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是穿越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章 心是主人身是客——白居易 被穿越了。 而且这个穿越过程还有些复杂。 若是直接魂穿过去,来个夺舍,那也就算了。 但赵祯是被夺舍的。 而且,对方夺舍还失败了。 结果,这个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只在他体内留了个独立的意识,而且还是一个正在不断破碎缩小的意识。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附体成功之后,便急吼吼的叫嚷起来。 “喂,快把寡人送回去!寡人天亮还要上朝呢!” “上你大爷的朝。” 当时的赵祯根本就没有睡醒,晕晕乎乎的直接顶了那么一句。 不过他旋即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跳了起来。 “你刚才说啥?寡人?哎,你怎么在我脑子里呢?” 清醒之后的赵祯自然被吓了一跳,他甚至还有些怀疑,是不是最近《赛博朋克2077》玩多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认为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强尼-银手。 但很快,一阵记忆洪流就涌入他的脑海,同时大喊大叫的那厮也传出了一阵悲惨的吼叫。 赵祯立刻意识到,这股记忆是那位不速之客的。 而这一过程,就像是v在阅读银手的记忆——只是没有花屏和黑幕作为伏笔,而是vr级别的身临其境。 借助这一神奇的过程,赵祯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世。 他是千年之前的宋朝皇帝,庙号仁宗的赵祯。 他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名字,甚至还拥有着相似的样貌。 赵祯心想,这种情况在网络小说里倒也常见,说不定两人还有什么血缘关系呢。 他正好奇地想要发问,却意外发现对方已经奄奄一息。 这让他骤然间不知所措,甚至下意识的想去打120。 就是不知道急诊科的大夫们,能不能看到这个独立的意识体。 然而这个莫名其妙诞生出来的问题,却诡异的找到了答案。 只见那个奄奄一息的灵魂,在即将宾天的一刻,突然迸发出一阵怪力,同时嘶吼道:“我要毁掉你!” 赵祯只觉得一阵剧烈的拉扯,整个上半身,尤其是面部发出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 他本想咬牙坚持,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肉体竟然正在消失——就像对方的灵魂一般,逐渐碎裂。 这可把她给吓坏了。 甚至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究竟用了什么巫术?”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狰狞的笑容,在脑海中逐渐的向他走近,几乎将整张脸都盖在了赵祯的视野上。 “现在,寡人不玩了,寡人要回去!”他突然这么说。 剧痛中的赵祯毫无耐心,听到他的话之后,同样气急败坏地骂道:“寡寡寡,呱呱呱,你是个乌鸦吗?” “你敢辱骂寡人?” “你还敢寡?!剐你个头啊!” 赵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只是下意识的想向对方挥手,但就在这一瞬间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皇帝的意识突然崩碎,彻底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在最后一秒也扯碎了赵祯的上半边身体,甚至还狠狠的踹了赵祯一脚。 赵祯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让他昏厥了过去,但当他醒来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他不再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而是出现在了一个帷幔包裹的地方。 旁边一个老太监轻声唤道:“陛下,您醒了。” 赵祯有些奇怪,陛下这种称呼不应该是针对皇帝的吗? 但他又旋即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有些惶恐的吼道:“快拿镜子来!” 老太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命人依言照做。 很快,几个宫女将一面大铜镜抬了过来。 但他们却震惊地发现,他们的皇帝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一般的惊骇模样。 她们哪里知道,赵祯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脸,虽然只有细微的差别,但他还是一下子认了出来,那是那个皇帝的脸,甚至整个上半身都和那个皇帝一样。 他只有下半身跟着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到了那个皇帝的时代——虽不知那个小皇帝是怎么把他弄来的,但他从对方的记忆当中就可以确认,这里正是小皇帝居住的延庆殿。 无论是身体融合,还是灵魂穿越,都让他感到震惊不已,因此表情才像见到鬼一样。 不过,赵祯很快意识到不妥之处,若是被人看出端倪来,恐怕要以冒充皇帝为罪名,把他拖出去砍了。 他可不想就这么身首异处。 不过后来他也想通了,既然面部已经被小皇帝换掉了,那又有谁能够戳穿身份呢? 除非自己作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比如:我是千年支后来的穿越者,不是你们的皇帝。 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不被当场砍死——毕竟对方也不可能完全信,甚至有可能认为皇帝封掉了——估计也会给别人落下篡位造反的依据。 这么一推导的话,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富贵皇帝比较稳妥。 赵祯迅速地完成了心理建设,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面那张脸上的踪影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阳光与和善。 话说起来,他和那个小皇帝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只有十六岁。 赵祯正准备上高二,小皇帝则还没有亲政。 亲政的路肯定是很漫长的,至于高二的事情嘛,看起来应该是不用再想了。 唉,我的汪玲露,我的薛紫藤。 他在心里哀号着。 但很快他就发现,面前的这几个宫女,其实长得都很俊啊! 好像单拿出任何一个来,都不比那些所谓的班花校花差呀。 忽然,他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他现在可是皇帝了。 他第三次看了一眼镜子当中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赛博朋克2077》的游戏当中。 主角v也在审视着镜子当中的自己,静静的等待着任务的到来和德肖恩的背叛。 事态发展的趋势,似乎不够友好。 就如同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心灵还是可以自主的,但不得不用上那位不速之客的半具躯体。 世间之事,何其变化无常。 与其百无聊赖地等待敌人,不如先将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 只是赵祯丰富的方向略微显得急切了。 只见他忽然抱住了一个宫女,生拉硬拽地将对方拽到了床上,七手八脚的就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而刚才还站在旁边的老太监,带着一脸遗憾的表情,静静的退了出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许浑 傍晚时分,赵祯终于觉得疲乏了,于是开始昏昏沉沉的睡去。 至于小皇帝曾经提起过的早朝仪式,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睡得早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第二天早晨起的也早。 一个即将读高二的学生,在被窝里其实也是很难睡安稳的。 这个点,好像应该早读了。 可惜课本没有跟着赵祯一起穿越来,所以,他只能叫太监搬来奏折,有样学样的翻阅起来。 宋朝的奏折书写,当然用的都是繁体字,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原本是极其困难的。毕竟大学里的相关专业,才会要求学生去认识这玩意儿。 但因为有小皇帝的记忆,在无论是辩论还是书写,甚至毛笔的握法,都已经无法难住赵祯了。 只可惜,旁边的小太监一再提醒,说如今是太后垂帘听政,这些作者不是他这个皇帝能批的。 宋朝有许多太后执政的时期,赵祯记得在杂志上看到过,两宋加起来应该是有八个之多。 其中,一些因为居心不良,意图染指社稷,或者对外软弱,丧失国家利益的人物,颇为后世所不齿。 所以明朝建立之后,充分吸取了这方面的教训。即便正德、嘉靖等好几个皇帝,都是十来岁登的基。士大夫们也不允许后宫垂帘听政。 赵祯心里都有些恨呐,自己怎么就没有朱厚照的命呢?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封奏折上的几行字,却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汴京民白永安者,一赐乐业人,擅术算之学,宜补入司天监,勿使其流落于外!” 这几句话虽然简短,意思也很浅显——反正赵祯这个高中生是基本看懂了——但流露出来的居安思危之情怀,以及对谶纬之学的恐惧,让旁边的几个小太监都吓得手哆嗦起来。 但赵祯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他还在像个高中生一样逐字逐句的翻译这段话。 汴京指的就是开封城,是大宋帝国的首都所在。因其在陪都洛阳以东,故百姓常称之为东京。 那么这段话的头一句,就是在讲遍京城有个百姓叫白永安…… 这句话高中生还是能看明白的。 至于后面那五个字嘛…… 赵祯就有些闹不明白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把基本意思弄懂的原因。 以他多年刷题的经验来看,这5个字应该是个专有名词,因为拿掉它之后,整个句子仍然还是通顺的,所以他只是诠释了一开始的那个句子。 至于是用什么意思诠释的吗,他就有些闹不明白了。 好在,他的脑子里还有小皇帝的记忆。 然而小皇帝毕竟太小了,虽然听说过这五个字,但具体的情况却知之不详。 赵祯很无奈,只好向旁边的宦官打听。 那宦官倒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来二去给赵祯解释了一大堆东西。 渐渐的,赵祯终于猜到了这五个字的真实含义。 所谓的一赐乐业人,是真宗时期迁入宋朝的一帮夷狄。 真宗对他们还算宽厚,接受了他们的礼物,并恩准他们在遵从华夏风俗的情况之下,可以逗留在汴京居住。 同时,宋朝的官员和士绅也都对这群异族有所观察,甚至记录了他们一个奇特的风俗。 他们不吃动物的蹄筋。 而且每次处理相关部位的时候,都会用刀把那里的筋挑出来。 这不就是挑筋回回,犹太人吗? 赵祯还记得,历史老师曾经描述过他们的这一习俗。 再加上那个一赐乐业人的翻译,明显就像是以色列的音译。 这还有谁不知道他们是谁了。 破解了这个小小悬疑之后,赵祯显得极为兴奋,他又扭回头去看原来的句子,忽然不知何故的感觉整段话变得更通顺了。 不过这个叫做白永安的犹太人,为什么会因为算术水平高,而进入司天监的,这个司天监不应该是观测天文的吗? 赵祯探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忽然又想去问刚才请教过得太监,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另一个老宦官的声音。 “官家,要早朝了。” “哦。”赵祯应了一声,从小皇帝的记忆当中,他得知“官家”这个称呼是专门用在皇帝身上的。 清宫剧看多了的人,可能对此有些不太适应。 说道清宫剧,其实那些编剧导演对清朝的相关史实也是不够尊重的。 但凡是有一些常识的历史爱好者都知道,清朝皇帝上朝是很早的。 至少要比高二的学生早。 但是宋朝的皇帝就没有那么倒霉了。 至少,在面对睡眼惺忪的大臣时,赵祯本人已经非常清醒了。 然而他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这帮皇上对自己这个皇帝根本就不够尊重。 他们竟然用屁股对着自己。 是的,他这个小皇帝,正用自己的热脸,面对着朝臣们的冷屁股。 要不是距离够远,恐怕赵祯都要拿出匕首来,捅烂他们的菊花。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那个在夺舍失败之后,灵魂彻底崩溃了的小皇帝,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上朝这件事情。 难道这里是对他多么友好的地方吗? 虽然名义上,刘太后与他是共决政事的。 但实际上,刘太后把持朝政已经很久了。 绝大部分群臣,都不敢为你太后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宋朝的垂帘听政制度,有时候是将皇帝和太后分别安排在同一间大殿的不同暖阁当中的。 而大殿都是面南而立,暖阁自然因此是东西而分。 所以,皇帝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在另一侧拜见太后的群臣。 无论他们商议什么,皇帝都缺少发言的权利。 而即便太后和朝臣们让他发言,实际上也不见得是安了好心,毕竟少做少错,多做就有可能多错。 多托的皇帝对于太后巩固自己的位置是极其有利的。 甚至这种错处,都不一定非得是庙堂之中的。 比如现在,太后正拿着皇帝的某些事情,在群臣面前说教的。 “今天我们的官家有长进了,不再像昨天那般强忙着临幸宫女了。” 群臣们发出一阵哄笑,惹得赵祯面红耳赤。 但他们是背对赵祯的,只有几个人扭过头来查看皇帝的表情变化,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怯懦的畏惧,看来是担心遭到秋后算账的。 赵祯只恨无法全部记下他们的脸。 但更让他恼恨的还在后面。 “不过,你们知道官家的长进在什么地方吗?他竟然关心起一个一赐乐业人,这个白永安,可能是汴京城里很有名的术算大家,已经有人推荐他进司天监了呢。” 说着,他将一封奏折丢了出来,正好落到宰相们面前。 “有谁能给吾解释一下吗?这个人的数算之学究竟有何妙处,怎么就招了官家的待见呢?” 群臣默然不语,没有人敢站出来应答。 只有几里之外的番坊中,一个白袍男子用一声喷嚏响应了这声质问。 他就是白永安。 一个颇有心机的数学家。 当然这时候他并不知道,太后正在朝堂上责问关于他的事情。 此时的他,就像平常一样,悠然的教几个孩子一些数学或会计常识, 今天的教学内容是本福特法则。 ——这是一个高中生可能弄不太懂的法则。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章 寄语东邻宜早图——孔平仲 “孩子们,请把你们手中的书举起来。” 白永安微笑着坐在槐树下。 九月的天气虽然有些微凉,但傍晚时分的户外却是极为惬意的。 这让他可以悠然欣赏着孩子们稚嫩的举止。 书举起来了。 白永安起身,借过其中一本,大体翻阅了一下,而后就指着书的封面笑了起来。 “你们看,这里破了个洞。” 孩子们笑了起来。 “俺娘说,书是不能弄坏的。” 一个小女孩稚气未脱的摆出了自己的道理。 但白永安没理她。 他只是问:“知道为什么封面会破吗?” “因为翻得勤。” “每次翻书都会碰到封面。” 白永安点头:“没错,因为翻得勤。那么问题来了,在我们学过的九个数字里,有哪些实用的比较勤的呢?” “一。”有小孩子脱口回答。 顿时引来了周围的一片笑声。 白永安这时才停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了许多人的身影。 以往他讲课的时候,虽然也会引来一些围观。但其中多示番坊之人,其中有一些还语言不通,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但今天这情况似有不同,周围人多是宋朝本土面容,而且穿着整洁,有几个好像还是官府,也不知是哪个衙门里的老爷。 他有心在这些人面前卖弄一下,因问道:“诸君笑什么?这孩子说错了吗?”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要出接下来的话题,故而好心支应道:“那九个数,平时自然都是要用的。就像人的手指头,少用哪个都不行。” 白永安笑了起来。 这年轻人说话不过脑子。 果然就听他身后有位老者骂道:“蠢材,你用小指拿筷子吗?” 周围又是一阵轻笑。 但白永安却注意到,那位老者不但身穿绯红官袍,腰间还挂着紫金鱼袋——这是一种象征地位的装饰品,只有朝廷高官才有资格佩戴。 这身份,让白永安起了巴结之心。 “那位老先生说的甚是。这十指尚且有短长,数字又岂能一概而论。” “等一下!”那老者突然挤出人群,礼貌到,“我知先生必有高论,但大丈夫当光明磊落,有些话我是要说在前头的。虽然犬子愚鲁不堪,但我觉得他只是所比不当。这九个数字,于我等恐怕没有亲疏之别。” 白永安笑了起来:“这可未见得。以小可为例……” 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在老者身上逡巡,忽问道:“敢问老先生,您平时都有什么地方用到这些数字。” “做账!查库!” “哦,原来是位账房先生。”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官服的样子。 然而那位老者的随从却不干了 “这位是昭文馆大学士,王……” 老者一巴掌拍过去,将那名随从抽回了人群中。 众人齐喝了一声彩,却听老者道:“老夫王曾,今日信步至此,本是想着亲近一下乡梓,不料元随如此聒噪,扰了大家听讲的兴致,实是罪过。” “哦,原来大学士是来体察民情的。” 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周围便又是一片赞扬之声。 只有白永安表情尴尬的问道:“我乃夷人,不知这昭文馆大学士……是多大的官啊。” 周围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王曾却笑道:“你就当,老夫是个求取学问之人。呃,就跟他们一样。” 他一指旁边孩童,言语中更是极尽谦逊之意,再一次弄得不少人又是大笑,又是称赞。 白永安间气氛越发融洽,心知时机已经成熟,当下便准备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好,那在下就在学士面前献丑了。” “诸君,指有短长,数字亦然。在泰西之地曾有人发现过这样一个规律。随即列出一列可以入账的数字,倘若这些数字足够多,就会发现这样一个规律。这些数字开头的那位数,有三成都是一。” “啥?” “不是一成一吗?” 有人倒是算的快。 不过这个数字恰恰刺激了王曾。 他疑惑地看向白永安,眼神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疑不定。 白永安却是笑道:“我知道诸位当中,肯定有人不信。为此特意带来了一份账本,原本呢,是给孩子们用的,不过,既然大学士在此,自然应当以您为先。” 说着他将取出的账本捧到王曾面前。 王曾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当成了孩子一般来对待了。 但他先前的话就已经出口,而对面这人却是个不通中原礼法的夷人。倘若与他一般见识的话,恐怕只会落人笑柄。 因此,他再次摆出谦卑的姿态来接过账本,认真的一页一页翻阅起来,时不时的还在地上画着什么。 白永安知道,那是他在统计那些数字的多少。 果然,在翻动了十几页之后,王曾震惊的抬起头来,惊问道:“这……也太诡异了吧,确实是有三成之多。” 众人嗡的一声炸开了。 有人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有人怀疑道:“大学士,莫不是你老眼昏花了吧?” 刚才那个跟班又跳出来骂道:“放肆,我家相爷……” “你放肆!”王曾又骂道,“还不快过来帮我再数一遍。” 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 只有白永安笑眯眯的说道:“再数一遍倒是可以,但这时间不能白白浪费啊,不如,我们把一开头的数出来同时,也把二三四五……” 他话没说完,王曾就猛的点了点头,而后招呼自己身后的那群年轻人,就地写写画画起来。 老头确实岁数大了,蹲了一会儿就有些腿麻白永安,赶紧给他搬了个凳子过来,还提醒他只要轻声念出来即可,至于具体的统计,大可以放手交给年轻人去做。 王曾当然知道这般道理,因此依言而行。 当然,重新统计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白永安回去喝了杯水。 但他回来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其中固然有的人是来欣赏学士大人之风姿的,但也有的人,干脆回去拿了自家的账本,带着一帮后生也在那里数。 而且这个人他还认识。 孩子们用的课本,就是他家的印书坊给做的。 话说钱还没给人家呢。 他笑着过去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阴掌柜,你怎么也在这里数啊?” 阴掌柜叫阴平,三四十岁的样子,长得五短身材,一副蹲得再久也不会腿麻的样子。 听到白永安和他攀谈,他站起来笑道:“白先生真是大才,我先前做账的时候就觉得,一开头的数字实在有些多,为此我还曾疑心算错帐呢。” 话正说着,王曾那边的统计结果出来了。 刚才那个被训了两次的元随,向周围所有的围观者公布了结果。 “一开头的数字确实约占三成,二开头的约占一成七,三的是一成二……” “掌柜的,我们这边也是这样。” 阴平的手下忽然叫了起来,却意外引发了周围人的一阵惊叹。 王曾见状,心知这妖法一样的泰西学问,已经被在场众人所接受。 至于朝堂上的那个妖妇…… 哼哼,他在心中嘀咕了片刻,忽的走上前去询问道。 “白先生,你可知有人推荐你进入司天监之事?” “啥?”白永安一脸迷茫,当然这是装出来的。 “看来你不知道。那老夫就来提点你一下。”王曾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信誓旦旦道,“今天早上的时候,太后因为官家看过举荐你的奏折而大发议论,说你的学问不过是蛮夷之地的虚言妄语,责怪官家顽劣成性,不思进取,尽看些不该看的。” “哦,那是太后还不知道这学问的妙处啊,” “你说的对。”王曾抚掌大笑的,“我身为朝廷首相,身上自然担着致君尧舜上的责任,而先生这等贤达之人,竟然遗落朝廷之外,反而遭到太后的调侃,这是我们的失职,所以,我准备引荐你拜谒太后与官家,同时联名推荐你入司天监为官。” “啊?去做官啊!”白永安一副惊讶莫名的表情,“这个官场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您刚才还被称为大学士,怎么转眼间就自称首相了呢?这让人搞不懂的情况,未免也太多了吧。” 王曾又哈哈笑了起来。 他心里跟自己说,这个夷狄倒是憨傻的可爱。 但嘴上却说:“司天监是个特殊的衙门,无需理会太多人情世故,先生不需要担心这个。” 旁边的阴平也笑道:“先生其实不必担忧,以您的聪明才智,那些小事,自然能够撕撸清楚。所以您大可去得!” “噢,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去好了,看在学士如此器重我的份上。” 王曾很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呆,想要唱好心理铺垫的那场大戏,恐怕还得有几个人帮衬才行,话说,司天监好像有个姓楚的人很有才华,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去他府上叨扰片刻了。 王曾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也跟着散了。 只有学生们继续留在了那里,准备听白先生讲下一节课。 但是白永安根本已经无法静心讲课了,他现在心中所想尽是些飞黄腾达的画面。 远处的阴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来。 他身边的随从见状,悄无声息的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掌柜,您可真是好算计。” “哼,白永安实在不知进退,竟然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这本福特定律讲了出来。说的好像就只有他懂似的。大家都是穿越者,谁还没有几分能耐了。” “掌柜的,您是不光有能耐,更有好算计。这下有他在前面挡着,就没有多余的目光看向我们了。” “嗯,要的就是这般结果。而且看王曾那样子,这件事情还没有完。等着吧,大热闹还在后面呢。” 撇下几声冷哼之后,阴平带着他的手下们离开了。 只有皇宫里的赵祯还不知道,汴京城里多出了两个穿越者同行,而且一个比一个阴险。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章 太后当朝多巧诋——杜甫 楚衍没有想到,当朝首相王曾竟然会来拜访他。 不过,宋朝的天文之禁非常严格。除了学术研究的传播受到限制之外,重臣与司天监官员之间的来往,也是颇受忌讳的。 因此,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像其他官员之间那么多。 所以初一见面,就算是王曾位高权重,他也要寒暄一下。 楚衍更是脸上堆满了笑容,惹得远处偷窥的女儿奇怪不已。 两人没有注意到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径直走进了叙话的书房之中。 宋朝习惯,书房是商议钥匙的地方。讲究一点的人家,甚至会拥有两个这样的书房,一个用来待客,一个用来接待心腹。 王王曾当然不是楚衍的心腹,而楚衍也没有富裕到可以设置两个书房的地步。 他这个人比较随意,其实也就只有高官们才有资格那样安排。比如王曾家里就有三个书房,而他楚衍存放书籍的地方倒是比三个还多,但接待外科的地方就这一个。 两人落了座,喝了茶水,便开始讨论王曾带来的议题。 “那个白永安,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今天太后在朝上大发雷霆,我就特意去番坊看了一眼。他的那些学问确实有惊人之处,至少能从常人想不到的角度,找出他们所谓的定律。哦,他今天讲的是个本福特定律。” “定律?本福特?”楚衍疑惑的看向王曾,“这定律二字,不是确定行礼的意思吗?亦或者,诗人们需要确定律诗的……” “那显然不是那个意思了。”王曾冷哼一声,“那个一赐乐业的夷人,好像对华夏礼仪也不太了解,我觉得那个词,纯粹就是他擅自转译,自然显得有些不妥。不过这原野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 “对对对,首相您是何等人物,处理的又是何等国家大事,怎么能够在这些字句上浪费时间呢。只是不知,首相究竟有何赐教呢?” “赐教当然是没有的,你这天文历算之学,我是只知皮毛而已。但我却有意,让你这位个中高手,与那个白永安切磋一下。” “切磋?” “对,而且还要在太后和官家,以及群臣面前。” “这……” 楚衍立刻意识的问题严重,慌忙问道:“首相为何有这种想法?” “唉。老夫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想必,你是肯定清楚,那天文谶纬之学,经常被用来蛊惑人心。汉末时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便是衍生于此。而如今。我大宋可是女主临朝,倘若有人提及武周旧事,辅之以谶纬预言,那我皇宋,岂不是有盛唐崩坏之忧。” “这……” 楚衍对此当然早有担忧,他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知道圈子里的政治风俗。 封建时代素来讲究君权神授,神在天上,所以研习天文,就是在翻译神仙的意志。 所以司天监的人绝对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首相大人亲自过问此类事务。所以说肯定不乏先例,但当庭比试这种事情,搞不好就会输掉自己的一世英名。 所以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然而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爹爹,你就答应昭文吧,他可是为了大宋社稷着想!” “是谁?”王曾不料门外竟然还有人偷听,不过既然是个女娃子的声音,多半便是楚衍的家眷,想来应该是不妨事的。 何况,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听起来都是偏向于自己的。 因此他站起身来,忽然笑道:“是不是大侄女来声援伯父了?” 其实论起来,楚衍称呼他一声叔叔或许还可以。但他王曾今天是有求于人,那自然要摆出一幅礼下于人的客套劲来。 可即便如此,楚衍也没能为之而心动。毕竟事关自己的政治前途,再客套的虚礼也不能与之交换。 然而,走进书房楚家女儿,不但生得婀娜娉婷,更有一副好脑子。 他似乎猜透了父亲的想法,直言道:“何况司天监如今也是人才辈出,周琮、贾宪都是能够拿得出手的人才。只要伯父将他们两个列在前面,让那个白永安连闯三关,若是赢了,便提议太后录他为官,如是不能,也要包养他的学问广达,以彰显我天朝上国之风度!” “好!”王曾忽然拍起手来,“楚公生的好闺女,我这就回去提笔上奏,后天太后再次临朝的时候,便是你们双方比较之时。” “好!”听到有人垫背,而且还包括主要的竞争对手周琮,楚衍终于放下心来,答应道:“谨遵首相所命!” 听到这句话,王曾自然可以满意地离开,第二天一早,通进银台司就收到了他的奏章,不过因为刘太后是两天才有一次垂帘,因此这封奏章是不太可能在朝堂上讨论的。 其实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封建帝国之习俗,太后当然可以一言而决。 于是,起床洗漱之后的太后,便很快看到了王曾的奏章。 但她没有想到,当朝首相竟然跑到官番坊去,亲眼看了一下白永安的学问。 而且还对此大家赞赏。 甚至奏章里的字里行间当中,都充斥着对她昨天行为的不满。 那个当年与她携谋,干掉奸相丁渭的王曾,不应该一直是自己的心腹吗?怎么突然站到小皇帝那边去了呢? 思索了半天,太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耍出一招,投石问路之计,令道:“来人,去把这封奏章送给官家,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闻听此言,有些宦官便大喜过望,觉得太后是有意锻炼官家的治政能力,因此慌忙上前接过奏章,飞也似的去了。 然后在他的身后,太后的脸已经如冰霜一般。 另一边,赵祯在不久之后就拿到了那封奏章。 因为有昨天的事情在先,加之送来的奏章只有这孤零零的一本,因此,赵祯便疑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 因此他颤颤巍巍的探出手,接过奏章翻阅了片刻。 突然他被其中的两个字惊到了。 “定律?” 这是一个多么具有高中特色的词汇,什么牛一牛二牛三的,就如同神兽羊驼一般,在赵祯的脑海中呼啸而过。 而且更要紧的是,这个词在另一个赵祯的记忆里,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 因而,赵祯对这个白永安的身份开始产生了某些疑惑。 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叹息道:好日子没过两天,竟然就发现了同行吗? 这让他的心中一阵焦躁,甚至在书房当中徘徊踱步,思考着应该如何处置为好。 良久,他才好像拿定主意一般的命道:“蓝元振,去找本九章算术来。” “喏!” 远处的老太监立刻应了一声,迅速转身离开。 这个老太监,便是前些天对赵祯连连看戏的那位,也是后来与他谈及一赐乐业人的那位。 《九章算术》被很快拿来,赵祯迅速的翻阅了一遍,却见其中行文称呼,至少在定律二字上没有与后世相同的。 这让他愈发确定了心中猜想。 因而再次命道:“江德明,你速带人前往番坊,打听一下谁还拥有这样的学问?” 入内押班江德明立刻恭身领命,带着人疯也似的出去了。 而另一边,太后也知道了皇帝那边的反应,只是她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却变得更多了。 终于,他坐不住了。 “派人去请枢密使曹利用、参知政事吕夷简、枢密副使张士逊、翰林学士夏竦、太常丞桑慥,还有那个燕……” “燕肃。”旁边的心腹太监阎文应赶紧提醒到,“判刑部的燕肃,心思素来也是精巧的,对天文历算之学也有研究……” “嗯,对。也叫上他!” “好,奴婢马上派人去办。” 不多时,一众人风风火火的赶了来。 其实,除了燕肃和桑慥两个小官之外,其他人没事就在政事堂和枢密院呆着,距离禁中也是近的很。 此处的政事堂,官方名称应该叫做中书门下,百姓常称之为东府,与掌握武装力量的西府枢密院相对应——倘若用后世的角度来看,这所谓的东府,即是掌握着大宋行政权力的最高部门, 之前出场的那位王曾,便是这一衙门的最高领导。 但他在太后那里,似乎有些不被待见了,因此西府之首曹利用,便成为了这套顾问班子的首席人物。 话说,这位曹利用可不简单。 二十二年前,契丹人兴师南下,连克遂城、定州、祁州,生擒宋军守将王先知、王继忠等人。 宋廷为之震恐,真宗甚至意欲难逃。 若不是宰相寇准疑虑主战,北宋恐怕那时就已灭亡。 后来,宋军在澶州城下射死辽军主帅之一的萧达凛,挽回了最初的颓势,双方后来一合,这曹利用便是宋朝派出的使臣之一。 当时他的官职还非常小。 宰相寇准甚至在他出发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威胁他说:“虽然皇帝给出了三百万贯的价码,但如果你敢超过3三十万贯,我就宰了你。” 曹利用不辱使命,最终以三十万贯的岁币价格谈成了这场和议,是为澶渊之盟。 这一点,高中生赵祯也是很清楚的。 当然高中课本并没有写他后来的经历。 宋晴对于来之不易的和平看来是非常重视的,因此曹利用凭着这份功劳,在以后的仕途当中可谓平步青云,并最终坐上了枢密使的宝座。 顺便提一句,射死萧达凛的周文质,前不久刚刚和状元出身的蔡齐一同挨了处分——被罚铜三十斤——原因好像是变法失误。 所谓的罚铜,因为铜料在当时是货币的原料之一,所以其本质就是罚款。 而在崇文抑武的大宋,能和状元一起挨处罚的人,个个都不再简单。 可见,那场战争给许多人都带来了巨大的人生改变。 像曹利用这样的人,当然知道应该好好抓住这样的机会。 因此,在如今这个女后临朝的年月里,他也知道该向什么人献媚。 在简单的发问了那封奏折之后,曹利用据率先发言了。 “太后,这东府的王老儿恐怕脑子不太好使了,区区一个术算之才而已,与国家又有多少帮助?明年要举行的抡才大典,才是我朝最应该重视的事情。但即便是轮胎大点,也不至于出动整个翰林院。一个小小的术算之财,何必闹的司天监出动三名扛鼎人物?” “这话说的有道理。”太后冷哼一声!但却故作委屈的说道,“可人家王老儿觉得,吾昨天的行为,实属是对官家的不恭。” “太后您是官家的母亲,哪有母亲去恭敬儿子的道理?” “可人家也还会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啊!我昨天那班动静……” “陛下。”一旁的吕夷简忽然打断道,“圣人的教诲,可不是用来打趣的,那样会得罪很多人。” 太后住了嘴,慢慢的转过脸去凝视着对方。 倘若是别人说这话,太后恐怕就要骂上一声腐儒! 但吕夷简可不是什么辅腐儒,他甚至都不能以儒生相待。 “吕参政到底想说什么?” “陛下。王相公奏章当中所说的,只是白永安这个人是否究竟有才华?说起来,也是您最早提出这个问题的,他作为臣子,亲身去探访一番,那是对您的忠诚。” 太后当场被说的哑口无言。 昨天确实是他最先发出了这个疑问。 但那是气话,也是在羞辱小皇帝,并非真的让臣子们去看看那个白永安究竟有什么样的才华。 可王曾那个家伙偏偏就去了。这不成心恶心人吗? 而且他还嫌那样的小恶心不够,偏偏要在朝堂上再重重的恶心一回。 这一点,太后是看明白了的。 要不然也不会请这么多人来商议。 但是吕检是什么人啊?比丁渭甚至寇准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点呢? 因此太后有些恼怒道。 “社稷重臣,并以此来讥讽郡王,这成何体统?” “讥讽?”吕夷简微微起了眼睛,“太后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是话糙理不糙。” 虽然这话并不完全是称赞,但是太后知道,吕夷简既然这么说,那么下一句就要切中问题的核心了。 果然就听到:“如今官家尚且年幼,委之以政事,怕力有不逮,但偏偏有那么一些人,不顾大宋的社稷安危,黎民的安宁福祉,非得拿那些繁巨的事务去惊扰官家。这恐怕为时尚早。” 这话已经说得无比露骨了,吕夷简显然不会在太后面前帮小皇帝说话。 而且他还为老太后持续垂帘听政,寻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其实,倘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吕夷简也不敢把话说得如此刻薄。 但现在,他们只是在便殿小小的商议一下,知情者也不过都是老太后的心腹而已——唯一一个可能谈不上心腹的燕肃,也是个不足为惧的小角色。拿这话来恐吓一下他,恰恰是极好的。 因此他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摆明了支持太后继续垂帘听政的立场。 至于那些支持皇帝的声音,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绿的目标。 太后对这样的表态当然是相当满意的。 因此她环顾四周,看看其他臣子是不是也是这番意思? 果然那些人都很识趣的躬身回禀:“臣等愿为太后肝脑涂地,至死不悔!” “好!”太后非常满意,但问题的本质内容还没有解决,因此他又问道,“那么,王老儿所说的比试又该怎么处置为好呢?” “王老儿”这个称呼,对于王曾来说显然是有些过分的。 即便是刚愎自用的曹利用,平时里也是不敢这种样说的。 只是,对方对抗太后的意思过于明显,所以他在太后面前才用上了这等恶语。 而太后似乎也很理解他在后来的话语当中,甚至直接引用了这个称呼。 甚至连吕夷简变相地纠正,都没有放在眼里。 但吕夷简似乎也不以为意。 相比起远在西府的曹利用,他吕夷简才是王曾更为直接的竞争对手。倘若他还想往前继续挪动几步的话,身为顶头上司的王曾,就将是一个巨大的绊脚石。 因此这次,他毫不避讳的为太后出了个主意。 “王相公以司天监考校白永安,确实是有些小题大做的。我看朝中也会有不满的声音,不如我们稍稍修改一下,从其他官员当中挑选一些善于此道的人来出题。这样即便失手,因为并未出动真正学识渊博的司天监,所以也不会有损朝廷体面。” “好!那你有什么人选?” “微臣认为,判刑部的燕肃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另外,陛下也可以派人张贴告示,招募一些此类人才,无论官民百姓,只要能够胜过白永安,就有重赏。”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朝中就没有这类人吗?” “有肯定是有的,三司衙门里算账的刀笔小吏,怎么说也有好几百人。但是陛下难道不需要告诉那些黎民百姓,你昨天的那番话并不是针对专家吗?难道怒不可遏的话语,出自母仪天下的名吗?不,是有些愚夫愚妇理解错了。” 太后忽然笑了起来。 就连一旁的曹利用也忍不住赞道:“王老儿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吕大参竟然有这样一手。就算他能成事,旁人也不会觉得是他们赢了太后。而是太后娘娘您,真的想知道那个白永安究竟有何才华。” “说的没错。”太后高兴地看向吕夷简,“大参真是国之柱石也?”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章 祗应天意为君谋——仲并 “爹爹。” 王曾的儿子王杠急匆匆的跑回家中,并且为他爹“王老儿”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外边已经贴出了告示,说要从官民当中招募擅长术算之人,在明天的朝堂之上,与白永安比试一番。” “咦,这是什么情况?老夫可是推荐了司天监的。” “这个儿子已经打听过了,说是吕参政担心有损朝廷颜面,所以才……” “吕夷简会在乎朝廷颜面,他只会在乎他自己的吧。若是从官民当中选拔,恐怕丢的是整个大宋的颜面。再者说了,官民的术算水平,哪里比得上司天监?老夫怎么觉得,这里面有鬼啊?” “啊!” 王纲哪里会想到这么多,他到现在还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呢,甚至还想在父亲面前分辩道:“可如果白永安更容易赢的话,那么好像只能彰显父亲的识人之明啊。” “哼。你知道什么,为父要的可不是识人之明。” “那父亲您要的是什么?” “你可知道推荐白永安的奏折里写了什么吗?” “这个孩儿早就打听过了。无非是担心谶纬之学,枉说天命,所以要把那个白永安遭到朝廷之中……” “召到朝廷里,难道就不会忘说天命了吗?那些司天监的官员。有多少想要讨好太后的,你可知道?” “啊?” 这下子,王纲更是惊呆了。 “那父亲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傻孩子,你不是常劝我要为陛下着想吗?” 王纲一愣。 如今太后垂帘听政,按宋朝制度其实也可以称为陛下。 但他家“王老儿”所说的陛下,显然不是妖后。 可是,他怎么想都看不出来,他家“王老儿”到底为小皇帝谋划了什么? “爹,您……” “哼哼,想不通了是吧?”王曾朝儿子丢了一个橘子,骂道,“亏你如今也在朝廷做官了,竟然还是想不明白。我来告诉你吧,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你得让他知道,是谁在给他恩德,给他庇护。这个白永安,看长相是个化外夷人,虽然宋语说的很流利,但总有些词不达意的意思……” 王曾哪里知道,这是典型的穿越者特征。 古今词语异义的情况实在是不胜枚举,甚至在高中生赵祯的课本当中,还会专门拿出来讲。 但对于王曾来说,这只是用来做出某些判断的依据。 “我料那些达官显贵们,是不可能降尊于贵与他交流的。但皇帝毕竟年少,心地善良,修养又好,因此不会太在意他夷人的身份,倘若让陛下施恩于他,那这厮就算以后忘说天命,也知道该偏向谁。” “妙啊!原来爹爹是想着给陛下寻些羽翼……” “我儿终于脑子正常了一些,” 王曾刚夸了半句,却突然意识到适才扔出去的橘子,竟然已经被儿子稳稳接住,此时更是已经被剥了皮,踏上了走进儿子口腔的道路。 不过王纲才刚刚抬起手,就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父亲您这样煞费苦心,岂不是坏了司天监的名声?那可是踩着他们的脑袋往上爬,您就不怕得罪他们吗?” “笑话。那个白永安的学问,看上去只是角度冷僻而已。思常人之所不及,却不一定有多少高深之处。你怎知司天监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你不是一直希望白永安能赢吗?否则怎么到陛下身边去呢?” “你又犯蠢了不是?我们看白永安固然是希望他能成为陛下的臂助。但我们是在为陛下谋划,又不是为了他。因此这个备注是他还是司天监根本就不要紧,我只是需要他们比试一下,然后让胜利者拥有足够的理由,进入翰林天文院,成为皇帝的侍从。这样,他身边的天文官员,就足够应对可能出现的谶纬之论,如果太后想那么做的话……” “啊!” 王纲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爹,你……” “我怎么了,你莫不是忘了,石介曾经说过,老夫既然身为首相,那就是社稷之安宁系于我身,社稷之不安也系于我身!为了陛下,耍出这等小小手段,又有何不可?” 这话说的王纲立刻热血澎湃起来。 恨不能立刻找点事情去做,也好帮他爹达成心愿。 巧的是,刚才王曾萌生的一些担忧还没有彻底消除,因此他便很快拿到了一个差事。 “蠢儿子,如今你也算知道为父我的心愿了。那你就再帮为父去做点事情,。桑慥那个老东西就要退休致仕了。但我得到消息,今天太后还专门召见了他和吕夷简、曹利用等人……你到他家子侄那里打听一下,看看他们今天都说了什么?” “好,我这就去!” 王纲一口吞掉那个小橘子,心急火燎的就往外跑,临出门时还差点撞到一个姑娘。 话说那个姑娘看起来挺面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千金,躲闪的倒是挺利索。 那个千金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楚衍之女楚昭。 她是来拜见王曾的。 “伯父,家父已经听说,太后并没有全部恩准你的奏折。司天监这次恐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这也是王曾最为恼怒的地方。 本来白永安和司天监肯定有一方可以用得上,但太后却突然换掉了司天监,这就导致有一半的可能,让皇帝得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物。 关键问题是这样的人物,既有可能没有白永安的才华,也有可能没有司天监的地位。 要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呢? 更加糟糕的是,这一建议还是吕检提出来的,以他那奸猾的个性说不得就要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虽然他名义上说是从官民当中招募,但私底下只要随便找几个高手去应募,就极可能让白永安下不来台。 王曾知道,数算之学当中有很多都是千古难题——他这个认知水平并不高,估计吕夷简也能达到——届时只要随便出上一两个,估计就能难保白永安。 那样的话,白永安这个导致太后批评皇帝的罪魁祸首,极有可能成为证明太后英明无比的坚实筹码。 王曾可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况出现。 因此,王曾正盘算着见招拆招。 恰巧这个时候瞌睡遇到枕头,楚衍的闺女竟然主动找上门来。 他对这个孩子印象极好,因而笑道:“这一招是吕一姐那个混蛋出的,让我和你爹的谋划白白落了空。我说贤侄女啊,你可有妙计帮伯父一把。” 他话说的礼貌客气,还有几分逗小孩子的意思,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这个女孩却是颇有决断力的。 “不瞒伯父说,楚昭此次前来,就是要为伯父献上一策的。” “哦,那你快说。” “我想去应募。” “啥!” 王曾立刻站了起来,面露震惊的看着对方。 忽然,他恍然大悟的问道:“你爹的那套本事不会,都交给你了吧?” 女娃子当场笑了起来,而后还补充道:“我还会周家叔叔的那套把戏,贾师兄也曾经和我探讨过一些,另外我还有好几个师父……” “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只是万事一切小心,我这就去抓个儿子来,一路护送你去报名。” 王曾当年干掉定位的时候,其实是以过继儿子为借口,获得了单独与太后“串通一气”的机会。 因此常人只道是他儿子生的少了,殊不知大宋的这些高官显贵们,生下个儿子出来并不是难事。 谁家要是拉不出一支足球队来,那就是在女色上比较节制了。 王曾确实属于比较节制的,但他刚走了十几步,就发现儿子王绛正在低头看书。 这货年岁不大不小,刚好为楚昭保驾护航。 于是他伸出一只老手,拎起儿子的领子就拽了过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章 唤回古意琴开匣——李中 太后在此事上的决断方式,自然很快传到了赵祯那里。 他立刻叫来蓝元振商议,并迅速的意识到,太后有可能进一步打击他的威信。 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来说,这样的行为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但可惜的是,他手中又没有什么像样的权利。 朝堂之上虽然已经有一些支持他的声音,但因为太后执政甚久,加上他身边的阎文应等人把持中外,江德明、罗崇勋等人也都是她重要的爪牙——虽然表面上这些人也得听他这个皇帝的——所以想要绕过这些人与外官建立联系,其实是极其困难的。 而这还不是他最为恼火的地方。 那个被派去番坊打听消息的江德明,在折腾了一整天之后,最终还是只能为他带回来一个惊天噩耗。 番坊之中,除了他的学生以外,无人通晓他的学问。就连同为一赐乐业人的许多人也都是这个观点。甚至他的族人还怀疑他的学问是歪门邪道……但他所教授的学问,尤其是统计学、会计学、审计学,在汴京的各大商号当中,都是极受推崇的,甚至这些商号都想过联合出资让他培训学徒,只是这件事情最终被他婉拒了。 赵祯默默的听着江德明讲述这一切,虽然在听到那三个“计学”的时候就已经豁然站起,但当他终究意识到,对方在宋朝的耕耘已经渐趋根深蒂固的时候,所有的不安乃至震惊,都只能转化为一声叹息。 “没想到啊,没想到!” “官家,你没想到什么?” 蓝元振问。 赵祯当然不会据实相告。他现在都在害怕失去面前的富贵,甚至被推出宣德门外直接砍了。 所以,他只好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请看明天的比试究竟花落谁家吧。” 与此同时,那个被吕夷简等人推荐出来的燕肃,此时正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要为明天的比试寻找合用的题目之外,他还被吕夷简求测试那些应用者的水平。 因为时间仓促,所以这次招募基本上也就只能在开封府进行。 毕竟他们贴出告示的时候,就已经过上了晌午了。 不过,作为帝国的都城,开封也算是个群英荟萃的地方,再加上那群喜欢到处蹦哒的国子监学生,所以来报名的人倒还真是不少。 甚至有几个相熟的官员子弟,也跑过来生涯为他捧场。 这一借口后来迅速地传开了。 就连首相王曾家的衙内,也带了一个明显是女扮男装的后生在她这里报了名。 “楚昭……”燕肃琢磨着这个名字,忽然问道:“你和司天监的楚衍是什么关系?我记得他好像没有儿子呀。” “可是伯父,他有闺女啊。” 燕肃惊得噌一声站了起来。 但他立刻意识到,告示上并没写不许女子参加。 而且,陪着她的王家衙内,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众人,这件事情是王曾在背后授意的。 曹利用可以骂对方是王老儿,但燕肃对王曾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好得罪对方。 所以他一咬牙,还是把楚昭的名字写了进去。 楚昭也是个机灵人,他一面道谢一边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吕伯父知道。” 燕肃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且不论他们两家有没有关系,反正自己是不想掺进这趟浑水里,因此他便说:“反正我与令尊也没多少交情,认不出你来也是正常。” 楚昭知道他这是应下了。 因此带着王绛就准备离开。 然而只有在这个时候,吕夷简却突然带了一帮人过来。 他先是招呼燕肃过去,让他给身后的那一群人报名,然后又嘱咐说,晚上要在他府中商议明天要出的题目。 燕肃自然照办。 而楚昭也没想到,晚上竟然要到吕府去溜达一圈。 其实王绛才是那个更加尴尬的人,作为“王老儿”的儿子,却不得不身赴虎穴,在理解表面和善的笑容之下,战战兢兢的聆听他们的对话。 “贤侄,你先吃些点心,这种小事三五刻钟我就能处理好,到时我自会简明扼要的休书一封,让你带回家去,呈于首相大人。” 王绛就是再傻,你也知道对方在调侃自己这个卧底的不专业。 因此他当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叔父,你可真是客气了。我此来只是想看个热闹,事先并没有和家父说起。不过你要是需要小侄跑腿的话,那当然是自无不可。” 这一句话,就把己方打探情报的行动说成了对方让他跑腿,而且他还舔着一副狗脸,笑得特别开心。 楚昭也没想到,这个三十多岁的人,竟然还有如此诙谐的一面。 但吕夷简却不以为意,他什么人没有见过。 石熙载家的那个儿子,比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因此他只是含笑接过这一段,转而就在几声咳嗽之后,与众人商议起了题目的事情。 被撇在一边的王绛当然是冷着一张脸,良久才有限不满的说道:“就知道这家伙是早有防备的,那么短的时间,哪里能找到像样的高手。看来他早就认识这方面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毕竟已经做到参政了,而且下来擅长投机专营,认识这些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楚昭在一旁今生与他对话,听得王绛也是点头连连。 “只是这样的话,主动权未免就落到他们手里去了。” “哼,我看就他们的学识,比起我来都还差了三分,明天的比试,恐怕还得小娘子我亲自出手……” 王绛不料他竟然有如此自信,当下惊奇地看着对方,可就在他准备夸奖一番的时候,吕夷简的声音却突然大了起来。 “相信大家都很清楚,术算之学,有很多千古未解之题。我们刚才讨论的固然是有一些难度的,但却已经为他备好了答案。这种题,对方若真是高手,相信也是能检得出的。可是那些困扰我被数千年的难题,那个化外夷人就未见得有那种本事了。所以,之前讨论的题目都只是一些客套,所谓先礼后兵,真正要为我们赢回优势的题目,恐怕还得劳烦我们祖宗出手,以免……” “参政说的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人就立刻附和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而几个好像有些意见的人,却也不敢在当朝参政面前吱吱歪歪。 王绛只看到他们嘟着自己的嘴,一副接近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他甚至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显而易见的是,有人觉得拿着千年未解之题去对付别人,未免有些欺人过甚了。 甚至还有人认为,倘若那个化外夷狄真的剪解出来了,岂不是连祖宗的脸都一起丢了。 甚至就连王绛都有些闹不明白,这个吕夷简不是在传闻中一直要维护朝廷体面的吗? 但看他这副做派,分明是想把祖宗的脸也一起押上去。 难道祖宗脸上无光,朝廷面上就有了吗? 这真是好笑。 但他王绛其实也好不到那里去。 至少现在,他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的。 因为他深刻的知道吕夷简此贼的厉害。在他家里得罪他,说不得出门之前就会摔进荷花池里。 因此王绛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这次聚会结束,并且与楚昭一起顺利的离开吕府之后,他才疑惑的说道:“吕夷简究竟想干什么呀?打着维护朝廷体面的幌子撇出司天监,却想用这些乌合之众去对付白永安。怎么看都是胜算变小了才是。” “哎,王家哥哥,你刚才不是听他们说了吗?他们可是要用上千年难解之题。” “那又怎么了?难道司天监不会出这样的题吗?他们只可能比这些人懂得更多!” “没错,他们确实懂得更多。但……我这么跟你说吧。民间有很多术算方面的天才,都会被司天监笼络起来。像白永安这样的,就算这次进不了司天监,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司天监面对未来的同事,肯定不好过分刁难,而且还得防着别人说些持技自傲之类的闲话。但吕夷简自己找的这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普通百姓。常理而论,就算输了也不能代表大宋无人,当然,押上祖宗留下来的千年难题的话,就得另当别论了。” “原来如此,这吕夷简当真是好算计!怪不得他要撇开司天监,还要讲什么先礼后兵。哼哼,这样一番鼓捣,从头到尾的所有事情,都掐在他吕夷简手里了。依我想来,明天白永安要是稍有迟疑,他们就会觉得对方术业不精,继而祭出祖宗遗题这样的大杀器。” “哥哥真是看得通透,我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是这个吕夷简说的太隐晦,我甚至没听出来他有这个意思,” “但事情却依已然是这种布局。” “哥哥说的没错,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报给家里知道吧。” “好!” 两人立刻踏上了返家的路。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章 才子为郎典石渠——王维(上) 第二天,赵祯和白永安不约而同的起了个大早。 今天对他们来说都是格外重要的一天。 白永安的政治生涯或许就会在今天开启,这自不必说,赵祯也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位同行。看看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又有怎样的才华? 他以己度人,觉得并非所有穿越者都是无所不能的。 但既然有人真的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轩然大波,想来本事应该是不同凡响的。 两个时辰之后。 崇政殿上,太后升朝,白永安被召觐见,按照太监的指示行了礼数。 赵祯也被特许坐到了太后身边。 但这反而更让他意识到了危险所在。 倘若今天白永安无法证明自己的才华,那自己被揪住了小辫子,恐怕就要被编出更多的花样了。 话说赵镇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偏偏被扣了一个顽劣成性的大帽子。 说起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奏折,问了一些关于一赐乐业人的问题,就连《九章算术》都是后来才提的。 可是,群臣们哪里会在乎这些,他们只知道迎合太后。 但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吕夷简高声说道:“先前,太后就很想知道,这位白先生的才华究竟是多么惊世骇俗?为此,王首相甚至亲自去拜访了白先生,还特意上奏太后,要举办这场比试,看看白先生究竟有无资格到司天监去谋个差事。” 这话一出口,文武大臣们立刻乌泱泱地讨论起来,赵祯则是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吕夷简竟然硬生生的把太后的辱骂,说出了一股求才若渴的味道来。 王曾也在心中冷哼一声。 这等体面好听的话,他吕夷简当然是信手拈来。 但他也清楚吕夷简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担心输了之后会不好看。 只是他也不能太过得罪太后,因此也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对吕夷简的这番作为表示称许。 吕夷简最喜欢这种和光同尘的氛围。 他立刻就找到了老母鸡回窝一样的感觉,在朝堂当中指手画脚起来。 “我知道有些同僚,可能并不太了解术算止血,不过,今天司天监的官员将会负责为我们讲解,左右只是三道题目而已,而且听不懂也不会罚你俸禄,所以大家只需要尽情欣赏就可以了。” 听他语带诙谐,众人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但只有一人排众而出,向白永安问道:“白先生,我知以你的才华,是不会畏惧区区三道题目的。但我皇宋自有天朝上国的威严,单纯出题考你,未免有些不公。因此,石某想劳烦你也出上三道题目,不知你可会觉得聒噪?” 吕一点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打断他。 而且同样语带诙谐,还谦逊过人,但却也点出了大宋士大夫最为看重的自傲之情。 果然,朝堂之上就有人声援起来。 这让吕夷简狠狠的剜了那个姓石的一眼。 这货不是别人,正是他此前曾经想到过的那个诙谐之人——前宰相石熙载之子石中立。 一般认为,幽默的话语能够加深人们的印象,也更容易画出人们的共鸣。 虽然在场众人都是堂堂高官,平时都被要求摆出一副古井不波的仪表,但他们的内心其实还是很诚实的。 所以石中立的话,很快唤起了大家的共鸣。 就连太后见到这种潮意纷纷的情况,也不得不稍微改变了规矩。 “我诸夏身为礼仪之邦,确实不能做出什么不公的事来。那么,吾也要问上一句,白先生,石卿家让你出上三道题的请求,你可觉得聒噪。” “小民不敢!” “好,那么吾就宣布,你们的比试正式开始。” 太后话音方落,双方便各自落座,围观的百官们也很快围拢过去,就连小皇帝也坐不住了,拉着蓝元振就凑热闹去了。 太后当然不会拦着他,这样群臣才能看到赵祯顽劣的一面。 而那乡间,白永安和吕夷简找来的那些民间高手,在互相虚伪的谦让了一番之后,终于决定由民间高手率先出题。 吕夷简请来的这个民间高手,其实是个假冒伪劣产品。 他的名字叫刘益,11世纪初叶北宋最顶级的数学家之一。 而他出的题目,虽然在他和李慧卿的商议之中是完全可以解出来的,但对于一般人来说,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的。 至少赵祯在看过题目之后,以他高中生的水平就无法顺利解出。 题目是这样的。 圆田一段,直径十三步,今从边截积三十二步,问所截弦失各几步。 题干讲的不是人话,不过赵祯因为融合了小皇帝的记忆,所以还是能够看懂的。 其大概意思是应该是这样:一块直径十三步的圆形天地当中,截去一块面积为三十二平方步的弓形田地,请问所截弓形的底和高。 其实,这个问题倘若只问底是多少,估计优秀的学生都得花上好半天才能识破这个陷阱。 但它既然在问题末尾提示几个高,那么x和y这两个字母肯定是要先写下来的。 写完之后再画画图,很容易就找出了两个等量关系式。这样就奔着二元方程组去了。 当然这两个关系史其实没那么好找,至少,赵祯就只能找出其中的一个来。 在弓形面积之外靠圆心的那一侧,弓形的高所在的那条半径必然与弓形垂直,而弓形与圆的交点,又必然可以与原型连出一条半径的长度来。 这样,弓弦的一半与这条半径,以及高所在那条半径的,除了高的那一部分长度,就组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一个勾股定理就可以将x、y和已知的半径拽进同一个等式里。 至于另外一个,其实就稍有难度了。 当然,如果在场的宋朝人也能熟人这种套路的话,那么他们脑海当中浮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或许就能够直接派上用场来。 但凡是读过《九章算术》的人,肯定记得里面《方田》一章给出过的弓形面积公式。 先用高的平方加上高与底的积,得到一和。然后再把这个和乘以二分之一,就是扇形的面积了。 由此,一个方程式组就构成了。 简单易行的代入法结束之后,可以整理出一个关于高的大型方程组来。即:-5y^4+52y^3+128y^2-4096=0 然而,寻常的穿越者根本不会料到的是,弓形的面积公式并不是这里的考点、难点。 反而是穿越者在高中就可以接触到的高次方程,才是宋朝人认为的重点难点。 如果说赵祯发愁的,是找到那两个关系式的话,那么,宋朝人在意的就是看白永安怎么解这个方程了。 四次方程的解法,其实在中国数学的发展历史上早有人提及。 一般而论,中国代数只变态,尤其是较之几何发展水平的变态——几何水平是个婴儿的话,那么代数的水平就是奥特曼——其实是足够这些宋朝人感到骄傲的。 按常理来讲,倘若对阿拉伯人在这一方面的研究有所留意——这对宋朝人来说并非不能办到——的话,用自家的代数去殴打对方,显然是在正常不过的选择。 要知道,被阿拉伯人影响的欧洲数学,直到16世纪的时候才弄明白三次方程怎么解。 遑论让他们去琢磨四次方程了。 但刘益至少就会益积法和减从法。 楚昭其实也会这些方法,而且他还很好奇,白永安有没有掌握宋朝人的这种玩法? 她带着王绛凑上前去观看,却意外的发现对方对这一方法的熟练程度,看上去远超自己。 不多时他就解出了这个问题的第一个答案。 “弓形的底是四。” 刘益闻言,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才说道:“有负参政所托。” 刹那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雷霆般的掌声响彻整座宫殿。 至于那个没有求出来的高,因为它的数字其实挺繁琐,加上刘益已经放弃了,所以也就没人在乎了。 左右只是用个勾股定理,然后再用半径去减就可以了。看到这一步的人基本上都明白了,如果连这都看不明白,那就是现场给他讲解,估计也够呛。 赵祯其实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端着茶水在那里装模作样,但蓝元振看得出来。这位亿万生灵的主人,其实并没有完全看懂这道题。 不过在场似乎没有人留意到皇帝的样子,反而是催促起白永安来。 因为接下来是他出题的时间了。 白永安很客气,出了一个后世小学生都会做的题目。 他取过演算用的沙盘——装满沙子的盘子,不是表示地形的那种——在上面奋笔疾书。 一加四加九加十六……加八百四十一…… 写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但最终却心一横,继续写了下去 ……n的平方等于多少? 看着面前纸张上多出来的字,许多人都陷入了愣怔之中。 就连早有防备的赵祯也没例外。 虽然早就知道他是穿越者,但赵祯看着他悍然将字母“n”写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双手。 不过他很快就用喝茶水的动作掩饰过去了。 这一慌张,其实让他错过了另外一个人的细微动作。 少顷,这一细微动作的直接作用就显现出来——王绛排众而出,躬身问道:“那个拐了又拐的字是什么呀?” 王曾看到儿子出场,又见他提问憨厚可爱,立刻有些脸红的尬笑起来。 而且他还非常难为情的摆出了一副慈祥的笑容,仿佛在宽慰儿子一般。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功夫欣赏他的表演。 因为这群人和王绛一样,都怀揣着同样的问题。 白永安解释道:“这个字母念恩……” 在场没有人readfollowhim。 老师教一句,学生跟一句,那可不是宋朝人的习惯。 在这里,也没有人去主动惯着穿越者。 这可能让他觉得略微有些尴尬,因此略微有些画蛇添足的解释起来:“数学上经常用它来表示自然数,就是你们从一二三四五开始数着那一些……” “那它写在这里是代哪一个呀?” 王绛又问道。 “啊,这个……” 白永安竟然被这个愚蠢的问题难倒了。 他仿佛是岔了气,歇了半口才缓过劲来:“是代表任意一个,不特定的一个……” 不过就在他做出解释之前,王曾已经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来到了儿子身后,一把将他揪了回去。 旁边的楚昭却是又惊又喜,甚至忍不住笑的打跌。 赵祯也看到了这个动作夸张的假小子,因而好奇道:“这位公子,你笑什么?” 楚昭只好端正声音型,用调整表情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回答说:“刚才白先生那股表情就,像是我爹在教那群蠢学生。” 这话其实是撒谎。 她刚才笑是注意到了一个天大的惊人现象,只是那一现象涉及他人的隐私,在此处是不便讲的。 不过自家儿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甚至他已经猜到赵祯接下来会问什么? 果然这个蠢孩子就像是被训练的机器一样,习惯性的问道:“敢问令尊是哪一位啊?” 自家闺女没认出皇帝来,楚衍当场就跳了起来。 可惜,他虽然比王曾年轻一些,却没有王曾那种鬼斧神工一般的好身手。 所以,他一路上不知磕着碰着几个同僚,惹出了几声惨叫,引来了多少邪眼,才终于冲到了赵祯面前,陪着笑脸拱手说道:“官家,这……这……这是犬子……” 旁边的蓝元振早就看穿了,这个女孩当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就连赵祯也觉得楚衍在撒谎,但他送来好涵养,肯定不会揭破。 而就在这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刘益等人却已经放弃了抵抗。 “这题我们解不出。”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赵祯和一众看热闹的人都急眼了。 蓝元振更是在一旁嚷嚷的:“楚公子要不要去帮帮他们?” 赵祯也反应过来,故意调侃这个女孩道:“公子不出手,恐怕就会有人笑我大宋无人了。” 楚昭知道自己被人识破了,但既然没有人说破,那就说明对方是没有恶意的。 区区几句调侃,她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何况他本来就是想着要出手的,对方这几句话全当是提醒她了。 至于为什么需要有人提醒,主要是因为她被一些东西扰乱了心神。 制裁她颇花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既然已经冷静下来,那么他就要为养育自己的大宋出些力气了。 于是她凑到刘益等人旁边,一把推开他们,指着白永安写下来的那一连串式子说道。 “白先生写的这个文字我们确实不认得。”她调皮的咳了咳嗓子,忽然又郑重其事的大声嚷了起来,“但是你们这群笨蛋总该知道,前面的那些个数,规律不是很明显吗?寻找这其中的规律,就是解决这种问题的关键所在。这在我们大宋,也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来称呼。” 众人奇道:“什么名字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蠢材。”楚昭又骂了一句,专门拾起毛笔来,在那一串式子旁边,轻轻的写下了一个字。 她的毛笔字还是有些造诣的。 不过众人围拢上去的时候,可不是为了欣赏她的书法。 只是那个字太未免太过简单,一时之间竟然让许多人都更加疑惑起来。 赵祯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却见那是一个“垛”字。 高中生没学过数学史,不知道这玩意儿在明朝时候有多流行。 当然在高二课本上也是占有重要篇幅的,甚至高考压轴的那几道题里,时常也会出现他的影子。 但他身后的刘益,却如同被泼了冷水一样清醒过来。 “哦,我明白了。” 他拍着手叫了起来,显然是因为后面的那些个鬼画符才让她不知所措了。 而另一边,楚昭已经讲起像那些外行们,解释起了自己对“n”这个字的理解。 “那,你们看,这些数都是白先生所谓的平方数。”她在“平方”那两个字下面画了画,“这个n呢其实就是代表了后面的某一个,但是他不用费力是确定的一个,因为它揭示出了规律,这也是我们猜到的规律。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没有具体的数,我们该怎么求和呢?我跟你们说啊,这个树既然能用这个字来表示,那么加起来的那个数肯定也可以啊,反正都是数嘛。”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竟然立刻嚷嚷起来,听着赵祯哑口无言,这好像是四年级的水准,而且中国古代代数之成就远远超过西方。完全用来发挥未知数x作用的“天元”,在此时早就已经出现了。 像“n”这种情况,古代数学论著里也是有的,唯一可惜的是十六岁的另外一个赵祯,没有给这一个赵祯留下太多相关的记忆。 但这一个赵祯还是很疑惑的看着他的大臣们。 直到另一边楚昭的声音继续响亮的传来。 “喂,你们都别乱说话啊,接下来才是重点。这个数既然是用来揭示规律的,又需要用它来代表数,那么我们就得想办法用这个和,来阐释某种规律。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规律才能把加起来所得的和,与最后一个数的位置顺序联系起来。” “哦,原来是这各自标记的是数字的顺序。那我就更明白了。这‘平方’不就是幂吗?我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知道这玩意儿了。以前有事没事还鼓捣过这方面的垛,就是从来没见过还有这样的表述方式……” 楚昭听他这么说,立刻兴奋地拍起手来,甚至还夸奖道:“这题目看来也就这些可怕之处,以您的聪明才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演出的楚衍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暴跳如雷的意思,这个刘益好歹也是他的前辈,如此说话没大没小,实在太没规矩了。 他赶紧跑过去向刘奕道歉,却意外的瞥见蓝元振正悠哉悠哉的和某个太监说着话。 无意当中,有些句子飘进了他的耳朵里:“楚家千金不是很端庄的吗?怎么……” “听说几年前大病一场醒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倒是这数算的天分却是终于释放了出来……怎么,陛下难道对他有意?” “还没,不过我们乐见其成!” 蓝元振刚说完,就见楚昭已经被他爹给力走了。 而另外一边,王曾也面带真真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有些人的际遇竟然和自己一样。 只可惜,蓝元振的话他也听见了,因此有些关于姻缘的想法就不得不作罢了。 而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刘益也想到了解决这道题的思路。 他说:“所谓的垛,其实正如你们所想那样,就是打谷场上的那些玩意儿。只不过这里堆起来的是数字而已。” 他取了一张图纸,在那上面画了几个草垛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又换了一种画法,让那些堆积起来的木材柴草之辈,从自然的正态分布图形变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好像那一捆捆的草料,一根根的木料,被挪在墙边堆放起来了。 这样看起来有些东西就直观多了。 可是这仍然不够,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方法好像是解不出来那个答案的。 他的手停了下来,众人也陪他一起陷入了思索之中。 只有不远处阎文应那个死太监的声音幽幽传来:“每道题限时一炷香哦。” 众人都回过眼去瞪他,吓得他赶紧躲到了太后身后。 然而另一边的刘益,却如同受到启发一样突然跳了起来。 “我需要个太监!” 众人一阵恶寒,心脏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且这对剪辑有什么帮助吗? 有人甚至在不远处调侃:“娈童行不行?” 蓝元振一巴掌抽了过去,当场把那人删到地板上去了。 然后这个老太监回过脸来,意味深长的盯着刘益看了半晌,然后方问道:“你要太监做什么,本都知就在这里。” 都知,是宋朝太监管理机构当中的一把手,当然,他并不是最大的官,因为有时候皇帝还可能抽风,弄出个都都只出来。 更要紧的是,宋朝的太监走的都是武官资序,这意味着他们有可能出外领兵打仗,直接将皇宫里的这些官职丢到九霄云外去。 但即便如此,能做到都知的太监也是太监当中的极品了。 因此,刘益是断然不敢得罪他的。 然而,刚才那句话实在引起了过于恶劣的反响,所以他也只好舔着脸笑着解释:“都知,其实我是想找些凳子来,这画图好像不够直观啊。” “直观?那是不是有热闹可看?”蓝元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不过众人很快注意到他的眼神,瞥向了小皇帝。 赵祯似乎与他颇有默契,下意识的就说道:“朕想看!” 噌的一声,老太监几乎是瞬间就不见了,眼花的人还以为他也躲到太后身后去了呢。 王曾就在那里伸着脖子,一直在瞅阎文应那猥琐的样子。 阎文应气的咬牙切齿。 但是他也很清楚东西,两府看他们这帮阉宦不顺眼的大有人在,王曾还不是最严重的一个,曹利用才是最狠的。 不过就在他寻思这些的时候,蓝元振的大手却突然摸到了他脖子上。 “唉呦,老蓝,你吓死我了!” 他尖声叫了起来,却被蓝元振一把捂住了嘴。 “把库房钥匙拿出来。” “干嘛?要凳子呀?你管的那几个库里没凳子吗?” “宫里陈旧的家务事太多,今天我们就顺便拿出来检查检查。也好让外甥们顺便看一看,咱们宫里究竟有多么奢华,” “噢,好,”阎文应一听,这是向外庭卖惨要钱的绝佳机会。当下便跟着蓝元振一溜烟跑了。 一炷香还没烧完,两百多把绣墩、圆凳就被太监们扛了过来。 刘益一边道谢,一边指挥着他的同伴们接过凳子,就地摆起了他们需要的造型。 远处的楚昭和近处的赵祯都看得明白,这些人先在地上用三十六个凳子组成了一个正方形,而后撇出东边和南边的不管,在剩下的二十五个凳子上又摞了一层。 而后是依次类推的十六个、九个……直到最后一个矗立在这方镇的西北角上。 众人见状都觉得好像看出了什么门道,但也都猜不明白刘益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又有一排六个凳子。紧挨着南边的那排凳子摆了出来,但这一次,边长六个凳子的正方形并不是铺在地上的,而是要站起来。 “怎么感觉有点像榫卯啊?”燕肃小声的嘀咕道。 但刘益却没有听到,要不然的话一定会盛赞一番。 不过他的构想和榫卯还是有些差距的。 在南边竖着立了一个正方形之后,他就开始按刚才的做法,一个个竖立起边长五个、4四个凳子的正方形。 这些正方形都紧靠在西侧。最高处的那一个凳子就和之前的同行待在一起。 但是从南方看过去的话,这一连串的正方形,正好。压住了原来那些正方形在南边一侧的所有露出来的边。 这个时候人们才惊讶地意识到,那些堆叠起来的正方形,因为面积一个比一个小,所以每一层堆上去之后,之前的那一层都会显得格外暴露。 但在另外一连串正方形压上之后,这些暴露就都被遮掩起来了。 这好像是在冥冥当中计划着想。 果然另一联串正方形也要开始摆放了。 之前那一连串虽然是从南边摆的,但重心都靠西边那条线——从东边的角度看来,那些越摆越靠上的凳子全都是在往西缩,东边只会流出底层正方形的那些边缘。 而这一次,这一连串的正方形要从东开始放,重心在北边。 而且第二排不放在地上了。 要放在最早那串正方形,东边的那条边上面。 因此第三串正方形的第一层就和第一串的第2二层一个高度了。 赵祯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已经坏掉了。 但楚昭却在旁边拍起手来。 她知道,就像南边的那一念串正方形一样,东边的这一串也能严丝合缝的压住露出来的边缘部分。 唯一的遗憾是,因为它的起点在第2层,一所以它的上边应该会多出一层。 哦不对,应该只是半层。 因为另外半层的底子是第一串正方形打好的。从上往下看的话,西北那一块重视第一串的重心所在。 然而,就在他与脑海之中切换视角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却突然萌生了。 “是不是还有三串?” 她惊奇的问。 刘益哈哈笑了起来,远处的白永安确实已经无起了脸。 恰巧这个时候,那烛香已经燃尽了。 阎文应那个不知死的,竟然又跑出来想说些什么? 众人都有些看他不顺眼。 反而是白永安笑道:“是白某输了。” 赵祯第一个就不干了:“我怎么没看懂?” 王绛紧接着出来跟风,却被王曾一挥袍袖给盖了回去。 这时,太后似乎终于坐不住了。他不愿自己的心腹内侍在这里得罪人,因此便笑道:“哀家也没有看明白,不如,你们就接着演示下去吧。” 刘益应了一声,立刻命令人照着刚才的样子又搭起了一座小山。 这时候因素才终于看明白,原来他通过这一连串的几何图形的构造,在这两座小山的顶部形成了对角线走向的锯齿错位。 虽然那错位只有一层的高度,但恰巧只是这一层的高度,刚好可以把两座小山拼接在一起。 虽然这座小小的殿宇摆不开,但懂行的人都已经看明白,白永安确实已经输了。 就连赵祯也已经在别人的指点当中恍然顿悟,两座小山拼接出来之后,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长方体。 它的南北是七个凳子,东西六个凳子,高度本来也是七个凳子,但因为两座小山都只占了对角线一侧的半层,而将另外半层让给了对方,所以在拼接之后两个七层因为共用一层的缘故,而只将高度升到了十三层。 而那个锯齿状的设想,虽然是有巧妙的拼接来,但确实是有些榫卯的意思。 当然这样巧夺天工的设计,并不是最后的答案。 六串正方形堆积在一起,在形成那个长方体之前,已经用每一层的正方形代表了连续自然数的平方之和。 所以只需要将这个规则长方体的体积除以六,就能够顺利的得出与六这个边长有关的平方之和的公式。 当然,这一过程还有最后一步。 那就是把该死的“六”换成“n”。 所以最终的答案是这样的:1/6n(n+1)(n+2)。 其实这一场比试白永安输的并不冤。 首先是他不太愿意得罪人,毕竟对方出手也没有把他逼死的意思。 其次,所以说对方对他的数学符号有所陌生,但他出题的范围几乎就是奔着送分去的。因此不出所料地被对方拿下。 只是刘益的这个设计实在是太巧妙了。 看来他平时没少在建筑这一块儿胡思乱想。 不过,作为一个数学家,胡思乱想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白永安和刘奕君是大笑着重新落座,准备开始第二场比试。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章 才子为郎典石渠——王维(中) 第一回合的比试结束了。 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来看,比试双方的实力是旗鼓相当的。 甚至有些人还敏锐的注意到,双方可能已经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其实,白永安自从来到宋朝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恃才傲物的,若不是碰上了传奇一般的数学家刘益,恐怕心中断然不会生出任何敬佩的感觉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有所不同了。 就连他出题的态度,都变得谨慎认真起来。 由于第一回合是民间高手先出的题,为了公平起见,第二回合自然是由他来永安先出手。 白永安根本就没有客气的意思。 他出了一道宋朝人想破脑袋也不会得到答案的题。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这道题是这样的: 一架梯子长两丈。 一端靠在墙上,一端靠在地上。 梯子靠d的一端距墙面五分之四丈。 梯子靠d的一端匀速向右滑动,每息十分之一丈。 问:下滑第二息的时候,梯子靠墙一端的下滑速度是多少? 对于白永安的第2道题,许多人仍然存在着审题困难,即便他已经将单位全都换成了宋朝的制式单位,并且连时间概念也都用“息”这个字进行了调换。但架不住大部分人对速度这两个字还缺少认知,倒不是他们不懂得这两个字的含义,而是因为很多人的基础观念当中,还没有路程、时间和速度的相互关系。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而实际上也的确很不可思议。 首先这毕竟不是什么难于观察的事情,对于经验主义为王的中国古代历史来说,这种简单规律躲过观察者描述的概率非常低。 其次从历史史实上来讲,早在公元前177年左右,成书的马王堆帛书当中,人们就已经开始利用速度乘以时间等于路程这个公式。 而在不久之后的西汉后期,不但顺理成章的出现了相关的算题。还将研究的方向发展到了变速问题之中。 可两汉时期的学术文化是多么开明啊。 随着汉朝的儒生们对谶纬之学的研究,数学的传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虽然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掌握个加减乘除,但因为理论归纳的缺失,相关认知进入人类脑海的速度,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般自然而然。 更何况,这可不仅仅是马王堆的数学水平就能解决的问题。 虽然这道题在相关领域里极为基础,但它毕竟是微积分才能够解决的问题。 就算是刘益,也不见得能够轻松地解出来——不使用微积分,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而许多人都认为宋朝的数学竟然已经发展到了,可以有事没事就去求一下球类体积的地步,那么他们距离微积分也就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那位刘益在一次灵光乍现的话,那么现场完成莱布尼茨和牛顿的工作,恐怕也并非全无可能。 何况他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叫做贾宪的恐怖怪物。 而那个恐怖怪物旁边,还有楚衍家的那位公子。 楚昭抿的嘴,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贾宪其实已经注意到,楚昭刚才在身前的纸张上写下了什么。 这说明她对这道题并非是全无想法的。 可是,那张纸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原有的自己是不可能再被看清了。 贾宪不知道楚昭为什么会这样做?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无意之间优游到这里的赵祯,却在几个呼吸之前看到了写在纸上的那几个字。 他没有把上面的内容告诉贾宪,因为他和贾宪不熟,但即便是极其熟悉的蓝元振,也没有那个幸运得知小皇帝的这一重大发现。 现在,只有十六岁的赵祯突然觉得,保持一颗镇定的心,真是一件极为有用的重要素质。 就在他这样感慨的时候,民间高手们最终商议决定,放弃对这道题的回答。 因为他们确实做不出来。 而听到这个决定的楚昭,恨恨的将面前那个纸团攥得更紧了。 赵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和自己的臣子一样,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希望所在,那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刘益。 但最终,即便是刘益,也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终于,那个叫做吕夷简的家伙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轻轻的走到刘益旁边,巧无声息地与他耳语了几句,紧接着刘益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观察到这个细节的人,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下一道题是由刘益他们来出的。 吕夷简的这一行为,很明显是在告诉刘益,一般的题目恐怕难以挽回劣势了。 而这个时候王绛突然起身,走到了楚昭身旁,当着赵祯和楚衍的面说道:“他们要出大招了。” “这帮人……” 楚衍暗暗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听自家女儿描述了吕夷简的小算盘。 只是,吕夷简刚才的决定,不知道是不是像王绛所猜测的那样,已经断定白永安并不是个心思沉稳的家伙。 但他清楚的记得,王曾曾经评价吕夷简这个人是颇有急智的。 因此,他的临场应变恐怕是不容小觑的。 但恐惧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刘益那边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题目。 可能是为了回应白永安的出题方式,这次刘益也选择在沙盘上画出自己的题目。 他给出了一个圆,然后在圆的肚子里画了一道横线。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奇怪的纳闷起来。 这不就是和之前的那一道题一样吗? 但这一次,白永安不需要求那条弦的长度。 因为刘益让他求的是这条线所对应的弧长。 赵祯一看这道题,立刻就跳了起来。 但楚衍和周琮都有些不满的嚷嚷起来。 “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就算用上会圆术,求出来的弧长也是不准的。” 所谓的会圆术,是从割圆术及其相关思想当中演变出来的一种方法。大抵是现在宋朝的数学家们,在解决此类问题时比较常用的招数之一。 然而,这个方法得出来的结果,却仅仅是近视眼而已。 因此宋朝人其实是求不了弧长的。 可是……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章 才子为郎典石渠——王维(下) 可是,白永安是可以的呀。 甚至,在隐藏于心底深处的自负作用之下,他还准备用上两套方法来解决这一问题。 为此,他对自己也是有一套明确交代的。 由于他从千年之后带来的标准方法,并不见得能被宋朝的士大夫们所接受。 甚至即便是那些数学高手,也很有可能认为是男难理解的。 所以,他要先用宋朝人可能看得懂的方法来解释。 宋朝人现在能看懂的,这类问题上的最高方法,当然就是会圆术了。 因此,白永安很快就在沙盘上写下了这几个字。 “方法一,会圆术求近似值。”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在场的大臣当中就有好几个跳了出来,近乎用指着鼻尖的方式吼道:“太狂妄了。” 几名数学家也反应过来,他们在文字游戏上的功底当然是逊色于那些大臣的,但是他们毕竟是懂行的,自然知道白永安敢这么写,肯定是有第二个方法的存在。 只是他们有些后知后觉的是,既然第1个方法只能求近似解,那么第二个方法,极有可能是能够求出准确数的。 而且白永安还专门把这两个方法列在一起——他若是换了普通的高中生,恐怕还会有些不以为意,毕竟课本和参考书上,都经常出现这样的排版。 但在场的文臣和那些数学高手们,恐怕是没有见过他那些参考书和课本的。 所以他们只感觉到,一种潜在的狂妄,正向他们扑面而来。 不过,白永安好像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 他只在那里淡淡的书写着公式。 首先是一部分通俗易懂的内容。 它利用第1题的数据,在一个圆里画出了一个弓形,以及一条弦和垂直于它的半径。 接着他用一招简单的勾股定理,求出了那条弦到圆心的垂直距离。 接下来都是并不怎么通俗易懂的部分了。 那是一个会圆术的公式。 这段弧长,等于弧形高的平方乘以二,除以直径,再加上刚才求出来的垂直距离。 这是一个在北宋初年尚且不为人所熟知的公式。 就连刘益看到之后也有些手抖。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公式极有可能是准确的。 想要量出胡长来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找一根可以弯曲的绳子,然后把它贴到那段需要量的弧上。 因此这个公式其实并不难验证,只要他们胆敢在太后和皇帝面前摆弄这些东西就行。 而且白永安也知道,这一公式在圆心角不超过45度的时候,所测量的弧长的相对误差不会超过2%。 所以,无论刘益会不会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去亲身核对,他都不必太将之放在心上。 因此他继续书写了自己的第二种解法。 所谓的方法二当然是后世的标准解法。老一点的教科书上甚至将它列入其中,但后来新课标改革之后,相关的内容似乎就消失了。 高中三年倘若能碰到一道求弧长的题,那就有可能是清明节烧纸的时候,不小心把坟上荒草也给引燃了——那可就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而是祖坟冒黑烟,倒了大霉了。 不过对于白永安来说,即便这个公式有些冷门,但它毕竟还是简单的。 谁都知道圆心角比上360度,再乘以整个圆的周长就可以得出相应的弧长。 甚至高中生赵祯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刘益会觉得这个问题是什么千古难题呢? 他刚才,可是差一点就激动的站起来举手,要回答问题了。 但事实却是,数十年之后,沈括才第一次记录了这个近似求弧长的公式。 至于圆心角,仿佛一直就没有人提起一般。 当然,因为白永安是用第1题作为例子的,所以圆心角也没有直接给出。 不过这对他来说有什么难事呢? 诚如会圆术所描述的那样。半弦都已经给出来了,那么只要用它除以半径,得到它的正弦值,然后再翻翻数据表,找一下对应的角度,最后再乘以二,就可以得出一整个的圆心角了。 这种初中级别的题,能在这里难得住谁呀? 噢,没有正弦表是吧? 这个简单啊。 公元前二世纪的时候,古希腊数学家喜帕恰斯就做过一个,后来克劳狄斯-托勒密在他那部恢宏的巨著《天文学大成》当中,就不厌其烦的解释了许多,关于弦的基本定理——除了。最基本的计算定理之外,他还解释了如何建造一张精确的弦表,甚至记录了180度以内的圆心角所对应的弦的近似值,当然这些近似值都是和半径有关系的。 后来,印度也卷入了这一系列的发现当中,不过三哥更喜欢采用半弦来处理问题。 这一点其实没有什么好讽刺的,因为我们现在也常用这一招。 但需要注意的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得出来的数值并不准确。 虽然和会圆术不是同一个原理,但圆的基本性质决定了,他们无论从哪条路出手都必然要面对这个问题。 因此,从六世纪的阿耶波多到十二世纪的婆什迦罗第二,人们发现了越来越复杂的近似值计算方法。 但再到后来,印度人在这方面的贡献就微乎其微了。 有意思的是,诚如阿拉伯数字的传播方式一样,几乎在每一种情况之下,印度的数学思想,都有机会通过阿拉伯数学家传到欧洲。 欧洲的数学家们,因为阿拉伯文的复杂,而错误的将梵文当中的正弦一词翻译成了“sinus”,也就是“胸部”的意思。 从那时候——10世纪左右——开始,“胸部”概念就开始在欧洲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诚如圆心角与弦长的相互关系,并没有引起中国人的重视一样,那个时候的“胸部”,也没有被人当成是一种函数,但这不能妨碍四百年之后的穆勒,将这一概念从天文学当中抠出来,挪到平面几何当中去使用。 四百年的时间相对这一过程来说,充分彰显了欧洲中世纪的黑暗。 后来的高中生将平面问题转化为立体问题去解决,恐怕都不需要四毫秒的时间。 但正是这四百年当中的某些变化,却是华夏文明所无比艳羡的。 由于古希腊是海贸立国,他们更早的注意到天文对于航线确定的重要意义。 因此在公元前的时候,球面三角问题就成为了他们关注的焦点。 所以,穆勒的工作是把球面三角问题进行了降维处理,将它和之前似乎缺少联系的平面几何融汇到了一起。 当然这个工作可能在之前就已经被人完成了,只是他们的相关著作,因为印刷术还没有被充分利用起来而无人知晓。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过程应该比把平面几何应用到立体当中要容易的多——虽然数百年之后的中国教育采用的正是后边的这种流程,甚至还自诩步步为营的阶梯式学习云云,但实际上理论教学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他永远不知道现实需要什么样的理论。 因此中国教育,往往被认为是脱离社会的。 倘若宋朝的数学家们在球面三角问题上的关注时间,可以像古希腊和欧洲人一样长达上千年,那么微积分恐怕也就不会失之交臂。 有些人所谓的遗憾,有些人所谓的落后,其实都不是没有缘由的。 有些民族的劣根,确实是如同先天注定一般存在的。 但有些民族的光辉,不也同样如此吗? 虽然这些光辉没能在正弦值列表的求索过程当中发挥排头兵的作用,毕竟随着欧洲计算能力的提升,正弦列表开始变得更加准确的时候,我们仍然还没有踏上重新复兴的道路,但白永安穿越而来的那个时间节点里,欧洲人的这套把戏已经被普罗大众所熟知,甚至国产的超级计算机们,也曾经在那之前刷新过正弦值计算的相关记录。 时代总是在改变的。 虽然没有人能够屹立不倒,但也没有人会永远趴着。 于是一个简单的正弦值计算之后,圆心角就被求了出来。 虽然这个值也是近似的——并不像某些士大夫们显得那样,但白永安随身携带的那张列表,已经精确到了小数点以后不知多少位,因此即便同样是近似值,这一套方法也比第一种显得可信。 聪明的刘益当然很快意识到了这套方法的可行之处,他丢下手中的毛笔,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如此以来,在已经过去四场,总共只有6场的比赛当中,白永安已经取得了三比一的巨大优势。 这意味着,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面对这样的结果,大臣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吕夷简刚才的动作,起初他们还认为是势在必得,但现在看来吕夷简的手段还是不够高明。 吕夷简也很无奈,他分明已经叮嘱对方,要出一个此前没有人能够解决出来的世纪难题,可对方怎么就解出来了呢? 刘太后此时也是分外无奈,她是个颇有心机的女人,因此即便不知道吕夷简的安排,也猜到了这家伙刚才在做什么。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素称足智多谋的吕夷简竟然会在这件小事上栽了跟头。 她缓缓地看向刘益,知道是这个具体落实的人出了岔子,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个人的官位,不值得她这个堂堂太后出手。 甚至她只需要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够挽回吕夷简那个白痴造成的败局。 “楚衍、周琮。” 听到太后的呼喊,这两个人赶紧走出班列,躬身询问到:“陛下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虽然,白先生没有在方法二当中,列明结果是否是近似值,但是,方法一肯定是个近似值吧,这个近似值是不是应该算正确呢?我看这道题他只能算对一半……” 听到这句话的白永安如坠冰窟,列出两种方法确实是他一时兴起,但近似值并非全然不能解决问题,凭什么直接算错了? 这个老妖婆。还真是有些中学女教师的风采啊。有些老师阅卷的时候,只要一个方法有问题,那是要全题都算错的。 其实平心而论,如他这般想法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即便楚衍并不知道所谓的中学老师——知道这一情况的赵祯,早就开始在心里骂娘了,如果是用流态后那种评分标准的话,那么他的高考成绩干脆不用拿出来看了——但心思却和白永安是一样的,只是竞争对手就站在身旁,让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谨慎一些。 周琮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因此这两个家伙都谨慎地不敢开口。 旁边的大臣一看这种状况,立刻就忍不住恶心起来。 “陛下。”王曾第一个跳出来说道,“臣认为,这个会圆术简直是开一派之先河,那个方法二虽然在一些稀有的古书上有所记载,可老陈至今为止都没见到过如此详尽的……那个表叫什么来着?” “是正弦。” 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白永安,而是刚才就看吕夷简不顺眼的石中立。 这时候,老太后是有些后悔的,石中立的语言过于诙谐,其煽动力更是不容小觑。 在朝堂上与他争执,多数人都是要小心一些的。 于是她干脆不说话了。 但吕夷简却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抓住王曾的话柄说:“昭文的意思,是说那个方法二的结果,只能算是极其精确,而不是绝对精确。” 王曾转过脸去,恶狠狠地说:“圆之一道,哪里有什么精确可言?那个什么率……” “是圆周率。”周琮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啊,对圆周率就从来没有人算准过。我就纳了闷了,既然连整体的周长都算不准,那切开来的弧,又怎么可能能算得准?” 这话说的极其有道理,周围甚至想起了一系列的喝彩之声,而且这群喝彩的人还大部分都不太懂数学。 可见王曾已经用他熟悉的“频率”,在和吕夷简的斗争当中取得了优势。 但吕夷简哪里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原来,刘先生并没有辜负我之所托。这确实是一道千古难解之题,因为没有人能够算准那个什么率对吧?” “你!” 王曾险些让他气出血来,而周围的人也终于知道,原来吕夷简竟然让刘益出一道千古难题去考验对方。 甚至有些聪明的人已经猜出这道名义上的千古难题,恐怕本身就是一道解不出来的题目。 吕夷简的手段未免太恶心了一些。 而且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公然拿出来再恶心别人一遍,真真是狂妄之极。 倘若不是在这大殿之上,而是在宣德门外的繁华闹市,相信有人已经拿起板凳、抡起茶壶,向着吕夷简的脑门上劈头盖脸的招呼过去了。 但是在这里,他们只敢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声音,像苍蝇一样表示一下抗议,至于动手殴打当场执政大臣,那是没人有那个狗胆的。 看到臣子们又陷入到了嗡嗡乱叫的状态之中,太后娘娘意识到,自己发言的时候来了。 但因为石中立那个小恶魔的存在,她还不得不试探一句。 “石卿家,既然两位丞相都争执不下,你看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陛下负有散发,朝中更是遍布英才,为什么遇到这种事,陛下反而想起臣了?” “噢……”太后长长的,应了一声,而后才说道,“那是吾与卿家亲近。” 石中立的脸当场就冷了下去,看着远处的曹利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中立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枢密使大人在窃笑,虽然这家伙平时凶神恶煞,颇容易让人发怵,但这种时候石中立可不管那么多。 “陛下,不如你还是问一问曹枢密吧。” “为什么要问他呀?吾刚才问的可是你。你与吾亲近,难道就不愿为吾分忧吗?” 石中立没想到太后竟然一连串说这么多话出来。他心知祸水东引之际失败,只好拉起破锣一样的嗓子说道。 “太后固然与臣是亲近的,但正因为人如此,臣才不好发表意见啊,要不然,让别人看来,臣与太后岂不是狼狈为奸了?” 这句话把大殿之内的一半人都逗笑了,而另一半人则抡起笏板,做势要把石中立当场拍死。 石中立赶紧大喊“太后救命”,还一边喊,一边真的跑向了太后那边。 太后见他这副狼狈样子,当场笑不可知。 至于他求救的声音,那当然是不会理会的,因此众臣就听见了这样一句:“老娘才不会救你。” 这下,剩下的那一半人也不追了,就地探讨孝作一团。 但这阵笑闹过后,比试的胜负仍然是需要见分晓的。 于是只听太后说道:“石卿家,吾刚才的想法,可能确实不合你们的心意。但刚才你冒犯了吾,吾就向白先生讨要半局胜果,来换你的向上人头如何?” 听到这话,石中立当场作了蜡。 周围的人也纷纷向他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家伙的垂头丧气,虽然只是个小孩子玩输游戏的模样,仿佛太后刚才所说的事情,根本就和他的脑袋没关系。 其实,太后确实没准备要他的脑袋。 刚才的那一番话,当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白永安那边既然已经被掏走了半局胜果。那他在这局比试当中就只能拿到另外半局的胜利。 如此以来,四局之后的结果应该是他以两居半比一的优势,暂时领先。 虽然只是半局之差,但原本立于不败之地的他,却被太后硬生生的给踹了回去。 这让他气得咬牙切齿。 但他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已经通过一些消息渠道得知,上张举荐他的人当中,有一个便是面前的石中立。 而且很明显,石中立的言语当中尽是些偏袒他的话语。 那他岂有不救石中立的道理。 于是众人就听到了白永安的声音:“那就依太后所言。” 太后很满意的笑了起来。 而躲在他身后的阎文应,此刻也摇着无形的尾巴,狗仗人势的走上前来喊道:“第五局,由民间高手出题。” 刘益知道,太后娘娘亲自出手,给自己争取来了翻盘的机会。 如果自己再有所闪失的话,那恐怕不光是吕夷简要扒他的皮了。 他虽然向来清高,但当初吕夷简邀请他的时候,也只是说让他与同行切磋一下,为了大众的颜面着想,他这才决定出手的。 但没想到,这个一赐乐业人身后竟然有石中立支持。 而且看出演与周同的态度经,隐约也是与他站在一边的。 至于王曾的态度就更加明显了。 而刚才,刘益也注意到皇帝赵祯对白永安的态度极为友善。 甚至对他所掌握的那些学问也很感兴趣。 这就已经充分彰显了一个问题。 刘益就算再不了解朝政,也知道帝后两党一直在暗地里较着劲。 王曾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帝党,但他儿子王绛、王纲都在不同场合声援过皇帝。 这种帝统之争的事,司天监不可能不关注。 所以他只要和那些同好之人稍微打听一下,便能够得知其中一二。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场原本看上去如此简单的比试,竟然也和这类事情有关系。 早知道,他就不答应吕夷简了。 可是现在悔之晚矣。 为今之计,她只能继续按照吕夷简的意思,出题刁难对面的白永安。 这让他的心中颇不是滋味。 因此在出题之前,他冲着白永安拱手抱拳,致歉道:“白先生,今天有些对不住了,改天在下定当摆酒赔罪。” 白永安闻言,意气风发的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咱们是比试,那就不要拘泥于那么多。兄台尽可出手,白某接招便是。” 这话说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立刻在群臣当中引来了一片赞许之声。 但众人同时也知道,刘益接下来所出的题目,必然是更难的。 他们的政治嗅觉都很敏锐,知道太后触手抢下了半局之后,当事人的心绪必然发生改变,所以这道题,恐怕又是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举世难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永安却悄悄的举起了手。 别人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只有蓝元振疑惑的问道:“白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确实是有话要说。” “那您请讲。” 把永安站起身来,向着刚才称赞他的人拱手一礼,客气道:“各位都是朝廷命官,今天反而为我这个草民喝彩,说明这天地之间,大道不孤。既然公平与公正尚且存在于人心之中,那么白某就拖一次大,这一局咱们不比了,白某直接认输。” “啥?”有人没有想到他直接认输,惊讶的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但也有人虽然发出了相同的声音,却是在疑惑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天地之间固然是大道不孤,可这跟你放弃这一局的比试有什么关系? 因此有些人便想上前问个究竟。 但就在这个时候,蓝元振却突然说:“罢了,既然白先生已经认输,那么。咱们的民间高手就算是扳回一局,如今双方就只差半局的胜利了。” 但这话刚刚出口,太后那边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总觉得白永安好像是在耍弄什么花招。 甚至他都想刁蛮的不许他放弃这局比试。 可是他旋即一想,这样的说法不但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出题之后他也可以装作不会直接应付过去,而且考虑到他刚才已经蛮横了一回,如果再耍这种花招的话,难免就会让朝野上下对她产生一些不满。 倘若刘益不值得他妻子出手去收拾的话,那么白永安就更不值得她浪费任何一丝形象和信誉。 因此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吕夷简,让他自己做个决定。 吕夷简心中还在判断着,这议题出去是不是能够稳稳地拿到一分,如果不能的话,那么仍然还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但就在他担忧的时候,白永安却提出了弃权,这让他大喜过望。 要知道,刚才他们可是死缠烂打,才最终阻止对方拿到底定胜局的优势。 那一刻过后,即便是吕夷简,心中也是很庆幸的。 但这种庆幸,实际上搞坏了她的心态。 因为太后争取来的小小结果,实在是得来不易,这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白永安这个人。 正是这种小心,让他内心当中产生了一丝隐约的位置。 而这种畏惧,恰巧在白永安弃权之后,转化成了更多的欣喜若狂。 众人看到他是这般喜形于色,自然不会再怀疑他有阻止弃权的意思。 就连他自己,也在这种莫名喜悦的推动之下,欣然同意了白永安的期权。 这样以来,双方的比试直接进行到了第六局。 而且是白永安出题的第六局。 这时候在场的人们才终于意识到什么。 然而,这一刻什么都晚了。 白永安已经奋笔疾书的在沙盘上写出了自己的问题。 刘益赶紧凑过去查看,却发现白永安写的是:“倘若一个鸡蛋围绕一个西瓜旋转。在引力常量取值为6.754x10的-11次方牛顿平方米每千克平方的情况下……” “等等,这是什么数字呀?这个……这个什么牛顿有什么千克?谁见过啊?”刘益当场就慌了神。 但白永安却轻飘飘的说:“这个我给你解释清楚,保证你能算得出来,如果你知道怎么算的话。” 虽然这话说的非常常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刘益总觉得白永安的话语之中,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不过第二、三道题的时候,白永安好像就给他们解释过一些东西,只是他们并不是每次都能听懂。 于是他稍稍放心,继续看白永安出题。 却见:“鸡蛋距离西瓜大约1亿4,959万千米,绕西瓜一圈需要31,536,000秒,圆周率取3.14,请问西瓜的质量是多少?” 问题看上去很简单。因为白永安还少描述了一个条件,那个条件其实是用不上的,熟悉高中物理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个条件就是鸡蛋的质量。 但白永安只觉得所有的条件都看不懂,因此她茫然的看向白永安问道:“白先生,这些字我都看不懂啊,还请赶快赐教。” “你别着急,我又不会靠着文字不通来讹取这场胜利。” 他这句话其实是极为刺耳的,但吕夷简和太后权当是没听见。 其实他们心里都是有火的,太后娘娘甚至花费了好多心思,才让自己终于平静下来。 但如果这个时候死乞白赖的叫嚷起来,只能显得自己没有君子风范——古代偏偏是很讲究这种风范的。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在群臣的心目当中,最有古代仁人志士之风的,并不是他们两个奥斯卡级别的演员,而是那个正在向南园镇讨厌的西瓜和鸡蛋的小皇帝。 他说有些人能够提前百年诞生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带着那句经典的诗歌出现在这里。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皇帝的风范,是多么求真务实啊。 然而很快所有的大臣们就都不这么想了。 因为小皇帝最后还定准了这样一句话。 “鸡蛋我要煮熟的,西瓜我要切开了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白永安也忍不住向那边侧目。 王曾的儿子王绛有些急眼了。 他挣脱他家“王老儿”的束缚,哽着脖子问道:“陛下,你要鸡蛋和西瓜,这可是好事啊,子曰……” “你打住!”赵祯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有些没好气儿的对他说道,“什么子曰诗云的,你没听白先生刚才解释吗?那切尔克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皇帝嘱咐蓝元振的时候,白永安已经为刘益解释了前两个问题。 所谓的千克是一种重量单位,单位差不多就是度量衡的意思,类似于宋朝的斤两。 一千克约合一斤十两。 宋朝的重量制度,一斤是有十六两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半斤八两这个词。 至于那个读起来非常怪异的数字,理解起来也非常容易,所谓10的多少次方,就是一后边带上几个零的小问题。 所以那些怪异的数字当中,重要的还是前半部分,故而经常称为有效数字。 可是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解释,无不立刻大惊失色。 要是这样算下来的话,那个所谓鸡蛋的重量岂不是得有上万亿斤。 这是谁家的母鸡啊?怎么能下出这么大的蛋?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永安杜撰了这样的鸡蛋。 但白永安可不愿意当这只老母鸡,因此他连忙矢口否认。 而正在向涞源镇嘱咐着什么的小皇帝自然也立刻改了口,他当然也拿不出这样重量的鸡蛋来。 所以摆事实,讲道理那一套就甭指望了,还是弄些东西来垫垫肚子吧,今天他们这场比试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再不吃点儿东西,恐怕就要低血糖了。 当然在自己低血糖之前,王绛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还是应该得到悉心安抚的。 因此小皇帝简要回顾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在西瓜和鸡蛋端上来之后,还分给了这位王家哥哥一点。 王绛对此事非常感动的。 刚才,他根本就没有听白永安在说什么——他跟他爹正激烈争论着一些事情,其主要内容是王绛的一些貌似举动,比如凑到白永安面前去问那些问题。 当然王绛本人对此是不以为然的。 所以两个人的争论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因此,王稼才没有注意到白永安那边的最新情况,所以才急着蹦出来阻止小皇帝,希望他能够摆出一副类似于知识才能的品质来。 但显而易见的是,小皇帝可能真的是有古仁人之风,只是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里。 他的诙谐和幽默竟然已经有了几分石中立的影子,这当然引起了太后的高度不满,因此太后连问都不问就拿走了皇帝盘子里的一个煮熟的鸡蛋,然后狠狠的扒起皮来。 有些人在发现的时候需要捏泡面,有些人喜欢捏熟鸡蛋,然后再换另外一种东西,把捏不碎熟鸡蛋的气也发泄出去。 只是老太后比较聪明,她直接选择了扒皮。 但另外一边,刘益的皮似乎已经保不住了。 她抹着额头上的汗,认认真真的像个学生一样,倾听着白永安的所有解释。 只是在其他的大臣眼里,这个解释未免也太详尽了一些,甚至已经牵扯到了答案本身。 “这道题的公式是这样的……当万有引力提供向心力的时候……又因为速度等于路程除以时间,所以这里的……而万有引力的计算公式又是这样的……啥?你不知道什么叫万有引力是吧?就是两个物体之间相互吸引的力,比如你和我之间,西瓜和鸡蛋之间,太阳和地球之间……” 白永安正解释的身体,忽然刘益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地球呢。 这话听的远处的楚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永安好奇的看向那位。身材瘦小的公子,疑惑的问道:“这位公子笑什么呢?” “像我们多么无知,明明是比试,却偏偏还劳烦白先生讲这么多,再这样下去岂不是整个答案都算出来了。” “是吗?”白永安新说我还有一步约分没有讲,不过刚好,那本来也不是该讲的内容。 于是,他以一个老师的心态结束了,这次并不指望成功的教学。 虽然他知道,约分对于中国古代的来说并不困难,但他从第二局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这个刘益的盈利能力是很差的。 而且刚才讲解的时间也足够长了,某个死太监自己定的一炷香的规矩,恐怕也该起作用了吧。 如此寻思着,他将刘益撇在一边,悠哉悠哉的向前走了几步,并且一住不住的盯着那炷香看了起来。 他的双眼逐渐变得空洞无神,所有人都已经猜到他在等待着什么机会的到来。 刘太后也捏了一把汗,她希望刘益能够尽快解出这道题来,但随着那炷香逐渐远景,她的希望也逐渐转变成了失望。 小皇帝的西瓜终于啃完了,但他又要了一块。 对于赵祯来说,黄瓤西瓜确实是非常难以见到的,但这个时代西瓜才刚刚从鸡蛋那边传到大宋不久,宫廷当中都不一定能够经常吃到,因此,他还是较为珍惜的。 不过西瓜和鸡蛋一块吃,虽然并不犯冲,但恐怕肚子会受不了,今天晚上恐怕是睡不安稳了。 有意思的是,天还没黑的时候,王曾这个老家伙就已经不安起来了。 “陛下,今天的比试结果,实际上是以再明显不过的。在场的大伙都有目共睹,白永安的水平确实更胜一筹,因此我认为,我大宋朝的司天监确实应该收下这位一赐乐业族的人才,” 赵祯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还在大汗淋漓的刘益知道,那个家伙基本上已经指望不上了。 所以说之前他刚刚接触了代数理念,但那只是一个代数而已,几个代数的运算,虽说只需要把他们看作成普通的数字就行,但这一步也只是想起来容易,想要戳破这层窗户纸,首先他就得学会熟稔地运用,从来没有接触过,而且白永安刚才也没有教的运算法则。 当然不用那些运算法则也可以, 那么他就必须对公事所代表的含义有点清晰的了解,用类似算术思想的思维,一步一步的算出所要求的量。 但这样以来他恐怕就无法绕过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鸡蛋的重量。 在多项式整理的过程当中,这个重量是可以约取的,但如果用普通的算术法的话,除非在脑海里将整个式子都想一遍,否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但不用一时半会儿,那烛香也该上完了。 何况王曾已经站出来添油加火了。 而且,楚衍和周琮也在此时站出来声援白永安了。 “陛下,微臣等人恳请您将白永安招致司天监,他的这个法子,或许可以让我们算出大地的重量来。” 哗啦啦一声雷响,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先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大西瓜和大鸡蛋,再就是有人竟然把月亮直接搬了出来。 今天,他们可是见到景了。 但也正是这一番感叹,让太后和吕夷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么长的西瓜和鸡蛋当然是不存在的,但那么沉的月亮…… 他们太头看了一看。 忽然觉得,月亮和许真的有那么沉。 这让老太后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吕夷简也有些神志不清了。 而在场的所有臣子此时都开始附和着两人的要求。 有什么本事,是比秤出月亮还要厉害的吗? 良久,太后终于从晕眩当中缓缓醒转。 她捂着自己的额头,满心无奈的说道:“吾就准了你们的请求!” 刹那间,现场的所有大臣都陷入了欢呼的海洋中,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称赞一下太后的圣德,让大宋朝廷从此得到了一位青年才俊。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章 问渠那得清如许——朱熹 尘埃落定了。 无论是赵祯还是白永安,此时此刻的心中,都转悠着如此这般的同一个想法。 就连蓝元振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也用一张响亮的“退朝”,向在场的政治动物们清晰地昭示了这一点。 但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在场的其他人,却全然和他们不一样。 “月亮怎么能够被称出来呢?” 老太后一边将手搭在阎文应的胳膊上,一边感受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正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自己的精气神。 周琮和楚衍刚才说出的观点,就宛如石破天惊一般,震撼着这位老太后的内心世界,这让他整个人都感觉没有着落,虽然身体还算健朗,但却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所以他才下意识地想要阎文应扶着他。 但是…… 众人只听见“哎呦”一声,就看到老太后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要不是蓝元振抢上几步,勉强扶住了她,估计那张半老徐娘的脸,非得变成大花猫不可。 而她一直信重的阎文应,虽然被普遍地认为比蓝元振更有伶俐劲儿,但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却是丝毫反应都没有。 老太后也是因此勃然作色。 在她被蓝元振扶起来之后,就立刻一巴掌抽了过去。 那时候的阎文应,虽然因为面前巨大的动静儿已经有了反应,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极为宠幸自己的主子,竟然会一个巴掌抽过去。 结果那家伙用更加尖锐的一声“哎呦”,直接飞了出去。 太后这一掌,可谓是含怒而发,因此力道颇是不小,至少站在旁边的蓝元振就感觉一阵飓风刮过,虽然他自己没有中招,但也颇能理会阎文应此时的感受。 然而,太后在删完这一巴掌之后,似乎仍旧余怒未消。 她指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阎文应,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个该死的奴婢,为什么不扶住吾的手?” 躺在地上的眼阎文应仍然在不断抽搐,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总之一时半会儿之间,恐怕是无法应对太后暴怒的。 看到这幅场景,太后当然是更加怒不可遏,好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热心肠的蓝元振。 蓝元振是有心提醒阎文应的,但是做太监的哪能在主子面前公然相互帮衬,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阎文应失职在先。 所以他只能换一种能够讨好主子,又能间接的提醒对方的方式。 只见这家伙迈开老腿,狠狠的踹了咽喉炎一脚,骂道:“你个夯货,还不赶紧回答太后的问题。” 阎文应终于缓过神来,但他的头脑还是不太清楚,因此实际上也没能说出什么正式的话语来,只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嘟囔。 蓝元振这个气呀,看来这小子是没救了。 但老太后却因为刚才的愤怒而肾上腺素爆表,所以他现在的神经是极其敏感的。也因此而听清楚了阎文应嘟囔的是什么? “月亮怎么能被称出重量呢?” 嗡的一声,老太后只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快要炸了。 没想到这个死太监,竟然和自己嘟囔着同样的话。 “这……这真是气死我了。” 太后恍惚了片刻,才把这句话给骂了出来。 蓝元振立刻又串了阎维英一脚,然后转身扶着太后离开了。 其实,太后别人不想那么骂的,但她心中也很清楚,阎文应或许是跟随自己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时不时就会想到自己也想到的事情。 这显然还是个忠心而又聪明的奴才,只不过形势不顺的时候。容易被敌人一锅端了。 刚才就是个很好的例证。 幸好,那些大臣们没几个能看得出来。 话说,她刚才应该驻足片刻,也好看一看那群大臣当中,有没有和自己一样失魂落魄的。 王曾肯定不会失魂落魄。 但他的儿子王绛,分明也听见了那句话。 “月亮怎么能被称出重量呢?真是匪夷所思!” 王曾一边带着儿子往外走,一边用一刨遮住仍在颤抖的左手,还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和旁边的同僚们交谈。 今天这件事情,让他发现了一位并不算纯天然的盟友。 虽然他平素和石中立并非全无交情,但这家伙今天态度之鲜明,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现过的。 王曾认为,似乎有必要和这位小兄弟好好交流一把。 不过今天晚上肯定是不行了——他的手还是抖个不停,尤其是看到太后出乖卖丑之后,就更停不下来了。 有鉴于此,王曾才一定要和石中立另约时间。 有趣的是,石中立好像对此也有察觉,他竟然主动走过来,与王曾寒暄起来。 只是这开场白,有些让人触“耳”惊心。 “昭文,今天小弟可算是开了眼了,没想到这个白永安是如此的非同反响,竟然连月亮的重量都能称出来。” 王曾的手又抖了一抖。 这次养儿防老的俗话终于起作用了。 只见王绛死死地把“老儿”的左手摁在自己袍袖里,然后在一旁陪着笑说道:“世叔,是司天监的官员说能称出月亮的重量,白永安本人好像没有吱声啊,我看他固然是有本事的,但这副谨慎好像更难得呀。” 石中立闻言就笑了出来:“大侄子最近真是有长进啊,不但学会看人,还学会夸人了呀。好,好,等有时间,世叔一定好好和你切磋一下。” 这时,缓过劲来的王曾终于解除了自己的宕机状态,他抚摸着儿子的袍袖,沉稳有度的说道:“老夫也正有此意,不如等下次修墓的时候,我们到张八家正店去喝个痛快,” “好,一言为定!” 石中立一边应下约定,一边与王曾拱手作别。 待到他走的远了,王曾才重新迈出步子,拽着自家儿子往自家马车跑去。 楚衍远远的看着奔跑的父子两个,心中却像是倒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 他回过脸去,问自己的闺女楚昭道:“昭文相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楚昭一边晃着自己的衣袖,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楚衍一把拍住闺女正在活动的胳膊,很是战战兢兢的说的:“我看那老头被震惊得不轻啊,我们这次可能是闯祸了。太后刚才的情况,你也已经看见了,要是商朝首相也出什么问题的话,那……” 楚昭看他如此紧张,终于有些懂事的收回了衣袖,不过他只是低头琢磨了片刻,就又恢复了那般玩世不恭的语调:“你和周世叔那番话,确实还是欠考量的。但他们只是骤然无法接受而已,纵然是年龄大了,恐怕也不会被吓出个好歹来。所以你老人家就放心吧……依我看呀,白永安如果顺利的进入司天监,以他的学识来看,恐怕会让你们天天都如同太后一般心惊肉跳。” 楚衍被吓了一跳。 他慌忙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没有啊?你没看出来吗?他和我一样,是……” “嘘!” 楚衍立刻捂住了闺女的嘴,而后拉着她钻进马车,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家里。 家里的院子虽然不大,但仿佛只有书房才是个能说话的地方,而且还是在门窗层层锁死的情况之下。 楚昭就这样看着自家老爹七上八下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活像一只正在偷灯油的肥老鼠。 肥老鼠的工作效率可能稍微有些低,将近一刻钟之后,他才终于擦着汗坐到了椅子上。 不过他一开口,整个谈话的氛围都变得严肃起来,丝毫也没有了肥老鼠的憨厚可爱。 “听你刚才那番意思,莫不是说这个白永安,竟然也是个穿越者?” …… “穿越者?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也是个穿越者。” 皇宫之中,赵祯正在那里嘀嘀咕咕。 他十四岁就迎娶的皇后郭氏,此时就坐在不远处,不过见他凝眉苦思着什么,并没有过来打扰。 赵祯拿过一张纸来,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两下——这是今天第三道题答案的一部分。 当然他是算不出来那道题的,这是楚昭的答案。他只是站在一旁刚好偷窥到了而已。 但这个答案却有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里面有一个后世称为“根号”的数学符号,是宋朝人断然写不出来的。 那么写出这个符号的楚昭,在赵祯看来就是穿越者无疑了。 如此以来,即便撇开他自己不论,这世上就已经有两个人确定是穿越者。 …… “我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两个穿越者。” 楚昭正在回答着出楚衍的问题,她对这位还算慈祥的父亲,向来都是知无不言的,虽然她是魂穿到大宋的,但楚衍将她从小一手带大,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也都是很深厚的。 所以她早年间就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告诉了楚衍。 当然,楚衍最初只当她是投胎成了自己女儿,至于为什么还记得前世的事情,那多半是孟婆汤让人做了手脚,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与他这可爱的女儿,恐怕是断然没有任何关系的。 因此他们父女双方一直平静如水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即便后来出演对穿越之事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渐渐的舍弃了孟婆汤之类的各种猜测,但因为此事过于惊世骇俗,因此他们两个都将之作为家族的重要秘密保守至今。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们二人竟然遇到了另外的穿越者。 而且,那家伙的孟婆汤好像喝的有点少啊。 “白永安的那些数学符号,毫无疑问全都是穿越者才会用的。这么多年了,说实话我都有些想念……” 楚衍听着自家闺女在那里念念叨叨,这才发现他已经在大宋生活了十几年了。 他若一个人离开故土十几年,那么也该到了想家的时候了,更何况是这种前尘往事,在他这个封建意识颇为浓重的人心中,似乎应该算是更容易引起回忆的存在。 但他正这么琢磨着,却突然发现闺女的碎碎念竟然停了下来。 因为迟迟等不到后边的句子,所以他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家闺女,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绛。” “啥?!” 这突兀的两个字让楚衍惊异莫名,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闺女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名字? 可这就有些恐怖了吧,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是说,王曾家的那个衙内,竟然也是穿越者吗?” 楚昭挪动了一下身子,趴到楚衍的耳朵旁边说到:“今天出第二道题的时候,我恰巧挨在王绛的旁边,亲耳听到那个家伙小声念出了整个题目。” “念出题目而已,有什么……”楚衍刚想说闺女是大惊小怪,却突然想起白永安的那些题目当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宋人不认识的符号。 所以,能把他手中的题目完整念出来的,绝对不是个普通正常的孩子。 “这样的话,那王绛也可谓是深藏不露啊。” “爹爹说的甚是。不过,大宋的官场并不是个安逸的好地方,人家有心藏拙,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那位王小衙内的心思,其实也是非常单纯的。昨天我和他一起去吕夷简服上,就发现他的想法实际上就如同常人一般简单,左右应该不是个坏人。” “哦,这么说来,闺女你是对她有些好感了。” 楚衍立刻打趣起来。 但是楚昭却摆摆手说:“好感恐怕还差得远?倘若说她心思单纯就是什么优点的话,那么我今天见到的那位官家,恐怕比他心思还要单纯一些,但我总不能入宫去吧。” “你这话说的是。宫里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能够弄明白的。倒是王家那个小子,原本我还以为能够高攀一下呢,既然闺女你对他没有什么意思,那我们就算了吧。左右这件事情还不是很着急,反而为父我今天闯出来的祸事……” 听他这样说,楚昭才知道,今天下午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确实让这只大老鼠感到后怕了。 看来,今天晚上有许多人都无法安枕了。 无法安枕的人当中,其实就有王曾一个。 回到府中之后,他拉着儿子王绛说了好一会儿话。 其实蓝元振有一件事情没有看错,王绛和楚昭却是有着许多的共同点。 就比如他们和父亲的关系都极为融洽,融洽到他们父子二人也是无话不谈的。 只是不同于楚昭父女两个的是,王绛的才华和志趣,无论是方向还是水平,似乎都离王曾差得很远。 所以他们两个讨论事情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今天的这件事情应该是除外的。 “为父我到现在也没想清楚,他们怎么能够把月亮称出重量来呢?”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祖冲之、张衡之类的人物吗?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观点,那就是月亮是围绕着我们旋转的,” 王曾知道,儿子之所以一下子提起两个人,极有可能是因为他记不准究竟是谁说的那个观点。 但这并不是他关注的焦点。 如果月亮是围绕着人们旋转的,那么这个情形就有些像鸡蛋围绕着西瓜旋转。 王曾闭起眼睛想象的片刻,然后才问道:“这么说来,是有一个神灵般的天外巨力,在拿着月亮围绕着我们旋转,就想拿着鸡蛋……” “确实是有这样一个力,但他或许可能是神灵的,只是并不像我们拿着鸡蛋那样。这个里是我们生存的这个星球发出的……” “星球?这是什么东西?” “东汉末年时,有个叫宣夜说的学说曾经流传过,那里面就描述说,其实天上的星星并不是什么斑点,而是外观像圆球一样的东西,它们悬浮在半空之中,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整个宇宙。我们所生活的地方,只是无数星球当中的一个而已,因为我们脚踏地面的缘故,所以我们称它为地球。” “地球?” 王曾又get到了一个新知识。他甚至想拿个小本本记下来。 但王绛却白白手,说:“这个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星球在空中悬浮的原因之一,有可能是因为它们相互吸引,让它们谁都无法单独的脱离大家。不但如此这些力,还让他们的相互运动有了一种可以总结出来的规律。其中一种就叫万有引力定律。” “这种定律,诠释了两个富有质量的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但因为星球形成过程当中的相互位置和初始速度之类的原因,这种万有引力并不会把他们紧紧的吸在一起,而是像绳子拴住石块那样,可以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由此以来,我们就得到了一种等量关系,在万有引力提供向心力的情况之下,全是这两种力的公式就可以画上等号。” 王曾知道,这是白永安那道题目的重要思路。 可这和月亮的重量有什么关系吗? 王绛知道,他这位“王家老儿”可能仍然缺少后世的数学思维。 其实这也难怪,托勒密等人鼓捣球面三角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将函数的观念与之牵扯到一起去。 代数多项式的整理,虽然只是小学难度的问题,但小学生在甫一接触的时候,也不是立刻就能看懂了。 何况王曾毕竟年龄大了,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总是有限的。 因此,王绛便细心地解释道。 “经过多项式的整理之后,我们可以先将那个鸡蛋的重量约去,这个思想在如今的数学当中是很常见的,只是我不清楚宋人给它取了什么名字?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在求出西瓜的质量之后,我们随便套用那两个力的公式,就可以轻松的解除鸡蛋的质量。因此周琮和楚衍他们才会说,白永安的方法是能够求出月亮重量的。” “原来如此。”王曾一声感叹,“在这题目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的如此一手妙棋。” …… “妙棋!果然是妙棋!” 皇宫附近的某处角落当中,一张酷狗的脸突然出现在灯火之下。 晴朗的天空,似乎很适合用来做思考的背景板。 这位老者在此处已经站了有一会了。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看到的一切。 忽然觉得白永安那个家伙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简单。 “什么鸡蛋西瓜,不过是同行眼里再明显不过的隐喻罢了。所谓的万有引力,恐怕也不过是个说辞而已。真正石破天惊的还是那句月球的质量,虽然不是他亲口说出来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具说服力,也更表露了他的心机——隐喻的目的,恐怕就是诱导他的同行们站出来说出这番话。哼,竟然被你利用了吗?不过还好,你没把太阳的质量说出去,那毕竟是可以用来比喻皇帝的东西,如果有人胆敢在异境之中染指,恐怕老夫都救不得你,”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一边向番坊的方向投去微微一笑。 忽然,他叫过身边的某位随从,对他嘱咐了一声:“悄悄的去一趟王家,告诉王衙内,宫里发生了一些变故……” 剩下的内容因为声音太小,而不知不觉的被微风带走了。 王绛和王曾的对话持续了很久,直到门外有一名仆人来报,说是有一位贵人的随从,为他们捎来了一封口信。 那名随从被请到了外书房,王绛则跟着王曾转移阵地,并听到了那句非常重要的口信。 “太后身体不适,于晚间早些时候昏厥一次。但不久之后就醒了过来,只是太医们不敢掉以轻心,目前全都在宫里待命……” “我知道了。” 王曾从袖子当中取出了一串铜钱,递给那名随从作为打赏。 待到那名随从离开之后,他才对儿子说道:“太后这次栽的不轻啊。” …… 第二天。 皇宫禁中的一间厢房之中,几个太监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娘娘昨晚根本没有睡好。” 已经恢复如初的阎文应,和罗崇勋、江德明等人一个晚上也没睡,但是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无法掩饰的疲倦之外,更有一番惶恐不安的情绪在徘徊。 “娘娘这次是栽大了。”罗崇勋说,“真没想到,这个白永安的本事竟然如此之大。” “唉,我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几个式子,怎么就能称出月亮的重量呢?可怜我们娘娘,前几天还在朝堂上鄙视这个一赐乐业人的学问。”江德明也在拍着自己的大腿,一副惋惜悲苦的神情。 阎文应也道:“这次娘娘的脸算是丢大了。即便吕参政再怎么强调娘娘没有鄙视他的意思,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哎,这汴京城里哪有傻子,那样的漂亮话说出去。明摆着就是在找台阶下嘛。撇清是撇不干净的,何况人家还有这么一手。就算你是真的想要见识一下,那人家这么漂亮的一手,也是足够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了。”罗崇勋学着江德明的样子,又来了一句。 “唉,就是这个道理呀。”阎文应恨恨的说道,“谁想到那个姓白的竟然有这么一手。” 他正准备再骂几句,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声门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叹息飘了过来:“官家昨天也没睡好,听说骂了卫轸一个晚上。今天早上更是把她叫进宫里来,劈头盖脸的训了一个时辰。” 阎文应抬头看去,却见是蓝元振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昨天白永安取胜之后,阎文应救忍不住去猜测,这个老对头的心情一定好得没边儿了。 果然就听他说道:“咱们的官家是极聪明的,他觉得那道破题自己都能解出来,今天早上一个劲儿的骂卫轸,说你怎么就解不出来呢?我都替你着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浑然没把另外三个人当回事儿。 而对于另外三个人来说,这件事情的一部分内容他们是早就知道了的,听说昨天晚上皇帝按照白永安介绍的方法,亲自解除了最后的那道题目,为此他大发雷霆,责怪司天监在选人用人方面出现了重大失误。 司天监正宋行古甚至因此粘液上了请罪的札子,只是负责转递奏章的通进银台司,因为主力成员们——也就是那群太监——都更关心太后的病情,所以也没几个人对这件事特别上心。 倒是小皇帝接见大臣的事情,引起了阎文应的一些不满。 这对他来说是皇帝在寻找权力的信号。 而且,这个信号偏偏是在太后病倒之后发出的。 对于他这个太后的跟单来说,毫无疑问将会意味着威胁到他的权利。 可他又能做什么呢,没见面前的蓝元振有多么的自鸣得意吗? 阎文应甚至都能够想象,此时小皇帝的心里是多么畅快。 话说,除了南苑镇刚才提到的那些内容之外,这三个人其实还知道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皇帝赵祯在昨天晚上就已经下旨,要在今天接见一下昨天获胜的白永安。 这次接见,依旧在崇政殿当中进行。 只不过周围再也没有了围观的人群,放眼四周,只有小皇帝和白永安以及十几个太监宫女,外带一名修起居注的官员而已。 不过正是由于这名官员的待产,因此皇帝和白永安讨论的内容是极其正式的。 “朕昨天晚上连夜解除了先生所说的最后一道题,不过,朕也是后来想了好久,才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能够把月亮的重量也称出来。” 白永安谦虚道:“陛下,其实称出月亮的方法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简单,题目当中的公式和数值都是已经给出的,但在现实当中,那些数值还需要我们认真的测量。” 赵祯哪里会不知道这一点,但他昨天明明看到楚昭撕毁了手中的答案,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泄露自己穿越者的任何痕迹。 因此他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可那些数字不都已经在那里摆着了吗?” “那都是别人测出来的,不是我大宋的真本事。” “你这话说的对,”赵祯激动地站起身来。 从之前那位小皇帝的记忆当中,赵祯学会了许多做皇帝的道理,其中有一条就是要给手下人机会,让他们用自己的才华来换取金钱与权利。 虽然,这件事看上去是一件非常露骨的交易行为,但正是这种交易行为,让买卖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甚至连大宋帝国本身也是需要明君贤臣来治理的。 所以那些卖弄本领的人,固然是心中有所图谋的,但大宋王朝对他们,也不是始终无欲无求的。 既然白永安提到了本事二字,那么就索性听听他的高论好了。 “先生以为,大宋应该有怎样的本事,才能够让黎民安康,国家富强。” 白永安没有想到,刚才他们还在讨论测量的问题,现在就要化身为一个古装键盘侠了。 但这毕竟是穿越者的基本功,纵然那位休戚居住的官员,因为这个问题的极其正式而奋笔疾书起来,也无法阻挡他胸有成竹的进行思考。 顷刻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陛下,我的家乡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所有发展的源头,都来自于创新。甚至家乡的人还认为,精心钻研学问的目的,也应该是为了创新。” “创新?” 赵祯对这个词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但同样是因为出招撕掉答案的那个行为,让他下定决心继续装糊涂下去。 “创新能够让我们称出月亮的重量吗?” “能的,陛下!”白永安突然慷慨陈词起来,“臣所用的这套法子,其实是来自泰息诸国的,那里的人们正是因为创新和不断研究,才摸索出了这种称量月亮的办法。” 话音方落,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屏幕后边传出来。赵祯是一小宦官过去查看一下,后来才知道是那位修起居注的官员,因为又一次听到了称重月亮的事情,而激动的抖掉了手中的毛笔。 赵祯原本想着趁着这个没人记录的时候,问一些特别有意思的内容,但他终究没有想出什么内容才是有意思的,总不能将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身份说出去。 那样的内容即便没有人记录,只要有人给太后通风报信,相信那位一直觊觎皇帝大卫的老妖婆子,就会带着人将自己大卸八块。 何况昨天,她还当众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昨天夜里,赵祯甚至都担心老妖婆会发动兵变,为此他也成为了那群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的人之一。 那个时候他感觉非常孤独和不安,而召见白永安的决定也正是因此而做出的。 赵祯事后分析,或许只有同为穿越者的人才,能够让他勉强摆脱这种忧虑。 但今天,他们君臣二人的谈话刚一开始,赵祯就觉得自己冒着摸太后虎须的风险做出的这件事情,恐怕将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身为一个高中生,赵祯并没有太多的能力用于勾心斗角。但是在小说里的穿越者,往往在这方面都功力非凡。 而恰巧的是,这个穿越者在为皇帝效力这件事上,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 而且,这个白永安是有自己的方略的。上去就像新闻联播一样,但只要做出来有用,能让宋朝的大臣们看得见摸得着,恐怕就会有人跳出来称赞自己是位贤君圣主,那时候他的地位应该也可以随之而稳定一些。 于是,他开始对白永安的方略感兴趣起来。 “先生以为我大众如果要重视这个什么创新的话,最好采取什么样的具体措施呢?” “陛下是没有听懂创新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确实是没听懂,不过不管是什么想法,应该都有具体的措施吧。不如你把这些都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办出一两件来,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得就会有老百姓从中得场富贵。” “陛下可真是一位仁爱之君!” 白永安也是读过一些史料的,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小皇帝是一位极其仁慈的君主。 因此他觉得,这样的称赞,估计不会偏离实施太远。 但小皇帝对这句称赞的反应却是极其冷淡的,她依旧瞪着一双眼睛,在等待着白永安的具体实施细节。 白永安稍作迟疑,便明白了皇帝的想法,因此他说立刻详细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创新最为重要的是改革思想,是优化方法-论,是让怀疑和探索继续下去。但怀疑和探索却偏偏不能是漫无目的的,他们必须建立在严格的逻辑之上,而严格的逻辑又需要通过教育去传递给钱去探索的人,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编写课本和成立学堂,” 赵祯当然熟悉这种穿越者的套路,甚至他自己就想过这么干,只是手上没有合用的师资力量,因此才不得不放弃了。 但现在看来,白永安准备用自己的才华解决师资力量的不足,至少从天文和数学上来看,他可能是有这个能力的。 因此赵祯立刻向那修起居注的官员喊道:“赶紧记录下来。” 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应诺。但赵祯却没有加以理会,反而问白永安道:“那第二条是什么呢?” “第二条吗嘛?臣是这么想的,修建学堂是需要资金的,创新和研发也都是需要资金的,而这些资金要从哪里来呢?当然是从一些容易变现的领域当中获取,而这些领域最好也称为这个学堂教育的重点。如此以来,学堂便有了自我经营的门路,同时学生在学堂教育结束之后也不会担心没有生计,没有着落。” “这是个好设想,看来学堂在建好之后,必须得尽快在这方面取得进展,要不然的话入不敷出是必然的。” “陛下说的极是。” 白永安又称赞了一句。 但赵祯还是之前的那个态度。 “第三条呢,” 白永安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他不答反问道:“陛下难道不想听一下,哪种领域才是来钱最快的吗?” 赵祯毕竟年轻,没有看出他语气当中的不满,反而是追问了一句:“先生觉得哪些领域才是最合适的呢?” “泰息诸国有这样一个词汇,叫做金融。它主要是指钱庄借贷一类的买卖,也可以包括保险、储蓄、期货、外汇。总之所有和钱有关的,都可以用这个词来概括。但他们好像忘记了一点,但凡是钱都是需要数的。而陛下你也应该知道,微臣在数钱这方面,其实还是有些法子的。” 赵祯听他这么说,当场就变得乐不可支起来。 “先生大才,如果从事这个什么金融行业的话,肯定能为学堂赚来不少的钱。到时候,学堂肯定可以办的更好。” “谢陛下吉言。” 其实白永安的心中还是有些小小不满的,但皇帝刚才的那句追问,充分彰显了他礼贤下士的基本心态,他如果较真下去的话,那恐怕反而不美。 工作的饭碗得来不易,因此还是小心应对为好。 在这种心态之下,他甚至主动回答了皇帝更早时候提出了那个疑问。 “第三条说来也简单,一旦我们在金融上取得盈利,那么除了反馈给学堂之外,还可以在其他领域进行投资拓展。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丰富了利润的来源,还打开了学堂的视野,让学生们可以有更多的出路,甚至可以让他们在就读的时候,就领略到更多行业的诀窍与法门。那样的话,他们还可以充实自家的相关产业。这就是所谓的产学研一体。” 产学研一体,是日本经济在六十年代飞速发展的重要指导思想。 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后,也曾经在这方面倾注了不少汗水与努力,而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但时年十六岁的赵祯,是没有听说过这么老套的词汇的。 因此,他只对这种规模不断扩大,领域不断扩展,纯粹用钱来驱动的唯美模式非常赞赏。 再让修起居注的官员记录下这段话之后,赵祯立刻命人找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准备在汴京附近就地办一家白永安式的学堂。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上) 以赵祯十六岁的年纪和阅历而言,产学研一体这个本来没怎么听说过的词,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布局方案了。 更何况,他面前还站着一个胸有成竹的人。 这让他倍感幸运。 因此也颇乐于听一些白永安的言论。 更何况,两人在具体行动之前,还有许多细节需要交流一下。 不过这一交流,他们的脑子不免开始忘乎所以,直到日头西斜时分,屏风后面的某人发出饥肠辘辘的咕噜声,两人这才讪讪地止住了交流的声音。 白永安在随后不久就告辞离开了,赵祯却微笑着绕过屏风,坐到机场路路的起居住官员旁边。 “你是张观对吧?” 赵祯从原来那位小皇帝的记忆当中得知,这位张大人之前就曾经担任过同修起居注的差事。 不过后来他挪了窝,只不知现在为什么又挪了回来? 而对面的张观看到皇帝如此亲近,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只是它的肚皮实在有些不生气倒不是生不出孩子来,而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咕噜了起来。 这声音闹的皇帝和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笑了起来。 张观也讪讪的笑了起来。 他本想想皇帝行礼致歉,但手刚抬起来,就发现手脖子酸得不行。 倒是小皇帝很贴心地探手给她揉了揉,还自责的:“是寡人没了分寸,吱吱歪歪说了一天的话,竟然忘记叫他们找个人来换你去休息。” 张观听到这话,自是无比感动。不过他这人自有一番脾气在,感动的表情还没有爬满脸。实事求是的精神就先摆了出去。 “其实陛下有所不知,刚才那位白先生的奏对,实在是太精辟了。臣听着入了迷,这才废寝忘食,忘记了手腕的酸痛,也没想着去找个人来替我。” 赵祯一听大喜过望,看来宋朝的文臣们还是比较聪明知理的。 要是和明朝那些混蛋一样,那自己恐怕就要像崇祯一样吊死在煤山了。 心中竟然这样想,那他对当官的亲近就愈发明显了。 考虑到他们叽里咕噜乱叫的肚子,还在不断影响着他们的交流,赵祯就索性请他在宫里吃个便饭。 这在宋朝可谓是极高的礼遇了。 张观的品级大致也就是个中级官员而已,得到这样的礼遇,除了她肚子的功劳之外,还得感谢面前这位仁爱的君主。 他赶紧给赵祯扣了个头,却听赵祯又吩咐道:“去把白先生也追回来,还有叫上今天当值的翰林官员,朕要请他们搓一顿狠的,以慰劳他们平时的辛苦。” “喏!” 几个宦官立刻分头去传命了,赵祯还在他们身后喊:“要是预出来不及,你们就到宣德门外的樊楼去买点。” 几个小太监险些栽倒在地。 堂堂皇帝,竟然也和方尖百姓一样点外卖吗? 话说,外卖这个行业正是出现在宋朝时期的。 开封城里的餐饮业之发达,足够支援这样的行业发展起来。 宣德门外的樊楼,正是这发达餐饮业的翘楚之一。 而且这家酒楼行事极其高调,光是远远超过宫墙本身的9楼主体,就足够赵正治他一个僭越之罪了,但宋朝是不讲究因为这点颜面上的事情而追究普通百姓之责任的——这是君主仁爱的高贵品质所致。 当然大家都很清楚,这是迫于舆论压力和民间期望而做出的让步。 实际上这种让步也只会出现在那些颇有背景的人身上——樊楼背后的东家,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这与他家的菜品好吃与否,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左右赵祯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消费者,因此,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到时那些太监们深刻的清楚,皇帝点明想吃外面的酒楼,那是多么有失体统的一件事情。 所以小太监才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不过赵祯仿佛没有看明白这里面的门道,浑然不顾地转过身来,继续向周围的人吩咐的:“去找些点心来,给朕和张修著先垫垫肚子。” 几个宫女闻言,飞也似的去了。 话说赵祯一直在那里和白先生攀谈,午饭也没顾得上吃,此时看到张观饿了,才想起自己肚子也是空空如也。 宫女们当然疼惜小皇帝,多一些如此这般的阳光,孩子怎么能够被饿着呢?于是十几碟果子蜜见就被迅猛的端了上来。 赵祯随口挑了一些塞进嘴里,也示意张观赶紧行动起来。 但这家伙却没有急着吃,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的说道:“陛下待臣亲厚如此,臣便有一言不得不冒死进谏。” 赵祯原本只是觉得自己内疚,所以才又给他揉腕,又请他吃饭。但不料这些行为竟然换回一个魏征来。 而且这个魏征有一番好处,那就是在进谏的时候,也没忘记肚子咕咕叫。 赵军当然不忍心责怪她,只好笑道:“有话你就直说。” “臣听闻,前些天的朝会之上,太后曾批评官家顽劣,还质问说官家所关注的白先生究竟有什么才华?而后来,首相王曾不顾君臣之仪,竟然上章举见白某,望处离间官家母子亲情……” 王曾当然不知道张观竟然会这样说。要是知道的话,这家伙恐怕就要被发配到南海去钓鱼了。 但王曾不知道也不要紧,赵祯在昨天的比试当中就看得出来,王曾也好,石中立也罢,很可能都是向着自己的。 因此他便轻笑一声,说道:“王首相是什么用心,这是不便去揣测的,他是老臣,朕要顾着他的体面,不过朕以为,他的心里是没有什么离间之计的。你想啊,白先生的才华你刚才也看到了,称赞的人里还不照样是多了你一个。你怎么能说,王曾举见这种人是在离间我们母子亲情。” “臣是领略了白先生的才华,但这似乎刚好可以让王曾拿来……” “拿来当做依据是吧?” 蓝元振突然出现在了小皇帝的身后,其实他早就结束了和另外几个太监的对话,悠哉悠哉的回到了小皇帝所在的崇政殿。 甚至因为皇帝和白永安的对话实在太过冗长,他还听到了其中的大部分内容。 至于张观这个人,他也是颇为了解的,为人有古君子之风,既不阿附权贵也很少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 但这一次,这家伙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因此蓝元振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道:“而且还是那种刚好可以用来掩饰离间心悸的依据。”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旁边的太监宫女一时之间都进入寒蝉,就连张观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反倒是这个老太监一脸的从容不迫,静静的向皇帝行了礼,然后才继续说道:“其实官家说的对,白先生的才华你刚才也看到了……” 大向赵祯从无去了,赞许的一笑,而后才继续道:“这样的人才,倘若因为太后批评官家的时候拿他作伐而受到了连累,那你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啊?” “这……”张观想了想,“确实有些冤枉。” 蓝元振点了点头,看来这家伙的脑子又恢复正常了。 于是他继续说:“王成作为朝廷首相,见不得这种冤枉事儿,亲自站出来纠正,那也是应当的。如今女主临朝,有人就担心类似的混帐事会多起来,不管这种担心有无必要,哪怕是先帝在位的时候,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是不是都得将这些祸事消弭于无形?” “大铛说的对!” 大铛一词,在此处并不是指大号的铃铛,如果非得说是的话,那也是挂在皇帝身上的铃铛——依附皇权而生的太监。 蓝元振就是这样的大铃铛。 只是这个铃铛似乎想的有些早了。 却听张观继续说道:“但臣还是要说那句话,无论王成是否有那样的心思,陛下都应该主动与太后亲近一些,而且最好做些让中外陈明都知道的事。以免坐实了某些人的不端猜测之后,反而助长了他们投机取巧的野心。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倘若能够成事还则罢了,倘若是一群废物的话,那陛下恐怕会被他们连累。” 这话把蓝元振都给吓了一跳,且不论他确实把话说得早了,毕竟张观要表达的观点更侧重于后面的长篇大论。就说这长篇大论里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足够让人下个半死了,他竟然是在担心,有人贸然出手会连累了皇帝。 赵祯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那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严重。 因此他只是将张观扶了起来,说了声:“朕知道的,你不要这么担心。” 但蓝元振却突然止住了赵祯,他说:“官家,你得谢谢张修注。” “好,那我谢谢他。” 说着已经吃了个半饱的,赵祯干脆站起来向张观拱手致意。 不过他的行为举止之中,却全然把这个要求当成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但纵然是玩笑,张观也是不肯接受的。 他不但躲到一旁,还郑重其事的说道:“陈的这番话,发自肺腑,陛下一定要谨记在心才是。” 看来他也看出了赵祯的轻忽。 甚至他还转向蓝元振进行求助:“大铛一片忠心,老臣刚才全都看在眼里,还望大铛为陛下多多遮风挡雨,把我大宋江山千秋万代。” 说着,他竟然扑通一声,给蓝元振这个太监跪下了。 宋朝最重视大幅寻常的太监,当然不敢受这样的礼数,而且就连施大夫阶层当中的人,也是会相互监督,不容许给阉竖们好脸色看的。 但今天,当了在场十几个内侍宫女的面,张观竟然行此大礼,可见他的内心已经忧虑到了何种境地。 赵祯当然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蓝元振已经扑通的跪了下去,和张观头对头地趴在了一起。 “张修注,老奴也看到了您的一片忠心。既然您信得过老奴,那老奴不妨告诉你,老奴就是死无全尸,你要保着陛下安然无恙。” 说着这家伙竟然呜咽的哭了起来。 张观许是饿极了,他也哭了起来,但哭的动静就比不上蓝元振了。 赵祯站在旁边都快看傻了,他赶紧把这两个人扶了起来,又帮他们擦了擦眼泪,忽悠想起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一般心里不知道有多委屈。 但他又知道这两人是为了他好,自然不好埋怨他们什么,只好也擦了擦他自己的眼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呜咽着嗓子说道:“我们还是先去用膳吧。” 用膳这个词其实并不是宋朝的习惯,至少不是使用最高的词类词语,好在宋朝人还是能够听懂的。 因此他们三个人竟然相互扶持着,晕晕乎乎步入了已经开始布置的宴会现场。 忽然,张观突然叫了一声:“老臣还没说那句最重要的话呢。” 赵祯一脸愕然。心道你都说了那么多了,还没说到要紧处吗? 蓝元振倒是礼数周全,他拱手抱拳,问道:“修注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臣刚才说,陛下应该在人前都与娘娘亲近,倒是忘了待会儿的宴席上,还有不少同僚也会……” “来人。”赵祯看张观已经为自己谋划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场就喊人吩咐道,“快去请大娘娘一同赴宴。” 所谓的大娘娘,在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指的是赵祯对太后刘娥的固定称呼。 除了大娘娘之外,宫里还有一个杨太妃,平时负责抚养赵祯,因地位不及刘娥,赵祯常呼之为小娘娘。 至于娘娘这个词,是宋朝人对女性长辈的敬称,“宫中民间皆然”,并未在此时固定的称为妃嫔的称呼。 宋朝人对妃嫔的称呼,目前最常见的是娘子。倘若是皇后的话,则会用唐朝称呼皇帝的方式,称之为圣人。 当然现在的圣人也就是宫皇后,在后宫之中其实也没什么权利可言。不要说和唐朝皇帝相提并论了,就算是和宋朝的皇帝赵祯本人相比,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只有那位太后,才是这皇宫之中权力最大的人物。 只是这大人物据说昨天一天都没能安枕,今天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早上,到如今也没有传来起床洗漱的消息。 甚至蓝元振都有些怀疑,太后究竟能否前来赴宴。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中) 太后确实迟迟未到,但白先生确实已经被追回来了。 其实,他刚走出宣德门就被几个小饭馆给叫住了,只不过那些小饭馆真的去作了个死,到门口的樊楼去订了好几桌吃食。 白永安和赵祯聊了三四个小时的未来计划,当然也觉得饥肠辘辘,因此便跟着进去讨了点点心果子和浆水充饥。 所谓的浆水,大抵是一种用大米之类的东西,发酵出来的饮品。可能跟酸奶差不多的原理,但口味如何,无福变成穿越者的诸君和我就不太清楚了。 带到那些太监们所点的太阳做出来之后,白永安早就已经吃了个半饱,他甚至还帮着太监们把那些吃食搬进了皇宫,甚至还叫了几个侍卫过去帮忙。 是我们对这个能称出月亮重量的人都非常惧怕,但听说皇帝与他相谈甚欢,之后又觉得这人似乎也不能飞越真正的真龙天子,这才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勉强在这个人的面前保持平静。 白永安当然不知道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再加上他本身也是很讨厌宋朝那些神鬼莫测的封建思想的,所以平时也很少会注意这些问题。 待到他忙完这一切,返回小皇帝等人所在的崇政殿时,那边的三个人已经结束了嚎啕大哭,端正的坐在各自的席位上,静静的等待着宴会的开始。 白先生随后也落座了,不过,今天在翰林学士院值班的未来同僚们到来之后,一些尴尬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由于这些所谓的翰林官员,远远不能和清朝的相同官职相提并论,只是作为皇帝的顾问侍从而存在,因此,他们的品级都普遍不高,即便是参加皇帝钦点的宴会,也不可能坐在太靠前的位置。 而白先生作为皇帝今天召见的臣子之一,自然是被当成主宾来对待,所以他的位置是极其靠前的。 这就引起了一些翰林院官员的不满。 要知道,白永安只是进入了司天监,还没有进入更加亲贵的翰林天文院呢。 于是一众人就开始小声嘟囔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翰林学士院的那些文章大家们都挤了进来。 夏竦跑在最前面,石中立这个平时不爱上班的人也紧随其后。 话说,上班、值班、下班这样的词汇,也正是从宋朝开始出现的。 再往后,就是同修起居注和他们手下的一群随从。 有意思的是,中书舍人院和御史台在听说了皇帝在崇政殿设宴之后,竟然也派人舔着脸来询问能否参加。 皇帝当然照准了,因此这些人,以及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另外一名宰相,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知白,竟然也跟着来了。 这位老兄的官职名称其实很长,此处拿出来的两个,只不过是最接近权力本质的官职而已。 工部尚书是他的寄禄官,按照当初的设计理念,俸禄是要以此为基准进行发放的。 但到后来一些常见的差遣也是要发放俸禄的。 这里的差遣,描述的是该官员实际的执掌权限,反而更像是后世认知当中的官员。 而工部尚书这类的词汇,在宋朝的意思全然与唐朝不同,它无法直接的带给官员权利,相关官员也不会到工部去上班,反而是要根据自己的差遣,确定包括上班地点在内的一系列事情。 除了寄禄官和差遣分开之外,宋朝的“职”也是与他们区分开来的。 因为宋朝有一个特殊的制度叫做贴职,那也是一种皇帝侍从才能有的官职,但却基本上是定向发放给文武大臣——主要是文臣——而不是那些天文、医官之类的人物。 宋朝之所以如此处心积虑地将官职、官差等概念分化开来,主要意图还是在人这一级别上实行权力分立,达成相互牵扯,权归于上的目的。 毕竟人家是君主制政权,即便搞分权制衡,也不可能像孟德斯鸠设想的那样三权分立。 当然,小皇帝的认知还没有高到这个层次,他只对官、差、职的分割有一定印象,这是历史课本教授的内容。 同时他还知道为了达到分权的目的,宋朝更是用了一套很原始的方法,比如宰相的权力就被分割开来,分别给了参知政事、枢密使和三司使。 其实,还应该包括其他宰相。 作为首相王曾的重要替补,张志白其实承担的是这一角色。 当然这一决策并不像后世想象的那样,纯粹是为了跟宰相拆台。 相反,自从唐朝实行宰相一箩筐的制度之后,中书门下的协同作战机制基本上已经形成了。 况且单就张知白本人来说,让他去给王曾拆台,不但性格上做不到,而且就连身体上恐怕也无力支撑。 近些天来,这位宰相的身体并不好,赵祯也是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此次他来参加宴席,怕是要向众人宣示一下复出视事的姿态了, 宋朝制度,对于宰执大臣是颇有一些照顾的,不但俸禄极高,而且子孙也比较容易得到恩荫,甚至,宰相在朝堂之上的班列位置,基本上都会位居亲王之上,这是天家对他们的格外恩赏。 也因着这一点,张知白入场之后,宴会的座次就立刻进行了调整。 但这次调整还没有彻底的进行完,就不得不临时做出再次改变,因为一个比张知白位置还高的人物,曹利用来了。 关于曹利用和张知白的站班顺序问题,朝堂之上还曾经进行过一番激烈的讨论。 按照常理来讲,崇文抑武的大宋,当然应该更重视东府的权力。 所以张知白的位置理应比曹利用高一些。 但偏偏有人认为,张知白只不过是个二把手,甚至争论的时候,他连二把手都不是,因此应该稍稍打压一下他的气焰,比如剥夺他在待遇上的一些特权,不准他骑马直趋东府,非要让他下马走上一段不可。 不过,这段陈年旧事原本无法阻挡今天的座次排序,因为皇帝赵祯大可以以张知白有病在身为由,拒绝让他挪窝。 但曹利用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让皇帝不好不给曹利用面子,那个人正是当初他们猜测可能不会前来赴宴的太后刘娥。 刘娥身着一席华服,雍容华贵,姿态端庄。 虽然年近六旬,但他平时的精力也还可以,时而虽然昨晚头痛欲裂,但今天起诉之后便觉得好了许多。 甚至在接到小皇帝的邀请之后,他还不忘给自己找个帮手,把曹利用也拽了过来。 皇帝赵祯看到太后驾到,便起身前去相迎,在见了李礼数,并延请落座之后,他便笑着对太后说:“这一听说娘娘今天身体不适,不是现在可好些了。” 太后原本因为近些天的事情而觉得皇帝肯定与自己疏远了,毕竟不但在朝堂上落了面子,还在随后又栽了回去,让小皇帝看到了对抗自己的希望。 但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又好像没太把前几天的事情当回事儿。 这就让她老人家有些拿不准了。 因此众人只看到太后像慈母一般平静如水的说道:“这岁数大了,难免就会有一些头疼脑热的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哦,那既然如此,朕与群臣,便恭祝太后千万岁寿。” 说着赵祯举起酒杯,在张观等人称许的注视之下,与在场的众位大臣向太后敬了一杯酒。 空腹饮酒当然是不好的,于是选皇帝立刻招呼群臣开吃。 刚才已经垫过肚子的几位大臣,倒还好说那些专门来吃大户的翰林官员可就不客气了。 于是,堂堂的崇政殿立刻变成了猪圈一般,众人只听见咀嚼的声音不绝于耳,惹得几个老派的大臣颇不为然! 酒还没过三巡,菜就已经过了五味,众人很快将自己填了个半饱,然后就在那里夸奖起饭菜的好处来。 有些个吃货,比如石中立,甚至还纳闷起育出的手艺怎么作出了新花样? 而且这新花样,颇有几分樊楼的味道啊。 难不成这群憨货竟然出去偷师了,亦或者……他仿佛记得,皇家好像从樊楼里挖过几个厨子塞进了宫里,所以这味道才会有所不同。 不过,皇家菜肴原说是特别讲究的,纵然是那些厨子,应该也不能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可是,今天这场演习,似乎不太一样了。 他抬起头来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蓝元振,希望能从他那里打听一些情况。 但蓝元振的身影还没发现,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就已经被赵祯看到了。 “表臣公,你在看什么呢?” 表臣是石中立的表字。 后边加一个公字,那是皇帝对他的尊重。 听到皇帝这么客气的招呼自己,石中立哪敢怠慢,当场就回道:“臣是在找这宫里多出来的人。” 皇帝奇道:“这宫里今天是添了许多人等,这是朕有意犒劳大家近些年来的辛苦。表臣公不是知道的吗?要不然你在这吃什么?” 周围的人立刻轻笑起来,有的人甚至打趣说:“表臣惯会取笑别人,今天怎么反倒被陛下取笑了?” 闻听此言,赵祯的脸色变了变,但终究是没有搭腔,反而是石中立冷哼一声笑道:“陛下可没有取笑我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明知故问,但我却要说今天这菜肴不是传统的禁中风格呀。” 这时也有人反应过来,附和道:“这菜品确实和往常不一样啊。” “对呀,我尝着有一股樊楼的味道,你们呢?” “我觉得也是。” 这时候有几个律师就不干了,他们看了看刘太后的眼色,便想着站起身来发呢,弹劾一下那几个私自购置宫外菜肴的太监。 然而,赵祯却在这个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表臣公是担心,宫外的厨子混进了大内之中。那这就告诉你,没有多余的人混进来,这菜呀,是朕让他们出去买的。” 御史台的那帮人当场就坐了回去,但在场却偏偏有几个是谏院的谏官。 官僚太监们的事情,自然主要归御史台纠察。但劝诫皇帝的职责,却有不少是他们谏院的。 于是当即又有人站了起来,可他们却还没有开口,就见小皇帝吩咐到:“罗崇勋,你到石卿家那里,去抢些樊楼的菜肴来,让我们母子二人,也尝尝外头的新鲜。” 这一个“抢”字,一下子逗笑了场上的许多人,就连石中立也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那个罗重新更是个怪,会琢磨主人心思的,因此便高叫一声快步走上前去,竟然还真的摆出一副抢劫的样子,贼头贼脑的逡巡了片刻,端了四五个碟子回来。 这下子,就连张知白都跟着笑了。 而赵祯在看到这些菜肴之后,立刻起身为太后加了菜,还嘱咐太后要多吃一些。 在场众人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哪个还敢多说什么,谏院的那群苍蝇,立刻就缩了回去。 蓝元振跪坐在赵祯旁边。亲眼看到了小皇帝的殷勤,心中不住地为他叫的好。 如此以来,张观的担忧和建议,都不会被皇帝白白浪费掉了。 刘娥也没有想到,小皇帝竟然没有趁热打铁,更进一步,因此便觉得她和小皇帝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于是忍不住开始称赞小皇帝的孝顺。 修起居注的张观赶紧放下碗筷,重新活动了一下自己早就已经酸麻的手腕,跑到屏风后面,将这一幕记了下来。 其实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人接替了他的工作,不过他的同僚们也是今天的主要客人,因此,便难免有人只顾着吃喝,而忘记了本职工作。 依照张观的性子,刚才的那一幕,他非得亲笔记下来不可。 有意思的是,几个翰林院的画师也在这时候琢磨起来——这一幕是不是应该被画下来以为纪念,也好流芳百世,为世人所称颂。 于是竟然真的有人取了纸笔,还抢了一位起居注官员的桌案,就地绘制起来。 在场的大臣们,当然又很识趣地称赞了一番皇帝赵祯。 而赵祯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竟然引来如此强烈的反响。 他心知,这些人的心思差不多已经被他收拢起来。 那么接下来,重点内容距离登场了。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见众人都向他这边看来,便说道:“圣人十五而志学,寡人今年已将近十七,但昨天见证的一番比试,却深深的让朕感到惭愧。” “陛下。” 曹利用那如同太监一般的声音响起。 “昨天的那番比试,委实不是常人所学,所以您也不必感到惭愧,” 张知白也道:“枢密所言极是,无论是老夫还是王相,在那种难题面前,也是只能束手无策。说起来……” 他话说到这里,忽然看到石中立正在向他抛媚眼,这老货当场忍不住想要拿酒杯砸人,然而酒杯还没有摸到,脑海中就已经灵光乍现,曹利用这小子这么急着跳出来,名义上像是在宽慰皇帝,但皇帝说起这件事来,极有可能是别有所图,只是拿此事做个铺垫而已。 铺垫如果直接被挡住的话,那么图谋肯定是无法施展的。 而近些年来,一直在为小皇帝保驾护航的某些人,当然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自认不愧为某些人之一员的张知白,立刻抚弄起花白的胡子。 只见他略作四思忖,便当即话锋一转,铿锵有力的说道:“说起来我和王相都是无比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努力上进。臣老迈昏聩,旧病缠身,自知将不久于人世,然陛下年未加冠,正是刻苦上进之时……”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皇帝已经霍然起身,应道:“张相所言极是!” 果然,皇帝是有谋划的呀。 张知白忍不住看了一眼石中立,却见石中立竟然摆出了一副庄重的姿态——这王八蛋竟然还有庄重的时候。 于是他人回转身行,端坐岸岸前,目视着对面的曹利用。像一头已经哑巴了的老年狮子,傲然俯瞰着还想奔跑的柴狗。 柴狗漠然不语。 狮子虽然老了反应慢了一些,但那画风一转却是相当的文绉绉,一下子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他性格刚强而有失变通,朝堂辩论本就是他不擅长的领域,何况区区陈狗,怎敢在狮子面前摇唇鼓舌,难道他不担心腰椎骨折吗? 倘若不是刘娥专门把他带来,他是不准备出这份力的。 虽然张知白也不是什么难于对付的对手,但自己一个堂堂的枢密使总不能和东府的二把手一般见识,如果他非得要对付谁的话,那也得逮着王曾的不是一阵猛咬,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是一条柴狗。 但采购好像没有注意到,在场没有人在乎他这只犬科动物怎么想? 皇帝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他想延揽名师,趁着自己年轻加上还有母后执政,好好的学习一番。 这是好事情。 就连刘娥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当皇帝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刘娥才发现事情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相信诸位臣工都已经猜到了,朕是想延请天下名师,看看朕究竟是不是个朽木之材?” “陛下谦虚了,你怎么是朽木之材呢?” 曹利用又发言了。 只是这次,张知白也不需要别人提醒了。 “陛下如此谦逊,真乃社稷之福,老臣这就回去修书数封,把臣认识的经学大家,全都……” “一锅端来,给陛下吃。”石中立接话道。 张知白当场勃然作色,一个酒杯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石中立吓得哎哟一声,立刻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几个玉石看不惯,石中立很久了就想着跳出来弹劾他一下,但这个时候,赵祯又说话了。 “朕不是夏桀商纣,所以是不会吃人肉的,但朕也想做文景光武,要是有商山四皓之类的人物,那朕可是来者不拒的。” 话音方落,张知白立刻老泪纵横,哭嚎着说道:“陛下真是长大了,连商山四皓的典故都会用了。” 赵祯和群臣相顾愕然,这典故他早就会用了。 而且无论是高中生还是那个小皇帝,都会用。 小皇帝是正儿八经学过的,高中生嘛,是偶尔在杂志上翻到的。 左右只是四个有名的隐士而已,帮着吕雉稳住了刘盈的太子之位,让刘邦不得不打消了另立刘如意的算盘。 但他难度低,却恰恰也印证了使用之广泛。 因此赵祯说出那番话之后,立刻引起了群臣的响应。 很多人甚至当场就推荐起张三李四来,不过,赵祯对这一点却是另有打算的。 “我听说泰山有位先生叫孙复。” “臣认识!”张知白和石中立异口同声的说道——说话的时候,石中立还在桌子底下猫着。 众臣又是发出一阵轻笑。 但也有人站出来问道:“陛下还属意谁?” “朕很少出宫,在野遗贤知道的少,但是朝中的有些臣工,学问恐怕也是不遑多让的。” “那是当然,我皇宋立国已经一个甲子,人心归附,贤才也少有在野的。陛下当然也可以就近选择良师益友。” 张知白说。 “张相说的甚是,我看你您就很合适。” 石中立马上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举手道:“臣也很合适。” 赵祯脸上一脸尴尬。 而周围的臣子们,早就已经丢出各种东西砸向石中立。 石中立多闪了一会儿,结果飞过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他只好又重新钻回了桌子底下,结果又引来了一阵大笑。 赵祯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家伙真是太滑稽了。 待到众人笑罢,赵祯却突兀的说:“本来朕是不想麻烦表臣公的,既然表臣公毛遂自荐,那朕也乐得多一个良师益友,” 石中立大喜,奋不顾身的掀翻桌子站了起来,拱手称谢。 众人又是一片绝倒之声。 不过还没等他们收住声音,殿中的另外一人就已经排众而出,躬身请命道:“诸位臣工为了陛下的学业真是煞费苦心,张某虽不才,也愿意举荐一人共襄盛举。” 这说话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当值的同修起居注张观。 忽然曹利用记起了太后说过的什么话,他有些不甘的想要起身发言,但手刚刚扶住桌子,就见对面的张知白也已经蓄势待发。 这让他立刻打消了自己的算盘,太后只叫了自己一个人来,委实是个巨大的失算。 对方不但有个张知白,还带了一个石中立。 而如今又绽出了一个张观,张观能说什么呢? 他一个修起居注的小官员,平时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机会,这样的人,又能在朝堂上起到什么作用? 但曹利用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只是转念一想,就立刻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他今天修起居注,成天和皇帝待在一起。而皇帝今天又接见了…… 不好,曹利用意识到皇帝赵祯,这是要图穷而匕首现了。 果然就听张观说道:“陛下,微臣其实也是个凡夫俗子,送来也是没有什么见财之人,但有一人其才华光芒所耀,满朝文武,恐怕都要黯然失色。这个人就是在昨天比试当中胜出的白永安白先生。” 赵祯心道,张观果然举荐了他——和曹利用推特的不一样的是张观的推荐,并没有事先和皇帝谋划,甚至皇帝都没有授意他这么做。 但皇帝赵祯早就已经猜到,一个被才华横溢之人所深深折服的士大夫,又怎么会不去推荐那个人呢?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又何须他额外去嘱托什么? 这是他的一场小小胜利。 是凭借这个年龄段所特有的感知,赢得的一场胜利。 但他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环视殿宇之中。 石中立立刻站了出来附和:“昨天的比试,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而且陛下也是因此求贤若渴,倘若不把白永安放进去,那么陛下的这番求贤言论就多少有些虚伪之意。臣不愿陛下蒙此不白之冤,亦不愿宵小之徒在市井之中散播流言蜚语,遂请陛下拜白先生为师。” 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根本就不是他石中立的风格。 但无论是倒数第二句还是第3三句,都充斥着诛心之言的意味。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看得出来,平时嘻嘻哈哈的石中立此时也跟着图穷而匕首现了。 两把弯刀,同时扎在了曹利用和太后身上。 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呢? 因为白永安本是太后一脉所看不起的人物,而如今小皇帝却偏偏通过抬举他,来表达了对太后等人的不满。 而且这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收拢人心。 被太后质疑才华的人,如今成为了皇帝的老师。被太后辱骂的皇帝,通过昨天的人事任命,和今天的拜师行为,成功的拉拢到了一个盟友。 这么明显的敌对措施,谁还能看不出来呀? 这时就算在场的人都是傻子,也终于有那么一部分人明白过来,皇帝果然是在找他的商山四皓啊。 就连曹利用和太后刘娥也追悔莫及,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皇帝如今的位置,比起刘邦当时的太子刘莹来说,恐怕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一个没有亲政的皇帝,和太子有什么区别? 再听听石中立刚才说的那两句话。 臣不愿意陛下蒙此不白之冤——哼哼,因白永安的才华惊世而萌生拜师求道的念头,这是很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术业尚且有专攻,皇帝又不需要亲自掌握天文之学,不去拜白永安为师,怎么就成了虚伪了呢? 既然都不一定有人认为是虚伪的,那么这不白之冤又是哪里来的? 这个石中立真是巧舌如簧,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 谁要是在白永安的问题上说个不字,那就是陷皇帝于虚伪的罪名下。 而且他还声称要防止有人在市井当中散播流言。这是在提醒谁呢?又是在防止谁呀? 哼哼。这家伙要防止的肯定不是自然而成的流言,而这个别有居心之徒,也不是什么自然而然产生的东西,而是他说密使曹利用以及背后的…… 太后! 太后当然不能让皇帝蒙受不白之冤,也当然不能在市井之中散布流言蜚语。 这些都有碍今天的母慈子孝。 是的都有按今天已经被画成了画的母慈子孝。 要是这几天,这幅画再流传到房间去,然后…… 然后太后娘娘在一时忍不住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来,那恐怕虚伪之名就不会出现在皇帝身上,而是她…… 这样的被动局面,曹利用想想就害怕起来。 他感觉必须做点什么,否则难以挽回可能带来的风险。 但他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一点上,他连重病的张知白都不如。 张知白悠哉悠哉地喝起了酒,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喝酒等于加速死亡之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天这个欢乐的时节,阎王的恐怖面容,仿佛也在大殿的金碧辉煌之下黯然失色。 老宰相非常高兴,他一中又一中的喝着,终于惹来了石中立的大爪子——他把酒壶摁了下去,给老宰相换上了一桶浆水。 众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就在刚才皇帝赵祯已经宣布非常理解支持,并准备按照臣子们的建议如实照做,拜白永安为师。 白永安激动莫名,走出座位,跪拜谢恩。 但除了他之外,另外几个名字也随之出现。 司天监正宋行古,以及他的帮手楚衍、周琮,以还有楚衍的学生贾宪, 皇帝竟然一口气在天文和数术方面败了五个老师。 但这还不算完。 自称对在野遗贤缺少了解的皇帝,还突然提起了一个叫做应垕的家伙。 这也是一名数学家,同样也精通历法,而且和皇帝一样喜欢宅在家里。 皇帝其实也是不想宅在家里的,因此他今天还有一个小小的诉求。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样子需要装出来,那就是传召各级行政官员,让他们举荐经义、书画、诗词、刑律等林林总总十几个领域的人才。 听闻这话,官员们都是面面相觑。 有个叫做王惟一的翰林医官站起来问道:“陛下不会也想拜老臣为师吧?” 赵祯从原主的记忆当中得知,此人是太乙当中最为顶尖的几个人之一,因而笑道:“肯定有不少事需要向老神仙请教。” 这下子众人陷入到了一片喧哗之中,激烈的讨论一声更是不绝于耳,但普遍是在说皇帝拜的老师实在太多了。 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曹利用却站出来说。 “陛下,我大宋以文治国,您不如在文章方面多拜几个老师,我觉得翰林学士夏竦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的有道理。”