在唯一能联系，还能联系上的里昂通个信儿（他可也是领导啊，没坑他？他没价值？他比我聪明比我心眼儿多？擦！）来时本想跟他聊一聊，看看他那边是个什么动态，后面有些什么打算。可刚驶进大门就看到他骑着小电驴拐弯出去，而里面的众人则一见他便围了上来，然后又是吵闹又啥报警的。以为是带着悲春伤秋的心情来看看热闹，没想到是来渡了个劫。 找律师这个事不简单，当然费用更不简单，所以李某更希望最好是有没有那样的机构，能提供免费，还强有效的援助的（钱啊，很可能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源进账的钱啊），或者实在不行，要出钱也可以，务必能把他洗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这也是他迫切要找个同类的原因，多个队友多个脑子嘛……这都什么事儿啊。 网上跟律师没沟通明白，赶紧再去视频上搜一搜有没有智禾公司倒闭的相关信息，有没有把自己的脸也挂上去……为什么不录音呢，为什么那时候大意呢，为什么从来就这么粗心大意，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好好读书，为什么不懂人心险恶还一身软肉毫无盔甲，天爷啊。 “喂？你走了吗？” “我刚来就看到你出去，哎到底什么情况啊现在，刚警察还，还把我各种一顿问，搞得好像我还成问题分子了，我是老板一样，我现在我要不是你早上打电话给我我现在还啥也不知道呢。你今天怎么跑，有事啊，哦行行行，随时通信儿啊，有情况也随时跟我说下，靠我真的，哎，好好再讲再讲。” 里昂那头三言两语挂断了。 李某哪还有心思开车，那车就扔这又有什么要紧，赶紧打个车，从后面d栋绕出去吧。 “哎早上我不是跟你说我们公司倒了吗，老板跑路了把里面东西全搬空了，欸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他他妈要找我背锅啊，现在很可能很多证据都是指向我的，剩下这些问题很可能我就背上了……没啊，我真不知道，我那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一次嘛我说领导要开我，但是最后老板又把我找回来了，然后，欸我靠，很可能那时候我就已经被人家盯上了，靠真的，哎，脑子，脑子不够用啊，玩不过人家呀。 第196章 快醒醒9 我真没想到啊，不是，太突然了，突然就说放假休息，然后今早我那同事有事跑公司来加班，来找资料，结果他，他，他妈！哎。人心啊，现在就希望这一切不是早就预谋好的，那时候找我回来不是为了最后找个人顶锅，不然这么深的预谋，我真的，我完了。” 原本帽子叔叔询问时是没那么害怕的，现在前前后后东南西北这么一想，再想想平时刷的那些视频新闻，看过的小说杂志，天爷啊，天降大祸临头啊，我命休矣啊！ 李某打的车一路直奔网上搜的那个事务所，想起来这些事姐姐姐夫可有关系，可要把这些事说出来太丑，万一最后真是最坏的结果，到那时再叫她们来训骂不迟。只盼万一真正有事，小花母子能得她们全力庇护（这么热烈的太阳突然要下雨是怎么回事）。 打招呼的律师大哥还算沉稳大成，了解了基本情况后说出的话也跟李某的猜想大差不差，危机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到以证自清的证据，然后看他们那边出什么招儿，扔哪颗棋，和相关部门如何定性，处理。 可他能拿出什么证据呢，那些员工绩效的申请单上几乎全是他的名字，让哪个员工光秃秃走人，把哪个员工的绩效全部扣光，和把哪个员工白嫖半个月以上却一分报酬不给，以及那份公司整顿优化的报告上也仅有他唯一一个名字……劣迹斑斑啊。 回到家，神思恍惚，寝食难安，赶紧又在网上找来一堆视频看，凡法律法规讲解的关注了一大堆，结果那视频越看越走火入魔，马上哐哐哐再去购物网站上购买了一堆法律书籍。 而临时抱佛脚终归晚一步，与公司利益相连的债务很快全部爆发，一张张传票雪花般飞来，欠的钱太多，影响太大太恶劣，老板和领导虽还没找到，李某这个领导其罪难恕，先锒铛入狱去了。 这边前脚抱着普法书进了号子，后脚名下财产就被冻结，他要嘎腰子抠眼珠子来还钱了，还有没收到钱的乙方公司更找了一伙社会残障人士，天天在家门口堵的小花母子有家不能回，只好偷偷躲在丈母娘那头去。 可很快这丈母娘也不能再叫了：“我姑娘还这么年轻你让她在外面一个人带个孩子守活寡？第一天进门我就说了你不是个能成大器的人我姑娘不听，现在应验了吧！你看看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你做哪一样是成功的长久的，有定性的！一事无成！这么大个人一无是处！你自己作不要紧，你现在把我姑娘，我外孙害的，你在里面蹲着倒是舒坦了，你想过她们母子没有？你凡事考虑过你身后这个家庭没有？出这种事你叫她们在外面如何见人，如何来生活！ 我外孙以后还，他要考公考编他怎么办，他张口跟人家介绍他爸是个劳改犯？讲他爸在监狱里？你要人家如何笑话他……” 老板跑哪儿去了呢，他怎么就能这么彻彻底底无影无踪呢？他这么神通广大的吗，还是叔叔们已经嗅到什么猫腻，认为没必要再盯他？ 跌入谷底这个词李某以前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到达这等境界，上天给他的剧本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哦，就是这样的，他在里面一直贼心不死死鸭子嘴硬叫天喊屈，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当时手机的录音虽然删除了，但他还有一支带录音功能的手表是一直在工作的，那只表还是当时为了找狗贼张假意和解而主动巴结过去的贿赂，因为当时心中所想，那东西实在不便宜，他后面也时常在他的西装手腕上里见到，他那里还愁挖不出来猫腻把柄？有了它在手的李某还怕一步跨不出这牢笼洗不清那罪名？顶天一个贿赂罪，那能大到哪儿去。 可有一天里面的人把他叫过去，告诉他老板从未躲藏，只是身份地位与其赋予的价值不同，经由各界隐藏势力的周旋调解，他的关系早已干净透亮。至于他手上的证据，无关紧要，收起来，给他条好路，让小花女士母子在外面平平安安，不收，鱼死，他交点罚金，不痛不痒。 …… 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样，李某的意思是，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 身陷囹圄的日子是李某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记忆，寒来暑往，日复一日，度日如年。幸好，上帝如武侠小说那般让他摔下谷底又给了他一本绝世秘籍，三年之后重现江湖，现在这里，终于轮到他发牌了。 “你今天又不上班啊？” 小花女士拉开一半窗帘，外头也无风雨也无晴。立秋后窗外的树枝开始秃顶，地上又热热闹闹黄金满地。 “你们公司不会真的要黄了吧？还是你离职啦？怎么……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自由的感觉快不快乐。” 小花女士的声音春风和煦，让这个世界仿佛阳光普照，宁静祥和：“爽不爽？现在你终于可以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了，你不是想当老板吗，嗯棒，真黄了的话你马上就可以有时间思考了，看看马上你要进军哪一行当大老板，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你好好琢磨吧，今天老婆自己开车去，好好想啊。” 小花女士说着话，花蝴蝶似的飞来飞去，离开卧室前凑进来双手捧他的头亲了亲，又不甘心的朝大腿狠狠拍一巴掌，最后听到她在客厅玄关处叫儿子：“还没好吗我的宝？要迟到了。” “为什么要上学啊！为什么要上学！！” “因为你现在去搬砖是非法童工，搞快点！” 很快响起一个跑步像打雷一样的声音，几支笔和尺子在他容量巨大的铁皮盒子里进行曲一样的冲杀嘶吼，门开了，又关了。 世界安静了。 李某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或者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虽然同处在这个空间，却被什么东西单独隔开，笼罩起来了。这个世界里一会儿轰鸣一会儿死寂，有电流似的滋滋声一直从脑袋里划过。 我又醒了啊，我又要继续活下去了。 第197章 快醒醒10 打量四周，这是他的房间吗，平时他不在的时候这地方会不会有另一个主人在这里居住？他贫穷还是富有呢，他会不会偷偷在这里藏了钱，就塞在哪个从前他从未注意的小角落里，搞不好就能搜出个好几万十来万，应该还裹着卷，现在还有谁会把现金放家里啊，也就是古老的，作风节俭的老一辈了。 他们能有几个钱。 这屋里估计是没钱。 哦，估计那个人替他出去了，上班，或者工作去了。就是电影里那种类似借身附体的情况，毫不相干但命运的安排使两人殊途同归，久而久之融为一体，他即是我我就是他，这样，班他上的，钱他挣的，福一起享，罪或许可以帮他背一背，当然最好瞒天过海，然后，金蝉脱壳。 肯定是这样，一定有这样一个人，想象即存在，存在即合理（已魔怔）。 李某于是走出门去，天凉好个秋，蚊子不见了，老头老太太也少了，那照了一半太阳的橙色座椅上没人，那全被阳光包围的石桌石凳也没有人，视野空旷的一块草皮子上只有一只狗和一只黑白足球来跑来跑去，哦，狗的主人在那棵树后抽烟打电话。 西装革履大肚腩，斜眼揣兜望天吼，瞧着人模人样，难道是个金钱自由的大领导小老板？呵，也是个不成气候的，那能有几个钱，能有他这个上市公司的大领导一年的分红多吗，想要求财也是分分钟就能手到擒来的事，徒有其表的拿捏个什么东西，这么大早上了还不快去上班，一看就是只会昧良心剥削的奸商，小人。 你这样的要到我公司来混饭吃，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 边走边默默回望，还系个腰带，就你那大肚腩还需要腰带？这个月的业绩不达到二千万马上裁了你！ 脚步不停，台阶下一路同行几个神色萎靡只顾前进的小社畜，李某一一将几个面孔全打量观察了一遍，然后在心里摇头：太没有激情了，早晚把自己搞垮，发不了财的庸碌命，这样的菜鸟就别在这里混吃等死了，趁早另谋他路吧。 大清早，买菜的老人已经回来了，擦肩而过时正把小菜放脚边，手往旁边绿色的垃圾桶里翻，纸壳塑料瓶，破鞋旧衣服，退休的老家具，和干不动的小家电。 这能发几个财，还是脑子不够活泛，以前说富人富起来的方式有千千万，而穷则只有一个懒，可穷人已经勤快了，但现在还是一个穷，饿不死，发不了，不像富人们，花不完，玩的花。 李某在心里决定成立一个这样的机构，给每个全身家当搜出来不超过二十万的人援助一百万，人均一百万，随便花去吧。 这样，路过包子店时便觉得，这包子吃得还有何意，我已经是这样境界的人了，还会吃这三五块钱一个的土包子？龙肉割下来我都是喂狗的！ 小区外面，马路两边的商铺早按部就班开门迎客，大老板李董虽然觉得那些都毫无新意，但也不苛求每个人都能有天才的思维和首富的敏锐，就让他们这样穷着吧，未开智的愚民，总不能所有人都可以窥得先机，那这世界上哪儿还有穷要饭的。 你看看吧，为什么你这么辛苦还这么穷呢，为什么你这么勤奋还这么没出息，你开个早餐店这么累你不知道多请两个小工叫人家给你打下手吗，你这店内这么逼仄狭窄过个身都要交错通行，你就不能为了顾客就餐愉快，再把隔壁也租下来空间扩大吗，再是房租金贵呢，客多收入高稳赚不赔啊，为什么人家都多开分店加盟店，思想这么不灵活的吗。 你这里这两个老人你起那么大早就为了买这两袋便宜的小菜？你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买个地自己搞个园子随便种吗，人家种的菜你知道下的是肥料还是农药，你想锻炼身体？自给自足岂不更锻炼了身体还知根知叶吃的健康？那位小瘦子姑娘你上个班挤不上公交，你不知道自己买个车只做自己一个人的乘客吗，玛莎拉蒂买不起玛莎拉kitty也买不起吗？没钱加油喂草也不行吗？ 你像你这位赶早的你骑个电瓶车嫌晒捂的刺客黑夜行凶似的多不安全，眼睛遮成这样能看得清行路？你还着急忙慌这钻那蹿，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修个马路单独跑呢，太阳晒为什么不搞个移动房。 我说的都是真的呀，你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一点动力！为什么没有把这些压力变成动力！你为什么是这么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你再瞧你干个保洁前脚扫干净后脚人家就把垃圾又扔下来，你不知道把扫把砸过去让他自己扫吗？你不知道壮胆斥他几句糟猪破烂叫花子吗？怎么能做到这样忍气吞声！ 一个破班而已，几个破钱啊，你们这些人！你不想上班为什么不自己当老板呢！你不愿受气辞了就是，打工能挣几个钱，还把一身坏情绪带到公司又带回家，戴在脸上又带进身体里。 自作孽。 没钱？为什么没钱？没钱为什么不想办法搞钱？高智商的不行？出劳力的怕辛苦？坑蒙拐骗吃牢饭？那买彩票啊，不劳而获啊，为什么不买彩票？可以做梦啊！李某很自然的拐进路边那家福彩店里去，动作流畅到好像这一早出门就是为了它。 从前李某再心痒，只在路过时瞟两眼，会进这里来的人说是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愿望，实际就是白日做梦。若中了还行，若是不中该多不好意思，好手好脚一个人，平白无故天天在这里搞浪费，自己都挣不上几个钱还天天搞公益捐赠，想着人帮你，全成你帮人了。 你看那傻子，就是他，天天来义捐，白日做梦，好吃懒做。 不过李某现在认为这种东西也并不能完全归类为做梦，它是一门玄学，博大精深，关键人在突发奇想的时候就是容易福至心灵呀，你看我平时都因为怕被嘲而不敢进来对吧，那今天我怎么突然就想进来就有勇气就敢进来，就进来了呢，对不对，那肯定上苍天意呀，很多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啊。 第198章 快醒醒11 “打一张彩票。” 我是那种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的人吗，我是那类不切实际不思进取只贪图富贵享乐的人吗，不会啊，肯定不会啊，我一直是个有很多很崇高理想，伟大目标的人啊。我心态非常平和，我只是随手买张彩票，只是玄学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一切都是命，命定这样，挡不住。 “有想打的数字吗。” “没有，随机打两块钱的吧。”既然都随意了，命这个东西吧，对吧，只要上天它想给我，那就怎么弄它都会给我的，我就随意一个两块钱它还是会给我。最关键还是那句话嘛，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功利心太重，得失心太重，反而这种人一辈子只能寻寻觅觅无影踪。 不过命这个东西它既然是玄学，那就： “多打两张吧，打十块钱的。” 再是命定上天硬给你的呢，也有就是那么巧的时候呀，很多东西虽然确实是你的，确实就在你眼前，但它可能也会搞一层薄纱遮挡迷惑一下考验一下呀，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努力一下争取一下呀，考验呀，不然哪是那么轻易的，所以我还是打10块钱的吧。五张，我已经拨开前面4层薄纱迷雾，最后一张怎么都该看清我的诚意真心了吧，到这种程度绝对够够的，我虔诚祈祷，你也心知肚明，成交了。 “什么时候开奖啊。”流程得熟悉了，千万别中奖了还没人通知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上面有二维码自己扫。” 呵，这口气，没事，有眼不识泰山，难怪成不了大气候，你等我回头高中那天，你等着吧，你好好等着。 啧，财富怎么还能等待呢，财富哪能禁得起等待呢，转眼看到台子上一排刮刮乐，旁边一位大哥正闷声专注虔诚刮其中一种，而他手边柜台上还有好几张刮过没刮过的，凑上前一看，说不定那也是暗藏玄机呢，搞搞搞，马上搞，扭身叫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大哥也说话：“我这刮一个三百。” “十块钱一张，刮到顶头上那种图案兑奖，那上面不有说明嘛，五百三百。”抖抖身上烟灰，起身拿大哥手里刮出来的仔细一瞅，指给李某看：“刮出来他这种图案的给三百，这样的给五百，这样的给再刮一张，剩下的没有。10块钱一张。” 一面去柜台里拿钱给大哥，一面砸烟：“刮一张回三十张本。” 这还能等？这么大一页纸，三十个图案里还能刮不出来一个中奖的？赶紧：“给我两张吧。” “那扫码。”谁说挣钱不容易。 拿了两张纸，李某却不急着走，而继续留下来看那大哥刮剩下几张，薄薄的五毛金币在上面几个来回，一个一元硬币类似的图案就出来了，还挺好看，就是跟中奖没啥关系。没事，再刮一个，再一个，再一个，再……（反正看人家刮又不算我自己的损失。） “欸！又刮出来一个！”哎呀靠！这运气。 “三百。”大哥也是掩不住的欣慰。 后面虽然没有了，成绩依然值得炫耀，五十元换六百，才几秒……几分钟，才短短几分钟啊，还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要的就是心跳，大哥心满意足的收钱揣兜离去了。 “走了，明天又来。”挥挥衣袖，盆满钵满。 “嗯，明天再来。”眼斜嘴歪的店老板：不信你明天还有这好手气！ 李某内心翻涌的连头毛皮子都被拎起来了，这运气，马上到我了。 不过还是再避点儿人吧……默默走到门口去，假装漫不经心拿手指甲在涂卡区扣了两下，啧，该出门带个硬币的……这是什么图案，哦，这个不是中奖……赶紧下一个，下面还这么多呢，三个图像能中奖呢，这么多还能刮不出来一个？再来……这个又是啥？长得还挺像，再下一个……也挺像，下一个……这得是有什么规律吧，是不是不能这么顺着刮，得随机刮？再来个……靠，奸商啊，还能想出这么多相似的图案来！真就不行了我！肯定下一把就到了，下一把怎么也到了…… 老板只见李某在门口低着头站了一阵，大约三五分钟的样子，然后大步往外面去了。 李某的背影：这有什么，计较什么得失，因为我已经买过几张大的了，这三五两百有什么稀奇！ 对啊，真正的大头在那几张福彩上呢！那种刮刮乐能刮出个什么东西，一千个里头顶天恐怕有三个，而且最多也才五百块，那能算什么横财。 还是来来想想这几张大的吧，又把彩票从手机壳里取出来，仔细看一看上面的号码，默默在心里默念着，再拿手机扫码看看啥时候能开奖啥的，哦，扫出来一个公众号，先关注公众号，然后再扫，跳出来一串日期，显示这张彩票开奖在两天后。 可以等，两天而已。 得中多少钱呢，一张顶格有多少钱，那就姑且算一千万吧，那五张就五千万啊，五千万，税多少来着，好，就按一千万算吧，那就是手握四千万了（一点不磨损折叠，平整漂亮的收进手机壳里，既不会磨损不会掉，也不会忘记，方便第一时间领取）。 手握四千万我要做什么啊，彩票店出来过一个路口斜对面有个公园，李某横穿过形形色色去上班上学的人群去对面的公园里看河边的人钓鱼，一天才刚刚开始，鱼篓里还没开始有收获。 先存着？一分也不要花了留着养老？以后万一真是一毛也挣不到了，至少不会饿死。 还是，把钱都拿出来填补那对奸贼留下的恶洞？补齐每个人的工资，结清所有乙方的欠款，还有什么，还有哪里有问题……李某在这时才突然一阵风似的清醒过来，公司黄了，工作丢了，工资没得结了，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很可能已经被安排妥当，板上钉钉即将成为人家的替罪羔羊了。 老天爷，天爷啊…… “不是说拒了嘛，你这搞的太，我真昨天上午才跟我们领导说完，讲你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你这，哎，你这太惊喜了。” 第199章 反正打工 一家新的广告公司里，衣着还算得体的里昂拎着包跟在几年不见的高中老同学后面连连抱歉，一边脚下一步不停跟着他往走廊里走：“是是，是挺麻烦你的，实在不好意思，哎呀感谢感谢，特别感谢你，不管成不成晚上请你喝酒，请吃饭，感谢感谢。” “麻烦不麻烦倒没什么，主要人事那边现在也开始招人了，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老同学打断他，表情变得更加难办：“刚开始我找你那会儿是还在内推，就是差不多大家都觉得合适就，就，都好说。但是现在就是，因为上次我问你有没有兴趣结果你不是说没有嘛，然后部门里其他的人也内推了两个，然后人事也在招，反正你先进去看吧，因为我刚也是跟人事说了的，你先看看他什么情况了，看看招到人了没有，还要不要，你先来看。” “我明白明白，好感谢感谢，真的不好意思了哥们儿，这次，不管怎么样都感谢你。” “哎那都，再说再说……” 里昂很快又到一家新单位上班去了：“早上好，大家手上的工作先放一下听我讲两句，这是策划部新来的同事舟舟，以后大家都多多关照一下啊，积极帮助新同事尽快融入策划部的大家庭，然后陆哥你重点，你带一下，交给你了。刚来你先跟着他熟悉熟悉吧，那是你的位置，先去坐，一会儿让你陆哥带你去人事把入职办一下。 然后我再讲一下昨天的两件事情啊，昨天开会的时候老大讲的，方案还没有交的尽快交上来哦。另一个康景能源昨天在群里提出的那个方案啊，你们看看还是怎么改能让大家都……” 陆哥的待人处事跟大潘有些相像，不过应该因为刚来的缘故，要比其保持更多一点的安全距离，和更随和一点的世故。他现在带着在这家公司里花名叫舟舟的里昂去楼上人事办入职，经过一个长长的走廊，随口聊道：“哥们儿先前也做这行的吧，在哪家公司。” “华汇那边，一家小公司，规模不大的。” “华汇那边可以呀，听说好像那边办了几个大的工业园啊，搞了个影视基地还是啥，要把好多广告公司都往那边移，方便他们拍视频。” “还行，刚刚建起来，人还不是很多，主要干我们这行还是在市区比较好找吧，广告公司，开在园区里的少，除非特别大，带印刷厂的。” “大厂也不好干。”他便又说道：“现在广告也在转型，以前写个文案画个图排个版就行，现在大部分还要求你还再拍个视频，还要像写剧本那样给他个详细的本子，活儿少事儿还多，客户难磨。” 不过紧跟他又看了一眼里昂，笑道：“你老人了肯定知道吧，这个在哪儿都一样，打工反正，客户领导说了算。” “嗯，习惯了。” 对里昂这样的社畜而言，只要能发的起与内心诉求大概相等的工资的工作就是一份好工作，就是一份值得踏踏实实兢兢业业投入全部精力的好事业，至于有没有双休，客户如何难缠领导如何刁钻同事又如何奇葩，那些跟他的直接关系都不大，在哪儿都有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在哪儿都是渡劫炼狱，只要他自己的目标坚定就行，外界因素，皆为浮云。 这边他已经继续墨守成规开始了按部就班，那头他的前任难兄难弟们还在大海里浮浮沉沉。 南城聚力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岗位，排版打图员，9000-，岗位职责，安排排版，补片以及机器打纸。工作时间，早七晚六，月休三天，条件，全日制本科，会ps等各种制图排版软件，能适应加班。 南城玉臻科技网络有限公司，岗位，客服专员 5000~\/月，有客服、销售相关经验，上班时间：早上8:30-18：00，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月休6天（自己安排，无固定时间），福利待遇：长白班+五险一金+年终奖+节日福利 南城金鑫广告有限公司，岗位，活动策划执行，5000-7000，职位详情，市场策划，活动执行， 活动策划 ，庆典活动，广告会展： 1.负责所有策划方案执行的跟踪督导 2.负责对与公司业务、客户(资料)等相关市场的分析研究 3.参与公司内部各项业务、策划、创意会 4.参加重要客户的业务、策划与创意提案会 5.参与内部各项业务创意、设计会 6.负责公司内部及与客户召开的各策划会议的(文字)记录 7.负责各项业务(客户)基础策划资料的管理 8.将完成的策划方案交策划总监审查 9.楼市图c版内容编辑与撰写 南城玖玖传媒文化，岗位，文案策划，薪资，5000-8000。岗位职责，策划方案活动以及推广，为宣传部门提供宣传素材，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运营公司事务，视频拍摄剪辑。岗位要求，全日制本科，新闻类，电商类，广告类专业，热爱文案 ，有优秀的文案创作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熟练掌握各类文案撰写技巧，有严谨、细致的文案修辞风格和语言表达能力，具备市场洞察能力，善于发现文案中的关键词汇，并将其转化为品牌价值，具有一定的团队合作精神和善于沟通的能力，能够协调各种资源，实现项目目标。 南城中广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岗位短视频出镜，薪资面议，要求：自由职业者、学生、宝妈都可；兼职时间自由，一个月出镜两天，一天200元，有手机就可，不要求学历，不要求经验 另招岗位：双休抖音运营、编导、剪辑、拍摄、演员，薪资面议，要求：学历大专及以上，男女不限；全职或兼职都可以 岗位：网络平台推广，薪资面议，要求：大专及以上学历，要求有销售经验，优秀者学历可放宽；热爱销售工作，勇于挑战自我，具备良好的应变和抗压能力 第200章 反正打工2 岗位：地推（双休+早八晚五）薪资待遇，3000~6000，要求：男女不限，全职、兼职、实习生都可以 岗位：实习生（双休+早八晚五），薪资面议 要求：长期招聘大三、大四实习生，包括技术型和业务型，技术型实习岗有编导，剪辑，运营，拍摄，演员 …… 人声鼎沸的招聘会场里，赵扬扬把所有的招聘信息都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跟在一个皮相气质都还不错的男生遛场。那哥们儿貌似刚学校出来的生瓜蛋子，长得精明强干，瞧着却憨憨呼呼，关键，他也广告专业出身。 “哪一届的啊？”赵扬扬已经看他在两家公司家驻足交谈，但基本都没超过五分钟：“23届的啊？你这工作经历为零啊？从学校出来啥也没干没工作过啊？人家24届的都上班了你这，你还。” “……啊那个，主要都不是跟这个有关的工作，就是也工作也有打工，在我舅舅家饭店里面收银，也做过一些工作，全面的一些。” “哦，也做过，那怎么，是一直没找吗，你广告专业的，学校出来之后怎么没找这方面的工作呢？” “……找了但是，也上过两家公司，但是可能，就是理念不一样吧……” 就是人家想免费白嫖但是我不愿意，理解？啧，凉了。 赵扬扬隔老远都感觉到了那面试官的无语问苍天，你还再换一家吧。 “广告专业啊？那写方案知道吧？写文案了解吗？就是帮人家的产品做一个视频推介，然后你来写本子，短剧你看吧？一般一个短剧大概时长是在10分钟左右，然后我们的这个视频呢没那么大，顶多也就3到40秒。那么你这40秒内，出现些什么内容，什么话什么视频什么样的呈现方式能第一时间把流量牢牢抓住，有效输出，让人家了解你这个产品，进而来购买你这个产品…… 我们产品很多元的，公司客户各种各样的，洗头的，卖衣服的，卖家电的，什么样的都有，你就把这个本子给我拿出来，重点还要可行的，在成本以内的，你不能客户才给五百块钱，你给我写个几百万的本子出来，你让摄影师去给你拍天上的星星……” 赵扬扬：先谈薪资待遇行吗？