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 第一章 七月初九,禁临河 天刚亮,许源就起来了,套上松垮破烂的粗布短褐,出门去干活前先看了一眼黄历: 今儿个是皇明兴祐九年——七月初九。 宜:出行、打扫、搬家、纳畜。 忌:动土、买房、掘井。 禁:寒食、临河、夜行! 许源认真记住了。 前两项“宜”和“忌”只是个参考,但是最后一项“禁”,若是犯了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这禁忌之事,深入皇明每一个子民的生活;每日醒来先看黄历的习惯,刻在了骨子里。 “禁寒食,便不可吃生的、冷的,得进山打柴生火呀。” “禁临河,便不可靠近任何山溪小河。” “可惜啊,今日不能再去梅月潭,偷看那两只水鬼姐妹花洗澡了。”许源因此赞服:“举人老爷说的果然不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许源是客栈后院的杂役,起床先干了些杂活,刷马、卸货之类。吃过上午饭就准备进山砍柴。 他这个身份的,一天只能吃两顿。 许源把斧头往腰上的草绳里一别,另外一捆粗麻绳撂在肩膀上正准备出发,前院忽的转出三个人来。 前面的童子是账房刘先生的徒弟,穿着白色的背裆,头上用黑色纱布裹了发囊。 他看到许源立刻抬手“诶”的叫了声,又不记得许源的名姓,便直接道:“这两位客官要去王相村收山货,你正好顺路给他们做个向导。” 两个货商三十上下,魁梧的那个满面虬髯,左手少了一截小拇指。 矮胖的是个大小眼,倒是一直笑眯眯的,似是很好相处。 魁梧汉子十分爽利:“给咱带到地方,不会少了你的赏钱。” 许源堵在门口却是不走:“客官,有些事须得提前说好,却不是那赏钱多少……” 大小眼点着头:“规矩我们懂,进了山都听你的。若是我们不听话,招惹到了什么东西,你只管自己逃命,不要被我们连累。” 许源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出门:“您二位是懂行的,请随我来。” 鬼巫山里邪祟遍地,怪异层出不穷。 但是鬼巫山里也有各种价比真金的特产,经常有货商进山收货,许源来了大半个月,这已经是他带进山的第五批人了。 山里的村子都不简单,尤其是村里的那些跑山人,没有两把刷子,哪敢在鬼巫山里讨生活? 许源每次都是把人送到村口,绝不进村。 出了镇子半里地,就是一条一丈来高的土坝,土坝那边是条河。 大小眼忽然听到一声呼唤:“相公~” 声音温柔婉转,好像有一只素白小手,在耳孔里轻轻的挠。 大小眼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坝上露出一个美人头,那双眼睛秋波盈盈,深情脉脉的看着他。 “相公~”美人又呼唤了一声,大小眼便立刻觉得,此女子乃是自己此生良配,他不知不觉的就朝那女子走去。 魁梧汉子觉察到不对劲紧忙追了一步去拉他,便也听到一声深情的呼唤:“相公~” 坝子上又探出一颗美人头,轻眉杏眼,巴掌大的瓜子脸,肤色白皙,透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气质——真真是每一处,都长在了魁梧汉子的审美上。 魁梧汉子便也忘了一切,不自觉的伸手朝她走去:“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两个绳圈飞来,准确的套在了两人的脖子上,往后一拽将他们拉了回来。 两人猛地清醒过来,不由得后背冰凉:“这是什么怪异?” 许源用早就准备好的碎布把耳朵塞住,又示意两人照做。 两人塞住了耳朵,便再也听不到那勾魂摄魄的“相公”声了。 坝子上的两个美人头勃然大怒,面目一变,狰狞的露出满口獠牙,怒骂:“该死的东西,屡次坏我们好事!” 坝子上响起了一阵沙沙声,整齐的冒出来一排美人螓首,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每一个都对着许源破口大骂。 骂着骂着它们便忍不住要冲下来,却是露出了后面一只只漆黑巨大的螺壳! 一人多高的螺壳,里面伸出来长着利齿的美人头,却不知顾忌这什么,始终是不敢离开坝子。 只能愤愤不甘的望着三人远去,然后慢慢缩回了坝子后面。 片刻之后又一支商队路过,“相公~”温柔娇俏的呼唤声再次响起。 …… 许源一边走一边说:“那地方名叫‘美人坝’,当初修坝是为了隔开那条河,否则遇到‘禁临河’的日子后果不堪设想,没成想被一群邪祟给占了。” 大小眼忍不住问道:“若是我们走过去了,结果会如何?” “二位会过得很美好,田螺姑娘会给你建好一座房子,嗯,就是在那坝子上给你挖个洞,当然二位看到的绝对是气派敞亮的大瓦房。 然后她会每天给你做喷香可口的饭菜,嗯,都是她从河底挖来的烂泥。 那些烂泥会保证二位感觉不到疼痛,她们每天吃你们一点,二位身强力壮、皮肉劲道,大约够她们吃上……十天。” 两人只觉得脖子后面冷飕飕的,这鬼巫山真是邪门,山脚下便有如此可怕的邪祟! 又忍不住腹诽,皮肉劲道是个什么夸人的话吗? 大小眼忽的想起来:“湖广省那边流传‘田螺姑娘’嫁给庄稼汉,做饭起屋伺候相公……” 许源低下头坏笑:“人家有手艺、带房产倒贴你?图啥呀?” 两人也是摇摇头,深以为然。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地面上鼓起一座大土包,下面蜷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许源道:“这是帽儿冢”。 这个巨大的坟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根粗短的蘑菇。 “据说是前朝某位公主的坟,因为在鬼巫山里,所以没人敢盗。” 走到了近处,两个货商瞧清楚了: 有个老婆子穿着五颜六色的百衲衣,脸上的粉惨白又厚,像是抹了一层墙腻子,叼着个黄铜烟袋锅,蹲在一张竹编靠背椅上。 椅子小、婆子胖,压得椅子嘎吱作响,却就是倔强的不肯散架。 有了“美人坝”的经验,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源低声道:“那个是尸婆子。本地的怪异我都熟,二位不要说话,我来应对。” 看到路上来了人,婆子便老鸹一样的开口问道:“本宫生得美吗?” 若是魁梧汉子独自来,定会骂道“你丑得让人恶心”,婆子便会勃然大怒:“你这眼珠子不辨美丑,留着也是无用了”,然后摘了他的招子。 若是大小眼独自来,或许能意识到什么,顺着回答“美、美得国色天香”,婆子便会冷笑:“你这舌头只会撒谎,留着纯粹害人!”然后拔了他的口条。 正确的应对是…… 许源把自己脚上的破蒲鞋摘下来,对婆子说道:“你看着像不像你吊死的时候,吐出来的舌头?” 婆子大怒又心虚的辩道:“本宫不是被白绫赐死的!” “你记错了,你回去查查吧。” 婆子便会骂骂咧咧的转回大墓中,查典籍去了,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定是你这小东西记错了!” “你这脑子也不记事,等本宫查清楚了,就把你的脑子挖出来吃了!” 许源穿好鞋,对两个货商招招手,别出声、快走! 过了帽儿冢后,又混过了几处险恶之地,许源松了口气:“离王相村不远了。” 大小眼笑赞道:“这一路全靠小哥儿了。” 他一笑就咧着嘴,一咧嘴大小眼就歪向一边,感觉是在斜眯着眼看人。 只说着感谢的话,却是绝不提酬谢的银钱。 许源:“外围这些地方,镇子上的人都知道该怎么过去。不过也分日子,比如尸婆子,如果今日禁‘翻尸’、‘叫魂’之类,尸婆子就是绝凶,看见什么吃什么,谁也逃不脱,这条路便走不得了。” 大小眼又试探问道:“我们想雇小兄弟带我们走的更深一些,价钱好商量。” 许源再次摇头:“我只能送到这里,再深入就只能是村子里那几个老跑山人了。除了他们别的都不好使,高明的修行者来了,也得折在里面。” “那便算了,小哥把我们送到王相村就好。” 两个货商有些遗憾:杀了这小子抽了魂魄,也只能保证在鬼巫山外围畅行无阻,想要更深入还得去找那些老跑山人。 那些老狐狸可不好对付,不像这小子呆头呆脑好算计。 第二章 后娘 魁梧汉子是个“神修”,这一门修炼者惯会拘禁魂魄,熬炼阴兵。 许源指了一个方向:“两位往那边再走三里路,便到了王相村,我就不去了,前边没什么危险,我打柴的地方在另外一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动手? 魁梧汉子一点头,身下的影子里无声无息的扑出来三道鬼煞! 双目血红,鬼气阴森! 两个去扯许源的腿,一个扑咬喉咙。 许源似是因为两道鬼影抓住了脚踝,一个踉跄摔倒进了前方的林子里,反倒是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林子里嗖嗖嗖的蹿出来一条条怪蛇一般的东西,卷住了许源的脖子、手脚,飞快的拖进了林子深处。 扯着腿的两道鬼影不肯松手,那些“怪蛇”猛地张口只是一吸,两道鬼影当即被吞入了腹中,最后一道慌忙败退了出来,恐惧颤抖着不敢再追。 “诶!”魁梧汉子肉痛不已,大小眼惊疑不定的望着林子,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沙沙沙!” 林子里传来了古怪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盯着他们,只是出不得林子。 “这小子是一直防着咱们,还是碰巧了?”大小眼不敢确定。 魁梧汉子还在心疼自己的阴兵:“管那么多呢?我的阴兵在这些东西面前尚且不堪一击,他一个普通人死定了。” 大小眼却有些犹豫不定:“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咱们来鬼巫山找那东西,绝不能泄露了行藏。” 魁梧汉子感受了一下,阴兵们对林子都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要去你去。” 大小眼试探迈出一步,半个身子刚进林子,便有几十条黑影嗖嗖嗖的扑来,他慌忙退了出来:“那小子是必死无疑了。” 林子深处,许源用牙撕开领子上的一个暗袋,里面的雄黄粉撒出来。 那些“蛇藤”吓坏了,嗖嗖的逃走。 这些怪藤一直以为自己是蛇,就很害怕雄黄。 许源脱了束缚,把雄黄粉抹在身上,悄悄摸到了林子边,听着两人谈话。 “现在怎么办?” “向导没了,咱们只能自己去王相村,好在应该不远了。” 两人小心翼翼再次上路,魁梧汉子忍不住问道:“那个‘六月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郑大人那样的铁公鸡,肯花这么大的价钱让咱们来找?” 大小眼瞥了他一下,道:“你是不是觉得,郑大人既然肯花这么大的代价,那么六月虫的真实价值,一定远超他的出价?” 魁梧汉子道:“必定如此啊。” 大小眼警告他:“咱们拿钱办事,别动歪心思!姓郑的不是善茬,咱们吞了他的东西,怕是要被上天入地追杀到死!” 魁梧汉子不说话了,大小眼暗忖道:六月虫只有一条,你我怎么分?找到后肯定是杀了你独吞啊。 许源藏在林子里一皱眉头,这是第三批自己带进山找东西的人了。 前两批都已经死在山里了。 镇子上肯定还有其他人带路,真实数量只会更多。 不过这是许源第一次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名叫“六月虫”。 两个货商走远,许源从林子另外一侧出来,这边才是正确的方向,而那两人永远也到不了王相村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压根没打算给什么赏钱,魁梧汉子更是看上了许源的魂魄。 可惜他们不了解镇子上的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算计到,在镇子上根本活不过三天。 许源避开山中的一道鬼溪,又行了片刻,便到了一处阳坡下,阳光在这里都要显得比别处柔和温暖。 阳气旺盛,故而邪祟厌恶。 这是许源打柴的地方,坡上长满了各种杂木。 许源一直爬到了坡头上,这里长着一棵半人粗的老核桃树,树身上有个篮子大小的树洞。 里安放着一个小巧的竹笼子。 许源掏出笼子来,眼皮不由一跳,里面趴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虫子。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六月虫?!” 小笼子是后娘给许源的。 后娘比许源大四岁,本来是许源他爹的徒弟,也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续弦。 半个月前许源他爹归天,丧事办完后,后娘继承了他爹的一切产业,然后给许源找了客栈的这个活儿。 离家之前,后娘把这笼子交给自己,毫不留情的说道:“去了之后,在打柴的地方找个老树洞放进去,每天记得去查看,如果捉住了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你就吃了。” “要是抓不到呢?”许源问。 “抓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小竹笼里面,后娘放了几粒陈米当做诱饵。 许源到了客栈后,第一天有老人带着他来打柴,第二天就是他独自行动了,就把这笼子放在了核桃树的树洞里。 十多天了,许源每天来打柴都会检查一下,里面一直空空如也。 但里面的那几粒陈米一直都在,也不知道这山中的虫子是不是和山外不一样,不喜欢吃米? 今日之前许源绝没想到,那些飞蛾扑火一般进山找东西的人,目标也是这只虫子! 笼子做得很精巧,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有一点许源也不得不承认,后娘的确心灵手巧。 小虫子困在里面似乎已经放弃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源将虫子捉了出来,张开嘴——却觉得有些恶心,犹豫了下后,还是闭眼一咬牙将虫子丢进了嘴里。 出乎意料的,居然十分美味,入口即化,一股新鲜香甜的味道,顺着舌苔滑入喉中。 第三章 七大门 魁梧汉子爬上一处峰顶,向四周张望。 大小眼在山脚下戒备,两人分开行动,谁遇到危险还能救援。 至少在找到“六月虫”之前,大家还是过命的好兄弟。 峰顶上的魁梧汉子忽然用力向大小眼打手势,让他也上来。 大小眼爬上去,魁梧汉子兴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是不是一片村落?” 大小眼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片掩映在林木中的屋舍。 “必定是王相村了。”两人松了口气,从山峰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朝着村子的方向摸去。 这一路上竟然真的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大小眼道:“看来王相村的跑山人很强,邪祟们都不敢接近村子,咱们选对了。” 靠近那一边屋舍,两人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石匠在雕凿石头。 两人寻着声音找过去,转过了一片篱笆墙一样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有位石匠坐在坡地上,周围散落着一块块圆石头,其中一半已经被雕成了各种的人头、兽头、鸟头。 石匠背对着他们,手上还忙着,铁钎在石头上凿个不停。 两人正要上前搭话,忽然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那石匠坐在那里,感觉比魁梧汉子站着还要高。 就在此时,地上那些雕好的人头、兽头、鸟头一起朝他们转过来,直直的盯着他们。 叮叮当当的声音停了,石匠也转过身来,他竟然也是一颗石雕脑袋! 可是他的石头脑袋上,长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胡须,五官都能动——看到两人后,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新人了。” “我给你们挑一颗好头。” 石匠便在那些雕好的石首中挑选起来,拍一拍、弹一弹,听着声音,就像是挑瓜一样。 两人转身就跑。 石匠也不去追,专注的挑着,很快便选中了一个满意的,然后用铁钎一点。 那颗石首呼的一声飞撞向魁梧汉子。 魁梧汉子鼻孔中喷出一团阴影,飞快膨胀破碎,从里面冲出来七只披甲的阴鬼,张牙舞爪的向石首扑了上去。 石首只是一撞,阴鬼便惨叫着一只只破碎了。 魁梧汉子吐了口血,身形踉跄几下,却是片刻也不敢停,以最快的速度逃窜。 可石首的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噗的一声撞碎了他的脑袋,取而代之,长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匠还是诡异的笑着:“跟我来,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林木掩映之间的那些屋舍,空着的已经不多了。 …… 完成了后娘的要求,终于可以回家了,许源还是很开心的。 于是把小竹笼收回来,抄起斧子开始砍柴。 砍了几棵树,许源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忽觉得有些痒,又挠了几下。 这一挠却发现额头上的皮整个裂开了! 许源又觉得全身都开始痒起来,而且是非常的痒,让人难以忍受。 挠啊挠—— 后背上有些地方抓起来很不方便,许源索性脱了衣服,后背靠着一棵大树用力的蹭了起来。 蹭着蹭着,他全身的皮都和身体分离了,然后许源就像一只蝉一样,从头皮上的裂缝中,整个钻了出来! “呼——”许源长出一口气,终于舒服了。 一低头,双手洁白细腻,全身皮肤新生。 再回首,大树下留着一张薄薄的人皮,分明就是自己的。 只不过那张皮上,多出来一些刺青一样的怪异紫黑色花纹。 许源拍了拍额头,恍然一声:“原来如此。” “六月虫”是命修的药引。 魁梧汉子乃是“神修”,大小眼是武修,除此之外皇明还有文修、丹修、匠修、法修共七种修炼者。 并称“七大门”。 皇明之外的广阔天地就不知道了。 想要成为修炼者,要么有一位“接引者”,要么就服用一份“药引”。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位“命修”。 七种修炼者中,命修的数量最少。 命修顾名思义修的便是“命”,自己获得的第一个命格名为:百无禁忌! 这些日子自己带了三拨心怀不轨的人进山,就如同对魁梧汉子和大小眼一般,自己最后逃脱都是借助山里的邪祟。 也跟蛇藤一样,每一次自己都会和邪祟密切接触。 不知不觉中已经受到了侵染。 这些侵染继续累积下去,不久之后就会彻底爆发,或许是在睡梦中、或许是在吃饭时、又或许是在与人闲谈间,忽然将自己也化作一头嗜血的邪祟! 如果周围正好有别的修炼者,自己就成了对方的战绩。 如果没有,自己会大肆杀戮一番之后,逃入鬼巫山中…… 但是“百无禁忌”命格救了自己。 这种侵染累积到一定程度,“百无禁忌”就会催生一次“蜕变”。 侵染留在蜕下的皮中,自身又变得清清白白。 许源观察了一下自己退下来的那层皮,小心地卷起来,这东西还有用处。 然后许源继续干活,砍完了够明天用的柴火,用麻绳捆好背着下山去了。 走出鬼巫山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许源加快了脚步。 经过帽儿冢的那个路口,不见了老婆子,估计还在古墓里翻查典籍呢。 推开后院的门,许源把柴火背进去,发现后院摆着一顶轿子。 乔老爷的马车都被挤到了角落里。 乔老爷是客栈的东家,是一位文修,有举人功名。 “色字头上一把刀”就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他是整个七禾台镇最有身份的人物,但平常也不住在七禾台,而是在西边四十里的山合县城。 乔老爷只在月底过来查账时,过来住上三五天。 镇子上这些店铺名字起的都没什么水平:林家糖房、赵记皮货铺……但乔老爷的客栈名叫“驿芳庭”。 镇子上有什么事情,第一反应不是去官府,而是等月底了,请乔老爷“评评理”。 这么多年乔老爷处事公道,大家也都很服气。 七禾台原本只有两姓人家,陈家和胡家。 是乔老爷陆续介绍了很多县城或是周边的乡村的后生小子,来镇上做工,镇子才渐渐繁华起来。 许源也是县城的人,后娘托人找了乔老爷,将许源引荐到了客栈做事。 同在后院做活的二亮提醒许源:“前院来了贵客,乔老爷都亲自从城里赶来招待,这几天莫要往前院跑,冲撞了贵客,咱们可担待不起。” “我懂。”许源应了一声。 这轿子虽然不大,但是装饰华贵精美,许源心里嘀咕:是个女的? 第四章 九流 客栈前院是个二层楼,一楼是大堂兼做酒楼,二楼是客房。 二楼西头最高档的那个房间中,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端庄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一身红裙轻纱遮面。 素白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膝上。 乔老爷坐在她对面的桌子边,神情不虞语气不善:“你要找东西我不管,但你那些手段,莫要对我镇子上的壮小伙们施展!” 女人咯咯笑起来,带着几分嘲讽:“乔子昂,你还真保着这个镇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些勾当!” “我不拦着你入镇,你也别动我的人!” 女人螓首微斜,面纱后的明眸似是在打量乔老爷:“你想当保长?” 在皇明,当保长可不是只有官府的任命就足够。 山里那些村子的跑山人,都是村子的保长。 乔老爷没否认,态度仍旧强硬:“总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好过。” …… 乔老爷回到了自己的侧院,刘账房正在等着,忙站起来迎接:“东家。” 乔老爷沉着脸,问道:“最近进山的人多吗?” “多。”刘账房管的可不光是算账:“就这几天后院的那个许源,已经带了五波人进山,今天还有一波。” 乔老爷不悦道:“为什么不派人通知我?” “那小子把人带进山里,每次都活着回来了。”刘账房小心的解释:“如果真有问题,那小子怎么可能回来?我就没多想。” 乔老爷眉头深皱:“打听一下,这些人要找到究竟是什么东西!” …… 贵客带来了很多随从,晚上厨子荣奎叔做好了夜宵,让二亮给送过去。 二亮来的时间长,做这些事大家放心一些。 回来之后二亮就失魂落魄的。许源跟他睡一个屋,破木板床垫着干草,二亮平躺着,直勾勾看着屋顶:“源啊,我想女人了。” 许源瞥了他一眼。 能看到他的“命”。 一般人只有“命”没有“格”,二亮便是如此。 他的“命”呈普通的白色,但从前院回来之后,里面掺杂了一丝血色! 许源帮他算了下:“你一个月工钱是六钱银子。你干了几年了?” “两年三个月。” “那工钱一共是十五两,不过你嘴甜人勤快,应该还能从客人那里拿些赏钱,算你二十两好了。”许源指着外面的轿子:“你看到轿门上那一对错金银钩了吗?” 二亮懵懵懂懂:“你要说什么?” “那一对银钩是南湘记的,一只在县城里就要卖三十两银子,一对儿六十两。” 二亮说不出话来了。 许源翻了个身,背朝二亮准备睡了:“矫情个屁啊,南街头的杨寡妇一次三百文,收费合理、服务卖力,很适合你。” 二亮费解:“你才来半个月,怎么这么清楚?” “荣奎叔告诉我的。” “荣奎叔才来了五天!” 许源不说话了。 但许源没有真睡,在认真的想事情。 自己是真被后娘赶出了家门,但后娘那是逼不得已。家里的事情许源隐约知道一些,吃了六月虫之后,许源猜到了后娘的用意了。 如果成不了命修,家里的事情你也帮不上忙,在外边好歹能保住小命。 赶你出去真的是为你好。 可是命修很特殊,强是真的强,不但能够“望命”,而且是真的能做到“逆天改命”! 皇明所有的大宗族、大势力,都想要拥有一位命修,以保长盛不衰。 这其中也包括皇室、朝廷。 而命修是七大门中,唯一一个只能依靠“药引”,不能依靠“接引人”传承的修炼者。 别的修炼者还需要“入流”,而命修服了药引后直接就是“九流”,并且会获得自身的第一个“命格”。 获得的命格随机,有普通好、特别好和超级好。 “百无禁忌”命格毫无疑问是超级好——故而“六月虫”的价值可想而知。 但弱也是真的弱。 九流、八流、七流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命格和“望命”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能力。 晋升八流、七流时候,会分别再凝聚一道命格。 但命格也并非是直接的能力。 这一门前期不但弱,而且修炼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所以几乎所有的命修,都会投靠一些大宗族大势力。 没有他们的保护和扶持,命修几乎不可能修炼到上三流。 七大门修行者层次皆为一流到九流。 一、二、三为上三流,四、五、六为中三流,七、八、九是末三流。 六流的时候,命修才能施展“命术”。 斗法能力大增。 五流的时候可以凝聚“命物”,就很难被同阶杀死了。 真让命修修到了“上三流”,就太可怕了,在他们各种强大“命格”无形的影响下,他们的对手往往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 比如“天地同力”命格,便会总能得到各种莫名其妙的“助力”,与之争斗霉运不断,总会遭遇各种“意外”。 许源现在头疼的便是,九流的命修似乎是个鸡肋啊,就算回家去也未必能帮多大的忙。 能最快获得战力的,是丹、法、匠三门。 自己得想办法兼修一门。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屋外传来了各种怪异的响声,有的在高空上,有的在街道里,还有的……好像就贴在屋门外! 马棚里,乔老爷拉车的那匹挽马不安的打着响鼻。 禁夜行! 今夜,鬼巫山里不知有多少东西下来了。 好在它们进不来门。 每一扇门上,都贴着门神,只要门神不破,就能挡住一般的怪异不得进门。 许源无声的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睡着了。 …… 清早,一声嘹亮的鸡鸣声,彻底打碎了黑暗。 昨夜萦绕在镇子上空的各种不祥,也随着退去。 这只大公鸡是英太婆养的,足有半人高,毛羽鲜亮,威风凛凛。 整个镇子上也只有这一只鸡,别的都被能够溜门钻洞的邪祟吃掉了。 许源起床,打着哈欠抬头看了一眼黄历。 七月初十。 宜:打扫、沐浴、安葬、祭祀。 忌:结婚、会友、作灶。 禁:昼梦、夜行! 许源赶紧把大嘴闭上。 “禁昼梦,也就是说白天一不留神睡着了做个梦,会有邪祟趁机入梦作怪。”许源用墙角的凉水洗了把脸:“跟我没关系,我根本没工夫在白天睡觉。” 二亮开门,鲜润的空气涌进来:“上工了。” 他有点迫不及待,如果早上荣奎叔还让他去送饭,就能再见那女人一次。 荣奎叔做了两份早饭,一份让二亮送到前院去,二亮激动地去了。 另外一份让许源送到侧院去,顺嘴说了句:“东家特意交代,让你送过去。” 许源微愣,端着托盘去了。 第五章 买命钱 侧院是后来开辟的,原本是隔壁一座小院子,后来主人犯了邪祟,不明不白的死了。 乔老爷驱逐了邪祟。 主人只有一个远房侄子,乔老爷给了几两银子买下来,把院墙打通,当做自己在七禾台镇的住处。 侧院在客栈的东边,布置得十分雅致,南墙有竹、西角种梅。 许源把早饭送进去,账房刘也在。 “在我这里还习惯吗?”乔老爷随口问道。 “挺好的,谢老爷收留。”许源应对。 “你家人把你托付给我,我总要照顾一二,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开口。” 乔老爷摆摆手,许源懂事的告退出来。 账房刘也跟了出来,在院子里喊住他:“昨日那两人,真的是进山收货的?” 许源开口想要回答“是”,却发现谎话说不出口。 面前的账房刘一双死鱼般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许源只能说了实话:“不是,他们进山找什么东西,还想杀了我,然后拘我的魂继续给他们带路,我把他们引到雕头岭去了,才能活着回来。” 许源很详细的交代,试图引偏账房刘的注意力。 可是账房刘也很老道,丝毫不受影响:“他们要找什么?” 许源不愿回答,但只要迟疑就会路出马脚。 “我偷听他们说话,他们提到牛叶虫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能说谎,但是许源可以混淆口音。 “前面让你带路的那些人,也都是来找东西的?” “最早那两拨不是,后面这三批都是。” 账房刘恼怒:“你为什么不上报?” “我……我不知道要上报啊。” 账房刘狠狠瞪了许源一眼:“记住!你是客栈的人,以后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都要报给我知晓!明白了吗?” “明白。” “滚吧。” 许源赶紧走了,账房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给耍了。 侧院的门头上,挂着一张字帖,写着“无谎地”三个大字,笼罩着整个院子。 墨迹未干。 这是文修的能力。 账房刘回到房中,皱眉道:“东家,牛叶虫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听说过。” 乔老爷拈着胡须,口中反复念叨:“牛叶虫、牛叶虫……” 也是毫无头绪。 良久,乔老爷说道:“你看着店里,我进山一趟,打听一下消息。” …… 前院二楼上,最东头的房间,那女人从耳朵上摘下一个用檀木和黄铜打造的巨大耳廓,冷笑着暗道:乔子昂你这个蠢货,什么牛叶虫,分明就是六月虫! 这屋子不是她的,她的被乔老爷亲自安排在最西边。 这间屋子的住客被她手下的一个丹修下了药,对她惟命是从。 她取出一只竹篾为骨,栩栩如生的鹦鹉,吩咐了一句:“后院那个小伙计,去两个人试探他一下。” 鹦鹉机械的从窗口飞出去,落到了镇子东头的一片院落中,跟一群人学舌了女人的命令。 …… 许源今天打柴,后面跟着两个人。 今天不禁临河,美人坝上那一群田螺美人格外卖力,不禁临河的时候外乡人就不会绕着河坝走,她们用声线钓相公,正是疯狂上货的时候。 许源绕了老大一个圈子,刚过了坝子,后面两人便追上来:“小哥慢点走。” 两个人一个法修,一个丹修。 法修是个九流,丹修还不入流。 这也是“望命”的能力,能从“命”里一眼看出对方是不是修炼者。 大致的水准范围也能看出来。 别的修炼者除非有特殊的能力,否则是看不出修炼者和普通人的。 魁梧汉子和大小眼就是暗中观察多时,才确定许源只是个普通人。 武修除外…… 武修只要入流,都会比正常人大一块。 “我们想去王相村,可否请小哥带个路。”法修拿出一颗银豆子:“不让你白跑一趟,这是辛苦费。” 这是许源半个月来遇到的第六波请他带路的人,却是第一次有人真的给钱。 银子上有个浅浅的法术印记——这是“买命钱”。 在法修的眼中,许源这一条贱命,就只值这一颗银豆子,不能再多了。 法修这一门里最是混乱,流派很多。眼前这个会做“买命钱”,修的应当就是“商法”。 最多的是修“术法”的,最难的是修“律法”的。 甚至许源听后娘提过一次,他们还有专门修“变法”的,能把人变成狗、蛇、甚至是磨盘……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源仍旧和昨日面对大小眼两人一般:“客官,有些事情须得提前说好,不是赏钱多少……” 法修点头:“这些规矩我们都懂。” “那就好。”许源接了银豆子:“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法修看他接了“买命钱”,暗自轻笑,只要收了钱,他这条命就捏在我手里了。 便是胜过自己一流的修炼者,只要“商法”一旦达成,也是无力摆脱的。 两人跟着许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许源看在银豆子的面上,耐心地应答着。 过了帽儿冢进山之后,法修便问道:“小哥,最近进山的人多吗?” “多啊,不瞒客官,您们是这几天,我带进山的第六批人了。” “他们进山都做什么?” “收山货,进山的大都是干这个。” 许源心中不断地对两人升起恶意,甚至是杀意——每一次许源都仔细观察两人的“命”。 这是“望命”的一种用法。 二亮对前院那女人起了非分之想,“命”中便带了一丝猩红的凶煞。 可是两人的“命”却毫无变化。 这两人的“命”都是绿色,要比二亮的“白命”富贵。 许源暗暗摇头,显然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便是心怀恶意,也无法对两人造成影响。 ……那就要另想办法了。 法修故作忧虑,道:“这么多人在我们前边去收,我们这次怕是要空手而归了呀。” 许源欲言又止。 法修便又摸出一枚铜钱:“小兄弟辛苦,这钱你拿着。” 许源眼神贪婪,嘴上推脱:“客官已经给过钱了,怎么好意思再拿。” 法修递给他:“之前给的是带路钱,这个是劳烦小兄弟陪我们聊天解闷的钱。” 许源便收了下来。 法修:“小兄弟现在可以知无不言了吧?” 这枚铜钱买的是许源的“答案”。 