张知白应声道,“章得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曹利用气的咬牙切齿,但章得象这个人选,多少还能够接受。 但赵祯却犹豫起来,夏竦这个家伙太过狡猾,拜他为师,恐怕是学不出个好歹的。 因而赵祯说道:“此生之中,我有晏殊这个老师就足够了,章得象也好,蔡齐也罢,无不是官位已高之辈,此众人等平时就可以入宫觐见,请教的机会多了去了,不必要刻意拜师。夏竦和曹枢密也都如此。” 曹利用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把自己带了进去。顿时感觉有些尴尬。 但他也有些不减的问道:“那张宰相为何可以……” “张相有病在身。”赵祯只好紧急找了个借口,“并不是朕想见就能随时召见的。” “陛下仁爱。”王惟一立刻跳出来支援赵祯。 石中立也帮腔道:“等臣老了之后,陛下恐怕也不能随时召见了,呜呜,臣可真不想变老啊。” 众人见他恢复了这般戏谑,顿时觉得周围的气氛正常了许多。 就连皇帝也觉得,自己佛光普照的样子已经摆得差不多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要害部分了。 不过,这个要害部分恐怕还要借石中立之名稍微切入一下。 “表臣公,以你这份心智,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顽劣的稚童,老这个字,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责怪的意思,但实际上却是满满的夸奖。 在场的臣子们,但凡是有个脑袋的,都羡慕的看向石中立的方向。 而石中立那边纵然一生诙谐无限,却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受到皇帝的这番夸奖。 他竟然忍不住泣不成声起来。 皇帝见状,心道不好,赶紧摆摆手说道:“唉,表臣公,真正要送你个大礼物,祝你福延康寿,永为我大宋江山之柱石!” 石中立赶紧抹了抹眼泪,问道:“陛下要送我什么礼物?” “一所学堂,一所我和白先生商量了一整天的学堂。这所学堂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我们准备叫它中立大学。” 众人听赵祯这么说,又欢乐地笑了起来。只有石中立本人闷闷不乐的问道:“陛下是真想让我如同稚童一样,重新去读私塾吗?” “非也非也。”赵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满,虽然不见得能全然理会,但他还是尽可能的缓颊道:“这所学堂,既不归太学管,也不归国子监。它是中立的。” 众人又一阵轻笑。 但赵祯接下来的话,却就意味深长了。 “也是中立你的。” “啊!”石中立和其他大臣们都惊讶起来,皇帝竟然真的要办一所学堂送给她。 “陛下。”白永安却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这所学堂,可是我们要用来……” “用来振兴大宋的,我还记得呢。” 哗啦啦一声雷响,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竟然和白永安商量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曹利用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一下,但又不知道如何阻止。 只有王惟一站出来说。 “陛下,学堂一事,关乎无数后生的前程,可不是送来送去这般儿戏的。” “朕当然知道,所以王师傅你,和朕刚才所有拜过的老师,以及还没有拜过的老师,都会到那所学堂里去授课。” “什么?这……”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回就连白永安都不说什么了,小皇帝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拜了这么多的老师,竟然都是为了那所学堂。 而那所学堂,对于大殿之上的所有臣子们来说,又是皇帝振兴大宋的一招棋子。 皇帝为了振兴大宋,竟然如此的大费周章,他可是皇帝啊,很多事情都可以一言而决的,可是为什么总感觉他在煞费苦心的忙碌着什么呢? 这是错觉吗? 当然不是。 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可都看到了。 那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答案非常简单。 只有两个字。 而且答案本身还在场。 甚至与陛下共同吃过樊楼里买来的美味佳肴。 一时之间,许多人竟然都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行为是多少,有些明显的以至于曹利用和太后都暗暗攥紧了拳头,只有小皇帝平静如常的继续着自己的言语:“学堂虽然将承蒙各位师傅的倾力相助,但它会取得什么效果?造成什么影响?现在还都是未知之数,因此,我们姑且将学堂一事订为试行。所有所需经费皆由内帑承担,相关选址、修筑和初步招生也都会由内臣先负责,等到具体的课程安排定下之后,再劳烦各位师傅前去授课。” 这话又引来一阵面面相觑的讨论。 只使用皇帝内帑,也就是赵祯自己的私房钱的话,那么于朝廷财政是没有额外负担的。 要知道,此时的大宋王朝还有好几项巨额开支,比如修了九年还没有修好的黄河堤坝。 但皇帝愿意自己出钱,为自己的设想买单,而不动用关乎到社稷民生的外庭财库,这本身对一个皇帝来讲,就已经是颇有担当的事情了。 因此朝臣们立刻就是一顿赞扬的声音。 只有刘太后那边,脸色已经绿了,作为实际上的掌权者,皇帝的钱大部分都在她手上,这就相当于是皇帝找了个借口,要从那她那里抠银子出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要从他那里攫取的,可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自由。 只听他轻轻的补充了一句:“朕也是会偶尔去学堂里听一下课的。各位师傅,到时候可要尽心呐。” “什么?” 张知白和曹利用都大惊失色,不但双双腾地站了起来,而且在咀嚼了一番皇帝的话语之后,又双双的惊厥晕倒过去了。 太后当场就跳了起来:“快传太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下) “微臣在!” 王惟一大喊一声,风驰电掣的就冲了过去。 其他几个太医也蜂拥而至。 他们扎针的扎针,灌药的灌药,扇风的扇风,还有人不知道烧了什么东西……白永安都觉得,这群人恐怕接下来就要跳大神了。 其实太医们真有跳大神的技能,只是还没有发此大招,身体比较健壮的曹利用,就先醒了过来。 剩下的张知白因为痼疾缠身的缘故,太医们不敢玩那么虚的东西。 他们生怕玩出个好歹来,张家人不会放过他们。 幸好,张知白这几天兴许是有些回光返照的样子,身体可能较常人还要活跃一些。 所以曹利用醒来之后不久,张知白就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曹利用,似乎忘记了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觉得曹利用正在进行着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曹利用现在也是迷迷糊糊的,一下子就让张知白确定,这家伙比自己也强不了哪里去。 有意思的是,确认了敌人无法伤害自己之后,张知白竟然安心的又昏了过去,太医们又忙活了一阵——这次真的有人跳了大神——他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陛下,出宫就学之事万万不可……攻中自有资善堂可用,这是祖宗制度,不可轻动。” “朕知道。” 赵祯早就已经跑到了张知白身边,关切的蹲下身子,惊恐的看着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直到他第二次悠悠旋转才渐渐的放下心去。 但正因为如此,张知白在苏醒之后的劝说,显得无比沉重。 所以,皇帝似乎做出了退让。 “朕是不会出宫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知白却突然想起来石中立呲牙咧嘴的表情。 这让他又担心自己是不是破坏了皇帝的计划。 皇帝虽然年幼,但看上去像是个颇有城府的。而且对老臣有极为关怀,这可能是个很好的皇帝,不能阻碍他的想法向外延伸。 想到这里,张知白竟然挺着老迈的身躯,再一次话锋一转。 虽然这次显得有些生硬,但却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整个历史的走向:“老臣刚才还没说完呢,陛下不可出宫就学,那是因为宫外太过危险。但有一个地方却是绝对安全的,如果陛下非得要去的话,那么难教的玉津园,可以用重兵把守之下,为陛下建起一所学堂来。” 玉津园是北宋的皇家园林,里面甚至还有天子籍田,也就是赵祯本人的私田。 每年开春的时候,皇帝甚至需要到那里去举行一些仪式,比如做一做亲自耕种的样子,以劝勉天下农夫。 量谁也不会想到,这老家伙竟然想让皇帝在那里建造私学。 而且这家伙的话还没有说完。 “此外老夫还有两位青年俊彦要举荐给皇帝陛下。他们两个虽然不擅长什么数术之学,但一个见识超群,而另一个勇立过人。他们都姓石,与石中立是亲戚……” 石中立瞪大了眼睛。我家亲戚你果然是认识不少,但勇力过人,见识超群这样的标签,恐怕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配不上。 剩下的寥寥几人当中,能让张知白在这种接近死亡的状态下推举出来的人,恐怕就几乎不存在了。 赵祯也闻到了一股安排后事的味道,这位老宰相似乎是在为自己尽最后一份忠。 “张相……” 赵祯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张知白却谈起老麦的手,为十六岁的皇帝轻轻擦去眼泪。 他说:“陛下要记住这两个名字,一个叫石中剑,另外一个叫石景润。” 石中立纳闷道:这个石中剑,莫不是我家哪个不知名兄弟? 可就在他心中诙谐的时候,那边的小皇帝已经哭成泪人,连连喊道:“朕记下了,朕记下了,张相你别死!” 这副场景,让在场的所有臣子都感动莫名,甚至就连刘太后也终于看不下去了。 “王惟一!”刘太后大声骂道,“你要是救不好张平章,老娘就杀你全家!” 太后出身市井之中,骂人的话,当然不可能不会。 但他执政这么多年以来,骂了这么许多的人却唯有这一句,让众多臣子们想要和他一起骂。 这是王惟一多么冤枉啊。人力有时尽,这哪是他能说的算的呀。 他也只好尽力医治,幸好张知白,虽然疾病缠身,但今天还不是他魂归西天的黄道吉时。 他三扎五扎之后,老家伙竟然吃痛不住,一巴掌把他抽到地上去了。 在场的人忽然都笑了起来,但这些笑出声的人当中,有一半以上也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是有什么事情多么可笑,而是有什么事情,多么可悲。 可悲的商山四皓们,如今只出现了一个白永安,闹得皇帝想要亲自出宫寻找……倘非如此。皇帝又怎会甘冒其险,难道他就不知道宫外有多么危险吗? 或许太后统治的这个皇宫,对他来说也未免太过危险了。 这么说来,别说玉津园了,就算是南郊的那座行宫,皇帝也应该常去转转才是。 其实,那座行宫,只有冬至祭天的时候,皇帝才会去溜达几圈。 但现在,群臣们根本不认为有恪守这一教条的必要。 张知白随后被人抬下去了,送到翰林医官院进行更加系统的诊治。 前来参加宴席的太医美不管吃饱还是没吃饱,甚至连喝醉了的,都匆匆的跟了过去。 有人还在出门的时候被绊倒在地,当场磕掉了一颗门牙。 但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在张知白离开之后,整个宴会的氛围都冷清下来,太后更是冷着脸,带着自己的心腹太监缓步离开了这里。 曹利用后来也被送到了翰林医官院,但却是太监们送过去的。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太后请来的救兵,但这位主力战将或许在改革军制和内患制度上有一定建树,但在今天,曾经不得不在班位次序上向他让步的张知白,已经将他完虐的体无完肤。 虽然他的微信不会就地消失,甚至会有人因为他是太后的亲信而愈发小心谨慎,但那群人当中肯定不乏想要趁机要他命的人。 崇政殿的宴会就此结束,但各方却都陷入了莫名的慌乱之中。 当天夜里,一名来自宫中的黑衣人突然闯进了张知白家里,而当时,张知白还在翰林医官院进行救治,即便是他的家人,也基本上都在等待消息。 但来人却不管这么多,风尘朴朴地找到了他的老管家,只丢下了一句话就复又匆匆离开。 “告诉你家主人,今天他为陛下所做的一切,我等都会铭记于心! 管家本来还想问问他是何人,但对方走的匆忙,心中又如此隐秘,他生怕为家里带来祸患,便没有敢多嘴。 等到第二天张知白终于被人送回来之后,他才敢把这件事合盘托出,没想到张知白却只是淡淡地说:“陛下,当年被剥皮的狸猫,可能要报仇了。” 说着,他向皇宫所在的方向狠狠的剜了一眼,继而两眼一翻又昏睡了过去。 张佳立刻陷入了一团混乱之中,但陪同张知白返回家中的太医却在诊脉之后确定说,相公昨天晚上一直都没睡好,现在只不过是困了而已。 张家人不敢置信,又派人从外面请了郎中,但汴京城里的几个名医都来过一遍之后,所得出的结论也和翰林医官院无所出入。 其实,张知白在原本的历史记载当中,只有一次晕眩,随后不久便驾鹤西去。 但现在,晕厥几乎成为了这位相公身上司空见惯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是消息再灵通的人,也只会打听到这样一个隐秘的事实。 在张知白回家之后的当天,一位非同凡响的人物踏上了入宫拜见皇帝的马车。 或许是有些仆从的耳朵实在太好用了,他们竟然听见了这位大人物的自言自语。 “张相倒下了,下一个就是我了。三哥,我会让你知道,咱赵家人都是什么货色,” 半个时辰之后,蓝元振心急火燎的冲进了延庆殿之中,却见皇帝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 恰巧来觐见皇帝的罗崇勋问道:“都知,发生什么事了?” 平时一贯谨慎平和的蓝元振,刺客已经变得像热锅蚂蚁一般, 他哎哟叫了一声,埋怨罗崇勋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躲起来?八大王进宫了!” 罗崇勋是多么机灵的一个人呢,听到这句话,当即就像老鼠见猫一样逃掉了。 皇帝赵祯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对于罗崇勋的逃跑有诸多好奇之处,因而坐起身来问道:“八大王有那么可怕吗?” 蓝元振正准备解释一下,却听外面传来一连串故作豪迈的大笑:“本王当然是可怕的,满朝文武尚且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区区阉竖,又怎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延庆殿,也不经过别人的通报,就直接来到了皇帝面前。 对此皇帝是没有什么反应的——此人毕竟是先帝的八弟,后世八贤王的原型,人称八大王的赵元俨,也是赵祯如今少数可以以这样的宗室近亲之一,因此赵振宇他是极为亲近的,见了面之后不但没有责怪,反而直接暴露了涞源镇的行踪。 听说人人畏之如虎的八大王进攻涞源镇,当然不可能站在皇帝跟里等死,所以他早就溜之大吉了,至于逃跑向了哪里,八大王行动的太慢了,没能够看到,不过他的好侄儿赵祯,此时则抬起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指了指一旁的窗户。 那窗户还在动。 而且幅度还挺大。 看上去不像是风吹的。 显然是有人从这里跳出去了。 八大王忽然冷哼一声骂道:“哼,蓝元振这个死太监,身手都还不错嘛。” 赵祯笑道:“前几天还说有病来着,今天看到皇叔,看来是好利索了。” “哈哈哈!” 八大王立刻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拍着侄儿赵祯的肩膀说:“老叔我虽然不是灵丹妙药,但对这个老太监来说,或许真的能解决不少烦忧。” 赵祯看着自家的这个叔叔,然后又从之前那个小皇帝那里搜肠刮肚地寻找了不少记忆,深知这个家伙有钢笔字用的恶习之外,还缺乏对人或事的基本判断能力。 所以这话说的多半也是有些不靠谱的。 只是,他竟然不知道涞源镇最近究竟有什么烦忧之事,虽然身为皇帝完全不必去打探一个太监的内心,世界不过毕竟相处的时间长了,情分总还是有的。再加上交流的机会也多,赵祯也觉得没道理不清楚这一点。 因此赵祯就像我们的:“皇叔,蓝都知最近是犯了什么病吗?” “他?他哪里有什么病啊,无非就是担心你昨天受了刺激。我今早可是听他派人来禀报,说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不但一直在嘟嘟囔囔着张知白的名字,还多次派人到翰林医官院去查看情况。我跟你说啊,你就放心吧,那老货死不了。他这种贫贱人家出来的诗人,虽然确实因为骨气太盛,容易受气,我也确实见过几个活活被气死的,但这老头又不是全然不知道变通的,他为人应该还算是宽厚的,想气死他恐怕也是不是很容易的,何况,你对他来说又不是一个很差的皇帝。”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竟然不知不觉间口干舌燥起来,因此让过皇帝取了碗茶水便喝了起来。 喝完又继续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呢,我今天就带你出宫转两圈,你不是昨天就喊着要出去吗?我们先不去拜访什么乡野闲事,咱就先去看看张知白在府邸里究竟做什么?” 赵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皇叔心急火燎的到皇宫里来,竟然是带自己出去游玩的。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皇叔,问道:“这样不要紧吗?大娘娘那边不会有什么……” 赵元俨冷哼一声说道:“不用去管那个婆娘,我告诉你,这皇宫里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咱们赵家在这开封城里好歹也带了一个家子了,哪里是她一个女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光是昨天你说要出内帑修建血糖仪试,估计就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的,这一阵子你恰恰可以在外边疯一疯……张知白那老货不是还给你找了两个可靠之人吗?我们就正好去顺道拜访一下。万一真是商山四皓一样的人物,可以稳住咱们赵家的江山,那你老说我将来也可以在你爹面前好好显摆一下。” 这话一出口,还没有跟蓝元振一样逃走的太监宫女们齐齐看向了那扇已经不再摇晃的窗户,他们是真后悔呀,那窗户是如此的宽广,就算一个个从那里鱼贯而出,此时也早就应该跑的一个不剩了吧,为什么偏偏留下自己这么个蠢货,在这里听见如此狂妄不羁的言语呢? 但赵祯却好像听到了天宫仙乐一般,不但立刻知道了皇宋的打算,还知道自己在这深宫之中也并非全无助力。 于是,他突然像摆脱了某种束缚一样,安心的答应道:“好,那我们今天就去拜见一下那两位石先生。” 旁人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于赵祯来说,实际上是需要拿出勇气来的。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已,而如今他却以皇帝之姿承载着社稷之中和千万人的福祉所在。他便自觉不自觉的开始用一些封建时代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是因为一个皇帝他下意识的觉得是不应该出宫的,但她也需要一些自由以方便完成自己的谋划。 虽然这谋划可能是急不成样子的,但如果没有的话,他不能确定是否能够在皇宫当中生存下去。 因此他才有了出去的想法,但也因此张知白才在劝谏的过程当中昏厥过去。 至于同时昏厥的曹利用。 嗯?那人是谁? 此时的赵祯,满心都是对张知白的亏欠,甚至应该说,当时的他就已然如此,更何况张知白又一次回转话锋,硬生生的改变了自己的意思,坚定的表示了对自己的支持, 这一番支持,又不禁让他难受了几分,甚至比之前的亏欠还要严重一些。 所以,赵祯才在昨天晚上无法入睡,一直心心念念着那味老臣子的身体状况。 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因此而释怀,仍然在为昨天的帽饰部署而感到后悔。 虽然身边的内臣们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也有人劝解他说:“官家出宫体察明情,那也是极好的事情,倘若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话,张相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甚至有人认为张相之所以能够好转,也是终于体察到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否则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他是不会放心的。 不管这些人说的是真道理,还是仅仅想用这些话来宽慰他,赵祯都下意识的认为这些话是不够妥帖的。 他肯定还是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 然而,赵元俨却不管这么多,不但拉着他出了延庆殿,还迅速的坐上了马车,稀里糊涂的出了宫。 虽然没有走正门宣德门,但也没有怎么刻意隐藏,甚至小皇帝都没有换衣服。 即便宋代的皇帝并不会天天把龙袍穿在身上,但皇帝的服装配饰有许多都是极有讲究的。 平民倘若平时穿戴出来,恐怕就要被治一个僭越之罪。 所以若是有心之人,纵然没有龙头这种大面积的特征暴露身份,也能从龙纹或者其他配饰方面辨别出他的身份来。 那时候,危险或许就不远了。 然而,马车在这一路上都行驶得平平稳稳,甚至在来到张知白家中之后,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赵祯不知道,这是否是有人提前招呼的缘故。但当他看到张知白坐在床榻上与人聊天之时,所有的担忧不安,终于都可以暂且放下了。 “陛下,你怎么来了?” 张知白也看到了赵祯,慌忙准备起身行礼,他没有留意到赵元俨——那家伙已经找茶水喝去了。 赵祯赶紧拦住他,然后又坐在床榻上,忽然说起了昨天荒唐的举动,然而却惹来对方一阵大笑。 “老臣确实是有些糊涂了,竟然没想到陛下应该是早有安排的。结果闹得殿上失仪,还惹得陛下担忧,哎,老臣真是罪该万死。” “要死你就赶紧死。” 赵原也拿着一块糕点,悠哉悠哉的从外面转了回来,还将另一块塞进了赵祯手里。 一看是八大王进来,张知白也不在那里煽情了,竟然直接挺起腰来骂道:“大王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跑出来作甚?这朝堂上的事也是你该过问的吗?” 宋朝对宗室外戚以及宦官都防范甚严,这也是吸取了唐朝宗室造反、外戚干政、宦官误国的教训。 不过,史记当中也不会记载张知白这样的质问。 而且,赵元俨立刻也没好气的反驳起来:“老子可没有干涉朝政,只是带侄儿来你这里耍耍,你不是有两个重要的人要举荐吗?赶紧叫他们出来吧一会儿我还要带他去番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呢。” 张知白冷哼一声:“大王真是好本领!竟然敢带着官家到处嬉闹。” “你不是还给他推荐了一个更远的地方吗?” “可玉津园是皇家园林——” 说到这里,张知白突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改口道,“我跟你争这个做什么?那皇家园林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至于你说的两个青年才俊嘛,这不我行转之后就把他们叫了过来,正准备嘱咐一番呢。” 赵元俨扭过脸去,发现最开始和张知白聊天的,正是两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 他的眼神不为觉察的变了几变,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祯疑惑道:“皇叔你笑什么?” 张知白却又骂了起来:“怎么样,你这憨货终究是比不上老夫的?” 赵元俨当场不笑了,气势逼人道:“哼,不要以为你早算准了我会带侄儿过来就有多么了不起。” 赵祯惊奇道:“张相竟然早知道我会过来。” 转而又问赵元俨道:“皇叔是怎么看出来的?张相刚才不还是在说是叫过来嘱咐几句吗?我们难道不是恰巧遇上的吗?” 张知白嘿嘿笑了起来:“对,我们就是恰巧遇上的。来来来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个子高一些的,脸色红润一些的,就是我说的那位见识颇广的石景润,而这位面色冷峻一些的,就是那位武力超群的石中剑。” 两人立刻站起身来,向赵祯躬身行礼。 一旁的赵元俨却皱了皱眉,突出的向张知白使了几个颜色。 有意思的是张智版,也不和他吵了,两人竟然就用这种颜色互相交流起来。 赵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要不然又会是一番惊奇的询问。 他现在真的像个高中生一样,动辄惊慌失措到方寸大乱的地步。 因此,他内心之中对安全感的渴望已经到了一个让他焦躁不安的地步。 张知白没有察觉这一点,但他却为赵祯解决这一点找到了答案。 或许,皇帝天生就要面对这种问题,因此大臣们早就会对此有所防备。 撇开这个先不论,在张知白介绍之后,两个石姓青年便与赵真见了礼数。 宋代皇帝面前的规矩其实可以是很灵活的,因此两人也没有显现出多少拘束来。 石景润笑道:“以后我就在六哥儿身边做个参谋,这货……”他一直石中剑说道,“就给你做个扈从。”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们呢?” 石景润又笑道:“我大宋礼遇文士,却瞧不起那些赤佬,六哥称呼我的时候,大可以用先生二字,至于这个武夫嘛,随便怎么叫都行,反正他也不挑不捡。” 众人立刻笑了起来,似乎都在有意把氛围搞得融洽一些,甚至赵祯都感觉到石中立的影子了。 但张知白却在这个时候说:“官家,你别看他们和那个石中立是亲戚,但他们的才华确实和白永安不相上下的。” 赵祯惊奇道:“莫非他们也的一赐乐业人的那套把戏。” 作为一个高中生,当然知道此时的欧洲尚且处于黑暗的中世纪,论起综合国力当然是无法与大宋相提并论,毕竟大宋后生占据全球gdp的80%,因此,若不是一赐乐业人那种算账的本事,他都不觉得西方有什么值得大众学习的地方。 听到赵祯这样问张知白突然含蓄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赵祯还不明白某些事情。 因此,他还需要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那就是抛砖引玉。 这个任务完成的很直接,他指着石景润道:“景润,快把你的件事说给官家听听,看看能不能为官家解忧。” 石景润点点头,但却没有贸然开始,反而是问道:“官家想不想听一下我大宋还有哪些弊政?” “想,当然想,昨天朕和白先生就讨论了一天之久,颇觉得他的一些话很有道理。” 石景润笑道:“我知道白先生之才华,其实无非只有一样而已。” 赵祯道:“先生是想说算学吗?非也,白先生之才华,远远不是散学能够概括的,” 旁人或许还不太清楚,但经过昨天的交流之后,赵祯很快就发现白永安把数学知道贯通进了财政之中,无论是什么营造之类的项目,他都能够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对于账目审计更是门清。 这样的人修建一所学堂何其简单。 而只要学堂建成,新式教育推广开来,崭新的人才就会源源不断的进入朝廷,成为他发展大宋的重要动力。 这是合体美好的一个设想。 也是穿越者们都会去做的一件事情。 然而这样完美的设想,也并非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更不可能达到什么超脱的地位。 于是赵祯就看到了石景润道回答。 “不。”石景润哈哈笑了起来,“白先生不过是一个理财高手而已,而关于理财我朝确实有三大弊政。其一是花费过大,我朝官吏过多、兵员过多、花费项目过多、宗室外戚勋贵消耗过大……” 赵元俨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但显然不能打断对方的陈述。 “运输过程耗损过大、贪腐损失过大、生产过程耗损过大。” 赵祯没想到光是财政方面的一条弊政,就拉出了这么多的内容。 他以前只知道课本上所说三冗问题,也就是冗官、冗兵、冗费带来的问题。 然而这些课本知识毕竟只是皮毛而已,倘若细细讨论下来,具体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 大宋朝的官员设置繁杂,光是官职名称体系就复杂的让人晕眩,何况还有包括恩荫、纳粟等方式进入官场的人物,都需要财政拿钱来发放俸禄。 至于那上百万的禁军士兵就更加浪费国帑了。 而且这些人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许多福利可以拿,比如布匹、柴炭、冰块,甚至马匹饲料。 另外每次过节的时候也要发放上次甚,至军队开拔,都需要拿钱财来诱导士兵。 这样的财政习惯,北宋的财政要是不出问题,那就活见鬼了。 而且除了花销过大这一个弊端之外,大宋朝还有着两个涉及到财政问题的重大缺陷。 只听石景润继续说:“这弊政之二,就是农村经济矛盾严重。首先是土地兼并严重,其次是贷款盘剥严重,最后使朝廷徭役严重。” 这些,高中生赵祯就不懂了。 其实这些事情解释起来都很简单,宋朝商品经济发达。虽然不仅仅局限于农村,但还是主要集中于城市。 而农村的土地经济早就已经演化成了庄园经济,因此地处于庄客之间的矛盾是普遍而又经典的存在着。 而更有意思的是,宋朝是不抑制土地兼并的,这就意味着大部分自耕农都有可能失去自己的土地,而另外一批连土地都没有的人家,就得想着靠其他的方式养活自己了。 同时因为没有抑制兼并的政策,所以大地主难免就对小地主的土地产生兴趣。 不过冒然抢夺是有一定风险的,因此他们就会耍出各种手段,其中自然不会少了经济手段。 借贷关系在农村自然是普遍存在的,且本身因为还款能力差、信誉差等一系列问题,而存在着利率过高的现象。 那么大地主们当然会加紧利用这一现状,更迅猛的盘剥那些中小地主和自耕农。 第三就是徭役问题。 北宋的徭役政策也是很奇葩的。 有很多人甚至需要到地方上去做小丽来填充徭役。 有一些不同食物的人可能会认为,这是打入政权内部,进入体制内的绝佳机会。 但实际上,有很多财政窟窿都会转嫁到这群弱势群体身上,他们当然也就成了被贪官鱼肉的对象。 而这三条虽然对中央财政的运转不构成直接威胁,但却是治安动-乱的根源所在,北宋的农民起义几乎一两年一次的频率发生着,而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被遮掩起来的叛乱。 同时,关于财政的第三条弊政更为要命。 这一大问题困扰了中国学者,甚至世界学者不知多久——中国这样一个矿产资源不算贫乏的国家,在贵金属货币时代竟然陷入到了离奇的通货紧缩之中。 纵然中国人民是历来勤劳的,再加上他们拥有着幅员辽阔的文明圈子,在物产方面创造极大丰富的评语,并非困难,但古代的生产力水平终究是有限的,至少是没有得到极大发展的,因此也不应该没有足够的货币来标记他们的财富。 但偏偏宋朝在这方面就能刷新人类的认知,甚至达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巅峰状态。 首先是大批金银同货币被埋藏在地下,不参与市场流通。 其次,宋朝的同僚竟然能比铜钱还贵出六倍有余,这样难道不会有人把铜钱拿了去重新熔融,做成铜料进行发卖吗? 第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哥儿舞女以养天年,成为宋朝重要的消费价值观,在这种提倡奢靡的风气之下,宋朝即便商业交易内容不够丰富,也不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但交易频率却是奇高无比。 然而却偏偏没有足够的货币支撑这样的高频交易。 所以宋朝一直都处于钱荒之中。 这种钱荒,既包括对钱币铸造量的追求,比如铜钱铁钱的铸造数量单纯不足,也包括交易频率过高带来的大型流转困难, 这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甚至有人干脆设置为一个问题。 当然人们对待这种问题也找出了一些答案,比如纸币的出现就是在这个时候。 然而在朴素的贵金属价值观看来。纸币明显意味着货币超发带来的各种风险。 而后来包括蔡京在内的许多奸臣,也都用这一手来进行大额贪污。 这反而造成了国家信誉的迅速崩坏,不但没有解决钱荒的问题,反而让中央的财政调动能力更加捉襟见肘。 总的来看,这三条财政问题,以及各条问题的具体表现,都足够让宋朝中忙活一阵子的。 甚至其中很多在两宋灭亡之后都没能彻底解决。 再甚至的是,有一些干脆穿越明清,延续到了民国乃至共和国时代。 但这还没算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宋朝出了财政制度方面的问题以外,还有着拿钱也解决不了的各种问题。 倘若说朱元璋用自己的目光短浅一手造就了大明朝的各种问题,那么宋太祖赵匡胤也不见得比老朱高明多少。 除了奢靡风气的错误提倡之外,这家伙在顶层制度设计方面,也留下了不知多少处隐患。 而且这些隐患当中,偏偏以赵匡胤最为擅长的军事领域最具破坏力。 比如将门世家的勋贵制度,比如强干弱枝的矫枉过正,比如“将从中御”的军事指挥体系设计错误…… 这些都造成了地方军队的战斗力不足,不但间接地引发了叛乱,还让后来的女真人有了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包括收留少数民族在内的政策也带来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一赐乐业人这样的或许还是一种成功的案例,但一些阿拉伯人的到来,却充分诠释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经典教训。 南宋皇帝在逃难的过程当中,甚至可能不止一次的遭到阿拉伯人的出卖。 而北宋对于这种番邦的官员还往往加以照顾。 再有就是马政、茶政等等一系列细分行业的问题。 但必须强调的一点是,虽然这些细分领域都有自己不同的特色,但在崇尚奢靡的大环境之下,人心浮动总是能够给刚刚制定下来的政策带来巨大的冲击,腐败也在这些政策的运转过程当中更加频繁的发生,导致许多制定的政策最终都不得不因为崩坏而停止。 北宋光是讨论茶叶的售卖问题,就不知道在朝堂上争论了多少回? 倘若每次都允许他们打破几个脑袋的话,恐怕组建一个小规模的陵园不成问题。 这些事情,石景润虽然没有全部讲给赵祯听,但也言简意赅的介绍了其中不少问题,当然非议太祖太宗的那部分肯定是不能拿出来讲的。 赵祯也没想到,在课本上只是疑虑而过的宋朝,竟然存在着如此之多的问题。 他不仅有些头疼起来。 因而问道:“石先生认为,应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 石景润笑了。 “官家觉得,白永安的法子看上去很不错,但他虽然产学研一体,却终究都是在为了金融服务,因此他办学堂首先要招的就是会计和审计。这些人才固然是不能没有的。甚至在我的计划里有了他们,反而更容易成事,但是,有一点需要官家记住,铜钱就是铸造的再精美华丽,他也是打不死契丹人的。只有造作器物,才能真正让铜钱发挥作用,也才能真正让契丹人觉得害怕。倘若其他人都怕的,那么周围的那些国家以及国内的那些反贼也就没人不怕了。所以金融固然是要做的,但他必须建立在坚实的根基之上,这样的大宋,才不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章 人生交契无老少——杜甫 一番分析下来,高中生赵祯终于知道了石景润道核心想法。 只是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 “先生,白先生的想法您是怎么知道的?那些审计会计之类的词语,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赵祯本来想直接说,原来先生也是穿越者,但那样说也意味着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他在白永安面前,尚且不愿意表露身份,何况是初次见面的石景润了。 所以他的问题只是打听某些词语以及信息的出处。 但很快,他的这类猜测就遭到了迎头痛击。 “我们昨天晚上连夜去拜访过张修注,他可是陛下与白永安交流时的见证者,当然按照朝廷制度,那些话都是不应该传出来的,不过,我大宋皇宫简直就是个路上,有什么是外边的开封市民们打听不到的吗?听说有人连陛下起居住的副本都能买到。” 赵祯吓的一个哆嗦,首都居民的能量还真是大呀。 不过除了这小小的惊诧之外,赵祯心中更多的还是失望,原来这两个人并不是穿越者,至少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这也没什么左右,只是见两个比较有水平的人物而已,对于皇帝来说,评价才能几乎就是他的基本功。 虽然,赵祯的这项基本功,距离能够毕业的水平还有很远。但他对此类事情显然还是很有耐心的。 考教完石景润之后,他就想着见识一下石中剑究竟如何武艺超群。 但他还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张知白就拦住他说:“石三郎的手段,那是用来保护陛下周全的,不能轻易在人前展现,以免被人识破破绽,到时若有闪失,吃亏的还得连带陛下……” 宋代人特别喜欢用人的行第来称呼,而且按照宋代习俗,父辈是亲兄弟的孩子们是需要打通排便的。 这就导致一家当中经常会出现两位数甚至三位数的编号。 至于那种数字比较小的编号,则成为了烂大街一样的称呼,因此纵然只有几个人在这里谈话,张知白也习惯性地在前面加上姓氏。 赵祯来到这里虽然没有几天的时间,但对这一点已经很熟悉了。 皇帝的近支宗室,就是那种没事儿只会生孩子的类型,三位数的编号在宗正寺里能翻出好几串来。 而且过上几十年的话,类似的情况只会更多。 毕竟现在人口基数少,偶然出现高产作物,也不过是那一两只而已。 石家显然不是那种高产作物,但如果真像张知白说的那样,这两人是石中立的亲戚,那么石家的农作物质量可谓极高。 但无论怎么说,今天的这份探望可以算作一个段落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可看。 于是赵祯起身告辞,但张知白却让他带上两位石先生。 且不说这是老宰相的一片善意就说,石景润道那一番见识也颇值得赵祯好好琢磨一下,有的时候人们离正确是如此之近,却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与成功失之交臂。 尤其在高中生做物理和数学题的时候。 对此颇有感悟的赵祯,在两套极为相似的方法面前,必然还是要慎重的。 白永安既然讲创新,那对造作器物就是极为重视的。 而石景润既然也说,审计与会计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那么多半把两者混为一谈也没什么不可以。 既如此,那就索性都做好了。 至于两位姓石的先生,自然如张知白所说的一并带走。 只不过不能跟他一起回宫,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才是。 想来想去整个汴京最合适的地方,恰巧就是张知白曾经提到过的玉津园。 玉津园就在开封之南,距离也不远,虽然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美景可看,但里面的一些珍禽异兽,大概也是最肥美的时候。 不过赵祯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拿珍禽异兽开刀,倘若实在嘴馋了,獐子和露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因此他便和赵元俨以及两位姓石的先生商量起来,几人倒是自无不可,只是路旁恰恰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们稍稍改变了计划。 “石延年,你这次可不能再喝醉了,你上次的酒钱就还没给呢。” 众人听见有人大声呵斥,纷纷扭过脸去观看,却见一名酒楼老板正在街边咆哮,被他训斥的则是一名中年书生。 中年书生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显然是就要不省人事了。 看来老板是担心自己收不到酒钱,所以才在那里大声叫嚷。 他身边还有人给他出主意:“下次,你得先把酒钱收了才能给他喝酒,要不然……” 话音未落,周围便是一片抚掌大笑之声。 就连那酒楼老板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赵祯在那里纳闷。 “怎么又一个姓石的?” 赵元俨也是无语,不过新来的那两位先生却已经笑出了声。 “官家可能有所不知,这个本家我们也是认识的,而且交情也不浅,恐怕还在张修注之上。不过此人虽然经常喝的烂醉,却在文章诗词上是不乏造诣。以后他要是写了像样的文章,我二人会尽快拿给专家看的。” “那谢谢两位先生了。” 赵元俨忽然替赵祯回答说。 两人先是一愣,心说官家都已经那么大了,这点礼节应对上的小事,又何须他这个皇叔代劳? 但他们立刻就又听到了赵元俨的声音:“在外面的时候,你们只需称呼六郎为舍人,连衙内都不要叫。医药是这都记不住的话,就干脆叫小员外。” “知道了。” 石景润笑道:“大王考虑的极是,左右陛下只是出来看一看,倘若不去那种危险腌臜的地方,普通富贵人家的身份,就足够馋倒很多事情了,” “石先生说的有见地。” 赵元俨又应了一声,但就此不再多说话。 因为他留意到远处的那个石延年好像要撒酒疯。 或许是周围爆发出来的哄笑声把石延年激怒了,这家伙竟然忽然起身,一下子将酒桌掀翻,并且把酒坛也摔在了地上,指着周围人的鼻子骂道:“你们知道什么……” 石景瑞在马车里立刻皱起眉来,赵元俨干脆捂住耳朵,没心情听一个酒癫子的讲道理。 只有石中剑似乎对兜里特别感兴趣,但他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地,什么都不多加以表达。 赵祯却在这个时候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到了石延年身后,掏出一串铜钱来,远远的丢给店家说道:“酒钱我替他给你结了,人我要带走。” 店家不知道他的来路周围的乡亲们更是不愿多管闲事,既然酒钱已经结了,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公子 更何况那位贵公子的恶仆已经冲上前去,将石延年拎到了马队上 石延年还没反应过来,大声叫嚷着什么,却见刚才的那个少年已经慢慢转回,呵斥道:“今天我刚拜了一位先生,他与你有救,正准备请你去喝酒,不过酒是不能白喝的,你得替我办件事情,懂了吗?” 石延年见他没有什么恶意,反而还和自己小有渊源,加之又给自己付了酒钱,就勉强挤出笑容来问道:“小兄弟,你让我做什么事?” “先生既然是有些文化的,他若无意功名的话,不如到我的学堂里去教书,我那里会聚集很多孩子,他们但凡有个有钱的父母,便可以让先生不至于饿死。” 石延年瞪大眼睛,他几时沦落到需要担心饿死的地步了。 于是忽然在马背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却又挣扎的想要跳下来,摆脱这个无知贵公子的束缚。 但赵祯的那名侍卫因为没有得到明确的命令并不肯将她放开,于是两人竟然就这样险些动起手来。 幸好,石景润在这个时候跳下马车,先是安抚了一下石延年,而后又对赵祯说道:“这位说起来也是张相的好友,小员外替他付了酒钱,可谓是给足了张相面子。” 这话其实并不是在夸奖赵祯会办事,而是在间接的提醒石延年,面前的这位贵公子非同小可,让他老老实实的不要在那里瞎叫唤。 10年前早就已经喝醉了,哪里还能够听得出如此委婉的提醒,当场就更加大声的叫嚷起来。 这时候石中剑悠哉悠哉地站了出来,抡起巴掌就出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当场这家伙就像哑巴了一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百姓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石中剑这才难得一见的开口说道:“朋友喝醉了,我让他安静些,以免吵到你们。” 这话剪辑的让人感觉冰冷,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充满了幽默,因此又有人笑了起来,直到它们众人离开才有人恍惚觉得不妥,因问道:“那不是拐卖人口的贩子吧?” 这一句话出口当场就有人吓得掉到了桌子下面。还有几个人跳了起来,说是要到开封府去报官。 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赵振一行人此时都已经到了玉津园。 玉津园是有人踟蹰的,其官职称为提举官。 因为事务比较清闲,且大部分正常公务都只需要吏员办理,所以,这种简单的差事都会挑几个宗室来做。 只要是宗室,在今天这个场合里就不需要赵祯亲自出面,八大王只是把马车的帘子掀了掀,将自己那张苍老的脸露了出去,那几个管事的小子辈儿,就老老实实的开门了。 不过他们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官家竟然会出现在马车上。 赵祯在下车之后很有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同时又叫他们去找些水来,将仍在昏迷的石延年也给弄醒了。 说起来石延年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现在的官方身份是一个武官,虽然只是个八品的三班借职还是三班差事,但如若得到一个明确的指掌手底下,恐怕就可以拉起一个指挥越百人的队伍。 这种规模的队伍,倘若在汴京城里与人械斗的话,估计是战无不胜的,除非稀里糊涂地闯进了某家军营里。 因此当着家伙被冷水泼醒之后,当即就语带威胁说要好好收拾一下面前这几个人,看来他与石景润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石景润描述的那样亲厚。 但石景润还是笑着对他说:“我记得,你被朝廷授予3班借职的时候,因为觉得有是书生的体面而不想救人,到最后还是张相劝你去的,怎么现在我家小舍人想给你弄个体面的工作,你反而还不愿意了,要知道你只需要吃了差遣,并不会丢了寄禄官的俸禄,就能够在我们这家学堂里另外拿一份薪水,而且如果你做得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赏你酒喝,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玉津园,知道什么人才能来这里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狗仗人势的师爷,但对面的那位石岩同志,可能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此时的脑回路已经十分清奇,他全然没有理会石景润话语当中的任何暗示,只是一个劲儿的问道:“那一个月给多少酒啊?” “看你教的好不好,如果孩子们学的好,即便是御酒也可以赏赐你一些。” “好,这买卖我应下了。” 石延年答应一声,给赵祯送出了一个满意答案的同时,却又因为酒劲发作而一头栽倒在地,当场将赵祯吓了一跳。 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后,赵祯终于缓了过来,她忍不住抱怨道:“张相是何等的文雅君子,怎么会和这种人有交情?” 石景润苦笑道:“这两人何止有交情,张相为了他的事情,可谓是操碎了心,简直就像多了一个儿子似的。” 这话听得赵祯似有所思。 但是一旁的石中剑却纠正道:“不是多了一个儿子,人家这叫忘年交。” 这话好像是张相自己的定性一般,惹得石景润赶紧改口:“对对对,是忘年交,忘年交。” 说完之后他还小声的嘟哝了一句:“还不如个儿子呢,也不能用来尽孝。” 这话意外的让赵元俨笑了起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章 麦穗初齐稚子娇——欧阳修 赵祯后来才知道,张知白的忘年交其实颇有几个。 而且,其中还包括另外一个姓石的。 他就是泰山先生孙复的学生石介。 不过此时的石介可能还没有去拜泰山先生为师。 但他现在好像也不在京城。 只是不知在哪里悠游求学。 说起求学,赵元俨和石景润对于赵祯的选材都有些小小的意见。 面前的这个石延年虽然才华确实颇有一些,但性情未免太过放荡不羁,让她来教些孩童,对于一个学堂来说,可能是颇为不划算的。 首先谁都不能避免这家伙会喝酒误事,其次,一个才高八斗的人,肯定不屑于去教一些小孩子。再加上这样那样的不确定因素,很可能导致这家伙的教课质量很差。 很差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家伙还小有名气,钱才给的少了,恐怕都让人觉得不公。 所以说,这种人当老师是很不划算的。 赵祯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讲究。 不过人都已经拎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先用几个月再说吧。 于是在石延年又一次酒醒之后,双方签了契约。 而那个时候,石中剑已经到玉津园的林子里射了一只鹿回来,石延年和园子里的一些官吏早就帮着生起了火,甚至还煮了水温了酒,就等着他石延年醒来之后一起大吃一顿了。 石延年当然很高兴,因此也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都是在哄赵祯。 他喝的很开心,鹿肉的味道也不错,因为撒了稀有香料香料的缘故。 无论宋朝还是明朝,香料都是颇值钱的东西。那些在海上用命换钱的走私贩子,之所以能够一次赚上数倍的利润,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些香料的产地不在中原。 五百年之后的大航海时代,胡椒之所以成为硬通货,也有着类似的原因,毕竟胡椒这种香料实在是太抢手了。 但现在,赵祯的布局距离海贸还有很远很远。 甚至,他都不能称之为布局。 现在他脑子里想的还都是别人的布局。 一个是白永安的,一个是基于白永安而作改进的。 这个改进版显得还不够全面,至少不像白永安的那样雄心勃勃,他可能只是发现了白永安布局当中的一些破绽,所以专门拿出来提醒一下自己。 这是石景润道见面礼。 但赵祯不想只要一个见面礼。 好在他在这方面还是有时间的,学他的新班就需要很多时间。这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还可以继续切磋。 至少,赵祯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很快意识到,随着石延年的到来,情况必然出现改变。 只是这个改变还需要在另外一些重要的事情结束之后才会到来。 喝完酒吃完肉之后,赵祯终于在赵元俨的护送之下,踏上了返回皇宫之路。 他并没有直接住在异域,进元礼这里还需要稍微收拾一下,但所有的部署都已经交给太监们去完成了,这是他的构想,他身边除了太监们之外,也没有在这方面值得信赖的人。 宋朝的太监还是很全能的。除了像童贯那样会打仗的之外,还有像程眆那样会修水利的。 让他们稍稍改动一下皇家园林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但是在那之前的一项准备工作里,只有一个赵祯必须要克服的巨大难题,他需要向皇太后讨要这次工程的拨款。 既然说了要用内帑,而自己又实际上没有私房钱的话语权,那么就只好去求太后了。 好在昨天把话说的足够买张知白也,晕倒的足够馋,倒忽在无意之间就收拢了所有翰林官员的支持,虽然这群人在操场上也没什么话语权可言,但他们作为一种小小的民意,恐怕也已经为太后所知。 太后当然知道。 她恨不能地将那些翰林官员全都拉出去砍了,更恨不得要了张知白这老东西的命。 但她一样也做不到。 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训,虽然相传这种组训只有皇帝才知道,但各种细则条文总是能够给人看的,因此太后只能遵守这些制定出来的规矩,除非他真的想像武则天一样称帝。 这个对她来说其实还是很难做到的因此一时半刻之间,她还不会疯狂的去散杀大臣的地步,否则必然激起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强烈反对,要知道本来看她不爽的人就主要是这类理想派动物。 张知白和王曾就属于这类理想派的动物,如今老迈的张知白在临死之前又一次坚持了自己的使命,因为小皇帝赵祯换取了一大片的智齿,甚至在这种舆论压力之下,他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都已经无法阻止小皇帝的求学之心,那么倘若皇帝真的来要钱,她又有多少理由可以不给呢? 她给了! 虽然小皇帝喝了酒,这显然是可以再次批评的把柄,虽然小皇帝吃了莫名其妙的香料,这也是可以再一次批评了把柄,虽然他回来的有些晚了,险些被拦在宫门外面——皇宫是需要定时关门的——这更是可以用来批评的,但她一条都没用,反而老老实实的给了钱。 没人知道太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就连他的心腹阎文应也参悟不透。 但是太后的另外一个心腹枢密使,曹利用就对此一清二楚。 那一天曹利用也和张知白一样晕倒在地,但是曹利用收获的关注和铜钱,甚至可能不如张知白的一根头发丝。 后来他听亲近的人说起这些事情,恨不能把张知白那个东西当场炖肉吃了。 嗯,炖肉这个设想确实很不错。 但因为太后也吃了别的缘故,所以他还没有丢掉在太后面前的信任。 后来,太后与他重新商议了策略,首先,太后认为皇帝以求学为名,拉进了与一批天文系官员的关系,但这不太可能用来主动进攻身为太后的刘娥。 宋朝以孝道治天下,而并不是以汉朝儒学家们所定义的称谓之学,因此司天监的那套说辞只能用来威胁皇帝的地位,反而不能用来打击太后的微信。 这是太后与皇帝之间显著不同造成的。因此小皇帝必须出手拿掉这个单下威胁。 当然,小皇帝取得的战果非常辉煌,不但拿掉了这个威胁,反而还有可能对太后构成威胁,虽然信奉儒学的宰相们不会容忍司天监的太后发难,因为那意味着称谓之学的复辟,是当代的儒学者们断然不会接受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说,小皇帝至少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防御。 这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但那天,这个孩子摆出的弱势姿态,尤其是含沙射影的说出商山四皓之类的话语之后,几乎整个朝堂都认为垂帘听政的太后,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帝之位。 他需要有影视来为他制造,当然这种隐士也不排除是大隐隐于朝的那种隐士。 因为皇帝当场就点出了朝中的多位大臣,作为自己的老师。 而可以想见的是,这些朝中的大臣其实正是对抗太后的即时战力,那些从外面找来的所谓隐士,还真的就不一定熟悉朝廷的各种机关算计。相比之下还是熟悉掌故,思维多变的大臣们更划算一些。 但无论怎么说,皇帝既然用自己受教育的权利,拉拢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盟友,那么留给太后的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直接开战,将一切可能跳伞的势力杀死在萌芽状态,要么虚与委蛇,在之后的时间里慢慢寻找这些皇帝盟友的弱点,并且一一击破,倘若能够做的铁证如山,滴水不漏,反而还可以打击皇帝的威信。 第一条路太后刘娥是不敢走的,八大王赵元俨还在那里,宗室也还在那里,勋贵们也还在那里。 倘若他敢贸然篡位的话,必然导致各方的联合绞杀。 相比起完全可以世袭下来的武将世家,宗室子弟来说,太后刘娥在某种程度上天然属于弱势。 他若能够给一个太后扣上造反的帽子,那么就有借口限制以后所有太后的权力,这样对保证这些世家大族的后驱力是极有好处的。 反而是她这个做太后的,想要将自己的全易传染给后代的话,就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选,而且更糟糕的是就算是造反也不得不拉拢那些开国将门。 所以,那些勋贵将门会更有动力一些,至于宗师子弟,恐怕就只有拼命一条路可选。 武则天登基的时候,不知道杀了多少李唐的宗室子弟。 老赵家的孩子们,恐怕不愿意落到那般下场,那么这样一来,他们的动力就会变得更加充足。 因此太后刘娥是不能贸然出手的。 所以他只有第2条路可选,虚与委蛇,各个击破。 因此当醉醺醺的皇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他提出索要钱粮的时候,太后刘娥都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这个十六岁的小皇帝,既然可以想到在众人面前示好,难道他刘娥就不可以用这些钱粮愚弄某些人的脑子吗? 哼,她偏要世间的所有人都知道,对于儿子的这个大胆荒唐的记忆,她这个疼爱儿子的母亲是有多么支持。 治愈以后,因为他的溺爱而造成的所有问题,不管怎么讨论都会多出一层情有可原的因素来,反倒是一意孤行,导致两位众臣晕倒在大殿之上的皇帝,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留下这样的可能的发展方向,她必须痛痛快快的给出这批钱粮。 赵祯万万没有想到,刘太后竟然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自己,当然他更不知道刘太后的心里究竟占有着怎样的计划。 这个计划甚至连赵元俨都不可能看透猜透,甚至也没法防范。 即便是白永安,心思也不会缜密到这个程度来,而他也不可能想到太后的心思可以有这么细腻。 只有曹利用知道,这还不是太后的最高水平。 因此天还没亮,母慈子孝的说法就开始在汴京城里流传。 甚至赵祯出宫的路上都无意当中听到了一些。 他确实到那时也没明白太后究竟在想什么。 倘若真的只是疼爱自己的话,那么之前所做的种种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祯总感觉,有一种悄无声息的危险正在临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封来自石中立的信件,改变了赵祯的所有想法,那个家伙已经亲笔提字,给还没有动土开建的中立学堂写了一幅牌匾。 牌匾被很快地挂在了玉津园,附近的乡村当中,因为有许多人生计都着落在城里的缘故,所以对城中的消息也较为灵通。官家要在玉津园办学的传言,早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那称月亮的震撼事件也被人添油加醋的,说的到处都是。 在这种背景之下,老百姓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在这所学堂当中求学。 至于这所学堂是叫中立学堂还是叫什么偏袒学堂,那根本就不重要。 但石中立还是侵害于自己名字所带来的巨大号召力,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因为那些老百姓也不知道该夸奖些什么,在看到牌匾之后,那些略微还认识几个字的,自然就找到了可以用来承载他们夸奖的客观存在。 不过这所学堂的收费可并不低廉,比起当时已经出现的某些私塾可能贵了五成都不止。 但是教育投资这种事情,在当时的达官显贵看来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京城百姓们的思想也因为长年的耳濡目染,早就已经达到了类似的前卫地步。 所以颇有一些人是愿意在这方面出钱的。 而且因为古代教育参差不齐的缘故,即便让他们单独去请些西西先生来,恐怕也不见得能把自家子弟教得多么好。 反而是有皇帝坐镇的学堂,更加值得他们信赖一些。 但是虽然来报名的孩子很多,但家长们很快就得知了一个极为失望的消息。 因为学堂初见的缘故,师资力量并不雄厚,所以能招收的学生也是极其有限的,以避免授课质量的下降。 这是明摆着走精英教育的路线了。 不过路线问题可不在家长们的考虑范畴,他们只关心怎么才能把孩子们塞进去。 这件事情学堂还没有给出一个定论,因为几个话事人需要短暂的商量一下,最后由仍然还身在番坊的白永安传来办法,他希望能够简单的举办一场入学招生考试。 招生考试排名前列的学生,无论男女都可以入学。 这一点引起了小小争议,但白永安在赵祯心里还是颇有地位的,何况作为高中生的赵祯,潜意识里不能适应没有女同学的教室。 因此这一条最终还是被通过了。 于是招生考试被积极的准备起来。 今天的报名也顺利的变成了对招生考试的报名,凡是前来报名的人都可以免费领取刚刚刻录出来的一份教科书。 这是白永安最近才刚刚写出来的。 就连番坊当中的孩子们也没有开始用。 这本书有五百多套,今天来的孩子还不到三百个,因此即便到了晚上也还没有完全发完。 不过这场入学考试被改造了三天之后,所以第而天之后才来报名的人是肯定无法拿到指导教材了。 虽然刻书坊的微博用最快的速度又送了一批过来,但因为某些消息的传出,让这一批书也迅速的被发放了出去。 赵祯万万没有想到,白永安的号召力竟然已经大到了这种地步。 但她很快就在石景润道提醒之下释然了,毕竟是可以给月亮称重的学问,倘若没有人趋之若鹜的话,那大宋的学风恐怕是有问题了,虽然这样也显得很功利。 但赵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在又一批书籍送来之后,他给自己留了一本,并且大体翻阅起来,忽然他发现白永安这个穿越者,竟然在这套指导书籍当中,插入了很多中学的课本知识。 里面不但包括明朝人熟悉的语文,数学,历史,还包括他们不太熟悉的化学、生物、物理,甚至连体育、美术的部分也都有,最为吊诡的是,白永安竟然连计算机都没有放过,难道他想在宋朝这种生产力水平下,复制第三次工业革命吗? 赵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手一哆嗦,险些把书掉在了地上。 周围好像没有人看到,他又赶紧把书捡了起来。 但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大了,站在旁边的石景润终于注意到了。 他走过来,低头看了看,忽然笑道:“小员外也想亲自参加招生考试吗?你已经年满十六了,按照白先生的那套规定,早就已经过了招生的年限标准,所以你只能是特招入学,刚好您的情况也很适合特招入学。” 赵祯知道石景润所说的那套规定,恰巧就是写在这部报考指导书籍当中的内容之一。 他刚才还翻到过。 按照白先生的想法,学堂一开始只会招收一些低龄儿童,做一些基础教育工作,比如说认认字算算术之类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招生题目也不会太难——虽然大家都用统一的教科书。 但再过几个月,学堂就会招收一批年龄大一些的孩子,而且是要求有一定基础的孩子前来学习。 那个时候的招生考试就会难上很多,几乎有可能包括书中的每一个内容,甚至还要考一考学生平时的积累。 还有一次招生考试,大概会在明年的一二月份进行,那时候会招收一些年龄偏大的孩子,考的内容就会变得五花八门,但依旧以这套参考书为主要内容。 那个时候招收的学生,可能会经过比较严格的职业培训,然后就成为校办企业的一员。 只是那个阶段光出题任务就会变得极其困难,甚至白先生也有些晕晕乎乎,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样具体落实那一步的操作。 不过,从时间上来看那是小半年之后的事了,赵祯不认为有必要为那样的事情太过担忧。 毕竟眼前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他要不要彰显一下宫廷和那些孩子们一同去考试。 不过他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那群孩子的年龄根本没有他大,如果他也去一起考试的话。肯定会轻轻松松名列前茅,到时候坊间恐怕就会有传言,说皇帝竟然在考场上公然欺负一群孩子。 这样的小小罪名,他赵祯可不准备扛下来。 倘若能够避免的话,那最好还是避免掉好了。 三天之后,一群最大不能超过14岁最小却没有限制的学生,冲进了这座小小的皇家园林之中,他们在老师的陪同之下,同时也在皇帝亲军的监视之下,从监考老师的手中接过了试卷。 试卷在提前准备好的桌椅板凳上开始作答,当然陪同的家长也可以为孩子携带自己认为合适的桌椅板凳。 反正玉津园大的很,这次报名的人虽然接近五六百,但也不需要担心放不开。 不过百密总有一疏,因为此次考试的时间实在过长,尤其是众多科目都是孩子们见所未见的,所以他们在作答的过程当中经常出现抓耳挠腮,摇头四顾之类的现象,甚至有人还敢公然抄袭抢夺试卷。 结果这次的监考秩序变得非常难以维持。 就连皇帝亲军——那些班直侍卫们也不得不加入到了监考老师维持纪律的行动当中。 最后,根据不完全统计,差不多有150多个孩子被监考人员抱了出去,交给了他们的父母,可见这仓促之下组织的所谓入学考试,确实成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滑稽事件。 但让人非常不解的是,白永安在进行了简单的阅卷之后,就宣称对这次参考人员的基本素质非常赞赏。 他甚至准备加大录取的名额。 消息传开之后,很多人都欢欣鼓舞,觉得好像是他们自己求学成功了一样。 数天之后,真正的录取榜单发布,家长们终于看到了自己孩子的名字,也终于确信了他们的孩子能和一位大师。好好学习,在这种无量前途的感应之下,他们的兴奋程度就更加难以言表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一) “咦,我家侄女考上了。哈哈哈。” 玉津园外,一个张姓男子忽然大叫起来, “哎,我侄子竟然也考上了。” 一个王姓男子也叫了起来,只是语气当中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意味。 旁边就有些街坊不解的问道。 “这考上了是好事啊,白先生可是能撑月亮的人物,跟他学学文不好吗?说不定以后就能进司天监了。” 听街坊们这么说,王姓男子赶紧转过身去,一边抱拳,一边向他们解释道:“我家那个侄子,是明年要参加科举的。” “哦,失敬失敬。” 众人都恍然大悟起来。自从科举制度诞生以来,进士官员基本上就与司天方面的官职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些文人似乎也不屑于此道。 久而久之,让那些高贵的军事官员去做那些杂七杂八的活计,就成为了一种极为不尊重的行为。 因此,刚才提出建议的几个街坊,立刻拱手向这位王姓男子道歉。 不过王新兰子好像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摆摆手笑着离开了。 倒是一开始那位张姓男子一脸艳羡的看着这个人。 他转过身去,责怪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道:“你看他那一身着装,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那么没轻没重的话,你们怎么也说得出来?” 那几个人向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不认识也混了个脸熟,恐怕此时早就对她恶语相向了。 张姓男子见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当即也有些恼怒,但他们双方还没有吵,闹起来玉津园附近就出现了几个内军巡院的士兵。 内军巡院,汴京城的重要治安管理机构,但不隶属于开封府,也和皇城司不是一个体系。 这个衙门的职权虽然缺少威慑力,但凡所涉及的领域却是极其广泛的。 除了平时缉捕盗贼、防御火灾之外,管理某些固定资产,为皇帝出巡提供一些随从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可以算作他的职掌范围。 当然当他们出现在玉津园附近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只会往一个方面讲,这群人肯定是来巡查治安的。 因此所有人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继而各自迈开大腿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那些还没有看完榜单的,也以迅猛的速度溜之大吉,大不了等这些官差走了之后再回来看就是了。 玉津园里面的人并不清楚外面的事情,听见原本喧闹的声音突然没了,赵祯都有些好奇起来,但他没有亲自冒头去看,只是叫了几个小宦官去瞅一眼。 最近他几乎每一天都出现在玉津园里,皇宫那个地方正在慢慢失去与他相关的色彩。 石景润站在他的旁边,端着一碗茶也在眺望着远方,不过他眺望的方向并不是刚才喧哗的方向,而是白永安可能会出现的方向。 说起来自从那天宴会结束之后,就连赵祯也没有再见到白先生了。 他曾经托人去问过,番坊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白先生正在赶制最新的课本。 而就在昨天晚上,因为孩子们的录取名单已经确定,所以白先生终于传过话来说,今天要来拜访一下赵祯,并同时和赵祯新找到的三位先生交谈一番。 他之所以说是三位先生,显然是把石延年这个酒鬼,与石景润石中剑两兄弟相提并论了。 不过就连赵祯也没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甚至他都没有从这两兄弟身上感受到一丝不满的情绪。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赵祯的观察能力太过有限,加之这两个人都都太有城府的缘故。 比如,石景润虽然在身边晃悠了一个多时辰之久,赵祯都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烦躁。 这或许确实是一种难得的天赋异禀。 赵祯收回眼神,正盘算着类似的事情,却见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位白袍青年。 “那人就是白先生吧。” 石景润忽然问道。 赵祯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向对方点头表示确认,继而和他一起走过去,欢迎这位中立学堂的主心骨到来。 白永安先是跟赵祯见过你用的也是臣子拜见皇帝的礼节,整个流程都显得非常尊重,而赵祯也用同样的尊重回敬了他。 不过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还有安脸上的表情就显得过于活络了,至少在石景瑞面前差距显得随意了许多,虽然他为此也得到了石景润同样随意地回敬。 赵祯在心里有些疑惑,白永安的行为看上去有些轻慢,但是他又有些拿不准,或许因为自己是皇帝,所以白永安的礼节他有所区别。熬汤和普通的读书人交流,或许用的正是另外一套习惯。 更何况石景润的表情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倘若白永安有所轻慢的话,石景润断然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更何况他们在随后不久就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当中。 “这是我设计的课程内容,还请几位先生过目。” 白永安从自己的袖子当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册,石景润探手接了过去,突然笑着说道:“光是课程名字和教学大纲就写了这么厚厚的一本啊,看来我们是有的忙了。” 石延年当场就被吓了一跳,他慌忙抢过那册书本,只看了一眼,就哀嚎着躺到地上去了。 而另外一边白永安却突然笑了起来。 “石兄,你也有兴趣在这所学堂里教课吗?” “当然有了,我等既然承蒙长相的推荐,而陛下又想在这里一件是那我们自然没有不来这里的道理,人都已经来郑了,教几节课赚些银钱又有何不可。” 白永安突然笑了起来:“我正担心一个人忙活不了那么多事情呢。” 他将石延年手中的册子重新捡回来,翻到其中的某一节内容说:“我跟张相的交情不深,只和王相见过几面,但有些事情也是不便向王相开口的,毕竟我没有那么厚的脸面在。既然石兄有那般关系,那么这件事情或许需要劳烦石兄去办妥。” 赵祯突然想说,张知白为这件事情已经付出了太多,再去麻烦他,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我他才向前迈了一步,石中剑就在后面悄悄的将它转了回去。 而另一边石景润已经开始在阅读相关内容。 “这是蒸花露的东西吗?” “没错。”白永安笑着说,“我以前就听说这东西的存在只可惜以前一直在番坊当中,从来没有机会见到过实物。但是如今既然要开办这所学堂,按照我的想法就需要弄一些实业来充实资金,这样的话,蒸花露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石景润点头说:“我从张修注那里听说了白兄的那番高论不但深以为然,而且颇愿意为白兄搞定一些事情之事,这件事情无论是我还是张相,恐怕都是难以做到的,要知道这个器物,恐怕只有皇宫里才有。” 白永安笑道:“我知道只有皇宫里才有,但陛下毕竟尚未亲政,倘若没有文臣的支持,一不见得能够在皇宫当中自由的……” “我明白了。”石景润突然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白兄的这番谋划是极好的,我这就去和张相商议看看能不能全部落实下来。” 赵祯心中一惊,看来小册子上的内容,并不像它的封皮那样简单明快。 甚至就连白永安在听到全部两个字之后,也高兴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拱手向石景润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要是那样的话,在下恐怕就要亲自登门去好好感谢一番张相了。” 石景润哈哈笑了起来:“你我两方本来就该多加亲近虽不是为了让你来感谢我们,但我们也愿意与白先生多多走动。” 双方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相比起他们的欢乐来说,皇宫里的太后就有些郁闷了,他的侄子刘从德此时正哭哭啼啼地跪在面前。 即便是侄子也没有无缘无故跪着的道理,刘从德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因为钱闹的。 这个家伙因为是太后侄子的缘故而被封了官职,虽然有不少俸禄,但他的花销却是很大的。 因此他时常都需要到太后姑姑这里来寻求一下支援,但这一次他在寻求支援的过程当中,却得知太后这里也变得不再宽裕了。 他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国太后,手里却不宽裕了呢? 因此他死气白赖的询问太后姑姑,却意外的得知钱都被官家拿去办学堂了。 学堂那么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官家要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呢? 他很是郁闷,甚至想找一下那位表弟,探讨一番长一颗正常脑子的重要意义。但他的那位表弟显然是没有心思接触他的。 …… 王曾的府邸之中,儿子王绛正在书房当中翻弄着自己的藏书。 忽然在这个时候,一个仆人钻了进来,小心翼翼的从袖子当中掏出一张纸条来。 王绛头也没回,光是凭着声音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但是送信的那伙人平时只和他的父亲有所来往,对于他这个宰相府里的衙内,缺少最基本的信任,因此他也不太愿意搭理对方,甚至都没有主动询问。 但仆人却似乎知道轻重缓急,一般主动提醒道:“宫里的那位太监突然传来消息说,太后的侄子刘从德因为要不到缗钱而大为不满。” “这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吧。”王绛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仆人却回答说:“衙内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太后不给缗钱的借口,是那些钱都被官家用去修建学堂了。” 王绛一下子把书扔回到书架上。没好气的转过身来说:“太后今年都六十了,为什么说话还像小孩子一样,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她怎么就不担心骗不过这群傻孩子呢?” 仆人不好,对太后说三道四,只是笑道:“有时候做父母的并不会像孩子一样思考问题,而且人老了以后自己上学都是个孩子,哪能顾虑的那么周全。” “顾虑的不周全?” 王绛稍微咀嚼了一下这段话。忽然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担忧是被坐实了,因此赶紧推门而出,喊过周围的几个仆从就风一样的冲向了玉津园方向。 玉津园里的讨论已经结束了,白永安和石景润都匆匆的离开了。 赵祯和他们两个都没有进行什么实质的交流,因为白永安还有许多教材要编写,而石景润好像也得了一个重要的吩咐似的,心急火燎的离开了玉津园。 这让赵祯觉得非常空虚。 好在这个时候,石中剑还在身边陪着他。 “官家,今天左右没什么事,不如我陪你去打猎吧,” 高中生赵祯并不太喜欢打猎,虽然他在穿越之前很喜欢看影视作品里的冷兵器战争,但在穿越之后却怀念起来简洁明快的热-兵器。 甚至他本能的有些抵触这些刀剑。 但石中剑却好像没有搭理这些顾虑的意思,虽然他明明征询了赵祯的意见,但随后就把它一把扔到了马背上。 感谢缘主小皇帝的良好教育,要不然的话,连真正的马匹都没有见过的赵祯,很有可能会被这大型牲畜吓个半死,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生物。 但即便如此,当马匹轻轻奔跑起来的时候,赵祯还是吓得惊恐无比。 石中剑为赵祯找来了弓箭,并且简单的向他传授了相关的指法。 赵祯知道这对古代生存是很重要的。 因此他颇为留意的,记忆了相关的感觉。 而石中剑却在这个时候勒住了马江神,只要赵祯在静止的情况下瞄准远处的目标。 而且静止的目标似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教学的意义,在他的暗示之下,有一些太监和冰冰冲进了树林当中,开始驱赶起周围的动物来。 没有多久,一头獐子稀里糊涂的冲了过来,赵祯知道这是动手的好机会,他赶紧拉满弓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獐子明显也听到了声音,他吓得呆立在原处,不敢动作。 然而这却恰巧救了他一命,赵祯射出去的那一箭,在空中用一个完美的漂移动作,狠狠的横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石中剑笑了起来,忽然说起了一件与眼前,这是毫无关系的往事。 “微臣有一个朋友,名字叫孙文涛,他曾经遭人诬陷迫害,期间有一女子与他有所暧昧,当然是不安好心的那种,不过事成之后,那女子却突然对她评价说,劲儿不小啊。” 赵祯立刻反应过来这话虽然说的暧昧,但描绘的是什么事情,做出的又是什么评价,他可全都听懂了。 当场,赵祯就变得面红耳赤起来,但他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比喻成了哪个合谋构陷别人的老娘们儿。 他有些不高兴,但又不便直接发作,忽然灵光一现之下,竟然像宋朝人一样说道:“石先生,你刚才自称微臣,你身上是有官身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身上有官身啊,而且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武职。” “是吗?”赵祯本来想质问和刁难他一下,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有官在身,因此他们的,“这官职是怎么来的?” “是张相推荐得来的,” “哦,如此说来,张相对你是有治愈之恩。” “官家这话说的对,不过专家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好像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赵祯当场就有些尴尬起来。他原本是想质问的,如今既然谈及了知与真之类的事情,再回过头去处当时的心态竟然不自然间觉得有些内疚。 忽然他觉得这是石中剑的把戏,这家伙或许非常了解人类的内心变化,甚至可以精准地加以引导和掌控,并借此让对方产生负面情绪。 赵祯知道,如果是按照那位小皇帝的观点,一定会将这种邪恶的方法定为巫蛊之术。 不过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一种心理战术而已。 只是无论她是什么,既然用在了自己身上就很难让自己畅快起来。 因此他有些恶狠狠的看向石中剑,忽然说道:“张翔推荐你到我身边来,不是为了做这个吧?” 石中剑立刻露出一丝惊奇的眼神,但旋即他就恢复了平静,用极为沉稳的语气回答说:“这个和这个是不一样的,张香想的是一回事儿,我如何实现是另外一回事儿张香又不了解我的所有才能只是知道我忠诚可信,又拥有别人没有的才华而已。不过这都不重要,如今我还未满三十岁,正是热血沸腾的年龄断然不会像一些是块小人那样……” 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声音,忽然猛的拔出剑来,转身大喊道:“是什么人在靠近?” “我是王绛,王曾之子,” 在这一声回答之后,王建就在几名太监的引导之下,绕过了众人眼前的那一丛草,出现在了赵祯的面前。 赵祯被石中剑刚才的那一声大喝吓了一跳,但在看明白石中剑的举止之后,也忍不住弯弓搭箭瞄准了身后的方向。 不过既然来人是王绛那么,就不需要那么紧张了。 他拍了拍石中剑的肩膀,说:“你确实忠勇可嘉。” 然后就走向了王绛那边。 “出了什么事?” “官家。”王绛低头说,“你的那位表哥刘从德,可能会看你不太顺眼,这些天你需要提防一下他。” “堤防?”赵祯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提防哪方面又怎么提防,你怎么不能说得清楚点呢?” “是微臣无能,没有办法给陛下探听的更多消息,只知道那家伙进攻找太后要钱,但太后却说钱已经被陛下拿来修学堂了,我猜测一那家伙非常跋扈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因此事而对陛下不满。” “哼,他也有脸对我不满,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赵家江山里索要钱财。这江山与他家有什么关系吗?” 这话引起了周围一阵窃窃私语。 王绛在听了之后也是感觉头大,最后也只能劝说道。 “陛下,此言有所不当,他毕竟是太后的侄子。” “太后是怎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立刻陷入慌张之中,太后的过去和并不像传说当中的那样浪漫美好。 首先这位太后在嫁给贤弟也就是宋真宗之前就已经结婚,而且还极有可能生下过孩子。 其次,他这位侄子刘从德的生父实际上并不是太后的兄弟,而是太后的前夫。 这是中国历史上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次关系变更。 太后因为母家并没有什么势力可言,因此便将前夫找来,让他以母家兄弟的身份获封了大量官职,刘从德身上的某些职务,甚至就是从那里继承来的。 可是这样一来,刘太后和她的那位前夫,就可以在朝堂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真不知道当时在位的真宗皇帝是怎么想的,他的心里难道就不觉得膈应得上吗? 恐怕就是小皇帝召针对这一点心中也是有颇多非议的,只是那时候的赵祯还一直觉得刘太后是自己的生母,是不应该有所诽谤的。 但是身为高中生穿越者得赵祯就没有这么多机会来,更何况,影视剧当中的某些信息,恐怕也未见得就是完全错误的。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毕竟是家喻户晓,李宸妃这个称呼虽然现在还没有人提及,但也终将不会被历史埋没。 因此,高中生赵祯对于刘太后以及他的那些亲属们,早就已经没有了半分尊敬的意思。 只是他的处境比刘太后也好不了那里去,刘太后是冒充皇帝的生母,他直接冒充了皇帝,虽然说她泄密的可能远低于刘太后,但一旦泄密必然招致杀身之祸,刘太后或许还可以善终,他是断然没有逃出生天之理。 若是双方相安无事或者自己的反抗度中处于顺风顺水的状态,那么他对刘太后或许还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但如果刘太后那边的人敢对自己有什么非分图谋,那他这边就不可能流出什么好话了。 因为他需要告诉自己那些支持者们,更激烈的斗争恐怕要开始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二) 然而,老天爷似乎还嫌事态不够严重。 就在赵祯得知,刘从德可能因为索要钱财失败而对自己不满的时候,另外一件事情的发生,同样起到了类似的作用。 讽刺的是,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赵祯就站在身旁。 “石先生,您让我寻找得蒸花露的器具,我从宫里给您找来了。” 从王家那里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二天,赵祯带带着蓝元振以及十几个小太监,携带着蒸花露的器具重新来到了玉津园之中。 石景润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安排人把这些东西挪到宽敞的地方去,然后笑呵呵的对赵祯说道:“陛下何必如此着急?咱们现在连个遮风挡雨的茅草屋都没有,倘若是老天不给脸,那我们要争的花露,说不定就会……” “那就现在搭棚子,修草屋……这种事情,总得一件一件的准备,先准备哪一样不是都可以吗?” “话是这么说……”石景润有些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壮着胆子说道,“陛下可知道,白先生想要做的花露究竟是什么吗?” 赵祯奇道:“所谓的花露,不就是给那些闺中小姐洒在身上,让她们闻起来香香的,像是……” 赵祯的话还没有说完,石景润就已经摇起头来,笑道:“官家完全猜错了白先生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白先生可是亲口告诉过我。不能很多可以用来赚钱,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项目,对,他准备了很多项目,赚到的钱可以用来贴补学堂的支出。” 赵祯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装出一副对现代词汇不太熟悉的样子。 也难得他还有这种急智,毕竟他从石景润的语气当中,已经听出有些不妥的地方,因此自然会变得更加小心。 果然,石景润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陛下,这个什么项目,确实如同白先生所说的那样,特别能挣钱。但是,白先生要赚的不是那些闺中小姐的钱,而是那些糙汉子的。” “呃……” 包括赵祯核蓝元振在内的许多人,此刻都已经错愕的不明所以。 甚至有人在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般的大笑声。 赵祯当然更加疑惑的问道:“先生为何这般讲?难道那个花露……” “没错,那花露确实不是香精,而是一种酒。” “酒?白先生是想酿酒。” “没错,在我大宋酿酒必须得到官府的同意,甚至就连卖酒也不能随意进行。” “所以,白先生就准备假借花露之名……” “没错,花露有很多种,有一些也是受到官府严格管控的,甚至比酒类管控的还要严格,但有一些就没有这么严格了。” “这么说来,这是想钻空子了。” “恐怕是的。” 赵祯终于苦笑起来,他说:“这样做,恐怕不好吧,” “那当然是不好的。不过,依照白先生所给出的方法,这类被他称为高度酒的稀奇酒品,好像还能够起到治疗外伤的作用,我看,不如我们就帮他做出来好了。” 赵祯脑子一转,新倒白永安原来是想做出医用酒精来,这当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不过赵祯不愿意表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因此他迅速的向另一个方向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只见他忽然笑问道:“石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把这种花露当做药水来卖。” 石景润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郁闷道:“在下可没有这个意思。” 蓝元振在一旁搭话道:“陛下卖不卖的,其实还不用太放在心上,关键是这东西如果真的有用,那么对于我大宋的将士来说……” “说的有道理。”赵振一拍巴掌,宋朝虽然已经结束了和辽国的战争,但是陕西那边却时不时的爆发小规模的边境冲突。 冲突的另一方是坐拥靖难五州的李德明。 李德明这个名字,即便是出现在奏章上,赵祯也很难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他的儿子李元昊可是上过历史课本的,赵祯有哪里可能不知道。 现在,李德明在名义上还是宋朝的臣子。 但在不久之后,他的儿子就会撕烂这一层虚伪的伪装。 到时候,宋朝西部边陲的大规模军事冲突就将无法避免,而那个时候,宋朝军队在医药方面的各种需求,肯定会指数般的增长。 能够治疗外伤的所谓高度酒,当然会起到巨大的作用。 “好,那就做出来先看看。” 他这么说,并不是不知道医用酒精的重要意义,这东西在他预习高二课本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但他有些拿不准,一宋朝的技术是否能够加之顺利的生产出来。 其实,和他同样拿不准的还有白永安。 甚至白永安都认为,即便是后世的工程师,也不见得能够完美的利用宋朝的条件进行近代化的生产。 要不然,他穿越过来的这几年里,早就已经着手去做这些事情了。 但他这个会计出身的人,在动手能力方面实在是差了太多。 虽然他一直强调,就算是动手能力再强的人,在宋朝这种条件之下,也不可能恢复到21世纪的水准。 毕竟他们所掌握的理论知识,只与21世纪的那些生产机器人相匹配,而与现在的这些东西严重不协调。 只有找到那些熟悉本地生产水平的人,再辅之以他带来的先进理论,才有可能在他们受到启发之后,制造出符合穿越者意志的产品。 但这个观点却是严重缺乏实践验证的,至少前半部分是这样的。 因为到现在为止,白永安都不觉得自己见到过其他的穿越者。 倒是遇到了一群颇有天赋的本地工匠。 比如说,隔壁客诉方的那位阴掌柜,就是个中高手之一。 有一次,他和那位阴掌柜闲聊起转轮排字架的相关技术。 因为宋朝在水利机械方面并非全无成就,相反,汴河边上的水利模仿意味着他们找到了很好的动力源头。 所以白永安就盘算着能不能将之用在印刷术上,转轮排字架,就是水利机械与印刷机械的交叉产物。 而且这种技术在元代就出现了,相信以宋朝人的水准,只需要稍加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做出来。 果然,在经过数个月的连续忙碌之后,因掌柜竟然真的在汴河边上弄出了一座简易的转轮排字架。 虽然,那一座排字架经常出故障,虽然,印刷出来的书籍质量很差,虽然,那次行动至今都没能收回本钱来…… 但无论如何都坚定了白永安早先的认知。 所以,他已经越发希望和土著当中的一些精英合作。 只可惜,阴掌柜只不过是个老老实实的印书商人,没有兴趣在其他领域和他合作。 要不然,这卖酒的买卖恐怕早就有他一份了。 不过,既然他如今已经报上了皇帝的大腿,那么恐怕就要像其他穿越者前辈一样,踏上发展的快车道了。 这不,皇帝已经派遣心腹内侍,给他送来了学堂建设初期所需的缗钱。 这些东西,所以说主要是用来印刷书本和试卷的,但稍微挪动一下,便可以买来酿酒所需的基础用品。 于是,几天之后,有人就为玉津园里的皇帝送来了酿酒的原材料。 内军学员的士兵们在旁边溜了好几圈,确认这不是一场别有意图的阴谋之后,才通知玉津园里的内侍和兵丁出来搬运。 石中剑坐在园子里的一棵大树上,远远地凝望着这一切,忽然,他初溜一声从树上下来,走到赵祯身边说道:“陛下军巡院里人员复杂,你得派人叮嘱一下那些士兵,不能让他们提及这边的新鲜事,和任何人都不能。” 赵祯还没有反应过来,涞源镇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带着几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的冲到了那群士兵身边。 赵祯没有看清楚那边,再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涞源镇递给了对方什么东西,又严厉的呵斥了什么? 那几个士兵点头哈腰地应下了蓝元振的要求,紧接着就像没事人一样躲进了附近的树丛里。 而这边,石景润也从赵祯面前晃悠过去,开始检查起那些用来酿酒的东西。 正检查着,白永安也突然带人赶了过来。 他向赵祯介绍说:“小员外,这几位都是酿酒的好手,我花了好些时间才把他们召集到一起。” 原来,白永安从始至终就没有放弃酿酒这个穿越者的经典项目。 所以自从她穿越到大宋之后,就一直在刘益那些这方面的人才。 如今,他的计划就要付诸实践,所以这些人也被找了过来。 赵祯对此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些多余的问了一句:“先生真的想以花露的名义出品这些酒吗?” “以什么名义都可以。关键我们得把酒做出来。”白永安苦笑一声,“说实在的,我对这方面其实一窍不通,而且教科书到现在也没能编完……” “这个简单。”一旁的石景润突然说到,“白兄大可以回去写书,我对这玩意儿小有研究。加上你在小册子上写下的那些内容,说不定……” “小册子上的内容还不够。”白永安从袖口当中掏出另外一本书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石景润手里。 之所以如此恭敬,是因为他把石景润视为下一个阴平。 甚至连接下来说的话都客套了几分。 “学堂能不能成事?就看石兄弟能不能酿出酒了?” 石景润慷慨道:“定不负所托!”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8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三) 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 无论是农田里的麦子稻子,还是树林之中的各种野果,在石景润看来都是可以用来酿酒的。 所以在送走白永安之后,他又让人到街市上去买了一些实心的果子。 然后,他就一个人钻进了刚刚搭建起来的茅屋当中。 赵祯有些担忧的问:“石先生真的会酿酒吗?” 石中剑笑道:“他会,有时候他甚至是个酒鬼。” “有时候是个酒鬼?”赵祯解决了这句话,忽然问道,“为什么只是有时候,所谓的酒鬼,不是一直都是吗?难道石先生还时不时地戒酒。” “他很少需要戒酒,只是有时候不馋而已。” “哦。”赵祯应了一声,带着蓝元振踏上了回宫的路。 这几天他出来的有些频繁了,连奏折都很少看了,他计划明后天补一补课,等过一段时间再来看这边酿酒的结果。 石中剑当然不需要跟着他回宫去,因此他也钻进了那间茅草屋之中,怀抱着手中的常见,悠哉悠哉的看着石景润忙碌起来。 石景润忽然问:“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第1次见我酿酒了。” “但我们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形式。” “现在形势可挺好的,皇帝就在我们身边,况且还有白永安这么个……”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但不是只有他们才会这么想。 皇宫之中,一袭黑衣的老阉宦正凭栏而立, 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心腹的小太监。 这几位小太监带来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情报,其中有一些是关于白永安的。 “他竟然还真的想谅解我,而且还把官家给扯进去了。” “这家伙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蛊惑官家去做这种事情,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你这话说的很对。本来他这个一赐乐业人和官家搅在一起,就已经饱受争议了。结果他还非得带着官家去做这些事情,呵呵,也不知道建院和玉石台会不会逮着这事不放。” “这恐怕够呛。”另外一个小太监说,“官家自从回宫之后就开始批阅各种奏折,另外玉津园里的事情也大部分是交给一个叫做石景润的人去处理的,就算里面有什么与法不合的情况,也不可能找到官家那里去。更何况开封府会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老太监抬起手来,挥了挥手指说道,“开封府那边可以稍微去打点一下,以免陛下遇到什么额外的麻烦。” “已经去做过了。” “很好,石景润那边也是如此,我对这个家伙缺少了解,他是张知白的人,而张知白在这方面,恐怕连王曾都不如。” “您说的是识人之明吗?”小太监突然笑了起来,“张相在这方面确实是不如王相的,甚至是可能不如奴婢的。” 黑衣老太监抡起巴掌,嗖的一声抽了过去,小太监却嬉笑着躲了开去,风驰电掣一般的逃走了。 …… 开封府的街道上总是充斥着热闹与喧哗,而热闹与喧哗当中也从来不缺少孩子们的打闹。 张小娘子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前些年甚至已经说定了一门亲事,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成而已。 不过,那感觉那么轻视,可能已经要黄掉了。 因为她最近想要去参加玉津园的招生考试。 前些天,中立学堂的第一批招生榜单就贴出来了。 不过那都是一些小孩子的成绩,张小娘子想参加的,是那个最高年龄组的招生考试。 听说只要能够录取,就可以直接学习专业知识。 张小娘子是很想学习中医的,不过她是个女流之辈,就算是求教了很多人所能够掌握的,也不过是妇科一类的知识。 但妇科一类的知识,相对于层出不穷的人体病症来说显然是不够用的,想要悬壶济世的话,总得学点别的才稳妥。 既然外面的大夫不肯教,那他自然把主意打到了这个扬言招收女学生的中立学堂之中。 关于中立学堂招收女学生的事情,其实汴京城也有很多人在讨论。绝大部分读书人对于这样冒失的举动都是非常反对的,甚至已经有朝廷当中的官员上书劝谏,希望赵真能够收回成命。 不过,赵祯可没有在这方面说过什么话,收回成命这个要求,他是没法做到的。 而且,随着开封城的百姓逐渐走向富裕,很多人家也确实存在着想要让女娲进学的想法。 现在,他们实现这类想法的主要途径,还是老老实实从社会上招聘一个西席先生。 但是,西西先生与闺中小姐之间的交流,也不像他们想象当中的那样流畅,该防备的也还是得防着。 反倒是与闺中小姐一起上学的族中男童,经常被那些长辈们用来观察课堂上的小情况。 既然这样的现象都已经出现,那么干脆设立一个允许女子入学的学堂,又有何不可能。 更何况,除了这两种说法之外,还有一种更要命的揣测。 白永安也好,石中立也罢,他们毫无疑问都是皇帝的心腹,自然在某些事上也会尽心竭力的为小皇帝着想。 而只有十六岁的小皇帝,如今正是,一个风流少年,或许这个中立学堂之所以会招收女学生,完全是为了方便给皇帝选妃而考虑。 要是那样的话,凡是能够考进去的女孩,说不得都能够顺利的进入中宫。 这对于很多父母来说,是足够他们趋之若鹜的奔头。 甚至就连张小娘子,对于这样的未来也是颇为期待的。 当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类想法还是有些虚无缥缈的。 毕竟距离他那个年龄组的招生考试,足足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样两个多月的时间倒是够她用来复习的。 为此,她还认认真真的购买了白永安出版的那几套书籍。 就在昨天白永安终于将他的所有教科书都成功的付梓,第二天清晨在转轮排字架的飞速旋转之下,汴京城里的许多店铺当中,都已经可以买到刚刚出版的中立学堂教科书了。 这一套教科书由七大本构成。 人们为了方便称呼,便将之简化为中立七书。 从来不曾参与过这套书编写的,时钟里竟然稀里糊涂的被许多人当成了是原作者。 而白永安辛辛苦苦地编完之后,却意外地发现人们仍然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这让他非常无奈。 于是在几天之后,他重新出现在了玉津园之中。 玉津园的相关管理制度,在蓝元振等人的忙碌之下也被制定了出来,甚至政事堂还专门把这套制度要了过去,用政令的形式下发到了各级衙门和地方官府手中。 不过,随着相关知情人的逐渐增多,关于这所学堂的命名,意外的成为了大家争论的焦点之一。 有些人认为,皇帝将这所学堂赐给石中立,是极其不合制度的,毕竟玉津园尚且属于皇家园林,而里面的学堂竟然是大臣私有的——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石中立似乎也不能接受同僚们的各种非议,最关键的是,这所学堂虽然顶着他的名字,但整个建筑过程当中所耗费的所有钱财都没有经他的手,因此他连贪污的机会都没有。 见不到钱总是让人感到难受的。 因此他立刻上书朝廷,婉言谢绝了皇帝的这份恩赐。 不过对于皇帝赵祯来说,十宗罪的这种行为似乎是有点背叛的嫌疑,因此他立刻重新颁了一道内降指挥——没有经过中书门下附暑的私人非法诏令——让大才子石中立冠名赞助这所学堂的修建,还勒令他捐了二十贯钱。 消息传出,石中立自然是欲哭无泪,大臣们却觉得,这才是一种比较合理的做法。 甚至还有一名汴京城的著名商股,希望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下一所学堂,为此他还专门在家里刨了一个深深的地窖,里面填满了铜钱生涯,是为下一所学堂准备的。 这一消息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许多大臣们似乎觉得自己更有资格享受这一荣誉,但他们确实不如那名商贾有钱。 不过汴京城里有钱的商贾可不少,于是就有人自告奋勇,希望和那位商贾一样,能够得到以后学堂的冠名权。 有一些更聪明的人物,干脆想要把自家招牌用来冠名。 甚至有些人愿意为下水的官员提供这笔赞助费用,以便官员们能够顺利的完成冠名,当然,他们同时也希望官员们能够宣传并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 最后开封府触动了一批衙役,抓捕了几个闹得实在不像话的山谷,此事才最终作罢。 而这些玉津园之外的风风雨雨,似乎都和小皇帝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它的玉津园之中,如今已经成为了九香四溢的海洋。 白永安万万没有想到,石景润的手法是如此之快。 “石兄弟可真是厉害,怎么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白兄啊,我就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这个很简单,你跟我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9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四) 石景润带着白永安走进了他的那间茅草屋当中。 茅草屋当中是一个简易的蒸馏装置,这是赵祯从宫里带来的。 蒸馏的基本工艺自然是不需要多讲,往后只要控制在水的沸点以下,然后高于酒精的沸点以上,基本上就可以让酒精气化,然后用一套装置收集起来,便能够得到纯度更高的酒精。 当然这套装置所需的原材料,必须是纯度偏低的酒精。 不过这对于石景润来说并不难搞,到大街上就能买到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但也正是这不值得夸耀的一部分,已经被他玩出了新的花样,他找了几家规模不大的九方,凭借对方的宋朝版营业执照,以及自己收集来的那些果子,竟然酿出了味道更加香甜的果酒。 果酒的买卖很好做,据说短时间内就已经卖出了好几坛,双方因而约定五五分账,并打算长期合作下去。 白永安万万没有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学堂之中竟然已经有了进项。 而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开封府竟然主动派人送来了酒曲,这在宋代都是官方掌握的生产资料,任何想要酿酒的人家都需要从官方那里得到酒曲,当然部分富有特色的生产做法,比如说百年老店之流的,可能除外。 当然这只是法律规定而已,实际执行过程当中可能存在着不止一个特例。 像高家、曹家那样的家门世家,因为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而早就踏上了歌儿舞女以养天年的道路——用奢靡富贵的生活作为交换,让宋太祖赵匡胤终于对他们放心下来, 因此,朝廷酒曲供应等诸多事情上,对他们都是比较宽容的。 然而如今,在这方面有需求的已经变成了皇帝。 所以开封府当然送来了最好的酒曲,甚至还挑了一些富有特色的其他品种一并送了过来。 赵祯甚至现在还不知道,现任的开封知府究竟是何人。 若是换了一个正常的皇帝首都市长的名字,肯定是需要记住的,因为有很多杂事,都是需要这个首都市长去跑腿的。 但他这个皇帝好像有些不正常,而且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 不过今天毕竟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有酒曲之后,他们可以自己挖掘酒窖,然后购买粮食进行发酵。 因此,又是一大把银子支了出去,而且在宋代银子还不是法定的货币,虽然同样可以用来交易,但一般都是用于大宗商品的。 这次他们购买的粮食,数量上也可以勉强算做大宗商品,之所以会买那么多,主要是因孩子们入学的时间快到了。 虽说在孩子们入学之前,还有一个年龄组的学生要进行入学考试,而且因为参考书早就已经放出去的缘故,这批孩子的竞争将会变得极为惨烈,相关的考试也因此而变得颇有看点,但无论是白永安还是赵祯,都觉得具体的教化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是他们能够筛选出最好的苗子,倘若教育流程不给力的话,那么对今后的大宋恐怕也是缺少用处的。 而教育流程当中最为要紧的一个元素,就是教科书内容的选定。 为此,赵祯甚至专门弄来了一套中立七书,准备带回宫里好好研究一下。 不过刚刚回到皇宫的他,立刻就得到了一个非常恼怒的消息。 之前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权知开封府薛奎——因为作者上的名字一般都是需要注明官职的,因此赵祯顺利地完成了补课——竟然上书说,希望能够将中立学堂并入到太学之中。 北宋的官方教育机构,和许多朝代一样分为太学和国子监。 国子监大多数都是高官和勋贵子弟,虽然太学里也有这些成分,但他们显得更加亲民一些。 既然显得亲密一些,那么直接从民间招生的中立学堂,似乎是很可以并入其中的。 但是,宋代的太学尚且还是国子监的下设机构,而且教学体制落后,并不符合穿越者赵祯的想法。 赵祯有什么想法呢?说起来也很简单。 即便自己只是个高中生,才疏学浅不足以把宋朝带进一个新的轨道,但他并不是本朝唯一的穿越者。 而且白永安好像在这方面也颇有一些想法,因此赵祯就觉着扶持白永安,将大宋带上发展的快车道,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他才贸然决定成立一所学堂,只是作为皇帝的他身不自由。需要外面有一个性质过的人,亲自管理学堂的诸多事务。 而且这个人还得冷静有分寸,不能过多的干涉白永安的各项措施,因此像王曾、张知白这样的人就不太合适。 因此,在朝堂上旗帜鲜明的石中立,就成为了赵祯为数不多的可选项之一。 当然,那是建立在他不能随便出宫的基础之上。 但如今的情势,已经有所不同了。 既然他已经获得了,随便离开皇宫的自由,即便不是名正言顺的权利,而只是朝臣们的默许与默契,但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唯一没有因此而改变的是他的宗旨,带领大宋踏上另外一条路,是他和白永安共同的想法。 可是这样一来,将中立学堂并入太学的想法,就不能任凭他们实现了。 这所学堂可是他赵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他可不想让太学落后的教育体制拖后腿。 因此薛奎的这封奏书,就只能被他驳回了。 不过薛奎这个人或许还是很有用的,只是有些想法与他欠缺沟通罢了。 看来,想要做一位不经常生气的皇帝,就少不了要和那些大臣们磨嘴皮子。 这让他无奈的笑了笑。 话说,最近这些天来,类似的无奈实在是有些多了,尤其是他这个穿越者,无论在土著还是同为穿越者的白永安面前,都需要装成一个老老实实的土著皇帝。 若是放在以前,他应该是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主角,肆无忌惮的改变历史,在坐收美女金钱的同时,将整个华夏帝国带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而现在,他倒是可以轻松的坐收美女与金钱,但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是忐忑不安着。也不只是在担心自己身份的泄露。还是担心其他穿越者们成为颠覆大宋的小说主角。 如今他所能够确定的两个穿越者,都拥有比他还高的数学天赋,虽然数学并不能直接地转化为颠覆设计的武装力量,但这样的人在聚拢财货方面拥有着巨大的优势。 倘若他们为朝廷所用,那么三司里必然会有他们的职位,倘若他们不为朝廷所用,那么他们私底下聚拢起来的金钱,完全可以用来招纳亡命之徒。 更何况,他只是凑巧发现了两个富有数学天赋的穿越者而已,拥有其他能力的穿越者,如今尚不知道是否存在——但他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穿越者,自然心中更加担心其他同行的存在。 他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在那些同行面前是断然没有任何优势的。 因此虽然只是增加了一些可能而已,但他心中的恐惧,却是不知道增加了多少。 基于这种恐惧,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可是他能做些什么呢?他身上唯一的优势,就是他穿越成了皇帝而已。 忽然,他猛地坐了起来。 皇帝,这可是天地之间至高无上的君主。 虽然还没有清正,但他能够动员的权利,恐怕亦不是那些穿越者们可比。 这突然让他下定了另外一个决心。 “蓝元振、罗崇勋、江德明。” 他忽然喊了几个人的名字,随时的小太监知道这是皇帝要召见他们,因此赶紧冲出去,让同伴们把这几个人找来。 果然没多久之后,这三个太监就被叫了过来。 赵祯深深的看了这三个人一眼,说起来,这三个家伙肯定有人是太后的亲信,但他也不介意太后知道这件事情,反正他们两个已经因此而闹得很僵了。 所以他索性开口:“今天,我要让你们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蓝元振带头回答说:“请陛下吩咐。” “我要你们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四处搜罗像白永安这种人才。” “陛下……”罗崇勋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插嘴道,“先前您已经因为搜罗人才的事情,而惹得太后不快,他若您还不收手的话,恐怕……” “你知道什么?这件事可是关乎到社稷江山,就算太后知道了也只会高兴。而且像白永安这种人,哪里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蓝元振忽然抬起头来问道:“陛下是怀疑白先生吗?可是我已经派人到番坊理查过来,虽然他是一赐乐业人,但连出生地都是我们大宋,从小也都沐浴在我大宋的教化之下……” “不,不是因为这个。”赵祯忽然斩钉截铁的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白永安的族人根本就说不清他的学问来源在哪里?所以,他这个人就是很可疑的……” 这一点蓝元振早就已经知道,甚至还困扰了她很久。 只是他没有去刨根问你而已,不过听皇帝的意思,这好像是什么特别值得一查的事情。 他有些惶恐的问:“陛下,您究竟想说什么呀?” “这还不简单吗?我要你们留意全天下与他有着一样学问的人。” 这个描述是赵祯煞费苦心才想出来的,他没有直接将穿越者这三个字丢出去。 不过蓝元振却无奈的笑了起来:“可是,中立技术都已经刻印出版了,整个汴京城不知有多少人看过,难不成这群人我们都要留意吗?” 赵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大疏漏,他又冥思苦想了一下,发现很难区别穿越者与受穿越者影响的土著,这让他头脑子几乎撕裂开来。 “陛下。”蓝元振见他表情痛苦,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一句。 赵祯觉得有些心烦,挥挥手示意他闭嘴,又琢磨了好一阵之后,才说道:“该留意的还是要留意,一旦发现与白永安的学问类似,却又说不出是从中立七书,或者哪些古代典籍当中得来的,那么就立刻进行抓捕。” 听闻此言,三个太监都险些惊叫出声。 “陛下是要我们抓人吗?” “陛下,恐怕我们得先抓人,然后才能进行询问,要不然的话……” “陛下,可否限制一下中立七书的刊印规模,这样我们才好……” 赵祯没想到他们竟然一连串的说出了这么多话,当场脑子就有些蒙了。 蓝元振赶紧让另外两个太监也闭嘴。自己也静静的等待着赵祯慢慢缓过劲来。 赵祯显然是有些急躁了,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着,过了好久才抬起一根手指,挥斥方遒的说着:“中立七书确实应该管制发行,但也应该想些法子,让更多的士大夫和年轻人知道,至于具体是什么法子,只有你们三个去琢磨去吧。” 涞源镇惊愕的看着赵振,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命令未免也太过纠结了,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际上,赵祯比她们还要纠结。 中立七书当中的内容,赵祯就是不看也知道。无非就是一千年之后的那些常识。 这些常识对于开拓宋朝人的视野是有帮助的,所以它需要流通起来。 但流通起来之后,穿越者同行们完全可以凭此断定:有其他穿越者也在本时空活动。 这就有些打草惊蛇了。 所以得通过相对秘密的渠道进行流通。 但这个秘密渠道究竟怎样运作,那确实只能靠这几位太监们自己去琢磨了,反正赵祯一时半会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至于前面那两条,回答起来倒是省事,抓人是肯定要抓的,当然不能让同行们流落在外。 审讯也当然是要审的。总不能是个人就抓,到时候闹得沸反盈天可就不好收场了,而且还容易暴露自己的目的。 因此赵祯的回答是这样的:“不能等抓完之后再审问,事先必须掌握相关证据,比如说他们的学说和观点,然后拿着这些证据护在他们脸上,看他们到时候可以自辩。” “可有些人是会狡辩的呀,陛下。”江德明忽然说。 “狡辩?有证据他们还会狡辩吗?那就用刑,但你不能没有证据,虽然刑具不值什么钱,但也不许你乱用。” 赵祯这只是防止逻辑上出现问题,并不是宋朝一贯防范宦官的优良传统所致。 但在江德明听来,毫无疑问就是一顿敲打。 于是这小子老老实实的缩了回去,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倒是蓝元振又问了一句:“那陛下可想好名字了吗?” “什么名字?”赵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询问这个新机构的名字,他摇摇头说,“没有,不如都知替我想一个吧。” “这……”蓝元振有些犹豫,但他又立刻壮着胆子说道,“陛下所谋之事实在是非比寻常,倘若另设一个机构,恐怕那些小小之徒不会放在眼里。不如从已有的记录当中挑一个牌子,然后在里面额外组建一套班底,负责陛下所说的这些事情。” 赵祯心的大赞,这样既起到了震慑作用,也可以就地补充人手,甚至有可能立即投入运转。 因此,他高兴地拍着蓝元振的肩膀说:“就如你所言,不过你觉得哪块牌子比较好呢?” “老奴认为,皇城司最合适。” 皇城司以前叫伍德斯,负责开封地面上的情报搜集工作,这个情报的范畴,甚至包括菜市场里的白菜价格。听起来虽然琐碎,但的确是事无巨细。 如此说来,依托皇城司搭建这个机构确实是很合适的。 不过皇城司的相关官员,虽然有一小半是太监充任的,但也有文臣和武将的差事。 因此,罗崇勋这个死太监就感觉有些不太得劲了。 “陛下皇城司人多嘴杂,不如我们御药院……” 御药院是皇宫里的一个部门,基本上都是由太监组成的,少数由宫女担任重要差事。 而且这个御药院可不简单,因为掌管的药物当中除了能够救人幸运的,还有能够把人毒死的。所以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掌管这样重要的差事。 不过赵祯刚才想的那些事情,好像也确实需要心腹们去办才合适。 赵祯点了点头,说:“那这差事就归御药院了。” 尘埃落定,三个太监自然也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的道理,不过在他们退出延庆殿的时候,蓝元振却是怒不可遏地剜了江德明和罗崇勋几眼。 江德明还没有察觉,但罗崇勋却是被吓了个半死。 不过,人一旦受到惊吓,往往就会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即便是裤裆里少了点什么,也不妨碍这一点心理变化。 因此罗崇勋在跑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就有些啰里八嗦的冲着自己的小跟班嘟囔起来。 “这个蓝元振可真是可怕呀,我只不过是替咱们御药院揽了点差事,这家伙竟然救……” “您揽了什么差事啊?” 小跟班们一听,哪里还在乎涞源镇做了什么,当即就急不可耐地问了起来。 这下可把罗崇勋惹着了,他没好气的说:“是个苦命的差事,要满大宋的到处去找白永安那样的奇人异事,怎么你想做这个吗?” 小跟班之所以会问,是因为大多数差事都意味着可以顺手捞一些银子,但是既然需要满大宋的到处乱跑,那他可就不出去冒那个险了。 须知道,有银子虽然是好事,但也得有命去花才行。 不过,就在他们对话的过程当中,一些重要的信息难免就泄露出去了。 于是没过多久,宫中的许多人就知道御药院已经得了一份新的职权,那就是在大宋的400座军州之中,努力寻找白永安那样的奇人异士。 诚如之前所担忧的那样,太后刘娥在得知相关情况之后,气得不停大骂,甚至要到延庆殿去找小皇帝理论一番。 不过就在他刚出门的时候,罗崇勋却突然跑过去,将皇帝的心思又向他诠释了一遍。 这把她给吓了一跳:“这白永安的学问来源,竟然真的这么……” 她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小皇帝所表现出来的不安,却是他真正能够感受到的。 更何况,罗崇勋还对此进行了添油加醋的描述。 最终,刘娥放弃了与小皇帝理论的冲动,甚至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白云湾的学问究竟是来自于何处? 白永安学问的来源,是赵祯好不容易想到的一个突破口,要不然他也无法描述穿越者的特征。 因此,在御药院的差事铺开之后,赵祯的主要工作之一,竟然就变成了总结穿越者的特征。 而且,他还得向那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太监们,解释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特征的。 否则那些太监们甚至都有可能怀疑自己是穿越者。 这让他非常懊恼的撕掉了那些纸张。 然而当她哭作片刻,却再也无法从其他领域找到突破口的时候,他又无奈的将之捡了起来。 他准备用一系列的谎言。却全是这些基本特征。 首先我们来看看谎言加工前的特征。 除了即将进入秘密传播途径的中立七书之外,穿越者其实还拥有一些其他的经典特征。 比如有一些身穿人士,在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缺少土著装扮的,因此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这个非常容易加工,毕竟白永安就是一赐乐业人,他若发现什么其中一幅的家伙,那当然应该重点怀疑。 其次,穿越者的词汇和用词习惯,与大宋朝的土著们也有着巨大的不同。 这个估计也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就算赵祯不特意去叮嘱,恐怕本地的那些乡老差役们,也会对“奇变偶不变”、“冰箱,电视,洗衣机”之类的接头暗号倍感警惕。 说不定就以妖言惑众为名,把这些人直接捆起来了,到时候可省下他赵祯的许多事情了。 这样一盘算,找到穿越者好像也并非什么难事。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0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五) 楚昭最近在家里闷的慌,因约了王绛出来吃酒。 宋朝的风气还算开放,男女携手逛街的事情都能被写进诗词里,何况楚昭最近还迷上了男扮女装。 不过因为它的年岁渐长,有些地方演示起来确实有些不太容易,因此更要知道好歹的王绛还是专门包了个雅间,点了一些清淡的菜肴,来和这位算是并肩战斗过的小兄弟对酌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话题,也从追忆当时的合作变成了对各自未来的向往。 王绛已经有了官身,虽然是因为他父亲的地位而恩荫的,但在大宋王朝,这种官职还是有一定晋升前途的,因此他在琢磨着如何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差事。 出招的问题就更普遍了,她最近之所以心烦意乱,是因为他年岁大了却还没有嫁出去。 “最近上门求亲的人实在有些多。烦都快把我烦死了。” 楚昭顺手将一根鱼刺丢出窗外。 也不知谁那么好运,竟然直接被打中了脑袋。 不过外面虽然传来一句哎哟的痛呼,但她却浑然没有将此事当回事。 对面的王绛见她这副做派,心中不免因为他的淘气而感到好笑,不过他的嘴上说死却还是很沉稳的世家风范。 “如此说来,小妹叫我出来吃酒,是想让我帮你照顾好人家了。” 楚昭反了个白眼。 “哥哥你能有什么好人家推荐?我看你这身上气派,与平常人家的富贵公子也没多大区别,白白浪费了衙内的高贵身份。” 王绛不料她是这样看自己,不过想想也是,别人家的衙内多多少少都要在外边折腾点儿事情出来。唯独他们家的兄弟几个向来都是小心谨慎的。 可他毕竟是让人调侃,因此还多少有些要强的回道:“小妹不要小看你家哥哥我,咱可是在玉津园里见过皇帝的人话说,陛下对小妹的人品学识也是很看重的……” “我怎么没发现?” “哈哈。”这下轮到王绛调侃对方了,“那天在崇政殿上,陛下可是几乎全程都坐在你身边,俨然是司天监的学生一般。” 楚昭略一回想,发现确实如同王绛所说的那样。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可能对自己有意思。 这可如何是好? “我可不想入宫。” 楚昭一拍桌子,泼辣而又任性的叫嚷起来。 看她闹出这幅动静,王绛赶紧私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之后才安慰道:“小妹不要这么张扬,有失淑女风范。”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淑女。” 王绛一歪嘴,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人立于天地之间,总是要有所畏惧的。小妹觉得我朴实无华,与常人无异,殊不知女主临朝,无端端的就会多出许多忌讳来。你我都是官宦家的子女,在外边说话还是小心为好。再者说了,入宫又不是一件坏事。” 他这番话前半部分说的极为有道理,纵使楚昭有些小脾气,但毕竟脑子没有坏掉,因此还是颇听的进去的。 唯独最后那句十分画蛇添足,一下子又勾起了楚昭的恼怒来。 她突然没有任何遇到的说:“你我都是穿越者,难道不知道皇宫有多么凶险吗?我可不会像某些小说的女主那样……” “你说什么?” 王绛当然不可能等他把话说完,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出了白永安之外竟然还有一个穿越者。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昭,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楚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多嘴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事情挑明了说,反而是更有好处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一改刚才的刁蛮任性,主动温言宽慰道:“哥哥不必慌张,咱们两个是什么交情?再者说了,身为一个穿越者,我们在大宋都是举目无亲,能有一个分享心底秘密的人,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听她这么说,王绛终于从最初的惊恐当中缓缓解脱出来, 他探出手去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然后才郑重其事地看向楚昭,开口道:“小妹此言甚有道理。” “还小妹……你这可真够入乡随俗的。”楚昭笑话他一句。 王绛却尴尬道:“哎,我也是无可奈何呀,身在大宋,生存不易。” 楚昭突然好奇道:“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小心翼翼,难道有人对我们穿越者不利吗?” 王绛拜拜手说道:“哥哥我不是个有本事的人,只是侥幸穿越到了这个贵公子身上,不用去受那封村露宿之苦。可要是想继续这样富贵下去,自然免不了要小心翼翼,人嘛,总是容易产生这样的心理……” 听完这番话,楚昭忍不住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样子,唯一的不同是,她是小有才华的。 可惜因为她是个女儿身,这样的才华,其实也是施展不出去的。有跟没有,在大宋的体制之下,其实也没有本质区别。 倘若不是上一次女扮男装在崇政殿上露了一手,恐怕到现在为止,就连她的爹爹也不见得知道他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因此她笑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哥哥这样做肯定是没错的。” 说完,她竟然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刻意模仿着自己入乡随俗的样子,学着宋朝人说话。 他不禁有些着恼,探出手就要拍她一巴掌。 不过,这一巴掌终究没有排出去,反而是老老实实的收了回来。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主要是因为王绛终于想起了他们刚才讨论的是什么话题。 “小妹既然说不愿意跟小说的女主一样,入宫当什么皇后贵妃,那可是心中有了心仪之人,所以才……” “也不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不愿意到那种凶险的地方去,哥哥你还不是一样小心翼翼。” “这不一样。”王绛突然说,“我总觉得小妹要比我洒脱一些。也因此总觉得你可能更自由一些。只是没想到区区一道皇宫就让你打了退堂鼓。” “呵,我反正没有义务为了皇帝将自己送进刀山火海之中。虽然我觉得,如今的皇帝还是个非常平和友善的人。” “那可不是,你不知道吗?他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宋仁宗。” 楚昭对历史了解的有限,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王绛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众人皆知的典故:“狸猫换太子你知道不?这个宋仁宗就是被换掉的那个太子,” “啊?原来是他,我小时候曾经看过《少年包青天》,里头好像专门有案子……” “对,没错。我也正是从这个电视剧里得到启发的,看来我们在穿越之前的年龄是差不多的。” “我九一年。”楚昭说。 “那差不多,我九零。” 王绛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在来到大宋之后,他与那些式子文人们交往之前,也是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生平年齿,但他们用的当然是大宋的年号,而不是熟悉的公元纪年法。 迄今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恢复穿越前的习惯,因此他的心中多了几分回忆。 倘若是初来乍到的穿越者,或许根本无法理会他心中的这番情愫。 但楚昭来到大宋,也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了。 因此他也忍不住唏嘘感叹起来。 忽然,他们两个都想起了楚昭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大家都是穿越者。 王这样的心态开始抢无声息的转变,他突然对楚昭说道:“小妹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去我那里找我。” 楚昭笑着应了一句,不过她又说:“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宦之女,估计是遇不到什么难处的。不过哥哥竟然如此有心,不如时不时的给小妹捎一些房间的趣事逸闻,也好给我解解闷子。” “哦,看来你真是让那些媒婆子烦的不轻啊。那我以后就让他们时不时搜罗一些有趣的事情,写成小册子送到府上去。” “嗯,好极了。” 楚昭或许真的是闷坏了,在得到王静的应援之后,竟然立刻欢天喜地的庆祝起来。 而她不知道的是,穿越者这个她保密了十几年的身份,因为今天的一时口快,而成为了许多人讨论的焦点。 皇宫之中,一袭黑衣的老太监,又一次迎来了自己的那些跟班们。 这次,他们为老宦官带来了两个至关重要的情报。 其中之一,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御药院的新职掌,也就是为皇帝继续寻找奇人异士的差事。 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有了新的进展,在延庆殿接到任务之后,那三个太监随后不久又得到了皇帝的最新指示。 这些指示的内容,如今也到了黑衣老太监这里。 只不过他在看完之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一时半刻之间也没有想明白,于是就问了另外一个消息的具体情况。 “王衙内说,那那位叫做楚昭的女公子乃是司天监楚衍之女,也正是之前崇政殿上解开白永安第一道题目的那位。” “原来如此。”老化管弯曲及手指,忽然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就说嘛,一般的人怎么能够解出穿越者的题目,原来她也是穿越者,而且还是个中高手,恐怕才能不在白永安之下。” “王衙内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还认为这位女公子比他还要幸运一些,竟然直接穿越到了司天监官员的女儿身上。这才让她的才华不至于完全被埋没。” “才华……”老太监念叨着这两个字,忽然想到了什么内容,脸上的表情都忍不住肃穆了三分。 忽然,他转过身去对自己的跟班们说道:“才华,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才华是从朝廷换取高官厚禄的重要砝码。不论换成是谁,恐怕都只有嫌少的时候,而没有…… 忽然,有一个小太监似乎悟出了什么,突兀的低声说了一个词。 他的声音非常小,以至于距离稍远就有些听不清了。 但老太监却听见了。 那个词是:“张扬。” 没错,白永安的最大问题就在于他太张扬了。 如今就连他这个老太监,也已经从王绛那里确认,这个白永安就是一个穿越者。 同时,皇帝赵祯对于白永安的调查,以及名义上对人才的搜罗,虽然都没有在名义上强调是在寻找穿越者,但老太监总觉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联系,至少,皇帝的标靶范围,已经和穿越者极为接近了。 那么,那个同样在崇政殿上表现出色的楚昭,或许也将成为皇帝的重要目标。 这让老太太见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别人不知道的是:老太监是一个有着鲜明立场的人。 这个立场的成因无人知晓,但他的内容却与楚州的某些话语极其相似。 基于这一立场,一个坚决的决定,被迅速的做了出来。 “告诉罗崇勋,让他想办法务必护住楚衍的那个女儿。” 有个跟班不解的问道:“老都知,你为什么要护她呀?” “因为她和我有缘,而且,留着对我们有用。” 这个跟班应了一声,但转瞬又问道:“罗崇勋那个白痴,脑子总是有些不够灵光,我看老都知你最好还是给他些明示比较好,以免那蠢货办砸了差事。” 这话惹来了周围许多人的轻笑。 但老宦官知道,这个小跟班和罗崇轩的关系比较亲密,他这么说,是想让自己连主意一块也给出来。 不过,他也正好有一个小小计策。 之前,三个太监与皇帝在延庆殿交谈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过中立七书给他们的行动带来的困难。 倘若穿越者的学说被土著所接受,那么就算是御药院甚至是皇城司和诏狱,也都难推断出他们究竟是不是穿越者。 那么,保护楚昭的第一个手段,就是经典的鱼目混珠。 所以刚才问话的小跟班立刻得到了老太监的明示:“你就告诉罗崇勋,楚衍之女楚昭,是整个大宋最可能了解白永安学术的人。如果他不想抓错人的话,最好把她给带上。”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1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六) “哎,还是老都知疼我。” 罗崇勋抹了一把眼泪,用一脸感动莫名的表情,送走了那位黑衣老太监的跟班。 那跟班看了一眼他脸上那夸张的表情,心里忽然很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其实他有些冤枉罗崇勋了。 这副夸张的表情,那是人前人后的各种人情世故逼出来的,实际上他的心中确实是很感动。 甚至他都很想抱怨上一句,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呀? 需知道,前些天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的抓捕了两个疑似奇人异事的家伙。 不过在一顿拷打之后,那些人都交代出了自己的学识源自何处,但无论是《九章算术》还是什么《周髀算经》,都是些普罗大众耳熟能详的东西,显然不是皇帝赵祯想要的答案。 当时也怪他罗崇勋利令智昏,怎么就没想到去找楚昭咨询一下呢。 因此,得到指点的罗崇勋立刻出宫,带着一大帮子随从,心急火燎的就来到了楚衍家里。 出演没有在家,而且仆人还告诉罗崇勋,就连他们的“大姐儿”也没有在家,好像是出门逛街去了。 姐,在宋朝官宦人家当中属于尊称,如果家中子女众多,那就会在这个字前面加上具体的排行。 但楚家只有楚昭这一个闺女,因此她是毫无疑问的大姐儿。 不过不管他排行第几,不在家就意味着罗崇勋白跑一趟。 所以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也只能留下自己的名姓和职务,托仆人转告他们家的大姐儿一声。 待到他走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突然从柴房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那几个仆人身边,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那几个仆人转过脸来,恭敬的向女娃施礼道:“他说他叫罗崇勋,说是有个御药院的差事需要大姐儿您帮忙。”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楚昭本人,她刚才因为见着罗崇勋的那番症状而感到有些紧张,所以让仆人托词说她不在家。 而如今,她既然已经知道罗崇勋的名姓,自然会找人打听一下这家伙的真理,以免是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来,而她还不知道。 至于去哪里打听,那自然很容易猜到。 不多时,王曾家里的一个仆人飞奔而出,将正在外边喝酒的王绛喊回了家里。 王绛不知遇到了什么喜事,喝的有些微醺,见了楚昭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甚至还问道:“小妹,你家是又有媒婆子去提亲了吗?” 周围几个仆人面面相觑,心道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楚家姑娘跑来王家躲媒婆子。 然而却听楚昭说道。 “这次不是媒婆,是太监。” 仆人们心中大惊,这太监难道也是去说媒的? 这么说来,是皇帝看上的楚姑娘啦。 哎呀呀,那可不得了,自家衙内怎么能与皇帝争女人。 于是当场就有个老婆人跳了进去,却被王绛一把推了回来。 顺手把门关死之后,王绛又问道:“是哪个太监?” “是罗崇勋。” “噢,原来是他呀。”王绛的酒也醒了,略一思虑就说道,“我听说过御药院的新差事。这么说吧,我跟你交个底,虽然皇帝没有明说要抓穿越者,毕竟我们无法确定皇帝是不是知道穿越者的存在,但穿越者身上的才华对于皇室是有着莫大吸引力的,甚至就连太后对于皇帝的这一行为也听之任之。” 楚昭像是明白了什么要紧的利害关系一般,立刻就变得大惊失色起来。 不过,王绛却摆摆手说道:“小妹你莫要担心。咱们在宫里也是有人的。” 这话要是别人听了,知道是王家关系复杂,在宫里也是有眼线的,这对于宰执大臣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楚州是何等聪明的人,何况他们刚才又在讨论那样的话题,所以他立刻就意识到这里的咱们,指的另有其人。 “你……你是说,宫里也有穿越者。” “没错!”王绛斩钉截铁的声音,将楚昭吓了个半死。 而且听他这番语气,宫里的那位穿越者是时常与他通消息的。 这让他顿时感觉有些惶恐不安起来,又有些羡慕对方的早有谋划。 因此,他立刻希求着看向对方,怀揣着不安问道:“那你们……” 王绛抬起手来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按照那位老先生的意思,我们准备保下你来。为此你需要以顾问的身份,加入罗崇勋他们一伙,这样在灯下黑的效应之下,或许能够蒙混过关,当然你的那套解题思路,需要找一本算学典籍来证明出售,否则的话……” “我知道。”楚昭何其聪明的人,当然立刻听懂了王绛的意思,甚至她也已经意识到,对方已经将自己视为自己人。 所以赶紧拱手谢道:“谢谢兄长。” 王绛一摆手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 楚昭知道,这话出自于科幻名著《三体》,曾经也是小小的风靡于网络之上。 只是那时她并没有意识的真话,竟然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带给了她无限的温暖与力量。 出门之后他就立刻带着随从们赶往罗崇勋的府上,虽然对方没在家,但他同样留下话去说,就在附近的酒楼等,一直到晚上宵禁为止。 宋朝的宵禁制度,有跟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何况罗崇勋在奔波了一天之后,下午早早的就回到了府中。 让他惊讶的是,仆人们竟然为他带来了这样的好消息,因此他立刻找到了楚昭,并且恭敬的施礼道:“楚姑娘,相信你也已经听到了某些风声,官家给我们派了一趟苦差事,但我们这些天来,不但调查无果,甚至就连搜罗到的证据都有些看不懂啊。所以,老奴斗胆请楚姑娘出手,帮着我们鉴别一下,究竟哪些人才是陛下想要找到的奇人异士。” 奇人异士? 这四个字让楚昭心中砰砰跳的不停。 她知道,郑和寻找穿越者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白永安的那些学问,就连同样是一赐乐业人的其他族人都摸不清头脑。 所以,皇帝要找的确实就是穿越者无疑。 只是皇帝可能还不知道穿越者的存在,所以才用奇人异事来代替。 但这对穿越者来说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因为皇帝的手段当中已经包含了抓捕,这就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楚昭的身上只感觉一阵一阵冷风吹过。 因此,她也意识到自己需要一层保护(和谐)伞来进行伪装。 罗崇勋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灯下黑工具,但这也意味着一定的危险。 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好答应道:“既然是陛下交代的事情,小女子又怎敢推辞?” 罗崇勋当场就乐坏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2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七) 罗崇勋那边的事情办妥了。 即便已经到了深夜,宫里的那位黑衣宦官,也迅速的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不过他心中的大石头却还没有落地,因为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他去办。 皇帝瞄上穿越者这件事,虽然看不出皇帝是否是刻意,但有一个人必须清楚相关的细节。 这需要他亲自去汇报。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又一批中立学堂的录取名单公布的时候,老宦官率领葡萄们出宫,直奔汴京附近的巩县而去。 珙县是宋朝皇帝们的陵寝所在,先帝真宗的永定陵也不外如是。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在这里看守陵寝的太妃们,可能要比太祖太宗的多一些。毕竟他们更年轻,如今有很多还在世。 而且她们当中的一个非比寻常,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而论的话,他的富贵但不是如今皇宫中的其他女人能够比拟的。 奈何造化弄人,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想要重翻旧账,甚至就地翻盘都已没有可能。 有的只能是枯灯之下的静静幽思。 以及,老太监这个不速之客。 “老奴拜见李娘娘。” 清瘦的脸庞顶在一个不高的躯体上,谈不上委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秦都知,好久不见啊。” “娘娘身体康健,这是老奴的幸事。但老奴的身体恐怕是不行了。” “当年,姓刘的想要毒死你,我虽然事先有所察觉,顺手捡回了你这条老命,但他们是否使用了另外的手法,我却也无法帮你查清……如今听你这么说,恐怕……” “娘娘怕是多虑了。当年您冒死救下老奴,先帝闻之勃然大怒,刘氏怎敢还对老奴下手?” “她的胆量,可不是你我能估计的。” “娘娘说的甚是。只可惜老奴今年已经七十有四……” “八十有四你也死不了,”李娘娘突然说,“当年我为了救你,可是用上了我家最要紧要的宝贝。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管用与否,但阎王想收你这条命,怕也是不容易。” “是,老奴为此一直感激着娘娘的恩德。” “我不是让你感激我,这你知道。在那皇宫之中,像你我这般矫情的人,委实是太少了。我不能没有你这个朋友,他也不能没有你这把遮阳伞。” 老太监知道李娘娘说的他是谁,甚至,他此行就是专门为他而来。 “娘娘,老奴这把遮阳伞还不知道能庇护陛下多久。您不知道,京城最近出了一个叫做白永安的一赐乐业人,他和我们当年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是穿越者……” 李娘娘忽然直起腰来,严肃的问道。 “听你这口气,好像他对皇帝造成了威胁。” “他还没那个本事。” “那你慌什么?” “他的才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而他的族人义务都不知道他的才华源自何处,因此皇帝开始追索此人的才华源头……” “追索才华的源头,这是哪般道理?寻常人可不会这样做。” “老奴也觉得奇怪,想来是皇帝发现了什么让他不安的事情。但罗崇勋和蓝元振都没有注意到这方面的异常。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皇帝对这种奇人异士原本就很感兴趣,加上他年少单纯,秉性纯良,老奴认为,陛下完全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更多的青年才俊,所以……” “听你这么说,皇帝果真是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追求,甚至还能洞察出你都不知道的消息。” “老奴确实不知他是从哪里产生的不安,但但当今朝堂的许多人都坚信陛下是个喜欢青年才俊的好皇帝。” “所以你也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吗?” “总不能所有人都看错了吧。” “这谁知道啊?”李娘娘忽然苦笑一声,突兀的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些事,我们一直瞒着天下所有人,这么多年了,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就在前些天,我的一样宝贝却突然不见了,” 老太监大惊失色,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整个人甚至像眼镜蛇一样直立起来,直勾勾的看着李娘娘。 若不是李娘娘与他有着二十几年的交情,恐怕都要怀疑他对自己有什么歹意。 “娘娘,您是丢了哪一样宝贝?”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戴的那个。” “啊,那不是传家宝吗?” 李娘娘叹息一声:“确实就是传家宝,普天之下,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厉害之处,因此我也从来不担心他被偷,但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这东西落到了刘娥手上。” “太后断然没有那般本事。” 老太监斩钉截铁的说。 “那是谁偷的呢?须知道,在这里守陵的大多数都是后宫之人,他说谁能够瞒天过海偷走那件宝贝的话,那么肯定也与后宫脱不了关系。” “老奴回去之后,立刻就在宫里打探相关情况,娘娘放心,一有消息我便派人来告知娘娘。” 李娘娘点了点头,忽又转移话题道:“皇帝的事情,也拜托秦都知了。” “敢不效死?!” 在这一声决然的回复之后,两人结束了对话。黑衣老太监起身没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皇宫之中。 小跟班们听说他回来立刻聚拢过来,为他带来了最新的几道消息。 “楚昭已经跟随罗崇勋的人,到处查访穿越者的行踪。” “白永安的中立七书发行量巨大,江德明和蓝元振都已经放弃将相关书籍追回的想法,不过,蓝元振已经要求刻书坊,专门为各级官员专门出版一批中立七书。” “石景润在玉津园里酿酒,不但弄出了高度酒,还自己用粮食酿出了低度酒,酒曲用的开封府提供的……” “好了。”黑衣宦官抬起手来,制止了他们继续啰嗦下去,“陛下就没有什么新的动态吗?” “陛下最近仍然常去玉津园,不过去的次数少了,但有几次在那边直接住了下来。有时候批阅奏折也在那边,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宫里。郭皇后被他临幸过几次,其他嫔妃目前都没有……” “张妃……” “张妃一直都在延庆殿,而且听说,她因为长期见不到陛下而心怀担忧,也不知是哪个太监多嘴,把这件事告诉了陛下,如今陛下已经答应她,明天再去玉津园的时候,也要一起把她带上。” “张妃还是荣宠不减呐。” 老太监赞叹了一声。 接着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正事。 “我去拜见了咱们的恩主,把官家近些天来的情况也都告诉了她。” “娘娘怎么说?” “娘娘也吃不准官家的真正动机,要紧的是,娘娘还有些自顾不暇。”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惊骇失色!于是纷纷问道:“娘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是什么麻烦,是她的家传宝物丢了。” “啊!”有知情人立刻叫了起来。 “是哪一个?”有更资深的知情人询问起来。 “莫不是那个可以召唤……” “闭嘴!” 还有人想要多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老太监和众位跟班一起堵住了嘴。 老太监收回手来,然后扫视一眼众人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娘娘怀疑是太后派人去偷的,但也有可能是别人做的,因此整个皇宫的里里外外,都需要巧无声息地查一遍。凡是知道宝物长什么样子的都要去找。” “喏。”几个人躬身领命,另外几个人都是茫然无措,显然是不知道其中厉害的。 但老太监也懒得向他们解释,只用威严的声音另外嘱咐了一件事情。 “穿越者这三个字以后不准再提,既然陛下说那是奇人异士,那我们也用这个叫法。” “喏。”众人又应了一声,其中几个人还微微的轻笑起来! 只有老太监在心中嘀咕,希望官家没有像他一样,将这个称呼用来隐藏些什么?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的这种失望,其实诞生之初就是破碎的。 第二天,赵祯带着张美人,悠哉悠哉的踏上了前往玉津园的道路。 美人是后宫嫔妃的一个等级,如果放在其他朝代,或许这个等级不值一提,但宋朝即便是嫔妃升级,也需要慢慢来。这个等级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都属于高起点了。 高起点的原因非常简单,张美人的家里有一位开国功臣的前辈。看在这个的份上,他在入宫之后地位就已经非常超然,而且皇帝与她也是格外的恩爱。 不过就在马车行进的过程当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夺走了张美人应该得到的关注视线。 赵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大街上又一次看到楚昭,而且还依然是女扮男装的样子。 甚至她女扮男装的水平也越来越炉火纯青,远远看去的时候根本就瞧不出破绽,即便是近了,他也很难发现问题。 这让他愈发忍不住好奇起来,甚至干脆在马车上就打起招呼。 “楚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去啊?” 楚昭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出来跑差没几天,竟然就又一次见到了皇帝。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3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八) 皇帝对楚昭是极为客气的,甚至就连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客套起来的时候,或许是受到前任小皇帝的影响,竟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肉麻起来。 “楚公子不在家里研习天文,怎么出来受这秋风秋雨之苦?” “官……” 楚昭拱手,本想称他为官家,却见他又一摆手,笑道:“叫我关小员外就行,” 他倒是见机得快,转瞬之间就给自己起了一个化名。 楚昭也只能陪着笑,改口道:“关小员外不也出来了吗?” “嗨,我不是给自己添了个堵,弄了个学堂吗?总不能不去看看。” 他这话说的谦逊幽默,坐在旁边的张美人都已经笑出声了。但楚昭却只是微微侧目,似乎是犹豫些了什么,而后才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关小员外恐怕还不知道吧,我也摊上了个苦命的差事啊,御药院那边最近接了圣上的旨意,要我们在坊间寻觅奇人异士。唉,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诸如白先生那样的人物,我等在在开封城里转悠了好几天,也没再发现有那种水平的人。” 其实这些天里,太监们找了不少疑似对象,但还没等他们进入审问环节,楚昭就阻止了他们拿人。 原因很简单,这家伙以数学爱好者的身份,跟那些人进行了简单的接触,随后得出结论说,这些人的学问都是有根有底的。 而且,不少还都是白先生的徒子徒孙。 虽然只是自学成才的徒子徒孙,论起师承关系来,人家白某人是断然不认的,但正因为如此,恰恰说明了这些人没有撒谎,只是流行文化催生出来的数学爱好者。 汴京城毕竟是大宋的时尚之都,而时尚之风变向的时候,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的。 有些人是追风少年,每兴起一样新的流行,他们都会去追逐。 也有一些人是平素就有所积累,恰恰时尚之风刮到他所擅长的那个领域,因此一时之间成为邻里们关注的小小专家。 但无论他们哪种人,如今都足以给育儿院的差事带来巨大的混淆障碍。 甚至就连楚昭,也在天天担心着抓错人。 为此,她还专门将数10的数学爱好者们发展成了线人,让他们帮忙留意附近的奇人异士。 同时,她对太监们宛如疯狗一样的搜索行为也深感不满,更糟糕的是,她作为一只良心未泯的疯狗,又时时刻刻需要在肆无忌惮和战战兢兢之间倍受煎熬,这让他很想当面劝说一下皇帝,能不能把你那一套愚蠢的措施收起来。 可她终究没敢把话全说出口,只是简简单单的描述了这几天的遭遇。 皇帝当然知道穿越者不是那么好找的,因此对这一客观描述根本不以为意,不过楚昭竟然摊上了御药院的差事,这倒是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于是他又客套的问道:“公子这等才华横溢之人,到我那学堂里教书还差不多,怎么能给御药院里那群太监鬼混呢?也不知是谁这般没有眼力劲儿,竟然这般不替朝廷惜才爱才。” 楚昭听他这么说,当下又把罗崇勋如何寻找专业人士的过程与他说了一遍。 赵祯这才恍然大悟,但他双眉微蹙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突然说道:“罗崇勋的想法固然合理,但公子还是更适合到学堂教书的。不过御药院的差事你也可以继续做,只是不用去的太勤,倘若他们有什么不太明白的问题,大可以到学堂里找你请教。这般烦恼你在外奔波,多少是有些不像话了。” 楚昭听赵祯这样说,深觉这位皇帝确实是很擅长拉拢人才的。 不过他还慰藉道歉,这件赵祯突然从车上跳下来,做了个明显不太熟练的虚请的手势,对楚昭说道:“不如公子现在就跟我到学堂去看看……” 车上的张美人大惊,后宫嫔妃怎么能够与外人共乘一车呢? “官家……” 她小小的惊呼一声。 赵祯却一摆手说:“楚公子不要紧的。” 张美人没有作声,但是楚昭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好像需要跟罗……” “他那边我去说。” 赵祯说着就笑了起来,楚昭看上对官场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到如今都还有几分谨小慎微的意思。 不过这样很好,有些人就偏爱用这样的人才。 比如他赵祯。 出招确实看到了赵祯的诚意,于是迅速的爬上马车,在张美人警惕的目光下,坐在了对面。 张美人又转向看了后面的赵祯一眼,却见皇帝突然挨在她的耳边,小声道:“楚公子是女扮男装的,所以你不需要介意。” 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也能让楚昭听见。 只是楚昭并不知道,赵祯这是故意的,以免她因为当面被别人论及隐私而感到恼火。 张美人年纪尚轻,心中没有多少城府,听到赵祯这样说之后,她惊讶地看了一眼,楚昭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赵祯悄悄的掐了他一把,小声告诫他不要再笑了,又转过脸去对楚昭笑道:“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世面,” 楚昭也笑了起来,虽然是一席公子哥的打扮,但在她笑起来之后,却明显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就连张美人都跟着艳羡起来。 或许是出于赵祯对谈话氛围的活络效应,张美人与楚昭之间,犹如其他女孩子相见的场景一样,迅速的铺开了各种各样的话题。 这些话题当中有很多都是较真听不太明白的。 所以他干脆倚在车厢壁上,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 直到马车行驶进了玉津园之中,他才终于被太监唤醒。在石中剑的搀扶之下,晕晕乎乎的下了马车。 石中剑最近非常无聊,每天在玉津园里不是练剑,就是拉着一群小孩子到处乱跑。 虽然,按照白永安的课程设计,已经来报道的第一批学生。是需要每隔两天上一节体育课的,而且孩子们放学之后也不需要急着回家,经常会被组织着参加各类体育活动——有的甚至已经练厚了整套太祖长拳,就是胳膊腿儿太柔弱,使不出力道来——但不知是孩子们太聪明,还是石中剑这个老师的本领太强,他总觉得这些小小课程不足以填满他空旷的人生。 但石景润和白永安就显然不这么想了。 这两人已经因为第一批学生的教学问题,在玉津园里吵了三四次不止。每次都得石延年那个酒鬼去拉架,前提条件还得是这家伙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这些情况赵祯都了解一些,甚至他今天带着张美人来,就是想着能不能解决这方面的困难。 张美人家是武将世家出身,脾气虽然不大,但她年轻而富有理想主义色彩,遇到不平事的时候,也喜欢多说两句。 何况她最近总是缠着赵祯,埋怨赵祯不再像以前那样宠爱自己。 赵祯哪知道前任小皇帝是个什么喜好?当下也只能好说歹说的劝下来,然后提议说带她出来玩耍一下。 出宫游玩对于后宫嫔妃来说,并不是经常能够得到的。时刻。 更何况,皇帝最近经常到玉津园来处理他的伟大构想,就连太后如今也知道,皇帝是个有想法的人,嫔妃们有哪里敢轻易打扰他。 但如果是皇帝主动提出邀请,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能够参与皇帝的机密大事,那也是一种荣幸啊。 因此,他们两个就这样来到了玉津园当中,路上还捡了一个叫做楚昭的便宜。 楚昭也是个理想主义满满的女孩,平生都没有遭遇过什么坎坷。要不然他也不会厌烦那群御药院的疯狗。 那群人一直四处逡巡着,想要找到什么奇人异士,手段激进的就差弄出冤假错案了,甚至楚昭都觉得,他们的行为已经有些特务政治的苗头了。 可惜,她还需要一层皮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然她就是有可能成为冤假错案的受害者。 幸好,皇帝似乎是个好说话的,在他邀请自己来到学堂之后,御药院的那些腌臜勾当,就基本上和自己无关了。 所以说这学堂里肯定也有学堂你的麻烦,但总比特务政治要安全一些吧。 她如是想着,却听见旁边有两个男人吵了起来。 这两个人都是一袭白衣的飘逸装束,但站在皇帝赵祯面前的时候,却是尖酸刻薄的寸步不让,丝毫没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这俩人当中的一个,是楚昭认识的白永安,而另外一个则是他从没见过的。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吵起来的,因此稍加留意的听了一下,却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们早就对如何教育学生产生了分歧,此番在赵祯面前各自陈述理由,不过是想让皇帝亲手盛财而已。 皇帝还能怎么圣裁? 他要是心中有数,又何必叫外员来? 而且他又不好得罪这两位先生,请外援都不敢请个强力的。 不过好,在除了张美人这个业余外援之外,还有楚昭这么个白点的便宜。 因此赵祯灵机一动,忽然对楚昭说道:“楚公子,这白先生的实用之学,与石先生的兼收并蓄,分而教之,听起来好像都很有道理。倘若让你选择的话,你觉得哪一个更合适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4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九) 原来,随着第一批学生的到来,白永安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实行自己的计划。 虽然楚昭并没有把他和石景润的争论全部听完,但也已经清楚的意识到,白先生的所谓计划,是准备将这个学堂建设成一所类似职业技术学校的教育机构。 具体来讲,包括造酒、造纸、印刷、财务会计、审计。等一系列白永安已经熟稔的事务,都会成为这所学堂的教育重点。 然后,这些领域所培养出来的人才,都会前往白永安的商号和作坊,成为那里的职工。 这样做,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妥的,毕竟以后事的观点看来,教育就是为了解决就业。 甚至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的许多年里,类似的路线一直都是主流,许多职业中专为了解决国家人才的有无问题,不知拼尽了多少气力,甚至有很多因为相关技术的不断进步,而反过来让职业中专升级成了高等院校。 如果就此简单推论过来的话,那么白永安也是在帮助大众解决人才的有无问题。 而且,他所谓的人才是远远超过于这个时代的,是不但可以让大宋超过邻国,而且还能整体上跃升一大块的稀世奇才。 可是,楚昭怎么觉得,自己的想法与那位看上去是土著的石景润更加接近呢? “陛下,这些学生来到我们中立学堂,图的是以后能够有个出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多半是源自父母的短视无知,但也是我朝制度所致。相比起前庄里的掌柜,我想学生的父母更希望他们成为国家重臣。” 这是石景润刚才的辩白。 虽然他还没有将最重要的逻辑关系说出来,甚至在某些理想主义者看来,短视的学生父母根本就不应该成为他们这些人顾忌的对象。 但楚昭却听明白了其中最要紧的一句。 有这种风气在,是宋朝制度的设计缺失所致。 他们或许能够无视这些短视的父母,但也能够无视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吗? 楚昭的父亲楚衍,虽然是一名优秀的数学家,但宋朝以文章取进士,又以进士为主的文官集团统治国家。就算数学学的再好,就算通过了明算科的考试,那些普通的数学学者们,也不可能以进士的身份,成为统治国家的一员。 他们最多就在司天监里晃荡。 司天监的官员确实有机会改革宋朝的制度。 但科举是文官集团的进身之途,又岂会容许他们这群“杂色出身”的官员改来改去。 总归一句话,倘若想要改变大宋,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 凡事不能为考进士服务的学问,在学成之后,多半也会成为政治强人的附庸品。 因此,楚昭的观点是极其明确的。 “陛下,此学堂是名曰中立,但实际上却是您的学堂,这里的学生也都是天子门生。你总不至于看到天子门生在毕业之后,只能在那些达官显贵们面前唯唯诺诺,充当着那些店铺的掌柜角色。” 赵祯笑道:“这当然不忍心他们寒窗苦读之后,却只能落得辛苦半生的结局。” “陛下,辛苦半生是多数人的归宿。但倘若他们的辛苦,能为大宋带来更多的东西,那岂不是更好?做一个小小掌柜,虽然能够丰富学堂的财源,但倘若他们成了进士,学堂里的新学问,也将可以随着他们受到更多人的瞩目。何况,大宋的命运终究是掌握在进士手中的,如果您不想这些学生郁郁而终的话,恐怕还是得给他们多留一条出路。” 这话说的有些不太中听,但赵祯的脸色却只有一瞬间的变化。 继而他就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对楚昭感谢道:“楚公子所言极是,欲速则不达,而且仅仅将这些学生,视为改良大宋的工具,未免也太有失人性。” 他说完这番话,又转过眼去看白永安的申请,却见那位平时温文尔雅的先生,此刻已经变得愤怒交加。 而且那种几欲择人而噬的表情里头,竟然还因为孩子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赵祯并没有什么察言观色的本领,但他身旁的兰园镇可是此中高手,当时就捏了一把小皇帝的手,试图暗示一下自己的发现。 但皇帝好像没看懂。 他茫然地瞥了一眼蓝元振,之后又觉得不妥,又看向了旁边的石景润,最后又转回脸去面对楚昭,问道:“楚公子既然已经为寡人解疑答惑,那么就再次烦劳公子,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一个更好的……课程安排。” 他说道课程这两个字的时候,虽然是无比熟悉的词汇,但却因为身后白永安的存在,竟然不自主的卡顿了一下,这让他心中对白永安的印象又增添了几个别样的标签。 而楚昭只当他是个土著皇帝,对于穿越者的世界不够了解,所以才会有所卡顿。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起疑的事情,何况皇帝对她一向客气既然如今有所恳求,那自然没有不答之理。 “陛下,其实这个什么课程,已经不需要做得更好了。我们只需要找些个老夫子,教教这些孩子们诗词歌赋就可以了。这些是方便他们以后考进士的,而白先生所涉及的哪些,则可以让他们糊口保命。陛下大兴教化,为的多半也只是此二事而已。姑且求仁得仁好了。” 赵祯抚掌大赞:“那就依楚公子的意思,本学堂自今开始,课程分为两个部分,分别学习科举之学与湖口之道。只是这糊口二字听,起来有些不够文雅,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啊。” 蓝元振忽然也笑道:“科举二字,功利色彩也浓了些,不如干脆都重新起名字吧。” 赵祯点点头,示意蓝元振说的有道理,因问道:“那你觉得,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呢?” 蓝元振一个太监,当然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当下就想着推脱出去启明这种事情,让更有文化的石景润和白永安争取吧。 但他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忽然,他有些鬼使神差地说道:“既然陛下所求的,不过是科举与糊口二事,而科举又应以中君报国为己念,糊口所来着,又是白先生亲传的,神鬼莫测之大道。不如就干脆将两类课程分别命名为忠君与求实。” “好!这名字取的好!” 赵祯又一次拍手称赞。 但白永安好像还不太愿意放弃自己的构想,他走上前去,尽量收敛自己的表情,躬身请命道:“陛下仁爱无双,既然愿意为学生们保留一条科举的希望之路,那么也请给学生们充分的自我选择之权,让他们可以在几门求实课程当中,自主选择一样,作为科举失败之后的备用方案。” 这话说的好听,但执行起来却肯定是要走样的,谁能够保证自己一定科举成功,倒出来,不还得是事先就掌握这门求实学问。 如此以来,他白先生照样不缺人手。 不过这样也好。 赵祯已经领会了求仁得仁的道理,何况,这普天之下的亿万生民,哪个不承担着改良大宋的重任?可他们又有几个完成了。 如此说来,这些孩子们原本就是这条艰苦道路上的使徒,而楚州又为他们争取了一条科举的希望之路,那他们想来就更没有借口推掉自己身上的责任了。 当然,这样的使命,既然发端于他的皇权,也服务于他的皇权,那么他的皇权就需要庇护好这些孩子们。 诚如楚昭所说的,这些孩子以后就都是天子门生了。 天子门生当然应该拥有最好的课程安排。 就像赵祯的高中生涯一样,既有主科也有副科。 科举做官是每一个读书识字的人都应该去尝试一下的希望之路,而白永安的实用之学,也可以随着那群做官的孩子进入政权的上层。 当然,如果孩子们更喜欢实用之学,那些副科当中或许就有一门,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 至于课程的比例嘛,赵祯觉得也不必太过平均。 依着白永安的想法,他肯定是希望的5:5对半平分,但这明显是缺少了主副之分, 不过太过偏重主科的话,那这所学堂就失去了积极进取的意义。 所以,赵祯就索性另辟蹊径,学着他道听途说来的大学“风俗”,安排了一大堆自习课夹在两类课程之中。 至于任课老师,会不会按照高中的“风俗”,去把那些自习课变成自己的自留地,那就与他这个皇帝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兴奋地安排好这一切事务,又调解了石景润与白永安之间的矛盾之后,赵祯终于带着随从们和张美人,悠哉悠哉地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倒是楚昭被他丢在了玉津园里,成为了一名求实课程的授课先生。 原本她还觉得,白永安和石景润肯定与她一样,只能传授一些实用的知识,但石景润却是写的一手好字,还非得为学生们主持一下书法课。 这让白永安的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5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十) 当天晚上的皇宫之中,赵祯睡得很晚。 虽然张美人在调解矛盾的过程当中,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但楚昭的表现也非常不错。 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皇帝对未来产生更多希冀了。 然而当时间来到后半夜,人们的睡意达到最浓的时候。赵祯居住在延庆殿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声音是一个太监发出来的。 按照真没有听清是蓝元振还是江德明,但紧接着第二声惊呼就传了过来,而且还伴有利刃出鞘的呛啷声。 赵祯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摸出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这是小皇帝以前的习惯——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除了黑漆漆之外一无所获。 突然一声惨叫,罗崇勋被人从门外踹了进来,他躺在地上,捂着胸膛哀嚎的惨叫着。 但当他侧过脸来发现赵祯站在那里的时候,却又奋力大呼一声:“官家!快跑!” 赵祯也想跑,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合适。 离他最近的两个出口,都要经过罗崇勋的身旁,而那就意味着,刺客很有可能将他一击毙命。 对了,刺客。 赵祯突然扯起嗓子,大喊起来:“来人啊,抓刺客!” 恰恰也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了延庆殿之中。 他向赵祯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赵祯立刻收声,只紧紧的把匕首攥在手里。 不过那个黑衣人也没有机会靠近赵祯,因为蓝元振已经拎着一把长刀,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贼子好胆!” 他抡起长刀就向对方劈了过去,那个黑影却敏捷的向旁边一闪,让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甩在了地面的门槛之上。 紧接着一把弯刀从黑影的长袖当中弹出,只是稍微抖动了一下,便向着蓝元振的脖子抹去。 蓝元振慌忙躲闪,险些将手中的长刀也丢了。 不过在他踉跄几步之后就很快稳住身形,又一个凶猛的劈砍冲向了对方。 这次那个黑影没有再拖大,他横起弯刀进行了格挡,眼睛却看向了另外的方向,那边的许多房间已经渐次亮了灯,还有人拿着武器冲了出来。 黑影显然知道,如果再不离开的话,情况恐怕会变得非常危急。 但面前的蓝元振又是个棘手的存在。 他刚刚向前迈出一步,这家伙就像一条疯了的老狗一样,拼死挡住了去路,他狠下心去偷了个空子,向着蓝元振的胸膛划了一刀,但刀还没有完全到位,就被对方格挡开来。 他冷哼一声,笑道:“小蓝,最近功夫见长啊。” 可正是这一句话,让对面的蓝元振突然愣在那里,整个人都呆着了。 黑影也没有显得这句话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作用,但他也不愿耽搁当即夺路而去,路上还有几个侍卫太监交了手,但都没有人能够成功阻止他。 是夜,皇宫之中大乱,罗崇勋带人搜遍了整个皇宫,连太后的寝宫也没有放过,但自始至终都没能抓住那个黑影。 江德明因为在救驾的路上,看到了蓝元振和对方的交手,也留意到了蓝元振的呆滞不前,因而联翻询问蓝元振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元振也知道自己不便隐瞒,否则就有同党之嫌,但他又不想泄露对方的身份——虽然只是一刹那,但他确实认出来了那人是谁?只是,他不是应该去世十好几年了吗? 因此,他也主要是有些拿不准的嘟囔道:“鬼。” “什么?鬼?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一向信奉那些读书人的花招,说什么进鬼神而远之道吗?这怎么又提起鬼来了?” 江德明想不明白,但蓝元振也没有多加解释,他只是站起身来,说:“我得去趟巩县。” “干嘛,去拜祭先帝吗?难道先帝能够保佑你?” 莱阳认为好气地横了对方一眼,但突然又低声严肃道:“没错,先帝确实能保佑我。” 于是,第二天清晨,蓝元振就带人离开了皇宫。 与此同时,皇帝也因为遭到刺杀的事情而躲到了玉津园当中。 这里有他最信任的护卫,石中剑。 当时石中剑正在练剑,见到皇帝满头大汗,又面色慌张的跑来,便迎上前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在大半夜遇到行刺。 可玉津园的安全状况,其实连皇宫都还有所不如,四面透风不说了,还人多嘴杂,又居于城外,缺少卫戍部队的安全支持。 于是石中剑立刻带着皇帝。跑到了隔壁的襄邑县当中。 此时的襄邑知县叫庞籍,就是那个演义话本当中的庞太师。 他当天正准备出外巡视,却突然被人告知皇帝驾到,于是赶紧跑回县衙之中迎接圣驾。 皇帝当然不能在一个知县面前流露出任何的不安来。 因此他和石中剑便寻了个借口,说是到襄邑县来寻找奇人异士的。 汴京城的大小官员们都知道,皇帝如今有这个癖好。可皇帝情况特殊,年已十六,却又没有亲政。有多余的精力,却不能在朝政上舒展。所以朝中大臣也不好劝说,他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再怎么说,他也是为大宋寻找贤臣。 因此就让他在自己的县衙里住了下来,当然他的县衙也谈不上安全,所以皇帝到来的消息是对外全面封锁的。 甚至,许久之后蓝元振才知道,皇帝曾经到襄邑县去避过难! 当然,这并非只是因为皇帝的行踪隐匿,还因为他在巩县的遭遇同样十分离奇。 自从开始怀疑那个黑影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李娘娘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帮他解开疑惑的人。 “娘娘。”几经辗转之后,涞源镇终于见到了李娘娘,对方的脸上虽然已经韶华不在,但当年的沉稳睿智,却仿佛将要永垂不朽。 至少在蓝元振看来是这样的。 李娘娘惊奇地看了蓝元振一眼,疑惑的询问起来:“小蓝,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又一次听到小兰这个称呼,蓝元振忍不住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李娘娘,忽然很冒失的问道:“十一年前,曾经有一个人死了。但他又好像没死。” 李娘娘笑了起来:“十一年前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还能记得清了,再者说了,天下生民亿万万,哪一年不死个几百万,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娘娘肯定已经猜到我说的是谁了,这天底下会叫我小蓝的,总共不会超过十几个人。他们当中确实有不少人已经死了,但只有一人,能够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进皇帝居住的延庆殿。” 李娘娘立刻坐直了,身体警惕的问道:“延庆殿?怎么回事?皇帝是被人行刺的吗?” “老奴愚钝,没看出来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如果知道此人的身份,想来就不难推测……” 李娘娘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为了皇帝的安危,他觉得颇有必要把这个人的身份告诉蓝元振。 但是话刚刚出口,就见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趴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李娘娘叹了口气,看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那样的话,蓝元振或许就不需要背负那么多秘密了。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严肃的对蓝元振说道:“陛下吉人自有天佑!一二宵小之辈,恐怕是伤不到他的。何况还有你们这群忠臣,可是这小小之辈未免太没有本事了,你说了这么多话,仍然没能让本位想起来他是谁。” 本位,是宋朝皇子皇妃的自称之一,当然,李妃娘娘并不一定有资格,也不一定习惯于使用这一自称,但他偏偏在此处用了出来,毫无疑问是在增加自己的气场。 蓝元振知道,她是在一本正经的撒谎。 但既然她不肯说,那即便先帝复生,也不见得能够套出话来。 所以他也只能悻悻然的退去,带着无尽的疑惑,回到他应该值守的皇宫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悄然离开不久,李明亮却突然叫过刚才那位贴身侍女,让他传一封信到汴京城的皇宫里,给那位黑衣人介绍一下涞源镇的这一动态。 同时,信件当中还有另外一条内容,那就是他李娘娘准备偷偷离开珙县,到汴京城里亲自打探一下情况。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须知道,倘若擅自离开巩县永定陵的话,太后娘娘那边恐怕是不好交代的。 然而李娘娘却好像浑然不把刘娥放在心里。 在她眼里显然有更重要的存在。 她现在无比担忧那个存在。 原因之一竟然是,他失落的那个传家宝贝,竟然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那个存在的龙床上。 黑衣老宦官刚才传来密信,说他作业在盗取那件宝物的时候,不慎被罗崇勋发现,后来又遭蓝元振持刀阻拦,紧接着又和江德明打了几个照面。 用老宦官的话来说,活跃在皇帝身边的,固然都难称忠臣,但恰恰在凌晨时分,他们一个个都脑子抽了风。 这话说的委婉风趣,意思是即便真有刺客,这三个人恐怕也能保住皇帝。 但李娘娘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刺客,而是皇帝和那家传宝贝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6章 错料一帆超十程——杨万里(完) 李娘娘星夜兼程,回到了熟悉的开封城里。 曾几何时,这里的繁华与热闹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之一。 甚至,一度让她忘记了那个被称作故乡的地方。 可惜,她不能在这里以真面目见人,因为街头巷尾当中,还有许多她熟悉的身影。 她只好带几面纱,将自己的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在一片朦胧当中,静静的凝视着那些人已经衰老的躯体。 十多年不见了,虽然他们的生活,依旧作为繁华汴京的一部分,而在表面上没有什么改观。 但她总觉得,一种凄凉的萧索,就萦绕在这些人的周围。 她从袖口当中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悄然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然后在这些名字的下面,又悄然卸下了另外一句话。 调查一下他们的近况。 这段话并不怎么起眼,甚至就连李娘娘本人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现在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来,因此,当数月之后,相关的调查结果汇总到她手中的时候,一切都将会变得迥然不同。 但是现在,去玉津园的学堂看一看,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不过,玉津园也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混进去的,至少在那之前,她需要和黑衣老宦官好好商量一下。 然而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身在襄邑县的小皇帝,却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另一条发展之路。 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他竟然开始跟随石中剑练习刀剑拳脚。 虽然他已经十六岁了,明显超过了学习相关技法的最佳年龄,毕竟骨骼已经定型,有些身法招式便不容易在练得炉火纯青,但石中剑却不知从哪里为他专门弄了一套量身定做的功法。 这套功法包括内修和外修两种,一共有厚厚的六大本。 不过石中剑是不主张他从书上死记硬背的,甚至已经专门强调,自己将会亲身向皇帝是范相关的技法。 不过赵祯还是在无聊的时候大体翻阅了一下这几本书。 发完之后他的感受大概是这样的:内修的内容比较多一些,虽然同样只有三本书,但每一本都更厚一些。 内修的第一本,主要内容是调息吐纳,里面介绍的东西,跟中医的相关法门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种传统的内容,显然不是石中剑愿意强调的,因此在第二本当中,“吃”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古代练习格斗武术的人,大部分都比较强调肌肉力量,因此补充各种蛋白质,就成为了他们休息过程当中的重要环节。 但石中剑却没有片面地强调蛋白质的重要意义,反而特别列举了蔬菜水果的重要功能,虽然都是用中医养生的理论来表述得当,赵祯已经粗略的将其当成了后世科学膳食的古代翻版。 至于内修的第三本,虽然名为内修,但实际上讲述的是兵法阵图之类的东西,其中甚至有一些是朝廷明令禁止传播的,但石中剑也堂而皇之地写在那里面。 也不知道是谁借给了他如此之大的胆子。 同样,外修的三本书也充斥着不少犯禁的地方。 里面除了拳脚功夫之外,还有刀枪剑戟之类的十八般兵器的使用方法。 不过,每讲述一门兵器的使用方法,几乎都要将这些兵器的制作原理拿出来晾一晾,其中弓箭甲胄之类的制作方法,是朝廷明文禁止传播的。 其他长兵器也是如此。 但石中剑同样也不在乎。 甚至,他有时候还会当着庞籍的面。公然向赵祯讲述其中记载了一些秘技法门。 这样赵祯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看庞籍的表情,生怕他会跳起来抨击石中剑的教学内容。 要知道,石中剑的这些东西,确实有很多是前任小皇帝都不曾接触过的。 甚至赵祯都有一种感觉。就算以也不见得能够在普天之下搜罗到这样的秘法。 有些招式设计之巧妙,或许还能够被一些武林高手所参透,但是,武林高手们追求的更多是样样精通,而石中剑的这几本书,似乎就是专门为了一个愚蠢的土地而打造的。 这对于皇帝来说,当然就殊为难得了。 毕竟皇帝这种身份,是很容易犯下一些贪大求全之类的错误的。 但有了石中剑的精心编排之后,高中生赵祯都觉得,三五年之后自己恐怕就会成为一代武林高手。 其中奥妙,其实就是取舍有道而已。 虽然书中的内容很全,但是刀剑枪矛足足占了两本书的内容,而且几乎每一样都强调攻守兼备。 可剩下的18般兵器,则被石中剑统称为杂兵,虽然也讲了一些修炼的法子,但显然更加强调如何破解他们鬼魅的出招方式。 赵祯就很喜欢钻研如何破解分水刺。 当然全角和暗器的内容也都很有意思,尤其是一些暗器的制作方法,简直骇人听闻。 庞籍甚至偷着请了几位匠人,当着赵祯的面亲自打造过其中的几种,然后按照书中所记载的方式,找了头羊当靶子来练习了一下。 练习结束之后,本县的仵作被请来验尸,结果那个正值壮年的六尺大汉,竟然被吓得浑身哆嗦。 赵祯后来调侃说,可能六尺的身高还是矮了一些,镇不住这鬼魅暗器散发出来的邪恶。 不过当下,他还是立刻决定返回汴京,左右自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之久,蓝元振的人恐怕也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 出于保密的需要,庞籍请来的那几名匠人,也被他打包一起带走。 而石中剑在这几天里,竟然稀里糊涂的迷上了炒菜做饭。 在返程的路上,他一有空就为赵祯准备好吃的,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路程,这让赵祯平白感觉自己肥了十斤不止。 回到玉津园之后,石中剑的这种习惯仍然没有改变,赵祯却不敢一直坐在原地不动,他开始积极的练习武艺,除了每天都把刀枪剑戟耍弄一遍之外,还时不时的偷着加练一下暗器。 如此勤奋的关小员外,自然很快受到了师生们的关注。 不久之后前来报道的第二批学生,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将他当成了偶像一般的存在。 为此,学校不得不加设了体育课,让孩子们也稍微学习一些自保之术。 当然,这样做也带来了一个直接的后果,那就是给白永安送去了一个巨大的启发。 白永安一直觉得,将实用课程的教学时间减半,会极大的影响自己的发展规划。 因此他早就在盘算着寻找其他方法,来弥补自己人手的不足。 首先,他将自己以前的那些学生都召集起来,把它们塞进玉津园之中,负责采购和清点后勤物资。 同时,他还在玉津园附近开办了几家小卖部,然后让自己的学生在里面做掌柜的。 当然在最初的时候,为了提高人气,白永安甚至邀请了城里著名的摊位在附近摆摊,而这些摊位都是可以拿到补贴的。 同时,他还准备说服皇帝,让玉津园的部分地段可以对外开放,由此形成一个旅游项目,而他的学生可以短暂的负责这个旅游项目。 至于相关的收入,除了给学生一些工钱之外,其他的可以用来辅助学堂的修建和发展。 这原本就是他和赵祯商量好的事情,只照真没有想到连玉津园这样的皇家园林,竟然都被他算计进去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汴京的百姓们,恐怕有很多都想进来参观一下狮子老虎之类的猛兽。 不过,这个提议遭到了石景润的反对,他认为即便是缺钱,也不应该放开百姓对玉津园的参观权限。 甚至他还拿刚刚遇到刺杀的小皇帝说事,认为那样做对经常出没在玉津园的皇帝不太安全。 赵祯立刻就怂了,他无奈的看一下石中剑,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对收入的贪婪。 石中剑帮他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玉津园的开放,不但要限制地段,还要限制时间。 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防止影响学生们的授课。 