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楼》 第一章 花茶 望仙台是星城有名的茶楼,消费极高,让普通人望而却步,却在坊间有个极吸引人的噱头,那里的茶是忘忧茶。 “请问,有人吗。”这是今天茶楼来的第一位顾客,名叫林小尧,是芳姐等了一阵子的人。 老板芳姐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睛微肿,还有些泛红,心中了然,忙笑着答道:“唉,您好,请问需要什么茶。” “老板,我,你这里有没有忘忧茶。”林小尧。 芳姐闻言,没有回答,看着眼前的小尧,似笑非笑。 林小尧被芳姐的眼光看的很不自在,正准备落荒而走,芳姐脸上挽起温和的笑意,道:“有,小姑娘,跟我来。” 芳姐把小尧引进一间名叫“花茶”的隔间,“小姑娘,我叫芳芳你不介意可以叫我芳姐。” “我,我叫小尧。”小尧介绍道。 “小尧,你坐会儿,我去拿茶。”芳姐笑着说道。 芳姐说完,转身出去。 小尧细细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房间里有细竹子围了一圈装饰,很是有味,竹子中间,有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若不是玫瑰过大,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小尧歪着头,看着这玫瑰,明知道这是假的,却像是有生命一般,鲜活灿烂。 小尧不自觉抬起手,想摸一摸那玫瑰。 “小尧”。小尧听到芳姐的声音,有些惊慌地收回了手。 芳姐将小尧的举动看在了眼里,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坐,我给你煮茶。” 小尧依言坐了下去,观赏着芳姐煮茶。 芳姐从有些发旧的竹编小罐中取出一点香,放入香炉,燃了起来,淡淡的香气慢慢的散开来,香甜却又带着微酸的苦涩。 “苦涩?”小尧心中纳闷,为何她能从香味中闻到苦涩。 小尧观赏着芳姐行如流水般的动作,不得不承认,这贵真有贵的价值,单看芳姐煮茶都像是一场行为艺术。 “小尧,这是花茶,试试。” 小尧接过花茶,细细品着,初时很甜,慢慢却有了酸味,回味却变成苦涩,这苦涩和香味配合了起来,让小尧有了一种揪心的感觉,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芳姐林小尧泫然若泣的模样,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的转动着茶杯,望着茶汤说道:“这花茶虽名字好听,外观好看,却是这茶中最为诛心的。” 芳姐的声音很轻,像是初夏拂过纱幔的清风一般。 小尧像是入了梦一般,不真实,却止住了眼泪,想听芳姐说下去。 芳姐看了眼小尧,继续道:“这世界上的茶,多是入口苦涩,回味甘甜,只有这花茶,入口时甜腻,回味却变成了苦涩,凭借着一副好皮囊骗尽了好茶人的心。” 说着芳姐抬头,盯着小尧问道:“你说,是不是最为诛心。” “初时甜腻,回味苦涩~”林小尧呆呆的望着手中得茶,重复着芳姐的话,像是在思想什么似得。 那一年,她初见他那一年,阳光下的清爽少年,容颜俊朗,多像花茶呀,初时香甜惹人。 “你好,我林小尧。” “你好,肖圣。” “你就是肖圣啊,我们学校唯一拿奖学金入学的人啊。” 林小尧崇拜的看着眼前的人,却没有看到,眼前的人听到唯一拿奖学金时,那微微僵掉的脸。 林小尧不知道,在肖圣看来,这样贵族学校,对他来说是奢望也是耻辱,林小尧嘴中的让人崇拜的那个唯一拿奖学金入学的人,更是他心中最大的屈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穷。 林小尧不知道,从那以后肖圣对她讨厌极了,只是碍于林小尧人缘太好,不敢轻易得罪她。 林小尧不知道,少年的自尊有多强,她每一次送肖圣礼物,帮肖圣的忙,都只会让肖圣更讨厌她,觉得那是在羞辱他。 可肖圣在林小尧心中,却是那个彬彬有礼,勤学刻苦的少年,怎么看都那么顺眼。 星城有名的奶茶千金,若不是自以为是的惹了肖圣,何至于此啊,父母惨死,家破人亡。 回忆一点点在脑中浮现,林小尧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掉入手中得茶杯中,她好悔,好悔啊,倾尽全力对一个人好,却落得如此下场。 “可后悔?”芳姐轻轻的说道,那声音像是在耳边,又像是从山那边传来。 “悔,我如何不悔,是我,是我不听话,害了我爸爸妈妈。”林小尧握着背着的手,因为使劲,青筋暴起。 说着林小尧放下手中的茶,忽然站起来,握住芳姐的手,道:“芳姐,求求你,求求你,我要报仇,我知道你能,我听肖圣妈妈无意见说过,你能帮我。” 芳姐看着林小尧,没有说话。 “芳姐,我求你,求求你,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你想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生命?” 小林要愣了愣,忽然轻笑,:“生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最疼我的爸爸妈妈被他害死了,我不能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可想清楚,一旦契约形成,没有后悔退路。” 林小尧郑重的点了点头,“绝不后悔!” 芳姐与林小尧签订了契约,送林小尧出了店门。 芳姐看着那杯落有林小尧悔恨的茶,掏出电话,找到肖圣,拨通了过去。 “喂,是我。” “芳姐,你好。” “事情成了,你可想好了,是否要赶尽杀绝,你要不要看看她的悔恨再做决定。” 肖圣站在病房外,握着手机,有些犹豫。 肖圣从认识林小尧起就开始讨厌她,而林小尧却像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他不放,后来渐渐成了他的梦魇。