先跟我讲清楚你这个活儿工资面议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几百万几千万是还需要藏着掖着的，我可精明着啊告诉你，千万别忽悠我，我现在也是有好多次失败面试经历的人了，千万别再随便打发我了。 “我们这个岗位的硬性要求就是，一天80个方案，就是我给你一个产品，你在一天之后给我80个不同的方案出来，而且你这个客户要在三天之后从方案策划到拍摄到后期剪辑，这些都是你们一起配合的，要在三天之内全部搞完……” 赵扬扬：搞不完呢，搞不完就骂我扣我工资？你说试用期三千，试用期过后看表现，那劳驾具体是什么表现？五险一金，哦没有金，那五险之后到手能有多少钱？ “抓住热点！理解吧，不要你在那里吭哧吭哧大半天结果你搞出来一点没人看，不管你搞的是好还是不好，没人没流量，那就是个失败的文案，失败的广告，能理解我意思吗？开头，一定要，料下足，我随便你狗血也好不合理也好什么这那那，反正一定要有虎头，就是你可以蛇尾，但是一定要虎头，你甚至后面说着说着你视频忽然断了都没关系，你只要前面那几秒牢牢抓住就行了。” 赵扬扬：这么轻松简单？说的我也好想搞个草台班子拍视频啊，要不给我个帅哥美女吧，来拍个校园青春偶像剧？嗯中间加无数个痴迷女主的帅哥，再加两个恶毒女配，对了要误会分手，然后最后得破镜重圆，那后面就得再次相见了？好的男主可以穿霸道总裁那件西装了，然后女主还偷偷生了和宝宝？追妻火葬场？不够，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套路了，现在都是女性觉醒，大女主题材，那就女主自己开公司创业吧，带着儿子，然后这时可以再安排无数个想当后爹的帅男？看看啊，各个风格都要安排一个，首先阳光帅气无所畏惧的，然后绅士儒雅知心知意的，哦怎么能少得了勇敢热情性张力呢，中年拉扯，等一下，要不换个男主吧，然后男主结个婚再生个孩子来跟女主的儿子谈恋爱？ “为什么狗血短剧有那么大的流量呢，为什么现在火起来的，推送的短剧都那么无厘头无逻辑，甚至智障的，真的是大家就喜欢看这个吗？就喜欢这种风格这些东西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正是因为他们也知道那些是脑子不好的，所以他们会去下面留言，去谩骂去转发，去，去推广，你看我刚看了个什么东西……再来形成一系列的完整的，收益模式。你管他黑红白红呢，人一多才会红，红了就有得赚。” 怀疑人生吧？不要怀疑，人生就是这样啊，及时行乐啊，短短十几载，须臾一瞬间啊，再烂的本子呢，会营销就行，有一个火了就成了。 “你这个外形，你可以来试试主播呀，我们公司现在也招主播，你感兴趣的话我们也可以详细的聊一聊……” “那算了，我再看一看吧。” 看吧，慢慢看，离退休还有好几十年呢，慢慢看。 赵扬扬眼见那哥们儿把简历投出去四五张，然后埋着头苦着脸一晃一晃的走出去了，但走出去手机拿出来之后赵扬扬觉得他的神情愉悦放松极了，就那种感觉你能理解吗，失业或待业太久，整天渴望得到一份心满意足的，或者差不多的工作，如果得不到，哦得不到啊，你看不是我不出去找工作，不是我不想工作啊，是人家不要我啊，是我真的找不到工作啊！ 而当这份工作真的砸向你，即使他是你很渴望渴求的，心里也会万分痛苦： 第201章 反正打工3 不想上班怎么办，我一点儿也不想去上班，我真的不想去上班啊。太可怕了，算了算了，我再找找吧，肯定后面还有更合适更完美的…… 我一点也不想上班，不停找工作只是想证明我还能找到工作，我还没有被市场抛弃，我只是想找个自我肯定而已。找不到我就焦虑，找到了我就放弃，上什么班，你不知道我这种混日子的快乐。 专家：你这是待业综合症，待业越久病情越严重，你要勇敢大步的走出来，走出来自然痊愈，工作包治包病。 帅哥：我想病着，我想久病成医（狗头） 可不工作真的不现实啊，主要我真怕你会饿死啊。 “帅哥你好呀，刚看你工作好像没找到啊？你要不考虑考虑来我们这家公司呗。” 可可爱爱赵扬扬：今天不努力找工作，明天当老板，努力帮人找工作！ 一个星期前，抱着一沓比身高还长的简历的赵扬扬和小董等也是这里的常客之一，南城人才市场。从智禾文化传媒出来后因为受不了家里长辈的唠叨，赵扬扬每天不是去商场的奶茶店里喝奶茶，刷招聘软件，找旧友介绍工作，就是各种积极参加附近的招聘会，可十来天过去了，不是在找工作面试的路上，就是在再考虑考虑，继续找下一家工作的路上。然后发现，大部分找工作的人都这样，我现在虽然没有正经工作，但我是真的有在很正经的忙着！ “你怎么样？有合适的。”智禾文化出来，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反而成了好朋友，伊娜的人事行政岗瞧着好找工作，实际半斤八两。 工作没找到，两个人坐在招聘会外围美妆店外面为客户提供的凳子里坐下来喝水，补妆，和打开网上的招聘软件继续刷更新，我一定赶紧找工作，找一个各方面都没得挑的工作。 面试官们：赶紧的吧，马上26届都出来了。 “不够两厢合适，我想人家给我一个月一万我就打打酱油，人家想我当牛做马然后一毛不拔。”伊娜扬了扬手里的简历，眼睛还在手机上，语气破罐破摔：“实在不行我就真的去大潘那儿做电话客服了，反正隔着电话谁也不认识我，不然要卷铺盖回老家了。” （大潘：没有看错，我现在在一家通讯单位干客服总监，按最多的手机号，挂最快的电话，新手机，旧手机，临时机，已关机……不管国内国外天上地下，不管今天办的卡还是明天办的卡，我都能联系到你，我为通讯代言，我向神起誓，你永不失联。） 赵扬扬把一沓宣传单舒展开了在桌面上： “一起去？好歹是份工作呀。 真棒，一接到推销电话就挂电话的人马上也要去做电话销售了，理解你，加入你。” 伊娜：“可以的，电话挂了你就发短信，争取有一个搞定一个，谁也不能放过谁。” “她告诉你一个电话提成10块？”赵扬扬把一张宣传单给她看，家居装修的，电话客服岗，底薪三千，一个意向单提成10元，综合薪资七到八千，老天爷，这一天电话线不得甩冒烟了？ “或者电商客服，晚班到十二点？熬个夜而已，都吃上方便面了谁还管他健不健康。” 纯属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说句话的功夫气鼓鼓的小米姑娘甩着包走过来了，赵扬扬把目光从宣传单移到她身上：“有什么要气炸的事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你妹！”大小姐啪一下把包扔桌上，瞪圆了眼睛道：“我就面试个主播还嫌我长得不好看，又觉得我身高不够，还说我没有自知之明！靠，真要气炸了我。” “你不仅没有自知之明，你看人的眼神也不太好，人家脸上明晃晃写着我是垃圾你看不见？眼睛别要了。” “真的好气人啊，刚开始问我什么学历，说全日制本科以外的不要，我说了本科又说其实学历不重要，说主要要有销售意识，销售他妈个鬼！自己长得狗模鸟样的还敢嫌我长得一般！我160个子矮吗，那160以下的人都是残废都趴地上走路啊，神经病真是！” “谁惹你了那么大火气。”身后面，小金小广和小周也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了，金哥还是那样儿，吊儿郎当，一上来就揽着小米的肩膀安慰，情真意切：“不生气不生气，说出来哥哥替你去收拾他。” “还不气，气得要死，气得我都想掐死他！”瞎眼了我，越想越气。 赵扬扬和伊娜齐齐把下巴搁在矿泉水瓶上，眼睛从金哥的那只爪子转移到后面小广牵着的那只手的主人，小周脸上，咧开的姨母笑更加灿烂：“周周去肯定就没有这种问题了，我等凡夫俗子肯定是不行，让周周去帮你把仇报回来，让他看得到得不到。” 小广：“你在吐象牙啊。” 有道理！小米上前就来抢小周的胳膊：“你去，你去面试说你想当主播然后说你们家公司太垃圾了我看不上，你说里面的人都太丑了我不想跟这样的人成为同事，快去，快帮我把仇报回来。” “……”什么鬼。哭笑不得的小周姑娘。 “闲的你！”自己女朋友自己保护。 于是还不是人家男朋友的金哥再把胳膊伸过来：“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哥哥带你去报仇，在哪儿领哥哥去，哥哥去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快带我去。” 望着两人背影的赵扬扬叹口气：“又一颗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小周被伊娜拉过去问这场招聘会的战况：“有合适的吗。” “美术老师，一个幼儿美术培训机构。” “啧，哎。”书到用时方恨少，技临战场悔不该：“我小时候为什么没有学一两门艺术。” “骂人也是艺术啊。”小广走过去站到三个女生的桌前，谨防两个人把女朋友荼毒了：“就你俩不是白菜，连头猪都看不见你。” 你不懂我的乐趣：“我更喜欢看人谈恋爱，比我自己谈可有意思多了。” “你们找的怎么样。” 第202章 反正打工4 小李和小胡从那边喧闹嘈杂中走来，一面走，听得后面的辱骂声更甚，一面回头去瞧：“靠，真干起来了。” 小广：“谁干起来了。” “我去，别是小米她们吧。”不听赵扬扬把话说完，她人已经蹿到人群中去了，伊娜立马紧跟其后：人生两大乐趣，帮人谈情说爱，看人打架斗殴。 小董：您要不开个茶馆？ “什么垃圾往我这儿投，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好好掂量掂量！每回出门前照照镜子！别大白天出来影响市容，再吓到孩子，垃圾。” “你骂谁垃圾，你再讲一遍。” 劝架的小董拉住自己学弟：“好了好了算了算了。” 大部分的口角之争只要有人劝架，这个架基本是劝不下来的：“我骂谁自己心里清楚，大傻叉，就骂你了怎么着吧？听不出来啊，我刚指名道姓了吗？这么多人你非要往自己脸上贴？这么有自知之明是吧。”口嗨一时爽的敦实大哥，收拾桌上东西，我忙着呢，谁有功夫搭理你，再给你们看热闹？那么大俩年轻小伙等下我再打不过岂不完蛋？ “你再讲一遍谁大傻叉？你再讲一遍你骂谁？”今天就不信了，不干死你我还真过不去了！天天受你们这些人的窝囊气。 把人往回拽的小董稳住学弟：“算了算了走了，走了走了。” “少拿手指着我！”也拿手指头指着对方，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虽然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要再爬过来休怪我不客气：“骂的这么清楚了还问还拿手指着我，毛没褪干净的小屁孩，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对长辈讲话吗？基本礼貌都不懂还跟我叫嚣还在我这儿。没本事别出来丢人现眼，找什么工作找工作，一个三流大学出来的渣渣，小作坊出来的边角料，找工作也不照照镜子，倒贴还不一定有人要还问拿到手多少钱。” 暴脾气瞬间被点燃的学弟：“你讲谁爹妈？你问候谁爹妈？我毛没褪齐？你是年纪大了毛都秃光了？你又是什么垃圾！你又什么东西在这儿犬吠？当个人事招个人把你能耐得很了！你牛皮什么你牛皮，看门狗一个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就你这样的你们公司还派你出来招人？文盲都不到你这儿来还大学生，做梦呢你！” 抹一把脸上的口水，各说各话：“一个三流垃圾大学毕业的还跑到我这儿来叫嚣，没看清自己是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赶紧回炉重造吧，不是吹，你那所大学的研究生出来都找不到工作你还一个破本科就想进我公司来……” 小董：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热爱母校哦，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守卫母校保卫母亲哦：“别说了别说了，算了算了，走了走了，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干嘛，家里有白事相互理解。”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什么意思？你刚刚讲的什么东西？”观众喜闻乐见的肢体接触终于开始了。 可对面是两个人，恨不得立马干起来的学弟，和只想动动嘴的小董，想要动手一时还得掂量两秒：“松手松手，好好讲，大家好好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好好讲。” 正巧见赵扬扬小胡等几人往里挤了过来，一心劝和的小董忽然朝几人瞟了瞟眼睛，开始一个劲儿把学弟往前侧面拽，人多的时候推推搡搡间一个不注意挤到人碰到人撞到人也属正常嘛，人多事多话多再拌个嘴再挨个打就更正常了。 “靠——眼睛瞎了你，推个什么你推没长眼睛啊看不见路在哪儿往我身上推。” 小董：“挤什么挤有什么好看的，还往这边挤有桌子没看到啊，踩着脚了没感觉吗，推什么推让一下呀等下撞着人你负责呀，没见过狗咬狗啊在这儿挤，都往后面退一点。” “推谁呢你在这儿挤什么挤，这么宽的地儿过不了啊。” “推什么看不见人啊。” “哎呀——” “我的妈——” “你他妈。” …… “你打我？？”然后小董老实了，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就这么娘娘的一下子？！！ 周围看客本身热火朝天，登时火花四溅，风暴的中心却忽然骤停了，不可置信，冷笑连连，阴谋诡计：“你还打人？你还动手？” “……”他怎么没还手了，他俩刚刚吼那么凶怎么突然卡住了？他们咋没冲过来呢，被我一巴掌打傻了？该！就该！欠的，给你能耐的，几斤几两还跟我叫嚣，找个工作连个眼色都不会看，就你这样的还妄想找份好工作进到我公司来！我今天话放在这儿，就是哪个瞎子把你招进去了你这种性格也不会待长久！哼！情商都是负数！ “动手怎么了，你故意往我身上挤，推我我不揍你？”以为得有一场恶战，下意识摆出架子的大哥往被打的小董后面看了看，一瞬的茫然失措，一，二，三，四……假如打不过……靠，干死你！“再往我身上挤一个试试？眼睛长天花板上的啊？” 试试就试试：“谁眼睛长天花板上？谁推你？谁推你？我们往这边走也不行吗谁推你？手碰到你了吗？你退什么呀，你把监控调出来，你现在把监控调出来。” 突然振作的小董学长和时刻准备冲上去干的小师弟，不伸手但一直把胸脯挺起来往前面抵的俩师兄弟：“打人你还有理了，当个人事招个人你不得了了，就你自己是根葱人家都渣渣，还伸手，可能耐了你。” 小董则在赵扬扬小胡等人的簇拥下不可置信的一个劲怂恿，并把另一边没挨打的脸也凑上去：“你再打一个试试，你再来一个我看看，来这里你再打一个我看看。” 急死了的看客：倒是干呀您诸位！场子都给让出来了愣看得人捉急。 “别横我告诉你，别这么激我告诉你，到时候真挨打了怪不到我头上，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我打你，我先动手的？我故意伸手的？自己欠削！你自己自找的。 第203章 反正打工5 还伸手跟我指指指，口水喷我一脸，想故意找茬你就直接干。怂了不敢啊？有本事来啊，上来干啊，以为人多了不起了？什么东西你，真以为自己年轻就轻狂的很了。好狗不挡道，让开！” “又推我又推我，来你打你打，你打这里，好好讲不听的，这么暴脾气，那你来，正好我一点儿也不想上班，反正找不着工作，你打了正好我报个医药费，来你再往这上面踹。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轮椅呢，你现在踢了我一会儿就去打个石膏看看，你打吧，我巴不得你打，快来把我打残了，来打，朝这儿打。” 一听这话，小师弟更来劲了：“那我这儿你也给我来一下子，来你来，赶紧来。你不是横得很吗你来，正愁不知道上哪儿挣钱呢您还主动给我发工资了，那你来。” 赵扬扬再把人围上去：“南城彩汇教育，方坤广场a座3楼16号，嗯，好找，让他打吧，我也想来一下，排队排队，我也来，反正有钱是老大，这么多人等着你救济呢，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医院，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他打吧，大家手机都拿出来录一下，帮我们做一下证……” 他那边是跟一个二十四五的小姑娘，瞧着柔柔弱弱娇滴滴的样子，愈发把大哥反衬成一只膨胀的恐龙，恐龙后面的小姐姐只能弱弱的：“……不是你们，算了吧大家好好讲开了算了……” “别他妈以为我不敢，欺人太甚你们！就你们这样的警察来了我也在理也是你们自己活该！”大哥再看这阵势，赶紧也把头伸过来等挨揍：“想群殴是吧，来来来，都来都来，来动一个试试，我看谁敢来动一下，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笑话，这里这么多人还能没人给我作证了？那么多监控拍着呢。” 头一面往前顶，愣在小董的包围圈里冲出一个口子，赶紧拽人来作证，顺手掏出手机怼着小董小金的脸：“你让大伙看看你在不在理，人多就敢横是吧，看我一个人好欺负。人多怎么了，人多我也不怕你们，办事情讲情讲理，找不到工作上我这儿撒气？没看上你你就不能接受你就爆发了？太嚣张了你们，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 我在这里坐着二话不说给我来一脚，找不着工作拿我撒气，很明显你们就是在挑事，一再的忍让你你还得寸进尺，不打你打谁，欠打！这么大个人还找不到工作，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跑这里来撒气，今天我还不信了，不替你们父母教育一下你们你是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天王老子了。我就一个人又怎么了，不怕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个人一点儿不带怂！我就看你们要意欲何为！你来动手，动手呀，我看谁敢来动这个手，哥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说的真好听，手机录着呢吧，混哪儿的？不怕你拿手机录什么呀，你刚刚不是横得很吗？我们挑事？谁挑事？说说到底谁挑事，啊？我好好把简历递过去你不接你说先放着，我放桌上放你面前然后你是不是随手给我扔了？你这不嚣张？你这有天高地厚？您有理？您眼睛长屁股上？” “什么扔了它自己掉下去了，少污蔑我！” 来来回回还没个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本就七嘴八舌的人群里这时更加趋声四起了，而场子一热闹，仗着身高优势的小学弟更壮大起来了，大哥拿头顶开一条路，他再拿头把路堵回去：“自己掉下去的？你不碰它它自己就掉下去了？它长脚了？别推我告诉你，别！推！我！你再推一下？！来你手机不是录着呢嘛你好好来录一录我看看，我看你今天怎么圆回去！ 我刚就算它是自己长腿跑下去了，那我蹲下去捡后面的人把我撞到了，我被人家推着往前面碰了你一下，你马上抬腿就给我一脚你还说我给你一脚？我哪儿给你一脚？我一脚给你哪儿了。我还特地钻桌子下面给你一脚？还我们三流大学，你清华北大的呗，正好你拿着手机呢，那你现在来把这个给我说清楚，来对着你自己来说，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抢手机，拍胳膊，推搡拽衣服。都没成功把手机夺过来，小师弟一急，干脆直接拿头往伸过来的头上撞：“不好意思是吧，那我来，来我给你的镜头展示展示，你刚说我是三流大学？看清楚啊，我南城工业大学24届的，南城工业大学，现在已经改名叫三流大学了吗？什么时候改的？你改的吗？你通知学校了吗？你来解释解释，我们学校好歹大几万人呢。” 说一句撞一下，说一句再撞一下，这下小董是真有些急着得劝人了：“你别，你别在这儿……” 话没说完，也不知小师弟哪儿来的铁头功，只听大哥啊一声往后面一倒，身后桌椅也跟着倒，宣传架和海报摔一排，小董原意是要上去拽住他，一下没拽住还没凳子绊了一下，也跟着倒下去，又是啊一声，恐怕把那厮胳膊再给压住了。 “我手断了，哎我手……赶紧报警，给我打110。” “还装，你还装，你怎么不说我把你脑门撞破了呢！”小师弟还要压下去奚落。 “我擦……”大哥把摸着脑袋的手放下来，浓浓猩红的血沾满了半个手掌。 “……” 小董不愿再看小师弟了：完蛋玩意儿，碰瓷不成反被讹了。 过了一会儿： “谁先动的手。”帽子叔叔把窝窝囊囊和委屈巴巴的几个人看一圈：“谁先伸手的？都谁伸手了，老实交代清楚。” “他先伸的手，他们好几个人都动手了，还有那个女的也动手了，你看我这头和胳膊，无缘无故的上来就冲我一顿脾气，太没道理了。” 帽子叔叔于是把威严公正的目光从一排埋着脑袋的小鹌鹑身上挪到旁边这位满身破碎感的可怜大哥身上：头发乱了，额头肿了，左边挨着脑门儿的头发里可见血迹，眼镜腿坏了，嘴角破了，领带松了，西装外套灰扑扑皱巴巴披在肩膀上，里面的右手扶着左胳膊，最底下鞋还少了一只。 第204章 反正打工6 不必对比，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惨况。小董脑子里想起来他刚摔倒在地，又被学弟踹一脚后窝囊又支楞的眼神：“再来，我看你再来，有种往这儿打，废物。我今天就把命撂这儿了，我看你能把我打死？我看你还能怎么样，来能耐给我看看。” 打个石膏而已，到了医院还要分人不是。 完蛋玩意儿。 老老实实又无可奈何的小董：“我们真没怎么动手，他是自己摔了之后在桌子腿上磕的，我们都没碰到他。” 在帽子叔叔面前不敢造次的小师弟：“我就轻轻踢了下他的鞋底……” “那是我自己磕的呗？我好好的人自己倒地上的？我自己能摔成这样？我自己把自己磕成这样？” “安静点好好讲，吵什么吵都好好说！” “反正监控能证明，那么多监控呢。”哼！ “那也是你先动手的，你先打的我我学弟才还手的，现在我脸上还这么大一块印子呢。” “好好讲，他为什么动手。” “我哪有……你那涂的口红你什么一块印子，我刚刚看到那女的给你涂的口红！” “安静点！” “……” “……” “你们也太目无王法了！太无知太冲动了，别以为不知道你们都打的什么主意，一个一个的没有谁心思单纯，年纪轻轻的想多给自己的人生搞一些新体验是吧，但凡脑子正常的，脑子里面是正经想法的，都想不出你们这些小九九。我就奇怪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都是这样的三观，尊严真的就一点都不重要是吧，丢不丢人一点儿不重要？那些都是虚的就是不能吃一点亏？这年头，这种行为是违法的知道吗？怎么这么年少轻狂呢，没蹲过局子想进去看看里面什么环境是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肝儿颤是不是？！” “……” “……”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怎么会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前世世仇吗？杀父之仇吗？一定你死我活吗？几句话的事讲不清楚吗？一定要这样，请到这里来了才刺激，才大家都老实了？值得吗？有必要吗？这么大的人还一点不懂事吗？三观还，还都这么。” “……” “……” “二十几的人了三十几的人了，还在为这种小事这种小误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就干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没你们这么好斗！现在又怂啦？现在怎么不叫嚣了，现在都这么乖巧？早干嘛去了，把你们全都关起来一人拘留个四五天七八天让你们去里面感受下，看看是外面好还是里面好，看看和和气气的还是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的好，都给你们体验体验吧，这经验多宝贵。” “……” “……”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脑子都不长，不管是不是人家坑你，你就一点没警觉没思想？现在让人坑了才哭哭啼啼来喊冤，早干嘛去了。这个世界没良心的人多了去了，你又以为自己是无辜得很一点毛病没有是吧，脑袋蠢也是错，不动脑筋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废话不要多讲了，犯了错不给点惩罚怎么可能，哪那么轻轻松松的，带下去吧。” 立马便有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来把人带下去了，手铐脚铐都戴上后行走的姿势和速度自然代入调整，他是一个犯人了。 经过深长黑暗的甬道来到牢房，两名警察将他随手扔进了靠左手边其中一间牢房，里面的场景和狱友跟在电视里看过的一模一样，床边就是蹲便，每个人都凶神恶煞。 “老实待着。” 狱警一走，他真是叫天不应了。 这时那离他三四张床距离的地方果真有一个电视里见过的一脸横肉的板寸大哥将脚边碍脚的洗脸盆轻轻一踢，人往床上一坐，周围几人自觉退到他身边去。又另有一个瘦不拉几，吊儿郎当却一脸阴险的小子晃到他身边来，拍拍肩膀，伸手将他怀里盆中的牙刷拿起来在门上刷了刷，听他客气问：“瞧着年纪不小啊，犯什么进来的，跟小弟宣传宣传。” “我，我，我是。”哪儿还说得清话，下意识望向铺上的大哥，更两眼一黑了。 “这么害怕啊，那怎么还进这儿来了呢，表面是团棉花内里是块钢铁是吧，行行行，咱俩换个方式交流，来你过来，上这儿来。” “啊——”快来人啊！ 李某两眼一睁，赶紧先看看目之所及，才敢大喘气，幸好幸好，不是真的进去吃牢饭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真实啊，人的梦怎么能真实到这种程度呢，你到底要跟我预示什么啊！ 忽然想起来，赶紧再打开手机，没有新电话，嗯，没有帽子叔叔的传召，不过那种事一般都是直接上门吧？直接带走。还是不属于公安管辖？会有其他部门来把我逮走？ 老天爷…… 李某想自曝。 “那你今天要干嘛，不会又在家睡一天吧。”隔绝了悲欢离合，小花女士进来了，像开着的空调口里吹出来的一阵风：“还是起来送我们？你别又在家躺一天吧，你不是整天讲要开店吗，现在不是正好，没事出去晃呀，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搞不好真让你心想事成呢。” “实在不行回去给你家祖先烧个纸，先保佑保佑你儿子回回考试都给满分吧，顺顺利利把求学路给他理平顺了，这样咱俩也能老得慢些。”把换下来的睡衣扔床头，小花女士又再照着镜子把扎好的头发撒开重新再扎一遍：“要不你中午在家做做饭吧，到11点的时候去接你儿子放学，然后下午你再送他去，难得你有时间，怎么样，培养培养你俩感情。” 话没说完，人还没在床边坐下来，正准备腻歪腻歪，小崽子进来了：“我不要在戴老师那里吃饭，我中午想吃火锅。” “你怎么不说想吃烤全羊呢。”小花女士的手只好收回去，再拍了他一巴掌：“快起来，天天窝床上睡睡睡，我一会儿发视频你再窝床上明天我就出去把门反锁了啊。赶紧起来，不行你再钓鱼去吧。” 第205章 惊惶一梦 “我真想吃火锅，好久没吃火锅了，戴老师那儿的菜不好吃，一点儿也不好吃。” “这两天给你日子过好了是吧，怎么不好吃，淡了咸了？那你中午都吃啥，早两天你不说，伙食费我都交完了，快起来哦……” 屋里安静了。 他们查的怎么样了，流程到哪一步了，老板找到了吗，他那边有没有什么突破，有没有被发现什么实质性证据，能还我清白吗……会不会人从此失联再找不到了？或者他其实早就部署完毕，自己的罪证早已板上钉钉？ 哪一种可能性更大。 他是那样恶的人吗？ 他是那样恶的人嘛。 