收了钱就被商法控制,必定有问必答,而且不能说谎。 果然,许源道:“客官倒也不必担心,前面那些人虽然都说进山收货,但我看恐怕不是,他们啊……”许源声音压低:“我猜是要找什么东西,你们只管去王相村,应该还能收到东西。” “他们要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许源眼神闪烁神情挣扎,最终还是道:“我听他们中有人提到了牛叶虫……” 法修和丹修相视一眼,难怪圣姑让我们盯着他! 法修又问:“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 “都去了王相村。” 说话间又到了那一片林子边,许源指着前方道:“客官,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王相村。这一段没有邪祟拦路,我就不送了,我还得去打柴……” 说话间,许源眼睁睁看着法修的“绿命”之中,飞快的涌出一股刺眼的猩红色。 凶煞骤增! 法修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对许源伸出手:“你的命,归我了!” 许源衣袖里,银豆子上的那枚印记闪亮起来——但是紧跟着就熄灭了。 法修忽然感觉到,逆血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的“噗”一口喷出来! 法术反噬! 法修和丹修都是大吃一惊。 法修整个人萎靡下来,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并且反噬还在一波波的袭来,法修又接连吐了几口血,难以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的命……这么贵吗?” 第六章 腹中火 当然贵了! 一位命修的命,只给一颗银豆子就想买走? 怎么可能啊。 这是“强买强卖”,商法无法达成,并且因为价格相差太多,强烈反噬了法修。 许源也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才会毫无顾忌的接过法修的买命钱。 丹修毫不迟疑的冲上前去,“呸呸”在掌心吐了两口吐沫。 吐沫星子砸出了火星子! 两团火焰在手掌上迅速燃起,丹修挥舞双掌朝许源拍来! 丹修乃是靠着一团“腹中火”炼丹,也可以将【腹中火】喷出对敌。 可是这位丹修还不入流,“腹中火”尚未成型,只能引出火来,附着在手掌上增大威力。 许源飞窜上旁边的一块巨石,丹修紧追而至,双掌拍在石头上,顿时留下了两个焦黑的手印! 丹修的“火”天生克制许多邪祟,林子里不知什么东西,本在暗中窥探着,这“火”一出,便悉悉索索的飞快避走。 许源居高临下,忽的取出那只竹笼,只朝丹修头顶上一丢:“着!” 竹笼凌空落下,丹修一昂头,看到一只捉虫的小竹笼,撇嘴冷笑,扬手就拍了上去。 掌上烈焰熊熊,便要卷涌上去,将那小小的竹笼烧成灰烬。 可是竹笼忽的张开,分明很小,却颇具弹性! 那些竹篾拉长,之间的孔隙变大。 原本用来捉虫子的时候,这些孔隙很小,才能不让虫子跑出来。 现在用来捉人,孔隙大一些自然没有问题。 于是小竹笼瞬间变成了半间屋子大小,丹修仰着脸、一掌向上拍去,远看就很像是他自己主动钻进了竹笼里! 咻—— 竹笼落下,将丹修罩在了里面。 丹修毫不在意,双手一分火焰喷涌。 竹篾纤细轻薄,随手就能折断,火焰一烧更是必定化为飞灰。 可是结果却和丹修所想的大不相同,竹篾在他的“腹中火”之下居然像钢铁一般,越烧越红却并未被点燃! 他两手撑开,竹篾也并未折断。 不仅如此,那竹笼朝内一收,竹篾的尖头,从不同的角度,匪夷所思的刺进了丹修的身体! 笼子越收越小,那些竹篾便刺得越深! 竹篾被他自己的“腹中火”烧的通红滚烫,刺进他体内,烫的皮肉嗤嗤冒烟,飘起了一阵烧猪毛的臭味…… 而且这些竹篾每一根不是刺在穴位上,就是恰好切断了某条经脉。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丹修登时动弹不得。 两根竹篾对准他的双眼,四道竹篾交叉穿过他的嘴巴,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重伤的法修两眼圆瞪:“你你你……你是匠修!?” 许源当然不是匠修——后娘才是。 后娘把许源赶出家门,总要给他点东西防身。 这笼子别说不入流,便是七流丹修的“腹中火”也别想烧坏。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在竹篾下也是一刺就穿。 许源朝法修走过去,后者吓得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 此时两人的“绿命”中,猩红的凶兆几乎已经完全覆盖了本命的颜色。 许源在法修和丹修之间反复比较,最后掏出自己褪下来的那张皮,把丹修装了进去。 许源今年十六,还在长身体。 丹修个子比他高,还有些胖。 许源不得不使用了一些“家传”的手艺,才把装塞进去。 这种手艺呢,是过年前,跟后娘学的,后娘老家有杀年猪、灌香肠的习俗。 反正后娘嫁进来这几年,许源吃喝的水准是大大提升了。 法修在一旁看的毛骨悚然——不是因为许源的“家传手艺”,类似的事情他也干过不少,在这年月根本不稀奇。 他恐惧的是……那张皮,分明就是这小子的啊! 人……会蜕皮吗?! 也从未听说,有哪门修炼者会有这种法门!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变成了邪祟,潜伏在七禾台镇中吧? 可是看他“栩栩如生”的样子,又着实不像。 “你、你在干什么?”法修声音颤抖,法术反噬越来越强烈,他虚弱无比。 许源瞥了他一眼,指着旁边的巨石说道:“你站到那个下面去,我就告诉你。” 法修下意识便觉得:不能过去! 这小子要对我下手了!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多半跑不掉了,但任何人在生死之间,都会垂死挣扎一下。 法修毫不犹豫的朝着反方向冲去——便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咻咻咻…… 密集的怪异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紧跟着传来了法修的惨叫声。 蛇藤们终于饱餐一顿! 以前蛇藤想吃许源,总有看着是一片肉、塞进嘴里却是一块姜的被骗感。 许源没有犯大小眼和魁梧汉子的错误,等到里面的声音消失,往身上抹了一层雄黄粉走进林子。 蛇藤们对这家伙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每次都用这东西来对付我们! 偏偏我们还毫无办法。 我们是蛇呀,我们怎么能不怕雄黄呢? 蛇藤嗖嗖嗖的缩回到了林子深处,然后在林木草丛间,昂起头来,对着许源嘶嘶示威。 许源没理会它们,检查一下,林子里只留下了一具白骨,上面还沾着鲜血。 皮肉内脏之类的,都已经被蛇藤吃光了。 地上掉着一个袋子,许源捡起来一看,里面全是钱。 一锭小小的金元宝,约么五两。 两只十两的银元宝,还有大小碎银子、银豆子等十块。 另外便是几十枚铜钱。 都是法修制作的“买命钱”。 许源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等许源退出林子,那张皮和里面的丹修,已经缩成了一贴膏药。 跟家里隔壁申大爷卖的狗皮膏药似得。 不过申大爷卖东西价格便宜量又足,里面厚厚一层药膏。 这一贴里面却只有薄薄的一层。 许源忽然觉得这个类比不大合适,这是我自己的皮,怎么能是狗皮膏药呢? 许源把膏药贴在了自己的肚脐上。 那一层药膏肉眼可见的快速吸收,随后许源便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升起了一团火。 丹修的“腹中火”! 现在,许源不仅是命修,也是丹修了。 这一层褪下来的皮不是废物,还有一个用处便是“提炼”。 褪去这一层皮的时候,许源便知道这东西还有额外用处。 不过一层皮只能用一次,每一层皮的作用各不相同——下一张皮褪下来会有什么作用,许源现在也不知道。。 当时许源便觉察出来:这六月虫,怕不是一般的命修药引! 以前不但从未听说,命修有什么命格可以免疫邪祟的污染,更没有听说命修会蜕皮…… 第七章 丹术 刚才许源在两人之间反复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丹修。 法修听起来很强,但自己遇到的这个,不踏踏实实的去练“道法”,非要搞什么歪门邪道的“商法”,就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相比之下,丹修就是实打实的能力。 丹修修的乃是内丹、外丹。 外丹为用、内丹为本。 丹修有句话叫做“假求于外物以自坚固”,追求终极的“金丹”。 而且丹修的修炼方法是最广泛的,可以行气、可以采炼、也可以饵食等等。 所以许源肚子里多了这一团火之后,就觉得格外的饥饿。 四处寻找,山里却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而且即便是看到什么野果之类,许源也不敢吃啊。鬼巫山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吃的吗! 许源忽然看到了手里的钱袋子,咽了下口水。 那些金银铜……好像并不是不能吃啊。 许源尝试着先吞下了一颗银豆子——滑进肚子后,“腹中火”便开始炼化。 这便是“饵食”。 好比武修也大都会采用“饵食法”辅修。 他们吃下铜铁之物,用以增强自己的外皮和骨骼。 七流武修有“铜皮铁骨”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一颗银豆子炼化起来很快,许源的饥饿感并未减退多少,便紧跟着又吃下了几块碎银子。 然后是那些铜钱,不知不觉的,手里就只剩下了那锭金元宝。 许源终于觉得“吃饱了”。 于是知道:这便是此时修炼的极限了。 这些买命钱都是九流法修炼制的,许源的丹修水准暂时还不入流,炼化这么多已是不易。 许源去到了自己打柴的地方,挥起斧子开始砍柴。 过了一个时辰,许源忽然感觉到,腹中火已经将那些买命钱彻底炼化了。 于是在山坡上站定,张口一喷,一颗闪着金银两色光芒的丹丸嗖的一声从腹中飞出来,直奔一棵碗口粗的大树而去。 咔嚓! 大树被拦腰打断。 许源一招手,丹丸转了个圈飞回来,落在了掌心中滴溜溜的转着。 沉甸甸的压手。 之前吃下去的那些银子和铜钱,全部重量都集中在了这一颗丹丸上。 但是数量毕竟不多,这丹丸的威力,便也只限于打断一棵树了。 但这枚丹丸上,还凝练了那些银子和铜钱上的买命商法。 丹修可以将“物”凝炼成丹,也可以将“法”凝炼成丹。所以本应该分别凝练成两枚丹,但许源还不入流,做不到这么精巧,就混在了一起。 这枚丹凝练出来,许源就又“饿”了。 于是取出那一锭金元宝又吞了下去。 …… 天黑之前,许源背着一捆柴火回到了镇子上。 “驿芳庭”客栈在镇子中间,紧临着官道。 乔老爷当然要占着最好的位置。 从镇子东头的“赵记皮货铺”经过的时候,许源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一眼,楼上的窗户关着。 窗户后面站着几个人,透过窗缝看到了许源。 许源抬头的时候,几个人机敏的闪到了一边。 “只有这小子一个人回来了。”皮货铺的老板赵勇沉声开口。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小子身上,有大问题!” 也有人疑惑:“真是他吃了六月虫?可是命修前期很脆弱,他凭什么做了黄万两和肥包?” 黄万两就是那个法修。 赵勇想了想:“我去告知圣姑一下。” …… 赵勇没有走正门,圣姑交代过,不要暴露双方的关系。 赵勇是武修,敏捷的像一只猴子,顺着外墙轻松地就爬到了圣姑的窗户下。 窗户开着,里面传来一阵水声。 圣姑正在沐浴。 赵勇飞快的把脑袋从窗户上缩下来。 圣姑娇笑声传来:“想看就看嘛。” 赵勇低声连道“不敢”。 不是不想看,是真的不敢看。 “有色心没色胆的废物。” 赵勇低声禀告道:“黄万两和肥包没有回来。” 里面的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圣姑才说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 赵勇应了声“是”,溜下去回了皮货铺,进门不久,天就彻底黑了。 圣姑在浴桶中吩咐:“让吴海山去喂他一剂药。” 很快吴海山就来了:“那药不能给他吃。他能做了黄万两和肥包,必定是个修炼者,我那药只对普通人有效,如果修炼者吃了,会反噬我自身的。” 圣姑恼火的一摆手让他退下了。 吴海山汗流浃背的走了。 他只是个九流丹修,但圣姑出门总会带着他,就因为他有一剂让人乖乖听命的药。 如果这药对圣姑没有价值了,他这个人也就没有价值了。 圣姑赶走了吴海山,在丫鬟的服侍下,擦干身子穿好衣裙,吩咐道:“你去试一试那小子的成色究竟如何!” 丫鬟躬身领命,想了想又劝说道:“圣姑,明日诱饵就送到了,那小子虽然有些门道,但还是应该以大事为重呀。” 圣姑冷冷道:“我自有分寸!” 丫鬟便不敢再说,走到了烛火边,烛火之下她影子摇曳——那影子忽的脱离她的身体飘行而去,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钻下去,避开一切光明,往后院飞速而去。 到了后院,影子顺着墙立起来,猛一睁眼竟是一双血瞳。 丫鬟操纵着阴兵开始在后院寻找。 靠近厨房的一间大屋子里,肥胖的厨子一身酒气鼾声震天。 阴兵本能的厌恶那些酒气,只探头一望便缩了回去,然后顺着墙根寻到了第二间屋子,伸鼻嗅了嗅,里面没有人气。 于是便溜到了第三间房子外,从门缝里钻进去,屋子里有两张破木板床,却只有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人。 丫鬟皱眉,这人她认识,来送过两次饭,眼神色眯眯的,早晚是圣姑口中美食。 后院再也没有别的房子,那小子去哪儿了? 圣姑问道:“如何?” “那小子不在后院。” 圣姑怫然道:“怎么可能?今日禁夜行,即便他是修炼者,也不可能离开宅院。” 丫鬟是神修,入夜了也只敢操纵阴兵出行,甚至不敢离开宅院。 “奴婢再找一找。” 阴兵在二亮的房间里嗅了一遍,的确只有一个人的生气。 它飘出来又钻进了在没有人气的厨房,连灶膛、烟囱里都查看了一番,仍旧没有发现。 最后只能钻进了荣奎叔的大屋。 浓烈的酒气熏得阴兵想打喷嚏,响亮悠长的鼾声更是让阴兵觉得脑袋都被震得发疼。 它还是强忍着,把整个屋子找了一遍。 “的确没有呀……”丫鬟心里也犯着嘀咕,圣姑已经看出来:“找不到?那小子该不会藏在客栈的空房间里吧?” 丫鬟立刻让阴兵回来,挨个房间搜查,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罢了。”圣姑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暂且如此吧,今日先休息。” 丫鬟觉得自己办事不利颇为惭愧,于是把自己的阴兵一缩,藏进了后院一个瓦罐中。 明早倒要看看,那小子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第八章 藏哪儿了 “喔喔喔——” 英太婆的雄鸡抖擞羽毛,用一声嘹亮的鸣叫唤醒了整个七禾台镇子。 瓦罐里的阴兵被震得血瞳涣散,努力把身子往罐底的阴影里缩去,躲开这天地间越来越浓郁的阳气。 丫鬟把阴兵留在外面,当然是有代价的。 被这鸡鸣一震,阴兵已经损了一些道行。 院子里有了些响动,阴兵被丫鬟逼着浅浅的探出半个头,一眼就看到了许源——丫鬟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子就窜上来! 许源这厮,正从圣姑的那顶轿子里钻出来! 这混蛋昨夜睡在轿子里! 你什么腌臜货色,竟敢玷污圣姑的轿子! 丫鬟昨夜找了好几圈,就是没想过那轿子。按说他们这种低贱货色,对贵客的一切都是又敬又怕,尽可能离远一些,都怕自己不小心摸了碰了,弄坏了赔不起。 这小子怎么如此胆大包天? 但是丫鬟狂怒之后,却又升起一个疑问:这小子睡在圣姑的轿子里,只是为了亵渎,还是……看出来了什么? 犹豫再三,丫鬟还是没敢告诉圣姑,昨夜因为我的疏忽,让那小子在您的轿子里睡了一觉。 待会我先去轿子里看看,要是那小子在里面做了什么龌龊事、留下了什么脏的东西……我提前打扫干净,不要恶心到我家圣姑。 …… 许源赶在二亮起床之前回屋,假装自己也刚起来,洗把脸就准备干活去了。 这一夜的时间非常关键。 因为昨天莫名其妙出现的法修和丹修,许源猜测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不过究竟是被什么人盯上了,这些人又到底知道多少? 许源根本不在乎。 许源已经计划好了,今天就离开七禾台镇,回家去! 后娘都说了,只要吃了六月虫就让我回去。我还在这破地方跟你们玩什么斗智斗勇呢? 但是只一个九流命修,回去对家里帮助也不大,所以许源昨天没有直接走人。 得了丹修的能力后,许源就可以回家了。 不过昨日吃了最后一锭金元宝,许源“撑”着了,金元宝在肚子里坠胀难受,许源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将其彻底炼化,融入了之前的丹丸中。 许源洗完了脸,顺手就把水倒了。 水泼在地上“哗啦”一响,荣奎叔那边就扯着嗓子叫起来:“这么浪费?好呀,今天负责挑水,现在就去!早上做饭水都不够用了!” 厨房水缸里明明还有大半缸。 但是荣奎叔就这毛病,见不得人糟践东西。 许源懊恼的挑起两只水桶,嘀咕抱怨着。荣奎叔在他身后一声吼叫:“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啥、没啥!”许源挑着水桶慌忙夺门而去。 这一走,许源就不打算回来了。 跟乔老爷辞行?乔老爷和账房刘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个时候要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乔老爷怎么可能放你走。 至于说将来乔老爷会不会去县城,找到家里再问六月虫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那一盆水泼出去,有一小半都浇进了墙角的一只破瓦罐里。 丫鬟的那只阴兵就藏在瓦罐底。 丫鬟正通过阴兵监视着后院,五感六识彼此相通,丫鬟感觉自己被浇了一头一脸。 她暗骂一声,觉得最近运气真差。 甚至都没想过,许源是无意还是故意。 昨日前半夜,许源撑得睡不着,缩在轿子里看着外面: 有两只怪异从空中飞过去,人首鹰身,却只有一张脸上有皮肉!从后脑一直到全身都只剩下白骨! 脸上的皮肉在不停的向后蠕动,想要重新在身上生长出来,可是刚长出来一点,就会被白骨吸收掉。 看上去这怪异就像是……一副怪鸟的白骨架,不知道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一张脸,贴在了自己脸上! 又有五只邪祟趴在墙头上朝院子里张望,它们的本体是一只一丈多的鳖壳,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将魂魄吸进去,它的四肢、头颅和脖子,全都是这些人的魂魄堆积而成。 还有一头十分高大,从镇子中的路上走过去,许源在院子里便能看到它的上半身,那是一尊被风雨摧残了无数岁月的破败神像。 身上的油彩大部分都脱落了,甚至身躯也残破不全,露出里面的稻草和木胎。 这些怪异也都有“命”。 越凶的“命”越是血红。 而且它们的“命”奇形怪状,其中似乎也藏着某种规律,许源暂时还没有看出来。 然后便看到一只阴兵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后院。 阴兵虽然早就没命了,但它还有“命”。 灰黑色的细细一道,上方还有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一直延伸出去,连到了前院某个房间内——阴兵的主人就在前院。 由此看来,盯上自己的人多半就是前院新来的贵客了。 等到早上,金元宝消化完了,许源就又饿了! 对阴兵很馋,许源暗中咽了好几下口水。 丹修的“腹中火”克制阴兵。 但许源默默压住了自己的食欲。 …… 镇子南角有一口老水井,许源打好水挑着往回走,一路上都在观察。 拐进了一条小巷,前后没人,许源把水桶和扁担都放在了英太婆门口,然后飞快的往西南方向而去。 过了一小会儿,英太婆慢吞吞的打开门,看到了门口的水桶和扁担,遗憾的自言自语:“这小子不回来喽,以后谁帮我老太婆挑水呀。” 英太婆腿脚不方便,许源每天都会帮她打好水。 她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花花,过来。” 大公鸡气派十足地走出来,熟练地用嘴叼起一只水桶,送到了厨房去。 山合县县城在镇子西南方面四十里,沿着官道走上四五个时辰就到了。 许源归心似箭。 …… 荣奎叔当然不会真等许源把水挑回来再做饭。 他这边刚做好,二亮就主动拿着托盘进来:“叔,我去送。” 二亮第三次送饭来,圣姑瞥了他一眼,轻轻摘下了面纱。 二亮的呼吸一紧! 他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之前只能看到身材,二亮已经在心中幻象她的容貌是如何的美如天仙。 但真见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太匮乏了。 圣姑斯文优雅的吃着早饭,二亮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二亮把饭送到就该走了,但他脚下生了根一样黏住不动,圣姑也没赶他走。 “你跟那个许源住一个屋?”圣姑忽然开口问道。 第九章 脑中美味 二亮简直不敢相信,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儿,竟然跟自己说话了!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飘进耳朵里,就像是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心。 “是、是的。” “他昨夜在吗?” “在,我俩一起睡到天亮。” 圣姑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又问:“现在他在哪?” “他被荣奎叔罚挑水去了。” 圣姑不再说话,似是不经意欠了一下身子。朝着二亮方向的衣襟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白腻。 二亮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眼神炽热滚烫,胯下迅速支棱起来! 丫鬟一直站在一边,想劝却又不敢开口,圣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况且圣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再不让她吃,她会越来越狂躁。 圣姑停下早饭,手掌一翻,纤纤手指间拈出了一只寒光闪闪的小刀。 她来到二亮身前端详了一番,而二亮没有半点反应,目光直勾勾的,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最想看的东西。 圣姑用刀子在他的额头上旋了一圈,紧接着刀尖一挑,二亮的整个脑盖骨被掀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脑子。 脑子的沟壑褶皱里面,趴着几条暗黄色肥嘟嘟的虫子! 脑盖骨被掀开的那一瞬间,这些虫子就像是孩童翻开的破瓦下,受惊的鼠妇一般,飞快的四处逃窜。 但是圣姑手指灵巧,速度极快,刀尖轻点几下,就将这些肥虫全都串在了刀尖上。 二亮扑通一声倒下,脑浆子摔出七尺远,鲜血喷了一地! 圣姑用亮白秀气的牙齿,将那些“脑上淫虫”从刀尖上咬下来,细嚼慢咽,吃的仍旧斯文优雅。 吃一只虫子对丫鬟吩咐一句:“处理一下尸体。” “让赵勇亲自出手,把许源抓了。” “半个时辰后,在镇子外面的美人坝前会合。” 丫鬟处理着尸体,还是没忍住,道:“圣姑,这是跟乔子昂彻底翻脸……” “乔子昂算个什么东西!” …… 圣姑的轿子在美人坝前等了半个时辰,赵勇带着手下气喘吁吁地来了。 他在轿子外面跪下请罪:“圣姑,我们把镇子翻了遍,始终没找到那小子,他肯定是跑了。” “一群废物!”圣姑恼怒。 赵勇低着头不敢辩驳。 丫鬟一直有些紧张,她还没找到机会,去查看许源是否在圣姑的轿子里,留下什么污秽之物。 “常寻北!”圣姑喊了一声,轿子边一位中年人应声而出:“属下在。” “有法子吗?” “需要他的生辰八字,和一件贴身之物。” 圣姑便喝令道:“回客栈!” 大队人马杀回“驿庭芳”客栈,圣姑吩咐:“常寻北带人去找那小子的东西,他逃得匆忙,肯定有东西落下。” “其余的人,跟我去找账房刘!” 荣奎叔正在侧院里,扯开大嗓门跟账房刘告状:“一大早的,这两个小子都不见了人!这后院的活儿还怎么干……” “咣当!” 院门被粗暴地踢开,轿子直接抬进来。 账房刘眼神一紧,圣姑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我找账房刘,不相干的人赶紧滚蛋!” 荣奎叔一缩胖脖子,屁都不敢放一个,溜着墙根走了。 账房刘面色不善:“圣姑这是什么意思?” 圣姑质问:“那个许源是什么来历?” “许源?这小子得罪圣姑了?我一定禀明东家,好生管教……” 圣姑打断:“乔子昂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你们一定有许源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这我们哪里知道,我们是招工,又不是给人说媒……” 圣姑耐心耗尽,喝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找炸!” 账房刘的反应也极快,侧身一闪身躯随之急速膨胀,啪的一声将身上的衣衫崩碎,眨眼之间账已经变成了一尊一丈五尺高的巨人!, 作文书活儿的他竟然是一名武修! 全身肌肉和大筋鼓起绷紧,就像是千年老树露在地面上的老根! 他大吼一声震得屋瓦破碎,把手一张,好似生铁浇铸,凶神恶煞的朝着轿子扑去:“你们平天会是过江的猛龙,可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奢华雅致的轿子顶上忽然一翻转,现出一尊又短又粗的青铜匠造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账房刘! 那炮身只有七尺长短,炮身上铸着古朴的纹饰。肚身大、炮口小,可即便那炮口,也比账房刘此时的脑袋还粗! 炮口中隐隐闪着红光,随时可能发射。 账房刘冷汗下来。 圣姑冷冷说道:“去年北都的神机大营,在北边跟雪刹鬼打了一仗,杀了七千雪刹鬼。阵中那五百门匠造大炮,就是本会的产品。刘账房,你要不要试试,是你武修的身子骨硬,还是本会的大炮更犀利?” 账房刘乖乖收了功法,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赵勇上前给他锁上了铁链。 这铁链也是匠修特造,五流以下挣脱不得。 这次,账房刘乖乖交代:“那小子是山合县城河工巷的人。他爹是个耍皮影戏的。 不久前爹死了,续弦——也就是这小子的后娘,估计是想要霸占家产,就把他赶了出来。 估计是又怕街坊邻居议论,说她不给继子活路,才托人找了我们东家,给丢到了客栈来做活。” 圣姑听到“河工巷”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一个耍皮影戏的,能有什么家产?” 账房刘道:“只听说家里有个传了好几代的老戏台,想必地皮值些钱。” 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常寻北带人回来了:“禀圣姑,找到了那小子的一件旧衣服。” 圣姑颔首:“账房刘,那小子的生辰八字——交出来!” 账房刘低着头说了。 常寻北将许源的生辰八字写在黄表纸上,然后开坛做法。 他的法很复杂,不但开了法坛,还有一应九件法物逐次摆放,不可乱了顺序。 然后将黄表纸和旧衣服用红色的祈愿带捆在一起,安放在法坛之上。 常寻北左手握着祈愿带的另外一头,右手不断掐出各种手印,脚下踩出特殊的步伐,摇摇晃晃好像走在船上。 口中颂念法文、声调长短起伏,好像古老的吟唱。 法坛内的法物活了似的,一起奏响鼓乐配合。 约么一刻钟之后,只听得法坛内“砰”的一声,凭空炸响了一道惊雷,常寻北忽然不见了。 法坛内换成了另外一人,不是许源还能是谁? 常寻北修的道法有些偏门,找人不是找人,而是用自己和对方互换! 第十章 匠造青铜炮 许源已经跑出去十多里,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回来。 圣姑得意洋洋:“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炮口一转,对准了许源。 “我来问,你来答。敢有半句谎言,就让你粉身碎骨。” 许源还是没有说话,圣姑已经开始审问,这小子已经是俎上鱼肉。 “六月虫在哪里?” 许源观察着周围,账房刘被铁链锁住了全身,垂头丧气,显然是指望不上的。 除了他这周围都是对方的人。 这法坛——还好只是一个法坛,没有别的禁制手段,不会困住自己。 圣姑见这小子竟然还是装聋作哑,怒笑道:“你以为我投鼠忌器,不敢杀了你?” 轿子顶上的那一门青铜大炮红光大放!杀了这小子,丫鬟拘魂炼为阴兵,问什么说什么。 赵勇几个人脸色大变,慌忙退避到了几丈外。 会里的这种青铜匠造大炮能发射好几种炮弹,有开花弹也有实心弹。 按说对付一个人应该装的是实心弹,可万一装成了开花弹,离得近了他们也要跟着遭殃。 许源一转身,飞快的冲进了乔老爷的书房。 可是他一动,那匠造大炮就跟着转动炮管,自动追踪目标。 许源根本不理会,钻进书房后,七拐八拐,从侧院的一个小门钻了出去。 这扇小门只有客栈的人知道。 青铜匠造大炮的红光越来越盛,炮弹却始终没有打出来。 大炮肚身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好,要炸膛!” 圣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哗啦一声,飞身从撞碎了轿子后板冲向院门。 赵勇等人更是亡魂大冒,有的跳墙、有的钻门,全都以最快速度逃到了院子外。 被铁链困住的账房刘瞪大两只眼,用力蹦跳着…… 轰! 青铜匠造大炮炸了。 侧院就好像被一场风暴肆虐,竹子、梅花、花草瞬间一片粉碎! 假山石被炸飞起来,有七八块飞出去十几丈远,砸到了外面的街上。 院墙整齐的倒塌,书房正面的门窗破碎,墙壁上千疮百孔。 轿子四分五裂,地上出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 账房刘被炸飞出去,一块瓦片形状的巨大炮管碎片,将他钉在了一片没有倒塌的墙壁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没气了。 院外,圣姑头发上插着几根木屑,何曾如此狼狈? 她怒火冲天:“给我追!我要他死!” 赵勇等人立刻像野兽一样窜了出去。 “这小子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圣姑怒问道。 丫鬟在她身后低着头,猜测是昨夜。 可是那小子怎么有本事对这种匠修造物动手脚? 就算他真的吃了六月虫,也只是个命修啊,隔行如隔山,别说动手脚,按说他连匠修造物的原理都看不明白。 许源本来只是躲在轿子里,也没想要动手脚。 但是看到阴兵的主人在前院,就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顺手对轿子做了些“改造”。 动手的时候,许源发现打造这轿子的匠修,水平比后娘差远了。 后娘每天耳提面命,许源虽然不是匠修,但对匠修的这些门道还真的十分了解。 “这东西看着花哨,其实也不咋个样,绣花枕头。” 所以做手脚也很容易。 许源是没听到圣姑威胁账房刘的话。 能够被北都神机大营采买的东西,能差了吗? 赵勇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对镇子很熟悉,许源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 许源在巷子里绕来钻去,却总是没办法摆脱。 赵勇心里也着急,圣姑出了这么大个丑,自己要是不能快速抓了许源,只怕后面也要被迁怒。 他仔细观察了许源的路线,踩着墙窜上了旁边的屋顶。 武修的身手格外敏捷。 他在屋顶上奔行如飞,跨过了两个院子,接着一个纵跳,宛如大鹏鸟一般,准确的落在了许源面前。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 赵勇站起身来,颇有几分气势:“你跑不掉的。” 