甚至左右他的学习,他的人际关系,甚至不惜利用他母亲来逼迫他成婚,他恨毒了林小尧一家,他无时无刻不希望她就此消失。可此刻,他犹豫了。 “圣儿,可是茶楼那边成了?”说话的是肖圣的妈妈,秦霜。 肖圣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霜,点了点头。 “圣儿,你还犹豫什么?你看看你妈妈的这腿,在看看清儿现在还躺在病房里等着骨髓,这哪一件事不是那个贱女人害的,若不是她,你和清儿早应该结婚了,我也早该抱上孙子了,你还犹豫什么?”秦霜越说越激动,抓着肖圣的手因为用力泛起了青白。 “圣儿,我们精心布的局,让那贱人听到关于茶楼的事,她现在上套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圣儿!我们那么多年的苦难马上就要结束了!” 肖圣捏紧了手机,在秦霜一再逼迫下,拿起手机,对那边说道:“不必了,下手吧。” 电话挂断,芳姐面上漏出一丝微笑,果然还是她最爱看的悲剧。 芳姐握着手中得茶,泼向了墙上的玫瑰,那玫瑰像是活了一般,慢慢开始长大,红得妖艳无比。只是一瞬间,所有都回复了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三天后,一则新闻引爆全星城,昔日奶茶千金,横死街头,一尸两命。 肖圣看到新闻,心抑制不住的下沉,她死了,一尸两命,她真的,真的怀孕了。 肖圣心慌了,拿起电话拨通了芳姐。 “你知道她怀孕了是不是,是不是。”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知道,若是我知道····” “不,你知道,她告诉过你的。” 听到芳姐的话,肖圣胸口一窒,林小尧的话回荡在耳边:“肖圣,我怀孕了,就当为了我们的孩子,放过我爸爸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 肖圣那时以为,这又是林小尧编的谎言,他们结婚一个月,他就碰过她一次,怎么就可能就轻易怀上。他认定那是她的谎言。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他好像还推了她,轻蔑地指着她肚子说着:“鬼知道那是谁的野种!” 肖圣到现在还记得林小尧含着眼泪,绝望的神情。 芳姐听到电话那头沉默了,懒懒地说道:“你,要不要来看看她的悔恨,再过三日便消失了,想看也看不到了。” 肖圣像是回过神来一般,急忙答道:“好,我来,我马上来。” 肖圣站在那朵玫瑰前,看着林小尧的回忆一幕幕涌现。 原来,林小尧是真的崇拜他成绩好,从来没有一丝丝讽刺的意思。 原来,林小尧送他的礼物是放在他课座的抽屉盒里,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是什么珍宝一般。这一幕被他的同桌看到,故意当众翻了出来,取笑他。 原来,自己的校园帮工是林小尧给管工主任端茶倒水,磨了一个礼拜才求来的,自己还怪她多管闲事,以钱谋私。 原来,自己奶茶店的工作是林小尧拿她自己家一个奶茶配方换来的。 原来,阿清不是林小尧逼走的,是阿清早已经变了,已经背叛了自己,跟着富二代跑的,林小尧只不过怕他难受,扛下了所有的罪名,也不辩解。 原来,林小尧推母亲,只是想帮母亲躲开那身后的货车,却不想被阿清早安排好撞林小尧的车子,撞伤。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被蒙住了眼,肖圣像是承受不住真相一般,缓缓地蹲下,林小尧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肖圣,我喜欢你呀,肖圣,我喜欢你呀。” 肖圣摸着那玫瑰,呢喃道:“我怎么就不肯相信呢。” 芳姐凉凉笑道:“都看完了?” 肖圣猛的拉着芳姐:“芳姐,求求你,让她活,让她活下去,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 芳姐拉开肖圣的手,说道:“现在后悔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让你先看过后在做决定,而你呢?” 芳姐的话像是重锤,一计一计的捶打在肖圣的心上,肖圣的心像是裂开了无数道缝,每呼吸一口,就像被刀搅着痛一般。 肖圣哑着嗓子开口,道:“芳姐,我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求你求求你,让她活,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我的生命。” 芳姐嘴边沁出一抹冷笑:“不,不可能的,你将永远活在悔恨中,因为这是我和她的契约。” 芳姐拿着手中的报告给肖圣,:“小尧火化了,这是她的体检报告,她的骨髓是目前唯一可以和啊清骨髓配对的,还有她肚子的孩子,可是你妈妈盼了很久的孙子,一起都变成灰喽。” 肖圣望着芳姐的笑容,靠着墙慢慢的滑落。 善恶终有时。 第二章 黑茶 望仙台的老板是三姐妹,大姐婷婷,二姐玲玲,三妹芳芳。大姐婷婷喜欢考古,满世界跑,常年不在店中,茶楼多是由二姐和三妹看着。 这些天,因着玲玲有事,一直是芳芳看店,芳芳的暴脾气,婷婷是知道的,心一直悬着,便早早结束了行程,赶回星城。 婷婷看着茶楼中的玫瑰,心中不安越发浓烈,这次竟是两条人命,芳芳的杀孽太重了,得找机会和她谈谈了。 婷婷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婷婷竖耳听着,这六亲不认的步伐,除了芳芳不做二想。 婷婷走出茶室,果不其然,正是芳芳本芳。 “芳,” 芳芳被喊得一激灵,回头一看,眼睛泛起亮光,:“婷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一个月么?” 