他应该不是吧，狗贼张平时虽然奸诈损人，但他毕竟从一个公司的领导出发对不对，本性上他还是没那么恶毒的，至于小老板就更不至于了，遥想从前凯文在这里当组长的时候，再遥想更早以前的几个经理，想想他平时的为人，跟下属说话指点的微表情，从他跟客户在办公室里谈话时的大方博学谦逊有礼……断断不至于啊，他们哪是那么心肠歹毒的人呢！ pia——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那天在公司楼下是被因为什么被围住痛骂，你平时在公司背的锅还少吗，这么快就忘记警察叔叔的问话了？但现在还在憧憬还在幻想还搞不清现实？就是因为你对人性有太多的幻想所以你才会被人性坑害到如此地步，为了避免对人性失望，你必须马上停止对人性的幻想。 小老板：不要做白日梦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那我就，我已经到了天有绝人之路的时刻了吗……老天爷啊。 李某只恨不能捂在被子里狠狠哭它个三长两短了，可哭却哭不出那个效果，要说后悔从来没去过那家公司，走了坚持没有回去，或者再不济能早些发现其中的猫腻等等那些都是空白话。悔是悔不出个东西来的，为今之计只有等警察叔叔那边看看怎么说了，到时候他这里再找个好点的律师，找个靠得住的关系疏通疏通。 身上借的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一二十万也不算少了，即便再不熟的人收了这么多钱也该听个响，或者万一到时候人家让他出钱补窟窿，把拖欠的工资和没结的款项都给他填平，看在他认罪态度积极的份上或许可以免除牢狱之灾……命运啊，谋划了那么多次想自己当老板要找爹妈姐夫借钱，不料真张嘴借来了，却是用在这种窟窿上。 翻个身一面再想，这一劫我或许真是逃不过去了，再差也怕有个三五年监禁，三五年啊，等我出来岂不世道大变，小花女士她一个人能带好崽吗，没有父亲的陪伴小某他一个人会好好听话好好学习吗，爹娘父母他们没有儿子…… 老天爷：这些你昨天和前天不是都想过了吗，再换个别的想吧。 第一天： “别总是打他，有话好好跟他讲，他这么大也听得进去了，又不是傻子，少给他学些东西，谁说他傻，放宽心吧，好好跟他讲会听得进去的。” 李小某：“你是我爸吗？？？” 语重心长的李某：“品行一定要端正知道吗？这是最关键的，只要不是违法的，不是违背道德的，想做什么你只管去做，别小小年纪只知道学校和家里这一条路，人生的路长的很，大路千万条，就算哪怕你走了弯路，只要不违法，一切都可以重来，明白吗？” 被气到的小花女士想把那张78分的试卷扔他脸上：“那你管吧，那你管，跟你姓的，你来管。” 晚上抱着老婆：“跟着我吃苦了吧。” “嗤！”还在气头上的小花女士：“少这副表情这个调调，以后你管，以后你说了算我啥也不管了行了吧，以后家长会你去开群里的消息你来看，我啥也不管了，省得我生气老的快你还觉得我泼妇。” 可就怕我没以后啊，就是很可能我没这个以后呀：“不生气，不生气了，以后你俩都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你干嘛？”莫名其妙。 “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最重要，对吧，你是该管，你是他妈你不管谁管，该管，辛苦我老婆了。” 不顾她的挣扎和越来越凶的疑惑：“我老婆真是辛苦了，从生娃到现在，从嫁给我到现在。” 越说越感触：“确实，没让你过几天快活日子，那时候结婚，想着咱两家条件都还不差嘛，还不行对吧，想着一定能带你过好日子的，尤其，尤其我丈母娘说的那些话，确实，确实，确实愧对我老婆了。” 硬生生被煽情住的小花女士：“你转性啦？” “就是感觉。”哎，泪眼看花：“很对不起你，结婚，包括生小孩，包括我妈来照顾你月子，包括后来工作……明明看着咱家好日子要来了，但是就……” “哎呀！”赶紧一把抱住：“不就失个业吗，这么大个人真是。” 反把小花女士说愧疚了：“好了好了，这不也正好吗，你不天天想休息吗？不马上国庆了可以出去玩了吗，省得你请假了，不是更好？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急等着你养活吗？找不到工作慢慢找呗，找不到工作说不定正好当老板呢。你老实说咱家情况是不是还不错，比一般普通家里强多了？你爸还有那么高的退休金还不用去外面打零工，你妈也有社保，我妈那边更不用说了，而且大家都没生病身体都还行是不是？你这样干嘛呢。” 至于说丈母娘的话：“我妈那人，反正她也就那张嘴，你哪次去她不待见你了，拿斜眼看你了？想那些干嘛。我现在都巴不得被开除呢，我巴不得明天也不要上班了让我好好休息休息，我也想以后都不上班了，或者换份工作。 你知道现在我们公司，上个礼拜不新来几个管培生吗，几个小男孩一起把我们经理都给打了，就因为临下班开会这个问题，然后全不来了。 第206章 惊惶一梦2 还找财务发工资呢，搞的我们几个老员工在群里也跟着疯了，还跟我们讲要留着上班的考勤记录啥的，说去仲裁他，在公司说的可牛掰了，结果第三天就老老实实把工资全发给人家了，好像是那个小白在哪里有关系吧，还怂恿我们干得不爽千万别惹，直接找仲裁。”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 “其实也就他们年轻人，哎感觉真是，一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想我们那会儿也这样吗，没这么轻狂吧，真是说不干就不干了。 然后稍微有点问题的都全给留了证据的，加班呀，说的脏话不好听的呀，还有招聘上填的哪些信息后面没兑现的呀，真猛，现在小孩是真惹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现在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说真的很难混很煎熬吧真正也不至于，只是就每个公司里面都有一两个让你觉得很恶心很难接受的点和人你知道吧，坚持嘛，咬咬牙也能坚持。 你像我们老板，他也挺惨的，最近他也是苦哈哈，公司钱钱挣不到，下属也不服管，动不动还投诉，还使唤不动人，还，大半夜客户还找他，每次开会听他说起来也是，真是各有各的惨。 欸——现在的00后，真的是太利己主义了，反正就不要想pua他，谁内耗也不能耗自己，一点亏不吃。真的是好绝啊，个个儿都成精的，不管你说什么，反正说不好的就是我听不见我不知道不管不搭理，你说好的还觉得你油腻虚伪，观念完全不一样。 精神层面不一样，谁也不理解谁，然后那天我们经理讲真的不理解他们，你知道那小孩说什么，你理解我干什么，你自己还没理解透呢天天理解这个理解那个……真的，大会上也就这么怼的，不管谁对谁错反正意见不一样就是怼，我就这个想法，你不听我的我也不会按照你的了，还讲我们经理老古董。 太招摇了，但是人家也真的一点也不怕欸，大不了就是手一甩不干了，什么压力都没有。他们说就是因为现在大环境不好，就业环境艰难，所以现在对这一块的整顿也是严了好多，好多公司都被约谈了，讲不管你多深的背景，你总不能硬得过国家吧。所以我们经理就这样被推出去了，权利的牺牲品，替罪羊，推个人出去顶罪呗，罚能罚多少钱，老板有的是钱，国外都有别墅的人，道高一尺魔高好几丈……” 你真是不知道我心里的苦啊，不能说呀，我心里这么多的苦呀，啊！ “喂，妈，爸呢？”叶落深秋，人也凋零。 “刚下去楼下了吧，看他拿个杯子下去的，手机又在沙发上没拿唛，这个老东西。你干啥，上班不忙呀，我还说问你们哪天过来呢，过两天中秋了过来吃螃蟹，他讲哪个老同事要送他几十只阳澄湖大闸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一天到晚吹得都，我讲你们都放假呢，叫小某外公外婆也来，她那店里……” 他俩还能好些，李某死气沉沉的想，好歹姐姐家里条件还可以，好歹他俩自己也有些保障，好歹身体都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哎……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咦，能逃过吗，不是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打点十万不行一百万呢，一百万不行一千万呢，一个亿？？靠，不是钱没用，是钱不够用！ 老天爷你赶紧给我十个亿，我现在就要，马上提给我，我要马上拿去扔他们脸上！那点工资那点欠款才几个钱呀，老子有的是钱！老子半壁黄金富得流油，被栽赃嫁祸怎么了，老子有的是钱，老子有的是实力！我让你们栽！ “老妈，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卡里钱借我用一下。” “怎么了？你要钱来干什么。”紧张，惊吓，猜疑：“出什么事啦？你要多少钱，你跟小花吵嘴啦？” “……不是，就是跟朋友一起看了个业务，准备自己搞个副业，我们手上可以调动的钱不多，看你们，看姐夫他们……”有点钱在手里，心里怎么也安定些，真要定我的罪了，能第一时间砸钱出去。 监狱的大门：不要在这又唱又跳，有本事你就进来！ 像小孩嘴里的气球呼一下壮大又噗噗噗弹跳着慢慢瘪下去的李某：老天爷，诚心祈祷保佑我度过这个劫吧，过了这个坎我以后一定好好的活，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再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一定好好珍惜我身边的所有人，友爱善良，乐善好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一定做一个…… 菩萨把他拎转一个方向：我是财神，你要拜的在那个方向。 现在突然失业第三天后的李某，小花母子已经出门，此刻他正翻来覆去想应该如何应对帽子叔叔的审讯，拿了钱应该找哪个律师来洗脱冤屈，打点关系应该从哪一步开始，不知道全身家当够不够，假如不够，姐夫那边还能给出来多少。万一真进去了，应该如何安顿小花母子，以及，忽然想起来的早上梦里那个板寸大哥的真实身份好像是，黄涛啊？？？虽然换了发型，就是他啊！ 擦嘞！坑我这件事不会他也有份吧？妈蛋的，到底有多少人在设计要坑我！ 失业并很可能还将面临牢狱之灾的第三天，李某已经把幕后主谋从前单位的老板幻想到了门口保安等所有人，没办法，这世道太乱了，阴谋家太多了，想找一个纯良无害的人太难了。无论你怎么防，人家只要有心害你，你就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依然还是个活靶子，脑子不灵光，躺着都发慌。 都不说老板和狗贼张这俩奸诈阴险，唯利是图，视人如蝼蚁草芥的无良奸商，恐怕在他们这类人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真都跟草芥一样的，从小利用惯了，良心不良心丝毫没有变化了。 第207章 惊惶一梦3 就是最认为不可能的里昂，他真一点不可能？其他人，艾伦在行业内混这么多年，什么腌臜垃圾没见过，所以说他那时候他是怎么跟艾伦搭上关系跟黄涛一起去见客户的？黄涛那厮，看着形端表正一派原则不可破，实际他没个关系户没个人情往来？这年头的职场上谁跟谁的关系不是利用，你没有价值鬼都懒得来盯梢你！ 不就因为他那一下，立马他就从策划部调去运营了？ 哎——但说来说去最最坑人的还是露娜。 当初怎么就莫名其妙非要开他又突然再把他找回去呢，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说明他们已经起心要搞事情并计划后手了，然后需要早早找一个背锅的，且这里提议自己的份量，她必然占大头。她是个多精明晓厉害的人呢，她的眼睛看问题多透彻明了，她还能不知道把自己找回去要干什么？良心啊，人格啊，流年不顺啊！ 李某等嗝屁的三天整里（主要，警察叔叔对他例行询问时形端表正的姿态在他看来实在太凶神恶煞了），每一天何止度日如年，简直像把这辈子最糟糕最慌乱的情境都过了好几遍。死鱼摆尾翻个身，今天的培训班又没有专家出来讲话（实际除了刚报名进去的第一二三天外，其他时间群里基本没有动静），靠——不会真像小路子说的那样就是个框人组织吧，屋漏偏逢连夜雨，万一真是诈骗的，那我这一进去，他岂不白白得了我大几千？可怜我还一节课没有去过…… 擦，猛的诈尸，谁说我就一定会进去，谁说我一定陷入黑暗不能触底反弹，谁说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大千世界妖魔横行，怎么偏我就哪儿哪儿都被堵死！ 不行，我要振作！我要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岿然不动！ 不能自乱阵脚，越是这样的危难关头越当镇定自若平静如松，更该依旧积极向上逆风生长不屈不倒，天道自有天理，不信老天爷真正能致一个无辜的人于不顾。考验而已，越能锻炼一个人百折不挠的坚韧品格，度过这一劫，往后才能所向无敌。 ……心里的铺垫还没建设完，窥见心事的手机推送先弹跳出一条鸡汤来：没有简单的对错之分，而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认为行不通的事往往是想不通，心若改变，则态度改变，态度改变，则习惯改变，习惯改变，则性格改变，性格改变，人生亦变。 可不，手机一盖，李某又有电了，要不……我去把培训班的钱要回来吧，虽然没什么意义，抵不上什么大用呢，万一真上不了，那不是白搭好几千嘛……算了，先起来找个正事做做吧，当珍惜每一天好光阴，那些钱，命中注定的，说不定以后还是一把好契机呢（久坐深牢无人问，一朝培训遇贵人，半生坎坷运不济，突然起来翻金身）……且留着吧，真要进去了再叫老婆去要，还像昨天那样再出去走走，很可能过了今天那样的自由就再难拥有了（捶墙痛哭）。 我一定要振作！ 于是再过了一会儿，还是昨天前天那套装备，口罩帽子高领外套，方便跑路的运动鞋，以及随身备用的拖把杆子。假如万一，那就万一了。 因为很可能是告别，前天出来的李某去了那个曾经很喜欢去，现在没人去的钓鱼老地方，荒草丛生，浮萍飘零，枯坐一人，日落西山，李某就在这里的环境下惶惶焦躁缩车里合计了一下午的应对方案。找老母亲跟姐姐借钱，刷视频号里的律师，该认识不该认识的全认识了，网上类似的新闻，前三十年后三十年的也全看过了，说的再夸张，即便出庭当日没有律师为他辩论，他自己都能给自己自证清白了。 然后天黑了，回家。 第二天上午出门，李某去的是几个大商场，虽然可能自己用不着没必要了，但既然是最后的自由，他还想给儿子小某和老婆小花置办几身像样的衣裳，他喜欢的玩具，她想要的化妆品，香水，和爱吃的零食，水果。 “我的老天爷……你这，你，你花了多少钱？”眼珠子快掉出来的小花女士：该说不说，网上再怎么把平替做的一模一样一丝一相，正主就是正主，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穿怎么合身，怎么转怎么优雅大方美丽高贵，简直太深得吾心了。 “你怎么突然买这个？？啊？？多少钱，哎哟我的妈呀你！” 相比小花女士丝毫不遮掩的大惊大喜，一旁的儿子更加上头沉醉，此刻已经满屋子都是他轮滑鞋旋转的身影，小花女士兴奋着脸朝他不住的招呼：“快脱下来脱下来，到外面去滑，一会儿吃完晚饭出去，作业写完哦，赶紧脱下来，你在家里滑什么滑等下楼下阿姨马上就找上来了，快脱下来！” “开不开心。”李某望着老婆孩子。 “以后我也给你买带旋转的高级轮椅。” “跳广场舞把你放轮椅里在一旁坐着。” 噗——哎。 “你这真的，哎，你今天怎么这么招人喜欢，这么会巴结人。”虽然看那个吊牌时非常肉疼，但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更多更旺盛，那花了就花了吧，千金难买我愿意。再一个，不是我自己口袋里的钱，虽然老公的也一样，不不不，老公的和老婆的不一样，穿在我身上跟穿在其他女的身上更不一样。 “先吃饭吧，我今天在外面打包了。”李某再把母子两人带到餐桌前来，自己则去厨房一样一样拿打包回来的餐食，牛羊肉串，锅包肉，干锅虾，水晶虾饺，牛肉腌菜锅子等一起七八样，虽然早早拿回来，但几个锅子都在炉灶上热着，干锅和肉串也时刻在空气炸锅里待命，就连那锅包肉都是肉片和料汁分开的，现在只要加热了把肉倒进去一裹一翻就行。 “我的老天爷，你今天——”惊叹声再次响起，一面感叹果然还是那句话，就没有不会做家务的男人，只有肯不肯做家务的男人，而另一面：“你这是干嘛，我的妈呀，好日子在这一天要把它全部过完吗？我是，这一顿吃完我就没有了吗？” 第208章 惊惶一梦4 说完察觉失言，留儿子在肉串前尖叫，小花女士又跟到厨房来赞美：“哎哟我的天，这是我老公吧。” 见灶台上还有份蟹黄牛肉羹，一时惊到极致，夸不下去，只剩无奈和哭笑不得了：“你这是干啥，你这是干嘛，这么多，你干嘛？啊，你干嘛，我们今天。” 你不知我内心的哀伤呀，不过没关系，你们开心就好，就是为了让你们开心快乐的，你们开心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都是你们喜欢吃的，让你们吃的开心点。” “那你可以少点一点呀，你点这么多，你这是，你这是要。”小花女士愈加无奈，也愈发疑惑：“你怎么了？啊？你什么情况？你中彩票啦？发财啦呀？” “我也想。”可昨天那张彩票，晚上开奖时连个谢谢惠顾也没有得到：“要不晚上你跟宝去买一张？看看你们的手气。” 跟在他后头进出的小花女士：“那你这是干嘛？你这样真的好奇怪！你怎么啦，你怎么回事，赶紧说，不然我真的以为这是最后一顿好饭了，你是不是下一秒就给我扔个炸弹出来跟我说你有啥不好的事了？是不是？” 就说怎么能这么了解我，怎么能这么知根知底：“我哪怎么回事，我不就想你跟宝开心嘛，你也讲一直忽略你们，快来吃吧我跑了好多家店呢。本来想带你去吃东北菜的，但是他那儿吃不到这个牛肉羹和牛肉锅子，儿子不是讲好久要吃这个锅子嘛，我就干脆都打包回来了，这样你们想吃到的就都能吃到了。这不好啊，想吃的都有，不用这家跑那家。” 儿子炫了一口大虾，又撸了一根肉串，小声评价：“非常好，服务非常周到，就是打包的时间太久了，没有刚出锅的好吃，有可乐吗？申请喝个冰可乐，呲——可不可以？” 小花女士干瞪两眼，气不起来了：“哪里有呲。” “给他喝一个吧，偶尔喝一个不碍事，哪有时时刻刻看那么严的，冰箱里冻的有，以后少喝啊，听你妈的话。”李某再给老婆夹两筷子菜：“快吃吧，原本还想买奶茶的，还是算了，你今晚吃的热量都挺高的，一会儿等他睡着了咱俩起来喝个红酒。” “……你这样讲话真的好吓人啊，你绝对有事。找到工作了？” “没有，暂时不准备找工作”低眉，岔开：“哪有什么事，给你买衣服吃好吃的你还不开心还不习惯是吧，不就工资发了，吃顿好的嘛……正式告个别，一直说离职，说了那么多次都没走，现在终于不用去了，工资，该发的也发了，庆祝一下，是个意思，搞点仪式感嘛。” “你确定是这样哦？”话说到自己都信的程度，自己以外的人才能疑信两三分：“别过两天给我扔炸弹啊。” 再想想也是，李某的确说过太多次在那儿上班太憋屈，尤其今年下半年这几个月，每天回来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也是好事，换个地方换个环境，那你庆祝吧，好好庆祝啊，恭喜你终于解放了。” 蛐蛐儿的李小某：“我也想解放。” “你没得想。”又说李某工作的事：“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真想自己弄个什么还是怎么讲，不行先休息两天吧，中秋过了再说，也不急这一时。那你们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工资都发了？按原本的工资发的！还是扣钱了，怎么说呀，真就这样倒了啊。” 听——心在流血的声音：“就这样呗，一个小公司，哪有什么流程监管，差不多也就这样了，散的散搬的搬。该发工资的发工资，该还钱的还钱。” “也是，不容易。”吃的香，也来馋一口儿子的呲啦呲啦，看好几眼，终于忍不住：“给我一口。” 极有眼力价儿的儿子倒一口给老妈，再倒一口到老爸碗里，双手举可乐碰两人：“祝我们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爸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嗯白话就是，希望努力再努力，早日实现我富二代的梦想。再祝我妈，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最关键温柔体贴又善良，不要再用暴力解决问题了，最后，祝我许的愿都能实现。” “……”哎。 真是笑死了，好吧好吧，跟你同愿。小花女士看着桌上的菜再忽然想到：“你给你自己买了吗？” “买什么。”沉浸在郁郁寡欢还强颜欢笑的人。 “你是不是给自己买什么鱼竿自行车啥的，除了给我俩，你给你自己买什么了？” “……”哎。 “赶紧拿出来！手机拿来我看，你赶紧手机拿出来。” “……老爸你的庆祝仪式结束了吗，我还想要个戴头上那种耳机能来得及吗，我们好多同学都有，就两千多，机会难得，你再帮我实现下呗。” “……”哎！ 假如这是真的该多好，假如幻想预设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啊，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安健康还自由，钱还可以大摇大摆的花，可是，哎，都是幻想，都是假的，假如。 就算真能躲过这一劫一切都大事化了，那要做什么生意呢（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吗，不管如何糟糕的他们要生活呀，我以后从里面出来更要生活呀，那当然，我不去里面更好了），或者再搞个什么养家糊口？哎，来钱太慢了！ 而且找工作的话，还能找到个混日子的工作吗？还是会找个什么相对不错的，只要肯真心付出脑力体力就能获得对等报酬的工作，能有那样的要自己吗？ 李某把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翻来覆琢磨一晚上，现在大白天缩车里依然琢磨这个问题，手上把车子从小区开出来上小路路过一个派出所门口，经过公园，经过学校，经过医院，逛一圈回来还经过那个派出所门口，再慢慢晃到大马路上去。 工作还是要找的，这样即便副业搞不起来，有份工作也能保住生活，毕竟要吃喝，尤其李小某还这么小，要花的钱后面还大把大把的，光昨天就花了多少钱来着…… 第209章 惊惶一梦5 主要小花女士那两条裙子太贵——该先看看网上的，女性的花销太贵了，网上肯定比实体店便宜呀，这要放在往后贫穷日子这得当多少生活费呀。 最关键李小某那块滑板和那双滑冰鞋应该网上买的——花钱还是太大手大脚了，太不理性太不会节省了。那些东西网上多少钱来着，主要还得给爹娘老子留一些，再怎么姐姐嫁得好姐夫没意见呢，他作为儿子合该养老送终。 都不说生什么病得什么癌，万一以后老婆儿子都不怎么搭理他们，姐姐那边也无暇顾及，那这老两口要如何生活呀。 哎——摊子怎么这么多。 昨天怎么没想着给他们买点啥呢，他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是希望子女过得好，随便买点东西也就是哄个开心了。只是最想要的光耀门楣是搞不了了，不仅不能光耀门楣，一个行差踏错还连地下的老祖宗都直不起腰杆……他们不会一命气呜呼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起，李某更加悔恨无处藏，热泪无处放，焦虑愁断肠，红灯绿灯都泪眼模糊了。上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认真学呀（现在身边倒是有很多考证升学历的，可基础没打好，自己这个脑子哪里能学进去知识，这条路断断是走不通了的），结婚前为什么没有好好工作积极上进攒点钱呀（虽然那时候本身工资不高也是的，啥也没买钱就没了，自己都不够花还想着攒钱呢，主要还不知道以后会有这么多要花钱的，这么多不够花的时候呀，怎么养个家养个娃，两个人的工资涨了这么多还是不够花呢，也没干啥呀，见谁天天山珍海味买金银首饰了，钱都上哪儿去了，真愁！ 那些不缺钱的人他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还是哪里有个洞会活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啊，怎么人家来钱就这么容易啊，怎么人家就过得那么任意洒脱无忧无虑啊，靠，这些人不会全是奸商贪污犯，做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最关键，那时候为啥要轻信那些人讲的话啊，艾伦露娜？这些人的话怎么能信！ 为啥对人没有戒心，为啥不长脑子谁的话都听，里昂这样的就一定是好人？一点不想着防人？ 为啥没有长个心眼儿凡事多三思而行，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有问题，自己也活该，还在给他们找借口？到现在还搞不清人家是怎么对你的？这帮狗老贼，假正经，黑良心……晚了，都晚了，啥都晚了。 辛苦一辈子的爹娘啊，操心一辈子的老爸老妈，要了一辈子强，受了一辈子气的老妈呀（急火攻心，回光返照，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不等点两下翻一翻又退出来看看微信钱包，个，十……十万三千七百零五，啊，为我哪儿来这么多钱，哦，前天老娘给转的，哎，哎！ 退出来再看看支付宝，更惨，余额还有两百块，不仅如此，这没还没月底，老婆大人那张亲属卡已经花的只剩二十七块了，赶紧看看微信的亲情卡，还有一百二十五……死前还要来上一闷棍，这哪儿是会过日子的人呀，这哪是能过日子的人啊！ 这时哪还有什么贴切具象的心如死灰，万念俱灰，迷茫浑噩，行尸走肉等来形容他的内心，李某只感到身体一时万分沉重，连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一时又感到好像灵魂已经跟肉体分离。轻飘飘的灵识在额间呼之欲出，内心悲痛无望，前不见光，后不见亮，恍惚的连求死也不知道从哪里抬哪只脚入土了。 只剩劣根性还在，一时想着要毁灭一切，一时还想着等被一切毁灭，总归贪心不足，贪生怕死。 他将车子停在一处公园旁的马路边，那唯一还残留的魂儿还行将就木停在手机屏幕上不能挪开，打工人头像的信用卡显示已用额度五千四，可用额度还有不到两万。此外爱存不存的私房钱卡里到这刻还剩两万四百七十三，是前天昨天就已经看过了的，交易明细也是查看明了的。有张存存吧是上家公司的工资卡，离了职后也一直用着，因为念着反诈骗，平时就走个信用卡的流水，除外里面是一分钱也没有的。 除了这两张，还有一张现在这，呸，前任公司的工资卡——不存（注销的没注销的卡不少，印刷的没印刷的钱也不少，就是我没注销的卡里空空如也，一堆死卡），工资卡又绑着车贷房贷水电煤，除了每月的窝囊进账和固定的巧取豪夺，里面即便有点闲钱也就三五千块，这卡爷是前天昨天就查过明细了，只怕现今，这也是张废卡了（等进去了，不知道小花女士还要不要继续用这个缴生活费用，不知道这些有用的没用的卡会不会被盗取诈骗，是不是该提前去注销掉，或者全都解绑。哦或者家里电话卡宽带啥的，两个老头那边的也是用他的身份证办理的呢，哎，一些想得起来想不起来的关系太多了，连想一身轻松的进去吃白饭还这么多牵挂阻拦）......吔，个，十，百，一万六千三百零六？ ？里面有？这么多钱，我昨天有多少钱来着，昨天还看了好像不是这个数额呀，这里面突然进账了？我的钱？发工资了？竟然发工资了？今天发工资？ 我的天！ 赶紧点开明细，工资到账，。 吔！ 吔！ 吔！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发工资了，怎么会发工资嘞？