于是这件事情就基本上被商定了,但这毕竟是皇家园林,总要听取一下宗室子弟和朝廷大臣的意见。 所以相关的项目还没有运行起来。 但这并不能影响白永安另外耍弄一些招人的手段。 比如他对中立学堂进行了扩招。 扩招的范围仅限于实用主义课程,虽然仍然限制报考年龄,但却向考生父母格外强调,说实用课程至少可以养家糊口,这在汴京这个富贵地方,其实是很不易的一件事情。 虽然有很多考生,尤其是那些前两次报考落榜的考生,成为了他这批宣传的重要受众,为此学堂竟然额外的得到了一笔学费收入,甚至还有一些世家豪族愿意捐资办学。 但这,显然就违反了赵祯当时的仲裁,同时也违背了石景润对师资力量的规划。 因此,石延年不得不紧急出动,从汴京城和附近的州县里,搜罗了一大堆堪用的教书先生。 同时,学堂在课程安排上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后来的这批扩招生,因为师资力量的同样扩招,而不可能享受到忠君类课程的高质量教育,所以,中立七书的部分内容,尤其是文史类的知识,也被挪到了石延年的名下进行讲授。 石延年为此而上丧失了很多喝酒的时间。 但是,这还不是白永安的全部计划。 赵祯带来的那些匠人,很快也遭到了他的毒手。 更郁闷的是,赵祯又一次没有足够的理由去阻止他。 因为他们两人,甚至包括石景润在内,都认为大宋应该着重强调造作器物方面的发展。 所以,当白永安号召学生们学习一些炼铁知识的时候,剩下的那两个人根本就找不出理由来。 当然,铁匠们的手艺是不可能随意传出去的。而且按照中国的传统,他们即便收徒也是类似传帮带的那种形式。 为此,白永安还专门煞费苦心的设计了一种崭新的工科教授职位。 教授这两个字在宋朝时仍然是官职称呼,但宋朝人早就已经把各种官职称呼融入到实际生活当中去,成为了一种阿谀奉承的方式。 比如员外郎这种六品大员,早就已经成为了对一些富户商贾们的称呼。 所以这个职位的设置,也没有引来太多的争议。 争议的是,白永安用一笔首付款加上长达二十多年分期,外带奖励的方式,购买了那些铁匠们掌握的技艺,并让他们以如上的收入作为报酬,负责对孩子们传授这些技艺。 而且,白永安还答应对方,尽可能的帮助他们免除徭役。 这在大宋朝,可是难以拒绝的优惠条件。 由此,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铁匠们竟然真的在玉津园里,教起了这群刚刚入学的孩子们。 一些学生家长随后也提出意见,认为孩子们的课程设置有些不务正业。 甚至有人主动提出了退学。 但白永安都不为所动,继续我行我素的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安排。 甚至,他还在玉津园门口开了一家钱庄,有她早期的那些学生们负责在里面打理。 由此以来,他一手制造了巨大的生源需求,而另一只手又想方设法地尽可能去满足,最后用当初与赵祯的共同理想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这一套操作下来,白永安已经将学堂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 因此,当李娘娘终于和老宦官商量好潜伏方案的时候,玉津园里的热闹。已经不是往昔可比。 这一天,朝中声名显赫的八大王赵元俨,终于又有时间,陪着自家侄子到玉津园来玩耍。 而李娘娘则穿上了一件从宫里偷运出来的宫女服饰,跟在一名老宦官的跟班身后,打着为皇帝准备膳食之类的幌子,混进了玉津园之中。 在皇帝最初经常出宫的时候,这样的准备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外面的食材不但入不得皇宫当中太监们的法眼,还总是让他们觉得不太安心。 但是后来皇帝赵祯每一次来玉津园,基本上只会吃石中剑亲手做的食物。 所以这些宫女太监了的差事就变得格外轻松了许多,甚至时间长了之后,宫里的那些大太监们,都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了。 差事既然都不重要了,那么就更没有必要去劳烦那些要紧的人了。 因此,在十几天之前,负责这件事的宫女和太监,就都换成了皇宫里的边缘人物。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李娘娘才终于有机会替换掉了一个小宫女,混进了送菜的队伍当中。 其实皇帝大可以连送菜都不需要他们来,但是这其中牵扯到皇宫后勤补给当中著名的贪腐链条,所谓道光皇帝一个鸡蛋多少两银子云云,并非是清朝独有的现象,明朝隆庆皇帝在位期间,据说杀一头驴都得上千两银子。隆庆皇帝虽然爱吃驴肠,但由于巨大的花销,而只能规定十天杀一次。 宋朝是一个商品制经济为主导的朝代,虽然建国之后不久,皇宫里可能还比较清廉。但那可能主要是没有见过钱的缘故,随着时间的流逝,贪腐必然会在她们当中滋生起来,尤其是女主临床的时候,对这方面的事情往往把控不严。 所以,即便赵祯意外捡了个半路出家的厨子石中剑。但烹饪的原材料恐怕还得皇宫里帮他运来。 当然这些体力活并不需要李娘娘装扮的那个宫女做大部分的蔬菜水果,甚至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都放在一辆辆大车上推了进去,而李娘娘只是象征性的拎了一个菜篮子而已。 这样他有更多的闲情逸致,环顾四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远处的开阔地上有一群学生正在练习射箭,而另外一群学生则挥舞着大刀,不断大声吆喝着什么? 李娘娘注意到,那些大刀的长度比学生们还要高出一块去,显然不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 但他们依旧挥舞的虎虎生风,仿佛大道已经与他们融为一体似的。 又走了一段路程之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许多人好奇的在附近围观,不断冲着里面指指点点。 李娘娘竖起耳朵随便听了几句,却发现那些人说的话既然是“农具竟然是如此打造”之类的惊叹之语。 看来,这是一群脱离社会生产的有钱有闲阶级。 她正这样想着,却见对面有个太监,走过来与老宦官的那个跟班低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跟班拐过头来笑道:“这些人都是今天的游客,今天是玉津园开放的日子,凡是购买门票的汴京城市民,都可以参观园子里的珍禽异兽,和学生们的课堂教学。” 李娘娘点了点头,看来白永安那个穿越者,不光是擅长科普外文字母那点本事啊。 她忍不住冷笑了几声进门的时候,他也已经看到了白永安建起的那座钱庄。 钱庄的名字和这所学堂一样都叫做中立,看来出资方并不是白永安本人,而是新建这所学堂的赵祯,不过实际控制方肯定是白永安,这家伙竟然就如此简单地完成了空手套白狼,当今的官家未免也太容易上当了。 可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青年人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其实她早就该看到的,只是许久不见,他有些拿不准赵祯的长相了。 是的,现在李娘娘关注的正是不远处正在耍弄刀枪的赵祯。 刚才说话的那名跟班也凑了过来,并且轻轻的指了指赵祯腰上挎着的玉佩,然后趴在李娘娘耳边说道:“娘娘,不知您看清了没有,那正是您说的已经失窃的传家之宝。” 李娘娘立刻揉了揉眼睛,但还是有些看不清,于是绕到旁边的树林里,这才终于看清楚玉佩的颜色和花纹。 她突然一捂额头,那正是前不久被人偷走的玉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赵祯那里。 跟班得在这个时候说:“老都知也没能弄明白,玉佩为什么到了官家手上。” 他憨憨的笑了起来:“不过这也不算是到了外来那里,您说是吗?” “那倒是。”李娘娘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那跟班小太监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家伙,当下便疑惑起来:“娘娘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还能担心什么?当然是担心官家用不了那样的宝物?” 小跟班是老宦官的义子,从老宦官那里听说过不少事情,因此对那个玉佩也不是一无所知。 “娘娘,小的知道那是个法宝,可官家看起来也是个有福之人,未必就驾驭不了那个宝贝。” “有福之人?你这话说的让我不解,他的福分从哪里来呀?” “杨杨你还没看出来吗?陛下身边总是有贵人相助的,你看看那个石中剑。陛下这身功夫就都是他教的,宫里的蓝都知对这套剑法的评价很高,这样的人才恐怕并不寻常啊。” 石中剑这个人,李娘娘是记得的,但除了名字之外,只有寥寥两三件事情而已。 说起来,了解的还不够深入。 相比之下,石景润的才华,才更让她印象深刻一些。 心里正这么想着石景润的身影,竟然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正在教几个孩子练字,因为是写大字,狭窄的教室可能施展不开,所以石景润干脆将孩子们拉到了户外。 孩子们来到户外之后,难免就显得活泼了一些,好在石景润对他们都很有耐心,一个手把手的教他们如何握笔,如何用力,又如何将笔画拉的漂亮。 这让李娘娘忍不住点了点头。 看来,官家确实是一个有福之人。 不过,赵祯的福气又何止于此呢。 课堂里,白永安正在教孩子们乘法口诀,楚昭则叼着一支毛笔,带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账目来到了赵祯身边。 李娘娘轻轻向前凑了凑,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按照白先生的想法……酿酒和农具都是有收入的,其中酿酒的利润最大……造纸这一块,我们还没有和阴掌柜他们谈拢……陛下,白先生这套改良方法,一开始就连阴掌柜他们也是玩不转的,但前不久,石先生却说,她好像领悟了其中真谛,结果我们竟然就弄出了那个转轮排字架……” 李娘娘小小的吃了一惊,忽然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官家真的是有福气,有如此人才辅佐,又走着实业兴猜的路子,还有这么一群孩子保障未来,加上他在刀剑上的勤奋……”她犹豫了片刻,本想着还要把自己的玉佩也加上来着,但考虑到人多嘴杂,最终只丢下了一句结论,“将来必成大器!” 小太监听了,当即也乐了起来,不断的在李娘娘身旁恭维着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很小,除了李娘娘的几个心腹之外,便没有人再听到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7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一) 楚昭今天度过了开心的一天。 遇到他对学堂现状的认知来看,皇帝的决策,毫无疑问是英明无比的。 回到家里之后,她甚至还和爹爹楚衍,说起了这件事情。 果然,楚衍也没把那些花销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进项确实有些骇人听闻。 数字什么的,其实还在其次。光是听明目,就觉得这位白先生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楚昭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从他以前的学生那里得知,白先生以前就曾经动过开钱庄的念头,不过,他的本钱很有限,因此没能成功。” “我看他这些学生,弄不好就是他致富的手段之一。” “我也觉得有这个味道,不过,一个好汉尚且需要三个帮,这种事在我大宋,其实也算不得出奇。哪个商号里还不是师傅带着徒弟在那里做工。” “可是前些专业不同于其他行的,光是师傅徒弟是玩不转的,还得有本钱。” “本钱又不从他的徒弟那里出……”楚昭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不禁忍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如今官家倒是也以师长称之,而且那些开学堂和钱庄的花费,也都是从官家那里出的……莫非,这家伙是想……” “唉。普通的士大夫,尚且知道去哪里才能施展自己的平生所学。像他这种满脑子商贾之学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黄泉的好处。” 楚昭缓缓地坐了回去,心思转悠了几遍,才点点头说道:“爹爹这话说的有道理,如果他只是单纯为了钱财,或许在崇政殿旋旋剂之后,便会说动皇帝赐给他本钱经商。可是此人所谋者大,显然经商是不能满足他的。” “那你觉得,他的想法是什么呢?” “莫非他也像士大夫一样,想要科举及第,登阁拜相。” “这个想法我看他是有的,但我唯恐这也无法满足他。” 这话把楚昭吓了一跳。 “堂堂相国,可是礼绝百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这样的位置难道还不够吗?” 楚衍却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傻闺女,官场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你只要踏上仕途就会接触到很多东西,而一旦接触就会有很多想法,这些想法一旦萦绕在你的心头,不成为你的理想,就会成为你的野望。无论是哪一条路,无论与国家是否有利,它都会成为你的执念。甚至有些人在没有进入使徒之前,就已经萌生了类似的想法。天下读书人说句好听的,有哪个不以治国安民为己任。说句不好听的,又有哪个以治国安民为己任了。人呐,即便有了理想,有时候也会忘。而那种不会忘的,其实远远比会旺的危险。” 这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其实并没有点明什么组织核心,以至于杵着听着有些晕晕乎乎,到最后也只认同了一个观点,那就是白永安肯定是有自己的大谋划的。 而且这个谋划,很可能与他的政治抱负有关。 但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谜题一样,虽然看上去能够得出答案,但这答案似乎偏偏与楚钊无缘,因此他疑惑了许久,方才又继续说道。 “难不成,他是想借助我们大宋的力量,帮他那个一赐乐业族复国,” 楚昭也是知道一赐乐业人的,只是他不像赵祯那样,从一些风俗当中得到记载,而是她见过对方的文字,并了解过他们的一些宗教习俗。 她依稀知道古西伯来文是什么样子的,也知道拉比这个身份,在哪些宗教里才会出现? 所以他早就猜到这个所谓的一赐乐业人,实际上就是以色列人,也就是犹太人。 犹太人最擅长做什么?这个答案可能不唯一,但答案当中一定不会少了经商这两个字。 而在自由登场的美国经商致富的以色列后裔,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掀起过一次轰轰烈烈的复国运动,为此,联合国还专门通过决议,将巴勒斯坦的一块土地送给了他们。 所以,楚昭是很疑心这群家伙继续搞复国运动的。 须知道,此时的大宋帝国,差不多也就是另一个时空的自由灯塔。 如果宋帝国确实受到了他们的好处,说不定就会派兵帮他们夺下一块地皮,让他们在那里封邦建国,只要价钱上划得来,相信还是能够算清楚这笔账的。 但对面的楚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不禁咋舌起来:“这可就危险了,我大宋可不能转到帆帮的争斗当中去。” 中国历史上并不缺少富国的相关记载,比如说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山国,至少就曾经被毁灭过三次。 而其中无论哪一次都会引起周遭几个大国的权力角逐。甚至基建国灭国的现象本身,也只是权力角逐当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有这种前车之鉴,中国一般是不会参与类似事务的。 甚至,这还有可能养成了明清两代较为保守的性格。 不过北宋的国力甚至有可能比不了明朝。其对外作战的决心与意图,可能还比不上发动抗倭战争的大明帝国。 所以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宋帝国及其国内的有识之士,肯定都不会愿意卷进那样的纷争当中去。 如此以来,楚衍当然对女儿的这个猜测倍感震惊,但他也很想知道女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于是他问道:“这个一赐乐业人,是从故国逃亡出来的吗?” 楚昭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才好,因此只是踌躇的说道:“我对这个族群的故事了解的很少,现在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了,但他们早先确实是有一个国度的,虽然是从某个奴隶国家逃出来的人组建的,而且后来还被另外一个强大的帝国给灭掉了,但他们确实每时每刻没有忘记对故国的思念。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的故国应该离大宋很远,按照常理来讲,就连他们恐怕也不会指望大宋帮助他们复国。可是这样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白永安这个人……” 说到这里楚昭才突然一拍脑袋,她刚才纯粹是被楚衍的话给带到沟里去了。 谁让楚衍的那几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她的神经回路都短暂的陷入了停止之中,这才忘记了一个重要的因素,白永安是一个穿越者,他如果有什么野性的话,应该也是和穿越者有关吧。 可是穿越者都喜欢什么呢? 具体的无非就是那几样金钱、女人、权利和地位。 当然,生存的基本问题解决之后,他们也会展望一下整个中华文明的前景。 这样想下来的话,白永安的野望或许并不能理解。 顶多,他的行为显得比较功利,再顶多。这些伟大的设想与他的私人利益绑架的有些紧了。 可这短期来看好像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楚昭心念电转之间,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 对面的这个死老头,太过以土著的思想,来剖析白永安的行为动机。 这还是在拥有穿越者女儿的情况之下,土著们能够做出的推测。他若连个了解穿越者的窗口都没有的话,他们的推测还不知道会偏到哪里去。 这样他突然觉得好笑起来,甚至还对楚衍说:“看来我们父女两个,以后还得多交流才是啊。” 楚衍哪里知道他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想了那么多的问题。因此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方面上。 不过,话题既然被绕到了这里,那他就索性再问下一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难道我们平时的交流还少吗?整个大宋有几个人知道自家女儿是穿越者,却还没有跑去报官的。” “哈哈。”楚昭突然笑了起来,他现在对自己的安全形势极其有自信,忍不住就显摆起来,“报关也没有什么用啊,我现在就是负责寻找穿越者的人之一。” 楚衍作为楚昭的父亲,看到女儿已经把自己的事情料理得如此周全,当然也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再怎么说这个闺女养了十好几年,就算是路边捡来的,也该培养出感情了,何况还是亲生的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疑惑与女儿的两次突然转变话题。 好在楚昭毕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他一眼就看出父亲的犹疑不定在哪里了? “我之所以说需要和你经常交流,是因为老爹你对于穿越者的想法还不太了解。这些人拥有领先好几百年的见识,当然会想着影响一下宋朝人的某些行为习惯,这是一种炫耀逞能,但宋朝也并非不能从中取得好处。” “噢,原来如此,” 有本事的人总是爱炫耀的,这对楚衍来说也谈不上什么稀奇事儿。 但仅仅是这么个简单的冲动,就可能引发如此之大的骤变,还是让他觉得白云庵这个人可能是有些轻浮了。 因此她突然细心的叮嘱女儿道:“不过如你所说的话,那白永安这个人还真是有些轻狂。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离他远一些,实在不行的话我去求官家把你从学堂里弄出来。” “不用。”楚昭对学堂里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学堂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避难之所的避难之所,既不会让他丢了御药院的差使,间接的保证了她的安全,也能够躲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静静的观察着事件的发展,而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所以他是不会轻易离开那个学堂的。 她将这些想法和出演说了一遍,作为两个人应该加强交流的良好示范。 楚衍觉得她考虑的也很对。 可是这样做跟与否毛坯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他还是想着闺女,最好能够回到家里面老老实实藏起来,这样也可以减少暴露的几率。 可是楚昭却觉得,自从崇政殿上的那一幕发生之后,他的才华就肯定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再加上他确实战胜了一个穿越者,让他在御药院的太监们那里看来,成为了一个足够可以倚仗的专家。他若不被太监们所用的话,说不得就会遭到太监们的忌恨,因此这也是个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总的来讲,虽然这一招确实非常弄险,但掌握主动权对于楚昭的理念来讲,似乎是更应该做的事情。 更何况,她的爹爹在司天监里已经越来越能说得上话,其中甚至还有她的一份功劳。 如此一来,就算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发现,依着皇帝现在对白永安的信任来看,恐怕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毕竟皇帝想要的是对大宋有利的那些东西,穿越者们固然有一些贪婪,但是这些东西还是能够提供的。 当然他这样的想法在随后几天里就遭到了巨大的挑战。 王绛又约她喝酒了,还在原来的那个小酒楼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两个人进行了许多情报方面的交换。 其中有一些是关乎朝堂大事的,比如说皇帝赵祯在上个月的时候,专门为定王赵元俨下放了一个新特权,那就是拜表不名。 如此以来,皇帝在皇宫之外也算有了一个有利的支点。 至少在他与太后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宗室之中,还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说话。 至于朝堂之外的事情,也有一些很值得他们两个注意的,其中之一是华北最大的养马监被撤销了。 原本用于亚麻的大块地皮也因此而转化成了耕地。 许多地主都开始打这块地皮的主意,其中甚至包括一些达官显贵。 不过,皇帝赵祯已经与政事堂商议,这块地皮恐怕不会轻易的流入到民间去。 至于赵军具体想做什么,现在还没有定论。 有定论的事情当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物,引起了王绛的注意,这个人叫做桑怿。 他是一名江湖游侠出身的底层官吏,在任上以击捕盗匪为能事,深受上司的信任。 它的相关设计因为其任职地点离开封比较近的缘故,亦或者是他的人生轨迹都过于出奇的缘故,在朝中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因此他本人的官职也得到了皇帝的特别提拔。 当然,这个提拔的过程可能更多的是由政事堂的相公和太后作出的,皇帝这两个字,目前为止在行政命令上还只是代表意义的东西。 但皇帝也正在不断积累着自己的力量,这一点是楚昭和王绛都心知肚明的。 也因此楚昭和王甲弹起来,皇帝寻找穿越者的事情,并且简要的陈述了一下自己的相关观点。 但是,王绛对于他过于天真的想法给予了严厉的警告。 皇权对于他们穿越者来说,永远都是个危险的存在。因为他在今天可以用,你明天就可以把你杀掉。除非你融入文官集团,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大夫,否则就很难躲过皇帝的这一审视。 甚至即便你成为了文官集团当中的一员,也不见得能够安然的度过余生,丁渭是前车之鉴,曹利用很快就将会成为后事之师。 更为要命的是,以皇权的贪婪而论。那若想要从穿越者这里得到什么的话,与他们合作毫无疑问意味着更高的成本直接动手去抢,才是他们身为皇帝该有的本能反应。 这一番论述直接把楚昭吓了个半死,甚至比她爹楚衍所说的那些话更具震撼力。 甚至她在回家的途中都因为这番话的巨大震撼力,而有些找不着自家门口。 最终,他只能用出来的频率太少为自己圆场,而且非常幸运的是,他家的仆人竟然跑出来主动寻找她的下落。 这让她不必再挨个胡同去寻找自家的家门。 不过进了家门就一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不见得的。 因为家里仆人之所以会主动出门来找他,纯粹是因为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回家的时候,这位不速之客正在和他的父亲下棋。 但那位不速之客的棋艺显然是很差劲的。 此刻他正凝眉苦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直到楚昭走过去,对方似乎才察觉到什么。 “哦,姐姐你回来了。” 姐姐这个称呼,在宋代其实还不太规范,甚至经常被用来称呼女性长辈。 但有时候也不能全然如此,因此这位不速之客即便在这里如此称呼,楚昭也不方便直接责怪他。 因为他是皇帝,赵祯。 赵祯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他上次询问楚昭的建议之后,意外的收获了一个非常合理化的建议,因此这一次来她还是想要讨要一个好的建议。 另外一个原因就简单的多了,如今他已经能够经常出宫游玩,玉津园那个地方就算是再宽阔,也已经无法满足他所有的好奇心了,因此繁华的汴京城,如今就成为了他游荡的好地方。 当然他不能漫无目的的在这些地方游荡,总得给自己寻找一个借口,因此跑到司天监的某位官员这里来请教一些事情,就变成了他再好不过的理由。 当然外人是不可能知道回答皇帝这个疑问的,其实是司天监官员的女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8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二) 话说,皇帝能有什么事来请教呢。 “前些天北边有一个养马监被撤销了,这件事情你可以知道?” 听到皇帝这么问,楚昭下意识的就想回答说知道,但她转念又想了想别的事情,尤其是王绛关于皇权的那番评论,便立刻调整了话语,说道:“这个还真没有注意过。” “哦,那我就跟你简单的说一说吧,那块地方本来是用来养马的,但是马政问题太多,尤其是贪腐问题严重,再加上相关地皮不断遭受周边地主的侵蚀,有很多是直接干脆成为了他们的耕地,所以那个养马监才无法维持下去,只能撤销掉。” “陛下是想把她重开起来,还是……” “重开?”赵祯小小的吓了一跳,“我哪有那个本事。你知道那块地皮都被谁圈占了吗?有好多都是太后家的亲戚,想要他们把地皮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赵祯虽然只是个高中生穿越来的,这曲中的弊政和元礼有很多,甚至都需要太监给他讲清楚。但同样因为他只是个高中生,思考问题往往陷入非黑即白的小巷之中,所以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问题的本质,那就是太后一党对于朝政的破坏。 这让他很不高兴,因此就想着能不能小小的挑战一下太后的权威? 可是这样的话总不好直接说出口,所以他开始到处问计,看看谁能够猜中自己的心思。再不命题作文的情况之下,也能拿出满分的答案来。 当然这样的效率非常之低,因此他最终还是只能到楚昭这里来给了一篇明明白白的命题作文,希望对方能够和上次一样给出满意的答案。 楚州河西聪明的人,即便赵祯把话说一半,他也已经猜到皇帝是不爽太后一党获利太多,更何况还是非法获利。 她其实也对太后一党的这类行为非常不满。 只是以前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权力地位可言,自然不可能跳出去与之对抗。 但现在,情况好像已经有所不同了。 只是迈出这一步恐怕要小心谨慎一些,因此他下意识的看了老爹一眼,但最终还是独自思考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突然亮起了眼睛。 “陛下可曾还记得,白先生最喜欢经营之道。” “当然记得,不过,你为什么会提到白先生的,难不成你想让他把那块地皮经营起来?” “当然需要他出手,不过,一个白先生怕是不够的,太后有那么多亲戚呢。” “那我就到宗室里去……” “我大宗王朝的宗室,能有多少话语权?恐怕还得在朝堂相公当中……” “哦……”赵祯应了一声,但她那个小脑瓜子根本就没弄明白楚昭要说什么。 反而是楚衍,立刻看向了自家女儿,用眼神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但是楚昭想了又想,却觉得这件事情似乎非做不可,因此鼓起勇气来说道:“陛下因白先生一事,已经在朝臣当中留下了非常别样的印象,虽然不是宠信佞臣那样的劣迹,但恐怕也容易被人说成是宠信幸进之辈。” 赵祯当然已经在某些人的奏折当中见识过类似的言论,不过他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物议纷纷,这个我是早就知道。可这与白先生和朝臣们又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陛下为社稷寻找贤臣,他们尚且胆敢跳出来说三道四,恐怕是大宋家乡给他们的好处有些少了。” 这话让赵祯有些恼火,别的不讲,对于军队和文臣的待遇,大宋向来都是极其宽厚的。 除了各种节假日发放的赏赐之外,平常的愤怒当中,甚至还包括柴禾布匹等杂七杂八的日用品,试问谁家的福利能够周全到这种地步? 他当下就要站起来反搏楚昭的观点,但站起来之后却意识到初中的话或许没错,错的是那些贪得无厌的家伙。 于是他骂出来的话,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帮贪得无厌的狗东西……” 这话已经说的极重了,他背后的楚衍早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楚昭却仿佛犹嫌不够,她煽风点火的说道:“陛下,狗东西们确实也有一样好处的,他若你喂它们骨头,他们就会在你面前摇尾乞怜,而如今朝廷虽然照常发放给他们俸禄,但朝堂上坐着的毕竟……” 这话她终于没敢说完。 但赵祯却早就已经猜到了其中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私底下另外给他们一份俸禄?这我哪有那么多钱?” “当然不是愤怒而是好处,白先生不是喜欢经营吗?就让他带着那群人去经营去。反正陛下的钱都快被他掏光了。” 这话一下子记起了赵祯的兴致,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笑道:“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一茬呢?” 可是他转念又记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白先生是他好不容易请到学堂里去的,若是跟着那些臣子们去做买卖,以后还不知道他会变成谁的人呢。 因此他摆摆手说道:“这白先生恐怕得留在学堂里,相比起现在缺钱来说,以后……” “陛下……白先生是需要留在学堂里,但学堂已经有了很多附属的那个什么企业,这企业竟然可以学堂独资建设,自然也可以与人合作。” 股份制企业在北宋已经出现,所以楚昭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建议会被人怀疑。 可是这样也并不保险,万一白先生被人撬了墙角怎么办? 因此赵祯的脸上仍然覆盖着大量的游移不定。 楚昭没有想到这个皇帝竟然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因此他干脆补刀说:“那位石先生,其实才是这方面的个中高手。白先生不过只是会算账而已,石先生却是造作器物上的高手,而且他不像白先生那样容易遭人忌讳。” 这下子赵祯终于放下心来。 石景润是张知白介绍给自己的,当时的氛围跟刘备白帝城托孤也没多大区别了。因此他总不好背叛自己。 “这样做甚好。既然可以一起盈利的话,那么就相当于另外给他们发一份俸禄了。如此,他们在朝堂上应该也能记得我的好。” “陛下说的甚是。” 但赵祯却很快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但这和那个养马监有什么关系吗?我想知道的是如何才能——”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的惊讶起来。 “哦,我想明白了。”赵祯突然站起身来,拔腿就向外边跑去,出了院子门却突然又转回来,向着楚昭公孙义里认真的说道,“谢谢姐姐指教。” 楚昭赶紧向他敛衽一礼,将他送出了大门之外。 但留在院子里的楚衍却好像有些没有听懂似的。 她盯着自己的闺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陛下他到底想到什么了?” “养马监啊,陛下自己不是说了吗?” 楚衍这才跳了起来,有些惊慌的说道:“你竟然是想让他拉着那些文官一起去买养马监的土地吗?这……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话,那些圈占土地的人,恐怕早就已经不合适了,再者说了,让他们各家独自去圈占,未必就能把耕地利用起来,但交给白永安去经营的话,却未必是那样的。” 楚衍惊奇道:“这白先生真有那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吗?” “他哪有那种能力?”楚昭笑了起来,随着他对白永安认识的逐渐加深,那个家伙已经基本上被他看扁了,“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会计而已,对经营之道尚且没有什么造诣可言,就更谈不上化腐朽为神奇了。” 楚衍没有想到,闺女竟然用如此言论来定一白永安。可是他又疑惑不解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让他去经营呢?” “不是后来已经换成石先生了吗?再者说了,白永安也罢,石景润也罢,能够赚钱的本事都是他们作为穿越者所多知道的那些内容,跟他们有没有经营能力,本质上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当然所谓的经营能力,其实也是多出来的那些内容当中的一部分,这是他们对土著的优势。” “土著?这词说的是那些狗东西吗?” 楚衍试探性的学着闺女的样子,也壮着胆子谈论起长长的衮衮诸公。 但楚昭却摇摇头说:“这是一部分穿越者对非穿越者的蔑称。并不仅仅是朝堂助攻,还有很多像您一样的凡夫俗子。” “那这话岂不是有些过分了?” 楚衍没有生气,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楚昭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是更有本事。看看白永安在崇政殿上出的那些题吧,哼哼,这家伙就是明摆着欺负你们这些土著不懂啊。哎,实在是太狂了。” 楚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闺女一眼,忽然觉得这个闺女没有白养。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好的?” 楚昭惊奇道:“爹爹买了什么好吃的吗?” “还没买呢?要不我们直接出去吃吧,去那个什么樊楼狠狠的搓一顿,” “樊楼太贵了,我们可吃不起。” “没事,今天你可是帮了官家大忙,怎么着我们家也得庆祝一下。” 听到这话,楚昭再也不多加犹疑,兴奋地跳了起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29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三) 樊楼里确实有很多好吃的食物。 但作为皇帝的赵祯,今天晚上恐怕是顾不上了。 他在皇宫之中,连夜召见了石景润和白永安,希望他们着手准备与汴京各大家族,尤其是文官武将集团的合作事宜。 石景润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立刻就意识到皇帝,这是想拉拢分化超强势力,将太后一党彻底孤立起来。 不过。这一张未免做得太过操切了,要是喊了所有人上船,却偏偏不喊太后一党,那太后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到皇帝到底想做什么了。 因此他悄悄提醒到,这件事情必须做的隐秘。 于是高中生赵祯立刻一惊一乍的问道:“如何才能做得隐秘呢?” 石景润笑道:“只需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城里无限多的商号,借以隐藏他们得到好处的途径,同时,也让太后看不明白究竟哪一伙人才是陛下您的帮手。” 这一张就太妙了,皇帝赵祯当时就大喜过望。 就连白永安也向石景润投来吃惊的目光。 赵祯见他这副眼神,不禁问道:“白先生可是同意这一想法。” 白永安早就思考过,如何才能将汴京城的那些豪商巨贾和世家没法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商业联盟、股份合作之类的方式他当然也思考过。 但是没有一条是在为政治上的某些事情铺路的。 至少在此之前,他没有想过针对太后做这些事情。 不过,刨除太后党人的利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根据他的历史知识,这位皇帝是必定亲政的,因此抱紧赵祯的大腿是断然不会错的。 所以他的回答是:“魏晨也是这样想的。” 赵祯一拍双手。 既然他的两位高三不谋而合,那还有什么好犹豫呢? 然而就在他准备拍板定下这一方略的时候,白永安却突然说道:“石先生的方案虽然好,但却有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无法统一调动这些人家的资金,不利于商号的经营。若是没有足够的利润,恐怕人家也不愿意跟我们跑。” “那白先生认为应该如何是好呢?” “自然是让他们用小商号来入股大商号,而大商号作为底盘隐藏起来,再参与市场的经营活动。这样有两层掩护,想来就不容易被查到了。” 赵祯觉得,这样的构想非常不错,但石景润却问道:“倘若需要有一些商号在外具体经营,而又有另外一些商号负责专门持股,看上去未免有些浪费了。” “正是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才好。” “只怕他们看到先生你赚钱的能力,便想着直接合作,到时候根本不听你劝了。” “那个简单,实业合作是实业合作,融资名义是融资名义,前者我们直接合资,当然要用学堂的名义,而且还要告诉他们,学堂的类似收入有很多,你看他不向我们融资那才活见鬼了呢。” 这下连石景润都抚掌赞叹起来,心脏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设计,只是缺少了政治上的灵性。 须知道有些人在朝堂上的战斗力,断然不像他们家的家财那样简单。 尤其对于某些清官来说,他们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时候,能直接用骨头戳烂对方的良心窝子。 这样的人似乎应该多给一些好处,就算不是巴结,也应该奖励一下他们的清廉正直。 至于另外一些给钱才愿意在朝堂上说话的大臣,虽然已经有了资产阶级代议制的觉悟,但却是这个封建王朝所不喜欢的德行,因此赵祯只会给他们一般的好处,为的就是让他们看清楚什么样的狗,什么样的獠牙才是皇帝所喜欢的。 可是这样以来,似乎就需要对不同人的股份占比进行梯次配置。 这毫无疑问就是一件大工程,一般人肯定是玩不转的。 你以为他继续要结合朝他的实力,也需要结合皇帝的内心感受,还需要结合商号的具体经营情况。 所以这一点,恐怕想要在这里就说清楚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场会见的实质内容了。 “陛下,既然股权结构已经说的差不多明白,那么我们就来谈一谈谁的股份应该多一些吧。” 赵祯看向白永安询问他的意见。 白永安先是点点头,然后才继续说道:“首先,我们得先在自己心里有个数,什么人是对陛下有用的,什么人是陛下需要拉拢的,这些人都得给多少股份?先得计算出来,然后我们在成立小商号的时候就直接要求他出多少钱,这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至于股权敲定下来之后,倘若他还想跟我们在实业上有一些合作,那么我们就干脆跟他合资成立一些商号,只是有一件事情得做好,那就是我们得拿住商号的控制权。” 赵祯叹息一声说道:“这个就有些困难了,朕现在可没那么多钱。” “陛下不需要出那么多钱。”白永安笑道,“您只需要将大商号的股份标注的贵一些就行了。反正我们是不愁对方不买的。” “对呀,陛下。”石景润也笑着说道,“陛下甚至还可以专门成立一些摆在明处的商号,用这些商号来融资,也用这些商号去和别人展开合作,放着大商号的股权不动,仅仅是躺在那里接收利润分红,这样以来便可以攒出许多钱,去和那些威胁商号控制权的富商大贾们争斗。” “有道理!” 赵祯又一次拍手称快。 这样听起来就安全多了。 却不了白永安又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只需要有那么一两样的商品,能够在汴京城里打出名气,就不用愁没人会给我们钱……而且,那些来的晚的人,还偏偏要给出更多的钱才行,毕竟名气大了之后,咱们的估值也高了。” 石景润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不经意之间带出厚实的词语来。什么股份、企业、估值之类的,他不禁微微侧目,但旋即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对面的小皇帝又兴奋的拍起了手。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0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四) 皇帝不嫌手疼,楚昭却嫌自己的手快酸了。 樊楼作为汴京城里最出名的酒楼,不但拥有着美轮美奂的装饰,还拥有着颇多拿手的菜肴。 撇开餐前茶点和茶酒果饮不论,樊楼能提供的正菜就有:角炙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鹅鸭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炸蟹、洗手蟹。 虽然考虑到预算不够等诸多原因,楚昭父女两个并没有敞开怀往死里点。但这样讲排场的酒楼,除了正菜之外,还有很多免费赠送或者套餐内置的点心酒水。 因此各种美味还是被接二连三的端了上来,直让他们目不暇接,最终在频繁举箸当中,累酸了自己的手脖子。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父女二人当然选择结账回家,在经过一个晚上,接连不断的饱嗝折磨之后,楚昭在第二天清晨,意外地再次迎来了皇帝的驾临。 “陛下怎么又跑到我这儿来了?” “主意是你出的,当然再再来问你一遍。” 赵祯一边说着一边把昨天晚上商量的事情和楚昭说了一遍。 楚昭当然无可无不可,何况她对经商之类的事情本来就没多少了解,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发言权。 倒是有一件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 “两位先生的这般蓝图未免太过辉煌了,想必实施起来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就是不知道群牧司能不能把那个养马监的土地,留到地下的这股势力最终形成。” 赵祯这才一拍脑门,心道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养马监是群牧司的下辖机构,即便撤销了土地,也暂时归群牧司管理,直到朝廷作出新的部署为止。 但这一部署也不能一直拖而不决,总是得有个时限的。 因此,皇帝的行动必须尽快进行。 可这样的话,就不知道两位先生的方案还能不能赶得及了。 因此赵祯干脆问楚昭道:“以你之见,如何才能加快这个方案的部署呢?” “这还用问,酒香还怕巷子深,那当然是挨家挨户的登门串访了。” “好!”赵祯一拍面前桌案,就要站起身来往外走。 楚昭赶紧起身拦住他,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挨家挨户的串访吗?” “那你这个皇帝也不能自己去啊。这种小事,让几个太监跑一跑就行了……噢,对了,太监或许也不合适,那样太容易被太后打听到了,干脆就让两位先生去好了。” 赵祯想想也是,于是干脆坐了回去,又问道:“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晚?难道不需要去玉津园授课吗?” 楚昭心说,我要是去了玉津园,你还能找得到我吗? 但对面坐的是皇帝,这么说不太礼貌,因此便一五一十交代了昨天的晚上的事情。 听说楚昭昨夜去樊楼搓了一顿狠的,赵祯都忍不住流起了口水。 樊楼的葱泼兔一直都是他的最爱,只是近些天来吃的少了。 话说,他为什么吃的少来着? 因为石中剑啊! 忽然,赵祯拉起楚昭的胳膊,疯一样的往外跑去。 楚昭忙把手抽回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赵祯笑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绝对没见过的口味!” 楚昭虽然出身在官宦家庭,但楚衍的官职并不高。因此汴京城里的美味,有很多她都没有尝过。 更何况,赵祯要带她去吃的,是玉津园里最近最流行的伙食。 这样说其实一点都不过分,以白永安善于压榨劳动群众的恶劣习惯来说,当他发现石中剑经常为赵祯开小灶之后,自然会让他指点一下学堂伙房里的那些大师傅们。 其实学堂伙房的配置是很高的。 虽然这名字土里土气,但里面有好几个都是宫中的御厨,剩下的也都至少是学徒。 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们,虽然不能用珍馐美味那样的高价值食材来填饱肚子,但即便是简单的食材,在御厨的手中也还是能够炒出不一样的味道。 反正是那些御厨们多少都会心怀一些抱怨之情,毕竟在这里给一群小兔崽子做菜,怎么看都是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 然而自从他们见识到石中剑的厨艺之后,连这点抱怨的意思都很少再提及了。 原因很简单,石中剑的烹饪方法,是他们平时都无法见到的顶级手段。 宋朝在中国烹饪历史上拥有诸多里程碑级别的纪念意义,但中国厨艺的发展水平在清朝才达到巅峰时代,并最终拥有了几分定型的意思。 因此宋朝人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有掌握。 更何况,前任的一些烹饪技艺,在宋朝之前就已经因为战乱等诸多原因而失传。 而石中剑的身上,似乎就有那么一两样的功夫,与这些失传的厨艺有关。 所以当白永安,让石中剑来伙房——这个名字虽然是白永安取的,但宋朝人对此显然没有什么理解困难——帮忙的时候,这些厨子们都是举双手欢迎的。 今天,正是石中剑亲自指导御厨们的第十天。 他的指导依旧不温不火,也没流露出什么秘法去,但厨子们显然不着急,那等水平的东西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谁都不肯轻易交出来。 除非白永安巷买断铁匠的手艺一样,将他们这些人的厨艺也给出高价买断了,否则这些人甚至连学堂里的那些孩子都不想收为学徒。 不过石中剑倒是很放得开,他已经招生了一个学徒,平时就帮助他煽风点火——这是字面意思的煽风点火——洗碗洗菜,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这个孩子平时非常勤快,也知道哪里的事情需要尽快处理,基本不需要石中剑多说废话。 这很符合他的性子。 所以,当石中剑得到消息,说皇帝准备请楚姑娘吃一顿大餐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满意的发现这个小学徒已经清理好了许多要用的食材,其中甚至包括两条已经处理完内脏的鲫鱼。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1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五) 鲤鱼有很多做法。 最简单的一种,当然是鲤鱼改刀之后直接扔进锅里,葱姜炸锅之后蓄水直接煮,整个流程的难度比方便面也高不了多少,而且还不用担心鸡蛋皮落进锅里。 !!所以大可以称之为“方便鱼”! 但今天是中介所做的这两道菜,却是要比方便于稍微困难一些的。 之所以只是稍微,而不是绝顶困难,主要是因为他想保证菜品的质量,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他在这方面耍太多花招。 毕竟,对此颇为好奇的皇帝,已经带着楚昭钻进了厨房里。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石中剑的那个小徒弟,在去鱼腥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手抖了。 还好,他手上的刀没有划破自己的手指。 两条鱼清理好之后,其中一条被石中剑迅速改刀,然后涂抹了大量的食盐,又将一些葱姜片塞进了这条鱼的刀口之中,最后把它一整只放到了蒸锅上。 趁着这会儿工夫,小徒弟已经为他剥好了蒜,并且直接用刀剁成了末子。 稍后,石中剑开始调制酱料。各种酱油被倒进了蒜末之中,然后又弄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扔了进去,调匀之后就打进了蒸出来的鱼上。 但这还不是最后一步。 已经被一层蒜末覆盖的鱼,在撒盐之后被挪进了炒锅里,直到蒜香扑鼻的时候,这一道蒜泥鲤鱼才最终被摆在赵祯的面前。 赵祯早就食指大动,立刻就开始吃了起来。 楚昭则有些犹豫,他无可掩饰的看向了石中剑,眼神当中充满了各种猜测和怀疑。 但石中剑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只顾着忙碌自己的事情。 另外一条鱼处理起来就简单了,在同样的改刀流程之后,石中剑也进行了类似的腌制。 只不过在葱姜炒香之后,这条鱼被立即丢进锅里,进行了煎制。 煎制的火候也被拿捏的非常好。 等到整条鱼都变得金黄色,石中剑才取来淀粉和水进行了简单的勾芡,但勾芡之后的鱼并没有直接盛出来吃。 接下来的这一步操作是这道菜的灵魂。 整条鱼被从炉子上端开,倒入白酒之后,稍微搁置了一会儿,然后才被重新打回去,放到火上烧开。 稍后不久,那小徒弟便吆喝一声:“您的酒煎鲤鱼来了。” 赵祯看着他笑了笑,等到菜一上桌又立刻行动起来,三五筷子就把半条鱼塞进了嘴里。 看到这一幕得楚昭哭笑不得,他也简单地尝了尝,觉得味道非常好吃。 而且,还有一种家乡的感觉。 是的,那是他和王绛共同的家乡。 一个江苏人和一个江西人共同的家乡。 突然,她站起身来,向石中剑恭敬地行了一礼。 石中剑不明所以,但因为楚昭也在学堂当中讲课,怎么说都是常来常往的人物,因此。他也收起那张冷峻的脸,老老实实的给对方回了礼。 只有赵祯一直再没良心的吃着,甚至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蓝元振发现不对,慌忙带着几个御医前来查看,才总算让他老实下来。 不过,中医处理预测的方法或许是有些过于邪乎了,他们竟然想用醋将那些鱼刺泡软,然后自然而然的处理掉。 这当然引起了石中剑的不满,虽然遇刺的事情归根到底可能要埋怨在他的头上,但这家伙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直接抱过赵祯的脑袋,掰开嘴巴向里边看了一眼,然后用两根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铁筷子,把鱼刺给取了出来。 赵祯显然很难受,取出鱼刺之后他就干呕不止但老太医们显然都清楚,陛下已经不可能因此而有生命之忧了。 既然没有被鱼刺掐死,那么赵祯当然可以继续吃。 于是让蓝元振等人无奈的一幕就出现了,这家伙竟然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鱼肉来。 不过这一次,很多鱼刺都被她顺利的吐了出来,丢到了几只闻着味儿过来的野猫面前。 那几只野猫好像很有食欲的样子,处理完几根鱼骨头之后竟然主动跳上了桌子,趴在赵祯旁边伺机而动。 赵祯也不嫌那几只小猫贪心,甚至还悄悄的喂了一块肉,看着涞源镇直咂嘴,心说这待遇都比我好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只是赵祯在接二连三地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而已。 无论是刚才的狼吞虎咽,还是现在的喂猫吃鱼,赵祯都只是不想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他有什么心思呢? 说来其实也很简单。l 自从那天在崇政殿上发现楚昭这个穿越者之后,他就一直很留意这位姑娘的一举一动。 但是今天,他竟然有幸注意到了一件奇事。 这种幸运并不是普通穿越者能够遇到的。 因为大多数人,都只是孤零零的漂泊在古老的时空当中。 但只有他,才明确知道自己并不再寂寞。 而今天,他竟然亲眼见证了另外一个人,也知道了自己不再寂寞。 石中剑是穿越者的事情,自从他为自己做菜开始,赵祯便已经猜到了。 但他从来没有多说什么。 就像之前发现白永安和楚昭一样,他都没有多说什么,彻头彻尾的表现了一个帝王的沉稳。 直到今天,楚昭也发现了这个穿越者的存在,他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只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但从逻辑链条上来讲,因为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多了一种观察和观察所带来的震撼。 至少,他要保证自己的身份不因此而泄露。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表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因此只好拼命做些其他的事情借以掩盖。 幸好,今天的鱼确实很好吃。 要不然的话,他就白被鱼刺给卡在喉咙里了。 幸好,今天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至少对于赵祯来说是这样的。 现在他心里想的只剩下一件事情,特别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楚昭、石中剑和他之间的关系,看上去有些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目前来看,他这只黄雀是隐藏水平最高的。 因此,他还是勉强可以自傲的。 于是皇帝带着这种战战兢兢的灶,在一顿丰盛的午餐之后,悄然回到了自己的皇宫之中。 最近这几天,他出宫的频繁程度又刷新了嫔妃们的认知。 为此他让太监们专门买了一些小礼物,分发给了她们。 其实,他很想将自己心中的秘密一吐为快,当然他也知道,倘若他告诉那些女人,自己并不是这个帝国的皇帝,而是一名来自千年之后的穿越者,相信凌迟与五马分尸之刑,都有可能会在明天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只能忍住不说,最多也只能讨论一下别人。 可即便是讨论别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是。 心中盘算着这些事情,他又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而就在他纠结于这些小事的时候,石景润等人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他们不断地拜访汴京城里的豪门大族,以及那些富商聚谷,希望能够与之达成某些合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和这些人的不断交往,石景润和白永安都逐渐意识到,这些人的贪婪,只是看上去比较委婉,但恰恰就是因为这种委婉,在不坦诚的情况之下,显得尤为危险。 而赵祯显然不希望失去他对商号的控制权。 因此,白永安很快就记起了千年之后的另外一套股权制度。 很快,他便将大商号的股份分为两种,一种是决策股份,另一种是分红股份。 然后,他将大商号所掌握的所有技术财产,全部进行了授权或转让,安排在了数百个正在官府注册当中的小商号当中。 这些小商号,所以说现在都是大商号全资控股,但未来也将实行和大商号相同的股权设置方式。 对于某些贪婪的人来说,他们自然可以通过直接购买小商号的股票来为皇帝作出贡献。 在满足自己追求财富的渴望之时,也把自己成功的绑在皇帝的战车上。 至于那些没有流露出贪婪念想的人,则会按照原来的计划,与他们合资成立小商号,然后暗中入股大商号。 别看前后两种架构好像一样,但实际上前者是更具防御性的,后者的更像是给别人好处。 至于最关键的一环,与这些世家大族们合资创办作坊的事情,目前他们还没能谈妥任何一件。 虽然包括京中多个将门世家在内的许多大户,都流露出了相关的意向,但他们作为武将,自然想着支持一下皇帝,毕竟太后只能掌控现在,而小皇帝才是未来。 其实最重要的是,太后一家属于爆发户,这一伙人骤得富贵,吃相往往很难看。 而皇帝这边就有所不同了。 他创办学堂的壮举,实在太容易在士林清议当中得到认可,因此与皇帝合作,对于自家的声望也是有好处的。 对于这些门阀来说,声望有些时候就是自己的护身符,因此他们不可能不加以维护。 出于这一点考虑的话,他们也会选择支持皇帝。 所以,现在京城之中,对石景润、白永安两人最为欢迎的,就莫过于是这群粗鄙武夫了。 合作的事情,自然最终着落在了他们身上。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2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六) 曹家,是开国名将曹彬之后。 而曹彬,则是北宋开国的第一功臣。 虽然他的名字,比起微星霍去病来说,或许没有那么多光芒。 但他在赵匡胤的麾下,先后平灭后蜀、征伐北汉、砥定江南,可以说一半的宋朝江山是他打出来的。 而且他还辅佐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在朝廷当中留下了极深的政治遗泽。 由此,他的儿子们在他去世之后,很快的就登上了历史舞台。 虽然才华参差不齐,但最终还是出了些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比如说,曹彬的第四个儿子曹玮,就曾经在面对吐蕃人的时候,打出了赫赫声威的三都谷之战。 而此时,他的官职是昭武军节度使、知天雄军。 此处的节度使,并不是唐末五代藩镇割据之时的一方军阀,而只是宋朝的一种寄禄官阶。 只是这种官阶,已经达到了武官训练的最高等级。 虽然也有一些人,如同唐朝制度那样,一人身兼两镇皆节度使,但这种官职在宋朝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这也能够说明,曹家在如今这个北宋所拥有的地位。 除此之外,曹彬的另外几个儿子也都身居高位。 比如已经去世的长子曹璨,官至殿前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 这一串官职,按照唐朝的标准,几乎就是出将入相的顶级人才。 至于其他几个儿子,基本上都能达到六品以上的武官官职。 宋朝不比明清,六品已经是典型的中层官吏。 需知道,清朝的七品县令在北宋大多都是九品。 宋朝的武官序列,对千年之后的人们来说,就显得更加不友好。 能够指挥五百人的营指挥使,基本官官阶有可能还不入流,也就是连个九品都不是。 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讲,虽然同样是指挥一个营的编制,其本官官阶,则有可能达到八品的右班殿直,甚至是从七品的诸司副使。 要知道,文官序列当中的六七品官员,有很多已经有资格出任宰相——按照宋朝制度,左、右正言以上的就可以挂衔参知政事。 而右正言,正是一个七品官职而已。 因此一个营长在品级上所对应的文官序列,险些包括了从村支书到国务院总理的所有级别。 至于为什么营长的待遇有如此之大的差距,一般是因为他们资历、出身、家族背景等等因素有着加大的不同。 像曹家这样的将门世家,很多儿郎在踏入官场之后就得到了美差。 所以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 比如说曹彬的第五子曹玘,就不知道如何稀里糊涂的弄了个文官去做。 此时,白永安正是在这位尚书虞部员外郎的的府上拜访。 只是让人略感不满的是,来接待白永安的,竟然是恰恰过来串门的曹琮。 曹琮是曹彬的第七个儿子。 而且还是当今枢密使曹利用的亲家。 他在如今的朝堂之上,也是颇有位置的人物。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对白永安和太后一党的矛盾心知肚。 因此在看到白永安之后,他的态度难免有失恭敬。 何况,如今的白永安不过是翰林天文院里一个小小的杂官而已。 不过,白永安还是顶着对方的歧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此前的目的。 “官家设立的中立学堂,如今已经开始运营。因着教化不易的缘故,所以学堂有了很多产业,只是这些产业,虽然有很多推陈出新之处,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所以就想着来找员外合作一下……” “这是官家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曹琮没有正眼去看白永安,只是一边摆弄着茶碗盖,一边冷冷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白永安努力耐着性子,低声回答道:“是我们和官家商量出来的。” 曹琮庇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和官家商?切,几个天文院的杂官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宰相了。” 这话直接把白永安惹怒了。 “我等虽然是杂官,比不得衙内您这等好出身。但我们凭的是真本事,不像有些人……” “贼子尔敢!”曹琮一把将茶碗丢了出去,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白永安就破口大骂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曹家是何等人物,还不赶快老是听训,怎么还敢在某家面前反唇相机?怎么?你是活腻了吗?” “不敢。”白永安忽然仰起脖子,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回道,“白某就算是活腻了,也不会到衙内这里来浪费时间,左右你也砍不死我,枉费了你出生在武将世家。” 说吧,他立刻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曹琮哪里会让他就这般离开,当即大喝一声,将这里的仆人小厮全都招呼过来,准备直接给白永安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白永安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直接用鼻孔插了他们呼了几口气。 那几口气擦着鼻腔而出,分明是在说:“哼,老子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你们敢动我吗?” 别说,这些个仆人家丁们,平时没事就爱打听个东家长西家短的, 所以他们当然知道这个白影寒,对于如今的官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虽然说,小皇帝现在还没有亲政,大权都握在太厚手中。 但他们毕竟只是一群仆人,相对于皇帝来说,即便是那种没有真正的皇帝,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因此即便主人家恼羞成怒,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白永安,他们这些仆人也不见得愿意豁出性命去,陪着主人一起送死。 要知道,宋朝对人身依附关系已经进行了大范围的改革,像唐朝以前那种私人部曲已经非常少见。 即便是富贵之家所蓄养的奴婢,虽然也有一部分像以前一样世世代代为奴的,但也有了很多是从社会上临时雇佣来的。 这种契约奴婢制度,算得上是宋朝的一大特色。 制度之中,不但规定了奴婢签约的期限,还明文规定了奴婢的人身安全范畴。 若是放在以前,主人家杖杀奴婢,或许也没多少人去管。 但到了宋朝,类似的情况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改观,再过几十年,就会出现一位宰相家的小妾,因为杖杀奴婢而闹出轩然大波的事情。 话说那位叫做陈执中的宰相,在北宋前期的法律圈子里,可以说是非常著名的背景板。 再过几十年之后的几十年,他的儿子长大成人之后,竟然因为想要回到繁华富庶的汴京城,而用十分残忍的方式杀掉了自己的母亲——当然并不是亲生的母亲,而正是之前提到的那位丈杀奴婢的小妾。 有人说这种事是报应不爽,也有人说那个儿子的媳妇是专门来报仇的,但无论众议纷纷到何等地步,陈某人的背景板算是当定了。 没有人愿意在汴京城里成为背景板。 这对于声望是有很大影响的。 尤其曹家这种人家。 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动手打了白永安,那他们就不是背景板了,而是肇事方。 这种漩涡她们可不能掺和。 因此,仆人们虽然听到了主人家的命令,却也没有多少人敢敢冲上去和白永安大打出手。 左右,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签了契约才来的,大不了直接撂挑子不干走人就是,再者说了,宋朝也是颇为保护他们这群奴婢的合法权益的。 所以,他们也不太担心主人家会事后报复。 当然,曹家这种将门世家,因为经常从军队当中招收一些听话伶俐之人充当奴仆,所以在关键时刻也并不是没有人愿意冲出去卖命。 因此,白永安的那条小命,在这里也并非全然保险。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却突然拦住了那几个莽撞的家。 对于曹家来说,他们确实有失莽撞。 至少,那个发出声音的小姑娘是这么认为的。 “都给我住手!”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拎着一根比他高不了多少的木棍,突然从后边的不知什么地方转了出来。 这小姑娘开口可不简单,当着几个魁梧的奴仆就呵斥起来:“老娘正在后面练习枪棒,尔等这群畜生,不知是哪里借来的狗胆,竟然敢威胁我曹家的客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家的颜面还往哪里搁?” 一众仆人也不多加解释,更不会将身后的曹琮牵扯出来,只是唯唯诺诺的躬身应命,然后老老实实的退了开去。 小姑娘显然非常满意他们的表现,但旁边的白永安还得应付一下,于是她微笑着走了过去,先是完完整整的行了一个女子的礼节,然后才不失恭敬的说道:“先生,我已经从仆人那里得知,玉津园里的那个学堂,是个非常不错的地方。何况教化万民,本来就是朝廷该做的事情。这样吧,你所带来的生意,无论是什么,我曹家都愿意出上一份力。” 白永安微微愣怔片刻,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话如此霸气。 但他也有些迟疑,心道这个女娃娃说话不知算不算数。 可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女娃娃却突然再次开口。 “先生不要怀疑。我家四伯,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边将之一,纵然别人不同意,他也会同意的,毕竟先帝的知遇之恩,一场三都谷之战,可报答不完!” 听着对方清脆的嗓音,再体会一下话语内容所包含的意思,白永安知道这小姑娘已经给足了面子,当下他就算是还有些怀疑也不好表现出来。 因此他立刻躬身应是,然后行礼离开,权当是完成了此次来曹家的使命。 然而,曹家的那位小姑娘,或许是沾染了将门风范的缘故,竟然准备将一诺千金的信条发挥到极致。 等到白永安离开之后,她就立刻钻进马车,踏上了前去拜访四伯的路。 至于那位小叔叔,呵呵,让他继续和茶杯较劲去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3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七) “做得好!咳咳……” 曹玮的居所之中,这位年逾五旬的老将军正在和病魔进行着殊死的斗争,年初的时候,因为顽疾在身的缘故,她曾经拒绝了朝廷的任命,如今还时常需要逗留在京郊附近继续疗养。 不过他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最近已经准备出京任职,甚至相关手续早就已经办了下来,只是朝堂之中的某位大人物,还希望他能够多多逗留几天。 他不知道这几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他已经猜到很可能与皇帝有关。 他并不是个坚定的保皇党,但听完侄女的那番复述之后,只觉得这个小女娃铿锵有力的风采,将他们曹家的赫赫声威宣扬得淋漓尽致。 因此他才忍不住喝彩起来。 不过,这也意味着它即将同意侄女的意见,与那个玉津园当中的学堂建立合作关系。 话说,一所学堂能够坐起多大的买卖呢? 这真是让人好奇啊。 其实,此时的汴京城里,不只有他曹玮一人感到好奇,礼绝百僚的宰相王曾,也对中立学堂的产业非常感兴趣。 当然,身为宋帝国的宰相,他是不方便亲自过去洽谈的,因此,他让儿子韩绛代替自己前往玉津园。 作为当朝首相家里的羊内,韩绛有很多机会出入玉津园之中。 上次他还曾经来给皇帝赵祯捎过口信儿,此次当然更是轻车熟路。 不过,当他抵达玉津园之后,却发现主事的白永安并不在此处,所以,只能由石景润来接待他了。 好在,他对这里也算比较熟悉,属于接待其实都是一样的。 这不他和石景瑞还没聊几句呢,楚昭和皇帝赵祯就凑了过来,想要看一看王大宰相家里究竟有多么殷实的底子。 同时赵祯也很好奇,王大宰相是怎么知道中立学堂的事情呢? 听说白永安还没有去拜访过王大宰相啊? 王绛很快为他解释了这个疑惑。 “这还用去拜访吗?整个汴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说中立学堂有很多好买卖,正在寻找豪商巨贾合作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 赵祯最近老说这句话,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此时又重复一遍,就连楚州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皇帝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每每遇到事情都得向人请教,不过他那份谦逊的姿态,倒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如果,这样的好感以及产生好感的原因,都没有多大现实意义。 至少在即将要展开大发展的实业领域当中是这样的。 因此接下来的对话当中,小皇帝的作用就不大了,他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在侧耳倾听,和楚昭一样,看两位高手如何在谈判当中进行博弈。 石景润率先开口,问道:“王宰相竟然已经知道,那么他有没有说想要在哪方面和我们合作?” “这个,我并没有听她说起过,只是让我来和先生洽谈一番,所以,在下恐怕还得烦劳石先生把你们的产业跟我介绍一下。” “噢,这个好说。”石景润举国一张纸来,用毛笔在上面列举了几个简单的行业,并同时解说道,“我们现在感觉最有希望的是这个酿酒的行当,开封府已经同意我们做这个营生,而且,我们已经卖掉了一些,只是口碑和销路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口碑的问题好说,我们这里有另外一个石先生,他是个好酒之人,整个汴京城里都遍布着他的酒友。倒是这销路确实颇成问题。” 石延年的名字,王绛是知道的,这个家伙确实以好酒为名,而且他的朋友当中也有很多与他有着类似的爱好。 有他宣传固然是好的。 但销路问题确实也值得担心。 不过这毕竟是皇帝在背后推动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没多大本事,他也要在赵祯面前稍微露一下。 “听先生所说,现在这些酒品就只剩下销路问题了。这其实很简单,我家中就有几个铺子,可以帮助先生代卖。而且,朝中许多大臣其实都在汴京城中置有产业。我与那些人家的衙内舌人,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交情,让她们出手帮个小忙,应该也是能够做到的。” “嗯,那倒是好极了。”石景润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问到,“只是这忙不能白帮,好处费得多少给一些。” “何必那么客气?”王建赶紧大方起来,虽然他家里的情况也没多少乐观之处可言,但这毕竟是涉及到皇帝的产业,爪子还是不要伸得太长为好。 可石景润却没给他继续表现的机会。 “我知道这代卖酒水的,一般都是私下给他两三分的好处。不过,我们这里却是有些不同的。衙内回去之后,可以将那些朋友的店铺名字都要过来,然后我们给他特许出售职权。凡拥有此权利者,可以在这里用七成的低价进货。其他的供销商就只能九成。” 王绛知道,这只不过是变相的促销罢了。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这里面有一股浓重的穿越者味道,所以他唯恐言多必失,只是点点头,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至于这些酒品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听石景润介绍其他的产业。 “除了酒水之外,我们还准备经营一间印刷坊。不过我们临时还不准备印刷高质量的书本,只是用新发明的转轮排字架,印一些汴京城里最新发行的邸报。” 所谓的谍报是官府用来传递各种大事小情的通讯载体。 最初的时候只允许朝廷印刷。 但后来,因为民间商人、士子等各个阶层都有了解朝廷大事的想法,因此就有人悄悄的将邸报掏出来卖,甚至干脆自己编纂内容。在外发行。 据说,宋朝的民间邸报,在准确率上可以达到七八成之多。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数字,尤其在那个信息交流不畅的年代。 不过,对于已经成型的民间举报宋朝,官府也是实行管制的。 但印刷这方面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所以,白永安和石景润的想法是先拿别人的报纸来练练手,给他们承办一下印刷业务,等自己的团队熟悉了,然后再去招募一些个底层书生来充当编辑,进而发行自己的报纸。 至于找哪些已经成型的报纸合作,说起来也是不用发愁的,因为他们使用转轮排字架的缘故,排版的效率比别人高了不知凡几。 或许当别人还在雕版初期,他们就已经顺利的印刷完成。 毕竟他们也是半机械化作业,肯定是比纯手工更快一些……哦不,不止一些。 唯一的问题是,石景润现在用的转轮排字架,是个依托于汴河的露天工程,倘若老天爷不作美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停工歇歇。 倒霉的是,纸张和油墨都是怕水的,要是稍有不慎的话,可能是要从头再来一遍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健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转轮排字架,他在听到这个发明之后,只觉得新奇无比,因此还连连追问了好几句。 也正是这一番追问,他和他身后的楚昭,才得知这是白永安早先就已经提出过的设想,汴河之上甚至早就已经有了一处类似的设施,不过那是属于另外一家刻书坊的。 但是景瑞在听说了白勇安的构想之后,竟然根据他的描述,很快也做了一套类似的装置。 而且据说效率还要更高一些。 反而是原来的那家客诉方,希望能够依托白永安的关系,与石景润许多合作。 但此事现在还在商谈之中,没有定论。 王绛听到此处,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至宝一样,立刻抢着要和石景润签约。 石景润和赵祯都有些不明所以,但楚昭却隐约觉得王绛已经从刚才的论证当中缓过劲来,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才决定这么做的。 他是知道转轮排字架的,这是元朝王祯的发明,明代的徐光启好像也曾经记录过。 因为元朝距离北宋不过一二百年而已,因此将它的发明提前到这一时期,在技术上是没有多少难度的。 但王将很有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不过楚昭也认为即便他不知道,只要清楚这是和白永安的设计有关,就可以基本上确定这是穿越者的产物。 而他王绛,作为一个没有类似能力的穿越者,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凭借绅士继续啃老底,因此肯定是颇为愿意和石景润合作的。 石景润当然愿意得到丞相家的支持。 因此立刻与他签署了协定。 不过就在两人签字画押,盖上私章之后,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却打乱了他们接下来交谈的节奏。 “你们说的这个买卖,我也要一份。” 不知何时,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石景润后面,脆生生的丢下这样一句话语之后,就被她身后的一名五旬老者,拽着跪在了地上。 “臣拜见官家!” 赵祯没想到,竟然有人不经通报就晃悠到了这里。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玉津园,而不是皇宫。虽然刻意强调了安保,但看看那位老者身后的蓝元振,恐怕就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了。 至于这位老者是谁? 他赵祯还是有印象的。 曾经在三都谷一战当中打出赫赫威名的曹玮,在如今这个天下承平的年代里,已然是宋帝国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了,他这个皇帝又怎么可能不认得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4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八) “原来是曹卿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曹玮笑了起来。 “陛下可能还不知道。白先生刚刚去拜访了我家的府邸,与我这侄女达成了口头协议,说是要和中立学堂谈什么产业上的买卖,还非拉着我过来帮她把关。” 闻听此言,赵祯等人不禁相顾愕然,这个白永安办起事来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放着曹玮这样的大将军不管,竟然和一个十岁的女娃达成的协议。 赵振宇是立刻起身,走到那个女孩面前,蹲下身来问道:“小姑娘,告诉我,你叫什么?” 小姑娘一开始还挺开朗的,不过,她刚才已经得知面前之人正是当今圣上,因此又变得有些放不开了。 好在,曹玮是颇知道自家侄女那脾气的,因此只是笑道:“官家一向是极好说话的,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就当是在我家看到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 也不知曹玮究竟养了哪些不成器的儿子,小姑娘在闻听此言之后,整个人的气场都顿时一变。 只有曹玮有些讪讪地笑了起来,他刚才只图一时口快,险些把赵祯也给带进去了,当下只好抱拳行礼道:“官家莫怪,臣刚才……” “没事。说起来,我比琳琅可能还有所不如呢。” 这话换来了旁边蓝元振的一阵轻笑。 已经恢复状态的小姑娘,转过脸去就问了起来:“蓝都知,你笑什么?” 蓝元振嘟起了嘴,什么都不肯多说一句。 反倒是赵祯主动解释起来:“我最近在练剑呢,说不定还比不上你家哥哥呢。” 小女孩一听就乐了。 “我最近在练枪棒。” 这话说得煞有介事,弄得王绛都一脸恶寒。 但赵祯却是极高兴的,他似乎特别喜欢逗弄小孩——不但详细的询问了对方的武功套路,还拉着小姑娘坐到了桌子旁边,俨然是将她作为谈判的另一号贵宾。 至于曹玮,反而像是个跟包一样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听上去与蓝元振也没多大区别。 石景润看到赵祯如此重视当下,便把刚才说的那两样产业又都复述了一遍,当然他也知道小姑娘听进去多少是一回事,身旁的曹玮添进去多少,那就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这个小姑娘听得还很认真,甚至要求将石景润手下的那张纸也带回去,以免自己以后忘了。 石景润立刻称赞起了小姑娘的聪明谨慎。 还问起了他的名字。 话说,赵祯刚才也问起了相同的问题,但小姑娘却好像忘记了回答。 此时,这孩子才一拍脑门,有些恍然的回答说:“我刚才忘了说,家里长辈只给取了乳名,还有一个常用的小字,但都是些不成体统的称呼,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在官家面前说起。” 赵祯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你说出来便是……” 一旁的曹玮却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侄女被人夸了谨慎,但也不至于谨慎到这个地步。 他知道这个侄女素来都有些别的想法,但又担心他在皇帝面前弄巧成拙,因此干脆上前一步,不失时机的说道:“不知陛下可否为她赐下一个名字。” “呃,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曹玮呵呵地笑着,“我们老曹家净是些粗鄙武夫,哪里会取什么像样的名字,以前都是唤她锦娘来着,今天遇到陛下,索性就讨一个好听一些的。” 赵祯又哪里会取什么好听一些的,他才穿越到这里多久。根本算不上了解宋朝人的文化。要是一不小心被人看出破绽,那反而就不好了。 恰巧这个时候,白永安从外面回来了。 也不着知道这家伙究竟干什么去了,竟然比曹家的叔侄两个来的还晚。 不过赵祯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立刻起身问道:“先生可否给她取一个好听的名?” 正在走路的白永安,实际上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属于自己的发财大计,这才刚刚起步,需要他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因此他也没有想到皇帝赵祯竟然突然把这个差事丢在了他的身上,不过他反应还是挺快的,干脆利落道:“星轩。” 石景润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个名字可不简单。 难得白永安竟然如此之快的就说了出来,看来这家伙也是有一些史学功底的。 倒是一旁的楚昭等人,恐怕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但又因为这个词极有意味,仿佛颇有内涵一般,就像是千年之后的浩然浩宇之类,因而。也颇为兴奋的鼓起掌来,直呼这是一个好名字。 赵祯更是侧过脸去询问到:“以后我们就用这两个字做大名好不好?” “好!” 曹玮也很高兴。 虽然他也没能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出自何书,但他还是教导着小侄女向赵祯跪谢赐名! 赵祯哪里好意思在这里罗里吧嗦,探手就把夏姑娘摁在了椅子上,然后示意石景润继续解说学堂的产业。 白永安也办了一张椅子,端了碗茶水过来听听。 不过他没有靠在桌子旁边,只是坐在石景润的身后,仿佛是参谋一般,但实际上以他的感觉而论的话,更像是幕后指挥。 但石景润也不为所动,继续按部就班的解说着。 “除了田冰两样之外,我们还准备弄一家酒楼。现在,学堂里有几个御厨和我的兄弟石中剑在琢磨这件事情。地方我们也已经选好了,但除此之外所有东西也都还没定好。” 星轩小姑娘突然说:“我家也有几家酒楼,不如抽调一些人手和你们一起做。左右跟着御厨会又不会让他们吃亏,想来那些蠢货们是愿意的。” 这小姑娘说起话来,回来就像是个粗鄙武夫一样,也不知是跟她家哪个长辈学,刻意将自家人说的那么粗鄙不堪而又亲切有趣。 说来这也是一种本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也不是所有人都用的好,但有这么一个习惯,却是颇容易能从上司那里讨来一些好处的。 而且赵祯这个上司,恰好处在刚刚懂事的年纪,知道自己不方便得罪曹家,因此对星轩的这一习惯也只能听之任之。 倒是石景润很在乎他的这个提议,当下就同意道:“那我们就各自出人出资,同时也各自占据五成份额,然后再看看还能不能拉拢到其他家族,这样也好少出些力气。” 小姑娘显然不太喜欢别人掺和。但她又不好在这种事上多拿主意,只好转眼看向一旁的曹玮。 曹玮当然知道众人拾柴火焰高的好处,何况他们将门世家的那些买卖,有很多就是大家一起做出来的。 要知道,汴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就那么几户,他若联系在一起的话是很容易形成垄断市场的,一旦垄断了,利润也就跟着来了。 因此,虽然他注意到了直女的眼神,但却没有回复的意思。 这让小姑娘有些无可奈何。 于是她就这么嘟着嘴,听完了石景润对这一样产业的各种布局和设想,甚至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与王绛又签了一份协定。 那份协定的内容,她也懒得理会。 甚至连下一样她也不想理会了。 直到石景润说起来棉花糖。 棉花在中国早就已经开始种植,甚至还是许多达官显贵府邸当中的观赏植物。 因此星轩也是知道一些的,但那玩意儿可不能吃。 可是糖这种东西又偏偏是用来吃的,而且味道还极好。 如此以来,她就有些拿不准,这个棉花糖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为了弄得清楚一些,她又不得不竖起了耳朵,认真的轻轻的。 这一听才明白,原来这还是上一个产业的延续,只不过这东西不仅仅可以在酒楼里卖,还可以让那些货郎们沿街叫卖。 这些东西都是一些简单的食品,在一些工坊里就可以制作,感觉就像是街边小吃一般。 不过大宋王朝的首都汴京却偏偏最流行词类的吃食。 甚至在朱雀门内一处叫做州桥的地方,还汇聚成了一个超大的街边市场。 那里汇集的便都是这种可以在摊位上叫卖的小吃。 而石景润所陈述的这些,则是白永安在和他路过州桥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出来的。 不过小星轩对这个过程可不感兴趣。 她只对另外几种被描述出来的小吃感兴趣。 无论是糖葫芦还是肉夹馍,甚至热干面和炸串,她都恨不得立刻就吃上一顿。 看到小姑娘的眼神又重新焕发出光彩,石景润立刻抛出了他手中的大杀器。 “我们还要开一家钱庄。” 钱庄的利润当然是极其丰厚的,就连曹玮也都跟着眨了眨眼皮。 不过石景润的这家钱庄,显然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这家钱庄的主营,除了白先生所擅长的保险业务之外,还包括对外发行银票、飞钱、债券等一系列金融产品。” 银票其实就是存款票据,飞钱就是“移动版本”的存款票据。主要特色是当时还不流行的跨网点汇兑。 债券其实更好理解,只是当时还没有金融化而已。 但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 需知道这些票据最大的问题,就是有可能被人假冒。 而白先生那里恰巧有一种可以防伪的特殊技术。 只是这种特殊技术需要用到棉花——这次是不能吃的那种。 然而棉花也得有地方种啊。 所以他们需要弄到一块地皮。 一块可面积足够大,而且还舍得不去种粮食的地皮。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5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九) 之所以有面积大、舍得不种粮是这样的先决条件,当然是和那种防伪的技术有。 这种防伪技术本质上和造纸业有关。 说起来,其实很多人应该是很熟悉的,它就是无酸纸。 无酸纸的制作方法可以有很多,其中有一种就和棉花有关。 但棉花的种植在北宋还谈不上普遍,相关的种植技术也谈不上成熟。 这就要求有一块面积够大的地皮用来容错,同时也保证原料的充足。 但地皮大了,尤其在这寸土寸金的京畿之地,难免就会让地主们觉得肉疼。 就连星轩也知道,这棉花是不能用来吃的,那么一大块地不种粮食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所以这块地最好本来就不是用来种粮食的。 可是河北河南这样的地方人烟稠密,哪有土地不是用来种粮食的? 而且,人烟稠密也意味着土地大部分都已经有了主人,想要临时购买并拼造出一块大地皮的话,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眼前其实就有那么一个大机会。 朝廷因为养马之珍贵投入巨大,收效却往往甚微,故而一直在盘算着要不要撤并一些养马监。 京畿、河北乃至京西路的许多养马监,都在可能猜测的范围之内。 前两年的时候,中牟县的淳泽监就被废弃了。 这是一块面积极大的地皮,虽然因为土地贫瘠,而在招人租佃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但这毕竟是一块面积广大的田地,而且周遭颇有一些还算肥沃的零散地块,至少论起价值来,是足以让很多人都艳羡的。 不过,赵祯等人这一次的目标可不是什么淳泽监。 据悉那块地皮已经被官府强行卖掉了——听说是抓了一个当地的土财主强行把地块配给了他,然后收取了部分的价钱。 这是封建时代朝廷的一贯做法。 赵祯的设想当中,当然也有规避这一类乱象的动机,然而这只不过是权力阶层在土地交换当中的一小类非法方式而已。 比起太后家那群人圈占土地的事情来,这都是小事。 而这一次,京畿附近无论哪块木马间要进行撤并,似乎都无法躲过赵祯的魔掌了。 至少,在石景润的规划之下,这些因为常年放牧而看似贫瘠的土地,已经有了一种绝佳的用处。 只是星轩对于这一用处,尤其是棉花糖突然变成棉花,以及那个什么无酸纸之后所带给他的失落感十分恼怒,因此代表曹家的他她竟然在整个过程当中都不发一语。 显然十岁的小孩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更没有看到它背后的商机。 最后还是那位戍边的曹大将军站出来说了话,替整个曹家应下来合作的相关事宜。 这次的合作,石景润几乎拿出了自己的半张底牌,几乎是以明示的方式,告诉了在场众人大商号的存在。 这个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下名字的商号,将会在募集资金之后,全资控制制作无酸纸的作坊。 购买土地种植棉花等一系列过程,也都会打着这个作坊的旗号进行,当然到时候,许多事情还需要大家一起商量,才可能顺利地跑完所有的官府流程。 毕竟废弃养马监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彻底放开来推行。 现在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甚至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中的好处。 曹家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棉花的事情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耕地在那里总是跑不了的,只要有了收成或者是租子,不管这个商号的所谓股份如何构成,他们曹家作为出了钱的一方,总是应该能够分配到一些好处的。 而且赵祯也承诺了分红。 所谓君无戏言,得到赵祯的保证之后,曹家便拿出了两万贯作为本钱,顺利的成为了这个大商号的股东之一。 王绛所代表的玩家也拿出了两千贯,成为了一个小号股东。 连楚昭都代表他爹丢了一百贯进去。 至此,这个因为还没有名字而让人颇为担心的大商号,终于有了第一笔活钱。 曹家和王家的代表人物,也终于在看到赵祯满意的微笑之后,了无牵挂的离开了。 可是,这两万多贯的铜钱,恐怕还不够铺开一张大摊子。 需知道,汴京城里的中等之家,家资也得超过十万贯以上,这也就意味着,此等钱财,恐怕还不够在汴京城开一个简单的铺子。 要想融到更多的流动资金,恐怕他们还得另外再想想法子。 好在万事开头难,如今有了曹家和王绛的支持,剩下的应该也不太难做了。 甚至,白云庵已经迫不及待的见一赵祯,将学堂的名字,也写到了那个大商号的股东列表上。 这样一来,大商号的估值可不仅仅只包括这一笔活钱,因为白永安的具体操作是,可耻的将中立学堂的好几项产业,以及这些产业的相关技术,作价四十万贯算在了这所大商号的股份里。 而且,他的这些股份都是甲等股份,也就是掌握决策权的那部分,而不是仅有分红权乙等股份。 甲乙两等股份的设置,其实在融资过程当中还是颇造成了一些困难的。 有一些富商巨股就不喜欢这种自己掏钱,还说了不算的感觉,倘若不是中立学堂背后有皇帝的影子,想来他们更不愿意出钱。 反倒是那些官宦世家们,本着讨好小皇帝的想法,或多或少的都购买了一些股份。 而那些将门世家,宗室勋贵,除了流态后以及其亲近的那些人之外,都付出了数额不菲的代价换取了这家商号的股份。 他们认为,这是他们忠诚的表现。 虽然太后还在临朝执政,像皇帝也看不到亲政的希望,但他们都清楚。未来肯定是属于皇帝的。 因此提前结下一个善缘也是一件颇值得的事情,更何况还有现成的分红银子可以拿。 能够和皇帝一起分润好处,再怎么吃亏,也是容易和皇帝搭上关系的。 光是这一点,平时在家无所事事,基本上都靠皇帝恩泽过活的这些将门世家们,当然知道有多么重要了。 这样一算计,丢进去几万贯铜钱,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很多人都像曹家那样,希望能够在更加具体的产业上达成合作,这样搭上关系的路子就更广阔了。 而且,现在的赵祯还不知道,有些人已经开始盘算,将自家的某些产业也作价入股到这个大商号当中。 即便拿不到甲等股份也是好的。 当然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名字的大商号,其估价更是已经高得离谱,即便是将产业整个并到最高一层的母公司去,也占不了多少股份,更何况最高层的股份可不是不会轻易给人的,那时候的赵祯,已经学会用二三级的控股公司来与人做买卖了。 至于现在,他还得继续盘算拉谁下水比较合适。 朝廷大员作为他重点笼络的对象,在持股这方面得到了较大的保护。 比如说王家,他们就将和血糖以及大商号各自分别成立一系列的商号,同时应对产业合作和幕后持股所需的各种名义。 为此王家实际上的复出恐怕远远超过承诺的数字,但王曾现在身体很好,王家也不用担心拿不出钱来——反倒是另外一名宰相张知白,他因为身体原因,而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太多钱才来,要知道宋朝的医药价格也并非想象当中的那么便宜,更何况。医学的落后,让这些有权位的人,更愿意在健康上花钱。 所以,他们家应该是没有闲钱来和赵祯一起折腾的。 甚至赵祯都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去拉拢对方。 不去拉拢的话,按说在张知白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她的情况之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他的心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毕竟大部分表达效忠之意的臣子,都可以从这里分润的好处,堂堂的张大宰相似乎不应该被漏下。 去拉拢的话,又担心会影响了他治病的花销。 不过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石景润却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就在王绛离开之后不久,张知白为他送来了五十两金子。 这是他以前得到过的一次赏赐,虽然因为花销巨大而耗费了一些,但这次他从其他地方又挪进了一些,把原来的数又凑了出来。 五十两金子,在这个刚刚承平没多久的天下,还是颇为值钱的。 而且在赵祯的安排之下,这些金子被干脆作价一万贯,参与了占股比例的计算。 这无疑是对张知白一家莫大的眷顾。 然而皇帝却不许任何人身上,仿佛是在担心这会替张知白惹上莫大祸事一般。 但是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尤其是在学堂方面终于明确的迈出了产业化的第一步之后。 石景润的蒸馏酒产业,此时在学徒们的帮助之下,已经小有规模。 即便自己酿的酒无法满足平时的生产,但他们也可以到外面去购买散装白酒,然后回来蒸馏。 再加上蒸馏过程当中的一些小创意,比如橘皮调味之类的手法,玉津园里的这些出产,很快就在汴京城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更何况,还有石延年这个推波助澜的家伙在。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6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十) 翌日,石延年和他的好朋友刘潜,约了一群汴京城里并不算出名的中低层文人,在名气不输给樊楼的张八家正店,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张八家正店的东家据说行礼,更据说他是一名中低层的勋贵子弟,还据说他可能已经加入了中立学堂所秘密组织的商号,当然这些虚无缥缈的消息都和石延年没有关系,反正对方在听说自己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品酒大会之后,立刻给予了周到的帮助与服务。 至于品酒大会,那当然是帮着石景润做推销的主意。 主意来自于白永安。 但石延年和他的朋友们可不会在乎这些,他只在乎这个名义能为他带来多少美酒? 石景润对这个宣传行动非常支持,一下子批给了他二十多坛不同口味的美酒。 这些美酒有一些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甚至有一些干脆还在不断的更改配方,但石延年也不在乎这个,反正他最喜欢的那一种,被他一口气打包了十坛之多。 这种酒叫做玉津秋,虽然不是最好喝的一种,也不是白永安所说的度数最高的那一种,但这种酒醇厚甘甜,是颇容易讨人喜欢的那一种。 因此,皇帝赵祯都对他寄予厚望,加之它是在玉津园中酿成,又时值秋天,所以亲自赐名玉津秋。 郁金秋是今天的压轴大戏,因此石延年并没有直接将它端出来,当然他自己已经偷偷的喝掉了一坛,所以也不会馋的发急直接端出来。 在开胃的几小样点心被端上来之后,时年年就当着众人的面,拍开了一坛橘子酒的泥封。 他先是给刘潜倒了一杯,然后又往自己的大海碗里灌了半碗,最后他把酒坛递给别人,让他们给自己的杯中也添上一些。 不过刘潜也是个喜欢喝酒的家伙,甚至酒量可能比石延年还要大一些,因此他也不会甘心只用小小的杯子,反而是让店小二又拿了一个大瓷碗来。 众人见他们两个这幅做派,即便不是好酒之人,也不想落了自己的面子,因此纷纷嚷嚷着要用大碗喝才爽快。 但石延年却跳出来阻拦道:“不是我看不起各位的酒量,只是这酒啊与寻常品类与众不同,你只要喝上一口,就会立刻体验到它是多么的……醇厚。” 听了他半世善意半是炫耀的说辞,在场的众人反而更加好奇起来。 甚至有人不等小二去拿碗,直接抱起坛子来闷了一口。 “噗!” 刹那间,这位勇于争先,第一个吃螃蟹的壮士,就化身为汴京城里莲花漏的喷水池,将周围在场的众人以及桌子上的那些糕点,全部用酒水淋了一遍。 这在酒桌上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看在多年的交情负伤,也没有人很责怪这位仁兄。 不过这位仁兄的酒量也是有基本保证的,能够把他逼到这种份上,可见石延年带来的这种新酒,确实有它不凡的一面。 当即,所有人都开始打听起这种酒的名字来。 石延年看到这幅场景,当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他毫无隐瞒地向众人解说道:“前些天在崇政殿上大方光彩的白永安先生,想必你们应该是听说过的。这种酒就是他用某种秘法萃取而成。因为聚拢的都是酒中之精华,所以喝起来的时候格外带劲,当然如果心里没有个防备的话,那是肯定要变成莲花漏里的喷水泉子。” 话音方落,刚才变成泉子一红,而其他人却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店小二也取了十几个大碗来,众人便纷纷倒酒,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 石延年也不着急,就让他们慢慢的品味着里面的浓郁酒香。 毕竟在场的都是行家,他一开口反而有可能会误事。 果然,在场的诸多客人很快就给出了不同的评价。 大多数都像刚才喷水的那位老哥一样,认为这酒确实比一般的酒水要浓烈许多。 而且,这酒不仅浓郁刚烈,还带着一种仿佛是来自于橘子的酸甜味。 把水果的味道融入到酒水之中,甚至干脆把水果用来酿酒,在宋朝早就已经不是新鲜的事情了。 当然,在常见的水果当中,现在也还有那么几种水果,没有广泛的称为果酒用品。 比如这个橘子做的果酒,就比较容易在生产过程当中出现问题。 有一些人,甚至干脆就像苏东坡那样,把酒给酿成了醋。 纯粹的果醋其实也是很好喝的。但这个时候的工艺流程毕竟没有严格的卫生标准,因此还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所以大家都更愿意把主要的精力,投放在相关工艺已经成熟的粮食酒上。 果酒一般认为还是比较稀罕的。 况且对于这些嗜酒如命的人来说,国酒的浓烈程度确实是有些逊色了。 所以他们还是对粮食酒更加情有独钟一些。 哪怕是味道野鸡蛋的米酒,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廉价的慰藉。 当然,他们还是更想喝到那种昂贵的慰藉,只是大家都生活不易,想要天天有那种好生活,多半是比较困难的。 但今天就有所不同了,反正是石延年请客。 而且面前这种酒虽然有橘子的味道,但他们都尝得出来,根底上还是用粮食酒做的,橘子或许只是一种辅料而已。 不过这也很好,甚至非常适合用来做开胃酒水。 其实石延年也是这样想的,等到糕点吃的差不多,主菜接二连三的被端上来以后,他就请出了今天的第二位主角。 这酒的名字比较奇特,叫做贺新郎。 熟悉宋词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词牌的名字。 但熟悉千年之后,婚俗礼仪的人也知道,婚闹是一种比较让人恶心的现象。 这种酒之所以用贺新郎当作名字,其寓意便是三杯下肚之后,基本上也就没人能够闹得动了。 千年之后,对于酒水的度数是有着明确的行业规范。 甚至对于那些可以用来当航空燃油的二锅头们,有着一定明里暗里的限制措施。 但是在大宋朝类似的情况就不存在了。 因此,石景润放心大胆的用小麦、粟米等粮食作为原料,通过发酵、蒸馏等一系列手法,制造出了这种二锅头的近亲兼祖宗。 白永安曾经在石景润成功之后喝过一口,不但当场变成了花洒,还险些因为酒精中毒去看了郎中。 这酒是必须要兑水喝的。 至少在石延年看来如此。 因此他让店小二取了水来,又让他们扛了一口不大不小的水缸上,来加纳两台贺新郎全都倒了进去,兑了水之后与大家一起喝了起来。 这酒的味道比较实诚,当然不如刚才的好喝。 因此有些人是比较失望的。 更糟糕的是,因为刚才挪动水缸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周围几个雅间的客人,也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再加上石延年和刘潜早就声名在外,所以他们早就想来看一看,这两个酒店子平时都是怎么喝酒的,怎么连水缸都用上了。 这两个酒店的事迹确实是值得汴京城里的市民传播一下的。 在普通人看来,喝酒或许是一件乐事,但对于经常喝酒的人来说,快乐难免就会被稀释许多。 因此他们会选择变着法的喝酒,比如爬到树上去,比如钻到船里面,比如潜在河水中……比如再爬到树上去,然后把自己吊起来,倒着喝…… 这就是这两位疯狂的仁兄最经常做的事情了。 所以,在他们的身边,用水缸喝酒,那不过是小事情而已。 不过,酒这种东西,却偏偏是最为兑不得水的。 哪个卖酒的药是赶在酒里兑水,必然会被顾客们埋怨上,轻则口角争执,重则大打出手。 即便是自己买来喝的酒,也是尽量的要追求原来的浓郁芬芳,兑水这种事情,只有在那些没有钱买酒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但石延年好歹是朝廷命官,钱这种事情,应该还是难不倒他的。 更何况如今他跟在皇帝的身边混,好处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这么一盘算下来的话,酒钱他应该是能付得起的,又何必找这么大口缸来兑水呢? 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那些石延年请来的客人,已经对这寡淡无味的酒水颇为不满了。 当然他们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刚才喝的酒实在太好喝了,对比之下,属鱼纲鲤的稀释品,就难免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甚至刚才那位喷水的老兄,干脆就把它当水喝了。 毕竟前面的那种酒实在是太有力道了。 当然这种酒的问题不在于它的力道,而在于它没有橘子的甜味。 所以说是兑了水,但这种酒的浓郁气息还是可以的。 甚至距离近的那些看客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酒的香味已经飘到了他们身边。 但站的比较远的客人们,当然是无缘得知这一点。 所以他们还在怀疑,这个石延年是不是看走了眼?看上去这种酒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汴京城里的酒豪可不是好相与的。 除了倒进水缸里的两坛之外,他还留了一坛,准备让在场的老朋友们鉴赏一下什么叫做原始的气息。 当然,既然周围的看客们开始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那么这样的体验机会大可以增添一些,也好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耗子们知道,有资格在天上翱翔的,永远都是喝醉的雄鹰。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7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十一) 如此盘算着,石延盐当然,迅速的让人取来了另外一坛酒。 他拍开泥封,向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看客,应该说尤其那些看客,说道:“各位兄台,这一坛贺新郎是没有掺过水的。倘若诸位之中有哪位愿意上来品鉴一二,在下断然不会拦着。” 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陷入面面相觑当中,离得近的那些朋友们,当然没有挑衅他的意思。 于是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曼卿(石延年字)此言差矣,我等对这一枚酒也是极为赞赏的……” 说着,他竟然打了个饱嗝,然后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做了回去,似乎是忘记了后半节话要说什么。 众人一见无不心中大害骇,看来这家伙醉的不轻啊,真没想到兑了水的酒也能给他喝成这样。 其实他是想告诉石延年,也提醒一下那些冲这边指指点点的人,这酒虽然兑了水,但味道还是很浓重的。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昏睡过去了,以至于周围的人当中只有那些脑子转得快的才意识到了危险。 果然,有一个憨厚粗犷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来。 “俺来喝这个酒。” 众人齐刷刷循声看去,却见是一名魁梧汉子走了出来,这家伙除了一身的横肉和一张黑炭一样的脸之外,剩下的就是那块比水缸半径也小不了多少的肚皮了。 众人一看他这副样貌,便知道这家伙是个能吃能喝的,因此对他的酒量也不多做怀疑,直接站在原地等着看好戏。 石延年心中一喜,他对手上的美酒是极为有数的,根本不怕这汉子来挑衅。 更何况别人都没有动作,偏她一个人出来逞英雄,换成是谁恐怕都要好好的奚落他一番。 因此,他主动为那位壮士满上了一碗酒,表情严肃的给对方递了过去。 然后那个汉子却没有接碗,反而是探手说道:“坛子给我。” 围观的众人贺一声彩,这汉子果然是有几分底气的。 但石延年的脸色却变了一变,没想到这家伙是如此的放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下,他只是微微冷笑一声,然后将整个酒坛都递了过去。 那汉子也不疑有他,当场抱起坛子就咕嘟咕嘟灌了起来。 然而,这酒水刚躺进他的喉咙,他就觉得一阵热辣辣的疼。 但他牛皮既然已经吹出去了,当然不好就这样停止,因此他忍住疼痛,想要多喝几口,装装样子。 然而他没有想到…… 喉管,他的喉管…… 几乎要在这个时候融化开来了。 这让他无法再承受下去。 只好嗷的一声,把所有的酒水都吐了出去。 先前就已经看他不爽的石延年,哪里又会在这个时候客气,他猛的伸出双手,扭动着那个壮汉的脖子,竟然真的让他像花洒一样,把酒水都喷到了旁边的屏风上。 他又猛的一拍手,直接给了那汉子的后脑勺一记,重重的耳光让他一个趔趄趴在了那道屏风上。 顿时,屏风被这汉子捅了个窟窿,他整个人也已经飞到隔壁的雅间去了。 好在隔壁雅间早就已经在关注这边的情况了,因此这汉子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当时这孩子的滑稽一幕引来了许多人的笑声,甚至隔壁的几个人也笑了起来,里面甚至还有女眷的声音。 既然有女真在场,那边的客人当然不会有好脸色,所以直接向汉子呵斥起来,竟然直接换过手下,把这家伙给叉了出去。 石延年没想到,隔壁县竟然坐了一位有身份的贵公子。 他正准备露头去看一看,是否是自己认识的某位仁兄也好,继续给自己的酒做做广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却陡然发生了。 刚才那个汉子竟然挣脱了隔壁手下的束缚,反过身来,向十年年冲了过来。 那汉子本来就被呛的要命,又猛的被人拧住脖子,然后一手拍进了隔壁的雅间当中,换来了所有围观者的一阵哄笑。 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又怎能会平白忍下? 石延年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脸回来找事。 不过类似的事情,他经历的多了一个酒癫子,哪里会没有酒后闹事的经验。 当下他就指着大步走来的那汉子,嘻嘻哈哈的嘲笑起来。 “你看这厮,被酒呛成这样却还会走路,说起来也是难得,我家这种酒寻常人喝了都是走不出三步的。” 他的好友刘潜最是知道他的性格。 当下也在旁边捧哏起来。 “曼卿莫不是忘了?这汉子根本就没有喝香辣酒,他不是都吐到屏风上去了吗?” 这番对白甚是风趣,就连隔壁也又一次传来了嬉笑的声音。 但是那汉子却是更加着恼,怒不可遏的上来就给了石延年一拳。 然而石延年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一拳根本就没有打到他,而是被他轻轻侧脸闪过。 而且他还趁着这名汉子拳劲已老,轻轻的探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对方胸襟,直接将对方拎了起来。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他这个文弱书生一般的人物,竟然还有这等气力。 然而他却高傲的自报家门,口称:“在下好歹也是朝廷的三班殿直,又岂能容你在我面前撒野?” 众人一听他竟然有官职在身,虽然这在汴京也不稀奇,但结合他刚才惊艳的表现,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就连隔壁的那位贵公子也忍不住稍稍侧目。 然而就在这个众人吹捧的绝佳时机里,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却突兀的传来。 “某家也是朝廷的命官。” 石延年或许是有些喝多了,他竟然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 要不是刘潜向他手上的汉子望了一眼,他都不会低头去看还在挣扎的那厮。 不过,虽说花费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但他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因此吃惊的瞪大眼睛问道:“你竟然也是朝廷的命官?” 众人听了也是小小的惊叹一声,怪只能怪这汴京城里的官员实在太多了两个。 而且除了官宦世家之外,还驻扎着接近一百万的禁军。 所以吃酒时遇到两个武官打架,也没什么好惊奇的。 那汉子讪笑着,虽然都快窒息了,但还是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石延年也很无奈,虽然他颇不乐意去当这个武官,但既然如今遇到了军中袍泽,当然不好太过为难。 因此他也只好讪讪地把对方放回到了地面上,然后抱拳说道:“在下石延年,不知足下是……” “俺姓种(音崇),叫种世衡,洛阳人。” “洛阳人?”石延年稍微一咋嘴,问道,“那你来东京做什么?” 那汉子憨憨的笑了一声,笑道:“俺是想给孩子找个老师来着。我儿种古今年已近二十岁,虽然有些武艺也有些文采,但这两样却都不出彩。前些天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汴京城里出了一个姓白的数术先生,忽然就萌生了想要拜师的念头。我这不是你扭不过他,所以就带他来了东京……” 石延年一天就笑了。 “你说的是白永安先生吧?” “正是啊。”汉子擦了擦嘴,“看来这位白先生真的名气很大。” 石延年却笑道:“我知道白先生,却不是因为他有名,而是因为在下与之朝夕相处。” 种世衡大惊道:“墨非殿直也在那中立学堂当中教书?” 石延年不由得抚掌大笑:“看来中立学堂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很远啊,就连你都知道。” 种世衡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下官连您的大名也是听说过的。” 这话把石延年噎了一下。 他总不能说自己就好像那刚建立起的学堂一样,怎么看都感觉是没多少人知道似的。 不过,自己的名气也确实不小了,作为一个名人,自然应该注意一下言行举止,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而与面前这位汉子闹僵起来,恐怕传出去对自己也没多大好处。 因此,石延年勉强控制了一下情绪,准备说些其他的话来缓和一下关系。 幸好,他那小脑瓜也并非一无是处,既然对方是来求学的,那就索性在这件事上稍微诱惑一下他。 “兄台既然听过我的大名,那么应该是知道我的为人的,今天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这样吧,令郎求学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回头我就把他安排进中立学堂,在白先生面前做一个……” “多谢曼卿公!” 石延年话还没说完,种世衡已经向他躬身一礼,并且还把儿子种古也叫了过来,拜见石延年这位未来的师长。 石延年非常高兴,他这上半辈子还没有多少次被人称呼为公呢,而且他刚才言语上还占了上风,明显有一种扳回一城的意思。 不过他今天的收获可不止于此。 刚才隔壁间的那位贵公子,此时也悄然走了过来。 “在下嘉州王齐雄!” 石延年其实有些喝高了,嘉州在哪他都有些记不准了。 但这位贵公子似乎不便得罪,因而他和煦的笑着与对方见了礼,又为刚才的冒失举动向对方致歉! 王齐雄当然看到了他二人和好的那一幕幕,所以也不便怪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 更何况,这个石延年对他也并非全无帮助。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8章 帝札不名多署字——唐顺之(完) 王齐雄显然不是个有城府的年轻人,甚至也不是个有忌讳的年轻人。 他与石延年见了礼之后。便很自然的做到了石延年这一座桌,丝毫不理会别人,光是调换座次就要忙碌好一阵子。 石延年因为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听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曼卿兄可能有所不知,我家与玉津园的主人其实也是有些渊源的。在下此次前来汴京,便是奉了家里长辈之命,护送舍妹觐见官家。”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一惊,刚才有个求学办事的也就算了,怎么这里还有一个觐见官家的。 石延年也是心中惊骇,不过在惊骇之余,他还有着另外一种感受,那就是身为朝廷小官的他,竟然也有被人干请的一天。 请托之事,自从有权力者登上历史舞台之后,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像是在大宋王朝这种时代,在相府门前的拜访客人,经常都是要排上好几里地的长队。 石延年虽然官职卑小。但也不是没人向他请托过,只是事情都不大,在她能处理的范畴当中而已。 至少,以前是没有多少需要他捅到皇帝面前的。 但现在不同了,他因为因缘机会进了中立学堂,而这所学堂又是皇帝建的,而且皇帝还经常往那里边跑,毕竟那里是皇家园林,谁都不能拦着皇帝这么做。 因此便有人想要通过他搭上皇帝的关系。 可是他跟皇帝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熟悉啊,贸然接下来的话恐怕是有所不美。 而且这种让妹妹去见见官家的事情,似乎应该是为了那种事情吧。 若是那种事情的话,代为请托的自己,先不说能不能帮人达成目的,就算是能够达成,恐怕也会遭受到士林清议的诽谤,毕竟他还是一个比较重视名誉的士大夫,那么没脸皮的事情可是做不出来的。 别看他是个酒癫子,但那种洒脱不羁正是宋朝许多文人所追求的。 魅惑主上这种事情的,恰巧是宋代文人们比较反对的。 所以他便想着要拒绝这为王齐雄。 然而,对方虽然没有看透他的想法,却把话说在了他前程。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 “我家妹妹与官家自小就是认识的。” “认识?” 众人立刻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就连石延年也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认识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多虑的了,刚才那番推论,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他却似乎是忘了,认识也是分很多种的。 有的相互熟稔,甚至了解彼此的习惯。 有的则是隔三差五才能见到,交情自然就显得淡一些。 而有的则是许久未见,因此见了面之后,往往欣喜若狂,动辄就会共谋一罪,喝的烂醉如泥。 当然,也有的人在许久不见之后,直接忘记了对方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石延年反正没有觉悟去替赵祯问一下,对方的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好在他的运气非常好,对方竟然主动掏出一块玉佩来——这显然是刚才准备好的——递给了石延年。 并且补充道:“这是陛下当年的信物之一,麻烦石先生将之交给陛下,之后的事情,陛下自然是有决断的。” 石延年这才明白,原来他只不过是个跑腿的。 不过能给皇帝跑腿,本来就是他们这群臣子的本分。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当然这趟腿,得等到这次品鉴会结束之后才能去跑。 他还有一样重磅的酒品没有拿出来呢。 这样酒品不是别的,正是整个玉津园当中的成年人都赞口不绝的玉津秋。 和之前的流程一样,石延年年把这玉津秋衣倒在了每一个人面前的海碗里,当然这次包括了种世衡父子和这位王齐雄。 王齐雄似乎并不怎么擅长饮酒,他只是浅尝辄止,但种世衡父子却就没有那么客气。 至于之前就落座的那些老伙计们,更是已经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大部分的观点都是认为,这种酒要比之前的那两个都要好喝。 贺新郎只不过是烈酒而已,其实并不怎么贴近宋朝文人的爱好。 相比来说,甚至还不如一开始的那一坛橘子酒更合他们的胃口。 但橘子酒毕竟有着浓重的水果痕迹,好像缺少一种对酒文化的尊重,说不得是专门留给那些富人和儿童喝的。 但这种玉津秋就没有这方面的缺陷。 他虽然也是一种烈酒,但更加的醇香,而且没有浓郁的水果味道,感觉就像无数的粮食酒浓缩到了一处。 因此许多人都觉得一口下去之后,似乎自己就像是已经喝过千杯一般,当然代价就是许多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种世衡的酒量看起来还不错,甚至表现的也很像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他甚至还询问这种酒能够在哪里买到,显然是准备以后常喝的。 当然就算他不去问,石延年也会主动向大家介绍的,因为这场品鉴会,其本质只不过是一场推销会而已。 所以在场许多人就听见了石延年的大声呼喊。 “既然大家都是好,那么我们就准备在汴京城以及附近的周线,推广销售这几种酒。这是学堂的产业,收入当中的一部分,是用来资助那些贫寒学子和继续扩建学堂的,说起来这也是圣贤事业,希望大家有钱的就捧个钱场。” 在场的人稀稀拉拉的应了一声,倒不是他们不肯给面子,是因为他们三5碗下肚之后早就已经快醉的不行了。 现在还有气力举起手来复贺的,那都是海量之人,其他的早就已经在桌子底下趴着了。 钟世衡父子看到周围尽是这等模样的人,心下也不由得骇然,没想到这种酒的烈度如此之高。 需知道,他们平时都是十几碗喝下去,也依然还能分清东西南北的。 但现在他们是不敢喝了,因为他们还有要事在身。 这件事情,倒是和他那个儿子的学业无关。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会来汴京求学,并不像他刚才描述的那样简单。 种世衡有一位老朋友,虽然已经多年不见,但那人毕竟身份特殊,她竟然让自己来一趟汴京,又想着把种古送进那个什么学堂里去,种世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毕竟那个大人物的计划,可关系到整个大宋帝国的安危。 而今天下午,正是他要去密会那位大人物的时间。 因此他才不敢喝酒误事。 父子两人迅速的出了汴京城之后,七拐八绕的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县城里,赶在日落之前走进了一家叫做浑元客栈的酒楼。 在三楼的一个雅间当中。父子二人恭敬地跪伏在了一道帷幕前面。 而帷幕之后,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则悠悠的飘了过来。 “老种啊,你就不要这么拘束了,起来做吧。” ‘老种,整个大宋,恐怕也只有这位才会如此称呼自己吧。’ 种世衡心中如此想着,脑海里则忍不住浮现出了双方认识以来的各种画面。 说起来,帷幕后面的那位女子也是才华横溢的人物。 尤其在经商那方面,更是表现出来非同一般的手段。 浑元客栈这样的招牌,在汴京或许不够敞亮,但是在洛阳的那一间,却正是由他种家的族人在经营着。 大半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那间客栈的酒菜美味,甚至就连他种世衡也是经常会去吃的。 要不然,他的身材怎么会走样到这般程度…… 想到这些,种世衡不禁自嘲起来。 然而笑容才刚刚爬上他的脸庞,就被帷幕之后的那个妇人给打断了。 “我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安排给你……和你的儿子。” “您但有所命,我们老种家合族上下,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不要你们赴汤蹈火,我只要你们去看好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种世衡早就已经知道了,甚至他还知道这个人与这位妇人之间的关系。 即便那是整个大宋帝国最为要紧的秘密。也未能阻止他种世衡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是那位妇人的心腹之一。 可是身为心腹,他却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因此他问道:“事关江山社稷,我们老种家当然义无反顾。只是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我们的敌人是谁?难道是太后和他那个便宜侄子刘从德吗?” 听到这个问题,那妇人忍不住一声感叹。 “不仅仅是他们……”话语未至,帷幕竟然被轻轻掀起一角,中年妇人在种家父子面前露出了他的真容,倘若蓝元振再存的话,一定会惊呼一声,李娘娘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没错,此人正是应该在巩县首陵的李娘娘。 而李娘娘托种家父子保护的人,正是最近经常出没于中立学堂的赵祯。 但这对种世衡来说不是秘密,他想听的答案,在李娘娘走出帷幕之后才揭晓。 “前些天,官家赐八大王称臣不名,隐隐有在外庭倚重他的意思。而我得到消息,官家还准备在私底下笼络大臣。包括曹玮、王曾、张知白为首的一大批文武官员,都已经上了他的贼船……” “呃……” 种世衡父子相顾愕然,这样的话,也只有这位娘娘能够说的出口。 当然他们也体会到了李娘娘的恨铁不成钢。 要知道,这般大批量的笼络大臣很难不为人察觉,而一旦太后得知,极有可能确实对皇帝不利。 这下子他们终于知道了了李娘娘的心思。 也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要去保护官家。 但李娘娘的话还没有说完。 “官家如今毕竟年岁大了,也开始注意笼络一批人才。像石景润、石中剑、石延年、石中立,还有那个叫楚昭的小丫头,在官家的身边,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参谋圈子。他们出谋划策,颇受官家信任,俨然是朝中宰辅一般的人物。” 种世衡心想这个评价可不低,只不过,怎么那么多姓石的呢? 却听李娘娘继续说道: “可他们毕竟水平有限,而且人数也不够多,就算有外力相帮,比如王曾和张知白,那都是我的人,但我也担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所以,种古去求学之后,要想方设法混进这个参谋圈子,然后将我的意图传达给他。” 种世衡有些惊愕。 倒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太过艰巨,而是因为:“娘娘之前就没有埋伏下人手吗?” “当然埋伏了,石景润和石中剑就都是我的人,而且还是我的老乡。但你也知道,我的老乡意味着什么?他们在皇宋又有多少忌讳……所以,我必须派一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因为我有一些资源,是不方便交到他们手上去的。”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甚至一定程度上可能伤了手下人的心。 但种世衡的心脏却特别大,似乎能免疫这种误伤。 他甚至推断,这或许才是他脱颖而出,成为娘娘选择的原因之一。 而且这样一想之后,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能想得通了。 而在这不知不觉之中,他与这位娘娘的相互信任,也可以继续下去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39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一) 正事谈完,李娘娘才发现,夜幕早已爬上了窗。 如此,今天晚上恐怕不得不逗留在此。 正好,她和种世衡多年未见,把酒言欢一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李娘娘就叫了一桌酒席来。 种古显然没有想到,这位后宫嫔妃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这好像是不合礼法的吧。 但种世衡却好像没有在乎这些,趁着酒菜还没有端上来的功夫,他说起了一些不怎么严肃的话题,似乎是在故意缓和气氛。 这些话题主要包括三样。 但都是刚刚发生过的路边见闻。 一个当然是石延年的品鉴会。 这其中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种古经历过的,因而他也没有仔细去听。 但就在他松懈下来的时候,突然一个不经意的小道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种世衡说:“这对于新酒的评语,虽说大家都是给了面子的,但那个叫做刘潜的人,却一语说破了其中的许多璇玑。” 李娘娘问:“此话怎讲?” “刘潜说,这酒固然是好酒,但就是工匠的气息太过沉重了。总感觉有一种急功近利的……” “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年我们要那些高度酒的时候,先帝也有过类似的评语。” 正在旁听的种古直接蒙住了,原来先帝也喝过那种烈酒。 可那时候白永安应该还没有几岁吧?又怎么可能酿得出那种烈酒呢? 如果不是白永安,那又是谁有那等手笔的。 种古疑惑的看向种世衡。 然而种世衡却是默然不语。 当然他是根本没有看到儿子的眼神,因为当年的事情其实是有着许多忌讳的。 说起来,他和李娘娘虽然交情深厚,但和先帝却不怎么熟悉。 再说了,宫闱秘辛哪是他这等小小臣子可以讨论的。 最为要紧的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早就流传着先帝和某些人之间的传闻。 对于像白永安这种能够造出高度酒的奇人异士——这个词是当今官家扣上去的,而先帝则更喜欢李娘娘的称呼——先帝的态度和手段一向是十分酷辣的。 听说巩县定陵附近的许多守墓太监,都是先帝在一次发现了那些人的野心之后的疯狂杰作。 但这种事情,他可不便乱讲。 他唯一确定的事情,是先帝因为李娘娘而知道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其中之一大概就是高度酒。 李娘娘也曾经在宫中酿造过这类酒水。 最初的时候也得到了先帝的嘉奖。 但后来,某件事情发生之后,先帝突然秘密派人查封了所有的高度酒。 尤其是那些已经流入到宫墙之外并进行销售的酒水,更是被全部收回。 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只知道,先帝从那之后,格外重视那类人的出现。 甚至,他还曾经成立过一个秘密组织,专门在全国范围内,或者说宋朝能够延伸到的所有方向,搜索这类人的存在——这一手和当今国家是有几分相像的。 只是当今的官家,或许还没有领悟到先帝的某些出处境,因此他的手段还算柔和。 而在传闻当中的先帝,则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据传说,那个负责四处搜寻到组织一旦得手,先帝往往将他们秘密关押起来,然后采用十分酷辣的手段严刑拷打。 就是不知道先帝想要拷问出什么内容来。 但不管怎么说,高度酒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一定程度上算是一种禁忌。 若不是种世衡的家族也经营着一家浑元客栈,让他有机会时不时可以多喝一些,恐怕今天在石延年手中见到那类酒的时候,就已经吓得瘫到桌子底下去了。 不过能在汴京城重新喝到那种酒,很大程度上就意味着十多年前的风风雨雨,很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李娘娘和他背后的皇族,应该不会毫无准备了。 就连皇帝的身边,也已经遍布了李娘娘的人,想来曾经的手笔,这一次只会写出更加恐怖的华章。 嗯,是的,恐怖这个词,是可以用来形容华章的,至少在李娘娘的笔下如此。 种世衡的心中既然转过这千般念头,时间上当然是耗费了许多。 因此对面的李娘娘也早就察觉出来,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只是笑道:“当年的那些老人儿,在看到这一幕幕之后,不止会诞生出多少感慨,” 种世疼呲一声笑了。 ‘他们哪里会有什么感慨,只会想起先帝的屠刀,和人头滚滚的画面。’ 当然非议先帝的话只能在心中占有,至少是不能说出来的。 因此他只用了另外一句话去搪塞。 这句话是句轻轻的玩笑,无伤大雅的那种。 “娘娘可知,石景润和白永安酿出的这种酒,恐怕要比娘娘当年的手比好喝不少,倘若先帝在世的话,未必会给出刘潜那般的评价。” 李娘娘呵呵的笑了。 “老娘这手法确实不太行。”这自称把种古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没跳起来,更让他吃惊的对白就发生了,“不要说跟石景润比了,就连一般的水平都比不了。毕竟,石景润是个怪才,恐怖的怪才。” “啊……” 种世衡惊讶不已,他还是第1次听到李娘娘会这样称赞一个人。 然而让他更惊讶,让他儿子更更惊讶的话语,还在后面呢。 “有时候,老娘我都想杀了他,可惜我舍不得呀。” 种世衡直接震惊的站了起来。 “娘娘你不是把他派到了陛下身边吗?如果要杀他的话,岂不是……” “岂不是会危及到你们的陛下?呵呵,那小子连我的家传宝物都敢偷,说起来也不值得你们这般担心。” 这话直接让种世衡汗出如浆。 良久,他才弱弱的问出一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前些天我丢了一样家传的法宝,不久之后,老秦和老蓝都在皇帝的身上确认了这样法宝的存在。若不是他偷的,那是怎么到他身上去的呢?” “可,可是陛下应该不知道那样法宝的威力吧?” “你都没问我是哪样。”李娘娘悠悠地笑了起来。 “不管是哪样,官家他毕竟才十六岁,不可能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 “你说的对。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可能是根本就没有用过那样法宝。反而是白永安出现之后,他和他的死鬼老爹一样,对奇人异士特别感兴趣。” 不知怎的,李娘娘竟然也用起了当今官家喜欢的称呼。 这让种世衡觉得有些别扭。 “或许是因为皇权吧?” 李娘娘没有注意到种世衡的表情,自顾自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但这一句却是把种古吓坏了。 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秘密。 甚至表情都难以控制的变得僵硬起来。 种世衡终于注意到了儿子的变化,他慌忙换了一个话题,说起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刚才他提到过的王齐雄。 因为此人的妹妹要近见官家,所以他不能不在李娘娘面前稍微提一下。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娘娘竟然早就知道了王齐雄的动态。 “他那个妹妹,确实长得漂亮又水灵。” 只这一句话,种世衡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原来娘娘是想成全官家。” “成全?你应该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各种麻烦事吧。算了,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正如你想的那样,我要做的就是成全那个小妮子和官家。而且你也可以顺手保护一下他们,我会另外为你匹配足够的人手。” 种世衡哪里胆敢怠慢,如果那个小妮子……哦,不,未来娘娘真的能够博得官家宠爱,他种世衡也算是小小的积了一份功德。 因此他立刻将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至于李娘娘没有说透的那些所谓麻烦事,他也没敢去多问。 李娘娘喝着一碗汤,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种世衡的表情变化。 她知道原本历史上的种世衡肯定不是这样的。 但她介入种世衡的人生轨迹实在太早,因此出现这样的变化,也无足为奇。 只是这样一想,难免就会让另外几件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种世衡的人生轨迹,既然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么那个小妮子的爹爹和哥哥,说不定也会有些…… 说起来,王齐雄和他爹王蒙正,确实是两块棘手的东西。 只是但愿他们将来不会像历史记载那样惹事生非。 要不然的话,以小妮子被她主动改变了命运来说的话,这些惹是生非之后的罪孽,可都要算到赵祯头上去了。 哼,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心中正这样盘算着,却听种世衡已经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也不知这家伙是哪里修来的如此功底,竟然能够厚着脸皮,硬是切换了话题。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左右这件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想弄一座酒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老娘险些将汴京城里的七十二家正店全都拿下来了——没有达成此目标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店铺背后有多大的靠山,而是因为北宋初期,还没有如此之多的正店数量。 由此可见,赵祯的提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不过,他大可以不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那个好不容易才从刘娥手上弄回来的王家妮子,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 话说那个妮子叫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叫王蔓藤。 对于这个名字,李娘娘只有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他们老家山东,呃,十一世纪的山东,这个名字只能翻译成:喇喇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0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二) 喇喇秧此时正在客栈之中,与他哥哥王齐雄一起,焦急地等待着石延年的恢复。 石延年既然嗜酒如命,那么对他的期许自然不宜拔得太高。毕竟酗酒的人容易误事。 然而这一次,石延年却仿佛刻意少喝了几碗,虽然在他傍晚回到玉津园的时候,也是已经犹如烂泥一滩,但这贪婪你似乎还保持着清醒,甚至还会说话。 而且,对于一滩能说话的烂泥,年轻的赵祯似乎格外有兴趣。 因此,他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了那枚王齐雄让石延年转交的玉佩。 同时你也记住了对方转述的大部分话语。 当晚,在回到皇宫之后,赵祯就在郭皇后面前,琢磨起这块玉佩来。 为什么要琢磨呢? 因为他确实不记得这块玉佩,更不记得王齐雄和他那个什么妹妹究竟是谁。 但皇帝也是个平常人,而且甚至比平常人更不适合摆出一副健忘的姿态来,那样会寒了天下英雄的心,这对于正在寻找奇人异士的赵祯来说,似乎是格外不能犯下的错误。 所以郭皇后就成为了他求助的对象。 两人十四岁就结婚了,但因为都是年少气盛的岁数,所以平时的感情并不怎么稳定。 不过这几天,因为赵祯已经不再是赵祯,而是另外一个赵祯之类的缘故,双方的感情反而有了回暖的迹象——高中生毕竟还是太贪色了——要不然,今天晚上皇帝也不会晃悠到他这边来。 不过,在听完他的描述之后,郭皇后却萌生出了难以掩饰的恼火。 “官家,像这种想用自家妹妹来换富贵的人,就应该直接拉去皇城司好好教训一番。” 赵祯皱紧了眉毛,这种人确实让人很难瞧得起。 不过作为一个皇帝,他自觉应该先看看那个女娃子的姿色,再考虑要不要让皇城司去拉人的事情。 有趣的是,郭皇后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怒不可遏的继续吼道:“官家,女人就是蛇蝎毒药,尤其是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越是漂亮的越不能要。趁着现在没见着,直接把她打发回老家最好。” 这话赵祯当然懂。 虽然在他这个年龄段,类似的道理或许还有些懵懂,最多只能勾起他下意识的担忧和防御。 但皇后这番话,倘若还不能够点明这些懵懂的感觉,恐怕就是他赵祯的逻辑回路有问题。 不过被人看破心思总是不好的。 可他能直接反唇相机吗? 不能啊,皇后的这种劝诫,无论她是不是本分,又不论是不是善妒,一个理字,都是在他那里牢牢拿捏着。 好在,今天陪在赵祯身边的江德明,很快为皇帝长了个台阶下。 “娘娘,倘若真的是故人相见,若是直接拉去皇城司,万一打错了人的话,可就不美了。所以还是去看一眼为好。” 郭皇后冷哼一声! 虽然年岁不大,但她毕竟地位很高,而且脾气也不好,。 所以宫里的下人们,一般没事都会躲着她,就算有事,有一些人也会壮着胆子阳奉阴违。 当然,公开顶撞的事情还是很少的,毕竟那会落人口实。 且不论这种落面子得罪人的事,很有可能遭到报复,他若其他敌对者得之,恐怕也会以此为借口进行攻击。 毕竟在皇宫里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与周围的人产生龃龉,而他们上头的那些贵人们。也巴不得他们互相看不爽。省的他们凝成一股绳之后,联合起来欺负自己。 虽然年轻的皇后可能还不太懂得这一点,以至于有些时候她确实显得比较好欺负。 但做太监的却很清楚,无论是皇后暂时没有能力收拾他们,还是她没有意识到收拾他们的方法有多么简单,都只是因为皇后身边还没有聚拢起自己的势力。 堂堂皇后,当然不方便亲自动手,打掉某些人的门牙,但一旦她找到爪牙,这些爪牙便可以替皇后打断某些人的腿骨。 而找到合用的爪牙,对于有权利的人来说,向来都只是时间问题。 一般来讲,有些颇有能力的人是值得拉拢成为自己势力当中的一部分的,而即便做不到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流逝,掌权者的性格也会让他找到意趣相投的下人。 无论是智慧的找到前者,还是在耗费不知多少光阴之后才发现后者,都将会对曾经欺负过她的人构成巨大的威胁。 身为一个奴婢,在这个逻辑当中永远处于不利的地位。 所以江德明也不好和郭皇后闹出太大的不愉快。 他帮皇帝赵祯说话就已经是最大功率的输出了。 只可惜赵祯并没有意识到江德明这个蒸汽机的功率低下,因此面对郭皇后的咄咄逼人,他也只能板起脸来,准备训斥上几句。 不过就在他弯腰准备起身的时候,却突然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件物什。 那是他在穿越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的另外一块玉佩。 他不知道这块玉佩和前几天发生的刺杀事件有关,也不知道李娘娘甚至专门跑到玉津园里去,亲眼确认了这块玉佩的确在他身上。 至于为什么留意到,那完全是因为这块玉佩和之前讨论的那块拥有一样的花纹。 他缓缓的拿起了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有错误的拿过刚才的那一块,认真的对比了一番。 周围的郭皇后和江德明等人当然也凑过去一起观察了一下。 于是他立刻就听见几个太监和宫女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唉!” 郭皇后简直不敢置信。 她拼手夺过刚才的那块玉佩,又拎起赵祯佩戴的那一块看了一遍,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赵祯身上的那块,当然是赵祯的贴身之物。 而能拿出一块与他贴身之物相仿佛的玉佩当做信物,那想来必然是故人无疑了。 这样一来争论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虽然赵祯仍然对这位故人没有印象,但就凭他心中的逆反心理以及郭皇后刚才的反对,他就要去看一看这个美人坯子,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主意一定,赵祯干脆自己钻进了被窝,浑然不理会其他的任何人。 这样的明知道自己赢了,虽然忍不住窃喜,但也不敢流露于外表,生怕引起皇后的恶感。 郭皇后则是没有继续言语,愣怔的站在那里,直到良久之后才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种世衡带着儿子离开了客栈,准备前往玉津园学堂报名。 与此同时,石延年也得到了皇帝的准信,让他去联络那魏王齐雄,显然是皇帝想要见一见那位姑娘了。 不过,既然是这种暗中幽会,自然不方便在人多嘴杂的地方。 无论是城里的某些客栈酒肆,还是人员流动逐渐增多的玉津园,似乎都不是上家之选。 好在,城南的皇庄多的是,随便找一个应该就不错。 为此他还专门向赵祯提的建议,当然也立即得到了认同。觉得一切都满意之后,石延年才终于像个媒婆一样,悠哉悠哉地找到了王齐雄这里。 王齐雄和他的家仆小厮,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无不心花怒放。 于是他们心急火燎的赶往城南,在玉津园南侧的一处山庄里附近停了下来。 这是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 但皇帝此时却没有来。 按照皇帝的想法,他是要一早就过来,甚至要暗中观察一下这位美女的长相。 但他刚赶到玉津园附近,就被另一件事情给耽搁了。 说来也是奇怪,今天对于玉津园和里面的所有学堂工坊来说,其实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按照白永安的计划,今天是最后一批学生入学考试的时间。 这批学生虽然被要求在十六岁以下,但白永安不知何故,突然在昨天临时宣布也接受二十岁左右的人报名。 因此,今天竟然还有不少人来补齐报考手续。 由于考试组织方本身也准备的不充分,因此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在赵祯准备入园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专门从洛阳跑来的青年人,正着急忙慌的和某个考试组织者大声争论着。 这名组织者是一名一赐,乐业人曾经是白永安的学生,现在则是他的助手。 不过这个家伙的汉语学的不太好,因此与人交流起来就难免有些吃力。 而且有些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他这边吃力,对方就自然着急,因此双方几乎是用抠脚的语气来处理这件事情。 赵祯当然不喜欢这个混乱的局面,但他又是年少秉性,便热血心肠的想要过去帮一把忙。 结果他刚凑过去,就被填了一半的报名表给吓了一跳。 表上的内容虽只有一半,但却包含一个让人震惊的名字。 这个人叫作种世衡。 是这位考生的父亲。 因为报考制度是刚刚建立不久的,因此只能笼统的模仿科举考试,当然他们是不方便和官方一模一样的,因此科举要求填写的三代家装,在他们这里,只要求填写老爹的名字和住址而已。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妨碍高中生赵祯找到《水浒传》里提到过的老种经略相公……的爷爷。 之所以向下差上三代人也没能躲过他的近视眼,在赵祯这里实际上是有一些个人原因的。 《水浒传》作为中学课外必读书目之一,书中角色数量极多,而且有许多偏门的幸事。 撇开扈三娘不论,这位在早先就已经出现的老种经略相公,也因为姓氏问题,早就被高中生赵祯关注过一次。 而在自媒体崛起之后。一些喜欢钩沉索隐的人,难免就在介绍种世衡及其后人的时候,顺手提一下水浒传里的两位经略相公,以便让自己的文章与读者更加贴近。 由此,赵祯对这一群姓种的家伙,以及西北地区那一群姓折的家伙,都是有着不少了解的。 所以,他才能一下子记起种世衡这个人。 而且既然已经发现了,那自然没有不去招揽一下的道理。 所以那位喇喇秧小姑娘,恐怕就要多等一会儿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1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三) 神州大地上空的太阳,应该是不由阿波罗和他的太阳马车牵引的,但这并不妨碍太阳沿着黄道继续前进。 时间也在他匆匆的脚步之下悄然离去。 王蔓藤和王齐雄已经等到了晌午,但还没有见到皇帝的身影,这让他们开始焦急起来,因为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时了两个时辰之久。 而在过去的两个时辰里,赵祯一直在和种家父子交谈——种古本应该进行的考试,被他直接免去,而这位还不满20岁的少年郎,很快又得到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去把他的父亲找来。 种古不是个喜欢言语的人,好在此次报考中立学堂的举动,是在他父亲疑虑支持下才进行的。 种世衡因而也为一次出现在了玉津园附近。 因此种古很快找到了种世衡,并把他带到了赵祯面前。 赵祯并没有向他们表露身份,不过种世衡毕竟已经在朝廷为官,因此还是一下子认出了当朝天子。 不过他也是个破势大体的,虽然认出来了,却也没有嚷着喊着上前来行礼,只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的提醒了一下:这地方并不适合用来讲话。 赵祯当然知道,这种补办报考手续的地方,确实不是个适合叙话的私密场合。 因此他带着种家父子,转悠进了自己平时训练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赵祯专用的,一些学生也会在这附近开展体育课程,不过今天因为考试的缘故,孩子们都被放了假,所以也没人跑过来打扰他们的对话。 不过地方虽然找得好,却架不住赵祯胸无锦绣,甚至都不知道该和这两位谈什么。 到最后,还是种世衡会说话。 “官家为小儿免去了入学考试,微臣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才是,” “这有什么?”赵祯呵呵地笑了起来。 玉津园这一亩三分地,可不像后宫那样被太后管的死死的,他要想做些什么还是颇为自由的。 但种世衡既然奉了李娘娘的命令前来卧底,加上李娘娘又怀疑小官家偷了他的传家法宝,因此这位老种经略相公的爷爷,当然是要为李娘娘试探一番的。 所以在感谢之后,种世衡有些开门见山的问道。 “只是,微臣不过一介八品杂官,按说是不会引起陛下注意的,可陛下却偏偏……” 这个问题有些直奔要害,因为赵祯不能承认自己是个穿越者,因此他无法解释《水浒传》那一大堆事情,所以他必须编个幌子蒙混过关才行。 好在身为穿越者,他并非对此全无准备。 “种卿家应该知道自家事,纵观我皇宋朝野,姓种的人家无非就那么三两个,而这个姓氏又较为特殊,寡人有些印象说起来也是难免的。” 这是大多数人在面临稀有姓氏的时候都会出现的情况,因此种世衡也很难分辨皇帝有没有撒谎。 但他的智慧,又岂是仅仅局限于此的。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陛下这番言语,倒是道进了人心常态,看来陛下也是十分早慧的。魏晨自出生以来四十余年,虽然见过不少天才神童,但在陛下这般年纪,就已经开始领悟人心的,还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种世衡的这番话语,在一开始夸赞的时候,就引起了小皇帝的注意。 此时他毕竟只有十六岁,正是对是心理学社会学之类的玩意儿,有个懵懂认知的时候,此时受到了明确的夸赞,哪有不心花怒放的道理? 但正是因为这份在意,赵祯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带进了种世衡的后半句话里。 听说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赵祯当然下意识的问道:“那人是谁?” “那人姓李,是个奇女子。”种世衡看到赵祯上套,立刻展开了自己的试探,“多年前,我与这位奇女子相识,据她说,她正是因为我这幸事特殊才特别留意我的。” “哦……” 赵祯应了一声,诚如种世衡说的那样类似的情况有很多,既然如此,那么他这番描述也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了,反正照真是不觉得有必要继续听下去。 然而种世衡却有一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功底。 “说起来,那位奇女子的聪慧可能不及陛下,但她的际遇却远非我等凡夫俗子能比。陛下富有万里,自然知道天下有多支姓种的人家,但那位奇女子之所以对在下的姓氏感兴趣,却是因为一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赵祯早就已经从刚才的情绪当中走出来了,因此没有顺着他的话去问什么书。 但种世衡却浑然没有建议这一点,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那本书叫《水浒传》,说的也是我大宋的事情,里面有一位经略相公就姓种……陛下!” 原本还在用正常语速说话的种世衡,在看到赵祯的反应之后,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句。 在远处巡视的卫士们,听到他这多少有些惊慌的嗓音,立刻就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皇帝当然并非全无情况,此时的高中生赵祯,正因为《水浒传》这三个字而变得惊惶失措。 虽然说,他已经知道这时空有很多穿越者,因此从别人那里听到《水浒传》之类的明朝小说,其实是不应该感到惊恐的。 但有些事情实在太过巧合。 遇到其他穿越者也就罢了,毕竟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可是偏偏这位穿越者却和他一样,都是通过《水浒传》留意到了种世衡这个人。 这就像是刚刚偷过东西的小偷,忽然听说有人用了他相同的偷盗技巧,在好久之前就已经得手过了一样。 面对这样的局面,谁要是不担心自己被戳穿,那那个人的心脏未免也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可能已经麻木不仁、良知泯灭的地步。 赵贞自忖不是那么无耻的人。 因此他当然会显得惊慌失措。 而这份惊慌失措也在他的身体上带来了一些反应,刚才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停顿了半秒,这让他不得不站起身来,不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同时也因此而引起来种世衡的担忧,所以才换来了那一声惊叫。 幸好他的脑子还是比较清楚的,毕竟刚才就完成了一次很好的欺骗,因此他现在准备故伎重施一下。 至于这次要编的幌子,虽然难度稍大一些,甚至需要把其他人牵扯起来,但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余光当中瞥见楚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朕没事,你们不用过来!” 他挥挥手对那些卫士们喊了一句,见他们还有些担心,甚至还又解释了一句,“只是起得着急了,有些岔了气,应该是不要紧的。” 那几个位置有些不知所措,为首之人甚至谨慎的说道:“官家,要不我们还是叫个御医来看一看吧。” “那也好,你去叫吧。记得一起把楚先生也叫过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要询问一下她。” 楚先生当然就是楚昭,而今天在玉津园当中的御医重视来监考的王惟一。 侍卫们当即就转身跑开,奔着这两个人的方向去了。 赵祯则是回过脸去对种世衡说道:“你说的这位奇女子,有可能是寡人正在找的奇人异士……你可还知道他的其他消息,比如她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营生?她以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引起你的注意,就像白永安先生那样……” 这下子,轮到种世衡的心跳漏掉一拍了。 皇帝在找所谓奇人异士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得整个汴京城沸沸扬扬。甚至京外的许多地方也已经知道。 为此皇帝还开出了很高的赏格,但种世衡总不能拿李娘娘去换取赏钱。 所以他只能信口道:“已经十多年不联系了,当时只知道他住在汴京,却不知道具体的地址,更不知道做什么营生,想来一个女子应该也和营生没多大关系……” 他说到这里,自觉不可避免的顿了一顿,而后才继续说道:“至于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这个我印象当中确实有一些官家,如果想知道的话,微臣倒是可以……” 恰恰在这个时候,王惟一和楚昭两个人都被叫了过来,楚昭其实就在附近,赵祯既然可以打眼看到,当然也不会有太多距离需要走。 王惟一的考场倒是离得稍远一些,但他毕竟是太医。自从入职以来就练出了一副好腿脚,所以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跑了过来。 赵祯看着气喘吁吁的王惟一,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一边说着自己没事,一边将手主动的伸了过去。 王惟一给他看了脉象,发现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就问道:“陛下刚才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又找到了一些线索……” “是关于那些什么奇人异士的吗?” 王惟一这个太医,竟然也已经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可见赵祯的这个癖好,已经到了何等广为人知的地步。 不过赵祯却全然不当回事,他只是说:“是啊。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什么收获了,所以难免兴奋了一些,只是身子可能有些不太争气,竟然在一时情急之下,险些……” 他一边撒的谎,一边观察着王惟一的神色,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这位老太医把他戳穿。 不过王惟一只是关切到的劝谏道:“陛下为国寻才,虽然是好事,但平时也要注意心绪,不能起伏太大,否则……” “否则就算是找到诸葛武侯那般的贤才,朕恐怕也无福消受了是吧?” 赵祯嘿嘿地笑了起来,既然王惟一没有看出来,那就索性跟他开个玩笑好了。 不过他这一句玩笑,却把王惟一给吓了一跳。 “是臣杞人忧天了。陛下年未若冠,说这些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没,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说着他转向楚昭,同时指的指旁边的种世衡,道,“他这里有些关于奇人异士的线索,虽然隔了十几年,但恐怕还是值得一查的。你和他交流一下,至少也要听一听那位奇人异士的某些言论,看看对我大宋有没有帮助,如果有的话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 这话把种世衡下了一跳。 看来他不能说一些太过有用的,要不然皇帝真有可能穷追猛打,直到找出李娘娘为止。 虽然说,他们两个早晚都得相见,但种世衡和李娘娘都认为这个时机的选择最好掌握在他们手中,因为他们如今掌握的力量,可以让他们了解比皇帝更多的事情。 基于此,他们选择的时机才是对皇帝最有利的。 那么现在,种世衡就只能找一些不轻不重的言论来搪塞一下了。 好在,这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至于他为什么不感到困难,说起来恐怕要从十多年前开始讲起,但其中的逻辑之简单,是可以让人忽略掉这个时间跨度的。 十多年前,李娘娘和心地都留意到了穿越者们的存在,甚至将其中的一批招揽过来,准备化为己用…… 既然要招揽,自然就需要有人了解一下它们的身世。 只不过这类机密的事情当然是由太监们负责的,毕竟他们才是皇帝最为信任的身边人。 只有一少部分时候,比如太监们忙不过来,才能给种世衡这样的外人才参与进去的机会。 不过记忆并参与的次数不多,种世衡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穿越者都拥有诸葛武侯那般的智慧与谋略,甚至碰到一个拥有一技之长,宛如白永安那样的人,都十分难得。 绝大部分穿越者,其实和宋朝的普通百姓一样,都没有多大的能耐。 而如今,他只需要将那些普通穿越者的某些话语,附会到刚才提到的那位奇女子身上,就可以完美的应付面前的这一切。 因此,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种世衡和楚昭的对话,成为了赵祯倾听的对象。 “有一次她喝醉了……”种世衡闭着眼睛,在赵祯等人的注视之下,一脸辛苦回忆的说,“突兀的提起了家乡的一些风物,比如电视、电脑,这些我都记得清楚……” 楚昭赶紧命人记录下来,又竖起耳朵继续听种世衡讲述。 “还有一次,他把我们皇宋称为北宋,说什么炒菜就是起源于我们北宋……其实她不知道,两晋时期就已经有类似的烹饪手艺了。” 楚昭一边听,一边忍不住手中流汗。 穿越小说害死人了,原来炒菜的工艺竟然这么早就出现了,亏她也一直认为,这门手艺最早出现在北宋。 反倒是高中生赵祯比较淡然,反正课本上也没说过炒菜手艺起源于北宋。 在此之前,他甚至下意识的认为:这门手艺就是黄帝炎帝之类的人物发明的。 当时正在看热闹的王惟一一个机灵,突然问道:“他就没有提到过南宋吗?” 这话让高中生响起了靖康之耻,也让楚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甚至忍不住转回脸去问道:“先生怎么会想起问南宋呢?是在哪里听说过吗?” 王惟一并不知道楚昭的在御药院的差事,因此也没有多少害怕的地方。 他淡定地回答说:“这有北就有男,比如我朝和北朝契丹,不就一直南北相称吗?” 称呼北面的辽国,也就是契丹为北朝,确实是宋朝朝野上下惯用的称呼。 不过,这个称呼好像还是从北边传过来的。 因此宋朝人即便面对什么陌生的称呼,也会下意识的用南这个方位来绑定自己,怎么着也不会被人称呼为北宋啊。 其实在场的许多人都感到有些奇怪,不过种世衡立刻用一句干净利索的“没有”终结了他们的各种猜测。 同时他又紧接着说起了其他的几件事情。 比如那位奇人异士的衣着比较怪异,他们的语言也和北宋官话不一样,不过有一些还是能够听懂的。 另外就是,他们经常会用到一些奇怪的词汇,有一些或许还能够理解,比如飞机——谁家的鸡还不能扑哧两下翅膀。 但有一些就无法理解了,比如洗衣机——确实没人见过老母鸡洗衣服。 说起这些陌生的词汇,在场众人显然都很有兴趣,种世衡也因而多提了两个,直到那个让赵祯和楚昭都不愿意听到的词汇出现—— ——穿越! “她还曾经说,她是穿越来的!” 种世衡淡然的陈述道。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2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四) 被人敲打着心中最深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 哪怕看上去只是误中而已,也无法让赵祯以此为借口安抚自己。 幸好他今天还有别的安排,而且他在这里已经耽搁两个时辰了——种世衡的回忆实在是漫长而没有效率,已经严重耽搁了他欣赏美女的绝佳时机。 因此他便起身向众人告辞,虽然身为皇帝,但这些礼数他倒是做得十分周全。 当然,这其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知道楚昭这个穿越者,要继续承受自己的那份痛苦。 为此他还特地将种世衡所带来的这些线索,全都拜托给了他去处理。 种世衡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让一个姑娘来处理他的事情。 不过他能编的谎话也已经编得差不多了。 再像挤牙膏一样又说出两条描述之后,种世衡不得不摆出一副坦白的驾驶说道:“剩下的实在是记不清了,能不能容我回去再想一想。” 楚昭倒像是个好说话的——实际上他心中就像是被解放了一样,说着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立刻回复道:“那就想起来再说,我平时就在玉津园里……” 说到后面的时候,楚昭自己都已经走出了很远。 种世衡有些胡疑的看了看那个姑娘,心中不知道又萌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往往是很重要的,要是有些事情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做了出来,往往就会出现今天一样的后果。 一来他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官家。 二来他也没有想到官家竟然会主动帮助他的儿子免除考试。 三来官家对他们一家的好感确实值得怀疑,因此他当然会想着做出一些试探。 四来,对于官家的试探并不算成功,虽然他一直觉得官家在隐藏些什么。但被隐藏的东西并不一定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因此他仍然拿不准皇帝究竟是不是已经了解到了那样法宝的秘密? 正相反的是皇帝的反手试探比他还要凶猛,甚至不得不让他说出了一大堆东西去圆自己的谎。 不过她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在皇帝面前挑明穿越这个概念,极有可能会加速皇帝整合先帝遗留下来的那支力量。 当然前提条件是,他知道纳智力量存在的话。 高中生赵祯知道什么呢? 他连那块与会究竟意味着什么都不得而知。 以他的穿越来说的话,虽然并不是典型的魂穿或者身穿,而是兼而有之,但这类奇怪的穿越,在他薄弱的世界认知当中,显然不会被立即认识到可能与其他的事物有关。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整个大宋都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即便是种世衡和李娘娘,如今也都不能确定,那块玉佩是否究竟起到了作用。 当然种世衡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确定这一点。 因为这个任务被李娘娘交给了喇喇秧。 喇喇秧和他的哥哥王齐雄,现在还处于漫长的等待当中,但被动而又尴尬的境地,当然不能意简单的视为弱小和无能。 至少,王蔓藤确实掌握着种世衡都不知道的秘密。 种世衡确实是李娘娘的心腹不错,但李娘娘的心腹有很多,手段更是不计其数。 而其中有那么一些,就用在了改变她王蔓藤的命运上。 他们嘉州王家之所以能够与李娘娘结缘,泰半原因正是出自那件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已经过去两年了。 当时,王蔓藤作为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受到了皇帝赵祯的关注。 加之当时正在选后,因此赵祯就想把他立为皇后。 然而太后刘娥并不同意,反而将立了郭氏为后,甚至为了弥补皇帝,还专门将同样漂亮的张美人也请进了后宫。 但至于她王蔓藤,作为太后敲打皇帝的牺牲品,不但被排斥在了皇后的备选名额之外,还被太后钦点嫁给她的侄子刘从德。 这是一种什么行为? 夺皇帝儿子之所爱,满足自己的侄子——对于皇帝赵祯来说,这毫无疑问是夺妻之恨。 然而这对于王蔓藤来说,俨然就像是宿命一般。 不过,就在太后的旨意即将下达的时候,宫中却突然发生了一些变故,某位应该在巩县看守定陵的太妃,突然派人传信给了太后刘娥,虽然不知道信件的内容,但王蔓藤却因此得救。 不必嫁给刘从德的王蔓藤非常高兴,说起来赵祯毕竟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比起刘从德要更讨她欢心一些。 但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那次风波似乎要落下帷幕的时候,李娘娘派人把他们一家接到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那是一处被内军巡院严格控制起来的庄子。 而内军巡院这个衙门,虽然名义上负责开封城的巡逻捕盗,但他们也拥有着诸多神秘的职权。 某些高中生可能不会想到的是当权者为了隐藏自己的目的,往往会将一些特殊的职能掺进一些看似平常的衙门里。 唐朝的丽景门和不良人,大体就是这么来的。 甚至有人认为,就连都水监也有着类似特务机关的职能。 而在大宋,皇城司无疑就是这类衙门的代表。 但内军巡院当中的某些机构,其实比起他们来也是不遑多让的。 比如先帝侦缉穿越者的职能,就是通过内军巡院里的一个神秘组织实现的。 当然,两年前的王蔓藤还不知道这一点。 甚至,她恨不能永远都不知道这一点。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她已经被发展成为那个组织的一员,而在加入组织之后,她所受到的各种训练,断然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被选中,至今也仍然有着许多疑点。 但她确实是在里面看到了许多穿越者的悲惨下场。 是的,在先帝也就是宋真宗的管束之下,那些人的下场大部分都很悲惨。 有的人被严刑拷打,有的人被罚作苦役,有的人干脆就被用来消遣娱乐。 想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不踏上这一趟穿越之旅。 就如同她王蔓藤不愿意加入那个神秘的组织一样。 可惜,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们来选择。 比如她王蔓藤自己的命运。 他们正在等待的赵祯,就是他王蔓藤命运的转折点。 李娘娘似乎特别想要满足官家的愿望,为此他不但顶撞了太后的意图,不但保住了她王蔓藤的贞洁,还试图将她培养成取悦关键的工具。 是的,王蔓藤在那个神秘组织当中所受的训练,有很多就是如何服侍赵祯的法子。 而这一点,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毫无疑问是残酷的。 但在皇权面前,甚至在普通民间的某些有势力的人那里,这种残酷早就已经存在了。 在有人站出来改变它之前,有些事情或许只能听天由命。 而这一命数,在迟到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还是到来了。 远处,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正缓步向他们走来。 王蔓藤认得,那就是当今的官家赵祯。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3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五) 赵祯的脚步十分匆忙,仿佛唯有这样,才能避免他心中的惊骇与彷徨。 不过正因为他走的太快了,竟然没有看到等在路边的王齐雄兄妹。 幸好他的身后还跟着江德明,这家伙当年是见过王蔓藤的,只是事先他也没有猜到,用那块玉佩当做信物的所谓故人,竟然会是这个小妮子。, 不过他也不知道官家为什么会没有看到她,当年官家和是很喜欢他她的。 为此甚至还和太后大吵一架。 结果太后险些将这个小妮子次给了侄子刘从德。 要是那样的话,皇帝就不知道该去哪里哭了。 但是皇帝背后的那个女人实在太过强大了,竟然只用一封小小的书信,就让刘太后打消了原有的念头。 也不知道那个妖孽一样的女人究竟使用了怎样的手法。 当年先帝就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就连一直非常受宠的刘太后都无法与他正面匹敌,甚至一度传出了先帝要立她为皇后的说法。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 听宫里的某些老人说,是因为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 不过那件离奇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到现在也没人能够说个详细出来。 总之,围绕在那个女人身上的许多神秘光环,是保着官家仍然能够得到这个小妮子的重要原因。 在这样不可逆的力量面前,他江德明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 即便他是太后的人,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皇帝亲政之后,自己的位置究竟该摆在哪里。 出于这样的顾虑,江德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赵祯。 “官家。”他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赵祯立刻转过身子,将自己从刚才的彷徨当中转了出来。 他回头看向江德明,却见对方正探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路边的某个茶摊子。 茶摊子上,有一个十四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用她的明眸皓睐面对着自己。 他一下子心都化了。 “绣珑,原来是你啊,怪不得你会有和我一样的贴身玉佩。” 高中生的记忆里当然是有她的,甚至还有当时发生的许多事情,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想通玉佩的事情而已。 甚至江德明也没有想透这一点。 而且老太监也很讨厌皇帝的称呼,那个小妮子不是叫王蔓藤吗?为什么皇帝总喜欢用另外一个名字称呼她呢? 不过名字或许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为什么又找到了官家? 当年的风波还没有完全退去,因为刘从德对这个例子仍然还心心念念。 这是那件事情之后,这个小妮子不知道得到了何人的庇护,竟然凭空消失一般的失去了联络。 直到今天,小妮子才重新回到了他这个大貂珰的世界当中。 说起来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猫腻的。 甚至江德明觉得自己已经够到了某个隐秘的答案。 可那是什么呢? 这种冥冥之中的存在最是让人恼火。总觉得距离他只有咫尺之近,却就是看不清其中的真面目。 而就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高中生也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快步走向那个年轻漂亮的美女。 女娃或许是真的很思念赵祯,竟然直接投向了他的怀抱。 这一幕看得老太监目瞪口呆。 但王齐雄却泰然自若,他甚至有那闲情逸致,招呼茶摊子的伙计转过身去。 江德明也跟着转过眼去,仿佛他在这一刻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士大夫,本着非礼勿视之类的原则,做出了一个体面君子该做的事情。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过脸去的那一刹那,刚才还一直犹豫的问题,突然在灵光一闪之后找到了答案。 “我说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原来这附近就是静渊庄啊。” 说起来,静渊庄这个答案和玉津园也有一定的关系,原本玉津园的面积就足够大了,而且这座皇家园林里还有天子私田,按说旁边就不需要再有其他的皇家农庄了。 但是那位神秘的女人,却用他的邪魅妖术,蛊惑先帝在这里建了这样一座庄子。 那大概是差不多六七年前的样子。 说起来,一座庄子而已,原本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而且更吊诡的是,在大宋的皇庄序列当中,拥有相同名字的还有好几座。 但这个庄子却偏偏因为那个女人而有了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甚至有了许多让人震惊的传说。 虽然这些传说大部分只流传在恭敬之中,因为宫墙之外的那些人,大部分只关心和自己生活密切相关的流言蜚语,而那些传说当中所发生的事情,足以匪夷所思的骇人听闻的地步,既然是骇人听闻的,那自然就是和实际生活无关的——其中之一,就包括神仙下凡之类的事情。 当然真正的情况是没有人见过的,因此有人怀疑,侵略者可能已经被灭口。 在这种情况之下,江德明在每次念叨起这个地方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心惊胆战的感觉。 因为诚如那些宫禁传说一样,有很多大事件,包括最终导致她没有成为皇后的那件大事,都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江德明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很快就获得了一个探索其中奥妙的机会。 因为,赵祯在和那个叫什么王蔓藤的小妮子嘘寒问暖了一阵之后,竟然就手挽着手向附近的净渊庄走了过去。 老太监是何其聪明的人物,当下就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只是大白天的没羞没臊,传出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话。 话说御史台的那些个太后爪牙们……肯定会抓住这个时机进行劝诫的。 然而就在他这样盘算的时候,整个人却都被一股怪力给转了出去,当他转过脸去定睛一看的时候,才发现王齐雄正拉着他走进静渊庄当中。 这让江德明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躲远一些呢?要是太后的那些爪衙们真的出手,他这个今天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又岂能会幸免? 但王齐雄流露出来的那种不由分说的蛮力劲儿,分明就是想把他赢一起拉下水去。 虽然他不相信这个小家伙有这样的聪明才智,但他现在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了,至少不能冒险成为泄密的那一个人。 当然,倘若是花在太后面前的话,他还是有把握将自己漂白干净,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受惩罚的,将赵祯的件事情抖露出去。 可这里毕竟是静渊山庄,他也害怕那个神秘的女人再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因此他或许还应该继续等待一段时间,至少要看看风向在。 但小皇帝恐怕已经不用看风向了。 就在进入静渊庄之后不久,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就从一间偏房里传了出来。 江德明瞥了一眼那间明显漏雨的偏旁,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道还好天公作美,要不然两只落汤鸡恐怕都不知道在哪里下蛋。 高中生赵祯自从来到宋朝并穿越成皇帝之后,其实就一直没有断过女人,宫里的宫女已经有不少被他宠幸过。 但今天,当王蔓藤的雪白身子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来可以如此的销魂。 因此他在这里折腾了一个时辰之久。 以他这具十六岁的身体而言,这样的输出功率已经难能可贵。 而那为王蔓藤,在一个时辰之后干脆就走不了路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庄皇帝,怎样在这里杀花能够难得住,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回城里去,从皇宫里叫来了一批嬷嬷宫女,处理善后事宜。 而有趣的是,在这一整个过程当中,王齐雄都干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出来之后的赵祯,忍不住观察了一下这位实质上的大舅哥,对于他刚才的表现,显然流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情。 至于站在他旁边,从始至终保持着老僧入定一般的江德明,赵祯也是极为满意的。 然而更让他满意的还在后面。 江德明一看到赵祯出来,就忍不住直接走过去,用属于一个太监的立场劝说道:“陛下,这小女子不讨太后喜欢,你恐怕无法把他带回宫里去啊。” 这个倒是赵祯没有想到的。 所以说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赵祯,对这个女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情愫可言。 但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值得怜香惜玉的,至少对于这个偶尔成为了皇帝,一时之间还没有找到人生价值的高中生来说是这样的。 但不管怎么说,即便他再无知,也不可能平白地占了人家便宜。 既然无法带回到宫里去的话,那么必须得找一个地方安置。 不过他才穿越到这里一个多月,对于汴京城的一切还不算太熟悉。因此只能询问江德明:“那你觉得放在哪里合适?” “不如就放在这静渊庄里吧。” 赵祯扭头看了一眼这座皇庄,摇摇头说道:“看上去有几年没有修缮了呀。” 江德明还想抽空来看一下这里究竟有什么宝贝,自然不能失去皇帝女人这个由头。 因此她干脆利落地说:“那就修缮一下。”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4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六) 云收雨歇之后,天空似乎也变得更晴朗了。 收整衣衫之后的王蔓藤,因为行走有些不便,只好在了那u间偏房里。 由于这座山庄里的人并不多,因此赵祯与人谈话的声音,从外面清晰的传了进来。 按照他们王家原本的假设,她在这一番折腾之后,是应该可以顺利的入住后宫的。 虽然后宫当中还有一个可怕的郭皇后,更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刘太后。但想要踏上这条富贵路,他们玩家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可是听赵祯的话语,后宫那个危险的地方,看上去要与她无缘了。 皇帝似乎想把她安置在这座农庄之中。 为此才需要修缮这座已经有些破损的庄子。 话说这座庄子确实有点年久失修的意思了,光是这座偏房上的瓦片,就已经有很多都不见了。 抬头看上去的时候,那明亮的天光就会顺着缝隙洒下来,甚至在刚才与官家云雨的时候,王蔓藤就在羞恼的盯着那一处处的缝隙在看。 只是不知道赵祯是不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她如今也都是赵真的人了。 年轻的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和江德明简单的对话之后,他就走了回来,轻轻地坐在床边,拉着王蔓藤的手,低声耳语起来。 “这几天,你先找个客栈委屈一下。我刚才打听过了,这庄子是六七年前才盖起来的,只是因为没有人长住在这里,所以才有些荒废了。” 王蔓藤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屋顶上的那架势,荒废六七年恐怕达不到那种地步。 但官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她来汴京之前,父亲王蒙正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她也清楚,父亲之所以会这样想,完全是因为李娘娘把她视为官家的囊中之物,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这种我觉得霸气,与李娘娘来说,自然是试毒情深,但对于外人来说,她越是如此就越意味着那条富贵之路的存在。 所以,她王蔓藤才会得到那样的叮嘱。 可是,她其实也是不想的。 虽然没有人知道其中缘由。 但反过来讲,似乎也没有人有义务知道这其中的情由。 对于他这样的女子来说,大部分事情都需要他自己去承受。 好在,赵祯也勉强算是个暖心人,至少他还懂得嘘寒问暖。 当然,嘘寒问暖之外,赵祯也并非别无所求。 除了所有男人都缠着那部分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对赵祯来说格外具有意义。 因此王蔓藤就听到了今天最为重要的一句对话。 “对了,你那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说起来,我们都已经两年不见了,我还以为你都已经把我给忘了呢,没想到你反而有了一块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以前的时候我也从来没见过……” 王蔓藤笑了。 “官家不知道也是正常,因为这块玉佩是一部位贵人送给我的,而这位贵人与官家是颇有缘分的,只是官家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她这话是为之后的某些行动做些铺垫。 