婷婷点了点芳芳凑上来的脑袋,故作嫌弃道:“还不是担心你这个小魔头,你看看你,这么早就开始喝,还怎么看店。” “婷姐,我们又醉不了,再说了,你走这些天,我可做成了两笔生意,两笔哎。” 芳芳生怕婷婷听得不清楚,伸出两个指头在婷婷面前比划。 婷婷拍掉芳芳在自己眼前比划的手,这两笔生意她清楚的很,两笔生意,两条人命,一瞬间婷婷脸上的笑意全无。 “芳芳,我想和你谈谈。” 芳芳看着婷婷的脸色,心中微慌,“谈,谈什么?婷姐你怎么突然那么正经啊。” “芳芳,我想” “老板,现在营业了吗”婷婷的话被推门进来的顾客打断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女子,三十出头,穿着很讲究,但脸上未施粉黛,满脸疲惫之色。 婷婷收起话题,微笑道:“您好,小姐,我们现在营业了,请问您想喝什么茶?” 女子道:“能忘忧的茶。”说完,女子笑了笑,她听朋友说起过这茶楼,据说这里的茶能忘忧,她便来试试,可酒都不能让她忘忧,茶又怎么可能呢。 女子轻叹一声道:“随意吧。” 芳芳虽然喝不醉,却也是满身酒味,婷婷让芳芳去休息,自己带着那女子去茶室。 女子到茶室,抬头便看见门上的标识“黑茶”,女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那茶她喝过,很苦。 婷婷把女子引了进去,笑道:“您好,我叫婷婷,您坐一会,我去给您拿茶。” 女子点了点头。 房间的布置很“花茶”很像,只是玫瑰变成了牡丹。 不一会儿,婷婷带着茶过来。婷婷泡茶的手艺和芳芳如出一辙,热水倒下的瞬间,整个茶室弥漫着茶香。 “这是黑茶,您尝尝。” 女子接过茶杯,尝了一口,苦,很苦,但没有她心里苦。 女子细细的品茶,不说话,婷婷也静静的坐着,没有开口。 女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仿佛只有那茶的苦涩才能压下她心中的苦涩。一壶茶被女子喝地见底,女子才缓缓地开口道:“好苦。” “黑茶最为苦涩,是所有茶中唯一没有回甘的茶,可有些人却甘之如饴,只爱这苦茶。” 婷婷的话像是在说茶,可每一个字都说进了女子的心底。她何尝不是这样,明明只有苦的东西,她却甘之如饴,沉迷其中,不愿舍弃。 “那这苦茶可能戒掉?”女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婷婷笑了笑,道:“这世界上什么都能戒掉,苦茶如何戒不掉,就看你自己想不想戒掉了。” 女子听了婷婷的话,像是憋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哑着嗓子道:“我如何不想戒掉,我做梦都想戒掉,可我,可我戒不掉啊。” “世界上没有戒不掉的东西,只是你还没有那么想而已。”婷婷开口道。 “不,不!我想,我真的想,我巴不得我的人生从来没有认识他,怎么可能不想戒掉他呢。你帮帮我,帮我戒掉他。” “若是你不介意,说来听听。”婷婷一步一步的引导,终于打开了女子的话匣子。 女子一口饮尽杯底的茶,缓缓说道:“我叫齐悦,他叫陆铭,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9年,我和一起毕业,和他一起找工作,和他一起创业,9年里我的生活全部都是他。我们的感情也一直很稳定,只是每次提到结婚,他总是诸多推脱,今年我三十岁了,架不住家里人的催促,我和他提出不结婚就分手,他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和我分手。” 齐悦越说越激动,双手捏紧了茶杯,“可9年的感情,我怎么放的下,他同意分手,我就后悔了,我想找他复合,哪怕不结婚就这么陪着他也好,可他死活不同意,躲着我,让我找不到他。你知道吗?我们分手后两个月,他就结婚了,和别人结婚了!” 齐悦说着说着神情接近癫狂,哭着哭着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们才分手两个月啊,他就娶了别人。他和那女的才认识多久,我和他一起9年,整整9年啊,他怎么就这么狠,九年的感情说抛弃就抛弃,这半年来,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我想忘记从新开始,可我忘不掉,忘不掉啊。” 婷婷勾了勾嘴角,讽刺一笑:“9年算什么,有些人啊,青梅竹马的,二十多年,说杀就杀了呢。” “杀?什么杀了?”齐悦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你想怎么样呢?追回他?还是报复他?”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让他后悔。” 婷婷语气严肃道:“你想清楚再说。” 婷婷说完预起身出去,齐悦一把抓住婷婷,“别走,你别走,我想好了,我想要他回头,和那女的离婚,回头找我!” 婷婷听到齐悦的要求,皱了皱眉头,世间女子皆傻,这样的二婚男要了干嘛,为什么不洒脱的忘记重新开始。再说那男的已经结婚了,破坏人家庭,有点不厚道,可是她们茶楼有规定,不能轻易影响顾客的决定。 婷婷心中一番思量,道:“你可想好,世界万物都是守恒的,任何得到都会用失去来换取,你可能失去你最宝贵的东西。” 齐悦道:“他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好!”婷婷拿着齐悦喝剩下的茶,泼向了墙上那牡丹花。 那花瞬间仿佛是活了一般,吸收着茶水,迅速生长。 齐悦看到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婷婷望着齐悦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轻点齐悦额头,嘴中默念忘记吧。 齐悦像是五感消失了一般,等在回过头来,已经忘记刚看到的那一幕。 婷婷看着齐悦,微笑道:“事成了,等三天后。。。。。” “叮~”婷婷的话没说完,齐悦的手机响了。 