许源看到赵勇挡在自己前面,可是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赵勇冷冷一笑,双臂一抖啪一声衣袖震碎,两条手臂已经变得比许源大腿还粗! 许源忽然一张口:噗! 丹丸闪着金银两色,飞速打向赵勇。 赵勇有些意外:“丹修?”然后冷笑一声:“不入流的水平。” 他踏上一步,迎着丹丸一探手掌,吐气发声:“嘿——” 能够把碗口粗的大树打断的丹丸,竟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丹丸在他手中飞速旋转,赵勇用力一握,发出了吱吱吱的摩擦声,掌心冒起一股白烟。 然后,赵勇把手掌摊开,那丹丸已经停在了他的手中。 丹丸上留下了清晰的掌纹! “认命吧。”赵勇冷冷说道。 可是他却看到许源嘴角露出一丝怪笑。 许源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赵勇一把抓去,十拿九稳。赵勇已经想好了,只要拿住了就先捏碎这小子的两根锁骨,先给他一些小教训。 可是大手伸出去一半,手臂却无力的垂了下去,赵勇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失! 许源从赵勇身边冲过去,身体和赵勇的手臂碰了一下,赵勇轰的一下倒下去。 “商法,买命钱……”赵勇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想明白了。 “东家!”许源后面追着的两个人大吃一惊,扑到了赵勇尸体上,连连摇晃呼唤。 还追什么啊?东家都被杀了,我们追上了也是送死。 于是小巷内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 许源好像一只敏捷灵巧的豹子,在街巷间穿行、转折,闯出镇子,迅速冲进了鬼巫山。 等圣姑一行赶到,许源早不见了踪影。 圣姑气的脸色铁青,丫鬟硬着头皮去检查了一下赵勇的尸身,将那一枚丹丸取来,呈给圣姑观看:“买命钱。” “应该是从黄万两身上搜到的,用他丹修的法门炼化了。” “赵勇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圣姑手指一捏,丹丸面团一样被捏扁了:“不入流的水准!” 赵记皮货铺的几人明显一愣,要知道那小子只是这水平,说什么也要追上了,为圣姑尽忠、为东家报仇! 圣姑心中暗骂:一个蠢货,带出来的一群懦夫! 她目光阴冷的扫过几人,心里已经给这些人打上了“饵食”的标签。 “吴海山!”圣姑喊了一声:“你也是丹修,有没有办法抓住他?” 第十一章 不得好死 吴海山站出来,查看了一切痕迹:“那小子逃进鬼巫山了,我这就找个向导来。 之前咱们不了解他,现在他的一切底细咱们已经了如指掌,也知道他只是个不入流的丹修,找到他的那一刻,便是他的死期!” 吴海山说的信心十足,但想出来的办法,其实还是用他的那一剂药,控制一个镇民做向导,然后进山追踪。 赵记皮货铺是平天会在镇子上的据点,赵勇和他的手下只坐在店里,有人来卖皮货,他们就收了,没有就算了。 他们从来不会冒险进山,也没那个必要,所以对鬼巫山并不了解。 但他们对镇子很了解,吴海山问:“镇子上谁对鬼巫山最熟悉?”便有人回答:“刘老倌的大徒弟阿光。” 刘老倌是皮货铺对面“刘记村酒”的东家,酿的粗制烈酒在镇子和周围村庄很有市场。 山里村子的那些跑山人们,每次进山都要备上一葫芦刘家酒。 阿光经常往村子里送货。 吴海山便带人闯进了“刘记村酒”。 青铜大炮爆炸的时候,镇子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全都关紧门躲进自己屋里。 吴海山去刘记村酒抓人,又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刘老倌老两口没有孩子,一直把把大徒弟当儿子养,老两口跪地垂涕,苦苦哀求,吴海山几个铁石心肠,踹倒老两口,撬开阿光的嘴,一剂药灌下去,阿光呆呆傻傻的跟着他们走了。 老两口在后面哭的两眼泪血:“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呀……” 圣姑一直在美人坝下面等着。 那些田螺美人也不知为何,天生对圣姑有着一种恐惧,竟然不敢出来作怪。 圣姑忽然想起来:“常寻北怎么还没回来?” 常寻北是八流法修,是她这次带出来的手下中,实力最强的。 十多里的官道,他早就该回来了呀。 …… 许源进山后没走太远。 这里不是打柴的路,许源也不十分了解。 常寻北的术法的确出人意料,不知怎么的把两人互换,直接让自己落入了包围圈。 想到此处许源面色古怪:“还真是处境互换啊……” 许源之前跑出去,沿着官道奔回县城。 也没想到会迎头撞上乔老爷! 乔老爷往日进出都会坐着马车,这次却是孤身一人,两条腿上各自挂着一道字帖,上面写着:腾云、乘风。 乔老爷背着双手迈步而行,两腿离开地面三五尺,一步十丈,衣袂飘荡,好一副仙风道骨。 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看到许源后脸色就更难看了:“你往哪儿跑……” 许源跳下官道往鬼巫山里钻。 乔老爷紧追不舍。 许源很快发现,乔老爷对鬼巫山似乎比自己还要熟悉! “忘恩负义的东西!”乔老爷在后面追着,大声训斥,随即一咬牙飞快书写了一张“票据”。 “生擒许源者,凭票领取血食十人。” 乔老爷把这张“票据”往空中一扬——也不知展示给什么东西看。 许源就跑不掉了。 前方泥土翻滚,有一只巨大的蝼蛄拱破了地面钻出来,昂起上半身高达三丈! 全身上下穿戴着破破烂烂的铠甲,脑袋却是一只巨大的佛像头。 左侧是一条鬼溪,嘻嘻哈哈的孩童笑声响起,一颗颗惨白的胎毛婴儿头浮起来,双眼血红,獠牙伸出唇外,死死的盯着许源。 右侧的山坡上,有一尊形状有些像是猛虎的巨石,忽然抖动一下,猛地睁开眼来,将庞大的身躯从山中拔了出来,一步步走下来,逼近许源! 天空中,飞来一群白骨人脸鹰,像秃鹫一般,不住地在许源头顶上盘旋。 许源正走投无路,结果砰一声,自己回到了七禾台镇! 虽然圣姑布下了天罗地网,但许源还是逃了出来。 “现在只能从鬼巫山里绕过去,风险很大……”许源喃喃自语,想方设法规划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可是最终也没有找出一条有把握走通的路线。 但许源还是果断动身,不论是圣姑还是乔老爷,都绝不会放过自己,留在镇子附近就是死路一条。 许源走了时间不长,吴海山就带着人追到了他这一处落脚地。 吴海山询问阿光:“那小子往哪去了?” 阿光非常顺从的回答:“这个方向,应该是往梯头峪去了。” 吴海山:“梯头峪有什么讲究?” “第一,里面所有长着人头的东西,都是邪祟。第二,千万不要踏上那些石阶。” “追!” …… 许源在“梯头峪”前转了一圈,然后躲在不远处潜藏着。 很快后面就有人声传来,平天会的人追上来了。 许源等了约么一刻钟,没有任何惨叫声响起。 许源便不再等待,飞快起身钻进了深山中。 “平天会的人带着向导,很熟悉鬼屋山中的各处险地。”许源确认了这一点,那么利用鬼巫山中邪祟坑杀追兵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许源找机会远远看了一眼,不由眯起了双眼:“他们的向导是阿光,有些棘手啊。” 许源摸了摸下巴:“阿光从小就在镇子上长大,对鬼巫山比我还熟悉。而我跟他相比,优势在哪里呢……” 吴海山带着人一直追着,结果追着追着,发现这小子带着他们兜了一圈,忽然调转方向,往镇子逃回去! “这个小兔崽子,他在捉弄我们!通知圣姑,在镇子上堵住他!” 圣姑没有来,她留在镇子上,因为今天会里的兄弟会把“诱饵”送过来。 吴海山手下一人立刻取出匠造鹦鹉,飞快说了几句放飞,鹦鹉朝着镇子上飞去。 许源没有进镇子,只到了镇子外的一个山谷。 谷里有个山洞,有一棵千年老藤,从黑沉沉的山洞中生长出来。 蜈蚣、蝎子、蜱虫、巨蚁等各种毒虫,顺着古藤爬出来。 一只羽毛鲜亮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守在山谷里。 出来一只吃一只。 尤其喜欢吃蜈蚣、蝎子之类。 偶尔洞中还会钻出来一只格外巨大的“虫王”,蜈蚣足有三尺长,蝎子有木盆大。 每到这个时候,大公鸡便会精神亢奋,拍打着铁羽翅膀,头顶的冠子高高竖起,喔喔喔的展开较量,然后几下把所谓的虫王啄死,叼在嘴里飞上高枝,向四周甩动,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这是大公鸡每天打野食的地方。 “阿花!” 许源喊了几声,大公鸡刚刚啄死一只大蝎子,正在树梢上显摆,听到喊声一歪头看到了许源。 许源对它用力招手,大公鸡不大情愿的飞下来,然后将蝎子丢到了许源脚下。 许源哭笑不得:“谢谢你的慷慨,但我不吃这个。” 大公鸡一听,马上开心起来,三两口把蝎子吃了。 许源掏出一些碎银子:“我跟太婆买些东西,你帮我拿过来。” 大公鸡喔喔的低叫着,不大情愿回去。 许源明白它的意思:“我帮你在这里抓虫子,保证它们跑不掉,你帮我回去拿东西。” 大公鸡用巨大的爪子一抓银子,塞进了羽毛下,昂首阔步的走了。 许源守在洞口,随便折了几根竹枝,出来一只虫子,便一戳穿在上面。 穿成了一串之后,便练习用“腹中火”将这些虫子烤熟。 一开始控制上有些不熟练,烤糊了几只,后来便能把每一只都考得外酥里嫩。 没一会儿,大公鸡阿花就叼着一只竹篮回来,许源打开一看,正是自己要的那些东西。 许源笑嘻嘻的对大公鸡拱手作揖:“谢了。” 然后脱了外衣,把东西包好,篮子还给阿花,一猫腰钻回了鬼巫山里。 阿花看着竹枝上烤熟的虫子,试探的尝了一口,诶!居然很好吃! 阿花满意,这小子,是个晓事的。 第十二章 王相村 圣姑在镇子里堵了个寂寞,用匠造鹦鹉把吴海山骂了一顿。 吴海山带着人又是一阵急追,找到了山谷里。 已经只剩下喔喔称赞烤虫串的阿花了。 吴海山手下一个武修气急败坏,一脚踢飞一块石头:“马勒个巴子的,又被那小兔崽子耍了!” 石块飞起,直奔阿花而去。 大公鸡的脑袋扑棱一晃,两眼圆瞪,一爪子把石块抓碎,然后闪电一样扑向那武修,用力一啄。 武修“啊”的一声惨叫,手臂上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他勃然大怒抽了腰刀出来,大公鸡已经拍打着翅膀飞上了树梢。 武修一刀劈断了大树,阿花又飞到了另外一棵树上,站在树梢上,瞪着眼睛喔喔喔的挑衅大叫。 你砍呀,有本事你把这山里的树都砍了。 吴海山拉住他:“正事要紧。” 武修骂骂咧咧的收刀:“回头取了弓箭来,一箭射死这畜生!” 阿花得胜,在树顶上昂首长鸣,好不得意。 一行人又循着痕迹追下去,在山里躲避着强大邪祟,兜兜转转,吴海山好几次觉得就要抓住那小子了,可那小子属泥鳅的,总能在最后关头溜掉。 他们走进一座山谷,里面一片荒芜,野草、树木都已经不正常的枯死。 前面有一尊孤高的怪岩,又细又长,顶端像个脑袋一样略粗大一些。 粗壮的藤蔓缠绕在怪岩上,开满了粉白色的小花。 这怪岩高达七丈,吴海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一条巨大的绿皮白花毒蟒,昂首向天,吞吐日月精华。 吴海山就觉得,那怪岩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吴海山烦躁的抓了抓脖子,腹中火不受控制的从鼻孔里喷出来。 不用去问阿光,他也知道在鬼巫山中,这种岩石九成九是怪异。 “这山里真是邪门!” 前面开路的人停下来:“那小子往西南方向去了。” 吴海山不耐烦:“追啊,还用说吗?” 他一说话,压不住的火气就从口中飞溅出来。 这差事吴海山根本不想接——想留在圣姑身边,看看所谓的“诱饵”究竟是什么。这对于丹修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开阔眼界的机会,也是修行。 众人绕过山脚,顺着踪迹追了下去。 许源其实就在他们前方大约二里处,身上的衣衫被荆棘树枝挂烂了好几处,显得颇为狼狈。 中间有好几次,险些被他们追上。 能够逃脱还是靠了“望命”的能力。 平天会的人从树林、草丛这些地方潜行着摸过来,许源能提前一步看到他们的“命”。 远处那条即将化形的“天岩蟒”始终盯着自己,许源后背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那怪异能够看到十里范围内的一切猎物。 “天黑之前,进王相村,绝不可在山中过夜!”许源计算着路程,时间很紧张,于是加快了脚步。 …… 吴海山在后面又追了个把时辰,忽然拉住阿光:“天快黑了,那小子能去哪里?他想死在鬼巫山里吗?” 阿光答:“应该是去王相村。” 吴海山继续问:“王相村能借宿?” 阿光再答:“不能,山里的村子从来不接投宿的人。” “那他怎么在村里过夜?” “装成是进山收货的货商,山里的规矩是:村民给什么就得收什么,价格要公道,不能坑蒙拐骗。” 吴海山松了口气:“花点钱就是了。” 阿光木然不再开口。 那一剂药可以让人言听计从、有问必答,但吴海山最后这句并非提问,阿光也就没有解释,不是花点钱那么简单。 山里的天比镇子上黑的更早一些,这让许源估错了时间,马上就要进入夜晚,许源距离王相村还有半里路。 周围的沟壑、坑谷已经彻底陷入黑暗,响起了各种怪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 许源狂奔,刚刚从一片小树林经过,树皮上就睁开了一双壁画一样的眼睛,树枝尖锐如鬼爪向许源抓去,却擦着许源的后背划过。 那双眼睛中充满了遗憾和饥渴,目送血食远去。 “梆!梆!梆!” 村子里响起了木棒声,如同城里打更一般。 木棒声落下,村子便要关寨门了。 许源急了,高喊一声:“稍等一下——” 寨门一关,任何人不得进出,不管什么人敢擅闯,都要迎接村里跑山人的柴刀和弩箭。 你能打赢跑山人,村子里的规矩对你来说都不是规矩,整个村子随你为所欲为。 但许源现在显然还没这个本事。 王相村住着三十多户人家,不到两百号人。 村子外用桃木立桩,桃枝编成了篱笆墙,围了一圈。 寨门窄小,还没有“驿庭芳”客栈的正门大。 一个五十出头,皮肤粗黑,驼着背、满脸愁苦的老汉,一边敲着梆子,一边正在关闭寨门。 听到喊声,老汉只是眼珠子转了一个角度,见是个不认识的,根本连停顿都没有。 许源急忙再喊道:“我来收货,价格绝对公道!” 老汉的眼珠子又朝上翻了一下,瞅着天还不算彻底黑,于是稍作停顿。 寨门关闭了一半,停在那里。 许源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寨门前,身形一闪钻进了村子。 “还有我们!”忽然又一声呼喊传来:“我们也是收货的。” 老汉抬起寨门准备关上了,天已经彻底黑了。 可再一看,认识其中一个,阿光。 知道阿光跟跑山人熟悉,手上便放慢了几分。 吴海山一群人都是入流的修炼者,不顾一切的飞奔速度很快,许源恨不得帮老汉一把将寨门关死。 可是在村子里,许源不敢妄动。 “赶不上、赶不上、赶不……”许源心中不停地念叨,眼看着那寨门合上了只剩一条缝,就要彻底关闭。 忽然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卡住了寨门。 按照规矩,只要门没关,就还能进来。 吴海山大汗淋淋,他带了三个修炼者,加上阿光一共五人。 除了吴海山和阿光之外,其他三人身上都挂了彩。 最惨的一个,左臂手肘以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他们还在许源身后,邪祟和怪异已经出动了。 吴海山看到许源,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小兔崽子,你倒是跑……” 他逼过去刚要出手,一根烟带锅伸过来,拦在了两人中间。 “外边的事情外边解决,这是俺们村的规矩。”老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痰音,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吴海山不悦皱眉,这老东西也不是跑山人,竟敢跟我立什么规矩? 老汉抽了一口烟,烟袋锅的铜锅头瞬间烧得通红,吴海山“啊”地一声,手臂上被烫出来一个大水泡! 他惊诧的看着老汉,自己是丹修,有“腹中火”的,普通的火焰根本烧不伤自己。 更别说被烫伤了。 第十三章 民风淳朴、童叟无欺 吴海山谨慎地退下来,回头就问阿光:“真有这个规矩?” “有,村里的规矩大过天。” 许源冷笑,要不是村里规矩森严,你们能进来?我早抢先关了门,把你们堵在外面了。 吴海山恨恨看了许源一眼,咬牙道:“好,我们守规矩。” 老汉满意点点头,驼着背、叼着烟袋锅,把两只手背在身后走了:“跟我来,村里只要有空房的,都可以让你们住一晚,不过要给钱。 要多少钱,你们自己跟主家商量。” 吴海山几个互相使了眼色,紧紧跟着许源。 许源住哪一家,他们就跟着住哪一家。至少也得是在许源隔壁,明天绝不能让这小兔崽子再跑了。 许源摸出来一盒洋火,塞给老汉:“叔,劳烦您带我去焦二伯家。” 村民们大都用火镰,远不如洋火方便。 许源跟英太婆买了一批东西,洋火是其中之一。 老太婆腿脚不方便,买东西总喜欢多买点,少出门几次。 她记性也不好,经常是买了之后拿回去,才发现原来的还没用完,就越攒越多。 但一般人想要,英太婆还不卖给他,我就攒着。 老汉立刻变得笑眯眯的:“你这后生是个晓事的,跟我来吧。” 许源最初带进山的两拨人,是真的货商。 跟这些人路上闲聊,许源知道王相村里,最好住宿的人家就是焦二伯家。 他家没那么多变数。 焦二伯只有一个儿子,也二十多了。 焦二伯死了媳妇,儿子没娶上媳妇。只要不带着女的住进他家,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村子大致呈圆形,村中央有一棵巨大的老樟树,却不知为何已经枯死了,树皮都被剥得精光,光秃秃白惨惨的矗立在那里。 夜色中,这一株死树就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巨大邪怪。 老汉带着他们绕过死樟树不远,就用烟袋锅一指:“就那儿了。” 焦二伯家就两间破茅草屋,里面黑黢黢的点不起油灯。 “谢谢叔。” 老汉摆摆手,叼着烟袋锅吧嗒吧嗒的走了。 许源上前敲门,喊了声:“焦二伯。” 里面应道:“谁啊?” “我是前几天来的张三郎介绍的,进山收货想在您这儿住一晚,我给钱。” 一阵脚步声到了门后,然后房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上下扫量了许源一番:“一晚十五个大钱。” 许源先把钱掏出来:“我知道规矩,先给钱。” 焦二伯收了钱,敞着门让许源自己进来,他转身回床上把自己的衣服卷在手里:“你住这,我去儿子那屋挤一挤。” 焦二伯左右都有邻居,吴海山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各自敲门,问价准备住下来。 左边的人家开门来,这家只有一对母女,母亲来开门,生着一张倒三角脸,两眼的位置偏上,身材又细又长,看上去像是一只螳螂。 “五十两。” “什么?!”武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伸手就要关门,武修急忙拦住:“人家十五个大钱,你要五十两银子?” “我们家就这个价。”母亲十分固执。 武修压着火气:“你这是不讲道理啊,这样吧,我给你一百钱,比你隔壁高得多。” 母亲眼珠转动打量武修:“你真要讲价?” 我不讲价就是傻子!武修心道。 “那好吧,一百钱也行,进来吧。”母亲忽然热情起来。 武修暗道一声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以为我是肥羊呢。 另外两人住在右边隔壁,一人胳膊断了,两人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这家人是两口子养活着六个孩子,大的四个都是六岁,小的两个都是四岁。 一窝四胞胎、一窝双胞胎。 两口子都是圆脸圆眼,只有嘴巴尖尖的,长得像是一对儿猫头鹰。 两口子开口要价“两头猪”,两人还价到一百五十钱成交。 安顿好属下,吴海山带着阿光往焦二伯家后边走去,那里还有一户人家。 吴海山忍不住低声问阿光:“这村里的人都这么漫天要价吗?” 阿光义正词严回答:“王相村民风淳朴、童叟无欺!乡亲们都不会胡乱要价。” 吴海山正要讥讽,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猛一回头只见那株巨大的死樟树的树杈上,蹲着一道黑影,黑暗中两眼泛着黄光,全身批满羽毛,直勾勾的盯着他。 吴海山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倒。 但是再一看却发现,树上其实是一个高大的老人,身上穿着各种羽毛缀成的大氅,带着一副黄水晶片子、老铜腿儿的眼镜。 吴海山又低声问:“这是王相村的跑山人?” “是。”阿光回答。 老跑山人蹲在树杈上,死死盯着吴海山,他便不敢再说村子的坏话了。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对方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吴海山甚至不敢还价——背后老跑山人的眼神,好像两柄刀子抵在他的后心上——吴海山麻溜的给了银子。 进了屋子后,那种感觉才消失了,吴海山长松了口气。 歇了一会儿,放松下来,吴海山又感觉到,手臂上被烫起来的水泡格外的疼,便摸出来一柄小银刀,想要挑破了处理一下。 临动手之前,吴海山忽然心中一动,多问了阿光一句:“能挑破吗?” 阿光回答:“不能,张三爸的水泡里藏着痨病,挑破了他的肺痨就传染给你,不出一个月必死无疑。” 吴海山虽然觉得自己丹修能治病,但想了想还是不冒险了。 “那应该怎么处理?” “备些礼物,去跟张三爸赔个不是,他会把痨病收走。” 吴海山又问:“张三爸住哪里?” “我不知道。”阿光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个送酒的,只认识老跑山人,跟村子里其他人并不熟。 在鬼巫山里,这也是许源和阿光相比,唯一有优势的地方! 许源接触的货商多,反而对村里更熟悉。 吴海山忍不住骂了一句:“刚才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我……唉,算了。”吴海山深吸了几口气,又忍不住说: “这山里真邪门!” 第十四章 讲价的后果 吴海山没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让阿光睡地上。 阿光躺下就睡着了,吴海山在床上翻烙饼。那老汉是什么人?这手段像是个丹修,又有点像法修…… 管他那么多呢,明天就在村子外守着,那小子一出来就打断他的手脚,带回去给圣姑复命。 …… 许源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隔壁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吵醒了。 男人气喘如牛。 许源又烦又燥,我这个年纪哪里该听这个? 如何能听得了这个?! 他用衣服捂住了耳朵,可是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女人渐渐放肆起来…… 放肆结束之后,男人仍旧在喘息,还未平复下来,许源便听见了另外一个女声接续了下来。 许源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后半夜,另外一侧的邻居房中,又传来了一阵哆哆哆的啄食声,好像坚硬的鸟嘴,从骨头上啄下一条条鲜肉来。 “这还让不让人睡了。”许源抱怨一声。 焦二伯家里的确便宜,但环境嘛,就不要有什么过高的要求了。 …… 吴海山早上被咣咣的砸门声吵醒。 “客商,大家伙都等不及了,快起来做生意吧。” 吴海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暗怪自己大意了,这要是被许源跑了……他赶紧开门冲出门想要去看看许源还在不在。 结果刚到院子里就被一群村民堵住了。 他们手里拎着各种山货,皮子、草药、果子、矿石等等,吴海山一出来,这些人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面前一举:“你拿什么来换?” 吴海山急了:“让开!” 他一把推开面前挡着的一个胖子,那胖子纹丝不动,把手里的一捆山鸡长羽举起来:“我要二两盐巴。” 吴海山吃了一惊,自己好歹是九流丹修,不该连一个普通的村民都推不动。 “老陈!周桥、王九!”吴海山朝着外面高喊自己的三个属下。 村民们已经把他围起来:“还不开始?你该不是个假冒的货商,来骗我们的吧?” 吴海山举起手:“我们真是货商,诸位等我的人聚齐了马上开始!”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身后忽然有人虚弱的喊了一声:“老吴,我、我在这。” 吴海山急忙让大家让开路,只见武修老陈扶着墙,满脸发黑虚弱的走过来,比起昨日雄壮孔武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 吴海山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老陈差点哭出来:“一晚上几十个轮着上来,我、我要不是武修,就死在这了!” 那个胖子一撇嘴道:“五十两银子一晚,你只给一百钱,当然要付出一点别的代价了。 村里寡妇多,借点种子,又死不了人。” 吴海山醍醐灌顶一般:阿光说此地民风淳朴,不会胡乱要价,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桥和王九呢?”吴海山大喊一声,昨晚上他俩也讲价了。 胖子不耐烦道:“都说了死不了人!郝二哥家里孩子多,住他家本就该多给吃食,你们不舍得,那就得帮他们喂孩子。” 吴海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窜上天灵盖! “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吴海山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几步到了周桥河王九投宿的人家,推开门便看到两人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郝二哥夫妻俩守在一边:“晒晒太阳,还能长出来。” 两人看到吴海山,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两人各自缺了一条腿,从大腿根处断去。 脸上有一道深深地爪痕。 昨夜他们被死死抓住了脸,发不出一声惨叫。 郝二哥看见吴海山,立刻说道:“我这有两筐药材,我要换一斤盐巴,孩子太多啊,吃的太快……” 吴海山暴怒,一口火焰喷出去:“你还想换东西!?你们这些邪祟,烧死你们!” 郝二哥一声怪叫,嗖一声就上了房顶,吴海山的“腹中火”落了空。 郝二哥在屋顶上呱呱大叫:“这些人是骗子,他们不是货商!” “什么?!”村民们眼神立刻变得阴冷,从四面八方围住了院子:“打死骗子!” 吴海山猛地冷静下来,这村子绝不简单!更别说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跑山人! “我不是骗子!”吴海山慌忙掏出银子:“我有钱,你们有什么山货,我都收,价格公道!” “我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们要洋火、盐巴、铁锅……” 吴海山一转头,看到焦二伯家的门打开了,几个村民冲过去,以为昨日来的都是一丘之貉:“你也是骗子……” “我不是!”许源掏出盐巴、洋火和几把菜刀:“你们有什么山货,价钱好商量,但这次来没带铁锅。” 这都是从英太婆那里买来的。 许源朝吴海山冷瞥一眼:“我跟你们一样恨这些骗子,坏了我们货商的名声,这样的败类绝不能轻饶!” 郝二哥落在屋顶上,一听这话眼珠一转,便跟着呱呱叫嚷起来:“打杀了、将骗子打杀了,肉留给我……” 本就群情激昂的村民,更受不得这样的教唆,登时便一起涌了上来。 吴海山冷汗直冒,连连摆手解释:“我们绝非骗子,我们是平天会的人……” 眼见着村民人如潮,就要将他淹没,吴海山眼中的慌乱和畏惧陡然消失,换成了一片狠厉之色! 轰! 腹中火陡然爆发,从他的口鼻等七窍一同喷出。 村民们猝不及防,登时被炸出去七八尺,一个个哀嚎不止。 这惨叫声音却有些怪异,有的像狼嚎,有的像猪嘶,有的像鸟唳…… 吴海山大步奔出了院子,郝二哥一声怪叫从屋顶上飞扑下来——却不知吴海山对他恨之入骨,早就等着他了。 一枚漆黑丹丸凌空打来! 郝二哥孩子多,一向胆小谨慎,怕自己死了孤儿寡母没人抚养。眼见了丹修打来一丹,便在空中一个盘旋转着,要飞回来屋顶上。 却不料那丹丸噗的一声炸作了一团灰雾,当中浮现一只巨大的蜘蛛虚影。 蜘蛛吐丝,瞬间便成了一张大网,当头将郝二哥给捕住了! 第十五章 跑山人 郝二哥尖叫,那巨大的蜘蛛已经飞快爬来,朝着郝二哥张开了两只巨大的毒牙! 吴海山还有一番手段,是给许源准备的。 可是两眼一扫,许源那厮竟然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好生奸猾! 吴海山便顾不得了,为今之计,是自己先逃了再说。 他被圣姑看重,是因为有那一剂药。但他毕竟是九流丹修,丹修的手段也是有一些的。 比如这枚“外丹”,便是以一种蜘蛛邪祟炼制而成。 此时他的手中,还扣着另外一枚外丹,乃是师门赐下的保命本钱,里面凝炼着七流武修的一刀! 吴海山将腹中火化作了两道火尾,附着在自己的双腿上,催动之下速度快了几倍,轰隆隆的撞开一众村民,眨眼间就扑到了村子的寨门后。 寨门已经大开,吴海山眼见着就要逃出去,心中暗暗发狠:等老子逃出去,禀明会中,下次便带了大军来,将这村子杀个鸡犬不留! 忽然,村中那一株枯死的老树上,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展翅飞来,速度竟然是比加了火尾的吴海山还要快了好几倍! 瞬息之间那黑影就追上了吴海山,吴海山怒喝一声:“来得好!” 口中的那一枚外丹打出! 这丹迎着朝阳的光芒飞腾而起,表面一层金属光泽,轰的一声从其中喷出一股恐怖的刀气! 那黑影也未料到吴海山还有这一手,急切之间只能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刀。 当! 一声大响,黑影踉跄落地,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乌亮的刀光一闪。 噗—— 一柄山里常见的柴刀,深深的切进了吴海山脖子根和肩膀连接处,几乎将吴海山的上半身劈成两半! 伤口处,嗤嗤的向外冒着火花,将他自己的鲜血烧干,散发出一阵腥臭气息。 吴海山双目圆瞪,眼中充满了恐惧,喉结滚动了两下,发出了两声含混的声音,不甘得死去了。 老跑山人将柴刀从尸体上拔出来。 他仍旧穿着那件用无数羽毛缀成的大氅,上面有约么三成的羽毛,都被刚才那一刀切断了! 黄水晶眼睛也歪了,许源躲在暗处,隐约看到,老跑山人的眼珠子上,全是眼白! 老跑山人扶好眼镜,擦干净柴刀,回头朝许源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村民们一拥而上,将吴海山的尸体瓜分了。 村子里就是这规矩,有什么难题,跑山人负责处理。 村民们负责善后。 吴海山一死,那只巨大的蜘蛛便呆呆的停在了原地。 它的两只巨大的毒牙,距离郝二哥的脖子只有一尺远。 郝二哥呱呱怪叫:“唐四婶子,救命啊——” 昨夜武修老陈投宿的那家,母亲走了出来,用细长的手划拉几下,就将蛛丝切断了,把郝二哥从蛛网里剥出来。 老陈几个也一并被村民们“处理”了。 许源战战兢兢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各种货物,挤出一个笑容:“我是真货郎,咱们继续交易。” …… 半下午的时候,许源带来的所有货物终于换完了。 身边多了一堆山货。 这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运出去转手就能卖上十倍的价钱。 可是许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村民们斤斤计较,许源也只能跟他们来回砍价。 许源也想痛快的交易,村民们说怎么换就怎么换,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总觉得有双眼睛,藏在黄水晶镜片后面盯着自己。 许源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要是自己表现得不像一个真正的货郎,那柄饮血柴刀,下一刻就会劈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么耽搁下来今天已经来不及出山了,只好又在焦二伯家里住了一晚。 焦二伯看他做了一天的“好生意”,把房钱涨了十文,许源磕绊都不打一个的给了。 这一夜许源没有睡觉,这些山货中,一多半都是草药和矿石,许源一边“饵食”一边用腹中火炼化。 诸般修炼方法之一的“饵食”,简单来说就是“吃”。 只不过与寻常人吃的不同。 