这是工资吗，这是智禾发的工资吗？这这这！公司又行了？老板回来了？ 只犹如浑噩梦中的一道惊雷，掉落进万丈深渊而突然平稳落地，有骇无险？李某猛一下醒过来，这是真发工资啊，什么情况？？？不对，就算发工资也不是今天，没到发薪日呀，那就真是遣散费了（控制不住我自己）公司都没了老板都找不到了还能发来一笔散伙费？？？虽然就应该得到，但怎么感觉是白日做梦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财啊，啊，这是真的吧，我现在没有幻觉吧，真收到工资啦！ 第210章 惊惶一梦6 仔细再把到账工资看了两三遍，嘴角眼角根本绷不住，主要把工资明细算两遍，一万六，那就是经理待遇了？这是按什么算出来，不过也一个月多几天了，是不是把多出来的也一起加上去了？靠！那就是真的散伙了呀，突然清空办公室还说二次装修或者公司搬家，这突然清空办公室，解散所有公司群消失这么多天，然后再突然发工资，那必然是散伙了以后再上不成了呀，这还有啥悬念可想的。 可他咋突然发工资了呢，没跑路了？又回来了？又有钱了？？ 恍惚片刻，手上一刻不停找人，这时候找伊娜必然是最合适的，通讯里与伊娜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跟她吐槽公司黄了众人却把罪责怪究到他头上，同她说了有警察来询问，而自己真是六月飞雪，啥阴谋也不知道。当时伊娜的回复是一个哭笑不得，紧跟一句好像策划那边有人去仲裁了，李某当时慌的一笔，签的字太多了，相干不相干的，人家真想玩你，就是长三张嘴你也讲不清楚。 恐怕伊娜也是闻出来什么猫腻（避嫌），别说安慰玩笑，后面的语音再无回信。 你看看你收到工资了吗，好像发工资了 说公司黄了老板跑了结果一睁眼发现工资到账了（捂脸） 就讲跟我没有关系嘛，真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啊，不过就讲我没有那么倒霉嘛！我这辈子运气应该还可以啊，不至于是这样的路子吧，这他妈太玄幻了：那天在楼下闹那么凶大家都讲老板跑路了，我也以为就这样结束了，结果今天突然就收到工资了，都怀疑是不是恶作剧（捂脸），就我的世界是伤害达成了，还以为真完了要被坑，要进局子里去，太吓人了（捂脸）世道太难混了 是些啥呀这都 但是公司估计也是真的黄了，没到发薪日就发工资，散伙费了 一面哒哒哒，一面想要不问问财务那边？乔治他们。虽然那天在公司楼下听到乔治在电话里跟警察说具体的他也不清楚，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从他那儿不一定能探出什么真相倒是的。本身他现在跟自己就没什么交集，恐怕他还要跟着大家一起避嫌呢，加上他那生熟不近的性子，还是别问了吧。最主要丢的脸太多了，自己的形象不定在众人心里得有多low，人家还能告诉你这些呢，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可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遣散费是都发了吗，那是不是就表示没自己啥事儿了，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用帮谁顶锅了？？那公司还继不继续啊，别是小路子说的他改干别的行当吧。他肯定还有钱的，不然他咋可能还发得起工资，他又行了？还有得班上不。 ……不会就散了我一个人吧，或者散了其中一些他不喜欢的，没啥实际价值的？他再换个地方把年轻力壮脑子灵活的再弄那儿去？ 还得再好好问个清楚（我可是这公司的综合运营经理啊，怎么啥事啥计划我也不知道啊），而且警察那边的嫌疑还不知道有没有弄清楚呢，务必把自己洗个清清白白。尤其这时候千万一次性解决好，别含含糊糊的，后面又来把自己踹坑里，万一这锅再一辈子跟着自己，或者冷不丁啥时候再来一次？这种噩梦可再别再来一次了。 （惊疑不定，哆哆嗦嗦的背起一身阴影，慢慢又支楞起来，虽然千万次的琢磨离职撂挑子，上百次的悔恨当初为什么瞎了眼要再回去，不下九十九次回想当初在公司的各种惨痛经历，然——现在既然行了，我得回去上班啊，我热爱我的工作啊，我永远忠诚）。 还是问里昂吧，他应该靠得住（这就忘了前几秒你是怎样推测人家的了）：你收到工资了吗，好像发工资了 靠，我以为不会发工资了，公司都没了，谁还给发工资啊，搞不好还被摆一道还想发工资呢，真奇葩了 发送又赶紧撤回，重新编辑：靠，我以为不会发工资了，公司都没了，谁还给发工资啊，现在环境太难了，老板比我们打工的还惨，一不注意就是负债累累 结果刚刚看到我卡里进工资了（捂脸） 他这是所有工资都结清了还是怎么算的，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万一他只是在办公室重新搞个装修，那这把真的玩大了 （哎）大家都以为公司黄了，结果是老板寻我们开心 但是今天不是发薪日啊，他是真破产了还是啥 想了想，还是不合适，于是再把前面几条统统撤回，重新编辑了一句自认能破万全的无敌发言：忙不忙，在干啥 这神来起伏太过跌宕，哪还能稳得住，通讯录上下一滑，干脆把那天不在围殴现场，主要平时自认关系也还可以，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全诈骗式发问一遍（也就那三四个）：公司在统计发工资，你看看你的工资收到了吗 复制粘贴：公司在统计发工资，你看看你的工资收到了吗 发工资了收到没 发工资了 ……感觉还是不合适，太不符合他领导的身份了，不过撤回也来不及了，已经有个英文名叫艾森的回他：收到了（捂脸） 以为我们这样的没工资呢，但是发了也跟没发差不多啊，半个月1440，最低工资标准（捂脸） 真的不是做梦！！李某赶紧回他收到就好，至于收到多少那就不关他的事，你个实习生能领到工资已经不错了，其他前面好多人还一分没有呢，但是我没有影响啊，我还涨工资呢，我该领领我的就行。 三个月前的李某：不给我n+1绝对不走，一定告到他破产为止！倾家荡产也不能放过他！ 内心正狂喜，又见他发来：好像先前走的n他们也发了的，但全都按照最低工资标准发的（捂脸）说是西姆哥他们去找的人，闹的还挺凶的 （公司：现在倾家荡产的人变成我了，你们爽不爽 老板：以为我是怕了你们才给结的？别门缝里看人） 几分钟后陆续又收到了其他几个实习生的回复，发了，最低标准。 第211章 日行一善 李某内心的畅快和遗憾各占一半，早该这么干了！太他妈窝囊了，太糟践人了……以后没工作干了。 再晚一点里昂也回信了，李某在确认大家都领到工资后又给里昂发了条信息：发工资，你看看你的是不是 里昂：上班 里昂：嗯，我也收到了 李某有些没反应过来：上班？你回去上班了？ 李某：你回去上班了？？公司不是黄了（捂脸）你找新工作了？这么快？（捂脸） 里昂：没，新公司 李某连发了几个省略号和感叹号，最后捂脸：靠，你真的假的，无缝衔接吗（捂脸） 里昂：你不还房贷吗 这回李某只剩一串心里的省略号了。 …… 快到园区大门了，李某点着刹车慢慢把车在马路边停靠下来，一路想进去看一看，临到了又想进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像想着给老板发信息询问或者关心，又想到发不发都没啥意义。 毕竟是前任老板，毕竟从前一直对他挺照顾的，毕竟没让他背锅，毕竟把工资发给他了，还发的跟部门经理一样多了，怎么算都是没亏待他的，即便他有诸多做的不够稳妥和明智的地方，但人家只要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他就妥妥算得上好老板，那就这样吧，好聚好散，再见不要见。 （老板：……） 正准备点火转移，忽然看到好像艾伦的车从旁边路过进了园区，闸机有几秒没抬杆，艾伦摇下窗户，里面果然露出来老板的脸，李某瞬间把身体缩到座位底下去。 就算公司还继续运作，他还是不要继续在这里上班了，说了再见就不要再见了吧，给大家多一点体面，并不是我诋毁猜测你们太多，也不是对你们期望和失望太多，但反正，好聚好散（没脸见人）了。 再伸丢丢头毛起来，杆抬起来车子却没进去，艾伦从车上下来散了支烟进亭子，两人像正在热络寒暄，里面出来的人从背影看却并不是从前戴劳力士的保安大叔，隔得远了，李某只看得出是个比大叔稍稍年轻几岁的黑壮大爷 。 两三句话的功夫，车子驶进园区去了。 他这是又行了？公司还回来继续干？马上换个行当换个名头重头再来？ 既然不是认识的人，李某的头毛又竖起来，车子缓缓往前滑到园区门口旁边，手机拿起来假装等人，脚放油门上随时准备。眼睛先把保安亭门口的大爷望一望，再把里面能看到的园区也望一望。哎，好歹在这儿待了两三年啊，再怎么回忆里个中滋味难平呢，现在脱离出来真满满的怀念啊。 园区：记吃不记打是个好品德，不发你工资看看，那你一定更加怀念（看透一切脸） 看来大叔也退了，但大叔不是智禾的呀，他是这整个园区几栋楼几个仓库的保安又不是哪一家公司的保安咯，这里大大小小好几十家呢，总不会都黄了吧。 这两人到底搞什么东西，不能他们也是来回忆悼念的吧，那自己一个人来就行了还拉着艾伦干啥，话说他俩什么关系啊，都离开公司的人了，谁不是转头就找下家，他难不成是股东？擦，老板把公司卖给他了？真很有可能啊，毕竟大部分的客户资源都是他拉进来的欸，关键他那样吃得开的性格情商，手里能用起来的有效资源应该很多呀。 靠，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打不了工了，那泼天富贵的老板命不就来了吗，到我翻身了呀！好好好，我也马上回去琢磨琢磨，这次一定要搞起来！ 果断一脚油门冲出去，再把车子开进给其他老板生财的大商场里去。 老板们：先一方一方分批次富起来，不就发财嘛，你发财我发财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扣扣搜搜，我什么时候才能发财，你影响了我发财啊！ …… “工作，一定要有积极性，主动性，胆大心细，勤奋，努力，不怕苦，不畏困难，动脑筋，踏踏实实的，勤勤恳恳的，一心一意的，把事情干好！不要总觉得是给我打工给我挣钱，公司发展好了你们同样也会获得更高的回报和拥有更多的成就感。更不要觉得你们干得好是在给我挣面子，会让老板觉得是我把你们带得好，管理到位，任何关系相辅相成，我比你们本人更希望你们人人个个儿都能高效率，强实力，涨工资。现在外面的大环境你们心里都有数吧，好找工作吗，能让你们选择的机会多吗？不光努力，还要懂得感恩。” 一排穿着统一工作服的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前面，穿一身中山装，一手拎一个深绿色公文包，另一手正不停转动禅珠的矍铄精男领导正在说丑话： “不要总是抱怨环境不好，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只要功夫深，没有搞不成的！除非你不想搞，不想好，那没办法，那只能请你让位了。任何公司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搞不了？外面多的是人想进来，外面多的是能干得好的人，找不到工作的研究生博士生985-211一大堆，我不愁这个坑位招不到人。像你们这种学历这种智商脑力，我到现在还愿意让你们在这里工作，我完全是本着与人为善的心态，日行一善，我在自己挣修行，我个人修行个人德！功德！” 而越说越脑梗心塞，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奴隶，扶不起来的烂泥，真是气煞我也！摆摆手，再示意这堆依旧油盐不进，精神萎靡，看似低头忏悔，实则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只剩厌恶的牛马： “我身后的这堆货架，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抱怨它不好用，它不牢固，它不结实，那么我为什么，我要把它买进来摆在这里呢，这个货架各位知道我是以多少钱买进来的吗，知道我是从哪里搞来的吗？嗯？” 牛马们：我管你从哪儿搞来的，跟我屁相干，一堆垃圾！ “实话告诉你们，这堆货架，一分钱没要！一分钱没要。”怎么样，我厉不厉害，不怕吓着你们，再给你们吹个更厉害的： 第212章 日行一善2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老总，资产几千万上亿的老总，公司说倒就倒了，工资发不出来了呀！然后他公司里面的所有一切，我全部把它搞来了，这里仓库用的货架，还有楼上办公室里那些主播直播用的电脑，光镜，幕布，很多很多，全送的，全是他公司送的，公司一分钱没花，我用自己的人脉给公司省下了二三十万！” 牛马们：狗胆包天，一个破落户剩下的废铜烂铁也敢捡回来放老板眼皮底下，你是诅咒老板过两天也要破产是吧，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诛九族！ “他为什么不送给别人呢，他一个老总他没有朋友没有资源渠道？卖二手这些少说二三十万要要吧，为什么他都送给了我呢？你们想想。” 哼，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被限制了想象力的俗人穷人：“不要总是那么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不要总是一天到晚光盯着个人眼前那点小利小益，那上不来台面，那更挣不了大钱！眼光放长远一点，公司好了你才会好，老板吃肉你才能喝汤！你才有骨头啃。不要一天到晚光盯着你那三瓜两枣！” 牛马们：你也知道你给我的是三瓜两枣？你也知道你吃了肉给我一根光骨头，事儿我干，骂我捱，肉你吃，钱你挣，还听你指手画脚鸟语喷粪！ 领导：说什么？骨头还不够？里面那么多骨髓你还看不上？嘬嘬嘬，看到没，四面八方都是狗，你不来，后面多的是眼馋的。 “这堆货架不好用吗？不承重吗？谁讲不承重，你要放什么东西它不能承重？你动脑筋思考了吗？你把它合理利用了吗？凡事不动脑筋只会抱怨，所以你们才一辈子只能拿这么点死工资。你堆那些小纸箱，那些毛绒玩具不行吗？你放轻一点的东西不行吗？不要钱呀，性价比在这里呀，我给老板省钱了呀！发财之道，开源节流！这么大家公司，这么多张嘴，哪里是不需要花钱的，就像你们这样的天天混日子没干多少事老板还得月月发你三四千，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一点不夸张，哪家公司不是十个人的活儿四个人在干，我们这个队伍还算壮大吧，老板对你们，是不是？你们扪心自问下。 不是我把话说的难听了，实在你们太没有职业操守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在动脑子在真正想着公司好，在为公司奉献的。你们到那些大厂大企业去看看，他里面的原材料他的东西都是好家伙都是真金白银吗？我都不说你们这样的打工人只配用这些，哪家公司敢这么玩，他早亏得裤衩子都不剩了！还禁得住你们这么浪费！” 又说到浪费：“你看看你们仓库这边办公室，楼上的直播间卖出去的产品，那个拣货单，一张a4纸就打那么一个订单，我那天亲眼看到的。捡个货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从办公室出来到扫码出库，就那一张单子，上面就那几个产品，你们捡了足有十五分钟，这个人是谁我在这儿就不点名了，但是，我说的这事有吧，是不是事实，你们每天都干些什么，我在监控里看的一清二楚，说真的，一目了然，哪些在认真干活儿哪些是混日子，一目了然！” 最后，该说的都说了，已经仁至义尽，剩下我也无能为力了：“希望各位共勉，希望，这一轮的精兵优化不会轮到你们头上，好吧，希望在座各位，时刻保持警惕。” …… 呼—— 牛马们：说什么？哦，给发工资啊，哦好的，我可以的，我还可以，我都可以。啧，就是这铜臭味实在太难闻了。 “走了走了，干活儿干活儿了，各位兄弟姐妹叔叔阿姨，赶紧动起来，发货发货。”仓库小组长手上挥舞安全帽指挥众人：“整了整了。” 有还一身反骨未被磨平的小青年拿着纸箱和胶带跟着他安排：“领导他那是什么意思，是又在上面不顺了，被大领导屌了一顿，现在下面把我们屌一顿？大老板到底啥时候才能开了他？” 旁边开叉车的大叔经过，木托盘上四袋25公斤的添加剂，小组长哪有空嚼那些闲话，提醒叉车师傅：“大中你添加剂不要放那排货架上了啊，还有昨天退回来的那几包呢？别放那高架上，别一会儿真给他干塌了。” “靠，我那几袋已经给他放上去了。” “谁让你放上去的，赶紧拿下来！一会儿塌下来砸死你，你没听他放个泡沫箱子都嘎吱嘎吱响啊，还敢往上放。” “那我这几袋放哪儿，都没报损呢，我放下面的，我放下面第二层的，应该不打紧吧。” 小青年说话：“就放那儿，一会儿领导来的时候你悄悄去把那货架摇一下。”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先叉下来找块板子放着吧，一会儿再清个货架出来。” “一堆垃圾还觉得自己挺有面儿，给老板省钱了……” 小青年的话没说完，只听到里面传来轰一声实响，紧跟又是几声哗啦哗啦的动静，众人反应过来，正欲往里走，再听哐当哐当几大声，老远也看见了里面几排高耸入顶的木头架子倒下来。 当牛做马一辈子能苦多少钱，那得看你一辈子有多长了。那快活一辈子又要烧掉多少钱呢，那也要看你一辈子有多长的，反正都是一辈子，只有一辈子，只看你个人怎么来。 小花女士又加班开会到七点回到家，又看到沙发上大包小包一大堆，昨晚的外卖还没吃完，茶几上爷俩的炸鸡薯条奶茶等摆的跟狗狗撒尿占地似的，小花女士的火山要忍不住开始喷发了：“你这又是买的什么？又买这么多？这都，昨天这么多没吃完你又给他点外卖？” 与昨日精气神儿天壤之别的李某赶紧解释：“我吃的我吃的，我想吃的，作业已经写完了，现在自己洗澡呢，今天很棒，值得表扬，写作业 一点没拖拉，偶尔吃嘛。” 第213章 日行一善3 “你想吃的！”小花女士打量他，糟钱加包庇，罪加一等：“还偶尔吃，我还不知道你俩，你想吃的就没事是吧？ 一天三顿就晚上在家吃还不一定能凑齐，昨天的都没吃完你今天又点，不浪费吗？不会坏吗？你钱多烧呀。” “这不是发工资了嘛。”小事，小钱儿，几个钱呀，高兴了庆祝嘛：“今天发工资了。” “你们发工资了？？” 啧：“我也没想到，本来以为这笔工资不会发了，这里面好多事情，反，反正公司现在真的烂的，然后都说这个钱不会再发了，公司都没了老板都跑了谁给你发。结果今天一早竟然发了我擦！我，我问了一下大部分都发了，但但，是应该也是真的没钱了，好多人就发了个最低工资，就我们几个老员工还是按原本发的。而且之前我我不是升了一级嘛，第一个月工资没涨，这个月工资涨了，按领导工资发的，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绝对，庆祝。” “切！”又开始了！磕巴鬼，好吧好吧，庆祝庆祝。 “真的呀，据说好多人去，去这个仲裁闹的，但是老板没钱，你能怎么办。” 把你能的吧。小花女士捡一根还能吃的放嘴里，二郎腿往沙发上一翘，先看儿子放沙发角落的作业，又问他边上这一堆：“这又干嘛，发工资了满足一下购物欲？天上掉下来的赶紧花出去？” “哪哪——，这不是中秋嘛，给老爸老妈买的，两边爸妈。”眼睛瞧着老婆脸色，时刻把每个皮薄露馅的地方捏住，伸两个手指头一样一样假作纸张树叶拨开袋口给老婆看：“这个镯子给我丈母娘的，这个鞋给我老丈人。然后这两袋茶叶是你给我爸的，这个耳环给你婆婆，到时候你，你送，你给他们更高兴，儿媳妇送的更开心。” “……”真能堵人嘴：“纯金的啊？多少钱？” 票据都在盒子里，小花女士掂着镯子觉得不对劲，拿出来一看，果然：“七千多？你这多少克的啊？哪里买的？” 愈发气笑了：“你这不是假的吧？你买这么轻一个镯子来干嘛？今天买的吗？” 还以为会得来心花怒放的赞赏呢：“当然真的，不是我这，怎么假的怎怎么说，我今天下午刚买的，特地挑的呀。我丈母娘这个，这个，13克，我妈的这两个小一点，过节是个意思嘛，而且我妈，有就行，差不多就行，到时候你送，关键心意到，到了。” “但你这真的好轻啊，一戴手上都感觉像个假的。”到时候她又讲看不上。 “那不然我再去换一个？这个加钱那店里不是更开心嘛，随时去都行，我是想着要买个好点的，但是那些样子都不好看，你看这个花纹，我觉得这个花纹挺好看的呀。” “……”小花女士把所有包裹都翻了一遍，好吧，随你折腾吧，再看看那对耳环，俩加起来还不如这一个镯子，真让人，等一下：“你刚说让我送过去？我拎过去？你买成这样让我拎？我的名义？” “喜欢的，肯定喜欢的，儿媳妇送的啥都喜欢，你要不要再吃一口？我给你热？吃饭吃饭，马上给你热” “……”感觉这里有个坑啊。 “现在不是穷，穷嘛，手里没什么钱呀，平时也没给他们买，买什么对不对，以前也没给他们买过什么，等有钱再买好的。不，不行明天都换，一起换，你看看哪个款式合适，你们女，女的，你去看。然后还有几盒月饼和，和这个绿豆糕……” “我今天听一个小孩儿讲，好像我们公司真不是老板跑路，钱当然，肯定是没钱了，但是，但是好像是旁边哪个仓库的货架倒下来把人砸死了我靠，好像是有人来检查，来，来调查……” “啊，当场砸死啦？年轻人吗？多大的人啊？” “不太清楚，我没看，看到，好像是，反正听说当时救出来就已经死了。” 过两天中秋到李家父母这里来，李某因为现今没了工作，说起缘由时，再把那听来的传闻又跟二老讲一遍（不是我被开除了，不是我不好好工作，是非自然不可抗力太强大了），许多事他也是不晓得的，但大致情形除了亲眼见到的那几个人，其他人再加些自己的认知想象，也能传播出来一些事情的详细。果然两老听来稀奇： “那不是要赔很多钱？他家里来人了吗？那怎么解决呢，是当场就摔死啦？救护车来拉到医院去的是吧。” 小花女士平常极少到这边来，来了也是不说话，吃饭就吃饭，走亲戚就是走亲戚，不过撇开其他不谈，老人家烧的菜小花母子来是每次都吃的心满意足的。 这时候连儿子拿着平板边吃边看她也是不管的了，桌上动漫的声音跟一家人的烟火气不断碰撞：“赔钱那肯定的呀，好好一个人在你这里上班没了，那，那，肯定那是要负责的呀，这个你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李爸则又关心：“他因为什么摔下来，他自己违规操作不合理不规范还是单位有问题，为什么会出事呢。” “那哪知道，好像是货太重了吧，他叉车把货架撞倒了。” 李妈与儿子一同说话：“那是个人的命！先前住七楼那个陪读的，她老公不是就在人家厂里出事死掉了唛，从那里路过，头上一卷铜线一下掉下来把他砸死了，那么多人好好从那里路过没事，他从那里走过就被掉下来的铜线压死了，那怎么讲，又没人碰没人推。自己就掉下来了，正巧还砸他头上。人家还说好呢，什么叫死得其所呢，他那样的就是死得其所。本身也是个老酒鬼，什么本事没有，死了挣的钱还比活大半辈子挣的钱还多，往后他两个小孩轻松了，不然他拿什么养两个儿娃子。” 李爸：“你怎么不去，我给你买个保险，转头你也去，赔的更多。” 第214章 日行一善4 不待李妈回嘴，又问起李某：“那你是怎么打算，工作以后就不找了？你讲做生意，要做什么生意？你都考虑好了，想好啦？你准备了多少钱来运作。” 只见李妈赶紧笑着在桌边拉拽老头的衣服，正欲虚张声势的人突然蔫了半截：“那么大一只螃蟹不好好吃话还包不住，他的事他自己不晓得做主，要你跟着瞎操心，就喜欢唠叨，喜欢管闲事，你吃你的。” 又叫媳妇：“蒸的好吃，昨天他非要红烧了下酒，红烧的哪有这样清蒸的好吃，跟你妈妈讲清蒸的就可以。” “……先看唛，先过完这个中秋再再看。”某人手里的螃蟹差点蹦儿子平板上去了，前两天的钱可偷摸找老娘要的，还想千万别让老爹老婆听信儿呢。 “问不能问啦？做什么生意，在哪里做，前期要投入进去多少钱，什么时候能看到回报，要投钱要经营的东西又不是小打小闹，凭他一句话做生意就把钱拿去了？做生意是那样好做的？要养一家子人，肩上那么大个担子，那总有个计划呀，起码做到心里有数呀。” 怼完老婆再怼儿子：“中秋过完，中秋过了马上国庆，国庆过了元旦，眨个眼一年又过完，说要干什么光是嘴巴说，一点打算没有，什么都是光嘴巴讲，不知道你哪天撑得起来。” 那边的小花女士看李某：你把谁的钱拿去了?要做生意？定好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我不能知道但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我晓得，我有数。”回去说，回去说，赶紧推儿子：“好好吃饭，饭吃完了看，快点好好吃。” 李妈见此又岔进来：“哪里生意好做，打工好打啊，给人家干活儿领工资好领啊，你现在退休了不知道吧，你没经历过啊？你管他想做什么生意，亏了赚了都是他的……” “钱不是钱啊？给他打水漂玩？他是那样凡事仔细的人？总是异想天开要这样那样，自己多大本事不自省，你有本钱啊？有多少能耐办多大事，有多大本钱就做好大生意，不要画个大饼出来这里借钱那里借钱，到时候亏了经营不好了又来这里那里拆东墙补西墙，到处是洞，以为是那么轻松的事呢。” 三口人各说各话：“怎么不仔细，慢慢来呀，我什么叫打水漂，还没开始你先泼冷水，你这叫破风水触我霉头……” “那借么钱拆墙补墙，你听你讲那话，就你有本事人家都没本事，他就一辈子劳碌命该吃一辈子苦，你那德行，嘴巴讲话才难听……”注意着儿子儿媳的表情反应，李妈的嗓门越说越惭愧似的了，小花女士见她不停给孩子夹菜，又拿孩子擦嘴的纸巾擦桌上滴的油渍，手里眼里忙不过来，正撞上媳妇的目光了，前言不搭后语的：“随你们自己做决定，随你们拿主意，做点小生意也好，只是说给你们点意见，做主还不是你们自己做。上班哪有那自在清闲的，也是看个人，哪讲做生意一定要亏，现在做什么都困难，做什么都不容易搞，做得好的有，做得亏的也多……” 李妈老早前一直怂恿撺掇叫李某做点小生意当个甩手老板去，理由又是亲家母那边正是开理发店当老板的，且她那一边亲戚朋友多是做小生意发家，不仅家里经济过得去，时间上相对也比打工搬砖的自由的多，今天说去哪儿玩明天就可以走，上午还在店里，下午可以满商场公园随便晃。 这就反衬得李某这个要时间没时间，要经济没经济，要条件没条件的女婿简直一点儿也不能看了。 “万一他有那个命呢，有那个运气，这种事也是说不准的，你那以前单位里那个姓周的组长，他儿子不是人人都说聪明能干唛，都讲他是个能出人才的，现在不是还打工去了，不晓得搞么东西，一下赔了好几百万，聪明的人不见得能赚钱，那陈宝的儿子，人人都说他没脑子，读书读成那个样子，大专都没读完就去他舅舅店里帮忙，人家现在怎么样，他不是又在湖城大道那边又开了一家呀。”李妈这样望着李爸嗔怪的陪笑，话又自然是说给媳妇听的了：“这些东西也看命呢，你晓得......” 结果小花女士一句话也没有，李某心惊胆颤深怕老爹老娘老婆把借钱的事叨出来收不住，幸好，一个发作的也没有。 李妈那按耐不住的性子，喜滋滋又道：“做生意也要好好做，当老板一样不少操心，做生意比上班还累，这也操心那也操心，也不是什么轻松事，你当惯甩手掌柜的不一定能吃得下来那个苦。你看我们这个小区里面这几家卖水果卖馄饨的，人家还开的奔驰呢，他上次讲是什么奔呢？人家还顶级那种呢，看着没什么生意不赚钱吧，不要小瞧人家，人家比你打工上班强的多。 你看边上那家卖钓鱼竿的，专门卖钓鱼的鱼钩鱼饵，兜兜网网的，一天到晚看着没生意，随时从那里路过里面没得人，你讲赚不到钱，人家现在还又盘了一个门面，又把隔壁也兑下来了，还请人给他看铺子。” 小花女士又拿眼神点李某：说你呢，做贡献的。 哎哎哎，注意形象，咳咳。 “他那么厉害他去北京上海买房了？他一年四季出国旅游口袋里随时能摸出来几十万？” ……这是点女婿呢，咳——两口子就都闷着乐了，只听两个人你来我往。 “没得几十万也比你强，你那么能耐讲起来这也会那也会，你怎么口袋里掏不出来几十万，光眼高手低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就你不得了你一身的本事。” 