齐悦瞄了眼手机,神情由惊转喜,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望着婷婷,激动道:“他,是他,他来找我了,他说他想我了,婷婷你太厉害了。” 婷婷听到齐悦的话,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心中起疑,脸上却不显,“别太高兴,别忘了他现在结婚了,这叫出轨,你得矜持。” “你看,你看,他告诉我,他离婚了,要回来找我,想和我见面谈谈。” 婷婷见劝不住,只得微笑着说道:“成了就好,请您到前台先付定金,一周后再来结清余款吧。” 婷婷送走齐悦,忙走回房间查看,契约签订无误,程序没有走错。可为何这次立马生效,一般生效时间都在三天后,婷婷心中开始隐隐不安。 第三章 铁观音 茶楼如常营业,这几天婷婷一直想着齐悦的事,心绪不宁,便给芳芳放了假,自己守在店里。 这天,茶楼一开门,便迎来了三位顾客。 打头进来的两个人,衣着打扮很是富贵,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一个满脸愁容的富太太,最后进来那人,也是个年轻男子,身量很高,长相也是很好,但就是满脸煞气,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这三人模样,婷婷瞧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那富贵太太一进来,没等婷婷开口,便一把握住婷婷的手,急切的道:“姑娘,帮帮我老太婆,一定要帮帮我这孙子。” 老太太说着指着最后进来那男子。婷婷顺着老太太的话看了过去,那男子抬眼和婷婷对视,一瞬间满身的煞气更重了,那浑身的冰冷像是让人瞬间入冬了一般,可那紧捏着的双手,隐忍的表情,像是一座苏醒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哦,社交恐惧症加狂躁症,婷婷心里有底了,笑着说:“您先别急,要不我们先茶室坐下,再慢慢说。” 老太太见自己大孙儿,那满脸寒霜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好,进去再说。” 婷婷把三人带进了茶室,茶室标牌写着铁观音,茶室和别的茶室布置很像,只是那墙上的花却变成了仙人掌。 婷婷很快取来了茶,边和老太太聊天边煮茶,那扶着老太太进来的男子偶尔搭话几句,而老太太的孙子,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 婷婷听完老太太的话,终于想起来了,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星城有名的富二代李斯家暴女友,原来男主角正是老太太的孙子,怪不得她觉得三人眼熟,这可是整整在热搜上挂了两天的“红人”。 可原来家暴背后还有那么一段让人心酸的事,心道老太太也是可怜,儿子儿媳妇早早走了,孙子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被贼人一刀刀砍死,从此得了病,走不出童年的阴影。 婷婷把煮好的茶分别递给三人,看着老太太问道:“您是说您孙子把相亲的姑娘给打了?” “是啊,这事真不能全怪我弟,我弟得了病,”那男子说着指了指脑袋,“现在大家伙都在骂他,可我们又不能把这病说出来,他可是集团的接班人,若让别人知道他得这样病,公司的股票还不知道跌成啥样,哎。” 婷婷皱了皱眉,这自称李斯哥哥这人,话像是在为李斯开脱,却开口闭口的在强调李斯得病。 婷婷转头看了看李斯,只见李斯脸色更加不好,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像是要捏碎茶杯一般。 婷婷不接那男子的话,转头问老太太,“他们是亲兄弟?” 老太太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一会才道:“哦,这是我表姐的孙子周君,我是她姨婆,他和斯儿是表兄弟。” “我和李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感情甚是亲兄弟。” “对,这些年全靠有君儿帮衬着。”老太太拍了怕周君的手,点头说道。 那周君生怕婷婷不相信一般,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当年表舅和表舅妈出事,都是我们家来帮忙打理的,表舅他们太惨了,被砍了很多刀,那血流的满屋子都是,都是我” “嘭”周君的话没说完,被这响声给打断了。 只见李斯紧紧捏着细碎的杯子,手上献血直流。 “啊,姨婆,李斯,李斯又犯病了,你躲远点,躲远点。”周君拉着老太太靠边站。 老太太被拉起来,哭着道:“斯儿,斯儿,你放手,放手啊,好多血。” 李斯的尖叫声和这老太太的哭声,吵的李斯的头痛,李斯只看见满手满手的血,脸色更加恐怖起来。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李斯的手上,李斯回头,却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听见她轻声说道:“不疼吗?乖放手,我看看。”说着掰开李斯握着茶杯的手,李斯出奇的配合,松开了手。 “嗯,真乖!”那温柔的手奖励一般的摸了摸李斯的头,李斯楞了楞,这触碰,他不讨厌。 待一切处理好,李斯才慢慢回复清醒,给他包扎的人正是煮茶的姑娘,婷婷。 婷婷仔细的在给李斯挑玻璃碎片,那手上的伤痕新旧重叠,看着今天的情景,婷婷心中顿时明了,这些都是李斯克制自己不要发病弄出的伤。 婷婷心中微叹,真是,有些让人心疼啊。 婷婷轻轻对李斯说道:“下次啊,别捏玻璃杯了,换塑料的捏好不好。” 李斯被婷婷的一句“换塑料的好不好”震住了,有些错愕地望着婷婷。 