寻常人吃了这些多半就死了。 七大门的修炼者“饵食”的东西各不相同,丹修是饵食范围最广的。 啥都吃——腹中火什么都能炼化。 只不过许源现在没人指点,无论是命修还是丹修,都只能自己摸索前进。 所以这些“饵食”入了腹中,许源只能将其“分门别类”的炼化了。 草药药性相近的归为一类,炼为一枚丹。 矿石就简单了,金银铜铁混炼成一枚“金丸”。 不过鬼巫山中的这些矿石都有些不凡之处,远胜外面的普通矿石。 最后,许源摸出来一颗灰黑色的外丹。 仔细端详便可发现,这外丹就像是一块品质不佳的琥珀,里面封着一只蜘蛛。 这是吴海山的那一枚外丹,被隔壁母女收了去。 许源花了“大价钱”——整整三柄菜刀,从对方手里换来。 另外那一颗封存着七流武修一刀的外丹,只有一击的能力,使用之后便消散了。 许源将这颗外丹洗干净了吞下去,以腹中火祭炼了一番,便收为己用。 外丹中的蜘蛛,乃是一种邪祟。被人捕捉后练成了外丹。 许源估算了一下,这只蜘蛛约么相当于九流的修炼者。出手将其炼成外丹的人,至少也是八流。 只是因为蜘蛛邪祟本身水平不高,这颗外丹也是九流的水准。 这一夜修炼下来,许源感觉自己丹修的水准也终于达到了九流了。 丹修“入流”的标准是凝练五颗“丹”。 许源刚才分门别类已经炼出了十多颗。 虽然每一颗都并不强,但是数量上已经足够。 关于七大门的各种掌故,他爹活着的时候跟他讲了不少,爹去世后,后娘又系统的跟他讲过几次。 九流升八流的标准是,凝聚自己的“内丹”。 许源现在炼出来的这些,都不算是真正的“内丹”。 丹修凝聚内丹,要慎之又慎! 比如许源现在,对于自己要凝聚何种内丹,就毫无头绪。需要在丹修这一道上,再磨勘一些时日,才能认清自己的方向。 第十六章 蝗 窗外黑暗即将褪去,山林间各种怪异的声响渐渐平息。 许源对村子中的一切分外忌惮。 “望命”之下,村民们的“命”竟然奇形怪状,不似人“命”! 而老跑山人的水准也是模糊不清,这说明对方的水准比许源高出太多,已经看不见了。 村民们可能不是人,但也不是邪祟。 至少是跟山外不同的“人”——别的不说,许源从未在镇子上见过任何一个村民,仿佛他们此生都不能走出鬼巫山。 铁器、盐巴等物资,只能从山外输入。 许源本来想借着王相村摆脱吴海山等人,但又多在村子里耽搁了一天,计划被拖延了,这就很不妙! 不管是乔老爷还是圣姑,这一天时间,都足够他们追上来了。 许源暗自摇头,天亮之后,要如何逃出去,还要好好规划一番。 “可惜啊”,许源遗憾自忖:“准备时间太短,没有什么好货,否则可以雇佣老跑山人护送自己。” 村子里没有鸡,天彻底亮了之后,村民们都出门忙他们的“农活”去了。 许源跟焦二伯告别,背着一大包昨日的收获离开了村子。 昨日收的山货中,还有不少不适合饵食的,许源都带上了。 起码要背出村子,否则无形中悬在头顶的那柄柴刀就要落下来了。 年轻人下地了,许源离村了,日上三竿村里这些闲得无事的老汉婆子们,才慢吞吞的聚到了那棵巨大的死树下。 每日成例:树下见。 交换家长里短的情报。 这一点上,山里和山外的村子都一样。 张三爸今天抢到了一个好位置:半块破磨盘。 他蹲在上面,不停地把烟袋锅装了倒、倒了装,好像总是没装好。 只等人都到齐了,这才呲一声擦着了一根许源给他的洋火,美美的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道:“就是好用呀。” 一众人满脸羡慕,实则腹中编排:显摆什么呀! 又着实眼馋,洋火运到山里不便宜,寻常人家是舍不得换一盒的。 …… 许源背着半口袋的山货,走出村子差不多五里,在路边挖了个坑把口袋埋了。 这条路边有棵大树,树上挂着一只吊死鬼,瞪眼吐舌的看着许源。 这地方好记又好认。 许源埋好之后,又搬了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口袋里装的都是许源目前,没办法“饵食”的山货。 里面一大半的东西,许源都不认得。 但是许源猜测里面一定有许多好东西! 这次我带不走,因为接下来要轻装简行,但不能浪费了,留在这里我回头再来取。 那些货商们,进山的买卖一本万利,靠的就是这些一般人认不出来的东西。 埋好了之后,许源又把周围仔细看一遍,对地形特征加强记忆,然后才离开。 那棵大树上,老跑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挂着吊死鬼的横枝上。 他仍旧穿着那一身用羽毛缀成的大氅,昨日被切断的那些羽毛,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吊死鬼说道:“是个晓得珍惜东西的孩子。” 老跑山人点了下头:“他来取东西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你是想……” 老跑山人打断他:“还要再观察下。” 山里人见不得糟践东西的,如果许源随意把这些山货丢了,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 山中的小路弯弯绕绕,沿着坡底转过两座山峰,从一个隘口钻出去。 许源走出隘口的时候,左侧的山坡上,伸出来一块熊头形状的怪岩。 许源一直很警惕,山里的这些石头也是能“化形”的。 好在这块石头很安静,许源飞快溜了过去,回望一眼石头还是一动不动,这才松了口气。 转身继续往前走,想要绕过七禾台镇,回到官道上,然后赶回县城,还需要走上五六十里的山路。 而且途中说不清会遇上什么样的诡异。 许源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忽然听到一侧的草丛里,传来锯木头的声音。 许源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不听不看,目视前方快步通过。 在鬼巫山里,千万不要“好奇”,然后去查看——那是自己主动踏上黄泉路! 锯木头的声音并不大,而路边的野草非常茂盛,这种草山外也见不到,一人多高,叶子又长又宽,微微卷曲,边缘有着暗红色的锯齿。 别说野兔之类了,就算是山猪、老虎藏在里面也完全看不出来。 许源虽然不好奇,但是往前走了两步,不想看见也看见了。 草丛露出来半丈宽的空白,野草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成了铜钱大小的碎块,散乱的洒在地面上。 一具尸体仰天倒在碎草上。 几只三尺多长的蝗虫,正趴在尸体上,用强壮的后腿从尸体上锯下来一块块血肉! 蝗虫后腿上,生着尖锐的锯齿,是一把天然的分尸锯! 许源听到的锯木头的声音,就是后腿锯断骨头的声音。 锯下来的尸块,被它们送进嘴里,几只蝗虫弄得浑身都是鲜血和碎肉,它们又觉得黏唧唧的很不舒服,时不时的展开虫翅抖一下,又把鲜血和碎肉甩的到处都是。 尸体不远处,一只背篓歪斜散落,里面的各种货物掉出来。 也是一个货商,可惜还没到村子里就遭了难。 而尸体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这种怪异喜欢新鲜活泼的食物,它们追逐着这可怜的货商,不停地从他身上锯下来一块血肉,直到他失血过多倒在了这里…… 许源全身一紧,目不斜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可是带起的轻微气流,还是让那些蝗虫警觉,它们猛地停下来,巨大的虫头上,两根鞭子一样的触须指向许源的方向,巨大的硬壳虫眼冰冷的盯住了许源! 许源拔腿就跑。 扑棱棱—— 巨大的蝗虫振翅飞起,朝许源追了过来。 最快的一只眨眼间就到了许源上空,猛扑下来了,尖锐的短足像是铁爪一样抓向了许源的头,只要被抓住了,必定会将脑袋直接从脖子上切下来。 许源猛地一抬头,呼—— “腹中火”猛烈喷出,蝗虫立刻便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发出怪异的尖叫声,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另外几只蝗虫仍旧紧追而来,许源收了“腹中火”,心念一动吐出来一枚丹丸。 丹丸只有拇指肚大小,却是许源昨夜“饵食”了村民们交易的各种矿石得来。 比许源之前吃了金银之后凝练的那一颗更加沉重,而且更加凝练。 咻—— 丹丸快如闪电,穿过了一只蝗虫的脑袋。 第十七章 蜮吐水 这些蝗虫的外壳十分坚硬,不逊色于皇明军中的那些铁甲。 但是在“金丸”之下仍旧像窗户纸一样,一戳就破。 蝗虫挣扎了几下,又飞出去七八丈,终于是一头栽落。 许源的速度终究是比不上那些蝗虫,很快就被追上,剩下的五只蝗虫围攻扑下,许源喷出一口火,又操纵着金丸飞射,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只蝗虫。 这怪异终于是恐惧了,掉头朝远处飞去,可是许源绝不能放过它。 金丸骤然加速,从它的身后,将它整个打穿。 蝗虫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可是许源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 “快走!”许源大步狂奔,放弃了原来的路线,拐上了另外一条小路。 很快就看到了一片树林,许源一咬牙钻进了林子。 如果在空旷没有遮掩的地方,蝗虫追上来,老远就能看到自己。 可是林子里也有很多莫名的危险,许源小心翼翼,在林中走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听到上空传来一阵嗡嗡声,急忙往下一蹲,借着茂密的树枝遮住自己的身形。 树林上空,密密麻麻的蝗虫群,像是一头飞行巨兽,遮天蔽日的,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飞过去! 那数量,怕不是得有几十、上百万只?! 许源躲过了这一劫,暗自松了口气,起身来朝着蝗虫群相反的方向而去。 刚走了两步,忽然心有所感,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蝗虫。 蝗虫的触须摇动,一双虫眼冰冷的盯着许源。 “坏了!” 哗啦啦啦…… 许源听到身后的树林中,响起了密集嘈杂的声音,再回头去看,只见无数拳头大小的蝗虫,好像潮水一样淹过了树林,飞快的朝自己迫近! 许源一咬牙,转身朝前跑去,也顾不上林子里的其它怪异了。 蝗虫潮紧追不舍,许源听到身后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哗哗声越来越近,而且蝗虫已经在身后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正在从两侧快速包抄,将许源逼向了正面的唯一方向! “前方有更大的危险!”许源想到了之前飞过去的,更加可怕的蝗虫群。 “鱼死网破!”许源心中发狠,猛地停下来,腹部激烈鼓荡,猛地一口“腹中火”喷了出来。 呼—— 猛烈地火焰迅速点燃了地上的落叶和周围的树木! 此时正是初秋,鬼巫山中雨水极多,落叶和树木都很潮湿,这一烧起来,顿时浓烟滚滚。 眼看着火势不可控制,树林中几十株大树,颤抖着拔起自己的根须,拧成了几根粗壮的须足,大步如飞的逃了。 几乎没什么东西是“腹中火”烧不着的,火势快速蔓延,后方追来的蝗虫群,一头撞进了大火中,顿时烧得噼里啪啦。 前面的蝗虫想要后退,后面的却不停地挤上来,整个蝗虫群立时一片大乱。 蝗虫们振翅飞了起来,却又被浓烟熏得晕头转向。 许源一头扎进了浓烟中,失去了踪迹。 不久之前,那庞大的巨型蝗虫群飞过树林后,好像又接到了什么命令,在前方百丈拐了个大弯,乌压压的黄黑一大片,回转到了树林前方的一座山坡上方。 然后便宛如世间末日一般的,无数三尺长、颚口锐利、后足强壮如锯刀的巨型蝗虫,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很快便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一座山头! 它们在等待许源被赶出来自投罗网,却没想到大火飞快的烧起! 浓烟中,无数“晚辈”争相逃窜出来。 很多翅膀已经被点着了,慌乱冲出来,没多久翅膀被烧光,一头栽下去,又被烧成了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烘烤角质蛋白的焦香味儿,而目标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蝗虫群惶恐躁动起来,它们天性怕火难以克服。 但是那小子放火烧山,自己也跑不掉啊。 蝗虫群中最深处,响起一个奇怪的口音,似乎是个口豁漏风的老妇人在说话。 “这小东西,是个狠人啊。” 宁愿大家一起烧死,也绝不成为你们口中的血食! 那声音像是自己嘀咕,又像是再跟旁人商量着:“还好这里距离那只蜮的地盘比较近,不过要大出血喽。” 大火已经点燃了整个树林,火头向四周的山峰蔓延。 那山头上的巨型蝗虫们,已经互相往后挤,更加啊躁动不安。 忽然,七八里之外的一条河中,出现了一道漩涡。 漩涡越来越快,在哗哗啦啦的巨大水声中,卷起了一条长达数百丈的巨大水龙! 白色的水龙腾空而起,飞到了树林上方,轰然一声炸散,树林上方便下了一场大暴雨,瞬间就将林中的大火浇灭了。 许源正躲在一棵大树下,身上的衣服快被火燎出来七八个破洞,发梢卷曲在一起,身上被火焰烫了好几块。 好不狼狈。 大火一起,许源也控制不住。 本想借着浓烟的掩护逃出去,没想到忽然来了一场大雨! 这雨来的诡异,许源一颗心沉了下来。 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无数蝗虫弹飞而起,落在了树林中,许多树枝刚过了火,已经烧脆了,蝗虫落在上面就折断了,树枝和蝗虫一起摔在地上。 可是许源没有半点嘲笑人家的心思,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无数蝗虫,大的小的,从四面八方聚拢起来,已将死死地围住了自己! 包围圈越来越小,蝗虫们的颚口不断开合,发出刀刃摩擦一样刺耳声音。 许源站在原地,冷冷的注视着所有的怪异。 已经到了决死之战的时刻,那就抛却了一切无用的情绪。 蝗虫在许源身前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一阵骚动从虫群后方传来,密密麻麻的蝗虫群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只一丈高的老迈蝗虫,从后方慢吞吞的走了上来。 它人立而行,中足和前足像人类一样背在身后,它还像人一样生着一截细长的脖子。 斗大的虫头顶在脖子上,行走时显得摇头晃脑。 它阴森森的对许源张开巨大的颚口,里面喷出七八根三尺长的舌须,说道:“你弄死了我好大一群儿孙!” 许源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去看这只怪异的老蝗虫。 老蝗虫身后跟着一个人,乔老爷! 第十八章 封三门 乔老爷用比老蝗虫更加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瞪着许源。 老蝗虫背在身后的前足松开,指了一下许源,对乔老爷说道:“人给你找到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在这山里,论找东西,没谁比得过我们家。” 然后它阴森森的一笑:“不过之前的价钱是不行了,你也看见了,这小子弄死我那么一大群好儿孙,三头血食怎么也说不过去。” 许源咬着牙,质问乔老爷:“你和诡异勾结!” 来到七禾台镇的头几天,许源心中就冒出来一个疑问:乔老爷凭什么能罩着镇子? 说到底乔老爷也只是九流文修,哪怕他在九流中属于强者。 鬼巫山里稍微有点实力的诡异,都能胜过乔老爷。 可是这些年,镇子上虽然偶有诡异害人的事件发生,但整体还算平安。 七禾台镇在官道的关键位置上,乔老爷把控着镇子,每年赚的钱数以十万计! 乔老爷咬牙问老蝗虫:“你要多少?” “三百头。” “不可能!”乔老爷毫不客气的拒绝:“我去哪儿给你找三百个活人?这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官府一定会追查到底。” 老蝗虫头上的触须摇动:“这可不是我自己要的,刚下那只蜮也出手了——请动它可不便宜!这三百头里面,有两百头都是给它的。” 乔老爷对许源的恨,正是来源于此。 抓住许源的代价太大了,他给不起。但不给的话,老蝗虫肯定不让他走,他就成了血食了。 老蝗虫怪笑着:“要不你自己去跟那只蜮商量?” 乔老爷气势一泄。 那东西阴狠癫狂,根本没法沟通。自己去跟它谈,弄不好那东西先忍不住把自己吃了。 鬼巫山里有很多类似的诡异,乔老爷都是通过老蝗虫这一类的“中间人”去商谈的。 “请它出手是为了救你的儿孙,这份钱不该我来出。” 乔老爷话一出口,老蝗虫立刻阴沉了几分:“你这老东西想赖账?” 周围所有的蝗虫,一起不善地望向了乔老爷。 乔老爷额上冒出冷汗:“一百五十个,这是我的极限了。再多了,你不弄死我,官府也要弄死我!” 老蝗虫两个触须在空中画着圈:“三百头血食,我再帮你引荐广货街中的那几位!” 乔老爷眼中有精芒一闪而过,却还是无奈道:“真的弄不来这么多……” “我可以准许你分两次,先给一百五十头,一个月后再给一百五十头。”老蝗虫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乔老爷意动,试探问道:“那广货街的事……” “我说到做到!” “好!”乔老爷一咬牙答应下来。 老蝗虫开心地笑了,前足一指许源:“人你带走吧。” 乔老爷到了许源面前,冷笑着从衣袖中取出来三张字帖。每一张字帖上都用不同的字体,写着一个“封”字。 乔老爷把手一挥,三张字帖无风自起、无火自燃,三枚“封”字凌空印在了许源身上。 许源便立刻感觉自己动弹不得,甚至连“腹中火”也被封住了。 乔老爷一把拎起许源,扛在肩头上,脚下生风飞快的走了。 等离开了老蝗虫的地盘,乔老爷粗暴的将许源丢在地上,恨恨道:“半个月前,许林氏把你带到我面前,我居然真以为她是想要把不受待见的继子赶出家门! 哼,可笑我那时候,居然觉得你是一头送上门来的血食,准备过上几个月,就把你送进山里去!” 这些年,七禾台镇上时常会有在此做工的后生、女子,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鬼巫山里。 镇子上的人都以为是诡异作祟,没人知道那是乔老爷安排,送进山里给诡异吃的。 他的这些手段骗得过懵懂无知的镇民,却骗不过圣姑。 所以圣姑才说他想要当“保长”是痴人说梦。 许源摔在地上,额头磕在石头上,立刻鲜血直流,脸颊也被泥沙磨破了。 但是许源不见一丝沮丧,眼珠转动,淡淡瞥了乔老爷一下。 乔老爷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哼了一声道:“不服气?你全身的一切能力都被我封印了。” 乔老爷想起惨死的账房刘,咬牙切齿:“这次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逃了!” “到目前为止,你身上总计出现过丹修、法修两种力量。”乔老爷在七禾台镇手眼通天,许源在人前施展过什么手段,乔老爷后来都能知晓。 “老爷我料敌从宽,再给你加上所谓的命修。三大门的能力,够多了吧?刚才那三张字帖,正好每张对应一门!” 乔老爷在许源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脚尖在许源的脸上蹬了一下,沾满了污泥的鞋底在许源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许源从侧卧的姿势,变成了仰倒,方便乔老爷审问。 “乖乖跟老爷我说实话,你是怎么遇到六月虫的,老爷我大发善心,可能还会留你一条小命。” 许源眼神动了动,示意乔老爷自己不能开口。 乔老爷冷哼了一声:“你要是耍什么花招,老爷我可就只能把你的双手双脚全都打断了,你是个机灵,何必受那皮肉之苦?” 许源眼神服软,乔老爷抬起手来,有一枚“封”字,从许源的身体中稍稍松离。 许源能动了。 “说吧。” 许源迟疑片刻,似乎是认命了:“我来的时候,后娘就给了我一只小竹笼,和一些陈米,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抓六月虫的。” 乔老爷大皱眉头:“竹笼?米?捉住了吗?” “捉住了,我吃了。” 乔老爷问道:“竹笼呢?” “在我怀里。”许源说着,从破破烂烂的衣衫中拿出那只小竹笼,手掌托起来,送到了乔老爷面前,说道:“你看,就是这个。” 乔老爷伸手要拿过来,手指刚要碰到那竹笼,忽然间竹笼张开来,飞速的顺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整个手掌吞了进去。 竹篾好像一根根獠牙,竹笼如同一张贪吃的大口。 吞掉了乔老爷整个手掌后,又飞快的将他整个手臂吃下去。 乔老爷大吃一惊:“匠修!” 这小兔崽子身上怎么有这么多门力量?! 第十九章 灯笼鬼 乔老爷另外一只手飞快的放出几张字帖。 一张上面写着几十种不同形态的“火”字,呼的燃烧起来,乔老爷竟然可以操控这些火焰,分成了三条火蛇,缠绕在了笼子上,从操控火焰得水准上来说,乔老爷并不逊色于九流丹修。 可是火焰一烧,竹笼就变得赤红滚烫,乔老爷被竹笼吞下去的那条手臂,嗤嗤嗤的被烫的直冒烟! 乔老爷惨叫一声挥手打散火焰,又用了第二张字帖。 这字帖上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乔子昂,庚寅年乙丑月丙寅日卯时。 这些字帖都是乔老爷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这一张的作用是:替命。 字帖燃烧起来,乔老爷所遭遇的一切灾厄,都会被字帖替换下来。 如果身陷囹圄,也会由字帖化为替身,直接把乔老爷换出来。 可是字帖燃烧之后,还没等化为替身,竹笼猛的张开,变得十分巨大,直接把乔老爷和字帖全都困了进去! 乔老爷冷汗直冒,失声道:“怎会如此?!” 这小兔崽子身上怎会有这种匠修至宝? 我这八字替身帖,至少能应对八流水准的灾难,却逃不出这小笼子的围困! 竹笼开始飞快收缩,乔老爷丢出了最后一张字帖。 这字帖展开了,却是一幅画。 画的乃是一只灯笼鬼。 灯笼面乃是惨白的人皮,灯笼骨乃是人的肋骨。 灯笼中燃烧着碧绿的鬼火,面上用鲜血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还在往下滴着血。 画卷一展开,那只灯笼鬼便跳了下来,落地就点燃了一片鬼火,无声无息的烧满了百丈方圆。 灯笼鬼凭空挂在一丈高处,仿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能力。 许源看了那灯笼鬼一眼,便眼神涣散,行动迟缓。 忽然许源身后凭空伸出来一道漆黑的鬼爪,无声无息的刺向了许源的后心! 鬼爪刺入皮肉的瞬间,附近的血肉就被鬼爪直接吸干,肌肤变成了黑灰色。 剧痛之下许源猛地警醒,全力朝前一扑。 嗤! 鬼爪向下一拉,在许源背上留下了五道深深地伤痕! 伤痕周围的皮肉都变成了那种黑灰死败的状态,并且弥漫着淡淡的鬼气! 许源就地一滚,拧身张口喷出“腹中火”,鬼爪被火焰所伤,吃痛缩了回去,凭空消失了。 但许源刚停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赶忙的一个侧闪,鬼爪又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划了过去。 如果没有最后这一闪,鬼爪便直接抓住了许源的脖子! 这灯笼鬼,是乔老爷托了老蝗虫,从广货街上买来的,活人想要从广货街买东西,能用的“钱”只有血食! 这也是他勾结诡异的铁证。 许源仍旧不敢停留,接连闪了几次,然后将“腹中火”弥漫出来,覆盖住了全身。 只是九流丹修的腹中火有限,这样护住全身,许源也撑不了太久。 许源盯着乔老爷,竹笼不断收缩,乔老爷还在拼命抵抗,许源估算了一下,顿时悲观:乔老爷能比自己坚持的更久。 许源一张口,一枚丹丸喷出! 噗的一声,击中了灯笼鬼,在人皮灯笼面上打出了一个窟窿。 许源正要再接再厉,忽然满地鬼火中,又升起来九只灯笼! 它们全都飘上了一丈高处,然后飞快的转动起来,火光摇曳,瞬间就混成了一团,让许源分不出那一只才是真正的灯笼鬼。 许源一咬牙,飞快朝外跑去,须得尽快脱离鬼火的范围。 灯笼鬼却也不阻止,只要自身一直处在鬼火范围内,便可以保证幻影不灭。 许源冲出鬼火的范围,心中稍微放松,身上的腹中火减弱几分,一只鬼爪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颈后,凶狠的抓来! 许源猛地一拧身,转了个方向面朝鬼爪张口一吐:噗! 丹丸打向鬼爪,却是毫无窒碍的穿了过去,这鬼爪没有实体。 十只灯笼鬼在鬼火上方摇摆好似跳舞,嘲笑这个活人愚蠢。 那一颗丹丸穿过了鬼爪,去势止不住,飞到了灯笼鬼的附近,却忽然砰一声炸开,化作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蜘蛛喷出一张大网,将所有的灯笼鬼全都笼罩进去。 蛛网一收,直接从那些幻影中穿过,蛛网内便只剩下了真正的那只灯笼鬼! 灯笼鬼慌了,却已经逃不掉,蜘蛛不停地收网,许源一边躲闪着鬼爪,一边飞快冲向灯笼鬼,然后将全身的腹中火收起,化作了一枚火丹,噗的一声打中了灯笼鬼。 轰! 熊熊烈焰爆发,许源身边紧追不舍的鬼爪消失,灯笼鬼在火焰中吱吱怪叫,渐渐地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检查了一下自己背上的伤口。 仍旧是一片坏死,鬼气缭绕。 许源又吐出一枚药丹。 这也是昨夜用村民们草药凝练的。 这一枚是解毒丹,在伤口上滚了一遍,鬼气却丝毫不见减少。 许源摇头,鬼气跟中毒一样的效果,但却无法用解毒丹来化解。 许源又放出了疗伤的药丹,可是一接近,不但没能治疗伤势,反而是药丹还有被鬼气污染的迹象,许源只好收了回来。 再试一下“腹中火”——刚才短暂将腹中火弥漫全身,摊薄后威力变弱,当时鬼气并无多大反应。 此时许源凝成了火丹,从伤口上碾过。 这鬼气果然畏惧“腹中火”,可是被火丹一刺激,却像毒虫似得往许源身体更深处钻去! 许源赶紧收手,真是棘手,只能暂且如此,以后出了鬼巫山再想办法。 旁边,竹笼已经收缩将乔老爷牢牢地扣在里面。 许源走过去,竹笼还在收缩,几根竹篾已经插进了乔老爷的脖子里,还在不断往肉里钻,鲜血顺着竹篾流下来。 乔老爷已经不能动弹,眼珠外凸,死死的盯着许源,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说道:“河工巷的人……真的有些……邪门呀……” 乔老爷带着无尽的懊悔死去了。 县城里一直有个古老的传说,不要招惹河工巷里那些人。 关于河工巷和里面住的那些人,流传着各种谣言。 但是乔老爷在城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亲眼见到巷子里有什么异常,他一直觉得这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现在却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第二十章 炮药 鬼火已经熄灭了,许源喘了口气,背后的伤口传来一阵麻木的感觉,许源拎着笼子,里面装着乔老爷的尸体,飞快的离开了。 这里距离老蝗虫的地盘还是近了些。 又远离十几里,许源找了个向阳的山坡坐下来,脱下上衣把后背朝向阳光。 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然后许源把乔老爷的尸体拉过来,摸摸他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尸体的衣服中还藏着几张字帖,许源展开来一看,都是“腾云”“乘风”之类,看墨迹还很新,是乔老爷新写的。 许源不知道是,这一类字帖乔老爷往日里用不上,他出门都有马车。 但是前日进山打探消息。 乔老爷打探消息的对象,当然都是鬼巫山里那些强大诡异。 可是那些诡异想要从乔老爷手中得到的,只有血食。 乔老爷这次去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足够的血食,想要打探到消息,就只能将自己的书童、车夫和挽马都留给了诡异。 车夫在乔家干了十二年,书童已经跟了他五年。 没了马和车夫,乔老爷不可能自己把车拉回来,所以许源前天在官道上,遇到乔老爷的时候,他贴着“腾云”和“乘风”的字帖腿儿着呢。 一摞字帖下面,还压着几页纸,上面用蝇头小字记录了一种“道法”的修行和使用方法。 道法名叫《入身局》,许源大致看了一下,正是常寻北的那一招。 “对我来说都是好东西。”许源赶紧收好,然后继续摸尸。 荷包里有几两散碎银子,一颗十两的金元宝,此外还有两张二百两的银票! 许源呼吸急促了一下,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家最值钱的财产,就是河工巷里那座老戏台,以及相连后院的几间房子。 加在一起,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两。 修炼者也是人,也得穿衣吃饭,也得迎来送往,也有人情往来。 而且修炼者的开销还要比普通人大很多。 许源一边飞快的把钱塞进自己怀里,一边嘀咕着:“乔老爷不应该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啊。” 正常情况下,乔老爷会带着散碎银子和金元宝,不会有那两张银票。 乔老爷的“驿芳庭”客栈,在镇子上还有钱庄的功能,往来的客商正好需要换开大额银票,都找客栈行方便。 这两张银票,是最近换下来的,乔老爷这次来准备带回城里。 发了一笔横财之后,许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甚至觉得背后伤口那种麻木的感觉都轻了几分。 他又继续往下摸,到了乔老爷的腰上,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来一瞧吓了一跳:“他有这宝贝怎么不用呢?” 这是一只短管三眼铳,在炮管上清晰地刻着“南都匠造”和“陈武同”两个戳印。 “南都匠造”说明这是南都工部下匠造坊的产品。 “陈武同”是制造者的名字。 这东西民间都叫“三眼炮”,尤其是以官府匠造出品为佳。 而且乔老爷这一只更不一般,乃是一件匠修造物! 这东西只要一枪,许源的脑袋就得开花。 乔老爷能慑服整个七禾台镇,果然是有压箱底的宝贝,靠的不仅仅是九流文修的实力。 可刚才生死关头,乔老爷为何没拿出来用? 许源检查了一下就发现:“原来是个坏的。” 里面不知什么构件出了问题,已经没法使用了。 许源一阵失望。 三眼铳装在一个皮口袋里,里面还有个装炮药的小葫芦。 据说这种炮药,和过年的时候放的鞭炮里面用的东西并不相同,威力要大很多倍。 “带回去看看后娘能不能修。”修好了没准能派上大用场。 许源正要把三眼铳和炮药葫芦都塞回去,忽然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有些怪异的盯着葫芦。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炮药……能不能饵食?!” 许源的第一个想法是,将炮药炼成外丹,但是炼丹便需要使用腹中火。 炮药见火……只怕当场肚皮就要炸破了。 但是转念一想,饵食也是一种修炼的方法。 对于丹修来说,并不仅仅是炼丹采集原料的手段。 自己的丹修现在是九流,凝聚内丹就可以晋升八流。 对于丹修来说,内丹乃是“大药”,是自身修炼的最根本所在。 丹修凝聚内丹之前,首先要找到一种珍贵之物作为“胎药”。 可以是千年宝药,可以是天材地宝,可以是灵物精粹,等等。 许源记得老爹活着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讲过,最奇特的一位丹修,“胎药”用的乃是一件神秘的匠修造物! 但是用炮药做为胎药…… “过于大胆了吧?” 但是许源又对这种胎药能够培育出的内丹充满了期待。 孤身在外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身边没有个能指点的人,要是在家里,后娘总能帮自己参谋一二。 但也只犹豫了那么一小会,许源就拔开葫芦塞,将炮药倒进了嘴里。 乔老爷死了,但还有圣姑,落到圣姑手里一样是个死。 短时间内许源找不到另一种更合适的“胎药”,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有机会增强实力,那么绝不能犹豫。 出乎意料的是,炮药相比于那些天材地宝,更容易“消化”!许源饵食炮药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由此凝聚出了一枚灰不溜秋的内丹。 约么只有黄豆大小。 就这么一颗小小的东西,就意味着许源丹修的层次,从九流提升到八流。 许源暗道丹修不愧是前期战力最强之一。 而且自己的这一枚小小的炮药内丹……真的带来了某些特殊的好处! 八流丹修,可以将内胆的某些“特性”,注入外丹中。 “回城之后,一定要悄悄去乔老爷的府上搜刮一番。” “他的宅子里,定然还藏着更多的炮药。” 许源收拾好东西,将尸体丢进了一旁的山沟里。 尸体碾过荒草,落进了沟底的黑暗中,紧跟着便响起了一阵撕扯咀嚼的声音。 