当然那个行动不是她策划的,而是李娘娘策划的,他只不过是这个行动当中的一环而已。 李娘娘的这个策划,对于只有十几岁的王蔓藤来说,可谓是恢弘而又缜密,甚至李娘娘都猜对了赵祯接下来的反应。 只见这位年少的官家好奇的问道:“那位贵人是谁呀?怎么又会有和我一样的玉佩呢?” “官家到时候自然会知晓,现在嘛,天机不可泄露,以免误了大事。” 王蔓藤按照李娘娘的吩咐,在赵祯面前卖了个关子。 虽然赵祯立刻摆出一副还要追问的神情,但王蔓藤已经铁了心不准备再说什么了。 因为她知道李娘娘的那个计划,对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甚至可以说关乎到她未来的富贵。 所以她是不敢让那个计划恒生出任何质检的。 赵祯又尝试着问了两遍,但见对方死活不肯开口,也只好偃旗息鼓。 加上他们两个已经有两年不见,彼此之间的思念可以让他们找出更多的话题来,而不是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于是赵祯就从王蔓藤那里听说了他在嘉州老家的情况,而他自己也说了,这些年来的一些事情,尤其是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忙碌的学堂事宜。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蔓藤问出了一个很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官家为什么会想起办学呢?” 赵祯心中微微一惊。 办学并不是穿越者特有的技能,古代办学的人多了去了,但它之所以会想起办学,确实是受到了一些穿越小说的影响。 撇开白勇安的思路不谈,一旦学堂建立起来,而又有白白永安这个穿越者任教,那么很多千年之后的学说,都可以借助他的言传身教,让宋朝人知晓。 这对于宋朝人来说,当然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而白永安本身,也是曾经想到并主动提出过这一点的。 光是这一条,其实就足够拿出来应对王蔓藤的学问了。 但赵祯今天偏偏有些多疑,毕竟前不久刚刚经历了种世衡那件事——一个和穿越者打过交道的土著,尽量从那位为人疏阔的同行那里,直接听到了穿越这两个字。 要知道,就连他这个皇帝也只敢用奇人异士来代指穿越者。 况且,在那之前的重视衡,还提及了自己知道他的原因,并且刚好和曾经的那位穿越者同行一模一样。 这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赵祯当然是担心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要不是什么破绽都没露出去,心智种世衡就算是有什么怀疑,也不可能拿到把柄,最多也只可能是做出了试探而已,况且他还真的有可能接触过穿越者,至少这个可能到现在为止也不能排除——要不然,赵祯恐怕早就已经将种世衡杀人灭口了。 但赵祯心中惊骇却是真的。 因此在别人又一次摸到自己心弦的时候,他难免就有些发虚。 好在这个问题确实不难回答。 因此他就如同刚才分析的那样,信口回答说:“那是白先生的提议。我觉得皇宋子民能够学到他的学问,恐怕也是不错的,因此就答应了下来。” 王蔓藤垂下的首去不再多加言语。 这个答案也没有超过李娘娘的预计。 没错,刚才的那个问题也是李娘娘让她问的,只不过她本身也很想知道而已。 李娘娘一直认为,在官家偷走他的那块传世法宝之后,或许已经在不经意之间学会了如何使用,那么就会有一番奇遇落在她的身上。 在那种情况之下,官家或许就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官家,而是一个拥有更广阔视野的博学者——这三个字是李娘娘亲口说的, 只是王蔓藤一直觉得,李娘娘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是十分不自然的,或许他还有什么重要的秘密隐瞒着自己。 毕竟,他们王家只不过是李娘娘手中的棋子而已。 说起来,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在李娘娘那里挂上了名号,虽然一直被娘娘惦记,但却总感觉自己是摆不上台面的鹌鹑蛋。 但他们是得罪不起李娘娘的,即便那只是一个正在守陵的太妃而已,但正是这样的人物,竟然可以仅用一封书信,就把她王蔓藤从太后那里救了下来。 如今,他们家在那种积威之下,甚至已经熟悉了怎样才能配合李娘娘行事? 面前的这位官家,虽然贵为天下之主,但在李宁年看来,恐怕也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赵祯当然不知王蔓藤的心里竟然还转悠着如此多的心思。 加上他刚才又被人叩击了一下心弦,自然忍不住要多问下一句。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奴家也想着……去报考一下来着……” 这也是李娘娘帮他设定的对话,只是她说出来之后,已经不自觉地声如蚊鸣,一下子就勾起了赵祯的怜悯之心,继而也超出了李彦良的预料。 赵祯当然不会介意她到学堂里去读书,以他这个高中生来自千年之后的价值观念来讲,男女平等而有各自自由,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事情。 然而他却很快意识到,在这个封建时代,女子仍然不适合抛头露面。 即便他们可以去大相国寺上香,也可以在春天的时候出外郊游,甚至可以在傍晚时分,与心爱的人携手漫步于天街之上,但出外求学这件事,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有些抵触的。 至少,在如今的学堂当中,女学生的数量就远不如千年之后那么高。 尤其是年龄偏大的那两个组别,更是招收不到几个女孩子。 像王蔓藤这种已经超龄的女孩儿,原本也不适合到那里去。 万一再让哪个不懂事的平民小伙给拐带走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因此他对此的回应是:“你还是安心住在山庄里吧,学堂里的课业,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她们送一套课本出来,你在这里应该也是能自学的。至于学堂……” 王蔓藤没有想到,赵祯的回答竟然趋向于保守。 按照李娘娘的预测,如果赵祯这样回答的话,那么他应该是还没有受到穿越者的太多影响。 至于她应该对此做出的回应,那当然是要按照皇帝的心思走了。 “奴家其实也不是什么上进好学之人,只是好奇那里面的课程罢了。课本什么的,即便是弄了来,可能也是浪费。不如官家就索性省了吧……” “那怎么能行,难得你有个要求,我一定尽可能的满足你。只是学堂正在建设初期,人员比较混乱……” 赵祯正在那里表达着浓浓的爱意,顺便给自己的私心找一下借口。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中立学堂,正在召开一次难以察觉的碰头会议。 罗崇勋躲在一个犄角旮旯里,通过一个狗洞,得到了楚昭命人做下的一系列记录。 楚昭既然受他之邀,在御药院里挂了一份儿差事,自然在得到种世衡的情报之后,不忘给这位大太监抄上一份。 幸好玉津园里也不缺太监! 因此她随便拖了个人带了句话,便把这位大太监从宫里召唤了过来。 这位大太监并没有多少处理机密事务的经验,甚至到现在为止,他都还在忙着找感觉。 到了玉津园之后,为了能够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他甚至画蛇添足地要求楚昭,隔着一道墙与他传递消息。 不过这个老太监很快就后悔了。 什么电视、电脑,还有那个“穿越”,都是他之前没有听说过的词语。 考虑到白永安也经常说出一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词汇,罗崇勋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可能摸到了一条大鱼。 因此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宫中,准备调集人手好好与种世衡交谈一番。 当然交谈手段当中,很可能还包含大刑伺候。 虽然楚昭是一直反对罗崇勋这么做的,而且她对种世衡的观感也很不错,何况那家伙只不过是个报考学生的家长而已,因此她并不希望太监们对他施以酷刑。 但是太监们现在还没有养成听他劝说的好习惯,所以在履行完自己的职责之后,楚昭也只能默默的在心中为董事长祈福。 然而罗重庆的办事水平可能实在是太差了,在心急火燎的赶回皇宫,从不同的岗位、住处,以及太监们经常去喝酒聊天的茶楼里找出自己的心腹之后,傍晚的夕阳以及将整个汴京城都笼罩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他罗崇勋在寻找奇人方面有所发现的消息,早就已经惊动了皇宫里的各方势力。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5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七)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两声略带惊恐的禀报,同时出现在皇宫的不同地方。 当然他们彼此之间是没有听到对方的。 前一声是一个小太监报案给刘太后听的,而后一声则是黑衣老宦官接到了跟班的禀报。 小太监向太后禀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来自罗崇勋的,另外一个是皇帝的。 太后对罗崇勋的事情不感兴趣,另外一件事情才是他关心的。 年轻的皇帝竟然在外面睡了一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子还是她最不喜欢的那个小妮子。 这让她大发雷霆,几乎都有出攻将小皇帝捉回来。 而黑衣老宦官那里得知的消息却和种世衡有关,这个家伙竟然将穿越二字当着官家的面说了出来。 这让他惊恐莫名,弄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此只好亲自出宫,准备和种世衡谈上一谈。 他是认识种世衡的。 毕竟当年曾经在一起共事过。 甚至就连刘太后也是知道他和种世衡的。 某种程度上,当年他们也算是朝夕相处,虽然时间并不长。 但在刘太后的认知当中,他本人倒是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病逝了,而且死的还很惨。 至于皇宫当中是否有某股隐秘的力量存在,刘太后肯定是有所觉察的,但绝对不会和他联系在一起。 至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 但很快,刘太后就拥有了一个直面神秘力量的机会。 由于两拨人同时出宫,而太后先行一步,却因为排场浩大而速度缓慢,所以黑衣老宦官不得不带着自己的手下,从刘太后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旁边迅速通过。 这一行人一身黑衣黑甲,又用面具遮住脸部,一副神秘的样子,而且还携带着武器,看上去神秘而又严肃,似乎凛然不可侵犯。 就连负责保护太后的那些侍卫们,也在看到他们之后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们快跑出宫门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拔出腰刀大喊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经过侍卫这么一喊,就连刘太后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 光是那股披肩直锐的气势,隐隐然透着杀气的阵仗,就足够让刘太后感到惊恐了。 因此,她立刻颤着声呼喊起来:“前面的是什么人,因何如此大胆,竟然敢在吾面前披肩直锐……” 在宋代。掌权的皇帝或太后面前携带刀剑,仍然属于大不敬的罪名,甚至脱不了谋反的嫌疑。 因此除了皇帝特许的带御器械之外,其他人是不允许这么放肆的。 但今天刘太后却偏偏见到了一批人这样。 这又让她如何不感到惊恐? 甚至,周围的侍卫们都从太后惊恐的声音当中听出了此类缘由,因此他们纷纷拔刀出鞘,并且逼近了那群黑衣黑甲的人。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群黑甲人的首领,竟然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们。 侍卫们看得清楚,这人身高虽然五尺有余,而且全身照在黑衣之下,但怎么看都有些老态,虽然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有些地位,但同样也意味着这家伙的战力恐怕不高。 一个已经老态龙钟中的人,怎么敢和他们这群班直侍卫对峙。 所谓班直侍卫,乃是宋代御前当值的禁卫军。分行门班、殿前左班、殿前右班、内殿直班、金枪班、银枪班、弓箭班等二十四班,总称诸班直。 而传统上认为应该只手皇宫的禁军,在宋朝则是对正规军的泛指。 出现这种现象,当然是为了提高士兵们的精神待遇,仿佛他们个个都是天子亲兵一般。 当然在实际上,只有班直侍卫才可以拥有此等地位。 而且和其他朝代一样,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因此他们是不惧怕这帮神秘存在的。 然而那位排众而出的黑衣首领,却远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见这位首领探手伸向自己的宽大袖袍,不多时就将一封紧紧包裹的物什取了出来。 那首领没有打开这个包裹,只是简简单单的举起来,对在场的班直侍卫和太监宫女们吼道:“奉先帝遗诏,出宫侦缉反叛,左右勿得惊诧……” 班直侍卫们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有些惊疑不定,先帝已经去世了五六年之久,怎么还会有遗诏留存于世间? 更何况,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怎么打仗了。就算是有叛乱,也只可能发生在边境地带,比如说十几年前的西夏李继迁叛乱,可是边境的叛乱怎么需要从宫里抽调人手。 虽然兹事体大,而且事关先帝名誉,一众班级侍卫们都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贸然出声,以免冒失的犯下什么过错,连累到家中父老。 但还是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毕竟他们做的就是这种活计,有些事情虽然看上去大义凛然,但有可能只是一戳就破的幌子而已。 尤其是和皇权有关的东西,最容易出现的情况就是拉大旗作虎皮。 虽说平时只是一些小人物拿着鸡毛当令箭,作威作福而已,但现在这种情况,好像和那种所谓的平时也没多大区别。 于是有人立刻嚷嚷起来,让那位黑衣首领打开包裹,想要看一下遗诏的真伪。 然而黑衣老者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越过在场众人,直视着不远处的太后,忽然冷声道:“刘娘子,这封遗诏上,还写着让您权同处分军国重事呢。” 刘娥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先帝遗诏的具体内容。 除了让赵祯登基,又让她垂帘听政之外,先帝遗诏的内容还包括其他许多项,但只有一项是可能与面前这帮人有关的。 而那一项内容是不允许公之于外的。 “你们是怀王堂的人?” 突兀的,太后提到了从没人听说过的三个字。 一种班直侍卫们虽然仍有犹疑,但他们为皇家办事,自然知道皇家有很多秘密。 没有听说过的字词,自然就代表着一个秘密。 虽然他们猜不透这个怀王究竟指的是哪位大王,亦或者是历史上的某位贤君明主,但那位黑衣老者的表态,却很快坐实了他们的推测。 只见黑衣老者微微弯腰,拱手致礼之后,沉稳的回答道: “正是!” 刘太后道歉了一口凉气。 先帝驾崩确实已经有五六年了,而在这五六年里,他一直在寻找遗诏上所提到过的怀王堂。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种寻找一直都是无果而终。 可能是这些人长得实在太深了。 可这又带来了一个新的疑问。这群人又是为了什么结束了隐藏,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可这个问题是不方便问出口的,因为它牵扯到先帝的某些部署。 而先帝在这方面的部署,向来都是瞒着她的。 谁知道直接问出来之后,会不会犯了先帝的什么忌讳? 所以沉吟良久之后,刘太后最终只为了这样一句话:“尔等此行是欲往何处啊?” 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 但是黑衣老宦官却不想回答。 他不觉得老太后有必要知道这些内容。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落了太后的面子。 那样的话似乎是给太后留下了出手的把柄。 因此他只好对太后说道:“是去玉津园附近。” 老太后心中一个激灵。 他也是要去玉津园附近的。 不过他可不是去什么平叛,而是去把小皇帝捉回宫里来。 然而这更加显得这一巧合十分荒谬。 荒谬到老太后不得不多想一些原因的地步。 然而她再怎么能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在深宫之中,猜测的外面的皇帝究竟有怎样的际遇? 因此她最终还是不甘的放弃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老皇冠可以带着他的人继续前进。 而她本身,却不想再往外面跑了。 “我们回去吧。” 太后叹了一口气。 左右有人问:“我们不去请陛下回宫了吗?” 太后白了那人一眼,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知道怀王堂是做什么的吗?” 对方立刻被吓得一个激灵。 怀王堂是做什么的?从这群人听到这三个字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暗暗的思考,只是这种思考基本上都是没有意义的,毕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世界观的广度不够,并不能凭借主观想象来弥补,因此瞎琢磨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根据那位黑衣老宦官所说出的话,怀王堂的作用应该和平叛有关,而平叛这等大事,绝对不是他们这群小人物可以随便议论的。 所以被太后问到了,那人才会吓得不敢说话。至于剩下的太监宫女和班直侍卫,当然也在相同的原因之下,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只有阎文应凭借太后多年的宠爱,壮着胆子替他们问了这样一句。 “可是这成品事件哪里来的叛乱啊?” “切。”太后竟然冷笑了一声,神态之中,竟然包含着不屑和不满。 因为应该知道太后可能是不想细说,他当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多问,然而太后似乎是对这件事积怨已久,因此颇有一些不吐不快的意思。 所以一些距离他比较近的人就和阎维英一样有幸,听到了太后揭露出来的重大秘密。 “那是先帝认定的叛乱而已。” “啊!” 先帝认定的叛乱。 这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用“而已”这两个语助词来结尾呢? 这好像是对先帝的不尊重吧。 一众班直侍卫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人低声讨论起来,然而却换来了阎文应怒不可遏的凝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6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八) 其实黑衣老宦官也没有想到,在出宫的路上竟然会碰到太后娘娘。 他虽然也听说了皇帝在外面的荒唐事,但却没有料到,太后竟然会如此雷霆震怒,竟然想着要亲自出宫将皇帝捉回来。 不过幸好让自己给撞见了。 要不然太后与皇帝之间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极其恶劣的事情,传到外面去,肯定又变成了皇帝的不孝。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皇帝不再像上次那样占理。 但他既然把先帝遗诏穿在身上,自然是存了到现场去保护小皇帝的想法,至于具体是什么方法,又准备出卖掉哪个混蛋,那倒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不过现在那些房子都用不上了。 谁让他也没有想到,半路上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老宦官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后的车架队伍,发现他们已经调头回返了,脸上的表情便不自觉的流露出欢喜来。 当然他也知道皇帝的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一旦被朝中,大臣们知道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在朝堂上谈和劝谏。 到时候刘太后如果还想动手,肯定还能给皇帝一个不大不小的难堪。 然后当然就是打着为皇帝着想的名义,限制他在某些事情上的作为。 当然这样的逻辑很有可能也无法实质上带给皇帝以重创,因为包括王成和张知白在内的朝廷大臣,可以转念就要求皇帝在政务上多费些心思,以免荒废了光阴。 可太后是肯定不愿意看到皇帝在政务上指手画脚的,但朝臣们当中早就已经有人希望皇帝能够亲政了。 毕竟皇帝已经十六岁了,而这正是一个亲政的年纪。 不过,让皇帝接触政务的提议,自然是直指太后的利益所在,那样的话说不得就会加剧双方的矛盾。 在没有一击致胜的把握之前,类似的行动恐怕是不明智的。 所以有些事情恐怕还是要做的。 这是他心中本来就有多套预案,并非非得出卖掉哪个混蛋才能够达成目的。而太后既然不再执着于捉回皇帝,那么玉津园那边的事情,就有了不少回旋的余地。 毕竟没有太后在场的情况之下,能做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老宦官这样想着,身上的动作确实没有慢下来,不多时就带领着手下们飞速的赶到了玉津园。 有意思的是,罗崇勋竟然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玉津园,他显然没有从皇宫的南门也就是宣德门出来,因此也没有遇到太厚和黑衣老宦官。 但这家伙也带了不少人,甚至一到玉津园就把那个叫做种世衡那家伙控制了起来。 这家伙一脸阴笑着威胁着种世衡:“听说你对那些奇人异士们非常了解。咱家正好想和你谈谈他们的事情呢。” 说着他一挥手,便有十几个人冲了上去,把种世衡团团包围了起来。 种世衡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到那十几人围上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略带惊慌的一句:“某家可是朝廷命官,尔等要是想拿我,恐怕需要……” “需要你大爷,我是御药院的罗崇勋,奉了官家的旨意,寻找一切和奇人异士相关的线索。” 种世衡当然听说过罗崇勋的名字,说起来这个太监原本只不过是个忠诚的人物,但正是因为寻找奇人异士这件事情,皇帝才专门把他提拔到了御药院去做事。 御药院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能待的地方,那几乎就是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最为看重的一块肥肉,在那里做事的都是皇帝的绝对心腹。 不过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疑问。 他种世衡虽然是个芝麻小官,但就在前不久,他还和官家见了一面。 这群官家的爪牙恐怕还不知道这一点,要不然的话断然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因此他立刻撞起胆子来,一改刚才的慌张,突然向罗成鑫大声喝道:“押班恐怕有所不知!几个时辰之前,下官刚刚和官家讨论过那些奇人异事的事情,而且地点就在这里。如今押班却要把我捉去,不知是以为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来讨好皇帝。但我可要好心提醒押班一句,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官家了。一般如果想耽误陛下的时间,那尽管审问我就是。” 这话让罗崇勋一阵无语。 他当然知道宗室和官家进行过讨论,楚昭交给他的那份记录就是那个时候做出来的。 但他同样也知道官家其实并没有把所有的话听完,就在半途中离开了。 至于官家去了哪里,罗崇勋也已经得到消息,看来那个废弃的静渊庄说不得就要被重新启用了。 不过那零食和他的差事没有什么关系,眼下种世衡的事情才是他最为关心的。 他罗崇勋是何等的急功近利,因为种世衡说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时隔十年换成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在这位老太监眼里,这些记不清楚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意味着更多的功劳。 所以他是来给种植棚长一下记性的。 十年过去了,有些事情或许是真的忘了,但有些事情也是肯定能够再想起来的。 与其等着他想起来,还不如提醒他想起来。 左右只是一个小官而已。 因此他才冲过来,试图将种世衡给捉走。 但种世衡是肯定不会就犯的。 他已经拉开架势,要和罗崇勋的这十几个人比划一番。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要动手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 罗崇勋立刻循声望去,他要知道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破坏自己的好事。 然而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二三十个黑衣黑甲的神秘人。他们无不披肩直锐。手握刀枪,甚至还有人骑在马下,正张弓搭箭瞄准他的脑袋。 罗崇勋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太监当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群人。 再看他们躲藏在斗篷之下的脸庞,却又无一不被面具遮挡着。这让他又如何确定身份呢? 老太监正犹豫不决的,突然其中走出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并且轻轻的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罗崇勋很快看到了那张面具下的脸,而对方也只给他看了一刹那而已,就立刻又把面具带回去了。 罗崇勋知道了这个人是谁,那是与她最有相好的一个太监。前几天他们还有过来往,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一副装扮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既然可以在自己面前摘下面具,想来应该不会在这里就要了自己的命,因此,他试探性的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自然是要把种世衡带走。” 罗崇勋吓了一跳。 为什么他们也对宗室很感兴趣呢? 难道这不是他独家发现的线索吗? 他又回过神去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楚昭的身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辨驳,只好赔了个笑脸问道:“这个种世衡是我发现的,为什么你们要带走呢?再说了,这奇人异士找起来可不容易,我们也是花了好久才找到这个线索的,要是就这样让给你们……” “少废话。” 罗崇勋的那位好友低低的呵斥了一声。 而站在他身后的某个已经有些富态的人,却在这个时候轻轻的咳嗽一声。 那好友立刻跑回去,趴在他的耳朵边上聆听了一番教诲,然后又跑回来继续向罗崇勋呵斥起来。 “我们家老都知体谅你的难处,看在你忠心事主的份上,他决定不再为难你。不过总是和我们是要带走的,因为他还牵扯到另外的事情,至于奇人异士什么的,似乎没有这件事情那么重要。我们会一并为你审问清楚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在这方面浪费心思了。” 对方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客气,但其中流露出来的某个信息,却仍然让罗崇勋吓了一跳。 老都知。 在宫里伺候的太监一般都隶属于两个部门,一个是内侍省,另外一个是入内内侍省。 这两个省都有他们各自的省长,太监们称之为都知。 而省长之下的副省长在他们那里,自然对他们称之为副都知。 可是把两个省的政府组织全都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再减去平时根本不在皇宫活动的那些外派太监,这个数目就更少了。 加上天子刚刚登基,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作用之下,都知之类的宦官早就已经被换掉了一批,能够被称为老都知的,那肯定也是前朝人物了。 可是前朝人物比当朝人物可能还要少,而且最糟糕的是,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应该在守陵,要不就是已经回家养老,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震惊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位老者,却不料被好友一个巴掌将注意力抽了回来。 “老都知的身份也是你能猜度的吗?” 那位好友又呵斥了他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们都知道话语,难道你没听见吗?” 罗崇勋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回答。 “听见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7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九) 黑衣老宦官带着他的人潇洒飘逸的走了。 罗崇勋则低着头,难掩失落的跟在了后面。 虽然前后只相差几十步的距离,但两拨人所散发出来的精神气质却全然不同。 玉津园里凡是注意到这一过程的人,都知道罗重新在这位黑衣老者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这其中也包括楚昭。 楚昭一直在关注着种世衡的动态,只是这样形同真实的行为,自然不方便做的太明显,因此出招一直躲在不远处的一堵墙后面。 也幸亏种世衡,基本上就没有挪窝,否则一出招的身法恐怕早晚会被人看破, 不过,她毕竟是坚持到了罗崇勋的到来,因此也就想着多留一会儿看个热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热闹竟然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黑衣老宦官得胜而归之后,出账有些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 种世衡这个掌握着奇人异士线索的家伙,被老宦官截胡知道,她内心当中非常不安,准备去找王绛交流一番,看看有没有这个神秘人物的线索。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个人是皇帝赵祯。 天色已经很晚了,安说赵祯你应该回到他的皇宫或者静渊山庄当中去,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那样,在不同的花朵之间悠然林下。 其实他想的也是这样,毕竟今天王姑娘的表现实在太过精彩,这样她想快点回到皇宫之中和嫔妃们讨论一下,某几种姿势是不是应该提前解锁一下。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到玉津园里来,知会一下这边正在修建教室的工匠们,抽空过去把静渊庄的房舍给翻修一下。 玉津园这边的建筑进度其实是很低的,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大部分的学生都只能在已有的旧建筑当中上课。 而那些建筑物大部分都是给皇帝享乐用的,因此学生们的这种行为,多少是有些僭越的。 不过类似的情况很快就要改观了,建筑进度缓慢的主要原因是,白永安和石景润,把那些工匠们全都请去研究新式的红砖和水泥去了。 这些东西对于高中生赵祯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因此他当然不可能有阻止的意思。 只是这个研发的工期好像有些长了,一个多月过去了,到现在也还没有结果。 话说,这好像还是白永安在提议修建学堂的时候,主动提出来的修建方案。 看来那家伙的准备工作,并没有充分的像印刷术那样。 当初他提出转轮排字架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和别人合作成功过一次了。 虽然石景润个人动手的能力很强,但有一次成功的经验,还是被很多人认为是至关重要的。 也不知道他们的那种观点对于石景润来说算不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而这样的打击又是否影响了他工作的积极性。 倘若有的话,那对于赵祯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但是他自己也觉得依照石景润的性格,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太会发生,就算会出现恐怕带来的影响,也只是加速石景润用更猛烈的方式进行回应。 若是这样的话,水泥和红砖之类的东西,应该早就已经出现了。 赵祯正这样无聊的琢磨着,突然看到楚昭竟突然向自己走来。 他对于这个女穿越者是很有好感的,倒不是男女私情那一种,而是她相对于赵祯来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存在。 首先发现她这位穿越者的时候,对方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份。 其次,对于以赵祯为代表的皇权,这位穿越者并没有明显的排斥心理,反而积极地遵循着给她安排的各项工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赵祯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识到过他对其他穿越者,以及与穿越者相关的人,比如种世衡的态度。 大体上来讲,她对于其他创业者的出现,也和当初的赵祯一样表现的非常惊奇。 这样赵祯觉得在人生阅历上可能已经超越了她。 就算没有也,不妨碍他下意识的将对方设置为比较幼稚的曾在。 如此以来,他当然觉得楚昭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存在。 因此在与她接触的时候,相对而言也就更放松一些。 但是今天,当他又一次微笑着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楚昭脸上的惶恐不安,却让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 “出什么事了?” 他原本还想跟这个女孩开个玩笑,但当话语出口的时候,具体的内容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但对面的楚昭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在皇帝流露出关切的表情之后,认为聪明的官家已经猜到了某些事情。 因此她非常直白的开门见山,直接回答说。 “种世衡被人抓走了。” 赵之心小小地吃了一惊,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人敢敢如此放肆。 如果他很快想起来就在几十天之前,他还让罗崇勋等人去追查那些奇人异事的相关线索,希望能够给大众带来更多的帮助。 如此说来,御药院的那群奴婢,很有可能在得知线索之后过来拿人。 虽然这样的行为多少显得有些蛮横跋扈,但对于御药院、皇城司这种机构来说,恐怕是实属平常的事情。 他正要措辞为罗崇勋等人辩解一下,然后回去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转过脸去再一次面对楚昭那张俊俏的面庞时,却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子也正是御药院的一员。 倘若是御药院的人过来捉人,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慌张,就算是要和自己说一声,那也不至于流露出那样的表情。 于是赵祯立刻惊奇的问出了一句,足够改变他下半生命运的事情。 “难道不是罗崇勋抓走的?” “不是,罗大珰他虽然先到一步,但另一方显然更有后台,只跟他聊了几句话就把人给截胡了。那群人是一群身穿黑衣黑甲的蒙面人……” 赵震在脑海当中立刻浮现出了电视剧里刺客的样子。 但如果他和褚朝新义相通的话,应该会立刻得到对方的纠正。 那些人虽然一些黑衣,但外边都是穿着甲胄的,而且手中还握有刀剑。 面部虽然是遮盖着的,但用的却是金属制品。 那应该是一种面甲,而不是一块口罩之类的玩意儿。 不过楚昭并没有在这些细节上浪费时间,而只是强调自己想要解决的那个问题。 “……我正准备去找王衙内,看看他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其实,这两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过缺少处事经验。要不然的话,家那批黑衣人的具体穿着一说,然后让皇帝回宫去盘问一番,肯定有希望能够找出真正的答案。 以皇帝掌握的资源来说,探寻这种神秘人物,肯定要比王衙内方便一些。 然而此时的楚昭只在心里记得他和王将是同志,是相互确认了彼此都是穿越者的同志,是可以在关键时刻背靠背相互依存的同志。 遇到这种两辈子都没有见过一次的特务机构,他当然要赶紧找王绛商量一番。 正是这样下意识的想法,才决定了她和赵祯之间的对白。 然而就在过去的几盏茶功夫里,在它产生这种下意识想法之后,还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也诞生了。 尤其是在他见到了皇帝赵祯的身影之后。 “陛下。” 楚昭的语气突然郑重了起来。 这甚至让赵祯都为之一愣,然后才抬起眼眸来看了她一眼,问道:“要我送你去见王衙内吗?” “呃,不。”主张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样问她,可是从来没有把皇帝当出租车来用,不过这也意味着皇帝确实与他非常亲近,所以接下来的话语必须小心翼翼的完整表达出来,以免将这份珍贵的感情…… “我想求你一件事。” 楚昭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而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咱俩谁给谁,你说就是了。” 赵祯还没有意识到,对方究竟在下的多么大的决心。 “我知道你还没有亲政,有些事情拜托你去做,可能实在是有些麻烦。但这件事可能非你不可……” 这一段冗余的前缀,当然无助于解决主张内心的担忧,但却成功的让赵祯认真起来。 “你讲!我听着呢!” “如果种世衡真的记起了其他线索,甚至我们以后还抓到了他说的那个奇人异士……我希望陛下能够放他们一马,至少不能像御药院那样飞扬跋扈……” 赵祯郑重的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这个穿越者竟然在物伤其类。 不过这个要求她还是应该答应下来的,因为他也是一个穿越者,甚至有时候和楚昭还着相同的心思。 这是他的位置比较特殊,身为一个皇帝,一旦被别人确定是穿越来的,那基本上就可以用假冒君王的罪名处死。 所以,对于种世衡所说的穿越来的那位奇人异士,赵祯是有着格外的抵触心理的。 因此,他和出账面对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他甚至认为自己应该拒绝出招的请求。 但不知道是侥幸心理还是过分同情,亦或者是对于楚昭的好感和信任掩盖了原有的担忧,他竟然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楚昭的请求。 这让楚昭大喜过望。 对于他来说,去找王绛,只不过是打听一些消息而已,而以他们的实力,是不太可能把种世衡营救出来的,因为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太清楚。 但如果能够从皇帝这里,争取到一份针对穿越者宽恕的承诺。那么即便种世衡这次吃了大亏,以后的同行们也可以不用再担忧类似的风险了。 这对于楚昭来说,毫无疑问是值得宽慰的结果。 然后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到,在他们浅薄的人生阅历当中所凝固下来的那些信条,在多边的人心面前又是多么的脆弱不堪。 有些人将会用。更加浓烈的热血震慑他们浅薄的信仰,而有些人则会用更加卑鄙的行径冲击他们的心防。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8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十) 怀揣着对未来的一无所知,楚昭感谢了皇帝送他去见王稼的好意,独自踏上了回城的道路。 夜色逐渐浓重起来,她赶在城门落锁之前走进了汴京城。 好在宋朝是没有宵禁制度的,因此进城之后,她的行动就自由了许多。 不过当他来到宰相府之后,却听说王家除外发有趣了,当天晚上是否回到府上,还是个未知之数。 他原本想托人去找,但宰相府却推说不知应该去哪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因此只好守在侧门附近等着。 在相府有好多道门,即便王绛回来,也不见得会从这道门走过。 所以她遇到王绛的概率其实并不高。 可是它也没有别的选择啊。 光是那群黑衣人的身份,以及种世衡那个和穿越者密切相关的人物,就足够让他联想出许多担忧了。 一开始在面对赵祯之前,他或许还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站在宰相府侧门这里,让冷风一吹整个思路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虽然对方口口声声是说,种世衡犯了其他的事才引来他们的关注。 但总是很有一句话说的也很对,他是朝廷命官,就算是要抓他入狱,恐怕也得朝廷走一些手续,并且具体的操办人员不会遮遮掩掩,而是手持那些足够名正言顺的手续——虽然楚昭并不知道济南种植行这种八品官员究竟需要什么手续,这主要是因为他平视对朝堂政事漠不关心。 但那群什么都不出示,反而还能压住罗崇勋的神秘人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的朝廷捕快。 既然不是。不快又不是御史台,大理寺行步的差役,并不是枢密院和三衙的士兵,那么对方所说的种世衡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些摆不上台面的东西。 除了穿越者的接触,人之外,种世衡身上还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呢? 楚昭并不是赵祯那种单纯而又聪明的人。 她有一个女儿家特有的直觉,敏锐的觉察出对方在撒谎。 只是如果对方真的在撒谎,那么事情可就大条了。 朝廷之中竟然有那么一群出身不明的神秘人,专门针对穿越者之类的事情进行调查。 若是他们目的像皇帝那样是为国寻才的话,还则罢了,但如此遮遮掩掩,恐怕他们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她非得见到王绛不可。 然而,王绛却偏偏迟迟不肯归来。 他在这里等待的时间是如此之久,以至于一直关注着王家行为的某些人,都开始好奇起这个奇怪的女子究竟在做什么了? 比如那位引起他怀疑的黑衣老宦官。 原本,这位老宦官正在开封城里的一处密牢里,与种世衡这个他眼中的白痴交谈着。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敢把穿越这两个字说出去。难道你不知道这会惹下许多祸事吗?” 面对老宦官的质问,种世衡,没有流露出半边惊恐的意思,反而是在审视了对方衣着和季度之后,忽然老怀大慰的笑了起来。 “秦都知,十多年不见了,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你们这里就没有酒吗?我觉得应该喝个痛快才是。” 他觉得自己其实早就应该猜到,当年作为怀王堂的核心人物之一,老皇冠肯定不应该那么轻易的死去。 而他这位曾经到怀王堂里临时帮过工的外围人员,对这位老前辈一向都是极为推崇的。 是的,没错,老宦官和种世衡之所以会相识,正是因为怀王堂里的那一段共事岁月。 不过老宦官已经隐藏在幕后长达十余年之久。当初死讯传到种世衡那里的时候,种世衡,还曾经在暗地里嚎啕大哭过一场。 但如今又见故人,而且还是死而复生。又怎能让他不壮怀激烈的想要痛饮一番。 其实黑衣老宦官的心绪也大体是这样的,不过他极其善于隐藏,所以表面看上去只是摇了摇头,外加无奈地叹息一声。 “要不是我赶在罗崇勋前面出宫,一路上紧赶慢赶从他手里把你抢下来,恐怕此时你早在那个小崽子手下被打成了一滩肉泥。那个小畜生是向来不知道轻重的……老夫这忙碌可全都是为了你啊,你连个谢字都不说,竟然就在我这里讨起酒来,好好好,老夫今天就赏你一坛酒,喝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种世衡收敛起笑容,倒不是因为老宦官后面几句话说的比较严肃,正相反,谁都能看得出来,那是老皇冠对他的关爱。 毕竟是多年的交情,种世衡哪里会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一件事情弄不明白,为什么罗崇勋竟然敢对于穿越者们下此狠手! 他说:“我既然和官家已经说过了那些事情,就没想过他罗崇勋还会再找到我这里来。这家伙难道不是替官家办事的吗?” “他是替官家办事的,但是怎么办事,官家可没有跟他具体吩咐过。” 老宦官冷笑一声,有些略带嘲讽的继续道。 “所以那个家伙只能自己去打听一下关于奇人异士的事情,加上她在宫里也有段时间了,或许之前就听说过我们的某些事情,考虑到先帝对这些人的态度,那么他优先选择运行也就没有什么……” “这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吗?” “唉……” 老宦官一声叹息。 “你这都还是轻的,当你下手最狠的,可是我们。要是我就这样看着你被他们整死,你说我还有何面目去酒泉之下面见先帝。” 种世衡不再言语了。 他只是没想到罗崇勋竟然还揪着自己不放。 所以说他压根没姜多重新考虑在内,因此也无法向自己吹嘘什么先见之明,但当初自己的那番事态,确实也是有些冒失的。 这是貌似所带来的代价,虽然原则上讲罗崇勋的急功近利是造成这一切的重要原因,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道义上的正确与否,与目的上的正确与否,是完全可以区分开来的两件事。 要想完成一件大事,有时候也得不顾道义的约束,但大多数时候也需要按照道义行事,那是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 但仅仅隐藏自己是不够的,除了按照道义之外,他还需要小心谨慎的面对那些从来都不讲道义的狗东西。 今天他就差一点被一条姓罗的狗给咬了,要不是自己命大福大,加上对面的这个老秦及时出手,恐怕自己就要变成一堆碎骨头了。 他正反思检讨着,却突然见一个小黄门——也就是小太监冲进来,急急慌慌的在老宦官面前低声说了什么? 种世衡疑惑的看向对方。 霎时,老宦官的一双眼亮了起来。 种世衡赶紧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出了一些事情。”老宦官回答说,“而且还和你有关。” 种世衡嘿嘿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人关注我这么个八品小官。” “谁知道是关注你啊,还是关注我。要不是对方只是个小丫头而已,我现在就出去把她给剁了。” “秦都知的武勇看来是不减当年啊。” “反正暴打你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 “打我干什么?咱俩不刚才还在商量着喝酒吗?” “打你做什么?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你这家伙实在太不注意了,怎么能够把穿越这两个字说出去呢?你可知道这会引起多少不可控的变化,要知道李娘娘她……” “李娘娘……” 种世衡突然打断了老读者的话语,他反问道:“都知,你有多久没有去见李娘娘了。” “前些天我还去过一趟。” “那你难道不知道,李娘娘准备将我安排到官家身边去吗?” “当然知道,她已经传信告诉我,说是要借助你的手,把他手里的一些资源交到官家手中。不过这个其中应该不包括穿越这两个字吧。” “可你也应该知道,官家偷拿了那块玉佩,而那块玉佩……” “住嘴!”老都知忽然呵斥了一声,“那块玉佩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够讨论的。” 种世衡没有左右踝骨,他知道对方堵住自己的话头,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太多的东西。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说就不说。 “皇家传承之物,确实不不是我们能够讨论的。” 他随便编了个瞎话,立刻换来了秦都知的赞赏。 “孺子可教,知道分寸就好。” 这句话一语双关,只有知道当年真相的人才会会心一笑。 种世衡当然笑出来了。 老都知也是如此。 但他又很快把脸板了回去,又一次向着种世衡呵斥起来。 “我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哦,对了说到不可控的变化。刚才,我的人已经发现了一处……” “是什么?” 种世衡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宦官眯起眼睛,有些为难的说道:“你还记得那个让人做记录的楚昭吗?” “楚昭?”种世衡稍微琢磨了一下,忽然才想起来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但他转瞬就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吼起来,“怎么可能?那个女孩子看上去……” “怎么就不可能?”老太监无情的鄙视了种世衡一眼,“那女孩子看上去确实无害,但我通过王家衙内得知,她其实也是一个穿越者,虽然更加具体的情况,双方还没有继续交流,但他既然是穿越者的话,自然会被你那番言论给吓到。按照我们既往的经验来看,一般的穿越者都会对同类有所提防。”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呀,只是提防而已……” 种世衡不忧反喜,他是知道那些所谓的工作经验的穿越者们对同类有所提防这是很常见的,一般的普通人也会对陌生人有所提防。 倘若是相互熟悉的穿越者,比如穿越之前就认识,那么他们结伴同行相互依靠的概率反而也不小。 毕竟他们共同来到这个陌生的大宋,有人作伴总是容易一些的。 但老宦官却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他虽然是我们怀王堂的人,但还没有正式入伙。他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反而加入了罗崇勋的麾下,弄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将我们的秘密透露给他了。” “啊!” 种世衡有些震惊的不明所以。 看来今天罗崇勋的玉津园之行,8成就和这个女孩有关系,她既然可以向罗崇勋抖露自己所掌握的线索呢,自然也可以把怀王堂的消息告诉罗崇勋。 不过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有这么做,甚至她连王衙内都没有出卖。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不就正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了吗,这是一个单纯安全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然而老宦官却很快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今天这件事之前,我们原本还想例行公事,考验一下这家伙的保密基本功。你可能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已经看出王家衙内是穿越者了但他一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包括罗崇勋,因此我们对它是有一些期望的。但是怀王堂的秘密事,关大宋的安危,因此我们不能太过掉以轻心。所以那样的事态还不一定能够得出我们想要的结论。” “我知道,即便得出结论也显得不够稳妥。” “你说的没错,因此我们一直想要再观察一下,但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闹出这么一件事来,结果罗崇勋的出手让我不得不亲自去救你,而我出现之后,他很有可能会怀疑到……” “这不可能,你在抓捕我的时候不是说,我是犯了另外一件事情吗?你只要扣压我几天,然后寻上另外一个借口把我暴打一顿——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然后再把我放出去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你是觉得这样圆谎比较方便。但你们可能已经忘了,我们以前行动的时候,都是以皇城司和内军学院的名义,很少直接穿着这身装束出去。但今天是太紧急,我们根本来不及通知他们……” “哎,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所以说就算那个小姑娘一时半刻的没有想通,她也很快发现一个不属于朝廷正规衙门的组织,一定不会负责普通的案子,就算我的话已经说在前面,但因为他只知道你和穿越者有关,反而会一遍又一遍的念到这两者的关系。” “我明白。不过幸好他没有地方求证。” “是没错,他确实没有地方求证,但他已经开始求证了,你知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什么吗?他已经去了宰相府,正在王曾家的侧门等着呢。” 种世衡一拍自己大腿,不过因为铁链拴着手,所以没有拍到。 但他还是开始懊悔起来。王曾是他们在朝堂之中最大的支持者,如果他也被卷进去的话,事情就可能会变得很麻烦。 不过麻烦的事情总是会有解决方案的。 因此他立刻抬起头来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宦官苦笑一声,“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收下她,以便稳住她的心神。不过怀王堂的事情暂时还不需要她参与。” “可这样好像不太保险啊。” “你是在担心她反水吗?这没有关系,我让王曾出手就行了。那小女孩的父亲是一名朝廷命官,有百官之首的宰相亲自压阵,想来他不会不信我们的话。” “原来是这样。” 种世衡稍微放下心来,低头将这件事又琢磨了一遍。 等他重新开启投案的时候,却见另外一个小黄门,正捧着一坛酒缓缓地向他走来。 而对面的那位黑衣老宦官竟然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忽然向种世衡绽放了一个极其和蔼可亲的笑容。 “久违了,仲平。”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49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十一) 与楚章分别之后,赵祯也踏上了回城的路。 毕竟他还想着自己的蜜蜂大计,琢磨着尽量赶在宫门落锁的钱返回皇宫中。 宋朝皇宫的“门禁制度”是相当严格的。一旦落了锁,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情况,那是不允许打开的。 至于这情况到了何等地步才能算要紧,宋朝也是有特别规定的,比如皇帝突然挂了,比如边境突然开战了。 但今天这两种情况应该都不会发生。 至少,皇帝赵祯不会因为自己行动太慢而郁闷的直接挂掉。 他的行动确实是太慢了,甚至还不如煮着那个小家碧玉。 因此进入汴京城的南薰门之时,就已经险些被挡在外面了。 至于还有一大段路的皇宫南门宣德门,恐怕肯定是赶不上了。 所以皇帝赵祯也很郁闷啊。 搞不好今天晚上就要随便找一家客栈歇息了。 不过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客栈这种人流太大的地方或许还是不够安全。 那么只好到舒服或者某位大臣家里蹭一晚上了。 叔父岁数大了,一般情况下是不方便去打扰的。 那么宰相王曾就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选择了。 于是赵祯带着他的一杆随缘,在汴京城夜晚灯火的照耀之下,随便捡了一条不算拥挤的大路,就像在向王曾的府邸驶去。 说起来,身为皇帝的赵祯是可以走天子御街的。 那是从南胥门到宣德门最近的笔直干线,有两条水渠特意与其他道路分隔开来,在法律意义上也是不许平民踏足于此的。 但如果走那条路的话,基本上就意味着向所有人宣示了自己的具体身份。这对于影响追求安全的照片来说,显然是不够明智的。 至少他可不想别衔尾追随,一直到宰相府邸才罢休。 然而就在他安全地到达宰相府邸并确认的时候,确实没有根据从之后,前面的一道别致风景,却让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前不久刚刚和他分别的楚昭,此刻竟然正站立在王曾府邸的侧门附近。 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那家伙应该是在焦急的等待什么。 赵祯勉强地回忆了一下与他的对话,才想起来他应该是来找王绛的。 不过那位衙内看来是出去喝酒去了,至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与他攀谈了。 ‘哎,可怜的小姑娘。’ 赵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不过他也没有上前去打扰她,反而是好奇的琢磨起来,王绛虽然是个衙内,但他恐怕也不知道那批神秘人吧。 说起来论去打听这些神秘的事情,不应该是他这个皇帝更有把握一些吗? 为什么那个蠢姑娘就偏偏没有想到自己,反而是从他这里拿走了一个承诺呢? 这下子,就连赵祯也很想把那个王绛找来,好好的与他谈一谈了。 所以说之前他就与王绛打过几次交道,但是那几次的交流都是中规中矩,反正赵祯是没看出王绛这个家伙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要说起与众不同来,赵祯今天经历的几件事情里,倒是有那么两个存在,可以与这个词汇挂钩。 一个是从楚昭那里听到的黑衣人,而另外一个就是从王蔓藤那里听到的所谓贵人。 这个所谓的贵人,竟然拥有和自己一样的玉佩,说不定就和前任的那副躯体有着别样的关系。 如此琢磨下来的话,以后在王蔓藤面前,他还是要小心说话为妙,至少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细。 话说他之前在王蔓藤面前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 看来汴京城里秋天的晚风,确实能够让人从一脑门子热血里冷静下来。 只是他不知道,对面的那个楚昭也是在这股晚风的吹拂之下,才想通了更多东西来。 当然他自身的收获也不会少。 楚昭能想到的东西他大体也猜到了。 只是男孩更喜欢讲究逻辑。因此对方放出来的话语在很大程度上干扰了他的判断。 到现在为止,皇帝都没有想明白,种世衡除了和穿越者有关系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过皇帝之所以是皇帝,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能够动用庞大的权力。 既然朝廷命官总是很突然不见了,那么它当然可以大张旗鼓的进行寻找。 这样的话,那伙人就应该会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吧。 于是赵祯立刻派遣他的手下,把开封府、御史台、刑部和大理寺全都跑了一遍,为那位失踪的种世衡把案子给报了。 而他自己则站在原地等着消息传回来,当然这种等待是很枯燥的,于是他又派人去买了一份旋炙猪皮肉,就着十月底的西北风,在汴京城的街巷里大快朵颐起来。 西北风的味道很不错。被称作旋炙猪皮肉的小吃更是美味无比。 倘若有韩国的穿越者出现在宋朝汴京,而且刚好目睹了赵祯这一幕的话,他们应该会为赵祯手中的这种小吃而感到惊奇。 至少赵真是知道韩国人的某种考虑就和这个特别像,只是不知道韩国棒子怎么称呼而已。 说起来宋朝在如今的东亚怪物房里,可以说是食物链顶级的存在。 就连北边的辽国也不敢说100%能够把它吃掉,而宋朝人弄出来的各种吃食,在辽国、高丽和倭国都是广泛传播的。 撇开这种旋炙猪皮肉不论,后世闻名于半个世界的倭国寿司,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传播过去的。 当然,在宋朝,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只是海边的渔民们临时充饥的东西。 这是高中生赵祯从某本小说里看到的,至于真假他也不太清楚。 不过,深夜放毒可是人生大计,在想到这些美味之后,赵祯原本就要吃饱的肚皮,难免又一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于是他又派人出去买了一些小吃,而且还弄了一壶酒回来。 这酒还是他们自家酿的,仿佛别人家的酒不方便他这皇帝喝似的。 不过这种像烧刀子一样的酒水,似乎特别适合在这十月底的晚上饮用,至少驱寒的效果那是刚刚的。 话说为什么他会想到驱寒的效果呢? 哦,好像他们在这里站的时间太久了呀。 赵祯瞥了一眼身旁的太监们,发现他们一个个冻的跳起了迪斯科,虽然他们几个没有在这里摆摊。但是冯巩老师的经典描述,还是完美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赵珍不禁苦笑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叫做王将的府衙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正这样在心底里骂着的时候,远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呀的一声唤住了也在跳迪斯科的楚昭。 朱钊和赵祯一南一北的看下这个人,却见此人脸庞微肥,眼睛微眯,一身膘子肉彰显了他的富贵底蕴,再带到仔细辨认下来,却发现此人不是王绛又是何人?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0章 楼台影动鸳鸯起——魏玩(完) 王绛看到楚昭冻得瑟瑟发抖,当即就开始责怪起自己来。 他一会儿检讨自己不该贪杯回来的这么晚,一会儿又说应该给家里的仆人们叮嘱好以后,见到楚姑娘直接放行即可。 不过即便他叮嘱到位,王府的仆人也不见得个个都认识楚昭。 其实说破大天,他这些想法纯粹都是浪费时间。 赵祯就觉得要是他是王绛的话,这时候最要紧的是赶紧把楚昭领进去,然后找个炭火旺一些的炉子来,把这个冻成冰棍的姑娘重新烤活过来。 王家虽然后来也这么做了,但在赵祯眼里,这家伙的行政就慢了太多。 怀揣着这种略带不满和不屑的神情,赵祯台布准备从同一道侧门里走进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王府里的仆人却突然领了一个陌生的人出来。 这个家伙一袭黑衣,虽然没有蒙面蛋,看上去就像楚昭描述的那些人一样。 因此赵祯一见到对方的面目,就立刻紧张起来。 他恨不能立刻呼喊手下过来,将此人直接活捉法办,严刑拷打之下,不愁问不出种世衡的下落和他们这群人的身份。 不过他好歹忍住了这份冲动,毕竟他手中缺少证据,证明这个人与那一群人有关。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个房子,那就是命令手下暗中跟踪。同时派人去叫更多的人过来支援。 而至于他自己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当然不会卷进这种事情里,只需要站在宰相府邸静静的等待着消息就可以了。 因此他悠哉悠哉的走了过去,轻轻地敲了三五下门之后,便唤来了里面仆人的一声询问:“谁呀?” “我,玉津园的关小员外。” 汴京城里肯定有很多人可以自称关小员外,但他们基本上不可能住在皇家园林里,因此里面的仆人,就算是再愚蠢这么多年在宰相家里跑腿,也该能猜到外面的人是谁了。 当下他可不敢怠慢,先是让另外一名仆人赶紧去禀报王曾,然后又打开门来,把赵祯给迎了进去。 赵祯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我还有几个手下在外面查事情,今天晚上可能就会有消息传过来,所以恐怕得麻烦你今晚机灵一点,你晓得其中轻重吗?” 那名仆人立刻一个劲的点头不止,显然是明白了赵祯这话语当中的意思。 赵祯从腰间的钱袋子当中取出了一串铜钱丢给了他,然后又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带有浓重鼓励语气的话语说:“我相信你是能做好的!” 然后他就挤开这个开门的仆人,带着一众手下,自顾自的走进了宰相王曾的府邸当中。 王曾今天比较郁闷,本来他岁数大了,体力有些不支。因此想着今天晚上最好早睡,这样可以缓解一下疲劳。 然而他还没有躺下,就听仆人来报说,有一个黑衣人想要见他。 他当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那是谁,那是李娘娘的人,还往他的名号,他可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听说过的,甚至自家的几个儿子,也都和那个神秘的组织脱不了干系。 所以老家伙只能又一次从床上爬起来,去接见了那位怀王堂的密使。 那名密使没有和他过多寒暄,在这给了他一块令牌之后,又轻声的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迅速的离开了。 而通过对方嘱咐的话语,王腾也已经知道,今天晚上他这觉是睡不成了,因为门外还站着一个楚姑娘,而那位楚姑娘似乎是发现了怀王堂的某个秘密,不过他正是怀王堂最积极寻找的那类人,说不定以后就可以成为怀王堂的成员之一。 针对这样的组织,这样的人,王曾认为自己还是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庞比较好。 他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又捉人出去偷偷观察楚昭的情况,想着如果必要的话,便直接将人请进来。 不过没多时自家的儿子王绛就带着楚昭走了进来。 这下倒是省了不少功夫,而且因为是儿子亲自出面接待,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不过他才刚刚和楚姑娘见过礼,守门的仆人便又匆匆前来汇报,说一位自称是关小员外的人在外求见, 关小员外? 这个人,他王曾可没有听说过。 但是楚昭却是猜到了这人是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到宰相府。 然而他既然来了,她总不能让王曾如此被动的面对,因此便想着出言提醒一下。 不过她话音还没有开口,前来禀报的那个仆人就匆忙的补充了一句,让王曾直接猜到了对方是谁。 “这位小员外自称是从玉津园来的。” “哦……”王大宰相用一声长长的回应,宣示了自己的恍然大悟。 然后他立刻带着儿子、家丁、仆人,以及刚刚到来的楚昭,风风火火的钱去迎接皇帝的到来。 等在侧门附近的赵祯,很快就见到了王曾的这一大家子。 不过他可没有摆谱的意思,而是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口称:“在下关嘉,拜见相公!” 这名字是他一时兴起给自己取的,主要是为了健全一下和楚昭那次的误会之后留下来的称呼,也就是关小员外。 其实这是完全不必要的,但他少年心性,自然而然愿意花些时间,装扮一下理想中的自己,尤其是在化名这方面。 王曾当然也能理解这一点,因此他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笑完之后,他却拱着手提醒道:“关嘉这个化名可不好,因为可能犯讳,所以一般是没人用的,不过陛下当然是不用忌讳的,这是可能因此而被人猜出来。” 赵祯一直不觉得“官家”这两个字是需要被避讳的,因此化名关嘉,按理说也没有什么问题。 何况这两个词虽然在千年之后的读音相同,但在本时空也只是相近而已,一般人都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来。 除非有人刻意叫错,但那恐怕也只是拿来揶揄玩笑而已,怎么想都不应该会被列入犯禁的行列。 这一点发音上的问题,自从他穿越以来,因为要冒充皇帝赵祯的缘故,早就已经琢磨过不知多少次了。 小皇帝留给他的那些记忆,目前来看也就在这方面还有点学术类的用途。 不过既然宰相建议,那么就索性注意一下好了,左右也只是个化名而已。 甚至他是可以直接请王曾帮他取一个的,不过他今天实在是累了,因此便道:“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不如明天让相公帮我再取一个。不过今天晚上恐怕来不及了,夏工还是给我找间屋子,让我先对付过今晚再说吧。” 王曾还没有听说赵祯在外面的荒唐事,因此只当他是为了学堂的事情而忙碌过度,毕竟今天是第三次招生考试的关键日子,说不得他还参加了什么阅卷流程呢? 不过王腾家里可是毫无防备,而且皇帝驾临,并要求住宿。按常理来讲,王曾是应该腾出他自己主人卧房,然后让赵祯入住。 不过赵祯显然是累得紧了,王曾觉得他可能等不及收拾出主房来。 不过皇帝的事情,臣子是不能替他做主的,因此王成还是试探性的问道:“陛下要是不嫌寒舍简陋,可以在我房里……” “不用那么讲究。”赵祯挥挥手,“给我收拾个能住的地方就行了。”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么王成就当然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招过几个仆人,让他们去腾出一间院子,请赵祯和他的仆从前往那里暂歇。 家庭仆人们收拾院子的速度相当利落,毕竟宰相家里不光是住着他们一家子,还有许多来投奔宰相的幕僚和亲客。 这些人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单独的院子可住,但里面一些高水准的人才却是有那等待遇的。 赵祯当然不是什么高水准的人才,不过他也没准备以轻客自居。 说起来,宋朝的皇帝与大臣们之间的关系一向都是很和谐的,比如说太祖时代,赵匡胤就经常和那些梆子武将每一起踢球。而他赵祯现在的心态,也只不过是到亲近的长辈家里借宿一宿的晚辈而已。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高中生的态度,而不是已经仙去的小皇帝。 不过他只在床上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几个仆从给叫醒了。 原因当然非常简单,出去报官的那几个人回来了,只是他们带来的消息,听起来有些差强人意。 赵祯立刻披衣起身,到外面去见了那几个跟班。 御史台、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都没有拒绝这些人反馈的情况,但只有开封府表示会连夜派人去彻查,毕竟在他们的地盘上丢了一名朝廷命官,这可不是小事。 不过这还不是赵祯最关心的内容。 比起总是和这个朝廷命官的下落,他更想知道那群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从刑事手法和他们与罗崇勋的关系上来看,这群人至少不会是山贼强盗,所以种世衡肯定不是被人绑票了。 但他们既然不肯明着行事,那就多半也不是什么正规的衙门机构,如此赵祯派人去报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随从们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这四个衙门在接收到案情之后都是一头雾水,纷纷表示这样神秘的衙门,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开封府的几个捕快说的更干脆:“穿黑衣的人多了去了,你只这样说,他们又哪里能够寻到人?” 赵祯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怪只能怪自己从楚昭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没有仔细的询问一下。 不过今天老天算是开眼,吴钊现在也在王曾的府上。 虽然说现在她很有可能还在和王家畔谈,但多出一个听众来,应该也是不妨碍的吧。 毕竟他这个听众可是皇帝。 于是赵祯立刻走出了院子,带着自己的随从,一边打听着楚昭的去处,一边琢磨着一会儿要用的问题。 很快,他们从一个仆人那里得知,楚昭和王曾、王绛父子一起,去了前面的书房叙话。 于是赵祯就让人带他过去。 几个仆人早就已经听人说起,官家今夜在相府做客,府中上下更是早就得到了王曾的叮嘱,务必照顾好官家的起居。 当然,既然官家没有睡觉,反而是想要找人聊聊天,那他们自然也得老老实实的带路。 而且,由于他们对于赵祯的重视,带路的仆人,一个比一个的级别高。 一开始或许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后来就变成了一个管制的,到后来干脆换成了王曾的某位幕僚。 赵祯不认识这位幕僚,而这位幕僚也没好意思自曝家门。 毕竟赵祯看上去挺着急的,因此他直接带着皇帝来到了书房之外。 这里虽然有人把守,但既然楚昭在里面聊天,那肯定只是外书房而已。 所以赵祯也没把这几个把手的人放在心上,只是会挥手让他们散开。 这几个人显然早就参与到了赵祯的身份,一看他的手势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到目前为止,赵祯的行动一切顺利心态也因此而非常放松,他甚至微笑着送走了那几个把守的家仆。 然而,当他即将迈入书房的那一刻,却被里面传出来的一段话给震惊住了。 “怀王堂是献祭时设立的,专门收拢和管理穿越者的组织……” 这话是王曾说出来的,他在先帝在位时就已经身居高位,因此了解一些朝廷当中的密辛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一点赵祯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因此他所受到的震惊,绝对不是像种世衡带给他的那样。 当然,单凭内容上来讲,种世衡所带来的区区“穿越”二字,也远远比不上王曾所说的那个负责收拢和管理穿越者的神秘组织,怀王堂。 不过分析震惊轻重的原因并不是当务之急,反而是这个怀王堂实在太过可怕。 它的存在,意味着已经有人和自己一样发现了穿越者们的秘密,并准备将他们视同宝藏一样进行充分的利用与攫取。 这是赵祯一瞬之间就能够想明白的,毕竟他自己就在做类似的事情。 果然他的聪明才智再一次得到了应验,只是这一过程当中流露出来的细节,让他也感到恐怖。 只听书房里的王曾继续说道:“怀王堂的管理者,只有一少部分是穿越来的。更加详细的情况,我虽然不清楚。但我知道,像你这样身负才华,而又不会出卖同伴的人,一般都是可以被他们接受的。” 楚昭抬起头来:“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曾呵呵一笑:“你的事情,绛哥儿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那么说,您知道我是穿越者了。” “嗯。”王曾答应了一声,但他旋即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楚昭微笑的点了点头,收下了王曾的这份好意。 然而王曾要说的事情又何止只有这些。 他忽然从腰中取下了一块玉牌,递到楚昭面前说:“这是怀王堂的信物,虽然级别不是很高,但关键时刻或许能够保你一命。因为它的大小、用料、编号、图纹都和内军巡院的一模一样,而内军学院都用铜牌,这意味着你的玉牌比他们还要神秘。所以但凡是了解内军巡院的官员都不会轻易向你下手。” 楚昭点了点头,收下了这块玉牌,然后继续听着王曾讲解。 “这玉牌不是我给你的,而是怀王堂发的。诚如我刚才和你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关注你很久了。你既然已经接触到了搜寻穿越者的事务,那么怀王堂当然希望你也能加入。当然我也知道你和皇帝陛下来往甚密,或许你会把这当做是对他的背叛,但实际上,怀王堂的另一个职责之一,就是替先帝保护当今官员家的安全。虽然这不是成立时的宗旨,但现在掌权的那位娘娘,可不会在乎那一套。” 听完这番话,楚昭先是非常兴奋,而后又陷入了更大的疑惑当中。 之所以会兴奋,是因为他们内心当中确实不愿与赵祯为敌,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已经把赵祯这个黄泉的核心人物,当做了一种冥冥之中的靠山所在。 所以背叛他会给主张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不用背叛,同样就意味着更大的自由与欢乐。 至于那一份更大的疑惑,自然与王曾话尾提到的那位娘娘有关。 欢乐在此时或许是不需要分享的,但疑惑是必须要问出来的,因为今天对于主张来说接受的信息量也稍微有些大了,她容不下更多的疑惑,盘踞在自己的心里。 因此王曾顺理成章地听到了对方的疑惑:“不知那位娘娘是谁?” 但他却不能回答这样的机密问题,因为根据既定的方案,只有在皇帝接近亲政并且遭遇巨大危险的时候,才能够将那位娘娘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所以楚昭听到的回答是让她无比失望的:“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怀王堂新过来的橄榄枝,让她楚昭又增加了一层光环。 虽然她其实并不清楚,为什么负责收拢与管理穿越者的怀王堂,会将她吸纳为一名管理人员,而不是管理对象——她甚至没有往这个方面去多想,只是觉得今天的运气总算还不错,没有像种世衡那样被直接抓走也.。 哦,对了,抓走种世衡的那群人应该就是怀王堂了。 看他们既不像盗匪,又不像正规衙门众人的装束,就应该猜到那是一群身份神秘的家伙。 只是不知道,怀王堂会怎样对待种世衡。 因此,主张难免还是要多问上一句:“那种世衡他不会有事吧?” 这个问题也是赵祯很想知道的答案,因此躲在外面他也竖起了耳朵,但他却没有想到,王腾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让赵祯非常费解,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呢?搞不好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关天的大事,对于堂堂一名宰相来说,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好像呢? 然而他终究是阅历太浅薄了,既然对方已经笑了,那必然是有可笑的地方。 果然就听王曾说:“种世衡是不会有危险的,他之所以会被怀王堂捉走,是因为怀王堂当中的某些人不希望她落到罗崇勋的手里去。种世衡早年间也曾经在怀王堂工作,虽然至多也就算是个打杂的伙计,但多少也是埋下了一些姻缘的,如今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引起了罗崇勋的注意,自然也引来了当年那些因缘的帮助。” 楚昭和赵祯听了一里一外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点起头来,没想到这个家伙的背景如此深厚,看来也是小看他了。 楚昭更是直言不讳的埋怨起来:“早知道是同僚,就不为他担那么多心了。” 王曾却笑呵呵地说:“你身边的同僚其实不少啊。比如我家绛哥儿,他在怀王堂里也是个打杂的。反倒是石景润、石中剑兄弟,以及那个叫做石中立的家伙,他们在怀王堂里都是颇有发言权的。” 这话让楚昭直接蒙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周围的那么多人,竟然基本上都是怀王堂的。 门外的赵祯更是已经吓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辛辛苦苦聚拢起来的人才,竟然有一多半都是怀王堂的人。 身为一个皇帝的多疑,让他下意识的重新审视了这群人的聚拢过程。 白永安是被发现于市井之中的,因此他大体还是安全的,而且刚才王曾的列举当中也没有他的名字。 而石中剑和石景润兄弟是张知白推荐的。以张知白对自己的忠诚来看,倘若这两个人是怀王堂的,那么怀王堂保护自己的使命,极有可能也是可信的。 只是张知白那个忠义无双的老头,怎么会甘心成为怀王堂安插人手的提线木偶呢。 除非,他自己也是怀王堂的人。 这是个稍微有些费事一点的逻辑推理,不过完成它也不需要太高的智商。 想到这里赵祯忍不住一个激灵,没想到怀王堂为了保护自己,竟然安插了这么多的人手,不过他们都没有主动表露身份,那么这些保护恐怕都只能在暗中进行。 这样一来,双方还不得不凭借着默契来应对一些可能的危险,这虽然看起来很有趣,但一招不慎的话,就可能弄巧成拙。 赵祯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他可不想出现什么闪失。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似乎为时尚早,至少他首先要躲过楚昭和王曾的视线。 因为书房当中正在对话的那两个人已经接受了所有重要的交谈,此时正转身准备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的道路上,赵祯和赵祯前面的那扇门,都是不可能绕过的必由之路。 慌忙之下,赵祯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只顾着向后面的台阶退去,结果他一不留神突然一个踩空就摔了出去,并随机发出了一声惨叫。 王存和楚章都听到了这声惨叫,他们立刻意识到刚才的谈话可能被偷听了,于是慌忙推开门前去查看,却不料躺在地上,那个人正是当今的皇帝,而他的周围无数王家的仆役,正在紧张的查看着皇帝的伤势。 皇帝的那些随从们当然也是不甘落后的,甚至已经有人跑回了皇帝临时下榻的那个小院子,寻找他们随身带着的各种急用药膏。 幸好在这个秋冬交织的季节里,皇帝的衣着还是比较厚实的。 虽然是后仰着摔下去的,但脑壳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创伤,只是摸上去鼓起来一块而已。 但这还是把王村给吓坏了,他立刻派人去连夜请了汴京城里最好的几个大夫,准备给皇帝好好的看看伤势。 但皇帝在短暂的晕厥过后,竟然捂着自己受伤的脑壳慢慢的爬了起来,并且对王曾笑着说:“应该是不要紧的……” 可是王腾却不敢掉以轻心,他将赵祯扶到了书房里,借着灯火反复的查看皇帝的脑袋,同时他又很担心自己刚才所说的秘密被皇帝听见,因此整个过程都显得有些神经兮兮。 赵祯当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而他更清楚自己刚才在担心什么。 因此一个不出王曾所料的疑问,很快就被赵真抛了出来。 “王相,你刚才和楚姑娘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说说吧,这个怀王堂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王曾和楚昭都被吓了一跳。 皇帝既然已经全都听见了,那就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穿越者的事情,还知道了负责收容和管理穿越者的怀王堂。 不过皇帝的这一问,又是在问什么呢? 如果他听见了的话,那么对于怀王堂成立的过程,以及主要的使命,应该都已经有所了解了。 那么皇帝还想问什么呢? 或许皇帝也没有想好去问什么,但他要想知道的内容当中肯定包含这么几条。 首先是更详细的成立过程以及发生的种种事情,其次是皇帝近期最为关心的奇人异士,毕竟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怀王堂招揽的穿越者当中,确实有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对于皇帝来说,王腾的这种猜测确实也没差到哪里去,白永安或许不值一提,但他毕竟是个数学高手,种世衡所说的那个秦女子,虽然不知道身在何处,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有何等才华,但感觉还是很厉害的样子,甚至有可能比白永安还厉害。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怀王堂召集的那些高手,恐怕其才华并不会输给这两个,甚至有可能达到石景润石中剑的地步。 要知道石中剑可是不声不响地写出了那六本巨著,每一本恐怕都能够远远超过了白永安的中立七书了。 毕竟中立技术只是一套科普读物罢了,而石中剑的那六本巨著,每一本都系统地阐述了一大批武术经典。两者相比较起来,自然还是石中剑的作品更胜一场。 但石中剑可没有拿出来炫耀的意思,反而是一头扎进了厨房与酒楼的工作当中。 由此可见,他的水平恐怕还在白永安之上。 倘若这样的人才能够多一些,那么不要说,皇帝可以从中受益良多,就连大宋的教育乃至朝堂的政务,很有可能都能够从中受到启发。 届时宋朝的发展很有可能会再上一个台阶,毕竟穿越者自身就有着巨大的认知优势,只要稍微发挥一下,恐怕就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他当然是更想了解一些怀王堂的现状。 是的,并不是过往的故事,也不仅仅只是如今穿越者的情况,而是整个怀王堂的现状。 但王曾没有理解到位。 甚至他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理解到位。 因为按照他们的宗旨,怀王堂的存在需要对官家宝密一定时间,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设想过,在赵祯已经知情的情况之下,还怎么去完成那个庞大的计划。 因此对于赵祯的问题,王曾只能有一个答案。 “陈对于怀王堂的事情,其实也没了解多少。而且据微臣所知,先帝似乎并不希望您过度关心那里面的事情。所以您从小到大都应该没怎么听说过怀王堂的事情。” 这倒是一句实话,从赵祯继承下来的记忆来看,他从小到大确实没怎么听过怀王堂这个名字。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疑惑地看向王曾,虽然没有开口,但问题已经被对方顺利地领会到了。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未免有些惊悚了。 “这个说起来也很简单。只是听起来或许有些震撼。先帝对于陛下确实是有些不太放心的,毕竟刘太后出生于市井当中,有些想法未免就不拘礼法……” 不拘礼法这个词,简直是委婉的不能再委婉了。 按照赵祯的理解,此处出现的应该是另外四个字,篡位自立。 不过,刘太后!毕竟还没有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类事件,因此委婉的描述,对于一个涵养极高的宰相来说,反而是一件恰如其分的事情。 但即便描述的再委婉,赵祯也已经听明白了此中深意。刘太后的存在看来不仅引起了朝臣们的担忧,更让当初还活着的先帝,也就是宋真宗,早早的为她预留了一份厚礼。 看来谁都不希望自家江山突然改变了姓氏。 不过既然这份大礼是留给太后的,那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亲自端到太后的面前呢?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复杂,仅靠眼神的传递,无法完整的让王曾理解,不过王曾压根就没准备等着皇帝提出问题,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解释。 “既然先帝已经有了安排,而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还能够支撑一会儿,那么陛下就不需要亲自出手,毕竟先帝已经不在人世,他当初的构想也不见得能够被人完全理解,倘若陛下您贸然出手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招式就走样了是吧?”赵祯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王相刚才的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我那死鬼老爹确实没来得及言传身教啊,我要是有他一半水平,也不至于让这个老妇人给逼到如此程度,” 这话一说完,王森的冷汗都留下来了,且不论先进的水平究竟有多高,就说皇帝对太后的称呼,那不知是流露出了多少的不满之情。 王曾怎么也没有想到,宫里的矛盾竟然已经激化到这种地步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何等龃龉。 楚昭其实也吓得够呛,她比王曾更没有资本在这种事情面前保持冷静。 然而她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宫斗小说看的比较多,依照现在的态势来看刘太后虽然掌握着政务处置的大权,但小皇帝正在1点又一点的撬他的墙角。 至少越来越多的大臣真的选择与皇帝合作,而如今皇帝既然知道了还玩堂的事情,就极有可能汲取到更多的养分。 毕竟皇帝之所以可以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主要还是因为他得到了白永安、石景润等人的帮助,可见穿越者对于丰富和提高皇帝的战斗力,增加他的可投资价值都是有着莫大帮助的。 倘若再有那么几个类似白永安、石景润的人出现,那么皇帝的价值恐怕就要翻着番地往上爬,到时候他能够聚集起来的大臣数量,恐怕就不是太后能够比拟的了。 当然这可能是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漫长过程当中所必须的重要助力之一,也就是刚才才得知的怀王堂,竟然并不想在这方面提供太多的帮助。 实际上,楚昭并没有听懂王曾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语。 既然怀王堂在担心赵祯出招之后会有招式走样的风险,那么他们当然更愿意自己动手去料理刘太后的问题。 如此以来,他们就不希望小皇帝过来打岔。 王曾将这个意思大体一描述,立刻就招来了楚昭的白眼。 她说:“以陛下如今的能力,朝野上下已经有很多人愿意投靠到他的麾下了。这虽然有很多都是穿越者白永安的功劳,但也正因为如此网陛下的手底下塞一些穿越者,显然更能够帮助陛下笼络群臣的心。那样对于陛下岂不是很有好处吗?” “你说的对,如果怀王堂愿意提供帮助的话,确实可以帮助陛下得到更多大臣的支持。”王曾严肃地说,“但是那样的话不仅还完他原来的计划要被打乱,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战力,也很有可能因为支持陛下而暴露,到时候,刘太后就不像想象当中那样好对付了,” 这话说的当然也很在理,至少赵祯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谁都没有意识到赵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心态,主要原因是他在成为皇帝之后,一直残留着严重的好逸恶劳心理。 当他得知先帝宋真宗为他考虑了这些事情之后,便下意识的想要怀王堂,按照他们原有的设计动作去运行。 说起来他这并不是什么明君的表现,而是一个偷奸耍滑者的恶行。 不过,他很幸运的拥有了王曾和楚昭这两个相熟的人, 楚昭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而王曾则可以为他照亮前进的路。 在回答完楚昭的疑惑之后,王曾又为赵祯带来了另外一个方面的考量。 “其实陛下想要壮大自己的话,并非全然需要怀王堂的支持。需知道陛下终究是陛下,这普天之下的臣子们,只要不是那些数典忘祖的叛徒,就都是要汇聚到陛下的旗帜之下的。所以陛下虽然如今只有一个小小的班底,但只要好好的运用起来,收获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因此怀王堂反而不需要为陛下在扩充班底了。” 赵祯猛烈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光是石景润和石中剑兄弟,就可以基本上满足他的文武需求了。 更何况还有白永安、石延年,以及完全可以拉过去的种世衡。 当然,前提条件是种世衡会被安然无恙地释放出来。 不过他对此是充满信心的,从王曾刚才的表述来看,种世衡和怀王堂的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怀王堂为了救她而提前出手,宁可暴露自己,也要避免罗崇勋抓住种世衡。既然有这种义薄云天的举动在先,想来种世衡是肯定不会受到为难的。 现在唯一的疑惑就是,罗崇勋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怀王堂对他的行为都有着如此之多的担忧。 他扭头看向已经在御药院呆了一段时间的丑照,忽然问道:“罗钟勋如果顺利的抓到种世衡,那么他会做什么呢?” 楚昭苦笑一声:“前几次都是严刑拷打,我估计这次也错不了。” 赵祯冷哼一声! 看来这个死太监的敲打敲打了。 那么以后寻找穿越者的事情,就干脆交给楚昭来办好了。 不过,楚昭的这个身份有些尴尬。 他毕竟不是宫里的太监,不方便直接从御药院那里领差事。 除非他成为一名宫女。 因此赵震一时兴起的问道:“楚姑娘有没有兴趣入宫啊?” 这话把王曾都吓了一跳。 至于楚昭,那更是早就已经石化当场。 他们都没能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1章 心传医学祖岐黄——黄庚(上) 其实赵祯说出那番话之后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毕竟楚昭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轻易到宫里去当宫女呢? 因此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又摆了摆手说:“这好像不太合适,不如就先算了吧。” 然而他话说的轻巧,落在王曾的眼里,却全然不是那回事。 就在他心室反转,作出反应的那一瞬间,王曾已经认定他是有心让楚昭进攻的,只不过在说出此言之后,发现楚昭面露惊疑之色,因此疑心是否是自己太过唐突了,所以才把刚才的那番话收了回去。 但这其实没什么打紧的。 至少对于老王曾来说是这样的。 皇帝赵祯与楚昭也,可以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谁说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甚至,早在那自崇政殿比试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感觉。 因此王曾突然撞着胆子说。 “陛下不要急着收回成命,说不定楚姑娘是愿意的呢?” 楚昭大惊,他正慌忙摆起手来准备解释一下,不过赵祯却抢先一步说道:“唉,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刚才想着罗崇勋这个人可能有些不太靠谱,因此便想让楚家姐姐进宫帮我一把。当然让姐姐去做确实是不合适的。” 听赵祯这样解释楚昭慌乱的手,才终于放了回去。 王曾也恍然大悟的尴尬一笑,他刚想向楚姑娘道个歉,不过脑海当中却灵光一闪,呼的裂开嘴笑了起来。 赵祯有些不解的看向她,却听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玩笑道:“不做宫女更好,可以做娘娘嘛。” 楚昭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而且竟然还伴有难以掩饰的红晕。 倒是赵祯哈哈一笑,直接转过脸去,不理这个说荤话的老家伙。 王曾自顾自的笑着,欣赏着两个少年的身影,感慨万千的瞥了一眼窗外的星空,仿佛还没回到那个年轻的岁月一般。 但人总不能一直活在十七岁,反而是有人一直在17岁的岁月里埋下以后感伤的种子。 今天对于张小娘子来说,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因为即将年满十七岁的她,背着抚养她长大的叔叔,去参加了中立学堂举办的招生考试。 虽然不知道中立学堂的招生考试,为什么要按照年龄分为三组进行,但张小娘子也在庆幸,分开进行的结果之一,就是让她们这一批最后考试的人,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中立七书。 中立七书是白永安的作品,不过因为书名的缘故,很多人都把它当做是石中立的作品。 以石中立意的诙谐幽默,说上一句“人们一直在踩着圆球生活”,那也不会被人当成是妖言惑众,反而只会被人视为戏谑之言。 当然,即便是面对白永安,也没有人将他的说法称之为妖言惑众。 对于这样一个一赐乐业人来说,如此罪名显的大宋有些没有容人之量。 倒是石中立的所谓戏谑之言,反而给这些学子们带来了一些麻烦。 前些天中立学堂刚刚成立的时候,不少人因为图个新鲜而购买了中立七书,其中的一些观点因为太过激进,自然引起了不少热议。 地圆说当然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条,白永安介绍的七大洲与四大洋,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但是因为朝廷很快将中立七书列为禁书,只允许在学堂范围内流传,因此街上的讨论很快就消弭了。 不过,内容虽然不准讨论了,但评价还是流传很广的。 甚至就连街边摆摊的小贩也道听途说了一些,今天张小娘子考试回来之后,几位摆摊为生的街坊邻居,还在那里说什么“石翰林的文章固然做得好,可这七本书写的,怎么看都有些误人子弟之嫌。” 汴京人总是博文强记的,看里面的文章,他们也早就见多不怪了,因此还真有那么一些人敢于评说一二。 当然,张小娘子是没有那般胆量的,对于这种有学问的人,他们普通百姓一般都是极为崇敬。 倘若有一两个愿意收他为徒,尤其是那种医学上的贤达之辈,那么她恐怕是要热的睡不着觉了。 她之所以报考中立学堂,便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只是他今天的考试发挥的不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跨过录取线。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担忧,倒不是因为题目出的有多难,左右都是书上看来的东西,只要脑子不是坏掉了,大体都能够答得出来。 但那些书上的内容其实有很多,都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理解起来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匪夷所思的疑惑。 像什么原子论、血液循环学说,星云假说,都是发前人之所未发,一般人乍一接触,肯定会有些晕眩的感觉。 当然,倘若是其他穿越者知道这一情况,那么一定会立刻意识到,石中立对于这样一部著作的重要意义。 因为只有他,才能把可能引起学者们激烈争论的东西,用一声声欢笑给直接绕过去。 其实,关于中立七书原作者的谣言之所以会出现,极有可能和这一逻辑有关,当然演进的历程可能少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其实这个问题赵祯早就已经思考过。 他觉得或许有人并不喜欢白永安说真话,尤其是在得知了怀王堂的存在之后,就越发有着类似的感受了。 既然不想白永安说真话。那么干脆将这部作品说成是石中立做的,以石中立的诙谐幽默,去降低人们对这本书的盲目崇信,应该是有着很明显的效果。 这样做的一个巨大好处,就是重要的秘密只掌握在皇家在那个少数人手中。 如此,他们才能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当然,皇帝赵祯的眼界,还没有意识到敝帚自珍的恶劣后果是什么? 更何况,有些秘密,还真就不方便宣之于口。 当然,张小娘子是不需要有这些顾虑的。 她又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皇帝在今晚过得并不开心,对于他来说,今天接触的信息量未免有些太大了。 还有他和楚昭的那个小小乌龙,也让他觉得心里多了块石头。 好在楚昭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乌龙过后他们两个就各自离开,分别回到了自己的下榻之处。 第二天的清晨来的格外早,但是赵祯可能是因为疲惫的缘故而选择了赖床。 但张小娘子确实要早起,为叔叔打点一下营生的。 而汴京城的千万子民,也和他们两个一样,在新的一天踏入了不同的生活当中。 刘从德也是其中之一。 自从上次到宫中向太后讨要花销,却因为赵祯筹建学堂而让他失望而归之后,这个家伙就一直在留意中立学堂的事情。 甚至他还想派人打入学堂内部,了解更多的情况。 不过他们有选择让仆人家的孩子去报考这所学堂,而是从玉津园里的太监们入手,希望能够收买赵祯的身边人,毕竟,皇帝并非每一天都栽在学堂里,但太监们确实总要跟随在皇帝身边。 所以收买太监才是一件比较实惠的买卖。 不过收买随身太监的问题之一,就是传递消息的时候比较迟缓,因为他们深受皇帝信任,很多时候都是离不开身的。 比如昨天的事情,刘从德就是到了晚上之后才得知的。 不过,收买随身太监的好处之一就是,很多事情的细节要比别人知道的全面。 比如,皇帝在昨天遇到了一个叫做种世衡的低品小官,此人在皇帝面前提到了一连串奇怪的词汇,比如电脑、电视和穿越。 这让刘从德百思不得其解。 但到了下午,这位叫做种世衡的小官,却因为那些词汇而被一个神秘的组织给带走了。 据说就连宫里的大太监罗崇勋,也不敢在那个神秘组织面前叫嚣。 这就让更让刘从德感到惊奇了。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也知道罗崇勋并不是一个素质多么高的台点,想让他老实下来,除非拥有比他更强的手腕,否则断无可能。 看来那个神秘的组织远非一般人可比。 不过这神秘的组织终究和赵祯没有什么关系。 至少刘从德不这么认为。 而他想要的让赵祯吃,别让她在太后那里,成为太后急于消灭的对手。 这样一来,他才能获得太后更多的宠爱,也就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但区区一个种世衡,还不能让赵祯付出什么代价? 虽然他不懂得电脑、电视是什么,但听上去像是谶纬之学一类的虚妄之词。 所谓的谶纬之学,适合儒家以及寓言书都沾边的东西,经常被用来预测祸福,以及人生命运轨迹等等。 而且最要紧的是,这种预测往往是打着天意的旗号进行。 因此心怀鬼胎的造反者,也时常会用它创造谋反的借口。 所以这门学问在皇家是颇受忌讳的。 而忌讳最有忌讳的用法。 如今掌权的太后是他刘从德的姑母。 年纪小小的皇帝赵祯,一旦被确认听了这些虚妄之词,那就极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另有所图。 对,没错,就是心怀不满,另有所图。 简而言之就是造反。 而且还是遭他亲娘的反。 一旦这一罪名坐实,像这种不忠不孝的逆子孽畜,又怎么可能还在皇位上继续做下去。 当然,刘从德看过一些关于谶纬之学的书籍。他记得里面并没有电脑、电视之类的说法,因此并不确定是否能以此给赵祯致命一击。 但他收买的那名贴身太监,可不止给他送来了这一条消息。 他的那位表弟,竟然在昨天和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湟中的一座漏雨又漏风的偏房里,发生了云雨之事。 虽然这对于皇帝来说,看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刘从德却知道,太后和某些大臣,对于皇帝这方面的事情还是颇为在意的。 因此刘从德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让太后和大臣们严加约束皇帝的行动。 那样虽然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但至少可以让他吃上一个瘪。 打着这样的主意,刘从德在今天早上就起程进了宫,他要去面见太后,并尝试着将自己的小算盘拨洒出去,看看能不能让那个皇帝表弟吃些苦头。 进攻的路途一帆风顺,作为太后的侄子,他勉强也算是皇宫的常客。因此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拦他。 见了太后,请过安之后,姑侄两个就在落座之后说起了昨天的事情。 太后其实也很火大,不过他作为长辈还是不宜表现得太过情绪化。 因此她先是听起了侄子的陈述。 “姑母或许还不知道,昨天官家可是遇到了一个奇人,那是一个朝廷的低品小官儿叫做种世衡。这个家伙先是跟官家说了一通谶言谶语之类的玩意儿,而后又被一个神秘的组织给抓走了。” 太后并不知道玉津园里发生的这件事,因此听了之后分外惊奇,甚至赶紧派人出去打听是不是有这回事。 由于出生于市井之中,太后刘娥的知识水平并不高。不过对于那些知识阶层才会在乎的谶言谶语,她反而有着实际生活带来的那种朴素的唯物信条作为抵抗。 但她信不信,并不是这件事的核心内容,关键是他的那位儿子,也就是当今大宋帝国的官家,会不会相信这些谶纬之学? 如果他信,一旦这件事传扬出去,那么将来必然就有人在他面前主动挑拨,说上天对她迟迟不能亲政也早有不满,因此降下某类预言,暗示他应该主动下手,铲除她这个把持朝政的奸后母亲。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母子之间必然会上演一番夺权大戏。 自然流态后,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小皇帝,但他仍然不愿意出现任何意外。 毕竟她的对手是皇帝,是所有臣子们都会理所当然效忠的对象。 因此,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打听清楚才行。 而且,由于可以预见的斗争形势将会变得极具恶化,所以他必须给面前的这个侄子嘱咐一番才行。 因此他在派人出去打听消息之后,便转回身来,对刘从德说道:“你那个表弟确实是个不省心的,但你可要争气啊。咱们姑侄两个,在这赵家人的江山里,可谓是孤掌难鸣,所以你表弟的事情你还需要多加注意一些。” 听闻此言,刘从德不禁大喜,看来太后已经对官家心生嫌弃。 而且既然太后说要自己多留一些官家,那么就算自己收买太监的事被发现了,也可以把这事推到太后这边来,让她帮忙给自己支撑一下。 最后一条就是:太后终究是姓刘的,而不姓赵,如果他像前朝的某位才人那样登基称帝,那么等她百年之后,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就不一定还是赵祯了…… 而他刘从德,是太后唯一的侄子…… 这其中的想象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他离皇位还有很远很远。 而且这是皇宫之中,守卫森严,耳目众多,要是自己的表情有什么欠妥之处,恐怕都会被人瞧出端倪来,所以他立刻收敛心神,对太后姑母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其实昨天,官家确实是挺忙碌的。除了种世衡之外,他还见到了另外一个人。那是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官家与他幽会在静渊庄之中,还在一间破屋里,发生了云雨之事,姑母你说这是成何体统啊?” 太后不料刘从德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其实正恨的牙根痒痒,就算刘从德不说,他也要将这事道破。 倒不是因为这个年幼的侄子是多么贴心的人,而是因为那个小贱货,是当年他准备赐给侄子的,却不让被那个…… 不对呀。 刘太后想到这里,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当年,王蔓藤虽然是被李娘娘截胡了,但是,自己之所以会起义,将王蔓藤赐给刘从德,那是因为刘从德向她哭求了好多次。 可如今从刘从德的描述来看,她竟然称王蔓藤,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莫不是他将这个女子全然忘记了? 不对,这是不可能的,以刘从德现在的年纪正是对女人最上心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这傻孩子得到的情况是不尽不实的。 于是他紧张的扭回脸去,略带脆弱的问道:“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是谁?” 刘从德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这样问,不过太后既然这样问了,那就意味着太后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而且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这样说来太后8成是已经准备动手收拾一下小皇帝了。 这对刘从德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这是太后为什么又问起那个女子的身份呢? 难道说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这个女子的身份确实不一样。 甚至太后在听到刘从德的反问之后,就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起来。 之前他当着众多宫女和太监的面呵斥道:“我的傻儿子,你的手下是怎么打听消息的?你口中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是你前两年爱得死去活来的王蔓藤啊。” 噌的一声,刘从德直接跳了起来。 他活泼俏丽,细腰丰(和谐)臀的蔓藤妹妹,竟然让表弟那个杂碎给…… ……砸碎皇帝给 睡了! 刘从德只觉得一阵心如刀绞,恨不能把赵祯当场给活剐了。 然而他这番做派又有什么用呢?他的那位蔓藤妹妹早就已经是别人的人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姑侄两个是成功的将王蔓藤给抢走了的。 但正如刚才刘太后所回忆的那样,因为李娘娘的存在,原本即将成功的计划,却最终功亏一篑。 这让他对那个女人再一次的愤怒起来。 而刘从德对赵祯的愤怒,甚至已经超过了他的太后姑母。 他现在就想直接带人杀到玉津园去,把赵祯那个混蛋直接砍死,然后联络一帮自己认识的朝中大臣,将姑母送上武则天那样的位置去。 是的,他刚才想到的人,当然就是曾经废掉儿子,自立称帝的一代女主。 但这样的想法,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玉津园好歹是皇家园林,手背虽然谈不上森严,但如今毕竟有了一所皇帝亲自督办的学堂,因此一般人想要在那里行凶,恐怕会当场遭到禁军和班直侍卫的围捕。 这让他不得不冷静的下来。 但冷静下来之后的他仍然有些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一时半刻之间他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坐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双股战战。 反倒是刘太后再看到这幅场景之后,心绪慢慢的从激动当中平复下来。 刚才处于情绪原因,她竟然当着太监宫女们的面,将刘从德直接称为儿子。 她看得出来,那些个太监宫女们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或者干脆变成是一个聋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所谓的侄子,实际上是她前夫的儿子,而她一旦在这里喊出了儿子,就意味着她在嫁给先帝之后,还有可能与前夫有一腿。 这等事,可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试问又有谁愿意听到呢,难道他们不怕被灭口吗? 不过,姑侄之间使用这种亲密的称呼,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而且刘太后在皇宫之中,也不是第一次将刘从德称为儿子了。 除了让这位皇帝表哥直接取代赵祯之外,太后对于刘从德的恩宠,早就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而且他刚才之所以能够平静下来,也是觉得这个侄子还是有几分血性的,说不得就能够派上什么用场,可以让他在未来的某些路上,多一个左膀右臂之类的帮手。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侄子的年纪还太小了,想要给他弄个官做都不容易。 要是年龄大一些的话说不得,就可以让他到外面去领兵,到时候有兵权在手…… 那可以想象的事情,的确就更多了。 不过现在,想要继续丰富自家这个想象的话,能做的事情也还是有一些的。 皇帝既然任性妄为到天天出攻的地步,那么,朝野之中就不可能不产生议论。 只要将它的某些荒唐是接发出来,让御史台的那些个官员们稍微忙活一下,估计就足够动摇赵祯的位置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皇帝而已。说起来也就是个娃娃。 不过,这样的攻击必须有足够的说服力。 仅仅是种世衡和王蔓藤这两件事,恐怕都不能让任何一名御史,转动劝诫皇帝的心思。 而且就算劝谏了,也不见得能够在朝野当中引起足够的反响。 倘若不能在舆论上占据主动,那么对赵祯的优势就不存在了。 因此,刘太后还得带给他的侄子交代一遍刚才的话。 “你那个表弟实在是太不省心了,你得盯着他,把他身边的所有事情都摸个清楚。这样我们才能有足够的……” 刘从德聆听着太后的教训。 一开始的时候,他因为激动,甚至没有听清太后的任何一句谚语。 但听到后来,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无比锦绣的前程。 看来,他要在皇帝表弟那里加大投入了,光是一个贴身太监还不够啊。 那厮也不是个办事的料,竟然连王蔓藤的身份都没有打听出来。 哼哼,这次,恐怕就要不一样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2章 心传医学祖岐黄——黄庚(中) 就在太后和他的侄子与寝殿之中密议的时候,罗崇勋也在一个玩起之后开始了,他百无聊赖的一天。 因为地位已经比较高了,所以有许多杂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处理。当然作为皇帝的近臣,他要管理的事情也非常之多。 不过这些事情,他大多只要知道是否,张罗起来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虽然事情多,但对于他这么个有经验的人来说,还谈不上麻烦。 更何况皇帝不在宫里已经有许多天了,宫里的这些事情自然也就变得轻松起来。 可是就在他准备懒洋洋的晒个太阳的时候,太后那边却突然跑来几名小黄门。 其中一个,恰恰是黑衣老宦官身边的跟班之一。 他昨天刚在那群人身上吃了亏,当然不可能认错。 不过,这个跟班并不是他熟悉和较好的那一位,因此他也没打算搭理他。 当然,他同时也无意戳破他在黑衣老皇冠那里的身份,毕竟黑衣老宦官的身份十分神秘,而且可能掌握着一支十分强大的力量,那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慌里慌张的跑过来。 有意思的是,对方在看到他之后,竟然舍弃了原来的方向,朝着他这边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罗崇勋知道,这多半是有些事情要和自己说。 因此他站起身来,想要先行礼,然后再继续攀谈。 这毕竟是个有涵养的人,才会做出的正确选择。 然后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不是个有涵养的,或者干脆就没拿他当这类人来看,在走到近前之后,直接说出了刚刚听来的一个重要消息。 “太后让他的那位宝贝侄子好好的盯紧官家,而且还嘱咐了他两次。” 罗崇勋吓了一跳。 他知道太后和官家一直不睦,但是那也没闹到这种地步吧。 他正想问一个究竟,却见对方突然急躁起来,用低沉而有些愤怒的声音吼道:“你还不快去禀报官家,还有玉津园里的那几位先生,你也好让他们先做个准备。” 罗崇勋一拍脑门,立刻跳起来就往外走。 而就在她出宫之后不久,刘从德也结束了和太后姑母的商议,踏上了出宫的道路。 同时,张小娘子在结束了一个早晨的忙碌之后,于中午也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她的路线和罗崇勋也差不多。只是目的不尽相同,她是去看榜的。 虽然昨天参与考试的人有好几百个,但科目却只有两样而已,总共不过1000份的卷子,对于白永安这个会计高手来说,一个晚上外带一个凌晨的功夫,便基本上能够批阅完成。 因此,他告知给学生们的看榜时间,是考试第二天的下午。 除了张小娘子之外,还有很多考生以及考生的家长,都在这个时候选择到玉津园门外等候,不过这可把罗崇勋给郁闷坏了,这么多人堵在门口,让他好一番绕,才终于寻了一个侧门钻了进去。 这个侧门原本是个狗洞,出入的人多了之后,为了大家的便利,才被简单的改成了一个侧门。 罗崇勋却也不管这些,直奔石景润等人在的地方去了。 不过到了之后他却没有看到皇帝赵祯的影子,一般而言,皇帝在这个时候都在练剑,就算石景润这里找不到,石中立那里也应该有个人影才对。 但石中立却趴在石颈镇旁边,像个熟睡的狮子一样,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罗崇勋暗骂一声,这本该是他的惬意时光。 然而他既然作为皇帝近臣,自然是有些身不由己的。 因此他只能恭敬的向两位先生问好,然后问起了皇帝的行止。 两位先生很快给了他答案。 “官家昨天宿在了王相公的府上,今天早上一早派人传话说,要和楚姑娘一起去相国寺烧香,可能下午都不会过来了。” 罗崇勋一拍自己脑门,心道不好。便赶紧转身,准备向相国寺方向前进。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见石景润口中的楚姑娘,已经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从容不迫的和两位石先生打着招呼。 两位石先生自然向他还礼,可罗崇勋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因为楚姑娘不是应该去相国寺了吗? 而且应该与他在一起的皇帝呢,怎么不见了? 罗崇勋又转过身去,向着楚昭一连串的问了好几句。 “楚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陛下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怎么没有去相国寺啊?你既然来到这里,那陛下是不是在后边呀?” 楚昭当然不可能不认识罗崇勋,她甚至刚才还向罗崇勋打招呼了,只是对方没反应。 但现在有反应之后,他又是这般急躁的一连串问了一大堆话,而且每一句都是和皇帝的行止有关,这让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我和我陛下昨天就已经分开了,今天早上也没有见到他。” 这何石景润说的可不一样。 因此罗崇勋立刻看向了石景润。 但石景润也是一脸惊讶的站了起来,他看着石中剑,有些疑惑的说:“可是皇帝今天早上明明派人传话来,说今天是陪楚姑娘……” “不是楚姑娘……” 石中剑悠悠转醒,突兀的打断两人的对白,云淡风轻地说。 “应该是一位姓王的姑娘。” 罗崇勋忙问:“哪来的姓王的姑娘?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石中剑也不管他有多么急切,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前些天,我听石延年说,一个从嘉州来的富家公子,准备将妹妹献给官家,还给了他一个信物,让他转交给官家。他说那位公子姓王。叫什么王齐雄……而昨天官家离开玉津园之后,又在下午傍晚时分回来过一趟,叫在这里修园子的工匠,到南边的静渊庄去,修缮一下那里的房屋……以我想来,那大概是金屋藏娇用的……不过今天一天的功夫,修缮是不太可能完成的,连打扫卫生都够呛,那么,如胶似漆的那两位小人儿……” 楚昭一捂自己的小脸,没想到赵祯这么花心,昨天晚上他还说…… 噢,对了,他不光说了入宫的事情,还说那是一场误会来着。 哼,看来是她楚昭多心了。 而且,这心多的还很无厘头。 可是,为什么石先生和罗崇勋,都在说是自己和皇帝在一起呢? 这其中难道是有什么误会吗? 楚昭有些拿不准,只好再一次向罗崇勋和石景润做了解释。 石景润道投物语,但罗崇勋已经顾不上了。 他知道皇帝行踪不定,而且又是和一个小姑娘出去玩耍,鬼知道在去了相国寺之后会不会又去其他的地方。 既然一时半刻联络不上那么听来的消息,自然要尽快的告诉石景润他们,也好让这几位先生帮忙给拿个主意。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往外跑了,反而是再一次转回身来,像个陀螺一样靠到了十几个人旁边,紧张兮兮的说:“我刚刚得到消息说,太后娘娘让他的侄子,也就是刘从德,一定要看紧官家,噢,不对,是丁锦官家。”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后多半是担心官家有什么闪失,所以才让侄子来……” “不是那样的。”罗崇勋紧张的说。 其实石景润刚才话一出口,就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他虽然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些秘辛,但太后的某些用意,他还是清楚的。 他若是他真的关心皇帝的安全,那么皇帝出来这两个月,他为什么不早点派人来保护?反而这个时候将侄子派了过来,而不是派遣一般的班直侍卫。 如此分析下来,问题就变得简单了,前来盯梢的刘从德并不是为了保护安全,而是另有所图。 要么是观察皇帝的动向以便早做防备,要么是寻找皇帝的错处,以便…… 这个能用来做什么呢? 呵呵…… 太后的想法可真是简单而又明确,真不愧是一代英主啊。 “我知道了。” 石景润突然笑了起来,打断旁边还想继续说什么的罗崇勋。 罗崇勋见状,指到他刚才的那番话是故作高深,或者是干脆用一些肤浅的话来开玩笑,实际内心当中早就已经有了定策。因此他也放下心来,坐到桌子旁边,和石中剑一样晒起了太阳。 石中剑没有想到,这个肽键的情绪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像丢了魂,一般现在就惬意的有如大猫一样。 在这样的好奇之下,他忍不住探手摸了一下肽键的鼻子,假装试探了一下鼻息。 罗崇勋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老石家的人要是有一个正常的,那就是活见鬼。 因此他只是轻声调笑道:“还没死呢,又不会讹你棺材钱,你急个什么?” 石中剑笑了。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关心官家了?” 罗崇勋转过脸去,有些恼怒而又疑惑地说:“我以前不够关心官家吗?看来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老罗呀,” 石中剑嘿嘿地笑了起来。 有一个忠心于皇帝的宦官,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至少是很方便李娘娘的计划继续推行下去了。 话说,他是很少在意那个计划的,不但在别人面前很少提起,就算是在自己的心里也很少顾及。 以他的性格来论的话,与人相处,基本上都是靠着一个缘分。 只是他和小皇帝的缘分,或许实在是太深了,竟然忍不住让他也开始留意皇帝身边的人了。 ‘嗯,也罢,既然选择了随缘,那就继续随缘好了。罗崇勋也是个缘分呢,总不能每一件事都麻烦老蓝吧。’ 他心中这样想着,去不了汴京,城里的一处宅院当中,一位正在种菜的老人,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而他的身边,蓝元振正恭敬的侍立着。 “义父,你没事吧?” “没事。”老者挥一挥衣袖,而且全然与任何一片云彩无关,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或许是哪个混小子又在惦记我了。” “那会是谁呢?” 蓝元振凑趣的问道。 然而老者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来,看向南方的云彩,良久才有些感慨的说道。 “风向要变了吧。要不然他们是不会想起我的。” “什么风向?” 这次蓝元振认真起来了。 但是老者依旧没有回答。 只是把农具放回原处,然后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衫,突然对于这个儿子说。 “我有好久不进宫了。说起来我也得去拜见一下太后了,” 蓝元振没有多说什么。 面前的这个老头,入宫已有一个甲子之久,宫里头的事情没有他不熟悉的。 因此他的某些判断,虽然描述起来有些故弄玄虚,但极有可能是很准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事的方向要发生改变了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3章 心传医学祖岐黄——黄庚(下) 风云确实已经变色。 只是赵祯还不知道而已。 其实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反而不如和王蔓藤一起,悠然晃荡在这大相国寺有趣。 这变形成里的大相国寺,其实不是一般的住处。 若是单纯位为了求神拜佛,反而还不如去那拥有铁塔的开宝寺。 但要论起热闹程度来,开宝寺是远远比不上大相国寺的。 原因无他,大相国寺以及其附近的街道,不但是大宗商品的集散地,还是小商品遍布的地方。 商业的繁荣让此地区拥有了更多的人气。 所谓“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天下货物,山积云委,眩耀人目”,描述的便是这里了。 不过小情侣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大宗商品,而是为了街边的那些小玩意儿。 其实不光是情侣,富人们也经常会带着子女到这里来,因此到大相国寺请愿还愿的家眷宗室多不胜举的,倒不是那里的佛祖有多么灵验,主要还是孩子与女卷的购物消费在作祟。 千年之后的人们都知道,女人要是逛起街来,那男人恐怕就跟行军打仗没什么区别了。 负重四十公斤越野的基本功,其实也是可以在市中心里练出来的。 当然,赵祯此次出现是不需要考虑负重四十公斤的。 因为他后边跟了十几个随从,莫说四十公斤,就算四百公斤估计也能搬回去。 更何况,宋朝消费者在购买时所能享受到的服务,远不是千年之后的同行们能相提并论的。 很多店家都可以将货物直接打包,然后专门派人送到府上去,并不需要购买者另外劳心劳力。 这也减轻了赵祯心中的负面情绪。 他这个堂堂皇帝,有什么负面情绪可言?其实说出来也很简单。 以前,他只觉得张知白是个无限忠诚的好宰相,他推荐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但昨天晚上听到王成和楚昭的对话之后,他才得知,原来石景润和石中剑兄弟竟然是怀王堂的人。 而怀王堂既然成立于先帝期间,如今又掌握在某位娘娘手中,虽然如今看来保护自己的意思更多一些,但赵祯的内心当中,还是觉得被人算计和监视了。 虽然说,这可能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 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所以这份郁闷,甚至包括以后的提防,都是需要现在台谏一下的。 至于以后会否会真的提防,又该如何提防,那不是他现在会考虑的事情。 虽然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近期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收获更多一些。 至少,王蔓藤就是其中之一。 不同与皇帝对女人的渴望,张小娘子现在只关心自己的分数。 在玉津园门外挤了好久之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在榜单上的位置。 录取线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这让他极有可能拥有自主选择专业老师的权利。 不同于另外两个年龄组,这最大的一个年龄组所招收的学生,更多是要直接进行专业培训的。 虽然这些专业当中,也有包括科举方向的诗词歌赋和经史子集,但所占的比例已经比前两个年龄组小了很多。 虽说没有人知道官家和白先生这样设计的原因,但其实早就已经有人猜到他们这些年长一些的,神识其实已经定型,并不像小一些的孩子那样容易培养。 加上白永安的摊子时再铺得太大,肯定需要一些帮手,而他以前的做法,就是直接将学生们塞进他自己的茶叶当中去,如此以来,这年纪长一些的孩子们,肯定要按照自己所学的专业,直接进入校办的那些商号当中学习。 不过这有什么呢? 对于其他专业的学生来说,或许去经商会被认为是个没前途的行业。 但他们学医的学生就不一样了。 谁家不是在出师之后要去悬壶济世的? 在学堂里坐馆,还是出去走方,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处,张小娘子不禁越发的高兴起来,想不到不仅有人肯教自己学文,还有地方直接让自己去施展。 那些读书的相公们整天之乎者也,悬梁刺股,也只能在高中进士之后,才有这样的机会。 哎,真不愧是官家举办的学堂,招起学生来都和考科举没啥区别。 她正这样想着,却不料身后一个老者轻轻的碰了碰她。 “丫头,给我让个路。” 张小娘子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是两位老者正好从自己身旁经过,虽然他们身后跟了十几个健壮的家丁仆从,但却没人挡在他们前边,为他们开路。 这样有教养的贵人确实是不多见的,因此她赶紧闪开,让他们两人过去。 恰巧在这个时候,玉津园门旁的几个侍卫也看到了这两个老者。 显然他们要比张小娘子更加重视这两个人。 于是他们赶紧冲出来,将两位老者从人群当中解救出去,并且安全地送进了玉津园。 一些人指着这两位老者议论起来,似乎都是在猜测他们的具体身份。 良久,才有一位多嘴的公子说道:“那是宫里的老蓝都知。” 老兰都知并不是蓝元振,而是蓝元振的义父蓝继宗。 在进入玉津园之后,蓝继宗直接找到了石景润,并告诉了他宫中传出的某些消息。 石景润知道,南极综合那位黑衣老宦官,是先帝最为信任的两位太监之一。 以他们如今在镜中的身份,恐怕很难有事情能瞒得过他们。 所以这些消息肯定都是很重要的。 不过,李娘娘他们早就对刘娥姑侄的动作有所提防,所以没能产生太多的惊恐。 蓝继宗对他们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蓝元振随后就说了一句让他们哭笑不得的话。 “进园子的时候,我们身后有一位年轻公子道破了我们的身份。我随意向他瞟了一眼,却发现那人正是刘从德。” “来的好快!” 石中剑突然睁开眼,不自然地流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石景润也不知何物的出离愤怒起来,低声咆哮道:“刘家人的跋扈之症,看来得好好给他们医一医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4章 岁暮阴阳催短景——杜甫(上) 谁都弄不清楚,石景润为什么对刘嘉那么咬牙切齿。 换做是平时,纵然是仇敌,温文尔雅的他,也不至于表现得这般明显。 但是出于礼貌,没有人贸然提出这个疑惑。 其实就算问了他们也担心,石景润会随口找些借口来搪塞。 毕竟刘家对小皇帝已经越发构成威胁,而他作为张知白交给小皇帝的左膀右臂,必然是要站在小皇帝的立场上说话的。 有这一层关系在,即便另有什么原因,恐怕也不会有人立刻察觉到。 但世事无常,除了这其中的关系他们无法察觉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事情也是他们无法想到的。 此时的玉津园之外,刚刚结束了针对老蓝都知的各种猜测,胁迫其身份的流通者,也可以说是在汴京父老面前小小的出了个风头。 甚至就连张小娘子,也忍不住向他那个方向撇了几眼。 不过就在那个时候,一位白衣翩翩的贵公子,却突然在张小娘子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原来是太后的侄子呀,怪不得他认识老蓝都知。” 小娘子下意识的转向对方,却见对方突然愣怔,继而摆出一副抱歉的面容,苦笑一声说道:“惊扰到小娘子了,真是罪过罪过……” 张小娘子原也只是对这些大人物们比较好奇而已。她这样冒失的转过脸去,事后还担心对方会责怪自己呢。 不过当面这位贵公子,却仿佛很有涵养的样子,不但不跟她这个市井小民计较,反而还主动道起了歉。 这让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当即敛衽还礼,笑道:“公子何须如此。怪也只能怪这学堂缺少规矩,连男女大防都有些不顾,自然会多出不少麻烦来。” 贵公子忽然以扇击掌,赞许道:“姑娘倒是看得通透。说的我都有些后悔报考这所学堂了。要是以后出了什么麻烦,都不知道如何回家交代。” 张小娘子一听就知道这位贵公子是瞒着家里来报考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自从中立七书在汴京城里流行过一段时间之后,很多贵公子都对里面的内容非常感兴趣,尤其是书籍书籍之后,他们的这种兴趣,就变得更加没有地方流淌了。 而在今天看榜的这群人当中,像面前这位贵公子那样决了堤的人其实是大有人在的。 不过她是没有贵公子这番烦恼的,毕竟他家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反而也因此多出了不少麻烦。 其中之一当然就是他舒服的那些营生了,这是她必须要早早赶回家去的原因之一。 于是他和那位贵公子匆匆叙完了话,便各自行礼准备离开。 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只是初次见面而已。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直接捆绑在了一起。 张小娘子向外头走了几步路的功夫,便突然有一个家丁装扮的人凑了过来,先是端详了一下他的容貌,又打量了一下她的身着,然后便突然跳起来,大声向身后的某位衙内喊叫起来。 “舍人,你快来看啊。这端的是一个漂亮姑娘。” 所谓的舍人,是和衙内一样对官宦子嗣的称呼。 也就是汴京城里所谓的纨绔子弟。 甚至,这个仆人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就已经猜到,那位所谓的商人,一定是个贪好女色的浮浪子弟。 而是今天对于这种人来说,确实是节庆一样的好日子。 因为来看榜的人当中,确实有不少都是报考了这所学堂的女孩子。 因此,刚才就已经发生过几处小小的闹剧了。 但像这位一样如此招摇过市的,倒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是不是第一次与其他人来说也不重要,反正是有女孩的人家此时便只顾着往人丛里钻,生恐被那群不三不四的狗东西看到。 但这群人之所以是狗东西,自然是有它的奸牙与利爪,可用的至少被盯上了张小娘子,此刻就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好在刚才还说过话的那位贵公子,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毕竟双方隔得并不太远,因此那位贵公子几步就迈了过来,挡在了张小娘子身前。 那几个仆人一看,竟然还有个不知死活的想要坏掉自家舍人的好事,当即就摆出一副恶犬守门的架势来。 可是,他们是在汴京城里打了十几年滚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对方也有可能是位显贵人物。 因此,他们连叫都没有叫,只是睁着狗眼在那里看,等着自家主人过来。 刘从德本来是不想过去的。 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家仆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如此不堪的话语。 但是,突然出现的那位贵公子,又是他不得不仔细应对的存在。 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挤过去,在对方面前拱手作揖,几书亦劣根哭也差不多的笑容,勉强应付道:“王家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那“王家哥哥”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来看榜的,因而也只是笑道:“跟你一样,来这里看姑娘的。” 刘从德要刷的一下脸红起来,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才是反倒是那些看热闹的汴京市民。 不但有人将刘从德也认了出来,反而还为那位王公子叫起了好。 其实王公子的身份也早有人认了出来,不过既然他是出来英雄救美的,那自然是不便说破的。 当然王公子是不知道那么许多的, 他只知道面前的刘从德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他可以一时之间镇住对方的气场,但还是掩护小娘子安然离开比较稳妥。 因此,他再把刘从德弄得一脸尴尬之后,立刻又回转心神,像是刚才从来没有多说什么怪话一样,悠然的与对方唠起了家常。 “说起来,此番来汴京之前,我还琢磨着能不能在拜谒太后的时候见到贤弟呢。不过这样也好,不如贤弟陪我去喝上两杯,怎么样?” 这话实在太方便接了,但凡受过礼仪培养的贵族,或者略微经历过人情世故的百姓,都能够顺手的来上一句:“敢不从命?”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5章 岁暮阴阳催短景——杜甫(中) 听到这样的回复,王公子当然十分高兴,于是当即拉着对方的胳膊,就向远处的酒楼行去。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在背后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亲信家仆,赶紧带着张小娘子离开。 不过家仆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却突然被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这个人面貌白皙,鼻廓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长相。因此那些家仆立刻才出,这应该是中立学堂的白先生。 果然就听对方说道:“这是我的学生,就不劳几位相送了。” 说着,他从袖口当中掏出了几块碎银子,外带一封请帖,递到了那几个仆人手中。 “名字是打赏,另外请代我感谢你们家公子的出手相助。白某对他的风骨非常赞赏,希望他能够于我一叙。” 突然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落在白先生的眼中了,要不就是那些开门的兵丁们,事先向将这里的事情禀报给了白先生。 至于白先生为什么会关注这里?其实说起来也很容易理解,既然是他主张男女共处一校,那么自然会提防着那些刘从德一样的人。 而在这样开板的热闹时候,周围肯定是会有人留意这边的动向的。 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如此昭然若揭,又不把他们这群主人家看在眼里,想被换成是谁都是不会高兴的。 所以出来查看情况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那些眼睛耳朵们能否及时汇报情况,那就是人家如何管教家婆的事情了,但这些人好歹也是端着一份皇家俸禄的,因此这其中的门道肯定不会输给他们王家家仆。 想通这一节之后,王家的那些个仆役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立刻领命离开,追着他们家的小公子去了。 而另一边几个来自番坊的女学生早就已经站在了张小娘子身边,另外几个孔武有力一些的左手握着哨棍站在远处。 待着白先生转过身来,向他们几个点点头之后,一行人便赶紧护着张小娘子穿,越过了众多围观的乡亲,直向汴京城中而去。 整个过程当中,张小娘子都无缘和那位白先生说上一句话。 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失望,毕竟那么多光怪陆离的学说都是出自这位白先生之口,而他对学生似乎又格外照顾,看看这些翻翻里的孩子对他是如何的言听计从,就可以知道他在这些人心中拥有着何等的位置了。 说起在别人心目当中的位置,有那么一些宋帝国当中的风云人物,肯定是能够位列白永安之上的。 比如说真宗时期的名相王旦。 别的不论,只说王旦去世了这许多年,他的子孙仍然能够在太后那里说得上话,就可见他的福泽之深后,断非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 而且,就连刘从德那种正在慢慢习惯了,飞扬跋扈的人,竟然也在王旦子孙面前毕恭毕敬,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走进一间根本就不算出名的酒家。 赵祯从外面购物回来的时候,便清晰地看到了这么两个人。 虽然他是在马车当中匆匆而过的,但王素那张脸他还是很熟悉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人和刘从德厮混在了一起。 赵祯原本还想拉拢他们王家来着,至少也让他们在自己买卖当中吃到一些好处,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可能有些不太如人意了。 不过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群番坊里的孩子却突然从他身边路过。 而在那群孩子当中,一个皮肤再怎么白,心也和他们与众不同的女孩,忽然引起了赵祯的注意。 赵祯喊了一声,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叫过那几个番坊的孩子,询问他们是要做什么去。 番坊的孩子们当然如实以告,他们虽然不是头一次见到官家,但这位比他们年纪还要小的少年,却是白先生实现梦想的重要依仗。 因此他们曾经多次得到过白先生的叮嘱,一定不能在赵祯面前放肆。 其实白永安是很羡慕那些世家险患管理仆人的方法的,不过他在宋朝根基尚浅,那些法子他可学不来。 因此只能莽着脸,严加管束自己的弟子,希望能够达到那样的效果,哪怕只有十之一二,于他而言也是一件有颜面的事情。 当然赵祯是看不出白先生的这种颜面的。倒不是因为他看不起别人,而是因为他被听到的那个故事所吸引了。 原来王素竟然是为了救下这个女孩,才和刘从德厮混到一起的。 忽然,赵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感动,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改变了原来的行程安排,像那个女孩招了招手说道:“上车来,我送你回去。” 张小娘子并不知道他就是官家那些官方里的孩子们,生怕在外面落人口时关于赵祯的身份当然是从来都不提起的。 再加上他们有师兄弟的名分在先,因此交流起来虽然保持着恭敬,但也有着更多的自由和散漫,因此落在张小娘子的眼里,断然也不会想到赵祯就是当今的官家。 赵祯也不在乎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结束了和王蔓藤的逛街之后,他就已经将王姑娘送了回去,只是他的心中难免因此而空落落的,这车上突然多了个女孩,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填补,虽然他不准备多做什么,但聊几句总是可以的。 不过这个女孩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活泼开朗,更何况刚才还受了些惊吓,因此在她登上马车的时候,整个身形都显得有些摇晃和局促。 于是赵祯祉在路上问了对方的名字和住处,这当然是为了保证不走错路。 不过他也得知,这个女孩以后是要在中立学堂里学医的,以他赵祯出现在中立学堂的频率来看,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的是。 到了地方之后,赵祯受邀到小娘子的家里去坐了片刻,喝了几杯茶水,谈了几句闲话,然后又钻回了自己的马车里,赶在落锁之前出了城,回到了他熟悉的玉津园里。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6章 岁暮阴阳催短景——杜甫(下) 途经玉津园门前的时候,赵祯有意无意的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原先那些看榜的人还如潮如织,但现在却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倒是王素和刘从德的酒席,却有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赵祯猜得到,肯定有什么贤达人物被一并邀请过去了。 只是不知是刻意的邀请,还是在此间偶遇的。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太过直接的关系。 至少他自认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待会儿如何面对石景润的人,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一直都是他的心结所在。 虽然怀王堂的存在并非是有恶意的,甚至对他来说,可能是如同政治襁褓一般的存在。 但这一组织毕竟是陌生的,而陌生往往意味着危险,至少也意味着不被信任。 既然没法在心底里信任这个组织,赵祯就只好边走边看。 因此他强作镇定,就像是还不知道怀王堂的存在一般,悠哉悠哉的出现在了石景润面前。 “呀,官家回来了。” 率先打招呼的并不是石景润,而是一直趴在旁边的石中剑。 当然还有今天好不容易没喝酒的石延年。 只是这家伙不喝酒的时候说起话来,有些石中立的味道,诙谐当中还略带调侃揶揄,让人心中并不怎么舒坦。 “我就说嘛,官家怎么会舍得离开玉津园,这里可是白先生的心血所在,官家是如此的器重白先生……” “来人,去给他取一坛贺新郎来。” 赵祯为好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却不料一下子换来了好几个人的大声哄笑。 石延年闹了个面红耳赤,不过看在酒的份上,他没有和赵祯一般见识。 但石景润却突然开口,拦住了赵祯赏酒的行为。 “官家你还有所不知!这家伙,刚被王惟一拉去金国脉。王太医的观点是,如果他再这样喝下去,迟早是要死人的。还有他那位叫做刘潜的朋友,也得到了类似的忠告。” 这下轮到赵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趣味,看向了满脸不悦的石延年。 话说那个家伙的表情,好像很不愿意别人提起这件事似的。 不过他都已经开始尝试戒酒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花边新闻。 估计汴京城里的那些小报,很快就会将它传的沸沸扬扬。 说起来,中立学堂得以顺利的招生,有很大一份功劳还都要算到那些小孩抱我身上。 虽然其中也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言语——比如说招什么女学生就是为了给赵祯选妃用的——但瑕不掩瑜的评价还是要为那些小报送上去的。再者说了,要是没有那些花边,恐怕也引不起那么多的关注。 甚至赵祯都觉得,正是那次事件之后,汴京城里的小报开始有了转变风向,增加花边的趋势。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白永安的影响在。 不过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石景润却有些与破天惊的为他带来了另外一条猛料。 倘若这条猛料在明天出现在那些小报上,相信整个汴京城都会为此而炸锅。 而且这条猛料,是宫里最有威望的老太监,蓝继宗亲自带来的。 至少权威性上是没得挑,没得捡的。 “老蓝都知下午特意来过玉津园,说宫里的那位太后可能已经对官家你有所不满了,至少,他已经叮嘱自家侄子要看紧您这位官家的一举一动。” “看紧我有什么用啊?咱们玉津园里这么多人才,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官家此言差矣!”石延年突然说,“咱们玉津园里才几个人呢?他刘太后可是掌握着整个朝堂,倘若是想拉出一批人来对付我们,单凭咱们这五六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是啊,官家。”石景润也劝道,“此事还是不容小觑的。刘从德来者不善,可能是想着寻趁官家的一些错处,然后在朝堂上突然发难。” 这个目的是昭然若揭的。 即便这些谋士们不给赵祯分析,赵祯也能够猜到其中一二。 不过明确了更好。 模棱两可的认知,懵懵懂懂的理解,有时候是会误事的。 而且既然点明了,那么他刚好顺水推舟,趁着大家都在场的时候,群策群力的想想办法。 因此他说:“那么石先生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他既然说得出这种话来,那自然是把怀王堂当成自己的政治依仗,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把这个神秘组织能够带给自己的好处,毫无保留的发挥到极致。 石景润当然不知道这一点,虽然王曾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派人来通知他,详细陈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明确的告诉石景润,皇帝已经确确实实的知道了怀王堂的事情。 而年轻的皇帝心性还没有养成,因此在躁动不安之下很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那样的话必然就会影响到李娘娘的安排。 但小皇帝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打算。 反而是继续像以前一样依仗石景润。 当然,人心隔肚皮,皇帝的具体想法是不好猜测的。 但大概的态度,恐怕再有这么几次表态,就能够为人所熟知了。 因此,石景润也没有临时改变计划的意思,相反,他们原有的计划是不为皇帝所熟知的。倘若此时拿出来的话,皇帝说不定会在新奇之下,丢掉可能的摇摆不定,继续坚持对他们的信赖。 这是他们在确定皇帝态度时的一次绝佳机会。 因此他们是不想错过的。 所以石景润的回答还是相当干脆的。 “陛下,如今冬天已至,新年也就不远了。正旦的大朝会,是您必然要与群臣们见面的好机会,到时您一定要摆出一副孝敬的姿态来,那样群臣们就没有太多的口实了。” 赵祯点点头。 但石景润的话还没有完。 “不过既然到时要摆出个好态度来,那么在那之前就大可以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们的酒楼也该开始兴建了,噢,还有,白先生一直心心念念的保险行业,似乎也可以开张了。另外我们的红砖和水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7章 依然白垩间红砖——刘雄(上) 自从蒸馏酒之后,白云庵无论是做什么都会啦,这是景润一起,仿佛不通过他与那些工匠们沟通,就无法达成自己的设想。 其实就连赵祯也已经猜到,在白永安的心中,石景润不过是个工匠头子而已。 但这样学富五车,足可以充当宰相幕僚的工匠头子,恐怕在整个大宋都是不好找的。 因此白永安似乎也知道珍惜这样的好助手。 即便他一个多月也没有把自己想要的水泥红砖弄出来,白永安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其实土法水泥和红砖都没有什么技术难度。 无非是石灰石、粘土和一些炼铁的矿渣而已。 但这其中确实是有一些小小问题的。 汴京城的百姓们虽然家家烧炭,但他们那小炉子肯定是不能用来烧水泥的。 东、西作坊当中虽然有很多大号的炉子,但他们都是有固定用处的,甚至有一些正是用来炼体的。 此时,炼铁高炉已经在宋朝出现,而且也已经有了烧煤的版本,由此冲破了木头作为燃料时,只能带给炼铁炉的一千三百度的上限。 但用那玩意儿来烧水泥,构造上恐怕是需要调整的,而且,火力上也有些浪费了。 于是石景润干脆在南郊选了一块地皮,重新搭了一座炉子。 这样一动手,自然浪费了不少时间。 一个多月的功夫算是快的了。 更何况,他还在搭建炉子的过程当中,顺手解决了红砖的生产问题。 红砖和土砖不一样,后者或许用木炭和炉子就能解决。但搭建起来的房子,却往往有的透光不足之类的问题。 这对于教室来说难免就有些不合适了。 因此红砖是必须的,但红砖用木头烧不出来,也需要使用煤炭,由此,第1座搭建起来的炉子,实际上并没有用来烧水泥,而是用来烧红砖了。 这其实是练手用的。 而这样的练手之作,甚至还包括了其他五座炉子,其中有一座是石景润尝试烧制耐火砖的——只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而已。 限制古代平炉或高炉温度的,其实不光是燃料问题,还有更加严重的耐火砖问题。 这在西方也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能解决的事情。 要不然亨茨曼也不会弄出铸钢法来。 那玩意儿的最大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在相对较低的温度下,用坩埚铸造出钢铁来。 当然亨茨曼铸造的钢铁也是有一定局限的。 但有总比没有要强。 当然现在的石景润,其实也大体处于亨茨曼的水平上。 他确实解决了水泥的有无问题,但水泥对于石灰石的品质是有一定要求的,劣质的石灰石也就只能造出劣质的水泥来,因此石景润只能暂时用一些比较粗略的原材料,制造出堪堪能用的水泥而已。 接下来的工作当中,他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探矿任务要去执行。 当然这个任务的难度也没有多大,宋朝人再怎么不济,也还不至于会认错石灰石,他们对于石灰的应用,也早就已经在建筑行业等诸多领域当中铺展开来了。 不过这种粗制的水泥,目前还派不上什么用场,出了硬化地面以外,就连室内装饰过程当中,平整地面的流程,也临时用不上它。 原因很简单,宋朝人有更好的选择。 虽然这项工艺在后来大约是失传了,但此时的有钱人家还多半用着此类的法子,那就是用黄土和石灰石炎症的砌出地面来。 赵祯在此之前就已经见到过成品,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工匠们究竟用了怎样的原料配比,但不管怎么说,当教室的地面像镜子一样平整的时候,任何一名来自现代的穿越者,都会想起自己曾经呆过的课堂。 尤其是根本就不曾远离过的高中生赵祯。 在这样的竞品曾在只是,水泥当然一时半会儿派不上用场。 而且玉津园毕竟是皇家园林,好歹也是要讲究一些古风格调的,因此即便去做一些地面硬化,也不方便弄得到处都是。 所以最终只有周围的道路用上了水泥,里面虽然有一些道路也用了,但更多还是维持了原样。 至于红砖,那倒是用了不少。 尤其是新建在玉津园里的那些教室,基本上全都是由红砖建成的。 因为在此前也有一批教室是用土法建造的,因此便在无意当中形成了差异,孩子们也因为这种差异而有了诸如攀比心之类的情绪。 小孩子们还好说,所有课程都集中在一间教室里,但后面两个组的学生,却是时不时就要到实验室里溜达两圈的。 而且她们的一些课程也不在自己的教室里上,于是每次要去红专教室的时候,赵祯和其他的老师们都能听到他们发出的一声声欢呼。 赵祯在这里的地位很超然,虽然她也上课,但几乎是以管理者的身份存在的。 因此在听到孩子们欢呼的时候,竟然也不由自主地和白永安等人一样,产生了一种小小的欣慰和成就感。 然而红砖和水泥的出现,带给他们的却注定不会是局限在学堂里的成就感。 随着相关消息的传出,尤其是汴京小报的不断报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两种东西。 就在石景润和赵祯敲定了这个冬天的计划安排之后的第二天,张小娘子的叔叔便向他打听了红砖和水泥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只知道大批大批的红砖被运到了玉津园里,显然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甚至坊间还传出谣言来说,宰相王曾和枢密使曹利用,对红砖和水泥也都很感兴趣。 但这种没有源头的房间流言,张小娘子反正是不会信的。 而现在距离开学也还有段时间,因此她也没到玉津园去查看。 但另外一个人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这个人就是昨夜喝了一晚上酒的王素。 刘从德的酒量不怎么好,看在她是太后亲戚的份上,在席上的许多人都建议他用些浆水来代替。 王素虽然被他叫做哥哥,但实际上比他还要小一些。 他是一只恶趣味的猜想,刘从德肯定是把他错认成了他的哪位兄长? 但他的父亲毕竟已经去世多年,在汴京城这个人情冷漠的地方,就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关照了。 因此他从头到尾喝的都是酒。 因为后来酒席上又有其他人加入,为了避免对这些人不敬,他也没有秃秃换过。 这让他又一次对华夏酒桌文化产生了厌恶。 不过今天宿醉醒来之后,他却疑惑的看到了外面的神奇场景。 一车车个头明显比青砖要小上一块的红砖,延绵不绝地被运用到了玉津园中,而里面大兴土木的场面,也让他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想着进去看个究竟,但又苦于无人引荐,一时之间便只能抓耳挠腮的干瞪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了,那是他父亲王旦的好友,现任宰相王曾。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8章 依然白垩间红砖——刘雄(中) 王曾很快见到了这位主动找上门来的前宰相之子。 两家是连过谱的,虽然那样注定了他们不是真亲戚,但开口一个侄子来表示亲密,对于老王曾来说完全是惠而不费的勾当。 更何况他对这个侄子也是喜欢的紧。 自家儿子里虽然也有那么几个出挑的,但能够长得如此儒雅的,却也少见的很。 王绛反正就长不出这个样子来。 所以这个家伙今天虽然跟着一起来了,但是很快就被打入冷宫,只能跟在王曾的身后亦步亦趋。 玉津园作为皇家园林,一般臣子是不得入内的,宰相也不能例外。但自从这里有了学堂之后,为了方便那些有学问的人前来拜谒,这里的规矩也有了一定的修改。 因此在简单的通传之后,王曾等人就被请了进去。 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王曾和王素的好奇心都慢慢的减退下来。 虽然说那红色的砖头确实与众不同,尤其是在色调上也显然晃眼了许多。 但王曾身为一个老政治家,王素身为一个老政治家的儿子,自然不可能因为色调上的事情,而扭曲了对事物的判断力。 不过是砌墙内屋的事情,就算换了新的料子,也未见得有什么新鲜之处。 王曾甚至在心中感慨:可怜怀王堂一直鼓吹穿越者的能力,甚至对所有事情都密而不宣,也不知道他们那么做的价值又在何处。 不过就在他这样琢磨的时候面前,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长得略微高大,体态也已经有些老迈臃肿,虽然见不到当年前往契丹大营谈判的英姿勃发——实际上,当年的那位仁兄更多的是卑微和精明。 这个人正是当今的枢密使曹利用。 曹利用没有看到王曾。 他自顾自的注视着一堵刚刚砌好的墙。 他的身边既有水泥的地方,也有砌墙剩下的砖块。 一位朝廷大员侧身期间,多多少少看上去有些不太合适。 但曹利用却浑然不觉。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些红色的砖头,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跟左右随从说道:“这砖头一摸就比较脆,感觉还不如青砖呢。” 随从答:“确实如此,只是这个什么水泥,感觉要比糯米泥浆强多了。” 曹利用点点头,但却仍然略带失望的说:“糯米泥浆能有什么用?到头来不是还得看砖头有多结实。我看这水泥就是粘性再好,恐怕也不足以让红砖堆砌出来的墙,和城墙一样结实。” 远处的王成听他这样说,并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原来是想着用红砖来制造城墙。 其实他也已经听说红砖在烧制起来的时候要比青砖快得多,这就意味着在原材料供应上是有时间优势的。 也难怪枢密使大人竟然会亲自前来考察。 不过他的考察似乎就要结束了,而且还是带着满满的失望结束。 不过,曹利用毕竟不是一般的人物,其做人做事都有独到的地方,甚至有很多时候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比如接下来的这一幕,就让王曾惊讶不已。 那六七十岁的老头竟然挥起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墙上。 忽然之间,还没有干透的水泥和红砖,就被他打的四散飞溅。 王曾身后的王绛和王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想不到枢密使大人,在做了这么久的高官之后,竟然还有这等气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让他们这两个小辈经常莫名了。 只见那位高高在上的枢密使大人,竟然毫无仪态的嗷呜一声大叫起来,然后捂着自己已经发红出血的拳头,就在原地来回跳了起来。 由于喊声实在太大,周围的工匠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甚至远处正在上课的孩子们竟然也有人跑出来观察情况,至于那些没有课程的所谓教授,更是已经快步向这边赶来。 当他他们可能是在猜测,是不是有工匠在施工过程当中意外受伤,这可不是白永安希望看到的。 跑在最前面的是今天又没有喝酒的石延年,他恰巧也没有课。 不过当他看到现场,发现枢密使大人正像被猫咬伤的耗子一样来回跳舞的时候,竟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一下子引燃了曹利用的重点关注。 这家伙素来都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虽然事先没料到玉津园里竟然有人敢嘲笑自己,但如今既然有了,说不得就要收拾一下了。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白永安等人就匆匆赶了过来,不但拉走了石延年,还让周围的工匠们继续干活,以免伤了枢密使大人的面子。 同时白永安在简单的观察了现场情况之后,更是用抑扬顿挫的语气,标准流利的宋朝官话,曾在了一下曹利用的务实精神。 “枢相,您就是想知道这砖头的结实程度,也不用亲自动手去试啊,你看这可怎么好?若是官家知道了说不得都要怪罪我。” “没事。”曹利用挥了挥衣袖,在耐着性子听完了对方这段话之后,大度的表示了宰相的胸怀,并且还对白永安说道,“先生不必在这里陪我,去教你的学生吧,” 白永安知道他被落了面子,心里正是恼火的时候,当然不愿意在这里成为攻击标靶。 于是便告了个辞,迅速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一段来自石景润的话语,浮现在他的心头:“这就是你说过的钢筋混凝土,虽然是土法制作的,但是拿来砌墙真的是挺合适的……我就准备将玉津园整个给围起来,就用这个!”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曹利用。 但却见那老官儿已经转回脸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堵墙,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 白永安终究是离得远了,因此有些听不清,但曹利用的随从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那老霍此时念叨的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摸着挺脆的,但一拳上去却全然不是那个滋味。” 他一边这样念叨,手上还一点都不老实,竟然从墙上硬生生地掰下了几块砖头,然后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塞进了袍袖之中,继而转身准备从大门里看。 这一幕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尤其是一直在关注着曹利用的王素和王绛。 堂堂的枢密使,竟然在玉津园里偷东西,这可是皇家园林啊。 然而曹利用却不会把他们这群小辈的想法放在心上,即便从表情上能够看得出,他也没有在乎的意思。 当然他也顾不上在乎了。 因为他刚走了没几步,那装着砖头的袍袖,就被一双老手给紧紧的握住了。 他慌忙的抬头去看,却见东府首相王曾正微笑着看着他。 “枢密这是哪里去啊?” 曹利用立刻老脸通红,想不到此次做贼,竟然还被抓了现行。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59章 依然白垩间红砖——刘雄(下) 种世衡从那座神秘监狱里出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汴京城里本来也没多少人认识他。 不过他却非常高兴。 倒不是因为重见天日。 而是因为老宦官答应他,有事便可以派人去联络他的手下。 当然没事也可以请他喝酒。 前者是因为种世衡肩负着李娘娘的使命,这一点他已经和老宦官交流过了。 后者自然是他们情谊的延续。 这已经断了十几年的情谊,竟然鬼使神差的又重新接续上了。 这等奇遇,又怎能不让种世衡感到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走在路上的种世衡,总是觉得别人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 虽然现在不是阳光明媚的春天。 而且树叶的枯黄分明在提醒着种世衡,如今的秋冬之际是多么的寒冷。 但他就是感觉不到凄凉,甚至也不认为别人感觉到了凄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神奇的感受。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直所担心的事情恐怕不会出现了吧。 说起来,官家还真是个命大福大的人。 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在费心费力的保着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忠君爱国那是仁人志士的本分,若是没有人护着他,那才叫一个悲哀。 想到这里种世衡,又忍不住向玉津园的方向多迈了几步,他想去看看官家如今怎么样了? 按照老宦官的说法,他提到穿越这两个字的时候,可是带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尤其种世衡自己心里也清楚,哪怕是刘太后对于穿越之士也并非是一无所知。 甚至因此在他的内心当中,经常也将李娘娘视为妖孽。 大概是李娘娘与先帝做了太多与穿越者相关的事情。 不过那些事情可都是很辛苦而又危险的。 所以先帝只用最为可信的人。 甚至从来不让刘家的人插手。 这也可能是刘太后怨恨李娘娘的原因之一。 但李娘娘的势力又岂是刘太后科比? 即便是追随多年的种世衡,也不知道李娘娘手里究竟有多少牌面。 因此他觉得过分为国家担心,或许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所以他随意找了个茶楼坐下来点了几杯茶饮,然后就让店小二过来,向他解说一下最近变形城里的新闻。 如今汴京城里因为小报的猖獗,而从一个闲话八卦的都城,变成了一个比拼见识的所在。 谁要是对发生的新闻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这个人就是没学问没见识的,不管他的诗词文章做得多好,也都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这样的变化虽然只持续了一个多月,而且早就已经传出风声,说开封府的薛奎已经准备查进这些小报了,但是,当种世衡想要打听一些消息的时候,那店小二还是首先为他推荐了几家报纸。 当然报纸是有一些时效性的,最近这几天的事情现在还是上不了报的。 因为排版抗疫最快也需要一天一夜的功夫,而这些报纸需要销售出来的话,还需要在汴京城里分发一下,这样差不多就又消耗了大半天的功夫。 倘若再有一些其他的事耽搁,那么两三天也就出去了。 因此,店小二在推荐了报纸之后,又为种世衡带来了三五条刚刚发生的事情。 其中有昨天刚刚敲定的桑家瓦子的演出安排,这是报纸兴盛之后带给汴京城市民的一大便利。那些勾栏瓦子的生意也因此好了许多。 而另外有一些都是关于朝廷官员的任命,其中有一条,是前些天被通令嘉奖的桑怿终于进京交了家状,也就是像朝廷上交了祖宗三代的基本背景,准备按照朝廷的意思进行高升。 不过他的新官职似乎有所改动,根据政事堂传出来的消息说,因为此人武功极好,因此张知白希望他到玉津园里去保护皇帝。 种世衡对这个桑怿并不怎么熟悉,虽然喝过好几次酒,互相之间也经常串门,但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一堆公务,一旦忙起来基本上就顾不上什么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却因为近年的忙碌而降低了不少。 不过,倘若此人也能够去保护官家的话,那对于李娘娘来说,肯定是件大好事。 这样总是很兴奋的连喝了两杯。 但很快,种世衡就听到了一条噩耗一般的消息。 宫里竟然传出话来,说太后让侄子刘从德密切注视皇帝的动向。 这显然是想寻趁官家一些错处。 而且和他们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就是一脉相承的。 这样种世衡大为光火。 太后那个老娘们儿,竟然还不肯放过官家。 真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她便向店小二结了账,起身向玉津园赶去。 刚才还觉得杞人忧天的他,此时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不过等他赶到玉津园的时候,情况早就已经有了变化。 据说昨天,一位外地刚刚进京的贵公子和刘从德一起喝了顿酒。 加上一名叫做柳三复的京官,三个人一共干掉了数坛好酒。 虽然不是刚刚推出的贺新郎,但那酒的度数也不低——其实是石景润的学生们不小心搞砸了之后,所做出来的失败品。 但即便是失败品,蒸馏酒的度数也在那里摆着,只是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而已。 所以那三个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就说刘从德是被人扛回去的。 种世衡虽然不知道那位贵公子是谁,但柳三复的名字他却是听说过的。 听说他和张知白的关系也很不错,考虑到那老家伙经常向皇帝推荐一些人才,所以种世衡也大体猜到了这个柳三复出现的原因。 倘若是此人将那个刘从德喝的名鼎大罪,那么,一定是有人针对宫里传出的谣言做出了反应。 这是这一招所处的位置是精妙无比。 反正种世衡是忍不住拍手称快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兴奋的。 当她走进玉津园的时候,一则让他更加震惊的消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枢密使曹利用大人,竟然在皇家园林玉津园里偷砖,而且还恰恰被东府首相王曾给抓了现行。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0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一) 王曾虽然是个略显圆滑的人,但他既然抓住了这个偷砖贼,即便对方是枢密使,恐怕也得去官家面前好好理论一番。 曹利用虽然是个钢币儿又高傲的人,但既然被抓住了,他也不准备死缠烂打,那样传出去对她名声更不好。 因此当王曾要带着他去面圣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左右只是几块砖头而已,而且他偷砖又不是为了为非作歹。 于是种世衡就见到了这一场好戏,最为高潮的部分。 他当然不会让自己被关在玉津园外面。 好在他之前也是曾经来过园子里的,因此守卫的士兵还认识他。 于是他就谎称有紧急事务要面见陛下,所以就会很快带进去了。 王曾和曹利用毕竟岁数大了,因此没有他们步伐快,所以是种世衡先来到了皇帝面前。 种世衡作为怀王堂的骨干成员之一,自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在赵祯这里拿到紧急事务的评价。 所以他只要随便说上两句,就可以把刚才的谎言圆过去。 不过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对赵祯说道:“我以前进来的时候,看到枢密使曹利用在偷砖,结果不幸被首相王大人给捉住了。现在他们正在面君的路上,虽然微臣的事情比较着急,但他们毕竟都是朝廷大员,所以还请陛下先行接见他们。” 赵祯不由惊奇起来,曹利用怎么会去偷砖呢?难道他没见过吗? 噢,或许他真的没有见过这种红彤彤的砖块。 不过那也不应该去拖。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被王曾抓了个现行,这下可真是有戏看了。 于是他笑着摆了摆手,让种世衡退到一边去。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种世衡究竟在这几天里经历了什么,但诚如种世衡所说的那样,王曾和曹利用毕竟都是朝廷重臣,他们的事情好像…… 更有趣一些。 偷砖而已,哪里有什么重要可言?不过枢密使去偷砖却被宰相捉住了,这难道不该称为有趣吗? 话说那个刚愎而又高傲的曹利用,此时的面部表情应该很好看吧? 果然,在王曾和曹利用顺利觐见并见过礼之后,赵祯就发现,曹利用的脸色跟红砖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此人作为太后心腹,平时也没少跟赵祯添堵,因此赵祯在看到他这副倒霉样之后,自然有些忍不住要发笑。 如果他作为九五之尊,就这样取笑自己的大臣,难免有失轻佻。 因此他刻意憋住笑,这样既不会丢了自己的威仪,也足够让对方感到自己的态。 曹利用这下更加面红耳赤。 反倒是王曾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借议提醒赵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赵祯比较年轻,哪里有这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因此只能别过脸去,沉声问道:“两位卿家所为何事?” 王曾听见皇帝发问,自然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禀报,临了还为曹利用开脱了一句:“曹枢密或许只是好奇……” “好奇这砖头为什么那么硬是吧?” 赵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当然也忍不住看一下勒曹利用的右手。 那上面的血虽然已经自动止住,但枢密使大人显然还是很疼的。 而且皇帝的询问紧接着就飘了过来。 “曹卿家,你说说看吧。那几块砖虽然不值几个钱,按说不该引得你堂堂枢密大人出手,不过既然你出手了,那么朕自然要问一问……” “陛下。” 曹利用的羞愧已经到达极致,哪里还会容许赵祯继续说下去。 他打断皇帝的询问,急切的解释起来:“河北边境的一些城墙年久失修,而臣又刚刚得知陛下这里出了一种新式的……” “所以你就想来看个究竟,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河北的那些城寨就都可以用上这种新式砖头了。” “陛下真是英明,老臣只不过是忠心为国,只是形势有些超欠了,所以才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就拿走那几块砖头,原本臣只是想着回去琢磨一下……” “这有什么好琢磨的?” 赵祯起身轻轻的走到曹利用旁边,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天家只要看得上眼大,可以让枢密院的臣僚妹过来也参观一下,然后朕还可以带你们去烧制的工厂游览一番。他说你们都觉得没问题的话,那河北的城寨自然也可以用上一些。不过边防无小事,城墙又是医用需要好多年的东西,因此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先在自家地盘上砌几堵墙看一看再说。” “陛下英明!” 这次曹利用没有打断皇帝的话,而是耐心听他把话说完了。 不过皇帝显然已经转变了心思,从取笑他这位枢密使大人变成友谊的招揽枢密院中为官员。 偏偏曹利用还没有听出来,因为赵祯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谋国之言。 不过只有赵祯心里才清楚,红砖根本就没有青砖结实,它只是比较廉价而已。 为此,石景润准备用来修筑城墙的乃是钢筋混凝土,这是她和白永安一致的看法。 而且,高中生赵祯也知道,自从禅渊之盟以后,其他人就再也没有和宋朝打过仗了,因此河北的那些城寨,即便是修砌,也不需要动用太过先进的建筑手艺。 反倒是西夏那边…… 哦,现在的西夏还没有出现。 虽然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正在休养生息,但这个人却偏偏没有什么反叛的意思。 所以过多的防备反而是不合时宜的。 不过这正好给了赵祯足够的时间。 除了钢筋混凝土之外,他们还有很多好玩意儿等着西夏人呢。 而这其中有一些难免就需要通过枢密使之首来列装到宋朝的军队当中,虽然曹利用这个枢密使也干不了多久了,但枢密院的那些官员们,恐怕还有不少人需要陪伴赵祯一段时间。 所以他这位皇帝就干脆广撒网多捞鱼了。 这一招不但让曹利用安了心,也让王恒和董世衡心中非常高兴。 至于曹利用那点偷砖的罪过,赵祯索性就赏了他一大车红砖,让他在自家院子里也捣鼓捣鼓,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发现。 而这一车砖,就干脆劳烦种世衡这个八品芝麻官负责押送了。 当然,那得在他交代完怀王堂的事情以后。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1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二) 种世衡的遭遇,赵祯早就已经知道。 甚至种世衡都已经知道,赵祯知道了自己的遭遇。 但作为臣子,也作为李娘娘的重要部署,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怀王堂重要成员的身份。 所以,当赵祯问起他的事情之后,他立刻摆出了一副谈虎色变的表情。 而另一边,曹利用虽然很想听一听这个八品芝麻官究竟有着怎样的际遇? 但因为他的那桩小小官司已经料理清楚,所以他也没有理由阻止王曾拉着她离开。 王曾又不是傻子,他也早就知道曹利用的事情引起了皇帝赵祯的注意,又怎么可能让太后的心腹在这里多听多看? 而恰恰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种世衡立刻放出了响亮的哭声。 也不知道他刚才酝酿了多久,但这哭声确实是调门十足。 赵祯赶紧跑过去安慰他。 但他却是一副根本收不住的样子,直到引燃了楚昭等人的注意,他才终于像个小妇人一样啜泣起来。 见他终于不再嚎啕大哭,赵祯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我知道种卿家这几天受苦了。哎,也怪我这个做皇帝的无能,竟然根本找不到先帝的这个……” 听赵祯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种世衡还能说什么呢? “陛下何须自责,量谁也不会想到,开封城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衙门。根据他们所说,他们是先帝在位期间创建的。而先帝在位多年,以他的手段,有一两个还没有交托到陛下手中的衙门,那也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沉在里面虽然受了些委屈,但也为陛下打听了一些虚实出来。” 种世衡这番说法,自然是想将怀王堂的某些情况直接报告给赵祯,这样,双方在以后就不可能会产生任何猜忌,怀王堂方面就可以更加顺利的保护皇帝的安全。 但李娘娘的想法,好像就仅仅是在保护赵祯安全方面,并不准备让真真插手怀王堂的事务。 这个分寸,种世衡还是需要拿捏好的,毕竟他是李娘娘的心腹而不是赵祯的。 因此他是这样向皇帝解说的:“把微臣捉走的那个衙门叫做怀王堂。陛下可能会感到匪夷所思,那是先帝为了对付穿越者而专门创建的衙门。陛下可能还不知道穿越者吧,那是一群自称来自千年之后的人物……” 种世衡啰啰嗦嗦的说了很多,虽然在他本意看来,不过是向赵祯简单的进行介绍而已。因为这件事十分重要,所以这种介绍自然是越发详尽越好。 可是他却不知道赵祯早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赵祯了,因此听了他耳中的每一句关于穿越者的事情,都像是照妖镜一般射进了他的心房。 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怀王堂的成立竟然和先帝的态度有关,原来他的同行前辈们在大宋的土地上是如此的不受待见。 这让他感到震惊莫名。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经受过类似的考验了,虽然这次要更加严重一些,但终归是没有把他吓得哆哆嗦嗦。 为什么会担心吓得哆哆嗦嗦呢? 因为种世衡提到了先帝对穿越者的态度。 “先帝觉得这群妖人十分可恶,因此便下令缉拿他们,将他们关押在京城东郊的一处庄园内。那是庄园叫做龙园山庄,本来微臣也是要被送到那里去的,不过他们很快查明微臣并不是穿越者,只是认识穿越者而已,所以微臣就又被放了出来。” “原来我大宋还有这种神秘的地方。” 赵祯已经缓过来了。 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明确,穿越者对自己是很有用的,因此既然先帝为他准备了如此充分的资源,自然就没有不利用一下的道理。 所以他立刻说道:“快带朕去看一看。” 然而种世衡的表现却极为精彩。 他先是惊恐的跳起来,然后又不知所措的来在皇帝面前,浑身颤抖着说:“陛下可不能去那里,穿越者们都是有大能的,不但身怀法器宝物,还极其擅长妖言惑众。陛下现在还年轻,无法分辨那些人的言语,因此……” 赵祯轻轻的咦了一声,这家伙的观点怎么和王曾一模一样? 可王曾毕竟是当朝首相,而且酒在中枢之中,自然知道先帝的一些秘密,所以对怀王堂必然是有所了解的。 但这个种世衡可就有些奇怪了。 他虽然在真宗时期就已经做官,但却长期处于八品的位置上,因此皇帝究竟有什么秘密,恐怕他是不知道的。 但他就这么被抓了一次之后,竟然能够这两年才能说出这么多消息来,就算是捕快抓人,恐怕也不会对嫌犯解释那么多吧,更何况还是那样机要的衙门。 如此想来这个家伙的身上,还真是有不少猫腻。 不过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种世衡,竟然神奇地判断出了皇帝的心态,并做出了惊人而又准确的弥补。 “说起来,臣也是个运气好的,他们知道抓错了人,因此怕我回来向官家告状,所以一路上都好言好语的宽慰着,还主动向我解释了这么些东西。医者为臣想来这群家伙在先帝去世之后,因为没了依仗的缘故,肯定在各方面都吃过亏,所以官家,虽然您现在不适合去怀王堂,但怀王堂肯定是对陛下翘首以待的。” “哦……”赵祯长长地应了一声,他这番分析,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而且,一定程度上也让赵祯对怀王堂有了改观。 以前,赵祯只知道怀王堂是管理穿越者的,最多还肩负着保护自己的使命。 但是他现在才意识到,怀王堂可能把对心理的忠诚继承到了自己身上。 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个重大利好。 他哪里会知道,其实种世衡所说的事情不尽不实,充满了麻痹的意味。 好在他的心中,已经在此刻埋下了小小的怀疑种子。 虽然种子还没有发芽结果,但留给赵祯的时间也还算充足。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有什么怀疑和发现,也无法展开对怀王堂的另一场斗争。 相比起太后来说,怀王堂的事情完全可以先搁置到一边去。 说起太后来,赵祯突然觉得拉拢群臣的步伐,似乎应该更快一些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2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三) 钱是个好东西。 但因为赵祯过于着急,因此在旁人看来,皇帝在玉津园里的相关产业,吃相就不可避免的有些难看了。 首先是他们急于营业的酒楼。 在种世衡被释放的当天,他就见到了一群工匠,在玉津园的外围挖掘地基。 他很好奇地向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原来是准备建造几座面积很大的酒家。 为人多少有些粗犷的种世衡,没有细腻的发现酒家与酒楼的一字之差,更没有咀嚼出这一字之差所代表的含义。 因此直到十数天之后。当他发现那些地基上多出来的建筑,竟然没有一座超过三层时才惊奇的疑惑起来。 他原本想到玉津园里去打听一下,无奈当天有人约他吃饭,因此也只能作罢。 好在他们相约的地点,正好是这几家刚刚建起来的酒家。 加上这是皇帝这样的产业,相信爱打听消息了,汴京市民一定对这其中的关窍了若指掌。 因此种世衡的想着,待会儿吃酒的时候多转动几下耳朵,说不定就能够解决一下心中的疑惑。 于是,他立刻大步迈进了一家叫做桂香园的酒家。 