婷婷包好手,见李斯呆呆的看着自己,那乖巧的模样,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道:“这样才不会疼啊。” 婷婷的话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生生在李斯冰冻的心上撕开了一道扣子,暖气缓缓进入。 李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 婷婷像是揉顺手了一般,揉了揉李斯的头发道:“真乖!” 老太太和周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像是傻了一般,回不过神。往常李斯这样,都会发病,把家里咂的稀烂,把自己伤害的不成样子,可谁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因为这时的李斯就像一头嗜血的野兽,谁去撕谁。 老太太率先回神来,拉着婷婷的手,激动道:“姑娘,你,你太神了,我听说这里能帮到我,没想到是真的,是真的。” “哎呀,真的,你看表弟他见着血也不发狂了。”周君配合着老太太,声音高八度的喊起来。 婷婷见李斯刚缓和下来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忙站起来说道:“老太太可是信我,那你们先回去,治病要安静,不然我也帮不到他。” 老太太哪里还有不同意的,忙拖着有些不舍得走的周君往外走。 等他们走远,婷婷在李斯旁边坐下。 婷婷一坐下,李斯开始有些局促不安,紧捏着手。 婷婷拍了拍李斯的手,道:“放松,我才包好的蝴蝶结,都被你捏变形了。” 李斯闻言,松了手,直愣愣的看着婷婷,眼神中有些慌乱。 婷婷被这眼神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拉着李斯的手检查了一下,见没有再流血,便松开手,随意问道:“讨厌你表哥?” 李斯怔了怔,“嗯,讨厌。”随后又点头道。 婷婷附和道,“嗯,我也讨厌。” 李斯听着婷婷的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婷婷。 “为什么打那相亲的姑娘。” 李斯抿着嘴,有些犹豫。 婷婷故作不在意道:“不想说算了。” “没有,没有不想说,她碰我手,还要脱我衣服。” 婷婷这下不淡定了,道:“确实该打,打的对!” 婷婷又道:“那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和你奶奶说。” 提起老太太,李斯的眼神瞬间暗了,“她怕我,不信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婷婷心道,你这发狂的模样,谁不害怕,何况一个老人家。 婷婷转移话题道:“折腾了一早上,饿了么,我请你去吃午饭。” “我请你,”李斯忙站起来说道,怕婷婷不答应,继续道:“我家一酒楼就在这附近。” “好啊,和富二代玩就是好,随处都有酒楼可以吃。”婷婷打趣说。 李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嗯,你家附近有两家我们家的酒楼,一家福瑞楼在人民路53号,离你直线距离3.0km,是最近的一家,还有一家在朝南路68号,离你直线距离5.8km,稍微远点。” 婷婷疑惑的看着李斯,李斯道:“你随时可以去吃,免费。” “不,我不是说这个,你这么清楚的知道距离的,你都不用查手机。” 李斯指了指脑袋,道:“记忆力好。” 婷婷和李斯正准备关门去吃饭,这时,一个顾客急冲冲的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婷婷盼了几天的人,齐悦。 齐悦像是没看到李斯一般,拉住婷婷的手道:“婷婷,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 婷婷见来的人是齐悦,对李斯歉意道:“我这里来客人了,没空去吃饭了,下次我请你吧。” 李斯不做声,看着婷婷,见婷婷只顾着来的那女人,才失落的道:“哦。” 齐悦有些着急,拉着婷婷往房间走,婷婷也来不及和李斯说些什么,跟着齐悦进了房间。 第四章 黑茶2 齐悦把婷婷拉进房间,边哭边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给齐悦发消息的并不是陆铭,是陆铭的妈妈拿陆铭手机发的,齐悦到了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才知道。 陆铭妈妈告诉齐悦,陆铭并不是抛弃她了,而是因为身患癌症,所以演了一出抛弃她和别人结婚的戏码,怕齐悦不信,才假戏真做办了酒席领了证的,陆铭为了感谢那帮忙的女子,还把一半的财产给了那女子作为报答。现在陆铭快不行了,一直想着齐悦,可是又不找齐悦,怕被她发现真相,再难过一次。可陆妈妈见儿子这般痛苦,才私下找齐悦出来,想让她去见见陆铭。 婷婷听完整个故事,心中疑虑更深。没错,癌症回头的戏码和契约中的一样,可是太多细节不同,连陆铭得癌症时间节点不对,契约中是婚后患得癌症,和齐悦说的婚前也不一样。 婷婷正思考着哪里出了错,齐悦抓起婷婷的手,抽噎着说:“婷婷,原来是我误会他了,我还那么骂他诅咒他,婷婷,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愿意,我愿意把我一半的寿命给他。” “一半寿命?你可想好了,这样你可只有十几年寿命了。”婷婷看了一眼齐悦背后的阳寿火,担心的说道。 “我想好了,我要和他同生共死,他死我死,我活他活!”齐悦双眼通红的看着婷婷,语气异常坚定。 看着这样的齐悦,婷婷有一瞬间,像是看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母亲,母亲,你不要杀他,你杀了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他生我生,他死我死。”