李爸：“人家开奔驰开宝马证明人家有这个实力，有这个资源，像人家这样有本钱有实力的人家才在这小区里开个小店，你啥也没有的你开个什么店，都不够你亏的！转个身你就亏的一分不剩了。现在的生意好做啊？你看着好做，那人家那样的有钱人他不晓得拿出来投资不晓得到处赚钱啊？ 第215章 日行一善5 他为什么还要保守计划还要这样谨慎投资呢，你这样的文盲你要是也晓得了那就人人都当老板挣大钱了。什么东西讲运气，笑死人了！” “是滴，我没有见识，我不晓得，我脑子笨，要么怎么嫁到你屋里来呢，就是运气不好唛……” “看到人家赚钱了你就眼红，一点本事没得在这里上蹿下跳，人家开宝马开奔驰你就着急，那人家开个飞机往你面前过你还要装个翅膀哦。” “哎呀，两个人又。”李某笑的一句话没说完，侧耳听儿子直白：“肯定是两个人脑子都不怎么好。” “……” “……” “……” “……” 言之有理。 “你找你妈借钱了？” 回家的路上，小花女士是肯定会审问的，只是李某没想到还在路上老婆就先发问了。 “当老板呀，挣大钱让我变成富二代。”后座听名着阅读的儿子抢答。 “嗯，你慢慢坐等。”随口忽悠了句儿子，再心事重重握握方向盘：“之前有事找她拿了几万块钱，准，准备做点什么的，就前两天。” 小花女士一点没有怀疑：“想好了？做什么。” “还没想好呢，再看一看吧。” “没想好？没想好你先把钱借了？你爸妈的钱不用利息是吧？钱先花着。” “……啧。”不仅不用利息，大概率本金也是没打算还的。 “难怪前两天买这买那。用你妈给你的钱买的？你可真棒？借了你多少钱？不要狡辩，你现在还剩多少？” “哪，哪！我都没动好吧！买东西我自己的工资好吧，买东西是因为不仅工资发了，还，还涨了一点，发工资我自己的钱买的好，好吧，你，你这人你。” 后面儿子默默补刀：“不是狡辩，是诡辩，听我诡辩。” “你闭嘴，听你的。” “……”好的。 反正都是你爸妈的，懒得研究你花了没花。只是小花女士又说起做生意的事：“真决定做生意啦？那就是后面就不找工作了呗？所以你到底想好要做什么了没？” 哎，跟心头大患似的！“再看看，再看看，不是还在放假嘛，这个中秋过完再说，再，再说。” 中秋过完马上就国庆了，连着都是假谁还有心思找工作做事情，一连上那么多年难得现在有时间有空间能歇口气，肯定要先休息好再做打算的，反正家里也不是揭不开锅，身上也有点存款傍身，养一养吧，先养一养再讲。 而且国庆过后要不了多久就是元旦，元旦一过年就来了，那都过年了，什么事，自然就都等年后再说了。 不过哪怕年后再说，左右不过四五个月，人家那些一歇大半年一年多的都不着急，他那样的都能熬得住，何况我这只是打算暂时歇歇，工作还照样找着，想开店做生意，点子也还继续琢磨着，哪边都不耽误嘛。 再说再说。 “……再说？再说什么？还要再说？时间不等人啊大姐！时间不等人啊各位！赚钱啊！不是钱赚你是你想要赚它呀！是你要苦钱不是钱在那里等你等得苦啊！各位老板们，你们是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现实是不是？啊？！斗志啊各位，激情啊，干劲拿出来啊，拼命啊！”一群要死不活的！ 伊娜现在刚进的这家通达智能网络公司才成立不到两个月，但里面台子可搭的够华丽，你看这每天的工作流程搞得多鼓舞人心强振士气，领导亲自带领一个一个过方案，传经授道，多和谐，前途多无量，眼界得到了多无边的拓展：搞钱啊，不要钱吗？不要钱啊！ “小刘你这个方案，你你真的。”领导现在要敲桌子了：“你还是没有掌握技巧是吧？一个这样的产品你把广告脚本写成这样？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让你掌控引领它是什么意思啊，你这爆点在哪儿？吸引人的地方在哪儿？啊？我怎么说的同志们，不管任何广告词任何台本任何剧情，封面，前十秒，前三句，你抓住了你就稳住了，你没抓住那你就沉默了，很明显，你这个肯定毙掉了呀。” 长长五六米的大长桌两边，伊娜跷着腿坐在桌尾转着笔头默默听段子： “你这个产品是什么，露天星空仓，那么它的方向是什么，卖给谁？卖点在哪儿，怎么样来把这个平平无奇的产品说的闪闪发亮？” 伊娜：来，说来与本宫听听。 “首先这种东西谁会买？谁有意向？它真正的卖点优势在哪儿？都知道现在民宿很火爆，但是批地盖房子搞装修很麻烦很困难对不对，那么这个时候星空仓的出现是不是就完完全全解决了这堆问题？不用审批不用盖房子不用花大成本装修，安装简单，还温馨浪漫，全景房啊，天黑了直接看星星，这就是怎么省事儿怎么来呀。 你看看写的什么，你一个产品想要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来了解来购买，来达成交易，你的卖点一定要精准长在买家的心坎上！所以这里有个因果关系一定要搞清楚，不是你的产品有什么卖点，而是你买家需要什么特点，他想要什么！他的需求是什么，因为有他的需求所以我才存在，我才出现，你要什么我就有什么，你怎么想我就怎么来，你要什么样我就搞什么样，懂这个意思吗？理解这个意思吗？你要的我都有！ 你看看你写的这个，前面是流于表面的天花乱坠！什么材质什么构架什么占地面地，基本没有爆点，后面直接干巴巴的人家给你的产品介绍，你这个，你那些放在后面还可以理解，你这个你觉得拍出来会有人想看嘛？你客户会满意嘛？” 被点名的小刘同学一脸罪孽深重，百口莫辩，但伊娜觉得他正在用整个笔挺的后背和张扬的毛发奋力反抗：不满意？哪个客户不满意？这么高级的方案他还不满意？反了他？脑子瓦特啦？？领导你也看不懂啊？那证明你脑子也有问题！！ 第216章 日行一善6 “这种问题我已经讲过好多遍啦在座的家人们，啊当然也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啊，除了我前面说的那些，还有就是点名说下小唐的这个方案啊。” 伊娜见他顺手拿起来坐在下手边一个长相乖巧的男生的文件夹：“他这个方案呢，可行性一般，甚至有那么点恶心，为什么讲恶心，他属于比较讨打的，无语，无聊，但是又无奈，让人看了不得不买，不好不买的这种三无产品广告词。但是他的这个方案我给他过了的原因在哪里，各位我之前就讲过了，黑红也是红，给大家看下他的产品是这个，过年红包，他标的也比较清楚直接，就是闲的无聊。” 小唐同学，你看清楚领导的脸色了吗。 我在夸你呢，夸你！咬牙切齿看着小唐：“他套用的广告词你们肯定有刷到过，随便编造一个今年什么年什么月，什么节气什么生肖，然后外婆一定要给外孙买一双什么鞋子，衣服，帽子。 或者发个指定数额的红包，红包还最好要现金，要装在我这个精致又漂亮的红包里面，等等等等，然后这里面的重点是什么？ 是什么？ 有两个，第一，要送我生产的这个东西，我现在卖的这个东西，这个东西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是第二个，仪式感，外婆送给外孙的仪式感，这里面的内容就多了呀家人们！你是一个合格的外婆吗，你要当一个不合格的外婆吗？你敢不买吗？人家外婆都在买哦！你的亲家会看到呀，你的女儿会看到呀，你的小姐妹好朋友会看到呀，别人家的外婆都买了，就问你这个外婆你是买是不买？嗯？” 伊娜：的确有够恶心够无聊！ 小唐：黑红也是红呀！ “像这样的还有同bug的，媳妇买给婆婆婆婆送给媳妇，丈母娘送给女婿老丈人送女婿，舅舅送外甥姑姑送侄子侄女，是不是，就说你想不想保住这个亲戚关系吧，这个道听途说来的亲情，钱又不多咯，噱头够辣呀，我走量呀！” 简直越说越恶心了：“就前两天我妈送给我老婆的那个罐头，什么什么年什么月要送红包88，发发发！还要送火龙果红红火火，送罐头甜甜蜜蜜，送苹果平平安安，你不送啊，你想家宅不宁是不是？你好日子到头了是吧？两个天天在家里相互看不见的人那天早上我起来看到两个人在那儿摆拍，我的媳妇我来守护，我婆婆送的……仪式感呀，生活需要仪式感呀……戳瞎了我的眼！ 最最重要的是什么，拿捏人心！ 她们在乎那几块几十块吗，她在乎的是你送不送，人家有的，我也得有！ 这时候你卖家发财的机会不就来了吗？你觉得这种视频很低级？王母娘娘看见了也得给她儿媳妇买两罐烂尾橘，七仙女看见了也要合计合计那个没送她罐头的婆婆到底以后躺床上要不要拔她氧气管。” 底下已经有吭哧吭哧憋的嘴角变形，身体直哆嗦的了，伊娜仗着自己离领导远，又被一众同仁挡着，于是放心大胆画花洒，这花洒真好，喷出来的水像彩虹一样叫人又开心又快乐。 “……不是让你们听段子的。”我真的是操碎了心啊，我真在燃烧自己照亮你们啊：“不是光笑一笑就结束了，我是让你们长记性！” 怎么拿这么多的工资来养这么小颗脑袋呢，怎么这么小的脑袋里装那么多的脑花儿呢！ “我是希望各位啊，如果说实在的，你实在没有点子了，你想到处这里抄那里抄是吧，你想直接ai给你考虑给你复制，那你能不能多少也过滤过滤，多多少少捡有用的套，懂吗？别啥都往上套，行吗？？！” 指着下面一个秒懂，笑的发出鸭叫的男生：“知道我说的是谁是吧？你说你写的那个文案，摄影和后期剪辑都想抽死你！写的什么东西，两行字然后让他给你拍朵花儿出来，你就说你们是不是不感兴趣的你是不是也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不想看马上就滑过去了，你写那东西有意义吗？耽误大家时间。 真不行，套你都不知道怎么套了，那你就那种，‘惊——一女子竟趁老公孩子不在家与公公干这事’，‘刚刚，拍个哪个巨星和哪个不知名小演员共同进出同一酒店’，‘中年失业后，我用三年创业然后四年上岸’……这样他多少是不是也有几个点击量？你是不是也会很感兴趣想要点进去，万一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是吧，你懂的吧，懂的都懂，是不是一下就，就让人起了欲望？蛇尾不要紧啊，头一定要虎啊！ 甚至我管你里面是什么东西呢，我管你里面内容质量怎么样，在家干什么，儿媳妇跟公公在家能干什么，天天不洗澡一身臭烘烘能干什么，在家糊水泥呀，修修补补呀，老公公手艺好是吧，里面我又不违规对不对，什么不能看，巨星他一年前去住过那个酒店，那个小无名刚刚去的，但他们就是住的同一家酒店呀，差不多过得去就行吧，里面你管我怎么写，但是开篇第一个，一定要牢牢把这个流量密码给我死死抓住！” 牢牢抓住！伊娜深以为然，在心里给领导点个大大的赞，然后把他在本子上的画像一笔拉的更抽象神勇：三天实习，五天加班，新工作第六天，我又开始想离职了！ …… 两天过后： “……领导，那个，我们那天的视频好几个都没过欸，提示有那个违禁词汇。” “违禁词汇？什么违禁词汇？我违什么禁，语言自由啊，你只是做个广告咯，写个脚本拍个视频这还能出现违禁？让你去攻打外星人啊？” 领导一面骂一面把方案和剪过得视频拿到手里来研究，再一面圈圈画画：“哪些违禁了，这些？那你替换啊，那你想一些差不多的不违禁的写呀，专捡那些高压的来？让他们剪的时候注意一下呀！” 再过两天老板出来了： 第217章 日行一善7 “我看最近你们的工作状态好像不太对啊，是不是，这个礼拜的视频没有一条爆的呀，怎么搞的，没有激情啦？” 领导：“继续努力，继续努力。” 老板：“都理解，市场不好嘛，哪行哪业都困难，所以这时候你要稳住啊，你的心态千万不要崩了。” 再话锋一转：“那就先优化一部分没有太大能量的吧，先放掉一部分，活儿也不多，留几个，活儿有人干就行，再给大家培训培训，看看怎么提高这个，业务能力，人员还是主要在精，对吧，其他那些充数的，留着没意义。” 老板看来已经做过不少调查：“不行再招呗，干不完忙不过来的时候再招，人随时都有，外面找工作的人大把大把的，你随时找随时有，关键要有客户呀，要有活儿干呀，不然我看他们闲着干嘛呢，固定的有那三五个就够了，脑子灵活点，各方面能力表现突出的留几个，其他等公司忙起来再招吧。” 伊娜：“……”什么意思，我才来一个礼拜就让我拜拜了？嗯？这么快，虽然我刚刚还在骑驴找马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可是后一秒我也发了誓就在这里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呀。 人事：“老板的意思，要裁掉整个部门的五分之四……或者你到时候假如还是感兴趣，然后也还没有找到工作的话那你也可以在这里做兼职，就是，你可以居家办公，或者你想来公司也行，然后报酬是五块钱一条，一条通过的文案是五块钱。这样其实也有好处呀，就是也不要按时按点坐班打卡了，然后像鲁米他们几个，像家里有小孩早晚要接送呀，时间上你就宽裕很多了，也不着急时间啥的，完全自由。” 伊娜：“……”我听到了什么，你在跟我说什么，说好的一个月工资五千往上，现在变成一天也能挣五块钱？？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愿意这样呀，就是你干多少活儿就给你多少钱，没有那么多职场规则，人际交往沟通什么的，你可以待在你想待的地方，或者我们公司马上也会腾出一个办公室来，就专门给这样的兼职人员。而且说实话你如果业务能力过关的话，就是能力够强的话，那你一天待遇也不少呀，他跟坐班工作只是少了个保险而已，但是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交保险了呀，现在这个人口对吧，以后是怎么样的还完全不好说呢对吧，所以，你考虑一下，反正，全职，你是肯定没希望了，明天你就可以不用来了，然后兼职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微信上跟我说，有活儿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伊娜：“……”我以前也是做人事的你知道吗，世道已经这么艰难了你竟然还要跟我同室操戈自相鱼肉？？？ 老天爷啊。 老天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听到的呼救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由此我的工作时长已经从早九晚五变成九九六，到现在俨然全年无休，为了让我能活的更久一点，请人间的各位小豆子禁止呼叫老天爷，大家自求多福吧，哦，这堆叫张某赵某吴某吴某陆某李某的，你们可以休了，就从今天开始吧，以后都休息，无事退朝。 李某觉得脑袋一个本子狠狠砸了下脑袋，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醒来一看，果然落枕了。 小路子：床给你睡塌了吧，现在爽不爽，天天在家休息啥也不用干，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呀 小路子：我也想休息，我也想睡觉，我也想出去浪，天天在这里听鸟语，天天就是公司和宿舍，人都快魔怔了 李某：洗刷我呢吧（捂脸） 李某：你那出国，不是更浪的飞起（捂脸） 李某：我现在是想上班也没人要我呀，简历投了一大堆没一个回应的，我已经盲投了现在 李某：昨天还跟我老婆说呢，出去玩的时候可嗨了，回来各种后悔，钱花了一大把还晒的乌漆抹黑 李某：纯是花钱找罪受了（捂脸） 李某：你那个也算旅游了呀，出国呀，没事的时候就出去逛一逛呀，找当地的同事带你们 小路子：那也比我强，国庆还天天在场地加班，一大堆人天天在你屁股后面各种拿着电话催，关键你还听不懂，跟他说我们是中国人，国庆要休息了，那边客户回我们这里是越南（捂脸） 小路子：还逛一逛（捂脸）你当这里是中国啊 小路子：我们待的这边也还行，但是他们也说了晚上不要瞎跑（捂脸）不是开玩笑的 小路子：还完房贷绝对离职，赶快跑路 李某：（捂脸） 李某：也可以呀，去国外待两年，多挣一点，然后回来就可以苟着了 小路子：越南盾跟人民币相等的话确实可以苟着了，一顿饭吃了几千万（捂脸）随便买点啥都是几百几千万起步，这辈子身上没揣过这么多现金 李某：没摊着经济发达的国家（龇牙） 小路子：也还行了，相对我们也算可以了，驻地时间不久，这个项目结束了就去其他地方了，项目不大。像我那个同事去美国，他也说难熬，真的在街上走着走着然后有人跑过来，后面有人拿枪在追，子弹都不长眼睛的，看见人都喷，好吓人。天天吃汉堡，关键他要在那儿待两年，现在三四个月了才感觉适应了一点 小路子：都一样的，三天新鲜之后就开始难熬了 李某：（捂脸）你那儿有没有嘎腰子 李某：那天他们还在说，真找不到工作了，也出去闯一闯，说在非洲还是哪里干工地，一个月20万人民币（捂脸）干几年回来就是一套房 小路子：你也准备去诈骗了是吧 小路子：你没有路子，国外也很难混的，别瞎听人家一吹就信了，哪儿都一样的，都不好过 李某：真不知道干啥了 李某：这趟跟我姐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我姐夫两个朋友，那个叫瓜哥的，给他儿子打那个补大脑的，一针三十万，连打四针，然后又说国外有什么能长高的，一针也是几十万 第218章 日行一善8 李某：钱从哪儿来的这些人，感觉他们的钱像大风刮来的一样，啥都不用干就能有来源 李某：花钱都跟闹着玩似的，我看也没什么作用呀，就心里开心了 小路子：（捂脸） 李某：还有我们隔壁一个男的，我看家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呀，跟他老婆都在保险公司上班的，他爸在老家种菜，他妈妈给他带小孩的，天天换车 小路子：钱生钱啊，有钱人眼里钱已经不是钱了（捂脸） 小路子：人家随随便便几千万放银行，利息够你奋斗一辈子了 李某：我靠了 李某：之前我看开了一辆英菲尼迪，过两天是一辆大奔，现在又看他开了一辆保时捷 李某：好像他妈租车公司一样的 小路子：（捂脸） 小路子：不要仇富了，好好干，相信你也可以的 小路子：到时候别说换车，换房都是小事， 李某：买一栋楼是吧，今天住3楼明天住7楼 李某：不仇富，我现在已经从迷茫到摆烂了，随便了 李某：这一个月等电话等面试都已经等麻木了感觉，真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前途了 小路子：别这样，你有你姐夫呀，身家几个亿的姐夫（捂脸）你找他 李某：我姐还真说了，让我去给我姐夫开车，一个月给我一万块，但是我老婆肯定不会同意的（捂脸）那她会劈了我 小路子：（捂脸） 小路子：一万块的司机真能干了 李某：（捂脸）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某：想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先凑合干着都不知道要干啥 中年失业找工作的第五天： “我看你在之前那家公司的职位是运营经理是吧？”某公司人事笑盈盈并冷冰冰打量他：“主要负责哪方面呢？” “嗯对，运营经理。”当时没觉得，现在才发现我已经超脱于常人了，我的起点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比，我已经是做到了管理层的人啊！ “就是公，公司一些走向管理，包括比如今年我们的目标是什么，然后具体会怎么来安排，如何给公司做出更多更高的成绩这样的。还有如何管理公司里面，对内部的一些考核，如何提高自己公司的正面形象啊，然后如何提高员工的业务能力，积极情绪，工作态度，各方面的。 另外就是开发和维护客户管理这方面，怎么样让更多客户来选择我们公司呀，怎么样让客户以后还继续跟我们合作，跟客户对接跟乙方对接，拿出比较，高效的一些方案跟计划吧。 然后人事那边我也负责一些，就是做的工作还是挺多的，经手的一些东西，可能，老板比较信任，或者，比较投缘，就是公司管理方面，大大小小的人员进出流动，业绩考核，客户开发维护，这些都在经手，我都了解。” 前一任老板和领导虚空坐在长桌另一边：？？嗯？嗯嗯？？嗯嗯嗯？？？当时畏畏缩缩，现在大张旗鼓？ 然后人事听懂了：“这样啊，那就完全是公司高层领导是吧。” “对，我在公司，业务能力我觉得，我个人认为还是没问题的。”内心有点咯噔，害怕牛皮吹得太大：“虽然那家公司不大哦，可能我上家公司规模不是很大吧，但是，跟贵公司差不多，就，就是我觉得，我是没问题的，应该，应该可以胜任。” “哦，那你，你在上家公司已经是这个高层管理的话，想问你在人脉方面就是也有自己的累积吗？就是比如你现在到我们这家公司来了，会不会就是有客户看到你过来了然后就跟着你一起过来这样的，另外虽然你在上家公司是做到了一个管理者的比较高的岗位，但是其实你本人的学历并不太高，而且还是行政专业，所以你后面会不会考虑就是再充实下自己。” “嗯这个的话……” 李某觉得这家公司一般，主要有那么一丢丢大了，害怕进去镇不住厂，万一发现自己就两把刷子，指不定两天过后又得换场子，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人事：小菩萨还挺有自知之明，再看看其他的寺庙去吧。 斗志昂扬的李某：哼！ 既然在底层的环境里已经找不到工作，既然在上家公司已经做到了高层管理的岗位，既然对运营经理和人事主管领导都有触碰，既然工资已经涨到了这个位置，那么，现在找工作我的目标肯定得到领导干部级别来搜寻了。类似小鱼小虾小喽啰，社畜搬砖打工仔这样的岗位明显已经够不上我了呀，虽说智禾倒了呢，虽说我在公司就做过短短几十天的领导岗位呢，但是往后我的身份不同了呀，人生重新开始的起点和台阶不一样了呀，我的简历已经更新了呀！我的求职意向跟从前必然不会同日而语了呀！ 对对对，合理有效利用身边一切资源，中年失业找工作第八天： 满脸问号但仍情绪满分的人事经理：“我看你上面写你家里有人是开公司的呀？是哪家公司呀。” 对面手表，眼镜，衬衫，腰带，西裤，皮鞋的李某先生：“对，我姐夫，他是，嗯他公司还挺大的，他们家是从他爸爸那一辈公司就挺大了，就是徐家花城那一片都是他家的地，他自己，就他爸买的，有证的那种。然后他现在主要做投资了嘛，就，就都把那一片租给各个公司仓库了，然后他自己现在做的不多，主要转投资了……嗯我写这个主要因为你们有这一项，就是人际关系这方面，但是我觉得跟我个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你像我爸还在南城老牌的冰箱厂待了那么多年到退休，他也有他自己的关系，但是我觉得你招聘我来，肯定是，是看我的能力，我的关系对吧，所以我就，嗯。” 就是我这个意思你懂吧，关系我多的是，背景我深得很，你们反正达到不了我这个境界，我来你们这种小厂小公司，我的实力绰绰有余。 人在家中坐的姐夫忽然摸耳朵：怎么感觉我耳边有个气球要炸了？？ 第219章 日行一善9 李某真觉得这家小公司想好的，就是工资给的不理想，再看看吧。 小公司：庙小，您这尊大佛再看看其他的庙宇吧。 信心满满的李某：啧，哎！ 楼里面试出来经过路边商铺一家气派酒楼时正撞上一面熟的哥们儿，脑子短路转了几个圈也没想起来那是谁，反而那人估计看他穿着，职业病附体，先默默给了他个客气的招呼，李某只好也咧嘴：“在这儿碰到啊，你忙什么呢。” 一下把两人都说愣了，那人怔片刻，变了味道的笑容立刻爬上来：“你爸是李叔是吧，猛一下想不起来了，好多年没见了。” 李某才想起来是老爸以前一个厂里同事的儿子，跟他一个高中，然后就出去打工的校友，那是有好多年没见了：“是有缘分，我来这边有点事，你在这儿上班吗？” 正有小服务员模样的人跑下来找他：“经理，有客人找，你上去看一下呗。” “那我先忙去了，过年有时间来家里玩。”也就是随便寒暄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人。 李某上了车给小花女士发了几条信息，又想这哥们儿从前在学校跟他一样是垫底，现在却在这样的酒楼里当起了经理，实在，人生际遇难料。 又跟老爹老妈打电话闲扯：“好像看到以前彭叔他儿子啊，比我小一点，跟我上一个高中那个。” “看到他了？你在哪里看到他了，不讲他在他小姑开的饭店里当经理唛，听讲他姑姑还怪有钱的，他姑姑搞不好很厉害，讲在南城好几个地方都开了酒楼呢，那天在超市碰到还讲。”李妈的话总是一讲起来就没个完。 却把李某听得更酸涩难言了，这人脉这关系，啧！ “他姑姑嫁得好唛，嫁给一个大老板，以前他家里多穷嘞，三个儿子一个姑娘，最小的哥哥也大他妹妹十几岁，一直讨不到媳妇，太穷了呀。就那妹妹嫁得好，过得好了，一下给几个哥哥带起来了，有钱了，哥哥也讨到老婆了。那以前在厂里，他爸不是他姑爷找人才给介绍进去的啊，运气好……” 不过李爸是顶不喜欢听到这话的，从前他进国营单位当工人那可是正儿八经靠了自己硬本事的，可偏偏大姑娘嫁得好，身份是他这一家子奋斗几十辈子也搞不来的地主老财，这传出去还能听啊，结个婚五星级的酒店里流水席面都摆了几十桌，可他这头连着国营里的老领导都抬出来，面子里子还够不上亲家那边这个总那个总。出了门总是你家那姑爷如何如是，进了单位还是你家那亲家如何如是，这教人，啧，几个屌钱得意的忘形了快，神气什么你神气，换过去你保不齐命都拽不安稳，还端个皇亲国戚的架子呢，天子犯法难道他就不进局子啦？天子犯法更该严惩不贷，还关系户嘞！ （找姑娘借钱给儿子的李妈：“别跟你爸说，他那人永远这样，一辈子怪德行，进了一家人的门了还搞得像，一针一线都深怕人家笑话他，懒得跟他讲！” “我晓得。”头大的姐，哎，也不晓得是哪个退休的老头天天在楼道里跟一群老头吹自己谁谁谁啥啥啥，哎！） 从小到大言传身教的李爸：“做人最讲究清清白白，凡事靠自己真本事，你才能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挺直腰杆！真本事才是你最大的靠山！” 从小到大靠着姐姐妈妈，光想不劳而获的好大儿：得了吧，靠山山倒，何况我就是块小溪里的鹅卵石。 晚上跟老婆躺床上，再把这个扯出来发一发牢骚：“我要能有个大老板大领导当亲戚就好了，那人生真是，鸡犬升天了，生下来起点就在少年宫。” 正式入秋了，还没到双十一小花女士已经开始吃面膜：“还要什么大老板大领导，你就在一家靠谱单位里有个小领导关系户就非常优秀了，我们公司先前说招几个人管物流，公司不是准备自己走车线嘛。刚开始跟人事怎么说，除博士生不要，学历211起步，小领导博士起步，结果呢，招了几个研究生过来，实习几天人家走了没看上，又招了两个985过来，还是跑了一个。现在那里面7个人，除了三个985，剩下全是关系户，黄总他侄子，大专生，你怎么样。” 哎，所以这是什么，这里面的真理是啥，这才是真正我兜兜转转也找不到工作的原因啊，没有人脉啊，因为我没有人脉啊，我也是大专生，可人家一听他是大专生，别说给个工作了，面试都像打赏他似的，李某只能更加抑郁了。 小花女士只要敷上面膜心情就巨好，一点儿不计较他这段时间的各种家里蹲床上躺手机控街溜子，上下左右把李某看看，拍着李某去洗手间洗把脸，回来躺床上，也给他敷一张：“行政那边一个小姑娘，啥也不会，表格文档ppt没一个熟的，小森让她把买东西的账单做一个申请表，一个上午了她还在那儿刷抖音看怎么做表格。然后呢，就这种资质，天天坐办公室玩玩手机发发信息，一个月六千多，为什么，因为她是关系户，你再看不惯人家呢，人在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你要有关系你也可以呀，找个人找个大厂，一辈子退休，我也想那样。 你最近长了好多白头发呀，怎么搞的，天天在家闲着还闲出病来啦，有这么夸张吗？我看你天天刷手机刷的很开心啊，钓鱼逛街开车到处晃，感觉嗨皮得很啊。” 一说起来又忍不住了，怎么搞的，连面膜都遮挡不住对他呼之欲出的暴躁：“跟你讲很多次李小某哦，我明天回来再看到他作业没写完你俩坐那玩平板或者出去玩，我真的会生气哦，再郑重说一遍，最后，真的会生气。” “哎！”我的苦，你不懂。 一巴掌拍过去：“还哎！你看看群里人家同学，不要总觉得小学不重要，都在同一起点上为什么人家孩子就能那么规矩自觉，你希望他上个大专？还是初中之后去上个职高就结束是吧。” 第220章 日行一善10 哎，为什么又是大专，为什么又是起点不同，为什么又是学历歧视，难道不是985-211不是博士研究生脑子里就全是豆腐渣吗？难道985-211博士研究生那么好考？难道是我自己不想的？难道现在满大街都是985-211博士研究生？