只见这座与农家院子也没什么区别的酒家之中,除了几排整齐的红砖瓦房之外,就只有一座稍高一些的二层小楼,外带一连串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来栓马的棚子。 因为好奇,种世衡和许多人一样围着这座院子转了小半圈,知道请他吃饭的朋友到来才终于驻足。 这位好心请他吃饭的人,正是前不久从报纸上看到过的桑怿。 他因为在任上捕盗有功而被越次提拔。又因为皇帝的中立学堂,需要几个文武双全的好教师,而被宰相张知白推荐了过来。 其实赵祯也曾经在奏折上看到过他的名字,甚至还专门询问过中书的意思,若非如此张知白也不会贸然推荐这个多少有些人侠之气的家伙。 不过种世衡倒是和她很谈得来。 加上他在玉津园里也小小的出过一档子事情,因此前来职教的桑怿,便想从他这里打听一些内情也好,不至于在上任之后过于茫然。 所以他们才有了这一次相约。 不过,总是很很快发现了一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原本他还想听一听周围人的谈话。 但他很快发现吃饭的地方正是那一间又一间的红砖瓦房。 这大概是仿照雅间设置的,因此,每一间房都只有单独的一桌。 若是只有一桌的话,自然不会有旁人在场,无人在场,他还能够听到什么消息呢? 由此,他也只能向商议打听一些这其中的事情。 这下可就有趣了,本来。是想向她打听情况的桑怿,竟然不得不先回答了他的疑惑。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原因大概是这样的。” 说着,桑怿便解释起了这几座大院子的由来。 很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皇帝想要做一间酒楼已经很久了。 虽然这最初是白永安的想法,但小皇帝对白先生的意见一向都是奉若圭臬的。 只是这件事情,并不像其他事情那样顺利。 原因都是这样的。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皇帝的关系,中立学堂在酒楼这方面的准备,就拥有着丰富的资源。 厨子、餐具,甚至果蔬酒水的采购渠道都是现成的,唯一缺少的就是个像样的建筑物,所以他们一开始的工作重点,难免就放在了这上面。 但他们很快发现,在木质建筑时代,要想稳稳的建起一座漂亮的酒楼来,不但在选址选材方面要花一番心思,还要在劳心劳力的建筑过程完成之后,继续费尽心思的进行装修,直到为客人营造出一番雅俗共赏的氛围。 京城里那些像样子的酒楼,无一不是这样的。 然而那样的典雅精致,又岂是朝夕可成的建筑所能拥有? 因此,预想当中的酒楼,即便加班加点的进行建设,恐怕也要等到后年才能够投入运营。 赵祯还记得和他的艾青们共同分润红利的,哪里可能等得了那么久? 因此白永安等人只好变通一下,虽然不放弃酒楼的建设和规划,但也在玉津园附近,另辟蹊径的建起了一连串的类似乡间饭庄的酒家。 这样的酒家,在建设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再去追求什么装修的精致,因此它必须另外寻求亮点,否则无以招揽足够数量的客人。 好在玉津园从来不缺少谈资。 刚刚被制作出来的红砖和水泥,就成为了这一系列饭庄最大的卖点之一。 于是一个个宽阔的院子就在玉津园的外围被搭建起来,红砖垒成的房屋,甚至没有任何额外的装点。 由于投入的人工较多,加上工匠们并不需要额外掌握太多的建筑技巧,所以这样的院子,在三五天之后就被拉起来了好几个。 这还是临近冬天太阳热量不太够的缘故,倘若换成是夏天,恐怕不用三天的功夫,就能够把这些院子所用的水泥彻底烘干。 于是在十一月到来的时候,几家大饭庄就同时开始营业——之所以分成几家来经营,除了不想让店小二送菜走上三里路之外,赵祯和白永安等人也还残存了一些营造竞争机制的想法。 因此还闹出了汴京城里罕见的一幕。 几处酒家竟然选择在同一天开业,旁人知道是好一场热闹,但他们相互之间怕是已经暗自较劲起来。 只可惜他们拥有的资源都差不多,比如说,玉津园里产出的酒水,在他们每一家里都是有售卖的。 而因为冬天缺乏素食,荤菜价格又过高,以及厨师水平等等原因,许多人都没有在太阳上浪费钱财的意思,反而是那些刚刚上市不久的酒水,引起了他们的普遍关注。 就在种世衡和桑怿喝酒的时候,附近的几桌客人就已经出现,因为喝醉而吵闹起来的情况。 种世衡还特意出去观察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发现:隔着围墙的另外一家院子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看来,肯定会有那么几波客人要摔碗砸筷子了,甚至还。有可能引发斗殴,就是不知道斗殴发生之后,赶过来处理的是不是开封府。 种世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开封府一般是不会管城门之外的事情的,那是给力一个衙门管理的名字叫做,其长官称之为提点开封府界公事。 可玉津园毕竟离南熏门不远,加上这里又是皇帝的产业,所以开封府的薛奎也完全有可能派人来处理。 他正好奇着,就听隔壁的师太已经升级,仿佛还有人动了家伙事儿,吓的许多人都狼吞虎咽,恐慌的情绪,甚至隔着院墙传了过来。以至于在这边用饭的几桌客人都已经拔腿开溜了。 总是很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见另外一个方向上,走来了一位老者。 他抖了抖胡子,怒不可遏的向手下吩咐了几句,然后就把门一摔,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饭局之中。 种世衡只觉得这个人有些脸熟,不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隔壁院子就传来了开封府捕快们的大喊大叫。 很快那几个闹事的人就被捉了出去,种世衡和桑怿,还忍不住走出院子去围观了一下。 桑怿甚至还好奇的问:“开封府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呢?” 周围的人也有不少发出了类似的疑问。 但最终只有一个年轻书生低声说出了答案。 “我刚才看见薛大尹了好像。” 所谓的大尹一般是对府尹的尊称,开封府肯定不会有其他的府尹,因此,这年轻书生说的肯定是薛奎。 周围的人当然立即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种世衡虽然也不外如事,但他的声音当中却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刚才他看到的那位老者,虽然和几年前稍微有些样貌的区别,毕竟这个岁数的人是很容易变老的,但那个人的五官轮廓,尤其是那对花白的眉毛,基本上都可以帮助种世衡断定,那人正是现任权知开封府薛奎。 想不到堂堂朝廷高官,竟然也会来这饭庄一样的酒家吃酒。 看来吾皇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3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四) “赵祯这小子的面子,还真是大呀。” 同样的话语,由刘从德发出的时候,便和种世衡有着迥然不同的语气。 此时,桂香园里的斗殴事件已经闹得尽人皆知,开封府本来就是个盛传八卦的好地方,再加上皇帝的光环加持,以及有些人呢刻意关注,想不落的议论纷纷的下场其实也难。 至于刘从德嘛,他自然是比常人更早一步知道,因此也在家里大发雷霆起来。 身为一名顶级衙内,虽然他老爹已经去世,但他的官职依然不低,因此对政治上的一些事情也有了初步的认知。 他知道小小的一场斗殴,根本无法动摇皇帝在背后支持的酒家。 看看开封府的态度就知道了。 知府薛奎亲自出手平息事态。 甚至有人认为薛奎之所以会在当天出现,在酒家本身就是对皇帝的一种支持,同时也有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开业期间闹事。 这是刘从德断然没有想到的。 去给皇帝一个面子,那是大臣们爱做的事情。 但亲自坐镇为皇帝保驾护航,这态度虽然只上了一个档次,但其中的味道已经迥然不同。 一直以来,刘从德都把薛奎设为他们刘家的人,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家伙俨然已经旗帜鲜明地站到了皇帝那边。 这让他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这十几天里,他按照他那位太后姑姑的指点,一直在盯着玉津园的一举一动,甚至还放手发动了手底下的奴仆们去打探消息,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得知这些情况。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也没有看透薛奎为什么会转变立场? 这让他不得不进了一次宫,和他那位太后姑姑说起了这方面的事情。 刘太后对薛奎的立场转变也非常愤怒。 但她没有忙着去问罪。 因为她已经在冥冥当中意识到,皇帝自从出宫以后,朝野上的氛围就有了变化。 虽然他只是在皇家园林活动而已。 但朝堂不知从何时起,却有了越来越多支持他的声音。 这让她觉得不得不小心提防皇帝的势力做大。 可是光小心提防是没有用的。 就在她心中也清楚:找到皇帝做大势力的本领,然后掐掉他的路子,才是最根本有效的方法。 可是自家这个侄子不撑起,去盯了半个月的梢,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这让她不得不转变思路。 把希望寄托在侄子身上肯定是不太恰当的,毕竟他也只有十九岁而已。 如此肤浅的人生阅历,恐怕即便偶然瞧见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他也无法准确地意识到。 好在他们刘佳在他当了太后之后,也提拔了不少亲戚。 即便那些没来做官的人,也有不少是可堪一用的。 尤其是在向皇帝开设了酒家之后,刘太后就越发觉得,自家那些在变形城里做生意的亲戚说不得,就能够勉强派上一些用场。 为此他还专门让家里打听了一下,果然就发现了一位姓龚的亲戚颇为干练。 不但在汴京城里经营着布匹绸缎之类的各种买卖,还拥有着极广的人脉。至少,比她这个深宫妇人要更懂得市井一些。 因此她便想着让刘从德去接近一下这位龚员外,看看此人能不能借助他手头的关系,为他们换来更多的情报。 刘从德的父亲刘美原本就姓龚。那位龚员外也算得上是他本家亲戚。 因此他对太后的这个安排也没有多少抗拒的心理,反正年关将近,很多亲戚都是要走动一下的。 于是,这个赵祯在开业第二天忙着统计营业收入的时候,刘从德竟然就踏上了提前开始得走亲访友之路。 不过他在这条路上并不是孤单的,差不多就在她出宫之后不久,一位姓蓝的老太监也悠哉悠哉地踏上了前往巩县的路。 蓝继宗挥手告别了出来相送的名义上的儿子们。然后又在马车里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虽然穿了一层厚厚的袄子,但他还是感觉身上有些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太大了。 好在珙县里边京城也不算太远,路上还有不计其数的客栈可以供他休息。再加上这次事态有些紧急,也不容他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不过他还没到达巩县,马车就被一个熟悉的人给拦了下来。 这个人是李娘娘身边的徐姑姑。 按照常理来讲,他是应该陪在李娘娘的身边,与他一道在巩县守陵的。 但蓝继宗也知道,依照李娘娘的性子,恐怕是断然不会放心待在巩县的。 所以他立刻下了马车,果然就在路边的客栈里见到了李娘娘。 虽然垂沙遮脸,但蓝继宗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娘娘,在这里说话恐怕不太方便。” “老蓝啊,哦不,现在都应该叫你老老蓝了。”说着,李娘娘发出一阵轻笑,“我当然知道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所以你只需称呼我为娘子就可以。而且,我这就要回去了,也只剩下几句话要交代给你了。” 蓝继宗知道这是李娘娘在让他放心。 因为,对于她这样的先帝嫔妃来说,私自从守陵的地方出来,那可是重罪。 如果她是蓝继宗的话,肯定也会担心被太后等人抓住把柄。 更何况这也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所以李娘娘才会在话语里暗示,她即将要回到巩县去守陵了。 言外之意是希望蓝继宗不要因此而生气。 而且李娘娘也还有不得不说的另外一个理由:“我是实在放心不下官家。这小子的手笔也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还请都只抽时间多多照应一下。” “娘娘特意在这里等我,不会只是为了这一句话吧。” “当然不是了。”李娘娘笑着说,“我的部署已经全部完成了。陛下身边的人,如今也算得上是充分了。我也再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 “娘娘对官家的疼爱,真是让老奴感动莫名。” “呵呵。我总不能指望太后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娘娘。”蓝继宗忽然抬起头来,“我知道娘娘的酸苦,但这话恐怕还不是出口的时候。” 李娘娘点点头,满意的接受了蓝继宗的劝诫。 而且他对蓝继宗劝诫的用词也非常满意。 这话还不是出口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和自己一样,静静的等待着翻盘的那一刻。 你要知道,刘太后对蓝继宗也是格外信任的,因此就连李娘娘也非常担心蓝继宗会不会另有二心? 那现在看来,这种忧虑是多余的。 如此以来这个同样受到太后信任的太监,在皇宫当中就可以成为保护赵祯的另一道重要屏障。 实际上,蓝继宗在之前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是李娘娘需要在临走之前确认一下屏障是否依然可靠。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4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五) 蓝继宗其实也若有若无的察觉到了李娘娘的心意。 但是,李娘娘托付的毕竟是当今的官,家是大宋的一国之主,小心一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李娘娘在临行之前才最后试探一下自己,某种程度上便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了。 对于十岁就已经入宫——当时还不是大宋——到蓝继宗来说,如果他怀疑手底下有人叛变的话,一定会率先过去查看一番,只有不被怀疑的人才能够得到最后的叮嘱,这其实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尤其对于李娘娘这样的传奇人物来说。 李娘娘说完那些话便已经起身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听蓝继宗带来的消息,而只是让徐姑姑留下来和蓝继宗多说了几句。 “娘娘已经知道了太后的打算。但他那些亲戚基本上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景蓝都知放心,怀王堂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官家那边,恐怕也会作出反应。” “官家……?” 蓝继宗愣怔了片刻,才恍然的问道:“怎么能让官家卷进这种事情呢?” “确实不应该。”徐姑姑说,“可是官家竟然想做事情就必然是要得罪一些人的,这是他早晚都得面对的事情,不过他的第1步迈得很好,既然选择了拉拢那些朝臣。这让他以后做起事来……” “明白了。” 蓝继宗是何等聪明的人? 他当然知道李娘娘是有办法阻止赵祯的。 但李娘娘既然没有这么做,自然是看重赵祯可能取得的成就。 一旦他成功的拉拢那些朝臣,那么在亲政的路上就增加了无数助力。 由此可见的是,官家虽然年幼一些,但在有人指点的情况之下,还是足够做出正确选择的。 就连李娘娘也是承认这一点的,虽然她不得不花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调整自己的部署,但您可调整部署也要遵从官家的发展脉络,显然也是对他作出了莫大的肯定。 而且蓝继宗作为先帝老臣,虽然没有托孤之名,但身处大内禁中的他,却是时时刻刻在照料着皇帝的起居与安全。 这已经和托孤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作为事实上的托孤重臣,他当然知道心理和所谓穿越者之间的故事,也知道小皇帝在这样发展下去,必然会重现当年的某些景象。 但从李娘娘这边的情况来看,她仿佛不准备阻止官家和穿越者们走得更近,甚至精挑细选了其中的一些人,安插到了他的身边。 这对于蓝继宗来说,是一个颇具震撼力的信号。 平常人或许无法理解,其实就连他的那些义子,也不见得能够理解其中三味。但作为当年的亲历者之一,蓝继宗的这种感受却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既不会欺骗自己,也不会用来欺瞒别人。 当然。不会欺瞒别人的前提是他不得不将这些事都说出来,但对于一向守口如瓶的他来说,那样的事情恐怕是不会发生的。 说着他向徐姑姑和李娘娘告了别,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带来的消息,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有过多的担心了。 反而是官家之后的作为更值得,他认为老宦官去关注了。 也难得李娘娘对于官家竟然还有那样的自信,刘从德和太后毕竟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真不知道官家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法子。 蓝继宗忍不住仰望天空,心里默默的念叨了这么一句。 ‘你真是让人期待啊,官家。’ 被人期待的赵祯,此时已经做好了熬夜算账的准备。 酒家已经开业两天,流水的额度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但他们同时也发现,对成本的预估也出现了较大的偏差。 这让白永安等人迫切的想要核对一下账目,看看他们这两天究竟赚到了多少钱。 赵祯作为一个高中生,原本对金钱还缺少一些概念,毕竟他家境优渥,并不像有些同学那样已经提早开始掌家。 但穿越以后,由于所处环境的变化,让它逐渐变得成熟起来。 太后对他的态度并不算友好。虽然他不知道历史上是否是这样的,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宋朝的历史已经从课本上的文字,直接变成了直观无比的现实。 即便赵祯再怎么无知而又幼稚,类似残酷的现实这样的描述,他总还是听过的。 况且他心里还有鬼,因此不得不小心应对皇宫里的事情。 好在,他借着求学的名义,可以时常出现在皇家园林里。而且即便皇宫里发现他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也可以推说是白永安带给他的变化。 这所有的小心翼翼都在玉津园里的生活当中,转化成了对知识与力量的渴求。 虽然怀王堂都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无虞, 但这是从另一个方面,给它追求力量的想法提供了足够优渥的环境。 无论这是不是李娘娘当初想要的,事实都已经演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他这几天对白永安准备传授的学问也进行了仔细的研究。 虽然其中有一些内容,并不是他这个高中生能够理解的。 但翻阅账目之类的事情,他却是已经无比熟悉了。 甚至白永安招呼学生去统计账目的时候,赵祯也很自觉的跟了过去,就像是十七八岁的普通学生一样,在那里拨弄着算盘。 由于义务教育和素质教育的改革,珠算的相关内容已经从三年级的课本当中删除。 因此赵祯这一代人是不会打算盘的。 所以他不得不从头学起,去背诵那些三下五除二之类的珠算口诀。 有时候他甚至会为此自嘲,别的穿越者来到大宋之后,那都是仗着千年的见识,瞬间就可以完成呼风唤雨的野望。 但他这个穿越成皇帝的成功人士,却偏偏要在这里学习宋朝人的术算之学。 其实他不知道,宋朝人还普遍地在使用算筹,那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计算工具,摆弄起来更加费劲。 算盘虽然据传在东汉时期就已经被刘洪发明,但在北宋时期才逐渐完善起来,因此珠算口诀这东西,其实还是白永安从千年之后带来的。 不过差一个高中生的学识,对于统治偌大的国家来说确实是有些少了。学上一些东西也不见得是件多么吃亏的事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5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六) 经过半个晚上的折腾之后,白永安和赵祯等人终于算出了这两天的纯利润。 虽然因为开业时间较短,利润数字并没有太大的说服意义,但是,七百三十贯对于汴京城里的许多市民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宋朝铜钱的购买力,因为部分资源短缺,加上和平年代到来之后,通货膨胀迅速严重化等等原因,而不太方便和人民币做对比。 但赵祯也已经知道,州桥那边极好吃的曹婆婆肉饼也只卖三四文钱一个。而宋朝的一贯钱虽然不是想当然的一千文,但也有七百七十文之多——倘若赵祯一天三顿全吃曹婆婆肉饼的话,这一贯钱,可是稳稳的够他吃上半个月了。 而七百三十贯,则是够他吃上三百六十个月,也就是三十年之久。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数字。 因此他还曾经小心翼翼的带着同学们又核算了一遍。 可结果不但没有变,反而因为某位同学找出了漏算的条目,而增加了一贯零几十文。 这让赵祯欣喜若狂,甚至忍不住跑去将此事告诉了石中剑。 寻常人或许没有注意到,虽然他这位皇帝陛下,是打着追随白永安的旗号建立了这所学堂,但自从来到玉津园之后,与他最亲近的却是从来不多话的石中剑。 不过他们算账实在是耗费了太多时间,当赵祯来到石中剑寝室的时候,这位作息严格的武夫已经早早的睡去了。 赵祯不由得有些郁闷,甚至忍不住嘀嘀咕咕的小声嘟囔起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石景润却突然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这两兄弟的屋子是挨在一起的,无论是在张知白府上,还是在玉津园的时候,都是这样。 所以石景润能够看到过来找石中剑的赵祯。 而且不同于作息严格的那位武夫,身为谋士的石景润患有严重的失眠症。 赵祯过来的时候,他仍然在挑灯夜读,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 但外面朝气蓬勃的跑步声,显然是打断了他原有的思绪。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人打断思绪是一件很让人恼怒的事情。 但做出这种事情的如果是皇帝,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石景润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悄悄的走到赵祯身后,低沉而不失恭敬的问道:“官家是有什么事吗?” 石景润的声音很轻,因此即便赵祯没有防备,也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味给吓到。 所以。赵祯这位年轻的皇帝,也没有忘记按照当时的礼节,向这位名义上的先生,实际上的谋士致礼。 “原来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总是不如某些没心没肝的家伙活得自在。” 石景润一边说着,一边向石中剑的屋子努了努嘴,当场就把赵祯惹的笑了起来。 笑罢他才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搅师傅的,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讨喜,以至于让我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石景润虽然还没听他说起是什么事情,但他已经注意到,在皇帝赵祯的口中,石中剑并不像她一样被称为先生,而是更有武学传统一些的师傅。 宋朝虽然推行以文御武的国策,但老赵家流淌的终究还是武夫的血脉。赵祯在这方面显然是有天赋的,但这也意味着,宋朝或许在十几年之后,就将会迎来一位庙号与武相关的君王。 但这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相反,石景润对那一天还是很期待的。 因此他继续竖起耳朵,倾听着赵祯带来的消息。 而赵祯那边,早就已经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的发现了:“……没想到这两天的时间,我们就赚出了30年的肉饼钱……” 当他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石景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七百三十贯钱,或许确实够一个人吃上三十年的。当世官家可能有所不知,这世间的经济之道当中,有那么一条叫做通货膨胀。说的就是物价会因为财富的积累而逐渐增加。三十年的时间恐怕物价都可能会翻翻了,须知国初的时候,两百贯的赏钱都够让大将曹彬馋得要放弃枢密使了。” 曹彬的这个典故,赵祯当然是听说过的。 而且他还知道,曹彬当时可是立了灭国之功。 两百贯的赏钱,用来赏赐这样的功劳,也足可见铜钱在那个战乱年代的购买力了。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 根据前任小皇帝留下的皇家秘辛,那次赏赐应该只是老赵家对曹彬的一次试探。 两百贯铜钱其实在当时也不够看。但老赵家的人就是想知道曹彬究竟是要赏钱,还是要枢密使的高官厚禄。 倘若是后者的话,那么南海堡它不会有更大的野心,毕竟赵匡胤就是在做到殿前都点检之后叛变登基的。 而这位宋太祖在对付武将方面,向来都是提倡让他们“歌儿舞女以养天年的”,所以如果曹彬不去选择那两百贯铜钱的话,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他犯下了政治错误。 聪明的曹彬当然选择了铜钱。 因为他知道只有那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其实是他和老种家心照不宣的表达方式。 但在外人看来自然就是两百贯铜钱颇具诱惑力了。 所以用这个例子做比较,一定程度上是不太合适的。 但因为牵扯到皇家秘辛和高层的权力心态,因此也没人在这方面较真。 不过石景润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远不能因为这个例子而怀疑他的正确。 “更何况,国潮百姓贫富不均。妇人的衣食住行,不管是因为他们讲究,还是因为有一些人专爱做他们的买卖,都要比平常人的花费要高出许多。而陛下开创的这些酒家,动辄以御厨掌勺,做的那自然也是妇人的买卖。以此辈富人之豪奢,换算成贫苦人家之日常,难免数字就会有些吓人。” 听完这段话,赵祯才知道,原来一个贫富不均的封建王朝,其金钱逻辑原来与千年之后有着如此之大的区别。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6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七) 石景润也已经猜到,赵祯已经悟到了其中的道理。 只不过有些事情虽然通俗,甚至可以说是恶俗,但却偏偏是它不能不提醒一下的。 因此他打断了小皇帝的感悟,继续说道:“陛下毕竟是官家。有些事情肯定是清楚的。富人掌握的财富,有很多都是用来趋势穷人的。因此他们可能并不真正富有,甚至经常出现捉襟见肘的时候。那叫流动压力。而更糟糕的是,陛下治下有千万民众,千万民众之中,不仅有数不清的穷可百姓,还有同样需要仰赖陛下鼻息的万千富人和官宦。所以陛下需要掌握的流动,绝不是个小数。莫说是三十年的饼钱,就算是三万年的饼钱,恐怕都不够帝国的运转。” 这话说完,赵祯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如果说,赚钱是穿越者的生存本能,那么知道国家运营的财务本质,就毫无疑问属于理性之光了。 只是对他这个高中生来说,倘若不是石景润说破这一点,他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悟透。 其实,即便是有过经商经历的人,即便是了解流动意义的人,恐怕也只会感叹古代金融的官僚风险和毫无秩序。 更何况,他们多数人都没有赵祯这样的先天地位。 所以即便真有才华,也没多少机会施展出来。 更要紧的是,西方崛起的历史已经证明,贵族的工厂未必就是经济的支柱,海外的殖民公司或许才之源头活力。 但,千年之后的人都知道,公司的生存要素,就是资金流动。 换而言之,一个国家的运营,或许可以有自己的风采,但如果将公诉的架构移植其中,肯定不会导致直接崩盘。那么国家像公司一样腔调资金流动,就是断然没有问题的事情。 这个道理,其实宋朝人也已经悟出来了,只是现在的赵祯还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但知道别人是否知道,其实本身用处也不大。 甚至还不如知道道理本身有意义。 因此,赵祯向告诉他流动意义的石景润鞠了躬。 虽然这只是简单的一课,但这也毕竟是开窍的一课。 虽然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但赵祯的第一课让他印象深刻。 随后两人又闲谈了几句,虽然因为担心赵祯的理解能力有限,石景润并没有告诉他太多道理,但两人分别的时候,石景润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第二天,酒家的生意继续火爆,而且因为客流量的增加,一些小摊小贩竟然也凑了过来。 这其中,有那么一些人引起了赵振的注意。 这是一类杂货小贩,按说没什么稀奇可言。 但他的议价方式比较特殊,虽然也算是明码标价的一种,但他却偏偏弄了个飞刀靶子招摇过市。 那靶子上画着大小不等的区域,其中写着一些货物的名字。 虽然都是些不算贵重的玩意儿,比如鱼虾、胭脂、纸张、柴炭之类的玩意儿,但如果能够直接命中,货物本身就不再需要掏钱买了。 当然,货物本身不要钱,不代表整个流程不要钱。 投掷飞刀的机会,是需要用钱买的。 而且卖家还特别规定,不能使用自带的家伙事儿,以免遇到高手赔的哭爹喊娘。 当然,真正的高手也是不会在乎飞刀分量的,所以卖家还规定了购买次数。 但不管是只能买三次还是只能买五次,亦或者是附加了其他的规矩,赵祯都能一眼分辨出,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概率游戏而已。 但凡是对面京城里的飞刀水平有个基本的认知,那摊贩便可以轻松设定货品价格种类和每次收费。 考虑到寻常人可能不会选择出手,单次收费的价格或许需要上调一下。 不过这其中的数学关系,大抵也就只需要几次就能摸熟,之后基本就能每天挣点饭钱了。 赵祯观察了一会儿,见到有人赢了纸、赢了胭脂,但那条价值不菲的鲜活鲤鱼,恐怕是要便宜就假的后厨了。 这十一月的光景里,黄河恐怕都已经冻住了。想要钓出鲤鱼来的人,恐怕必须在黄河冰面上打出个洞来。 那可不是一般的活计,因此这个月份的鲤鱼,倘若有个十几条,恐怕非要卖到三四贯不成。 那可是禁军士兵一个月的军饷。 或说,汴京城里养了百万士兵。他们每个月都要花去朝廷大笔的军费,以至于闻名于后世的教科书。他们的买卖,或许可以做一做。 想到这里,赵祯的眼睛不禁看向了刚才的那个摊贩。却见之前见过几次的一名御厨,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正在和他讨论着那条鲤鱼的价格。 御厨的旁边还跟着一名白永安的学生,显然是带着钱来这里付账的。 赵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因遣人把那个学生叫了过来,随后问道:“他那把戏,你可看懂了。” 那学生见到是赵祯,立刻恭敬的回答:“先生在我八岁时就交过了,因此早知道其中猫腻。” 赵祯小小的吃了一惊。 那么早就学会这个了么? 他也不去考虑是不是数学教学的现实素材太少了,还是宋朝人好赌成性,类似的事情多到白永安不得不将的地步,只是对那个学生说道:“我也要弄个类似的买卖。不过不是做飞刀的,而是弓箭。” “弓箭?”那学生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又小心地向周围看了一眼,最后才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官家,枢密院怕是不会同意的。” “这你不用管。”赵祯嘿嘿笑了一声,“你只需设计方案就行了。” “官家说的,莫不是那些货物的价格和……” “你很聪明!”赵祯盛赞了一句,然后打发他离开了。 但他却没想到,今天一直跟在身后的蓝元振却突然冒出来,给赵祯提醒了这样一句话。 “官家想要和军中的儿郎们耍些把戏,那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只是那帮人素来泼皮秉性,若是输急了眼而埋怨官家,怕瑟会有些不美。” 赵祯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因此他问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蓝元振忽然眯起了小眼睛,狡黠的凑到赵祯身边,低声道:“武人最是好勇斗狠,不如您在这些货物之外,另外再添些彩头,或者干脆用他们喜欢的……” “妙哉!” 赵祯抚掌大赞!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7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八) 李铎原本是一个孤儿。 但因他少有勇武,拳脚棍棒无一不精,因此十余岁时,便被曹玮收为家丁。 几年过去,他虽然只立了一些微功,但却因为箭法精妙而连升数级,如今虽然三十岁不到,却已经做到了八品的内殿崇班。 当然这一官职只是他的寄禄官而已。 他的差遣官职,是一名拱圣军的副指挥使。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关了,许多军官辗转多年也不一定能够升到这个位置。 不过李铎为人刻板,脸上总是像挂满了冰霜一样,平素里也不爱与人说话,更是除了几个熟悉的上司以外,很少与人打交道。 不过这几天,禁军里的一个姓狄的年轻军官,却颇爱来和他打交道。 李铎虽然依旧板着脸,但对方的箭法也是极好的,因此也愿意与他多说几句。权当养了只小猫小狗来解闷。 这一天,狄小猫又来找他喝酒。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会直接扛个酒坛子过来,但没想到这次确实要邀请他去城外喝酒。 玉津园外的那些酒家,开业之初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倘若不是价钱太贵,许多军中袍泽都要去尝个新鲜。 不过狄小猫的官职还没有自己高,虽然获取赏赐比自己容易一些,毕竟人家是天子环卫——环绕天子进行政治保卫的,不是打扫卫生的——但也没有富裕到可以随时到那种地方去的地步。 李铎有些踌躇,但狄小猫却突然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哥哥这里是拱圣军,恐怕还不知道,咱们官家因着也练习武艺,加上前些天在酒家里颇见了不少军官聚饮,有一些还直接打了起来,故而便想着看看军中健儿还有几斤几两。” 这话听着可不太妙,一群打架斗殴的人竟然引起了皇帝的关注,那皇帝怕不是要下手整治那么一两个。 不过如今皇帝没有亲政,恐怕就算想整治也不容易吧。 因此他额外竖着竖耳朵,继续听狄小猫陈述下去。 “我们这些班直侍卫听了这些话,个个都吓得够呛,外面的军额还好说,没有枢密院的命令,恐怕官家也不便动手。但我们班直侍卫可是天子私兵,近些天来又一直跟着官家活动,因此许多人就盘算着可能会首当其冲。” 李铎知道狄小猫说的有道理。但他既然说拱圣军还不知道某些消息,又在前面铺成了这一大堆类似噩耗的玩意儿,那么接下来的话语恐怕就没有多少难听的地方了。 果然就听狄小猫说。 “结果昨天传出话来,说官家派人订了规矩,让我们射箭赢取货物和彩头,跟那街头上的小摊也没甚区别。我等这下才放了心。” 李铎这台点了点头,心道官家好歹还算是个有数的,没有贸然得罪他们这群兵痞。 要知道宋朝的军事制度,很多都是承袭自晚唐五代,士兵们大多因循着骄横跋扈的性情。 平时或许还好,打仗的时候毛病可就多了,军队开拔要钱。临阵杀敌要赏,甚至还没杀敌的时候,哪怕是放了一轮弓箭,赏金都要现场发放,晚了就不肯卖命。 当年宋太宗灭了北汉,想着趁战胜之威,迅猛的发动对契丹的战争,但最终却在高粱河惨败而归,屁股上也被人插了一根箭,并最终因为箭伤发作而死,当然那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那一战还是带给了宋朝人许多震撼,自然也有人为此而做出了不少反思和分析。其中有人就提出了这么一条,那就是在太原战胜之后,士兵们没有及时得到应有的赏赐,导致他们在北伐过程当中作战拖泥带水,消极怠工,这才酿成了高粱河的惨败! 可见宋朝的这群兵痞们,确实是不好收拾的。 不过赵祯显然没有他爷爷那么蠢,不管是不是周围有人提醒着,总之这次肯定是不会闯下大祸的。 当然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成平日子,谁不愿意多过一些呢? 至于狄小猫为什么没有抱个酒坛来,原因自然也解释得通,既然既有货品又有彩头,那其中肯定是不发酒水的,毕竟玉津园里的各种美酒,这几天可是在汴京城里吵得沸沸扬扬,连他的那些手下们,都有人忍不住给他送过来几坛。 若是换成别人的手下送酒,那多半是有行贿的成分,而他这,里虽然俗事是不可避免的,但那些手下们也愿意听听他对那些酒的评价。 李铎虽然谈不上嗜酒如命,但那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实际上他是极爱喝酒的。 只是他酒量好,平时根本不醉,所以也没人觉得他是个酒癫子。 也是因为这一点,那只在皇帝身边当差的小猫,才会有事没事的跑到自己这边来。 不过他既然来了,比试的又是射箭,那么他这位军中好手,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因此他便笑道:“走,哥哥也去看看,官家究竟拿出了什么好宝贝。” 比小猫兴奋的应了一声,两个人一起便向着城外的御今缘去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好事之徒,那些人都是同一个只会里的士兵,平时也爱跟在李铎身后,权当欣赏一下这个冷面郎君,如何在不张嘴的情况之下,用眼神和脸皮跟别人交流。 一个时辰之后,这群纵马狂奔的家伙就来到了玉津园外头。却见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帝的班直侍卫,另外一小部分则是这些侍卫请来的亲朋好友。 原来皇帝赵祯的命令发出之后,许多人都猜到,他是想在军队当中培植亲信,因此有人便建议蓝元振,不能等着一个一个的发掘出来,要尽可能的让皇帝早些见到那些靠谱一点的士兵,也好早些形成气候。 于是蓝元振就同意了他们呼朋唤友的想法。 至于他们能不能在皇帝面前出头,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总之今天,皇帝是准备好好收割一下军中健儿的。 但李铎现在还不知道这一点。 他只看到了远方树林里摆开来的巨大靶场。 那把子有远有近,有的如同街头摊位一样,写满了各种商品的名字,有的却只像是军中那样,画满了圆圈,或者干脆做成了人形。 看到他在往那边看,狄小猫立刻解释道:“那些没写货品名字的,都是用来抢彩头的,而且不同于摊位那一套,这是不用花钱买的。听说官家私底下说这是给你们练手用的,知道几斤几两之后,也好到摊位那里去,给浑家和孩子弄些胭脂和玩具。” 李铎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他没有老婆孩子需要照料,但却一直有一个问题不得其解。 他看了看旁边的狄小猫,又回忆了一下曾经看到过的那位绿衣青年,心里再一次琢磨起来那个问题。 “这家伙怎么会在我身边呢?而且还对我如此殷勤?难道说……?”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8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九) 李铎并不是一个心思敏锐的人,甚至并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虽然他经常思考,但每当此时都需要周围保持安静,否则他们的思绪将不可能顺利的运转。 但今天对于很多班直侍卫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因此他的周围毫无疑问也充满了嘈杂的声音。 更要命的是,就在刚才的对话结束之后,也就是他的想法刚刚萌生之时。年仅十六岁的皇帝竟然就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官家!” 也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周围立刻像炸了锅一样,齐齐向那个少年看。 赵祯骑在一匹白色的马尚,摆出一副高兴的笑容和这些平时都能见得着的侍卫们,热络的打着招呼。 至于他们的来的朋友们,当然也在赵祯的关照之下,甚至他一眼就看到了李铎那张冷峻的脸。由于让他想起了石中剑,因此他还特意回头观望了一下。 这一观望他才发现,原来带着这家伙过来的是那个叫做狄青的班直侍卫。 既然有了这样的发现,那他自然会提醒自己,之后不要忘记向狄青打听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至于狄青这个人他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甚至他的一些事迹他也非常清楚,这个家伙并不是个好勇斗狠的人,反而是非常仗义而又人后的,她之所以会出现在禁军训练当中,主要是因为替他哥哥顶罪而已。 当年他哥哥和人打架,险些把人打死,后来他出手相救,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给救活了,而后又替哥哥顶罪,到了军中来效力。 因为长的鹦鹉又确实有几把刷子,所以这家伙稀里糊涂的就进了禁军当中,当然他们家也是小有活动能力的。 不过这种活动能力也只能把他送入军中而已,年轻人,即便是出身将门,也不可能得到太高的官位。 而他现在的官职差遣也都不高。甚至就连皇帝也都不能经常的见到他。 不过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帅了,以至于皇帝第1次见他的时候就牢牢的记住了对方。 是的,皇帝之所以能够记住对方,是因为对方的样貌英俊,而并非是千年之后曾经在央视播出过的动画片《大英雄狄青》。 赵祯虽然是个高中生,但他是04年生的,那动画片可能也就是那几年播出的,因此指望一个吃奶的孩子能够记得住,那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也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小伙子,正是穿越者们最想收集的一枚战将。 北宋是严重缺乏统兵将领的。 曹玮算是战时的名将当中比较能打的一个,但它的寿命也没剩下几年了。 等到西夏人造反的时候,宋朝甚至找不出几个能够放心的将领,结果只好从江门子弟当中寻找那么几个人顶上钱去,但那些人基本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因此十几年之后的宋夏战争,北宋将会连续失败三次,倘若不是文官当中还有那么一两个之兵的,恐怕他们输的将会更惨。 当然,这里提到的文官并不是那时候鼎鼎大名的范仲淹和韩琦。更不是后来郁郁而终,而且名不见经传的王沿。 反倒是那个如今在襄邑县做知县的庞籍,在那个时候或许还可以拉出来用一用。 不过他能够提供的帮助也是很有限的。 说起来宋辽战争,宋夏战争都是上过高中历史课本的,因此赵祯也是清楚的,这是具体过程有点不太明朗而已。 但范仲淹作为横跨语文和历史两大课本的人物,他当然还是能够记住的。 他的庆历新政也是重点考试内容。 甚至赵祯在之前的考量当中,就已经将范仲淹列入到了未来重要的发展规划当中。 只可惜现在的他还在家丁忧,也就是为了他去世的长辈守丧——这次应该是他的母亲。 赵祯对于范仲淹的个人历史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改嫁过,而且那个时候她很小,现在的范仲淹竟然已经做了官,那么守丧的一定是他的母亲,而不是父亲。 不过即便范仲淹现在身处汴京,赵祯能做的事情也不多,他是一个没有亲政的皇帝,现在还在忙着巴结军官们的关系呢。 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赵家优良的军人血统的关系,这些兵痞们都对皇帝特别有好感。 等着皇帝路过李铎他们几人之后,便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入树林,然后展开对彩头的争夺。 小皇帝虽然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而已,那些将士们却极其给面子,一拥而上冲了进去,他们大部分人都带着自己随身趁手的弓箭,因此不多时弓弦响动的声音就在树林里连成了一片。 李铎和狄青进去的比较晚。不过他们这可不是拖大,而是真有实力。 尤其是李铎,整个拱圣军里都挑不出几个能够和他比试一下的人物,御龙弓箭值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把他招揽过去,不过他的官职已高。到皇宫里做侍卫,似乎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其实他这种臂力很大的人,在耍动武器的过程当中是颇有优势的。 在皇帝的那些班直侍卫当中,除了御龙弓箭值以外,金枪班也对他很感兴趣。甚至抡大锤的御龙骨朵子值也曾经试图发出过邀请。 不过李铎长的实在是太过数高,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抡大锤的,因此大概是没有通过他们的内部讨论。 因此他一到场之后,周围的人就立刻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甚至就连外边的皇帝都在注视着他的发挥。 然而当他弓箭拉满嗖的一声射出去之后,众人却齐齐的惊疑起来。 有几个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另外一些相熟的军官甚至干脆冲过去查看,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够确定李铎竟然把这一箭给射偏了。 是射偏了。 就连他也没有想到。 至于皇帝,那更是已经忍不住捂起了眼睛。 只有一旁的蓝元振表情夸张,他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向皇帝推荐李铎。要不然的话,小皇帝现在恐怕就要揶揄他几句了。 不过他也了解过李铎的水平,这小树林里摆开的那几十个靶子,最远也没有超过200步的,而且刚才的那个只有六十步而已,按常理来讲,李铎是不应该是手的? 可他为什么又偏偏失手了呢? 这可真是让人费解。 其实只有李铎知道,他之所以会失手,完全是因为心里装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当然这在他来说是一种可耻的现象。 一个好的射手,心态平静是最要紧的事情,哪怕就是皇帝在身边,他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出现这样的差池。 不过旁人不知道的是,虽然皇帝确实在身边,但真正影响了李铎发挥的,还是狄青这只小猫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69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十) 狄青当然也看到了李铎射偏了,只是不知道和他有关而已。 不过已经晓得如何为人处事的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发出声声叹息,那样会伤了李家哥哥的颜面。 所以他立刻摆出了一副和别人迥然不同的表情,殷勤的询问着李铎:“哥哥要不要换一把弓?” 李铎这个时候已经缓过神来,他知道不能再继续揣测狄青的真实用意了。 那样很有可能会被对方事先看穿。 更何况这些猜测都还没有依据,说出来也只会招惹别人的鄙视,不说出来也看不出狄青的身后究竟站着什么人?因此他干脆就不去想了,只是聚拢心神准备再射一箭。 换弓那当然是不用换弓的。 依着他的箭法,只要不像刚才一样走神,这一箭断然不会有问题。 至于刚才的那个小插曲,他当然也要弃词搪塞一下,以免狄青心生怀疑。 所以他是这样说的。 “兄弟不用骇怪,弓是好弓,这个是不用换的。倒是兄弟所说的那个什么酒,好像是在另外一个靶子上。” 听到这句话,无论是狄青还是旁边围观的人,都齐刷刷的像刚才那个靶子看得过去。 既然是军中的健儿,自然多半是喜欢喝酒的,所以今天的彩图当中有着各式各样的美酒,有些是玉津园里的,有些是从外头买的。但不管是哪里来的都是准备管够的,因此许多靶子上都是写了9的,无论是作为彩头还是作为货物,赵祯都不准备在这方面留下任何吝啬的名声。 但赵祯也是个喜欢体恤下属的,再加上下面人也想的比较周全,除了照顾到那些喜欢喝酒的军官之外,另外一些人他们也得照顾。 宋朝是个佛教比较兴盛的朝代,当然他们北边的辽国在这方面更加疯狂。 但辽国人毕竟不在这里,因此姑且先不去讨论。 先说说这些提刀杀人的军汉们! 因着他们常年与鲜血打交道,因此心里难免就有些起伏不定的时候,所以佛祖这种东西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寄托。 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军中的健儿们在信奉佛教方面比其他人就强了。但佛教在宋朝的流行却是不争的事实,甚至有些人即便是没有出家,也会经常吃斋念佛。 无论是希望佛祖庇佑,还是简简单单的去除一下心里的杂念,这都被当时人认为是很好的选择。 所以那些个军官们是不希望自己误射到酒的。 因此便有那么几个靶子是专门为他们而准备的。 李铎刚才瞄准的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当那些围观之人以及狄青看过去的时候,自然也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们立刻理解了李铎的心思,觉得是这位神射手,根本就是出手的时候才发现靶子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那个时候再换其他的靶子显然是来不及了,所以这才射偏了。 不过,因为酒而出现这样的闪失,自然也会遭到其他一些人的调侃,至少很多人都已经觉得,这个家伙未免也太爱喝酒了。 果然,有几个军中相识的兄弟便过来搭话,说今天拱圣军射中的美酒全都有他一份,让他不必在乎那么多,撒开欢玩就可以了。 李铎早就已经把对狄青的各种猜测都扔掉了,此时已经进入聚精会神的状态,要不是需要向狄青解释一下,要不是这些人跑过来搭话,他早就把箭射出去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左右只是说了几句废话而已。 只见他张弓搭箭,又是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果然就见八十步外的一个圆形靶标上立刻多了一只长长的羽箭。 因为离的有些远了,所以一些人直接就没有看清楚那把标上写个什么字。 当然有些人比他们还要简单直接,因为根本就不认识字,所以也没指望去看清楚,干脆就在原地嚷嚷起来:“我家李哥哥射中什么了?” 很快就有好事之徒去看了法子,并说出了彩头的名字。 “是桂香园全场七折优惠券!” 此言一出,李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周围几个军官全都垂头丧气起来。 全场七折优惠券,当然不可能是用来招待一个人。 而今天来的军中将相如此之多,但凡有些心机的肯定都会借机联络感情,倘若能够拿到这张优惠券的话,不但面子上增光添彩,还能够让大家一起也沾沾实惠,虽然不见得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但有总比没有要强吧。 所以,刚才已经有很多军官留意到这份彩头了,可惜他们水平不够,一直都没有人射中。 但李铎这一出手,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除了刚才那些的军官变得失魂落魄,原本的关注和称赞也都跟着转移到李渡那边以外,还有那么一群人,陷入到了莫名其妙的兴奋当中。 这群人是大宋王朝真正的混子。 他们刚才早就已经看到一张张优惠券写在那些靶子上,早就等着那些想要笼络人心的家伙请他们吃饭了,甚至有人早先就得到了消息,专门空着肚子来吃这一顿。 也难得他们如此消息灵通,要知道这个是赵祯临时想起的主意,错非在玉津园里也有些人脉,恐怕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有人射中了这类彩头,他们当然要上前嚷嚷两句。 于是就有那么几个混子,当着李铎的面就撺掇起来。 “哥哥神力,竟然设中了这样的优惠券,这整个桂香园怕不是都要被哥哥包下来了。” 利多当然看得出他们是想跟着蹭便宜。毕竟古往今来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 可这样的泼皮又不好轻易得罪,倘若他怀恨在心,暗中使出什么半子的话?即便能够躲得过,恐怕也会被恶心死。 因此李铎有这好生应对。 不过他这一犹豫,可就给了对方另外一个机会。 “哥哥这般踌躇,莫不是不舍得这张优惠券?哥哥海量,既然想一个人喝穷那个什么桂香园,那哥哥自己去面试了,我等不叨扰哥哥雅兴!” 这话只看字面意思,确实有几分冷嘲热讽在里面,倘若换了脾气不好的,估计早就动手打人了。 但对方说的嬉皮笑脸,周围自然有不少人笑了起来,所以李铎也不便跟他计较,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轻声说道:“你这等泼皮,确实会坏了别人雅兴!不过李某自从从军以来,也多得兄弟们的照看,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就随我一同到这桂香园里去喝上一顿,酒钱就由老子出了,但是菜钱嘛,既然有幽会,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掏吧!” 听他这样一说,立刻就有人欢欣鼓舞起来,原本这种事情你是这样处理最为公道。 总不能让射中优惠券的人还倒贴钱请他们吃饭吧。 因此大家各自掏钱,去热闹一下也就是了。 甚至有很多和李铎不太熟悉的,干脆理智的闪到了一边去,然后关注着自家相熟的那些军官,看看有没有哪个手法高明的,也能和李铎一样有机会请他们搓一顿。 对于刚才校长的那些泼皮,在听到李铎几乎用同样的语气点出他们的恶劣标签之后,早就已经乖乖的溜走了。拍了一些的,可能还会等着别人射中类似的彩头,明智一些的,则早就已经回家,准备去蹭别人家的饭食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0章 点金随化孔方兄——林占梅(完) 对于赵祯来说,今天是颇值得玩味的一天。 他看到了军旅生活当中别样的氛围。 尤其是李铎的那张冰山脸,简直让他刻骨铭心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说的那句话虽然谈不上多重,只是简单的指斥而已,但显而易见的是那几名刚才还蹦哒的泼皮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位指挥使的愤怒。 能够用几句话把别人吓成那个样子,对于太为美来说固然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但对于中低级武官来说,恐怕只有平时威信素著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而李铎竟然凭借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做到了这一点,可见在未来的军事生涯当中,他的威望,将不可避免的达到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只是有一点赵祯不明白这样的人物,怎么就没有出现在历史课本上呢? 不过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李铎和狄青等人已经行动起来,他们向桂香园迅速的聚拢过去,并吵吵嚷嚷的包下了那里的每一张桌子。 军官们各自点了酒菜,酒水则是李铎帮她们买的,不过在购买之前,李铎还征求了他们的意见,显然并不是一个不会做事的人。 这样和他脸上的面若冰霜,似乎有着比较大的出入。 不过赵祯也没有在乎这一点。 他今天是来笼络人脉的。 既然李铎这样的人都已经冒了出来,那么他当然不能错过。 因此他也跟着军官们晃悠了过去,就当是自己肚子饿了,过去蹭顿饭。 结果当李铎那一桌酒肉齐备之后,皇帝也悄无声息的坐了过去,甚至还轻轻的推了推旁边的狄青,示意小猫耳给他让出一些位置来。 狄青的年岁比皇帝大不了多少。 因此赵祯也愿意挤在他的旁边,权当是多了一个哥哥而已。 毕竟赵祯两世为人,全都是父母的独生孩子。没有兄弟陪伴的滋味,虽然不见得比别人孤独多少,但细想起来的时候,总是还会有几分感慨的。 倒是狄青颇有一些拘谨,毕竟旁边坐着的是皇帝,而同桌的其他人在看到官家过来之后——虽然他们当中有些人还不认识赵祯,但立刻都变得紧张起来。 赵祯见到这幅场景,立刻向他们嘱咐:“别紧张,我只是到这来问李大哥要几块肉吃。这汴京城的冬天蔬菜是极其短少的,然后有肉吃就不错了。” 皇帝要吃肉那谁也挡不住,不过对于皇帝来说,吃肉仿佛是寻常的事情。好在他们也不是普通人,至少能够让皇帝吃饱这顿饭。 其实李铎和狄青都知道皇帝平时的饭量很小,别说是吃肉了,就算是吃什么山珍海味,他们或许也能请得起,更何况赵祯不但饭量小,吃的也比较偏门儿,他只爱喝粥。 因此李铎不但去要了几块酱牛肉,还要了两碗小米粥来给皇帝喝。 现在赵祯已经确信李铎脸上的面若冰霜,只是外表而已,他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似乎时刻都在注意着周围人的细节,并用无尽的关怀去向他们施加温暖。 既然感受到了李家哥哥的温暖,那么赵祯立刻报以感激之情。 他端起自己的粥碗来,向对方敬了一碗。 看到这种以粥代酒的情况,李铎也有一些反应不及,好在狄青迅速地提醒了他。 于是这位指挥使先干为敬一饮而尽,在皇帝面前亮了碗底,而皇帝那边竟然也一口喝掉了大半碗粥,还用袖子直接抹了一把嘴,像一个兵痞一样笑呵呵的和众人说起来,最近这几天的倒霉事。 “我昨天见到附近有人摆摊子,耍的正是今天我们做的事情,当然我正是受了他们的启发,才决定这么做的。这个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有一件事确实让我颇为不爽。” “官家今天这场盛会,办的可是非常不错,不知官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还能有什么?如今玉津园的摊子铺的大了,自然需要很多人手来帮忙,可人手多了有些人就管不住嘴,昨天晚上准备这场你们称之为盛会的比赛之后,就有人将奖品的信息泄露了出去。以至于近臣昨晚成了某些军官们交头接耳的绝佳时间。” 小皇帝的成语可能不太贴合语境,但所有人都理解了这番话的含义。 有人传出了玉津园的秘密,而皇帝对玉津园又是格外重视的,且有人知道太后对玉津园也是虎视眈眈,所以小皇帝肯定是生气了。 因此在场的人立刻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有那么几个事实上已经参与过的人,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开始观察起官家的神情来,他们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皇帝发怒就立刻跪下去请罪。 但皇帝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参与此事,只是一个劲的自顾自的说着。 “如今我这玉津园里,,明摆着是缺少一些可靠的人手。” 听到这番话,刚才提心吊胆的那几位仁兄总算是放了心,而李铎也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挤到他们这一桌了。 现在是她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去权衡利弊的时候了。 不过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唐人确实已经率先开口了,皇帝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作为臣子的哪能还体会不到其中的奥义。 于是当即就有人拍着胸脯说:“陛下如果有什么吩咐,我等就是披肝沥胆也是在所不辞。” 在场的人立刻都复活起来。甚至有人拍着桌子砰砰作响。 赵祯立刻心花怒放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群人都很上道。 只有他身后的蓝元振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此肤浅的招揽手法,未免是让人看的笑话。 倒是一旁的李铎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始说话了。 “魏晨是个粗人,只是喜欢喝酒而已,如今陛下家也盛大,应该不缺微臣这几坛子酒。还请陛下看,在魏晨评论有些功能的份上,给微臣这么个蹭酒的机会。” “好!” 赵祯这下拍案而起,从刚才的高兴当中变成了愈发的兴高采烈。 他最近是不爱听那些人夸奖他赚了大钱的,再加上李多海中心之一和诙谐之风,让他颇觉得此人身上有鼠不尽的热血在流淌。 所以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当然,其他人也是都有安排的,并不会冷落了谁。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1章 世人见我恒殊词——李白(上) 商议既定,包括李铎、狄青在内的十好几条汉子,便都被赵祯选中,准备前往玉津园听差。 同时赵祯还答应他们,会在俸禄上想方设法为他们发放一些津贴。 没被选上的人其实也不必气馁,毕竟这次不是正式选拔,只是差遣调整而已。因此他们其实并没有落后这些人太多。 当然跟在皇帝身边是人人都羡慕的差事。不过这样的差事,却偏偏是如皇帝决定的,而他们这群人,却是没有权利在这方面聒噪。 所以他们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同时,外面的那些摊位人家继续为他们提供表演的舞台。真有本事的人是不会在这里小肚鸡肠的。 于是在这场盛大的酒宴结束之后,赵祯也没有听到什么多余的声音,反而是迅速地回到了自己就寝的地方。 他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想要提前歇歇。 反倒是蓝元振那个家伙,有些担心今天的七折优惠会不会赔本。 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桂香园里也有她小小的一份分红。 不过他很快就得知,那些酒肉都是向上虚标了一些价格的,因此即便打七折也不会赔本。 更何况酒都是自家蒸馏的,本来也就只是一些人力成本而已。 而且那些白永安培训出来的账房们也和他说的清楚:因着桂香园里有好几名御厨坐镇,所以但凡来尝过味道的食客,都极有可能会再次迁来。 所以今天即便赔了本以后也会有机会赚回来。 尤其是那那些禁军当中的兵痞,他们!对于酒肉之事还是颇为在意的。 只是,以后发放给他们的军饷,恐怕就要有不少贡献到这边来了。 不过能用这些钱换到官家赏识的机会,恐怕也是非常值当的,更何况官家又没让他们把钱花在这里,那些摊位旁边的彩头,不但价值要更高一些,而且还只限制次数不收钱。 由此,花不花钱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甚至在笔试结束之后,来不来这里喝酒也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虽然诱人奢靡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可惜商业原本就是这样的,不游走于道德与法律的边缘,有时候就意味着远离利润流淌的和道,尤其是在那些为人熟知、缺少新意的行业。 餐饮业当然是其中之一,因此除了菜品的创新之外,酒楼饭庄们就只能在营销手段上下功夫了。 君不见,汴京城里的七十二家正店,无论排场多大后台多硬,都不会忘记在自家门前搭起一座华丽精美欢门,似乎不如此就不会引起客人们的注意。 其实赵祯也想那么做来的,不过他这玉津园距离城门上去还有一段路程,他若不是有他这皇家招牌在恐怕根本就没有人会光顾这里,因此花门之类的玩意儿,大体上也是只能摆给西北风看的。 冬天来了,西北风倒是吹的挺勤,甚至还吹来了不少进京赶考的士子。 式子们到底是在秋天的九月份结束发掘似的,那是宋朝科举考试当中的第一关。 第二关则是礼部举行的会试,第三关都是皇帝亲自监考的殿试。 不过那都得等到去年的二三月份举行,因此腊月里就急匆匆入京的士子,其实并不是很多。 但是架不住有些学生家里富裕,这样提前来这汴京城里看一看更加富裕的帝都。 所以他们会提前出发,借着科举的名义过来游玩一番,也顺便认识一些将来可能会去做官的贵同年。 虽然还没有到明朝,但是同年进士之间的关系。早在真宗朝时期就已经显得尤为重要,真宗时期甚至还曾经出现过。前后脚中状元的两位仁兄,各自纠集自己的同年,相互敌对的事情。 虽然那样的事情在正人君子看来是颇不可取的,但谁都不愿意成为落单被欺负的那个人。 所以团结一致还是很重要的。 因此每当科举年份到来的时候,汴京城里总会看到四处游走的应是橘子,在各种不同的风雅场合,举办诗会、茶会来笼络人脉。 当然,红砖水泥砌出来的平房,根本谈不上风雅可言。但好在他足够新奇,而且还有皇家的招牌。 因此在狄青和李铎上任的第1天,他们就在玉津园附近,看到了许多前来聚会的士子。 熟悉皇帝心思的蓝元振,甚至早早的已经派人去打听这些士子的情况。 反倒是赵祯对诗词文章竟然提不起兴趣来。他的高中生涯,在文言文当中经历了许多煎熬,因此对这些东西,下意识的充满着抵触情绪。 反倒是再也不能更加客观的射箭游戏,对他而言简单易懂而又能够清楚的分辨优劣与否。 所以,这几天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小树林里的那个神秘摊位上。 不过他也不想在这方面花销太大,因此彩头那一部分的规矩已经改了,只有接到他邀请的军官士兵和他们的朋友,才有资格到那边去试上一试。 不过即便是这样,桂香园和其他几座酒家,每天也都要招待一两次得胜而出的军官美。 有李铎的珠玉在前,军官美自然愿意为了得了彩头,而且大家搓一顿优惠券,几乎是每一次都会被用掉,甚至很多人都选择和李铎一样把酒水钱给大家请了,只有菜钱才需要他们自己付费,而且还是打折的。 因此这几天,几座酒家一直都是很热闹的。 当然为了应对,有些人不喜欢和冰皮一起喝酒的心思,赵祯专门腾出了那么一两座来,不参与优惠券的发放。 当然这一定程度上并不是一个公平的决定,因此后来这一想法演变成了几座酒楼,轮流着不去发放优惠券。 不发优惠券,那么就必须要笼络其他客人,否则自家地盘就显得有些冷清。 好在这个时候青年士子们的到来,为他们解决了这些问题。 今天这群士子们聚会的地方是桂香园。 带头请客的,是一名叫做王安北的福建士子。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2章 世人见我恒殊词——李白(中) 北宋时期的福建人,常常是不受待见的。 甚至还有人经常拿福建的简称,也就是“闽”字的结构来来讽刺他们。 说“闽”字当中的那个“虫”字,其含义是福建人肚里有虫,意思是他们心怀诡诈、为人不诚。 当然北宋时期的地域攻击是相当频繁的,除了福建人有这一待遇之外,来自川蜀地区的人也经常被以同样的方式讽刺。 这些人的创意显然是有限的,不过好在他们还能发现:川蜀的“蜀”字,在结构上也可以称之为腹中有虫。 不过,川蜀地区的人,在北宋的观念当中,却是要被视为北方一份子的。这一点是福建人无法望其项背的。 其实说起来两者的纬度差异不大,而且都在秦岭淮河以南,若是用千年之后的观点,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谬论。 奈何川蜀地区发展较早,天府之国不知吸引了多少北方人钱去移民! 因此,那里的文风早已开化,不像福建那样,如今才算是迈上了正轨。 当然,若是将视野放宽到华夏五千年的时间尺度当中,这样的前后差异或许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被视为北方人,甚至也以北方人自居的川蜀人,根本不会因此而对福建人有什么好感。 所以王安北这一桌上,除了一些开封本地人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就都是南方举子了,最多有一两个来自京东路的。 所谓的京东路,在此时还没有一分为二的情况下,指的大约是山东、江苏大部,河南一部,安徽一部,可谓是中国华东地区最为精华的部分,在江南和湖广还没有开发的情况之下,其经济地位甚至比一千年之后还要高出许多,俨然就是大宋最富庶的一级行政区划。 而且这一地带的人大部分性格比较憨厚,尤其是山东地区,几乎在全国都以此闻名。 所以他们也甚少拿地域歧视的心态来面对福建人。 因此他们不挑不捡的出现在了王安北的请客名单里。 当然王安北想不到的是,他这桌宴席其实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比如赵祯的心腹太监蓝元振,因为皇帝还在忙着和军官们打交道的缘故,所以他这位心腹太监只好替皇帝来跑上一趟,看看今年应考的这些书生们,有没有几个特别出窍的人物? 另外,楚昭也出现在了王安北身后的酒桌旁。 她来这里的原因,是在琢磨要不要在新科举子当中招收一两个学生。 不过就在他身旁,种世衡也已经端起了酒碗,他不是来这里喝酒的,至少不仅仅是……因为怀王堂一直对这个姓王的福建士子有所怀疑,所以这一次是特地命令他来观察一番的。 但王安北好像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类似穿越者的地方。 他穿着得体,温文尔雅,走起路来也中规中矩,一切行为都很符合宋朝的规范。 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如今汴京城里讨论最多的事情。 “进京的路上,我就听说太后对如今的官家颇多不满,还让他的侄子密切注意官家的动向。可是我都到汴京一个月了,怎么还没听到那位刘公子的大手笔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书生们立刻笑了起来,有一个从庐州来的白面书生就说道:“这还用问吗?官家哪是那么好对付的?如今虽然女主临朝,但忠心赵氏的臣子还是有很多的。更何况专家在寻觅人才方面颇为用心,俨然就是一副圣王贤君的架势。在这种情况之下,谁还能有理由对他不利呀?” 众人尽皆点头,纷纷说这位书生分析的有道理。 这其中以一名来自河北的书生,最为慷慨陈词。 他拍着桌案大声叫嚷着:“那刘从德不学无术,骄横跋扈,怎么能和官家相提并论?他如果敢对官家不利,我文彦博第一个和他拼命。” 文彦博的父亲是一名朝廷官员,据说在太后那里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当然,他们一家和王素一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不过相比于王素那个卖脾气来说,文艺演播的脾气暴躁,即便是在老家也是小有声名的。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经常自我调侃,来汴京之后的这些天里,他没少和人说起自己这暴脾气。 所以大家对他刚才的做派都不以为意,相反如今的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说皇帝遭受了那些不公的待遇,谁还没有个义愤填膺的时候。 只有一名叫做赵概的书生,略微担忧的向周围看了看。 但他的这一举动,很快招来了文彦博的调侃。 “贤弟何故左顾右盼了,我告诉你,京城的事情早就已经传的天下皆知。如今官家贤明,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投靠到玉津园里去呢?我看用不了多久石林轻易就将会清一色的倒向官家。到时候,看奸后和他的那些爪牙们该如何是好?” 这话说的提起就连刚才左顾右盼的赵概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只有做东的王安北,礼节性的调和了一下矛盾。 他举着酒杯,一边喝彩,一边说:“其实赵老哥的小心并无大错。这京畿之地毕竟不比家乡,我等还是小心为上。” 说着他在众多举子的点头称许之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在放下酒盅之后,却突然又话锋一转,笑问道:“宽夫兄,我看你对朝野之事挺上心的,不如你就给大家讲一讲,最近这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吧。” 所谓的“宽夫兄”,说的正是刚才发言的文彦博。 宽夫是他的表字,而表字正是是通常用来彼此称谓的。 文彦博当然能够听得出来,王安北实际上是颇为支持他的观点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顺着对方的话去说,反而是另起炉灶说道。 “这朝堂上的事情恐怕远不如玉津园当中的学问精彩。说起来朝堂当中无论发生什么,对我辈书生而言,不过也就是听个热闹罢了。虽然我们都有经世济民的志向,但无奈说了也没人听啊。” 这话引起一众人的轻笑。 而文彦博却继续说道:“但玉津园里的学问就不一样了,我听说陛下身边已经聚集了许多难得一见的奇人异事。他们京城坐而论道,大有古人人君子之风。说实在的,文某对他们确实是非常仰慕。原本我是打算一月再来汴京的,但听说表臣公(石中立)和泰山先生(孙复)都会亲自至此讲学之后,我便在家里坐不住了。” 这话又引来了一连串的笑声。 不过和刚才的笑声不同,这笑声当中没有了戏谑和自嘲的声音,反而多了不少同感和赞许的意味。 甚至有人干脆也叫了起来:“即便今科不来考试,去听一听先生们的坐而论道也是极好的。” 中午与书生全都汗手应是。 不过这个时候,为他们添茶倒水的店小二,却突兀地给他们添了个堵。 “各位蔬菜工可能还不知道吧,嘿嘿,你们期盼的表臣公几乎从来没有来过玉津园。至于泰山先生吗?他好像还在赶来的路上。也不知明年春天能不能到达汴京?” 泰山距离汴京并不遥远,走到梁山坡坐船就能来,总共也就十几天的功夫,这还是一边行路一边欣赏风景的耗时。倘若认真行路的话,肯定是能够找到的。 所以店小二这番话里是有些戏谑与调侃。 这样的言语自然引起了书生们的不满。 于是便有人拍了桌子呵斥起店小二来。 “你知道什么?这两位先生可是官家钦点,怎么会不来玉津园呢?” 那店小二却是鼻子一仰,浑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的意思,漫不经心的说道:“说我不知道?几位客官怕是想错了吧,我整天生活在这皇城脚下,岂会有不知道的消息?我告诉你们,当今官家最为看重的并不是海内的那几个学问大家,而是一个叫做王惟一的医馆,和一个叫做白永安的夷人。” 这句话说完,周围不知何故突然变得寂静下来,有个行商来到汴京的川蜀人,并有些震惊莫名的问道:“官家怎么能够相信一个夷人呢?难道夷人也有学问吗?” 店小二闻听此言,先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便要开口去解释,但就在这个时候掌柜的却突然跑了过来,抡起巴掌劈头盖脸的就砸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又踹了一脚骂道:“我让我让来端茶递水,没让你来和客官们争吵。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去忙活。” 那店小二似乎特别怕掌柜的挨了一顿训之后吐了,吐舌头便逃之夭夭了。 而掌柜的赶紧向文彦博几个赔礼道歉,又向那位蜀中的客商说道:“您不要听那小东西胡说八道,他哪里知道朝廷里如此之多的密辛。” 说着他又赔了几个项,然后说了是给这两桌的客人打折,才慌不择路的溜之大吉,甚至在临走的时候还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桌子。 那桌子距离巴蜀杀人更近一些,坐着的又是一个文雅的年轻人,因此那名客商便将刚才的问题丢给了那位年轻人。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楚昭。 楚昭听到对方请教,自然不好闷不作声。 于是他就替那位店小二回答道:“这为员外远道而来,可能对京中的事情还不是很了解,关嘉妃只是一个喜欢学问的圣主贤君,还是一个秉持了圣人大道的好皇帝。须知道,存亡续绝在圣人孔子看来尚且都是至高无上的仁德,而在学问一道上,又不知有多少遗失散落的学问。官家是不忍看到前人的著作蒙尘,所以才寻思着能有个教授偏门绝学的地方。所以才在发现了白先生的学问之后,执意要建出这么一所学堂来。要知道若是官家只想看一下夷人的学问,大可以在宫中就能完成,那样的话外人是无从知晓的,而官家本人也不会因此而受到怨谤。可是官家如今既然将此事摆了出来,自然是有着另外的考量。所以可见,官家断然不是只信一个夷人的,虽然白先生的那些数学学问,对我大宋也是极有用的,但吾皇想要的恐怕是稷下学宫那种百家争鸣之地。” “原来如此!” 有不止一个人发出了这种声音,其中甚至包括种世衡。 说起来种世衡,也没有想到楚昭竟然会从这个角度去回答那个问题,而且存亡续绝的这个说法,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赵祯提起过。 当然那有可能是他来的太晚的缘故。 至于其他人,那位来自巴蜀的商人表情还好,或许是因为还在琢磨的缘故,反正他的反应不是很大。 至于坐在楚昭身旁的文彦博,就又一次拍案而起。 “我就说嘛,专家的考量哪里是那么简单的,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奥秘。如此说来,泰山先生是必然会进京的了!” 众人都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尤其是那位来自巴蜀的客商,此时已经郑重其事的起身,向他们二人恭敬的施了一礼。 楚昭和文彦博相继还了礼。同时,文彦博也向楚昭发出了并席的邀请,但楚昭没有答应。 文彦博当然也不好强求,因此便又和王安北几个人聊了起来。 几个人一开始的话题,当然是和泰山先生孙复的学问有关。 孙复的主要学术成就,大多体现在对《春秋》一书的别出机杼上。 说起来,北宋自从结束了五代十国的战乱之后,其哲学思想便处于一种严重的真空状态。 许多人都开始反思过去一千年的哲学思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其中有不少都将责任归咎在汉朝儒学者的谶纬之学上。 他们或许是认为,此类学问之虚妄,是无法抵挡北方游牧民族之铁蹄的。 所以他们衰微,以至于两晋也无法再度雄起,经过五胡乱华之后,隋朝利用强势的武力完成了简短的统一。 在人心司令的情况之下,盛唐延续了多年的稳定繁荣,但安史之乱爆发以后,唐朝藩镇割据的局面和五胡乱华也没多少区别。 以至于有了宋朝文人最为痛恨的五代十国。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士大夫们的思想出现了指导性的错误。 因此他们的主张革故鼎新,坚决的换掉汉朝儒学者的错误学术观念。 而孙复都是这方面的急先锋。 所以,他是受到时下年轻人最为推崇的大学者之一。 不过这个时候的孙复还比较年轻,他的学术也还没有像后来那样终于大成。 所以很多年轻人实际上是不知道的。 但架不住皇帝为他打了广告,因此就连文彦博竟然也推崇起来。这其实是赵祯带来的蝴蝶效应。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对大宋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即便只去求访白永安的学问,宋朝这群年轻人们所要面对的世界,恐怕注定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3章 世人见我恒殊词——李白(下)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领悟到了这个时代的脉络。 比如说王素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 再比如说,蓝元振这个太监。 或许是因为长期跟随在赵祯身边的缘故,蓝元振一直比较高看白永安一眼。 因此当听这几个年轻书生吹捧孙复的时候,他心中难免就有些不忿起来。 说起来白永安的学问确实更加精细,致用一些其实正符合刚才那位姓文的书生所说的志向。 但不知何故,他们承受的志向与他们追捧的学问,竟然好像有些南辕北辙。 太祖曾经说过,之乎者也,助得甚事。 太监们虽然在大内也需要读书识字,但他们除了习武之外,更多的人却是在学习水利之类的实际学问,至于原由,当然是防着朝廷万一有用,有那么个可信的太监兜底,自然也不会让官家无人可怕。 可是这些兜底的学问显然更偏向于白永安一脉,因此宫里的太监们对于白某人也是极其推崇的。 至于泰山先生吩咐,其实他们早就有人听说过,甚至还有人在出差的时候专门偷跑去听过课,不过,诚如太祖的那句经典论述:那些学问,助得甚事呢? 因此,蓝元振就想着去考较一下这几位正在高谈阔论的士子。 原本像他这种观察新晋考生的行为,就难免少不了交流与考校。 因此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 于是文彦博就听到了这么一句恭敬的话语:“这位举子,你可曾听说过《中立七书》?” ‘中立七书?’ 文彦博缓了一缓,才想起那究竟是什么? 他跟随在外做官的父亲居住,偶尔还要回一趟老家看,看奔波之中自然是不方便接收消息的,不过《中立七书》这样有名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白永安的这部作品内容驳杂,而且都有光怪陆离之说,反正白永安是极其不喜的。 只是不知面前这位老人为何问起了自己对这套书的意见。 莫不是刚才的一番言论让他对自己有了某些看法。 虽然还不确定这看法是好是坏,但吴英演播此人绝非看上去的那么鲁莽而又豪放,这家伙的脾气确实是差了一些,而且甚至可以用飞扬跋扈来形容。 但他的政治智慧确实一点也不缺的。 从五代十国开始,他们家就连续不断有人在朝廷做官,因此也可以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在家中长者的耳濡目染之下,文彦博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有了一些察言观色的能力。 因此他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直在观察那位老者的神态。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位老者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最多也就是出现试探而已,但他刚才出了不少风头,所以心里是有些发虚的。 可就在他这犹豫期间,刚才在宴席上最先发言的那位白面书生却开口了。 “我观此书,如同鬼怪志异,与搜神记别无二致。老先生为何问及此书?是不是刚才我等在讨论泰山先生的学问,让老翁你有些不忿了。” 涞源镇确实是有些不忿了,但他可不会在一群小孩面前承认。 因此他只是谦虚的说:“我可不懂什么学问,因此也分不出好坏,更不会为任何一家打抱不平,自然也没有不忿之说。只是有一点,这玉津园里如今所流行的学问,除了教人识字的蒙学之外,就只剩下石延年的诗词歌赋,和白永安的数学与……” 蓝元振正说着,突然不知道为何卡住了。 他心中不由懊恼,觉得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不过这也不能不能怪他,谁让那个白永安驳杂不精的弄了那么多东西。 而且偏偏还有个石景润助纣为虐,把他的各种想法都给落到了实处。 但做是做出来了,却偏偏没有一个能够站得出口的名字。 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卡住了呢? 这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啊。 还好,周围有许多人都和玉津园有着说不开的关系,自然也不缺少有人已经认出他来,所以会帮他说话的人也有很多。 其中必然包括刚才已经开过口的楚昭。 这位女扮男装的卓氏家公子,并没有任何交流造作的多余腔调,而是直接开口说道:“不妨谓之曰工学。” 蓝元振一拍大腿。 那水泥红砖是建筑,蒸馏酿酒也是百工之道,转轮排字架和计划当中的造纸、以及在另外一些地方进行的炼铁等相关事宜也都是如此。 只有赵祯一直痴迷的武学与此无缘,不过那些都是石中立教的与白永安和石景润无关。 说起来如果菲力将此称之为一门学问的话,也唯有百公之学这四个字最为恰当。 那么将之简化为工学二字,也就无有不可了。 想到此处,蓝元振甚至忍不住向楚昭投去了感谢的目光,既然他又继续看一下刚才发言的那位白面书生,提出了一个崭新的问题。 “不知这位举子认为,那套书中的哪些地方,属于光怪陆离的神鬼志异一类?哪些部分又不属于呢?能不能给老朽还有在场的各位讲解一下其中缘由呢?” 这个问题听上去是探讨性质的。但加上最后那么一句之后,就多少有些刁难考校的一位。 那位白面书生其实是并没有看过全文的。他家竟没有文彦博那么好消息,面也相对闭塞,因此只看过部分内容,真让他对整套书的内容进行分类,当然是不容易做到的。 因此他只好求助似的看向了文彦博。 文彦博当然还记得他在酒席开始之时所说的那番话。 可以说那番话是说进他的心坎里去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既然是志同道合之人,那他自然是要帮上一把的。 因此他便站起来,对蓝元振先是一礼,然后才解释道:“那套书当中的数术几何,或许还有些用处。但地理、物理、化学,乃至生物篇当中的某些记载,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蓝元振微微一笑。 有了这么个答案,他就好找回场子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4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一)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没有猜到蓝元振的想法。 所以当他轻咳两声准备发言的时候,无论是王安北还是楚昭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更何况,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如同和煦春风一般的老者,竟然会咄咄逼人地开始反唇相讥。 “哎,老夫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蓝元振先是叹息一声,同时摆出了无尽哀伤与惋惜的神情,然后才继续说道,“不瞒你们讲,这个问题,老夫之前就已经请教过许多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名门大儒。然而,他们的回答莫不是与这位小郎君一样。” 接着,他又是一阵惋惜。 甚至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娇柔造作起来。 这下可把在场的士子们全都激怒了。有人甚至捏着拳头就站了起来,惹得旁边的种世衡也腾身而起,双方险些发生了冲突。 要不是王安北眼疾手快,握住了文彦博挥舞出去的拳头,恐怕此时种世衡已经将个衙内给打趴下了。 蓝元振也没有想到,双方的火气竟然这么大。 他可不希望双方因为这点小事而在这里大打出手。 倘若惊动了官府,说不得于他也是有影响的,到那时候,自己回宫之后难免就会挨上一顿斥责。 因此他赶紧上去劝架。说自己只是想讲一些道理而已,并非是要刻意挑起事端。 更何况,在场众人大多数是年轻式子正式增广见闻,以备后用的年纪,怎么能够轻易因为别人的话不合自己心意就大打出手呢? 这番话讲的虽然是颇有道理,但在年轻人听来,就是些故意恶心人的虚伪之论。 因此他们虽然已经停了手,但在听闻这些劝解的言论之后,又有人怒不可遏的叫嚣起来。 甚至有人重新挥舞起了拳头。 好在这个时候,聪明的赵概找出了问题的症结。 他向蓝元振拱手一礼,问道:“老先生既然不同意我们的观点,那何不讲讲自己的理由呢?” 蓝元振其实已经后悔了,因此他也不会再继续卖关子,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注意了三分。 不过他虽然想跟人家客气,但人家却不一定会买账。 谁都能够听得出来,这老人家是不战在孙复那边的。 因此在赵概发问之后,还有人戳着指头遥遥相对,用近乎呵斥的语气说道:“你可别拿那个姓邹的说事。虽然他也是先秦古人,但我们是圣人门徒,根本不买他的账!” 所谓姓邹的,说的便是邹衍。 此人是战国中后期的阴阳家学者,但他创立的五行学说,在后来也被如学者们所引用。因此,那些所谓不买他账的圣人门徒,基本上都可以当叛徒处理。 所以刚才那位仁兄话一出口,就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鄙视。 不过,谁都能听得出来,此人主要反对的并不是五行学说,而是邹衍的另一套理论,也就是大九州说。 大九州说,应该定性为是古人对海外地理情况的一种推测,,但在后世网络世界里,却被一些准知识界成员大为标榜,以此作为中国古人早就开眼看世界的主要依仗。 但其实,中国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开眼看世界,只是流传下来的内容实在偏少,因此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 但人类浩瀚的迁徙历史已经将对外探索的基因镶嵌在了每一个细胞里,华夏民族又不是另类的东亚病夫,何必如此没有自信的鼓捣什么所谓的自证清白。 更何况,邹衍的大九州学说,在内容上也缺少实际的依据。 他只说中国之名,也就是赤县神州之外,还套了两层九州,且每一层都有浩瀚的海洋包裹,因此没有被人们察觉罢了。 这一认识毫无疑问是相对比较原始的。 但它确实也打开了人们向外探索的一个崭新世界。 显而易见的是,知识阶层。只要接触此类说法,就不会再认为天下只有华夏大地的禹定九州。 当然,因为认知原始,缺乏依据之类的原因,古时的知识阶层即便怀揣着类似的想法,恐怕也不敢轻易确认具体的描述。 所以有人不信也是正常的。 既然不信,那自然将之斥之为虚无缥缈的谬论。 谬论能够拿出来讲道理吗? 当然不能! 所以那位年轻人才说,不买邹某人的账。 不过那位年轻人万万没有想到。 蓝元振想要解释的事情,就恰好与大九州说有关系。 ‘这可真是赶巧了。’ 他心里如此念叨着。 不过,对面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不讲理的,因此他解疑答惑的目标仍然首先指向赵概:“大九州之说其实解释起来也很容易。咱们华夏中土之人没有见过,可是你们忘了白永安是从哪里来的吗?” 话音方落,整个桂香园立刻安静了下来。 刚才吵吵嚷嚷要打架的,以及忍不住靠过来想要围观个究竟的,此时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唉!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一个中年人忽然问道的拍起了自己的额头。 仿佛是春天第一声炸响的惊雷。整个桂香园的所有宾客,都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有人甚至激动的拍打起了桌子,亦或者干脆将一坛酒一饮而尽,然后向着窗户外边直接丢了出去。那些挪动了脚步因而没有在桌案旁边的人,干脆连楼梯的扶手也没放过,就那么激动地拍打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手在痛。 老辣的蓝元振知道,他的道理对方都听进去了。 不过,他也不敢继续在这里呆了。 一来是有些后怕。 二来是他同样引起了关注。 这件事情仍然有可能会传回宫里,即便对他来说完全可能是一件佳话,但是作为小皇帝的心腹太监,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有可能面对太后心意莫测的关注。 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因此就在众人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这位老太监已经夹着尾这一幕,赵概不禁有些不满的说:“瞧你们把老先生吓的。” 有不少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但也有人在坚持着自己刚才的观点。 刚才一直在掉线的那个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叫王尧臣,南京应天府人。 宋朝的南京和明朝不同,并不在江苏。 此时,那座金陵古城还被称之为江宁。 而宋朝南京,则是后来的河南商丘。 它在宋朝建立之前,原本只是一个相对富裕的行政区划而已。 不过按照晚唐五代以来的传统,这样的行政区划还有一些其他的叫法,比如古时候的郡名,比如富有军事色彩的所谓“军额”。 而应天府的军额是:归德军。 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总之不会出现在太多人的记忆当中。 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人生履历却与之息息相关。 这个人,就是宋太祖赵匡胤。 这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在担任殿前都检点的时候,同时兼任归德军节度使, 因此在他造反成立之后,这里便成为了他的龙兴之处。 甚至,就连帝国国号的由来,也与此地息息相关。 先前我们已经说过,按照当时的传统,一块州府一级的行政区划,既可以用古郡名称呼,也可以用军额来称呼。 但这当然不能意味着,它就不能像其他朝代一样,规规矩矩的用著名来称呼。 而南京应天府再升级为都城之前,它的名字是: 宋州! 如今宋朝的国号,便是取自此处。 不过龙兴之地并不意味着必然会成为帝国的首都。 所以在赵匡胤选择便捷作为首都之后,应天府也只能以南京之名成为汴京的陪都。 不过,相对于其他军州来说,都能够调动的资源就多了去了。虽说不能像首都那样搞政治,但他们把教育事业放在了最为重要的位置上。 北宋四大书院之一的应天书院,便坐落于那里。 而王尧臣的成长,也离不开这种环境的熏陶。 这家伙的文章水平,在很多文坛前辈看来,都是这批应试举子当中最出彩的。 甚至有人认为,以他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内定了状元的人选。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位文章锦绣的俊俏书生,竟然会在刚才的争吵当中冲在最前面,甚至还说出了“不买姓邹的账”这种话。 而且,但事态已经平息之后,在那位老先生已经把道理讲透之后,在不他讲出的道理已经得到了无数人认可之后,这位仁兄竟然还在坚持己见。 这就让人百思而不得其解了。 按照常理来讲,诚如刚才那位老先生所使用的逻辑,海外诸州是什么样子,华夏子民固然是不清楚的,但来自海外的那些夷人,尤其是漂洋过海而来的一赐乐业人,总不会也不清楚吧? 白永安和他的族人们,不争是这样抵达皇宋的吗?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王尧臣的反对,却并非是全无道理的。 “我华夏之民,坐拥辽阔幅员,却只拥有天下八十一分之一的土地。而那些蛮夷之人,或许还是刀耕火种,茹毛饮血之辈,比我华夏尚且有所不如,又怎么可能见识过其余八十州的风土?我看,他们知道自己家在哪就不错了。” 这话不仅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但却又并非全无道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5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二) 一时之间,人们竟然不知道该相信谁的结论更合适。 甚至刚才被蓝元振说服的那些围观者,此时也基本上都产生了动摇。 然而,指向真相的道路即便包裹在浓雾之中,有时候也只需要灵机一动便可以加之寻找出来。 蓝元振方才的提醒便是对这句话最好的写照。 虽然他只能让在场的众人迈出第一步,而不能将完美的答案呈送出来。 但有了第一步,当然就可以有第二步。 只是人们没有想到,卖出这第二步的,竟然是之前发出过询问的那位巴蜀商人。 对于如今的宋朝商人来说,无论是贩卖丝绸还是茶叶,甚至铁器和私盐,都无法跟另外一种商业方式较量。 因为那种贸易形式的利润之丰厚,用一夜暴富来形容,尚且经常会感到无力。 那种贸易方式就是海贸。 此时的宋朝船队,已经能够将自己的触角延伸到印度洋上。 千年之后,还有很多从那里打捞出来的宋朝海船。 木骨都束之类的海外译名,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而这个地方本身,则在非洲东海岸上。 后来的研究认为,这个地名应该是指索马里共和国的首都摩加迪沙。 换而言之,在一千年之前,宋朝的商人们就已经到达过这里。 这可比郑和下西洋还要早了四百多年。 而在那个时候,拜占庭帝国还在苟延残喘,奥斯曼帝国还没有脱出娘胎,甚至娘在哪里可能都还不知道……英勇的阿拉伯水手们,还没有征服非洲东海岸,因为埃塞俄比亚附近,还有好些个基督教国家。 想想看吧,如此之大的活动范围,如此至少的竞争对手,加上宋朝的物产丰富,瓷器、茶叶、生丝,各类拳头产品一应俱全,从事海上运输的那些本国商人,又怎么可能会赚不到钱呢? 所以,但凡是对此有所耳闻的,早就动过想要下海经商的念头。 再所以,那位巴蜀商人在听闻王尧臣的论述之后,立刻就灵机一动想出了自己的观点。 于是大家就突兀的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想要知道海外是不是白先生所说的那样,驾一艘船出去看一看不就行了吗?” 这话,再一次让整个桂香园都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争吵,也都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毫无意义。 甚至有人向那位巴蜀商人投去了恶狠狠的目光。 仿佛是因为对方打破了他们在空中描绘的大千世界。 只有赵概等寥寥几人敏捷的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今天的争论当中,恐怕是不会诞生答案了。 作为宋朝储备的高阶人才,他们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刚才不是有人在讨论太后和官家的关系吗?如此让人热血澎湃的事情,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 于是,他们又重新说起了官家近些天来的举措,会不会给太后发起攻击的机会? 对此,文彦博作为官宦子弟,当然成为大家伙获取相关消息的首席情报员。 不过文彦博可不敢妄议今上,因此他还是老调重弹,纳闷儿起刘从德还不迟迟动手的原因来。 又由于他对刚才那位白面书生的观感极好,因此忍不住第一个询问了他的猜想。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好像他还没有问过对方的明星,因此便桃叫起来。 其实大家虽然同桌喝酒,但毕竟相互之间还不算熟悉,因此不知道名字也很正常。 甚至还有另外几个人借着这个机会,也像文彦博一样,问起了身边好友的名姓籍贯。 反倒是那位白面书生,不疾不徐的介绍起了自己的各种身份信息。 “在下包拯,字希仁,庐州人氏……” 巴蜀客商见他们又拉起了小圈子,而且讨论话题还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干脆选择结账之后起身离开。 离开之后的她也并非无处可去 虽然汴京是帝国首都,也是如今华夏文明的首善之地,不但人言符咒财源滚滚,而且显赫人物比比皆是。 按照常理来讲,似乎没有他这个外来商贾的容身之处。 然而他虽然买卖做得不大,但却并非在官场上毫无关系。 今天,他正式要进城去拜访一下那位强有力的关系户。 说起来,那位关系户倒是很早就想要见他了。 若非如此,他恐怕还要在外地再周周转转的活动几天。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和他的生意有关。 他是个贩卖丝绸的,同时也经营一些成衣店之类的铺子。 前者需要他到乡下甚至外地去进货,而后者则需要他到乡下去寻找更加廉价的人力资源。 在这里需要提一下,他虽然是个巴蜀商人,但如今的主营业务却都集中在汴京附近。 巴蜀地区只不过是他的老家而已,当然他有很多产业仍然还留在那里。 不过因为路途遥远,即便是有些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也无法立刻赶回去处理了。 基于这种情况,前几个月的时候,这位巴蜀商人痛定思痛,将家里的大部分产业都给搬到了京郊附近。 这些事情忙的他将近半年都脚不沾地。 还好,感谢老天庇佑的是,所有的搬迁工作在后来都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只是他因为积劳成疾而大病一场,不得不在家里又将养了半个多月。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腾出了时间,到这汴京城附近来看看。 说起来,这大宋帝国的首都也是让人又爱又恨。 尤其对于他这种商人来说更是如此。 和唐朝的长安差不多,汴京城也存在着巨大不易的毛病。 这里不仅物料成本极高,就连人力成本也是如此。 而是大加商业意识都非常浓厚,就连卖桶早晨的清水都是要收钱的。 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为别人白干活。 相比较而言,还是乡下和外地人比较容易笼络,而且也便于他隐藏自己的秘密。 所以他才会选择将自己的产业都挪到京郊附近去。 不过即便那样,从巴蜀迁徙来的那些织女和老工匠们,依然需要面临极高的生活成本。 不过好在,他掌握的那个秘密,就目前来看还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利润。 至于他的秘密是什么,那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省的桂香园,哦不,玉津园背后的金主们抢了他的生意。 话说,自从皇帝掌控的资本下海经商以来,汴京城里的许多商人都被吓坏了。 倘若是一般人知道他们的这份心境,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皇室掌握的人脉、材料、金钱,都断非他们普通商人能够匹敌的。 然而这位来自巴蜀的商人,却知道一件鲜为人知的秘辛。 那些商人们最害怕的,并不是皇帝这等权贵人物,凭借手中的什么人脉、材料、金钱去和他们竞争,而是害怕他们用手中的权力去和他们竞争。 在这个封建落后而没有秩序的年代里,如同强盗一样巧取豪夺,就是快速发家致富的迅猛手段。 说起来,他在汴京城里的那位关系户,也正是通过这类方式积攒了一大批财富。 甚至,那位关系户的其他关系户,也都凭借类似的方式在汴京城里四处搜刮。 如今的他们,无一不是一直气势的风云人物…… 要问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说起来也是非常的简单。 因为…… “五叔,你终于来了呀。” 刘丛德站在汴京城的南熏门外,恭敬地向这位来自巴蜀的商人行礼。 作为太后的侄子,他原本可以不对这位远支堂亲如此尊敬,可是如今的他有求于人,自然也只好礼下于人了。 而被他称为五叔的那位巴蜀商人,之所以能够将买卖做到卞经理来,除了他本身的精神水平之外,自然也脱不了刘家人的提携与支持。 如今,刘家人希望他能够提供帮助,那他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这件事还真是挺大,甚至关系到整个刘家的权势地位,他自然不可能不加以小心。 而且,从刚才那几位年轻举人的探讨当中,忠心于小皇帝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因此,多出来的那几分小心,说起来也并不是多么过分的产物。 至于刘同德这个蠢货么,他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的。 当然,或许正因为此,把刘家的直系亲属甚至旁系亲友们,都忙着在北京大吃大喝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想起那个还在巴蜀老家艰难维持着商号的龚五。 哦,对了,这位巴蜀商人姓龚,排行第五,按照宋超人的习俗,人们经常长湖他为龚五。 时间长了之后,他的大名反而没有几个人记住了。 再到后来,就连他也索性将之定为自己的本名。 不过,他因为何太后一家不太和睦的缘故,并没有和其他族亲一样改姓刘。 因此,就连太后在提到他的时候,也只会将这位亲戚称之为“姓龚的亲戚”。 嗯,没错,他就是那位太后曾经和刘从德提到过的,用来对付赵祯的那个人。 至于为什么选择他,老太后也是有这一番考量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6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三) 以常理而论,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对皇权构成威胁? 同时再以常理而论,以刘家的势力,想要为他们效力的人多得是,甚至就连赵祯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因此而变节。 所以他们似乎不应该花费时间去等待龚五的到来。 然而,老太后之所以这样做,显然是有她的独到考虑的。 “我们刘家里,最擅长营造之术的莫过于五郎了。” 这是多年之前,当初还不是太后的刘娥对龚五的评价。 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是在太后的心里,当初的那句评价显然是不需要收回的。 要不然,她也不需要在得到消息之后,让侄子刘从德亲自到城门处去迎接。 不过这根本不能解释第一个问题。 甚至太后都未能在信中明确的税负自己。 她只是冥冥之中产生了一些感觉,基于以前对龚五的认知,太后认为他看待问题时总会有独到的见解。 而且龚五年轻的时候,经常针砭时弊的讨论政事。 其中一些发人深思的话语,太后至今都还记得。 尤其是他秉政之后,对于“国家机器”的说法,对于“行政盲动”的认识,都有了一个崭新的层次。 至于用“拥有先进生产力的一方,更容易掌控依附关系”这样的论述,去解释燧人氏和原始部落的形成,以及使用“破坏的欲望是创造性的欲望”这种危险腔调,去论述分析现实与希冀未来的革命者思想,更是对当时年龄尚且幼小的刘娥,产生了堪称振聋发聩的影响效果。 所以她更加在意这位“姓龚的亲戚”。 只可惜龚五和他们家素来不和,虽没有太多矛盾,但就是觉得哪里格格不入。 因此,太后一直未能将他收为己用。 否则,龚五早就是太座下首屈一指的智囊了。 不过尘烟往事已随风而去,权力的甘美又是人人都心向往之的。 所以,太后深知这次与龚五的合作,必然改写他们以往的关系史。 为此,在她的特意安排之下,刘从德会带他前来皇宫拜谒。 是的,没错。 她刘娥要在这煌煌宫室之中,借助天家的赫赫声威,让龚五真正的感受一下, 帝国权力中心的韵味。 半个多时辰之后,龚五终于终于出现在了太后停电附近的小花园里。 花园构造雅致,摆设考究,虽然是冬天,但却偏偏有几只梅花在那里绽放,此番场景,正是太后认为接待龚五的最佳氛围。 龚五见到刘娥,先按照朝廷的礼法下拜行礼,在刘娥说了一声平身之后才笑嘻嘻的站起来,谈起了两家的亲缘关系。 虽然是即将出五服的亲戚,但是两人年轻的时候确实有一些共同经历的。 只是那些经历因为牵扯到先帝的一个大秘密,所以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其实就算想要重新提起来,在时隔多年之后,太后刘娥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还记得当时的各种细节。 甚至一定程度上,她只能看着面前的龚五,并从他如今的处境当中,一点一点的重新倒推回去,尽可能的复原当时的利害关系与各种经过。 现在的龚五是一个行商,但他原本有机会提前结束行商的生涯。 那个机会还是她刘娥亲手为龚五创造的。可惜因为先帝的缘故,龚五不得不在外地又做了二十年的行商。 二十年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已经是足够漫长了。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哪怕只是蹉跎过去一个,恐怕也会让人错过许多事情。 在刘娥看来,龚五就是这个错过了许多事情的行商。 倘若他当年就受到先帝的器重,恐怕入朝为官,甚至官至两府都,犹未可知。而他现在就连将商铺搬到汴京来,都会处处遇到麻烦。结果拖拖拉拉,折腾了数月之久,还险些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不过这其中也有她刘娥的原因。 因为两家素来不睦的缘故,所以,刘娥只在先帝那次有用人需求的时候才想起了龚五。 结果,先帝却不想刘娥以及他的家族牵扯进自家的秘密里,因此那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龚五也失去了成为先帝近臣的机会。 同时也因为两家素来不睦,所以那件事之后的刘娥就再也没有打听过公务的消息,虽然龚五也因为成为太后的她而得到了一些生意上的便利,但那都是一些远之亲戚们在互帮互助,与她刘娥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刘娥对他的近况也缺少了解,因此才造成了这一个多月的拖延。 不过,这还是小事。 至少相对于第一次合作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小事。 至于二十年前他们面对的那次机会是什么?说出来其实也没有别人猜不到的。 当时怀王堂刚刚有了雏形,先帝面对穿越者的知识和力量,总是怀揣着一种如获至宝的冲动。 加上当时残垣之门刚刚确立,先帝担心国内有人嘲讽他结下城下之盟,因此想了各种办法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除了臭名昭著的天书和泰山之外,当时的真宗皇帝还有了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穿越者们的各项发明。 刘娥并不清楚当时的先帝究竟得到了什么样的宝贝。 但刘娥清楚的是,后来那些宝贝的持有者也就是所谓的穿越者,最终选择了背弃皇帝。 其中情弊,刘娥并没有得到详情汇报。只知道先帝果断采取了雷霆手段,将那次可能的叛乱给镇压了下去。 随后,怀王堂的主要任务从招揽穿越者变成了镇压穿越者,每当穿越者出现在大宋境内的时候,怀王堂总会派人去抓捕,无论是非善恶都要首先进行控制。 只是相关的过程,从来不许其他人过问,哪怕是太后也不行。 在先帝死后,怀王堂也仍然在执行着自己的使命,只不过手段变得更加隐蔽。甚至在过去的好几年里,刘娥都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个组织的消息,直到前几天,那名黑衣老宦官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面对怀王堂,他们刘家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只有一直没有改姓的龚五,才是在这方面最为适合的人。 因为只有他的那些观点,才总是和穿越者们不谋而合。 所以刘娥认为,他就是那种能够猜透穿越者想法的人。 这,才是她非要等到此人到来再做行动的缘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7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四) 既然怀揣着如此之多的期盼,那么太后在言行举止之间,自然也就充满着尊重与关怀。 只听她这样说道:“五叔此行辛苦。老身因此而为你备了一份薄礼,希望五叔能够收下,也好重新唤回你我两家的亲情。” 说着老太后拍了拍手,便有几名宫女端上了几个盒子,甚至还有几个太监扛来了一只箱子。 箱子和盒子很快都被他们打开,不过龚五却头也不回,只是恭敬的弯腰说道:“杨杨的礼物未免太过厚重了,你我两家并没有什么龃龉与隔阂。只是光阴似水,回不去那韶华时代而已。” 这番话其实也基本符合事实,刘太后也知道,在他的心中也没有多大心结可言。 不过礼数周到是上位者的基本处事原则,所以礼物她还是提前备下了。 反倒是龚五那边,客气的话,远不止这么一句而已。 “另外,太后不需要唤我五叔,只需要叫我五郎就行了。虽然说按照民间陋俗,女子出嫁之后,是应该按照孩子们的辈分,称呼丈夫的叔伯兄弟。不过娘娘与家兄的缘分已经尽了,而且娘娘你也清楚,我不喜欢这种男尊女卑的东西。娘娘一向是体贴关怀我的,想来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计较。” 他这话说的,让在场的阎文应都觉得一震。 虽然他名义上是让太后继续关怀他,但实际上却是委婉的谢绝了太后以嫂子的身份对他进行尊称。毕竟他们俩的关系有些类似于潘金莲和武松,叫一声叔叔原本是应该的。 可对方毕竟是太后,老让对方差着这么一辈儿,好像也有些过意不去。 再者说了,武松是潘金莲现任丈夫的弟弟。而龚五却是刘哥前任丈夫的弟弟。再像以前那样称呼,恐怕是不妥当的,更何况刘娥后来嫁了皇帝。这种像原来一样的称呼,不但不是表明依旧亲近的方法,反而有可能会招致皇室的集体怨恨。 除此之外,除了潘金莲那样的人之外,嫂嫂和叔叔难免会显得疏远,毕竟要鄙人闲话,但姐姐与弟弟的话,恐怕就要显得亲近一些。 甚至阎文应也觉得,太后刚才的那些称呼,虽然有刻意讨好的意思在,但是仍然好像有些生分,远不如叫五郎那么亲近自然。 就连刘太后也觉得应该从善如流,直接改了口,笑着说道:“五郎这话说的对。从今天开始,我们又得像一家人那样共同面对风风雨雨了。既然如此,这些礼物也就不必摆出来了,我会让他们直接送到府上去……” 说着,老太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宫女太监们下去。 龚五见刘娥如此作派,自然知道他们双方的合作大有前途。 因此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娘娘让我来做什么。玉津园的事情,小弟在卧病的那几天里已经注意过了。”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官家现在到底有多少底牌?” 听到太后刘娥这样问,龚五的心就突然变得拔凉拔凉的。 他们俩家确实已经有段时间不来往了。骤然参与这种关乎黄权归属的事情,对于龚五来说多少还有些难为情。毕竟这几乎就是太后要让它冒着生命危险去作死,而一个常年不来往的亲戚,肯定不愿意一上来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如今肱骨的生意已经越来越大,倘若不在朝廷当中寻求庇护,恐怕早晚会被那些竞争者们觊觎,甚至有可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窘境。 这当然还是他的那个秘密给他惹的祸。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此他只是微微的紧了紧心思,便立刻回答道。 “我听说,那个所谓的中立书院,其所奉行的学问,有很多都是发前人所未发的新鲜玩意儿。就连孙复所著的各种经书注解,也都免不了这一个新字。” 太后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甚至还示意阎文应将这番话记下来。 而龚五则继续说道:“想必娘娘也是清楚的,新鲜东西最大的问题在于往往考虑不周。所以想在静逸上辩驳他们并非难事,所以那位太阳山先生虽然有着莫大的名头,但他如今的年纪毕竟也不大,甚至可能还没有和高手辩论过,因此我觉得只需要找上那么一两个老学究,并能够让那所寿宴的所谓学问黯然失色。” 刘太后点点头,这个法子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如今创办书院的人有很多,相互之间的竞争自然也就多了起来,竞争当中出现的各种现象肯定也是有人去总结和记载的,所以太后只要稍稍一打听,便知道如何能让一家疏远黯然失色了。 可她却同时也知道。孙复的学问固然是能够用这种方法去解释的,但白永安的学问确实已经在崇政殿上验证过的。如果再向他发起挑战的话,难免就有些死缠烂打的痕迹。 于是她问道:“泰山孙复的学问好歹也是基于六经的。有这么几本书在,与他辩论,便多少有了个根基。可是白永安的学问有很多都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这件事在崇政殿比试学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发现了。一方没有根基的行为领域,老百姓们又如何评判高低优劣呢,他们可弄不懂吧?甚至朝中许多大臣也未必能懂。” 阎文应听太后刘娥这样说,心中才恍然大悟地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双方的都是新学问。但孙复的新法和白永安的心新法却是完全不同的。 龚五其实也在心中暗暗高看了太后刘娥一眼。 不过对他来说,太后的这番见解仍然还是落于下成了。 只听他说道:“太后您有所不知,虽然这两者的学问,都在新鲜这两个字上做文章,但孙复是别出机杼,因此还可以说它是离经叛道。而白永安却与他不同,小弟一直怀疑他就是个穿越者。而穿越者的学问一般都有这么个特点,我们听起来固然新鲜,但实际上却是经过无数人千锤百炼而成的结论。所以想要辩驳他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此我们针对这样的假新鲜,只能采取一个措施,那就是……”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8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五) 太后与龚五的对话,因为核心策略的浮出水面而逐渐被认真对待,越来越多的宫女太监被太后驱赶到更远的地方去等候召唤。 她们当中显然有些人觉得意犹未尽,甚至很好奇的还在向这边张望着,希望能够倾听一下太后与龚五的对话。 不过那只是奢望了,因为只有阎文应等寥寥几个人,他有资格继续听他们两人的对话。 不过阎文应却越听越觉得,龚五的这些想法好像并没有什么惊奇之处,甚至他还觉得这些法子多少都有一些市井无赖的迹象。 可他却是明明知道太后对于共舞的评价极高,这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不符。 因此,阎文应猜测龚五或许当年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智能,但他在外漂泊多年,心思难免变得功利了起来,或者说受到了世态炎凉的打磨,从而变得有些下三滥起来。 当然这一过程也有可能有着另外一种解释,只是…… 阎文应微微抬起头来,又重新审视了一下龚五的神态。 忽然间他觉得,其实龚五刚才为太后想的那个注意,或许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市井之间的行迹越是严重,就越不会有人怀疑到皇宫中来。 更何况,所谓大巧不工、大音希声,或许越简单的法子对这件事来说就越有效。反而不应该因为办法的粗鄙野蛮甚至简陋,就说他对事情毫无帮助。 要不然…… 阎文应又向太后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60多岁的刘娥已经在慢慢点头。 他不知道太后是同意了这个毫无体面的办法,还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只能这样做。 但这对于他这个太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太后点了头。那就表明太后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负责具体办事的他,恐怕就要不得不到开封府里去雇佣几个小毛贼了。 至于小毛贼要去做什么,暂时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不过雇佣小毛贼大概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至少阎文应手中可用的人才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么多。 所以,小皇帝赵祯那边应该还不会得到什么至关重要的发现。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宫五进宫之后,老宦官的情报机构就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因此跟随在赵祯身边的蓝元振,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来自皇宫当中的情报。 不过这件事情好像并不算重要,所以直到当天晚上蓝元振才找了一个没人觐见的时候,将此事告诉了皇帝。 那个时候,黑衣老宦官的补充情报现在都已经发了过来,因此皇帝赵祯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顺便了解了一下龚五的相关事迹。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蓝元振也和怀王堂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想来也是他的义父,蓝继宗可是皇宫里最有资格的老太监之一,因此,纵然是怀王堂这样的神秘机构,也不太可能逃脱他的法眼,反而有可能依仗他的关照,才可能在大内禁中继续存在着。 至于龚五这个人,赵祯泽是根本就没有兴趣去了解,虽然情报上有专门的说明,说他在早年间试图加入怀王堂,但最终因为和刘娥的关系过于紧密而遭到了先帝的拒绝。 这样一个远离环网厂核心机密的人,当然不可能引起赵祯的兴趣,因此他只是让怀王堂密切关注龚五的动向,因为在他到来之后,怀王堂就在担心太后有可能会见他的时候,然而指怀王堂的官吏权,至少也可以窥伺怀王堂的秘密。 同时还王棠中的某些人,也怀疑这个龚五是一名穿越者。因为他的纺织买卖做得极好,因为当初刘娥推荐他的原因之一,是他对曹局的看法有着与众不同的见解。 而怀王堂的所有人都知道,穿越者的一个重要标签就是他们总能别出机杼的弄出一些东西来。除了白永安那样的学问,石景润那样的发明之外,他们的观念也呈现出类似的特点。 赵祯认为,怀王堂的观察极为仔细到位,所以不能放弃对于龚五的各种追查。 最好现在就派人去一趟蜀中,调查一下他在那里的买卖。 但是赵祯在表达了这些意思之后,蓝元振却无奈的提醒说:“怀王堂已经多次派人前往巴蜀,但始终没有找到龚五是穿越者的确凿证据,甚至就连他的底细,也未能全面的掌握。” 赵祯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个词语,那就是反侦查能力极强,看来这个贩卖布匹的丝绸商人,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简单。 不过这个私塾商人还有一条非常糟糕的特征,那就是作为穿越者嫌疑人,他竟然知道大宋王朝正在四处搜捕穿越者。 倘若他的创业者身份坐实,这就意味着他完全会有意识地躲避怀王堂的追查。 那样的话…… “这家伙对怀王堂来说好像有些危险啊。” “陛下说得甚是。” 蓝元振轻轻的应了一声,但赵祯的思考还没有结束。 过了片刻之后,赵祯又忽然拿起了刚才翻阅过的情报,突兀地对南园正说道:“如果他真是穿越者的话,那么在知道了怀王堂的任务之后,恐怕会很自然地做出提防的举动。这样一来,怀王堂查不出证据,反而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可是这样思考下来的话,好像就从反面证明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穿越者。” 听到皇帝的这番思考,蓝元振毫不犹豫地送上了赞赏。 “陛下真是天资聪颖,怀王堂里的一些人,其实你也早就还穿着类似的想法。甚至还有人觉得他能够躲过连续多年的侦查,很有可能是因为拥有特殊的金手指。” 金手指这三个字,把赵祯给吓了一跳。 穿越这段时间来,他已经看到了其他穿越者的巨大能力,倘若他不是皇帝的话,手底下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奇人异士效命。 但即便有这么多人在辅助他,他也没看到这些人手中谁有金手指。 而金手指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都市异能当中的黄金眼,意味着托尼-斯塔克所面对的宇宙飞船,意味着动辄可以崩坏星河的强大力量。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79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六) 因为念到着金手指这几个字,所以赵祯在当天夜里根本无法就寝入睡。 他总是有这样一种感觉,一闭上眼就会看到其他穿越者开着宇宙飞船,忽然来到他所统治的大宋帝国伤,然后用激光炮或者干脆用q弹一样的东西,将他们像虫子一样消灭干净。 或许他本应该在那一刻沉沉睡去,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让他一个激灵重新又坐了起来。 此时外面恰巧降下了绵绵不断的冬雨,让他所居住的这间小屋子变得更加寒冷起来。 他感到自己被一阵孤独和冰冷包围,因此立刻派人去叫蓝元振过来。 蓝元振虽是一名太监,拥有着服务于皇室,尤其是他这个皇帝的天然义务,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个人,因此也需要休息,所以这次他来的稍微晚了一些。 而就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小皇帝赵祯又接二连三地想到了其他可能。 除了被穿越修仙的那些人篡夺王位,摧毁国家之外,他还想到了被刺客信条里的那些主角们暗杀,或者被使命召唤里的那群人实行了斩首行动。 不过还在,年迈的蓝继宗在这个时候敢在他儿子的前面找到了赵祯,并且细心的将他用一床更厚的被褥给裹了起来。 不久之后,炭火也被生的更加旺盛了。小皇帝终于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他用感激的眼神看着蓝继宗,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多余的反应,只是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他这个小皇帝率先开口。 赵祯微微有些惊奇,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话要说呢? 但在逃离了刚才的恐惧之后,他确实有一度的心事要和别人倾诉。 于是他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直接开口询问道:“都知早年就是先帝的近臣,可知道先帝在对待穿越者方面你有什么部署吗?” 蓝继宗的喉头蠕动了两下,最终却未能给赵祯一个确定的答案。 “官家可能已经知道了,先帝对穿越者是极其怨恨的。可能官家对穿越者还不太了解,因而也不清楚先帝为什么会怨恨他们……” 赵祯确实不知道宋真宗为什么会怨恨穿越者,只知道他们被认为威胁到了大宋江山的统治。 但与他侵蚀今日的想法来看,这种威胁虽然值得提防,但应该还没有到怨恨的那种地步。 如果不管怎么说,阑记中说他对穿越者缺少了解,恐怕是不太合适的,他毕竟自身就是一个穿越者,只是从来不敢向这些人,表露自己的身份罢了。 因此在蓝继宗发言的时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竖起耳朵倾听这位老太监后边的话。 当时的他也没有想到,蓝继宗的后半段话,竟然是如此的振聋发聩,甚至可以说影响了他后半生对穿越者的判断。 “不过奴婢确实知道先帝再世昏庸,那些是非他还是能够分得清的。所以奴婢在这里斗胆,详情陛下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正慢慢地抬起头来,赶在他这个儿子面前说,先帝婚姻恐怕除了这位老太监之外,宫中之人根本就没有谁能够拿出这样的胆量来。 但即便蓝继宗这样说了去,其言语之字里行间当中,仍然充斥着对先帝的偏心,可见这位老太监的忠心,肯定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于是赵祯果断地回答说:“你不妨讲出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蓝继宗放下了心,这才悠悠的说道:“官家,无论以后到了何种地步,何种危局,请都不要放弃对怀王堂的信任。他们都是先帝的忠臣,即便不认识陛下,也不可能不认先帝的儿子。” 闻听此言,赵祯沉吟了许久,他和怀王堂的关系当然是谈不上稳定的。 甚至可以说,怀王堂在有意保持自己的存在,不让他这个皇帝插手他们的事务。 虽然说他这个皇帝没有亲政,但怀王堂显然也不想让太后在那里指手画脚,甚至在听说龚五到来之后,就着急忙慌的来联络他这个还没有亲政的皇帝,显然是在为自己的独立自主寻求一条后路。 如今的赵祯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最近长期处在权力的巅峰,不可能不去揣摩别人对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不去提防别人对自己的心思。 反正自从王成告诉他,不让他去过度的关心怀王堂的相关事务以后,他对这个神秘的组织,就已经产生了某些隐隐约约的反感。 虽然说他现在更多的还像是对这个组织包裹在襁褓之中,就像他如今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被蓝继宗裹在被子里一样。 但在这种布局之下,有太多领域都是他这个皇帝不可控的。 作为一个为当朝太后时刻威胁皇权的皇帝,他知道不可控的领域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 因此无论是从主观感受还是从客观分析上来说,怀王堂这个组织是迫使着他去怀疑的。 不过蓝继宗的这番话却仿佛摸准了自己的命脉一样,准确的击中了自己心中的犹疑不定。 他很惊奇的看向对方,但对方依旧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仿佛刚才并没有说出什么铿锵有力的话语。 这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恰恰在这个时候,他熟悉的蓝元振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蓝继宗的旁边,然后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并先跪下去请了个罪,毕竟他来的有些晚了。 赵祯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他没有责怪蓝元振的意思。 反倒是蓝继宗又一次开了口。 “陛下,你还没有回复老臣。” 赵祯察觉到,他更改了自己的自称,好像是在显示自己的存在意义。也或许是在暗示他,将会向那些士大夫一样拼死力谏。 但这都不重要了,赵祯已经决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答应你!” 蓝继宗长出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蓝元振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因为来的太晚,根本没听到之前的对话。 因此他好奇地问道:“干爹这是向陛下讨了什么赏赐吗?那我得问一句,有没有我的一份?” 蓝继宗忽地转回头去,笑嘻嘻的看着他,突兀地说:“有的,有你的一份,也有许多大宋子民的一份。”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0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七) “是吗?” 蓝元振摆出一副高兴的神情,转回图去又问赵祯:“官家,你究竟给了什么赏赐啊?奴婢追随干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像这样开心呢?” 他这句话一位出口和让赵祯武越南,他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能圆场,因此只能笑呵呵的看一下蓝继宗,希望他能自己把场子圆回去。 蓝继宗虽然在皇帝面前毕恭毕敬的,但在儿子面前可没那个兴致,因此他只是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你问什么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蓝元振一脸的无语。 赵祯却是哈哈的笑了起来。 蓝元振见他笑了。,又想起去叫他来的小太监说,赵祯好像是做了噩梦,便知道噩梦带给赵祯的负面情绪,恐怕已经在此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因此他便大的胆子问道:“陛下的心情可是好多了。” 那他这番话一出口,赵祯的表情就开始急剧变化,不久之后便将一张阴冷的脸摆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蓝继宗有些怒不可他又一巴掌拍在儿子身上,原本还想着骂他一句,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却见儿子已经快步走上前去,握着赵祯的手关切的问道:“官家,你是不是又后怕了?” 赵祯当然是心有余悸的,因此他说:“之前听你说起金手指的事情,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再担心……” 他说到这里不禁犹豫了片刻,宇宙飞船什么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因为此时还没有人告诉过他,所以他如果说出口,便会很快被人怀疑是穿越者。 不过他在之前的那些天里,一直都处于这种尴尬的局面之中,因此早就练就了一副十分出众的演技,此时她便在脑子里琢磨了片刻,进而从种世衡之前说过的一些话里,找出了可以用来演示的词汇。 “那些叫做电视、电脑之类的东西,恐怕是很可怕的吧。” 蓝继宗和蓝元振一听,皇帝竟然是在担心这个,他们二人不禁立刻为皇帝解说起来:“所谓的金手指并不是指那些东西,或者说不仅仅是那些东西,它就像是神仙法器一般,包罗万象的拥有,许多未曾见过的存在,甚至也可以赋予凡人神仙般的力量,比如可以瞬间移动比,如可以就地起飞……” 他们父子两个一人一句,很快就描述了许多金手指的相关场景,也不知他们是曾经见过,还是听了其他穿越者的描述。 总之时间长了以后,赵祯都有些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穿越者。 毕竟她还是第1次知道宋朝的本地土著竟然知道如此之多关于金手指的事情,他一个不怎么看网文的人,甚至无法想象出对方所描述的新奇景象。 心里怀揣这样的想法,脑子难免就变得迟钝了一些,目光甚至也因此而变得呆滞了,结果垃圾综合来源症,很快就留意到了这一细节,进而惊恐地喊叫起来,不断地拍打着赵祯的身体,认为他已经被刚才听到的描述给吓得掉了魂。 好在赵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只问了对方一句话:“这些都是怀王堂的穿越者们告诉你们的吗?” “是的。” “那你们是亲眼见过他们有这样的本事,还是听他们说起过别人有这样的本事。” 蓝元振和蓝继宗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挤眉弄眼的相互传递了一下暗号,继而才由蓝元振壮着胆子说道:“官家有所不知,先帝在最初招揽穿越者的那些年里,确实很早就听说过金手指的存在,甚至还把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当成仙人降世来对待,为此还招致了一群普通穿越者的不满……” 这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赵祯又不是个笨蛋,自然很快就领悟到了其中蕴含的信息。 先帝作为一个宋朝统治者,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穿越者,当然不会知道金手指的存在。 而且既然是听说,那就自然是听过别人的描述,因此太监们所描述的技术指的相关事项,首先可以确定这是,其中有一部分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而后来,蓝元振又提到了“对待”这两个字,显然在听说了金手指的存在之后,他们确实也遇到了真正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 因此,面前的这两位太监,以及他们身后的怀王堂,已经可以从道听途说和眼见为实两个方面去确认金手指的存在了。 可见,怀王堂在对付穿越者这方面已经拥有了相当丰厚的经验理论。 这显然是一个外来的皇帝所无法想象的。 实际上,就算是原本的赵祯在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也只能惊奇的不知所以。 不过既然现在面临这些情况的是他,那么高中生赵祯就准备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才华了。 小的时候他经常可以从父母那里骗到许多额外的零花钱。 其招数其实和美国的军队申请国防预算差不多,所谓一个马桶3万美元,虚报开支的小手段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玩不转? 因此他立刻夸大了自己的需求,并且说:“我承诺信任怀王堂但观望他的事情也不能隐瞒我,如果有重大收获的话必须让我知道,嗯,对了,已经有的重大收获,最好也让我知道一下,比如我最为关心的学问问题。” 这个要求是两位胎检食疗不急的,但他们只是负责传话而已,虽然难集中的权限要更大一些,但他从没有想过去动用李娘娘给他的那些权利,因此,他们两个也只能说:“这件事情比怀王堂自己定夺,我们是不能越祖代袍的。” 赵祯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个回答就够了,这说明他们两人在认真的对待这个问题。 虽然说这并不能排除他最终只能得到一个拖延式的回复,但有一个良好的开头,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此时的他还远远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要求将会给怀王堂带来多大的改变,又将给宋朝的历史带来多大的改变。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1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八) 和唐代的长安城一样,汴京城其实也可以分割为两个县,东边那半部分是开封,西边的都是祥符。 在祥符县境内,在著名的金明池和琼林园,不远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并不算广阔的院落。 但这个院落却有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称呼,龙渊山庄。 之所以是人尽皆知,倒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多么的闻名遐迩,而是因为在汴京附近,有那么十几二十几个的山庄都叫这个名字。 甚至有好事之徒,而专门绘制过一幅地图,标记着这些龙岩山庄的不同位置。 当然那位好事之徒已经被内军巡院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但这并不能阻止开封城里的百姓们对龙渊山庄的好奇。 虽然只看名字就知道这肯定是和皇权有关,而且恰恰是先帝在位期间,汴京城附近才多出了这么多名字都雷同的地方。但如今是女主临朝,虽然正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可不知为何太后却对龙源山庄有一种进而远之的姿态。 因此就连这些桩子的日常维护也变得怠慢起来。 甚至已经有很多人,利用各种借口和名义,到其他的龙源山庄去探访了一番。 比如位于襄邑县的那一座农庄,早就已经被人摸了个底儿掉,里面有多少钱土地种了多少作物?很多汴京人都是一清二楚的。 但面前这一座却是与众不同。 不但没有人能够进去打听消息,就连处理京城机密事务的枢密院在京房和内军巡院,也都没有几个人了解其中的情况。 显然他们属于一个非常特别的组织。 这个组织并不是皇城司,而是怀王堂。 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是怀王堂并没有一位真正的管事者,名义上他的主人只能是当朝皇帝。 所以怀王堂内部的最高话事人是二七一十四位副堂主。 副堂主之下还有若干名舵主,这些舵主平时不在京城,只是散布在各地各自打听着关于穿越者的消息。 舵主以下其实还有七八个阶层,但基本上都是一些负责具体事务的小喽啰。它们的分布更是没有什么特点可言,甚至哪里有情况就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奔赴哪里。 赵祯还不知道的是,在这群小喽啰眼里,大宋王朝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需要他们去处理的险情。 比如现在,小喽啰当中的一个就正在狂奔驶出的路上,他需要将来自京东路的情报,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一位复姓北宫的副堂主手。 按照常理,那位妇场主会以最快的速度作出批示,有时候钱去送递类似情报的小喽啰们可以站在那里略等片刻,然后直接带着回执离开。 但今天显然与众不同,那位副堂主在接到了情报之后,立刻就让这位诚信情报的小喽啰离开了。 小喽啰注意到,副堂主不但没能立刻给他回复,甚至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而是直接将那份情报放在了案头的一边。 至于他在忙什么小喽啰并不清楚。但看他桌子上摆弄的那些文件,就知道他一定在应付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的是,这位叫做北宫博文的副堂主,乃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穿越者。 他是李娘娘的重要心腹之一,甚至了解李娘娘的许多秘密。 那些秘密当中有一些甚至不是蓝继宗和石景润,以及张知白所能掌握的。 由他坐镇在怀王堂,几乎可以相当于李娘娘亲自在自压场。 然而既然承担了李娘娘的重托,就必然会为李娘娘的事情而劳心劳力。 以前,他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怀王堂的相关事物,但自从小皇帝无意当中得知了怀王堂的存在,以及存在的目的是抓捕穿越者之后。怀王堂的处境就迅速的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更加让人疑惑不解的是,李娘娘在知道了这一巨大变化之后,竟然没有给出明确的应对方案。 这既不符合李娘娘一贯的做法,也对怀王堂的事物产生了更多的不良影响。 而今天他更是收到了一份让他举手不已的申请。 严格意义上申请这两个字是不合适的,虽然发送申请呢是蓝元振,但让涞源镇这么做的却是小皇帝,即便怀王堂不是什么正式的衙门,但是在里面办公的人仍然算是大宋王朝的臣子,而既然是皇帝送来的文件,那臣子们当然不应该称之为申请, 可是皇帝的语气确实很客气的。 他希望能够了解怀王堂最近的重大发现,甚至是过去的重大发现。 这显然是难为住了北宫博文。 为什么呢?因为以往的那些重大发现当中,有很多都关乎到金手指的强大能力。 根据李娘娘的指示。那些状况都是不能够宣之于口的,不但连皇帝都不能告诉,就连最信任的宰相也不能知道。 可是这样一来,皇帝的想法显然是无法达成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小皇帝恐怕会非常不高兴吧。 如今的小皇帝,在有了石景润兄弟的辅佐之后,已经不能简单的被视之为一个还没有亲政的年幼皇帝了。 所以但凡还有些明智的人,都是不能轻易冒犯他的。 不过好在,小皇帝并非只有这一个要求,他还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师资力量去充实它那个可怜的学堂。 其实,对于皇帝创办的这所中立书院,怀王堂一直秉持着一个让人啼笑皆非而且鲜为人知的观点。 那就是书院的存在,严重影响了李娘娘原有的计划。 但李娘娘本人都没有太过介意,反而是因此调整了原有的计划,所以北宫博文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在原来的禁令。对皇帝有所松懈之后,北宫博文似乎也可以稍微赞助一下皇帝的求学之路。 更何况既然在一件事上违逆了皇帝的心意,那么就只能在另外一件事上给予充分的补偿。 为了讨得小孩子的欢心,北宫博文甚至还加强了对白永安的保护。 旁人不知道龚五出现在汴京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北宫博文可不是一般人。 太后既然想要对付小皇帝。那么所谓的中立书院,就必然首当其冲。 而作为书院灵魂人物的白永安,自然也很有可能受到波及,所以派人暗中保护他实际上是必然之举。 只是到现在为止,仍然还有一些蠢货没有看透这一点而已。 不过蠢货们的生活是不值得北宫博文去关注的。 因为他的对手都是些聪明人。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2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九) 狄小猫最近非常无聊。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空虚的生活了。 虽然说自从被招到皇帝身边之后,各种任务应该是纷至沓来才对,但真正到了赵祯身边之后他才发现:显皇帝的起居非常规律,学习态度也非常认真,每天除了课舍、书馆和自己的卧房之外,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玉津园的其他地方。 当然几乎每隔一天他都需要前往皇宫一趟,那个时候,他会刻意让路去一家并不怎么显眼的客舍,并在那里短暂的休息一夜。 很多人都猜测,那间客舍当中可能居住着小皇帝的相好。但没有人敢去具体的打听,因为黑衣老皇冠自从在皇宫里与太后刘娥打过照面之后,就已经率部搬出了皇宫,如今就潜伏在那间客舍周围。 刘太后没有敢调查先帝留下来的怀王堂,至少在表面上他们有公然这么做。 但他招来的那位叫做龚五的亲戚,似乎并不是一般的寻常人物,还往他内部更是已经如临大敌,不知有多少人被派出去调查那位龚五的各种行止动态。 甚至还有人已经远赴巴蜀地区,再一次调查起他的老底来,但狄青却总觉得这样的调查恐怕会无疾而终。 事实确实在向着他所推测的那个方向发展,由于保密措施做得非常到位,尤其是最关键的那几句对话,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因此龚五给刘太后出了什么主意,到现在为止,对于怀王堂和小皇帝来说,依然是一个顶级绝密。 但就在这一天清晨,就在狄小猫又一次的无聊的想要爬树,去做一把真正的猫咪之时,一道来自怀王堂的绝密命令,却像灵光乍现一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微微的抬起头,侧眼看了一眼正在练剑的小皇帝赵祯。 小皇帝练习的很认真,就连正在陪伴他的那个叫做种古的年轻人也练得很认真。 而他们的身边,石中剑正在和李铎低声商谈的什么?这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中间的话仿佛更多一些,李铎才是那块真正千年不会改变的寒冰。 有这么几个人在身边,小皇帝的安全是有保证的,所以狄青干脆向他告了个假,然后就悠哉悠哉地前往番坊去了。 汴京城里有好几个番坊,里面居住的大部分都是海外而来的番邦之人。而狄青要去的那个,当然是居住着一赐乐业人的那个。 如果这里是皇城司和内军学院最为重视的地方之一,因此寻常的公园都不会到这里来,以免有里通外国之嫌。 像狄青这样入职皇宫的心腹爪牙,更是不可能会来这里,甚至他们内部是有明文规定的。 因此他虽然来到汴京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却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但其实,根据月经元礼正在流行的说法,番坊里的生活跟外边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这里一样是喧哗而又热闹的。 白永安更是倡导著名平整认为反方作为汴京城的一部分,其本质与汴京城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区别。 狄青在走近三方之后,也算是将这些说法感悟了个遍。 除了语言不通之外,他确实也感受到了里面的热闹,尤其是那些正在学习的孩童, 狄青不用看都能猜到,这些孩童们学习的都是白永安带来的学问,甚至他也已经知道,那些所谓的一赐乐业人,对于白永安的这些学问也不太了解,可见,白永安的学问渊源其实是深不可测的。 但狄青的真实隶属关系也是深不可测的。 既然他收到了怀王堂的命令,又准备按照怀王堂的吩咐去办事,那么他的上级当然不是简单的皇城班直。 没错,他正是怀王堂的顶级暗探之一。 说起来他与怀王堂的关系,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几岁,大精神病传来消息说一名李姓贵人早就赏识他的潜力与才华,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神童,并且请了许多武术精湛的教师给他授课。 他的村落之中,甚至也因此而有了不少聚集起来练习武术的孩童。 后来这些孩子慢慢长大了,但却没有顺利的进京效力,因为那个时候先帝突然驾崩了。 于是他们成为了村庄之间争夺水源、耕地是其他杂七杂八事情的主要战斗。 在一系列相间限度当中,这些孩子们逐渐脱颖而出,让他们所属的村落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霸主。 当然这也引起了乡当地官府的重视,因此颇有一些孩子被抓进了大牢。 不过,当地官府也并非完全丧心病狂的存在,他们还是给这些孩子寻找到了一条出路,那就是到军队当中去继续历练。 又过了几年之后,那些在军队当中历练的孩子,有一些甚至已经获得了军官的赏识,从而有了晋升的机会。他们的家中自然也得到了相关的消息,以至于那些原本还算正经的孩子,也觉得头晕是个不错的出路。 但狄青没有贸然那么做,他仍然在等待着经师的召唤。 直到有一次他哥哥犯了错,将一个人打得半死不活,他无奈之下只好出手相救,恰恰在这个时候,当地的官府派人赶到险些将他误认成了直接凶手。 不过,虽然他后来救活了那个被打晕的人,但对方伤势也不轻,因此他还是选择了干脆替哥哥顶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汴京城却先后来了两拨人,加她带到了京城之中服役。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两拨人,只有李娘娘才知道,其中只有一拨是他派去的,而另外一拨是原本在历史上就会出现的。 但李娘娘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狄青在来到汴京之后,他也没有亲自去探访对方,反而只是继续派人暗中传授他武艺。 如今的狄青,其武艺可能比原本历史上更加厉害。但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没有派上过用场。 然而就在他在看似祥和的番坊之中,悠哉悠哉的。寻找着白永安住处的时候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却已经悄然出发,并且同样出现在了番坊附近。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3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十) 黑衣人们的行动一面而有迅捷,不多时便钻进了番坊的一处民居当中。 在迅速的控制了这户人家的男女老幼,并向他们出示了所谓官府的腰牌之后,黑衣人们就开始精心的准备起来。 这户人家的位置距离白永安的住处并不远。所以黑衣人是准备直接展开洗劫的。 不过所谓的洗劫行动其实有些复杂,首先他们的第一选择是偷取白永安的那些著述,这其实在早些天就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只是一直没有人得手罢了。 当然考虑到他们本身也有失手的可能,所以他们还准备了第二套方案,那就是直接纵火烧毁白永安的所有著述,同时他们也可以选择直接杀掉白永安,这样的话,小皇帝的玉津园就会失去一位重要的讲书先生。 其实制定这些计划的龚五也很清楚,烧掉白永安的那些著述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他是不得不这样做的。 因为只有这样做,才会让人们觉得:太后已经开始害怕这个帆帮之人的各种学问了。 那么这一切就可以更加顺理成章的推到太后身上,而与他龚五没有什么关系。 而偷取学问这种事情虽然太后也做得出来,但那些学问对于其他的穿越者来说也并非全无用处。 而在太后身边活跃的那些人里,最近只增加了他龚五一个,这就让他无法摆脱穿越者的身份怀疑。 其实他并不清楚,有来的调查他是否是穿越者,但身为一个穿越者,又知道怀王堂那样的存在,反侦察的手段是必须要有的。 但狄青当然不会了解到这一点,甚至北宫博文都不一定会留意到他的心态。他们只知道派人死死地盯住白永安居住的地方,甚至狄青在安顿下来之后,很快也注意到了其他几个相熟的面孔,他们都是怀王堂的人,但显然是在各自执行了自己的任务。 派出如此之多的高手,意味着北宫博文对于白永安是十分在意的。 有意思的是:阎文应根据龚五的意见而寻找了这些所谓高手,不知道是不是汴京城里数得上号的惯犯,但他们在动手之前显然忘记了排查一下周围的情况。 因此当深夜来临之后,白永安的府宅附近,就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原本还躲在那户民居当中的黑衣人,在三更锣响之后蜂拥而出,他们虽然分工明确,一部分人潜入白永安的住处,一部分人都在外围摆放干柴,泼洒油水,而另一部分人则散布在周围,也不知道是提防别人靠近,还是随时准备杀进去。 但总之,白永安的府宅内部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 狄青甚至远远的就听见的一赐乐业人喊叫的声音,他们说的并不是宋语,而是他们的本族语言,听说是叫西伯来语。 显然对这些外族人来说,白永安是他们融入宋朝社会,并逐步爬上高层的重要阶梯,至少白永安如今可以帮助他们累积起巨大的富贵,让他们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当中,更加从容地融入到宋朝的生活当中去。 总之一句话,白永安是一个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因而也值得他们拼命保护的人。 所以它的火灾当中突然出现这些喊叫的声音,对于狄青来说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其实她和周围的其他几名高手在傍晚的时候早就侦查过了,那里面的布置虽然谈不上讲究,但几个一赐乐业人互为还是非常精壮的。 想来三五个盗贼进去的话,恐怕是不能够得手的。 不过很快,一赐乐业人的叫声就变得更加急促和惶恐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釜宅外围熊熊燃起的火光,显然在潜伏进去的人被一赐乐业轮发现之后,外面的那些黑衣人们果断用起了备用的套路。 这个时候,一听他们觉得是时候动手了。 于是一个个身着轻甲的汉子从不同的方向奋勇杀出,将那些还在观望的黑衣人们就地放倒,然后与放火的那群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们显然没有想到,外围竟然还有人在保护着白永安,实际上此前就已经有很多住在附近的一赐乐业人准备过去帮忙,但黑衣人民,毕竟早有防备,无论是公主还是各种暗器都足够,阻止那些零零星星的人过去支援白永安的卫士。 但很快听到动静的,一赐乐业人越来越多。甚至他们在觉察到敌人有所防范之后,已经开始在暗中集结军阵,用一种怪异的结阵方式试图冲击对方的简单防线。 如果他们还没有行动起来,狄青等人就已经冲了出来,这让他们大喜过望,甚至连自己的阵形都顾不上,径直就向着敌人的方向杀了过去。 狄青其实没怎么在意这些散兵游勇,他好奇的是,刚才敌人潜伏进去的时候,外围的这些高手们竟然一个也没有贸然行动。 程如更早时候叙述的那样,他们互相之间虽然脸熟,但都是各自行动的,然而,他们却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之下,出奇的保持了战术的一致性。 直到敌人放起火来的时候,他们才选择一拥而上,将对手从背后杀了个措手不及。 放火的人虽然被攻其不备,但由于人数偏多,还是做出了像样的抵抗。 不过狄青和几名高手却没有和他们纠缠的意思,直接寻了几处还没有烧起来的地方,比如说石头筑起的外墙和大门附近,然后破开熊熊燃烧的火堆,毕竟这种地方易燃物还是比较少的,直接冲了进去。 里面的厮杀相当惨烈,白永安的书房甚至也已经被点着了。 但一赐乐业人仍然在手持着棍棒和弯刀在殊死抵抗。 因为他们都是外族人,所以朝廷对他们持有武器的事情还是比较在意的,至少弓弩这玩意儿可能是不允许有的,假如恐怕也是。 但弯刀虽然也有禁令,不过宋朝人本身就对刀具管制偏松,所以他们可能也是入乡随俗地把自己当宋朝人看了。 总之此时仍然有几个一赐乐业人,在挥舞着弯刀做着最后的抵抗。 而狄青等人的到来,显然增大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4章 闻余大言皆冷笑——李白(完) 射箭虽然是宋朝军人的必修科目,但能够名流清史的人,当然不会将所有的天赋都用来兑换这一技能。 狄青不光建设的准,无疑也是相当超群的,当他挥舞起长刀的时候,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这些小毛贼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们的行动竟然会这么快的招来一只冠军的这样。 看着对方身上穿着的制式甲胄,他们就知道这次不但撞到了铁板上,还有可能会成为那些权贵们的替罪羊。 所以他们的厮杀也变得凶猛起来,倒不是还惦记着雇主的嘱托,那些所谓的书籍,甚至白永安的大好头颅,早就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中了。 如今他们想要做的,是能够顺顺利利的溜之大吉。 然而,已经将这里几乎团团包围的一赐乐业来拿货,容许他们这么轻易的离开,而那些怀王堂的手下,虽然更在乎白永安的安全一些,但他们也不会建议为自己的功劳簿上添上一两个敌人的狗头。 在狄青又一次砍伐了一名敌人之后,在他的身后射来一直常见,将他深刻的敌人戳翻之后,在不远处的几名黑衣人发出惨叫之后,十几名汇聚而来的怀王堂部下,顺利的找到了白永安藏身的地方。 他躲在一处地下的密道里,由十几名精锐的一赐乐业人保护。 不过现在这群一赐乐业人已经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因为外面的黑衣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不足以对白永安形成威胁了。 唯一让人有些不满的是,书房在此前的激战当中,就已经被黑衣人点着,因此白银玩的许多书稿已经被付之一炬,那对于一赐乐业人来说,很可能意味着价值不菲的财富。 但狄青没有在乎这一点,他和他的同僚们只是上下查看了一下白永安的身体状况,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之后,自然也就清楚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而这个时候开封府的捕快们也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不但将翻一番整个都围了起来,还直接冲进了白永安的住处,开始组织附近的居民提水灭火。并四处查问白永安和其他人的下落,甚至他们还主动抢救出了不少书籍。 开封知府薛奎随后也赶到了现场,先前抢救书籍的行动就是他做出的决定。这位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朝廷高官,显然知道小皇帝最看重白永安的是什么,因此对书房里面的东西还是格外在意的。 甚至他也已经看出来,敌人怀揣着和他一样的想法,这次就是来破坏白永安的书房的。 而且那群黑衣人显然已经得手了,因此他甚至慌忙叫出了白永安,让他查检一下书房究竟有多少损失。 其实白永安的损失是很大的。 但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在薛奎面前愣是不肯承认。 还没有离开的狄青等人也听到了他的回答,只不过狄小猫觉得他可能是在试图稳定军心罢了。 薛奎可不会在乎他怎么想,他低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衙役没抢救出来的书稿。 书稿的具体内容他倒是没看,反而是封面上写的什么才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 于是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么几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汇。 “一年级语文、三年级科学……”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着,也疑惑不解的纳闷着,“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语文的意思,虽然他只是朦朦胧胧的有所理解,科学更是一窍不通,但是数学这两个字最近可是开封城里的热点话题,也是白永安的拿手绝活之一。 所以当然也引起了他薛奎的注意。 然而学回去很快发现:除了二年级和七年级的数学之外。其他几个所谓的年级好像都缺少了数学书。 这意味着即便是白永安的拿手绝技,如今也在这一场大火当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由于他曾经看到过九年级物理的半张封面,因此他知道,白永安的这次损失恐怕可以称之为十存二三,因此他便知道了,白永安的损失恐怕绝不再少数。 这对于一个写书人来说,恐怕是莫大的打击。 因此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甚至就连他身后的狄青在没有查看他脸色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 不过薛奎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又低下身去,从他还能够勉强理解的语文课本当中慢慢的翻找起了什么。 良久,他又一次默默的站起身来,但脸上的冷峻已经悄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不屑。 这种几近白话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教授学童与士子呢? 这让他不禁冷笑起来。 更加让他左脑的是白永安,还在里面列举了一些作者的生平,其中自然有一些溢美之词,比如对莫泊桑、欧亨利等人的称赞,都是他发自内心的,但这在薛奎看来,显然就是胡扯。 白话岂能用来写文章? 还有那个叫做欧亨利的家伙,名字恐怕是来自元亨利贞这句话吧? 作为周易当中乾德的四种形式,一般的宋朝人是不会将它用来取名的。 说不定皇帝都会对此有所意见。 这种情况,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嫌弃? 然而孙奎心中的嫌弃,最终还是没能顺利的表达出来,原因非常简单,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除了他之外,许多官府众人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作为中立书院的核心成员,白永安当然一直吸引着石中立的注意。 所以他这边出事之后,当朝的翰林学士石中立便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附近。 他来的时候其实双方的自杀还没有结束,但这个家伙比较惜命,当时并没有冒险靠近。 等到开封府派人赶来,并逐渐控制了外围形势,他才悻悻然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悠哉悠哉的来到了白永安的住处。 结果他就看到了薛奎正在翻看白永安的书稿。 不同于狄青的敏锐,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薛奎的表情变化,便已经知道薛奎是看不上那些书的。 在这方面,他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本领来源,因为他是一名穿越者。 只不过他平时不显山也不露水,只过着富贵闲人一样的生活。 对于白永安的各种学问,他更是嗤之以鼻。 如今看到这家伙竟然还在复述中小学的课本内容,更是觉得这家伙似乎已经没得救了。 因此他也向那堆已经被烧了大半的书稿,发出了冷笑。 直到听到她的笑声,薛奎才意识到,他的身后来了另外一位朝廷重臣。 因此他慌忙起身,与石中立见礼,并派人喊了四处查看情况的不同,给站在寒风当中的翰林学士,解说一下此次白家遭袭的具体情况。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5章 莫学螳螂捕蝉勇——翟嗣宗(上) 没过多久之后,就有一个捕头飞快的跑过来,先是向薛奎行了个礼,然后在薛奎的指点之下,又向石中立解释起了今天晚上的一系列事情。 由于来得偏晚,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其实并不清楚,不过既然看到了一群身着甲胄之人,他们自然要问一下对方的来历。 也因此他们从怀王堂的手下那里得知了,此前发生了许多事情。 如今这位骨头便把那些事情全都讲了出来,浑然当做是他们自己的发现了。 石中立这时候也才知道,原来早就有人在担心着白永安的安全,所以在这附近早就埋伏好了人手,只等着那些人上来送菜。 甚至在他们得知白家早有准备之后,在一开始的偷袭发生之后都没有急着出手,直到火光冲天,周围的民众也都冲出来,他们才最终出手。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出手太晚了,当她们最后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一赐乐业,人竟然在此战当中,死伤了数十人之多。 无论是白永安,还是一赐乐业的族长和祭司,都对这样巨大的伤亡代价表示难以承受,甚至他们早就已经有人开始抱怨怀王堂的人来的太晚。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怀王堂的人,只知道那些人最有可能是小皇帝派来保护白先生的。但狄青等人随即否认了这一说法,他们只是说先前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情报证明,有些贼子可能对白家不利,不过具体是什么人却没能够查清楚,因此只能在这里稍作布置和安排。 结果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如此的猖獗,不但夜袭白家,而且还肆意纵火。这才让他们最终选择出手。 而且对方人多,并从里到外分成了延安阁的三个层次,所以即便最早的时候出手,恐怕也只会落得打草惊蛇的下场。 如今大部分贼子都被他们剿灭在此,这也是军阵之道最为看重的,因此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番话的话里,话外都在表明,是那群黑衣人的过分猖狂,才导致了一赐乐业人的巨大伤亡。几位族中老者或许可以埋怨他们相聚的太迟,但他们是中秋赶在其他族人赶到之前就动了手的,更何况他们埋怨之余,似乎也不应该忘记调查一下那些黑衣人的具体身份。 于是,一赐乐业人当中,竟然还真的找出了几位高手在那里查看起来尸体。 开封府的仵作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轻易这样做,免得不慎之间丢失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双方还为此激烈的争吵了一阵,最终他们达成协议,开封府的仵作作为官方人员,应该率先进行查验,在他们查验完成之后,一赐乐业人才能接手。 这些事情,那位骨头也全都给史总理说了,仿佛是担心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功劳有多大似的。 但始终你其实根本就不愿意细听,他只是大概问了一下各方的伤亡数据,然后问了一下白家的财产损失情况以及那些黑衣人的逃窜路径,便有悻悻然的踏上了回家之路。 薛奎知道这个时钟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应付,他是宰相家出身,各种混迹官场的方法都稔熟得很。 而且这家伙生性诙谐幽默,骂起人来杀伤力极大,要是得罪了他,非得成为汴京城里的笑柄不可。 如今他既然坐镇在开封府,自然不会容许那种事情发生。 要不然他也不会叫来自家不快,把那些情况全都给石中立说上一遍。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白家的损失竟然如此之大,因为被纵火的缘故,而且冬天里的木质房屋,或者是砖石建筑的木质部分都非常干燥,极其容易在火灾当中造成大量损失,因此白家所住的这座院落,竟然有一半以上都被烧毁。 现在看来,白永安恐怕非得搬出番坊,才能够还这里一片清静了。 但这样的建议他可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但是对方没有这个觉悟,他也不介意再看上几出好戏。 当然那会给他这位权知开封府带来巨大的治安挑战,光是今天的事情,恐怕就会很快引起接头上的各种热议。 甚至朝廷高官也会在上朝的时候主动提及此事,毕竟白永安的身后是小皇帝,恐怕许多太后党人都想知道小皇帝对此事的看法。 说起太后党人,薛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的看向了远方,远处此时正是乌云密布的时候,雪花也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不知道老天爷是否是故意利用天气的变化来帮助白永安一家的灭火过程。 要是那样的话,白永安这张脸的面子可就大了去了。 不过,若是天意真如此的话,那么太后娘娘恐怕今年都无法安心过年了。 薛奎又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刻意针对白永安。 这么明显的利害关系,倘若还指望着别人看不出来,那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不过,看明白却不用非得说出去。 在外围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多看小说,明白太后与皇帝之间的紧张关系是一点,偶尔给皇帝一些脸面和支撑也是他想要在其他群聊面前树立起的形象,但要是因为此而把自己整个都装到皇帝的战车上去,那她薛奎以后还怎么在宋朝的朝堂上混下去? 甚至他现在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想要在接下来的调查过程当中一推二六五,想要将这件事情随意的糊弄过去。 他固然知道皇帝会对这件事情特别上心,因此一般的替罪羔羊是不好用的,但替罪羔羊这种事情本来也是不需要他上心的。 为什么呢?因为在皇帝陛下对这件事特别上心之后,太后娘娘只会变得对这件事情更加上心,所以替罪羔羊的事情,自然有那个一直想和别人攀亲戚的太后去做。 说不定太后那边的人早就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甚至有可能在天不亮之前,就为那个人的成功逮捕,以及各种作案的动机,都准备好足够完美的说辞。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6章 莫学螳螂捕蝉勇——翟嗣宗(中) 狄青并不知道薛奎的想法,他只知道天快亮了,自己要回怀王堂去复命了。 虽然汴京城没有明确的相近制度,或者说有也等于摆设,但城门在夜里还是会观赏的,因此只有等天亮之后,他才能顺利的回到城外的怀王堂总部。 不过当他回到琼林苑附近的那座龙渊山庄之时,却发现那里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数10名刚才参与那一战的顶尖高手,此时正汇聚于此,一个一个的汇报着自己的发现和打斗经过。 而在他们的对面或者说在他们当中,每一个人的对面都坐着一个认真书写的刀笔小吏。 他们正在记录那些发现和大多的经过。 即便有的人说的兴起,站起来比划上两下,他们也不会停下手中的笔,甚至有时候头也不抬的继续做着记录。 当然也会有人认真地将对方比划的动作全都画下来,不过那现在还不是人人都具备的技能。 毕竟,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是不需要这么认真的,但是怀王堂的规矩就是这样与众不同。 每一次任务执行结束之后,相关执行人除非阵亡或者残疾到无法说话的地步,否则都要来这里将自己的所有经历汇报上去。 黎清作为怀王堂的老资格成员,在还没有到汴京任职期间,就已经受接触到了类似的规矩,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不过也正因为他有这样的老牌资格,才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怀王堂的外围成员,甚至不知道怀王堂究竟是做什么的。因为每一次抓捕穿越者的时候,怀王堂都指挥出动了解穿越者内幕的那些老资格成员。 狄青就曾经参与过几次抓捕穿越者的行动,如今他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甚至他也能看得出来,在小皇帝赵祯身边,此时已经环绕着许多穿越者,但因为还王棠早有安排,而且出动的人员级别非常高,比如说最为顶级而富有实权的副堂主是中立,所以他也不好在皇帝声音边指手画脚。 毕竟他的官职卑微,本身就不适合做那种事情。 因此,他已经做好准备,在完成这次的记录之后,老老实实会到玉津园去清拆,继续做一个不声不响的小猫咪。 然而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落空了。 “我们另外准备了一个任务给你。” 北宫博文突然找到了狄青,为他下达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任务。 这个任务和一名穿越者有关,但也恰恰与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关。 甚至就连北宫博文也没有想到,在天地之间竟然会有如此蹊跷的事情发生。 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原本派出的一队人马可能就有些不够看了,因此他不得不补充兵力,以免在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失手。 当然以对方的实力来看的话,他没有必要再派出一支完整的队伍,所以仅仅需要狄青等几个可信的人手单独过去支援就可以了。 狄青领了任务,看了一下地址和目标人物以及大略的任务概述,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没想到刚才的那一场恶战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 其实,人们虽然自诩聪慧,但它的生物构架,尤其是感官局限,让他们不可能成为一个想象当中十全十美的人。 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会觉得成为那样的人会是一种罪恶。 尤其在西方的人文主义情怀当中,倘若一个人通过基因改造或者是器官移植之类的手段,像眼镜蛇一样拥有红外感官之类的能力,那么必然会被认为是一种罪恶的改造身体的行为。至少也是一种对于力量的贪图而造成的罪恶行径。 但是他在东方的文明当中只会被定义为疯狂和怪物。 如果这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也不是此类话题最应该引起人们警醒的地方。 人们应该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身体是多么的脆弱,既不能像鲨鱼一样敏锐而富有爆发力,也不能像眼镜蛇一样,机警的发现猎物的踪迹。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对宇宙,对大自然的认知都是曾在局限的。 而且这种局限恐怕是非常大的。 所以当他们发展科学的时候,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工具的帮助。 但在一些工具也无法企及的地方,比如逻辑学、伦理与法律之类的领域当中,他们的逻辑局限就会汹涌的暴露出来。 因此,人们不可能像拉普拉斯所描述的那种妖怪一样,知晓如今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去推导出一个准确的未来。 所以碰到让自己始料不及的情况,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除了狄青如今遇到了这类情况之外,还有一个人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这个人是张小娘子的叔叔,张齐贤。 张小娘子的这位叔叔一直靠一些小生意来养家糊口,在他的兄长去世之后,他甚至还抚养了张小娘子和她的兄弟姐妹。 这让他的家庭开支变得浩繁起来,原来还算富裕的身家,如今也有一些贬值和窘迫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坚持让子侄们。向着科举的道路迈进,因为只有那样他们才能够成为真正有地位的人物。 甚至就连家里的女孩们也被要求去读书。 当然这种读书,并不是穿越者们想象的那种,成为一个女教书先生。 这里毕竟是宋朝,而不是明国,张齐贤所想的是让孩子们接触更多的事件,也好尽快的成长起来,那些女孩们本应该学会的技能,比如织布纺纱、种菜卖瓜之类的活计,他也早就已经麻烦左邻右舍的街坊们过来传授过了。 张小娘子也正是在父亲几位郎中的影响之下,才产生了对医学的强烈兴趣。 之前张齐贤还在发愁,这样的小姑娘该如何才能学到真正的本领。 毕竟宋朝的习俗对女大夫还是比较歧视的,除了一些妇科疾病之外,一般是容不下女人在这个行当里混迹的。 然而,自从中立书院出现之后,张齐贤的这种担忧便迅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何拿出更多的钱财来,让剩下的几个孩子也能够混进这家书院去。 所以,他瞒着家人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7章 莫学螳螂捕蝉勇——翟嗣宗(下) 原本他其实是可以拒绝那个活的。 虽然他最近有些拮据,但他毕竟曾经阔气过,因此并不是非得为了那些钱去卖命不可。 但当他听说事情和白永安有关之后,沉寂下去的各种心思又重新变得活络起来,主要是因为在它的指引之下,当今的小皇帝竟然在玉津园里,办起了一座让人羡慕的书院。 他也很想知道那座书院有什么神奇之处。 因此便决定响应那位神秘人士的要求,去位于番坊的白家,偷几本白永安所写的住宿回来。 但当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得如此恶劣,不但有皇帝的班直侍卫在附近保护白永安的周全,就连开封府的捕快竟然也在得到消息之后蜂拥而至,至于本来就非常抱团的一赐乐业人,此次更是宁可付出了数十人伤亡的代价。也非得阻挡他们偷取书稿的痴心妄想。 结果,和他一起行动的许多人都死在了当场开封府,也在天亮之后,在全城范围内展开了搜捕。 但他张齐贤却偏偏逃了出来。 原因无他,他是最早冲进去的一个,虽然遭到了一赐乐业护卫们的疯狂围攻,但他身手也不差,至少把自己的命给捡了回来,甚至还潜入白永安的书房,偷了几本书稿回来交差。 在临走的时候,他更是推翻了书房里的灯台。让蜡烛的火光迅速的沿着窗帘扩散出去,并最终酿成了一次规模不大,但破坏力非凡的火灾。 凭借这些非凡的成就,他原本可以获得不少的奖励,但可惜的是和他同行的那些人大多没能活着回来,只有他见机得快,顺着另一侧的屋墙跑到了白永安的邻居家里,然后一路翻过不同人家的院墙,在开封府的捕快门冲进番坊之时,脱掉了,穿在外面的黑色夜行衣,用一身偷来的常服混进了之前就已经聚集起来的当地居民之中。 等到事态逐渐平息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寻了机会逃出了番坊。因此他也顺利的躲过了四处搜罗的各路捕快们。 待到黑夜退去,整个汴京城里都充斥着四处搜捕逃犯的开封府捕快之时,他早就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家的店铺之中,欣赏着外面嘈杂纷乱的场景。 毫无疑问的是,此时此刻的张齐贤正沉浸在自己无比膨胀的成就感当中,他甚至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位雇佣她的神秘人,向他炫耀一下自己非凡的成就,毕竟能够活着出来的人寥寥无几,而他恐怕是寥寥无几的,那几人当中为数不多还带有战利品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白永安的那些学问究竟值多少钱,但他确信的是,他应该是突出了白永安最为核心的几本书稿之一。 因为那几本书藏的十分隐秘,若非他临走的时候无意之间推倒了那个个灯台,继而触动了暗阁的机关,恐怕认谁都无法发现地板砖下的那三本书稿。 其实,除了那三本书稿之外,张齐贤还带回了其他的作品,但傻子都已经猜到,那三本书稿才是最为重要的。那些多余的作品或许能用来交差,但这三本恐怕能够赢得额外的奖赏。 不过今天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已经不确定那个雇佣他的神秘人还会不会出现? 不过即便不出现,整个汴京城里也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他今天的好心情了。 有些人心情好了,有些人的心情就难免会糟糕起来。 此时的小皇帝已经得知了白永安遭到夜袭的消息,正带领着他的侍卫们赶在城门打开之后,迅速的冲进了汴京。 皇帝不在城里过夜已经是汴京市民们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为此玉津园周围早就已经被团团包围起来。 可是出了宫的小皇帝,又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家园林里。今天他就带着他的班直侍卫们,一股脑的冲进了番坊之中。 宋朝的大臣们都不会来的地方,皇帝当然也是甚少来的。 因此这里居住的那些外族居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宋朝的皇帝陛下亲临此处。 稍微处理了一下善后事宜的薛奎,原本是准备在此时离开的,但皇帝的驾临,让他又不得不停留在了此处。 他知道皇帝对白,永安的事情十分上心,甚至还主动汇报了书稿被烧的事情,果然就看到了赵祯痛不欲生的表情,进而详细的询问起了白永安,想听一听倍受的书稿究竟是什么内容? 结果白永安却告知他说:“只是写给孩子们的东西,并没有蒙受太大的损失。” 话音发落不久,一名一赐乐业人的小童子便快步走到他身后,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霎那间,白永安的脸色变得铁青,赵祯赶紧问他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一下对他信任而又宠溺,因此他也不好瞒着皇帝,所以说道:“臣有三本极其重要的书稿,是……是对三本小说的故事梗概。在那三本书里蕴藏着的是治国道理,所以臣一直都是小心收藏着的,结果今天火起之后,那三本书稿却不翼而飞了。” 众人听他说那是小说故事的梗概,便只觉得是街头说书人的东西。但再一听他说什么治国道理之类的东西,还说他之前是好好收藏起来的,便又把放下去的心突然提了回来。 就连皇帝也不可避免的,跟着众人坐了一把过山车。 这当然让他稍微感到有些不满。 好在他知道对方是穿越者,略作寻思之后,就猜到对方所说的小说绝对不是此时流行的话本故事,而有可能是白永安之前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的梗概。 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既然穿越了,那自然要从前辈们的事迹当中找寻一些灵感。 所以,将看过的穿越小说梗概没写出来,对于白永安来说,应该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可那样的东西却是不方便宋朝土著看到的。 因此赵祯有些着急的问道:“那些梗概里的治国道理,不会是水泥炼铁之旅的玩意儿吧?” 白永安闻言,立刻苦笑一声,答曰:“不光是那些,还有……” 赵祯只听了一半答案,便知道此事耽搁不得,立刻对薛奎说道:“赶紧派人去找,翻遍全城也在所不惜。” 薛奎应了一声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蓝元振却突然带来了怀王堂的消息。 “陛下逃走的那几名贼子,已经被我们的人盯上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8章 须知黄雀奈君何——翟嗣宗(上) 赵祯闻言大喜,没想到怀王堂还有这等手段。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侦缉捉捕穿越者的,所以寻常的侦查技能是应该肯定掌握了的。 其实花花他的能耐远不止赵祯所推测的那样,甚至,像白家遭到袭击,这种赵祯看来天大的事情,对怀王堂来说也不过是小小的二类事件而已。 而且这还是因为此事不仅牵扯到白永安,还牵扯到另外一位穿越者的缘故。 否则的话,单单是防止白永安被人暗杀这种小事,恐怕都不会达到怀王堂分类的标准。 按照他们的内部规矩。,遭遇穿越者的情况大抵可以分为七类。 其中第六类和第七类情况基本上都是由李娘娘和她身边的人亲自处理的,所以外人基本上没有接触过。 至于狄青这种虽然有些资历,但还相对年轻,更对穿越者事物缺少全面了解的人,最多也就处理一下二类事务而已。 那些比起狄青来都显得资历不足的人,就只能在外围打打杂了。 