那样疯狂而决绝的话,她也说过。 就是这么一瞬间,婷婷心软了,答应了齐悦的请求。 婷婷为齐悦重新订立了契约,把齐悦剩下的一般阳寿送给陆铭,并且按照齐悦嘱咐,契约最后一条特意注明齐悦陆铭同生共死。 契约完成,婷婷和齐悦走出来结账时,才发现李斯并没有走,而是坐在那里乖乖的等婷婷。 “嗯?你没走么?那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婷婷和李斯打了个招呼,便和齐悦去结账台。 齐悦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和房产证摆在婷婷面前。 “这是?”婷婷不解。 “这是这次的费用和上次的余款一起,转让合同我已经签好,你只要签了字,这房子就是你的了。”齐悦解释道。 茶楼费用太高太高。第一次的费用已经花光了齐悦所有的积蓄。齐悦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支付,只得把辛苦攒钱买下来的房子作为酬劳给婷婷。 “这,不太好吧,那你住哪里。” 婷婷的话没说完,齐悦把钥匙放在婷婷的手里,急切道:“你一定要收着,我现在有陆铭了,这些都不重要,他病一好,我们就结婚,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们有一套房子就够了。” 婷婷也不再推脱,签了合同,收了钥匙和房产证。 齐悦见婷婷收了,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也不多留,便和婷婷道了别。 第五章 铁观音2 送走齐悦,婷婷折身去找李斯。 李斯见婷婷走向自己,忙站起身来,有些不高兴,道:“你忙完了?” 婷婷从李斯的话里听出浓浓的委屈,轻笑道:“恩,忙完了,饿了吧。” “嗯。”李斯委屈又傲娇的转过身去,那小表情,把婷婷惹的母爱泛滥。 “走走走,我今天赚大钱了,请你吃大餐。”说着婷婷摇了摇手中的房产证。 婷婷看着眼前这变扭的家伙不吭声,继续说道:“好了嘛,知道今天让你等久了,我有罪,我赔罪,我请罪,我请你吃两顿大餐好不好,不不,三顿,要不,吃到你开心好不好。” 李斯听到吃到他开心,眼睛一亮,才傲娇道:“说话算数哦。” 李斯傲娇地迈着他的大长腿走了出去,也不管身后的婷婷跟上没跟上。 婷婷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真变扭,手下也不敢停,怕那大少爷真的等发飙,忙收好房产证,拿着包准备锁门跟出去,却见那大少爷又走了回来。 “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很久了,你还没来,是不想请了么”大少爷黑着脸站在门口说道。 婷婷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前后不到一分钟,比起刚才等的几个小时,这叫等了很久? 婷婷也不知为啥,总是对着大少爷有莫名的包容心,赔笑道:“好好好,下次我改,下次我biubiu的快,不让你等好吧。” 李斯顿了顿,憋着嘴道:“那也不用,要注意安全。” 说完李斯更变扭了,突自走开。 婷婷回过味来,这变扭的小孩,关心人的话在他嘴里都变了味,难怪,大家都误解他,连他最亲的奶奶也是如此。一时间,婷婷对李斯满满的心疼。 因着李斯的社交恐惧症,两人选了一家偏僻安静点的饭店吃饭。两人正吃的开心,忽然饭店来了一群人,饭店一瞬间便被挤满了,李斯见这么多人,不由的开始紧张起来。 婷婷见李斯脸色发白,头顶冒汗,轻声说:“吃饱了吗?我们走吧” 李斯尽力的克制,点了点头。 婷婷带着李斯去结账,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哎哟,这不是家暴富二代吗?怎么,又出来祸害其他女孩子了。” 这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向了李斯,开始对李斯指指点点,从小声到大声最后肆无忌惮的指责着李斯。 李斯僵在了原地,死咬嘴唇,拼命的克制着自己。婷婷满满心疼,一把拉起李斯的手,轻声道:“别激动,闭上眼睛,交给我。” 李斯用那憋红了的眼睛看了看婷婷,婷婷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李斯忽然觉得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依照婷婷说的闭起了眼睛。 婷婷看了看四周,大声道:“停!” 众人被婷婷忽然一声给震慑住了,只是一瞬间又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这谁啊。” “现在是法治社会,造谣是犯法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对于网上谣传家暴事件,我们已经交给了律师,相信很快,造谣之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希望大家不要做那个谣言的传播者,一错再错!” 婷婷铿锵有力的说完这段话,拉着李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六章 黑茶 3 那晚婷婷把李斯拉走后,李斯好像赖上了婷婷一般,每天来找婷婷,让婷婷无法专心守店,加之那晚也不知谁录了视频放到了网上,很多网友都关注着事情的反转,婷婷只得和芳芳换了班,自己陪李斯去处理这件事,毕竟自己说出的话,哭着也要做到。 李斯一路带着婷婷兜兜转转,一副不着急的模样,这倒是惹急了婷婷:“李斯,这已经转了五个小时了,到底在哪里!” “那天跑出来的急,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李斯嘟囔说。