许源打了个冷颤,赶紧离开。 跑出去十几里,山风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许源忽然感觉身体内,某种本能不受控制的发作起来,咕隆一声滚在地上,两眼迷茫痴呆,像一只肉虫一样,向着某个方向蠕动爬行! 第二十一章 运河龙王 一支古怪的队伍穿行在山中,前后十多人,圣姑坐在一架滑竿上,位于队伍的后方。 队伍中央有个孔武有力的年轻汉子,肩膀上竖着顶起一根三四丈长的竹竿,底部海碗粗细,稳稳地压在肩头,行走间竹竿只是轻微摇晃,累了便熟练地换到另外一侧肩膀上。 这模样很像是乡间杂耍“挑幡”,但是这汉子的竹竿上光溜溜的没有布幡,倒是杆顶上装着一个小小的木碗,木碗中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圣姑在滑竿上坐着,烦躁的不停把两腿轮换交叠。 赵勇死了;常寻北莫名其妙的失踪;吴海山带人去追那小子,到现在还没回来。 圣姑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竟无可用之人了! 若不是昨日会里来了几个人,送来了捕捉六月虫的“诱饵”,圣姑身边有能力的,就只剩下自己的丫鬟了。 赵记皮货铺的几个伙计被逼着进山,轮流给圣姑抬滑竿。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战战兢兢,他们比圣姑这些人更晓得鬼巫山的可怕。 但是这一路上,圣姑裙下的春光,让这些伙计们口干舌燥,心中的恐惧,便渐渐被脑中升腾的欲望取代了。 圣姑瞥眼看到:他们头盖骨下面,那些淫虫越来越肥壮,总算是有所宽慰,等抓到了六月虫,老娘定要饱餐一顿! 小丫鬟跟在一旁,挑眉望着前方长长高高的竹竿,眼中有几分迷惑。 但她看得出来,圣姑很烦躁,明智的没有去打扰。 小丫鬟跟在圣姑身边多年,某些手段也学了四五成。 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的姿态,和会里派来押送“诱饵”的人聊了几句,便让其中一个年轻的文修知无不言了。 “虽然你们怀疑那个许源可能已经食用了六月虫,但是六月虫很特殊,和一般的药引不同。 许源就算是吃了,也没办法在三个月内完全消化。 所以只要嗅到了诱饵的香味,他体内的六月虫会本能地向诱饵靠近。 而且在这三个月中,只要抓到了许源,再将他……吃了,就和吃了六月虫的效果是一样的。” 说起吃人的时候,文修和小丫鬟神色都没有任何异常,似乎他们经常做这种事情。 而他俩在滑竿下面窃窃私语,被圣姑听到了。 圣姑懒洋洋的插话道:“如果许源没有吃六月虫,咱们抓到六月虫后,就立刻离开。 三个月后再回来,我一定要亲手划开那小子的头盖骨!” 许源炸了她的轿子,她出道以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故而对许源怀恨在心。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好,山里的邪异们厌烦这种旺盛的阳气,都缩进了阴影中蛰伏。 圣姑的队伍在一片河谷中停下来休息。 今日不禁“临河”。 黄历上,每个月中一半以上的日子是禁“临河“”的,这样可以在河边歇息、宿营的时光不多。 这条河河面宽约十丈,在河谷中这一段水流平缓,碧波轻漾。 河滩上金黄色的细沙混杂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近河处被沁润的一片潮湿。 最前面的壮硕青年将竹竿往地上一顿,便深深的插进沙子里,直愣愣的竖在那里。 圣姑发了一句话,赵勇手下的那些伙计们,便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 打水的打水、生火的生火、拾柴的拾柴。 会里新来的四位修者,各自站着一个方位,将竹竿和诱饵围在中间,只要许源出现,立刻就能捕杀。 圣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河水忽然想起来:“河工巷……当年朝廷开凿运河过来,一路上劳工苦力死伤无数,他们的后人留下来,都住在这个河工巷中吧……” 丫鬟脸色一变:“那个许源,是当年暴民的后代?” “禁临河”的日子,唯一能靠近而没有危险的河流,便是在皇明境内四通八达的“运河”。 两百多年前,皇明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内有高闯称王,带着十三万老营将士纵横西北糜烂七省。外有建奴崛起,八部精兵骑射无双,打破山海关,兵锋直指北都!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皇明气数已尽,不出十日便要改朝换代。 然而危急存亡之刻,皇帝亲身觐见运河龙王,两京运河忽起大流,一夜之间将南方数十万精兵运抵北都! 建奴大败,皇明续命。 随后又用了十二年,平定了高闯内乱,剿灭建奴,尽收辽东之地。 再之后,皇明大开运河,百年间运河水网遍布皇明各地,甚至连西北、辽东也有运河抵达。 甚至根本不必考虑地质、水文等等必要条件,只要凿开了河道,运河龙王便能够催动河水滚滚涌入。 各地的江河龙王,要么自己水系被并入运河,甘愿臣服于运河龙王之下;要么……便被褫夺了神职,或死或失踪。 诡异,似乎也就是从那个时代开始兴起。 但皇明却是愈发“强盛”! 运河庞大而廉价的运力,可以输送军队、物资等等,近百年来,皇明领土扩大了整整一倍! 北边已经和雪刹鬼打了二十七年,从对方手中夺来两千七百里的土地。 西南这边,鬼巫山在一百二十年前,还是交趾国的领地。 现在,这里是皇明交趾省。 但是每次开凿运河,都会大发徭役,少则三五万,多则百万! 而这些河工们远离故土,开河过程中,动辄便会客死异乡。 而且开河工期漫长,完工之后,大批河工其实已经年迈,无法返回故土。 所以河工暴动极多,以至于小丫鬟听到“河工”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和“暴民”联系起来。 皇明百年来新拓之土中,有很多同“河工巷”类似的地方。 回不去的河工们,只好留在当地,抱团住下来。 圣姑看过一些野史笔记,轻轻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这个河工巷……当年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似乎住着些不可小觑的人物。” 丫鬟疑惑不解,圣姑却失笑摇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我想多了。朝廷对这种人,有的是消磨手段,百年过去了,河工巷里恐怕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废物了。” 赵勇手下的伙计已经在河滩上挖了几口灶,生起火来做午饭。 那名文修悄然过来,低声向圣姑禀告:“好像有些动静!” 圣姑不动声色:“沉住气。”随后又叮嘱了一句:“都小心些,这里毕竟是化外之地。” 鬼巫山雨量充沛,山中河网纵横,当年运河开到这里,“山河司”和本地的诡异大战数场,互有胜负,却始终未能征服此地,运河只能绕过了鬼巫山。 这一类的地方,便被皇明称为“化外之地”。 里面藏着的诡异,往往强大到让堂堂运河龙王都感到棘手。 第二十二章 药畜 许源明明感觉到,前方有一头可怕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静静地等着自己。 却无法克制住这种“本能”,仍旧像虫子一样,不断地向那张危险的大口蠕动而去。 那种诱人的香味越来越浓烈,许源距离那张血盆大口也越来越近。 许源想用力掐自己一下,让自己从这种仿佛“梦魇”一样的状态中清醒出来,却无法使唤自己的双手。 像虫子般从一片杂木丛中钻出来,前方出现一座山峰,许源体内的那种本能变得无比强烈! 心头的本能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过了这座山峰,就能吃到那美味了! 然后许源马上反应过来:我这分明是送上门去当“美味”的。 不能再犹豫了——许源不能控制身体,但是能够控制腹中火。 “呼……” 一颗颗火星从许源的七窍中飞出来,很快便从火星变成了喷涌的火焰。 火焰灼烧自身,破烂的短褐很快就化作了灰烬,随后“腹中火”开始蔓延全身,许源迅速变成了一个火人! 丹修控制腹中火覆满全身的时候,是不会烧到自己的。 但现在,许源就是在“自焚”! 可即便如此,身躯仍旧被“本能”控制,在地上不停地向前蠕动。 若是被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觉得非常惊悚。 许源剧痛无比,想要惨叫却发不出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自己的“腹中火”已经把全身皮肤烧成了一层焦炭! 只要许源一个念头,腹中火便可以收回。 可是许源咬牙坚持着,强忍着这种可怕的痛苦。 那种“本能”潜藏在身体内,没烧到那个层面,“本能”毫无所觉。 这样硬挺着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本能”有所察觉了。 许源正从一棵古松下爬过,全身火焰热力一烘,树上几滴大大松油滴落。 火焰因此猛涨了一下。 剧痛之下,本能终于也撑不住了,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 许源以最快速度收回了“腹中火”,然后躺在地上细长的喘着气——甚至不敢让胸腹有大一点的动作,一动就钻心的疼。 现在,许源全身一片焦黑,布满了皲裂,里面能够看到暗红的血肉! 好一会儿许源才凝聚起了一丝力气,然后催动了自己的“命格”。 这一次“蜕皮”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好几倍。 只是这一次蜕下来的皮,又厚又重,像是一层黑色的盔甲。 这一层皮并非因为诡异侵染而蜕,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却又觉得这东西,好像跟自己有着某种“联系”。 许源浅浅挖了个坑埋了。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使用命格,许源感觉到一种发自生命根源的虚弱。 “要节制了呀……” 许源自己嘀咕一声。 那种香味隔着山峰不停地飘来,许源感觉到体内那种“本能”又在蠢蠢欲动。 不过经过“腹中火”炼了一场,许源勉强可以压制这种冲动了。 许源一猫腰,没有马上逃走,反而像一只山彪一样飞快的冲上了前面的那座山峰,躲在几棵树后面朝下面一望: 许源从没打算硬碰硬,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许源想要看清楚,背后对自己施展这手段的究竟是什么人。 至少要做到知己知彼。 这一看,倒是不出意料,果然是圣姑这一群。 那长长的竹竿山,挑着一只木碗,里面放着一把米。 和后娘交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碗里的米稍多一些。 米放在木碗里,跟后娘让自己放在树洞里,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知这是否是引诱六月虫的必要条件。 许源默默地撤了下来,然后悄然从另一个方向溜走。 …… 河滩营地中,午饭已经做好了。 河里取的水,烧开了煮熟肉干。顺便用水汽将饼子烘软。 有个伙计为了讨好圣姑,专门采了一些野菜放在肉汤里,撒上了佐料。 他盛了一大碗端给圣姑:“圣姑您请用。” 圣姑耐着性子吃完,可是周围的山中还是没有动静。 圣姑沉着脸把碗摔了,赵勇手下的十多个伙计噤若寒蝉,不知怎的惹了女神不快。 圣姑快步来到文修面前,道:“那东西肯定跑了!马上搜山!” 会里派来送诱饵的一共四人,为首的是一个游方郎中打扮的丹修。 丹修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伙计,眼神忽然变得阴冷。 圣姑淡淡道:“给我留两个。” 文修一扬手,一张字帖迎风而起,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动弹不得。 赵勇手下这些伙计惊恐发现,自己果真动弹不得! 丹修从肩头的褡裢里,摸出来一只小葫芦,倒出来一些丹药,撬开他们的嘴,每人喂了一颗。 随便留下了两个。 没有被喂药的那两个,更加惊恐地看到,丹药下肚之后,自己的那些同伴忽然全身扭曲,骨骼畸变! 身上长出了浓密的黑毛,手脚变成了利爪,下颚向前突出,四颗尖锐的犬齿从唇下伸出来,耳朵向后生长变得尖细,耳朵尖上长出了几根长毛。 他们像野兽一样四爪着地,不断嘶吼咆哮,眼中一片血红,已经没有了人的情感。 文修收了字帖,丹修则是一挥手:“搜山!” 八头怪物便如同听话的猎犬般,一低头,像箭一样窜向了周围的山峰。 这种由人变来的怪兽称为“药畜”,这八头是最低级别的“犬魈”,它们速度极快,撕咬能力极强,听觉和嗅觉十分敏锐。 而被留下来的那两个伙计,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未必有多么“幸运”,自己的下场可能会被同伴更惨! 小半个时辰之后,有两只犬魈将许源埋的焦黑蜕皮挖了出来。 圣姑和众人围成一圈,看着这人形的怪东西,满脸疑惑:“这是什么玩意?” 丹修看着周围的痕迹:“那小子的确来过了,又是怎么在最后关头,顶住了诱饵的香味,脱钩而去?” “这一把‘旧岁粮’十分珍贵,会里出动了十二位护法,死了七个才拿到手,按说绝不会无效。” “小小子……有些不同寻常啊。”丹修心中升起几分忌惮。 圣姑冷哼一声,毫不犹豫道:“让犬魈追!” 第二十三章 水鬼姐妹花 犬魈就围在周围,像猎犬一样蜷着后腿坐着,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长长的舌头,全身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腥臭。 只不过原本八头,就在周围的山头上转了一圈,已经只剩下四头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鬼巫山! 在这里搞“搜山”……诡异们笑纳了。 当然,对于平天会的人来说,这些药畜就是消耗品,一点也不心疼罢了。 丹修发出一个指令,剩余的四头药畜便再次像离弦的箭一样,射进了山林中。 圣姑整了下衣裙,昂然追击之前,一脚踩在了地上那人形物体的中央“要害”位置,没想到人形物体如遭重击,“咔嚓”一声整个碎了! 二十里之外,许源心中一动:“他们找到了……” 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追击了。 许源正站在小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石头高达三丈,河两岸有很多这种巨石,石缝里长着各种生命力顽强的灌木。 前边是一座高耸陡峭的石崖,河水从底部绕过来,千百年来已经不知不觉把石崖锯出来一个凹槽。 许源从一块石头跳到下一块,显得轻车熟路。 绕过了那座石崖,前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娇笑嬉闹的声音,石崖后面有一片水潭,两团白花花的东西,正在水中戏耍。 许源习惯性的看了两眼,潭水中的那一对水鬼姐妹花一见是他,连演都懒得演了,没好气的啐道:“又是这坏厮!” “每次都只看表演不买票。” “我们姐妹好命苦呀……” “遇不到良人……” 许源又多在白腻之处扫了两眼,才挪开了目光道:“我跟你们做个生意,我可以给你们引来大批血食,你们给我指个地方,可以在山里过夜的。” “咯咯咯……”水鬼姐妹花中的姐姐便掩口娇笑起来:“我们指的地方,你敢去吗?” 许源想了想,道:“你们也不想只做这一锤子买卖吧?我能活过今夜,以后还能给你们介绍生意。” 妹妹一眼看穿:“你要引来的血食,是追杀你的人吧?想借刀我们姐妹,帮你解决仇敌?” 姐姐也冷笑:“我们姐妹活了几百岁了,你一个小鬼头,还跟我们玩这种把戏?” 妹妹掏了姐姐的胸一把:“别胡说,你今年十八,我才十六。” “对对对!” 许源作势要走:“不知好歹。你们不要就算了,我带去给隔壁的瞎虎子。” 别管那些人是不是我的仇人,这都是难得的血食。 你们守在这里,来来去去都是勾引男人那一套,镇子里的人早就摸透了,村子里的人你们又不敢招惹,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还要再等几百年,你们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等一下!”妹妹终究是忍不住,问道:“有多少人?” “男男女女的,一共八个。” 姐妹俩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然后她俩沉进水里,冒着泡商量起来。 过了一会儿,姐妹俩又浮上来:“这生意我们姐妹做了!” 许源不出意外的点头:“告诉我哪里能过夜。” “现在不能跟你说,等我们吃了那些人就告诉你。” 许源点点头:“我先躲起来。” 姐姐指了一下潭水边那棵老梅树:“躲到洞里。” 老梅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足有一人多粗,姐姐指了这一下,许源才看见,最下面有个树洞。 以前来了很多次,许源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洞。 ……可能是因为光顾着看别的了。 许源就躲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一阵怪异的狗叫声传来。 这狗叫声又有点像狼嚎,迅速地从远处逼近,很快就到了石崖后面。 潭水中,正在搔首弄姿,准备大干一场的姐妹俩,顿时花容变色,抖如筛糠:“有狗——” 姐妹俩的声音都变了,然后不顾一切的从潭水中冲出来,嗖的一声全都挤进了那树洞中! 许源顿时感觉两团毛茸茸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 许源立刻就明白了:“你们怕狗——你们不是水鬼,你们是……” 这可有点坏事了。 许源把圣姑引到这里,就是想让圣姑的媚术和水鬼姐妹花的碰一下,比一比谁更骚。 结果这姐妹俩不济事,还没见到圣姑就被一群狗给吓缩了。 许源一咬牙:“我去解决这群狗——你俩做好准备!” “好好好!” “叽叽,小哥这样的男子最棒了!” 几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就把许源给推了出来。 许源出来之后先是侧耳听了一下,很快就分辨出来,一共四只。 小时候巷子里也有几只野狗,许源有一定的应对经验。 但这四只明显不一样,吼叫声中带着一股狂暴,声音接近的速度也明显更快。 许源潜进了潭水中。 很快,四肢犬魈便窜到了潭水边,树洞里立刻没了任何声息。甚至树洞本身都消失了! 两只毛茸茸缩在树洞里瑟瑟发抖,那四条“狗”体型比人还要庞大,双眼血红,血盆大口中利齿交错,全身散发着让它们天性畏惧的可怕气息。 “那小哥行不行啊……” 犬魈们开始绕着潭水搜寻,低头不断在地上嗅着。 它们厌烦的打着响喷,显然地上留下了很多让它们不喜欢的气味。 一只犬魈嗅着嗅着来到了水潭边,然后低头望了一眼水潭。 潭水平静的好像一面镜子。 犬魈刚放松警惕,忽然哗的一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水中刺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犬魈的脖子,飞快的将它拖进了水中! 另外三只犬魈受惊,飞快的离开了潭边。 水中的犬魈剧烈挣扎,哗啦、轰隆!搅起了大片的水花,但最终还是慢慢的沉了下去。 许源在水中,死死扼住犬魈的脖子,将它拖到了水潭深处。 这里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水草,许源用水草把犬魈缠住,然后悄然游向了另外一边。 犬魈在水中越挣扎越紧,渐渐的开始不停地抖腿,每抖一下就灌进去一大口水,吐出来一串水泡。 岸上的三头犬魈看着不断冒上来的水泡,更不敢靠近水潭。 但是它们分散在水潭四周,死死的盯着水潭,不管水潭里冲出来什么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扑上去撕咬。 水泡冒了四五次,潭水再次平静了下来,山林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犬魈们越发警惕,那东西就要上来了。 忽然,潭水某个地方,咕咚一声轻响,一点影子射出水面。 第二十四章 梅花潭一战 附近的那头犬魈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前爪扑撕,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去。 可是出来的却不是许源,而是一枚外丹。 “啪!” 外丹炸开,一张大网当头罩下来,犬魈登时被罩住,然后蛛网飞快收紧,犬魈被捆成了一团,脑袋向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咚——哗啦……犬魈滑出去三四丈远。 另外两头立刻朝这边冲过来,但是紧跟着水潭中哗的一声又冲出来一道身影! 从水潭中跳出来后,便直接张口一吐:噗! 一颗金丸飞射打中了一头犬魈的腰部。 咔嚓! 犬魈的脊椎骨当场折断。 犬魈一声惨叫跌落在地上,两只前爪还在拼命地扒着,在地上画出来两道深深的沟壑。 最后剩下的一头犬魈凶性大发,掉头就向许源扑来。 一窜丈高,大口匪夷所思的如同蛇口一般张开,能够将许源整个吞下去。 许源原地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犬魈已经到了头顶上,许源才猛地一张口,吹出一道火龙。 呼—— 火龙冲进了犬魈的大口,瞬息间变从它的眼睛、鼻孔和身后喷了出来。 瞬息之间犬魈体内已经被烧得一空! 扑通! 犬魈摔在地上,许源看也不看,快步去处理另外两头。 一头被蛛网困住,一头脊椎被打断。 许源用外丹将它们的脑袋全部砸碎,然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地上的痕迹:“出来吧。” 树洞再次出现,里面伸出来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确认一下之后,两颗脑袋瞬间变成了美人头,笑眯眯的称赞道:“小哥真棒!” 姐妹俩钻出来,黄毛狐狸的身子,顶着一颗美人首,说不出的邪异! 姐妹俩四爪一按,跳进了水潭里。 少女的娇笑声再次回荡在水潭上空,姐妹俩在水中一转,再出来时已经是雪腻丰白,秀发如瀑,双足宛如玉雕。 许源明知她们的本体,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才又钻进了树洞里。 …… 圣姑一行人在四只犬魈后方十几里,听到前面传来犬魈的嘶吼声,他们立刻加快了速度。 可是没等他们赶上来,便有听到几声惨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出事了!”丹修脸色一变,圣姑冷哼一声,本也没指望几头药畜能成事。 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石崖,便看到了一片水潭。 深山幽谷,古木青黛,碧绿的潭水中,两条美人鱼互相追逐嬉闹,曼妙的身姿在潭水中时隐时现,充满了诱惑。 就算明知道有问题,丹修等人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赵记皮货铺仅剩的两个伙计,就更不济了,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的朝着水潭走去。 圣姑扫了一眼,每个男人脑中,都是肥虫乱窜。 “嗯?”圣姑看到了自己的丫鬟,这死妮子的脑中,竟然也生出了几只茁壮的淫虫! “死都死了,还要出来跟我抢食!” 圣姑阴沉冷哼。 水潭中阴气森森,即便是圣姑,第一眼也将这姐妹俩认做了女鬼。 但圣姑却没有马上冲上去,我们追着那小子来的,然后就出现了两只水鬼? 借刀杀人的图谋不要太明显啊。 圣姑双手在裙摆下一摸,再拿出来,两只手上一边抓着一柄神机弩,另一边是一只双头蛇铃。 圣姑握着蛇铃一头,轻轻一摇,清脆干净的铃声回荡在山中。 丹修等人脑中豁然清明。 再看那水鬼姐妹花,虽然仍就觉得颇为养眼,但已经不会被影响到心智了。 丹修立刻挥手道:“搜!那小子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他手下的人便立刻沿着水潭开始搜索。 水潭中,水鬼姐妹花已经不再戏水,手牵手半浮在湖面上,胸前的红豆在水线上浮浮沉沉,时隐时现。 她们阴沉的看着那只双头蛇铃——有这东西在,她们的媚术难得施展。 圣姑手中的神机弩指向两女。 神机弩上的弩箭,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宛如大日的光芒,专克阴鬼。 圣姑闲庭信步走到水潭边,对水鬼姐妹花一挑下巴:“都别动。找到人我们就走,你们乱动的话,我手一抖,就连你们也一起带走了。” 水鬼姐妹花相视一眼,没有回答,但是在水中一动也不动。 圣姑满意,看向水潭边的丹修等人。 水潭边除了那一株老梅树,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东北角上的几块一人高的巨石,巨石之间长着又长又高的野草。 丹修用眼神示意,手下们有意无意的朝着巨石围拢过去。 老梅树上的树洞,许源以前看不见,丹修他们现在也看不见。 几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巨石,还有一丈远近的时候,丹修打了个手势,所有人便一起猛扑了上去。 文修一抖手腕,一道字帖平射出去,笼罩在巨石上方。 字帖上似乎有个“雷”字,一道雷霆轰的一声劈落,将巨石中间的那些野草炸得粉碎。 另外两人都是武修,一个手持短矛,一个用的乃是盾牌和单刀,在落雷之后,便快速冲进去。 短矛的矛锋嘎啦一声,在巨石上划出来一道深深的痕迹! 水潭中,雷声炸响的那一刻,水鬼姐妹花猛的往水中一沉。 圣姑一直盯着她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神机弩。 嗖—— 金光一闪,却射了个空,水鬼姐妹花的速度比圣姑预料的还要快。 水潭在水鬼姐妹花沉下去之后,猛然鼓荡起来,飞快的掀起了一层层的巨浪,向岸边扑去。 水流激荡,潭水中隐约可见两道巨大的黑影,正在飞快的摇动身躯。 金光弩箭从水面上掠过,飞到了水潭对岸,明明已经落空了却是诡异的转了个弯,掉头向下,追踪着水下的一道黑影射去! 圣姑后退一步,丫鬟则从圣姑身后上前,双手张开了一片淡灰色的虚无屏障,为圣姑挡住了破天而来的大水。 圣姑冷笑:“我的神机弩其实那么容易就能躲开的!” 她话音未落,异变骤起! 岸边的那一棵老梅树,忽然剧烈抖动,茂密的树枝像一只大手一样,凌空一把抓住了那只金光弩箭! 弩箭眼看就要射进水中了,却被无数树枝抓了起来。 金光炸开! 天生克制邪异的力量。 老梅树的枝条树叶大片脱落,被金色的虚无火焰烧成了灰烬。 但是老梅树极为庞大,拼着损失大量枝叶,硬生生将金光弩箭的威能耗干净。 然后老梅树又像一只大手那样,横着一扫,将巨石旁边的文修打飞出去。 丹修的层次更高,飞身后撤,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第二十五章 梅花潭一战(二) 老梅树这一“巴掌”,不仅打飞了文修,还把那几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扫的滚出去十几丈。 正在石缝中的两名武修也遭重创,吐血滚落出来,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好像被几十道刀锋划过。 那是老梅树的树枝造成的。 许源藏在树洞里,忽然感觉到地动天摇,然后便看到老梅树大发神威! 许源也吃了一惊:老梅树也是诡异? 我以前竟然没看出来! 但很快许源就弄明白了,这棵老梅树是水鬼姐妹花的巢穴,已经被她们炼化成了一件受她们操控的宝物。 老梅树一把扫开巨石,许源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许源眼前忽然现出了树洞的出口! 许源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嗖的一声射出去。 使用短矛的武修还在吐血,一颗丹丸当头打来,他闪身避过,却没注意到背后一道树枝戳来,噗的一声,从他前胸钻了出来! 武修当场凝滞,树枝向后一缩,他便泄空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双眼瞪的老大,死的分外不甘心。 许源用一颗外丹牵扯了一下短矛武修,自己则是扑向了盾牌单刀的武修。 许源一脚踏去,武修举起盾牌,将全身藏在后面。 咚! 武修重重陷落,双脚深入地面一寸。 但是他紧跟着便从盾牌后面劈出一刀——结果迎面一道火龙喷来! 武修骂了一声,赶紧又缩回去。 文修被扫飞出去,摔在了几丈外的乱石滩上,晕头转向的刚站起来,东张西望的想弄清局势,忽然面前升起一颗灰蓝色的丹丸,散发出特殊的“药香”。 文修下意识吸了一口,顿时两眼一黑,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毒丹! 许源一面喷着“腹中火”,一面一步步向前逼近,同时手指隔空接引,操控着那枚金丸绕了个大圈子,从后面偷袭武修。 啪! 另有一枚丹丸横空打来,和许源的外丹撞在了一起,许源一个踉跄,口中的火焰也被打断。 丹修飞快而来,他的层次更高,外丹足有拳头大小,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撞飞了许源的外丹之后,仍旧在他的身边缠绕飞行。 武修抓住机会,撤了盾牌单刀上下翻飞,化作了一道雪亮的刀轮,向着许源滚滚碾来。 丹修把手一指,银色的外丹直奔许源而来。 两相夹击,许源飞快后退,但是丹修很有把握,这小子跑不掉了! 把他打成重伤,活捉了送给圣姑,圣姑吃了他,跟吃了六月虫一个效果。 许源忽然摸出来两张字帖,啪啪贴在了自己腿上,速度猛增一倍,嗖的一声拖出来一片残影,从丹修和武修的夹击中脱困而去! “咦?”丹修惊讶。 许源从乔老爷那里摸到的“腾云”“乘风”字帖,贴在腿上之后速度大增。 丹修摇了摇头,看来不能留手了,弄死了总比被他跑了好。 反正药效都是一样的。 许源却很鸡贼,飞快的退到了老梅树旁边! 武修飞快的追上去,迎面有十几道树枝,好像一根根长矛一样戳来。 武修怪叫一声赶忙举起盾牌,然后咚的一声,连人带盾牌被戳飞出去。 丹修一皱眉,冷哼一声大步上前。 他的外丹在身外环绕护佑,然后张开口,呼的一声喷出“腹中火”。 他是老牌八流,腹中火比许源要旺盛数倍! 火焰在他身前喷出三丈,粗如木盆,好像一条巨大的火龙,老梅树的枝条,沾着就着,刚才戳飞武修的那十几根枝条,瞬间就变成了灰烬。 老梅树全身吱嘎作响连连后退,丹修紧追不舍。 丹修很清楚,不彻底解决这棵树,就别想顺利拿下许源。 许源心念一动,金丸悄无声息射向丹修。 许源的这颗金丸只有龙眼大小,表面黑黢黢的,很像是一颗铁珠子,卖相跟丹修没法比,实力上也差的远。 武修却是举着盾牌挡了上来。 咚! 金丸被撞飞,武修连退三步,又吐了一口血,盾牌上出现一个深深地凹痕。 许源恼火,脚下乘风追着武修杀了去。 丹修却是大发神威,一边用腹中火焚烧老梅树,一边指引自己的金丸骚扰许源。 许源仗着速度快,躲开了丹修的偷袭,一张口噗的一声又吐出一枚灰蓝色的外丹。 武修握着刀,双臂撑起盾牌顶上外丹。 啪! 外丹打在盾牌上,却是直接炸碎了。 丹修哂笑,还未成气候的外丹,就拿出来用了?看来已经是黔驴技穷。 可是那颗外丹炸碎之后,腾起了一片绿雾。 武修一不留神吸进去了一点,顿时一层黑气升上脸庞,两眼一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丹修脸一黑:“毒丹!” 这毒丹化成了水,能毒死上百人! 现在只用来暗算一个武修实在是浪费,可许源却来不及心疼,丹修的外丹已经追来。 许源飞快遁走。 可是丹修经验丰富,对于外丹的操控,也远比许源更有心得。 许源好几次都需要用自己的金丸去阻拦对方一下,才能险之又险避开致命一击。 但是几次碰撞下来,许源的金丸便有些撑不住了。 丹修喷着腹中火,将老梅树逼得节节败退,大部分注意力却在许源这边。 看到许源越来越狼狈,丹修心中暗道一声:“火候已足,是时候一击必杀了!” 许源破烂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眼神却是越发坚毅:必须要放手一搏了! 许源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抬眼一望,丹修原本绿色的“命”中,忽然钻出来一道暗红色。 许源心中大定。 