难道除了那批优等生其他都不是人？其他都不能创造价值都是废物？难道就他们是社会的栋梁吗？啊？不是人了吗就！ 旁边什么也看不见感受不到的小花女士：“我也没非硬性规定他一定要怎么怎么样啊，没说一定让他门门一百分啊，我从来一直讲的是让他养好习惯呀，他的身份就是学生，回来的第一件事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就是把作业做完，什么累一天需要放松，他想放松就自觉把作业写完呀，自己的任务搞完了才能放松呀，我下班了十个群里还三千五百个信息呢，有事人家还不是随时找你，你把事情都搞完呀，第二天不上学啦，以后都不上学啦，你真，一点没当回事的！” “好好好，好的好的，遵命。” 一巴掌：“永远这么敷衍。” “嘶——哎你，你现在真的对我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越来越暴躁，打人上瘾啊你。”本来就对生活没什么信心了，你不要搞的我马上对家庭也没什么信心好不好。 “我对你没有耐心？我越来越暴躁？有良心吗你？好好自省一下行吗？是你越来越闲得慌越来越不自觉！” 我，闲吗？闲吗？很闲吗？我不闲啊！我很自觉啊！我非常忙啊！ 中年失业找工作第十三天： “看你在网上投了我们一份文案设计的岗位简历，我问下你之前有做过这类的工作吗？然后因为我看你的意向是管理岗，但是我们公司现在招的就是普通的设计岗，这个你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我本身就是做设计出身的，可以慢慢来嘛，我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呢，给钱就行：“那普通设计的薪资待遇大概是怎么样的呢。” 电话沟通中：“薪资这一块的话前三个月试用期是4500，后面是绩效加奖金加岗位补贴等等，总的话基本都在六千以上吧。” 六千以上，我一个月房贷三四千，还有一家人生活开销，那就：“了解了，这个六千是到手吗。” “没有，还有五险，其实薪资这一块，工资其实是看个人的，像他们也有每个月拿八九千上万的，因为有岗位补贴有各种奖金，特别忙的时候，项目多的话薪资还是很丰厚的。然后就是再问下你是，哦你是36是吧，今年，那你，那，就是马上再考虑看看吧，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就是你再考虑看看，然后到时候再联系，再看看。” 说的好像我还有考虑的权利似的，我懂，我都懂好了吧：“好，那我再考虑看看吧。” 怎么就是找不到工作呢，怎么就是没人看中我这块璞玉呢，搞不好我还是人中龙凤呢，没被发掘而已，我真是勤勤恳恳踏实肯干还无比抗压型啊，而且我还是潜力无限有待开发型呢。我空间很大啊，你们把我用用看啊，可以不好再退啊，对吧，给个机会啊，怎么到现在，别说约面试，电话沟通，怎么软件上投过去的简历，连回复都悄无声息石沉大海了呢，我就这么没价值没意义没前途？就这么没希望没未来？怎么就这么残酷呢！财神爷啊，我还要生活啊，别一点儿路子不给我呀！ 财神爷：当老板看看吧。 对啊，你为什么不真正像给老娘画的饼那样真着手开一家什么店呢，去干呀，去当老板呀，去发财呀，死工资可能可能会发财。 小花女士下班回来了，难得没加班：“好想吃酱板鸭呀，我们现在去买酱板鸭要不要，应该没关门吧还，正好回来接宝下课。” 在家躺了一下午的家里蹲李某先生从沙发上坐起来闭目养一养干涩的眼珠子和酸痛的颈脖子：“哪个酱板鸭？老妈她小区门口那个啊？” “嗯，感觉挺好吃的，特别刚回来的时候好想马上去买那个。” ”没了，黄了。” “啊？”什么鬼，这么快：“不是中秋去的时候好像还在营业吗，这么快就黄啦？” 抻一抻后背，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倒沙发里继续躺的李某：“是的，黄了，在装修了，我看已经挂上卖炒货的牌子了。” “无语，它怎么半年都挺不过。感觉他那个味道挺好的呀，应该很受欢迎呀，我还说明天带去给小曼呢。”好不容易碰到个挺喜欢的食物，结果这么快它就玩完了。 “但他确实黄了，江南皮革厂已经倒闭了。”忽然感觉手好疼啊，也不是疼，麻了，大拇指和整个指头关节都木的，这不是那什么腱鞘炎跟腱炎啥来着？就说手机玩太多太狠会得的那个病？ “欸，感感觉我这个手，大拇指好疼啊，两边大拇指都疼。”好像还不止大拇指，整个手背和其他几个手指头就都不同程度的僵硬，麻木，酸疼和偶尔刺痛。一说痛，眼珠也快受不了了，下午才眯过一觉了呀，就是晚上熬的晚一点嘛，好痛，像生锈的机器卡在那里动不了，别说左右上下转，睁眼闭眼都疼了，哎，手机真不能看了，明天坚决不这样，不行还是出去干点啥吧。 我这一个月不会眼睛和手都坏掉吧，退化劳损？或者干脆不可修复啥的？ “没事，再多躺沙发上看两天手机就好了，你那就是手机看少了，夜熬少了，你再继续好好熬一熬就好了。”小花女士冷哼两声，手上拿出手机看地图哪儿还有酱板鸭店，在看看短视频和美食app哪儿还有好吃的酱板鸭店。心里还想着酱板鸭的事，新陈代谢真快，下次碰到喜欢吃的还是多吃两口吧，下一回可不一定它还在那儿了，就像碰到喜欢的人也要抓住机会一样：“竟然吃不到了。” 第221章 怎么就不行呢 但是鞋已经穿上了，挎包背好了，口红装也补过了，关键难得想出去逛逛，难得早下班还不要辅导崽的作业，就这样作罢不出去了？真没劲。 “东门新开了家店小二零食店要不一起去看看？平时都没注意，好像今天刚开业的，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那里排队领菠萝，你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话说到这儿，笑眯眯凑上来，全是期待：“正好你不是讲要开店嘛？我们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门面要不要？去看看？当老板呀。” “这附近有啥好逛的，天都黑了，菠萝你又不喜欢。”依旧躺着不动，反而翻个身搞个更惬意的姿势继续刷视频的人，看我揉半天一点不晓得关心体贴还打击人：“你现在出门都全靠手机了，以前还手机导航手机支付，现在什么都是手机里哪有好吃的手机里哪有好玩的，你以前完全被控制了。” 啪一巴掌：“我说的是当老板，大老板，可以发财的大老板，水果店顺便去的。去看看嘛，不止水果啊，我看他好几个门面呢，看看零食呀，干啥，你开店的事情又半道崩卒了？天天躺家里想，正好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了解了解呀……啧，起来！讲半天都没反应的！嫌不嫌人！” 暴力因子都给你召唤出来了，不要让我对你不客气：“天天就沙发上躺躺躺，你眼睛看不瞎啊！赶紧！快点！” 被一巴掌拍出五个手指头印的某某：你对我果真是变了，失一个业而已，这样就看穿了你，（擦擦眼泪，果然，人心是最禁不住考验的） 医生：最主要是心坏掉了。 “快点啊，这一个月你都快长沙发上了吧，出去要不要也给你绑屁股上？”已经去洗手间照完镜子，出来喝完柠檬水的小花女士过来拍一巴掌再拽他：“快瘫痪了你都，你真……” 李某居住的小区别看年代不久远，可周边小区挨小区，学区挨学区，医院挨医院，公园挨公园，菜场超市什么都超级便利，在这个二线城市的偏远市区里不算顶繁华地段，但这一大片的居住和人流相对市区其他几个居住圈反而更聚烟火人气。 “你看，是不是大聪明，就在小区门口，闸机旁边，而且还这么大，估计那边那家零食店老板要愁的睡不着了。”然后拿出跟手机里的视频对比：“感觉实际比视频里拍的店面还要大。” 手机人实锤。 老远听到麦克风里喊新店开业大酬宾，一个巨大的充气娃娃在亮如白昼的喧闹中扭的花枝招展，两口子挎着手臂还没走近，只见一拨接一拨免费领菠萝的男女老少已经把店门围的水泄不通：“不要钱的就是好。” 小花女士呵呵一笑：“你要不要？你也去排队领一个。” 边上门口堆水果箱的角落里有盏刺目的聚光灯，直播架，三个手机，一张长条方桌，上面摆一堆零食和水果，两个化浓妆的女士和一个小伙子在架子前面喊：“......这三天都有啊这三天都有的宝子们，活动一直到后天晚上才结束的，你团了这个劵是这其中的任何一天过来消费都是可以的，然后团这个券的话是除了新店开业的活动88折之外还可以在这里上面再减十元的，就是折后消费满108减20，折后消费满88减10，他这个折扣力度是非常大的。然后活动仅限这三天啊，活动仅限开业前三天。” 小花女士瞧着两个女主播啧啧感叹，小声蛐蛐：“你也去做直播？你行不行？” 李某咧嘴龇牙：估计是真不行。 小花女士：“不是说从智禾出来的那几个小孩也在直播带货吗，你去加入啊。” 李某的嘴咧的更难过了，小董赵杨杨那几个崽不仅在做直播带货，人家还自己写剧本，拿手机拍短视频，拿各种免费软件做剪辑，出来的效果真是，哎，好吧，人家也是勇敢踏出当老板的第一步了。 小股东们：虽然有好多专业的拍摄软件剪辑软件，但都是要投资的，最起码也是要会员的，老板我都还没挣到钱呢，哪能先让他们赚到钱，再说我这不粗糙啊，我这叫质朴写实，而且我剧本好呀，瑕不掩瑜，等我火起来的那天你们就知道我有多励志强悍了，好了现在来对一下剧本吧：那个谁，你这剧本拼接的不够好啊，你誊这么高端大气干什么，外星黑洞未来科技？谁看得懂。 爱情题材你就围绕两个男的争抢一个女的就行，动物世界？人就是动物呀，高级动物呀。 农村题材嘛主要写张家长李家短呀，时代变迁经济复兴？但也是一堆人的家长里短对不对。 武打跟仙侠？现在不行，公司太穷了，搞特效的经费还不够......好了好了开拍吧。 主题：把大家的脑子都看坏了再来我这买东西治疗化疗然后拔氧气管挺尸入土，很好，一条龙非常到位。 小股东们：你行吗。 战战兢兢的李某：我看行。 一群小孩围在这里看直播，大人们全挤在边上薅羊毛，正听到穿红马甲的店员小伙站在人群中心奋力嘶嚎：“一个朋友圈只给领一个，一个朋友圈只给领一个，拍照发朋友圈，编辑这串文字，这样的，给我看，然后免费领一个菠萝，先给我看，先，等一下等一下……” “哪是领菠萝的，纯薅羊毛的。”不要钱的就是好，要是排队领大牌化妆品服饰或者钓鱼竿，两口子肯定也凑上去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闲的无聊，逛逛新鲜也是可以的。 “大倒是挺大。”占地好几个门面，靠左边的零食已经摆出来了，各式各样套着花里胡哨包装袋的知名不知名零食正端正整齐靠在那里等人观摩，还有一些正在陆续上架。右边的水果种类不多，但量大，能埋的下两个成人的应季大西瓜，小框小框摆放精致的杨梅，芒果，葡萄，香蕉榴莲等。 第222章 怎么就不行呢2 李某大致望了两眼，顶右边还有个小空间，类似操作台那样的，像还没装修完成，但上面贴着珍珠奶茶，杨枝甘露等饮料的图文广告：“他那边不会还要搞个奶茶店吧。” 正被身后整理水果的店员听到，穿店小二红色马甲的小姑娘抬头笑道：“对奶茶店，还没营业，还没搞好，马上弄好了可以来试喝一下。” 零食店都大差不差，受欢迎的点无非种类齐全价格还比其他实惠，最关键牌子要是听过的，熟悉的，别整一大片展品区就那两三样小有名气，剩下全不知道哪个小作坊里出来的三无产品。那价格倒是划算了，受欢迎程度可难保。目前这个店里小牌杂牌各一半，小花女士在其中转了两圈，杂牌价格乱七八糟，而大部分小牌商品都打了黄色原价红色会员价两个标，从会员价看，有一部分貌似是要比尽头那家老牌子小赵同学便宜那么一小点。 “这个买一点吧，欸这个24欸，这个超市好像28呀，这个也可以买一点，这个是什么，这个饼干，欸这个饼干你看看网上多少钱……” 表面上大家好像都挺精明能干精于算计的，反正小花女士花二十五元从里面买几包零食出来的时候是觉得自己有省到好几块钱的：旁边那个店你危险了！ 可实际等再过了三个月： “家里还有零食吗？店小二在清仓大甩卖，要不要来买一点你喜欢的果干？我刚已经给儿子买了两箱奶了，据说前天就在搞活动了，好的都被人家抢光了，早知道没事多出来这边转转了。” “清仓大甩卖什么意思？” “黄了呀，门口挂了旺铺出租，里面已经清的差不多了，靠，还以为小赵同学要凉呢，没想到凉的是他，果干要不要，给你买点。” 再过十来天：“那个店小二又在装修了，不知道要干啥，他先前不是把三个门面打通了嘛，然后今天我看到左边那个墙又封起来了，好像是一个卖奶制品的，好像还可以订鲜奶呢，另外两个不知道干啥。” “二手车吧，我看到有汽车婚车广告。” “啊？这个有生意吗？” “谁知道。” 一个礼拜之后，开业当天，一群带孙子孙女的老太太宝妈们在门口等着薅花篮： “我的天呀，真涨见识，这一排车我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坐上去吗？” “能啊，你打车的时候注意选下豪华车，可以体验一下，普通车10块钱，豪华车顶天一千吧，很多人就专门在大城市跑这么豪华专车，商务型，改天带你试一下。” “好的好的，谢谢大哥带我开眼界。” 又一个月过去了，晚上散步路过： “这个租车行怎么感觉就开业那天停了一堆车，后面就再没开过门啊，前一阵儿还能看到老板在里面喝茶呢，怎么现在都看不见开门了。” “你没看见那边上贴的转租吗？” “……我擦！” 有天看到那家卖菜的生鲜超市在转租，过一阵儿装修又改了酒店餐饮，门口还挂着招聘服务员厨师的宣传单，迟迟不见营业，再过一阵又改理发店了。 ……生死有命，富贵，富贵在哪儿啊。 裤腰带：在这儿呢，快来跟我一起挤一挤，我们一起大富大贵。 “逛逛吧，抱着小区绕一圈？” “……”能说不要吗，好的好的。 “那那家小赵同学就惨了，两家这么近，不知道谁把谁干倒。” 小花女士嗑着南瓜籽说的那家零食老店小赵同学在这排商铺的最尽头，与新开的店小二相隔八九个门面，中间有两家饭店，一家电竞网吧，一家弹棉絮订做四件套的，一家早餐店，一家纯卖水果的，和一家干洗店。那家正好卡在犄角旮旯里只有几个平方，纯卖水果的就不要想了，她本身一直生意就不怎么样，店主是个老太太，卖的几样稀疏的水果也跟上了年纪似的皱巴巴蔫啾啾：“反正这家是肯定不赚钱的。” 至于中间那两家饭店和早餐店赚不赚钱：“这家店又换老板啦？前一阵不叫什么贵州黄牛肉吗？怎么又叫徽菜馆了。” 不管叫什么，里面服务员都比客人还多，小花女士一笑一个不吱声，另一家状况稍微好些，胜在年头久了，两三年吧，里面红红火火还是有好几桌的。小花女士之前带娘家表姐来这个吃过一次：“真奇怪这家店还没黄，我上次说过吧，态度可差了，还没吃完就说准备下班了，叫服务员，两个老大姐态度比我们还拽，爱搭不理的，就是那个，哎她还在里面上班，我每次看到她都感觉这家店肯定久不了，态度太差了。” 李某笑死：“人家味道好。” “哪里味道好，鬼啊，我们那次在那儿吃，锅子都冷的，那个酒精炉半天热不起来，那个酒酿小圆子我讲过的吧，齁甜。 几个炒菜感觉也就那样呀，哪里味道好。”竟然他在这一片还是年头最久的！不能理解。 “你看对面这一大堆。”背靠小区的这一排介绍完了，转身去到再宽阔也能严丝合缝挤满一堆车的马路对面，另一个小区的门面房。从左边数过来，那头小区门口拥有小二层的奢华小卖铺，过来一家小门面美容店，药店，某某社区老年人活动中心，某某英语启蒙教育，理发店，电信小门面，快餐炒面，药店，烧烤，快餐米线馄饨，水果店，某某本地连锁酒店，烧烤，理发，连锁品牌零食店，连锁蛋糕店，连锁奶茶店，饭店…… “理发店肯定可以。”小花女士帮李某挨个分析：“你得剪头发吧，其他还说你自己来自己动手，这个钱你肯定要花对不对？就算只是几个男的去剪个板寸呢，不烫不染，你一个月要剪一次吧。我们这一圈理发店可不少啊，就光小区里都有六七家，尤其你看25栋中间那家阿明理发，人家还挑客人呢，从我们装修住进来他就在那里了，然后他老婆做美甲，两个人夫妻店，是不是，可惜，没这手艺，跟这个家纺店一样，不会弹棉花。” “……”我以后都买推子。 第223章 怎么就不行呢3 “要不你现在你学一个？也可以啊，你看13栋那两家，其他还说要托尼要总监，13栋那个就一个老大叔啊，他不也好几年了，人家一个就收15块钱都有得赚是不是，那证明这绝对能挣钱啊，积量呀。” 你一定要这么务实嘛。李某叹一口气： “也就顾个温饱。想发家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种店，你除非说大型连锁，那估计老板有赚头，不说多的，比打工肯定强，但你要对比小区里那几家老头老师傅，也，也就是打工的工资，因为做生意这个东西，你，你能保证每天的生意都那么好吗，今天进账一千，你，你能保证每天的进账都有一千吗？也，也是看命的，何况你也没那手艺，还得好手艺。” 反正咱也不知道内里行情：“向阳大道公交站边上那家理发店有印象吧，给宝剃胎头那个，也是就夫妻两个人，但我感觉他应该有挣钱，你看不管什么时候他们家总是在排队，而且他门面还小呢，就那么大一点点，房租肯定就不会贵到哪里去，她一个头才收15，10个……好像也赚不到啥。” “也行了，比打工强，手，手艺活儿。”我还能说错了，小门小户，就是靠时间靠体力混个温饱。 说到积量小花女士又想起来：“其实小区里面那几家缝补衣服的也挺好的，一件衣服十块，一双鞋子十块，裤子衣服，虽说都小钱呢，但是利润高呀，她补一条破裤子本钱才多少呢，而且她夏天还做棉绸，还做被子做垫子啥的。” 但凡能发家致富她也不会到小区里来一开好几年了，原话奉还你：“可惜没那手艺。” 哎！ 小花女士站到马路边去挨家看：“那个药店需要开两家吗？但是这个肯定挣钱是不是？你数一数就包围咱小区这一圈，这里东门两家，西门两家，北门一家，西南门还有一家，而且关键这个济宁，就这小区它就开了两家，他这么挣钱吗？这么近的距离！” “人多呀，这几个小区人多多呢，头疼脑热的，哪个小区门口没有济宁。” “也有私人小店呀，但这种店估计要资质吧，药剂师还是啥的？还是说都可以？不知道这个连锁能不能加盟，嗯？” “……药店就别想了，咱也不懂这个，也不是学这个的，别别给人吃死了，回头你赚的不够赔。” “但是感觉这个很有利润空间啊，你看现在买药的人，谁家里不随时备着几盒，尤其那种上年纪不爱去医院的，不是有那个说法嘛，都是相同效果的药或者大差不差的，但是明面上的巨贵，然后几块钱的全放角落里。而且他还卖保健品呢，现在的保健品也很流行啊，几大百几大百的……啧，不行让咱儿子以后学个药剂师吧？医生不行，药剂师应该不难是不是？” 你这是倒数第一名问倒数第二名：“出来干啥，给人打工？拉倒吧。” 再看再看，接着看，话说回来：“但是感觉刚刚那个店小二，他那个奶茶店开不起来的，你除非是像这样的连锁，有品牌效应，要不然就这样的，应该不行。” 一语中的，然后一语成谶：一个月后：“欸，那个奶茶真没搞了，我不知道她啥时候黄的。” “……”大张声势的来，鸟摸悄的走，欸！好，我又少了一个对手。 店小二：别说这小小角落里的屌丝奶茶，再过几天就是这整个零食水果我都保不住啊。（泪奔，哭一会儿回家睡觉吧，明天也还是要继续的） 再回到一个月前的现在：“宾馆酒店应该还可以是不是，尤其这种小区周边的，家里偶尔有人来就可以往这种地方安排，然后这边离地铁车站都不是很远啊，随随便便一晚上好几百。” 想来是很轻松的：“但这个应该投资大。” 但小花女士认为：“投资大不是赚的更多吗？尤其大酒店，这个应该也是高端的连锁品牌更赚钱是不是？” 以下来自两个菜鸟的胡说八道：“小店也可以啊，牌子不都是砸钱砸出来的嘛，搞大一点好一点，往上几层楼全是的那种，然后稍微搞干净一点，格调弄出来。” 点头附议：“而且这个也不需要操什么心呀，不就收银和搞卫生的阿姨嘛，你如果真的很大的话带个早餐，哦可以把饭店引进去，中餐晚餐也可以，加钱嘛，我们国庆住的那家酒店不就是？她外面的人也可以进呀，像自助那样的，一个人一百二，不知道这个里面资质什么的麻不麻烦，但是你好好搞正规酒店也不存在其他什么咯，还能黄赌毒？就是这个投资应该挺大的，装修家具家电。” “咱家还有一堆车贷房贷在身上呢，而且就咱俩，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万。”这是终极bug。 那就没得聊了：“那你想干啥？能挣钱又可行的，你又感兴趣的。” “钓鱼，卖钓鱼的。” ……忽略你的回答，我什么都没听见：“这个洗衣店能搞吗你感觉？” “嗯，可以研究研究，他这里面应该不止以衣服鞋子，还有地毯被子啥的，而且他干洗也不可能绝对给你干洗。” 白眼：“就是不知道里面的道道，或者你可以去里面打两个工，了解下行情。” “嗯，好的。” “那家烧烤店，上次我去点了一把牛打包，感觉一般。” “烧烤店不就那样嘛，但是太脏了，饭店就算了，除非你全部请厨师，但是你全部请厨师，啥也不懂也不行吧，也不现实呀。” 小花女士：“怎么不现实，我当投资好了，全都请人，请个靠谱一点的，我甚至可以请那种全权管理的经理。” 好的好的，往前走吧：“咱没那个钱，别到时候亏的裤衩子都不剩了，你儿子还要讨老婆呢。” “这个电竞网吧？你的最爱。” 话说一半忽然有火：“不要搞你那个眼睛了行不行，揉一路了，你接着看呀，白天晚上都拿着，其他什么事也不要搞了，好好看吧，看瞎了算了！” 第224章 怎么就不行呢4 笑眯眯的狗腿样儿： “现在也不是了。” “不能理解，你就非要去网吧玩游戏吗，现在这条件，买个电脑自己在家里玩不是更舒服，乌烟瘴气的。关键里面什么人都有，非要去那儿干嘛，还，拼死拼活的，真该记录下来让以后你儿子看看他爹什么德行。” 从前的李某同学的确非常爱去，从初中爱到大学毕业后，后面几年虽然不去网吧了，但游戏也还玩的，直到儿子出世，李妈来照顾媳妇孙子，把一个炸弹放到几个地雷身边，一下把李某的电脑炸的粉碎，从此再不玩了。 鱼竿：没关系，他会有新爱好的。 “哪么，哪，哪什么德行，哪里，现在不是没有了嘛。” “嗯，现在肯定没有了。”小花女士也见好就收：“所以要不要开网吧？好像我们北门那边也有一家啊？也挺大的，而且现在玩游戏不是也挺火的吗，都有电竞职业了，这个你懂吗？我这种土狗都没进去过……但是现在开网吧能行吗，谁家没电脑啊。” 慢慢来到角落那家从前门口熙熙攘攘，生意兴隆，现在里面果然冷冷清清淡淡，但未来依旧热热闹闹的小赵同学零食店，东西都还在，生意都好像一下就没了，店里几个年轻的老的姑娘阿姨们都站门边朝店小二方向望着，唯有老板娘还在门口柜台里，给人称东西结账时笑脸相迎，转头掩不住眉头紧皱。 “感觉不一样呀，氛围不一样啊，你在家里玩游戏跟在网吧玩游戏哪能一样呢，而且他这种电竞网吧也，也不一样的，他里面就跟个酒店一样的，吃的喝的，住的，可以过，过夜的，很很豪华的，北门那家还有咖啡简餐呢，很，很牛逼的。 也，也搞不起，要很多钱的，一台好的电脑，投资太大了，搞不了，搞，搞不起。”亏不起，重点。 “那就只适合打工了。”已经走过了小赵同学，小花女士再回头看收银台里的壮实坚定的老板娘，小声蛐蛐：“你觉得她能不能被干倒。” “不一定。”相当中肯的废话。 在小花女士看来：“老店，应该有不少老客吧，就像有的人，认准了一家对吧，很多人都是固定思维的，在哪里买习惯了就会一直去那家买，她好像是这个小区交房就一直在这儿了。而且她又没有花里胡哨的了，她就零食这一样啊，东西也挺全的，还卖糖炒板栗炒瓜子花生啥的，她家更注重炒货。” “分肯定是会分走一部分人流的，但是也看新，新开的那家怎么经营，会不会经营，你在里面瞎，瞎搞对吧。然后你开店最主要的就是想，想挣钱，要赚钱对吧，那我有的是钱，我就是要压垮你，我死命往里砸……哎，但，但是，谁也不是傻子，除非跟他有仇的，还，还是拼实力，看谁的实力更强大，谁的底气更足。” 那我们的底气呢？开个巴掌大的小卖部？你看，两口子都心照不宣，提都不必提。 “这么多里面，饭饭店现在估计是最难的，以前还总说衣食住行，但是你看我们小区这一圈的这么多饭店，真的是开了黄黄了开，很多从开到黄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就黄了，除除了北门那家阿星烧烤，但是他家现在生意应该也不好了对吧，你看尤其疫情过后，我们基本每次路过，没啥人的。 尤其是这几年疫情过后，生，生意真的，啧，没法搞。上次小路子还说，加盟个什么快餐连锁，但是，嗯估计快餐行，连锁的快餐，这边学校，学生也挺多的，但是，但是哎，加盟费太贵了，太贵搞不起。其他的，其他一般饭店餐馆，难，难养活，居民区，都是自己在家做饭，哪，谁天天在外面吃，有几个天天上外面吃。” 他一正经积极说起来，小花女士也就不再打击他了：“那你要不加盟个其他的，钱少一点的？奶茶？咖啡？虽然都是勾兑的，但明显有牌子的就比没牌子的感觉好喝太多。” “没啥用的。”虽然胸无点墨手无寸金，我这人再不靠谱呢，大大小小有的没的咱也是考虑了不少的：“奶茶店咖啡店？你请人是不请人呢？那就是打工了不是当老板了，之前梦梦开在初中学校旁边的那家奶茶店你忘了？她还兼有炸鸡寿司那些呢，那不也开黄了，而且还一天十几个小时全耗在那上面了，工作时长比打工还久，赚的比工资还低。现在他这种小店生意现在也不好做的，为，为啥8块钱的我爱你开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其他那么多连锁的开了黄黄了开一年关闭那么多家呢，钱呀，要么你价格很低很低，走量那种，量大能补的回来，要么就，必须的，你这种价格高高在上的奶茶店，对不对，现在大，大家都穷呀，都，都紧张呀，你要人家来消费了你才能挣钱呀对吧，但是大家都穷呀，那你累死累活挣的还不如打工的。” 那么到底要干啥呢，到底能干啥，什么买卖能绝对稳赚不赔，一搞就上手，哪怕中间有些磨难艰险，最终一定成功上岸，解决一家人温饱，最关键还是个长远之计。 围着小区一转儿，围着商场一转儿，围着人一转儿，发现这真的是个很让人窒息的问题： 问：“要不开家彩票店？” 答：“近水楼台也得不了月的，不过可以的，去试试吧。” 问： “那我去开家美甲美容美体啥的吧，我上哪儿去学学？等懂门道了，回头我再自己开一家，爱美是大部分人的天性啊，这个应该稳赚吧。嗯？” 答： “有道理，可以的，去试试吧。” 问：“或者你学个手艺走个技术活儿？你看这附近这么多卖电瓶车的，要不你去学学修电瓶车吧，然后回来自己开一家，搞个大点的门面，你看现在大马路上电瓶车，然后一辆电瓶车能跑多久，三五年四六年？中间也肯定会换会修对不对，这个肯定很有市场的。” 第225章 怎么就不行呢5 答：“也算贴近生活了，可以的，去试试吧。” 问：“这个快递驿站，他在这里很多年了啊，证明他肯定挣钱是不是？要不搞个驿站，然后在旁边开家超市和水果店，拿快递的时候顺便就把东西买了，这是不是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答：“听起来就很棒，就是走过路过肯定能扒下来一点钱，可以的，去试试吧。” 问：“还是说，开服装店，鞋服店？然后里面也可以专门加上搭配的帽子袜子包包这类的，不是说女人的钱都很好赚吗，哦——可以主要买女人和孩子的，重在款式和搭配，然后也可以在边上开一家男装，主在质量和格调，慢慢做起来，做自己的品牌。” 答：“计划的非常好，未来辉煌可见，可以的，去试试吧。” 问：“其实更想开家教育培训机构，你看现在每个小朋友都补课补的，或者各种艺术类培训，一节课几十上百好几百啊。这个我感觉最好的就是他们美术老师和书法老师那种，两个人合伙弄一个工作室，美术书法，你看他学的这个书法，80块一节课对吧，比外面那些机构也便宜，又是认识的学校老师，一个班12个学生，周六周末一共4个班，你算算，是不是比她学校的工资都高，关键人家还在学校有编制。” 答：“……那我先去书法老师那儿当学生，出师了再来自己当老师？” 生活不易，全是放弃。 问：“那实在不行就是这种了，家庭厨房，感觉我们这个小区周边还好几家呢，想省事儿直接点菜送上门也行，嫌屋里油烟不干净你买了菜到这儿来烧也行，或者就是直接买了菜厨师上门都行，反正这几年这种模式还挺火的，而且感觉这个利润空间应该不比饭店小。” 答：“这个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去学厨师，可以的，去试试。” ......你看，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干什么都能发财呀，怎么会有人还吃不饱饭呢，至于市面上那些你看到的： “……这家饭店黄啦？” “……这家酒店黄啦？” “……这家中介黄啦？” “……这家水果店黄啦？” “......