“要不,我们先吃午饭,再去找吧。” “李斯!你记不清楚,方圆几里但凡你走过,怕是连有几个小卖铺你就记得一清二楚,你现在告诉我你记不清楚了?”婷婷插着手,看着李斯,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一声喊叫,把婷婷和李斯的目光吸引过去。只见前方高楼上,站着一个女子,白衣长发,却看不清楚面孔。 婷婷眼皮跳了跳,别人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目,她却看的清楚,那不是齐悦是谁。 婷婷也顾不得李斯,忙向楼下跑去。 楼下已经围了一圈人,议论纷纷。婷婷拨开人群冲了进去,齐悦坐在天台边缘,绑了两个马尾辫,穿着白色连衣裙。齐悦说过,那天月色下她和陆铭在一起,也是穿着白色连衣裙,陆铭说她就像月亮上的仙子一般美好。 婷婷心中苦笑,想必那天齐悦也是绑着两个马尾辫了,他们终究,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步。 天台风很大,吹的齐悦的头发乱飞,齐悦只是低着头来回踢着脚,像是在等着谁。她在等陆铭。陆铭,那个她爱了整个青春的人。 婷婷看着这样的齐悦恻隐心起,想跑去天台,却见齐悦忽然回眸,天台上忽然出现一保安,保安中间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 那男人就是陆铭,他站在保安中间,始终不肯再上前一步。懊恼的看着齐悦:“齐悦,你快下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齐悦像是没有听见陆铭的话,笑着对陆铭说:“陆铭,你看我穿这件白裙子好不好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我就是穿的白裙子,你说我穿白裙子好看极了,像天上的仙女。”说着齐悦还徒自转了个圈,惹得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齐悦的话,像是勾起了陆铭的回忆,语气也缓了下来:“齐悦,你先下来,下来我们慢慢说。” 齐悦歪着头,说道:“慢慢说?说什么?说你回头找我是想骗我割肝给你,还是说你发现肝癌消失了,想骗回我手上的股份?还说想说你发现我一分钱没有你要和我分手?” 说着齐悦红着眼看着陆铭笑了笑:“陆铭,你还想说什么呢?说你不爱我吗?可是我爱你呀,陆铭,爱了整整九年。你和你妈妈的谎话漏洞百出,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你呀!我明明那么了解你,为什么我会相信你的假话,因为我爱你呀!” 陆铭被齐悦戳破谎言,怒从中来,道:“齐悦,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齐悦忽然大笑:“哈哈哈哈,是啊,我是疯了。你知道吗?陆铭,你得病的时候,我曾许下愿望,要和你同生共死,我不疯,我会许下那样的愿望吗?” 陆铭心中震动,他知道齐悦说的是真的,齐悦从来不会骗她。九年看着齐悦从清纯小女生变成商场精英,他心中越来越自卑,自卑自己的第一单是靠着女朋友陪别的男的喝酒得到的,自卑自己的眼光不如齐悦,自卑自己的决策不如齐悦,齐悦越优秀,他就越自卑,即使在公司成功之后,齐悦的存在就越发提醒着他多么没用,他对齐悦的爱早就消耗在自卑中,只剩下厌恶。可不管他对齐悦多么冷漠,齐悦始终如一的对他,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谎话。 陆铭低下声来,哄着齐悦道:“齐悦,你先下来,下来好不好,,你不是说要和我同生共死吗,我现在病好了,你不要别自己生命开玩笑好不好。” 齐悦听到陆铭的话,忽然对着陆铭灿烂一笑“对,同生共死呢,陆铭我们要同生共死呢,现在我要走了,希望佛祖显灵,实现我的愿望呢。” 说着,齐悦转身,往下楼下某处,嘴中念着什么,念完灿烂一笑,纵身而下。 第七章 曼松 血色弥漫,人群的尖叫和救护车声嘈杂着,婷婷却像是听不见一样。这样的场景把她拉回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烽火台上,女子站在城墙上,念着:“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那是卓文君的诗,她高价买来的,就为换回她青梅竹马恋人的心,可那恋人却决绝地杀了她的母亲,废了她的后位。 “阿娇,你成什么样体统!你快下来,朕还可以留你一命。”那男子居高临下的唤着她的名字,命令着她。 “刘彻,你杀了我母亲,废了我后位,还留着我的命做什么?看你和那贱婢相守吗?我做不到。” “那是朕的皇后!”刘彻咬牙切齿道。 “皇后,呵呵呵,我才是皇后,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啊彻!”阿娇红了眼眶,看着刘彻,却哭不出来,这些年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 “啊彻,你还记得,铸金屋藏阿娇,我才是你的皇后,你的妻子。”说着阿娇忽然歪了歪身体,险些掉了下去。 刘彻怒道:“陈阿娇,你不要太骄纵,朕命令你下来,马上下来,不然我让你一宫殿的人死。” 阿娇只听到了刘彻的恶言,却没有看到刘彻因为紧张而捏的发白的手。 “啊彻,我累了,我不想争了,哈,我输了,我陈阿娇输了,我让给她,甘泉宫让给她,皇后让给她,你,我也不要了,给她吧。” 刘彻听到“你,我也不要了,”,心中一痛,慌了神,语气软了下来:“阿娇,你先下来,下来慢慢说。” 陈阿娇像是没有听到刘彻说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啊彻,看在我们青梅竹马长大的份上,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在皇陵,我想回东海郡。” “什么死,你不准死,朕命令你下来!”