丹修已经把老梅树烧的只剩下了一根光秃秃的主干,他忽然向后大撤,双手隔空操控金丸,以自身为核心快速旋转起来,七八圈之后,金丸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丹修身外只能看见一圈发着银光的圆环。 老梅树远远躲在了水潭边,再也不敢靠近丹修。 水鬼姐妹花正在和圣姑主仆缠斗,杀得难分难解,也根本顾不上许源,只能心中暗道一声:小子,你自求求多福吧。 姐妹俩已经后悔,答应跟许源合伙做这桩买卖了。 第二十六章 梅花潭一战(三) 丹修双手猛地朝许源的方向一推,拳头大小的金丸带着破风的尖啸声,化作一道银线直刺许源面门。 许源咬牙拧眉,满脸豁出去的架势,似乎是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把自己的那颗金丸也全力射了出来。 射出了金丸之后,许源一猫腰、一拧身,嗖的一声向旁边的一块巨石窜去。 丹修暗笑,看来是想拦一下,为自己争取逃脱的时间。 可惜啊,这次你想错了,注定了在劫难逃! 瞬息之间,两颗丹修金丸便在两人之间碰撞在一起。 啪! 丹修的金丸炸开,瞬间化作了一柄短剑!短剑无柄,只有一尺长,两头都是剑锋! 丹修到了七流,便可以将自身炼制的金丸,进行“塑形”! 他虽然还没到七流,但是已经摸到了门槛,已经勉强可以塑形,只是操控有些迟滞,所以只能用来作为出其不意的杀招,不能经常施展。 几乎是同时,许源的金丸也炸开了。 许源的金丸只有龙眼大小,无论是重量还是品质,都远不如自己的。 之前已经对碰了几次,这次自己出了全力,这小丸子被撞碎了实属正常。 可是紧跟着“轰”的一声,许源的金丸不是碎裂而是爆炸! 原地爆出一团巨大烟雾! 爆炸的威力极为可怕,气浪瞬间冲击到了丹修的面颊上,将他的头发和胡须冲的笔直向后飘起。 丹修费解:怎会如此? 这感觉……就像是我们会中,为北都神机大营定做的匠造大炮,所使用的开花弹! 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将丹修已经化作了短剑的金丸,嗖一下炸飞出去,斜插进了几丈外的泥土里。 已经深深没入泥土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扁窄洞口。 丹修哼一声,即便是你有这种奇怪的手段,也不过是吓了我一跳罢了,接下来还不是死路一条? 他就要将金丸短剑引出来,切断许源的脖子。 可是双手一动,却觉得胸腹间传来一阵阵的剧痛! 他低头一看,自己胸口和肚子上,出现了七八个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正涌出来! “怎、么回事……” 他再次抬头,看到许源躲藏在那块巨石后面,巨石上布满了一个个小坑! 巨石距离爆炸的位置,比自己还远了一丈。 巨石尚且如此,自己不是武修,身躯绝不比巨石坚硬。 “那小子……原来……” 他大致想明白了,却已经无力在做什么,双腿一软,咚的一声仰天倒下,鲜血从七八个伤口汩汩流出,丹修饮恨而死。 许源将炮药内丹的“特性”,注入到了那枚金丸中。 金丸虽然小,却也是许源用了大量金属矿石凝练而成,注入了炮药特性之后,威力比匠造大炮的开花弹还要大。 金丸炸碎后的那些细小碎片,每一块的速度都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许源从巨石后面走出来,暗喜炮药内丹特性强大。 只可惜自己的炮药内丹太小了,这种威力只能施展三次,现在只剩两次了。 许源抬头望去,水潭边,姐妹花和圣姑、丫鬟还在鏖战。 圣姑手腕一转,双头蛇铃掉了个头,再次一摇铃,这次却是咣咣咣的怪异声音。 之前那一头的铃声,乃是让人心神清明,可是这一头的铃声,却是让许源顿时觉得魂魄一阵昏沉,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水鬼姐妹花受到的影响更大,身躯好像风中的烛火一样摇摆起来,身形也变淡了几分,魂魄似乎随时会被吹灭。 圣姑大喜,隐忍了这么久,终于一击奏效! 她举起另外一只手中的神机弩,嘣嘣连射两箭。 带着金光的弩箭钉向水鬼姐妹花。 她们昏昏沉沉的无力躲闪,惨叫两声都被射中了,扑通一声跌进了潭水中。 圣姑紧追而至,手中的神机弩已经换成了一只红纱灯罩,当头朝水鬼姐妹花罩去。 “捉了这两只水鬼,正好给你炼成阴兵……”圣姑正对丫鬟说着,丫鬟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圣姑快退!这两个不是阴魂……” 却已经晚了,潭水中哗啦一声,冲起来两道黄影,尖尖的狐狸嘴中,各自叼着一只金光弩箭。 漫天水浪袭来,圣姑登时感觉身上剧痛,慌忙在手臂上某处一按,嘣的一声双肩上隐藏的圆筒中,千百只牛毛针射出! 一声狐狸叫,两道黄影缩回了潭水中。 丫鬟在后面扯住圣姑的腰带,飞快将她拖退数丈。 圣姑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上的衣衫破裂,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皮肉翻起,鲜血止不住的涌出来! “这两只畜生!”圣姑大怒,顿时又气血翻涌,伤口处鲜血涌出的更多了。 同时圣姑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扶着丫鬟才重新站稳。 丫鬟咬牙切齿:“两只畜生的爪子上有毒!” 她飞快的摸出来几枚丹药给圣姑吃下去,同时脚下的影子蠕动,几只阴兵藏在里面。 果然一道淡淡的黄影忽然从一旁的草丛中窜了出来,几只阴兵猛地从身影里扑出来,和黄影纠缠在一起。 几声尖锐的狐狸叫之后,黄影发现占不到便宜,嗖一声又蹿回了草丛中。 阴兵正要追击,忽然草丛里又站起来一个人,一张口呼的一声一道火龙将一只阴兵卷了进去,阴兵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号,瞬间便烧的了无痕迹! 许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摸了过来,也藏在了草丛里。 丫鬟眼神复杂的看着这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由得去想,如果那一夜,自己没有忽略,检查了圣姑的轿子,把这家伙找出来,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损失惨重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穷乡僻壤客栈后院的小杂役,竟然能把自己和圣姑逼入绝境。 杂役啊,不就是随便一个小杂鱼都能役使的东西吗? 你去死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激烈反抗?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丫鬟搀扶着圣姑,忽然一扭头目光落在了最后两人身上。 这是赵勇最后的两个伙计,丹修专门留给圣姑的“美味”。 战斗一开始,他们就躲在了最后面。 圣姑等当然也没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力。 丫鬟猛地看过来,把两人吓得一个激灵,因为那眼神太冰冷阴森了,就像是……一双鬼眼! 第二十七章 脱身 两人哆嗦着往后缩,他们脚下的影子,好像黑色的稠水一样滚涌起来,两只利爪血目的阴兵忽然从其中钻了出来,各自往他们背上一扑! “嗷——” 两人惨叫,瞬间变成了一种恐怖的魔怪! 身体迅速畸变,变得不人不鬼,流着腥臭的口水,赤红着双眼,嚎叫嘶吼,受丫鬟驱使朝许源扑了过去。 丫鬟则拉着圣姑,轻声道:“我们快走!” 活人和阴兵合体,人活不成了阴兵也废了。丫鬟将自己的两只阴兵作为弃卒,为自己和圣姑争取逃生的机会! 可是又有一道黄影从潭水中哗啦一声跳出来。 她身上的皮毛斑秃了几块,伏低了身子,怨恨的盯着圣姑。 丫鬟咬牙上前:“圣姑你先走……” 圣姑却开口道:“我给了买路钱。” 狐狸忽然全身一僵,口吐人言道:“商法……是那只弩箭!” 弩箭价值不菲,她姐妹俩叼在嘴里,就算是交易达成。 狐狸万分不情愿的让开了前路。 “这婆娘不仅是匠修,还是法修!”狐狸恨恨不已自语:“该死的,竟然比我们狐狸还要狡猾,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儿!” 她可以强行不遵守交易法则,但是那会让她伤上加伤,那是得不偿失。 圣姑和丫鬟飞快退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山野中。 狐狸不甘的又望了她们一眼,一掉头去帮许源扑杀了两头魔物。 许源淡淡瞥了两只狐狸一眼:“用不着你们帮忙。” 两只狐狸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尤其是看到老巢梅树,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两只黄狐狸互相抱头,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许源则开始搜刮尸体,两只狐狸顿时顾不得哭了,蹦起来拦在许源面前:“不准动!” “都是我们的!” 许源的掌心中,滴溜溜的转着一颗金丸,似乎只是随意把玩一二。 “这几个都是我打杀的,你们出了多少力?凭什么占大头?”许源斜眼鄙夷:“我来找你们合作,本以为你们能在鬼巫山里占下一块底盘,必定是有些本事的,没想到你们真的只会搔首弄姿啊。” “这……”两只狐狸四只小眼珠骨碌碌飞快转动,想借口:“若不是我们挡住了那两个女人,你一个人怎可能猎到这么多血食?” 许源哼了一声:“就算你们言之有理,也该各自一半!这样吧,血食都归你们,我只要他们身上的东西。” 两只狐狸头挨头,钻在老梅树下,撅起屁股商议了一番。 然后姐姐出面,小爪子在尖嘴边咳嗽两声,装模作样道:“也罢,第一次合作,我们姐妹吃点亏,就这么定了。” 许源便将尸体上的各种东西飞快搜刮出来,也来不及看:“我要去追杀那两个女人,你们去不去?她们俩都给你们吃。” 姐妹俩连连摆爪:“不去了、不去了……” 许源力劝:“她俩都有修为在身,乃是难得的好血食……” 姐妹俩却是扑通一声跳进潭水里,不再听许源蛊惑了。 许源摇摇头,批评道:“不懂得把握机会!”然后大步朝着圣姑和丫鬟逃走的方向追去。 梅花潭中,水声哗哗,两道曼妙的身姿游水嬉戏:“以后再有这生意,可别再找我们姐妹了。” 水潭边的地面下,有什么东西在钻地蠕动,一道道老树根钻出地面,卷起那些尸体拖进了水潭中。 咀嚼声响了起来。 片刻后,两只黄狐狸,尖嘴里各自叼着一根啃得白森森的大腿骨,像小狗一样在水潭附近的山林中追逐嬉闹,好不欢快。 怪异的欢笑声在山水间回荡。 …… 许源借着“腾云”“乘风”字帖的助力,大步如飞的离开了水潭的范围,立刻便冷汗淋淋,满脸发黑,跌坐在一道石崖下。 喘息了一阵,又用药丹给自己治疗一番,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背上,被灯笼鬼的鬼爪留下的伤口,进一步恶化了。 伤口上的鬼气侵蚀皮肉,伤口周围四指宽的位置,已经没有知觉了。 许源刚才一直在强撑着,包括刚才在手掌里把玩的“金丸”,其实也是用药丹冒充的。 金丸只有一枚,已经在和丹修的最终对决中炸碎了。 但是许源非常确信,如果自己表现出那么一丁点的虚弱,两只狐狸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把自己也变成一份血食! 甚至到最后,许源还热烈邀请两只狐狸一起继续追杀圣姑,才让两只狐狸确信他没什么大问题。 许源又把刚才从尸体上搜刮的东西都拿出来。 首先便是丹修的金丸——这枚金丸已经被丹修炼化到可以初步塑形的层次,十分珍贵。 许源毫不客气的饵食后,用自己的腹中火炼化了。 另有各类丹药七八种,有疗伤的、有解毒的、有壮阳的、有迷魂的……这些药物炼制出来,都是用来骗钱的。 你要是觉得丹修买给你的药一定效用非凡,那可就……太好了,丹修就希望你这么想。 但是许源还找到了一只小葫芦,里面只剩下几颗丹药了。 许源拔了葫芦塞闻了一下,立刻心中了然:这是把人变成犬魈的那种恶毒的药物! 那几只犬魈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跟这丹药一模一样。 许源收好了,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丹修身上的褡裢有些特殊,里面分成了一个个小袋子。袋子里面装着各种金属。 每一块都不大,但是足有二十七种。 许源只认得其中四五种。 这布袋才代表了丹修的正常修炼方式:收集各种金属,饵食强化自己的金丸。 金丸和腹中火,通常是丹修最强的两种斗法手段。 至于自身的内丹,想要强化却是不容易。 许源这样的,实数另类。 许源也将这些饵食了,炼化做第二枚金丸。 丹修那枚金丸许源准备用心培养,这第二枚则是消耗品——这样的消耗品,许源以后要多准备几颗。 也不需要太大,和之前一样,龙眼大小即可。 从文修身上,找到了几张字帖,不过这文修比起乔老爷实力差了太多。 他的字帖只能控制住普通人,对现在的许源用处不大了。 第二十八章 旧岁粮 两个武修的兵器,许源也收起来,用布条绑在身后。 其余的都是些散碎银子,许源也一并收了。 最后还剩下一件东西,是从用短矛的武修身上搜出来的——这个武修,便是之前挑幡的那人。 一只带盖的木碗,里面装着一些陈米! 分量约么是后娘给自己的三倍。 盖子一打开,许源便感觉到,身体内被压下去的那种本能,更加猛烈的涌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许源一口将这些“旧岁粮”吞了下去。 这些陈米一定十分珍贵,许源想要饵食之,可是此时身体却又不受自己控制了,而且这些陈米下肚,迅速就被消化了。 某种特殊的力量随之散入四肢百骸。 命修的力量被大大的加强了! 同时许源还多了一丝明悟,早就吃下去的“六月虫”,到此时才消化彻底。 六月虫所蕴含的命修的特质,完全同自身融合。 不知不觉间,许源凝聚了第二道“命格”,在命修领域,也晋升到了八流! 这让许源大感意外,命修前期晋升困难,这是父亲和后娘反复跟自己强调过的。 但是自己吃了六月虫,到现在才几天时间,竟然凝聚第二道命格,晋升八流了? 这些陈米……竟然如此珍贵?! 许源当然不知道平天会为了得到这一点点旧岁粮,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 而旧岁粮对于六月虫是诱饵,对于命修来说,则是仅有的几种可以饵食的灵粮之一。 第二道命格名为“八方伤煞”。 许源略揣摩了一下这第二道命格,心中对其效用有了些了解,就有些遗憾:“可惜啊,还不能将命格的力量凝聚成命术。否则……” 摇了摇头,许源看天色不早,便不再耽搁了。 许源最后还是没问姐妹花,山里有哪些地方可以过夜。 她们说了,许源也真是不敢住的。 倒不如仗着字帖的速度,拼一下在入夜之前赶回镇子。 许源顾不上去追杀圣姑和丫鬟,飞快的朝山外冲去。 腿上的“腾云”“乘风”字帖效果还在,速度极快。 中途一副字帖力量耗尽又换了一幅。 许源狂奔一个时辰,跑的满身大汗,可是距离镇子还有七八里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苍黄大地在这一刻,忽然间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便仿佛是善神同恶神交接了一下主宰世界的权柄,同时宣布大地结束了生灵的时间,将迎来邪祟和诡异主宰的时刻。 许源听到远近高下四处,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响起,迅速而准确的盯上了自己! 显然,今天禁夜行。 这也并不意外,一个月中一半以上的时间“禁夜行”。 许源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猛禽破空的声音,许源抬头看去,一切忽然又安静下来。 头顶上,只有厚实如黑布一般的黑暗! 许源疑惑着,却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着夜空——陡然间黑暗好像被飞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白骨人脸鹰突兀的出现在头顶上,巨大的白骨利爪猛地抓向许源的脸,想要将他的脸皮整张撕下来,盖在自己的脸上! 许源不慌不乱,一道腹中火喷了出去。 白骨人脸鹰却又以更快的速度缩进了黑暗中,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也不知腹中火是否烧到了它。 许源继续赶路,脚下生风,却无比警惕周围。 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许源知道,那只白骨人脸鹰,必定就藏在黑暗中。 许源凭着自己的感知,朝着镇子的方向飞奔。 跑出去几里之后,白骨人脸鹰始终没有出现,许源暗自奇怪:看我不好惹,这就放弃了? 还是……藏着什么别的阴谋? 许源选择相信后者。 又跑了一会,许源忽然停下来,侧耳细听。 刚才自己跑动带起的风声,似乎遮住了什么异常的声音。 这一听,果然有一些扇动翅膀的声音,正由远而近逼来。 “快走!”许源暗道一声正要抬脚,又听到声音有些不对劲,四面八方都穿来了这种声音! “呼呼呼——” 黑暗又一次被撕破,一只只白骨人脸鹰,从四周同时猛扑而来! 许源怪叫一声,一猫身子贴地疾走。 同时许源也在掌心呸呸吐了两口吐沫,腹中火在手上燃起,许源一边狂奔一边胡乱挥舞双手。 四面八方都有白骨人脸鹰扑下来,利爪在许源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地血槽,可是来不及抓牢,就被火焰赶开。 许源狂奔数里,前方出现了几点零星的灯火。 镇子就要到了! 许源精神一振。 白骨人脸鹰却忽然间停止了攻击,呱呱怪叫了几声之后一起拔高,撞进了浓雾一般的黑暗中,全都消失不见。 许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大凶之感! 在黑夜中,能赶走邪祟的,只有更强大的邪祟! 许源不敢停留,以最快速度往镇子上冲去。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许源左手边几十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河! 许源不管怎么加速,怎么改变方向,那条小河始终保持着同样的方位、同样的距离! 而且许源发现,自己已经狂奔几里,和那几点灯火的距离,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冷汗立刻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什么东西?”许源大喝一声,一手握着短矛,一手举着单刀,双手上火焰更猛烈几分,一步步朝小河逼了过去。 “咯咯咯!” 一阵孩童单纯的笑声传来,小河中爬上来一个泡得浑身肿胀惨白的尸婴! 尸婴猛一抬头,看向许源。 眼珠一片渗人的惨白! 许源全身僵硬,栽倒在地上,双手火焰熄灭,不断抽搐。 后背伤口中的鬼气,被引爆了! 这尸婴有特殊的能力,可以强行操控某个范围内,一切阴鬼尸僵的力量。 “咯咯咯!”尸婴的笑声更加响亮了,似乎刚做了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鬼气从许源背上的伤口升起,好像粘液一样怪异的扭动,向伤口周围健康的组织飞速侵袭。 许源感到有些阴冷的力量,正在不断向自己的心脏逼近! 第二十九章 尸婴 许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积蓄了一点力气,然后僵硬的张开嘴,一枚金丸飞了出来。 飞快的化作了一柄短剑。 许源控制着短剑,在自己背后剜下、一转! 短剑将伤口附近的皮肉全部削了下来! 鬼气和皮肉一起脱离身体,鬼气便脱离了皮肉,飞快的再次扑向许源。 许源一个翻身,张口火龙滚滚而出,鬼气自投罗网,顷刻之间就被烧的灰飞烟灭。 许源却是疼的满身虚汗,惨叫了几声,“腹中火”不受控制的溃散成满地火苗。 忽然,许源感觉有些不对劲,定睛再一看,那尸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自己脚边,那只惨白肿胀的小手中,抓着自己金丸所化的短剑! 短剑双锋无柄,尸婴的手抓着剑锋,却没有被剑锋所伤,一股黑灰色正从被抓的地方,向剑身其他地方蔓延! 尸婴举起短剑朝自己刺来! 许源大惊往后一蹦拉开距离,尸婴刺了个空,却是一闪又出现在了许源的脚下,仿佛不存在距离一般。 许源又是一口“腹中火”喷出去,迎面烧在了尸婴的脸上。 对邪祟百试百灵的腹中火,在尸婴面前却无效了! 尸婴顶着火焰,向许源迈出了一步。 那种无视距离的能力再次出现,许源怪叫一声向后飞退,同时喷出了另外一枚金丸。 金丸中附着了炮药内丹的特性! 轰! 金丸准确的命中尸婴,剧烈的爆炸腾起了一团火云。 许源小心翼翼,等火云和硝烟散去,才看清那是尸婴趴在七八丈外,肚子上被炸出了一个伤口。 伤口中没有血肉,崩出来无数恶心的惨白色蛆虫! 尸婴在地上蠕动着,两只肿胀惨白的小手,正在一点点的把那些蛆虫塞回肚子里。 许源头皮发麻,暗道一声“快跑”,一招手收回落在一边的短剑,转身朝灯火处冲去。 短剑已经被尸婴污染了一小块,许源不敢直接收回腹中,只能用手指夹着。 往前跑了几里,小河的水声渐渐远离。 许源松了口气,尸婴受了伤,没办法维持那种类似“鬼打墙”的能力了。 灯火已经遥遥在望,许源鼓起最后的力气,再次加快了速度。 眼看就要到了镇子,哗啦啦得流水声忽然又在耳边响起! “呜哇、呜哇、呜哇……”诡异刺耳的婴孩哭声,尖锐的划破夜空,刺痛了许愿的耳膜。 “又追上来了!” 阴冷的气息好像上涨的河水一样淹没了许源全身,许源一头冲进镇子,却惊愕发现,客栈已经被毁了! 门窗破破烂烂,圣姑对乔老爷怀恨在心,走之前毁掉了这里。 “哗啦啦……” 河水迅速冲进了镇子,顺着街道四处漫溢。 许源忽然感觉到两腿无比沉重,即便是有着字帖的加持,其实是离地三尺踏空而行,还是被河水的阴邪之力影响。 如果双脚踩在地上,恐怕此时已经被河水牢牢吸住,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河水沿街流淌,水中好像藏着无数鬼怪一样,骤然升起扑向街边的屋舍。 房门上,门神泛起淡淡的金光,某种宏大的力量从冥冥之中传来,虚空中便似有一只无形大手,高高举起了金光铁鞭,对着作妖的河水打去。 哗啦! 哗啦! 哗啦! 扑向房门的浊浪,一团一团的被打散。 但是镇子中央街道上,一朵更大的浪头升起来,里面浮现出尸婴的模样。 五团幽蓝色的鬼火,分别在它的头顶、双手、双脚处熊熊燃烧,头顶上的那一团最大。 肚子上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还能从其中看到,那些恶心的蛆虫不停蠕动。 尸婴凌空一望,便找到了仇人,惨白的双眼中尽是怨怒! 原来你在这里!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 你的“家”已经被毁了。 这个镇子上,不会有人在半夜为你打开房门。谁敢呀?谁也不敢,开门就是陪着你一起死! “呜哇——”它一声大哭,漆黑粘稠的河水,冲过客栈破碎的后门,涌进了后院。 许源心中飞快转动,有那么几分把握,自己真去了,英太婆会给自己开门。 但是花花能不能挡住尸婴?许源也没有把握。 所以许源不想去连累英太婆。 忽然,许源眉毛一扬,转身直奔赵记皮货铺而去。 哗啦啦,哗啦啦……河水紧追而来,很快一团团的浪花都紧追在许源身后。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色的河水开始变红,整条河已经变成了血河! 许源感觉到双腿越来越沉重,原本离地三尺,不受控制的降低了一尺。 背上巨大的伤口时时刻刻都在削减着许源的体力,让他变得虚弱。 血浪中,伸出来一只只婴儿小手,一下接一下,锲而不舍的尝试着抓向许源的后背。 从客栈往赵记皮货铺,距离只有五十丈,许源走得却是颇为艰难。 阴气森森,顺着周身毛孔和伤口不停地侵蚀进来。 许源不得不一次次的释放腹中火,驱散身边的阴气。 又因为身下的血河,在冥冥不可见的层面上,有无数的怨气升腾而起,缠住了许源的双腿,导致速度十分缓慢。 越慢、越沉重、越艰难。 赵记皮货铺的木楼就在眼前,许源身后一只婴儿小手已经快要摸到他的后背上了。 许源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后拔出短矛,噗的一声喷出“腹中火”,将短矛化作了一道火矛。 嗤! 许源反手投出火矛,准确的刺进了身后的血浪中。 “呜哇!”大哭声炸响,血浪猛地向后一缩,许源抓住机会,全力扑向了赵记皮货铺的大门。 咣当一声,大门被撞开,许源滚进去,眼冒金星虚弱无比。 他强撑着起来,身子朝前一扑,双手合并死死的将大门关上了! 赵记皮货铺中果然空无一人,圣姑将所有人都带进了山。 而赵勇死后,他原本的那些手下人心惶惶,也没顾上铺子,所以没有锁门,否则许源想要进来,就得打破了门窗,也就会给尸婴留下漏洞。 一道道血浪狂暴而去,“哐啷”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大门上。 门上,贴着两幅大大的门神。 第三十章 皮丹、筋丹 “我跑业务,目前生活还过得去,过几年会越来越好!”柳青道。 “待会我把你扔到虫堆里的时候你跟它们谈吧。”洛千雪淡淡的说。 马车里有不少血迹,回码头的时候温柔还是跟温言一起坐的外面。 冷风过境还在考虑剧情的问题,而且显然把镇子上的骚乱和眼下三人的困局联系了起来。 「这片林子好大,一直绵延至几百公里,我们可以施展一下各自的飞升本领,看能不能飞出去?」东神尊目测了一遍这片密林,然后建议道。 火龙中有三头威尔士绿龙,属于相对比较温顺的龙类,另外两头则是一头漂亮的澳洲蛋白眼龙和一头凶猛的匈牙利树蜂龙,这么多火龙中就那头树蜂龙十分暴躁的在撞击铁笼子。 一道道金色的烈焰从天使的武器中喷射而出,辅助泰坦和奥恩的血量疯狂下降。 “当然要进去看看究竟,但是好像没有发现入口在哪里?”我再次潜伏到水下,浮在原本认为应该是入塔通道的地方拼命寻找入口。 “你没喊他们打我,我才想着你要是急用钱,借两百给你的。”庄岩低头一声解释。 刘华懊恼的叫了“我靠”七手八脚的穿起来衣服,手忙脚乱的样子看的翁韵涵‘咯咯’直笑,虽然在笑她也忙着收拾地下的衣服。 提到这个名字,洛佩兹的脸上露出极端反感的表情,狠狠地啐了一口。 李白收缀长衫,走向凌朗的魂山,口中又吟: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两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说罢,他们再次礼貌性地相拥,mark先生就辞别了林淑窈和周景铭。 顿时,醋意大发的夏依贤紧张到了极点,她再也没有了自信,内心那最后一点点安全感也没有了,她立刻拨通了周景铭的手机号码。 “不,泽宇哥,我没关系的。”夕颜端着香槟,脸颊喝的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了。 许多军中机密,他都未曾接触,只是知道,爷爷是在宫震大首长底下干事。 高红轻轻地点了下头,赶忙闭上双眼,凌朗过去一手把她拦腰抱住,再不停留,跳上黄龙之首,驭龙飞向崇明岛。 林淑窈显然不适应这种场合,有些不自在,可是这种情况下她无法拒绝不去弹琴。 凌朗听得如此前因后果,忍不住看了马面一眼,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师兄,今日那姜山出手,同门之争,未免戾气太重了些!”千机子的房间中,仙医子却是皱着眉头对着千机子认真地说道。 “你这低贱的奴才,也配和本姑娘讲话,让你家主子来说两句,待会你姑奶奶我再来好好的调教你!”崔菀柔也不恼,悠闲地玩弄着自己面前的发丝。 类辅助功法对实力提升并没什么作用,但有时候发挥出来的效果远超实力本身。比如在平时故意隐藏实力,等敌人麻痹大意,突然反攻回去,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赵少卿玩味的盯着面前的火焰,在符经中记录过这张符箓,只是很可惜,赵少卿如今还画不出超过六品的符箓。 她脸上的那一抹笑容看着让人忍不住的生出了几分心疼,老夫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里不是有一个皇家血脉的吗?这应该和那皇上有几分共通之处,问问你们的段世子……”苏流茵笑着看向段楚翊说道。 苏沐离隐瞒了最近晚上也没有吃东西的事情,主动的夹起来季白风爱吃的放到了他的碗里。 虽然我害怕,到第三天,我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栖居到她的脑子里了,然后凌晨三四点钟,就悄悄的跑出来。 “竟然是五行空间主动吞噬……”萧皇后俏媚微蹙,目光转向凌飞丹田之处,此时对于凌飞丹田之中的五行空间她愈发好奇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可以自行吞噬血海? “前几年外面公寓也住过的,不过……我爸说没人照顾我,我就很少去了。那边确实比较冷清。”赵拓从电视旁边的斗柜里拿出四本相册。 若自己和那些贼人的交易被公布出来,别说太守做不成,他王家的名声也一定会随之跌落谷底,恐怕再也做不成荆门第一氏族了。 面对自家大哥的讪笑,堂堂六殿下竟不知如何接话,气的鼓起脸,一甩袍袖离去了。 如果是寻常的仙人,或许察觉不到因果的存在,但是林易不同,不说有一件因果浮华妙树所化的浮华葫芦作为伴生灵宝,就林易的天赋神通因果问心剑,也能够让他感觉到因果的存在。 既然推不开,放不下,他为何还要为难自己?他的时光正在倒数,慧帝十三年的正月就是他离开的日子,这四年半的时间,他想留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他们之间的记忆。 我推测,是有人把他们给迷晕,带到这里来,倾盆大雨没让他们醒过来,只是因为他们身体里的药效过了,所以才突然醒来。想到他们竟然和那么多已经腐烂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尸堆在一起,我的心里还是一阵发寒。 第三十一章 摊位 “圣姑,前面有个破庙,您要不要休息一下?”丫鬟搀扶着圣姑,两人都很疲惫,身上又添了几处伤。 昨夜眼看着来不及出山,她们也没找到能过夜的地方,两人钻进了两块巨石中间的缝隙,圣姑拿出一件七彩霞帔盖在外面。 这也是一件奇异的匠修造物。 盖上之后便迅速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不但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绽,就连气味都被盖住了。 两人躲在里面一动也不敢动,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山里的夜晚真是太可怕了,各种强大到让人绝望的诡异,时不时地从两人身边行过。 撑到了天快亮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一只兔子被怪异追击,一头撞进了石缝里。 两人暴露,只能跟那头怪异殊死搏杀一场。 虽然活下来,却也惊动了别的邪祟,于是一路逃窜,圣姑身上的匠修造物,和法修的“法钱”也耗了个七七八八。 但总算是熬到了天亮。 两女差点抱头痛哭。 无论如何能够在鬼巫山这种凶险的“化外之地”活过一夜,今后都能跟人吹嘘一辈子。 圣姑看了看破败的荒庙,大殿已经塌了一角,门窗都已经不见,门前的两根柱子,底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半,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倒塌。 殿中的供桌还算完好,但上面的香炉碎成几块。 中央的神像断了一只手,头也只剩下了一半,显得十分凄惨。 圣姑摇头:“别进去了,说不定里面还藏着什么诡异。” 她又看了看前方:“再赶一段路,找个向阳的山坡休息。” “遵命。” 两人刚走了两步,圣姑忽然拉住丫鬟:“等一下!” 圣姑从衣袖中取出那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戴在耳朵上仔细听了听,脸色一变道:“有人来了!” 丫鬟一愣:“谁会来这里……”她猛地反应过来:“是那小子!” 圣姑点头:“很有可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圣姑带着几分讥讽,冷冷道:“来杀我们!” 丫鬟第一反应也是觉得可笑,但旋即瞪大了眼睛:“他不会真觉得自己能做到吧?” “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连胜了几次之后,信心当然就急速膨胀起来!”圣姑冷笑着:“而且能推断出来,我们在山里过了一夜,不死也是重伤啊,嘿嘿,倒是让他猜对了。” 