这家超市黄啦？” “哟……这家早餐店竟然也黄啦。” 小路子：你不要看人家呀（捂脸）不要怂呀，那搞起来的也多的是呀，你怎么不行呢，你肯定可以啊（捂脸）你这种条件绝逼秀优越啊 小路子：还跟我哭惨（捂脸）我是想借钱都不知道找谁好吧 小路子：我当时想借钱，房贷利息能少一点，借一圈才20万，真是张嘴都不知道问谁 小路子：我老婆还没上班，两个小孩，我妈还没退休金，到现在我还房贷车贷一大堆，一失业肯定完，你这条件你还跟我炫 小路子：（捂脸）你可以的，赶紧干起来 李某：（捂脸） 小路子：不行你就找个光投资那种，甩手掌柜一样的，每年等分红就行，多赚少赚，总比放银行划算呀，天使投资人 小路子：不然平时大大小小也花掉了 小路子：咬咬牙，可能你真行了，到时候我可跟你混了（奸笑）（机智） 李某：像你说的，我是真没那个脑子（捂脸） 也没那个胆子。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不勇敢的人继续自我催眠。 小路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成功坚信不疑，往往会导致真正的成功（捂脸）看好你，抱大腿 李某：靠，你快点富起来，我去给你当司机当保安 什么，你说我真正穷逼的原因是志向的贫穷？你真小瞧人，我的志向远大磅礴到吓死人好吧，我希望这世界所有的钱都能围过来任我所用，我希望我永远无病无灾家人都平安喜乐一百岁，我希望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被俗世束缚，再往大了说我希望祖国繁荣昌盛国富力强，希望全世界都和平啊，如果有一个亿，我是会大大方方捐出去九千五百万的……等下，捐出去九千万吧，怕我儿子结婚的时候他亲家那边要他在新街口买房。 只是在要如何来实现我的愿望这个选项上我选择最稳妥保险的打工人模式而已。 脚踏实地破万难呀，穷则独善其身呀，我要生活呀，我要一步一个脚印啊，我要先饱暖了才能思富贵发达呀，往前一步走我很有可能倒退三十年啊…… 小路子：咱为啥一辈子都打工呢，因为（穷）思维在这儿，因为父辈和周围都是打工的，基因和成长环境中养成的性格虽然说起来玄乎，但事实如此，怂的人一辈子怂，打工的人第一反应还是打工。 第二个还是思维问题，一个厨师有了本钱首先会想要在哪儿开家自己的饭店当老板，一个理发师出了徒首先会想如何能自己也开一家理发店当老板，离了职的医生出去开私人诊所，退了休的老师出去办教育机构，同理一个从不去娱乐场所的，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主妇不会突然想要开一家ktv或者酒吧，一个干了半辈子工地的泥水匠也不会大半夜做梦想要开一家蛋糕坊，一个大字不识种半辈子地的农民更不会去网上开一家能把红薯卖到国外的网购店。 我的意思是大概率上，人更多只会在自己熟知的领悟里折腾，而不会突然眼界大开，转型转性，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里大放光彩，性格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就固定了的，思维和技术也是，即便钱多烧着玩儿，也是在熟知的地方对着熟悉的方向，何况大部分人都穷的叮当响，例如李某这样胸无大志还一身负债的，虽然向往很多，可去无限的陌生领域无从下手，在有限的熟悉环境依旧理不出头。 至于兴趣爱好和特别擅长那是另一回事，可人生这样漫长而苦涩，大部分人总是从家里，学校出来就开始打工，打几十年的工，逐渐变成只会打工。 除非中间出现变异，突然开阔了某个眼界，比如李某的钓鱼副业：“感觉钓鱼这个，真的还可以啊，钓鱼这个，真有不少人痴迷啊，而且是真舍得花钱啊，真有利润啊。” 第226章 怎么就不行呢6 以外，打工这条路基本是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小花女士：你的兴趣爱好是什么啊？或者你的特长？特别厉害的？或者哪怕你比较了解的？就是多多少少有点接触内里行情的。 李某：……就想吃喝不愁，然后混吃等死，最好所有一切都能用意念来控制，然后我天天啥也不干，钓钓鱼晒晒太阳，玩玩手机…… 小花女士：！ 一生无长志，混一世是一世。 “又开了家水果店？这小区快被水果店包围了，这行业这么挣钱的吗？” “又开了家早餐店啊？卖什么的？太累了。” “又开了家生鲜超市啊？挺大的，这得投多少钱啊。” “又开了家培训机构啊，有这么多小孩来报名吗？割韭菜也没那么快吧。” “竟然有人把内衣袜子店开在这儿？这什么啊？牌子的吗？” “欸，这开了家什么啊，靠，纸扎店都开到小区门口来啦。” …… 不说了，投的简历有人回信了，让我明天去当面丢脸，我要先睡个好觉，不然明天起来抬头纹鱼尾纹法令纹一起垂到地上，人家会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18岁的。 李某：年轻真好！ 李小某：一点儿也不好，爷爷最好，我想直接到六十岁退休，天天下下棋吹吹牛其他啥不用干 ……不太可能，现在退休延迟了。 “你店找好啦？夏天没晒黑秋天还晒黑了，天天外面跑，那你都搞的差不多啦？要干就好好干，一心一意踏踏实实的，别三天新鲜遇到困难又缩回去了。那天你爸还说呢，看什么时候正式营业，去算个日子，还是请人看了的好些。”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就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看日子。” 李妈一下就紧张了：“还八字没一撇？不老早就讲要做生意要开个店唛，那天问你在找店现在又讲八字没一撇？要搞就好好搞，想搞就要把它搞好，搞着搞着又像不想搞了，你那干的啥，你那能做好？不怪你爸不支持你，性子一点不沉稳，钱拿去搞着玩啊？” “……我自己晓得。”钱反正是不会还你们了，本身我又没讲马上就去做生意，而且我只是现在不做生意，又不代表以后也不生意，但总之有本钱在身上肯定是方便的呀，随时动起来那还不是一念间的事。 不知其里的李小某：“爸你真要当老板呀？” “你好好吃你的。” “他想当老板？他想坐等天上掉馅饼！什么都不用干钱自己就跳到他口袋里来了！以为有那么简单的事吧，想倒是会想。”小花女士和李爸都不在，李妈的嘴可就什么顾及也没有了，那十万可是她背了李爸偷偷藏了好几年的私房钱：“钱谁不想，什么都不干钱自己到口袋里来那大家都想，就是没有几个是能做到的，人人都像他姑爷那样的啊……” “哎呀——我我懒得听你讲，我懒得跟你讲。”李某是这些天外卖吃腻了，又懒得自己弄，干脆中午就把儿子也一并带到老娘这里来，没想李妈想回本心切，碰一面念一回，来了四天，随口一说准备在小区门口弄个铺子加盟快餐，三天不到，耳朵里厚厚一层茧子。 偏偏人小鬼大的儿子也来掺一脚：“老爸你真要开店的话那你开在我们学校门口吧，或者我们学校对门那一排，把那几家卖早餐的和文具的都盘下来，然后全开成一家快餐店，那肯定人气爆棚，我我们学校的食堂真是太难吃了，而且我们托班的菜也难吃，一点儿味道都没有，还说什么营养餐，感觉就是清水加盐煮了煮，呕——难吃的要死。” 李某哪里真有那回事：“那你去开一家，或者晚上回家你自己烧。” “还叫他回去烧，你恐怕真是。”李妈完全沉浸在这即将到来的发财梦里，又一直对那10万患得患失，因趁机道：“你爸不马上开起来了唛，以后你中午吃饭就方便了，早中晚吃饭都方便，家里开饭店还怕没饭吃，随时都有。” 李小某纠正：“快餐店又不是炒菜，快餐店只有那一会儿，特别中午大家都吃饭的时候，人流巨大，等位置都要等半天，所以老爸你一定要搞个大一点的，要不然有的人看到没位置下次也不来了，但是这种店下午就没什么人来，不过你可以再搞点其他什么呀，下午茶什么的。” 李妈：“你倒是挺会安排的，马上你爸店开起来你吃去吧……你爸也就适合当这种甩手掌柜，真正要吃苦的他也干不下来，把铺面找好把味道搞好，把服务搞好。前期投资再大呢，你看他姑爷，讲又开了两家超市，他又不懂管理，又不管你卖什么怎么搞，他反正就给你一百万两百万，但时间你再返多少钱给我，那才真是坐在家里都发财！” 话说到这里，李妈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身上没有钱？你讲做生意，你丈母娘那边可讲给你帮忙给你拿钱？” 说出了口又怕孙子大了，想他听了话传话的不恰当，脸上讪讪笑道：“你反正也是不会攒钱的，说是说上班这么多年，大手大脚惯了呀，光想这里好吃那里好玩，还样样要好的，这样买那样买，买来要不了两天又扔，哪个年轻人不是这样。” 絮絮叨叨说完看儿子，见他眉头紧皱沉闷不语，恐怕说多了伤人，心里一时也不好受，只还赔笑：“随你们自己搞去，讲了也不听，将开始做生意反正，方方面面多考虑考虑，没经验唛个人多仔细呢，凡事多细心点，耐心好些。尤其做这个餐饮行业的，属于服务业呢，味道跟服务一样重要，厨师要找得到，外面的服务员一样要找好，人家进来看看你冷冰冰凶巴巴的下回谁到你这里来，这个东西尤其好传名声，一说你那里不好大家都讲不好，那就一哈都不去了，口碑这个东西你也不要小瞧了……自己辛苦点唛，干什么都要定下心来才成得了，你反正没吃过什么苦的，看你这回能不能搞得成功吧，看你半途而废，正中了你爸的话。” 第227章 怎么就不行呢7 你也不要我操心的，钱你拿去赚多赚少都是你自己的，我哪里有钱，我身上多少钱你也不是不晓得，我那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每个月都是固定死的，你爸他的钱又不经我手，还不是逢年过节你姐他们给的。 你自己一定考虑好，真是不想干或者害怕搞不好了，钱千万不能糟蹋了，以为手里有两个钱，这里花那里撒……自己辛苦点唛，干什么都要定下心来才成得了，你就最怕吃苦的，看你这回能不能搞得成功吧，看你半途而废，正中了你爸的话。” 钱递出去的时候李妈就晓得大半是收不回来的，心头原不想拿出来，又想或者找姐姐姐夫，以自己的名义管他们借来转给他，可李某来要钱满脸浑身搞的太丧了，令李妈一眼还以为他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要拿钱消灾，好了，现在果然，真肉包子打狗了。 我们公司有人跳楼了 我说上午来那么多人呢，搞的那么热闹，群里一会儿说打架一会儿说调查的，结果是昨天晚上有人跳楼了 我的天，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了我们公司，太惊悚了，但是我看好像也没什么影响，除了早上有警察来找了下领导，其他感觉一切还是照旧啊 哎 跳楼的勇气都有，为什么没有跟公司死磕的勇气呢 下午李某送了儿子去学校，正在去自己培训机构上课的路上，忽然手机叮咚，收到一长串来自老婆小花女士的微信。 不知道公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同事间的流言好厉害，说啥的都有，听来感觉都好丧啊，好悲凉，不知道能赔他多少钱，希望够他家里以后的生活 正在等灯，李某看完了，给小花女士发信息：好好上班 又笃笃笃的敲：大不了不干了，不开心就换，天塌不下来 小花女士：（白眼）（听听你说的） 小花女士懒得戳还两个月还没找到工作的痛，他自己也门清儿知晓，又就着这个话题八卦两句：靠，为啥跳楼呀 跳楼的时候没人知道吗 那不是公司炸了 现在呢 绿灯亮了，李某把手机盖下去，听小花女士叮咚叮咚发来：公司炸没炸不知道，反正公司群里炸了，群里都没人说话，我们整个组脸上都死气沉沉的，丧尸一样的 好像说被公司裁了，从上个月就通知他被裁了，但是他一直没走，然后又不知道怎么谈的，转岗了吧，说是工资降多少，但是他没同意，然后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搞他，好像还直接把他工位搬了 反正听来挺没人性的，但是他确实很困难，以前他们那个部门他算比较厉害的呢，业务能力。然后没业务了，部门转型，干的都是他比较吃力的，公司想不给赔偿直接开，他想n+1，拖了好久，终于扛不住了 就是逼他走，把工位挪走，让他没事干，还把他内部账号网络全关闭了，语言上的挤兑肯定也有的，他们那个领导反正讲话也挺扎心的 后来调岗调薪也没谈成，到后面直接该给的工资都不给了，说他没打卡没工作，啥也没有了 还不到四十呢 直接赔他n+1也没这些事了，本来就该他得了 在领导眼里在座皆牛马，在大领导眼里我们都是空气，他们那个大领导，平时真的看不见人的，我们主管每次找他什么事，他都是你先找下朱总监 哎，真的好丧，搞的现在全是想走不敢走的 失人心了 李某到了培训机构大楼底下，看完信息的前几秒，大脑里第一反应是他站在那位跳楼的同志跟前，用他最牵挂的情感留住他，别让他就这样失去生命，那么高的楼，跳下去就什么都没了。他好像是真的站到了那个人面前，忽然逻辑清晰思维敏捷，告诉他只要挺过去，后面还有太多大好的美好事物在等着他，这消息的确太丧了，车里的李某眼眶忽然就滚烫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要去跳楼啊。 人生过了35后脚下的路好像一下就全消失了，只剩那一条独木桥，但普通人的一生本来就只有一条独木桥，只是过了35，天高海阔的眼前忽然迷雾重重，独木桥也走不到黑了。 一个人忽然就死了，万念俱灰，生前所有不平愤恨，无助绝望，千般不甘万般无奈都随着那一跳消弭，然后这个世界依然朗朗晴空，一点变化也没有。 或许有吧，你看前面这座商务大楼，门口进出皆西装革履，他们没有不甘不愿不可言说无可奈何吗，谁的世界没有，谁的世界不是千疮百孔，谁不一样，而裹缠他们的这个铜墙铁壁看起来却触不可及，完美无瑕，好像完完全全的无忧无虑。 那是不是说明我的承受能力还挺强的，李某把眼睛多眨几下，那证明我的抗压属性是不是已经到无敌境界了，死干嘛，这大千世界多美好，我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没有体验，还有那么多值得留恋的放不下，就这样game over？太亏了，年纪大怎么了，失业怎么了，没人要怎么了，找不到双向选择的工作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那么多怎么了……怎么那么多怎么了。 先活着吧，再好好活。 就像前两天那位培训老师在课上讲的那样：“别着急，一个一个来，一定是轮得到你的，有时候你觉得轮不到，实际是你没把握到，所以先准备着，时刻准备着，机会来了，你才能一把抓住。” 关于这个培训机构，迄今李某已经去上了六个礼拜的课了，他先原本准备退钱，但钱都进了人家口袋，再要拿出来，哪里容易。 “不行你可以看看找个人转出去，就是如果你那边实在时间不好调节的话那你转给其他人也是可以的，像您这样的肯定认识的领导不少呀，我们的师资力量真的非常强大的，很多人都听过我们机构的名字呀，而且你那个报名费是最划算的时候，想转出去很容易的，那每个人都是需要不断来充实自己完善自己的呀，那你就把他转出去嘛。 第228章 怎么就不行呢8 而且其实我是真觉得你没必要转或者退掉，虽然你现在可能因为工作的调动要离开这边不能过来上课，那你网上也可以的呀，我们也有线上课程直播呀，而且我们这个也不会过期，你即使去外地工作一两个月甚至一两年，回来这个课程还是可以继续上呀，这个并不影响呀。” 假笑着一张脸的李某：“……”以前我是经理才来充胖子的，现在没马甲，我上这个课，是真的很怕介绍我自己啊。 培训老师：别有负担，一点别有。 李某发现真是自己想太多了，人生有太多时刻，你只要短暂的勇敢一下，后面的大多数事情发生天地变幻，自然就都水到渠成了。 进了教室，幻想中众人高谈阔论，你来我往的商务局面并没出现，不过一圈十几个中年男士中又确大都是衬衫西裤，定型胶搭手表（十分庆幸幸亏自己小小重视了一下，t恤牛仔的出了门又还回去换了polo衫搭西裤），一眼望来，商务精英十分煞有其事了（教室也不是标准教室，里面陈设反而更像公司开会，一张大长桌，众人围桌而坐，身后放一堆花果茶水） 有的人看来已经比较熟悉了，不时同身边好友轻声笑谈几句，有的人天生社牛，前左右都是搭子，也有李某这样看似无害，一张口和气的跟去吃酒坐了陌生人桌这样的。 “来新人啦？热烈欢迎呀，第一天来上课吗？冒昧问下您是在哪儿高就啊。” 那不得想个吓死人的名头镇住你？不说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吗。“在华盛，在郊区那边。” 你看我反应快不快，我刚说的什么？我练了好几遍的，可别岔了后面不好圆了。 果然：“华盛啊？好耳熟啊，是做什么呢？” “做设计，一家广告设计公司。”不算撒谎啊，以前嘛。 “哦广告设计啊，是做什么，就是做广告宣传的是吧。” “做的还挺多的，不仅限于广告，公司不算大，但是都有些业务，就是传统的广告文案也做，像拍视频那样的宣传广告也做，还有就，一些活动呀，像开业或者周年庆典啥的，这个我们也接。” 知识储备来源上个礼拜一家公司面试时人事的公司简历（人事：您真冒昧！） “哦那公司挺大呀，你，你是做设计还是管理，那你是半个语言艺术家呀，三两句话是不是，不过现在做这行应该也不好做了吧，现在做什么都卷，竞争都大。我做监控探头的，就那个，这里面的芯片，小玩意儿，但是我们小，我们给大厂做代加工的。” 话没说几句，两个机构里的行政人员和一位老师拥着一个大佬进来了，李某终于能短暂的松一口气了，然后再更深的吸一口气。 “这么多人啊，今天人气很旺盛呀。”走在前面那位西装领带的老师先说话，李某在群成员名单里点开过他，更早之前还在机构荣誉墙的宣传报里见过他，一堆名头用三张a4都介绍不完，李某只记住了他姓杜：“是因为我前天在群里讲今天会有冯老师来做客我们教室是吧，那就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吧，经常看财经新闻的一定不陌生的吧，着名的经济学专家冯继明老师，我们大家都热烈欢迎。” 他身后那位带眼镜，衣着随和的冯老师倒确有几分肚子里装着墨水，心中十分有内涵的样子，关键气质温和，目光却透彻犀利，把下面小学生一样坐着的中年学生们瞬间就唬住了大半。 “那今天这节课就请冯老师来给我们指导指导了，冯老师不仅是一位很厉害的经济学家，同时也是南城某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今天这堂课大家来的很赚到啊，我虽然平时也爱往自己身上挂名头，但多少我知道大家心里也是有些怀疑，觉得是有水分的，这个我也懒得解释，但是今天由冯老师来给你们上课，你们真的要好好拿出小本本来记了。” 稀稀拉拉的掌声又响起来，还是刚才那位社牛先生：“热烈欢迎冯老师的到来。” 掌声一下更欢腾了，不敢声张的李某在心里合计可能是个捧哏吧。 “过奖了，过奖了。”只见老师连摆了两下手，等大家的手都放下来才慢慢开始说话：“没有那么夸张啊，没有那么夸张，在座各位都很厉害，都是大领导大老板，都是我的，大老板。我也不是什么专家，不敢妄称专家，虽然现代人普遍对专家这个称号感到不认可不认同，但我的确还算不上什么专家啊，我只是一直在我这行里待的比较久而已。而且这个东西怎么讲呢，你讲要问我说我在我这个领域，在我这行已经混到了今天这样的，一身行头，一身外面的人家赋予的荣誉，觉得我怎么样……我也跟大家一样的，很多时候我也会遇到困境，不管生活还是工作中，也会碰到很多很苦恼的，不容易处理的事情，有些工作我也是很头大的，也是很，很头疼的。我也跟大家一样的……” 别人听来怎么样李某不知道，反正李某是第一堂课就喜欢上了这位导师了， 那么高的成就还这么平易近人，举手投足言辞造句都那么幽默风趣，关键极富同理心，是个专家，身手不凡，眼界高端，却这么儒雅宽容，能跟凡人共情，这人简直太nice了。 “各位因为什么来报名这个呢，这个课程学习，是想了解什么呢，想学习到什么。” 有学生含蓄的：“学知识，知识改变命运。” “嗯知识改变命运，那学什么知识呢，然后学知识来又是想要做什么呢。” 有人更小声的：“......学经管，如何管理好一个公司。” “哦做管理，如何当好一个管理者是吧，如何管理好一家公司管理好手下的员工，也就是，想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你们都是来学管理的吗？都是，公司里的管理者，领导们是吧。” 李某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打趣：“这都是表面名义上的，实际也是想当好一个搬砖的，想如何管理好下面的小虾米然后去大老板那儿邀功。” 第229章 怎么就不行呢9 这一打趣，氛围很快更愉悦起来，小心翼翼的人也跟着无畏：“搞钱，挣钱啊，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钱。” “是个好目标，终极目标啊，我也是的，大部分人都是的。”冯老师等大家停下来，又问：“那你们现在赚到钱了吗？现在老板给各位多少钱，你们想要老板给你多少钱。” 李某在心里幻想了一下：我希望老板的钱都给我，我希望我就是老板。 “就是没赚到钱才来请您学习呢，老师来指导指导。” “老板说他也没赚到钱，他说他只给我们提供平台不想给工资，他还想管我收练手费呢。” “那你把老板炒了自己当老板。” “我怕我当了老板人家整天找我推平台。” 教室里笑声七零八落，那个年轻小伙笑望老师：“老师给我们分析分析。” “探讨，只能说共同探讨，啊，我也，我钱也是不多的。” 下面就有同学笑：“对钱不感兴趣是吧。” 老师在一片笑声中摆摆手：“钱肯定每个人都感兴趣，这个肯定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因为它的作用太大了，诱惑力也太大了，所以，是吧，大家都想要。那么你们，你们是怎么想的呢，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你们是想做生意自己创业当老板，还是去大公司里高管做管理，还是其他什么？谁有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或者什么想法。” 李某正在心里笑说，真有人已经帮他说了出来：“买彩票，五块钱中五百万，买他个十几二十张五块钱，中他个百十来亿。” 冯老师又笑了：“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这个我劝你还是想想就行，啊，实际里面不大可能，而且金钱只有诱惑力，事业才有凝聚力，是吧，专家说的。然后专家又说赚钱的核心主要分两种，一个用时间赚钱，一个用价值赚钱，在座的，我想应该用时间赚钱的比较多吧。” 好学生：“我现在用生命赚钱。” 但是没关系，以后有钱看病就行。 老师因此望向那位学生：“你是做哪一行的，具体做什么。” “做酒水批发的。”好学生站起来看向在座：“大家谁要买酒可以找我，友情批发价啊，我给大家折上折。” “你是线上还是？” “都有，都做，摊子铺的比较大。” 老师于是赞许的：“那可以呀，那现在生意怎么样，好做吗？” 好学生：“我很努力啊，但是专家说的，努力不能赚钱，勤奋也赚不到钱，所以这不是来跟老师们请教了嘛。” “你不要听专家胡说，专家很多时候也是骗你的。”老师在心里叹口气：“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然后又说道：“也可以，也可以，只要还在进行就还可以，证明还有活路。这几年确实，经济可能确实比较困难，但是这个怎么说呢，不管经济怎么困难，不管什么环境恶劣形势不好，再不好的环境也有很多东西应运而生，对吧，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眼光，能不能抓住那个机会。 我看在座各位年龄都，都，而立之年是吧，而立往上，而且听说各自都在自己的行业里做到了管理岗啊？那也是很厉害了，应该说，相对牛马这个称呼应该是有了一定了解和感受，不管是什么行业啊，然后看各位的这个衣着和神态，应该各自也都在自己的牛马行业里，做得还比较不错，因为，直言啊，就是现在这个大环境里，过了可能，40吧，就是还在大公司里还在接着当牛马的话，那就是两种可能了，老技术股，或者管理岗，就这两个，其他的，你应该时刻要准备着了。 这个大家上网肯定也能刷到，那现实呢，没有网上那么夸张，但某一些方面，它比网上你看到的还更岌岌可危。所以，所以，我当然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财运亨通事业有成，但是也希望你们未雨绸缪，多给自己的脚下多铺一条路。 但是不管是什么路，肯定大家做这么多，拼这么大力气肯定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向钱看是吧，谁不想过好日子呢，谁不想手头宽裕不想回报是跟付出的成正比，但是你说钱这个东西……大家觉得最快生钱的是什么？ 不要把经济学金融这些词汇联想的太复杂，你就想你认为最快且最简单的赚钱的方式是什么，日进斗金，嗯？” 李某因此更炽热的喜欢这个老师了，因为后半堂课是正儿八经听了些经济学上的皮毛和众所周知的名家名言，以及一些财经方面的通俗易懂点（实际啥也没听懂），当天回来手里的财经新闻就一直没断过了。 李某：估计真有两把刷子，而且我百度了下，他好像真是南城大学的心理学老师啊 李某：靠，真牛比 李某：看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远在国外晚一个小时时差的小路子过一阵回信过来：（捂脸）好好抱大腿，看看有没有姑娘啥的 李某是这样的人吗，肯定不是啊：应该不行，看着不到五十，他姑娘估计还在上学 李某：然后今天听他聊了下期货的问题，感觉这个钱真的，好好赚啊，就是只要你有眼光，有那个运气，投资的那种直觉，真的，一夜暴富 李某：而且这个还不需要你有太多本金，完全就是凭眼光和运气 小路子：（捂脸）你别掉坑里了 小路子：期货普通人玩不了的，赚好赚亏更好亏，你别到时候裤衩子都不剩 李某：我不玩，我哪敢啊，就我这脑袋瓜我这直觉，就是感觉听他讲的，好热血沸腾啊，买芝麻赚榴莲啊，靠 李某：以前一直听他们讲期货股票基金啥的，一直没搞懂，然后今天听那个老师一讲，真的感觉就是没脑子，书读的太少了 李某：那些天才直觉的人，真的是赚钱就跟闹着玩似的，易如反掌啊 李某晚上跟老婆讲期货的事：“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啧，真的是。” 小花女士一眼看出来：“干嘛，心动啦，也想去玩两把？” 啧，啧！听得人太心痒了！ 第230章 实际的说啊 再瞪他一眼：“那你应该去澳门呀，那也是热血沸腾呀，那还更刺激，一个晚上不要你就能割腰子抠眼珠子了。” 噗：“不是不是，这个还是不一样的，赌博是赌博期货是期货呀，他们不是一个。” “对，就是专程给你送钱的是吧，警告你！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尤其还想些乱七八糟的名头来让你掏钱的，不要想！警察叔叔天天给你宣传那么多你一句都没记住吗？管人家说什么，但凡让你从口袋里掏钱的你就啥也不要信！” “……”不得不说，有的穷人命中注定，即使给她机会她也抓不住！万一我行了呢！ “你就想想你有那个脑子吗？我不是打击你，我是希望你认清现实，白日做梦可以，别把梦带到现实里来。” 尽管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是大聪明，但有时候我们就是机灵清醒的可怕。 “我舅妈前段时间，不是听人家讲卖那个什么藏红茶吗，她一个小姐妹不知道网上哪里刷来的，说是赚钱得不得了，成本低还暴利，很低的那个拿过来卖很高的价格，我当时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什么东西能十几块拿来给你卖大几千呀。