而昨天夜里出现的那群黑衣毛贼所惊动的人手当中,大部分就是黎青这类的人物,因此想要查明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其实还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至于怀王堂是怎样做到的,说起来也非常简单。 在狄青等人动手的时候,另外一些怀王堂的人其实依旧在观察的情况,他们注意到了好几名趁乱逃跑的黑衣人,其中也包括连续翻越居民院墙,并在后来成功逃走的张齐贤。 既然人都已经看到了,那么当然要调查一下他的老窝所在,所以怀王堂的人就那样一路尾随他返回了他家的店铺当中。 当然他们不会蠢到到店里去转上两圈,而是就近找了个藏身之处躲了起来,等待着黄黄堂派来的援兵。 说实在的,这些人的身手不见得能够好于狄青,但他们都曾经是李娘娘的亲信,拥有更大的管理权限,也更熟悉怀王堂的做事风格,更清楚自己应该站在怎样的位置上观察事态的发展。 当然,由于李娘娘对皇帝赵祯的重视,除了这些人之外,他还派出了另外几名高手,那些人在常人眼里是颇有些神奇之处的,不过因为张齐贤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所以最终也没有人去惊动那几位神秘的存在。 仅仅凭借李娘娘当初创建怀王堂时的那些高手,便轻易的将张齐贤的落脚之处给追查了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怀王堂才得到了进一步的情报,并且指派狄青带人过去增援一下。 这也是那些元老级人物所了解的怀王堂的办事规则。 现在,狄青和他带来的人已经基本就位,按常理来讲,他们已经可以开始抓捕目标了。 但这个时候,怀王堂却展现出了他狡诈的一面。 先前逃出三方的那些个毛贼当中,颇有几个在他们的跟踪之下,因此当开封府也开始抓捕之后,他们竟然索性向开封府报告了那些人的位置。 不过这些功能不是白送给开封府的,开封府界答应他们的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成功抓捕这些毛贼之后,要将他们在城里游街示众一下。 游街示众的范围不需要太广,但必须要经过这么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对于皇帝赵祯来说也算是熟悉的,因为他曾经送张小娘子去过那里。 但开封府和怀王堂都不知道皇帝和那个地方也算有缘,甚至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觉得皇帝还会记挂那里。 所以开封府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就答应了怀王堂的条件,半个多时辰之后,几个被五花大绑的贼子开始在城里被游街示众。 就连坐在自家店铺当中的张齐贤也留意到了这群人。 他像其他普通百姓一样好奇的上前观察这群人的样貌,甚至也冲他们指指点点。 倒不是他脑子不好使,而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将自己隐藏在老百姓当中,以便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放弃了,刚才悠然自得的情绪。虽然他的心绪还没有像被猫抓挠一样七上八下,但他已经慢慢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危险。 因此他立刻回到家里嘱托孩子们和自家的婆娘立刻出城去,到郊外的庄子里去躲一躲。 那座庄子是他利用一位熟客的身份悄悄购买的,因此没有人能够查到他身上。 所以孩子们躲到那里也是十分安全的。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小心,是因为他的店铺距离住处实在太近,虽然不是前店后宅,但也是拐个弯就能走到的。 再说了,即便官府查不到这里,他也需要和那位神秘人接头,要不然是拿不到前台的,而那种隐秘的事情也是不能让孩子们知道的,所以孩子们最好还是离开几天比较稳妥。 更何况出了城之后,张小娘子这种在玉津园上学的,反而会减少不少行路的麻烦。 孩子们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但因为他的生意当中颇有几类违禁犯忌的商品,因此孩子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神经兮兮的各种要求,所以当他这次提出之后,一众人竟然也没花多久就收拾好了包裹,进而在一个时辰之后悠哉悠哉地出了城。 有趣的是,差不多也就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汴京城的搜捕也慢慢结束了,虽然城门附近还在盘查,但孩子们是不会携带什么违禁品的,所以出城还是比较顺利的。 反倒是那些个毛贼当中,已经有两个人因为前科过重而被赵祯下令直接处死。 虽然宋朝制度并不鼓励皇帝这么做,但薛奎都知道今天这件事情非同寻常,因此还是按照皇帝的要求照做了。 赵祯今天非常愤怒,他已经再次提出要求,想让白永安离开番坊,到玉津园里去居住。这样也方便保护一些。 但白永安在和一赐乐业人的组长商量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婉拒了赵祯的盛情邀请。 这甚至让薛奎都有些暗中失望,看来汴京城的番坊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可是,薛奎的这一估计,恐怕也没有准到哪里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89章 须知黄雀奈君何——翟嗣宗(中) 太后确实是看白永安不顺眼。 但如今算计落空之后,她却也是已经不敢再继续行动的。 为什么呢?且看看汴京街头上的各种争论就知道了。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更何况历代的首都居民都对宫闱中事颇为感兴趣。 白永安昨天夜里预习,今天早上消息就在汴京城里传开。一些富贵人家刚刚用完早膳,便听见家仆那里了解到了许多事情的细节。 当然古时候的消息传递是很容易失真的,所以像白家究竟被烧成了什么样子,这样的具体细节早就已经衍生出了多个不同的版本,有些人甚至开玩笑说,白先生早就已经被烟熏的浑身乌黑,变成一名实实在在的黑先生了。 但有一件事情,却不知为何没有衍生出太多的版本来。 那就是关于幕后主使的各种猜测,几乎都指向了黄太后刘娥的身上。 没有人在意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或许在他们看来,倘若不出现这种现象的话,才是反常的。 如今女主临朝,皇帝已经十六岁了,却还没有顺利亲政。换谁都会觉得这位太后有想当武则天的愿望。 甚至他们已经听说,有个叫做程琳的大臣,给太后弄了一幅描绘武则天临朝称制的图画,就是不知道现在献上去了没有? 大家不管怎么说,赵家天子的黄泉似乎已经受到了太后的威胁,而如今赵家天子最为看重的,那个什么一赐乐业人白永安的学问,自然也不会受到太厚的待见。 须知道,自从玉津园里的中立书院成立之后,小皇帝的声望可谓蒸蒸日上。根据最新的消息,泰山先生孙复也已经奉命赶来汴京,此时据说已经进了开封地价,距离都城也只不过还有一两天的路途而已。 他的到来显然将会让玉津园聚集更多的学生。 那样的话和皇帝有关的人就多了去了。 太后当然不想让小皇帝拥有那么多的羽翼,所以打击玉津园就成为了她必然要做的事情。 可惜当初玉津园成立中立书院的时候,她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第一时间阻挠成功,以至于如今朝廷当中已经有许多大臣都站在皇帝一边,所以行事对于太后来说也不见得多么有利。 既然蛮横地取缔,无法达成那么暗中破坏,便成为了太后的第二选择。 因此当玉津园的骨干成员白永安遭到袭击的时候,汴京城里那些了解事情本来面目的人,自然就会立刻想到太后身上去。 可是他们也知道太后是不会承认的。 甚至张齐贤也觉得太后是不会承认的。 除非他自己被开封府或者那一群神秘的皇帝亲卫所抓捕。 不过即便那样,因为他并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所以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太后和此事有关。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一口咬住太后录,他既然在皇帝那里卖个好,说不定还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呢,只是这样的操作稍微显得有些笼统。 没有相关的细节谋划,也就无法确定会不会取得最终的成功。 不过从今天经历的事情来说,皇帝的人说不定还没有怀疑到自己这边来。 要不然他们早就过来抓捕自己了。 其实狄青此时也有些纳闷,为什么既然抓捕了那么多人,却偏偏不去抓捕这个叫做张齐贤的。 他虽然不清楚,怀王堂究竟还知道多少个毛贼的具体位置而没有进行抓捕,但他却很清楚这个叫做张齐贤的家伙,实在是太过可疑。 先前这个家伙已经送走了他的家眷,这也就意味着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了留在汴京城,可见他还不愿意放弃完成雇主拜托的使命。 像这样忠诚的人可真是少见。 只是不知道他是忠诚于主人家,还是忠诚于主人家承诺的钱财。 如果是后者的话,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转圜余地呢。 毕竟论起钱财来,还是小皇帝更加富足一些。 但即便它已经想到了此处,也不会猜到怀王堂的那些指挥官们是怎样安排这件事情的。 而且根据怀王堂的纪律,他也不能对此有过多的疑问。 于是他们就这样在张齐贤店铺附近的藏身之处里,老老实实的待了两天多的时间。 甚至因此而错过了迎接泰山先生孙复的盛大仪式。 听说皇帝对这位孙先生极其重视,不但花费重金将他从泰山上请了过来,还准备专门为他修建一座别墅,以方便他以后在玉津园里的教学活动。 据说孙复先生对小皇帝也是极为感激的,甚至明里暗里还多次表达了对太后的不满。 不过他一个教书先生并没有什么政治影响力。为数不多与他较好的大臣,或者说赏识他的大臣,也早就已经成为了皇帝阵营当中不可缺少的顶梁之柱。 如今还在左右摇摆,或者干脆站在太后那边的大臣当中,目前只有薛奎等寥寥几人流露出了可被拉拢的迹象。 但那毕竟不是他狄青的活计,因此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反倒是这个张齐贤,在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急躁起来。 张齐贤为什么会提到的原因当然非常简单了,在昨天的游街示威结束之后,他就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那些雇佣他们的人恐怕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害怕了呗。 皇帝和开封府摆出这样的阵势来,谁还敢出来与他们这群人联络。 就算再是胆大的人,恐怕也要躲过这阵风头去,才能够冒出来。 可是他张齐贤却是一个生意人,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资金周转,如果再不来活钱救命的话,恐怕他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这当然让他变得急躁起来。 因此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对方还不出现的话,就主动找上门去……当然。他是找不到对方家门的,因为对方和自己没见过几面,而且他也只知道对方姓刘,好像在宫中揽了个什么差事。 凭这些消息当然是无法找到人的。 不过只要消息传开,对方听说自己在找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来堵嘴。 堵嘴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一种就是很危险的用刀砍。 但张齐贤又不是傻子,他已经把白永安的书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交差,另一部分就藏在自己家中。倘若自己死于非命,开封府和皇帝肯定会立刻知道他是被人杀人灭口的。 甚至这一点他也会清楚的告诉那些神秘人,而且就在自己打听他们住处的时候告诉。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0章 须知黄雀奈君何——翟嗣宗(下) 于是狄青就很快注意到,这个家伙终于不安分的离开了自己的店铺,开始四下打听起某个人的下路来。 毕竟立刻去派人听了个墙根,回来得知对方要找的人是一个姓刘的宦官。之前拜托他做了一个什么买卖。如今却好像不准备和他结账了。 因此他气愤地将货物分作两部分,如果三天之内对方不结账的话,那么就先卖掉一部分,如果再过三天还不结账的话,那就连最后的一部分也卖掉。 他这样的隔空喊话,按常理来说是根本不必要的,甚至是可能会被人当成疯子的。 但狄青却很快意识到。这个做着自己想买卖的毛贼,其实并不是在寻找什么买家,而是在寻找雇佣他偷东西的雇主。 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了,以至于整个汴京城都变得议论纷纷,所以原来的雇主此时已经不敢见他了。 而他手中还掌握着偷来的物什。邮件与那很有可能是书稿一类的玩意儿,卖到别处恐怕是不值钱的,所以只能找到那个雇主才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价格。 所以在穷途末路之下,他也只能选择这种类似引吭高歌的方式去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当然如果是惹恼了那位雇主的话,恐怕一刀就把他剁了。 不过低清又很快想到他竟然把货物分成了两部分,那恐怕其中的一部分就不是用来卖给别人的了,而是用来上家官府的呢,这是一种威胁,虽然话说的十分隐晦,但既然他这样的一只猫都能够理解的话,恐怕心里同样有鬼的雇主早就已经想通了。 这么说来,雇主在得到消息之后,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来找到他。 这样狄青大喜过望,看来这一晚要捞到两条大鱼来。 忽然之间,他像是有所觉悟一样的意识到怀王堂之前一之所以一直不动手,而且还和开封府联手将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恐怕就是希望张齐贤能够主动出手,为他们找来这一条肥美的大鱼。 逮住几个毛贼其实是没有什么意思的,但如果找到幕后指使对于皇帝来说,用处可能就大了很多。 更何况对方竟然还是一名宦官! 宦官基本上都只会出现在皇宫和宗室成员的府宅之中,因此,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已经有了几分皇家的名字,而太后虽然不姓赵,但既然已经嫁给了先帝,那自然也是算在其中的。 如此说来,怀王堂的这一切不止其目标,都是直指太后的可笑,太后竟然找了一群毛贼去盗取白永安的书稿。 难道她就没有想过,即便盗取成功,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呢? 狄青就这样悠哉悠哉的琢磨着类似的事情,胸有成竹的,他甚至已经开始设想庆功的样子。 只可惜这样的喜悦不能和李铎一起分享,甚至也不能告诉皇帝,要不然以小皇帝开朗的性格,说不定还能多赏他几瓶酒喝。 说起来,皇帝赵祯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待人和蔼可亲,几乎不摆什么皇帝的架子。 这也让他们这群后来决定去追随皇帝的军官,觉得自己的前途似乎更添了几分保障。 于是就在这样的心情当中,狄青又在原来的地方坚守了两天,这两天里玉津园是格外热闹的,有很多达官显贵都去拜访孙复先生,而他的几位著名学生也成为了众人结交的香饽饽,其中有一个叫做石介的,据说就连皇帝陛下也是极为欣赏的——皇帝似乎特别喜欢姓石的人才,目前玉津园里除了石延年之外,还有石家兄弟,以及玉津园之外的石中立。 如今再加上一个石介的话,都能够凑出五块石头了。 甚至就连张小娘子,在回家探访叔叔张齐贤的时候,也将此事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张小娘子是在白家事发之后的第五天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了狄青等人的注意,不过他们早就知道张齐贤有一个侄女在玉津园求学,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之前他们一行人搬走的时候,狄青也是注意过的那张脸庞,他确实在玉津园里见过。 至于张小娘子回来的原因,狄青也是知道的。 这几天年关将至,寒冬腊月的天气,孩子们也无心学习,何况按照白永安制定的教学制度,也该到了放假的时间了。 加上一连五天都没有得到张齐贤的消息,所以家里也让他回来问一下,看看风声究竟过去了没有?如果过去了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应该回来过年呢? 但张齐贤只和自己的子女简单的聊了几句,他对孙复的学问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了解了一下几位达官显贵相互结交的信息,这是他用来和街坊们吹牛的绝佳素材。 张小娘子当然不疑有他,因此和她说了许多玉津园里的事情。 关于石介和五块石头的笑话,也正是在这番对话当中说出来的。 其实石介这个人狄青也是知道的,怀王堂对他也有所研究。不过,几位有阅历的副堂主,似乎对这个人的文章有些意见。虽然狄青不是很懂,但那些评价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话,反而有些尖酸刻薄的意思。 不过文化人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这群武夫能够彻底明白的。 所以他干脆懒得搭理。 只管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注视着张齐贤的一举一动。 在张小娘子离开之后不久,雪花就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狄青等人没过多久就被冻得哆哆嗦嗦,很多人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而且这老天爷似乎根本就不体谅他们那鹅毛一样大的雪,片子不多时就铺满了整个街道。 就连年纪轻轻的李青,此时也有一些经受不住,要打退堂鼓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身都裹在罩袍里的中年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之所以如此突兀,主要是因为雪花遮挡住了视线,所以直到离得近了他们才看出来。 而那个人,此时已经拐弯进了张齐贤的铺子里。 狄青忍不住双眼一亮,他等待的大鱼上钩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1章 羯鼓手匀风雨疾——陆游( 上) 狄青没有猜错,这确实是一条大鱼。 张齐贤此时更是已经陷入了惊喜交加的状态之中。 他原本还认为,在开封府大肆抓捕的情况之下,这位神秘人已经不太可能再露脸了。 毕竟在他自己定下的三天时间里,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但没想到的是,他耍出的小伎俩竟然真的起了效果。 作为姓刘的呼唤官,出人意料的冒着鹅毛大雪找到了自己。 他立刻送上了恭敬的一礼,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开口的言辞却尽是责难之意。 “咱家当初联络你的时候,知道你是个颇有家私的人,因此从来没有担心你会着急要这笔赏钱。但咱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敢散播谣言出去,说什么三天不来取货,就要将其中的一半卖给别人,哼哼,这世间除了我们,难道还会有人对这些破烂玩意儿感兴趣?” 张齐贤也有些生气,身怀赃物的贼子,哪一个不是如同捧的烫手山芋一般内心紧张。虽然他的心脏个头偏大,但也没有义务替这些人承担风险,毕竟外面的开封府还在四处抓人。 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哪有时间一直在这里等着他的消息?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那今天恐怕是非得做出个交割了,如今这个光景,见一次面可不容易。谁都不会再去冒第2次险了,所以今天也是个商谈价格的好时候,张齐贤看在对方是只肥羊的份上,就勉强说服了自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非常喜欢咩咩的叫屠夫,却不一定非得喊上两嗓子给自己壮胆。 因此张齐贤只是淡淡的说道:“大珰您有所不知啊。这趟营生,小人们虽然弄出来的动静大了一些,但收获却是意想不到的。” 那太监闻听此言,顿时也收起了刚才的恼怒。 他既然决定冒险前来与张齐贤见面,自然是做好了万千打算。因此原本是不需要在张齐贤这里抱怨什么的,但今天来是交割买卖的,他知道张齐贤竟然敢四处散播谣言,那必然是手中有什么凭恃,原来商谈的价格恐怕是不能让双方满意了。 所以按照中国传统的砍价习惯,一上来先将对方置于不够厚道的尴尬境地,是很方便接下来讨价还价的。 因此太监刚才生起的所谓怒火只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当然这个表面现象在现在仍然有继续维持下去的价值。 所以它仍然是一副愠怒的表情,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有什么别样的收获,该不是还是破书几本吧。哼,他若不是我家主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齐贤已经一本一本的拿出了偷盗来的书籍,同时还将一个黄色绸布做的包裹也摆在了桌面上。 不用说,这个包裹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但老太监还是不慌不忙的,翻查了一下其他书籍,发现这其中所讲述的内容确实都是白永安的学问,只不过显得更加通俗易懂一些。 别人不知道的是为了这次行动的顺利验收,他在过去的那些天里,被阎文应派来和他接洽的人要求他死命背诵这些内容。 他是可以识文断字的,要不然也无法成为宫中的宦官。 所以背诵起来也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时间稍微短了一些,许多内容他只记那个大概,但用来辨别这些书籍上的学问究竟出自谁手,显然已经够用了。 看到这位刘太监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张齐贤也变得兴奋起来。 他主动的剪开那个黄色包裹,迫不及待的想要丢出这个烫手山芋。 刘太监也早就想看一看了,刚才装作镇定自若,只不过是想营造一种气场,也好给对面的张齐贤施加一些压力。 张齐贤实际上是感受到了这种蔑视一切的大家风范,但他也是个久立商场的人物,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伎俩所震慑。 因此他接下来的介绍,无论是在语速还是语调上,都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痕迹。 “大珰请看这里。这三本书与其他的内容迥然不同,而且当初我是在暗格里找到这三本书的,可见白永安对它们也是极其宝贝的。” 刘太监强忍住自己的惊喜与冲动,用足气力冷静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旁若无事的翻阅起来。 实际上他一入手,就知道这三本书的要紧之处。 虽然都是手稿,但这三本书的封面上却写着梗概二字,分明是比那些肤浅的东西要更加精华一些。 加上张齐贤的解说,他也感受到了白永安对这三本书的重视,因此就连翻阅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 果然,光是第一本叫做《新宋梗概》的书籍就让他瞠目结舌。 梗概当中提到的水泥与红砖,都是在玉津园里正在开展的项目。 就连兴建书院好像也是如此。 虽然书中的书院叫白水潭,而皇帝与石中立创制出来的书院并不叫这个名字,但两座书院似乎都有那么一些歪风邪气在。 哦对了,他们都有一些叫做格物致知的学问。 只不过,中立书院把这些学问放在了求实学院当中。 作为一个二半调子的文化人,刘太监当然知道,书院能够在文坛或者官场上积累起怎样的人脉与势力。 东汉两晋时期,那些把持学问的门阀,就是凭借这种优势在朝堂上获得一席之地的。 甚至就连白永安建立书院的这些举动,也早就已经在某些北宋官员那里,落下了结党营私的诟病。 倘若不是小皇帝也亲身参与其中,而且还把书院山长的位置留给了石中立,恐怕那些北宋官员们早就已经怀疑白永安图谋不轨了。 但即便如此,刘太监也知道,无论是石中立还是皇帝,他们的和自家组织不是一路上的人物。 甚至可以说双方必然爆发出一场激烈的争斗。 换而言之,小皇帝和石中立在掌握了书院之后,毫无疑问的就拥有了未来的一股力量。 正如同这本梗概当中所说的那样,白水潭书院在后来也成就了一支强大的政治力量,足可以和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位朝廷重臣抗衡。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2章 羯鼓手匀风雨疾——陆游( 中) 司马光和王安石是谁?刘太监并不清楚。 甚至书中提到的皇帝赵顼,他也是没有听说过的。 不过这本书既然名为《心动梗概》,说不定描写的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大宋。 要不然光是直呼皇帝名讳这一条,这本书就肯定会被禁掉了。 不过既然是更概,那么必然有《新宋》这本原书,而原书却从来不曾出现在过街市上,保不齐正是因为太过放肆大胆,而早就被官家查禁了。 而白永安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在查禁之前读过那本书而已。 但这个假设并没有在刘太监的心中坚持太久,因为第二本书的梗概很快也提到了刚才出现的那三个人。 王安石、司马光和皇帝赵顼。 虽然这本名叫《宰执天下梗概》的手稿,并没有将司马光也列为同样重要的朝臣,甚至刘太监是在细读第二遍的时候才找出这个名字的,但这本书有着许多和《心动梗概》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那个叫做王安石的人仍然在坚持所谓的变法。 比如说,两本书都提到了一种威力无穷的武器,叫做火炮。 比如说,西夏在两本书当中都是敌国。而现在的下州在名义上还是宋朝的领土。 再比如说,两本手稿都提到了报纸的重要。只不过一个是传递消息、发表文章的舞台,一个则是宣扬自己学术的工具。 但无论如何,刘太监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白永安和他身后的玉津园,与汴京各大小报之间的密切联系。 他已经越来越意识到:这些所谓的梗概,好像是白永安各个方案的指引。 换一句话说,白永安在模仿石越、韩冈的人生轨迹。 不,他在模仿这两个人给大宋提出的各种新颖建议……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刘太监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又翻阅了一遍这两本书稿,很快他就发现这两个人后来都位极人臣。 虽然一个主动归隐,但另外一个却颠覆了皇权独尊的制度。 这让刘太监被吓得冷汗直冒,心中直呼‘这简直就是反书’,怪不得这本叫做《宰执天下》的书籍也不曾在街市上见过。 诚如后世部分书迷所感觉的那样,《宰执天下》虽然在气度上偏向于阴沉晦暗,但不可否认它仍然是一本好书,而且,正因为里面的晦暗气氛和扎实剧情,让刘太监即便只读到了梗概,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氛围。 相比来说,《新宋》也讲了许多权术与谋划,甚至在场景转换的细节上,带给人们更多画面感的冲击,但那些谋划仿佛都在白炽的灯光之下进行,让人没有感受到多少恐惧阴森的气息。 但无论怎么说,这两本书在刘太监看来,都是野心勃勃之徒的作品。 因此刘太监很快选择翻开第三本手稿,《宋时明月梗概》。 这本书对于刘太监来说可谓是大开眼界,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茶叶和骨头汤竟然能够给牛河人治病。 而且后来在梗概当中出现的那些文化作品,显然也让他非常钦佩。 不过让人不满的是,这本书同样提到了王安石、司马光和已经死掉了的皇帝赵顼。 而且从简单的剧情上来分析的话,王安石与司马光之间关于变法与法的政.治斗争,似乎延续到了后来的宋朝历史当中。 这种时空的错误与延续感,让他突然记起了更改当中提到的其他一些细节。 当这些细节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当吕夷简、范仲淹等人的名字和事迹被重新重视之后。 越来越多的细节开始慢慢的汇聚起来,让刘太监不得不确认了这样一个事实:这三本手稿当中提到的宋朝,全都不是另外的一个崭新朝代,而是一个太祖也叫赵匡胤,太宗也叫赵光义的皇宋。 甚至连太祖太宗的相关事迹,都和刘太监所知道的相差无几。 就连那几位已知朝臣的事迹也是如此。 更糟糕的是,那些事迹在手稿当中是被人用的类似于后人评说的口吻来描述的,从这一点足可断定,当事人所处之年代,必然晚于当今皇帝在位时间。 这让刘太监终于感受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 难道这时间真有生而知之者吗?难道世上之人真有弥勒佛那般勘破破未来的神通吗? 他甚至没有去细看赵老虎的风姿绰约,以及他弄出来的《海事商报》也在传达着石越、韩冈同样的世界观。 其实他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需要立刻带走这些手稿。也好向他的主子交差。 张齐贤也看出了他的迫不及待,实际上这些手稿他都已经看过了,甚至这三本的原著他都曾经通读过。 不过对他来说平凡无奇的东西,在刘太监那里显然拥有着不同的意义。 所以张希贤就看到对方着急忙慌地剪下了身上的披风,将一个原本一直盖着的包裹剪了下来,然后丢在了他的面前。 “这确实是我家主子想要的东西。”刘太监说,“你做得很不错。因此我带代我家主子,多赏你一成的酬劳。” 张齐贤不屑的撇了撇嘴,才多出一成而已,显然是低于他预期的。 不过看对方并没有携带太多的力量,他也知道二次见面的话必然会引来麻烦,因此他就索性打消了原来的念头,放任对方收拾好那些偷来的手稿,迅速的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外面,大雪已经在刘太监验货的这段时间里越下越猛。刚走出去的刘太监,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被淋成了一个雪人。 而他留下的脚印,竟然也在狂风大作之中,被更多的雪花快速掩盖。 这让张奇贤对这次会面显得更加满意了。 然而就在他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另外一群不速之客却突然来到了他的店里。人同样将自己裹在厚i实的斗篷当中,不过张齐贤是曾经在宋朝当过兵的,因此他一眼就认得出来斗篷下面裹着的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尺寸小巧的弩.弓。 这让他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摸向柜台里的一个角落,在那里藏着他保命的武器。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3章 羯鼓手匀风雨疾——陆游( 下) 看着一队兄弟走近张齐贤的店铺,狄青也打点起精神来。 他也领到了行动开始的命令,只不过并不是进去捉捕张齐贤,而是跟踪那个姓刘的太监。 怀王堂强大的情报搜集系统已经得出结论,这个姓刘的太监并不是一名在编的宫中宦官。 而是一名在逃亡途中不慎被阉割的逃犯。 他如今改姓易名多次,其中有很多都不是官府和怀王堂掌握了的,不过从他现在的身份以及做派来看,显然是希望能够混进宫去当差,但更加具体的目的并不清楚。 现在只知道:这个人少年时期也曾经识文断字,后来托了关系去给人当了几天的亲兵,但因为卷进一桩莫名其妙的谋逆篡位案件当中,而不得不变更了名姓,四处躲藏起来。 这时候的狄青才知道,所谓的刘太监本名刘成龙,但是在托关系渗透进禁军的时候,曾经化名高照平。 有见于他的前科属于十恶不赦的范畴,而且当初试图谋逆的那个团伙后来销声匿迹无数追寻,所以狄青等人一直猜测,这个家伙其实是从属于另外一个组织的。 他只是在表面上听候刘太后及其身边亲信的指使,背地里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全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改投到太后门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呀。 但是狄青对那桩谋逆案是有印象的,首先那绝不是刘太后的手笔,因为谋逆的目标之一正是当权的刘太后。 其实那个团伙内部组织严密,对于团伙成员的人身控制也非常严格。甚至外出行动的所有过程都要仔细上报,某种程度上怀王堂的一些制度,甚至是抄袭了他们的创举。 在那种团伙当中发展出来的人物,是断然不可能轻易改换门庭的,因为他们知道不可能瞒得过组织内部的监视。 只可惜,当年狄青参与处理这种案件的时候,只不过是怀王堂里的一个边缘角色,甚至因为年少在一场厮杀当中变成了重点保护目标。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太多的内幕,反而因为那件事情让他至今也羞愧不已,因为有两个前辈为保护她而身负重伤,其中一人伤重不至,最终撒手人寰。 虽然怀王堂当年几乎出动了最高战力,并且在对手拥有着超乎想象,甚至可以说是超乎普通认知的凶猛战力的情况之下,依旧牢牢的掌握住了战场的主动权,甚至没有几个人为此战而牺牲,为保护狄青而死的那两位前辈,甚至一度被不识好歹的人讽刺为倒霉蛋,但即便如此,怀王堂内部也没有人去责怪狄青。 今天他也没有想到,本来想要参与抓捕张齐贤的自己,竟然就会这样遇到了一位故人。 不过既然遇到了,总得上前去打个招呼吧。 第一清微微抖动着嘴唇,森然的白牙在雪花当中隐隐约约的闪现着。狂躁的北风袭击过来,冰碴子撒在她的嘴唇下,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前进的步伐。 就这样,他和他的兄弟们远远的吊在那位刘太监身后,一直跟踪着他来到了无数宗室居住的敦亲宅附近,才钻进来一处不起眼的民房当中。 虽然是一间民房,但狄青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这附近住着的人,有很多都和王公贵胄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有些宗室子弟也喜欢借着普通百姓的名义,在外边挤占良田美宅,而这边的平民,也没有忘记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当中从来都不缺少借助宗室子弟的名义,在外飞扬跋扈甚至为非作歹的人。 不过既然身在开封,自然对与的打交道是有准备的。 所以狄青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便立刻率领人把这处民宅给围了起来。 结果他却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一处封闭的民宅,而是一处前后通透的,类似“关卡”一样的地方。 要不是几个兄弟眼睛,一下子看到了院墙后面有不少人正赶过来,恐怕还真的就会被人从眼前溜掉。 这让狄青再一次拧紧了眉毛。 风雪之中,他和他的手下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今天实在太冷了,要不是刚才稍微活动了一阵,恐怕现在都已经有人冻死在街头了。 不过即便活动过,但人类总是有极限的,因此倘若不早做行动的话,恐怕一会儿动起手来还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呢。 于是几个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也不想让对方就这样从后宅当中溜出去。更何况对方已经来了接应的人手,若是再不行动的话,恐怕仅凭他们几个人真的会把人给丢了。 于是狄青一声令下,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从院墙上翻过去,向着刘太监奔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刹那之间,躲在这处关卡一样宅子当中的人,就注意到了这一批不速之客,于是他们立刻紧张起来,大声呵斥着,询问着对方的身份。 而狄青的人只给了他们一个简单的回复。 “内军巡院捉人,闲杂人等勿问!” 这话把许多人都吓了一跳,几个原本还有心拿着短棍向前较量一番的汉子,立刻就缩到了犄角旮旯里不敢作声。 怀王堂的人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向刘太监所处的方向追了过去。 刘太监又不是傻子,当然已经听见了周围的异动,并且也看到了翻墙进来的内军巡院官兵。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但他也看到了从后门那里钻进来,准备接应他的人。 他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够顺利的送到对方手中去了。 但他却知道自己推理出来的那些事情,恐怕不得不让上面的人知晓一二。 因此他竟然突然拉起破锣一样的嗓子,向着对面的人嚷嚷起来。 “你们快回去,回去告诉上面,白永安知道未来的事情,他是很可怕的!这些手稿里有很多写的都是未来的事情!未来官家会亲政,还会推出新政,但是却没有打过西夏人……还有,契丹那边……” 扑哧一刀,狄青的一个手下已经赶到了刘太监身后,怀王堂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喊出什么,因此他不能再继续活下去了,因为穿越者的秘密现在还不能公开。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4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一) 虽然狄青等人并不知道李娘娘的盘算,但他们都是终于皇室的好男儿。 既然李娘娘说穿越者的事情不能对外讲起,而他们自己也认为如此光怪陆离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在面对某些大嘴巴的时候,他们当然会知道自己手中的长刀应该向哪里划去。 那个根本不能算是太监的太监,却在这个时候意外的迸发出来莫大的勇气。 虽然他身上的鲜血已经向外鼓鼓流淌,并且迅速的染红了周围的一大片雪地,但他还是将手中的包裹猛地丢了出去,然后又声嘶力竭的继续喊着:“白永安并非什么聪明人,他只是在模仿别人的事迹,而那手稿正是记录了别人事迹的……” 又是扑哧一刀,狄青和其他怀王堂的勇士们纷纷感到将面前这个仍然在大吼大叫的太监砍翻在地。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被他扔出去的黄色包裹。 此时,那些原本还准备来接应他的人,眼见他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自然知道黄色包裹才是最为紧要的,因此便有好几个人上前去准备捡起包裹来再逃跑。 然而狄青的人哪里会让他们得逞,虽然风雪交加,但还是有几个人放出了手中的弩箭,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再加上弓弩的强劲力道,竟然真的有那么三四个人被他们射翻在地。 看到这样的场景,就连狄青都大喜过望,心道莫不是老天准备帮自己一把。 于是他赶紧发一声喊,带着兄弟们就冲了上去,迅速的和准备抢夺包裹的人战在一处。 怀王堂的手下大部分都是从禁军当中发展而来的精锐,少部分则是招揽而来的江湖草莽,但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加上他们常年参与搜捕穿越者的行动,因此而拥有着皇帝赵祯难以想象的格斗经验。而刘太监那边的人手,显然对遭遇内军巡院的围捕估计不足。 在这样的背景下,即便怀王堂的高手们面对以一敌三的被动局面,也可以从容不迫的当头劈翻一个,转身侧踹一个,然后再回身砍翻一个。 狄青知道,这些武术套路都是怀王堂经常训练的内容,据说他是石景润的弟弟,石中剑,特意设计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哪来的如此之高的武术天赋,总之怀王堂内部对这套武术套路是评价极高的。 听说,曾经取得三都谷大战胜利的曹玮,对此事的态度也是如此。 不过狄青本人是没怎么练习这些套路的,虽然他也知道此中的厉害之处,但他毕竟身怀家传武艺,因此只是偶尔才会选择去练习一下,毕竟他山之石尚且可以攻玉,一家之言,恐怕也是没有傲视天下之根本的。 但今天他这套祖传的刀法还算派上用场了,毕竟他魁梧的身躯娴熟的无意就在那里摆着,三四个敌人是根本进不了身的。 而那我原本准备接应刘太监的人,在看到这副场面之后,自然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因此他们在丢下十几具尸体之后,不得不转身仓皇而逃了。 黎青和他的兄弟们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因此即便天寒地冻,他们也就地展开了追捕,并且砍死了其中的大多数人。 开封府也很快卷了进来,他们又一次展开了全城大搜捕,但雪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导致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无心恋战,甚至因此也引起了怀王堂许多人的不满。 当夜晚来临,怀王堂长期没有新的斩获之后,所有的人不得不重新聚拢起来,盘点着追捕过程当中活捉或砍死的所有敌手, 经过反复的辨认,狄青和他的兄弟们都认为仍然有至少三个人在逃,这三个人并非全都是武功高绝之辈,只是他们没有在寒风当中忍饥挨冻,因此体力上显得更充沛一些,所以在追捕的过程当中躲过了一难。 这让狄青的人非常沮丧,因为这也意味着,刘太监在被砍伐之前所喊出的那些话,很有可能已经传那出去。 怀王堂因此而立刻紧张起来。仿佛汴京城里的所有风雨,在狂躁北风的伴奏之下,于这一刻都变得愈发剧烈起来。 然而事实上,刚才还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此时竟然出现了转晴的局势。 然而天气的转好,显然与局势无关。 因为原本受到天气影响的交通,在血亲之后定然会变得通畅起来。原本冒着大雪天私下沟通来往的那些人,也会因为更多人涌向街头,而得到更好的掩藏。 之所以会提到这一点,当然是因为怀王堂的人在担心太后的党羽私底下暗中往来,这样将会加速某些秘密的传出。 而太后的党羽确实也在这么做。 不过他们都没有傻到亲自出屋外去传递消息的地步,有很多人甚至连仆人都不用,而是让一些熟悉的汴京平民,比如说邻居或者门前摆摊的小商贩去帮他们传递消息。 这样一来,他们自相串通的行为就变得异常隐蔽了。 反正怀王堂是不认为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将他们一一阻拦的。 所以,想要知道这件事究竟都有哪些人参与,就只剩下其中两种可能了。 一个是那位被砍了两刀的刘太监,一个是此前已经派人去抓的张齐贤。 刘太监在这等恶劣的天气之中被砍了两刀,而且有一处还伤在要害,那么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认为,这家伙已经没有办法再提供什么像样的情报了,事实上他早已经陷入了昏迷,虽然已经全力抢救,但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有效的情报。 而且他对幕后指使的忠诚程度,也是所有怀王堂办案人员都有目共睹的。故而就连狄青也在回到怀王堂总部之后,首先打听起来张齐贤的下落。 然而这一打听却不要紧。 他竟然从北宫博文那里了解到,张齐贤竟然凭借一己之力逃脱了那十几个人的追捕,此时仍然不知所踪。 狄青大惊失色,忙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不是为了抓捕他而增派了人手吗?” 北宫博文默然片刻,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答案。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5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二) “是炸药!” 北宫博文长出一口气。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惊骇之中。 身为怀王堂的一员,他们当然对穿越者那些伎俩都很清楚,甚至他们当中有人也见识过炸药的威力,只是没有想到张齐贤竟然也拥有那种东西。 在此之前怀王堂曾经注意到开封城里有一些人在倒卖火药,不过这些火药的质地都很突出,虽然比药发傀儡当中用的那些要好上不少,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值得怀疑。 药发傀儡作为一种东京城里,甚至北宋时期特有的火药燃放器具,在火药燃烧的时候,会因为各种作用力而浑身抖动,当然人们在这个时候依旧可以对傀儡进行控制,毕竟所用火药的威力很小,并不见得能够伤到人。 所以他也是当时先进科技与传统手艺的有力结合,因此拥有着后世烟花爆竹类似的节日欢庆效果。 但如果火药的质量过好要发傀儡,反而不容易控制,甚至有可能因为爆燃而毁坏,实际上毁坏的要发快递并不在少数,但如果毁坏过早的话,显然就不得不频繁的更换,很容易让人失去观赏傀儡抖动的兴趣。 因此质量过硬的火药是不太可能用在这方面的,那么,那群私底下贩卖火药的人,又把火药卖给了哪些商贩呢? 其实这样的问题还是存在着许多答案的。 比如有些道士炼丹有也会用到火药,比如三司衙门里的一些官营作坊,在研究兵器的时候也会用到火药,再比如,那些不喜欢制造药发傀儡,反而喜欢研究大号礼花.弹的家伙。 但是,这一切用途都架不住朝廷和还璜塘的同一种担忧,那就是用来组织暗杀和富有破坏力的准军事行动。 后世对这样的人物,有一个简单明确的词汇,叫做恐怖主义分子。 因此无论是怀王堂还是开封府,甚或是其他的官府衙门,都在留意这方面的事情。 但相关的调查还没有取得实质的进展,那些私底下购买火药的人,即便是被查到,仿佛也拥有足够的购买理由似的。 而且即便是对他们做出训诫,甚至判处徒刑,都无法阻止其他人做出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到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些人的背后有着一个统一的组织在策划,狄青甚至认为这个组织就是当年策划谋反案件的那个神秘组织。 狄青还不知道的是,怀王堂的中高层也一直在追查这个组织的最终下落,不过他们的隐藏能力极强,因此还被某个穿越者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做土拨鼠。寓意是他们经常像土拨鼠一样钻进地底里去,让人们无处追查他们的下落。 但是怀王堂的中高层同时也认为,土拨鼠是一个实力强大的神秘组织,其组织核心是多名富有实力的穿越者,火药这种东西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制备的难渡。 所以,在开封府里进行火药倒卖的那些人,其背后并不一定是那些土拨鼠组织的成员。 但不管幕后指使是谁,有一个尖锐的事实是如今的他们无法回避的。 这一事实是:浮游在火药倒卖这一链条上的人物当中,有一个名字,正是他们今天追捕失败的张齐贤。 张齐贤不仅参与了倒卖火药,甚至他还可以私底下制作火药,这是他当初被认为是穿越者嫌疑人的重要依据。 然而后来调查者又在他的家中找出了一连串用三角记账法做好的账本。 要知道三角记账法是13世纪由热纳亚人率先开始使用的,在11世纪初夜的时候,也只有怀王堂的穿越者们才会用。 所以怀王堂立即敲定了这家伙的具体身份,张志贤是一名穿越者的结论由此而出。 但在查出这一系列的事实之后,黄光棠并没有急着去抓捕,因为他们还想知道和张齐贤做买卖的人究竟都是哪些人? 所以他们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但没有想到的是张齐贤显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他竟然还卷进了刘太监这件事里,这就导致原本已经掌握张齐贤部分底细的怀王堂,不得不在刘太监策划的袭击白战的事件发生之后,果断修改原来的计划,对张齐贤展开抓捕。 不过因为张齐贤拥有着常人不具备的能力,尤其是他身为穿越者,且能制作火药这一点来看,巡查的抓捕力量恐怕是对他无效的。 所以怀王堂还派遣狄青过去增援。 但随着计划的展开,有人又慢慢想起了原来的钓鱼方案,只不过这次想要抓的不是和张继贤做买卖的那些人,而是他之前的幕后主使。 因此在狄青到位之后,上峰又没有让他们立刻展开抓捕,虽然后来果然钓到了一条大鱼,但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张齐贤的本事。 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是之前所描述的那样了。 钓到的那条大鱼,如今已经昏迷不醒,跟死鱼没有什么区别。 而张齐贤本人更是鬼使神差的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这让狄青感到有些愤恨不已,他本来应该留在那里参与抓捕张齐贤的,虽然他也没有把握,这样只是绳之以法,更不会知道对方除了火药之外,竟然还制造了威力更大的炸药。 但他总觉得没有参与进去是一种莫大的不当。 因此,在对张齐贤展开追捕的同时,狄青主动请命前去勘察了一下现场。 其实现场早就已经被勘察过了。 一听刚赶到那里的时候,就有同事为他简略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你看那个柜子后面,那就是火药引爆的地方。噢,不对,应该叫做炸药,他们说这两种东西不是一样的。” 那名同事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对穿越者在这方面的较真有些不满。 但狄青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达,他低下头去,迅速的在柜子后面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坑。 “这是炸出来的吗?” 他下意识的问道。 “上半部分是的,但下半部分就不是了,那是一条暗道的入口。” 狄青又向下探了探身子,发现那确实是一条暗道,只不过这条暗道却有几分古怪的地方……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6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三) 首先是这条暗道的直径似乎是太小了一些,至少它低星是装不进去的,恐怕。就算是身材瘦高的李铎也不可能钻进去。 其实狄青的估算还是太过于粗疏了。 这条暗道的直径,恐怕七八岁的小孩子都不一定能够顺利通过。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给人钻的。 弈星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这条暗道的另外一个奇观之处,就是内部有火药着车过的痕迹。 而且这痕迹,像是一条直线一样通向暗道连接的另外一一个出口。 狄青的视野甚至不由自主的随着这条痕迹延伸到更深的地方,直到它消失在地里的一个转弯处。 这让他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不挖开看看呢?” “我们会挖开的,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我们知道这些燃烧的痕迹从哪里来。” 那位同事带着狄青走到另外一个地方,那是柜台的后面。 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三样东西,一个细窄的孔道,一个燃烧完的火折子,一个足够让两个狄青钻进去的地道。 火车子和那个细窄的孔道就位于柜台的后面,严格意义上是柜台的里面。而那个巨大的地道则距离柜台还有十步之远。 狄青也不是个笨蛋,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就立刻明白了,那卸载的孔道里原先一定是塞着火药隐性的,火折子就在那里被。打着火,然后点燃了孔道里的火药,火药引线不断燃烧留下痕迹,一直烧到了货柜后面的活药包,哦,不,应该是炸药包。 在点燃这一切之后,这座店铺的主人,这一切的策划者,凶手张齐贤便转身抓进了硕大的地道道。 现在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问题了,走进店铺里的那些还王堂高手们,为什么没有看到张之前准备用来逃跑的地道呢? 迪厅站起身来走到那个地道身边,忽然看到了他旁边的另外一张货柜,同时地面上还出现了推拉的痕迹。 这时候,他的那位同事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已经找过了,这个货柜并不是自己移动的,它由一个机关控制,其构造类似于千斤顶,毕竟张齐贤是一名穿越者,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并非难事。而且一个能够制造出火药和炸药的人,他的动手能力显然也不一般,这正是我们认为最棘手的穿越者类型。” 狄青明白了,在点燃火药之后,长期间只需要出动机关,柜子就会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的密道,而在那之前密道是不可能被人留意到的。 真是没想到对这个穿越者怀王堂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让他逃走了,而且据说炸药引爆之后,进到店里来的那十几个怀王堂高手,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 这十几条人命,恐怕不得不算到张齐贤的账上去了。 甚至怀王堂已经派出人手,到城外去抓捕张齐贤的亲眷了。 毕竟那些青壮的藏身之处,是不可能躲过怀王堂的艳羡的,毕竟他们就是在怀王堂眼皮子底下搬走的,又怎么可能不引起格外的注意。 但是这种略显卑劣的行径,自然不能引起狄青的共鸣。他拍了拍那个地道的入口,然后转过身对同事说道:“我也要去抓账期限,你们没有意见吧?” “不会有人有意见的,十几条人命在这里摆着呢,谁好意思有意见。你去吧,如果有人有意见,我会让他去向那十几位兄弟亲自解释的。” 一听被这句话说的热血沸腾,他忍不住拱手问道:“还没有请教过兄台的高姓大名呢。” 那位同事却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拍着狄青的肩膀说:“你其实不应该忽视我的。我其实也算得上是怀王棠的顶级高手,不光是身手了得,而且在陛下的身边也是有位置的,我叫桑怿,听说过吗?” 狄青当然听说过,这位开封府永修县出来的好汉子,曾经希望通过科考得到公平,但他屡屡不中,只好退居山野。 有一年饥荒遍地,弄得正在龙城努力,苦跟着他,不能安生,只好跑到县令那里去,自告奋勇的担当起了保护乡民的责任。 县令当然不建议自己多个帮手,因此桑怿在回到家中之后,就把周围的恶少年叫到家中,进行了一番疾言厉色的震慑。 但他这样贸然的发生,当然不会引起别人的好感,就是有一个大概是姓王的二少年,便想寻个由头去恶心一下他。 恰恰在这个时候,桑怿得知了一位老人不得安葬的事情。因此那位恶少年便去偷了那位老人的尸体,结果此事惹得桑怿勃然大怒,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还是将来对方当堂喝问。 结果那个少年心中有愧,被人质问的时候面色大变。桑怿因此认定是对方所为,然后将她推倒在地就地捆了个结实。 此事传出之后,周围人都对他大加赞赏。桑怿也因此得到了郏城县尉的职务。 后来他的官职又几度调整,最终在前几个月的时候,受到了皇帝的重视。 当然,能够得到皇帝的嗯重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文官的推荐。 宋朝由于吸取晚唐五代的教训,并不肯给武官们太大的权力,这也是以文御武的国策由来之处。 不过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文人当然是不会被认为能够派上用场的。 所以他们更愿意提拔一些文武兼修的人士,也好让军队当中出现所谓自己人的身影。 在北宋初年的时候,这样的人其实有很多。 其中一部分是弃武从文的武将世家转投过来的。 比如说,杨继业杨老令公的一些后代走的就是这条路。 而另外一些就是从进士当中挑选一些通小冰室的人,让他们去领军打仗。 甚至后来干脆派一些进士到前线去进行历练,不过那都是在西夏崛起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像桑怿,以及后来的刘几这样文武兼修的人,才是文官集团在这一方向上所考量的主流来源。 所以无论是赵祯还是狄青都很清楚,这个人的未来是肯定会有很多人去照拂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7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四) 不过即便如此,狄青也没有停下来与他多多寒暄的意思。 他的心中还积压着不少怒火。倘若找不到张齐贤,纵然外面的鹅毛大雪重新飘扬起来,恐怕也无法让这怒火烟灭。 因此他翻身下了地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怿原本还想告诉他,地道的出口已经找到了。 由于地道在地下是弯曲的,所以如果从地面上前往出口的话,实际上是可以减少不少时间的。 不过,桑怿在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后,还是觉得应该让狄青按照地道追下去。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表达对狄青心中情意的感佩之情。 其实,就算他现在想说也已经来不及了,狄青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七拐八绕地找到了地道的出口。 当他从一家农家院落里钻出来的时候,这里早就已经被怀王堂的几个人控制起来了。 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人问狄青想不想要在这里修整片刻,如果想的话可以替掉他的位置,他要出去搜寻张齐贤的痕迹。 狄青雀白斑手术他不准备在这里休整,他看到对方的胳膊上有伤,他知道那是在追捕刘太监的时候,被对方接应的人所砍杀的,在这个冬天里伤口可能恶化的会很快,因此他需要在这里进行短暂的休整,实际上他应该老老实实的护卫到他的营地里,让大夫给他治疗一下,但是在这个时候,显然有些人是顾不上那么多的。 狄青向他投出了赞许的目光,对方却撇了撇嘴,大手一挥是以狄青可以离开了。 他没有停下来像问寻桑怿那样去问寻对方的名字,这样的好汉子在怀王团里还有很多。平时训练的时候就能够看出他们的豪爽来,似乎李娘娘和他的亲戚们也比较偏爱这种豪爽的人。 如果狄青虽然自忖身上颇有几分血性,但平时都是以谨慎小心为能事的。 因此他在这里也不多做徘徊,寻找张齐贤的踪迹最为重要。 而上天似乎也对他这号人特别眷顾,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 有人在城外南郊行宫附近,看到了张齐贤的身影。 狄青立刻就赶了过去,就连原本还守在地道出口的那些人也坐不住了。 不过这群兄弟的行止,他狄青可是已经顾不上了。 南郊的行宫是冬至用来祭天用的。皇帝每隔三年大概会去一次,当然,如果礼制崩坏的话,三十年不去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这几年一直忙于追捕穿越者的事务,狄青已经有好几个冬至没有在汴京城里过了。 虽然冬至节的赏赐并不会因此而短少太多,但在外奔波的狄青,难免对变形成的一些事情就缺乏了解。 如今官家已经长大,亲自去南郊祭天也是有可能的。 更何况张齐贤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南郊行宫附近,他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说不得,南郊行宫里早就已经被他挖了地道,还埋了炸药呢。 想到这里,狄青的脚步愈发急促了一些。 其实与他有着相似担忧的还大有人在。甚至有些已经举一反三的开始搜寻皇宫里的各个角落。黑衣老炮官甚至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都没能及时的赶出去查看最新的情况。 反而是一直窝在家里的石中立,不得不结束了一个老宅男的生活,匆匆地赶到南郊城外去了。 等10钟莉赶到城外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南郊行宫附近正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带领着十几个护卫就嫉妒的赶了过去。 却见,有两个黑衣人正在和内军巡院的人厮斗在一起,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尸体,有几个内军巡院的人是被暗器所伤,但也有两个黑衣人趴在地上,一个已经没了声息,另外一个好像还能挣扎。 石中立不由分说,一边命令护卫们加入战团,一边亲自拔出长剑,将那个还没断气的家伙给了结了。 同时他也注意到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赶向这边,其中也有狄青的影子。 狄青在路上遇到了一伙熟悉的人。他们是宫中的一些班直侍卫,现在不知为何有种世衡统领,正在快速的赶往南郊行宫。 种世衡在武功路数有些大开大合,在他和狄青等人加入战团之后,局面并没有得到迅速的改善,主要是这家伙在临机对敌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拖后腿的感觉,看得一旁的时钟里都有些无语了。 不过他们终究人多,对方就算武艺精湛,也不可能经得过这样的消耗,倘若不是狄青等人是赶路而来,体力多少有些不知的话,恐怕他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不过石中立也知道,还望他的人是想捉几个活口,他们对于刘太监的昏迷不醒,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如今时局纷乱,而且又瞬息万变,有几个舌头在手,实际上是很有用的。 石中立都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一时冲动,竟然将那个还能喘气的家伙给干掉了? 不过,现在他面前还有两个能活蹦乱跳的呢。 于是他从马上取下一张弓,来照着对方的腿就来了一剑,结果却险些射中了种世衡。 总是很微微一侧目,见是石中立,也没好意思和他一般见识。 也就在这个时候,狄青狠下心去照着敌人的胳膊就来了一刀,结果只听见一声痛苦,对方的那条胳膊就已经飞向天空,而他整个人则痛苦地栽倒在地。 另外一个人胸膛上也挨了一刀,然后被人用刀背抽翻在地,很快就捆了个结实,由此怀王堂也终于拿到了两块舌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草丛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已经看到了这边的败局,转身逃跑准备去通知他们的后台主子。 狄青二话不说就带人追了上去,然而种世衡却很快叫住了他,说皇帝身边如今只有李铎等寥寥几个人在保护,非常需要他这样忠贞不二的人前往玉津园护驾。 这倒让狄青想起了刚才的疑惑,为什么种世衡和班直侍卫们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他开口询问,却不料从种世衡那里得到了一声叹息。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陛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8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五) 狄青一听这个开场白,就觉得情况不妙。 皇帝虽然今年只有十六岁,但在玉津园里,他身边的女孩已经不少了。 倘若再因为女孩而变更什么理所应当的决策,那他活脱脱就是一个昏君了。 然而种世衡接下来的话,却让狄青大惊失色。 “汉臣(狄青字)应该也有所听闻,陛下在中立书院有很多女同学房间,传言那是为陛下预备的妃子。事情虽然并非如此胆男欢女爱之事,有时候也是颇多偶然的。如今就有那么一个偶然的存在,唤做张小娘子,她与陛下不知如何相识,但傍晚时分她却突然求见陛下,不知道驾前说了什么,反正惹得陛下龙颜大怒。声言必须要做到这个张齐贤,否则寝不安枕!所以我才被点了将,带人出来搜捕。听说张齐贤在这里,便带着兄弟们过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的只有这两个黑衣人而已。” 他这话刚说完,几个原本在地道出口处把守的还王棠士兵也赶了过来,他们揭开黑衣人的面纱,却惊讶的发现,这四个人都是白天他们打过照面的人手。 听到他们的这番说法,李青已经知道,这四个人恐怕已经被他们的主子舍弃了。而舍去的方式应该是让他们去执行非常危险的任务,比如寻找张齐贤的下落。 总之这四个人不能留在身边,否则就容易被怀王堂人赃俱获。 而今他们四个有一半死于非命,恐怕正合了幕后主使的心意。 相比于对这一点的明晰来说,皇帝那边的一系列动态,狄青反倒是看得不太清楚。 他又转身向种世衡,疑惑的补充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陛下扣留了那位张小娘子,还派人抓捕了他的所有侵权,并散播风声张贴海捕文书,不但发出悬赏,还勒令张齐贤投案自首,否则将杀绝他们家的……” “陛下怎么会有如此狠的心机?” 狄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种世衡不知道该怎样接话才好,一个皇帝有这样的杀伐果断,难道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但狄青却知道,赵祯从来没有这么凶狠过,他总是像春风一样拂过每一个人的事业,无论是在小树林里见到,还是在平时的遇境缘当中。 看到狄青思索的脸庞,种世衡好像也留意到了什么,但她很快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我们在这里是猜不出来的,而且我竟然领了任务再回去复命之前,恐怕也无暇打听陛下的想法,但汉臣你回去之后,可以打听一下那位小娘子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狠下杀心,一定和他发怒有关,而发怒这和那次对话有关……” 他话还没有说完,狄青就已经翻身上马,喊上了他带过来的那些兄弟,直奔玉津园而去。 赵祯今天确实非常恼火。 恼火来源于他之前见到张小娘子的时候。 不过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刚刚收到了最新情报。 狄青等人在南郊行宫外,并没有发现张齐贤的身影。 这让他不得不再一次来到张小娘子身边,恶狠狠地盘问这位女同窗来! “你是几时知道,你家叔叔贩卖火药为生的?” “几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上报官府?” “陛下,按照我大送的惯例,亲亲相隐……” “惯例又不是律例,再者说了,你难道不知道连坐族灭这回是吗?” 张小娘子吓得不敢说话。 可这对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娘子来说,难免是有些委屈的。 说起来她对白永安那套学问的推崇,有很多都来源于她童年和少年时代对于叔叔的崇敬。 她还不知道的是,她的叔叔,正是怀王堂所说的那种动手能力很强的穿越者,而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键盘侠而已。 但在张小娘子看来,叔叔的动手能力不但让他在军队服役期间受到上级的夸赞,更让他凭借心灵手巧的手艺,在生意场上扑哧的开。 他的叔叔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发明拿出去显摆,但其实私底下一直都在琢磨着新鲜玩意儿。 而且他也喜欢在世纪当中搜罗那些稀罕玩意儿,借此卖个好价钱。 凭借其对手艺品的独到眼光,这些年来他也算赚了不少家私。 因此才有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人的富足生活。 要不然,她们这几个小女娃,哪里有足够的钱财出来读书。 像张小娘子这样的年纪,恐怕早就已经嫁了人。 但她现在虽然有了心仪之人,却没有被任何身外的事物所牵绊,因此几乎是过着让人艳羡不已的自由生活。 纵然是宰相家的女儿,也不见得能有这份从容淡雅。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给他提供如此之多资源的叔叔,如今竟然会成为了通缉犯。 她傍晚之所以会来到赵祯这里求见,就是因为得到了城里传来的消息。 消息是隔壁店铺的小二传来的,他对自己是心中有意的,但是张小娘子不想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么草率的交代出去,因此从来没有正眼看待过对方。 不过这一次对方好像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虽然是打着关心的旗号转过来的,但实际上,好像是在无形的向她施压。 当时他的话是这样说的。 “你家叔叔不知得罪了哪位官府中人竟然被抠了,好大一个帽子,内均学院已经找到店里去了,结果你家叔叔只能引爆炸药,然后从一个地道里逃走了。唉,如今官府捉不到你家叔叔,说不得就要从你们当中入手。我看你不如跟我逃到乡下去,我家中虽然只有粗茶淡饭,但比起其他地方来可要安全许多。” 张小娘子对这番话的回应,在当时只是痴痴的冷笑了几声,然后就酬谢了他通风报信的苦劳,还打赏了对方几个铜板。 那店小二知道对方心意不改,也只好失望叹息的离开了。 但他没有想到,他的话语竟然一语成谶。 其实张小娘子也没有想到那一点,可惜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认识皇帝的,倘若叔叔是被人家冤枉的,那么找皇帝分说一下,说不得就能够免除叔父的罪责。 就算不是被冤枉的,皇帝也是有权进行赦免的。 实在是不行的话,他大不了把自己献给皇帝左右,他对皇帝也是心仪多时,这是早先碍于情面,后来又怕别人嘲讽她攀龙附凤,才一直不敢开口。 所以她当时就决定去找寻皇帝。 上天青眼,皇帝经常在书院里走动,因此跟在皇帝身边的侍卫们也认识他的这些同学们,既然有人求见,那自然是代为通报。 结果张小娘子万万没有想到,在她顺利的见到皇帝之后,换来的却是皇帝的雷霆震怒。 他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只好趴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99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六) 皇帝为什么会发怒,说起来也非常简单。 自从白永安家宅遭到火焚,其本人也险些被刺杀的事情发生以后,皇帝就开始多方联络怀王堂,并且调集自己的人手,追查这件事情的始末。 结果他很快从怀王堂那里得知了此案的大部分案情,除了一批被抓捕的贼子之外,另外还有几个人在逃。 只是这些在逃人员当中有一个人有些棘手,他叫做张齐贤,是一名被怀疑了很久的穿越者。 这下皇帝一蹦三尺高,张齐贤这个名字他听说过,真宗时期有个宰相就叫做这个名字。 不过那老家伙已经在他四岁的时候就驾鹤西去了,所以这个张齐贤一定另有其人。 不过疾病另有其人。也不妨碍他赵祯知道此人,因为那人正是张小娘子的叔叔。 他可是曾经送过张小娘子回家的男人,当然不会不再闲谈当中打听一下张小娘子家里的情况,而对方慑于他是大宋帝国的皇帝,自然也是知无不答的。 于是他就这样知道了那个在汴京城里开杂货铺子的张齐贤。 只是当时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穿越者。 合着自己一直在搜寻的穿越者,竟然就有一个人曾经插着自己的眼皮子而过。 而且后来还成为了刺杀白永安的重要参与者之一。 这让他暴跳如雷。 他知道有些穿越者是不怀好意的。 他也知道怀王堂的设立,恐怕并非全无道理。 只是没想到这些敌对的穿越者,竟然稀里糊涂地将魔爪伸向了自己。 虽然赵祯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他已经记起来,自己的手底下好像也有那么个类似的组织。 于是,负责在赵祯手下追查穿越者的罗崇勋,不得不在两天前那个大雪交加的白天,从皇宫里赶来报道,并且劈头盖脸地被皇帝赵祯骂了一顿,还紧接着就被安排了一大堆差事,让他务必在雪停之前就做好。 为什么要赶在雪停之前,罗崇勋其实心中也是有数的,皇帝虽然年轻,但他知道百官之间互相交通,时时都有可能串联起来,蒙骗他这个皇帝。 而大学可以临时的阻断他们的这种思想往来,但一旦雪停的话,阻隔效果就会瞬间消失。 而这件事情姿势挺大,他若在官员们当中流传看来的话,恐怕就会变得很麻烦。 之前开封府曾经满城风雨的去追捕那些嫌犯,并将其中几个复有前科的人斩首,试图给汴京百姓以及那些可能不肯招供的嫌犯施加足够的威慑。 这件事情做的本没有错,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开封府城当中竟然因此而变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白永安是遭到了太后的毒手,因此帝后之间的矛盾瞬间就变得尖锐起来。 根据罗崇勋最近打开来的情况,太后最新的谋主,那位叫做龚五的远房亲戚,此时已经被连夜召进了皇宫之中。 看来太后已经开始准备对策了。 而这边,皇帝的工作重点仍然在抓捕其他嫌犯身上。虽然罗崇勋不知道皇帝究竟掌握了多少口供,又是否对攻击太后保卫自己的皇权有利。 但是他很清楚,既然已经接了皇帝的开始,恐怕就不得不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否则双方在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任何可能做出背叛行纪的晨聊都,皇帝与太后的血腥处置。 现在的他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可选。 而且她也很清楚,皇帝现在走的路一方面和先帝很像,一方面又与先帝不同,虽然都很重视穿越者,但先帝是防范、威慑和利用,甚至动不动就要杀掉一批,但现在在位的这位皇帝显然心胸更加宽厚一些,他的仁慈让他可以选择相信穿越者们,而这一部分的工作就落在了他罗崇勋身上。 虽然当初这份工作的具体内容还,是追查与张齐贤有往来的所有人,并掌握他家属的最新动向。 但现在,罗崇勋的重要工作已经变成了从张小娘子这里,了解到他叔叔的所有情况。 罗崇勋这时候才意识到帝王的心思是如何的善变,听说这位小娘子对皇帝陛下是有好感的,因此皇帝身边的太监和侍卫在对待她的时候,也都是格外小心的,深恐得罪了未来的皇后娘娘,啊,不,贵妃娘娘。 但即便如此,当遭遇的事情关系的皇帝陛下所关心的事情之后,她的待遇也很快和囚徒没有了区别。 虽然皇帝不许他用刑,似乎还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意思。但通过两人的对话,罗崇勋就已经知道,皇帝其实更关心的还是穿越者的事情。 罗崇勋的脑海当中,到如今都还在一次又一次的闪回之前产生的记忆。 那是张小娘子最初见到皇帝的时候,他与皇帝的对话是这样的: “陛下,家中叔父张齐贤遭人诬陷,不得已之下只能从地道逃生……” 赵祯一看是张小娘子,下意识的流露出了喜悦之情,但他很快就想起了正在查办的事情,因此立刻板起脸来呵斥道:“依照我大宋律例,开封府内是不得挖掘地道的。而你那位叫做张齐贤的叔叔,此前受别人指使,潜入白先生家中盗取珍贵资料,并可能参与纵火。事后逃逸未遂。不料军巡院跟踪而至,遂引爆火药,炸死十余人众,你说他冤枉,那位姓刘的假太监,从他那里买得的书籍资料,恐怕不会同意这个观点。” 那时候的张小娘子还不知道怀王堂是何物,就连赵祯在他面前说起来也只称之为军军巡院。 而君学院显然已经给皇帝通报了抓捕失败的事情。因此那个时候的赵祯,便拿着这件事来和张小娘子说理。 张小娘子的心知,叔叔看来并不是别人冤枉的,而是确实有问题。 因此她便想起了备用方案,请求入宫侍奉赵祯以求赦免他的叔父。 然而赵祯在听闻此言之后,却突然勃然大怒。 他虽然是个不计女色的皇帝,但他仍然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的。 在穿越者带来的危险和一个同龄的女孩面前,他的选择是立刻将此人扣押,并让张齐贤拿自己的狗头来赎人。 与此同时,他还发出悬赏,让整个汴京城里的人,一起搜捕这个家伙。 就不信那些平时与她生意往来的人,就没有和他产生过龃龉,而那些产生过龃龉的人,就不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果然,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说在京城南郊行宫附近,看到过张齐贤的身影。 而且,张齐贤似乎是已经接受了皇帝的条件,准备用自己的命交换家人的安全。 这样,皇帝才没有着急去逼迫张小娘子,而是等着南郊行宫那边传回消息。 但传来的消息却是:当地并没有发现张齐贤的身影,反而只有包括4名黑衣人在内的多路陌生者,出现在行宫附近。 这下子赵祯知道情况可能已经变得复杂起来,因此他又重新回到了张小娘子面前。撵走了,原本还在这里询问其他情况的罗崇勋,亲自审问起她来。 于是,才有了张小娘子和赵祯的第二段对话。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0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七) 谁都不曾想,这第二段对话进行的也不算顺利。 张小娘子虽然没有刻意的去隐藏叔父的行踪,但面对赵祯问题的时候,他的回答总是让人感觉到一股浓烈的不愿意配合的态度。 或许对于张小娘子来说,她原本对赵祯的信任,和所有基于此的希望,都在这个时候遭到了无情的背叛。 毕竟对于一名皇帝来说,抓到他想要逮到的那名通缉犯,似乎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一个女孩的感受,相比于此来说,显然是顾及不上的。 其实她早应该对此有所预料的,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恨只恨当时她当初实在是有些一厢情愿啊。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叔叔既然已经犯下罪过,那么按照常理来讲,确实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虽然在这个年代亲亲相应,甚至也是法律的规定,因此帮助舒枢进行隐瞒,与她来说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但他的这位叔叔,本身也是个颇具神奇色彩的人物,因此就连张小娘子也很想弄清楚她的一些事情。 更何况赵祯又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在眼看着虚言恫吓,根本达不到预期效果的情况之下,赵祯自然的转换思路,希望通过另外的方式来得到更多的消息。 幸好张齐贤这么一个穿越者,也并非全然没有让赵祯好奇的地方,因此他在转换思路试图好言相劝的同时,也并非冒着全无收获的风险去浪费时间。 在这样的想法敦促之下,早在双方的对话开始没多久,赵祯就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你家叔叔只是受人指使,他若能够抓到主谋,那么他就是个从犯而已。虽然因为炸药的事情而不见得能够保全性命,但你们这些家小,或许就可以因此而不受连累。” “另外你家叔叔的奇思妙想,朝廷也是很重视的,倘若你能够将其中的某些秘密挖掘出来。那么不但无过,反而还有功。即便你不能如此,那么也只需要说服你叔叔做到这一点,同样可以毫无疑问的保证你全家上下的性命。” 张小娘子有些震惊的看着赵祯,她不知道怀王堂已经派人将他们家彻彻底底的给搜查了个遍,发现了许多富有奇思妙想的东西,并将那些情况都汇报给了赵祯。 因此她对于赵祯知道自家叔叔的那些怪异想法,感到颇为好奇,甚至,当她从这位皇帝的口中,听闻对那些所谓奇思妙想的高度评价之后,这份好奇就变得越发浓烈了。 “官家。叔叔的那些想法,真的能够救下我们的性命吗?” “当然可以,君无戏言!不过,,你家叔叔的那些想法,恐怕都不曾对你们具体提起过。你确定能够将之复述出来吗?” 张小娘子还真的就不太确定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她家那位颇具神秘感的叔叔确实从来不曾提及他的那些奇怪想法,她只知道,在他们家那个宽敞的院子里,经常会摆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造作器物。 张小娘子曾经亲眼见过酿酒的器物,纺纱的器物,甚至还有一种专门用来辅助清除棉籽的器械。 但因为她平时也不太注重这些,因此并不清楚这些器械是怎样做出来的? 不过好在这些东西好像都是很值得琢磨的玩意儿,因此即便是张齐贤在制作的时候,也只能循序渐进的慢慢进行,因此时间线拉的很长,这样张小娘子有更多的机会了解个大概。 因此倘若非得让她说的话,他还是能够说出12的。 她有些惶惶不安的抬起头来,因为心中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他说起话来的时候,难免显得优柔寡断了一些。 赵祯从外面喊来了几位工匠,又让罗崇勋陪在身边,和他一起倾听张小娘子的叙述。 其实在照真的心理,他还是更希望张小娘子能够直接告诉他,张齐贤此时的唐兴之地,但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情报,南郊行宫附近并没有发现张齐贤的身影,也就是说之前他们得到的消息纯粹是别人放出来的烟雾弹。 在这种情况之下,张齐贤其实也没有别的地方好躲。然而最糟糕的情况是,那包在幕后指使了他的人此时收留了他,毕竟,他们才是一直在狼狈为奸的组合,彼此收留救助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那样的话,张齐贤无非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被幕后指使杀人灭口,另外一种就是永远都不太可能被他赵祯和怀王堂找到。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怀疑,是太后暗中策划了此事,而以太后的手段来说。想要藏住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有意思的是,就在张小娘子认认真真的回忆并复述那些机械的制作原理的时候。太后那边与龚五的商讨又一次开展起来。 不同于之前开封府大索京畿的时候,这一次张齐贤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张齐贤的手中是有真货的。 所以,龚五刚刚在太后面前落座,阎文应就急不可耐的说道。 “官家肯定已经从白永安那里,得知了那三本手稿的厉害之处。” 龚五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又如何?难道国家还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不成?他手头可是没有证据的。” 阎文应立刻摆摆手说道:“话是不能这样讲的,官家即便是没有证据也完全可以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那三本书稿记录的内容可不简单?听那个假太监在临死的时候说,那里面有关于此后几十年的各种记载。五郎,你想想看,有什么书籍是能够记载未来发生的事情的,那只有天书才能够做到皇帝原来握在手中的天书,此时竟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恐怕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龚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担心的是皇帝在宝贝被偷之后,会对偷取宝贝的嫌疑人,哪怕是没有证据的嫌疑人,展开疯狂的报复。 这样的话,阎维英和他身后的太后就不得不小心提防了。 不过,论起朝堂当中的力量对比来说,皇帝距离太后还有一大截的路途。倘若真的因此而准备对太后不利的话,那么皇帝很有可能会吃一个大亏。 然而太后和阎文应都有他们自己的顾虑,皇帝固然是不足为惧的,毕竟他还年轻而且还没有亲政,而且宝贝这种东西掌握在皇帝手中和掌握在太后手中都一样对朝廷有利,因此朝臣们不见得能够因此而被拉拢,但在皇帝的身后还有一个让太后永远无法忘却的身影。 那个女人就像是幽灵一般,时时刻刻在盯着太后的一举一动,虽然他远在巩县,但只要太后这边稍有风吹草动,他一定会利索的出现在京城,甚至只要他的一张纸条出现在朝堂之中,满朝文武当中恐怕就会有半数高官暴起发难。 虽然,即便那样的情况发生,双方取胜的概率也不过是五五开而已,但太后显然不准备冒那个险,毕竟敌暗我明,论起各种隐蔽的手段来,那位李娘娘可是甩开他不止一条街那么简单。 所以,刘太后认为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几条。 “五郎啊,现在我们还是得加紧了解怀王堂的一切,还有李派人前去巩县,调查那个女人的行为举止,另外官家那边也要盯紧了,看看他还有什么动作。” 对于阎文应等人来说,太后的这番安排其实是延续了过去的策略,但这种一以贯之的行为,在这个风云突变的时间显然是不合适的。 因此,阎文应立刻激动的问道:“可是官家那边如果有什么动作,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不是让你盯住了吗?他有什么动作我们得先知道,然后才能作出判断。” “这……”阎文应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方向,只是语言描述上恰好与这一点相近而已。可这却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结果将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下龚五,希望对方能够给自己帮上一个忙。 龚五也是很无奈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替阎文应做这个翻译工作,其实有可能是处理不讨好的。 说起来他跟这个死太监也没有多少交情,所以主观上没有多少愿望去帮助他,而客观上来讲,他和这个太监也没多少共同语言,因此翻译工作实际上是很难完成的。 结果很快太后就看到了他结结巴巴的心情,好在他多年从商与人交际的经验是相当丰富的,头脑也还算活络,不像规矩森严里的皇宫里锻炼出来的太监那样死板,因此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种还算准确的表达方式。 “太后,阎都知想说的话其实也是有道理的。一来不管官家那边要采取什么行动,我们最好先做好预案,准备好自己的妻子再说,二来密切关注官家的行动,虽然没错,但倘若让他拿不到任何把柄,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好处,因此那个刘太监以及跑掉的张齐贤,还有另外几个经营失败而暴露的杀手,恐怕最好还是要处理掉为妙。这样一来主动权就会落到我们手里,因此我们也可以过得安心一些。” 阎文应一听虽然和自己心中的感觉并不完全一样,但他那种迷茫的想法原本也不见得让他自己确信,因此在听说了肱骨的描述之后,他立刻拍手叫绝起来。似乎这就是他原本的想法一样。 其实他现在也清楚了,太后的宣纸并非全无道理,他就是有些心慌了。倘若不按照龚五说的那一套做,恐怕这件事情就要捅出天大的篓子似的。 有意思的是太后在听到了更多细节之后,也觉得共舞的想法似乎更正确一些,与其密切的关注对方,不如主动出击,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一些,至少要弥补之前出手所造成的遗漏。 不过这也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之前那群接应的人,有不少都是他在禁军当中培养的心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战力水平恐怕连怀王堂的十分之三都不到。 这其实也难怪宋朝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争了,因此,即便是原本的禁军精锐,也不可能再拿出像样的水平来。 不过,在那次出手之前,刘太后对禁军弱势的认知,还停留在主观上的大略感觉当中,那种感觉甚至要比阎文应刚才的懵懂想法,还要朦胧。 换一句话来讲,他虽然知道禁军比怀王堂的水平差上很多,但万万没有想到会差出那么多距离去。 一场恶战下来,竟然只有十几个人逃脱,而且其中有不少还都被人给追杀掉了。 这让他还怎么敢派出更多的人手去。 因此他虽然知道应该主动消灭祸患,但却对手下的人没有了绝对的把握。 于是,下意识之间,他竟然做出了和刚才阎文应一样的事情。 再于是,龚五就看到了太后挪过来的眼神。 当他同样从那眼神当中看出了求助的意味之后,他才知道如今的这一主一仆在小皇帝的面前,其实是并不怎么有把握取胜的。 他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掌权这好几年的太后仍然无法成功地压制皇帝。 原本他还以为以刘娥对权力的贪婪,他必然会迈向武则天的老路。只是皇宋宗室并不像李唐那样和朝臣美搅和在一起。 这种天然的隔离虽然是从制度上杜绝他们造反的可能,毕竟没有朝臣的支持是很难造反成功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朝臣们也没有因此而受到宗师们的竞争,所以他们对宗室美也没有过多的仇怨。 如此以来,他们心中其实也不会去想着如何去得到那批宗室成员。 所以也没有几个人去迎合太后们针对宗室的想法。 更何况,太祖一系,太宗长子一系,都是刚刚错失皇位不久的成员,倘若小皇帝真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两系宗室成员当中,立刻就会有人站出来向华为发出要求。他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根本没有把握阻止那种情况的发生。 至少,在几年之前是这样的。 现在,情况可能已经有了改变,但也只能说是把握大了一些而已。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远离朝政的龚五来说,实在是他不太可能知晓的。 因此他不知道太后掌权之后的那些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成长路线?只觉得那些年好像都被浪费掉了。 不过现在,虽然他俨然已经成为了太后的心腹,但毕竟现在有事情摆在前面,因此太后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他介绍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帮助太后寻找问题的答案。 好在他对这一点并非全无准备。 因此他只是躬身一礼,然后就说了起来:“太后,这次要挑选最为亲信的人,去负责最为秘密的环节。” 然而这话一出口,刘太后就立刻皱起眉来。 不过他老人家的眉毛只是纠结了片刻,就立刻舒展开来,甚至还尽可能地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还有所不解,但是一直跟随她的阎维英却是很清楚的。 太后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他现在需要以上龚五的谋划,而之前的一次行动,他却没有来得及通知龚五并从他那里获取建议。 因此那次行动在如今这个情况之下,是需要向龚五补充说明的。 但这样的事情,倘若是换了一个脾气的谋士,恐怕就要当场发作了。 毕竟重要的行动不通知对方,那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所以,寻常人是肯定会有所担忧的。 这就像刘备不把重要的想法告诉诸葛亮,会担心对方责怪一样。 要是事后补上的话,那自然是要先用抱歉来开头的。 因此刘太后如今才摆出好言好语的架势来。 但是龚五心中还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听到刘太后接下来的话语时,心中的惊愕和惶惑,一时之间不知道发酵成了何等鬼怪一般的样貌。 “五郎有所不知啊。先前那个张齐贤为了躲避怀王堂的追捕,曾经在自家的店铺里引爆了炸药,而在那之前派去和他联络的刘太监——哦,这个人是个假太监——从他手上买走了三份重要的手稿,这点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恐怕你也已经知道了。但更关键的是,这个家伙是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才去接洽张齐贤的,为此还做了好几手,准备其中之一就是请阎都知派了七八十几个绝顶高手去接应他。然而……当时我们也没想,他竟然能够带回那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还同时招来了怀王堂,结果那七八十个高手损失殆尽,只有三五个人跑了出来,而且还没能带出那三本重要的手稿。这些事情,想必你也从街头巷议当中得知了。” “但是旁人不太可能知道的是,那近百人的高手队伍,是哀家这些年里积攒下的精锐之一,虽然都是从禁军里优中选优的,可是哀家也着实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在怀王堂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太后的这番话说完,其他人或许还没有什么感受,因为在场的都是太后的心腹,这些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但是龚五是从皇宫外面赶过来的,在启程出发之前,以及赶来的路途当中,听说了不知多少坊间的传闻。 那其中,有人将张齐贤店铺当中发生了爆炸,视作五雷轰顶一般的惩罚,有人则将宗室宅邸附近的喊杀声,描述为太后与宗室成员之间的火并。 总之一句话,在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当中,似乎一切虚无缥缈的事实都能够依托于那些支离破碎的细节建立起来,是在汴京城这样的首善之地,谎言和流言蜚语更是容易以喜闻乐见的形态出现。 虽然说朝廷向来对这方面管理的的都是为严格,但因为现在恰恰有个傻瓜都能够看明白的朝廷局势,因此仅仅依靠单方面的威慑,是根本无法杜绝这类流言蜚语的。 然而有一句古话叫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一千万句留言当中,未必就没有那么一条是真的五雷轰顶之说,固然是迷信,封建主义的残存,但太后与宗室之间的矛盾,尤其是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并非全然是由人们猜测出来的。 这一点巩武早就已经知道,甚至他还知道官府的人找到了三本重要的手稿,这件事因为三本手稿的事情,也从皇帝那边得到了消息,所以龚五倒是没有将之定义为流言蜚语。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三本手稿竟然是在那一场血战之后,才最终落到了皇帝和怀王堂手中的。 在那之前竟然还有一个姓刘的小太监,从张齐贤那里买到了这三本手稿。 说起来,这个刘姓太监还真是个奇葩人物,他竟然还是个假太监。 而且恐怕他还是个聪明的假太监,要知道她出行的那一天大雪封路,不但路上行人没有几个,而且留下的痕迹也很容易就被大雪覆盖,所以他恐怕是不需要担心被别人撞见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齐贤那边却并不干净,不但早就已经被人盯了上,还放了长线钓了大鱼。 要不然,对方怎么会在他做完买卖之后一路顺藤摸瓜的,直到有人去接应他才能动手呢? 哼哼,别人或许还没有想到,亦或者是认为这其中的某些细节太过匪夷所思。但龚五却是拿得准的:要不是有人接应,生怕完不成任务,那群一直尾随刘太监的人,恐怕会一直摸到皇宫里来,以怀王堂的手笔,他们在那个大雪天摸进皇宫,也并非没有可能,甚至,只要换上一身班直侍卫的军装,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掏个令牌走进来。 太后可以在禁军当中发展属于自己的死士,而皇帝则不需要劳心劳力的在班直侍卫当中寻觅自己的根基。 那些人可是天生就忠于皇帝的。 想到这里,龚五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许多事情。 虽然刘太后仍然在坚持着观察局势的看法,但实际上她和阎文应已经悄无声息的揭开了战段。 如此明显的冲突爆发之后,有很多原本看似平静的局面,就已经无法从实质上挽回了。 对此,龚五也只能叹上一口气,然后毛球尽可能的挽回,因为他知道,刘太后根本没有下定决心去和皇帝斗,要不然的话他一定要奉劝对方,尽快杀掉那个小东西。 而实际上其实就连巩武也知道,虽然小东西容易杀掉,但它背后的那支力量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甚至因为纳智力量的存在,任何的暗杀行动都有可能不得不戛然而止。 其实更应该担心暗杀的是他和他身后的太后。 这让他又不得不叹了一口气,然后他才缓缓的说道:“太后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两个办法可以做,一个是像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小心翼翼的移除掉所有的痕迹。另外一个,就是尽可能的缓和与官家的关系。” 太后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毛。 消弭所有的痕迹,那是为了避免留下把柄,这一点太后是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要因此还和和皇帝的关系呢? 她现在还没有把病落到对方手上呢,甚至对方的那些跟班也都没有人掌握那些情况。 不过还没等他问出口,那边龚五的解释就已经传了过来,似乎他已经预料到了当朝太后可能的怀疑。 “太后啊,之所以要和专家进行缓和,主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容易处理手尾,你想啊逃出去的人有十好几个那么多,有些人被砍死了,这当然不足为虑了,可是有些人已经落到了官家手中,只要官家好好的审问一下,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这句话把太后给吓到了他之前,竟然就没有想到这一劫。 虽然说他派出去的是精锐当中的死士,但死士也有可能是变节的。 而且据说,那个姓刘的假太监其实并没有,虽然挨了两刀,但那些人在逃走的时候,分明还看到了他在地上蠕动。 虽然在那样的天气里伤成那个样子,恐怕很难活着见到审问他的官员,但皇帝和几位御医的关系都非常好,或许真的有办法吊住那个假太监的性命。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手下的人将这个情况汇报下来,那自然是担心龚五所说的情况发生。 而在太后这边,虽然她还没来得及跟龚五说明,但是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了类似的结局。 如此说来情况正向着最糟的情况发展。 而那边宫五却仍在自顾自地分析了其他可能,并同时用一层又一层病人的语气,加太后推进更深的深渊。 “除了受伤被捕的以外,那些死去的人其实也不能小觑,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是在禁军当中的人。因此汴京城里肯定有很多他们熟悉的家伙。这样只要有人指认出来,那情况就会变得糟糕起来。” 这一点其实太后也想到了,甚至已经开始花费大量银钱去收拢别人的嘴巴。但这一招好不好用,其实是很难讲的。 倒是龚五的另一个担心是他之前并没有想到的。 “太后娘娘这次派出去的可都是精锐死士,因着您长期没有安排给他们任务,所以这次他们一定是卯足了劲的结果,却不料半沙的差事,恐怕他们颜面上也是过意不去的。所以在失手之后,他们可能会有人想着找回厂子,这样一来就有可能会为敌人所利用,要知道失去的那三本手稿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他们想要设法夺回的话,很有可能会中了别人的诱敌之计。” 这下子太后可有些不淡定了,他连忙看向阎维英这次行动的具体人选,主要是他挑的,刘太监也是她推荐的,甚至也是他暗中答应对方,一旦事成之后会帮助刘太监那个假货变成一个真的太监。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太监这个家伙虽然做不成真太监,却当了一会儿真正忠心的仆人,听侥幸活下来的那几个接应人员说,刘太监在临死之时还喊出了那三本手稿的主要内容。 那三本书稿的主要内容,龚五也早就已经听太后说过了,其实他早就已经猜到那白永安的宝贝为何物?看看白永安的坐牌就知道了依附理论主义穿越者的样子,其指导思想要是不来源于那几本,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对于白永安那号人,他龚五是看不上眼的,其实像她一样看不上眼的还大有人在,只是没几个人说出来罢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混不出头才是最为重要的,什么时候学会了闷声发大财,什么时候才算是活过了穿越的及格线。 即便是在刘太后面前,他也没有将穿越的事情给抖露出来,这就是他生存下去的本钱。 因此对于刘太后所说的那些内容,他只是表示了简单的惊叹,并且还似模似样地提醒了对方,这世界上并没有鬼怪之说,因此也没有人知道未来几十年会发生什么。至于所谓的天命,那多半是别人编出来骗自己的。 刘太后对他说的话,竟然还是深信不疑的。可见,这家伙还没有从怀王堂事件当中吸取足够的教训。甚至龚5都认为当年没有和他一起掺和进去,简直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要是和一个连穿越是什么都没太弄明白的女人,掺和进怀王查的事情,说不得自己当时就被先帝凌迟处死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太后,穿越者拥有的先知先觉,体现在土著们眼中其实是一种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巨大变革,或者说是一种先进生产力的骤然空降,这才是他们感到震惊莫名的地方。 相比起这种震惊莫名来说,其背后的原因,虽然肯定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却不一定立刻能被土著们所察觉到。 所以当时刘太后听到的传言,即便有些涉及到穿越者的具体来历,她能够接触到的,恐怕更多的也是关于那些造作器物方面的厉害之处。 毕竟在宋朝这个社会当中,涉及到未来欲言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被归为谶纬之学,而那些忘说修旧的学问很有可能会被扣上反叛的帽子。 更何况那些关乎于未来如何发展的事情穿越者们只会当成最为宝贵的秘密,潜藏在心中也好,在不产生蝴蝶效应的情况之下,全部转化成对自己有利的发展资源。在这样的想法推动之下,什么人才会主动将未来的事情说出去呢?他们肯定不会那样说。 甚至就连以后出现的某些机械,哪怕是社稷机械的某些思路,他们也会占为己有,倒不一定非得是因为自私,反而是有可能是为了自保。 反正这些学问至少是有个出处才比较保险,要不然的话不要说皇帝和百官信不信了,就连自己的心中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刘太后才没有向其他的掌权者一样掌握更多的关于创业者的情报,而先帝和李娘娘。显然在这方面就掌握着更多情况。 然而作为竞争对手,李念江是肯定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刘太后的,这也就造成了现在刘太后对怀王堂其实并不怎么完全了解的原则。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这才是刘太后为什么一再坚持要继续观察,才能决定如何对付小皇帝的原因所在。 不过现在可不是她犹豫的时候了。 “殿下,哦不对,陛下,现在我们最该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赶紧找到这些逃走的人,因为他们既能完成我们任务当中的第1条,也能避免我们在执行第2条的时候变得太过被动。” 这句话虽然言简意赅,但太后竟然神奇的听懂了。 就连阎文应也在简单的思索之后,立刻连连地点起头来。 他的反应甚至比太后还慢了几拍,那个时候太后已经问起了下一个问题:“可是现在跑丢的那几个已经联络不上了,这个如何是好?” “只说有同僚找他们喝酒,然后约到某个特定的地方,最后同样由陛下的心腹出手,这个草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要让幸福的人仅仅参与最机密环节的处理,至于外围就让那些不知道秘密的人去好了,这样即便被抓住,也什么都不会泄露。”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1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八) “妙哉!” 因为应第一个跳了起来,他以前虽然也接触过分段保密之类的手法,但这件事情是其仓促因此也没有来得及多想,便那样稀里糊涂的布置了出去。 结果却没想到露出了颈椎这么大一个破绽来。弄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因此,龚五的这个策略,显然是戳中了心中最痒痒的地方。 就连太后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和阎文应的情况差不多,不过保密方面的细节确实了解的更少,因此,在听到龚五治藩滑头的布置以后,这位在权谋战术当中已经有过几次大手笔的实力派玩家,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精妙之处。 于是,这样的计划就被制定了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仍然在风雪当中不断前行的一个中年男子,尚且还不知道皇宫当中正酝酿着针对他的一起阴谋,对于他而言,皇宫虽然在空间上距离很近,但在心态上其实距离很远的。 所以他也不会想到上头的那些人物竟然会针对他做下如此这般的勾当来。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引爆了火药逃走的张齐贤。 张齐贤,原名张贺,1972年生,湖南醴陵人,在90年代曾经入伍参军,退伍后被分配在地方企业工作,但后来下岗查爆发,他只得下海经商,借着原有部队和单位上的一些关系,他的生意还算小有起色,但也并没有因此而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 2020年,当时已年近5旬的张齐贤在一次采购货物的过程当中不慎发生车祸,其人虽然凭借敏捷的身手提前跳车,但却滚落山坡消失不见。 警方和家属连去寻找数月之久,因为能在附近找到他的踪迹,后来,大家也就都接受了推测死亡的最终结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当时的张齐贤穿越到了宋朝,而且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英俊少年。 那时正值契丹萧太后率军南下。与其不定朝中有大臣,建议向南迁都。有人说去迦南,有人说去巴蜀。但只有寇准执意要北上抗击侵略。 当时,重返少年时代的张极显,在朝气蓬勃的青春活力感召之下,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北上的军队。 不过此战当中,张齐贤并没能遇到真正的战斗,而且宋朝军队带给他的感受与后世迥然不同。 因此,他虽然因为。身材健壮且精通各种格斗,并在一次演武当中得到了上级军官的器重,而顺利的在战后破格留在了军队中,但那时的他已经心心念念着想要离开。只是宋朝的军事制度规定,一旦加入军队,除非老死或者达到60岁,否则,一般是不允许离开的。 不过张提前还是上下活动打点,希望能够早些得脱苦海。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先帝也就是真宗皇帝成立的怀王堂,却将目光关注在了他的身上。 倒不是因为他身怀绝技,而让怀王长起了招揽之心,反而是他身上的那些格斗技巧充满了明显的时代特色,并不属于宋朝的任何一家武术流派不说,反而还引起了其他几位已被怀王堂控制的穿越者的注意。 为此,怀王堂决定秘密将其逮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怀王堂的内部,却发生了一系列的动荡。 先是,当时已逐渐得到宠幸的刘娥,希望也能够参与怀王堂事务,但却遭到了先帝的明确反对。 而后,朝廷当中的一些大臣,在得知了怀王堂的存在,并听说了一次关于穿越者的叛乱之后。纷纷开始表达自己的意见,其中,当时已经备位执政的另外一名张齐贤就认为:虽然有部分穿越者发动叛乱,但他们并非全都是狼子野心,否则当时还在位的先帝也不可能一度将他们引为知己。 而从坊间的流传来看,皇室成员以及当时的部分,太监和众臣,对于创业者们的态度其实是有些苛刻的,而且还急功近利的,想要从他们手中获得先进的技艺和理念。 而这种行为显然不符合中庸之道。 因此招致叛乱,也是此中应有之义。 所以那位宰相的最终结论是:朝廷应该对剩下的创业者采取优抚政策,既不应该将他们当做妖人一样来对待,也不必非得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才觉得是件投入与产出相当的好买卖。 但这样的观点很快得罪了朝廷当中的其他几位重臣,甚至连先帝都为此而大发雷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常常当中,关于穿越者的各种争论也引发了怀王堂的强烈关注,其中的一些穿越者,借助仍然在怀王堂掌权的机会,开始不断串联朝廷当中的大臣试图形成自己的政治力量,这其中他们着重试图拉拢张齐贤。 张齐贤因此而对这些穿越者以及整个怀王堂组织都有了更深的了解,这让他有了更大的概率了解到怀王堂的一些行动。 如果由于怀王堂那时候已经变成先帝的长牙,负责四处抓捕、考打、迫害那些穿越者,因此,他开始对穿越者们逐渐疏远起来。 而那个时候怀王堂内部的一些土著成员,也开始对穿越者掌权表现出不满,因此穿越者们不得不加紧拉拢张齐贤这位宰相班子里的成员。 结果仓促形势之下,他们有一次不慎暴露了未来的一次计划安排。 这个计划安排是和一名年轻军官有,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还叫做张贺的,张小娘子的二叔。 由于速来已久的不满,宰相张齐贤决定救下这位年轻的军官。 所以他连夜派人告知对方逃亡,并帮她重新办理了户籍隐匿在开封府的一家寺院当中。 随后,怀王堂内部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多次权力倾轧甚至活病的事件,这导致他们也无心再追查这位张贺的下落。 风声过了以后,张贺又重新回到了热闹的开封城里,虽然多次变更姓名和住址,但因为一直没有人来寻他麻烦,所以他甚至开始和以前的亲戚朋友来往,并逐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那位恩主。也就是宰相张齐贤,却突然出了变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2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九) 当时已经是公元1014年,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宰相张齐贤即将步入生命的最后一个年华。 那个时候他已经重病缠身,甚至已经看淡生死。在朝堂上,甚至做出过唯你皇帝意志的事情。 原本的历史在此时空或许还无人知晓,但当时的人们看到的却是张齐贤在穿越者的相关政策上,与先帝发生的激烈争吵。 这是当时被秘而不宣的事情。 因为先帝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他的神秘事务。 唯独只有张齐贤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说,希望先帝能够收回成命,不要再四处抓捕和迫害那些穿越者。 因为他们当中也有好人。 但先帝不但智若罔闻,反而因为对穿越者的越发了解,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心中怀揣着的各种信念,是与他这个封建君主格格不入的。 那群人不但拥有着自己的野心,甚至还拥有着自己的观念,他们的善良。尤其是被宰相张齐贤所夸赞的那一部分,广泛的来源于一种叫做民主与自由的东西。封建皇帝不能忍受的东西。 在先帝之前没有任何一个皇帝遇到过类似的危机,他认为自己是不幸的需要第1个面对这种情况,然而不知是在谁的鼓励之下,他竟然拿出了足够的勇气,以让人难得一见的雄心壮志和铁血手腕,颠覆了亲近大臣对他的认知。 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多熟悉先帝的大臣都选择义无反顾的支持他,怀王堂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逐渐演变成了一个血腥黑暗的组织。 直到后来献祭驾鹤西去,这一点才慢慢的有所改善,甚至很多人都不愿意做出这样的改变,若非当年支持先帝的人是这一些改变的幕后策划者,恐怕这些先帝的老臣都将会誓死保卫先帝的意志。 而那位当初支持先帝的人,正是后来大家所说的李娘娘。 那个时候的李娘娘手段高明至极,甚至在后宫之中逼的刘娥节节败退。 有了这般来自于内廷和外朝的支持,先帝无形当中拥有了一股强大的势力,一般的人居然不敢和这种势力交手,但张继贤却做了那一只挥舞手臂的螳螂。 在当时,穿越者的事情虽然闹得纷纷扬扬,但大部分都只是传言而已,而且仅仅流传于汴京城的上层之中,许多中下阶级的臣子和普通百姓都并不知情。 毕竟先帝当时特别热衷于神神鬼鬼的事情,而那些穿越者们的理念和手段,看上去有十分新颖,完全可以被牵强附会的描述为神仙手段,这样夸张的表扬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大众的视野,让人们认为,这只不过是皇帝造神工程的又一项重要内容而已。 但张齐贤却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展下去,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穿越者们遭受的迫害,他公然在大朝会上只是先帝的残忍行为,并且将其他在这方面追随先帝的大臣痛骂成助纣为虐的坚定之人。 同时,他还勾连几位怀王堂的中下级军官,准备发动政变,营救一些心怀善良的穿越者。 此事引起了皇帝的勃然大怒,同时有人也将张齐贤私自营救张贺的事情捅了出来,这导致皇帝立刻下达密照,准备抓捕,并出死这位宰相。 不过张齐贤在朝廷当中经营多年,门生顾虑也从不缺乏,儿子们更是喜欢偶尔打听一些消息,于是皇帝的这个决定很快被张齐贤得知,他将子女老娘全都安排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里,静静的等待着皇帝的发难。 结果,皇帝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张齐贤就被几位忠义之士给营救走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还有很多穿越者,并没有背先帝抓捕。 他们当中有一些人是受到了如同他这样的有良心官员的照顾才躲过一劫,而有一些人干脆是本领强大,事先真知了皇帝的想法和皇王他们的存在,有一些人则是躲过了怀王堂的追捕,由此而对皇帝怀恨在心,另外有一些人则是听闻了这三类人的现身说法,得知了宋朝廷现在的态度才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他们反抗朝廷的组织。 总之这个组织里的人来自于方方面面,他们的能力也大小不同,但他们大多不愿意看到张齐贤这样的人遭到朝廷迫害。 于是他们试图带着张齐贤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城的时候,有两伙人先后出现,并与他们队伍当中的高手交战起来。 第1伙人身份不明,但他们力量强大,以至于分散走了神秘组织的许多高手。 第2伙人当时身份明确。那是李娘娘的手下,虽然他们同样力量强大,但怀王堂毕竟常年与张齐贤打交道,因此有许多人不愿意对他下狠手。 结果导致张齐贤在神秘组织的救助之下,稀里糊涂的躲进了一间民居当中。 就在他茫然无措的时候,这间民居的主人突然走了出来。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有人精心安排。但无论怎么说那时候发生的一切都深深地改变了后来的斗争历史。 那个走出房子的人,正是张齐贤之前救助过的另外一个张齐贤。 当时他的名字还叫张贺。 张贺很快就把张继贤扶进了屋里,不过他也很快发现,这位老宰相的身上好像受了伤。 那是在遭遇第1波神秘人拦截的时候挂的彩。 不过张齐贤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因为士气突然他也不想太过分散那群侠义之士的注意力。 因此他便一个人藏起了自己的伤势,直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不过发现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伤口虽然不深,但明显带有化脓的迹象,这意味着造成伤口的利润可能碎了毒。 张贺立刻翻箱倒柜的寻找起可能有用的解药来,但张齐贤知道他们恰好有解药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因为他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 所以他赶紧阻止了张贺的行为,并把他叫到跟前来,让他纸笔记录自己这一生的经历。 或许别人不能理解张齐贤的行为,甚至就连张贺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她都已经伤成那样了,为什么还非得要把自己的人生历程记录下来呢? 但当张齐贤甫一开口之后,张贺就立刻意识到这位老宰相的人生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因为他的第1句话是:“我是一个穿越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3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十) 宰相张齐贤是魂穿的。 穿越的时候,其本身的年龄已经超过了50岁,而那个时候,宋朝的那位张齐贤也已经40多岁。 所以从心态上,他几乎是无缝的衔接到了目标人物身上。 而且他在千年之后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穿越之后更是迅速的将宰相张齐贤的位置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是他一直有一件事情不太理解,那就是宋真宗为什么对穿越者突然态度大变。 要知道当初在他无意当中得知,皇帝竟然在重用穿越者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的大好前途又增加了一副坚实的筹码,倘若不是当时官位一高,恐怕他都会主动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可正是那个让他当时有些后悔的决定,才无意当中保住了他的性命。皇帝后来反悔并大肆迫害穿越者,希望直接从他们脑子当中榨取有用的信息,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听从他们的建议和安排。 这种看似杀鸡取卵的行为,虽然有他的客观缘由,在毕竟当时有些穿越者在篡谋造反,但对于宰相张齐贤来说,显然不能构成皇帝反悔的必然条件。 因此他后来对于皇帝的态度也是十分反感的,甚至有意无意的希望能够救下一部分穿越者。 除了当年的张贺之外,其实还有几位穿越者,也接受过他的帮助,不过宰相张齐贤的力量毕竟还是太过弱小了,一个臣子是无法和皇权对抗的,更何况其他的臣子也不站在他那边。 因此,他还是会经常感到无助的。 但后来他又知道了一个神秘组织的存在,那个组织以救助穿越者为己任,似乎是为了专门对付皇帝而诞生的。 这是他们一向行事谨慎,即便宰相张齐贤官居高位也是在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之后才得知他们的存在的。 至于张贺,直到他开始记录张齐贤的人生历程,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 不过,那个组织也并非全然是观音菩萨一样的存在。 至少,当他们好不容易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张齐贤之后,并没有下定决心将他救活。 这其中还牵扯到一系列的秘密。 那是连当年的张贺也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总之一件事,宰相张齐贤在陈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之后,就应下了他那不甘的最后一口气,当他真正撒手人寰的时候,张贺才慢慢的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上所担负的,其实是很多正义之士的期盼。 没有人生下来就该被皇权所剥削。 尤其是诞生在自由的土壤当中的穿越者。 所以他们选择反抗也是必然之路。 当年的张贺也是如此,他决定继承张齐贤的衣钵,继续救助那些被皇权猎捕的穿越者们。 当然,与张齐贤有关联的那个神秘组织,并没有得到他的好感和认可,恰恰相反,他已经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类似皇权的气息。 所以他并没有加入他们,甚至不同意他们带走张齐贤的尸体。 双方的关系因此而闹僵,那个神秘组织甚至发出诅咒,声称在张贺遇到困难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他。 而张贺也是个有骨气的,他不但发誓不需要对方的帮助,还要成立一个比对方更加强大的组织,以帮助那些受到威胁的穿越者们。 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还在对方的冷笑当中,将自己的名字从张贺改成了张齐贤。 从那以后,亲戚朋友们都开始逐渐用心的称呼来面对它,只不过由于对官府的不够信任,张贺并没有到开封府去修改自己的户籍记录。 就这样,似是而非的生活延续了十多年,而在这十多年里,当年的张贺,如今的张齐贤,也已经积攒起了一个强大的人脉网络。 甚至他还曾经救助过一两个穿越者。 同时为了强大自己的组织,他还研发了诸如炸药、火药一类的破坏性武器。同时他还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改进了宋朝现有的各类工具,希望自己能够在商业领域也取得一定的成功,以便丰富组织经费的来源。 这一切套路,其实都和普通穿越者们所做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所做的,是在一个强权的威胁之下进行的。 这个强权为他的商业发展带来了许多问题,尤其是怀王堂艳羡的存在,让张齐贤不敢大肆发展自己的买卖。 所以他只能采取分销的办法,将自己的一些好东西弄到偏远地区去发展。 可这样一来,他的组织开始变得松散而难以控制,资金也变得不够安全,甚至相关的技术也有被泄密和盗取的可能。 然而他没有办法,只能坚持这种发展方式,十几年来惨淡经营才终于有了如今的样子。 然而他也没有想到的是,白永安的突然出现,让这种局面有了新的挑战。 白永安是颇得小皇帝赵祯信任的。为此小皇帝甚至专门为他创办了一家书院,并且允许他的学术作品公开发行。 要知道怀王堂并不是吃素的存在,倘若换作以前像这种穿越者出版的作品,因为知识有着明显的时代特色,而一定会被迅速的推断为需要抓捕的对象。 但这一次怀王堂竟然射于皇帝的威严,而没有人敢于出手。 这让张齐贤看到了一丝丝不同的地方。 虽然他仍然对黄泉充满反感,但如果能够让自己面临的危险变得宽松一些,那么他或许也应该去了解一下。 因此,虽然他口头上对传播出来的中立七书嗤之以鼻,担当有人找到它,并雇佣他去白永安的家里进行盗窃和破坏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下来。 只可惜的是白永安的那些伎俩,稍微让他有些失望。 那家伙竟然是凭借几本宋代穿越,来引导如今的小皇帝的。 这样简单的伎俩,显然不可能长期有效。 毕竟内容都是千年之后的作者臆测,他们不可能真正了解宋朝所面临的困难,因此其中的措施必然有无效的时候。 那样的话,小皇帝对白永安的信任将会迅速发生突变,说不定,先帝的影子会重新出现在他儿子身上。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4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陆游(完)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张齐贤自然对赵祯以及现有的局面大家失望。 因此他毫无保留的将那三本书稿卖给了刘太监,只是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到怀王堂竟然会在之后发难。 幸好他多年来早有准备,引爆了炸药并顺利脱身,否则的话,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但即便脱身,他也知道未来是十分凶险的。 皇帝不会放弃抓捕他。 而知道他有多么重要的太后,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甚至有几个脆弱的瞬间,张齐贤都在想究竟是向太后投降呢,还是向皇帝投降。 一个坚强的勇士是不应该率先考虑投降问题的。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自己的脆弱,让他不得不寻找一个大树来遮风挡雨。 现在的问题是,他手中的东西还是否能够得到大叔的原谅。 其实她也很清楚太后那边保护他的概率很小,因为太后没有这样做的主观动机,反而有杀人灭口的客观诉求,所以他的选择只有皇帝一个而已。 但他也可以坚持继续逃亡,并不非得需要把自己绑在皇帝的战车上。 毕竟他本来就厌恶皇权,同时他还深深的得罪了皇帝,按照常理来讲,皇帝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毕竟现在外边抓捕他的人,基本上都是皇帝放出来的太后虽然肯定也派了人,但绝对不会摆在明面上,他只会暗中派人杀掉自己。 但他同时也很清楚,皇帝在政治上是可以利用他的,一旦他投案自首并且供述出太后以及他身边的阎文应作为幕后主使,那么老太后,嫉贤妒能,打击报复的行为就可以最终做实皇帝,便可以在最近的一系列斗争当中取得反败为胜的优势。 届时他甚至可以不必躲到玉津园里去,就可以在皇宫当中取得政治上的主导权。 可是张齐贤并不确定皇帝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皇帝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话,那么对待他的态度很有可能就是一刀了事。 现在他很想有一个可靠的人去和皇帝交流一下,但他也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皇帝也在心中产生了类似的算计。 一开始的时候,皇帝或许真的非常愤怒。他想要抓住这个和先帝宰相同名的家伙,至少也要为白先生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当他得知对方穿越者的身份之后,便开始慢慢的衍生出了爱才的心思。 再加上张小娘子提供的一些情报,让赵祯慢慢的发现这位张齐贤在家中的某些发明,实际上并不比石景润的手段差太多,至少一些开放性的想法是当时的工匠们无法比拟的。 这也就意味着,倘若能够成功招揽这位张齐贤的话,至少能够为石景润找到一位强烈的助手。 因为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小皇帝招来了市井,问问他有没有意向培养一名优秀的助手,以便在将来买卖做大之后,也好有人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提供帮助。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石景润却为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想法。 “陛下仅仅把他当做是一名工匠吗?” “难道不是吗?除了弓箭之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才对我有意义。” “不是这样的陛下,他的意义不在于他的生死,毕竟我们要考量的是陛下您的立场,而不是他的。” 这话引起了小皇帝的注意,逻辑上来讲,人们当然都要为自己考虑,但人类通常是感性的生物,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做到如此冷静的思考。 所以小皇帝立刻摆出了谦逊的态度。他知道,以他高中生的资历来讲,无论是掌握的客观知识,还是为人处事的各种阅历,他都比不上面前的石景润。 “那么先生可以教我?” 这句话最常出现在三国演义当中,但宋朝时期三国演义还没有成书,只有一些《说三分》之类的话本情节,但那都是街头艺人的把戏,按照常理来讲,小皇帝是不应该接触到这些的。 所以使颈椎微微皱起了眉毛,不过它很快就舒展开来。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如今已经不必要去深究了。 因此他立刻回答起来:“陛下以后无论是面对谁任何人,都要去不断的思考,如何才能将此人对自己的用处发挥到极致。我知道陛下一直在这条路上前进,但你太容易满足了一个工匠,并不是张齐贤的所有价值。要知道,这个家伙的背后很有可能还有幕后主使,而陛下如今在太后面前,亦并非全然自主的正常皇帝。” 这话说的虽然含蓄,至少没有直接将具体的步骤流露出来。但赵祯又不是个傻子,在穿越而来的这几个月里,他已经逐渐熟悉了当今的局势,因此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因此他最后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先生的意思,是让他供称太后是幕后主使吗?” 石景润听他语气当中流露出微微不满的神情,因此又补了一句。 “陛下觉得这样冤枉的太后吗?” 赵祯笑了。 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就算穿越之前他们有听说过,如今的坊间也并非没有人谈论,更何况还有险些得成的夺妻之恨。 这让小皇帝如何可能释怀。 因此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冤枉恐怕是冤枉不了的,太后对寡人一直是有意见的。” “陛下说得甚是。” “那寡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个简单。陛下先前不是到处张贴了布告吗?现在再重新写一张,将原来的内容稍微更改一下就可以了,无非是添上几句,如果主动归降的话,可以赦免既有的过错。” “嗯,这确实简单。不过恐怕他不肯相信。” “那就让您那位贵同窗也写一封书信,就是说您要立她为妃,不好在四处追捕于他。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到您这里来请降。同时您的承诺不会改变,只要她来便可以赦他无罪。这样你和那位贵同窗也可以有所交代,至少不会因此落下埋怨。” 说完这番话,石景润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赵祯也是若有所悟地瞪大了眼睛。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5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一) 皇帝是国家机器的主宰。 随着赵祯主意已定,不知多少人开始忙碌起来。 薛奎执掌下的开封府,甚至派遣出了所有能找到的衙役四处去张贴布告。 当然他们也很清楚,张齐贤继续躲在城里的概率已经不大了,因此城外的那些个郊区县城也应该重点排查,为此,提点开封府界公式事的两位官员也在疯狂的奔波着。 而除了他们之外,包括皇城司和内军巡院在内的特务机构,也在行动之中。 怀王堂内部的几位副堂主,更是在商议要不要派遣出更高级别的人员前去追杀张齐贤。 为此他们甚至还爆发了一次争吵。口水官司甚至打到了李娘娘那里。 好在身处巩县的李娘娘似乎对这一切都洞若观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旁观者清给他带去的好处。但他还是迅速的做出了决定,认为没有必要动用更高水平的相关人员。 于是,像狄青这样的外围人员,这几天难免就变得辛苦起来。 然而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的是,张齐贤实际上在步步高贴出去没多久,就已经知道了皇帝的心思。 其实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当初受他鼓励,而在中立书院就读的侄女儿,此时竟然成了要挟他的筹码。 那个卑鄙的小皇帝,名义上摆出一副类似“和亲”的姿态,但他张齐贤只是个市井之徒而已,又怎么会去奢望番邦诸侯一样的待遇? 婚姻或许可以说服很多事情,亲情也同样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这是哺乳动物本有的天性,任何人都不可能逃脱基因的枷锁。 然而人类偏偏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看似拥有着无尽情怀,但也可以麻木不仁到六亲不认的地步。 因此张齐贤在人生的前四十年里,不知道见过多少背信弃义的东西。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向谁学习——不是什么道德楷模,而是那些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为什么他要学习那些家伙呢? 他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偷像皇帝的怀抱吗? 甚至早在皇帝做出他的决定之前,张齐贤就已经做好了投靠的心理打算。 那么现在的这些心理变化,似乎又与当时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呀。 其实这说起来很简单。 人的心态是非常微妙的,张齐贤是如此,皇帝赵祯也是如此。 皇帝虽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在他的内心当中也还没有想好,最后该怎样处理张齐贤。 而这个摇摆不定的态度,其实也在张齐贤的预料之中。 因为皇帝并没有完全的必要保住他的性命,这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赵祯出卖。 在这种情况之下,张齐贤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一种应激反应,一旦皇帝做出有利于他的任何决定,这个家伙都会下意识的去思考一下,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因此在他看到布告的时候,他就有了之前的那一系列变化。 但他同时也清楚的意识到,皇帝做出了他最渴望的姿态,现在他要确定的只是皇帝的诚意究竟有多少而已。 现在的他光靠冷静是解决不了面前难题的。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 可惜她只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而已,根本没有足够的渠道去打听消息。 思来想去,他也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自己这些年发展的下线去打听消息,但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和自己一样是市井小民而已,要不然,张齐贤也无法将他们成功地发展为自己的下线。 另外一个途径,就是通过自己多年之前的一些老关系,尤其是自己参军入伍之后的那些关系。 当年的同袍们,随着岁月的变迁已经有许多人离世,但也有很多人随着资历的增加而身居高位。 虽然肉食者鄙,不能远谋,但张齐贤也没准备和那群人共同谋划什么,只是打听一些消息而已,应该坏不了什么事。 当然随着这些布告的贴出,张齐贤的身份是不能再用了。 不过他在宋应朝军队当中登记的名字还是原来的张贺,甚至在开封府户籍册上的名字也是如此。 因此有很多人还不知道张齐贤就是当年的张贺。 这为他拜访那些老朋友提供了方便。 因此当所有人都忙着在开封城外寻找线索的时候。 张齐贤竟然一反常态地混进了开封城里。 然而就连张齐贤也不曾想到的是,他这趟拜访老朋友的旅途并不顺利。 虽然他瞒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但还是有一个人准确的发现了他的行踪。 李铎是个爱喝酒的人。 没有狄青陪伴的时候,他尤其喝得更多一些。 按常理来讲,自从皇帝将他选在深色之后,他就应该时时刻刻注意着皇帝的安全,即便是休假的时候,也不可能宽松到跑出来喝酒的地步。 然而李铎对于皇权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今天虽然不是休假的时间,但他却仍然翘了班,特地出来喝一顿酒。 顺带会见一位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长的身材瘦高,虽然最近已经频频出没在汴京城里,但他这次来拜访自己,却将整个身形都裹在了斗篷里,脸上甚至用厚重的面巾包了起来,恐怕就是最近和他较好的那些书生们,也不太可能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其实就连李铎,在喝醉之后也有些拿不准对方的身份。 若非对方率先开口,用了一句标志性的福建口音向他问了好,恐怕他还得再观察片刻才能确定。 “今天可真冷啊。” 那位老朋友坐在了李铎对面,似乎在用这句话向周围若有若无的耳朵们,解释一下为什么穿的如此严实。 李铎却缓缓的睁开原本浑浊的眼睛,将澄澈如同蒸馏酒水一般的目光投向对方。 对方见到此状,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老李你这酒量可真是好啊,喝了那么多,却只需要一刹那就能清醒过来,想来就连老孙也没有这水平吧。” “他不是没有我这水平,而是有另外的境界。”李铎没有兴趣在这里和他讨论另外一位共同的朋友,因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问,“昨天晚上哦,不应该是下午,是你们放出了南郊行宫的谣言吗?” “没错!” “为什么那么做?” 对方没有谈话,而是愣愣的看向李铎。 李铎有些不高兴了,这件事原本就不应该瞒着他,但他却是从皇帝那边得到这个消息的,这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来得及通知自己,或者压根就不想通知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多年的老朋友了,倘若连基本的信任都丧失的话,恐怕以后就玩不转了。 对方也看到了李铎责怪的眼神。 但他仍然在犹豫是否将真相说出口。 李铎终于做不下去了,他拍案而起,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对方显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讨论这样紧要的事情。 但李铎的态度已经旗帜鲜明,如果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的话,恐怕以后真的会少了这位朋友。 所以,他只能言简意赅,同时又尽可能不暴露更多重要信息的说道:“家里决定,商号并入木工联盟,我们的第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位姓刘的夫人。”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6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二) 这是一句简单的话语。 没有人能够从这其中,听出字面意思以外的东西。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过去。 也就不可能知道,家和商号这两个词在他们的口中其实拥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思。 即便今天刚好有位皇城司的密探出现在这家酒楼里。这个特务部门也不会将这件明显是商业竞争的事情当回事。 虽然按照规定,他听到的所有事情都会被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并且归档存放。 但即便是后期阅读和分析这些档案的人,也只会把这两个家伙当成是商人子弟而此时发生的情景,只是其中的一人向另外一人传达,家里关于某些商号经营策略的转变决定而已。 如果说他们的对话有什么破绽的话,那么就是有个词语可能有些罕见。 汴京城里只有木工行会,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木工联盟这种东西。 不过,听这位说话人的福建口音,这件事恐怕也和汴京城没有多大关系。 倘若这个名称奇葩的组织,是福建的某些类似特产的存在的话,那么他们即便是皇帝的亲信,大宋的特务机构,也是无权跨越自己的辖区去调查清楚的。 因为在宋朝成立初期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凭借皇帝的权威在全国范围内惹出了不少事端,因此后来在群臣的抗议之下,皇帝不得不压缩了他们对外打探情况的权利。 于是如今呢,他们只能在开封府地界儿活动,出了京畿地区,他们的招牌就不太管用了。 当然这并不能影响他们把爪子伸向更加遥远的地方,虽然有禁令在前面摆着,但有很多时候他们是可以无视这条禁令的。 甚至即便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当地的地方官员也不好拿他们怎样,毕竟是天子的耳目之臣,倘若对他们横加阻挠的话,就有蒙蔽圣聪的嫌疑在那里等着。 但那种情况毕竟是少之又少了。毕竟皇帝如果想要知道某些事情的话,他可以专门派遣一些大臣和太监出去查访一下,平时的时候也会有枢密院的某些下级机构为皇帝搜集情报,即边氏风土民情之类的玩意儿,也从来不缺少主动汇报的臣子。 因此,虽然皇城司仍然可以在暗地里出去活动,但那样的事情本来就少,后来有了禁令就变得更少了。所以他们在于远在南方的福建,没有多少了解可言。毕竟在他们这个朝代,南方还不是经济发达的象征。 福建路的文教事业虽然已经有了昌盛的迹象,但在传统上,宋朝人并不将之当做一个文化鼎盛的地方看待。 有时候,传统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固有的习惯和认知,总是会在潜意识当中左右着许多人的判断。 所以,皇城司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在福建那个地方丰富自己的消息渠道。 以至于皇城司内部的人员,即便是酒精考验的封建主义卫道士们,也不见得对那边的情况有所了解。 然而他们却万万也不会想到的是:李铎和那位神秘客人此时讨论的内容,正和他们这群封建主义的卫道士息息相关。 李铎再清楚不过的一点是,那个木匠联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的时候他们就曾经参与过多次秘密行动,其中颇有不少是针对大宋朝廷的统治基础的。 李铎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有家那么个组织存在。 这个所谓的家是一个小小的组织,是李卓和一些相熟的朋友组织起来的,他们的缘分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肤浅,只可惜,相互之间的情谊就算再是浓厚,也不可能瞬间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因此他们在那个叫做木工联盟的组织面前,很多时候是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好在木工联盟的吃相还谈不上难看。因为像家这样的小型组织,其数量远远多于木工联盟这样的大型组织,而在外部木工联盟也要应对其他的对手。 狄青所在的那个怀王堂,其实就是他们的主要敌人之一。 但怀王堂虽然实力强大,却并不经常能够给木工联盟带来了巨大的危险。 反而是怀王堂的另外一个对手,经常能够给这个木工联盟制造巨大的隐患。 那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就连他的名字也不像木工联名那样平易近人,因为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北方人来说,那个组织的名字属于一种并不常见的生物。 土拨鼠。 对,没错,那个组织就叫做土拨鼠。 李铎所在的那个家,之所以会选择合并加入木工联盟,主要的一个威胁就是来源于这个土拨鼠组织。而后者其实也需要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去对抗吐蕃术组织构成了危险。 尤其是在这几天,张齐贤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身在皇帝身边的李铎,也不免将当年的许多事情都重新翻找了出来——他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每时每刻都不王绛经历的事情和掌握的情报记录下来。 当然这样的习惯是不方便在人前暴露的,以免给人记小本本儿,意图挟私报复的印象。不过他的记忆力还没有查到,当天的事情会在晚上忘掉的结果,因此只要能够顺利的回到家里,他总要拿出一些时间来将经历的事情记录下来。 所以,当他得知家里的最终决定之后。其实已经想到了许多重要的事情。 尤其是家里竟然在吸引刘太后的人主动暴露在皇帝党的火力之下,然后完成借刀杀人的目的之后,他就越发认为张齐贤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是的,来访的这位神秘客人既然主动承认是他们释放了假消息,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只能是想要吸引意图杀人灭口的太后党徒,主动暴露在同样在寻找张齐贤的皇帝党人面前。 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看着这两大封建势力上演狗咬狗的绝佳戏码。 这样的小小安排,大概是家里在加入木工联盟之后,不得不做出的冒险举动。 目的,自然是得到对方的更多信任。 如此一来,双方的团结可以更进一步,只有皇帝的利益遭受了一定的考验,而太后…… 太后的本领向来都不在木工联盟的考虑范围。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7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三) 此时,仍然躲在玉津园当中的小皇帝赵祯,根本就不知道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即便是知道了有其他穿越者的存在,也不可能会想到,那些同行们已经厉害到了怎样的地步。 现在的他,只知道先帝之所以会对穿越者们采取极其强硬的态度,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却是一无所知的,只是朦朦胧胧的笼统认为:一个皇帝不会失去理智到那种地步。 虽然先帝的逻辑一直以来都是饱受诟病的,甚...... 车无忧眉头微皱,本能的他是不喜欢听到鬼老大照拂这样的字眼的,甚至连鬼老大几个字,他都不愿听到,这是心中一种本能的排斥,任何和魔宗有关系的,他都不愿意听到。 “好了,大家开始商量一下作战的事情!”霸王接着说道。他们几个就坐在那里商量着作战的事情。 万一半兽人部落在长期的艰苦环境中有了异于常人的抗冻能力呢? “前辈?”被指的那人也是一位高手,据车无忧估计,应该也有问仙初期的实力。不过这人却不是华山剑宗之人,也不是那十二位问仙后期的晚辈,而是一个未知宗门里的高手。 “恩,现在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修盟那边在亚伦星的跳跃点布置了大概是1000艘战舰,他们也怕我们出去!”诸葛坐在那里说道。 配合他的妖兽之体,如今的凿齿,俨然已经成为一只恐怖的存在,仙帝境界的妖兽,而且还是太古洪荒时候的绝世凶兽。 屠龙果树太活泼了,树根演化成赤足,奔跑向古路深处,好像一个顽童一般。 特别是一部分人看到魏源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突然出名之后,更加觉得他现在肯定有钱了,此时不要债,更待何时? “行,就这样,来!”霸王听到了,马上点头说道,兄弟九个马上就开始碰杯。大家都喝了一口以后。 塞北的风沙很大,时常,兵士们都是满身黄土,而这种状况,随着第一场雪的降临而得到改观。 踏上大翅鹏笑傲笑傲天空,大翅鹏一声脆鸣一展翅千里已过,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打开门清理了灰烬,在自己的床边做了一张石头床。 “恩恩!”我点点头嘴里发出肯定的声音,慌忙又往嘴里送进一口汤。 倪映典和各营指挥官商量了一会儿,各营指挥官对于强攻牛王庙,个个面有难‘色’。 “果然是死神凝视,那个少年必然是冥族血脉最纯正的一支了,居然能把死神虚影凝实到这种程度。”羽斯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卡尔看着眼前衣衫不整,四处散落的士兵,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这些家伙可真富有,看那腰上的钱袋子,老大可是说过,谁杀了人钱就是谁的,不过眼前的人有点多,凭借自己这二十人怕是够呛。 杨剑脸色发白,这一招晴雷九指无往不利,是他越级挑战的底牌,结果在天灵境面前,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齐家子弟那么多,却一向是齐峰有恃无恐,当然因为其是齐晟儒最疼爱的孙儿。 玛亚雷斯一边以巨龙的名义起誓,一边在心中将这誓言转嫁到绿龙和黑龙等龙族身上去,它只是以巨龙的名义起誓,可没说究竟是全体巨龙,还是某些巨龙。 看着他就要关上铁门,我赶紧伸手推住,“周叔,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林研的事情,这次來我只是想看看她!”我说着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8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四) 此时,若是让张齐贤知道那群人的具体所在,他肯定会提刀杀上门去,不管自己最终是死是活,他都不会放过那群家伙。 只可惜的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并非没有调查过对方的底细,但他们却是非常神秘,即便是动用军中的关系,也很难找到太多的蛛丝马迹。 反倒是怀王堂那边的情况,在变形城里要容易打听许多。在这一场大雪还没有消退迹象的时候,张志贤就已经得到了许多关于小皇帝的内部情报。 虽然高中生赵祯已经有了振作的...... 颜柯沒有惊讶,沒有动作,只是紧紧的依附着他,任由他身体翻动。此刻,她只想将自己附着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感受他的心跳就好。 “笨蛋?你敢辱骂我老师。”听着人影的声音,独孤鸣心中瞬间怒火燃烧,他手中的轩辕剑一抖,脚步一踏,身影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人影身前。 “那你是怎么跟她回的?”蒙苏氏端起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似有些随意的继续问道。 两道声音默契十足,顾宇和黑鹰相视而笑,伸手像对方击了一掌。 当独孤鸣的眼中形成了一个卍字的时候,忽然菩提圣者的灵魂也从他的眼中跳出,最后回到了身体之中。 “闯吧。”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抡起拳头朝同一方向杀了出去。 锦歌有些心痛,不知何时,他们两个成了这样的局面!看着听完他的话突然平静了的慕容凤雪,心中微叹,或许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她吧!如同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身影。 颜柯轻轻的捶打了一下他沒有受伤的地方,引得他暗自使劲,瞪着他,那一眼又成了风情万种的娇嗔。 想起那日,锦歌为了自己不顾性命的让熊瞎子抓了一下,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痛。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逞强,也不会惹怒已经要冬眠的黑熊。 自从有了上一次被记者围攻的尴尬,之后的每一次访问,童然都不会再到现场,全部交给沈皓处理,这次也是一样。 “你干嘛去了,早上才回家,是不是出去鬼混了。“魏雪漫的声音马上就提高了几度。 就算柳天不说,他们都看得出来,虽说四周犹如地狱般的黑色魅影十分之多,但是都出于一体,只要他们多将一道黑色魅影消灭,域外之魔的实力就会削弱一些。 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战争形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搞得他这个名义上的总指挥也不得不四处躲避,防止被斩首。 以往一直被沙家压制,现在可算是出了一口气了,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性灭掉沙家,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落到那座白玉般的宫殿前,陈景看到的是“水晶宫”三个大字,他立即明白这宫殿大概是用水晶建成的。 传说级别的装备自然是需要滴血认主的,这样就算被抢走敌人也使用不了。 那一层层不断的加厚的玄冰,直至最后已经到达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状态,但是在那破碎水晶一般的液体面前,还是不堪一击。但是,每当上一秒自身外部的玄冰被破碎开来之时,他的身体上,又会再一次的被玄冰覆盖。 “不可能,你们看外围的地形,各种石柱各种石钟‘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无人机肯定会受到持续的撞击而暂时无法工作。”程逸解释说。 这一次,倒是所有人都为之感到疑惑了,这样的一个家族,在前者四方势力之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09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五)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呢,张齐贤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毛。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见面儿干净利落地完成这笔交易,那么对他来讲,对他的那位老朋友来说,都可以顺利的翻过这一页。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哪怕是皇帝真的死了,他的那位老朋友也可以推说不知毕竟他可是从别人的传闻里打听到这件事情的,这也就意味着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人了解到这一点了,所以可以被怀疑的人有很多,而不见得是从他这里知道了什么。 可是这...... 他确实是说过这话,就在自己去那店铺里闹事的时候。不过这些话都是他为了吓唬那些人胡说的,若是真的上面有人的话,他哪里还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魏凛后退好几步,九儿独自站在院子中央,一点点的拔出长剑,铮的一声空灵,起舞弄影,身子轻盈飘逸,剑法高超。 “你的意思是我眼瞎?”司马律玺将她拉到身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她那极其敷衍的脸上擦去一块灰黑色的伪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刘不旧已经三十多岁,体质一般不算好,更没有习武修炼的天赋。 秦艽只认为他想要多争取一些剧情出现的机会,也就没放在心上。 那两个食客还以为他对这件事有很见解,没有想到末了等了这么一句话来。 等着他们二人回到望江楼的时候,店里的伙计正在上着菜,他们刚刚坐下,最后一道菜也刚好上齐,时间点卡得刚刚好。 张也毫不客气地给了大学舍友一个耳刮子,彭臻宇终于怪叫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恰好元庚领着厨下进来布菜,冯氏挥手命他们退下,自己执壶给他二人斟满酒,便在一旁看着他们。 就算暂时做不到福瑞酒楼现在的规模,假以时日,也一定会做到。 巨人点头,瞬间二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拉动,再一出现,他们已经落入了次元岛屿中。 李元霸也都不由侧目石邪,那双眼神中饱含太多的羡慕还有一丝丝的欣慰。 泰山之上更是异象纷呈,那一天游客清空,有武者登山发现了五色祭坛,上面有着古代帝王的登仙路开启之法,当时就被军区那边的人保护起来,一直研究到今天。 李含雪猛然惊觉,四面打量不见了夜魔,而此刻他的肉身却传来了一阵酥麻感,好像有什么异物进入了体内。 为她自个儿抱不平才是真罢!琏真心知自己是庶出,又是继妻,不可能和瑜真作比较,只要四爷尊重她,待她好即可,她不求其他,五夫人忿然有何用? “武月贞,看看你教出来的好丫鬟,私下里你没少跟她说我的坏话吧,这会自己顾忌着面子,假装一个面慈心善的大夫人,借着你的丫鬟之口,来数落我的不是?”李叶苏冷哼道。 这一说,重楼天王的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看向了不远处,一道满是雷电的巨船正悬浮在那儿。 用如此粗暴野蛮的方式,用毁灭破坏的方式,残忍地毁去了这天地间最不可亵渎的所在。 腰斩加爆头,哪怕这只嵌合蚁是蟑螂化妆成的,此时也没有办法继续喘气了。 玉锦绣灵力一烘,衣裳上的水分蒸发,身旁的梦儿坐在地上,露出鱼尾。 “火蝶!”只见夏思思手中的火焰化为了两片绚丽的蝴蝶,向着对方飞了过去。 当初选房子时,他开车带她来这里,还笑着说,沁园春这个名字很好。 李玟的天赋太过超然了,更为重要的是他在ad位上所倾注的努力更是堪称恐怖,哪怕是s5时期的简单也自愧不如,天赋不如李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简单很明白李玟也远远要比其他同为职业选手的玩家更加努力。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0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六) 可惜的是,张齐贤忘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其实他早就应该看出来,对方其实就是识破了他的身份,要不然怎么会感冒期间呢要求与他见面? 只可惜的是张继贤对此只是一种朦胧的猜测,实际上他应该可以就此下定断言的。 可惜的是也不知她心中是抱有轻视,还是心存幻想,亦或者是侥幸心理和不屑之情兼而有之,觉得自己只要不去搭理,便可以轻松的躲过这一难,根本不需要再担心其他的事情。 然而事情哪里会...... 由此仞飞断定,这里发生的战争应该原住民赢了。否则不会一具尸体也没有,东西也搜刮的干干净净。因为战胜者虽然也会破坏,但是不会这样完整的毁坏。从痕迹可以看出,毁灭者对这里很有感情? 陆子昭在背后紧赶慢追,甚至还扯动了背后还没来得及愈合的伤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林锋与月寒两人并肩走进了办公室,在两人身旁还有着一名身穿警服的男人。 谁知道,当玖老师举起外套的刹那间,她便被野人投掷的长矛给撮成了灵魂状态。 酒店房间内,林琅忙了一天,洗掉了身上的汗渍,坐在床上,看着夜景。 草场举着手中的酒敬到:“仞飞使者好,我先干为敬!”说着也不理一边的横山,他们四个部落本来是魍魉国统治下的贵族下属。 由于玖老师的弹幕水平实在太高,系统给蓝门的评分加高了一倍,在如此高的评分之下,只要录舞的舞见没有出现严重的失误基本上不会ng。 林清微有一个习惯,超过了十二点,从来不会电话联系她,更多的时候,她都是通过邮件找她,除非是她亲自打电话过去找的林清微。 可是又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秦楚彦十分明白萧若安正在想着什么,也没有拆穿,只是轻笑着将萧若安载回了别墅里面。 夏敏看着他这样子,连忙就伸手阻止了他,翻了翻白颜,满脸的无奈。 而白尘两人的位置,是一处白玉石包裹着的场地。眼前有一个类似于宫殿般的古朴建筑物,一眼看去,尽显高贵大气。每一根柱子、每一道墙壁,皆是由白玉、金石等材料构建,且不含一丝杂色,倒显得庄严许多。 引动灵力需要时间,唯一能够在这短短一刹那派上用场的,只有神识。可惜,四阶的神识不具备任何物理上的力量。 “主要是因为神农界是一个主张中立的世界,他们是不参与所有势力间的纷争。”凌圣祖解释道。 整个世界监狱里面,托尼颂帕都是所有人公认的第二强者,实力仅次于那神秘的东区天王。 “那证明这里有个地宫,地宫入口就在这里附近咯!”雷声大迫不及待地道。 “哼,一点也不好玩,我在a市。这下你满意了吧!”安沐瑜说完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毕竟,贾诩根本没有随着大军出发,现在还呆在济南城里坐镇后方呢。如何去找他商议行军速度之事? 哥哥暑假打工挣了90多元,加上一等奖学金120元,开学在即要去海市实习两个月多些。 陆湛说道:“现在不光是人类在觉醒,很多动植物也在觉醒。很多动植物觉醒后,都会带着剧毒。 纷纷扰扰的,有的人聚在一起认真讨论,有的人到处倾听认真思考,也有的人表情严肃似乎担心什么。喝水,上厕所,大家都各忙各的,一时间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了。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海军一部目前所有的成员都聚集到了这里。虽然长歌并不能够完全的记住每一个公会成员,但是他也发现了,眼前的这些人,显然是要比他记忆之中的更少。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1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七)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无论是谁,只要他曾经在官场上混过,都该知道现在是比较忠心的时候了。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表忠心也是需要技巧的,他不能直接向主子们唱赞歌,而是要咬牙切齿的怒斥那个冒充自己的家伙,以此来证明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和主观能动性,去帮助主子们摆平这个问题。 因此很快那位太后的心腹就听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旧情虽然是有的,但他现在突然冒充我的身份四处走动,说不定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 “原来如此,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赶紧回去继续你的工作吧。”海总对巨剑士玩家说道。 贝贝最受不得刺激了,短腿立刻在林雷肩膀上一蹬,飞扑向熊二,‘砰’的一下就撞在熊二的肚子上,后者马上抱着他,在地上滚了起来。 “你!你们是谁?你们逃不出宝岛的!”甘敬牙齿咯咯作响,右手狠狠捏着手机,然而通话已经被挂断。 两大贱人也傻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打中的,明明是前面一个,怎么后面的却飞出去了?闹鬼了? 但是,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后背,然后轻轻那么一推,紧接着,两大贱人也跟着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唐辰随手一抓,将上衣扒了下来,露出了看起来很是矫健的肌肉。 以一人之力,对抗百万的凶兽,这再怎么想也想不通,难道对方真的秀逗了? 林雷的火系神分身会留在玉兰大陆镇守,代替叶子之前的职务,负责管理圣光帝国。 这家伙一双拳头就是武器,不但厚重,而且还非常诡异,时而变成爪,时而变成指,一旦被他近身,简直就是一个噩梦。他想来救援喀山,挡路的几人已经被他轰击死亡了,实力真的很强。 甘敬没为别的事急,专为这个事是真的有点上火,他倒是看了几个剧本,但能达到自己满意及格线的是一部也没有。 这是一颗椭圆形的粉色宝石,重六十八克拉,净度达到if级别,是一颗不可多得的超级极品。 总之,父母双方还是很给力的,温实温城,都长得不赖,就算是年幼的温离,也看得出来以后是个大帅哥。 吃过了早饭,易阳将两张椅子搬到客厅阳台上,煮了一壶柠檬柚子茶,叫来姜黎黎,两人面朝玻璃落地窗,看着雨中的城市,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侍卫们得到王爷的命令,自然不敢迟疑,他们拿着长长粗粗的棍杖便往前走来,直接就朝着姜若云的身上打去。 然而,一个貌似成熟的同桌真的出现后,就开始无比想念那些孩子气的同桌。 国宴前最后一个傍晚,慕柒柒一下午都在后厨盯着大家备菜,虽然这些人平常不太靠谱,好在专业能力还是有的。 这毕竟是从老皇帝嘴里说出来的,朱允熥能瞒住天下人,总不至于连老皇帝都瞒吧? “你蒙谁呢,你这不还有角吗。”孙悟空用手拨了一下王大锤的牛角。 最后的司芸,则是由于内气跟余泽是同样的五脏气,并不像剑气那么暴躁,难以控制。 事实上他已经额外占用了会议的大量时间,接下来的几位演讲者已经在排队了。 江腾羽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想发火。想冲着许亮说。老子不投了。 看着这样的林晓晓,叶敬诚心疼极了,抱上她便离开了冰冷的医院。 就算玉璇玑和苏绯色因为对方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在百姓心中,他们的形象仍是不复存在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2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八) 按照宋朝的法律或者说按照中国封建古代的习惯规定。不同级别的官员可以在不经上级或者是最高统帅部门的授权之下,调动一定数量的军队。 至于军队的多少不同朝代有着不同的规定,但在这方面奉行着以文抑武国策的宋朝,显然是规定数量最小的常态之一。 别说100多号儿士兵了,恐怕超过30人的士兵规模,都会询问一下带队的军官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或者要不要给你找一个外科大夫,以防止你被驴踢过,还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的脑...... 相传这梼杌乃是上古时期一种特别凶猛的怪兽,其状如虎口有利齿,传说是楚地三苗的图腾。 没办法,已经完全没招了,夏悠也只能就这样等绫濑醒来,然后再跟她解释了。 就在刚刚,原本已经突进来的来个触角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魔君现身仙界,关系到整个三界的存亡,为了灭杀魔君,楚云端已经不考虑代价了。 “确实不会,不过我想学一下,你可以教我吗?”夏悠坦率说道。 就在洛阳皇宫满是喜庆的准备着天后武媚的寿宴时,离洛阳隔了二千七百六十里的松洲,正经历着一场极大的混乱。 更多的人则是掏出手机对准了无崖子四人,无崖子虽然不知这是何物,但是心里本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带着天山童姥转身匆匆离开。 对她而言,楚家庄就是自己的家,老楚自然如同生父,姚若琳,也算是她的半个娘亲。 四发子弹在烟尘中炸裂,引起一阵乱流,搅得烟尘翻滚涌动,震得比武台地面颤抖不已。 可他这一轮表现,先是迅速gg,好不容易休息够了继续逛街,也没能做些其他贡献。 “因为我一出去就发现他们的共同特征,然后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他们的东西给拿走了,嘻嘻!”梅雪莲对着盘宇鸿笑道。 加的庞大起来,施展利爪,化作残影,每一道都产生了惊人的波动。 但是叶梵天却很是清晰的感觉到了眼前的尤物的玉手在颤抖,而且颤抖的相当厉害。 “哈哈哈。”乔丹、麦迪已经笑到不行,东部球员席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了。 大块头一愣,绝招?他的绝招便是“全面封堵”,说白了便是无限延展身体,将对手整个包裹住。由于他能吸收任何能量的体质,被包裹住的对手根本没法发力,也就没法挣脱,这才是他“无限阻挡”名头的由来。 唐唐瞪大眼睛等白少紫经过这里回正华殿,却是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影子,一时有些瞌睡,便以手撑头,抱着水袋睡了过去。 “这样呀,那梅姐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人有三千世界的呢?”盘宇鸿疑惑的问道。 “彩头,你想要什么,黄金吗?”云溯雪的脸色难看之极,不禁出言讽刺道。 遇到官军巧取豪夺的,赵皓更是挺身而出,据理竞争,驳斥那些土匪一般的官军,对方见得他是宗室子弟,又自知理亏,多半会给个面子,就此放过。 “朕刚才只是想出来逗逗人,检验一下朕学习的易容之术。”陈沐一笑,紧紧握住了纪晓岚的手。 付止苏现在觉得有些混乱,明明当初谁都推让不屑谁都不想娶,今天是怎么了,月老是想起我干脆把红线团丢给我让我自己缕清吗? 队长已经下意识开始了反击,他手肘回击过去,却被一只素白的手给扣住了,他看过去便见着隐约透着杀气的叶夙。 他们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指挥自家兄弟们,将大货车上面的设备给搬下来,然后还要给兄弟们安排活计。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3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九) 看到这些汴京平民们跃跃欲动的神情,那个刘姓军官有些按捺不住了。 若是换作了对面的那位年轻军官,他还可以摆一摆自立。在对方面前吓唬一下,可是这些平民百姓们没有一个曾经在他面前当过兵,他虽然同样可以虚言恫吓,但汴京城的百姓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就算武力撵不上对方,逻辑上肯定也是不落下风的。 所以那些平时用来吓唬人的话语,在这群首都老油子面前是不方便直接用出来的。因此就连刘姓军官都有些踌躇不前了。 ...... 她真的想他,这种想并非只是人生理的一种本能,而是因为他不是别人,是唯一的他,她爱的他。 对于混沌,盘古有单纯、纯粹的爱护感情,这是孕育他诞生的地方,盘古对混沌空间的感情实在是太深厚了。 特别是在詹姆斯·加菲尔德在场的前提下,阿瑟不能任由艾赛亚·霍奇这种危险的言论继续发酵。 鞋上沾着的水在空中划了条弧线,本来摇摇欲坠的肉和菜现在全在她怀里兜着了,踏实得很。风月愕然,腾出手捏着伞柄,茫然地眨了眨眼。 如果李牧没记错的话,南北战争之后,总统位置一直被共和党所霸占,时间长达十六年之久,恰好是阿瑟下台之后,民主党才得到上台机会。 云七夕倒是没有想到,云揽月会在这样的场合重提她身份的事,上一次在国公府,她已经吃了一次鳖,莫非她还有什么别的证据? 男人上前,帮她拉开了后背的拉链。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身后的肌肤,让她轻颤了一下。 其实仔细想想,几个月前遇见薄音的时候他手腕受伤,接着再次见到他就是一周后,那几天碰见的次数比以往都多。 五位圣人从海面上连珏飞遁,遥远东方空中是仙庭仙界的天门门户。 “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一共可以装六发子弹,如今已经打掉两发,还剩四发。 “可是你对她的伤害却会在她心底留下永远的伤痕。”洛裳咬牙出声。 明夕那温柔的手,让大白狼的竖立起来狼耳朵达拉了下来,甚至还舒服得喉咙直哼哼。 游映雪干疼的嗓子,不想说话!吃了早饭又把白悠给的药片吃下!一颗糖含在嘴里这才看到从二楼下来的男人。 好一会儿,青龙巨尾一扫,池水分射而出,豁然而开,形成两片波浪,高高竖起,似乎受到力量的驱使,不曾掉下。池底之内一片波光粼粼,七彩光芒绚丽无比,就如一层水,发射着特殊的光彩,散发着奇异的神圣之光。 宁君惜不免好奇,放下棋子,起出门,见到十几人在院中搁置数个枣红木箱,有人招呼着轻放,慢点之类的。 只见那原默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俊帅和灿烂,随即的询问了明夕一句。 这时候府中所有的丫头似乎都紧紧的盯着那面墙壁,眼睛也是一点都不敢离开的。 挑着一担花生秧的庄稼汉两筐秧也同时飞了起来,扁担狠狠的砸向了那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然而,魏辰光彼时所清唱的歌,唱的却是是那般的空灵,而那看似简单的歌词,却早已让曾浩轩等人的心,是为之震撼无比。 我连忙睁开眼睛,对着外面回了一句“来了”,又把罗嘉豪的手给扒开,给他摇我才穿起衣服来。 虎子并没停下,而是招呼几个兄弟朝那吉普车走去,也不知他们想干什么。 “可欣,我们走吧,吃完饭后就可以直接去音乐厅了。”郑家伙激动得双手直发抖,看向木可欣的眼神里充满了占有欲,瞧他那神情,是恨不得马上将木可欣扑倒在地,然后当场圈圈叉叉掉。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4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十) 张齐贤的这位心腹心中清楚,对方既然已经把太后和皇帝搬了出来,那分明就是想在道德上占据高地。 中国最喜欢讲究什么名正言顺之类的道理,似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扣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完美无瑕的运行下来。 但中国人同样最清楚自家史这样的手段,耍的多了自然就有一些人总结出规律来,至少他们也能够拿出相同的招数来,像拷贝忍者卡卡西一样,源文不动地奉还回去。 这位张齐贤的心腹爱将,虽然谈不上机智聪明,要...... 我转过身,看了眼正眼偷偷摸摸逃跑的黑衣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诸位,这次米国玩家海洋之子来到华夏刺杀了董卓,本候虽然及时赶到灭杀了海洋之子,可却也给华夏造成了巨大损失。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说,大家对于这次反击都有什么想法吧?”徐阳直言不讳的说道。 在他身后,跟着四五名身着金甲的武王强者,这些都是四方城的城卫军统领,以大统领令鹰为首。 想不通宋士林就没有再想,他现在忙着到处走动关系,他费尽心力回城,可不想当个无业青年。 像是伤亡统计、战后重建、安抚受伤元兽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元兽战场抗命,违反戒律吸食灵魂等等更加严重的问题有待处理。 凤凰长老的歌声,还有一种神奇的安抚灵魂的力量,蕴含着祝福之力,对于伤势的愈合,也有侧面帮助。 可是这一切都被天空之上的那道虚影所阻,只见其施展了强大无匹的术法,将林昊双拳所轰出的虚影湮灭。 十来个馒头已经变得硬绑绑的,大半馒头的外皮已经起了霉斑,娄燕妮把馒头接过来收起,处理这样的馒头她已经很有经验,撕去霉变的外皮,里头还是可以吃的。 苏格兰接过圆盘看了看,圆盘周边上标注了零到三十共三十一个数字,在圆盘正中,则有着一根指针。 雪姐做梦都没有想到徐阳当时拼命下的毒居然如此厉害,血魔妖僧不惜杀上龙组,最终却是无果而归。现在这毒明显已经影响到血魔妖僧的日常,连忙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徐阳。 孟修远第一次见识到了如此天灾威力,心中不由为之一震,望着这汹涌洪水久久不语,明白了自己这次是来到了如何一个世界。 我身体内的功德很多,尤其是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吸收了不少。这时候还有点涨肚呢。 万万没想到,和郎大人这个圈外人聊了一会,反而让我们几个获益良多,对阴间之行更有信心了。 也有的直接化作堕落烂泥,覆盖数据层面,将数据融化,一直延伸到尽头,还有的则扛着灵爆rg,对着其它人狂轰猛炸。 下一秒,远坂家一阵劲风出现,英灵卫宫士郎脱离了和rider的战斗,出现在远坂凛的身边。 再想到丐帮将来在江湖上多了这么一个强援,不由个个欣喜异常。 众人顺着声音望来,见孟修远飘然起落间,竟是在跟他们胯下骏马疾奔的速度不相上下。更有甚者,这少年一边飞奔,一边竟还能面不红气不喘的澹然出声问话,不由得心中十分惊诧,只道是遇到了高手。 后面的北辰一张娃娃脸,板寸头,眉目正直,话不多,看着有点老实。 而此刻正在直播间观看的老网友也明白,这是节目组要发新规则了。 这样孙永亮伤人,抢劫,脱逃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至于最后被体育场派出所抓捕,那最多算是兄弟单位的协助。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5章 呻吟永夜唳病鹤—彭孙贻(完) 大部分人聪明的保持了中立的立场之后。当之前的那位心腹军官自然陷入到了更加孤立的状态之中,就连原本归他只管的那些手下们,此时也有很多人跟着其他军官做起了作壁上观的买卖。 显然,没有几个人会拿着自己家的身家性命在此时冒险。只有那位小军官还在为了张齐贤平时与他的恩惠而拼命。 此时,刘姓军官已经带领着太后的某些媳妇们和他站在了一处,一开始的时候,他凭借手中的正义旗帜还能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往,但很快的,他...... 那么,在这个深度无法测得的蛇海里,就算有条十几米长的蝮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蓝妮娅犹豫一会,轻声说,今天的农历日子,正好是她的生日,而中国向来习惯以农历过生日,于是今天就成为了她的生日,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丁奎志、丁奎勇兄弟连忙把自己的身份玉牌等一系列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一一的摆放在了高台下面的斜板上。 海盗们停了下来,众人一起回首朝后忘,希望他们的大首领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指示,到底是勇敢的往前冲,去送死呢?还是先撤下来,再想别的办法? 毫无疑问,我是丝毫没有任何一点点要放弃的意思。就算林火现在为我打下了这么一个巨大的基业。也不能给我任何安慰。仇恨。。。只要还没有消除,那么,就必须要去努力。 但现在不同了。也许是认识到这是一个好的机会。所以,艾托来了。 “不行,最少给我匀两斤,不然中午没有办法招待客人”刘广聚说啥也不让他走。 “霍兄,是不是针对我们的任务,都是要先领取的?不领取的话,就算杀了我,也没有任何奖励可领?”呼延火沉声的问道。 “放心好了,我家有三位厨师,南北菜系都很拿手,我会吩咐他们多做几个辣菜的。”刘明珠笑着说道。 这个x战士战斗力异常恐怖,他会潜伏在黑暗太空之中,突然跳出来,不过3秒就会击破一艘超大型战舰,五分钟内,就能覆灭一支舰队,恐怖到了极点。 “叶,这件事情,我有怀疑的对象。”陈洁没有理会叶寒声的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叶寒声说。 在现代她一参加宴会酒会就秉承着多吃饭少说话的宗旨,所以到了这里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许父下意识地抬眸看了许晋朗一眼,发现他正抿着唇,似乎正在思考着刚刚许父说的话。 宇智波带土噎了一下,迎上前看到的就是一张气的有些发白的脸,紧接着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骂。 他指了指桌上的吐司,出声清冷寒冽,只是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叶妙城跟在叶倾城的身侧,看着她那义气奋发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 以星际时代的医疗技术,只要身体硬件在,重新‘点火’并不是一件难事,而玉玲珑的问题在于,她身体一切正常,但就是无法点火。 “你不是喊我嫁给他吗?我现在都答应嫁了,连见个面都不行吗?”我的语气并不好,我怕太好了我妈会怀疑。 和他上次经历的红潮相比,这一次红海中心的温高了不少,按照那些经过里很多次红潮的修真者前辈们所说,这代表着这一次红潮出现的灵兽要比上一次强不少。 想不到虞山门为了取代祁昆派,竟然和罗浮宫这个妖修中的第一大门派勾结,传扬出去,势必让所有修真者为之不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6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一) 发生在新郑门的激烈冲突,当然迅速地引起了汴京城内各大势力的关注。 几个与此相关的衙门,尤其是枢密院甚至迅速地陷入到了慌乱之中。 枢密使曹利用被人从家里紧急请到了关押之中,而后又不得不率领着手下赶往新郑门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正在和王蔓藤亲亲我我的赵祯也得到了太监的迅速禀报,罗崇勋为此还专门从皇城里跑了过来,生怕小皇帝得不到一手的情报。 这个小太监在原本的历史上,或许还有些手术两段的嫌疑,...... “陈少,这次楚少带来的人,有点本事,其他几位少爷都不是对手。”中年男子闻言,不禁苦笑道。 兰帝微笑开口着道,视线中面前照那对紫色眸子,被血雾阻挡,却又似乎分明看见那对眸子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金振华见状,微微点了点头,金峰是他们金家下一代最为出色的子弟,金振华对他也是无比的看好,商业上有金氏珠宝,官面上有他,金家自然希望走的更远。 面前正是顾倩兮,只见她孤身站在地狱图前,神情专注,不单是观看,甚且伸手出去,轻抚画里受苦受难的罪人们,似想看清楚这些罪人的五官样貌。 二人沿途北进,抵达沧州之时,恰逢初九天公生,正午天气放晴,卢云见道上百姓手持面盆瓦瓮,各自盛冰接雪,忍不住心下一奇,便怔怔停步下来。 不由吃惊起来,连忙将她抱过怀里,试图以真气助她镇压体内的莫名干扰。 兰帝便也不藏了,施展开虚空飞剑闪身过去。无情真尊也自另一头现身,径直飘飞落在非语尸体旁边,蹲身探手抚摸着她那已渐冰冷的脸庞半响,黯然一声长叹。 “是极、是极,王相言之有理,官家三思。”连薛奎等人都纷纷进言道。 “沈家明,你一定会为了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罗绮然咬牙切齿。 肝源和药材,她都不会放弃,这两个办法,是唯一能救她父亲的办法。 原来胖子是通过之前南诏墓顺出来的玉卖得的钱投资这个食府,并拟了一份股份合同,各分了我和幽灵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石堆上瞬时间光芒大作,溅起一道道金黄,伴随着“吱吱”的声响,一条条纹络浮现出来,然后于清风吹拂中消失不见。 时间不长,半截山参已经尽入腹中,食指顺着唇角慢慢抚过,骆天将那些溢出来的汁液或者口液再次挤进嘴中。 “这么严重?不可能吧!无极图也有个几千年了,即使是封印估计也会慢慢减弱的。”骆天没有理会一旁常宝儿对自己打的眼色,而是对着前面的人说道。 赵铭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金色光线的帮助,让他的精神力远高于同阶段的人,也不会有如此效果的。 这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虽然饿个两三天的,不会饿死人。不过此时,陈锋的肚子还是闹暴/动了,叽里咕噜的乱叫起来。 一个学生一个英灵,就算是有人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一,那么余下的人数,五个班级加起来也要至少有100人。 这只黑曜级刚刚变成人型就有了远远超越同级生物的实力,他通晓人类的一切,知道他们的弱点,也明白他们的优势。虽然没有接受血咒的注射,但其原本的力量就已经远超注射过血咒并锻炼许久的真木酒泉。 因为,雁儿有了更让自己感到幸福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终于和慕容峰在一起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7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二) 张小娘子的担忧,毫无疑问把小皇帝赵祯给吓到了。 