丫鬟咬牙切齿:“就算是重伤,杀他也易如反掌!” “别再小看他了。”圣姑深吸一口气,悠悠道:“他能在茫茫大山中找到我们,说明什么?说明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咱们身上做下了记号!” 丫鬟皱眉:“这就不好办了,本还想着藏起来埋伏他。” 圣姑四处一看:“不埋伏,就在这里,光明正大的跟他斗一场!这次损失惨重,不过只要能吃到六月虫,仍旧算是大赚!” 丫鬟用力点下头,便在坡面门前的空地上站定,唤出了最后几只阴兵,准备在四周潜藏埋伏。 圣姑却对她做了个手势,别着急。 然后,圣姑捡起一根树枝,绕着丫鬟画了一个大圈,将丫鬟周围适合潜藏阴兵的一些地方都圈了进去。 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圣姑大汗淋淋,整个人萎靡了几分,显然是消耗巨大。 “圣姑……”丫鬟心疼的喊了一声,圣姑一摆手:“你继续布置。在我的‘摊位’中,一切规矩都对那小子不利——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来杀我们!” 圣姑在地上画出的这个范围,是修炼“商法”法修的“摊位”。 谁的摊位谁定规矩。 一旦踏足这个范围,对许源万分不利! 若是进一步把许源拖在“摊位”中,达到一定的时间,就可以把许源变成摊位上的“货物”! 那么便可像屠夫一样,把许源的全身分成不同的部位,想卖多少就卖多少钱。 圣姑自己便可以用极低的价格,把许源整个买下来——他毫无反抗之力! 但“摊位”的能力,要八流法修才能施展,圣姑的“法修”层次不久前才刚刚达到八流,但是如今重伤之下,施展出来消耗实在太大。 丫鬟立刻将阴兵潜藏在摊位各处。 左侧的那一片草丛中一只,右前方一块大石头下面一只,身后破庙台阶阴影角落里一只。 她只剩这三只阴兵了。 而圣姑则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拿出神机弩横放在膝盖上。 神机弩只剩下一支箭了,但是圣姑觉得,彻底解决问题,一支箭就足够了。 昨夜几番死里逃生,她身上带的匠修造物几乎消耗殆尽。 但圣姑仍旧有着无比的自信,今天便是自己此行任务圆满收官的时刻。 “我是平天会十万信众选拔出来的圣姑,未来是要成为平天大圣三百侧妃之一的女人!” “我今年十九岁,已经是八流匠修、八流法修!会中无数资源汇集于我一身!” “我命中显贵!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杂役,拿什么跟我比?” “我杀他,不用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我就会成为命修、匠修、法修三大门修士!” 圣姑另外一只衣袖子里,还藏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 前方小路上,路边草摇晃,丫鬟顿时紧张,等着对方闯出来,可是却始终不见人影。 丫鬟正自奇怪,忽然一点金光飞射而来,直奔丫鬟咽喉! “丹修!果然是你!”丫鬟一声叱喝,手中多了一柄拂尘,抖开了向飞射而来的金丸缠去。 金丸绕了个弯,忽然化作一并短剑,咔嚓一声斩断了拂尘手柄。 而后短剑继续划向丫鬟的脖子。 斜里忽然刺来疫病寒光闪闪的小刀,叮的一声将短剑挡了回去。 丫鬟怒骂激将:“藏头露尾,还是不是个男人!” 许源还真的出来了,不过速度极快,脚下带风呼的一下就冲到了丫鬟面前,然后手中一根短棒,迎面朝她的头上打去。 一路上,丫鬟埋伏的阴兵甚至来不及发动。 圣姑神行快如闪电,手中的小刀划向许源的脖子。 许源侧闪避开,手中的短棒便打不到丫鬟了,可是那短棒忽然变成了一根长绳,嗖的一下缠在了丫鬟脖子上。 第三十二章 手套也是套 丫鬟已经要发动埋伏在身后台阶角落中的阴兵,从自己身侧潜伏杀出。 忽然脖子上一紧,顿时喘不上起来,施法也就被打断了。 许源手中握着绳子,拖起丫鬟,同样迅速地朝外退去。 圣姑怒哼一声,手中的小刀准确的切在了绳子上。 可是绳子不但没断,反而有一股柔韧却却强悍的力量,将小刀弹开了! 圣姑大为意外,这柄小刀非同一般,切开人身上最硬的头盖骨,如同划开豆腐一样容易,怎会切不断这绳子? 许源已经飞快冲出了“摊位”的范围,圣姑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一伸手抓住了丫鬟的一只脚。 两边一拉扯,丫鬟眼珠子翻起,舌头都掉出来了…… 圣姑赶紧松手,许源便拖着丫鬟冲到了“摊位”范围之外。 圣姑毫不犹豫的举起神机弩,嘣的一声射出了最后一只箭。 嗖—— 弩箭带着一流金色火焰,直奔许源而去。 神机弩有好几种不同功效的箭。 最后剩下的这只,圣姑觉得正好就是最适合用来对付许源的那种。 许源拖着丫鬟飞快的变换了几次方位,可是身后的弩箭却是也跟着变换方向! 箭尾上的那一道金色火焰,好像活物一样,随着许源转向,朝相反方向一转,然后继续推进弩箭飞行! 许源毫不犹豫的把丫鬟往自己身前一挡。 弩箭眼看就要射在丫鬟身上,却忽然垂直的向上,擦着丫鬟的衣衫飞了过去。 金色的火焰在丫鬟衣服上燎出来一条黑线,却没有误伤自己人。 许源却是抓住了这次机会,短剑就埋伏在丫鬟身后,弩箭刚飞过丫鬟的头顶,就被短剑叮的一声斩中。 弩箭被撞飞出去,翻滚着飞出十七八丈远,掉在了草丛中,却紧跟着呼的一声金色的火焰又燃烧起来,弩箭平平从草丛中升起,调整方向,重新瞄准了许源,火焰一喷,又一次高速射来! 圣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无知的蠢货! 本圣姑的神机弩尤其是那么容易应对的。 莫要看梅花潭里那两只骚狐狸,好像嘴一张,就能受住本圣姑一射。 那是因为那两只骚狐狸真的道行不浅。 你哪有那个本事! 你的金丸只能挡开这支箭,你现在最好的应对,也就是用手里那根古怪的绳子缠住箭。 那就得放开我的丫鬟。 而且这绳子就等于废了…… 弩箭带着金光射来,许源这次却没有用金丸短剑再去斩——既然斩不断,那就不要白费力气。 许源迎着着飞来的弩箭,飞快从背后摘下盾牌。 盾牌上坑坑洼洼,圣姑认出来这是自己手下武修的兵器,于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手中紧握小刀,化作一道残影刺向许源的脖子。 噗! 弩箭射在盾牌上。 已经伤痕累累的盾牌,并没有坚持太久就被洞穿了。 弩箭尾巴上金色的火焰猛喷,箭身穿过盾牌——许源忽然放开了盾牌,一抬手“啪”一声牢牢地抓住了弩箭! “找死!”圣姑心中一声冷笑。 神机弩的每一支箭,箭杆中都暗藏着九枚刀片。分别藏在箭身的不同位置。 只要箭杆被握住,这些刀片就会立刻弹出,把那只手切断! 圣姑听到箭杆中的机括声响起,刀片唰的一声弹出,但是许源的手却完好无损! 而且箭杆上其他位置的刀片,分明都已经弹出来了! “怎么回事?!”圣姑大吃一惊,自己的匠修造物自己心里清楚,这刀片,便是八流武修的“铁衣裹身”也扛不住。 自己手中的小刀,怕是也戳不透他的皮! 圣姑立刻翻身后撤,放弃了偷袭计划。 圣姑以为许源全身都是这种“硬皮”,却不知道许源只是带了一只手套。 圣姑紧接着发动了弩箭上的“商法”。 不敢购买许源的命,而是买他手中的丫鬟! 就像昨日从狐狸手中买路一样。 圣姑做好准备,丫鬟脱困接下来该如何猛攻——可是商法毫无回应! “怎么回事?!” 圣姑大惑不解,他明明接了弩箭“法钱”啊! 许源带着手套,接了又等于没接。 而丫鬟半天喘不上气来,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神修的肉身本来就相对脆弱。 她只觉得眼冒金星,再也顾不上埋伏什么,立刻召唤自己的阴兵全都杀了出来。 三只阴兵一起扑向许源,许源毫不意外——阴兵也有“命”,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你还想埋伏? 对着前面两只一口“腹中火”喷出去。 腹中火克制阴灵,两只阴兵顿时惨叫被烧的全身冒气黑烟,鬼叫连连。 但是丫鬟强逼着它们来解救自己,两只阴兵硬顶着火焰,再冲上前一丈,就彻底被烧成了一片黑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后一只藏在台阶角落阴影中的阴兵,是三只阴兵中最强大的。 而且是许源的老熟人:在梅花潭边,被许源击杀的那个丹修! 那时丫鬟的阴兵已经消耗了好几只,数量有些不足了,丫鬟便抓住机会进行了补充。 这只阴兵保留了生前丹修的一些能力,黑影一般的身体腹部,燃烧着一团碧绿色的鬼火。 鬼火中凝炼了一颗小小的金丸。 一切都清晰可见。 那金丸乃是纯金炼成,金黄色一片耀眼。 丫鬟和圣姑没有别的金属喂给它,只能把身上的金钗、金耳环、金戒指喂给它…… 许源暗骂了一声败家,然后在丹修阴兵噗一声喷出金丸的时候,扬起手里的弩箭一劈。 啪一声弩箭和金丸撞在一起,金丸毕竟是新炼的,重量和质量都有些不足,滴溜一声被打飞出去。 许源握着弩箭,反手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丫鬟的心口! 嗤的一声从背后穿了出来。 丫鬟两眼猛地瞪大,全身力气瞬间卸去,而她的阴兵则是一声尖啸,仿佛被某种力量拖拽着,化作了一道尖锐的黑气,重重的撞进了她的身体内。 一刹那间丫鬟原本娇嫩美好的身躯,迅速变得狰狞怪异!肌肤干枯漆黑,一层黑毛生长出来,无比的丑陋恐怖。 神修若是惨遭横死,尚未完全“炼化”的阴兵就会反噬。 许源嫌弃的松开绳子,把丫鬟的尸体丢到一边。 丫鬟的魂魄还在被自己的阴兵啃噬。 阴兵吃完魂魄,也会因为主人的死亡跟着死去。 两团灵体纠缠着、厮打着。 丫鬟的魂魄怨毒无比的看了许源一眼,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真的死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手里! 他有什么资格杀我! 她渐渐抵挡不住,被狂暴失控的阴兵撕碎吃了下去…… 第三十三章 本来面目 圣姑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许源不可能全身都是那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昨日在梅花潭边一战,他根本没有展现出这种能力。 圣姑暗恨自己错失了一次“好机会”。 丫鬟死去的那一瞬间,圣姑的怒气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全身绷紧毫不迟疑的扑向了许源。 右手小刀,左手是一只铁锤! 许源冷笑一声,抖手丢出一只小竹笼。 “你也是匠修,验一验你的成色,能否破解这件匠修造物!” 许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清楚,圣姑没本事破解后娘的竹笼。 圣姑登时升起了一股争强好胜之心,她手中的小刀和铁锤,恰好都是她的“匠修本物”,所谓的匠修本物就是匠修用来制造其它造物的工具。 通常情况下匠修本物格外珍贵,要保证“精准”,故而不会拿出来作战。 但圣姑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 两件匠修本物在手,圣姑信心大增,立刻迎头冲向了竹笼。 竹笼飞速扩大,圣姑双手翻飞,快的画出了一道道残影,开始破解竹笼。 她的匠修天赋真的很高,和竹笼对抗了许久,竹笼也只是将她上半身笼罩进去。 而且未曾收拢锁住。 但是圣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滚落。 自己破解了半天,却没能对这竹笼造成任何破坏。 圣姑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了,一阵山峰吹过,冷汗蒸腾,她瞬间冷静下来: “我为什么会傻乎乎的去破解什么匠修造物?” “何其愚蠢?” “就像我刚才莫名其妙的被他一把抓住弩箭吓退一样愚蠢!” 圣姑感觉到不对劲了,我分明设下了“摊位”,在摊位范围内,一切规则由我来制定,我几乎立于不败之地,我为什么要冲出来破解什么匠修造物? 冥冥之中,一直有某种力量,影响着自己做出各种错误的选择。 圣姑清醒过来,便想回到自己的“摊位”去,可是脚下一动,就踩进了一个圈套中。 是真的圈套。 许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绳子在她脚下做了个圈套,圣姑一脚踩进去——在选择迈左脚还是右脚时,又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许源飞快一拽捆住了圣姑的一只脚。 圣姑死死站定不被他拉走,绳子越收越紧,许源拽不走她,她也回不到摊位去。 双方这样僵持着,一柄短剑便在圣姑身边不住的环绕飞舞,圣姑又要分出一份心思来,防着许源忽然给自己一剑。 坚持了半只香的时间,圣姑便上下一起失守。 竹笼当头罩下,许源扯着绳子将她拖得远离摊位。 一根根竹签刺进她的身体,她的双手都被竹签锁住,小刀和铁锤再也施展不开。 许源迫不及待的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抓住了小刀,从圣姑手中夺了过来。 许源一直没有一件合适的兵器,这柄小刀看起来就像是本座遗失在外的宝物。 圣姑身上的各处伤口汩汩的流出鲜血,脸色惨白显得的柔弱无力我见犹怜。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许源,大大的双眼水盈盈湿漉漉,好像是不小心掉进陷阱的小鹿。 “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你有绳子,可以把我捆起来,我不会再反抗了。” “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一定会很乖、很配合你的。” 她能够使用的手段,只剩下“倾城法”了。 这是她用“商法”花了极高的价格,从另外一个专修倾城法的法修手里买来的。 法修一般只修一种法,但商修可以用“购买”的方式,兼修多种法。 只不过,那位法修被买走了“倾城法”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被多方仇家追杀,满门被灭。 许源不屑地“切”了一声,道:“找你我还不如去找南街头的杨寡妇。” 圣姑气血翻涌怒火中烧,这低贱的小子,竟然说自己不如一个半掩门的! 奇耻大辱! 只能我瞧不起你,你怎敢蔑视于我! 可是现在不能发火,不但不能发火,还要讨好与他,只要能活下来,很快就能连皮带骨把这小子吞下去! 倾城法中,有蚀骨销金的大欢喜法门。 “小哥哥……”圣姑的声音娇憨,腰肢扭动双肩衣衫在竹篾上蹭落,一双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来:“杨寡妇会的什么花样,妾身都可以为你学来……” 许源手中的短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脖子。 圣姑后面没说完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鲜血直接灌进了喉管,她痛苦的抽搐了几下,却只能不甘的发出了一串“呃呃”声,然后怒瞪着双眼,绷直了身躯死去了。 在她咽气的那一刹那,某种力量随之退去,她美丽妖娆的身体,吹气一样的胀起来。 盈盈一握的腰肢,变得水缸一般粗细。 纤细修长的一双筷子腿,变成了圆滚滚的两根象腿。 手指粗得像胡萝卜,脚丫子堪比猪蹄。 头发枯黄,塌鼻梁、大盘子脸、厚嘴唇外翻、满脸黄褐斑…… 痴肥丑陋! 一切的美好,都是“倾城法”的效果。 她贪吃而不知节制,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骗了外人也骗了圣姑她自己。 …… 七禾台镇上,“刘记村酒”坊中,阿光是昨天下午回来的,进门就发现师父刘老倌两口子不太对劲。 从昨天到今天,师父都在一刻不停的传授给自己酿烧酒的秘方,好像恨不得把一辈子的经验,一股脑的塞进自己的脑海里。 师母一声不吭,但昨晚上给做了不掺糠的白米饭,然后连夜给他缝好了一身新衣服。今天早上硬逼着自己试穿后,早饭又给自己蒸了米糕。 午饭更奢侈了,居然是酒糟肉! 吃完午饭时间不长,师父把最后的诀窍交给自己,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来得及……” 刘老倌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双眼中喷出两道血剑,两颗眼球崩出七尺外,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 阿光吓坏了:“师父!” 里屋紧跟着也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阿光又赶紧进去看,师母也跟师父一样,双眼只剩了两个血窟窿! 阿光惊恐又茫然:“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三十四章 秘机炮药方 许源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终于是放松下来,这几天时刻处于生死边缘,精神高度紧张。 “百无禁忌”作用于自身,而“八方伤煞”影响的则是对手。 而且是范围影响,不像命术那样,可以直接指定作用对象。 圣姑接连做出错误的判断何和选择,便是因为犯了“伤煞”。 圣姑乃是八流匠修,许源是八流命修,同层次下命格的影响力就会较为明显。 但圣姑格外明显,另一个原因就是,圣姑本身性情刚愎自用。 若是对上一位七流的修炼者,整个过程中“八方伤煞”应该只能让对方犯下一个错误。 这便是命修的战斗方式,上三流的命修之所以可怕,便是因为他们有诸多命格,可不停地交替搭配使用,各种神秘影响之下,对手经常稀里糊涂就输的一败涂地。 许源整理了一下此战的收获,圣姑身上还有四件匠修造物,一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许源摆弄了一下就明白用途了,脸上浮出喜色:“好东西。” 还有一具神机弩,虽然没了弩箭,但回去让后娘配一些,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就是小刀和锤子。 这是匠修本物,小刀许源能用得上,锤子拿回去“孝敬”后娘。 “这就没了?”许源大不满意:“你好歹是平天会堂堂圣姑,全身上下就这么点东西?” 许源在尸体上摸来摸去,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最后忽然注意到圣姑的双脚,有人喜欢把东西藏在鞋垫下。 许源就把那一双修鞋脱了下来。 往里面一摸——触感有些异常! “真有东西?” 许源把鞋子撕开,鞋底果然有个夹层,里面掉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油纸。 “秘机炮药方。” 许源看了一下,咋舌道:“这是青铜匠造大炮的炮药配方!平天会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就是给神机大营供应匠造大炮,这炮药配方,也是平天会的核心机密啊。” “他们的圣姑,偷偷藏了一份这个配方在自己的鞋底,呵呵呵,这个圣姑,心思也不怎么纯洁啊。” 拿到这配方许源如获至宝。 这种匠造大炮用的炮药,可比乔老爷三眼铳的炮药爆裂多了。 “就是吧……”许源看着配方有些挠头:“里面几个关键步骤,只有匠修才能完成,还得去求后娘。” “但她要是知道我的内丹乃是炮药……又得唠叨个不休了。” 许源收起配方,把另外一只鞋子也撕了,里面并没有藏东西。 “有这个配方就足够了。” 而最大的收获,无疑是将平天会的人一网打尽,至少短期内平天会不会找到自己头上。 许源将圣姑的尸体如法炮制丢进了一边的荒草中,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邪祟口中的美食。 此时刚过中午,今天完全来得及赶回镇子。 …… 傍晚时分,许源回到了镇子上,准备去赵记皮货铺再过一夜,明天一早回城。 他仍旧把厚毡帽扣在头上,帽檐拉低遮住了大半个脸,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荣奎叔坐在张阿嫂的茶铺里,靠着西边的土墙,尽量把自己肥大的身躯缩一缩,避免引人注意。 茶铺其实没有房子,两边各起了两堵土墙,上面搭着竹竿,向前延伸出去一丈,上面用布遮住,给来往的旅人客商提供一个喝水歇脚的地方。 一碗茶一文钱。 许多赶路人根本吃不起饭店,都是来买一碗热茶,把自己带的饼子泡软了,就算是一餐饭。 这会儿天色渐晚,茶摊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荣奎叔等到现在,终于看见许源从山里出来,眼皮子跳了一下。 这小子回来了! 他进山又出山,干什么去了? 荣奎叔心里有种猜测,可是这猜测自己都不敢相信。 “平天会兵强马壮啊……” 到现在一个人没回来! 荣奎叔心中对这小子,竟然有了几分忌惮! 他丢下十个铜钱,起身出来,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在这坐了一天,张阿嫂也没有赶人,多给点钱好了。 他这两天一直住在杨寡妇家里,今夜最后一次,明天一早自己也得走了。 从茶铺往南街头去,经过一条小巷。 荣奎叔鼻子一动,嗅到了一些熟悉的气味,转身去查看——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许源双脚离地飘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贴在了自己背后! 老了啊,盯梢一个年轻后生,居然被发现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熟人的“命”,只要出现在附近,在许源眼中,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火。 一点寒光落在了荣奎叔的脖子上。 厨子的脖子很粗,皮肤下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脂肪。 寒光轻轻一压,脖子凹下去一点,皮肤上渗出一滴血珠。 荣奎叔赶紧喊道:“莫动手、莫动手,自己人!” 荣奎叔已经认出来,许源手里的寒光,是圣姑的那柄小刀。圣姑就是用这东西,掀开了二亮的头盖骨。 “他果然……”荣奎心中暗道。 许源冷冷的看着他:“自己人?” 荣奎叔举起双手,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陪着笑:“我知道你不信,你先别急,听我说……” “别啰嗦!”许源手上一用力,小刀又陷下去一点。 荣奎叔急忙道:“我是除妖军总旗,我有腰牌,就在怀里,我可以拿给你看,真的是自己人,千万别误会,你手稳一点……” 荣奎叔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一紧张就痨话个不停,这是老毛病了,几十年都改不掉。 许源皱眉:“除妖军?” “对对对,就是你二叔那个除妖军。” 许源脸上一片阴寒,已经要下手了:“你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除妖军的正式名称,应该是“皇明锦衣卫外州除妖千户所”,成立于二百年前。 彼时皇明刚刚征服朝鲜,但是半岛内反抗势力此起彼伏,于是便借着“除妖”的借口,组建了这样一支队伍。 这个千户所的职司广泛:既负责镇压成规模的暴动,又可以搜捕藏在民间的前朝余孽,顺手还能解决一些乡间闾里的邪祟。 随后皇明相继新增“蒙元省”、“大宛省”等,也因循此制,由“除妖千户所”负责荡平地方,镇压不臣。 第三十五章 除妖千户所 朝鲜省新立之时,东厂嫌弃那地方偏远苦寒,当成一个苦差事丢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就此便和东厂划了个范围:皇明原本的两都十三省,是为“内州”,归属东厂管辖。 今后的新拓之土,统称为“外州”,归属锦衣卫管辖。 锦衣卫被东厂压着几百年了,想要借此机会跳出樊笼。 东厂当时没当回事,没想到两百年里,皇明不断地开疆拓土……交趾省设立之前,东厂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民间将“除妖千户所”唤作除妖军。 实力不断壮大,已经不满足于“战后平定地方”,直接亲自上场,为皇明开疆拓土,名声响亮早盖过了锦衣卫。 征服交趾时,除妖军便是先锋,据说有战兵四万,编为“除妖营”。 许源的二叔十几岁的时候,就入了除妖军,往往三五年才有一点消息送回来。 许源他爹死的时候,托人给除妖军送消息,估计二叔没收到,反正直到下葬也没回来。 这几十年,交趾已经彻底归化,听说除妖军前锋已经开到了马来亚,跟红毛番打了几仗,给朝廷的战报都是“大捷”,但据说并没有这么乐观。 荣奎叔比许源来客栈还晚,显然就是冲着许源来的。 而且一直不显露身份,只在暗中盯着自己! 难道二叔犯了事?株连了家人? 荣奎叔感觉到脖子上的那柄小刀就要切进肉里来,吓得连连惨叫:“听我说、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二叔、你二叔立了大功,升官了,升到都指挥了,正儿八经的官身!” 许源更不明白了:“他升官了你还敢监视我?” 荣奎叔哭丧着脸:“是你二叔命我这么做的……” 许源一直猜测老爹跟二叔兄弟不睦,否则二叔怎么一走几十年,从不回来看看。 “你二叔立了大功,不但升了官,而且受贵人器重,贵人有意栽培他,可惜你二叔身边只有我们这群出生入死的老兄弟,没什么可用之人,所以让我回来,暗中看看你到底怎么样……” 荣奎嘴皮子飞快,总算是把事情大致说明白了。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看许源,心说许头儿啊,您这侄子不是一般的行! “我的腰牌在怀里,我拿给你看看,还有一封你二叔的亲笔信。” 许源松开了小刀,荣奎叔长出一口气,暗骂一声差点吓得老子尿裤子,难怪这小子能做了平天会那一长溜的人。 荣奎叔把腰牌和信拿出来。 腰牌许源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反正也认不出真假。关键是二叔的亲笔信。 二叔之前偶尔往家里捎个信,许源认识笔记。 信里二叔说郑荣奎是他过命的好兄弟,让许源一切听他的安排,云云。 许源皱眉:“怎么没提我爹死的事?” 荣奎叔叹了口气:“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收到你爹的死讯。” 然后他看看天色:“别在街上站着了,天快黑了,先去我落脚的地方。” “你在哪儿落脚?” “杨寡妇家。” 许源转身就走:“去我那。” 许源毫不客气的霸占了赵记皮货铺。 荣奎叔进来之后,许源带着他直奔后厨,房梁上挂着很多兽肉,都是腊好的。 有本事进鬼巫山的猎人不多,所以山里的这些野兽都养的膘肥体壮,房梁下的地面上布满了油脂滴落的痕迹。 许源指了腊肉和米缸:“做饭,先吃饱再说。” 许源一天没吃饭,早就饿了。 荣奎叔摸了摸鼻子,行吧,反正我在驿芳庭客栈干的也是厨子的活儿。 荣奎叔也不知怎的,虽然表面上不大服气,却把自己的手艺卖弄出来,用有限的食材,整治了一桌小席面,六菜一汤,米饭蒸的香喷喷。 还从赵勇的房间里,翻出来一瓶好酒。 许源指着桌子:“你都尝一口。” 荣奎叔瞪眼:“我好歹是你长辈……行,我尝。” 许源把小刀收回了袖口里。 荣奎叔都吃了一遍,许源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拿过荣奎叔的筷子,洗了洗自己用了。 “你……”荣奎叔一阵无语,这小子也太谨慎了,这都是谁教出来的? 许源风卷残云吃了个饱,荣奎叔的手艺的确没的说,这方面跟后娘有的一比。 荣奎叔则是吃的不紧不慢,还喝着酒。 许源自己吃饱了,就放下筷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荣奎叔正喝到兴头上:“别急,等我喝完仔细跟你说……你这人真没劲,动不动就亮刀子,跟你那驴日的二叔一个样!” 荣奎叔放下酒杯,不敢骂拿刀子的许源,把远在千里之外、曾经的老兄弟、现在的新上司臭骂了一通。 许源反倒是放心了,按照信里说的,荣奎叔和二叔在除妖军里同生共死十几年……那一定就是这个味儿。 荣奎叔详细把二叔的安排说了。 “……不是我要暗中监视你,嗐,也不能说是监视你,是暗中观察你。你二叔说了,要是不合适,就别跟你提这事儿。 除妖军太危险,你要是没这个本事,别害的他大哥无后。” 许源冷冷问道:“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忙?” 荣奎叔瞪眼道:“怎么没帮忙?你想跑的时候,我不是故意给你机会了?” 许源想了一下,那天早上荣奎叔把自己赶去打水,的确是故意要给自己机会。 “后边呢?” “后边……不是我不想帮忙,是帮不上啊。你们一股脑的冲进鬼巫山去,我一个外地人,我敢进去吗?” 许源勉强能理解。 荣奎叔的实力刚才已经试出来了,最多只是个八流。 正面对上平天会必死无疑,跑都跑不掉。 让他进鬼巫山帮忙对付平天会……他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 而且许源也明白,自己只是侄子,如果是亲儿子,荣奎叔没准还能咬咬牙拼一次命。 “我二叔……”许源看了荣奎叔一眼:“怎么派了这么个废物回来。” 荣奎叔一张胖脸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几次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结果还是一泄气:“算了,你能做了乔老爷和平天会的人,确实有本事,我比不上你。” 许源没有否认,敲了敲桌子:“你继续吃吧,我上去睡了,明天回城。” 第三十六章 暗哨 荣奎叔低下头,藏起了自己惊愕的双眼。 刚才这句话试探下,荣奎叔又确认了一件事情:乔子昂也是这小子弄死的! “诶——”许源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荣奎叔急忙又喊住他:“除妖军,你去不去?给我个准信。” 许源毫不犹豫:“不去!” “不去?”荣奎叔错愕,这种大好机会就这么放弃了? “你别听外边传的那些瞎话,除妖军里是不好混,但是上边有人罩着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二叔现在有了正儿八经的官身,他没有儿子,必定是把你当接班人培养,你将来少说也能你二叔一样,混个都指挥……” 许源仍旧摇头:“不去。” “都指挥授上田五百亩,中田一千五百亩,年俸白银三百两!”荣奎叔放出了杀手锏,他这辈子还没遇到真的不爱钱的人。 许源迟疑了一下,还是叹息一声:“我真的不能去,荣奎叔替我谢谢二叔的好意吧。” 许源上楼去,仍旧睡在赵勇的房间里,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心中暗道一声: 我走了后娘怎么办? 家里的事情许源并不知道详情,从小到大老爹从没跟许源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是许源总能感受到,那些事情非同小可。 比如在某些特定的节日,老爹总会非常紧张。 偷偷摸摸的提前做很多准备。 若是无事发生,后面的那几天,老爹都很开心,许源想要什么玩具、零食,只要开口老爹都会笑嘻嘻给买了。 但许源也隐约记得,自己七岁那一年,老爹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厚厚的棉布帘子严实的挡住门窗,不敢见一点阳光。 许源印象最深的,是满屋子的药味都压不住老爹身上的血腥味,半夜老爹的咳嗽声,经常把左邻右舍都吵醒了。 …… 荣奎叔没能劝服许源,一个人在楼下喝了几杯酒,想了想也不吃了,起身来趴在后门看了看,然后来开一条门缝闪进黑夜中。 许源在楼上看到荣奎叔往南街头去了,不由得暗笑一声:“真是色中饿鬼啊。” 今日少见的不禁夜行,但是夜晚出门仍旧有着极大的风险。 …… 荣奎叔抹黑进门,就听到一声欢愉的娇笑,然后一双柔软温热的手,便顺着衣襟伸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滑下去,掌控了主动权。 荣奎叔强行压着火儿,说道:“有正事。” “用你命的渠道,帮我送一封信回去。” 杨寡妇点亮了灯,荣奎叔写好信交给她。 杨寡妇便笑道:“正事做完了,咱们该做点开心的事了。” 荣奎叔自然十分卖力,明早一走,日后怕是再也不会相见了。 窗外,许源悄然退去。 荣奎叔很好色,但白天许源把小刀压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也能看出来他更怕死。 若非必要,他是不会半夜跑出来见杨寡妇的。 杨寡妇是除妖军的一个暗哨。 这种最低级别的暗哨,除妖军掌握着很多。 尤其是在七禾台镇这一类,官府力量无法直达的区域,他们非常有效。 除妖军利用他们收集和传递消息。 