结果呢，那天不是说被查了吗，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个假的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还干得很起劲呢，还讲让我妈他们也去，到处找熟人给她当托儿，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那我丈母娘没被坑吧。” “她那个精明的性格你不知道啊，人家不被她忽悠就不错了。”小花女士敷着面膜躺下来：“几块钱的东西拿来几百几千的卖，关键人家宣传的可好了，她要别宣传的那么夸张估计还不能那么快出事儿，只怪这广告方案做的太棒了，一听就让人想买那种。托儿还三百块一天呢，现在一起进去了，都拘留着呢。所以就一句话，不管什么事，但凡跟你说有便宜能占而且还是大便宜的，真的，老太太用两个鸡蛋就可以骗到，看起来智商很高的年轻人同样只用两个鸡蛋也可以骗到，别高估了你自己，也别低估了骗子。” “......”是警察叔叔给你代言费了嘛。 眨个眼话锋一转又问：“所以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找工作还是开店？” 啧！ 为什么要问我这么痛苦的问题！真是哪儿疼戳哪儿是吧。 “找不到合适的呀。”满心的抗拒：“都找着呢，再看看吧，再看看怎么合适。” 开店没胆量，找工作没人要，现在这环境，真的不是我能随意选择的。 “什么是你认为最合适的呢。”小花女士如何不知道，只是他这回在家闲置的时间真是有点太久了，时间一久夜成梦多，生活里两口子各种鸡毛蒜皮掺着柴米油盐一阻隔起来，关键不用二维码每天也有各种各样的由头把卡里的钱大风一样的刮出去，于是温柔的妻子慢慢不那么温柔，风趣的老公逐渐也越来越麻木了。 “……你这次休的假真挺久了。” “那不是一直没，没合适的嘛，我，我总不能随便去找个三轮车，去去小区大门口卖手抓饼吧，那开店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起来的呀，上礼拜咱俩看的那个，他房租一年要七八万，那，那你，是吧，这些都是要预算的呀，你肯定提前要有个底呀，我赚的还不够房租，那还还搞个毛啊。” 小花女士回过神来，点点头：“周坤不就上班去了吗，他之前一直跟他同学在南莛街那儿开二手车店，现在据说是退股了，亏的都不够房租了。什么店都不好做，实在不行你还是别开店了，继续当打工人吧，工作先随便找个上着呗，别非要那么合适那么满意的，哪有工作十分满意的，能八分满意已经知足了。 整天说这不合适那不合适，是不是有点眼高手低了？不要有那么多偏见可以吗！赵敏她老公还去卖保险呢，一个985毕业的，天天发朋友圈，咱俩当时还羡慕他呢，买那么贵一套房子，但是人家学区好呀，而且他当时的工作多好，工资是不是还行，关键离家又近又不加班，多好，每个礼拜各种朋友圈。结果呢，卖保险去了，那天我还以为他没卖了呢，结果他是把朋友圈压缩成一个小条了，不点开你都不知道……” 可我真的在找啊，我真的手机啊全是招聘软件啊，我真的一天刷八百回这些软件啊，我真的看得中看不中的我都全投了呀，关键没有回音啊，人家不理我呀，他们是集体把我屏蔽了吗？看不见我的投递吗？都看不见呀！ 难不成要我去干中介介绍的两百块一天的钢铁厂临时工？要这么折辱我？难道我的大专白读的？难道我已经这么弱智无能？难道我这么废物无用这么年老力衰？不至于啊！我依旧年轻力壮脑子灵活呀！关键说好的神爱世人普渡众生呢，说好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呢！啊，都把我屏蔽了吗？？！ 工地扎钢筋的：那你来我这儿吧 工地扎钢筋的：哦不，我这儿现在也是本科生扎堆了 真的是，太委屈了，太不甘心了！ 耶稣菩萨老子：是我把你踢下去的，但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就不好再点我了。 …… 要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呢，李某已经把期望薪资从两万一格一格一格一格降到一万（别怪他心比天高，毕竟前一份工作人家是从老油条干到了三把手的人），现在再次把薪资待遇从一万降到九千，甚至到手超过八千五他都考虑。 那么在这个工资范围内找，到底有什么工作是会要他的呢，抱着五分破罐破摔和五分期待打开招聘软件刷半天……看看吧，再看看再找找，我虽然不年轻但是我有经验啊，我至少还是有百分之七十的优秀的，我。 “年轻好吗？各位希望自己永远年轻吗？”老师站在前面满眼慈悲为怀的看着座下弟子：“你们说一说自己的观点，嗯？畅所欲言，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第231章 实际的说啊2 于是下面七嘴八舌道：“年轻肯定好啊，啥事没有，什么愁也没有，没烦恼没压力。” “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师傅点点头：“无压力一身轻是吧，走路都带风，的确没什么实质压力，没什么后顾之忧。” 胖胖弟子：“找工作好找，随便在哪儿干啥都行，都有人要，拧螺丝好拧。” “嗯，竞争劳动力有优势。”师傅再点点头：“年轻好找工作，大有可为，年纪大了不好找工作是吧，局限大了，还有呢。” 高个弟子：“太年轻也不好，最好二十七八岁二十八九岁。” 小高个弟子接腔：“嗯，博士毕业，海归回国。” 老师就忍不住跟着笑了：“嗯，太年轻了没经验没实力，稍长一点可能积累的经验多一点，然后经济上手里也宽裕一点是吧，更加的独立一点。而且按你们的想法，太年轻的时候虽然敢闯敢拼，但是也相对冲动，他虽然朝气有活力呢，是吧，大胆创新，天马行空，无所畏惧，但他也可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很容易一意孤行，孤注一掷。很多想法还不太成熟，或者没有太多实力去支撑他实现他的成熟，去练手，所以应该说，的确二十八九岁二十七八这个时候啊，可能的确是算一个人最最，巅峰的时刻，是吧像你说的，高学历，高履历。” 老师将坐着的人围着转两圈，一一鼓励过去：“像一些大公司大企业，太年轻，即使你有一些优势也是从零开始的，但是如果你有一些履历了，有一些名气，异于常人的优点了，那你是不是，应该空降也是可以的，是不是年薪千万的工作就来找你啦。 所以——说到这里，那你们到二十七八岁，二十八九岁的时候怎么样了，手里有多少存款，在公司干到什么职位啦，或者，学历上。” “......”教室瞬间尬住，大部分人就各自抿嘴含笑摇头了，只有几个人朗声回答还过得去：“负债两百万，送我一套房。” “领导让我再磨练磨练。” “还行吧，跳个槽把工资涨起来。” “没跳槽，没房没车。” “小孩有吗？” “没结婚，没婚没育。” “哦——”老师跟着大家笑：“那就是二十八九也还不行？还要再往上走一走？要过三十吗？那再三十往上？各位？那我看你们现在不就是三十往上了吗，那你们现在，怎么样？嗯？至少跟刚开始工作相比，怎么样？跟自己制定的目标怎么样。” 李某想起来刚开始进入职场......好吧，刚开始进入每一份职场，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毫不夸张的说我在这儿你们马上都会对我另眼相待，像我这样优秀幽默开朗率真成熟稳重有实力长袖善舞的人，等着看吧，我很快就会闪瞎你们的眼...... 再说更以前吗，更以前？多早以前。当科学家？为国争光的事也是有憧憬的，不过更现实的目标是一百分，试卷上鲜红的一百分，表现优异的少先队员，得到老师青睐的班干部，熟人邻里，远近闻名的三好学生，还是大学校园里众人瞩目的未来之星，出入社会之后的高薪职业获得者......很遗憾，理想和幻想都与现实相去甚远，从小成绩一般，表现一般，想当科学家，但要先考一百分，想当画家，当要先考一百分，想当体育运动员，但要先考一百分，就连想当什么也不做的闲散人士也要先考一百分，就像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要先有钱养家糊口一样，想开水果店，先想怎么赚钱再说，想开网吧，先想怎么赚钱再说，想开家卖钓鱼工具的，先想怎么赚钱再说...... “你说我们以前怎么不缺钱花，那时候怎么不觉得钱不够用。” “你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八百年前？”床边衣柜旁收拾衣服的小花女士回复他：“八百年前你没有小孩没有老婆，爹娘都还在上班，每月没钱了还能补贴你，工资两千多就很快乐？你现在想想不觉得令人发指了，崇涛他刚出来工作的时候还拿过八百一个月的呢，就什么建筑做报价那个？关键八百的工作他还干了两年，现在你想想是不是觉得他那时候有病，就比我们小一岁，那我们出来也有两三千是不是？他不是照样的活，还活的开心得很。 你想想他有什么娱乐什么消费嘛，早晚吃家里住家里，没有女朋友也不出去玩，平时过年过节顶多去个市周边公园，咱俩那时候不也是，基本都在上班，工资是不高呢，你没有时间呀，没有培养兴趣爱好，没有烧钱的时间呀，节假日出去玩也就是周边哪个景点，还有啥。你打游戏？你电脑你姐给你买的，你其他配置二手搞来的，租房子吃喝？你好意思提？从公司宿舍搬出来住我这边......” 李某深深的把头埋进被子里，这有问题吗，工资不多，但是我晓得省着花呀（捂脸），降低欲望啊，多务实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真实急迫的感受到赚的钱不够花呢，反倒是结婚前跳了槽涨了工资以后，从两千多涨到四千，反而钱不够花了，尤其那家公司活儿巨多人巨忙，于是再跳，到婚后有了娃工资更不够，开始转行，工资从四五千一下蹿到八千，再跳，再涨，再跳...... 钱怎么就不够花了，我不是工资越来越高了吗，那以前我两三千的时候怎么活下来的，哦，因为我年龄上来了，即便没见过什么大世界，没什么大花销，我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已经是即便我什么花销也没有，钱也还是会从四面漏风的口袋里蹦出去的年纪了。 冯老师站在圆桌前面，目光和笑容都像冬日的暖阳照拂着众人，那举手投足，那满身的佛光闪耀，哪像老师，简直是释迦摩尼现世了：“年轻，他跟年长最大的变化就是压力重了，压力越来越大，而选择越来越少，这是不管你挣多挣少他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第232章 实际的说啊3 书本上就说了，年轻人的愁是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至少大部分是这样的对不对。除非你真是那种天崩开局的，爹不疼妈不爱，跟着老太太卖白菜，大字不识，长大了带着自闭的弟弟癌症的妈。这样的有吗，他也有，但是这样的多吗，不多吧，是不是大部分人，或者还有那样的，含着金汤匙出生，你出生在村里，人家一出生就在罗马在少年宫，一步到位，一步冤枉路没有。有强大的内核丰厚的家底，他的父辈祖辈已经帮他杀出了一条路，他已经先天优先获得了资源，你撞十次百次的南墙人家架着梯子，甚至直升机直接飞过去了，对不对，闪瞎众人的眼。 但是，但是你说那是大多数吗，那是大多数的参赛选手的资质吗，中国有十几亿，而青年人中年人有四五亿啊，这么庞大一个基数，拥有这样资质的又有多少...... 我们正常人，他的成长轨迹都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按部就班，你也可以说他是到处摸索，到处撞南墙，反正过一天是一天，有点小想法但是没什么大风浪，能作能折腾，但都不会有什么大起色或者大改变。然后呢，三十一过，对吧，父母老了，小孩大了，开销大了，工资不够了，关键在公司还岌岌可危了。泰山压顶才来到处找顶梁柱，到处撞南墙，到处走冤枉路，然后把局限性越走越大，朋友们啊，现在觉得苦吧，你要是没有规划没有足够的口粮过冬，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嘞。” ...... 又是面试时间了，李某刚从那个网上写的薪资待遇七千+，结果实际是6千出头，往后到手大约六千五，从人家也没看中他的公司出来，天越来越冷了，真要穿冲锋衣才能继续冲锋陷阵了。 垂头丧气回到车上，又是七块钱的停车费，李某在心里自嘲下次干脆坐公交出行得了，反正多的是时间，反正没事干。 开车回家，一路的车都有去处归途，独他这一辆，游魂似的，红灯停绿灯行，左转打灯右转让行人，车载音乐安安静静，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悲情音乐了，也懒得幻想，只想安静，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的安静。 小区里到处都空荡荡，网上整天渲染这社会到处是中年失业男，结果一圈下来发现只有自己失业了，快递外卖骑着车擦着车镜在旁边一闪而过，带孙子的老太太们挎着水杯，拎着平衡车也擦着他的车镜一闪而过，下车回家吗？别了吧，应该把床搬到车里来。 算了，还是把充电器搬到车里来吧。 “什么是期货，很多人最近都来私信问我什么是期货，怎么搞懂这个期货，怎么玩这个期货，来，今天这个视频我用一分钟告诉屏幕前面的小伙伴们到底什么是期货，从3万做到30亿到底有没有可能，他是如何操作的，这个视频只有干货，屏幕前的你拿出小本本仔细来听我说……” “什么人合适做期货，期货到底怎么做才能稳赚不亏，首先啊，你要了解这个期货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只有在真正了解他的情况下你才能真正去掌控他，去盈利他……” “小小期货让你一夜暴富，身价瞬间从零从无穷大，这是真的吗，期货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期货中一些容易让人混淆的点，期货到底是怎么让人从有到无到一夜之间负债累累的，期货市场现在的行情怎么样，普通人适不适合做期货，今天这期视频我用这三个词快速准确给你说清楚，保证马上你就能……” “我从五千做起，最多的时候以两万赚到过三百二十万，最不济的时候也一次从两百多万亏到三万，我做了八年的期货，今天我就来告诉你……” “做期货，最需要了解和掌握的是什么，一定要警惕和果断的是什么，新手小白做期货要从哪里开始简单快速上手，相信很多人都听过某某谁做期货一夜之间赚了好多钱，人家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在哪里买房买车又世界旅游，当然也有很多听说做期货一夜白头最后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跳楼自杀……” 这个前面两堂节课上冯老师主要讲的东西（嗯，主讲的不是管理，因为人家是着名的经济学家而不是管理学家）这东西到底能做吗？能适合我这种的普通人做吗，我真能玩的转他吗……李某紧紧眨一眨酸涩的眼睛，估计不行的，应该是搞不了的。他的确是能赚钱呢，可是你看这下面的评论无一例外的都是些什么呢： a.期货多的是倾家荡产，成功的只是少数，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了，尤其单干的普通人。 b.高回报本来就对应高风险，只要你有胆有识，多的是自动送上门的机会。 c.真心奉劝大家轻易不要碰期货，天堂地狱一瞬间，生离死别一线隔 d.期货适合离婚无子无父母赡养的人玩（捂脸） e.比白日做梦还可怕，做梦是你很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个是会给你一个以为一切都可能实现的框子，让你做里面做梦（笑哭）然后然后万劫不复 …… 好吧，李某还是认为一个人到底能不能赚到大钱了主要还是看运气，也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因为很多人命里的钱都是注定的，上天都是给你划分好的，而剩下的钱从哪里来呢，那就看个人的运气了，偏财运。 那扪心自问，我有这样的好运气吗，我有那个偏财运吗……说实话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的吧： “你看我们小时候，家里那么穷，我妈说她俩结婚的时候老爸连条新裤子都买不起，还借我大伯一条中山裤来接亲，然后我外公还是不满意，我爸就马上赶去街上买裤子，正好就看到了厂里招工，是不是，从此改命啊，从饭都吃不上到一下就端上铁饭碗！” “嗯嗯嗯，命中注定，你外公是个好丈人。”听得小花女士直呼奇迹。 第233章 实际的说啊4 “然后又到我姐，那时候对吧，差点被裁掉了，我大伯腿还打断了受伤了，我爷爷在老家也，也各种，老年人嘛，据说那时候我妈都准备不让我姐上学了，结果嘞，她自己出来打零工做家教，然后遇到我姐夫，一切全搞定了。” 小花女士：“是不是有钱真好。” “哎。”可千万别当老头子面说：“就是感觉吧，你说是不是，我真感觉我运气还是，还，挺可以的是不是。” 再来吹个彩虹屁：“然后你看你，咱俩，大学在一起对吧，当时，然然后你看，兜兜转转还是你，现在是不是，过得也，不差呀。” “所以你想表达啥？” 啧：“就是感觉，有的时候就是。”啥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说啥。 “感觉自己能一下子就发财？一个灵光乍现，突然抓住了然后财源滚滚？”小花女士深深的看着他，我也很希望是这样，不是说非要多少钱，而是不必再为生活蝇营狗苟，不必再面对一些人时内心咬牙切齿表面还要微笑服务，不必违心的满腹委屈只能自己咽下去假装若无其事，不必明明疲累的爬不起来身体记忆还习惯在下一个天亮自动重启，好想好想啊，只要能有温饱不愁就行：“……就那你有没有感觉，可能你的好运气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嗯？” “……”溃败如山。 “比如，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还是会给你一个意外惊喜？天降馅饼？亲？快把你的好运施展出来好吗？” “……”破罐破摔。不甘心。无奈。但你不要太过分：“多的是工作，我只是想找个我想找的，我喜欢的，要要不然。” “嗯，要不然更不想上班了。”点点头：“我懂，相信我老公的，你可以的，加油哦。” 但是郑重告诫一点：“不要偷偷买那些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东西，理财还是期货还是股票，啥也不允许，听得清楚吗？！再一次郑重警告，不允许。” “……”来不及了，已经买了。 …… “你认证啦？” “你也认证啦？” “你呢？你没有？” “你也是？你也开了个号？” “靠！你们都真想试试是吧？” 老师没进教室前，一群精英男士坐在长桌前各自埋头苦干，在医疗器械公司做经理的赵某把一圈人问完，满脸震惊的坐下来，长久望着众人，最终叹口气：“好吧，你们厉害，祝各位盆满钵满，麻烦到时候再给小弟传授下经验。” “也就看看，没买呢。”在连锁酒店当经理的彭某：“就看看什么行情，摸摸门路呀，谁会上来就买呀，先观察呀，冯老师不是说了嘛，天天把财经新闻和农业经盯牢了，盯他个三五年，还得盯大佬们的动态，哪能上来就冒冒失的……” 李某当然跟赵某一样，内心跃跃欲试，但行动上绝不轻易向前，于是两个人凑一起啧啧啧啧啧啧：“就咱俩是来打酱油的。” “你真要自己考证啊？” 那说的又是另一个三十出头的，互联网公司上班的赵某，时刻在手机上埋头苦学，据说已经报名了年底考证虽然总是挂嘴边的口头禅总是：“也就试一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人家都是看着很努力，他是真努力的看着，赵医疗拍拍他：“你可以的，你这劲头，比我高考都拼。” 说着又聊起来：“那你完全可以去读个全日制的呀，考个研报个好一点的学校，你这样的证看出来我老感觉，这能行吗。” 赵联网还是那句话：“试一试，不行再讲。” 够勤勉。 上了几堂课，李某对这些人已经有了大概认识，跟报名初始幻想的高端人士毫无关系，小厂牛马，外表金光闪闪，大部分普普通通，少数人真抱着考证目的来的，但大多必然都是被忽悠的，或者自己进来给自己做一个梦的，至少看到现在，跟理想局相差甚远。仪式感倒是挺多，天天几个行政助教在里面张罗的热火朝天，可课堂上老师上的课，要么云里雾里的天书，要么传销行业的动员会。 “经济学，这到底是一门什么学科呢，我们学它来又是用来干什么呢，它主要在我们生活中有哪些运用体现，学了它我们能掌握什么，能比不学它的人多了解一点什么。然后我们平常总在经济后面，就是很多学校里都会把管理两个字放在后面，那么这个经济管理他又是什么表示，他管的是什么，如何管。再说的通俗一点，在我们国家这个经济管理学科，经管院，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学出来吃哪碗饭。那我今天就来简单跟大家讲一下，我们普通人，初学者，要怎么来搞懂这个东西……” 画面一转，西服眼镜地中海的专家一面说话一面在黑板上写下一堆字：“你看比如学医学，字面意思大家都知道，出来是当医生，给病人看病，或者搞研究，看看这个病怎么治那个人怎么医。啊法律，帮助我们了解和促进这个社会如何良性发展，帮助我们如何正确保护自己，低风险避雷，或者直白一点，公检法，当律师，给人打官司，惩恶扬善，知法，守法。啊，农业，师范，计算机，种种种种，各种专业，大家都知道，都相对比较具象。那么这个经济学管理学，它们具体又是指什么呢，我来告诉大家，经济，是这一切的，大范围的，小边边角角的，任何一个存在的空间里包括那些你认为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行业都存在的一个你说不清，但是都存在的，摸得到的一个东西。他只要有人和物的存在，就有经济，有经济的产生，我们就需要管理。” 镜头再翻转，李某正坐在课桌前做笔记，前面的老师一会儿是专家一会儿是教授，身边的面孔一会儿是青少年一会儿是中老年，胸前的课桌也是，大学教室里的课桌上面原色木板晃了下眼，打个盹醒来时人却坐在培训班那间教室里深棕色的实木长桌旁。有个人凑上来问他在哪儿上班，担任什么职位，结果不是同行，对话七七八八的。 第234章 实际的说啊5 旁边的三四个人在聊股票，现在行情简直别太好，眼见屏幕上红的发黑，一群人谈笑是不是到了顶，会不会反弹，万一瞬间坠落，那可不是粉身碎骨的问题了。正说话间，对面大楼外墙已经有不计其数的股民从光滑的墙面掉下来，只见开水冲蚂蚁似的，不一会儿上面就只剩零星几个人还在上面艰难攀爬了。 李某好像感觉自己手机上也红了，几条线往上往上再往上，走的不快，耳朵都是叫好的欢呼声，钱进来的很多，好像一口水井源源不断，虽然中间有短暂枯竭，很快更井喷倾泻。李某的感官却始终浑浑噩噩的，来的钱跟纸一样，许多人眼前谈笑，时事金融，行业标杆，无名黑马，一时是新闻联播，一时是职前培训，一时社会热点，一时变经济诈骗，又听到老师在前面说话：“有没有听过网上的这样一句话，所有专业里，经济学是最不适合穷人家的孩子去学习的，为什么，因为医学生你需要小白鼠，师范老师需要学生，律师需要蒙冤的人，而学这个经济学的人，他需要的就是自身有一定经济实力，先自身要有的转的条件，而这个条件不单止经济实力……” 脚下踩空，身体骤然失重，人忽地就醒了。 醒来才发现都是梦，台上上课的才是自己，白色彩笔夹在指尖，他正站在台前跟下面说话：“我请问下各位觉得现在这个环境，当今这个社会，搞什么东西来钱最快，做什么来钱最快最稳，最轻松。” 镜头里的李某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标配的衬衫马甲地中海，跟门口其他的专家简介一模一样，某某金融协会会员，某某经济学专家，某大学经管学院教授，某一年祖国十大经济学家，同样一张a4放不下。 “我看大家都挺年轻力壮的啊，脑子也比较灵活，利用这个周六周末来这儿上课了对吧，想要学习想要进步，求上进，我很欣慰，比起大部分人你们已经优先了一个台阶。但是学习，也讲究方式方法，它跟赚钱一样，你怎么样才能，花最小的力，最少的时间，收获最大的利益？怎么样？最简单。” 课堂上的气氛并不热烈，李专家却不在意，没人回答？那就点兵：“你来，你来说说。” 结果点上来的却是还在智禾打酱油的李某：“怎么样花最少时间和力气来挣最大的利益？……烧香拜佛呀买彩票呀，磕头作揖买股票，面朝高山做白日梦。” 话不说完，自己先把自己逗乐了，再瞧老师脸色，赶紧一正颜色，继续胡诌：“那些都假的，想挣钱肯定努力呀，勤劳致富，那些说是一本万利一劳永逸的肯定都。” “看来这位小老弟到现在还没发起来是有必然原因的啊，思想有问题，从根儿就把路走错了，他的思想，思维逻辑像还停留在70年代60年代那样的。”全不捧哏，这就是专家最不喜欢的一类人了。专家把目光对准下来，看看还有谁是这样愚不可及的劣根分子：“而且他连题都没有审对，我问的是干什么或者做什么，来钱快，来钱稳，他说是努力，他觉得努力是最轻松最快，最有效的生财方式。他说的是方式，好吧，那你们这样觉得吗？你认同他这样的方式吗？” “……”忽然被指到的李某，老神在在的，已经在智禾混上主管李某：“当老板，自己创业。” 好了，你也是只迷途的羔羊了：“又一个认识不清楚的，我讲的是当今，现在！现在你认为自己创业稳当吗？你想创业做什么，现在你觉得做哪一行是绝对零风险的？我想你应该是口快没想清楚对吧，不然你想好了创业的话你也不会来这里学习我这个经济学管理学的这些课程了对不对。” 再点一名看来老实本分不出挑的：“你来说，他们说努力工作，或者创业就能轻松赚很多钱，你认同吗？或者你认为现在这时候创业是可行的吗？努力是有效的吗？” 那位在下了课在同学面前十分活跃，一到上课就谨言慎行的高中李某：“不努力肯定不行，但是现在创业的确风险很大……只能说看个人，看他的头脑和眼光，还有运气……” “嗯哼。”行吧行吧：“你们有没有看过有一档节目叫做青年演说家，有谁看过，举个手。” 已经有两三只小手举起来了。不过李专家也并不真正想了解到底有没有人看过：“这是好几年前的一档节目了，是由华北大学联合出品的一档节目，讲的什么呢，说的就是这些天之骄子们。按说一年一千多万考生过独木桥，我们国家的顶尖学府也就大家都知道的那几所，你说这么多考生里能进去的都是些什么智商的人？就按概率来讲，你周围得扩多大一个圈才能进一个，这样看那些进去的人是不是已经算人生赢了大半，一下飞跃式跨越好多人要走几年十几年的路，他们是不是已经非常厉害了。然后这里面的人他们进去后都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你们知道吗？你们有了解吗？有没有听过，他们平时学习什么课程，下了课平时都干什么，做什么事跟什么人接触说什么话，还有他们毕业之后出了校园又是去什么样的单位做什么样的工作，拿多少工资…… 同学们，人真是生来就有差距的，差距是什么呢，一是资本，也就是拼爹，二是天赋，而那里面的很多人，他不仅资源了得，他还特别有天赋，你别说这一辈子，下辈子你都拍马难追。关键人家还干什么，有资本有天赋还特别拼，你在想如何找兼职人家自己开了自己的公司，你在想如何找份好工作人家已经身价几个亿，他们的世界，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各位，努力只是给什么都没有的人的一点安慰，财富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当然了，不努力那也是万万不行的，有天赋还努力你是王者，没天赋你还不努力，那你这个号基本作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