刘彻彻底慌了,他感觉到阿娇这次是认真的了,不是以往那些为了让他来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 阿娇轻笑:“铸金屋藏阿娇哈哈哈,世间上最美的慌言,我只求天上黄泉不负相见。” 话声刚落,阿娇转身跳下城台,刘彻纵身跃起,却只抓住了阿娇的一片袖子。 婷婷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眼前一片黑暗,她的骨头很痛很痛,就像是跳下城台落地时,骨头粉碎的痛。 婷婷感觉自己呼吸不了,像是水里干涸的鱼,大口大口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直入心脏,心更痛了。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喊着,“婷婷,婷婷,”意思朦胧,她想不起婷婷是谁,她是阿娇,陈阿娇。 不,她不是陈阿娇,不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她是婷婷。 婷婷猛的从那一场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怀抱紧紧的抱着,勒的她生痛,耳边还传来一声声安慰“婷婷,不怕,没事没事了。” 这声音不是李斯还是谁,婷婷推开李斯,发现李斯脸色发白,浑身发着抖,婷婷忽然想起,是那血,是那血让李斯犯病了,可李斯却还抱着自己安慰自己,让婷婷有一丝感动,暖烘烘的,像是坠落城墙流光了血冰冷的身体上照着的那一缕暖阳。 婷婷才喘上气,又被李斯一把抱住,勒的很紧很紧,婷婷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最终轻叹一声,反手抱着李斯,拍着他的背,哄小孩一般,道:“不怕,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李斯。” 夕阳挂在天边,映照在两人身上,拉长身影,地上的身影交叠,温暖如春。 第八章 曼松2 李斯送婷婷回到家中,婷婷脑中很乱,也无心留李斯做客,两人便道了别。 婷婷目送李斯离开,靠着门口站了站,脑中一直浮现着白天的那一幕和千年前的那一幕,两个场景像是电影画面,一直交错在脑中徘徊。 齐悦最后笑着说的那句话,婷婷听到了,那是齐悦最后对她最后的请求:“帮我,同生共死!”。好熟悉的话语,婷婷模糊的记得,千年前,也有人这样大声命令她“同生共死!”婷婷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对她说的。 婷婷闭上眼,脑袋像是要炸了一般痛,不由的用手使劲的按着脑袋。 良久,婷婷才慢慢好了些,轻吐道:“这该死的头痛,千百年了还是不能想,呵。” 婷婷缓了缓,站起来走到茶柜旁,从茶柜中拿出一罐古色古香的茶盒,只见那木质茶盒上赫然刻着两字—曼松。 曼松是千年古茶树产的茶,这样年纪的古茶树全国不过5棵,产量极低,价值却恰恰成反比,高的出奇。茶中极品,茶圈中流传这样一句话,一片曼松一片金。 婷婷却毫不吝啬,取出一大块,放茶壶里煮。 水沸,茶香四溢,古朴却浓厚,悠悠漫出历史的沉淀。 婷婷闻着这熟悉的茶香,嘴中念叨着:“曼松,汉茶,初为蜀地流传,因陈阿娇嗜茶,刘彻命人移植咸阳,从而举国盛行茶道。多情真意切呀,呵。” 婷婷倒出茶汤,放在鼻尖轻嗅,慢慢品起来,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很久很久以前,阿娇和刘彻感情还好的时候,因着阿娇喜欢,刘彻便把这蜀地才有的茶移植到了咸阳,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阿娇还记得那日,咸阳已经入冬,她懒懒的躺在殿中,哪里也不想去。这时刘彻冒着雨冲冲走了进来,抱着一个茶叶,献宝似的来到阿娇跟前:“娇娇快看,朕给你带了新鲜玩意,这是蜀地来的,拢共就2盒,少有的很,你快起来试试。” 阿娇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一到冬天便不想动,懒懒地看了一眼刘彻手中的盒子:“蜀地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东西,太冷,不想动。”说着,阿娇往被窝里钻了钻,仿佛印证着自己的话。 刘彻看着阿娇,一小团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小脸,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刘彻不由地放缓了声音,拍了拍阿娇的头道:“那你躺着,我去给你煮来,你在榻上试试。” 阿娇听了刘彻的话,皱着的小脸笑了起来,她知道,刘彻每每对她爱极了的时候,便会不知觉的用“我”而不用“朕”。只是随着刘彻登基越久,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 阿娇笑着应道:“好,那辛苦彻儿了。” 刘彻听到阿娇的称呼,微微一愣,这声“彻儿”已经好久没有听阿娇喊过了,儿时,那一幕幕回忆便被这一身“彻儿”勾了起来,随即刘彻笑了笑,点了点阿娇的额头,道:“等着吧,你个懒虫。” 阿娇喝了那茶,口中泛苦,自是不喜,却不忍心坏了刘彻的一片好心,只得满口欢喜道:“甚是好喝!”哪知阿娇这样一句话,刘彻便把茶树移植到了咸阳。 让阿娇更想不到的是,在罢黜长门那段时间,阿娇竟真喜欢上这初时苦苦涩涩,后却回甘的茶,而且练就了一手好茶艺。 婷婷如今想想,也许那时刘彻也是装的,只是因为他还要利用她和她母亲,婷婷记得,那时刘彻一直想要父亲手里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