他迅速的更改了之前的决定,不再亲自前往新郑门视察情况,而是率领着自己的卫队赶回皇城之中,准备听取大臣们的汇报。 同时他还亲自搬下圣旨。让涉世的那些衙门的主官,甚至但凡是个吏员都去打听一些情况回来,然后通过通进银台司或者皇城司向他这个皇帝汇报。 按照常理来讲,皇城司当然没有接受群臣奏折的权利,但群臣也可以不写作者仅仅是反映一些事情情况而已,类似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比如有些人发现了汴京地痞帮派的情况之后,不但会向开封府反映,也会责怪皇城司侦缉不利,甚至有人会因为类似的事情而公然行文到皇城司之中。 在这种情况之下,让他们发个公文过去,难道还会累死不成? 公文要是能累死,私信总不至于还累死吧,赵祯可是知道,那些个臣子们私底下的来往远远比想象的要密切。 让他们写个纸条,随便往皇城司一丢,那还不是家里小厮向亲戚朋友们通风报信的时候,顺带挥一下胳膊的小事嘛。 只可惜不会有哪个官员傻到去把皇城司这种皇帝的耳目机构当成是更加亲朋好友一样去传递消息,所以皇帝的圣旨虽然很快,在汴京城里传播,看来毕竟这样的内容实在是引人侧目,但到当天下午为止,皇城司收到的各种密报确实少的可怜,其中有一些甚至还和这件事情无关,那也是陈年旧事一类的案件。 皇帝知道陈年旧事,在此时被翻出来,自然是有人希望能够昭雪,这对于朝廷的治安来说,显然是一件负面的标志性.事件,意味着平时的判决当中有很多不让人满意的地方。 不过皇城司竟然费尽心思地从其中找出了一件和张齐贤有关的事情,并且抓捕了张齐贤的几名同党,这些所谓的同党都是和火药买卖有关系的,而那几个人更是在早年间就已经和张齐贤走得很近了。 如此以来彰显,张齐贤的许多罪名都可以安在这几个人身上了,但皇帝却对皇城司的这种邀功的做法非常不满。 只可惜的是回到皇宫当中,他很快陷入到了焦头烂额之中。撇开新郑门发生的内讧火并不说,光是太后那边给予的压力,就足够让他难堪了。 太后为什么要跳出来了?这和那位大太监阎文应的谋划有关。 从阎维英的角度来看,皇帝常年居住在宫外,不肯回来,又和这样那样的女子眉来眼去,甚至还未经太后的许可私自决定了自己与张小娘子的婚事并昭告天下。虽然是为了抓捕嫌犯张齐贤,但这样做相当于是拿皇家的颜面去换回一场官司的胜利,依照现在的传统来看,皇家的损失显然是更大一些。 其实就连那位八大王对于皇帝的这一做法也是颇为不满的,不过她才刚刚和皇帝订立了攻守同盟,虽然不好在这方面多说什么。 反而是那些少壮派的宗室成员们比较看得开皇帝,多一个女人算什么事,这反而恰恰是对太后威严的巨大挑战。皇帝就应该在这方面享有自由,而王蔓藤却是太后当年意图想要限制皇帝这种自由的工具。 如今这一工具在李娘娘等人的共同作用之下,已经反过来刺进了太后的心脏,太后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找一些麻烦,那反而是不正常了。然而太后越是跳脚,宗室成员们,尤其是少壮派就越开心。甚至他们还认为,别人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开心才对。 当然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原本的历史上太后的干预是成功的。那个王蔓藤最终被逼嫁给了太后的侄子,不过她那个侄子竟然敢在她之前就驾鹤西去了,这让皇帝在太后也驾崩之后,又重新燃起了对那个女子的觊觎之心,甚至他还曾经多次出入宫闱,并最终引起了朝臣对皇帝的不满。 但如今在李娘娘的干预之下,那段历史显然已经改变了,还没有发生的恐怕也就此灰飞烟灭了。 因此小皇帝的人生也畅快了许多,甚至在李娘娘的威慑之下,刘太后就算想要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说些什么,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因此,太后虽然亲自驾临皇帝的行宫,但因为几个女人都养在外面,所以皇帝并没有什么把柄直接被她抓住。 至于闲居宫外,容易被刺客抓住机会之类的呵斥,想皇帝赵祯全都是没有听见。甚至他还很想告诉对方一句明确的话语,只要他这位太后不派出刺客,自己认为皇帝应该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当然这种容易激化矛盾的话,他是没有说出口的。 不过。没有说出口的另外一个原因,这个是曹利用进宫求见并带来了新郑门内讧火并事件的最新调查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包括刘姓军官,太后心腹以及张齐贤的那位心腹在内的许多人都被带进了皇宫之中。 不过即便进了宫,他们互相之间的争吵也没有接触的意思,但曹利用却一锤定音地说,守门的那个军官就是私自放跑了张齐贤的人。 其实张齐贤的心腹也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是很瞒瞒得住的,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又不是没见过张齐贤的画像,即便这演得再好也会有一两个演进的关注到这个问题。 所以他早就知道自己录下来,但他必须装出一副忠诚的样子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活命。 但垂帘听政的太后,不可能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因为不管曹利用也罢,还是刘姓军官也好,如今都算是他的人了,而且还有他的心腹牵扯在内,所以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有错的,也不允许有错,所以错的只能是这个是我们的小军官,因此太后当即下令将他推出去直接砍了。 小军官没有想到自己保命的招数竟然没有起效,然而他并不后悔帮了张齐贤,这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知恩图报,不过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更何况活下去的人,难道就有好果子吃吗? 他可是为这些人准备了礼物的。 只见他在林被拖走的时候,突然放声大喊道:“陛下,我可是您的忠臣啊,你也看到了,太后的党羽可以随随便便地调动禁军士兵,如果他们想模仿的话……”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8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三) “模仿?模仿什么?” 赵祯有些听不懂对方的话。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个守城门的小军官想要说的并不是模仿,而是谋反。 顿时间,赵祯就将不善的眼神看向了太后,而太后则为之而愤然其身。 “官家,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真的相信这个卑鄙小人的言论,认为哀家会谋反吗?” 这话一出口,相当于将帝后之间的矛盾给公开化了,太后身后的阎文应心中大叫不妙,而在场的几个臣子,更是已经用关切的眼神看向了皇帝。 然而赵祯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而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聆听着大殿之上争论可闻的氛围。 其实此时的大殿之上并非没有其他的声音,那个刚才还在叫嚷的小军官此时正被拖行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带出皇宫之中。 拖行的莎莎生多少有些沉闷。但这没有让赵祯不耐烦地睁开眼。 相反他却想起了张小娘子之前提醒过他的话。忽然他向枢密使曹利用问道:“那个叫做张齐贤的家伙,究竟还有多少亲朋姑舅在军中?” 曹利用没有想到皇帝竟然没有搭理太后的质问,反而将问题抛向了自己,而且所思所虑也全然是另外一个方向。 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是皇帝在受到压力之后刻意地顾左右而言他。但他很快又觉得皇帝的这番话也并非无的放矢。 因此他立刻小心翼翼的回答说:“这个张齐贤本名张贺,在军中呆了数年之久。亲朋故友,恐怕在汴京城里比比皆是。” “给朕挨个排查一遍,我不想再听到刚才的声音了。这帮人狼子野心,说不定想治寡人于死地而后快呢。” 虽然这句话杀气腾腾,但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皇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太后,但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就都已经知道,皇帝是不相信那个小军官的。 有几个心思灵活的小太监,此时更是已经快步跑出去,嘱咐那几个动手的禁军士兵,要快些回来禀报,而那位可怜的小军官更是还没有被拉出皇宫,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几名禁军士兵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报了功,皇帝赵祯也说了上次的话语,然后就是再一次叮嘱曹利用,务必要排查清楚张齐贤当年的党羽。 之前还追随在太后心腹喷边的刘姓军官,瞬间就成了曹利用的重点审问对象,他被人捉了下去关进了诏狱之中,而且任何人不得探视。 就连那几位太后的心腹也被曹利用找去问话了。 显然这位枢密使大人,对于太后绕开自己,在军队之中发展眼线和找牙非常不满。 而赵祯那边表情却显得淡然许多,他又一次转向太后,眼神当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意思,只是笑呵呵的说:“大娘娘不必介怀,几个跳梁小丑,欲行不轨而已。先前就有人提醒国人说,张齐贤的手下面有可能会对寡人不利。而今天他们竟然又私自放走了通缉犯张齐贤,那么看来,这是一股相当顽固的反叛势力了。” 太后在刚才尝出一口气之后,心态也变得平稳了许多,听到皇帝的这番话语,自然心中是十分高兴的,至少她不需要在现在就和皇帝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他也能够听得出来。皇帝的思路跟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刘太后是多么精明强干的人哪,那个小军官临死之前发出的污言秽语,显然是奔着挑拨离间去的。他知道帝后之间本就有很多矛盾,只要稍微挑拨一下,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不过他被人拖行的时候,负责说话的那几块肌肉显然是受到了影响,以至于最为关键的那个词汇竟然走了调,结果小皇帝显然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想明白的,不过那样语言的冲击力就不存在了,这给他这位太后带来了许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没让年轻的皇帝一时冲动拔刀砍了自己。 赵祯最近在练习武艺的事情太后这边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听几个禁军士兵说,皇帝是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不愧是太子太宗的子孙,倘若生存在古代的那个乱世,恐怕也并非不能成就先祖的功业。 这样的评价可谓是极高,自然是在太后心底留下了一块重重的心病。倘若两人朝夕相处的时候,赵祯暴起发难,那么她刘某某和她身后的死太监阎文应,显然是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狗命安全的。 其实她这样想死太监就难免小看对方了。 宋朝的死太监们和其他朝代的有所不同。他们也是受过专业教育的。而骑马射箭这样的本事则属于基本功,其他的诸如何方水利等等的工程管理之类的项目,才是类似于高等教育所涉及的专业知识。 之所以会有这些教育,主要是皇帝对于朝廷当中的那些臣子们有所提防,所以他需要身边有可信之人,掌握这些重要的才能,这样在关键时刻自己也不至于没有人可以用。 所以像阎文应这样的人是自小接触过武术教育的,真要打起来的话,这个死太监说不定能顶两三个士兵使用。 不过现在既然皇帝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他这个太后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他自然就要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来,以免真的在这里爆发出什么让人难堪的冲突。 因此赵祯都有些意外地听到了这位太后何去的言语。 “哦,哀家竟然不知道,关嘉的身边竟然有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了。像这样的忠臣义士,应该好好的赏赐一番才对啊。” 赵祯嘿嘿一笑,他说:“大娘娘有所不知,非是什么臣子给寡人提了醒,而是一位姓张的小娘子。哦,就是那个叫做张齐贤的家伙的侄女,不过她也是我的同窗,显然在是非黑白面前这位姑娘还是能够分得清的。因此,关于她入宫的事情,大娘娘不如就准了吧。” 太后刘娥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冰冷起来,没想到她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这个姓张的小姑娘入宫,那是小皇帝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她在这方面素来是反对皇帝的自作主张的。 然而皇帝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或者说在之前王蔓藤事件当中,刘太后的表现就让他在这方面有些怒不可遏了。因此这个家伙立刻笑呵呵的在太后面前又提醒了一句:“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赏赐了,不是吗?大娘娘。” 太后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帝儿子竟然一口一个大娘娘的叫着,那总不能让这件事情闹到他的小娘娘那里去,要知道真宗的杨太妃对于这个皇帝是极其宠爱的,虽然杨太妃也从来不敢在自己面前折腾什么,但如果真的因为皇帝而争吵起来,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恐怕宫中失和的传言就将迅速的覆盖整个汴京城。 因此太后只是在那里暗地里咬牙,琢磨了好久之后才终于点头说道:“官家的岁数毕竟不小了,这种事情以后自己拿主意便是了。” 赵祯都没有想到,刘太后竟然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不过口子竟然已经开了,那他可就要得寸进尺了,因此他立刻向刘太后表达了谢意,虽然没有行大礼,毕竟他是个后现代来的高中生,在即便在封建时代也没有这个习惯,但言语上的感激之情倒是溢于言表。 说起来他这几天在皇宫外面可是没少折腾,如今有了家那些折腾的,结果名正言顺的归拢起来的名义,那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因此他急不可耐地将这件事情派人告诉了石景润。 同时也将今天发生的其他事情也都告诉了这位老师,并且希望他能够对此分析一二,然后提供一些可靠的意见。 然而当他在第2天前往玉津园的时候,却发现这位老师却板着一张脸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从乘坐的马车里钻了出来,敏捷的跳下去,然后来到这位老师旁边,因为是皇帝的缘故,加上石景润也是个平易近人的家伙,所以他在这方面也从来不讲究什么礼数,因此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问道:“这大冷天的老师又何必非得站在路边上来等我呢?听说教室里都要通上暖气了呢。老师为何不随便找个房子等着我过来呢?” 所谓的暖气,当然也是石景润的功劳了。找些铁皮卷成一些不漏水的铁皮管子加上一个烧煤炭的炉子而已,这又不是多么大的工程难度。再加上现在学生们都放假了,教室也没有多少人用,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改造。 而虽然同样放了假,但却仍然要经常来到玉津园里,向这些老师们请教学问的皇帝陛下,当然将玉津园近期的建设成果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是知道暖气的铺设工程的。 对于这种越来越接近后世生活条件的建设行为,这位高中生皇帝显然是非常高兴的,因此不止一次的将此事挂在嘴上,隔三差五的就要表彰一下石景润和那些干活的工匠们。 只是因为资金短缺的缘故,他没有在这方面大加赏赐而已。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石景润和那些工匠们感到高兴了。为此他们还曾经私底下庆祝过几回,毕竟对于一名穿越者来说,能够将自己的生活条件改变得更像故乡一点,那也是一件非常舒坦的事情。 不过当这一次皇帝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位皇帝的老师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兴奋了,他仍然板着一张脸,似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被冻僵了一般的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陛下,您昨天犯了一个错误。” 张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而且又担心给太后制造对付自己的机会,因此而紧张兮兮的问道:“寡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陛下可知,天下臣民其实都是向着你的,尤其是在太后那里的时候。所以昨天你不该表现的那么犹豫。” 赵祯微微一愣。他昨天好像表现的并不犹豫啊,而是干净果断的同意了太后斩杀那名小军官的想法,毕竟按照张小娘子的说法,张齐贤的手下们是想要杀掉自己而后快的。 可是他又细细的咀嚼了一下石景润的这番话语,发现对方并不是在说自己心中犹豫,而是表现的犹豫。 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呢。 因此他有疑惑的问道:“恩施究竟想要说什么?我昨天心中其实并没有犹豫,而是干净果决的干掉了那个一图造反的张齐贤的贴心党羽。” 听到皇帝突然改口,称自己为恩师,石景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皇帝已经有些着急了,但这件事情还偏偏非得给他慢慢分析才行,因为这是培养皇帝思考习惯的重要一步,绝对不能因为拖沓和浪费时间而有所忽视。 所以他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说道:“这件事情必须要或许没有做错,毕竟陛下掌握的情报里面,说的就是张齐贤的党羽可能对陛下不利,因此快刀斩乱麻,并不是一件错事,虽然不小心复合了太后的意思但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偶尔和太后的态度一致,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么寡人是错在哪里了?” “错其实也错在这里了。只是错在皇帝您的表达态度。正如魏晨刚才所说的那样,天下臣民实际上都是站在陛下这边的,因此当那个小军官开口挑拨离间的时候,陛下应该顺水推舟,声言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这样天下的臣民就都会明确一件事情,那就是太后与陛下您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和幕,这样他们都会下意识的玄冰战队,而支持您这位未来必然会轻症的天子,对他们来说才是更为明智的举动。” 皇帝赵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错在了这里。怪只怪他当时竟然没有听得出对方是要挑拨离间,因为在他的内心之中,太后确实是要对自己不利的,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别人再去强调,因此那个家伙的言语当时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格外注意。他现在反过头去思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当时没有骂出那句“还用你说”之类的话语,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就石景润现在的分析来看,或许当时骂出去的话会更好一些,这是自己下意识的想要规避和太后直接起冲突的念头。 唉,其实以她的小脑袋瓜子来说,当时并非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比如说感叹上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样就相当于变相的挑明了他认为太后是将不利于自己的。 一个皇帝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他的臣子们还能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或许像曹利用那样的的人会回答,当然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因为他们可以勾结太后再换一个皇帝,可惜的是先帝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太后要想扶植自己和前夫的私生子来登基称帝,未免就显得困难了一些。 当然有曹利用这一只枢密使的支持,太后是可以走出另外一条道路的,那就是像武则天一样改朝换代。其实朝野内外的所有人都在担心这种情况,客观上来讲,这也是最为要命的一种情况。但即便是武则天在自己即将冰天的时候,也不得不把皇位传给了李氏子孙,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前,她刘娥就有这么大的把握,能够将自己的皇位传给自己的侄子吗? 当然从宏观的角度来讲,刘娥面对的局面是那样的,但是对于赵祯来说,将问题思考到那个程度去,其实就是对自己有些不负责任了,毕竟刘哥如果能够顺利登基成绩的话,那么率先要干掉的就是自己,到时候她能不能将皇位传给他的侄子,跟一个死掉的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黄子赵祯难免就有些不太同意石景润的观点了,这时候撕破脸皮好像不太正确。 不过对方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堪称智囊的存在,就连他也非常依赖对方,因此他的这种反对意见不得不以比较委婉的方式来提出。 “可是老师,虽然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现在回想过去的话,好像也不觉得跟太后撕破脸面有什么好处可言。” 然而让这些没有想到的是,石景润并非是提出了一个错误的观点,他只是在强调当时赵祯类似于顾左右而言他的那种行为。在外界看来是一种十分犹豫的心态,这可能会让他丢掉不少的支持分数。 因此石景润的回答是这样的。 “那陛下就应该立刻表示支持太后的意见,毕竟你本来也是要那样做的,又何必去问曹利用如何如何,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在顾左右而言他。这当然是一种懦弱的行为,会让很多人对你失望的。” 赵祯这下子终于听懂了,无论是复合太后也罢,反对太毁也罢,都需要旗帜鲜明地提出来,这样人们才知道自己是个思路清晰,多谋善断的明君。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即便是投机分子,也需要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来说服自己进行支持,毕竟这是要舍掉身家性命才能去完成的事业。所以要把自己该做的样子做好,确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 可惜赵祯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似乎是有些太晚了。 所以他现在能够提出的问题就只剩下一条了。 “那,老师,现在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19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四) “办法还是有的,只是需要一些人手来帮忙。” 于赵祯来说非常幸运的是,石景润很快就肯定了解决方案的存在。 赵祯听闻之后,当然是兴奋的询问:“又是哪些人来帮忙啊?要不要我去请?” “当然不用你去请了,那些都是一些小人物而已。”石景润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可没少在整个汴京城里上蹿下跳,认识的人当中也颇有一些独树一帜,且天赋异禀的“神奇动物”。 这些人当中有许多都已经被他拉进了皇帝的产业当中。而如今,皇帝既然到了需要用人的地方,那自然就要麻烦他们出工出力了。 至于出工出力之后会造成什么样的景象,那恐怕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不过刚好,他石景润也不在乎。 石景润是不在乎,但有些人是在乎的。 比如说几天之后走进汴京城里游玩的某位老者。 老者名叫龙昌期,也算是一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前些年他因福州知州陈绛的邀请,在当地讲授易经等学问。因为课程讲的好,所以旁听者络绎不绝,大帝官府趁机发卖门票之类的玩意儿,从中聚敛了不少钱财。 后来陈绛因此下狱,龙昌期作为协同,也遭到官府的缉拿。 然而后来到任的那位抚州知州胡则,对于这位老先生却是极为礼遇,他不但窃取了龙昌期身上的枷锁,还拿出自己的俸禄来补偿他。 这让隆昌基非常高兴,在福州逗留了许久,然后才决心返回家乡。 他的家乡在后来的四川省境内,大概和苏东坡的老家离得很近,后来更是干脆同属于眉山市,只是不是一个县。 当然在北宋时期,两地干脆属于相邻的两个州。不过据传说,两家之间也是有来往的。 甚至在之钱的游历过程当中,龙昌期还曾经和苏轼的老爹苏老泉,也就是苏洵一起游玩过。 不过后来因为一则消息的传来,让这场旅途完全变了味道。 这则消息正是皇帝赵祯正在汴京城里大肆招揽奇人异士,认为自己身怀绝学的隆昌期当然要到汴京城里来碰碰运气。而那位好像还没有“二十七,始发奋”的苏老泉,正带着他们18岁放荡不羁的年纪,前来汴京城里参加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科考。 或许原本的历史上。两个人最后是分道扬镳的搜寻要进京参加科举,而龙长期则在北方逗留数月之后回到了他的家乡。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龙昌期觉得如今想要有所作为的年少皇帝,说不定会给自己一个机会。 所以,他追着其实更早一步出发,前来参加科举的搜寻的脚步也来到了这座庞大的汴京城里。 汴京城里的200万人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头的到来。他就像一滴竹泉当中的清水一样,在汇入大海之后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存在感。 龙昌期左顾右盼的审视着汴京城里的一切,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他看到街边有人聚集起来在那里看人唱戏,就想着凑过去顺带打听的道路。 结果他才向前边走了几步,却听见那戏曲唱的竟然是武则天还位给李唐的桥段。 龙昌期间原本浑浊的目光,立刻就被吓得澄澈起来。还好他身子骨比较健壮,虽然。,如今已经年近六旬,但他即便遭遇了如此震撼,也没用别人搀扶,更没有伸手去扶周围的桌椅板凳。 他只是淡淡的挪动着脚步,想要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他刚走了没多远,就在一个茶棚附近,听到了别人的高谈阔论。 “你们哪里会知道,新郑门的那件案子,可是让太后与陛下险些撕破了脸皮。” 龙昌期又被吓了一跳,他想赶紧加快脚步,可是三五个呼吸之间,哪里又能逃脱对方刻意加大的声音覆盖? 因此他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问话:“这话怎么讲?” “嘿嘿,说起来也是有趣,当那个张齐贤的心腹被拖出去的时候,咱们的那个年少皇帝却说出了一句与年龄不相符的话语。你们猜,当今的专家是怎么评价这件事的?” “哎,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 “好好好,咱们的官家是这样说的,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呀。” “啊。” 周围的几个人立刻附和的叫了起来,言语之间已经将表演的做作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静物插在脸上画上油彩,去唱那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京剧了。 然而周围的那些听众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出这其中的破绽一般。他们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离开那个茶棚,反而是兴致盎然的也加入到了起哄的队伍当中。 已经走得够远的龙,长期甚至还清楚地听到了这样一句叫喊。 “吾皇真是圣明君主啊,他看破了妖后的图谋。” 这话把龙昌期吓得一个踉跄,就算是他这样一个偏僻地区来的山野村夫,也知道这样犯忌讳的话语是不能说出来的。 按照常理来讲,像汴京城里的居民这种天子脚下的人物应该更懂这其中的门道才对,怎么偏偏却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场合里,扯起嗓子来嚷嚷出声了。 这显然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总是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想不通,那就索性躲得远远的,以免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提前一步进军的搜寻,恰巧出现在了旁边的街口。 这似乎是上天在有意照顾龙昌期这位年近6六旬的老学者,让他总算有了个相熟的人帮衬着躲开这场是非。 搜寻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龙昌期。 当初他提前一步进京的时候,差不多是10月份,那个时候小皇帝虽然已经开始在汴京城附近大肆搜罗奇人异士了,但相关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因此身处外地的隆昌钦和搜寻并不知道。 反而是搜寻进京之后,颇觉得龙昌期应该禁军来试一试,那位泰山先生孙复,年纪只有三十来岁,学问造诣也没有高深到哪里去,结果却被京城里的许多人待为上宾! 苏洵一直觉得,如果这帮鼠目寸光的家伙,能够见识一下龙昌期的学问,肯定是会惊为天人的。 所以按照他当时的感受来说,他是很后悔没有请动龙昌期一起入京的。 然而今天上天似乎突然开了眼,准备弥补他的这个小小遗憾,龙昌期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一见到自己就激动的不行。言语之间甚至还充满了黄或不安的神情,这让他非常纳闷,一个年近六旬的人按说早就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又能有什么让他感到惶惑和恐惧呢? 不过既然对方满是担忧的神情,那么,自然先离开这个众目睽睽之地才是最好的选择,因此他立刻将隆昌7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也顾不上和同样租住在这附近的那些人见礼,直接关起门来细声细气的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这一问苏洵才知道,原来龙昌期是被街头上的那些表演给吓到了。 搜寻还以为是什么呢,这几天类似的表演可多了去了,甚至宫中已经有传闻,说太后为此大发雷霆认为是小皇帝搞的鬼。而小皇帝最近这几天则又从皇宫里搬了出来,回到了玉津园之中,似乎准备在那里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这些症状似乎都在表明帝后之间的关系破裂,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汴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说太后何时才会发动兵变废除他这个可怜的儿皇帝,正如同武则天废掉儿子李显一样。 然而很快就有别的声音传了出来,说枢密院当中的几位悍将都不会坐,视皇帝赵祯沦落为唐中宗的下场,曹家更是暗地里纠集了大量家丁,准备随时出动4人武装,保证皇帝的安全。 与此同时,在玉津园当中下面的那些禁军和班直士兵,更是每天每夜都整个带带巡逻的脚步声和人员密度,都已经达到历史之最寻常人甚至不能出现在玉津园的五里之内。 因为这项规定预定园附近的那些酒楼,才刚开张没有多久,就陷入了门前冷落的尴尬境地。要知道现在这个年节光景,来自边境城及周边地区最为热闹的时候。城中的这些酒楼,每天几乎都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错过这样的大好时候,显然对于后台老板也就是小皇帝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然而宁可蒙受着这样的损失,也要保证自身安全的决心,似乎也因此而让每一个汴京市民体会到了。 有这样的派头做出来,就连搜寻这样的外乡学子,也已经恨不得为皇帝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了,那些前来进京赶考的书生,甚至已经有人在暗地里组织角色,准备为帝陛下的江山社稷,随时献出自己的大号狗头。 这其中叫的最欢的,那是几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衙内式的人物。 文彦博是其中之一,他苏洵勉强算是其中之二,毕竟他也是官宦子弟,另外还有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家伙,当朝刑部郎中刘烨的长子刘几,据说也跟他们当中的某些人走得很近,甚至连前朝著名宰相王旦之子王素,也跟这件事有了脱不开的关系。 而撇开这些衙内舍人之后,一些来自民间的力量也在彰显着他们的铁胆忠心,庐州的那个包拯,虽然平时看上去非常低调,但苏洵可是很清楚,这个家伙暗地里早就成为了某些结社组织的中坚力量。 他将这些情况跟龙昌期简单一介绍之后,后者凭借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立刻就意识到帝后之间的权力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可怜他这个常年在外游历的家伙,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既然了解了这么多的情况,他的内心也迅速的平静下来,不再因为初期见到这么多让人惊骇的事情,而感到惶惑不安了,相反他也有些参与到保卫皇帝陛下的斗争当中去。 虽然他已经过了热血奔放的那个年纪,虽然他的学问与传统的正道格格不入,虽然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似乎因为他的学问一样,缺少忠君爱国这方面的热血和激情。 但是事情竟然已经撞到了自己面前,而他这趟来京城里,又是想着在皇帝那边碰碰运气的。那么参与进这件事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于是他立刻难掩激动的问道:“皇帝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了?这些秘密成立的决策组织,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苏洵没有想到,龙昌期这个老夫子竟然对这种事情也如此感兴趣。不过现在他已经从最初的黄或不安当中清醒过来,那么显然是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还如此积极的想要参与进保护皇帝的事务当中去,那么,说明他这个人在某些程度上还是十分可靠的。 因此搜寻,立刻就拉着隆昌基去拜会那几位相熟的应考书生。 这些书生们租住的地方虽然比较短暂,但每当白天到来的时候,他们都时常会聚集在一起讨论师门,美其名曰交流提高。而他们聚会的消息也是汴京城里最容易被传播的消息之一,甚至有人专门盯着这每隔三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大好商机。 因此想要了解一下那些个预备役的贵同年,们此时在哪里饮酒做事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甚至就连刚刚结束了追捕张齐贤任务的狄青,也意外地听说了那帮人的去处。 “张八家正店啊。那可不是个便宜的地方。”狄青一边感叹着,一边拿起自己的佩刀,带着一众手下,晃晃悠悠的穿着便服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以前是没有这么多手下的,不过因为在追捕张齐贤的过程当中有功,所以他得到了晋升。 至于张齐贤的案子为什么就这么结了,说起来也很简单,那个家伙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了皇帝所在的玉津园,亮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束手待擒了。 现在大理寺的几位官员正在按照皇帝的旨意前往玉津园的半路上,他们的任务就是调查一下张齐贤所背负的那个案子。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主审官,从皇帝的意思来看,他们恐怕只是在法律上提供一些专业的咨询业务,负责审理此事的依旧还是开封服务知府薛奎。 薛奎可以算是刘太后的亲信,但他很大程度上也只能算是当权者的亲信,因此倘若皇帝有重新拿回权柄的意思,他也可以改弦易辙,这种人在朝廷当中是很多见的,因为这种做法不会违背忠君爱国的普世价值观要求。至少明面上不会,因此不会遭到别人的攻击。 不过薛奎的态度其实比起常人来,尤其是做出同样姿态的常人来,还要更亲近太后一些。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背后时常出现李娘娘及其手下的身影,甚至他心中也很清楚,倘若在某些事情上不肯配合皇帝,那么遭到的清算一定不是一星半点儿。 因此他在得到皇帝的诏命之后,立刻就动身前往了玉津园。撇开皇帝和李娘娘带给他的威压,不论张齐贤的这件案子对他来说也是颇有吸引力的,甚至张齐贤的投案自首对于他来说也非常突然。 因为在过去的这几天里,关于张齐贤的踪迹,无论是怀王堂皇城司还是他们开封府,都已经逐渐的找不到端倪了。 很多人都认为这个家伙恐怕早就已经躲到了外地,因此继续由开封府负责这件案子,仿佛都有些不太合适了,他薛奎更是已经准备好了案卷,准备将此事上报给大理寺或者审刑院,然后就让天下十三路的提点刑狱使去负责这件事情的继续追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件案子竟然峰回路转,而且还是以主要嫌犯投案自首为结局。这让张继贤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官府已经找不到任何踪迹的情况下,张齐贤还会如此主动的跳出来呢。 难道说因为皇帝拿掉了他在军中的所有耳目,让他无法得知官府现在的尴尬处境吗? 哼哼,或许真的有人会这样想,但他学会可不会。对于一名在逃的犯罪分子来说,官府的处境是否尴尬,只需要看看他自己在哪里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通过其他的途径去了解什么,更何况撇开那些军中的喽啰不说张齐贤这么多年在汴京城里行走生意,他的人脉又怎么可能只集中在军队之中呢,所以想要打听一些情况的话,恐怕还是很容易的。 而事实上张齐贤对于他们这群酒囊饭袋的了解程度,要比薛奎的判断还要高出一些。 他不但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了开封府以及皇城司等衙门的被动处境,更是通过自己连续多天都不需要更换藏身地点这一条,推测出了一个更加让人惊愕的结论:就算是怀王堂恐怕此时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虽然说怀王堂并没有在他这里用出所有手段,因此说束手无策未免也有些夸张,但是派出去的狄青的人,确实也是连续多天都没有搜索到任何结果。 于是未来的这位北宋著名军事家,就这样在他年轻的时候背上了一个酒囊饭袋的标签。 不过这个标签并没有被广为人知,恰恰相反,因为张齐贤的束手待毙,这个评价被永远的丢尽了大宋朝的诏狱之中。 不过人虽然被关押在诏狱里了,但审讯的地点却依旧定在玉津园,因此相关的劳族和禁军士兵每天都需要压痛这个朝廷的轻点重犯,往来穿梭于城里城外的两个极其遥远的地方。 不过这是他们以后要劳累的事情了,今天他们还不需要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心思。因为今天是张齐贤前来自首的第一天,许多城里的居民都还不知道这个让人欢天喜地的消息呢。 甚至皇帝陛下有意识的对这件事情进行了隐瞒,显然是不希望太后及其党羽们太早的知道消息,以免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掩饰自己曾经的卑鄙伎俩。 甚至就连薛奎也没有敢在这件事情上耍弄手段,至少没敢派人去私底下通知太后那边,而是老老实实的来到了玉津园之中,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一定有李娘娘的人在盯梢。 这个时候如果做出什么不顾忠心的举动来,无论是寻找怎样的借口进行掩饰和搪塞,恐怕换来的都是死于非命的结局。 只可惜到今天为止,他周围相处的那些人,也仍然没有几个人看到他的难堪处境,因此也没有人主动伸出手来为他缓解这个可悲的局面,甚至他很清楚,即便是太后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在李娘娘那里讨到好处。 那个在巩县守陵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厉害了。 据说她掌握的那些手段就连先帝也非常艳羡。 只可惜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怀王堂究竟找到了哪些宝贝? 对此只有一知半解的薛奎,自从确认自己身后有李娘娘的影子之后,几乎每一天都是在忐忑不安当中度过的。 即便是到了玉津园这样的皇家园林,即便是来到了当今天子面前。他们的荣光也无法在薛奎的心中驱散那一团浓重的阴暗。 甚至,他明确的意识到,直到张齐贤被人带到自己面前,他才终于有了借口,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恐惧当中转移出来,然后摆出一副习惯性的威严姿态,坐在张齐贤的面前,大声呵斥道。 “呔,堂下何人,所犯何事?还不速速招来!”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旁观者,包括已经躲到屏风之后的皇帝,和缩在皇帝身边的张小娘子,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听,听起这场逐步决定许多人命运的神问来。 只有大理寺的几名官员,面部表情上对这种直截了当的询问表达了一下不满,不过这种神情的变化只是一闪而逝。然后他们就关注起了审问的过程。 至于张齐贤,他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冷冷静静的开始交代起来自己的所犯过失:“罪民张齐贤,所犯之事,乃是受人指使,潜入他人雾霾之中,盗窃、纵火,并意图行凶,未遂。” 此言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是倒抽一口凉气。倒不是因为罪名有多么严重,而是因为罪名之前的那四个字,受人指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0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五) “原来是起之兄。” 张八家正店里,刘几听着苏洵的介绍,立刻站起身来抱拳向龙昌期行礼。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了自己言语上的疏失,以龙昌期的年龄来说,称之为“兄”似乎有些不妥。 毕竟刘几家的老子刘烨,现年也只不过才五八岁而已。而龙昌期的年龄,虽然历史上没有具体准确的记载,但依着他三十年后被形容为年近九旬的老公,来看他现在的年龄也不会比刘烨小上几岁。 至于刘几嘛,他和苏洵一样,出生在大中祥符元年,也就是公元1008年,现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其实这一年来参加科举的人当中,还有一个叫做韩琦的也是出生在大中祥符元年,只比当今的小皇帝赵祯大出两岁去。 是相比起韩琦这位同龄人来讲,无论是颇具传奇色彩的留级还是在后来因为两个儿子声名显赫的搜寻,在政治地位的攀升上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当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那还是以后的事情,甚至对于刘几来说,未来还有着很多的不确定。 其实以他粗犷豪迈的性子来说,这种不确定,或许是从先天的性格当中散发出来的。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讲,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当然,刘几这种人是不会将这种结论放在心下的。 龙昌期也不会。 因此面对这个性情豪迈的年轻人,他也没有在称呼上斤斤计较,只是笑着说:“见到各位青年才俊,就连老夫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十岁。柏寿贤弟这一声‘兄’,就如同让我吃了仙丹一样,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似乎年轻时的那股子劲头又重新爬上了老夫的经脉。” 这话说得漂亮,就连不远处刚刚落座的狄青,也忍不住向这位老者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在这个封建年代,有岁数的人,几乎可以以一种理所应当的姿态得到别人的尊重,甚至为了这种经常能够得到尊重的情况得以维持下去,他们动不动就会板着脸来训斥后辈。 能不像农场7这种,几乎以一种为老不尊的姿态去和年轻人平等交流的情况,平时是不怎么多见的。 当然其他人或许还有其他的看法,比如说这是一种典型的恶语奉承,毕竟刘几的老爹是当朝的刑部郎中。 不过刑部郎中只是一种寄禄官称而已,他本身也不管刑部的事情,这是宋朝特殊的官僚政治架构决定的。 但朝廷高官就是朝廷高官,很多时候主管行部事务的官员,其寄禄官称还可能达不到六部郎中的水准。 所以这位预备衙内还是很值得别人巴结的,因此从长期完全可以被视为是其中一个,当然,至于他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根本不会引起别人在意的。 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一把年纪了竟然突然热血澎湃起来了,忽然想着为皇帝做些事情,虽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志向,但苦于无处伸展,所以后来只好收敛了起来。 而现在面对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家伙,他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应对,因此说起话来甚至有些阿谀奉承的味道了。 可惜的是人们在面对同一个表象的时候,未必会想到背后,隐藏着的是不同的本质。 不过对于饱经风霜的龙昌期来说,被人误解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因此即便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指责他什么,他也只会一笑置之。 虽然他是个心气很高的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完全有资格去鄙视那些毛都不懂的孩子。 这才是他足可以一笑置之的底气所在。 当然今天它是用不上这一套的,更何况有时候秀才遇到兵是有理说不清的。 纵然他学问渊博,但是在狄青等一众武夫面前也不见得能够派上用场, 狄青本人倒还好说,生在北方地主家庭的他,并非全然不讲究学问上的造诣。 但是他手下的这一帮人,由于初来乍到的缘故,虽然说多少会卖他个面子,但要是真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的话,他恐怕也是约束不住的。 好在那边高谈阔论的书生们继续高谈阔论,这边嘟嘟囔囔的军汉们也继续窃窃私语,双方好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一般,默契的没有理会对方那一撮儿不和谐的音符。 反而是龙长期展现出来的虚怀若谷,迅速的赢得了一大批人的赞誉。 直接他亲切地拉着刘几的手,有一种现场的说道:“伯寿贤弟世代蒙受皇家恩泽,如今更是站在保卫皇帝的第一线。忠君报国之心,可见一斑,真是我辈学习之楷范!” 刘几的做派,但是在这群年轻人眼里都有目共睹,因此这番话说出口来,倒是也颇有几个附和的人。 如果那个先前就听说过名字的叫做包拯的家伙,却在这个时候从另外一个角度称赞起了龙昌期的行为。 “龙老前辈真是虚怀若谷,我听几个福建来的考生说,您先前曾经在福州讲学,而且颇得赞誉,听说当地的官府都以此为名,聚敛了上万钱财。像您这样的儒学者,竟然还肯和我们这群小辈们混迹在一起,而且还称赞我们的行为,这真是让我等无地自容啊。” 这话一出口,包括王安北在内的几个福建来的学子,自然也跟着附和起来。 其实王安北根本就没有怎么听过他的课,不过对这位个性迥异的老先生他倒是仰慕已久。因此今天有幸得见,他也是很兴奋的。 于是一时之间,整张宴席竟然出现了宾主尽欢的氛围。大家有说有笑,杯来盏往,觥筹交错,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知道一个人的到来,才改变了这一切。 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之所以能够瞬间改变这里的氛围,主要是因为它带来了一条别具一格的消息。 他是刘烨府上的家丁,来这里自然是先找到自家的小舍人刘几。众人原本见到只是个家,丁进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喝酒的继续喝酒,吃肉的也没停下筷子,但很快留底就站起身来向大家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这个消息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所有人瞬间都化作呆滞的木鸡。 “张齐贤被逮到了。” 虽然刘烨他爹那个刑部郎中并不主管刑部事务,但是,身居高位的他打听一些朝廷消息,还是很容易的,知道儿子最近比较关心这方面的事情,虽然他本身是不同意的,但如果将消息隐瞒这儿子,说不定这混蛋能够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因此及时的通讯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小崽子的身边还有他派出的亲信家仆,像这种视频酒会之类的迎来送往场合,这些家仆们处理起来都是手到擒来的。至于朝廷当中的局势,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这些家婆们也能帮着刘几分析一二,因此一旦有朝廷当中的消息传来,刘烨还是会很快告诉儿子的。 这对于一些官宦世家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儿子逐渐长大甚至会成为父亲的参谋。这对于家族的传承也是很重要的。 当然以刘几的水平来说,给他爹当参谋还欠缺火候,这个火候欠的还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在这群年轻人当中充当一下主心骨,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因此,每当得到消息的时候,他都会率先与众人分享一下,由此逐渐形成了大家伙对他的依赖。 在这一点上几位同样出身官宦世家的衙内们,就无法和他相提并论了。因为他们那些当官的老子们大多数都不在京城,比如说苏洵他爹,现在基本上已经到了在家养老的年纪。 所以,即便有人想和他争这个旗帜人物的位置也是很难做到的。 原先的时候,那个老家在河东路的叫做文彦博的家伙,还有心在这方面和对方较量一下,不过他爹文洎那几斤几两肉,可没法和刑部郎中这样的高官叫板。 而且文彦博虽然在并经地面上也有些人脉,但那基本上都是他老爹留下来的,平时的时候他也未见得能够用得上,而且有可能还用不动。 这就让他有些郁闷了。 不过消息灵通是一个优势,但头脑灵活却是另外一个优势了,他非常了解刘济的性质,这个人生性豪迈,虽然头脑也不错,但离聪明两个字或者说离聪明绝顶以至于鹤立鸡群这种地步来讲,还是有着很大距离的。 比如说现在既然得到了消息,那么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对这一消息作出反应。 张齐贤既然被抓住了,甭管是怎么被抓住的,那么接下来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 等等,他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说出来。 他要先卖个关子,引起大家的关注,然后再说出自己那最为正确的想法。 因此众人就见到他接连不断地敲打了几下桌子,等到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而陷入喧哗的人们,终于静下来之后,才向大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没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张齐贤都已经被捉住了,我们当然是回去睡觉了。反正咱们的皇帝陛下是暂时安全了。” 有人当场就嚷嚷起来,但也很快的遭到了别人的反驳。 “这话不对。这位兄台莫不是忘了张齐贤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把刀而已。刀虽然被我们打掉了,但幕后的主使还没被揪出来呢,如今这个形势,恐怕朝野上下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张齐贤会交代出什么内容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1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六) 文彦博没有想到。在场竟然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不过这样正好,既然有人往这个方面猜了,那他就索性说一说自己的观点。 只要观点到位,还是能够很快的树立起自己的威望的。 因此他霍然起身,一边像刚才发言的那位仁兄鼓掌,其实他根本就没认出来那人是谁,一边扯开破锣一样的嗓子像在场的所有人高升宣讲起来。 “刚才这位仁兄讲的很对。现在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相反张齐贤无论是被迫还是自首,都知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帝后之间的矛盾,这样很有可能因为他的归案而被直接挑明。这样一来,我们陛下的处境其实并不会像想象当中的那样好转,反而可能因为某些不良分子的恶劣企图,或者是偏激思想,而变得骤然危险起来。” 这句话虽然冗长至极,而且多多少少还有些晦涩的意味在,但在场的人都彼此交流了友谊段时间,因此即便使用暗号她们也能够接得上来,更何况年轻人的思维一向是活络的,没必要用暗号的时候还要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乐呵一下,现在他们卷进去的,可是权力斗争自然是加倍,小心暗号之类的事情早就已经用在了许多领域,当然文彦博刚才的发言并不在此列,只是他没敢直接说出口的那些人究竟是谁?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有数的。 所谓的不良分子,当然说的是太后党语所谓的偏激思想,所谓的不良企图,当然是担心太后一伙会狗急跳墙,在张继贤接发它们的恶劣企图之前就杀人灭口,并且直接发动政变,那样的话守在张局前附近的小皇帝或者说干脆会遇到刺杀的小皇帝,都将有生命之忧,这就是文彦博所谓的骤然间急转直下的处境。 此话一出口包括苏洵和龙昌期等人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起来。 其实这正是龙昌期最担心的一面,也是他为什么在进入汴京城并看到那些新登台的曲目之后,会变得如此惶恐的原因,权力斗争向来是恐怖至极的,说不好就会有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只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的是,看到他们这副表现的文彦博心中却是在暗暗高兴,因为只有将她们吓得半死不活,才会让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办法,在他们面前显得无比重要。 然而我眼部万万不会想到的是,同样出身官宦世家,在朝廷当中的职务比他家老子还要高一些的刘烨的儿子刘几,却在这个时候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各位兄台,宽夫兄刚才所说的话,显然都钻进了各位的心眼里。不过我却要请大加不要太过担心,根据家父那个太后挡图传来的消息。太后那边虽然有几个党羽不够老实,但总体上来讲,他们无法对皇帝构成威胁。” 众人听他这样说,无不当场大哗。不远处正在喝酒的狄青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去。还好他的对面没有做什么人,只是突然在这个大冬天给张八家正店洗了一下地。 不远处的店小二,看到这一幕赶紧去收拾,而刘几恰恰在这个时候用余光撇到了那个殿下,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记叙着自己的话题。 “虽然说,家父的情报还没有进一步的更新,毕竟张齐贤的归案,完全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就是有用的,那就是太后曾经表态,说白永安手中的那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地方,甚至就连白永安这个人也没什么要紧之处可言。” 文彦博没有想到,刘几的谈话内容竟然突然从张齐贤跳到了白永安身上。 不过他恍惚之间觉得这件事情的症结所在,其实原本就不是张齐贤,而是那个白永安或许张齐贤的身上有什么深不可测的故事可言,但是那和年轻的小皇帝并没有什么关系,老一辈的事情就算会牵扯到他的身心安全,但年轻人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是无法顾及的,甚至都是无法查明的,正如同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局面一样。 那么皇帝追捕张齐贤就只有一个原由,也就是为了他的心腹,爱将白永安出口恶气,而如今这口恶气基本上算是出完了,毕竟实施那一破坏计划的罪魁祸首之一,也就是张齐贤已经被捕入狱了。 当然其他的罪魁祸首尤其是幕后主使,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的迹象。 但是小皇帝完全已经可以拿此事向他延请而来的那些奇人异士们交差了,至于躲在背后的太后和他身边的太监,以及近些年来从一些小道消息当中打听来的某位狗头军师的名字,或许对于现在的小皇帝来说都谈不上要紧。 而这才是最为致命的存在。 文彦博忽然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错了。 而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狄青也在叹着气,只不过叹气的内容并不是他错了,而是他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刘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过聪明了。 之前的时候,他为这个人的豪放不羁所误导,认为这个家伙只是有些魄力,有些胆量而已,这样的人在心思的缜密程度上是还需要锻炼的,但现在来看,恐怕还需要锻炼的反而是他狄青自己,毕竟他在对方面前并没有多少年龄和阅历上的优势。 这让他忽然忍不住站起身来,顺手拿过手下的酒杯,遥遥的向刘几敬了一杯酒。 刘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又一次瞥见了远处的动静,这下他不能再忍下去了,狄青这一行人显然不是什么一易与之辈,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在这里聚会的刘几等人,还对他有所防范。 但现在看来那些防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从他刚才敬酒的态度来看,虽然看不出他是倾向于皇帝还是太后的,毕竟那番话辑事帮助皇帝,分析清楚了威胁的大小和来源,也是帮助太后撇清了一些多余的嫌疑,但有一条雀食在那里清清楚楚的摆着的,那就是他刘几的见识,已经让在场的许多人折服了。 刘几是个头脑还算清醒的家伙,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过去交个朋友是很有便宜可占的一件事情。所谓趁热打铁就是这个道理,对方既然萌生了对自己的好感和赞赏,那就趁着这种感觉还没有散去的时候,好好过去和他交个朋友。 于是他向在场的众人告了个罪,同时也在在场众人的注视之下,快步走向了对面的那一张桌子。 比起他们这丰盛的洗面奶,那张桌子就叫寒酸了许多,因此有一些人只是瞥了一眼之后就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他们显然不在乎那里会发生什么,但也有一些人却很是在意留级的动向,他们很想知道这位衙内过去要做什么? 刘家衙内的气度不凡,虽然比起对面站起来迎接他的那位小军官还差了几分意思,毕竟那是因为千年都不一定能够碰上一回的大帅哥,但两个人的骨子里却散发着相同的豪迈,只是在行礼抱拳之间,在场的许多人就都觉得他们是一面镜子隔开的两个相同的人。 敌军的那些手下们甚至已经开始隐隐觉得,对面的这个家伙或许将会是他们老大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朋友之一。 而刘几也隐隐觉得,对面这个人或许将会成为自己最为投缘的朋友。 因此他还着重记下了对方的名字。 狄青字汉臣。文彦博的河东老乡。替哥哥定罪,而被召入金融,但因为勇气而富有担当,已经受到上级的赏识,听说年纪不大就已经有了小小的官职,最近更是凭着射箭的本领混到了皇帝的跟前。 这一些都是在他们相互寒暄之后,一来二往之间,在酒桌上交代出来的话语。 当然,狄青也了解了许多关于刘姐的故事,甚至比刘几介绍的内容知道的还多。 因为他今天来到这里的任务之一,就是要认认真真地盯住这个叫做刘几的家伙。 枢密院当中有人怀疑这个叫做刘姐的家伙是一名穿越者,事情闹到了怀王堂,但还王棠却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过枢密院一方并不认可这个答案,执意要求怀王堂调查,甚至扬言要自行展开调查,虽然那是非法的。 不过为了避免双方的矛盾进一步闹僵,怀王堂还是安排了一名休假的重量级人物,利用休假的间隙我来调查一下,而这个重量级人物正是刚刚立了大功的狄青。 虽然是休假期间的业余差事,但狄青还是在来之前做了一些功课,至少了解了一下刘几这个人的生平记录。 所以他知道的内容远远比对方说出来的多得多。 如果做他这个行当的,自然不会愚蠢的将这些炫耀出来。 因此他只是一边邂逅喝的,和对方继续寒暄,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一些观点,而另一边却在心中着重的向自己强调了一下,哪些内容是对方刚才自我介绍的,而哪些内容是自己原本知道却不方便讲的,以免以后说多了穿帮。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2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七) 显而易见的是,在这个阶段的狄青仍然还属于特务生涯的发展初期。他的责任心,要求他小心翼翼的面对一切自己可能遇到的情况。但这点本领只能让他谨小慎微的作为一个马前卒而存在。 要想真正的成为指挥若定的特务头子,谋略大师。他就必须从这个基础层次当中走出去,当然在走出去之前他必须夯实这片土地,否则终究会有一天,他会为年轻时候的足够努力自信而付出代价。 当然像这些情况性格粗疏的刘几就不怎么清楚了,甚至就连已经踏上这条道路的狄青也对自己的未来非常茫然。 其实刘几也是茫然的,而且还茫然于自己的茫然似乎,只要继续这种胡天胡地的生活,只要热情澎湃的抒发自己的情感,未来的人生就可以变得丰富多彩一般,但实际上人的理想又何止于丰富自己的生活履历而已。 狄青好歹知道自己踏上了什么样的道路,但刘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道路在哪里,更不要提什么类型了。 所以现在的他虽然一身轻松,但就人生成就的高度来说,他已经落后于狄青一大截儿了。 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前,死在一只还没有长成的老虎面前,留给的泰然自若和挥洒豪情似的从容不迫,依旧让狄青觉得这是个人物。 可惜的是这位贤弟是个高门大阀家的衙内,要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喊上李铎一起来和这个家伙,把酒言欢。 当然对方是不会把自己的家世放在心上的,看看这里的人吧。五湖四海的人到处都是,而且有些是寒门子弟,也有一些是和刘几一样的同类。 他们在刘济的劝说之下,竟然愿意在这里把酒言欢,互相之间摒弃了不同的意识观点,只把一件事情作为要紧的共同语言,而这件事情就是如何保证皇帝的安全。 说起来,这么一群书生在自己这位禁军军官面前讨论如何保卫皇帝的安全,简直是班门弄斧,然而狄青对于它们的表态却是很高兴的,甚至他知道怀王堂对这群人的表态,也将会是非常高兴的,就连皇帝的态度也不会有另外的可能。 唯独一件事情,他狄青是有些不敢苟同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太愿意去相信的,那就是刘几刚才的判断。 虽然,隔壁那一连串的桌椅板凳组成的规模盛大的宴席上,一直有人在关注着这边的交流和动向,虽然那些人当中有很多都和刘比较好,并且显而易见的在期盼着他回去主持她们接下来的议题。疫情却不得不拉住对方,又一次的向对方询问了,之前70已经问过一次的话题。 “张齐贤对于太后来说,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吗?” “汉臣兄,我这么说吧,这件事情根本就和张继贤无关,皇帝与太后的症结所在,实际上是白永安呀。” “你这话怎么讲,我是说我知道这件事情起自于白永安的住处,可是为什么这件事情就要看白永安那边的情况呢,这个事情不是已经发展到张齐贤这边来了吗?” “哈哈。你这样想可能是因为你在皇帝身边当差的缘故,虽然这是一件很让人艳羡的事情,不过有时候身在庐山之中,却往往会有云深不知处的疑惑。汉臣兄,我借钱的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你既然问到我了,我自然是需要给你答疑解惑的。我们其实是不能被牵着鼻子走的。你想一下太后在这件事情里最害怕的是什么?最害怕的是张齐贤站出来指正说,是他太后在幕后主事这件事情。那样的话太后就是在有组织的进行犯罪,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标签,而且犯罪的目标还是皇帝陛下的近臣,这样一来,帝后之间的矛盾将会迅速的公开。想必正一点,许多人都是看明白了的。” “我也看明白了,但你还是没把我讲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要从白永安那里看了?。” “其实这个更简单。只是要讲明白这一点,首先要弄清楚太后为什么要指使张齐贤?” 狄青略微琢磨了一片刻,心中其实早就已经翻过了许多答案,但他们有贸然的说出来,反而一直在观察着刘几的脸色,但对方那张原本热情洋溢的脸,此时却突然变得古井不波起来,似乎是因为心中有了确定的答案,才可以如此的从容淡定,这反而让狄青变得更加摸不着南北。 但就在他准备尝试着说出自己心中想法的时候,脑海当中却突然电闪雷鸣,一般的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他睁大了自己的那双丹凤眼,虽然没有两条卧蚕眉,但炯炯有神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刘几,然后他有些惊骇,莫名的问出了另外一番话。 “是不是太后指示的,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呢,张齐贤如今正在接受审问结果还没出来,可是刘贤弟你怎么现在就言辞凿凿的说是太后指使的。” “哦,那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和太后娘娘无关了,既如此的话,那我们还在这里担心什么呢?皇帝与太后之间依旧是让人艳羡的母慈子孝啊。” 这话纯粹是在骗鬼母慈子孝的母子两个会将儿子喜欢的女人剥夺而去,然后险些分配给自己的侄子吗? 呵呵,在场的人但凡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狄青有些想不明白,没有解的这一系列反问,难道意思是说反向推敲的话,事情就应该是太后指使的吗? 可这件事情完全还存在着其他的可能,比如说有人在发给太后,从太后和皇帝之间的裂隙来看,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难做到这一点。 然而刘几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听他又笑着对狄青说道:“汉臣兄,我知道话说到这里,你依然还没有明白。但其实你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没有这件事情,太后与皇帝之间是母慈子孝,有这件事情,恐怕太后与皇帝之间仍然还需要是母慈子孝。” 仍然还需要……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凡是听到刘几这番话的人,包括但不限于狄青在内,有一个算一个的,几乎都为之而震惊莫名。 但只有刘几在那里老实人在在继续着自己的评论。 “白永安是谁是皇帝与太后近来一段时间关系的焦点人物,先前因为他的问题太后与皇帝明显交恶,甚至年轻的皇帝陛下干脆搬出了皇宫,到玉津园里去藏住了。为此,坊间和朝廷当中的许多人都在猜测,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恶化了。甚至太后在这件事情上还颇属非遗,毕竟在后来的比试当中,白永安可是毫无疑问的胜出了。” 说道这段,如今在北京城里已经人尽皆知,而且就连三岁小孩都耳熟能详的段子,在场的许多人都变得激动和兴奋起来,于是有人立刻接过话头也不管在场的狄青等人一脸不悦,就在那里自顾自地推测道。 “嗯,所以太后怀恨在心,暗中派人烧了白永安的宅子,因为他痛恨白永安的学问之高升,让她在臣子门面前丢了脸。” 刘几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因此他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太后和皇帝之间的恶劣关系,迟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现在大家都等着的就是张齐贤揭开这个已经化脓的脓包。一旦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些忠于赵宋宗室的朝廷众臣,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反戈一击。于是朝堂会立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显然不是某些老臣们愿意看到的场景。” 狄青点了点头说道:“年迈的老臣们确实更希望以和为贵。” “没错,他们巴不得,只是退休之后儿子能够凭借自己的关系,在朝堂当中谋取到一个好的位置,以便于延续家庭的富贵。而如果朝廷当中在这个时候发生动.乱的话,他们的半生积累,尤其是那些人脉,就有可能出现很大的变故,这不但是子孙后代们的巨大损失,也意味着风雨飘摇的朝廷将会给他们的子孙后代带去更多的生存危机。这样一来,老麦的臣子们当然不愿意看到朝廷当中出现激烈的斗争。” 这样的话语也就刘几这样的衙内可以说出来,其他人就只当听了一阵西北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但是狄青却觉得这阵西北风刮的耳朵有些难受,因为他已经缓过劲来从刚才的那段话联系到了之前刘几的态度和观点。 他突然明白了对方那句“仍然还需要”指的是什么。 这其实是早就应该想明白的事情。 母慈子孝的以和为贵是稳定朝局的重要手段,朝廷当中有老臣不愿意看到过分激烈的斗争,这就意味着有人会在这其中和稀泥。 然而更加需要引起他们重视的,其实并不是这群处于中立立场,希望通过获悉你的手段来维护自身利益的家伙。在一场激烈的斗争当中,你死我活是必然的结局,因此,即便是明确了立场的那些人,只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取胜的,他们同样会建议自己的主子不要贸然地向对方出手,否则的话身为走卒的他们,且不论能够见到最终胜利的曙光,就连明天的朝阳也不见得能够顺利见到。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3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八) 刘几当然不可能意识到,狄青其实还是可以无师自通的,更何况他之前已经点拨的足够明显了。 不过他已经意识到,情况究竟有多恶劣的狄青站起身来,向他抱拳致谢,并邀请他过几天到府上喝酒之后,刘几也很清楚的知道今天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狄青的邀请,他是肯定会去的,能够认识皇帝身边的侍卫,对于他们这群热血豪迈的书生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很值得夸耀,而且还很有用的事情,毕竟他们如今的热血如今都躺下来一个目标,那就是保证小皇帝的安全。 然而,如果按照千年之后的标准来说的话,他们这群人除了有叶公好龙的嫌疑之外,还有着班门弄斧的嫌疑,在狄青面前他们这群想要保证皇帝安全的家伙,充其量算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比起人家震惊的专业人士来说,无论是实力经验,还是其他各个方面恐怕都差了一大截不止。 因此与这个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对于留级的人来说是格外重要的,只不过这个人看上去是个比较内敛的家伙,虽然刚才聊天的时候还算健谈,但是整体上总是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或许这样坦坦荡荡的感觉或者说是错觉,应该只是他的职业所致,而他的内心当中是一个保守而又严谨的家伙,甚至还有可能恪守着忠贞道义之类的信条,不过这对于刘济来说总归是件好事,如果遇到一个内心信仰和表面上一样活跃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在将来的交往当中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但狄青这个人显然就让人踏实多了。 即便今天没有钉钉,什么交情,但总算也是结了个善缘,以后交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发酵到,那个时候,有些东西才更能水到渠成的去做好。 至于现在,他刘某人当然是回到刚才的宴席上去。继续和自己的这帮书生朋友,其实在他眼里和狐朋狗友也没什么区别,好好的吃吃喝喝商讨一下国家大事。 甚至他都没有目送狄青和他的手下没离开,就那样又投入到了悲来展望之中,直接让文彦博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才好。 说起来无论是权谋之术,还是心胸胆略,文彦博都认为自己更胜刘几一筹。而事实上从两个人此后所做的那些事情来看。文彦博在这两方面尤其是飞扬跋扈那方面更是远超刘几不止一个档次。 但刘济的老爹毕竟是个文臣,而且还是家教甚严的那种完成,他虽然少年而有骨气,而且生性豪迈放达,但终归是不可能像文彦博那样毫无底线的。因此在这个封建时代,文彦博是那个撑死了的胆大之徒,而他虽然不是饿死胆小的,但显然在后来的发展当中也受到了这方面的限制和影响。 只可惜,当初文彦博的腾飞之路,如今却有许多条件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他刘几的旁边。 别人或许还不知道,或者说如今的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文彦博在几十年之后是如何飞黄腾达的,他结交了皇帝,也就是现在赵祯的一位宠妃并且凭借裙带关系得到了大量的升迁机会,甚至其中还有一次重要的平叛机会。 宋朝文弱一直都最为重视军功,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平叛,也足够让文彦博迅速的升上历史高位。从那以后,文彦博借助自己的长寿百岁,成功的在政事堂呆了将近50年之久,一个可以影响朝廷半个世纪的老人,可以培植多少亲信党语,又能形成怎样的势力,显然不是千年之后的人能够想象的,即便是与他同时代的人,恐怕内心之中也只能感叹上一句:这显然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庞然大物。 而至于这个庞然大物究竟包含多少成分又是怎样的成分,恐怕没有人能够列出一个详细的清单来,甚至就连其中的独占鳌头之徒,文彦博也未必对此一清二楚。 但现在那样的文彦博还没有出现,而这样的刘几却已经出现了,虽然留底摊上的不是皇帝的宠妃,而只是皇帝面前的一个重要侍卫而已,但是他刚才的端点却即将迅速的改变宋朝已经被改变的这段历史。 宋朝的历史确切无疑的是,已经被改变过的了王蔓藤就是一个清楚的案例,而张齐贤又是一个清楚的案例,有见于他和宋真宗时期宰相张齐贤的伊波传承关系,即便是薛奎这样的开封府知府,天下首善之都的父母官,也不见得敢在他面前不给老上司任何脸面。 因此薛奎在审问的过程当中,对张齐贤还是非常客气的。 甚至就连皇帝隔三差五的问话,其语气当中也非常客气,似乎是在尊重这位长辈,一般。 但张齐贤没有把自己当做长辈,他之所以会来主动投案自首,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早先就已经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太后一党逼迫实在太紧,让他的一部分手下在得到风声之后选择了背叛于他。 他知道如今的他其实是非常依赖那些人的,可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又怎么能够经得起风雨的考验,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手下们全然都会忠诚于自己,但只要有那么三五个人选择出卖对于他,或者至少对于他所经营的势力来讲,这将是极大的打击。 因此他选择主动投案自首,在那些想要跳伞的人真正跳出去值钱,他就用自己去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而加那些势力,永远的保存了下去。 虽然此时的章举贤根本就无法确定将来的那股势力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他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能够为今天很有可能会带着自己报仇。 他并不是一个政治上的白痴,或许他曾经是,但自从他选择或者至少名义上选择成为张齐贤的继承者以后,他也曾经研究过当年的恩公是如何在朝廷上左右逢源的。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愚蠢憨傻与直来直去的脾气秉性,断然不可能达到当年恩公的高度,不过他即便是能够达到,也不可能在三四十岁的年龄段顺利的混进朝廷当中去了。 要知道二三十岁中进士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在五六十岁成功的出现在朝廷中枢当中,而在地方小官的经营过程当中,所要面临着的各种掣肘,在大宋的行政制度当中是并不鲜见的事情。 所以他早就已经放弃了这方面的想法,因此它的主要经营重点被放在了商业拓展上。 虽然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没高到哪里去,但他知道或者说至少知道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因此他始终没有忘记,不断的去回忆和摸索那些重要的机械制造手艺。 甚至在这一思想的指引之下,他手底下还汇聚了汴京城里许多出色的工匠,只是它们的幸事比较低调和谨慎。都打着生意上的往来,做技术上的交流,和其他商业上的共同谋划。 因此汴京城里70有很多他的艳羡,但这些人毕竟原本只是养家糊口的手艺人而已,想要让她们像后来的工人阶级一样发动革命,并且为此前赴后继的复出牺牲,那显然是做不到的封建统治下的工人,或者说简单的弓箭而已,不但面临着比后世更加严重的传播,还需要背负起更大的命运负担,在这些枷锁的束缚之下,他们的良知和野性早就已经灰飞烟灭,而他们剩下的那些灵魂是根本不足以陪伴张齐贤走到这场革命的重点的。 是的,张齐贤是想要在这个封建王朝当中掀起一场革命的,但他的革命目的并不单纯,他是夹杂了私心的,至少是夹杂了私人情感的,他不愿意看到救助过自己的人就那样死去,而且还是为了救助其他像自己一样的人而死去,因此他试图发动那场革命,但显而易见的是,如今的他不得不将这些全都供述出来,以获得小皇帝对自己的完全信任,同时,也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在场的所有臣子,包括小皇帝和此时,已经来到他身边的石景润都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薛奎正在胆战心惊地听着对方的描述,大理寺和审刑院,其实都和还往塔有着密切的往来,你以为怀王堂需要顶级的行星高手为他们处理犯罪的嫌疑分子。所以这两个衙门里的人早就知道穿越者的存在。 而血亏七十谈不上一无所知,但恰恰属于那种朦胧的状态,他知道,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识过,因此反而更加觉得神秘而又恐惧。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才觉得张齐贤的故事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尤其是讲到他前半生恩主也就是另外一个张齐贤的死,竟然也和穿越者以及救助穿越者的事情有关,之后他的内心变得更加恐慌起来。 神仙院的几位官员甚至已经开始在窃窃私语,因为眼睛迷瞪着她们,已经注意到当今的开封知府的双手正在不断的发抖。 甚至有人认为,应该将这一现象禀报皇帝也好,让皇帝心中有数。 但皇帝其实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已。 因为他没有必要那么做。 比起那方面的小事来,张齐贤提到的另外一段话才更让他感兴趣,或者说也让他感到胆战心惊。 “那些人当中的许多家伙,都是些白眼狼一样的存在,看到我成了官府的通缉犯纷纷离我而去,这才是我不得不投案自首的缘由,因为我已经无处可藏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4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九) “原来是走投无路了呀。” 听到张极前的这番解释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连评分之后的皇帝赵祯也不外如是,然而只有石景润一个人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也不去管外面虚亏究竟变成了个什么样子,哪怕抖得像筛糠一样对他来说获取已经根本不重要了,他只是淡淡的问皇帝赵祯道:“我记得张小娘子曾经说,他舒服的那群手下也有可能会为了帮助他而谋杀陛下,因此她才奋力的走到陛下前往新正门处理那件事情。” 听到石景润的这个问题,皇帝赵祯立刻陷入了小小的兴奋之中,那还是他第1次被一个女孩如此担心,这让他未免就有些自以为是起来,甚至满怀喜悦地告诉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也没有想到,张小娘子竟然如此重情重义,为了保护我这个同床的安全,竟然和自己的亲生叔父一刀两断,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是理应得到嘉奖的,甚至正义已经决定要在未来平息这件事情之后,按照之前的保证迎娶她进宫。” “陛下。”石景润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皇家的事情向来都不是皇帝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更何况陛下如今年龄还小,婚配之事恐怕更由不得自己做主,再者说了这件事情恐怕一时半会之间也平息不下来。” 赵祯一下子变得惊奇起来,为什么说这件事情平息不下来呢?如今张齐贤既然已经归案自首,只要他能够交代出幕后主使来,说不定他赵祯能够顺手发动政变,将那个幕后策划犯罪的太后直接给废除掉,这在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想当年伟大的始皇帝也曾经将他的生母给幽禁起来。难道他赵祯就做不出秦始皇的事情来吗?他好歹也是一名穿越者啊。 然而就在他还想要问询一些什么的时候,事迹论语的解释已经接踵而至。 “且不论太后那边会怎样想,就连张齐贤这次投案自首恐怕也不简单,既然他的手下愿意为他而冒着生命危险刺杀陛下,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手下面的逼宫之下前来投案自首呢?” 这话把赵祯吓了一跳,他甚至险些从作者的结案旁边跳了起来,好在最近这几天他经常提醒自己,每临大事要有静气。因此他才能勉强的保持镇定,只是他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危险起来。毕竟他也已经想明白了,一群愿意为了张齐贤出生入死的手下,怎么可能会逐渐的逃走,让他陷入无处可藏的被动局面当中呢? 难道说张小娘子对于他叔父的认知是有问题的? 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那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虽然岁数在封建时代已经算是不小了,但认知能力可能也没有高到哪里去,相反或许正因为封建时代。女孩子的监视往往受到了巨大的限制,反而不一定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有所京畿,即便是亲如叔父这样的关系,也不见得能够帮助她们了解更多的情况。 如此说来,自己一直沾沾自喜的事情,似乎还是建立在有可能出现巨大错误的基础之上的,这让赵祯的脸面如何还能够挂得住16岁的年纪,正是虚荣心最为旺盛的时候,而如今脸皮基本上都已经快被划破了的,赵真恨不能的将张小娘子亲自抓来好好的询问一番。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听了对方的建议,没有钱去新正门亲自调查这件事情,这让他丢掉了好大一场出风头的机会,要知道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说不定就能够避免后来的一些尴尬,至少不会在太后面前丢了分。 可惜现在再去讨论这些,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有些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某些事实就算是已经敲定了丢分的事情只能想办法尽量的去挽回它,至少不能让正是成员们对它这个皇帝寒了心,毕竟在名义上它还是宗室们的首领,虽然他只是一个16岁的首领而已。 不过既然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里,那么有一个问题就是非得问一下石景润不可了。 “先生以为究竟是哪种情况的概率更大一些,我是说是张小娘子不够了解他的这位叔叔,还是……” “陛下觉得,张小娘子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刚才赵祯就已经思考过了,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是结论雀食已经非常明显的了。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但也正因为如此,在穷凶极恶的某些人面前,或许她并不值得信任。” “陛下说的只是他的监视,而并非他的忠心,虽然陛下的这种思考习惯非常好,很客观,而不因为主观的感情而受到影响。但有的时候人们所发出来的主观动机往往能够决定很多事情,客观的力量对于渺小的人来说,往往是微不足道的,主观的动机才能够影响更多的立场选择和时代发展。张小娘子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丰富的见识可言,但是有一点成为对象所说的那样,他走上了一条大义灭亲的道路,她显然很清楚他的舒服之前都在做什么,再从你这里得知了相关的情况之后,她显然从旧有的记忆当中迅速的找到了佐证,要不然她的立场也不会如此之快地出现转变。” 这一番话迅速的引起了皇帝赵祯的思考。 并且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看来石景润是相信张小娘子所说的那番话的,这也就意味着张小娘子并没有欺骗自己,这样赵祯的内心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样一来召集前这个家伙就变得危险起来,他竟然满口胡言的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才来投案自首的,可现实却是他的纳粹手下们显然是十分忠于他的,不过这样以来,他以自己作为诱饵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那些躲在暗处的手下面,又在忙着鼓捣什么阴谋呢? 想到这里的官家,已经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了。 赵祯立刻看向了对面的石景润,有些惶恐的问道:“那么先生有没有猜到他们背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猜不到的,我们知道的内容太少了。不过其中有一条应该就是阻止那些人发生叛乱而泄密。” “什么?发生叛乱,那些人对于张齐贤不是很忠心的吗?” “确实是非常用心的,但难保有那么一两个人跳出来,心里只要有那么一些不开眼的家伙为我们效劳,那么张纪祥的所有秘密就有可能有泄露的风险,至少他的那些同伙们有可能被我们顺藤摸瓜的异议抓起来,他正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才来到这里投案自首的,因为只要他交代出是太后在他幕后指使他这这一系列行为,那么,我们的矛头将会迅速的转向太后,而忽略了他这个小人物,这样一来躲在他身后,那些同党们就会被一并的忽略掉如此以来她们在幕后策划什么我们就更难以察觉了,不过以他们现有的实力来说,策划的事情可能不会太大,继续韬光养晦,壮大自身的实力,仿佛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听完这一番分析之后,赵祯又忍不住说长出了一口气,如果对方只是继续壮大实力的话,那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了,这样一来他的江山就又会平静几分。 然而石景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虽然逻辑上来讲是这样的,但有一点我们必须得注意一下,一来实力强大之后的他们可能会很难对付另外一点,就是他们完全有可能会在沉不住气的情况之下率先向我们发难,一个失去首领的组织是可能变得非常混乱的,因为一些人急于报仇也是很正常的,而另外一部分人想要单干恐怕也是在所难免的,那样的话我们所要面临的情况将十分复杂。” 赵祯刚刚散出去的那口气,此时又重新提了回来,他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去。 不过他今天的收获已经不少了,从张齐贤那里他了解到了许多,还完他值钱,不肯告诉他的秘密,与此同时太后的罪名也被这样做事的,接下来他就要转过脸去对付太后了。 说实在的。情况虽然变得复杂起来了,但短时间来看,无论是有些人急于报仇,还是有些人想要单干,这样提前背后的那个团伙,仍旧不会在短时间内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只是不让人消停的夜晚,很有可能会变得多起来。 但是相比起太后来说,张齐贤的那个团伙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对付。 因此,赵祯在短暂的进行了权衡利弊之后,就立刻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对太后做什么呢?” 石景润其实早就已经等待着这个问题了,这件事情他今天必须要和皇帝说清楚,否则的话有可能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5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十) 汴京城依旧是喧嚣的,虽然躲藏在这喧嚣之下的,从来都不缺少浮躁与阴谋,一双双黑色的大手,似乎正从青石板路面之下探江出来,遮住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某些个倒霉鬼的脚踝,然后将他们拽进这浮华乱世的深渊之中。 年轻的纪生是一名名谈不上优秀的菜农,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蔬菜之类的玩意儿几乎与普通的市民绝缘,因此他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意,带着一些晒干的菌类蘑菇,和一些千年之后的人们无法辨认的蔬菜,踏上了返回住处的小路。 小路至上,有一家相熟的图库,此时正在磨刀霍霍的看一下心道的几头肥猪。 猪并不是宋朝人爱吃的食物,皇宫里的肉类配籍当中差不多只有一层是猪肉,其他的绝大多数是羊肉,其次都是牛肉。 不过最近住到玉津园去的官家却越来越喜欢猪肉的味道,因此汴京城里的猪肉价格竟然也稀里糊涂的跟着涨了疑点,甚至某些达官显贵们为了迎合皇帝的口味,竟然也尝试着吃起了猪肉。 此时的猪类品种大体还没有经过后世的改良,因此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当然唐朝以来的饮食习惯也不太容许这样的物品出现在餐桌上,其实差不多也就是在宋代人们慢慢的开始接受猪肉,这个本来就应该属于农业文明的常规肉类来源。 当然纪生并没有这么宏大的历史观念,也不觉得猪肉应该是它肠胃里的最终归宿。他和其他的宋朝百姓乃至宋朝官家一样,喜欢吃羊肉更多一些。 因此,见到这位屠夫要杀猪的时候,他是下意识的想要绕着走的,不过两人毕竟是熟识的交情,因此还是要过去打个招呼的。 “王大哥,今年生意怎么样啊?快过节了,我听说那些大户们都订了不少肉啊。” 王屠户平时不光处理肥猪的问题,羊啊牛啊,也是能够料理的清清楚楚的。当然请他杀牛的人并不多,而宋朝法律牛,这种可以用来耕田的牲畜是不允许轻易宰杀的,即便是在富贵的汴京城里吃牛的禁令,执行的并不严格,也没有人来请他处理牛。 毕竟在相对狭窄的市场里,头部的候选者才是大加对耳熟能详的选择,而且能吃得起牛肉的大部分都是些大户人家,虽然普通市民也有不少,但他们也似乎是在追随大户们的选择,只请那几位处理牛肉的高手去斩杀那些肥牛。 另外就是包括抢金回回也就是一赐乐业人在内的许多少数族裔,在处理大型牲畜方面又有着独到的手法,也引起了开封府城内一些人的好奇和时常光顾,比如说一赐乐业人某些买卖,就经常会引起大人物的光顾。毕竟挑筋回回的名头可不是盖的。 这位王大哥杀牛的手艺或许赶不上某些一赐乐业人当中的高手,但他说话做事却有自己独到的风格,首先它至少是一个常量的,其次,他虽然杀牛不行,但吹牛的本事确实在这附近响当当的,因此即便是听个乐子,大加也喜欢在这里稍微停留片刻。 这是今天这位王大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沉重,三言两语之间,他的心事就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纪小哥儿应该是知道的,我家是受过先帝恩泽的。如今这汴京城里风雨飘摇,说不得哪个时候就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现在是非常担心官家的安全啊。” 纪生是个谈不上多么本分的生意人毕竟在这个做汴京城里谋生计,老老实实地做活的,因此那些生意上的小手段他也是会一些的,而且还经常用。 因此他的心思还是比较活络的。 一听对方的开头语,他就知道这位王大哥的心头是放不下先帝恩情的。只是他也知道一个小小的屠户是不可能在上层的权力争夺当中,为官家谋得什么好处的。 真要让他做什么的话,那他也只能拿出这一身料理肥肉的本事,在官家遇到危险的时候,将那些个不开眼的东西全都放在案板上剁碎了。 只是他终究只是个屠户而已,把子力气倒是可以拿出不少来,但真的论起军中格斗之术,恐怕摆在案板上的,还有他的胳膊和大腿。 这就是他担心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场景,纪生还能够说什么呢?他只能安慰对方说:“放心吧,不会打起来的,太后和陛下都不是那么没谱的人,并京城这么多人需要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呢,她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连接关头打起来呢?那样的话,几十年之后的便经常在回忆这件事情的时候,将会用怎样的言论去评价他们,又会有怎样的言论去评价大宋朝廷呢?” 纪生的这番话说的非常大的,因此也让王屠户觉得有些犯忌讳,他赶紧示意对方收声,然后小声的和对方说起了最新听到的消息。 “先帝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叫做张齐贤的家伙已经投案自首了,而且根据沈新苑和大理寺传回来的消息,他好像已经招供幕后指使就是当今的太后,而且他还说了很多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消息,只是那样的消息就不是哥哥我能够打听到的了。” 纪生并不是一个穿越者,它只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普通菜农而已。因此听到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往穿越者的方向去思考,只是觉得。一个嫌犯的招供,即便矛头指向了当今的太后,也不见得会引起皇帝的愤怒。 然而他这只是下意识的想法而已,因为他很快就想起来皇帝与太后上一次闹得不愉快,正是和那个叫做半月湾的家伙有关,而这一次太后在上一次比试之后,显然是恼羞成怒的使徒派人去报复官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太后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恐怕是给了那些支持皇帝的人,一个绝佳的口舌,如此说来,就算小皇帝不想做什么,那些支持他的人,那些生怕大宋江山会落到刘家手中的宗室成员们也会在这个时候撺掇着他去对太后动手。 照这样想下来的话,纪生都已经明确的意识到他的观点,不可能不去做出改变了,腥风血雨的确如同王屠户所说的那样,正在逐渐的吞噬着安静祥和,准备过年的汴京城。 他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王图虎,然后有些紧张的问道:“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得回家紧闭门户才对?” 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忧的王屠户,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之后,突然胆子就变得壮了起来。 “回什么家呀?你就留在大哥我这里,万一玉津园那边有什么动静,咱们就一起冲出城去保护当今陛下的安全,太后当权,那只是意识之中而已,这大宋江山是不能落到外姓人手中的,哪怕是前唐的武则天,你也深刻的知道这一点,我就不信当今太后那么,聪明的女人会悟不透这其中的门道,既然一切都是徒劳,他又何必冒险去做呢?” 这话说的敞亮而又透彻,让纪生忍不住对王屠户刮目相看,其实他并不知道这并不是王屠户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别人告诉他的,但这个时候纪生哪里还有能力去分辨这些? 如果让他留在王屠户这里,伺机响应玉津园那边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家的几个孩子只有那么一两个岁数大了一些,其他的都还小,有一个甚至才刚刚学会走路而已,这时候要是没有了他这个当家之主,一家的生计就不会再有着落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推着自己的车子,他也是在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却突然又想起了王屠户,王屠户这样的情况比自己还要糟糕,他人丁更加单薄,虽然大儿子已经学了一些他的手艺,但能不能撑起这片天来还很难讲,毕竟岁数太小关系又不熟。因此他这个顶梁柱子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恐怕更加没有着落的会是他。 这让他又突然停下了原来的脚步,忽然转过身去对王屠户说。 “大哥先帝的恩情,那是像雨水一样洒遍了汴京城的。你没有必要因为他当年的那些恩惠,而时刻惦念着大宋朝的江山,毕竟你只是一个屠户而已。说破大天,先帝也好,今上也罢,都不见得知道你的名字,你这样为了他们拼命恐怕是不值得的。” 这番话一出口,让王屠户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没有出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神情却突然变得刚毅起来。 “我知道,向我们这些小民施加一些小恩小惠是哪些掌权者们惯用的伎俩?若是按照以前我在看透这一点之后,自然不会再将之当一回事。可兄弟是有所不知啊,我们家所说的这小恩小惠,其实已经断断续续了好多年,他们所求的也不是其他事情,只是想保着自家儿子的安全而已,就像我们想保着自己家儿子的安全一样,一个皇帝被逼到我们小明一样的选择尽力,可见他所面对的威胁有多么严重,我说先这样就算没有这些想一想会,即便站在一个普通宋朝百姓的立场上,有些事情恐怕你大哥我也得去做呀。”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6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1) “娘娘已经有500多名民间死士,在南顺门附近集结了一代玉津人员传来号令,他们将会经营皇帝陛下入城。” 汴京城州桥附近的路边小摊上,原本应该在巩县守陵的李娘娘竟然又一次入了京。 她一边品尝着猪皮肉的美味,一边倾听着手下的汇报,似乎是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沉稳的指挥的一场事关大宋生死的棋局。 “很好。”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这些人是我们多年培育的结果,不过她们只是民间人士,你要是真遇到大事的话,恐怕还得我们的人出手。” “娘娘说的极是。一群贩夫走卒,屠户商贾而已,他们可没有届时过这么大的症状,万一到时候过于紧张而误了娘娘的大事,那可就不好了。”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么我们的人一定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吧。” “自然如此。”那名手下干净利落的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然而他的表情却不像言语那么利索。 李娘娘迅速的察觉出了异常,她问:“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启禀娘娘,石先生让我们等他的信号再做最终的决定。” “石景润吗?他又有什么想法,难道想要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不成?” “天赐良机?”这个手下还是第1次听李娘娘如此评价面前的这个机会,按照李娘娘以前的说法,这次机会纵然是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大势在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反而是这一次,属于不是机会的机会,纯粹是一次偶发事件造成的,并不在他们的准备范畴当中,虽然说也能拿来做些文章,甚至凭借他们强大的势力直接将刘太后改一下权力的宝座,但这样生拉硬拽式的胜利,缺少水到渠成的那种韵味,很有可能会给以后的同知带来许多麻烦。 对于李娘娘来说,那些麻烦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因此,她是没必要太过在意的。只要专家认为这个时候适合动手,那么今年的除夕之夜,汴京城恐怕就要在血水当中度过了。 反正理念上在这方面的准备,是已经做得无比充足了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易峰书信的到来却险些改变了这一切。 这封书信的信封上写了一个久违的名字,范仲淹。 这是李娘娘在穿越之后,为数不多能够发现的熟识的宋代人物。 因此他们两个平时也没有少做来往,虽然她没有成功的将范仲淹发展为自己的谋士,但有很多事情,她也时常会征询范仲淹的意见。 不过今天的这次行动,他可没有征询范仲淹的意见原因非常简单,这个家伙因为母亲去世而回家丁忧了,他老家是哪里,语文成绩不好的李娘娘早就已经忘掉了。再加上这件事情事出意外,根本也没有时间派人去送信和他商量,因此在他的认知当中,范仲淹一直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然而既然他已经收到了这封来自范仲淹的信,就意味着在两人的交往过程当中,范仲淹在他身边也交了不少朋友,因此他这边的事情范仲淹也是可以指导12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把这封信如此准时的送到自己面前来。 “是谁走漏的消息?” 李娘娘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人吭声,只听见周围喧哗的噪音继续渲染着汴京城的繁华。 每年然后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她并非是没有办法查出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甚至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样的能耐,要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毕恭毕敬。 只可惜那些自己的秘密不方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施展出来,因此还得等到回去之后才能够调查清楚,所以现在她能够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件,那就是拆开这封该死的星舰,看看范仲淹究竟会在星舰当中说些什么。 “娘娘千岁,微臣丁忧乡里,本不该过问经中事务,奈何惊闻太后与官家竟起龃龉,且所涉之事,又与穿越者有关。微臣深知,穿越者之于可娘娘,可谓是左膀右臂一般。微臣深恐,太后之行或会激怒娘娘。然娘娘身怀奇人绝技,有惊天毁地之威,而汴京城数百万生灵,断然无法对抗娘娘之浩天圣威。向那太后刘氏,不过是以一走街串巷的卖唱之女,又怎配让娘娘大兴干戈?是而,微臣伏请娘娘暂息雷霆之怒,不要因为一介区区妇人,而伤及汴京城的无辜百姓。” 信件的内容显然不长,浪费的笔墨和心情,恐怕却是不少的,不过李彦良却没有心思在意那些。她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封信叠了起来,重新塞回了信封之中,然后用一种哀怨而又惋惜的神情对周围的人说道。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知我者谓我何忧!想不到堂堂的范仲淹竟然也只记得自己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却浑然忘记了我也是区区一介妇人而已,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宽恕其他妇人的罪过。我并非是一个没有曾在其他人希望的人,也并非是一个狂妄自大,到觉得自己在此后还有什么人还会惦念自己的家伙。我只知道人生浮梦一世之间,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而已,在那以后一切都将归于尘土,又有什么人的思念能够将我们复活于地下呢?所以认认真真面对自己所要面对的事情,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先天下之忧而忧,这也是要讲究学识和方法.论的,但有一颗赤胆忠心是不够的,我敬佩这位小贩付梓,但我却从来不觉得和他真心相交过。这真是一种让人哀叹的不幸啊。” 周围的人都不敢接生,因为李娘娘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叹他和范仲淹之间奇怪的关系了。 只可惜她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理解,对于一名穿越者来说,范仲淹这样的大人物是自己必然要收藏和结交的对象,但这样的大人物却偏偏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智,那怎么看都是一场巨大的遗憾和损失。 只可惜他的这番心情到现在也没有人能够理解。 甚至他都无法将之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 她忽然站起身来远远的眺望下玉津园的方向。 石景润既然要让她等上一段时间,那么自己索性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看他是不是能够说服官家了。 如果不能那么一场腥风血雨,并不会因为范仲淹的这一封信而有任何的迟滞。 然而他虽然不准备用任何池子,但官家却终于有些犹豫了,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石景润将他那一番肺腑之言全都掏了出来。 “陛下不会真的觉得,仅凭张继贤的这份证言,锦屏白云庵遇袭的这件小事就能够扳倒太后吧?” “小事?”赵祯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张相曾经告诉朕说,石先生您也是一位穿越者,和白先生是一样的。而对我大宋王朝来说穿越者有多重要,想必不需要朕再多讲什么。这样的人才就算不是千年难得一遇,朕也不允许她们受到任何伤害,那个只顾着巨龙权力的太后可以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但这好像不能那么做吧,石先生,您也不希望朕如此凉薄的对待你吧?” 这话倒是让石景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甚至他都有些埋怨张知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告诉皇帝呢?按照她们之间的约定,如非必要的话,这种话是不需要说出口的。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说出口了,那也没什么好埋怨的,留给石景润的就只有如何应对而已。 “微臣当然不希望陛下如此凉薄的对待臣,但臣也需要提醒陛下,您的宽厚和这件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你固然是要保着这些重要的穿越者的。毕竟对您来说,那些都是对大宋有用的人才。但是,其他人并不这么看。他们有很多还不知道穿越者的重要意义,所以在这种背景之下,您拿什么去说服朝廷当中的臣子们,让他们意识到太后的行为有多么恶劣。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您想要扳倒太后的手,他们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来和那个掌权已经6年之久的太后做对?” 这话让赵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白永安的重要意义,但宋朝的百姓和臣子们还不知道。 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合理异议,那么就没有人会站出来配合自己的行为,到时候一败涂地的下场也是有可能的。 赵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看上去的必胜之举,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大的缺陷,他又忍不住转回身去询问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听到这句话,石景润知道自己的说服工作已经完美成功,其实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不复杂,奈何皇帝年纪还小,一时半刻之间恐怕觉察不了,所以需要他提点一二。 不过现在,一切都算是完美落幕了。 因此他的最终答案也可以出炉了。 “陛下还记得陈之前说过的话吗?陆游有一句诗叫天机云锦用在我,张齐贤如今在我们手上,怎么利用就全凭我们的意思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7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2) “官家已经拿定主意了。” 南熏门内侧,几个壮汉带来了来自于玉津园的消息,官家已经拿定了主意,并不会在此时发动针对太后的任何兵变。 不过这一消息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也只允许在小范围内传播,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同样埋伏在附近的另外一队人马知道了。 这一队人马是李娘娘的心腹,他们究竟训练和太后的某些心腹一样,同样处在禁军当中,甚至有一些人和狄青也是有交情的。 不过现在的他们都被李娘娘转化成为了死士,虽然有些人还潜伏在禁军当中,但他们今天的任务,显然和那个曾经的隶属关系没有多大的渊源。 虽然按照常理来讲,如果官家选择发动兵变的话,那么掌握禁军的指挥权就显得格外重要,但是现在看来,李娘娘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巾军掌握在谁的手中,因此她并没有让这些中下级的军官或者是老兵油子回到自己的营地里去,反而是将他们集中在这南区门附近,仿佛夺下这座城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迎来一场胜利。 不同于那些事情小明们组成的敢死队,这是突击队当中的禁军,士兵们并非没有脑子,她们从太后近期的活动以及李宁年的安排当中就能够看得出来,任何一场可能发生的政变都只有可能与李娘娘的胜利而结束原因非常简单,倘若不用她们这群中下层的军官去控制禁军的士兵,那么就一定会有更高级的存在,掌握着禁军的动向和幸事。只有这样,他们这群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牌面,被安排在南顺门附近负责皇帝的入程安全,因为他们正值当打之年,每一个都是格斗当中的顶级高手,倘若换成那些老电扇们来这里,恐怕三五个摞在一起,也不及他们一个人管用。 不过现在看来,无论是几个人摞在一起都没有异议了,因为皇帝不可能发动政变,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这样你来朝廷的局势就还得继续坚持下去,对于他们这些在朝廷当中端一份愤怒的人来说,竖起自己的耳朵,伸长自己的脖子,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还是她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很煎熬的,然而却又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所以他们只能做好每一份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那些比他们官职还要大一些的人,或许更有资格在太后与李娘娘之间左右逢源,亦或者是强硬的在太后面前保持着自己的态度,但那样的自由自在还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够拥有的。想要得到那样的位置,恐怕只有在这次皇帝的事情当中,勇敢的战队位置,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可惜这样的机会已经远去了。 其实在李娘娘的身边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也很多,尤其是他的禁卫当中颇有不少人等着立功,他们本来就经常在娘娘身边转悠,只要立了功勋,很有可能就会被李洋洋推荐到小皇帝身边去,如今的石景润先生便是因为得到了李娘娘的看重,才有机会被暗中派遣到皇帝身边去,他们也想走相同的道路去飞黄腾达,只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有哪个人能够拿到数相等的才华。 石先生的才华果然是横溢的。 对于李娘娘来说,这是一句必须要感叹出去的话,那个家伙竟然阻止了一个年少冲动的皇帝。任何人都会认为,在险些遭遇夺妻之恨的情况之下,向皇帝的态度会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一旦得到机会对付太后,绝对会甘冒奇险的是上一世,然而情况已经在她的孕养之下有了巨大的改变,如今的王曼城并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被刘娥强行分配,反而是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了赵祯在身边,而赵祯虽然仍然是个冲动的少年,在那副冲动只是因为他没有经过历练而已,并非是他全然没有脑袋瓜子。 有脑袋瓜子就是好事,至少不会是“朽木不可雕也”的无药可救之徒。 只要有药可救就不要紧,哪怕是一时半刻的犯了嗜睡的毛病,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打瞌睡的狮子,李娘娘也会在合适的时候让他像一头睡醒的狮子一样扑向皇宫里的那个叫做刘娥的女人。 至于现在吗? 刘娥好像还没有那个本事对自己构成威胁。 如果真的对李娘娘就构不成威胁吗?在张知白看来情况完全不是这样的。 不同于王城张知白对于李阳阳的事情了解了很多,他和范仲淹一样是一名文人型的士大夫,是一名典型的文官和王成那样的精明强干的官员不同。他们两个的形象气质要更接近一些,因此李娘娘有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和他更亲近。 其实,物什一些的讲,撇开历史上的那些虚名不算张知白,在文人品行方面可能还要比范仲淹更高一些,范仲淹的文章固然写得更好一些,但他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很大度的,比如说经常和一些贪官污吏,比如滕子京之类的家伙交往胜利,比如说喜欢夸大一些,自己的观点并且阐述出来,但却不一定能够提出完美的执行方案。 但张知白就没有这些毛病了,他虽然没有太高的政治抱负,或者说干脆有,但并没有轻易拿出来,因为他也知道实行起来太过困难,并没有一味的苛求将之推广开来。 当然北宋的经济现在还在恢复的过程当中,虽然增幅和效果都不大,甚至没有像样的统计,能够拿得出手,但总体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很多社会矛盾都还没有爆发出来,因此也不值得改革家们去大刀阔斧,但社会问题总是客观存在的一个封建统治架构能有多么完美,即便是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即便是在蛋糕不但被做大的过程当中,各种矛盾也是会层出不穷的。 因此张知白不是没有机会也不是没有报复,只是他们有那么大的把握而已。 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寒冬腊月的到来,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感觉上很快就要随着还没有化开的春天里的浆水,遥遥远远的离开这繁华的汴京城。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叮嘱自己的那些个亲戚们。 因此他想趁着自己的弥留之际,同时也借着过年的名义,将自己的亲近之人全都召集到浮上来,这其中也包括刚刚在皇帝那里数了一系列重要话语的时间。 他要嘱咐他们一些重要的事情。 当然像石景润这样重要的人物是必须要单独接见的,其他人则可以批量的处理。不过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知白在临幸之际,已经不再人心去隐瞒着这些个晚辈们,同时他们也被张知白鲫鱼众望,希望能够在未来的朝廷当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至少当未来的有一天,穿越者们被小皇帝重用的时候,他们也能够知道这群人对于大宋王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就在这个看似风雨飘扬的夜晚里,张知白的菩萨突然变得歌舞升平起来,人们久旱而热之间说了不少话语,张知白更是拿出百倍精神来,一如既往的热忱的迎接着这些晚辈们的到来,便与他们一一攀谈起来。 大过年的大家伙都非常高兴,老宰相又如此的热情,因此所有人都多喝了几杯,可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今天的宰相好像不对劲,往来他们来拜年的时候,虽然这位宰相也会笑呵呵的迎接他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忽然他们逐渐意识到,宰相大人为什么说这么多的话,不是因为人老了容易唠叨,唠叨也是为了她们这群孩子们好。 是的,为了他们这群孩子们好。 忽然之间有人竟然忍不住抽泣起来,然后就有人站起来一巴掌抽在对方的脑袋上,让他住了嘴,再然后又有人忍不住抽泣了起来,这下子三五个人围上去倒是没有抽耳刮子,而是用大大的咆哮捂住了对方的嘴,然后只说他是喝多了,醉倒了。 张知白知道他们的心意,心中感动的不眠之夜,同时也知道自己的安排没有被辜负,至少趣事上是这样的。 因此他大胆的对晚辈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今的官家虽然年少,但恐怕将会是个富有作为的君王,你们以后会有很多的机会出人头地,尤其是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了解过穿越者的相关事务,到时候只要了解他们的学识,掌握好他们的选用和调度,便能够在未来赢得朝堂上的一席之地。” 这当然,示意句明显的寄予厚望的话语,因此所有人都变得寂静无声起来,但很快就有人品尝出了这话语当中的味道,穿越者这三个字未免太过沉重了一些,深知宴席上的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有寥寥几个人,似乎像是脑袋长偏了一样,将这句话的着重点解读在了皇帝身上,而且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陛下真的是有违君主吗?他可是已经得到张齐贤的口供了,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动静了,我家的菜刀都已经磨好了,就等着去南熏门迎接他了。” 张知白没有想到,满座的鸦雀无声之下,竟然还有一只大喜鹊在那里歌唱春天的到来,这混蛋是觉得自己的肉不好吃,所以会侥幸躲过一难吗? 可是他应该没有尝过自己的喜鹊肉也是可以吃的,至少再不烤糊的情况下不会太苦。 因此他突然将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然后向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大声吼叫了起来。 “蠢材,陛下的有所作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如今他的身边谋士如云,怎么会用那么简单而又粗鄙的手段去得到自己原本就应该有的东西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8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3) 这一句“粗鄙的手段”,让许多人明白了许多道理。 后知后觉的人只会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原来事情已经恶劣到了这种手段才能解决的地步,那么这一位置距离信封将会随时包裹整个变形程,而他这个生活在变形当中的蝼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 而另外一些人,显然就要更加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了。只是这一群人也不见得能够详细而又准确的掌握如今的局势,因此他们即便龙头的意识到了危险,正在靠近,却也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准备才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所以,她们当中实际上是出现了非常可笑的一幕,在有人磨刀霍霍希望帮助小皇帝无力夺取江山的同时,也有人绞尽脑汁的在想着办法,希望能够通过更加温和的政变方式让太后老老实实的交出权力,毕竟这才是天下人希望看到的还政于帝的最终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类人的准备宫做在大方向上都已经是正确的了。对于这群比较聪明的年轻人来说,张知白的话语也不需要太过透彻。至少原本是没有这个必要的,但今天情况却偏偏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出了皇帝与太后如今斗争的格局之外,张知白还想要告诉他们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关于穿越者的事情。 其实张知白心中非常清楚,在场有许多人都知道创业者的事情,毕竟这些事情当年曾经在曹操上闹出过一些风雨,但凡家里有一些渊源的家族,都会让小辈们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下这些事情。这也是世家大族的一种底蕴,不是他这种寒门束缚出来的读书人和文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当然在他发达了之后,他也曾经试图着模仿这些人的底蕴,只不过还不太成功,因为要学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对方保密的地方也很多,不过他倒是很清楚,应该告诉儿子们一些重要的消息,至于这些自己看重的晚辈们也应该得到类似的待遇。毕竟能够继承自己衣钵,能够继续围绕在既有的利益团体周围的人,不光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是儿子不争气的话,从这其中找寻自己的政治传承人,就成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那种选择。 所以张知白必须在这些年轻人面前透露一些重要的消息,这样能够拉近感情栽培对自己有用的年轻人。 这句话说起来非常露骨,但他首先是一名政治家,是一名政客,然后才是一名文人,一名道德修养还算不错的文人。 更何况自从卷进了太后与皇帝的争斗之后,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都是不得不做出来的了。因此他的思想道德底线要比原本历史时空当中的滑落的更远,这是一直非常尊重他的李娘娘所显然没有意识到的。 不过经常反省自己的张知白对此却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甚至为了防止自己的过度堕落,还给自己划定了不少的底线。但今天无论哪些底线将如何限制自己的行为,他都要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描述出来。 “我们的专家在很多事情上都是想要有所作为的,尤其是在穿越者这方面,他就像先帝一样,希望能够得到些那些穿越者们的帮助,迅速的让这个国家强大起来。” “然而你们也要清楚帝王统治下的江山虽然需要人才来辅佐,但作为交换的筹码,权力与地位也是不得不赐予的东西没有权利,那些个人才们就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但有了权利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就不仅仅在局限于施展自己的才华。这一点无论有没有穿越者,对于你们这群即将或者已经踏入官场上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虽然说的语重心长,但其实也属于老调重弹,对于张志本来说,他经常用这样的话语来约束要求自己的晚辈们,因此虽然在场的人有许多都理解这些话语当中的意思,甚至已经对此有了深刻的体验,但短时间之内他们仍然会觉得这些话有些聒噪,不过很快就到了他们感兴趣的内容了。 “所以说那些穿越者们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尤其并不像官家和心里想象的那样,能够给大宋朝带来福音。当她们慢慢的掌握权力之后,一些和帝王心术并不相符的东西会慢慢的从她们逐渐膨胀的心思当中活跃起来。另外在品尝到权力的甜头之后他们也会追求更多的东西而这两者相辅相成的作用起来,就会产生一种可怕的效果,前者让他们对帝王的存在越发不满,也让他们对如今的朝廷越发的不满,这很多时候只是一种借口,但也有可能是一种真挚的理想。而后边那一种则是所有事务的源头,一旦贪婪的心思慢慢的崛起,那么前边的那一系列同时就到了,决定究竟是理想还是借口的时候了。” 这番话说的虽然不像之前的那番话一样语重心长,但显然更加耐人寻味,很多年轻人只是短暂的思考一下,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而一些中老年的亲朋好友,更是已经在暗地里向张知白竖起了大拇指,然而张知白也很清楚,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很多事情就已经被证明出去了。 尤其是他说这番话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样语重心长,意味着这其中的某些话语并没有给他带来身临其境的感觉,换而言,之他的内心世界并没有出现权力和野心的膨胀。而它的道德水准却在不断的滑落之中,这就意味着这个家伙有其他的事情在牵绊着,他深知不是曹操那样的奸诈之雄,而只是一个被什么东西所压迫着的卑微的小人物,即便明了清史,即便身居高位,即便勉强拥有着文坛领袖之类的资格与身份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一点,因此对他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悲哀,因为前边的那些一系列标签竟然都无力改变这一切,这就意味着他的人生即便奋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仍然有可能是可以定义为失败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29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4) 但是今天, 在他临近结束人生的时候,基本他的人生最终可能被评价为是失败的,即便他取得的这些政治地位上的成就,都有可能在他的失败的定义面前一文不值。 即便这些高高在上的地位都有可能是虚无缥缈的虚假所致,而他真实的存在感却是卑微的无以复加。 他也要带着这种卑微的,无以复加的情怀和可能存在的真实情况,去告诉面前的这群孩子们,卑微的人也不能放弃去探索这个世界上的真相,并以此为基准,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虽然他这一生都有可能没有做好这个课题,而不得不依靠某些类似限制的人物的指引,比如说李娘娘那位穿越者,比如说怀王堂里的许多高手,比如说被怀王堂关押控制,深知折磨的某些顶级穿越者,比如说,和他一样与这些顶级穿越者们经常打交道的,怀王堂里的另外一些本土官员,甚至是喽啰兵丁。 但是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张知白也知道自己就算不是那个对穿越事务非常上心的。宋朝官员恐怕也会被很快影响成那个样子,更何况他本来就在年轻的时候接触过类似穿越者的事情,张齐贤的事情更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冲击,让他又重新认识了一次穿越者和北宋之间的利害关系。 “你们都不知道我和张象龚的关系有多好,当年我真是想舍去性命也要保住他。只可惜直到他死,我也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去保护那些穿越者,后来我才从先帝那里知道,原来他本身也是一名穿越者,他在保护他的同类,保护他的同乡,保护和他一样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这话引起了周围的一阵骚动,原本并不知道穿越者的那些年轻官员,此时终于明白了穿越者的具体含义,他们一个个震惊的面如土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但周围显然存在着另外一些官员,她们早就知道穿越者对于北宋来说意味着什么,显然不光知道他们是千年之后来的,更知道如今北宋在一个重要的十字口前徘徊,那就是是否要重重地去信用这些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不过。这些异类她们并没有人会去说出口,因为面前的这个问题与他们来说太过肤浅,并没有引起他们心中的任何波澜,自然不会让他们内心动摇的,将自己的疑虑说将出去,但之前描述的那一批官员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在内心在受到冲击之下,就算是平常心,志在为平稳的人,也会忍不住向周围邻座的人打听一下穿越者是否真的像老宰相所说的那样。 在这里他们只可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卖给张知白面子,都在附和着他要讨论的议题。更何况事实也就是在那里摆着的,年轻官员们即便知道的晚一些,也不可能阻碍她们在以后了解到这些内容,虽然说自从先帝以后穿越者的事情在朝堂之上就是禁忌话题,但当他们位高权重以后,这些秘密也不太可能像他们继续保留。 更何况今天老宰相已经有了托付衣钵的意思,他显然是准备将自己知道的许多事情都告诉身边的人,以便他们以后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所以在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里,即便是已经知道很多秘密的年轻官员,即便是家里底蕴深厚,对朝中的许多秘密都了如指掌的年轻人,也不可能在老百姓面前太过放肆,因此他们的回答是极为简陋的,因为他们还要继续竖着耳朵听一听,是不是还有自己不了解的秘密,从这位老宰相的口中说出来。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尽力保持的这种氛围,要被另外那群年轻的官员给打破了。 心智比较的稳定的家伙,或许还只不过问一问临近作者的那些同来做客的人,但心智不太稳定的家伙,恐怕此时就只能失声大叫起来,甚至用惊恐的语气询问老宰相,这是不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奇谈怪论。 老宰相还能怎么回答? 他也只能苦笑一声,告诉面前的这群傻孩子们:“这不是什么奇谈怪论,而是被先帝隐瞒了十数年之久的重要事实,十几年值钱的先帝发现神仙道士当中潜藏着的某些穿越者的时候,他就动了心思,想要让那些人为大宋带来更多的好处,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人也只是平常人而已,他们只是来自千年之后拥有更多的监视,比起知道隋唐的我们来说,还知道宋元明清之类的事情。” “宋……” 隋唐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当然是无人不知大宋元明清,这4个字一出口。像上下文之间明显的对仗色彩,许多人就立刻猜到了一个让人震惊不已的事实,那就是他们刚刚成立六十几年的大宋皇朝也必将像隋唐一样在盛极而衰之后走向衰落和灭亡。 这让某些年轻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也让另外一群人醍醐灌顶。 宋朝人并不是缺少想象力的,连唐代的那些们都已经知道编造黄粱一梦的故事,他们又怎么可能理解不了穿越这种事情呢?只是如果黄粱一梦掺杂了时间,比如说那么进京赶考的秀才考上的是晋朝的官员,当然,晋朝官职选拔并不以考试为主,这仅仅是个例子,不过这个例子当中的唐朝人,将会因为熟悉晋朝的历史,而在晋朝容易得水相同的宋朝人也可以在唐朝如鱼得水。 那么来自千年之后的人呢,无论他们是能元明清当中的哪一个,深知根本不属于这当中的一个恐怕也会在宋朝混得如鱼得水。 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光是可以去追寻那些历史名人的足迹,还可以提前选择一个将来必然会发达的人进行投靠,这样,即便自己没有多少本事,也不见得会在那个时候混得太差。 至少从宋朝人的角度来讲,情况大体就是这样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0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5) 但既然在场的并非都是聪明人,那么这些话语恐怕就要由一位已经逐渐习惯了用于这种心肠的语气去和年轻人交流的老迈官员去说出来。 “千年之后来的人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改变我们呢?我们只要看一看千年之前的人就心中有数了两汉之交的时候,东汉混战的时候。那些英雄们的慷慨悲歌到现在也都在流传,然而那时候的人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蔡侯纸不过刚刚流行而已,铁甲上且没有普及开来。马鞍马凳这种东西要么是没有被发明出来,要么是稀罕的奢侈品。雕版印刷也才刚刚有了个基本的样子而已,一直到唐朝才最终有所大成。而千年之后的人们告诉我们什么呢?纸张是我们华夏对于这个世界最大的贡献之一,现在那些蚂蚁们所使用的仍然还是羊皮纸卷了,只有我们华夏才有这种无上的荣耀我因为我是一个宋朝人而感到无比的自豪,但因可惜的是在唐朝的时候,造纸的技术就已经被窃取,所以我们被赶超也是早晚的事情,这就是他们告诉我们的铁甲在以后会逐渐成为一种累赘,有一种叫做火铳的武器变成一种愚蠢的存在。存在这个词也是我从他们那里学来的,至少用法是这样的,他们说这是一种非常具有西方特色的用法,甚至他们不认为是北宋人能够轻易学会的,不过我们还是学会了。至于马鞍马凳的兴盛于我们这个时代,并在几十年之后迅速的成为北方草原骑兵战术的重要组成部分,轻骑兵战术也在我们这个时代达到高峰并慢慢的滑落低谷原因还是因为那个火铳的出现雕版印刷以后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变种,极大丰富了人们的印刷选择,因为文明的进步让需要出版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以后我们还会面临着活字印刷和凹板印刷等等大量先进技术的冲击。但只有活字印刷还是仍属于我们文明的优秀代表之后,我们的历史就是一部被人不断赶超的历史,甚至还要经历100多年的低谷期那些原本被我们视为蛮夷的人物,不知何故拥有了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创造能力,有些人认为是我们所学的四书五经束缚了我们创造新鲜事务的能耐,也有一些人干脆认为是我们固步自封,没有在时间当中找到足够稳定的新鲜理论,去开拓更加崭新的技术应用场景,所以才导致了在技术领域的不断落后,当然更多的他们则认为是思想的进步导致了这种技术落后的出现。虽然我们是更同意后一种看法的,但也有不少人支持前一种观点,可无论是哪样,你们听听这些穿越者带来的消息就能知道天翻地覆的时代。” “原本让我们骄傲的华夏竟然会迎来100多年的低谷期,虽然最终奋发图强,让我们逐渐又反超了回去但这仍然是文明的耻辱。同时他们的地缘关点也很有趣,他们认为西部的高山阻挡了我们和外部文明的交流,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我们,让我们早早的统一了这一块土地,并孕育了体量庞大的统一文明,以此挡住了来自外部的威胁,才让我们有了更大的生存几率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一个民族不过犯禁的话,那么消失只是早晚的事情,高山能够阻止我们多久,固国又何曾能以山溪之险。” “说道那个时候的他们往往还会担心她们那个年代的青年之后,而我们都只能在她们描述的那个千年之后面前瑟瑟发抖。有时候我真想像他们所说的穿越那样回到1000年之前,将穿越者们带给我们的恐惧利用相同的方式带给那个时代的王莽、曹操们。可惜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遇到那样的机会。他说你们当中有谁有幸可以在未来遇到这样的机会,那么一定要记得告诉那是肯定已经死去的,我曹操和王莽将会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这样的事情,这将是我们不得不学习的,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固定的态度。” 这话引起了许多人的一阵唏嘘,老宰相果然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他们不能只是这样感叹,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讲,他们必须站出来劝说一下老宰相说他仍然春秋征程,说他仍然体格健壮,说他仍然还可以长命百岁,虽然在场的人包括张知白自己都已经没有人相信这番话了,但他们还是要说的。 甚至就连张知白你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话,只把他们的言语当成一种客套而已。 客套的言语自然不需要占据太多的时间,因此张知白的话还在继续着。 “先帝的态度是明显在两者之间矛盾的,他一方面希望穿越者们能够帮助大众强大起来,一方面又在提防着这些可怕的人,这些人拥有千年之后的技术,又有让铁甲也相形见绌的武器,前些天发生在边境城里那个爆炸案你们都已经看到了,那不是一般的火药,而是一种叫做炸药的更加利害的东西造成的后果。”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干脆在担心,如果那种东西足够多的话,会不会把汴京城整个送上天去。 但是老宰相似乎没有在意他们的这些担忧,无论是否是杞人忧天,也无论是否是真知灼见,这些讨论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毫无用处,也毫无意义。 真正有用的是这样一番言语。 “如今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皇帝,虽然他还没有亲政,但他面对穿越者的态度,1如当年的先帝,那样在最初的时候充满了信任,这让我们深深的担忧,以后,在穿越者的问题上是不是还会萌生其他的变数,而当权的太后,当年其实也想要参与到穿越者的事务当中,但心里不知为何却阻挠了他以先帝对当今太后的宠爱而说这种事情是非常少见的,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是我仍然不得不提醒你们的事,穿越者曾经用一种比喻形容过许多东西,只是没有形容过他们自己,这种比喻叫做双刃剑,忌讳割伤敌人也会割伤自己,其实他们就是大众的双刃剑,如何运用好这名奇特的宝刀你们在场许多人今生今世的重要课题,愿你们有所成就,不必像我一样在临终之前竟然还得战战兢兢的嘱咐这么多东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1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6) 老仔现在这个愿望听起来语重心长,而又朴实无华,但在场的又不全都是傻子,自然也有人品出了无限的心酸与凄凉。 深知立刻就有人伤春悲秋,一般的哭了起来,只是在张知白眼里的眼神之下,他才终于慢慢悠悠的停止了抽泣,其实张知白也很清楚,年轻的官员们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但他显然更希望这群人能够直面这些危险和挑战。 当然他也知道这群人的心情和自己是迥然不同的,这是一群在伪装起来的和平年代当中长大的人,因此它们的承受能力断然不能和知道许多秘密的自己相提并论。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原本他也是不应该责怪的,只是今天这个场合实在太过特殊,他太想找到一群合适的接班人了,他也想找到一群能够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之下,还能够抽丝不剪,寻找到帮助大宋取得胜利办法的人了。 是的,他现在所做的或者说整个怀王堂现在所做的事情就都可以用这一句话来形容,因为穿越者也并不都是完全相同的她们在大宋王朝当中所施展出来的各类野心,也因为她们拥有的金手指的差异而存在着巨大的不同,因此针对他们的方式必须也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因此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宋朝需要拿出不同的办法来。而本身面对他们这群新鲜事物的时候,宋朝的高层和知识分子们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可言。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想要寻找到一条战胜敌人的思路,未免就显得太过困难。 寻常的穿越者对于宋朝来说自然是构不成威胁的。可即便如此寻常的穿越者,也往往能够给怀王堂带来巨大的挑战。因为他们的思想本身就与宋朝人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且还掌握着先进的知识,所以让她们显得非常难以对付。 至于那些不寻常的穿越者,尤其是之前所描述的拥有金手指的穿越者,那就更加难以对付了,宋朝人不知道在她们身上吃过多少亏,尤其是在当初第1批被先帝笼络的穿越者选择叛变以后,宋朝就一度在他们面前处于绝对被动的局面当时不止发生了一件巧合的事情,让宋朝政权从那些危机当中勉强减回了一次续命的机会。要不然的话,此时的宋朝恐怕早就已经改旗易帜,不知道成了谁家的天下。 不过后来李娘娘成为了一个极其有运气的女人,她作为一名穿越者,却没有和那些人一起选择叛变和离开他,忠实的完成了对先帝的许诺,虽然主要是因为如今皇帝的出生,让他不能擅自离开自己,最为关怀的人甚至张知白等人也很清楚,正是因为当今的皇帝才让李娘娘愿意为大宋政权出生入死的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从而让这些年轻人如今还可以从容不迫的在自家的宴席上聆听着自己所讲述的故事,只可惜的是这些故事的内容当中,不太可能包括李娘娘的那些丰功伟绩了,因为那都是大宋最后的力量,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知道。 当然,小皇帝肯定已经嗅到了一些味道,即便张知白因病常年卧居在家中,他也已经从巩县那边得到消息说李娘娘的某块宝物,玉佩在前不久的时候。不知被谁给偷走了,而差不多也就在那个时候皇帝那边发生了许多重要的变化,可想而知的是皇帝一定和那件事情脱不了干系,只是张志文一直都没能确定下来而已。 不过他已经决定在自己临死之前要去问一下皇帝,他和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有所关系,毕竟皇帝如今显然已经知道了穿越者的许多事情,至少也知道了穿越者的许多利害之处,要不然他不会态度突变的四处搜罗穿越者,使徒化为急用,可惜的是这样的光景恐怕长久不了。因为太后那边似乎也要采取行动了。 张知白其实一直无法理解太湖那边的心思,按照常理来讲,他和李娘娘的巨大落差就是穿越者们造成的,因此他们内心当中应该非常憎恨穿越者才对,可是刘太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他内心的嫉妒和愤怒似乎并没有让他陷入疯狂和呆滞当中,反而让他十分冷静地选择了一条超越李洋洋的道路,那就是和对方一样四处搜罗穿越者,并且试图达到和对方一样的高度。 虽然这一切都不是在明面上进行的,但张知白已经隐隐约约的闻到了其中的味道,甚至听说还往他那边已经掌握了确切的情报,说太后也有意像皇帝那样四处搜罗穿越者收归自己的账下,那样一来他将会缩小和李娘娘之间的差距。或许在某一种程度上看来,李娘娘之所以会放任小皇帝搜罗穿越者,并且对抗太后,恐怕有的派出一个妻子进行牵制的目的。 只是这颗棋子是在太过金贵,因此李娘娘不得不派出了自己许多得力心腹进行保护,甚至有几个人就是从他张知白这里溜过去的,不过这样阴险的手段恐怕是不会让任何人确定下来的。因此张知白也知道李娘娘不会告诉自己真实的想法,所以,他这个临死之前的安排也只能在皇帝身上落实,看在自己曾经帮过皇帝的份上,他知道皇帝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事实的。 因此在又和这群年轻的后生们说了几句之后,张知白终于踏上了去拜访皇帝的道路,虽然他还清楚自己活多活少的还能活上几天,甚至还能够和自己的家人们一起欢度这个新年,但他知道如果再不把自己的疑惑解开的话,他的内心可能会崩溃得更快,说不定在欢度新年的时候就会一命呜呼! 只可惜此时的赵祯还不知道他最信任的老宰相之一,竟然正在质问自己的路上。更加糟糕的是,他对于预配的事情仍然一无所知,虽然那块玉佩就在他身上,但他始终没有猜到那和自己的前任究竟有何关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2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7) “你说什么张知白竟然在宴会上送了这么多,呵呵,他这是想做什么呀?” 在返回巩县的路上,李娘娘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得知了张知白最近的一些动向情况显然非常严重,以至于手下不得不来请了他继续前进的教子,才顺利的将这些情况准确的汇报了给了她 当然因为情况实在太过仓促,还有一些重要的情况没来得及讲,不过幸好李娘娘的这个问题倒是顺利地引出了那个更加严重的后果。 “回禀娘娘,听说章宰相已经启程前往玉津园,准备在那里求见皇帝陛下,虽然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根据我们的猜测极有可能和穿越者有关,依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关嘉似乎不应该掌握太多的的穿越者秘密。” 听到这样的回答,令人家忍不住皱起了眉毛,虽然他的眉毛已经不像曾经那样好看,但当他皱起来的时候,一个属于中年妇女的愤怒还是很容易的从他脸上蒸发了出去,准确的覆盖在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观测神经当中。 刚才还说话的那个人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他知道娘娘的脾气恐怕就要爆发了,说不定自己今天下午就会被好好的收拾一顿。 薄情况显然没有严重的那个程度去,因为李连杰接下来的话语只是一句轻轻的感叹,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看来你们是准备让我这个老婆子,为你们这座大宋江山守护一辈子呀。呵呵,可是官家恐怕才是这座大宋江山的主人。他肯定是需要知道这些秘密的,为什么你们一直要阻止我告诉他呢?” 听到李娘娘这样好像是感叹,又好像是询问的语气,在场的众人都不知道该怎样回复,只有刚才心惊胆战了一下的那个人,仿佛才没有觉察到,这微妙的气氛一般又贸然的张开了自己的那张嘴,然后让李彦阳听到了一句终于让她勃然大怒的话。 “不是娘娘您说,官家如今年纪还小,不需要再这么早的年纪了解那么多的东西。” “是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这个意思吗?是让你在这种时候引用的吗?专家当然不需要了解这么多的东西,但它需要了解少量的精华,而这样重要的事情,你觉得是属于那种无用的糟粕吗?那么我养了你这个家伙究竟是在做什么呀?你个蠢材,还不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儿去。还有立刻派人去主社,玉津园的一举一动,皇帝和张知白说的什么?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绝对不能让张知白那个锤死的老家伙在关键的时候带坏皇帝的心思,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全盘计划搞不好就会泡汤。”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只有已经被吓得有些歇斯底里的那个家伙才立刻行礼之后离开风一般的向着玉津园的方向跑过去了,而其他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当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追随在李安娘身边的那个张知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成为了计划的一个巨大风险他又不是怀王堂的敌人,为什么要被用这样的方式来看待呢?这多少对于一位老宰相来说是有些不公平的吧。 可是即便他们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人敢于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因为她们都很清楚李杨杨之所有这样的看法,很有可能是事情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们是想想你你娘娘的这种判断和观察能力的,多少年来正是这样的能力,让她们这一群人躲过了无数的危险。 虽然这个过程当中他们也失去了不少同伴,甚至有些人死的还很惨,但他们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尤其再对付那个叫做土拨鼠的组织的过程当中活了下来。 土拨鼠组织的活动在近期已经变得非常频繁起来,它们的高手已经有多人阵亡,伪娘娘爷爷已经知道,自己恐怕不得不到了拿出自己杀手锏的时候了,可惜的是如果自己拿出杀手锏的话,恐怕自己也会跟着一起死掉同归于尽,只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能去做的事情。而他现在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心境,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官家如今还没有成长起来,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还需要他这颗其实已经不算茁壮的大树去给他遮风挡雨,他现在的近况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好,只是他已经将所有的力量都调集到了开封附近,以至于即便是土拨鼠那样强大的存在,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对这一地带的渗透。 两年最短也就是两年的时间,它就可以帮助官家顺顺利利的完成亲政,而不像是原本历史上记载的那样,要在5年之后,在刘娥死亡之后,才能够让官家活的大宋王朝的真正权柄。 李娘娘很清楚,他没有那样宽裕的时间了,在土拨鼠这样让人恶心的组织面前,他必须尽可能快的完成自己的部署。 只可惜的是,张知白对这一点还一无所知,他竟然试图从皇帝那里得到这方面的动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皇帝怎么可能会了解到这些呢,真正了解这些的人,即便是在怀王堂之中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确实,赵祯是不了解这些的,但他今天非常高兴的见到了张知白老宰相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病情严重,至少两人在交谈过程当中,他还可以清楚的意识到对方的思维是明确而又敏捷的。 只是这样一来却有另外一个问题,越发得不到解释,那就是张知白这位老宰相问出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陛下,李娘娘真的没有告诉过你,穿越者这把双刃剑,究竟该怎样才能和谐的在大宋的土地上为大宋的老百姓……创造出一个盛世来。” “这个真没有,张相为什么会想起来问这个?我和李娘娘似乎从小就没有见过更没有探讨过穿越者这方面的事情,我是这几个月才知道穿越者这么一回事的,我甚至不知道她也知道这几个情况。”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3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8) 闻听此言,张知白笑了起来,笑得别有深意。 赵祯当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深意,他甚至都没有看出来对方是这么个意思。 但站在赵祯身旁的石景润,可是对此了如指掌。他甚至都有些担心,这位老宰相会不会在激动之下,说出某些整个大宋人都不想让皇帝知道的秘密。 好在,张知白老宰相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他还不准备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来,因此赵祯即便用好奇而又纳闷的眼光看向对方,他也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 这让皇帝赵祯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本来他还想请教一下石景润,但是看他表情有所异常,因此猜测这其中的猫腻可能并不是能够当面说清楚了。 所以他也就暂时打消了这个心思准备等张知白离开之后,再悄悄的询问一二他的这个判断,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更难得的是在这个年纪能够如此熟练的使用察言观色的技能。 或许是作为这一技能,被顺理成章的奖赏,他在不久之后顺利的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答案。 当然这个答案在得到的时候,有些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离开张知白在当天夜里就住在了玉津,元礼似乎还不肯对皇帝身上隐藏着的答案死心不过石景润当天晚上就警告皇帝,无论有什么样的秘密都不要轻易的向张知白吐露,虽然他很理解张知白现在的心境,毕竟他就要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和国土,前往另一个世界去了,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随时都有可能突发重症,一命呜呼,作为他的忘年交,按说在这个时候应该尽可能的帮他完成夙愿,以慰劳他多年以来的心情,可是为了大局着想,石景润不得不放弃这样的想法,他也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向小皇帝吐露了出来,这让赵祯感到无比的震惊。 赵祯还是第1次知道,张知白竟然怀揣着那样的想法,他也是第1次知道了,那个李娘娘究竟有多么厉害,就在张知白叮嘱自己之前他介绍了李娘娘身上最吸引张知白的地方,那就是在先帝那里做出的一个承诺。 那个承诺让新天地心甘情愿的交出了怀王堂的控制权,直到临死之时,都还特地下了一封遗诏,叮嘱只有李娘娘才能够动用怀王堂及其相关的权利,任何人包括即将处于年轻症的刘太后都不能干涉其中,甚至有些人猜测刘太后是想趁着先帝冰天的时候篡夺怀王堂的某些权利的,因为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先帝以取笑他垂帘听政的资格作为威胁,让他老老实实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先帝还在暗地里警告他说以李娘娘掌握的能力来看,随时都可以将它的位置取代。只是他赵恒更加偏爱她刘娥而已。 单纯的老男孩赵恒认为自己可以用这句诗关爱情的话语来打动老太后刘娥。然而知道他死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李娘娘的心中非常清楚,刘哥从来没有轻易放过怀王堂的意思,只不过他想楔形经营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等到自己的势力壮大起来之后,再顺水推舟,水到渠成的完成,瓜熟蒂落一般的揽权想法。 现在刘娥在朝廷中的势力就已经达到了极盛,至少短时间来看,已经没有人能够挑战他的存在,因此谁都知道刘娥已经到了准备收拾怀王堂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沉寂了多年的黄黄糖却突然冒了出来,在账期前这件事情上给了刘娥狠狠的一击,这样一来,刘哥的把柄就落到了小皇帝的手中,虽然这样的把柄可能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但只要向皇帝下定决心,便可以此而发难。 当然这一层意思,石景润并没有贸然的讲出来,他生怕小皇帝会后悔,直接动用武力进行政变,那样的话他最担心的事情,整个汴京城的生灵涂炭就有可能会再度出现,这是他曾经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现在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更何况他既然已经成功了,虽然没有放弃胜利果实的必要。 所以这一层意思他们又讲,但他将李娘娘与怀王棠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地阐述了一番,又把刘娥对于怀王棠的野心也毫无保留的给讲了出来,这才让小皇帝赵祯终于知道原来早在先帝时期穿越者,就曾经引起过无数的轩然大波,就连当今的太后刘娥也想要从中捞取一份好处,继而壮大自己的权利和实力。 人类对于权力的渴望是永无止境的,即便座岛太后的位置上也不会停止,追求显而易见的是老皇帝对这一点是估计不足的,因此刘娥和李娘娘之间的争斗必然还是会爆发出来的。 只是或许老皇帝也很清楚,以着刘娥的本领来看,想要取代李连杰的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此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问题,甚至就连张知白也同样如此。 现在张知白!,,想知道的根本就不是和刘娥有关的事情,而是李娘娘如何实现他对先帝的承诺,让穿越者的力量真正为宋朝所用。 石景润把这一点也给小皇帝点明了,但他同时也向小皇帝强调。李连杰如今并没有把这方面的答案告诉任何人,所以张知白这个级别的人物也是不知道的,因此他才会如此的好奇,到处寻找答案,可是即便身为皇帝也和他的宰相一样并不知道这个答案,所以他提醒小皇帝赵祯说,千万不能对这个可怜的老人撒谎。 因为这个答案是对方要带进棺材里去的,如果是假的,那么说不定地府里的阎王们都会为之而打抱不平。 可是话已经说到这里,竟然赵振一已经觉得如此,对待这个老人实在是有些过分的看在他曾经多次帮助过自己的份上,赵祯一直觉得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可是直到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即将离世,他竟然也没能做出任何一丝半点对得起皇帝这个身份的事情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4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19) 这个时候的赵祯,是很想仰天长笑一声的。 那示意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么既然他有善的输出,凭什么没有善的回报? 而他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作为至高无上的君主,作为权倾天下的男人,竟然无法在这个最为关键的人生节点上给予他应有的报偿。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君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赵祯忍不住在与石景润分别之后,悄悄的看向了那个男人所居住的房间,他到如今都还记得自己刚刚得到这位贤才辅助的时候,心中究竟是有多么高兴。 而自己之所以有这样的幸运,全然是凭借着张知白当初的推荐,倘若这位老宰相并不是对自己推心置腹,那么,这样的人才恐怕要等到三五年之后才会被发现。 而那个时候自己或许已经在刘太后坚二连三的阴谋之下,或者干脆在自己的冲动之下,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终生的选择。 但现在在石景润的指点之下,自己已经隐隐约约的在政治上占据了主动权,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而在近些天来的各种选择上,他也似乎变得更加明智起来,既没有贸然用张齐贤来要挟太后。也没有选择在得到张知白的证词之后直接发动政变,反而是在耐心的等待着更好的机会。 虽然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张知白对这样的结果显然是非常赞赏的,他也是那些不希望汴京城乱起来的人之一,这一点在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充分的表达过了。 只可惜,当时的赵祯还没有明白老宰相的真实用意,他不知道在看到这一点之后,张知白的内心世界究竟有多么兴奋。他的推荐,如今已经可以帮助皇帝做出无比明智的决定了,这让他的心中放心了不少,也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石景润确实是李娘娘手中最厉害的七子之一。 当年怀王堂的许多决定也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张知白也知道他和那个叫做石中剑的所谓兄弟,其实都是两位非常厉害的穿越者,只是相比较其他穿越者来说,这两个人的水平还要更加厉害一些,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奇遇,让这两个人拥有了这样的本领,他只知道皇帝只要得到他们,就基本上可以保证未来安全无忧。 因为他们两个不仅仅是武士和谋士,更是连接到李娘娘那边的桥梁,而皇帝过去并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但有这样的人护航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更何况一直与李娘娘保持联络的话,在关键的时刻就会肯定有人跳出来帮忙。 这一点张知白并没有告诉皇帝赵祯他甚至没有在宴会上和那些年轻人说起,这是他在加入怀王堂之后所知晓的秘密,当然他在还往塔里还知道了辨别秘密的重要意义与否。在宴会上所说的那些其实已经有很多,可以在街道上倾倒,但在这里所想的事情却几乎没有人在汴京城里知晓。 哪怕是一直在穿越者事务上花费心思的刘太后,也永远不会想到穿越者,竟然还能够衍生出这样奇特的人才。 今天夜里张知白无比的兴奋,虽然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答案,但他已经对现有的果实非常满意,即便今天晚上就死在预计元礼,他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遗憾。 但就在这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意外的落在了他的所在,是居住的这间厢房里房屋不大,不过这正是为了保证供暖才特地为他选择的,要不然在这城外的郊区里,恐怕没有合适的房间适合他这位病重的老宰相居住。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供暖异常良好的房间,才让老宰相在即将陷入昏睡的时候,清楚的感受到了一个外人的到来。 作为一名宰相,身边不可能没有随缘跟随,即便是客居在这做皇家园林之中,周围也有很多人在照应,因此任何人不可能不经通报就来到这里,除非他是皇帝或者是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 老宰相抬头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观察了一下,果然就见到石景润慢慢的走了进来,作为曾经的重要幕僚,作为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伙伴,作为从自己这里走向皇帝那边的坚定的柱石之臣,张知白很清楚,他来见见自己是不可能需要别人通报的。 因此,他也没有在这方面多费口舌,只是缓缓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笑着对石景润问道:“你是来劝说老夫的吗?” “当然不是,我有什么好劝宰相大人的。”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即便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也不要紧,因为那必然会实现的,所以多少年之后,当你们重新又想起我这个临死还来要答案的可怜人之时,会毫不犹豫在祭祀的时候告诉我真相,我说的没错吧?” 石景润叹了一口气,他们雀食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甚至就连皇帝心中也存在着类似的盘算。 要不是赶往河南巩县,实在有可能来不及,他现在就想去问问那位李娘娘究竟隐藏了什样重要的答案,为什么不能告诉这个濒死之人呢? 此时的皇帝战争甚至已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哪怕自己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也要赶在张知白临死之前,编造一个炸弹来安慰他,这才仿佛对得起自己的虚荣心,尤其是皇帝这个让他感到无比骄傲的称呼。 因此同样也在这个让人感到不适的夜里,他冒着刮起来的西北凛冽寒风,向着张知白居住的房间,慢慢的挪动起了脚步。 然而他来的似乎晚了一些。因为当他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发现石景润已经坐在了里面,并且和张知白说起了一件,让他都感到无比震惊的事情。 有鉴于上一次听墙根得到的巨大好处,皇帝赵祯立刻决定缩起身子,避免被他们发现,然后静静的轻轻起来,里面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有时候会断断续续,因为张知白的身体可能不太好,但石景润的声音却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第一句。 “张相,你猜的很对,我确实有那样的打算。可现在看来似乎对你也太残忍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告诉我真相吗?” “不过不能那么做,因为那牵涉到很多人的生死,但我可以用另外一件事作为补偿,因为那只牵扯到我一个人的生死。” 张知白的眼神亮了起来,他的语句甚至因此而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你……说的是……秘密吗?” 赵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过石景润很快帮他补全了这个问题的全部内容。 “没错,正是关于我的身世秘密,想来张相一定也是很想知道的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5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0) 听到石景润这么说,张知白立刻挺直了身子,这个秘密和李娘娘的那个答案一样,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 其实躲在外面偷听墙根儿的赵祯也是这样的看法,甚至对他来讲,石景润得甚事要远比那个从来不怎么交往的娘娘,更加重要。 因此他们两个都竖直了自己的耳朵,想要听一听石景润兄弟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其实我和石中剑并不是亲生兄弟,甚至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们两个原本也不姓石。” 这句话把小皇帝赵祯给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这个人,竟然隐藏着如此深厚得甚事秘密。按照古代人的思维习惯,隐姓埋名的人往往是不可靠的,这么说来,这位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先生,岂不是有可能怀揣着别的目的? 这可把他给吓坏了,因此之后的内容他是更加不敢错过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张知白似乎没有把面前这个隐姓埋名之人当成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他甚至只是笑了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而赵祯更是听到了一句让他也惊掉了下巴的对白。 “我早就已经猜到你们是这种情况了,不过不论你们为什么隐姓埋名我都知道你们是铁血丹青的好男儿,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我自问我张志鹏还是没有看走眼的。” 听到这样的肯定是景润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拍自己的膝盖笑着对面前的老宰相说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张相也。” 然后他似乎像是抹了一把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又清醒了一下,头脑端正了一下坐姿,才继续刚才的感慨。 然而这句感慨对于赵祯来说甚至对于张知白来说都是无比具有震撼力的。 “在我的1000多次穿越当中,只有张相你才能让我感到如沐春风一般的温和。要知道我在这千次穿越当中也不止一次的遇到过张相,当然也有更厉害的历史人物与我情投意合,比如说李白,比如说柳宗元。但他们或热情似火或沉静如水,只有张相你才能像春风一样,每一次都刮进我的心里,因此这一次当我又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做出决定一定要投奔到你的门下去,因此我才求了李娘娘来到你这里作威尼在朝堂上的重要参谋,为你和李娘娘稳住朝廷的局势,掌控住应该属于赵宋官家的政权。” 这段话说的非常冗长,但赵祯和张知白的嘴却早就在他开口的时候,在第1句话结束的时候长到了最大的程度,老麦的张知白甚至已经隐隐觉察出自己有脱臼的迹象,还好他的反应还算及时,赶紧收回了自己当初去的下嘴唇,这才让自己不至于像外边的那位一样,只能不断的用手掌去拍打自己的腮帮子。 但即便如此,张知白也仍然忍不住重复了刚才对方所说出的那段话。 “你说你曾经穿越过1000多次,还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老夫,那你是你这个穿越者,难道是神灵不成吗?” 石景润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他是仰天长啸,颇花费了一番功夫,以至于外面的那一位已经在两只手的帮助之下,将自己可能已经拖住了的下巴给摁了回去。 当赵祯终于摆脱了脱臼的痛苦之后,他才听清楚里面传来的又一句对白。 那是石景润的一句宽慰。 “老宰相莫不是忘了,这世间并没有什么神明,只有我们解释不了的事情7,穿越这件事情说来也是讽刺,对于穿越者来说也是她们同样解释不了的事情。无论他们是一次穿越还是1000次穿越都是如此,除非他们在这1000次的穿越当中破解出了穿越本身的秘密,否则他们仍然只能作为一名不可知论者静静的等待着答案的出现,而我虽然有着1000次的幸运,也有着1000次的挑战,1000次的机遇,但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个答案。” 这话虽然说的鸡里咕噜,但张知白肯定是能够听懂的。石景润明明是在告诉他10x信。00次穿越和一次穿越一样,都只是一次,对于如今的宋朝高层来说,可能已经属于耳熟能详的穿越事件罢了。 这是张志班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1000次的与众不同,既然他说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自己,那么肯定比其他的穿越者更加了解自己的命运,毕竟从书本上看到的知识肯定不如亲身的观察。 所以如今对身体状况特别在意的张大宰相,很想问一问对方自己的数术究竟如何。然而他还没有开口就想起了最初接触穿越者事物的时候,人们最常用的一个词语,那就是蝴蝶效应。 创业者的到来必然会改变历史的进程,来,一个穿越者是一个样子,来两个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而如今发现的穿越者数量早就已经将原本的历史打成了蜂窝煤,这是石景润等人一致的意见和见解。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顶级的穿越者出现在过他们面前,像石景润这种穿越过1000次的家伙就被严格的保守秘密成为怀王堂的副堂主之一。那么那些能够给。李娘娘带去宝贝的神秘人物,岂不是更加厉害。 越厉害的人对于历史的改变能力就越强,如今的宋朝历史虽然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但那主要是因为另外一个秘密计划正在进行当中。计划之庞大、之紧要、之严密,是张知白平生仅见,也是他从来不肯主动提起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清晰的意味着宋朝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个人的历史也不可能幸免,因此他如今的数术已经不可能被人们知道了。因为那都是被改变之后的变数了。所以他这样的询问是没有异议的。 那么什么样的事情才是有意义的呢?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问出了一个并不从自己角度出发的问题。 “1000多次穿越1000多次,对于古代的探索甚至公示,我们这个宋朝你就来过至少数次之多那么如果换作是你的话,你会怎样替李娘娘谋划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6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1) 此时的赵祯还不知道或者说根本就不曾意识到过张知白的那个问题,究竟有多么重要。 从他的角度看来,石景润的身上完全可以涌现出更多值得去探讨的问题,比如说他这1000次的穿越当中都经历了一些什么,而在这1000多次的穿越当中,他又积累了一些什么这些对于衡量一个人的才华来说,显然是非常重要的。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些人有多少才华自然是如何选人用人的重要指标,而了解他的才华才好完美的将这个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虽然现在石景润对于赵祯来说简直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完美的人,但赵祯总还是要去了解的。 更何况这对他这样一个隐藏起身份的创业者来说,也是非常宝贵的先进经验。毕竟1000多次的穿越意味着1000多次的生存磨练,也意味着不止1000多个的精彩人生故事,这对于指导赵祯以后的判断和布局,显然应有着比选人用人更加宏观和深刻的意义。 当然身为高中生的赵祯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就是在心中朦朦胧胧的有这样的感觉,他现在内心当中的感触更多的还是好奇,云南1000多次的穿越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还有些羡慕石景润的遭遇,毕竟他这样单纯的穿越者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其实如果细分下来的话,赵祯这样的可能也不能算是单纯的穿越者,毕竟他的事迹并不像简单的雷劈或者键盘爆炸导致时空穿越,而是因为一个本土土著妄图穿越到千年之后的未来而导致的意外事件。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说不定那位土著在身上还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呢,尤其是现在还穿在他身上的那块玉佩,就很有可能是这秘密的打开方法。 只可惜的是招人到现在也没有参悟透其中的奥妙。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里面的石景润虽然没有直接帮他揭开这一层面纱,却给他提供了更多的背景资料。 “张翔应该很清楚,我既然都把自己得甚事拿出来交换了,那自然是根本就不清楚李娘娘心中所想的,毕竟李娘那样的人物是物理可以用的人才有很多,而她手上掌握了那些法宝,更是不计其数且威力强大。” 听到这番话张知白也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确实如此,李娘娘的遭遇和手段都不是平常人能够相提并论的。说起来,大宋江山的命运很有可能还得托付在她的手上,才能够有所保障。不过你虽然没有什么法宝傍身,但却有着上千次穿越的建设,这样的人我对他来说总应该勉强算得上是心腹吧,如此智囊一样的人物,怎么会没有了解过他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唉,说起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娘娘的想法一向都不会错到哪里去,我想,她不告诉我的话,自然也有不告诉我的道理。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这些道理是什么罢了,不过前几天曾经听到有人传闻说,当今的官家才是偷取那件宝贝的罪魁祸首。李建强还曾经因此而专门到玉津园去查看过,后来正是那件玉佩就待在陛下的身上。但娘娘并没有戳破陛下的心思,似乎是在有意纵容陛下了解更多的穿越知识。” 这番话说完,赵祯已经知道自己腰上悬挂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了,程如诗经里所说的那样,他是一块法宝一块来自于娘娘的法宝,只不过他并不是自己弄到手的,而是之前的那位小皇帝弄到手的,这就让他在穿越之后一直无法弄明白这块玉佩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以及偷取这块玉佩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但现在他大概猜到了这个玉佩竟然和穿越的相关知识有关,而且李娘娘在明知道是皇帝偷取了这块玉佩之后,竟然也没有阻挠和胁迫,也就是说石景润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有道理的,李娘娘在纵容小皇帝展开对穿越事务的探索。 这让喜欢看动物世界的赵祯慢慢的意识到某些类似于哺乳动物传承教学的行为,似乎正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生着。 只是,从小皇帝那里传来的记忆表明,刘太后才是小皇帝名义上的圣母,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小皇帝就不断的听人说,李娘娘才是他真正的母亲,刘太后只不过是个抢了别人孩子的卑鄙无耻之徒而已。但现在小皇帝还无法对这一事件作出有力的回击,毕竟他力量单薄,只能依靠宗室成员和朝廷当中的大臣,才能够牵制住刘太后的野心。 不过朝廷大臣和宗师成员显然也不是都是傻子,他们当中肯定也有人已经知道像皇帝的真正生母究竟是谁,所以他们手中并非没有牵制刘太后的力量,这可能是流产后并没能如同武则天一样,在王朝的第3位皇帝之后,就真正的掌握实权。 不过武则天也并非是一下子就登上皇位了。赵祯隐隐约约记得那家伙有4个儿子,其中有两个都在他的胁迫之下,成为了唐朝的皇帝。而且有一个还当过两回。 当两位皇帝这种奇葩的事情,自然是在强有力者的命运安排之下才会出现的。可见当时武则天对儿子们的控制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但现在赵真是大宋王朝唯一的选择,她没有亲生兄弟,这也就意味着刘太后一旦选择废掉自己名义上的儿子就不得不立刻宣布登基称帝,而不可能像武则天那样再一次的宣示自己的权威。 可是只有一次宣示权威的机会,就很可能意味着有些朝廷的众臣仍然不会买账,更何况诸葛亮有一句话说得很对,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宋真宗并不是一个优秀的皇帝,但他也不是个蠢蛋,他在位的时候也是提拔了一些人的,还有那个李娘娘手中也拥有着大把的人脉,虽然其中有一些和心理人们是重合的,但对于刘太后来说,他们也都只有一个标签,那就是威胁。 所以刘太后才一直没有动手。 这才是赵祯能够在活到16岁以后,虽然还没有亲政,但也没有丢掉性命的原因。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一个并非亲生的母亲竟然在朝堂之上,在执政之后仍然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掉那个并非亲生的儿子。 然而,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在反映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亲生母亲对于亲生儿子的保护,也就是李娘娘对于当今官家的保护,恐怕在这其中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要不然刘太后恐怕早就已经得手了。 不管先帝给李娘娘留下了怎样的遗产。皇帝的位置对于先帝来说是断然不能落到刘家手中的。所以刘太后还需要翻越过先帝那一道大山。 而这对于赵祯来说,又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因为这让他可以在李娘娘的教导之下,慢慢的掌握先帝遗泽当中的某些内容。 就像是还在长大的幼兽在学习成年哺乳动物的生存技能一样。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7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2) 时间正在不断的流逝。 然而优秀成长的速度却明显要低于时间的流速。更何况没有母兽的代领,他能学习的东西是非常有限的。所以李建强才会在这一段时间里频繁活动,带给赵祯这么多的崭新生活。 只可惜,临安的判断当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那个赵祯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皇帝赵祯了,而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后的和他一样拥有穿越者灵魂的高中生赵祯。 现在的李连杰永远也不会想到将来的这个疏忽,会让他有多么懊悔。 而现在即便是张知白,甚至一直生活在家人身边的是景瑞,也没有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皇帝早就已经被人偷梁换柱。所以他们即便在对话的过程当中已经意识到有人在背后偷听,也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反而想进入这个机会,让小皇帝了解更多的事情内幕,毕竟这个家伙才是未来大宋江山的主人,即便是穿越者也不敢贸然在这方面有所妄想,因为那将会付出极大的成本。 当然,穿越者怀揣着怎样的想法,仍然不是现在的赵祯,能够清楚的意识到的,虽然他本身也是一名穿越者,但他的心智并不算成熟,自然不会轻易的理解别人的所思所想,而且他如今所处的位置也比较特殊,这样他在生存的挑战当中可以用最低的成本去达成目标,因此他也很难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但有一件事情,已经16岁了他还是心中有数的,那就是事足情深。 虽然是精石景润在刚才的对话当中,并没有直接点出他和那位李娘娘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在结合了小皇帝赵祯留给他的记忆之后,还是很轻松的就意识到那为李彦良父亲真的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有这样世界人类所说的那番话才有可能讲不通。 这自然也很快的让他想到李阳阳确实在用自己的母爱传授给他一些生存的技能,这正是不如动物的本能。学过生物学的他自然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近那位推特当中的母亲,大人或许拥有的能力并不一般,至少在世界人民的角度看来是非同小可的,因此除了最后的那番话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些信息也引起了赵祯的注意,毕竟他已经不是第1次听到李娘娘手中的那些宝贝了,而自己的手中也正好有那么一块玉佩,而这块玉佩显然拥有着能够让小皇帝穿越的能力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或许自己也可以凭借这块玉佩穿越到未来去。 这样的话,自己就有可能从一名简单的穿越者变成一位优秀的二道贩子。 那些穿梭时空的商人虽然不见得能够凭借掌门倒卖,让一个国家强大起来,但显然可以让自己迅速的变得富足起来,甚至这样的富足可以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也就是说自己不但可以让这个皇帝变得更为富有,还可以依仗宋朝这边的资元,让自己在未来的时空当中也拥有着巨大的财富。 对于一个16岁的人来说,青春期也让他懵懂的建立了财富的观念,但多少钱或者说生活需要多少钱,仍然只是大部分习惯于精打细算以对抗生存危机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向赵祯这样的普通高中生,虽然也会小心翼翼的去使用零花钱,但大多数时候还停留在省吃俭用的程度,甚至省吃俭用的目的都有可能是充值游戏卡,而并非是锻炼一种美好的道德。 不即便如此,他们也已经开始对更多的钱财有了基本的向往,比如说这一年龄段最为高发的盗窃犯罪,往往就是冲着前台去的,因为有些人的零花钱往往是不够花的。 虽然赵祯并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情况,但有时候确实有一些自己想买的东西,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支付能力和范围,所以很多时候他也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钱财,只是性格还比较单纯的,他在这方面还比较保守,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就连创办这所小小的学堂,对于他这个帝国的皇帝来说,都需要向自己那么最讨厌的太后求助。倘若自己不是如此的贫穷而是拥有巨大的钱财的话,那么类似的情况将绝对不会发生,而且倘若自己能够穿越回去,掌握更多的技术和商品资源,那么很多问题都会变得迎刃而解。因此,赵真觉得真的有必要去探索一下李扬扬手中的那些法宝,当然稳妥起见,他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贸然的去接近李向阳,既然那位娘娘友谊让自己多多接触一下穿越者的事务,那么想来折腾一下自己,手中的这块玉佩应该是不会引起他反感的事情,那么保守起见的操作就应该是先依仗这块玉佩积累最原始的物质财富,这样在以后的生活当中或许才能够为自己打开更多的道路,毕竟喜欢钱的人有很多,甚至有钱之后都可以让鬼推磨。 只是这其中好像还存在了一些问题。 然而糟糕的是,招生只是下意识的意识到了问题,可能的存在,并没有准确的分析出会出现怎样的问题,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沉下心去继续倾听里面的对话,然而里面的对话在这个时候却慢慢的陷入了静止之中。甚至赵祯都开始有些怀疑他的存在,是不是已经被里面的两个人所察觉了,不过好在或许只是张知白的老麦身体让他感觉有些疲劳,所以他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进行休息才能继续对白,因此在过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之后,他们的对话又顺利的开始了。 率先发言的是张知白。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了,看来李娘娘也没有给你透露太多有用的消息这可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你明明就是他手中最好的智囊了,还有什么比你更值得他信任的,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能够摆平这大宋江山的一切吗?这恐怕是有些危险的想法吧,”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8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3) “娘娘的厉害之处,自然不是我们能够揣测的。” 石景润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然而这却加深了门外赵祯的疑惑,能够拥有穿越到未来世界的玉佩,对于李连杰来说,显然就可以顺利的结束痛苦的穿越者生涯,更何况他的那个皇帝儿子到现在也没有和他相认,因此荣华富贵什么的很有可能也与他无缘,所以回到现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然而在持有玉佩的这些年里,即便消息走漏到了小皇帝的耳中,他也没有选择那么做,这其中显然蕴藏着一些别样的秘密。 而执行秘密当中必然有这么一条是足够让他可以留下的,比如说有什么法宝可以让他得到相应的荣华富贵,比如说有什么法宝可以让他根本不必回去就过上现代生活,比如说…… 当然也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一切的荣华富贵,一切的复试红尘都不如他的亲生儿子重要。招生是下意识的更相信这一点的,因为他是这疑点当中获利最大的那个人,他不太愿意接受一个不太利于自己的猜测,更何况那个有利于自己的猜测,又并非全部道理。 但是张志宝显然就没有那么物质了,我已经封上了他虽然同样听到了世界闻名的那番话,但却并没有急着去思考任何问题,而是笑呵呵地要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继续说道:“依着我的想法,李娘娘之所以会这样做,恐怕和他的那些宝物有关。试想一下,除了宝物之外,还有什么能够和你这上万年的修为相提并论?” 这话说的相当有道理,就连赵祯也是这么想的,但石景润却没有贸然搭应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然的确有可能是其他宝贝取代了我的位置,但也有可能是其他根据传奇色彩的人物,在李娘娘身边辅助。而且像这样的答案或许并不是一个特别高明的人才能够想得出来的,比如有一些大智若愚的人,就有可能无意之间说破天机,成为娘娘在这方面唯一的共同谋划之人。” 张知白又呵呵的笑了一笑,不过这次没有喝茶,而是直接说:“你说的都有可能,你毕竟是穿越者,比我知道的事情要多,比如我到现在也没能理解的那个什么人工智能,我到现在也不能明白,像锯子椅子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够运算出我们要的答案呢?” 石景润摇了摇头,他知道还没有进入蒸汽l时代的宋朝人,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妙。 即便曾经有无数的创业者向张知白这样的人解释过类似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脑海当中留下哪怕一个像样的逻辑构架,因此十几人在这方面也是不抱希望的,他知道在没有基础知识和客观产品的情况之下,根本无法让对方形成一个科学的合理的印象,为了防止他们走火入魔,甚至还应该减少在这方面的介绍,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奉行的也是类似的策略,因此这在某些程度上也造成了张知白现在的知识匮乏。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门外的赵祯甚至都有些怀疑,为什么张智牌这样的宰相这两年人工智能这样的事件都理解不了呢? 当然这样的问题不会出现在石景润的脑海之中。 他只淡淡的给对方讲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其实说起人工智能来,有一些天才的科学家也不见得能够理解,这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毕竟用程序来模拟人们思考的方式,然后得出一个和人们思考的结果,差不多的结论就能够让很多人感慨这其中所蕴藏的智慧和人工智能的强大能力了。说起来其实也非常简单,甚至有很多时候人工智能的数据库就像作弊一样,将人们已经知道的某些知识和现象对应起来,然后做出解释,像这样的人工智能其实根本不会称之为人工智能,只是一个数据库的检索工具而已,然而人们依旧很容易对它形成一种依赖,甚至因此而有很多人出现了记忆力减退的问题,就像搜索引擎刚刚出现的时候一样。” 张知白又听到了一个不太明白的词汇,他甚至已经微微眯起了眼睛,不但想听这个年轻人继续说话,门外的赵祯道士似有似无的明白了一些道理,只是这些道理仿佛和他面前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现在最想要的是了解那颗玉佩所隐藏着的秘密。 但可惜的是,在张知白宇是结论接下的对话当中,没有人再提到那块玉佩的事情,也没有人再给你扬扬手中的法宝。这让赵祯只能一个人孤独的猜测,所谓的那些法宝是不是传说当中很有可能会出现在穿越者身上的金手指,如果是那样的话,宋朝人雀食有可能会把金手指当做是神仙法器之类的玩意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有可能引起别人的贪婪与搜刮。 要不然林家长也不会在丢失玉佩之后如此着急忙慌的四处寻找,甚至还亲自到玉津园当中去查看一二。 想到这里的赵祯,忽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李念良去玉津园的事情,他根本旧部知道,而且玉佩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连他也没怎么在乎,又是谁把这一切告诉了她呢? 看来这位娘娘的本事实在是有些通天的意思,皇帝身边的情况竟然一清二楚,这个说明周围有不止一名探子是属于这位娘娘的。 招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来一个刘太后还不算完身体,竟然还给他准备了另外一份大奖,而且看上去远,比刘太后要难以对付。 不过幸好,这款大奖现在好像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危机之际,就是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从他手中套取那些宝贝,毕竟他赵祯可不是对方的亲生儿子,一旦身份被戳破的话,说不定可能就要真的完蛋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39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4) 石景润当然不知道赵祯心中的想法。他现在还想着借着这次对话的机会,能够让小皇帝间接的了解一些穿越者的事务。 毕竟有些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是地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多疑是他们必然会产生的性格之一,因此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一些道理,反而不如让他们如同偷鸡摸狗一般的得知某些消息,更加容易取得 他们的相信。 所以他又一次主动挑起了话题,虽然他已经看到张知白的表情极度困倦,但在这个寒冷的夜晚里,恐怕老宰相还得让他病重的身体继续在门缝里汹涌而进的寒风当中,继续煎熬片刻。 “张相可能有所不知,穿越者手中金手指的强大,有时候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这一点先帝肯定是有所领悟的,要不然他也不会让李娘娘四处收集那些散落在民间的金手指,名义上是避免有人利用金手指蛊惑视听,冒充什么山道神仙之类的人物骗取钱财制造时段。但实际上恐怕这些金手指只有集中在他的手上,才能让先帝老老实实的在半夜里睡着,无法安然的痛苦,往往也只有他们这样做皇帝的人才能了解。” 听到这番话,张知白都忍不住像外面的门缝,看了一眼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又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疲倦的眼睛,刚才的思辨已经是他在清醒状态下最后的努力了,现在如果不及格时的话,恐怕一句话都对应不出去了。 不过今天晚上他的身体好像还比较给面子,在简单的揉搓了片刻眼角之后,他竟然又如同神思敏捷的年轻人一样想到了石景润这番话当中的一个重大要义。 “我记得,怀王堂曾经说过,除了他们之外,民间还有两个穿越者组成的强大组织,其中一个名字我给忘掉了,但另外一个我是记得很清楚,它叫土拨鼠。能够让怀王堂如此忌惮的组织,想必他们手中也拥有很多的神仙法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见到她们在街道上出现,然后招摇撞骗,笼络人心。按照常理来讲,他们这群不肯恢复朝廷的家伙,不是最应该去做这些事情吗?” 听到这番话,石景润忍不住笑出声来倒,不是因为这番问话有什么道理或者深奥之处可言,而是因为他间接的向门外的小皇帝泄露了大量重要的消息,如今的皇帝恐怕还不知道那两个隐秘组织的存在,至于他们与黄花糖之间的关系更是不可能有人向他提及,因为那一直被李娘娘列为顶级的机密。 就连张知白这个级别的人物恐怕也只能对此略知一二,而一直被李娘娘变相保护起来的小皇帝,几乎可以确定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但是现在她们两个人却联手改变了这一切,门外的小皇帝肯定是已经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巨大的秘密,也清晰的知道了另外两个可怕的顶级存在。 只是近关于这两个顶级推荐的一些具体信息,是否有必要在现在就告诉他,还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因此张知白何事,杰伦虽然短暂的相似一笑但立刻又齐齐的陷入到了深思之中,那一瓶外面的西北冷风吹进这间小小的屋子,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而就在他们思考的时候,赵祯却一个劲儿的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甚至一度想要不再顾忌周围可能听到他声音的人,直接用记载的歇斯底里的吼叫一番,以宣泄自己刚刚得到的那个消息所带来的压力。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恐怖了,竟然在花花糖之外还有两个顶级的穿越者组织存在,也就是说他来到了一个几乎是处在穿越者威慑当中的脆弱的宋朝,成为了这样一个悲催帝国的皇帝。 是的,他不仅仅是刘太后眼中最合适的傀儡人选和篡权的牺牲品,也是另外两个穿越者所汇聚的组织眼中,最有可能应该被除之而后快的封建权威的最高旗帜。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个组织怎么这些年来没有出现过呢?程如张知白所问的那样。如果这两个组织真的对朝廷心怀不满,亦或者有自己独来独往的想法,那么他们早就应该肆无忌惮的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来,除非超轻松掌握的怀王堂比他们的水平还更高一筹。 但是很快张知白刚才问出了那个问题,就得到了石景润的回答。 “他们不出现的原因张先肯定是知道一部分的,首先是因为她们两个组织并非团结一致的,一对付朝廷,那样的话朝廷早就已经吐蕃瓦解,甚至整个天下按照整个时空都已经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之中。” 这话吓得赵祯又一次快喘不上气来了,但里面的石景润毕竟无法观察到他的具体情况,因此只能继续陈述着自己的回答。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们当中还有一些人是有良心的,只是先帝当年逼迫太甚,加上他过分恐惧造成的一系列问题,让这些人不得不脱离朝廷的同志在外面另外树立一杆旗帜,这些人并不会贸然发动对朝鲜的进攻,但他们本身也是太难的,会利用手下的能力,至少是利用手上的监视,来为自己谋取思立赚取特权,总的来讲从先帝当年西数的穿越者的本质上来看,先帝的认知是没有错误的,那是一群妄图用手中能力去兑换特殊权利和财富的家伙与那些追名逐利的官场浪子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这是他们手下的能力格外强大,是朝廷都不得不防备的曾在因此朝廷众臣恐怕也难以和他们相处,所以是必然会造成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用同样的角度去审视和朝廷官员的关系问题,毕竟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穿越者,有很多时候他们都不会理会这种所谓邪之墨邪的问题。” 赵震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创业者们之所以没有在先帝时期就顺利地为宋朝效力,居然背后还拥有着如此之多的原因,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撇开这些因素之外,当年李娘娘和先帝共同谋划的金手指收集方案,才是能够保住宋朝江山稳固到现在的重要原因。李娘娘的手中颇有几件让他们忌惮的厉害金手指……只是……” “呼呼……” 石景润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售完,因为坐在他对面的张知白已经昏昏入睡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0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陆游(25) 对话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虽然石景润可以叫醒张知白之后继续强行的进行对话,但那样不但少了对于老宰相的尊重,也少了属于他们这一类人的智慧和对缘分的信仰。 当然石景润也是很清楚的说什么对缘分的信仰,那就是胡说八道,真真让他拿不准的,或者说真正让他拿不准而不得不终止这番对话的是,他也不知道该告诉小皇帝多少内容合适? 所以他就索性信仰一下缘分,让张知白睡着的时间成为他们这番对话结束的终点。赵祯所能够得到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这对于赵祯来说实际上已经有太多的内容,足够震撼他的内心世界。这是十几位虽然猜到但却无法真实感受到的,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偷情的那个小皇帝此时究竟已经将自己的思维扩展到了哪里去,除了之前所设想的弄清楚预配的能力之外,如今的小皇帝更是有了其他的想法,向李娘娘那里去打听其他宝物的厉害之处,如今已经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了,而另外两个强大的穿越者组织也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要变得强大起来,但现在的他距离强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甚至这些东西都让他感到有些茫然。 也许是穿越以来的第1次。小皇帝终于感到了史无前例的惶恐,他现在开始猜测原先的那位仁兄之所以选择穿越,是不是和自己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了?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他之前一直都猜测,为什么一个皇帝放着好好的皇位不做,却偏偏要冒着风险穿越到千年之后,并且歇斯底里的在自己面前展现出如此疯狂的战斗力呢? 其实高中生赵祯早就已经不止一次的曾经猜测过,小皇帝赵祯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爆发出那样惊人的战斗力。如今看来这个困难或许正是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只是他知道的比较晚一些而已。 不过这还有一件事情是说不通的。他这次得到这一消息是机缘巧合,值钱轻巧找来的按照市景睿和张知白的行事风格来说,虽然他们谈不上十分的严谨,但至少还是有8分的,因此平时不太可能走路这么重要的消息,所以小皇帝肯定是通过其他的渠道了解到这一切的,那么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的呢?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可能非常重要的问题,也就是说在皇帝的这身外衣之下,还有一系列的心腹没有被他发掘出来,说不定这一系列的心腹将会对自己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可惜的是,在过去的这些天里,高中生赵祯一直都认为自己有可做的事情去忙着做,而忽略了继续在原本那位小皇帝的记忆当中继续翻找,这肯定让他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东西。 现在既然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那么就必须要在这方面作出努力。甚至他已经悄然决定,今天晚上哪怕是不睡,也要在招生的记忆当中找出这些重要的东西来。 不过幸好大脑的寻址能力往往比电脑的处理器还要强一些,记忆这种东西只要闭上眼睛,甚至睁着眼睛都能够迅速地响起来,即便是别人的记忆和自己的脑袋终究是有些不太兼容的,因此搜索起来比较缓慢一些,但赵祯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那位八叔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而宗室成员当中,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两个非同寻常的人物存在。 他之所以很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在小皇帝召见的记忆当中,确切的找到了关于这一类人帮助小皇帝的回忆。要不然的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早就已经意识到了,毕竟有时候人们的记忆是会不停的向上翻涌的,真的有些事情即便是想要忘记也是很困难的。 也就是说像黄金脑海当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记忆能够帮助高中生,赵祯确定究竟是谁在暗中传递了那些重要的消息,不过小皇帝赵祯也是有猜测的。因为在他看到的那些写在纸上的秘密消息当中,有不止一次提到了赵家江山之类的文字。什么人会对赵家江山如此再一呢,在小皇帝赵祯的认知当中,恐怕只有宗室成员能够做到虽然在高中生赵耀臻的认知当中恐怕并非如此,毕竟他已经意识到皇宫早就已经被许多势力庞大的人监控起来,有很多人可以将那些纸条送到小皇帝赵祯面前,甚至那很有可能就是一个穿着他的阴谋,只是目前为止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这方面的任何踪迹而已。 但当初的小皇帝的战争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已经推断出这些宗室成员仍然在忠于自己捍卫赵家江山之后,立刻就变得热水沸腾起来,因此贸然决定孤独的偷到那块可以穿越到千年之后的玉佩,并且险些附身在了高中生赵祯的身上。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高中生赵祯完成了反杀,甚至还完成了反穿越来到了这个大宋的世界。并且李代桃僵的成为了整座江山的皇帝,然而现在同样的危机也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尽早的作出决断,看看能不能加之摆脱掉。 然而如果说之前那位小皇帝赵祯还有对这一困局。所必然会爆发出来的勇气和决心的话,那么高中生赵祯在这方面就显然是有些是直的了,因为它本身就不是宋朝的皇帝,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觉悟去保护这座江山。 所以现在他只能不断的提醒自己,想要。继续拥有这座江山带给自己的好处,那么恐怕必须要拿出足够的时间来对付这群危险的家伙。 所以这又让他陷入到了长长的思考当中。 长夜漫漫,其实有无数的人都在和赵震一样有着同样的思考。 纪生遇到的那个屠夫是如此,跟随在李娘娘身边的那些仆从,也是如此石景润,是如此已经睡着了的张知白在梦中也是如此,他们的社会地位虽然有高有低,但都从来没有人放弃过思考这些重要的问题,他们谁都不想让那两个强大的穿越者团体打扰宋朝的寂静与安详。 陆游虽然说位,卑未敢忘忧国,在残酷的生存死局面前,谁的社会地位都会因此而计急被贬低,生活有时候会像一颗青岛的大树那样,将一群不知所措的蚂蚁砸得粉身碎骨。 而蚂蚁当中的皇帝并不因为皇冠而可能得以幸免。 所以在这场司机面前,他们的社会地位都是卑微的。 卑微的人,原本可以将国家的命运委托给那些肉食者们,可惜的是入世的笔往往不能远谋,他们只能拿起自己,所以有能够积聚起来的力量,在所有可能遭遇到敌人的事情上,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1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一) 冬天不是所有女孩都讨厌的季节。 但楚昭显然不在此列。 自从前些天下过一几场鹅毛大雪之后,她就老老实实的缩在家里,不但连玉津园也不去了,就连御药院的差事似乎也被她忘掉了。 然而如今沸沸扬扬的汴京城,又岂能会容许他她独善其身,因此她的父亲还是从外面带回来了许多重要的消息,其中有一些就是她最关心的关于皇帝的事情。 “陛下最近的处境看来不太好啊,虽然他已经顺利的拿到了最为重要的证据,但好像现在还没...... “本来是要歇息了,看见父亲尚在亭中避雨,想必是没有伞,故而取了纸伞,为父亲擎着一会。”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只见太昊,墨殇,后羿和孔宣此刻满脸的激动和崇拜,目光看着此刻霸气十足的王浩,可谓是心悦诚服。 “杨学明、韩东六剑齐发刷新了法律圈记录!”这是某法学期刊主编的评论。 “混蛋!你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狄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凶相毕露。孟凡轻蔑地与之对视着,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 如果他们不招供,就算苏雪今天能猜到这事和傲天有关,但没有确凿证据,苏雪应该还是不愿把傲天往坏处想的。 “你可考虑清楚了,你这辈子是没办法回天界了,你在人间总要安居定所吧,一套豪宅可是你一辈子为人泡茶都赚不来的,你自己想想看。”林雨麦也不客气的说道。 一众领导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惊叹韩东的天分。也有的领导对韩东不以为然,二十二岁还是乳臭未乾的年纪,让他上台能讲什么? 叶天孤傲的伫立在原地,冷目扫视软趴在地上,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得蓝灵和金宴,淡淡的道。 “对对对!我已经压了一百q币赌我们玖战队第一战会胜利了!”胖子道。 萧远山一愣,本来对这丫头靠近萧雅琳就不高兴,但是没想到她在见到自己之后居然还想占据主动,如果不和她握手,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落了下乘,要是和她握手,那岂不就……太便宜这个丫头了? 他看向了郑衡,目光越发温柔平和。他相信阿衡,相信阿衡心底的悲悯,哪怕阿衡有千般谋算,她也不会拿这么多百姓的性命来作赌注。 谢天爱在合同上签了至少十次名字才算结束,等她签完字,胡健仁和另外一位中年男子站起身告辞离开。 这日拖着一身伤回到住处,素年和肥猫看着她回来,其中的气氛和以往大不相同。 军队允许提升到五万人,但还是没有旨意不得离开自治区范围内,否则形同造反。后面这条其实有没有没有意义,李煜没事也不可能拉着军队到处乱晃。 就是听到唐玉的死讯,他也不过伤心了几分钟,就更不用说艾薇儿这匹大洋马了。 在惠民超市那里,把这项技术购买过来的店家,将享有这项技术十年的专利,在华夏共和国,十年的时间里,别人不允许制作生鱼片和握寿司进行盈利。 地面上被屠戮的霸王宗弟子,看到天空上霸王宗的太上长老以及掌门等人出现,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有那么多食材储存在厨房,要是自己吃不惯工作餐,自己亲手制作一顿丰盛的午饭也不至于饿着自己给别人添麻烦,所以点头答应的说道。 也是比较大的港口世界排名第15位,拥有4个机场,3个港口,港口的吞吐量也达到了美国的前列。是非常富裕的一座城市,地处南方面朝加勒比海海产品也异常的丰富。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2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二) 主意一定,赵祯立刻挥手说:“赶紧把楚姑娘请进来吧,我正好有事与他商量呢。” 蓝元振也没有仔细去想,究竟有什么事情能和一个姑娘商量,他只当是陛下,又一次春心萌动了,反正在过去两个月的观察当中,这位姑娘与陛下的眉来眼去次数也不算少。所以他也没在这件事上过度担忧。 然而正是这次他的粗心大意,却险些让李娘娘苦心孤影许久的布局土崩瓦解,但却也意外的给北宋带来了更多的希望。 至少短时间来看是这样的。 ...... “是梁波!”嘉怡认出了挡在前面的人,脸色顿时变了,扯住二狗子的衣角有点害怕。 “昨晚你没有在家,也没有在夏寒那边。早上我打电话问了佳佳,你也不在医院,更不在我那里。请问,昨晚你去了哪里。现在把你昨晚的详细行踪汇报一下,还有,你身上的香水味是怎么来的?”夏琪道。 死亡域被震天印强行破开,死神立即遭到力量反噬受到了重创,但还沒等受伤的死神作出反应,燃烧规则力量的楚歌控制震天印突然移动,重重的撞击到了无法在借助死亡域力量的死神,毁坏了死神的身体。 想来想去,忽然想到“召唤儒生”的技能冷却时间已经到了,何不招一个来试试。 邓美姬在家,穿着一件宽的大t恤,玲珑骄人的身材,看的出来,里边绝对全空。这下身就穿一个t字内内!这才是重点。滚圆挺翘的一抹,任他是柳下惠还是东方不败都会有反映。 却正在这时毁灭深渊忽然浑身一震一截金色箭矢透出了他的胸口。 “怜儿不是这个意思,怜儿就是随便说说。”温婉如水的怜儿婉约的笑着,轻声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明早七点我就起床,七点半跟你在指定地点汇合,这总行了吧?”江昊然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跟周子言讲硬的总是他输了。 “好,如果我有机缘进去,不但黑腐石,还会额外再给你些补偿。”李想说道。 因要到水厂处进行第一次生产和检查那些工人的培训,肖寒将这里的卖水管理任务交给夏月芹暂时负责,让任天豪一家自行休息,至于办理经销水的业务暂时别忙。 “这是?”千手柱间眉头一皱,从这道光柱上面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查克拉的存在。 “韩萧!”凉玉心中一喜,正待飞身而起,韩萧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循着这些字体下面,叶星辰看到了一副骨骸镶嵌在金山蟾蜍的体内。 体内的邪龙焚天轮和丹田处的那团火苗都显得无比兴奋,但是那层冰雾就有些萎靡了,冰属性元力也在这里受到了极大地限制。 在天阳城武者大赛中,叶星辰的实力以惊人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强大。 “那个家伙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你为什么要配合他?”张烨连珠炮似得开口询问。 韩萧刚才在山顶的时候就已经记忆清楚了这些剑碑排列的顺序,知道这就是那十三座剑碑之中的一座。 今天还不是五象会开始的时间,但是范柔儿已经跟其他护法,一同参与五象交流。 “就因为喜欢,你又能怎样?”银袍青年戏谑一笑,看着叶无双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之‘色’。 无限循环,如同和尚敲木鱼一样,还是将人的脑袋当木鱼瞧,云溪望见王桂花濒临崩溃的模样,心情极好,带着来娣出了院门。 得了夸奖的来娣一整晚都很兴奋,到了睡觉时间还就着窗外的月光翻看课本,云溪上前收缴了她的课本。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3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三)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寂寞当中1分1秒的流逝,四周的景物似乎都已经静止不动,只有火光还在那里升腾翻滚。 楚昭的表情慢慢变得惊疑起来,刚才明明是皇帝说有事情要找自己帮忙,为什么现在话题谈论到这里的时候小皇帝又变的欲言又值钱,难道是说这件事情有什么让自己为难的地方,所以才让他不好开口吗? 想到这里,楚昭忍不住在心中产生了这样一个猜测,难道说皇帝是想让自己军功听说皇帝在最近的几个月里已经招揽了多名护...... 测试员的侦查范围极广,左慈前身遥光更是顶尖高手,略一查知,就知道是湖面上出了问题。 “乖,在等两年。”云霆撑着身子,脸靠近林木木,耐心地顺着她的长发。 “哈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再看看后面还有一段信息呢。”“那个声音”提示道。 而传送门世界1里刷装备,是近半年才兴起,并且像这次游戏玩家如此多,还是蔷薇冒险团要搞大新闻的功劳。 赛琳娜一楞,她还以为陈兵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这个条件的话,她是完全可以答应下来的。 不过,看到宝石兽如此厉害,陈兵更知道想它做自己宠物那是更不可能的了。 林木木其实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名义上的丈夫、或者已经有过夫妻之实的丈夫云霆,眼睛就飘在窗外,以看风景来转移注意力。 陈元琛挂了电话,回头想找总裁大大的,结果就见着大大在树荫下打电话呢。 然而,千絮现在在想什么,她完全没有看透,就冲千絮刚刚那个表情,千絮想的,一定是极难过的事情。 荣仓别克还想说些什么,那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影像消失了,飞行器又翻滚了几下才恢复了正常,平稳地降落到了山峰旁边的山坡上。 只是交手了数次而已,米迦勒身上的战甲就已经被他那金色的鲜血也染透了,而戈多也同样是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卓晗只有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其实也不算安慰,他认为,叶远上去一定会被压成肉酱。 “呵呵,不知道呼延老师停留在灵液九重已经多长时间了”叶远忽然开口问道。 目为肝之窍,肝火无法疏泄上行于目,这便是宋大军觉得眼球如针扎的原因所在;肝气郁结导致肝木上侮肺金,使得肺的宣肃功能失效,故而宋大军才咳嗽不止。 白莲教脱胎于摩尼教,从宋朝就有,到了清朝依然存在,生命力极其顽强。 苏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即便下方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但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当马三娘回过头时,瞳孔一缩,因为发现又是两把短刀飞了过来,而这次的目标是朱厚炜。 “没向太州王求援吗?”叶君天皱了下眉头,因为,太州离天红城最近的了。 “如此,殿下已经拿到两块,也就是说,你已经杀了齐离。”齐八亦笑了起来。 可惜,面对独眼巨人们的挑衅,驯化独眼们依然是那么平静,以一种相当从容的姿态准确的砸塌了一座座的箭塔。 悔惜知道婕蓝从内心里还是很害怕这场战争,因为现在的她是一国的公主,身上承担着无尽的责任,所以,她变得有些害怕,有些畏缩,有些心慌。 喧嚣渐渐归于平静,周围的一切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朦朦胧胧中…眼前昏暗着的景致渐渐清晰起来,如此的熟悉,这里是?鹫岭宫? “当官的一句话,累死当兵两条腿”。就是这些广西兵的真实写照,来回跑了多少冤枉路。后来跑到台湾的国防部官员总结内战时说:“由天才们做出来的计划,却由蠢材来执行。”两边都不靠谱。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4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四) 楚昭现在很想骂娘,但对面站着的却偏偏是皇帝,让他一时之间不好出口。 所以他只好收起了一个女孩的性子,反而乖巧的摆出了一个表情,所以皇帝可以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赵祯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他没有想把事情弄到这个第部去,也没有想着让对方多付出什么,但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卑劣的想到用对方的秘密进行要挟,分明就是早就在内心当中,甚至是潜意识当中意识到了这桩交易的不公平。 因此,他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给出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花辞现在不肯说,问了也白问,还不如带她去散散心,回头再来这家店调查调查。 杨凡皱起了眉,从指尖逼出来了一丝真气,从他的手指之中冲到了那团黑雾中。 而盆地之中,一头浑身雪白的老虎,咧着嘴,用着充满暴虐目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一头头上顶着特角,腹部下面长着四只爪子的蛟龙。 最讨厌手段卑劣的老流氓,泡妞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毫无道德底线。 又知道老哥说得对,老哥是留洋海归,出国见过大世面,眼光自然没错,她的梦想还没起航,就已经破灭了。 夏元龙眼神微微一冷,看着眼前男人,他一条左臂纹着一条青龙,身材极其魁梧。 仿佛无意中,他还能从她那双清透的琉璃眼眸里看到一丝难掩的孤绝。 方才楼倩蓉找万摇光要仙灵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若是万摇光真的能如同她方才所说那般,明日晌午将仙灵草带出来给楼倩蓉,那么便说明万摇光在万家还是受到重视的。 好在山乡也不大讲究,他说代人办事却签自己的名也没有人认真追究。连朱财生也接受了这个解释,虽然这有些不符一般委托投资的操作规矩,但在山里却是给含糊了过去。 白荷的眼睛瞪地如铜铃一般,不是都过关了吗?怎么还要考其他的?谁知道这其他的该答些什么?不懂就问,况且白荷也是实在不知道改答些什么,也没多想,就问了出来。 夏青青怔了怔,听这死丫头的意思,敢情是她早就发现了杨伟的实力。 不得不说,训练有素的城卫军队长就是不一样,明知道冲出魔域城就是去送死,可那近两百名的城卫军队长硬是没有一个胆怯的。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马比骡子驮死掉。大世家大家族出来的人就是缺少一股一往无前的精神。 “呵……呵呵……你先别急,这两个都是业余的,我再找几个专业的过来。”白景琦说这话自己的脸都红了。 可是出现的只有他的人类本体和铸星龙王之躯,至于那头五阶天元圣兽却再也没有出现。 “让化丹期级别以上的修炼者,统统都给我过来,让他们来爬神梯!”巴龙怒吼道。 吕剑望向李恒轩,神色当中惊骇欲绝,到了现在他怎么还会不知道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 “看来这是祖龙施展的大神通,自己所在的应该是一片和北俱芦洲一模一样的幻境!”王虎瞬间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脚步一动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还有这么一回事呢,李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却也同情起天机子来,听他的语气,之前的数百年,都是对他师妹念念不忘,没想到发现是她害的自己。 那剩下的修士闻言顿时大喜,李阳不杀他们,他们连忙屁滚尿流般逃离了这里,而老者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凑了过来道。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5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五) 于是主动迅速的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震,赵祯虽然现在年龄不大,但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之处,这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逻辑问题,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找来楚昭帮忙,白白的打出去了一张非常漂亮的底牌。 我这次也不亏,两人的关系似乎还在存储着,对自己的关怀来说深知得以更加明确了,而且还有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他的问题迎刃而解了,与此同时他还有一点值得骄傲的部分,那就是成为他自己当初所猜想的那样,自己...... “走吧,我们去那里坐坐。”张硕见状指了下不远处无人的几个位子,带头走了过去。 “哈哈,瑶光,月儿,就认了你们的这个师侄吧。”方言哈哈大笑两声,被分神修士笼罩的威胁顿时淡了几分。 山梁之上林立着数座大殿,有两座已然垮塌,却依旧显露出宏伟气势阵阵威严,与外围那些大阵一样,显现出了当初曾经的繁盛气势。 因为是闲着,多看少做,楚无礼倒是真见识到了不少他无法去想象,甚至都无法去猜测的东西。 三月十五日殿试,他却屈居第二,只得了榜眼;王穷不负“神童”美誉。高居榜首;田遥终于完成其父梦想,位居探花。 一人一猫说话的工夫,树洞前突然响起了吼声,十几道身影同时冲进了树洞,同时一声声怒喝从树洞里传了出来。 即便是以吴池如今的实力,想要在星辰海中找人,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哭吧尽管哭吧”金见状轻拍着两人的肩膀,一脸的苦涩。能够哭出来也好,要是这两人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躺着,反而更加的麻烦。 哼!老郑家如今儿子孙子多得很,个个都能干。再看看葫芦和秦淼,心道过一两年重孙子也要出来了。 实力,一切只原因实力,楚无礼所向无敌,镇压整个修真界,是整个修真界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别说是他们了。 那黄金万跟我爸是相交多年的挚友。不过从前,我一直把这个黄大爷当成我爸的损友。因为他总是隔三差五拽我爸去打牌,黄金万逢赌必赢,我爸那是天天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但是事实证明……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我又又犯了这个错误。 萧二只顾着低头跟着,萧瑟一向后退一步,他的鼻梁一下子碰到萧晨脊梁上。 影蛇学派的潜伏技巧让伍迪进入甬道后的移动发出的声音几乎没有,配合上深色的猎装与长裤,可以说伪装到了极点。 施展这门功法,在场的天骄的寿元会缩短一半,对于灵元的消耗,也会缩减一半。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拉开帐篷,伸手一抓,将手电筒取了出来,随后又蹑手蹑脚的返回到众人旁边。 这年轻人面色间带着不屑,似是对众人围观汉兵符的交易十分鄙夷。 我点头:“不过你千万记住我说的。绝对不可以给阴牌供奉生肉。阴牌这种东西邪性的很,既然请了它,就要潜心供奉,万万不可亵渎狐仙。 且和尚住进曹宅,曹四前后巴结,献再多殷勤,除一开始许下的中人酬钱,再得不着丁点好处。 陈舒依然打了一份青笋烧鱼丸,一份麻婆豆腐,一份麻油手撕鸡。陈舒还记得很清楚,几年前自己越级打败季师兄后躺在病床上,清清就是给他打的这几样菜来,并喂他吃。 只见宋一伟道:“各位道友,我们兄弟二人先走了”,龙洛知道这二人怕自己打劫他们,既然他们要有那就走了,龙洛道:“二位请便”。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6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六) “我也没想到,情况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坐在医院的牌匾上,楚昭忍不住抱着自己的脑袋,苦恼的回忆着之前的点点滴滴,要不是赵祯,他恐怕根本无法回到现实世界这里,也曾经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回来,所以才渐渐的接受了宋朝的生活。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如今顺利回到这里之后,竟然会出这样一件事故,帮他回到故乡的人,竟然因为他的一时激动而受此重伤。 根据刚才那位医生的叙述,赵祯这一次伤...... 许家的老祖宗重新出世,做了那么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他也与有荣焉。 听到这两个字,我恍然一下子回到了正常的思绪,我几乎忘记了我身处韩国的事情。 大家端起了杯子碰了杯,喝干了饮料。大家又吃了起来,最后,几个同学又一起碰了杯,便结束了当天的晚餐。 应酬两日,与同窗士子都正式告别过,卫姌吩咐家中收拾行囊,这日空闲,她将回江夏的准备告知黄芷音。 因此,我才会鼓起勇气喂为自己加油,同时也为别人加油。苏贝婆婆说过:人之初,性本善。不过我到底不知道,我说这些写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司马邳微微眯起眼,神色略有不悦,实则心中并没有多少怒意,若卫姌毫不犹豫答应了,他才真要起疑。 “叹…一个学期又过去了。”说着,她感叹着抬起眼睛看着我,我愣了愣,向她扬起了扬嘴角,惹得她顿时头像地咧开了嘴。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火山环境的第五层被光之箭矢撞击得分崩离析。 “请问,我认识你吗?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你要找我?”我的大脑一下子变成一片空白。 山鬼感慨的喝了一杯酒,人不得长生,所以才有幼年、少年、青年、壮年、老年,有幼年之力弱,少年之稚嫩,亦有青少之时,凌云之志。 我的问话,让乔雨犹豫了半天,又思考了半天之后,才沉吟着对我讲,“凌云,我知道在你心中一定会很奇怪,恶魔为什么会找上你?而我又为什么要刻意保护着你,这牵扯到在龙城发生的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段尘双眼通红但依旧目光如炬,身上已多出负伤却依然面不改色。手中的战刀沾满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刀锋已经有些许卷刃,胯下的战马有些疲乏,战马狂奔流出的汗水尚未来得及风干,就结成了一层冰霜。 而青离和淳于泉二人,便是双方驻守在学院中的圣者,身为学院最亲密的盟友,学院之事,他们也有参与的资格。 2:杨骏在发现司马亮准备讨伐他的时候,亲自拿出了司马衷的手诏。 随后,那人冲着燕王说道,有什么事就说罢,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儿上,或许我还能给你几分面子,帮帮你。 真相二,宋潇潇一直以来都没有疯,之所以能在褚梓铭的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是因为医院里都是埃布尔的眼线。由此说来,她伤洛薇那次就是有意的。 然而现在……都同床共枕好几天了,李铎居然连碰都不碰她一下,这让她的自信心,感受到了十足的打击。 可怜的安澜被人用绳子拴得像个粽子一样,绑在了桌子腿上,无法挣脱,而嘴巴里面却死死塞着一块破布,让他无从发声求救。 鹰后的枪法极其精准,我们只用了半分钟,就杀光了右面屋顶上的二十几人。 待到吕烈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自己初入这巨树世界内部时,无尽的岩石长廊之中。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7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七) 看着刘鹏离开之后,白局长重新转身回到了刚才的审讯室之中。 他看上了那个依旧穿着古代衣服的姑娘,琢磨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 “你想去看那饺子吗?” “想去。” 楚昭毫不犹豫的回答说。 “嗯,知道了,以他的伤势来说,明天应该就可以重新开口说话。不过大夫不一定会当即允许别人去探视,我们会在等到医院方面允许之后,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带你过去探望他,在这之前任何人都不会你除非得到我的允许。我是这里...... 徐度既然是前来迎接徐度的,那么当然会和沈恪同车了。所以一路上沈恪的表现,当然是他逃不过徐度的眼睛,所以此刻听了沈恪满带疑惑的话。 “然后?然后就没了。”幻想又撇了一眼李客州,将画塞进口袋里。 “看来master以后要请你多多照顾了。”看见夏白毫不犹豫的回了房间,阿拉什微笑着对百貌说道。“御主之事,百貌自当尽心竭力。”百貌向阿拉什轻轻点了头,然后无声的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辰己本来力量就大的离谱,虽然不能碾压他,但也绝对比他强上一截,这种家伙,要是变成那种毛茸茸的狼头怪物,又是怎么一番光景,一想到自己被一巴掌拍翻,李客州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家长想把孩子送进好学校尖子班的原因,也明白了尖子班的优等生们为什么能称之为优等生的原因。 毕竟墨长风不是放弃了青莲,而是那时候的他,已经被困在了这里。 只不过叫法不一样而已,而且这私兵部曲之中的部曲所指的不就是指他们军中有着一定地位之人的吗? 很多无知凡人误以为伏羲创造了神树,实际上是并非如此,伏羲只是利用了神树果实创造出神族,从力量层次上,他跟神树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神树想排斥他,他竭尽全力都不能靠近神树半步。 简福斯特惊叫起来,她可不想落到神盾局手里,像沙维格博士一样变成疯子。 局势对木叶极为有利,是不是应该摊牌了,难道还要继续维持千百年不变的大名统治? 空中传来威严又有些愤怒的声音,虽然每一看到人,但是一股力量已经冻结这里,似乎杨辰与问罪的力量在这一刻便失去了动力。让人更哑然的是,下一刻,这些原本狂暴的力量,既然碎裂开了,成为无数碎片,消失在空中。 李子孝有些糊里糊涂的,不过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这两个警察来到这里不是和自己安静聊天而是要抓自己的。 “期月,我无所谓。看父亲吧。他怎么选择我们就怎么做,好不好?”声音通过音响放出來,轻柔镇静,呵护备至,就像是他能够做她永远的依靠,只要她还在就一定不离开一样。 张阿姨把早餐端上來。一杯牛奶还有一碗清淡瘦肉粥和一个馒头。她饭量大。一会就吃完了。 不等老者给兵奇锐解释,突现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天空一下子黑了起来,随之狂风大作。“难道真是大风吹?”蓝月妍失神,她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是说大风吹是神行家的不传之秘么? “老林,今天晚上陪我出去一趟。”跟老三打闹了一会儿我对林海说道。 “可欣。这是我煲的鸡汤。生病的人喝这个比较好。”林然拿出带來鸡汤盛了一碗。递给她。 想起姬若冰刘伟心里就是一阵阵的兴奋,她的实力毋庸置疑只要肯出手统治s市不再是梦。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8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八) 楚昭开始变得有些后悔了,她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到这里来。 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想,如果还能留在正常的话,是不是已经开心地过起了大年。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剩下5天就是宋朝的除夕了,而在这个所谓的熟悉的故乡,她都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几月几号。 这让他的内心情绪就会陷入崩溃之中,而在另外一个地方也就是赵祯的病房里,赵祯的情绪也陷入了崩溃之中,因为在清醒之后他发现楚昭其实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在询问了医务人员之后...... 双眼有些狐疑的在莽脸大汉脸上扫过,鹤凡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这种人以后会成为保家卫国的战士。 “傻子哥,你咋不跑呢,那些人会打你的,阿叔他们也不管。”喘了口气,那少年看着杨帆道。 岩忍们纷纷结印,身体迅速地沉入地下,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等波风水门赶到这里,他们已经逃走了。 如果不是病的太重,自己何必跑医院来任别人折腾呢,既然已经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讲究的,如此想着,她就把外裤脱下了一条裤腿。 “好了,现在我就可以回去报道了,早点回去我才能够帮你注射治疗药剂,不想死就别反抗。”飞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红色大型治疗药剂,晃了晃就重新插入怀中,仿佛是在刻意吸引对方的目光。 天龙国发展他不用费心费神,北玄事情一两年也就搞定了,下一个目标是雪国汲家。 “呵呵,走吧,我们进去见一见此地土地公。”见众人一脸紧张的样子,萧铁忍不住好笑,当先的带头进入了土地庙。 “您请里面坐,我们坐下来说吧!因为这些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并且,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怕说出来你们不信,还有就是……先进来在说吧。”许阳把两人让进来,而且一脸的无奈语气说道。 不过这方面,萧铁却不担心,不管是他现在所具备的哪一种副职业,其实都有可能制作出用于恢复灵魂伤势的东西的,只是具体他还没有方向而已。 那股熟悉的气息让它体内的血脉产生了些许变化,甚至直接有些过激的动荡沸腾,同时也有些不安跟冲动,仿佛是在指示着它,让它去吞噬掉这股力量。 “你还不能选择吗?当你在半夜做梦的时候,你会经历悔恨的痛苦吗?你有没有听到过流血的哭声,或看到过让你惊慌失措的场面?随着抱怨和质问,陆璇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邬梨闻言不禁后悔当年教琼英练武的举动。当初教琼英练武是担心琼英将来长大了没有武艺傍身会吃亏,没想到练武也有练武的坏处。 霍逸辛坐在椅子上,等着400人上门。当然不是打架,而是正正经经的面试。 毕竟,朱仝不但是他的兄弟,在很多事上更是雷横的主心骨,一旦朱仝出现什么意外,雷横的信心将会动摇一大半。 鸣兵收军之声立刻在兽族后方响起,战场上的重甲持盾手散开,掩护着回拢的步兵和射手十分有秩序的往后撤去。 杨天力是班上的班长,也是数学班的代表。有很多学生不交作业就混过去了。他们对任何同学都毫不犹豫。今天,他遇到了陆璇的麻烦。说白了,他仍然是慕容烟雨的不幸。 苏律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打算让万子晏跟着自己,也是在保护他。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林少玲惊慌失措地尖叫着跑到河岸的下游。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49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九) “你还是放弃吧。” 白局长难得一见的完全要求,轻轻的和刘鹏说了句话,这个中年人实际上是从他的手上完成晋升的,如今的官职虽然还没有自己高,但却是活跃在上级领导面前的重要人物,所以就连他都已经不好得罪了。因此在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有老领导的威严,但也已经变得客客气气了。 然而周围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甚至就连坐在对面的那个出招,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这句话里的客客气气更多的是一种讽刺,是一种在看到刘鹏根...... 但进入āo作房间不受此限制,只要左手掌掌心的梅花变成淡红sè就行,他就可以随时出入并进行两个时空的物资交换āo作。 兰帝当下明白了,也就是说,在他们的地头,虽然金玉别后的门派势力最不可能帮助任何一方,但却绝不会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任何一方的埋伏设计。 “主上认为李将军和巨鹿侯何如?”没有回答郭纵的疑问,商奇反问道。 在接近山包的时候,郭拙诚双腿用力一蹬,人就如巨大的老鹰一般跃上了山包。 这过程,内心丝毫没有紧张和焦急情绪。这等事情在他看来实在轻松无比,绝没有被人察觉的道理,不过是等待出手的最好时机而已。 陆元机的声音遥遥传来,众人便立刻跑了回去,还没站稳,他们就已经感觉到这片区域的南端已经有些不一样了。黑暗那边明显是多出了一些高大的东西,只是有些看不真切。 “跟我这里,就不分彼此了。本王铺下偌大场面,又有这许多客人在,遮莫不给我这个面子么?”赵允升好像还是很有风度的样子,貌似潇洒地笑问道。可是话里眼中,尽是威胁。 可是。因为外国的商品运不进去,这些企业没有了竞争对手。他们可以一边提高他们的技术水平一边通过销售质量不怎么好的产品来维持生产、维持发展。 卢云反身锁门,最后一眼望去,阳光照耀墙上的喜字,金带红腰,喜气洋洋,辉映得如此鲜艳醒目,映在眼里,竟是久久不褪。 修炼一会,陈守拙发现它们在自动优化,开始化合为一,为陈守拙所用。 许牧舟美滋滋地想,这是清如给他写的第一封信,必须要好好保存,老了还能拿出来炫耀。 可眼下属性和技能都已经到了性价比极低的程度,装备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陈雨柔重重吞了口唾沫,压下了担心的情绪,决定遵循理智,在病房里等待夜晚过去。 之前她也跟宋琰昱打探过这个老军医的身份,只说在军中行医数十载,虽算不上医术高超,但是却已经习惯了随军行医的生活。 其他几人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刘琦,他这不正是用亲身经历来演绎,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而再往后,便是肉身成就筑基,气血真罡会进一步蜕变到传说中的真罡化形之境界。 邓海眼前,再一次闪过了那神秘莫测的身影,被笼罩在怪帽子下的半张脸,忽明忽暗的旧烟斗,以及看到那孕育诡异的恶心实验时候,嘴角翘起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沈周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四人这才闹闹哄哄的,驾着欧阳云照往大排档走去。 瞬间上百商贩全聚集在落地窗前,正好也看见下方秦江出场画面。 田家老祖淡淡道,随后身影一闪,落在了君浅沫身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张晨看着跟见了鬼一样的桑迪韦尔,满意的笑了笑,总算顺利的装逼成功一次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0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十) 赵祯还没有想到的是,楚昭的小心已经帮他完成了一次伟大的风险规避。 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行星,仍然保持着欺骗父母一般的灵巧与聪明,再加上演戏这种事情,往往会被年幼无知的人当做是一种有意思的行为,所以这个家伙现在的状态是非常投入的成为了一名并不算优秀的男角儿。 之所以不够优秀,是因为他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浮夸,在楚州来过医院之后的第2天,赵祯就拜托那位护士小姐姐帮她找出了自己的衣物。 这些衣物是他从宋朝...... 眼看剑尖一道亮光,正要刺中凌赤,却听凌赤呵哈一声!凌空一个翻身,一腿踢飞长剑,另一腿“啪”的一声好响,将一海踢退数步。 他一说完,马上就打起了哈欠,在马车上太无聊了,无聊就会想要睡觉,所以他就直接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手上握持宝剑的力度更加重了三分,在他的眼里,他的的确确没有犯那么多的罪责,凭什么要这般对待他? 能够像降临在这大型岛屿上的众多神性生物一样,不仅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反而还损失惨重的却是实在不多见。 他在跪我?喊我主上?当事人的老相士能直观的察觉出干尸口中的“主上”是自己。 虽然他的资料比较普通,但齐星最后还是将他录取,希望他能带来一些惊喜。 一听到这,李运神情变得冷峻起来。一点没有任务完成旗开得胜的喜悦。 继续努力一会,脑中竟然出现一股沉重的眩晕感,吓得他没有继续在使劲了。 然而纵是千里马也总有缓气之时,如今夕阳已层层堆叠在天边,时候不早,再走下去,只怕是又要露宿山林。 这只不过是全世界第三届军运会,关注度还不像是后来那样高,就像是漂亮国,他们基本上都不在乎这样的运动会,可能只是偶尔关心一下各国的成绩吧? “老爷子,这怎么好意思呢?”张哥拿着马大胖子递过来的信封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才开口出声说道。 哥几个研究今天晚上去喝点儿,结果一致同意,两天的运动会给我试累的不行不行的了,需要放松神经,需要发泄。 在叶雄挂掉之后,两人就在车厢里等待了起来,不多时便看到两辆面包车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两人立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对面的面包车里也走下了三人。 聂风体内的魔法力再次耗去了五分之一,剩下的魔力最多还能召唤三次。 所谓的灶台,最终在太阳落山前也完成了,其实我就是挖了个坑,将这些碎石均匀的在四周垒了起来,形成一个圆形的石边。 守护者特意阻止她,这就代表国王他们依然不想告诉林雷真相,就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此刻伊芙也只能吞进肚子里了。 就这样,甘凉跟着剧组来到了位于恒殿西北方向的一个拍摄地点。 伊芙的挑战似乎很耗时间,他迷迷糊糊的睡着,然后又迷迷糊糊的感觉手背上有什么湿湿的东西。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狼头人竟然将把自己的同伴给拿来做挡箭牌,从而侥幸躲过了一劫。 他口中的兰托家族便是永恒国度的统治势力之一,居住在永恒主星之上,别看这兰托家族的族长也是圣人境界的修士,但从事的却是劫掠和贩卖奴隶的生意。 “到了!”梅雪莲和盘宇鸿说话期间,空姬的速度却是没有减下来,所以,不一会儿他们就出现在这个空间之中了。 “tern类是由周瑞制药研发部门自主研发的化合物,主要用于心脑血管疾病的治疗……”王朝开始念百科知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1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1) 赵祯的父母给他们三个小家伙带来了不少吃的,在家这些天天逛逛,全都摆出来之后,他们还在病房里停留了片刻,并且宣布了一个让赵祯十分不满的消息,虽然儿子受了很严重的伤到,他们两个人也是请了假才从遥远的宫做单位赶回来的,因此虽然儿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但他们也已经决定准备返回办公室去重新上班了。 这自然十分的不爽。 倘若是在以前的时候,他还巴不得这两个家伙离自己远远的呢,那样的话就没有人管他了。 但这...... 爱春在一边侍候,看着眼前这些姨娘恭顺的样子,不是捶腿就是揉肩,就是打扇,跟个丫鬟似的。 鬼邪施展术法封锁了东德玄门各个通道。东德玄门鬼气四溢。使众人的真元之力下降一成。 “这一世,我不需要记得任何事情,我只想要记得玥淼,让我去找她。”墨梵天说道。 其中有些才二十多岁的,比如像容太嫔,才不到三十岁,八皇子的生母,生得倒也是花容月貌,而且仔细观察一下,能发现她的长相还是有些地方像慕容薇的。 她跟随殿下本就只求有安身之处,早前她还可以给殿下压制蛊毒。后来的殿下的蛊毒被宋媛解了。她更是没有留在府里或者说长久留在殿下的身边的理由了。 从花神剑上面发出一把带着月季花的剑气出来。剑气直打向两棵参天大树的中间。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陈思淼的身影,她也只能大概朦胧之间看到一个迷糊的轮廓。 神弓门堂主万语说道:“今天让我发挥神弓的威力,亲手射杀妖主和魔主。”神弓门堂主拿起神弓,凝气为箭,一出手一道金光,冲向空中的白云。惹得众人一片叫好。 郭灵凌想怎么消除那位奶奶的戒心呢,郭灵凌化出自己买的水果和糖果,放在那位奶奶的床头上的柜子里面。 生命果实中蕴含的精粹能量,对林宇来说,意味着无法抗拒的吸引。 之后,老将军一挥手,四千御林军也加入到了枪收的队伍之中,由于他们没有镰刀等工具,但胜在有一身好力气,于是割稻子的事情就交给给我的两千人马,而运输和脱粒等则交给了御林军负责。 “其实是这样的……”黄老头眼看此路不通,就开始搜肠刮肚地找借口。 不过事情到了此等地步,一切都再无意义。唯有一个字“战”,若是守不住攻势,结果只会一个,那就是和整个万化广狱天陪葬,彻底沉沦,永世不得超生。 景王的话其实仅仅说对了一半,这品花坊是一个歌舞表演为性质的没有错,但是那句不会去开妓寨的话却是错的,他不知道,这大周我可是那些妓寨最大的幕后人。 陈笑棠开始看剧本,别说,这次修改的还真不错,很合陈笑棠的心意。 我点点头,扭头对夏雨田道:“传我命令,立即派出一艘战舰去接应三王爷,其余的全部原地停泊!”这段海域的暗礁颇多,派出战舰引导他们到来那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咦?他们还没到么?”依露只是稍稍疑惑了下,看了陈忌一眼之后,才发现陈忌的眼神忽然间变的凌厉了起来。 背景是青原市江北开发区,凌云集团新筹建的新能源车辆研发制造中心第一批电动车正式下线,伊海涛等市领导出席仪式并与吴梦蝶一起剪彩。 我点点头,立即安排老三回去准备银两,而我则和赫连树去皇宫。 几乎是在刹那的一瞬间,他的身上爆发出一阵闷雷炸响般的声音。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2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2) “原来姐姐还整过容啊。” 赵祯这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主张当然不是整过容了,而是因为在魂穿之后,她后来使用的那个躯体已经不可能和原来的那副一模一样了。所以她也只能使用这个接口。 不过这也意味着安全机关在这方面的追问,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要不然楚昭也不会出此下策。 然而,楚昭不得已而出手的下策,又何止只有这一条呢。 她在医院里说话总是含沙射影,小心翼翼,这难道就不是所出之下策吗? ...... 跟在秦燃身边着一身简单白裙的乔夏当然好看,但初瑟也无疑是美的。 苏护与姬昌宾主尽欢,正要继续欢愉,忽然间有卫士来报,说是禁军统领尤浑来访。 黄尚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前院的墙角,一只黑色的幼猫正趴在草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两人同时出手攻击,但张一鸣已经被封为神,力量不知增长了多少。 他只是大声地宣告自己的忠诚,却没有大声呼喊敌袭,这就说明他内心其实还是有所偏向的。 夜澈不知道自己在遇见夜灵之前维持着冰冷无情的状况有多久,但应该也不少时日了吧,眼见着熟悉的人老去死去,眼见着熟悉的世界被毁灭,连仅剩的一点记忆有时也变得模糊黯淡,最终被抹去。 方才她听巍魔皇说了,今天巍魔皇与先生一同前去江边钓鱼的时候,遇到一位独钓老翁。 先生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天帝哪怕有功有德,又怎能比得上先生? “人都不在眼前,我浪漫给谁看?以后结婚了,我好好宠着她就是了,要星星不给月亮。”长安道。 语诗仔细一听,差不多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个病人急性心肌梗死去世,病人家属认为病人的死亡是医生治疗不当造成的,正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大闹,想要讨个公道。 毕竟在对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克就知道这些人应该已经猜到了现在大海上这些对付血色军团的方法都是从自己这里放出来的了,所以洛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对方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洛克当然是老实回答了。 羽雁怎么会在这?现在他也想不了这么多,看用什么办法把羽雁救出来。 这时,门外的谭卫国从阳台进来了,故意弄出了几声响动,房间里的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随即走出了房门。 几人盘坐下来,运气等待了几分钟之后,身上的功力全部恢复,异能也全部恢复。几人提了提气,这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唐龙让这些人都换了衣服,把他们都打扮成魔天教武者的样子,跟他和冷傲雪一起出来。 顾眠想说,不,没有了大明星光环的季灵川仍然有股独特的魅力。 见洛褚躲着不敢出来,王璐心里暗叫不好,她没想到洛褚也来了,那晚她就认识了两人,结果两人都来了奉天楼。 几人正常在丛林中穿梭,他们走的是马路,相对而言不那么难走。 御菲菲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来奶茶,心里涌上悸动温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葛亮还能这么细心。 就在这时,罗意苒缓缓睁开眼眸,那些酒精让她意识愈发不清浑身燥热。 阎景记得当初先皇去世前对自己和阎铭玖的嘱托,身为阎皓轩两位至亲的皇叔,他嘱托两人务必让阎皓轩做好这个皇帝,让其成为一个明君,如果不然,这个皇位对阎皓轩毫无意义。 和老爷身边,挨着的便是知县夫人,和广坤的生母和夫人,孟广美。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3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3) 赵祯又一次被送进手术室了,他们两个闹得太严重了,口子崩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主治大夫非常生气,科室主任甚至连夜赶来查看具体情况,甚至还把主治大夫给臭骂了一顿,当天晚上值夜班的几个护士领头的那个直接被扣发了当月奖金,至于楚州那边吗?他的奖金倒是给保住了。 还没有离开的赵祯父母在最短的时间里赶了过来询问,完情况得知是两个小家伙闹腾了,太过分之后,一下子又变得欲哭无泪,哭笑不得起来,欲哭无泪,是因为...... 松猜心中那叫一个震动,心脏犹如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无比的震颤。 继而方逸深吸一口气,他的脑海一阵空明,猛地明白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而原始之地-混沌领域之中的混沌之力,如同江水一样,源源不断的灌入少年的体内,而少年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深渊一样,疯狂的吞噬着这宇宙之中的原始力量-混沌之力。 老爪非常愤怒,作为一名资深游将的他,竟然在幽暗丛林被人抢走了猎物,叫人如何能不气恼? 来到落星宫的圣地,只见,落星宫的圣地位于一片大湖的岛屿之上。 老朱心念再转,道袍又变成了一件黑漆漆的僧袍。但已经不是原来的僧袍,原本的僧袍上有些淡淡的花纹,如今全部消失不见。 卖糖果汁的见了,道:“好地!”伸手便来接钱。卖糖果汁的接了钱,脸上堆笑,手抓钱双掌合上谢道:“多谢三位!”谢罢,卖糖果汁的收了钱将钱装进钱袋。 “轰隆!”一道闷响声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响起,就仿佛是闷雷炸响一般。立即将四周的气流完全给冲散,同时整个地面也完全草屑纷飞。 如果按照青华帝君所说,蓝色圆饼奇物是一件先天灵宝,应该不会被人感知到,乌巢禅师怎么能知道? 只要能够起到震慑的效果,就算会引起很多强者的觊觎,罗平现在也不用过于担心,毕竟以百川神宗目前的防御力,没有人敢于硬闯。 其实琳琳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闻到了房间里饭菜的香气,只是那时候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过去了,就没有表现出来。 “铁木云,交出暗夜环,我饶过你杀我徒弟的罪过,并且饶你不死!”邪中天恶狠狠的说道。 裴武夫似是察觉到了纳兰明珠的不情愿,说着点燃了一支廉价的大前门,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密的烟雾。 李大虎还要闪躲,周宝伸手一扯,脚下一拌,已将李大虎放倒在地,棍子轮开,连续打下,李大虎疼的呲牙裂嘴,却不愿出声,强行受了军法。 楚风解决掉了老四家酒吧的事情以后才想着要解决下一下这个关于赵雄的煽情的话时候,没有想到人家就自己送到门上来了,很显然不光光是楚风觉得事情救了容易夜长梦多,赵雄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思贵,去把试验靶拿来,左右每三步插一块。”由于弹着点不好把握,只有这样。 “再试试,老子拿绝招试试,看到底是不是梦?”李煜闭上了眼,喘口气,举起左手,握成拳头,估量着位置,狠狠地砸向了鼻子。 至于三泉董贤,比邻勉县,手下军兵也少,无需大动干戈,只需命令勉县的符积暗自领一千精锐,以换防为名,偷袭便是。 见此,铁木云并不畏惧,但是担心身下着众多纯阳谷弟子会死于非命,于是,他祭出了刚刚得到不久的神器,混沌盾。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4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4) 躺在病床上的赵祯和陪护在赵祯身边的楚昭,显然不会知道白局长究竟经历了什么,而刘鹏那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采取什么像样的措施,因为它们试图审问这两个年轻人的想法,遭到了白局长的坚决阻拦。 本来刘鹏还觉得自己有上面领导的关照,可以不把白局长的手下放在眼里,但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电话打到上级领导那里去的时候,却意外的遭到了严厉的呵斥,最后上级领导公示,劝他好自为之,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得太过糟糕,以免上面的上面...... 温睿修忘记了,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可是身份未明,谁都没承认呢。 “兄长说的是,我明白了。”她最得族长夫人的宠爱,所以族长那边有什么消息,她向来都能打听得到,如果她及时将消息告之司空琰绯,他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吧。 夏洛和杨果都笑了起来,这可把白探花给郁闷的,他跟张馨月的这点儿事情,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儿都怪萧风烈,他要是不将房门给踹开了,沈凝竹和杨果、莫墨儿等人又怎么可能会看到呢,太羞人了。 有了刘志伟和孟凌云的加入,这下我们的战况不用说了,必须是一边倒的情况,看到这一幕,胖子两人嘴角一抽,他们也知道,今天想要杀关之诺是不可能的了,弄不好自己都得交待在这里。 王樵压根不记得他们两家曾经定下过婚约的事,只觉得温睿修简直是体贴温柔的好晚辈,越看越顺眼。 这句话对他而言无异于最大的春药,进了卧室,门都来不及关,就被他摁在墙上。 看样子这家伙是应该发现铁面从这里出去的方向了,但我刚才看到它闻那套的时候,差点让我反胃,这家伙自然不知道这套是啥玩意,居然将鼻子完全戳在上面,最后还拿舌头舔了舔,看得我嘴角直抽。 今天的主角,必定是这老者了,而孙娜今天完全成了配角,有了这老者,我们哪里还有一丝胜算。 直接冲那大王八去了,可能是刚才被那大王八又抓又咬的,给整生气了,现在它还不等大王八爬起来逃跑,又一口咬在它的身上,狠狠的朝地面砸去。 虽然关于铁柔的非议有许多,可是谁是真正为这个国家付出的人,百姓心中都有数。 老祖宗已是族里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可去了之后也只能拿阵法暂时将那凶兽困住,并不能伤其分毫,并且还发现那凶兽天生神力,阵法困不太久,一旦被它挣脱出来,到时,前来的族人也将无一幸免。 有些幸运的,镜头在车玻璃做了反光处理下,还是扫到里面的身影。 秦昊盯着血河刀看,似乎看的时间久了一点,那金仙老者,竟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眉头一皱,目光顿时看向了秦昊目光所在的方向。 “我当然知道是花,我是问你抱来干什么”荣铮边说边低下头忙自己的。 我听到佛陀的话,顿时一愣。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对我的态度会是那个样子了。原来他已经发现了这家伙有些异常。我顿时大喜过望,我最怕的就是孤立无援,现在有人力挺我,那我的事情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说完之后,佛偈尊者念动咒语,身体上面浮现出了一层金光。无论修罗界之主如何攻击,仓促间都不能打动。而他自己则是盘坐在了那里,似乎是召唤起什么人来。 听完我的陈述,紫蝶和林清寒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忧郁,而且看起来,紫蝶脸上的忧郁之色,比林清寒脸上的还要浓郁。最后,紫蝶露出了一丝苦笑。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5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5) 这话对于大部分高中生来说是相当适用的。 但赵祯却觉得自己并不和这部分高中生一样。 虽然这话并不方便说出口,但他如果在宋朝以皇帝的身份去考虑这种事情的话,显然更方便寻觅人才并与人才完成交流的文科,才应该是他的上家之选。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了一点不妥之处。 楚昭又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处境,因此在考虑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考虑进去了。 那么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应该就是考虑之后的结果,之所以听着不像,...... “咳咳……咳咳……”大叔被突如其来的拳头砸得向后退了两步,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有生灵在铜殿中破开封印,两人急忙倒退数丈远,静静地观察着。 要不是她相信顾薄轩的为人,说不定他们两个还真的就得在新婚第二天大闹一场。 渐渐的,她的脑中开始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她不禁在思考,凌墨寒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真的是因为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吗?还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时候惹怒了他,他一直在生气,所以不愿回来。 若非记者前面还有一排安保人员,肯定早就冲过去,把顾华灼团团围住了。 被打醒的妙蛙花愤怒的看着耿鬼,随即背后出现几根藤鞭,朝着耿鬼打去。而耿鬼也是呵呵笑着消失在空气中,随后诡异的出现在妙蛙花面前,双手板着自己的嘴巴,做出一个夸张的鬼脸。 “你要是不会来,这药不是得浪费了。”温言笙避重就轻,抬手去倒中药。 “哥哥你好,我是雪拉比,把你擅自拉到这个世界,我很抱歉!”突然一旁的雪拉比也是说话了,依旧是稚嫩的童音。虽然雪拉比道着歉,可是那副表情怎么也不想道歉的意思。 听她介绍着自家以后的情况,长生抬眼,黑眸闪亮的望着她,流露出点点的渴望。 一些人开始渐渐的醒悟过来,东武这样做的目的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些恢复自身体力的时机。 安景琛也补充了一句,在安家人的眼里,苏媛媛和穆承煜现在就好像是整个安家的头号敌人一样。 “打到现在,我已经成核心了,这不是我复出的初衷。”乔丹颇为无奈地说道。 她要靠着自己闯出一番事业,这样才能更好的回击之前欺负过她的人。 “咦,怎么没反应?”怎么什么道具都没有?难道…搞这么一下,真的就只是为了吓吓玩家? 忽然逛到条漂亮到不需要纠结的裙子,江应白眼睛一亮,就要刷卡买下。 她和陆家暂无交集,提到家大业大的陆家,只对一个名字比较有印象——陆西枭。 随着灯光忽明忽暗,如同鬼魅的呼吸,整个病房的轮廓开始扭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随意揉捏。 “窝草!”徐婉秋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这也是为数不多她爆出粗口的时候。 沈念一不吝赞美的夸奖千江,听他介绍他祖上是皇家御厨,现在经营一家餐厅,不轻易对外开放。 逍遥一天三人听到龙王两个字,心中的恭敬之情,油然而生。也只有那个男人来,在他们的心里,这一切都不是困难。 虽然敢骂程处墨的人并不多,连牛见虎也不敢,但秦超的这个形容也实在是太过搞笑,牛见虎一时没能忍住,忽然间爆笑起来,搞的一旁的程处墨一阵迷茫。 再往下,是一个深海坑,在里面漆黑一片,哪怕是元神之力,都无法窥探进入,收到了巨大的阻碍。 “你最近去那了?”张凡也是好奇,之前跟跟屁狗一样,没想到最近没见到身影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6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6) 楚昭和赵祯当然不会知道,一直在盯着他们死死不放的,刘鹏终于也在内心当中产生了一丝动摇,毕竟任何人都不愿意被绑在一辆不知道目的地的马车之上。 因此他们两个又侥幸的多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在这两天里,白局长的手下们倒是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的继续着保护他们的任务。而白局长本人终于也同其他同事和老朋友那里了解到了关于刘鹏的一些想法。 程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刘鹏确实有急功近利的想法,这当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虎胆很纠结,大王哥曾今对自己不薄,真要反戈一刀,他狠不下心,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如果是其它人喷了天福一头一脸,天福肯定会把那人杀掉;可是此人是孤竹国太子,那她还真的不能一怒就杀人。 哪怕是运气好,想要追赶三分之一的进程,那也需要任少卿等人的运气极差,寸步难行,才有可能追上。 正想着,清舞感觉肩上有什么覆盖下来,竟是大哥在她的玉肩上披了一件毛麾,很是暖和。 她忘情的吸住了他的唇,将她柔软的香舌轻轻卷进他的口中,她感觉到他回应了,他那么热烈地回应了,捧着她的脸,他用他的舌卷住了她香软的舌,狂热的吸吮,他想,是的,我等的心急了,芷菡,你终于回来了么? 而且,最令人吃惊的是,在这高速移动之中,凌烟雨所有的“观音泪”居然全都集中一点进攻,火力持续不断。 “汐儿,你怎么还没休息,怎么还过来了?”飞羽说着已经飞身来到洛汐身边,扶着洛汐,慢慢的过去坐下来。 她只是不明白,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连阿凤都已经长大成人了,那么多的沟沟坎坎都走过去了: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月,皇上就纳了新欢呢? 如妃还想说话,太后看了她一眼。她没有说话,太后不知道洛汐和他什么关系,但是知道洛汐说解决,应该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所有的人都在看李凝将会如何应付,因为他坤部的大军铁蹄如果无法跨越过阿托部这道天堑的话就永远不用说要称霸镇妖之地了。 他的大喊却换来的是李英璇变身光龙神的“光龙息”,因为李英璇亲眼看到钱进当初的惨相,所以下手极重,没有武者的打七分留三分,而是十层的力量。 “不错,消息已经传遍了,好了,蓝医生,我先过去瞧一瞧去了!”那个医生说完,然后就往外跑去。 “行。不准待不到三天就喊着让我去接你。”上次送她回去,在家待了两天就喊着要回来。 ——虽然她在当今圣上和太后面前无甚体面一事其实整个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 凌雪看完这封信,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没有想到黎殷坚强的外表下竟是如此脆弱,也没有想过他竟是如此在意她的态度。他怎么会这么傻,选择自杀。 针对这种情况,钱进裂开了嘴,他知道这次接近目标不需要太费劲了。 戚绝从车上跳下来,收拾起丢在一边的遮阳布——终究是有些年头了,即便是在地底不见天日的环境下,这布也褪了色,上面灰尘也落了不少。 但是,战斗的剧情没有按照阿基多的想法发展,而是对方很轻松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这说明这两人隐藏了实力,起码两人不是眼前这么多的实力,成功的蒙骗了自己的眼睛。 “放心吧!他们这不叫打架,叫切磋。看看他们谁更厉害?”艾薇儿一副期待看好戏的样子。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7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7)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困苦的行动,对方非常谨慎,且不光是居住地附近盘查严密,就连附近的道路和关键的山坳地区,也都时常出现他的手下。 因此在一般情况之下,想要接近并且侦查里面的具体情况是非常困难的候性好,在一系列的观察过程当中,他们发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那就是这位大树林似乎特别喜欢亲自种田。虽然不确定这是在部队还是在非洲时期养成的习惯,但如果一个时刻面临着旱涝灾害的北方人,出现在这与热同期的东南...... 看电梯打开时有人下电梯,两人也就没有再说话,等别人下了他们再进去。 不得不说岳玄此时和陈达温一样已经昏了头,甚至比陈达温昏头得更厉害,嘴里不是喊打就是喊杀,根本没有静下来思考下一步如何做。 我竖起一根中指,狠狠一比划,放在嘴边,嘘……做了个噤声的样子。 在他这一拳下,虚空剧烈翻滚,拳意好像波涛汹涌的浪潮一样轰向那三个青年,势不可挡。 司徒雪娇疯了一样,推开了四名护卫,冲出了掩体,捡起地上的一把不知道谁丢掉的步枪就开始向爆炸的方向开枪,人也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我的肉身,当年分崩离析,化成各种精气,吸收着,便能成为三千体质之一。想要找回来,太过于麻烦,几乎不可能了。 听到了身旁男人的话语,此刻哈迪伦开口冷冷的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冰冷之意。 是宫殿,在西海的宫殿之中,只是本来庄严肃穆的宫殿,此刻已经成了如同废墟的模样,到处都是坑洞,到处都是鲜血,碎石堆彻。 全息投影的舞台上空,56张卡牌又有一张被点亮,翻转过来,就露出一张帅气迷人的阳光脸庞。 就在虚若谷打量周围的时候,这些修士也莫不在打量虚若谷,眼神中充满震惊、猜忌、嫉妒、杀意……就是没有善意。 对面那家伙,还是一脸的冰寒,周身杀机惊天,就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宋晓茹不是那种爱显的人,如果是换做一个贪幕虚荣的人,那就要生怕不知道自己有钱了。 宋虎却是连连摇头,坚决不动手,孙依依一个闪身,来到了宋虎的面前,把手虚按在宋虎的胸口,宋虎依旧是一动不动。 军师认真的思索着,脸上的表情伴随着他思考问题的深度,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没有任何悬念,公孙赞的神识彻底崩溃了,一颗颗精神粒子纷纷炸开,每一颗精神粒子都发出了惨嚎的意识波动,眨眼就彻底湮灭,归于虚无。 金特里长老不慌不忙,抬起手,伸手一根手指头,指向了孙依依。 就在这个时候,宋晓冬和海伦娜面前的尸体堆里面,爬起来一个完整无损的蜥蜴人,和李忘长的一模一样。 吕奇不甘受辱,愤怒的扑了上来,阮迪扭转身形,躲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又是一拳,这一拳除了角度和位置和之前拿一下有所不同之外,几乎就是照方抓药。 虽然不是迫在眉睫,但也要抓紧行动,毕竟他现在面对秦日月并无胜势,如果不努力追赶,他和秦日月之间的距离,就会被越拉越大。 就是在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已经是这般的,解决了之后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时候,顾阡陌这个男人是这般的侧着脸。 “呀……顾大总裁,您旁边的这位是乔氏集团的乔大公子吗?听说乔公子跟您是很好的朋友,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这样呀……”听着耳边像是雷声一样的噼里啪啦地传来的这样的一阵阵提问声。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8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8) 老兵名叫罗永祥。 这本是一个很有港岛特色的名字,但其实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里,在某个以人员具体数量命名的帮派横行霸道的那段时间里,在那个人们只能道路以目,小心翼翼的生活在恐惧当中时代里,有些“小有”知识和能力的人,在牛棚里给自己的孩子取下这样一个永远吉祥安康的名字,并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缘故,罗永祥的身体有些瘦弱,但在对越反击战开始之后,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军...... 杨伟再次停下了脚步,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起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重生归来,引起了一系列蝴蝶效应的缘故。 方玄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自他记事以来,这一生经历所遇见的所有人、事、物,以及这些人、事、物的详细信息。 因为多年人迹罕至,那些地方通常生长着各种百年、千年、万年、甚至十万年的灵草,珍果、甚至还埋藏着各种古代的暗金、史诗、传奇和神话品质的宝箱。 然后在水城布置重兵,依靠水城负责的地理环境,与来犯的大元海军巷战。 马家不说了,一开始就跟随朱宏三,第一桶金就是得人家马家帮助才取得的,现在反过头来对付马家,实在说不过去。 方旭目光森然,极少有这一面的他可能是因为之前种种憋屈所致,干脆怒火就往这周天则发泄好了,也怪他自己找上门。 “我爹说圣意难测,所以到底能不能成,还难说。不过蒙古如此强势,它日说不得,会成为大辽之敌。如今朝堂上,也持两股意见,泾渭分明得很。”。扩巴斯回想着他爹的话,若有所思。 纪蓝却是真诚的,她试图去了解过自己,也能找准地方来鼓励自己。 特权:你可以在暴风帝国境内除主城和首都外,所有城市及其下辖村镇,享受红名进城的权利。 如果是平时,安王爷你马上就被慕安乐劝动,然后跟随着她一同从这里离开,不会在和慕雨涵纠缠下去。 这白萱,性格还真符陆游的胃口,说话直来直往不藏着掖着,和这样的人相处,陆游也感觉轻松无比。 只是预想中的严厉批评没有等到,她人倒是被男人宽大而干燥的手,一把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不过由于这个外务部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政务部门,如果不了了之,神帝陛下自己必然会落下口舌。 目前的敏捷属性也足够高了,有了疾速技能,移动速度还可以爆发,何况还有闪现,移动速度倒不担心了。 雷震子看着已经是死的不能够再死的八头魔蛇,也是一挥手便是把他的尸体收入了储物空间中。 可后来当家破人亡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一生他都注定要把这些手艺隐藏在心里,再也不能展示出来。今日突然间展示了自己的刀功,这原本就已经很是不妥,他若是再做出些什么,一定会被发现身份的。 那些被撵出去的,都是大玄师实力,或者是刚刚步入玄皇实力的学员。 作为此次导师组的四位导演之首的王少祥王老,宣布第一期的节目规则。 周围虽然浓雾弥漫,但是当这些绿色的灯笼出现之后,我发现周围的雾气居然散开了一些。 赵紫雅也没有放弃,双手再次拍向了方绝的脖子,同时,两只玉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缠住了方绝的脖子。 这一次,李承乾倒是想要看看,气运大礼包,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些惊喜来着。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59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19) “他?他是谁?” “老罗你听见了吗?她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边境线以内的总部机关立刻开始联络罗永强,希望对方能够查清楚,这个被搜寻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家伙? 罗永祥当然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实不用后面基地的人说什么,他就已经做好准备,想要调查一下这位神秘人物的,不过这种调查必须有一个良好的起点,那就是先找到这家伙再说。 因此他虽然听见了后方领导的补充说明,要求他注意安全,一定得活着,回去这件...... 他真想好好慰问一下对面这个网速极渣的家伙,只是这样做貌似不太符合他的绅士身份,无奈,他只得拿起手机打发时间。 妻与妾最后竟惺惺相惜,这也是奇闻了,可惜云歌还没习的精髓便叫秦云薇给害了。 不过,出于对武警同志的担心,他的这些神秘力量没有用尽,而是仅仅使用了三分之一左右。 双方距离只有百米的时候,对方才发现对方之人全部身着铠甲,黑压压的至少不下于三十万人,看着他们好不杂乱的休息着,说明至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那些曾经迫害过林蕊的人,此时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甚至还有几人吓得当面胆裂。 林风的替身傀儡爆炸,本体遁走之后,高空之中,那一团翻滚劫云又猛的翻涌了一阵,最后还是缓缓的停了下来。静止了一阵之后,劫云开始缓缓的消散了。 “月圣使,本圣主今夜亲自来迎娶你,你难道还不出来么?”一个幼稚又狂妄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那个孩子现在活生生地出现了,而且刚才还拍散了她发出去的法术火球。 名兰儿看哥哥不听自己的话,还违反交通规则,双腿不安分地踢了起来。 皇后在东方旭离开后,便命人传召东方辰耀入宫。东方辰耀本是陪在乔静雨身边,听到召令只得入宫觐见,东方辰耀不知,他离开便有人欲掀风浪。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之事,不知不觉中演变着出人意料的故事。 但是,消寂是消寂,那只是一个表象,事实上,娱乐圈里面的人们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是牵涉到的,还是没有牵涉到的,大家还是照往常一样的日夜笙歌,过着该过的生活。 “吃这些东西可以领悟色气?”第二命目光阴冷的一扫桌面,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道美食,放在嘴边品尝起来。见状,七杀和囚徒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第二命说出他们最渴望的赞美之词。 日久天长,村民固然还是揭不开山坳迷雾的谜团,但是却也不敢尝试到里面去。 “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将它们的速度给慢下来……”游子诗用双手抱着脑袋,试图将脑海中正在眼前不停飞动的字句像电脑中调节滚动字幕屏保程序一样的,将它们的速度给调节得慢下来。 陈枫看看明魂,已经恢复了部分神志,但是对毕呈还是有些敬畏,陈枫便把它收了起来。 这个数量,显然超出这些最强不过冠军的训练家,而多出的那些精灵伙伴,实力最弱的都是冠军巅峰,实力强的甚至能达到半步超凡。 这些钱是要从以后的收入当中扣除的,绝不会因为她们可怜便有所退让。 那明明是在天王沉淀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有可能达到的程度,可白羽凌刚刚突破天王就达到,不是不可思议又是什么? “摊位的准备也几乎完成了。”在紫苑的引导下,利姆露转头看向布置着摊位的街道。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0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0) “看来,我们有个了不起的客人了。” 连续消灭了两个在领地范围内爆发冲突的外来团伙之后,率领着雇佣兵分队主力的中年指挥官,在简单的查看了战场的痕迹和同伴的尸体,尤其是那位年轻指挥官的尸体之后,淡淡的下了这样的结论。 听他这么说,他的首相自然是心中意境,能够将她们的十几个兄弟一起干掉,当然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所谓。 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另外一些同伴的喊声,那是和他们一起在这片战...... 白雪飘看见沮丧的炎舞,对炎舞道:“我去阻止他!”白雪飘正要动手的时候,被炎舞阻止了。 就在众人应周炎连越俩级击败周净空而感到惊叹时,周天却是用心神问道。 晏苍岚不舍的松开兰溶月,亲‘吻’兰溶月的额头后转身离开,晏苍岚刚离开,红袖和零‘露’便走了进来,红袖怀还抱着央央。 蛟丢下一句话,便是化作一团漆黑的烟雾,回到了阴阳龙凤图里。 然而就是这天罡十二剑地煞二十四步的最后一招,周天却是遇到了瓶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无论他如何修炼,就是无法触摸到最后一招的真谛。 大长老这话说的,大长老年岁不足某些老东西一半,岁月漫长,何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呢?对了,还未给大长老介绍,我夫君——晏苍岚,大长老觉得如何?语气中颇为自豪,似是在等大长老品评。 炎舞知道鹣鹣现在正在蒙受不白之冤,故此,炎舞强行命令自己,要振作起来,眼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时间陷入这无比的自责之中,炎舞将二人的尸首焚化,用羽毛化作的冥布裹的死死的。 “其实说心里话,我早就想跟你结婚了,就是怕你不愿意,所以一直没敢开口,你不会怪我吧。”面对月儿听出的问题,我实话实说道。 “原谅,我怎么原谅,我为你,可是抛却一切,我苦苦等待,可你呢?到头来却伤的我最深,你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冥仙向殷簌质问道。 要知道‘云颢’驾崩后,她最担心的就是突然杀出来的云杰了,云杰虽没有多帝之心,但来意不明,惹人遐想。 “喔,是的。你没听见过什么,你从来没有听见过!”护工威廉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冷笑,轻蔑地说道。 说起来这绝对是一部辛酸史,自离开广陵郡之后,黑羽鸦们何曾吃过一顿饱饭?尽管看似有些可笑,但是这种珍贵的吃撑了肚子的感觉,却让他们不由地想铭记心中,好在以后再次饿肚子的时候,回想回想。 只是,他们刚刚到达凤凰山脉深处,结果四周都出现了圣宗的强者,把他们包围起來。 可怕的黑影侵入飞船的保护层,像是致命的病毒叮在战舰的表面,伸出下颚,开始吸食能量。 “想套我的话?我偏不告诉你,急死你!”一脸得意的田欣故意卖起了关子。 这大清早的,院子里就他们两个,若是被起来的人看见了这样的情形,好像怎么说也不怎么对头的,不过以他的心性,也找不出什么转轮的话儿来,索性一转身,几步便进了屋里,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当霍海将自己的战灵诀推演出后面的部分之后,自身也终于突破到了五重天的地步,霍海沒有出來,而是再一次花费了两个多月,将自己提升到了巅峰。 安正勋在休息室里和方敏雅三人大战助兴的时候,孙兴民事件在韩国引发了一阵轩然大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1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1) 干掉5个人并不是多么困难。 更何况他们刚才自以为发现了,之前一直留下了许多充饥的人,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设置陷阱的是他,罗永祥企图逃跑的是另外一个白痴,这家伙只不过是替死鬼的替死鬼而已。 罗永强悄悄的摸到那个白痴旁边,为了避免白痴,因为受到惊吓而发出大叫,他只能一个猛子扑上去,从背后捂住了对方的嘴,一边提醒他不要多说话,一边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和他一起逃跑。 对方当然是不相信的了。...... 顿时,王大山的左手手掌心雷电翻滚,那是奔雷掌。雷法,霸道至极,怨灵,邪祟的克星。 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在叶老爷子面前总是要伪装的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 李修源一脸懵的站在那,傻愣愣的看着顾嫒嫒的枪口,还有她身后的几个警察。 所有的幻像似镜片一般出现裂纹,渐渐地破碎,桃源水潭昙花一现般消失。 从林家爷爷那里拿到地址,姜怀雅回去确认了下齐凡的体温有降下来,才准备去接豆豆,中途不停地给豆豆打电话,豆豆都没接到,急的姜怀雅眼睛里开始闪着泪花。 在走出考场的时候,他就听到有个学生打电话说自己感觉他的答题卡涂错行了。 这时就听房门被“砰砰砰”地敲得山响。伯父不高兴了,打开房门就要发脾气,却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 赵嘉琦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绵里藏针的讽刺还真是丁苍语的性格。 “哇,都是我爱吃的!”陌玥璃看到餐桌上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胸口中了一枪,一只手断了。”姬无双陈述刚刚电话里秃头保镖告诉他的原话。 随着话音,门外进来一名青年,正是刚来时跟大家起冲突的青年,现在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可脸上的恨意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你们看,你们看,他醒咧!我就说还治疗的活的嘛!”一个年轻的乞丐笑道。 晚八点十分,三年组正常放学后,校长室内除了叶岚天外,青岚和紫岚也在场。 “什么项目这么好?”晓斐看到他踌躇满面的模样就好奇地一问。 “纵然婕蓝对少君有何冒犯,那也是在赤燕城的事,那时少君未有追究,何故此时再来问罪?”虞庆并不退让,言辞争辩道。 叶倩墨皱眉,她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但却并不意味着希望看到别人用母亲获取同情。 洗完之后,他躺在旁边的石头上,想到近一年来,他也没见过母亲,也没给家里捎个口信,不知道母亲张氏怎么样了。 姬老爷子不敢瞪她,狠狠的瞪了后下车的姬无双一眼,抱着虫虫进屋里去了。 “还是青夜你想得周到。”白威笑逐颜开的接过,与雪千屠兴冲冲的去换了新装,还在杜远程面前好一顿显摆。 手上传来的冰凉让我明白,他不是他,他完完全全失去了关于感情的记忆。 “程月。。你还好吧?”李逍逸摇晃的又站起来问道,程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他刚准备走到程月身边时,突然身后一股强烈的气息将他震翻在地,同时杀戮的灵压充斥着整个空间。 而我却失眠了,我开始思量这一个问题,自从和穆美晴在一起,我到底得到了什么,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哎哟,吓死我了。我记得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遇见蝙蝠,这次居然遇见这么多。”简妮惊魂未定地道。 随后二哥苦恼的点了支烟,这是二哥在动手的时候,从某犯人身上顺手拿的,还是一块五一包的那种,抽起来极其的辛辣。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2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2) 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赵祯和楚昭,虽然被同样怀疑为穿越者,但对于罗永祥的遭遇,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至于他们双方的未来又会如何交织在一起,他就更加不知道了。 现在,赵祯的伤势已经逐渐痊愈,这次无往志在让他也长了不少心眼,至少在面对楚昭的时候爪子老实了不少,不过在养伤的最后这几天里,他和那个小护士的感情如果说有感情的话,道士突飞猛进了,以至于楚昭都有些不知所措,时常需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撒...... 其实,她也很好奇。她的前世,或者更早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何晨刚想让明曳开路,却见到万祈摇了摇头,她安然坐在座椅上,丝毫没有下车的想法。 骑着高头大马的富家子弟呼啸而来是常有的事,百姓只是习惯性的尽量躲开,也不说什么。 “朕两个都要,若迫不得已,朕要保大!”叶凛犹豫了下,才点了点头。 她这条性命是他救的,还给她也是天经地义。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跟着他,一起走出暗卫同百姓的打杀圈,在走廊,避着已经解决完了不速之客的苏望和鄞爷而走。 这可不是靠演技就能模仿出来的,向来对万祈身世坚信不疑的他,此时却有些困惑,万祈的父母真的是科学家?他真的没有什么背景? “请便。”唐熙寒自始至终没有置一言一语,如今也只是淡淡点头。 这话说到男人心坎上去了,战天臬眼神动了动,抬手取了眼镜,漆黑深邃双眸在灯光显得也越发深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亚轩已经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出了病房。 不过天数如此,还是儒家一脉有意为之,此事皆与儒家一脉有关,正可趁机让火榕退让一步。 一共雌雄两口神剑,雄剑名曰:紫郢,雌剑名曰:青索,可分可合,威力至大。 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没有一丝办法,体内能量被封印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使用医疗术,只能靠这个世界的医疗手段来救治。 “龙飞!”,玖辛奈悲戚的声音响起,立刻想要冲下场去看看龙飞的伤势。水门按住玖辛奈的肩膀,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看清楚场中的情况。 李灵一作为最先者也是左劈又砍,他不去杀那些没有准备的士兵,因为这些人留给自己的士兵就够了。他杀的都是那些精神比较饱满,一看就战斗力很强的士兵,那些人才是主要的威胁,要率先消灭。 他一锤将一个护教队士兵的头盔砸成碎片,夹手抢过一只灯笼就扔上楼来。 但无论如何,战争已经开始,龙飞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带领海贼与革命军一起,将政府的统治推翻,为海贼世界迎来新的篇章。 他就是被火球包裹的宁心海,置身火海那么长的时间却毫发无损,让人惊叹。 可惜两人的经验尚浅,却没有能察觉其中的不同,探察了一会,却一无所获。 她的三位闺蜜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围着窦凤雅,不让郭云霞和杨桂芳靠近她。 又是一场有惊无险的劫难,高壮现在已经将吴刚当成了自己的偶像。他也想有这种能力,省了多少事。 但是会因为自己之前的一句可以当作不生效,古河一定会怜香惜玉说只是一个玩笑,所以云韵这一波操作一举两得,很会利用自己的一些美貌。 两个微醺的水兵坐在一辆黄包车上,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叶微舟看见,其中一个水兵抬起腿,朝着前头拉车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3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3) “老白啊。你还记得连胜吗?” “连胜?老赵啊,你说的不会是老官家的那个吧?” 对于他们这群上了岁数的人来说,连胜这个名字并不是每家都会取的,这又不是建国文.革之类的时代标志。只是他们的老战友关志国在和他们一起参加对越反击战的时候,因为接连取得了几场胜利,所以才给自家刚出生的孩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老关是个让她们非常敬佩的人,虽然官做的不大,早早的也退了休,但他的这个孩子却一直在她们这群叔...... 她叹口气,心说:她是不是恨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今天字画别想买到了。 “我也听说过这所学校,似乎并没有太大问题。”杨耀强不太肯定道。 “朕会守护好江山社稷,你这个犯上作乱的人就安心去吧。”南王世子得意道。 然而她逛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卖刀的,无奈之下,只能再逛一圈,希望能看到卖刀的老哥。 “兴欣夺冠,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意外和惊喜,对此,你们自己怎么看呢?”司仪如此问着。 随后将自己对陆长生的所有了解,知道的相关事情,全部向红莲一一道出。 像大榕树这般的村里祭神,即便是成精了,也不会伤害三河村村民的。 杨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开口道:“这天地三界之中,危险无处不在,若是你能安于平凡,我可保你一生无忧。 打算这几件结丹灵物先放着,到时候给陆妙歌,亦或者萧曦月结丹用。 “叶哥说笑了,我这是教人拳脚功夫,更像个教练。”许间笑着道。 我饿的是老眼昏花,总有一种即将猝死路上的幻觉。就当我预备好了晚上要和孙清月一起大吃一顿时,大领导的通知命令又来了——楼上办公室晚上全体加班。 我每向前移动一步,他的身子就颤一颤,好像我是个侩子手,而他是砧板上的鱼肉,对我带着天生的恐惧。 这自然难不倒蓝海,随便绑架一名权贵,然后变化成他的样子,取了请柬,看完后在把那个倒霉的贵族放了就行了。 那王霄击碎了自己的骨头后并没有停手,而是更加恐怖的攻击,这一次他攻击的是内脏,仅仅一个震手,蓝海体内的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对平常人来说这样的伤已经必死无疑。 李强冷哼了一声,真是不看看是什么神器,自不量力,他精准操控着混沌王鼎的威力,目的就是吞噬掉他们手中的神器。 手轻轻地抚上那张相片,心痛再次如潮水般涌起,泪水模糊了视线,夏念这才发现,和骆铭在一起好几个月,可是她却连他的一张相片都没有保存。 我就咳了咳,日本大叔吓了一跳,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出口,示意他滚犊子。 这一战,人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真真实实的保住了人间,接下来就是属于蓝海的一战了。 我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面,脚却迈不动步子。我想听周振坤往下说,倒不是我对周振坤的事儿好奇……我其实很想问问他,他是怎么做到对待感情如此麻木的。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万万不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自己的苦难的。 而且,这名狂战士竟然在众人的眼中渐渐退出了狂化,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没有人能将狂战士逼退出狂化境界,只有狂战士自己耗尽体力活生命力时才能退出狂化,而今天这件事却被一名少年办到了。 因为少了黄油,而且是用灶火烤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现代饼干的那种口感,可是对于月初来说却是有另一种风味,而在古代是没有饼干这种东西的,所以月初敢肯定饼干绝对能在京城打出名堂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4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4) 回到家里的赵祯当然不知道白局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同时因为麻凤冰的来访,他也没有办法,独自一人琢磨那块玉佩还能不能用。 其实楚昭一直觉得这家伙肯定把原来的计划给忘得一干二净,再者说了家里也不见得就安全,说不定也在被某种神秘或者隐蔽的手段给监控着,所以他们最好索性不要在这里冒险。 然而让楚昭没有想到的是,这不仅仅是唯一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没有尝试,穿越回去也就算了,但一回到家,赵祯就和那个叫做麻凤冰...... 开始!比试正式进行,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似乎已经没有悬念。最有悬念的是江思雨会打钟厚多少拳。 漫舞感觉到钟离残夜身子的变化,勾唇一笑,俯身再次吻住他的唇。 除了这些人,利用传送阵过来的大批塞拉帝国和天灾教会的武士及法师,在数量上或许依然不及圣灵教会本土力量的雄厚,但是来的人却个个都是精英。他们以逸待劳,以有备打无备,瞬间大占上风。 何问天冷哼一声,停住了脚步,随后望了望背后所剩下不多的弟子,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冷声道:“兵退,你们赶紧回营中!”随后化为了一道流光疾向了大营的方向。 无数平民看到这光彩6离的一幕,看得身心荡漾,有不少人以为是曙光之神神迹显现,竟然倒地就拜。 陆剑冲骂道,“废话,你不会不知道吧?”看他和秋若鸣说话的语气,两人的感情应该很很好。 裴元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被张飞打中的后背,心中虽有不甘,但是他明白,眼前这个大汉,自己不是对手。双手一抱拳,深深一躬。 “这是老人的心意,你就少跟着掺和了,一年回家一趟总不能惹父母生气吧,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上官闻兰劝说自己的丈夫,她知道姜振武的牛脾气,发起火来什么都不怕,为此在部队里得罪了不少人,否则早提起来了。 这个自然没问题,钟厚就让孙琳琳写了这些东西出来,并嘱咐了她几句,这才放心的跟方婷上了警车离开。 她一心一意为大遥江山社稷,虽说有私心在里面,对这片土地人民的忠诚却是真实无假的。昔日偷盗布防图获罪是事实,即便顶罪也是理所当然,可现在她什么都沒做错却要钻进这沉重的枷锁里,天理何在。 他的手机是用专门的卫星传输信息的,传输的信息全部加密,所以此刻,其他的人都无法拦截。 回到宾馆后,李伉发现自己的电话已经没电了,于是就把它充上电,而自己则拿起宾馆里的电话拨了出去。 这伤感,就让它留在过往的岁月里。而未来,势必不留任何遗憾。 听到路西在窸窸窣窣地翻动什么,良久,言以莫感觉到一阵低气压,抬眸来,见路西叉腰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的恼怒地看着他。 秦旭有些失落的打开了杂物间的门,思绪神游的要朝着办公室走去。而这一走,就不巧险些撞上了面前站着的人。 带着这样的心里杨容氏才想着要看看这拜堂,哪里是想看,跟本就是想来搅局的。 而这时,站在教室后门外的桃夭夭,显然也听到了教室里的议论声。 “奴婢才忙完,还没来得及去打听呢”夜菊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见主子并没有不高兴,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这里是沒什么人想进來的,但是谢莹感觉到这里有熟悉的味道,就硬要进來看看。公孙瑛拗不过她,便向着姐妹伙伴们道了歉,最终大家还是走了进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5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5) 老麻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去。 幸好他当兵多年虽然年龄有些大了,但身子骨还算健壮,只是因为闺女的事情而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才昏厥而已,没怎么经过抢救,就已经在医院行转过来,那个时候,他的闺女麻凤冰也已经跟着他到了医院,而白局长则带着楚昭和赵祯亮人赶往了飞机场。 原本他这位白局长的心腹是应该跟着去的,但现在他只能在医院里训闺女,他的夫人也请了假专门赶了过来,毕竟家里的顶梁柱翻了车,这可是一件很严重的...... 另一种建议则是坚决要求将北周宗室全部杀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后患,坚持这个观点的是大臣禹庆泽,持这两个观点的大臣们争论不休,总起来要杀宗室的都是跟北周关系不紧密的人。 刘王后痛得死去活来,哆嗦着嘴唇弱声哀求,摸索着将九龙玺交给了江天。 看到江天施展的印诀,李太白眼中首次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没想到江天竟然会这种奇术。 瞧瞧陆希的话,“区区”金8,说得好像几年前被一个金8干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人不是他似的。欸?这么说起来,当年那个金8貌似就是疾风嘛,这世界可真是够巧的。 现在的魂灵,早已超过可以成型的程度,都比普通武者的灵魂都强。 不过妙音宗虽然发出求助信息,前来支援的宗门和世家,却寥寥无几,除去玄门,道门,以及维护世俗秩序的隐门组织派了两名长老之外,庞大无比的大音寺却置若罔闻。 戮神剑一剑劈出,一条恐怖的血色剑芒横空,砰地一声,那一扇巨大的城门被劈成了两半。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灿烂的笑容,还是有些不胜其烦,风尘最后算是勉勉强强的答复了。 一面红旗立地三十几米高,迎风招展,就像一轮太阳,让云飞心头滚烫。 而就在众人紧锁的目光下,轿子正面的粉红色布帘居然从中间打开了,缝隙之中,伸出了一支芊芊玉手。玉手将布帘向旁边轻轻扒开,随即一张令所有人窒息的脸从轿子内伸了出来。 刚才他攻击杨威,致使那个死尸下去的动作应该有不少人看到了,若是就这么下去,肯定会被警察抓住,到时候肯定少不了麻烦,虽然他攻击的是一个尸体。 宁黛被爱国这么一问,先是一愣,随后就是经典三不连贯,“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短短一分多钟,李青衫听到的警报声,已经从周围的温度变化,集中到探路分身的情况上。 但是今晚,就在这摇晃的船舱内,竟然开始做梦了,他梦见上辈子,作为雇佣军的他,像是猎豹般的穿梭在丛林中,显得务必惬意。 那个‘嘛’字,还没有说出口,电光来到身前,瞬间击破仙皇僵尸的护体能量,直接将他轰进了地面之中。 那人激动道:“怎么假扮了?我自己还用假扮我自己?老郭,你脑袋让驴给踢了吧!”。 他现在有钱了,原本是计划带着严如玉到这边来逛街的可惜现在他来是来了,身边没有严如如,反而还得忙着办正事。想想心里都有些不爽。 敌军是不可能不觉得自己的人少了几个,而敌人最大的忍耐限度,也就是三天左右,如果在自己所处位置观察的斥候,一连几班都没有回去,下一步,自己面临的,可能就是包围。 基数的增加,带动了量的发展,此时有了抽奖机会,那还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谁?”周心怡看不到隐身的猥琐老头,但是对方咽吐沫的声音却被她听出来了。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6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6) . 登机之后,赵祯一直跟在白局长的身后,生怕错过了了解那张黑名单的机会。 不过白局长很快就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向赵祯介绍黑名单的事情,他虽然努力回忆起了一些名字。但是这些名字无一不是位高权重,就算赵祯知道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她们根本不可能亲自出现在赵祯面前,而他们的爪牙们大多都是籍籍无名之本,这本是常态,但正因为如此,赵峥也不可能轻易的被这名字完全防御,所以但就这一点来...... 登高就需要踏脚石,而当有一天他终于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的高度时,再回首,脚下全是他为之熟悉的面孔。 “都退下!”唐瑛可是知道典韦何许人也!她可不想让部下再做无谓的牺牲。 “不愧是古禽榜第四十九的风雷雕,随意之间就可风卷残云,风起云涌,狂风倒海,但声音凄厉哀悲却显中气不足,似乎有一点不对劲?”其中一名枯瘦如柴的老者灼灼的盯着空中仍处于风暴内的风雷雕,皱著眉头说道。 傅肜见状,本能的呼喊道:“速速躲避,速速躲避!”一边喊,一边把简雍扑到在地。 人世浮沉,兴衰荣辱,繁华一世,到头来终究要化为黄土一堆,有人世几回沧桑,有人世几许落寞,有人世几缕哀愁。 两百步,箭矢开始向这些骑兵的方向倾泻,在最前面的高丽骑兵已经可以看见了,只是看到这些骑兵,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凭借众人现在的实力,碰上树妖,不是害怕打不过,而是害怕不够杀,但是既然白森知道这点,他又为什么要布置这个任务呢,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而白森在将断钢重新插回刀鞘之后,感受背上那还在火辣辣的疼的伤口,也是不由得一声苦笑。 暴君的眼球之上有着一层类似于隐形眼镜一般的防护片,极为的厚,对于二段的攻击,可以做到无视,这也是暴君为何能在低级战斗之中,做到虐杀的一个原因。 慕清雅的直觉告诉她,慕菲菲不是自拍,那个姿势绝对是在拍她。 院门之后是一段石子路,两边有几棵枯藤老树,这么冷的天,连个枝芽都没有。 “万一我爸妈还有公司里的人让我回去该怎么办?”谢一尊担心这个。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见是顾非的信息,眼眸中露出一抹欣喜。 当着好朋友林天的面子,还这么不给面子,可想而知范统有多难堪了。 如今,他将会有一个近距离接触至高真理的机会,他怎么能按捺得住心情呢? 就剩下最后有几个音可能还需要他回去借助专业的音乐软件核对一下。 从上次陈双匆匆离去之后后,秦洛七好几天没看到陈双,他好像在忙着什么,也没联系秦洛七。 “还希望三位前辈可以带晴雨一同下去。”晴雨朝着三人一拱手,焦急道。 “收了他的尸体,送回燕县!”赵云吩咐一声,转眼纵马向曹仁逃跑方向而去。 而在韩秀贞的身旁,路哲熙微微伸长脖子,他听到的动静与韩秀贞一样,不过心境不同,路哲熙则显得相对激动多了。 盈丘好不容易抱住心上人,怎肯轻易松手?她修炼魅术,对姬公子的心态很清楚,不过是见色起意。这种事交给心上人去应对,才是最佳选择。 线路图规划的线路,很好的避开了稠密的白雾区,只在白雾稀薄的地方穿行。 贾诩之所以辞官,并不全是因为家中双亲的缘故,还有一点他已经看出了朝廷的暮气。不管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从上而下的透露出一股垂暮的气息出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7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7) 这个问题自然需要进一步的探讨之后才能够做出决定,而且他们似乎还应该继续派出一支正常力量,了解一下锚杆方面,在这次战斗失败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至于白局长在这方面做的那一手准备,也就是赵祯和楚昭等人现在还是摆不上台面的棋子,因此即便在会议的讨论过程当中也没有她们出场的份子,不过这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显然并不是一件坏消息,不受重视的失落感从来不曾在他们的心中产生过,至少在这个环节当中是这样的,因为昆明的大...... “狐冬令前辈?”青丘山,还是元婴大能,除了狐冬令老祖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面前飞身出船舟的五人,其中三人,竟然是在岐灵宗曾经在洞府中见过的那名杨朱古、华龙及李哲,另外的二人当时也在现场。 巨大光剑激闪游离,电闪能量穿梭游离道道光柱周围,形成了一张电闪雷鸣光网,在其中有一股锋利气息弥漫其中。 说起来复杂,其实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延展出去的神念跟在自己识海之中并没有什么区别,百里距离飞遁或许还要几个起落,但来回的心神感应其实就是叶拙心头一动而已。 杨剑先发制人,一剑刺向轮转王。可是轮转王毫不在意,伸手一拍,断剑劈砍在他的手上不仅没有留下一丝伤痕,杨剑也被巨大的力量拍得倒飞而去。紫瞳见轮转王就要追击杨剑,拔剑挡在了杨剑的身前。 没办法,杨剑只能跟着葛云松走。也许是行走的范围太大,杨剑感受不到葛云松是在绕圈,而是在走直路。不过,奇怪的是,这家伙还真没有去撞树,可是之前明明看着前面树影重重的。 寒梅傲雪缓缓收了手,剩余的神龙真气又回到了她的身上,盘绕在她的身上,最后又潜入了她的身体里面。 然后,雁儿似乎看到了慕容峰突然的松懈,于是,就趁机将慕容峰推开了。 “该死的慕容映雪”钟谨这个时候很是生气,他恶狠狠地咒骂着。 看着别人都有爹地,就自己没有,就算他再怎么懂事也会想的,只是他没说而已,为了她。 看看累的睡着了的邵逸洛,金铭鑫担忧的点点头,这家伙,也同样的倔强。 “倩倩,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喝醉了。”林宇有些担心的赶紧劝道,伸手想要将酒杯给夺过来,没想到苗倩倩的酒量还挺大,竟然没有松手。 秦蓉吓得脸色藏边,有些紧张的躲在林宇身边,因为林宇捂着她的嘴巴,这丫头只能瞪大眼睛,可怜的呜呜两声。 他以为会是十字军或是黑暗议会的人在追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苗苗。 而在另一头,温其延一直没挂断电话,一直认真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 下午时分,王洪湘带着人走了,这里的所有的事都交给了周潮处理,同时留下成料客协助周潮。 突兀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想:“米柯,米柯,米柯……”回音一遍遍的传遍整个学校。 他说着,手指一弹,空气中一把宝剑飞出来,一下子插进了王洪湘的心窝里。王洪湘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孙可儿等人大惊,忙上来扶着王洪湘,但是他已经不行了。 拉起了林心遥,单习聿带着她走出了办公室,林心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孙悟空的十个身影,迅速化作了一个,飞到了唐憎的面前,与他背靠背而立。 值得讽刺的是,创造这一历史事件,左右日本姓氏历史的,竟然是德国元首与德国军官团的一封私信。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8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8) 其实现在正在进一步调查当中的,不光只有陈崇这个人的身份,还有发生在鄂省那边的一系列事情。 对于陈琼这个人,虽然陈志明已经从毛岗地区的这些村民那里得知了,他是个叛徒的身份,但是锚杆儿本人显然不愿意太过详细的题记,自然的情况。他几乎是用含糊其辞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的。 “那个叫做陈崇的家伙。其实只是一门投机客而已。你们也知道,或者说至少应该猜到我是做什么的了,像我这种人身边有意两个投机分子,尤其是...... “这不用专门来告诉我,这里有他家的生意,碰到他不奇怪”莫君泽对于唐解阳出现在平阳城的事并不奇怪,记得自己刚到这里时也碰到了唐解阳。 「希望和卡恩中将说的一样,能够让泽法老师放弃这次的行动吧!」青雉的心中想到。 余青打开colg的论坛,其中一篇帖子提到,韩服前段时间出现了一个叫“装备合成球”的道具。 又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些都处理好了,卡恩的军舰驶向了153支部海域。 “好事,确实是大好事。哎呀,要真是这样,那我的世外桃源就不再是梦想了。”龙浩兴奋的挥舞着拳头。 更阴森的是脸上,有好几道伤疤,横七竖八的,看上去特别狰狞。 做完这一切之后,火灵儿确认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危险,这才缩回到了赵符的识海中。 他想到猩红的水流,顺着水流找到上游,也许能找到被染红的根源,或许有意外发现。 一声娇咤响起,但吴至却丝毫不觉得慌张,反而是乐呵呵地一笑。 山贼头目知道赵符实力,于是命令周围手下,一起朝着赵符杀去。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出手的是长生大帝,估计血海魔帝吃亏更大,毕竟一物降一物,长生大帝手中的盘古幡配合毁灭法则,每一击都直接从根本上破坏血海中的生魂。 刚好来到了纲手办公室门外的无月他们一行人,将纲手和静音的谈话,给一字不拉的收入了双耳。 让李玉想不通这看似致命的一剑却不含丝毫杀气,虽然是含恨出手,但却不带一丝烟火。如同情人间相互切磋,有的是爱恨交错,那里有一丁点的毙敌之心。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李妙真四人进入了忘我的修炼状态,身上的气势越变越强,而猪自怜二人眼中露出幸喜之色。 进到屋内,是你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当我们把灯打开之后,只见火炕上面一个老头正抱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子,在瑟瑟发抖。 为了避过这些陷阱,只见音忍的三人直接跳到了空中,向着无月杀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林天是静静地修练将灵魂之力给恢复了过来了。“老大,接下来如何办?”诛神道。 水花四溅,周童直直矗立在水中,身上肌肉如石雕般隆起,抬头怒视纹丝不动。 司徒雷焰没有说话,冷冰冰地回到座位,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桌面。可是,忽然感到这样的沉默,让萧曦曦瞬间紧张起来。 丁柔沒有打车。只想给自己一个可以放松心情喘息的机会。最近。另一重身份的生活。着实令人觉得疲倦。 “嗷嗷嗷嗷嗷!”看到盖欧卡的进攻,古拉多显然很愤怒,一道白光从他的头冠中直冲上天,这是放晴的能力,阳光破开火山地区的烟灰以及部分暴风雨所形成的雨云,普照到了他的身上。 即便是因该下雪的时节,也不会有雪花飘落,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雨水。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69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29)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只是很有忧国忧民的意思,可惜的是有一些组织内部的老同志在忧国忧民的时候。早就已经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们发现在二审世间值钱的一段时间里包括波兰日本在内的许多国家都出现了胡小凡组织的分支机构。这也就意味着外面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比境内的人还要早一些。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唯一有利的一点就是,某些人并不像是胡小凡所陈述的那样所有组织内的成员以及组织外的国民都已经参与到此事当中,并...... 虽然是靠着黑流量起家的,但人家的的确确就是他们传媒公司的合作代言人之一。 “我不怕被连累……”唐妙菱还是一根筋要和宁婉音一起住冷宫。 吴博和李阳正凑在一起盯着手机嘿嘿直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她左右无聊,直接到阳台上,往躺椅上一躺。 向东县的电玩城也是新开的,规模并不算大,除了老式的街机之外,只有捕鱼,投篮,赛车之类的常规机器。 “在在的。”吴博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脚趾都紧张得死死抠住鞋底。 将所需的材料都审核了一遍,没有疏漏后,才与乔拉男爵郑重签下契约。 顺嫔位高,又有孕在身,心中猜测主子此去怕是不好办事,但没想到主子也能稳稳拿下。 “再来,我去充网费,今晚决战到天亮!”李阳已经有点儿上头了。 若庄妃像宁婉音那般棘手,薛太后早就让钉子下手毒害公主,嫁祸庄妃,将庄妃料理了。 这样患得患失间,电影走到了结尾,随着字幕开始升起,白杨长舒了一口气。 要不是知道了无脸鬼医事地契精灵的缘故,自己还真没有办法按照精灵们特有的感应来检查这房间,没想到自己一探,就探索到了这么多的精神灵力。 旁边的人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步出车后伸出手顺道把她拉了出来,然后丢下一句“跟上。”转头就走。 正聊着,手机忽然响起,叶柯看着手机屏幕,脸色顿了一下,是唐佳卉。 “少得瑟我,你们俩都讨厌!看什么看,反正听我说就是了。”夏石明不耐烦地说道。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生命之树的本体却是影响不大,并没有被嗜血妖藤所残害,只要将这一株嗜血妖藤给解决掉,那么生命之树就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本事万里如云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乌云彻底覆盖了白色的运动,整个天色黑压压的让人感觉心胸气闷。 “死吧!魔王!”冷焰冷漠的看着那个想要控制,但是却越来越失去了对黑暗力量控制的魔王。 单单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天云宗绝不是甘于平凡的宗门,那么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阿婉想知道,除了姑苏无所不知外,元修大陆还有谁知道的最多?”其实她更想问,谁对异度空间穿越等有研究。 “就像凌老大,他对我也是一样的,他平时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是我却知道他很爱我,或许,唐子云也有点像这样的呢,艳艳,你想想看,平时里,他对你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安姑娘问她。 五:贞子身材好,看她从电视里爬出来时,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那动作,那造型,没几十年舞蹈训练基础,绝对练不出来,这一点伽椰子同样比不过,她就只会在地上爬,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估计得了骨质增生。 经过他长期刻苦的努力学习,罗恩终于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nasa向他伸出了橄榄枝,邀请他加入火星探索任务,搭乘宇宙航天飞船赫尔墨斯号,进行人类首次登陆火星行动,作为随队的纪录片导演,全程跟踪拍摄。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0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0) 情况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祯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幸好这场会议没有进行多久,让他可以早些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里.和楚昭商量起了如今的局势。 赵祯抛出来的第1个问题自然就是刚才他的疑问。 “你说奇怪不奇怪,为什么宋朝有一个土拨鼠组织,而这边还有呢?” 对于这个问题,在回来的路上,楚昭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还不简单吗?你是怎么既能出现在这里又能出现在宋朝的,那么他们就可以用相同的方式...... 沐莎不听,他只能强行捏着他的下巴,逼迫她把最张开,不然真的会把下唇咬掉的。 沈天一边为林宣医治伤口,一边转移着君莫言的注意力,连他身为神医都对这种伤口骇然,更何况是与弟妹心灵相通的三弟呢。 “这钟内和钟外的感觉没有什么差异呀!完全没有进入阵法的感觉呀!”飞鹤长老带领着一班飞宏门的散仙跟随李成风进入了羲皇钟之内。 只是再看向手上拿着的手环的那一刻,眼中却忍不住带上一分激动与冷色。 睡着的红衣少年少了往日的妖媚,多了些可爱与单纯,一缕调皮的发丝被清风扬起,她竟然有种想要将那缕发丝抚平的冲动。 司徒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明正的规定,不可以在手上沾上人命。 “嘭!”达斯看到了李成风的一个破绽随即一脚将李成风踹了下去,李成风受到达斯猛烈的一脚身体犹如陨石一般坠落地面,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这次的事情对您对他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看你们会不会好好把握了?”陈桦声音严肃的分析着。 莫景然决定一会儿回家要好好洗洗,想起那里被金宝儿那个婊子非礼过他就恶心。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门口一脸迷茫的徐海峰喊到,“老徐,是谁发现的现场,把人给我带过来。”邵羽还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不过对于早已熟悉邵羽的徐海峰来说这完全正常。 “什么?你说李宁问过你,他问过你什么?”邵羽有些疑惑的看着大熊问道。 时间在流逝着,今天已经是初八了,也应该是程娇去学校上课的日子,她们已经高三了,所以到年初八的时候都要补课。程娇一大早就起床了,她刚刚起床就看到邵羽竟然坐在沙发上,她还吓了一跳。 来到停车场,凌晨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围着x6转了两圈,检查一番后,又看看骨牌没什么反应,这才打开车门,让凌夕上去。 “不瞒邪少,本君确实初次听说此灵药,还请邪少赐教!”慕容枫向着邪少一个拱手。 “若水,你灵根融合几层了?”忽然想起了秋若水体内十万年灵根的事情,古羲不由的问道。 洛汐双手摊开放下,目光微闪将蠕蚕王的残躯冰封然后化为寅粉融入土中。 在许多修炼者眼中,炎龙、龙岩、严空,这三人才是灵衍境的天才,其余人都是一些陪衬,就连各大势力推举出来的人都不例外。 “晨哥,你说咱政治老师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忽然,焦可鑫目光瞟过政治老师裙下的肉色丝袜,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项冥,不是说清璃在远古大战之后就已经全部消失了吗?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鲁月呆呆的问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起起伏伏的倒金字塔。 “什么?”我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再看看灵木,灵木的脖子上果然出现了尸斑,一般死亡七天之内的尸体,是不可能出现尸斑的,我们当时为何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1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1)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 赵祯和楚昭都感到无比震惊。 先前他们只知道自己面临着一个非常复杂的局面,白局长告诉她们说不仅仅电商那边有困难,而且电影城那边的困难很有可能还和鄂省有关,这对于一个外省人来讲显得有些虚无缥缈,但现在他们似乎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而且这个完整的事实看起来有些恐怖,让他们觉得似乎不应该靠得太近才对。 可惜现在淘宝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相对于宋朝那种模棱两可的威胁来说,...... 原本她是给自己准备的,现在见到李卫国受伤,她就主动的拿了出来。 他看向明茵的眼神充满好奇,毕竟按照爷爷的脾气,说了不见客,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是闭门不见。 幸亏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两位新人那里,如果要是有人看一眼永平公主的话,自然是能够看到这一刻的不同。 就在薛凛安昨天从刘卓口中得知到这件事情之后,就着手派人去查了王科,拿到了一份视频。 “你是不是在蒙我?”明遂抵住门,死死抵住,担心祁愿稍微用力,就能把他踹出去。 只是没想到自己父亲帮着的人那么多。梁蜜,黎若白,董丽雅这些也都帮过忙,只是对韩恕印象不深。 黑龙王有明面上的五名弟子,洪飞是其中排行老四的,在他上面还有三位大师,现如今只有两个还活着,也是现在黑龙门的管事人。 双方的军队也好像已经忘记了,痛苦一排接一排的往上冲,死了一个就顶上去,一个受伤的伤兵在原地也没有人管,现在大家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往上冲。 赵克元并非不知道白月疏的感情,也并非不喜欢,往前他是怕自己耽误白月疏。 韩恕沉默一会,看似好像很刁蛮任性的苝京大妞,其实内心和内在都这么热情,又或许这份热情,只是对他?韩恕至少没见过她对别人也这样,关键她不耐烦的性格,也不像这样的人。 “不许出声,跟我来!”说完便拉着丫环直直的朝着杨卿卿所在的柴房而去。 “好!”冷逸梵答应得非常干脆,不动手动脚是吗?那动嘴总可以了吧? 两名傅家子弟的宝器弓弩,发出的弩箭,落到铁羽上,火星一溅,当即寸寸断裂。 他们一般走私军火和大烟。这两样最为赚钱,上海是中国第二大走私码头,中国最大的走私码头是广州,还有福建沿海一带,也是走私盛行的地方。 因为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相信何笑凤的话,就当是喝醉了听个八卦。 “好好说话!”洛千千真想一巴掌把这货给拍扁,少秀点恩爱你会死吗? 尽管表面看起来无所畏惧,但郁梓的双手仍然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西裤,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任何一样落到身体上恐怕都会比死更难受。 “你给我滚!”随着这一声暴喝,陶蠡只听一声裂空之声,然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刀剑之声。 “我才不要,而且不要扎针,我怕疼,你还是给我按摩吧。”乔温雅说话像蚊子哼哼。 男子不由蹙眉思索起来,要想找到嫣儿的魂魄就必须先找到梦中的那个男子,可是世界之大,到哪里去找他呢?何况梦中的他连面目都是模糊的。 也别说一个没来,最早合作办钢铁厂的老孙在那招手打招呼呢,还带着几个亲友。这老孙对山山是极为信服的,山山头脚到北方,他后脚就跟来了,后来连家都搬了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2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2) 二十一世纪的白局长也罢,宋朝的怀王堂也好,甚至是赵祯和楚昭这样已经逐渐步入漩涡核心的人,此时都不会意识到,在他们面前强悍无比的都部署组织,在内部人士看来已经陷入到了混乱的边缘。 现在的赵祯,才刚刚越过大渡河畔,正不断的用手中的索尼手机,拍摄着江边的风景。 楚昭不喜欢索尼这个牌子,尤其是前几天发生了某些事情之后,他就分外看不惯了。而且在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赵祯也似乎没有豁免权,因此两人还在江边小小...... 她以为他会诧异自己的来处,又或者是会嫌弃这是别人的身体,可是,墨修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让夜扶桑不满的行为,而是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 两个讨嫌的老东西突然出现坏事说了那些跟她撇清关系的话,沈蓝烟只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她的脸色变得通红,两个老头的话,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开学的第一节课,老师通知大家一起去大礼堂参加新生入学典礼。 李靖之所以这么急着将哪吒送上天,也是不想哪吒和馋馋吵到她。 夜扶桑几人退后几步,震动结束后,灰尘也随之散去,在原来石壁的地方,一个成人高的山洞口露了出来。 杨志不慌不忙拉住缰绳,降低战马速度,身子一偏,轻松躲过了这一刀。 看到的时候我不仅惊讶,而且感到害怕,是岁月的力量消失了吗? 它居然我把我带到了一个充满宝石的地方,虽然依旧是昏暗的地道,可是有这些宝石的光芒照耀,四周的环境还是依稀可见的。 看到两位揶揄的目光,玖兰裂脸色黑了黑,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而国师府的阵法,又很好的遮盖了这一切,没有任何外人可以了解。 “老总老总!沃尔夫老总!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 琅威里同样早早的来到这里,今天他给皇上与皇太后以及地龙等人送来了非常珍贵的礼物,就是渔民们打捞出来收拾晾干的海参,用一个非常精美的盒子包装起来。 苏影湄和宁其澜坐在一起用餐。一边,优雅的乐声,很是悠扬动听。 “老夏,你在江湖上混迹已久,应该知道上海有哪些已经成名的独来独往强者吧?”介于大家都已经熟悉,北斗再叫夏火队长就变得有些格格不入,现在改做叫老夏了,谁让他在这圈人里面年龄最大呢。 转眼之间,阿克苏姆副市长和提人阵代表、以及恩达西翁教堂负责人就被围了起来。 “奴才见过王爷,监察使大人。”一个身材微瘦的太监,手持拂尘走了进来,看见叶冉秋玄坐在一起,当下说道。 “可恶,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们都要和我作对!为什么!”大卫和时空之门一起被金色的结界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就无法动弹,筋疲力竭的他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只见拉鲁睁大了眼睛,那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丝丝不可察觉的兴奋。 “张老板,您救人呀,这我到可以考虑卖一根给您,不过……”严乐故意先给对方一点希望,但又欲言又止的不说明了。 那个时候,所谓的人质被尸人劫持事件也是恒国政府事先算计好的。恒国政府与尸人达成了协议,他们负责放出消息,将欧阳南天引导到埋伏点,最后的再由尸人负责杀了欧阳南天。 严乐从金螺空间中,取出强能功和形夷武技抄本,这是他这前复印的,还剩下好几张,一直放在金螺空间里。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3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3)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的闪身离开。既谈不上好说好散,也谈不上不欢而散。 即便是熟悉土拨鼠内勤的顶级特工和情报人员,也无法在他们刚才的那段对话当中猜出小六究竟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被殷雪知道了,同时他们更加无法预测殷雪会在接下来做些什么。 然而正与这边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甚至可以说多少有些讽刺的是,赵祯离开之后的宋朝终于发生了一些让人震惊的变化。 “娘娘,玉津园传出消息,说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时辰没有人看到陛...... 就在感受到这股凉意之后,王麻子、张雪玲、谢师傅、刘天师这四人却同时脸色变了。那是因为这些凉风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一股极重的阴气。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入学,在这里学本事,是为了你们掌握可以让自己和亲朋们,安然的活下去本领,你要为你身边的人负责。”少年黑沉着脸,一副火山要喷发般的模样。 怪不得她刚才一直觉得男人眼熟,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影帝韩少勋,自己平常只在荧屏上看到过他,还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她他,他在荧屏上大概化了妆的,跟现实中有些区别,难怪自己刚才没认出来。 已然是春末夏初,火辣辣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两旁的白桦树已经亭亭如伞盖,叶子绿得如水洗似的。 本来长途旅途的一点点的疲累也不算得了什么了,打算出去,再加上两个孩子,那要准备的东西就蛮多的了。 为了避免祖春秋耍花招,诗瑶直接让百里子谦把他打晕,然后绑了起来。 “你不会把他给杀了吧?要是他死了,三国在实力上会失去平衡的,”看到子衿那得意的样子,诗瑶皱了皱眉。 “什么定住?什么时间点?时间也会暴走吗?那这又是哪国的神话故事?”辰东被那些奇怪的词语弄得头大,丢出了一系列问题,同样使罗岩崩溃。 希望下次,我能亲口喊你一声“妹妹!”也希望我能经常看到你的近况,我也会将自己的近况与你分享。我的电子邮箱地址就是上次给你说的那个。 第五军团优秀的将帅人才比比皆是,西马克、路法西、梅沃、托马斯、科林查、哈拜萨、埃尔瓦、乌林等等,哪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也都有独当一面的经验。 “参见艾奥娜长老大人!”希瑞卡立刻朝着艾奥娜行礼,大声说道。 进入铺子,叶霖朝着四周望去,看见那些麟家的弟子不断用雷火淬炼兵器,心中惊讶不已。 这不,玉鼎真人已经将拔了毛的青鸾抱在怀中,虽然他抱的有点费劲,但是却抱得紧紧的,一点都不撒手。 雷霆帮派的成员一听那还敢继续停留,都急吼吼的向老大方向逃去。 此外,她还得利用这双天眼去做更大的善事结更多的善缘来回报老天的这份馈赠。 她犹豫了片刻,理智觉得还是拒绝比较好,因为他是二皇子,而她是要成为皇后的人,若是被人看到她与他这般亲密,实在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只剩下9分差距,似乎‘手感冰凉’这个状态,已经湖人转移到凯尔特人。 倒是也有人提出了异议,说如果李伟的罪证一旦被坐实了,首先饶不了他的肯定是a国人,毕竟李伟针对的是a国的航母和核潜艇。 “多谢少帅!”玛丽莎笑着应道,对希格后面说的话,似乎不是很在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寄身与这白蛇之内,希望有一天可以登上天道。”刘邦平静地说道。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4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4) 随着李娘娘作出决定,附近的几处院落,立刻陷入到了忙碌之中,还在他们所处的这座地下大厅当中,也有来自左邻右舍的声音不断窜出,甚至就连他们所处的位置下面好像也有大量人手整齐路过的声音传来。 张知白还没有闹清楚究竟是怎么情况,石景润就已经拉着他紧跟着李娘娘的脚步而去,与此同时,在李娘娘的吩咐之下,两个年轻人来到了王曾面前,要求他前往真正的指挥大厅就座。 王恒忽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要知道之前还望...... “镇海王在乌郡筹备数年,如今已然杀进大康疆土,一路高歌猛进,刘嵩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君上之意已经很明显,他不希望镇海王功劳太大,要我在镇海王之前打到王都,立下这第一功。”姜成笑道。 “不是。”他刚来泣血国,对这里不太了解,当然不可能贸然应下,这反倒会给对方一种虚伪的印象。 这一年里,他们遭到官军的疯狂围剿,败多胜少,损兵折将不少,连丧家之犬也不差不多了。 秦风刚开始不解为何要两个令牌,随后在血翁的一番解释下,他才知道,这样是为了保护自己,防止自己被外面不相干的人知道自己是圣子。 林雪转开脸,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即便他们已亲密过无数次,可林雪还是接受不了他时常大刺刺的在她眼前晃荡的一幕。 貂蝉不是很懂,但秦风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直到他们来到城主府口,那个天羿已经在那等待。 不过这也怪那些平民,谁让他们被剥削的时候不反抗,导致他还以为平民的承受力很强,结果板起石头砸自己脚。 1月的天天寒地冻,昼短夜长,才下午4点多,夕阳就已经准备落下了,窗户上映出七彩斑斓。 千心集团的人,只知道周童的能力很强,就算是昔日被称为苏城第一狂人的李布,过来到千心集团,也被废掉,到如今过去两年了,依旧是只能躺在轮椅中度过。 西牛鹤州的四级王朝似乎只有两个,是西牛鹤州的绝对霸主,应该也有同等级的宗派存在吧,不然西牛鹤州的宗派绝对会受到打压。 “原来如此。”韩生一脸遗憾,至于对苏晚娘的话是信还是不信,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陈桓眼眸一缩,手中的霜灵剑已然是刺了出去,直接桶向那个扑过来的人影。 这道符烧了,空气忽然传来一股子很奇怪的质量感。就是说,原本空气没有重量,但现在,我感觉像是泡在水中。 “刚才内个,我真的跟他不熟。”对于乔易皓,她打心里想要解释清楚,不想让宫赫误会。 沈世林也没有阻拦,而是在后面默默跟着,跟着她慌乱的脚步出了这座医院,纪精微看到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嘴里不断念叨这,我不认识这里。这是哪里,这到底是哪里。 当然他也不能认错渊锦之主,所以才会规定三日后举行开封大会,那个唯一能够检验宿主的方法也该实施了,到时候,也将是月儿娶亲之日。 可苏晚娘听着孔老娘的哭声,却觉得特别的解气!就算是孔家倾家荡产,连地和屋子都抵押出去了,也和她没有关系。 上了药以后,苏晚娘就从床榻上下来了,跟着苏画就说要去铁家找铁柴刀,让苏画记得戴上暗卫从韩生那里摸来的好茶。 “公平竞争,不能让这个大哥吃亏。”青水和诺澜走了进去笑着说道。 只不过,孙继皋这个‘弄’法,显然是将剽窃进行到底,气得汪秉宜脑‘门’儿发青,飞天遁地。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5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5) “我们成立第7区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应对穿越者及其携带的金手指,对现有的社会秩序产生的冲击。” 只是这一句话,就将李铎身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讲李铎并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但他却是的的确确的热血青年,因此倘若有人威胁到社会秩序,就如同威胁到他们在宋朝的朴实生活那般,那么,他一定愿意与对方死磕到底。 这和他面部的冰冷表情没有任何关系,相反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在点燃愤怒之后,爆发出无穷的战斗力...... 在八云家的拉面店时,东方云阳与山田纱织、木下六藏三人就已经商议确定好任务方向,那些长期性的任务可不接,主要接取那些能够在一两天内迅速完成的任务。 姬美奈傻眼了,我去,什么情况?难不成真的是我昨天晚上做了些什么? 关于东方云阳的情况,大本角和在这之前其实已经暗自打听过,他从医疗部那边的人得知东方云阳的姐姐南宫琉璃情况十分不妙,很有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这种面对亲人危机的情况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他这才体验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心惊胆战,浑身惊起寒栗。 却忽觉身周压力消散,但闻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巨大蟾蜍身上响起。 虽说是木剑,但舞动在虚空中,却带着一丝比金铁还要凌冽的寒意。 这还没有上场呢,就被人打击成这个鬼样子,倘若是上场之后被人嘘两声,那还唱歌什么鬼呀? 西山红叶脸上立即露出一抹凝重之意,根据丈夫东方云阳所言,想要样父亲大人灵魂回归,至少需要牺牲一个活人,这种术明显属于一种禁忌忍术。 “那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我要去记录别人的了。”说完,玉玲珑就离开了。 “妈妈,我回来了。”轻轻的用钥匙打开门,姬美奈喊了一句,然后坐下,在玄关脱掉鞋子,穿上拖鞋,才踏上地板。 代冬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机,他还没有挂断,听着里面发出的持续不断的嘟嘟声,不禁笑出声来。 “王爷,大王爷来了,说有事要见您,现在已经进到前院。”管家在门外禀报。 “孙先生你们不能下船,咱们回舱再说!”平野达夫抢先低声说了一句,一把夺过孙中山手上提着的皮箱,挽着他的臂膀近乎蛮横的拉着往回走。 赵翀道:“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你怎么样?”大手抚向她粉嫩的面颊。 但是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个大家伙如果能够说话,估计就真的和人差不多了。 “我是她老公。”在费如风的衣服即将披上洛琪肩膀前,楚天佑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像老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很强势的将洛琪护到一边。 秦玫比他还想,想得都泛滥了,做治疗也做了好几天了,今晚应该没事吧,她的防线轻而易举就塌了,手抚着楚天南的喉结,准备回应他时,手机响了。 如果非要想办法去解决的话,那么这个情况就应该要考虑清楚,因为很多问题已经发生,如果说自己都没有更好的方法,那么这么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杨蓓蓓总共在外打工了三年,钱没挣多少,但是关于她的新闻倒是不少,有不少人说她作风不检点,跟不少男人鬼混在一起。 就在这硕大的龟壳终于碰到代冬手的那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是一个眨眼,这乌龟就瞬间在水下消失不见,在水中留下了一个空空的气泡。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6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6) 这个问题显然是让专员有些为难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至少这一次不再是琢磨一两分钟就能够给出答案的问题了,他需要打几个电话问一问上头的意思,不仅仅是为了解决这个答案而学问也是为了询问一下赵祯是不是有必要知道这么核心的东西,有的时候领导的态度就是对待一件事情的核心要素,所以在有没有底气决心这类事情上,往往存在着这样的一个规律,那就是越主观的问题越需要请示清楚。 结果请示的结果却让专员非常惊疑...... 忙到日上中天,素凝还没想起要去翡翠宫,千帆倒是又遣人来告诉她,千帆今日一整天都要待在掌门人玉镇子处,让素凝先不用过去吃午膳。 见韩墨卿睡着了,夜沧辰动了动想要起身,只是刚动了下,韩墨卿便反映激烈的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别走。 白家祠堂焙烧的消息被压制下来。同样白永春想要竭力压制的消息,是苗氏的事。 “恩?花店?一飞哥哥,你什么时候又开花店了?”不等黄依依发问,苏天瑶率先惊讶了起来,开花店可一直都是她的一个心愿,那次在ktv不过是随便跟钱一飞说了说,没想到他这就要开花店了。 说着话,眼镜男取出身下的铁箱子,摆放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心情暂时压制下去,缓缓打开了铁箱子。 窦战龙随意一跳,瞬间出现在五米外,拦住着步曦月的两名黑衣人前。 柳随风的师叔看着十分年轻,气质介于男人和青年之间,生涩中带着稳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拿出來替朋友担保的。这样的情谊。他永生永世也是还不完的。 帝君一身金龙锦袍。站在赤色的牡丹丛中。看着那秀丽的景色叹息。 方奇看着遗迹的中央,有着一座巍峨古老的神山屹立在虚空,方奇心中困惑,自己刚刚为什么感受不到这神山? 纪颖知道大伯母可能要问什么,他再看了看下面的人,看了一眼。 看着她舒适的狐裘,云冰也不禁有些瞌睡,可是一想起南宫兆安,她便久久不能入眠,睡意全无。 “薛正那老家伙此次不死,我的名字倒过来写!”另一个黑影也哈哈大笑道。 半晌,监考官挑中最好的十张递到陛下的面前,熙和帝看了看,示意总管公公。 “当初是我指示云烟干的,目的就是想要借她之手,除掉云冰!”齐丽虚弱地说道,严重的恨意还是深深的先露出来。 纳兰兰儿脸上还未收起的表情僵了僵,索性夜无双喝了些酒加之心情烦躁,也就没有发现。 门少庭听得出莫青莲的意思是想让他俩也都留下来。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儿,枝枝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娘家住着了,不如自己今晚就留下来吧。 顾念卿隐隐觉得,许是皇后知晓了刘若珊在她跟前吃了苦头,便亲自出马来替刘若珊报仇了。 陪着爸妈聊了一会儿,桑枝就有些困倦了,坐在那儿忍不住直打哈欠。 “打伤我们?简直是要把我们两口子给闷死!”华凤英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对着台上的老者说道。 大家看了也是胆战心惊,难道说我中了boss的某种技能了吗?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就在此时一声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沉,好象又回到了几年前手术后的模样,连动下眼皮都很难做到。 “是!队长。”两名海盗自信满满的回答。他们一人开着巨型的钻地挖掘机,另一人则驾驶着斗鹰护卫着黑疤的背后,第一机动队正准备深入地下干掉入侵者。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7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7) “烂.逼玩意儿。你在吵吵什么呢?是活够了吗?老子的话你没听到吗?把这个叫绿珠的小妮子交出来,要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噢,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他将手里的手枪又端了一端,恐吓性的看向对方这个时候,挡在绿洲前面的那个女孩儿也已经感到害怕了,然而那个小字辈儿的土拨鼠又迅速通过心灵感应向她发出了暗示,转瞬之间这个女孩又有了勇气,面向这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而那些在周围正在观察着这边幸事的观众们,...... 忽然,一声巨响后,木桌塌了,众人齐刷刷看向飘在空中的大野木,只见他的手掌还悬在半空。 多崎司硬着头皮,尽量把这件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事用正经的方式描述出来。 没多久,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她喝了咖啡,吃了吐司和鸡蛋,结账走出早餐店。 幸好这个死而复生的北境人根本没理会穆法特骑士,从地上一跃而起,拔出贯穿自己身体的长枪当成武器,然后就如利箭一般冲向了大厅。 “呵呵!初代火影,”海老藏只笑笑不说话,这其中的水分有多大,懂的都懂。 显然,刚才柯林的大嗓门已经将那些“豪言壮语”传进了宴会大厅中。 看着桌子上空留的一叠纸币,苏长实在难以总结这个顾清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向赵阳,却见赵阳正跟几个孩子闲聊着,一时间并没有搭理他。 夏晴岚点点头,伸出手握住了那少年的手,等着前面的宴会准备好。 想到此,我说,一回生二回熟嘛。是这么回事,你的家仆呢,抢了我们朋友的宅子,我想把它们要回来。 在神使们被杀戮一空后,半神们除了一开始被杀的塞西莉外,其他人都选择了和露娜一样的潜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露娜可以感觉到追杀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加强,显然其他的半神在陆续被杀死,才会导致这样的现象。 六师兄道,我们是先到的,大师兄和师父约莫还有段时间。这次盗门之争,师父十分重视,派我跟四师兄来打头阵。听三师兄说,师父与李青衣,有意结束两门对峙,可能要两派合流。 一帮人无论如何都是想不通,只目送着毒蛇恭恭敬敬领着叶八炮与血玫瑰进入电梯。 并且凭借郜昂的碾压级实力,人类阵营直接按照之前贝洛斯怪物的套路,只花了一晚上的世界,就顺利将域门给完全占领了下来。 通过医院大夫的教导,穆晓晓也接受了这种没有臭味的便便,至于说味道怎么样,估计也没谁会主动尝试。 管明申请航线来弯弯,当局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对于内地,当局也没有多大善意,直接把这条消息透漏给媒体。 “怎么样,休息了三天之后,又看到了自己邻座的同学,是不是很开心?”秦逸笑着问道,但是教室下面一片死气沉沉,大家看起来毫无精神。 和大黄、双星这种主动贴上去的人选相比,管明觉得那种管蒙夕主动贴过去的人选才是最佳。 陈清扬不屑道,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三成干股?只要我愿意,这潘家园的店,哪家不舔着脸送上来,我这句话就相当于你的护身符,你不烧香供着我就不错了。 想着便摇了摇头,转身正要进厨房,只见猪油糖两手湿漉漉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边走还边甩手上的水珠子。 “对,天级活血丹不能应对虚空而取,炼丹并就是逆天之举,所以我想到了用地之气将丹药的力量做到百分百完美。”唐宇驰的脸上露出了翩翩公子的笑容,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是将他内心的得意全部显露了出来。 九一之卷:错料一帆超十程 第178章 山径之蹊断来去—王灼(38) “出大事了,你们看新闻了吗?” 电子科技大学附近的一家宾馆里,来附近的培训基地学习无人机驾驶与操控的几个年轻人凑到了一起。她们从本地的一些公众号和视频号那里,先后多次看到了附近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说实在的,殷雪和那只小字辈儿的土拨鼠动手的时候,虽然调动的能量不多,但毕竟是闹出了大动静的十几个身体被拦腰斩断,这样的威力只让人想起了多年前的某次大地震。 勇敢的川省人民虽然从来不讳疾忌医,但伤痛就...... 就在任自我失望万分的时候,他脚下的画舫突然传来一连串“砰砰”声,然后在任自我愕然的目光中,整个画舫陡然崩塌,随着画舫的崩塌,画舫上的所有人自然随之瞬间掉落在了水里。 如果需要用一个四字词语来形容她们两人的关系的话,那非橘里橘气莫属了。 陈正相信,经历过这次真实的外星人入侵后,关于外星人入侵的影视作品,肯定会大量出现的。 “滚……”得益于婴儿妈妈的举动,微胖青年停止了扔孩子的动作,一脚把婴儿妈妈踹的翻滚出去,差点晕了过去。 九二年的几千万可是相应于后世的几十亿,李擎要是能有这么多第一桶金,那李擎绝对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经过短短时间,蒂凡集团的战损已经打到了五分一,火种源战机已经获得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这样一来,火箭索性就让黑刃战机分散开来自由攻击。 随着被打成植物人、活死人,在感觉到自己当前的状态以后,金全志彻底地蜕变了,蜕变成为一座蓝色的嫉恨源。 齐斐依然没有说话,看着冯昙儿斗志盎然地向着某一处追去,齐斐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东海市现在的情况,比起遭遇战争后的城市,没有好到那里去。到处都是倒塌的大楼,城市的上空时不时的可以看到浓烟,整个东海市因为各种情况引发的火灾,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完成。 韩区长让人做过调查,最后做出总结,影碟机两到三年市场容量将达到一百万台的预测,相对当前万燕和三星在售的影碟机报价,市场规模达到四十亿左右,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市场了。 击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松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上网截击,而是回身来到了中长线上,脚步一定,即刻挥拍。啪的一声,球拍瞬间就飞了出去,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师父,此人实在太猖狂了,你出手替项长老教训他吧!”曹崖咬牙说道。 测试大会那日,姑姑派了珍嬷嬷前来,告知要处理府中之事,不能前来。 “有什么声音是只有你能听见,而其他人都听不见的吗?”肆竹道。 云无烟惊讶地看着陈风,之前,陈风还不是百般推诿,说陈剑闭关,自己根本不知道苍龙山在哪里么? 陆羽直接附身在大卫身上,向着培育室走去,从空间折叠口袋中拿出大容量的罐子将那些异形原液收集满,然后向主神提出了回归请求。 她解开其中一个,香囊里渗出绿色的烟雾,在地上分作数十条毒蛇,朝着千晚梭巡而去。 许是怕妖怪的包袱,许是对方瓷那感激并痛恨的复杂感情。直到素衫念到往生咒的最后一句时,柳芙都不曾将方瓷的姓名透露出来。 令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她怎么觉得……王灵韵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对她说的。 故事本身是作者虚构,她的下意识行为也是跟着作者一起虚构,可是她忘了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哪怕是虚构的,只要人物活着,就存在一定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