平日里没什么具体的任务,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除妖军提供一定的庇护,补贴少量的银钱。 这种暗哨就算是暴露了、被拔掉了,对除妖军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组成一个庞大的底层网络,能够为除妖军获取大量的情报。 而且他们组成的网络,传递消息非常便利。 许源回到赵记皮货铺,就真的睡下了。 荣奎叔这么着急向二叔传递消息,甚至等不及明天会到县城,许源猜测二叔这次“招揽”自己,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 “哦哦哦——” 阿花拍打着翅膀跳上屋顶,发出了今天第一声嘹亮鸡鸣。 荣奎叔挂着两个大眼袋,脚步虚浮从杨寡妇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系好裤腰带,扣上衣领上的盘扣。 走到赵记皮货铺门口,许源正好开门出来。 “现在就走。”许源说道:“到西街头买点吃的。” 西街头有个早点摊子,父子俩推着车子,车上有个大火炉,炉膛内烤饼子,两文钱一个,提供免费的热水和小咸菜,很多经过镇子的商队,早上都会在这里吃饭。 两人买了四个饼子吃完,又跟一个商队商量好,十文钱两个人,搭他们的车到县城。 商队的马车拉着货,两人爬上去坐在货物顶上。 没什么舒适性可言,还得留心别摔下来。但价格便宜好过自己走回去。 拉车的老马速度不快,马车摇摇晃晃,两人索性在车顶上躺下来,荣奎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许源闲聊。 这胖子的一张嘴就闲不下来。 “当兵吃皇粮的确不是什么好出路,几百年前,大头兵们就领不到足饷了,那些喝兵血的军头丧良心,饷银到手能剩两成就不错了。” “其实我们除妖军也一样,但咱们不是营兵,咱们正儿八经的锦衣亲卫!待遇比那些大头兵好多了。 当了小旗就有二十两,总旗五十两,百户一百五十两,而且从百户开始就有授田。” “交趾这边都是实授,新打下来的地盘,把原本的乡绅土族杀去一大批,落下的都是上好的水浇田。” 许源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对荣奎叔说的一切充耳不闻,日头升起来后,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许源就把那顶厚毡帽盖在了脸上。 荣奎叔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除妖军”的各种好处,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呼噜声,于是落了个满脸无奈。 四十里的官道,马车比人走的略快,半下午的时候,许源终于看见了山合县城低矮破旧的城墙。 这里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也就是防一防匪患,别说县令了,就算是当今天子也没心思修。 到了城门外,许源和荣奎叔跳下马车,和商队分别。 两人在一边排队,交了人头税就能进城,商队那边却需要详细核算商税。 只看商队东家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这税率不低。 许源这边交了钱,却看到商队那边的车把式们吆喝着牲口,把车队往左边城墙下赶去,要把城门口的地方腾出来,显然今天是不能进城了。 第三十七章 小后娘 商队的东家还在角落里,跟守门的队正不停地拱手商量。 荣奎叔皱了下眉头,喊住许源:“等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商队东家奉行“出门在外、与人为善”,收了他们十文钱,中午的时候还招呼他们跟商队的人一起吃饭,一人俩饼子,一碗肉干煮的汤。 许源也就跟着等下。 时间不长,东家就被队正不耐烦的摆手赶回来。 荣奎叔等他经过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没算清楚?” 东家看了队正那边一眼,欲言又止的摇头道:“明日……再看吧。” 城墙外便有几家车马店,做的就是这种商队的生意。倒也不用担心没法过夜。 荣奎叔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骂了一句:“这帮烂坯子,又不守规矩了。” 东家叹了口气:“出门在外的,能忍则忍……” 荣奎叔一把扯住他:“跟我走!” “诶诶诶……”东家其实不想去,这一趟少赚点他也认了,这条路他以后还要跑,真得罪了这队正,以后每一趟来都会被刁难一番。 但是荣奎叔手劲极大,扯着他到了队正面前,毫不客气的丢出腰牌:“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的老丈人你也敢刁难?” 队正用手接住一看,是除妖军的腰牌,顿时一哆嗦,原本倨傲的态度大转变,点头哈腰的双手把腰牌还了回去:“这位爷,是我瞎了眼,您放心,以后您的老泰山,只要从我这里过分文不取!” 这腰牌上的职务是“总旗”,便不是“除妖营”的那些大头兵。 除妖军负责刺探情报,肃清内奸。 那还不是说谁是内奸谁就是? 你说你不是? 来来来,见识一下我们除妖千户所一百零八般刑具。 “哼!”荣奎叔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队正急忙连踢带踹,把手下几个兵丁催动起来:“都动起来,把路给这位爷腾开。” 然后他又亲自跑到车队前,指挥着车把式们开进城门。 商队上下惊愕莫名,没想到路上捡的两个搭车人,竟然还是大人物。 东家在皇明经商二十年,第一次没花一文钱,就进城了! 队正带着人,在城门洞后面,不停地鞠躬挥手,把荣奎叔和商队一行人送走。 拐了个弯,队正他们看不见了,荣奎叔才一挥手:“行了,就此别过吧。” 荣奎叔扯着许源就要走,东家急忙道:“大人,小人的确有个女儿,正是二八年华……” 荣奎叔破口大骂:“滚蛋吧你!老子帮你一把,你还真想当我丈人啊!” 东家在路边抱拳深深一拜,感恩送别二人。 荣奎叔得意洋洋,悄悄观察着许源的反应。 他当然不是大发善心才会帮忙,或者说善心最多只占三成。 许源却是一脸淡然,对荣奎叔说道:“我们也就此别过吧,我要回家了,家宅逼仄,无处待客,我就不邀请荣奎叔上门了。” 说罢,许源也一拱手转身就走。 荣奎叔急忙喊住他:“你真不再考虑一下?” 许源又转回身来,郑重道:“荣奎叔,除妖军是很威风,我都看到了。 你说跟着二叔混,前途好、俸禄高,我也相信,但我真不愿意加入除妖军,你莫要白费力气了。 我现在要回家,你别跟来——我后娘脾气不好,我都不敢惹她,我劝你最好也别这么做。” 许源再次转身离去:“言尽于此了。” 荣奎叔在后面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颓然地拍了一下大腿。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往本地一家货站去了。 那里也是除妖军的一处暗哨,许源不愿意加入除妖军,昨夜荣奎叔已经让杨寡妇送了信出去,荣奎叔现在只能等着老兄弟新长官的进一步指示。 …… 许源是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加入除妖军的。 看起来二叔混出头了,加入除妖军,借助二叔的力量解决家里的“难题”,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荣奎叔先是暗中观察自己,发现自己有能力后,又显得非常急迫。 许源就不敢去了。 许源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二叔。 这样一位亲人,对自己又能有多少亲情? 他忽然来找自己,真的是大发善心要“恩荫”自己……还是说,有什么危险的事情,恰好需要自己这种“子侄”身份去做? 许源其实并不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毕竟是亲二叔,老爹唯一的亲弟弟。 不知道答案,大家还是亲戚。 山合县城不大,许源自幼在此长大,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巷……以及能用来抄近道的矮墙、狗洞。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许源就站在了河工巷东口。 这条巷子大致呈一个“凹”字形,东西各有一个出口,里面还住着七八户人家。 最里面两户人家就是许家和买狗皮膏药的申大爷家。 申大爷一向很得意,自家的狗皮膏药药效极佳,所以“酒香不怕巷子深”。 两个巷子口,东口这边是茅四叔的木匠铺,西口那边是王婶的折箩店。 木匠铺大门紧锁,茅四叔估计出活去了。 许源进了巷子,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路到了家门口——这是个小门。 戏台的门才是正门,在“凹”字的正中间,只有开戏的时候才会打开。 许源一推门就进去了。 嘎吱—— 木门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的一个小妇人,她穿着蓝棉布的衬袄,围着一条浆洗的发白的围裙,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藕般的手臂,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 一头青丝梳了个坠马髻,衬得白皙清丽的小脸越发明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听到声音侧首朝门口张望,看到竟是许源,点漆般的眸子中,涌起一股惊喜,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 许源也看见了后娘。 午后的阳光正慵懒的越过了西墙,洒在东头水井边。 木盆挨在井沿下,里面架着一块搓衣板。后娘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额前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被阳光一照,便成了一种半透明的朦胧状态。 看到自己的刹那,她红唇微张,明媚的眼眸中惊喜、诧异、错愕等等神情交织闪过,最后凝定成了一点疑惑:“乔子昂把你赶回来了?” 她“噌”的站起身来,个头竟是跟许源差不多高低。 皇明士子们还是喜欢瘦马的风气,她显然是不符合这种病态审美的。 但是她矫健干练,英姿飒爽,便如身后墙根那排竹子一般翠绿挺拔。 女子把手里拧到一半的衣衫啪一声丢回木盆里,溅起来一片皂角水沫。 “我去跟他理论!”她拎起了搓衣板。 第三十八章 武二郎、许二郎 女子扬起搓衣板,已经准备杀出门了,许源赶紧道:“我自己回来的。” 女子顿住,道:“你自己回来……” 半个多月,就自己回来了。这是吃不了乡下的苦?自己跑回来了? 可如果真的是吃不了苦跑回来了……那说明孩子已经吃了苦呀,还怎么忍心责备他? 女子放下搓衣板,嘀咕着:“乔子昂还真把我们家人小伙计使唤啊。” 然后道:“罢了,回来就回来吧。”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中午吃了没,我给你做点去。” “吃过了。”许源一语双关。 后娘心神一动,意识到什么:“吃过了……真吃了?” 许源点点头:“我已是命修了。” 然后微笑端详着后娘。 刚才看到后娘的第一时间,许源就发现后娘是自己成为命修后,见到的第一个拥有“命格”的人! 她的命格呈现出一片灿烂的金色,名为“青衣隐玉”。 本是一块绝世美玉,天资绝佳,却多有磨难、名声不显,好在福缘深厚,总能逢凶化吉。 所求必有所得,但过程坎坷。 所谋必有所获,但多有波折。 后娘怔了一下,忽然一言不发的快步进了堂屋。 许源跟进去,便看到堂屋正中的桌案上,供着老爹的牌位,后娘正毕恭毕敬的三拜上香。 许源眼睛有些酸,也跟着拜了父亲的牌位。 后娘在牌位下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旁坐下来,慢慢说道:“让你去七禾台,的确是我得到了消息,六月虫会在鬼巫山中出世,本来只是让你去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了!” 说到“成了”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有些激动。 至于说自己是历尽了何等的艰辛,才拿到了“旧岁粮”,就没必要跟许源说了。 顿了一顿,又道:“虽然已经成了命修,也不可掉以轻心,这一门前期进度缓慢……”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了。”许源打断道。 后娘:“你说啥?” “我已经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了。” 后娘张了张嘴,有些艰难道:“你去了才几天,吃了六月虫这么快就八流了?” 许源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在七禾台镇的全部经历都跟后娘说了。 许源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这几天处处计算,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次,心中的疲惫实难想象。 如今见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亲人,毫无顾忌的倾诉一番之后,如释重负,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轻松了许多。 许源说完了,就拍拍胸口一副男子汉的模样:“我现在是八流命修、八流丹修,这实力足够了吧?家里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后娘听完却一直没吭声,许源朝她一看,顿时裂开嘴笑了:“林晚墨,你是不是心疼我了,看你都要哭出来了,哈哈哈。” 后娘眼睛红红的,的确是心疼了: 半个多月,给那该死的乔子昂当小杂役干粗活,又在鬼门关打了几个来回……我家娃儿啥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啊。 可许源一声嘲笑,后娘满腔怜惜顿时跑了干净。 “皮痒了!”后娘闷闷的骂了一句。 若是放在以往,定是要抄了扫把,追的这小子满院跑。 这会儿终究是还有些心疼,下不去手了。 嗯,让他睡一晚,明天再打! 林晚墨只比许源大了四岁,说是后娘,其实更像是许源的姐姐。 因而面对许源的时候,必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血脉压制。 从小到大,两人都是打打闹闹的过来。 许源一直不是对手,但偏要一直招惹她。 你有血脉压制,我也有面对家姐时的不死之身! 林晚墨沉吟了一会儿,道:“家里的事你别管,你先跟我仔细说说二叔的事情。” 许源便把自己的推测说了,然后道:“那个郑荣奎还没走,我猜二叔不会轻易放弃。” 后娘黛眉微蹙,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得对,这几日你先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我得去趟乔老爷家。”许源还惦记着乔老爷家里可能存储的炮药。 借着这个机会,许源索性把心头长久的疑惑问了出来:“我爹为什么不让我入门?” 许源他爹就是匠修,许源从小就想学,但是他爹一直不教,反倒是收了林晚墨这个徒弟,随后更是娶了徒弟做续弦。 林晚墨匠修的本事,都是跟许源他爹学的。 而且林晚墨极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水平远胜他爹。 林晚墨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有本事问你爹去。” 许源翻了个白眼。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自己,把锅甩给已经下去的老爹。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使个坏。 “林晚墨。” “嗯?” 许源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道:“我二叔那边已有了消息,所以,我爹死的若是有什么蹊跷之处,我劝你尽早去县衙自首……” 小后娘眼中迷糊,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想明白后登时原地炸毛,一步便冲过来,雪白冰凉的小手去捉许源的耳朵。 “要死啊!你指桑骂槐说我是潘金莲,还是说你爹是武大郎?” 许源一低头就从指尖下闪了过去,一跳就闪出了门去,站在院子里叉着腰得意洋洋大笑:“林晚墨,好叫你知晓,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林晚墨恨得牙痒痒,便朝院子里一指:“去把剩下的衣服洗了。” “凭什么?”许源跳起来:“我几番出生入死,刚回来你就让我给你洗衣服?” 林晚墨哼哼一笑:“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她把自己的手举起来:“你看看,这么冷的天,洗个衣服把我手都冻红了。你是丹修,有腹中火不怕冷,当然交给你了。” 这歪理……竟然无法反驳。 许源拒绝:“不洗!” “洗衣服和做饭,你选一个。”林晚墨抱起胳膊。 许源无奈:“洗衣服。” 许源坐到马扎上,狠狠地从木盆里抓起一件衣服,在搓衣板上搓着,忽然觉得这衣服怪怪的,展开来一看,登时红了脸。 这是一件抹胸。 浅粉色的,中间还绣了个小兔几,怪可爱的。 过了会儿,后娘哼着曲从屋里出来,已经重新打扮一番,在衬袄外面又加了一件圆领对襟的宝蓝色缎子披袄,施施然朝外走去:“我去王婶家一趟,一会回来做晚饭。” 许源赶紧把衣服塞进盆里。 后娘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你快去快回,晚上我想吃冬笋炒腊肉。” 第三十九章 拼接人 后娘出门去了,许源搓着衣服自己坏笑起来:王婶果然是姓王的! 三两下洗好了衣服晾起来。 后娘让男孩子洗衣服,明天一定会后悔。 后娘洗衣服,一件一件涂上皂角粉,细细搓来细细投。 许源洗衣服,一大盆,皂角粉搞里头,整盆来一招太极推手,正三圈、反三圈,齐活——出锅! 当然洗干净了! 没汗味就是干净了。 挂到那件抹胸的时候,许源一脸嫌弃的用指尖拈着挂上去。 虽然跟后娘像姐弟一样,但随着许源年岁渐长,这样的尴尬情况也是偶有发生。 许源晾好衣服的时候,林晚墨正走到王婶家门口。 王婶的折箩店在巷子西口,而一条巷子能有多长呢? 足见许源涤衣之神速! 店里晚上不开门。 运河绕过了鬼巫山,从县城南边流过。 距离县城七八里的地方有个码头,河上船只如梭,城中有数百号苦力,靠着码头过活。 拉车的、扛货的肚里没了油水,就来折箩店吃一顿。 王婶的店开了上百年,也是家传的生意。 王婶父母跟许源爷爷一辈,是河工巷最早的一批住户。 前面的小铺面用来做生意,后面一间屋子是王婶的住处。 后娘从后门进去,后屋窄仄昏暗,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油脂香味。 屋子里没人,阁楼上传来一阵阵剁骨头的声音。 duang、duang、duang! “王婶?”林晚墨朝楼梯口喊了一声。 剁骨头的声音停了下来,死寂了片刻后,从楼梯口飘出来一个头。 头发花白散乱,神色木然冰冷。 看到林晚墨,人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墨来了。” 然后阁楼上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子从楼梯上下来。 脑袋和身子同步,中间隔了三尺远。 楼梯下到了一半,忽然脚下一滑,身子顺着楼梯摔下去。 但头还好好地在上边飘着,一脸担心的给自己叫着:“哎哟哟……小心一点!” 身子骨碌碌滚下去,啪的一声在地上,如同积木一样摔了个四散。 两条胳膊两条腿,两个手来两只脚,还有心肝脾肺肾之类的脏器,从躯干内滚出来…… 散落一地,却不见一滴鲜血! 林晚墨叹了口气,熟练地回身关好门,免得被过路人看见,吓人家一跳。 然后帮着王婶先把手和胳膊拼起来。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王婶笑呵呵的。 真·手忙脚乱,把整个身躯拼起来、把五脏六腑塞进肚子里。 最后,双手接住了飘过来的头,按在脖子上,脊椎骨好像没接好,左右转动了几下,咔嚓一声,这才活动自如了。 “好了……”王婶刚说了一句,忽又咧了咧嘴,把手伸进肚子里调整了一下某件内脏的位置,这才舒服了。 “这次是真好了。” 林晚墨心疼:“王婶,苦了您了。” 王婶笑呵呵的,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我不苦,真苦的是丫头你呀。” 王婶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数落道:“许还阳这个丧良心的,把我们小墨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坑苦喽。” 林晚墨脸上浮起一丝倔强:“这是我的命,我不怪他,他对我一家恩重如山,没有他我也早就死了。” “算了算了,”王婶摆手:“不说他了,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我至少也得撑到明年七月半。” “谢谢王婶,要不是有你们几位长辈帮忙顶着,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许源他爹的嘱托。” 王婶问道:“你今天来有事?” “许源回来了。” 王婶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当初安排他出去,就是为了把他从这事儿里摘出去……等一下!”王婶有些难以置信:“他……” “他成了!” 王婶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在小屋子里走来走去,脑袋不由自主的和身体分离飘起来。 “诶!你看我这老太婆,一激动就有些得意忘形。” 王婶又把脑袋安回去:“这小子可以啊!我看比许还阳那老东西有出息!” 林晚墨有些担忧:“可他身上也有些隐患。” 便将炮药内丹的事情说了。 至于平天会的事,跟许家的要面临的问题比起来,那都不叫事。 王婶诧异:“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啊。” “您也是丹修,我心里不安,没敢跟许愿说,先过来找您想想办法。” “炮药凝聚内丹!这情况我别说遇到了,听都没听说过啊。这小子真大胆、真大胆,关键是居然那还让他给弄成了!”王婶低头来回走着:“你别急,让我想一想……” 林晚墨没有因为这事儿责备许源,从许源的讲述能看出来,那个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先活下去! 许源也知道,以炮药凝聚内丹必有后患。 王婶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六流之前倒也还好,腹中火的威力有限。” “可是六流之后,腹中火威力大增,丹修自身便如同一个大火炉一般,一团炮药在其中,随时可能爆炸,到时候就是个粉身碎骨……” 林晚墨忍不住跺了跺脚,婶儿啊,我来找你是让你帮忙想办法的,不是让你说得我更心慌的。 王婶意识到了,歉意道:“人老了话有点多。” 她闭上嘴,又走了两圈,忽然一拍巴掌:“我还真想到了个办法。” 林晚墨满脸期待:“什么办法?” 王婶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您老倒是说呀。” “让他再兼修匠修,自己给自己的内丹编个笼子。” 林晚墨的眉头深深皱起来。 阴暗窄仄的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林晚墨才说道:“您应该知道,许家人一旦成了匠修,就逃不过那一场宿命,这是许家当年输了那天局一赌的后果! 输了就得认命,对于许家所有后代,这便是‘命中注定’! 许源的爷爷、父亲全都不得好死!” 所以许源他爹一直没有传给许源匠修的门道,哪怕是许家一门,匠修天赋冠绝天下。 所以林晚墨才会拼尽了全力,给许源争取到了成为命修的一线机会。 “旧岁粮”之珍贵,远远超出了许源的想象。 成了命修才有那么一线生机“改命”。 若是不成命修,别的修门也无甚用处,不如就此做个普通人。 第四十章 《五鼎烹》 疲劳涌起,加上外界寒冷,风寒入侵下,现在却是得了点重感冒。 最后,把紫细虫的粉末添加进量杯里,液体此刻由原来的浑浊竟然神奇的变成了透明的颜色。密集的气泡不断的产生,水分在缓慢的蒸发,液体逐渐变得粘稠起来。 “不知逸兄什么时候来这郾城的?郾山山脉可是我辈历练的好地方,难不成逸兄也是来此地历练的?”沈浚问道。 包括张正他们三名中队长在内的十五名飞行员等了半晌之后,终于等到唐老头子放下了酒瓶。 “海贼王的宝藏?找到了没有?”王梦媛好奇道。却没有注意到冯月婵古怪的表情。 要知道,他上一次对鬼面狐用这招,虽然抗到了鬼面狐逃走,可鬼面狐逃离后,周安可是直接倒下,昏死了过去。 见白霓把话说到这份上,华天还是同意了白霓的要求。他已经走到了这里,绝不可能半路放弃。如果过不了白霓这一关,接下来他将寸步难行。 一念至此,熊猫咧出嘴角,今天,就拿你来血祭我的第一次出场。 佛门功法虽然不似仙家道法那般种类繁多,但是佛法在一些特定环境下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对于鬼道功法,佛法有着天然的压制力,尤其在对战双方境界相近的情况下,佛法能稳稳压制住鬼道功法。 华天此时已经与清儿一起,来到了千幻峰的峰下。刚刚跌落下海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却也让华天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想和逸子仙顺利团聚,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所以格林格拉斯的家主威廉先生启用了一间平时很少用的房间。所以在这一路上,莱恩甚至发现这里一张纯血巫师家族常有的那种画像都没有。 随后,他将目光投到了将臣身上,一股庞大的神识向着将臣压了下来。 不久后,将臣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痛呼声,接着便传来了令人兽血沸腾的声音。 “你猜他们俩在说什么?”沃鲁斯克望着二人背影,悄声对克林姆问道。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雷霆乍响似的轰鸣,响彻天地!乔二两子心肌本能得收紧,不由回头惊看,却赫然发现:那铜棺的盖子此时已经和棺匣本体分离,眼下正缓缓得向下坠去。 无名笑了笑,随手将狼妖记忆抹去,而紧接着,他一挥手,狼妖便消失不见。 听着罗恩挺惨的,莱恩想到。不过现在看来他总算开始有一种咸鱼翻身的感觉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悄悄凝结起来,只剩下潘锐咀嚼饭菜的声音,他的胃口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迅速扒完了碗里的饭,又跑去装了满满一碗。 将臣同样扬起左臂挡住周天的一拳,两人同时对着对方的腹部踹了过去。。 “回去考公务员了。”夏至说起,心里还有点气,但更多的是郁闷。她也知道,她没有道理在这个事情上和潘锐争吵,这样显得她太不懂事太蛮横了。 闻言,赤峰的身体猛的一震,抬头看着王毅,他知道,他又获得了一个机会。 这次,刘晴还没说话,随即就是一声惨叫;原来,我又把她上衣给扯了下来。 再加上妖族并非全都一条心,还有一半人分裂了出去,跟着北冥妖祖投靠了仙庭,剩下的那些妖族实力更是堪忧。 阴山深处诞有十多族,生灵千万,到处是妖魔盘踞之所,百万里山脉中共筑有七十二城,可谓是实力庞大,若是倾巢而出,九幽冥府未必可挡。 而不是真的问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毕竟她和医生都清楚,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张天生从远程商店中点开了武器和装甲售卖的界面,一看自己的余额,现在已经显示是负债30000魔石,他也不管,还是联系了远程商店的贷款商,将两万魔石的贷款再次搞到手。 抬头看去,那密密麻麻的建筑凌空而立距离地面约数百米,而在苏晨他们的前方,原本应该是建筑的地方却被一团金色的能量覆盖。 可是,冯倩儿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她除了身体可以报答云昊,还能通过什么? 世间万物大多都是遵行着相生相克之道,这阴邪祟物看似凶戾不可一世,然而还是逃不脱纯阳之物的克制。 魔焰风暴狠狠打在了凌天的身前,与此同时,炎魔的嘴角,就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进入左手边通道的几名黑衣人听到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大叫,心中猛的一凸,就在他们慌神的一瞬间,四周变得如炼狱一般的灼热,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已然跌落在一片火海之中。 将碗和盘子放入洗碗机,按动了按钮,江岚便背靠着倚在了洗碗机上。 只见她微微蹙着自己绝美的秀眉,看样子有些发愁和不开心,这如果让普通人看到了,一定是一抹心碎至极的景色,实在是太难受了。 “老子帮不死你!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金老大神情骇人,一身煞气。 说着这二货便开始删除已经捕捉到的数据,铁了心的要与李宗裕杠上。 “十个阎王?是哪十个呢?当时天照处于什么修为呢?”纳铁急忙问道。 此时的卿鸿就好像是游玩途中,躺在马车上休息一般,安然自得,仅有不好的一点就是她不能妄动,她皱了皱柳眉,只好压下自己想要换个睡姿的冲动,侧着的身只有头轻微的动了一丝。 第四十一章 背后吊鬼 整个书房用一道仕女画的屏风隔成了两部分,正对门这一半,摆着方桌、侧桌和一张罗汉塌。 侧桌靠着西墙,上面放着香炉、和一对儿花瓶。 许源盯上了那对花瓶。 一尺来高、细颈圆肚,大小只能插上一两只梅花。 兽筋绳从手中放出,变成了头发丝粗细,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一触那花瓶,花瓶摇晃一下,并无什么异常。 许源便又转向了另外一只,这一碰、花瓶内便骤然亮起了一团幽碧邪光! 许源飞快的一抖手,兽筋绳拧成了一团,笃的一声塞住了瓶口。 花瓶里的那东西正要冲出来大发凶威——结果被一团不软不硬、又软又硬、似软实硬的古怪玩意儿,当头给堵了回去。 卡到一半出不来,那东西浑身不得劲,大怒的在里面闹腾起来,邪光如火大炽,花瓶在侧桌上剧烈摇晃,叮叮作响。 许源把剩下的兽筋绳全都丢进去,绳子嗖的一下将花瓶和桌子牢牢绑在一起。 任凭那里面的东西再怎么折腾,也发不出响动了。 许源吐出腹中火,烧化了门上的铜锁,轻轻推门进来。 花瓶应该是神修的宝物,里面藏着一只阴兵,却被许源眼疾手快塞住了不得出来。 进门后,许源又大致检查一番,这书房里应该只有这一处埋伏。 这才放心大胆的搜刮起来。 很快就从书柜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正是炮药。 又找了一番,发现了一套特殊的笔墨,是文修的宝物,乔老爷没有带去七禾台镇,可能是不方便携带,也可能是七禾台镇另有一套。 除此之外,还在一本古书里发现了四张字帖。 两个“封”字帖,分别针对法修和神修。 一个“箭”字帖,帖子上写着密密麻麻上百个“箭”字。 还有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就很容易隐蔽的小帖子,用刚劲苍虬的老道笔法,写了四个莫名其妙的字:龙精虎猛。 许源盯着这个字帖,看了好一会儿,就颇为费解:乔老爷写这个字……是何意呢? 有何用处呢? 连带着那只花瓶一起,将所有东西卷成了一包,许源悄然从原路退了出去。 从望京坊出来,时辰已经不早了,许源急忙赶回金装楼,原来的那一套衣衫寄存在那里。 取了换下身上这一套。 穿着这一身回去,后娘一准拧着自己耳朵骂自己败家。 金装楼的伙计神情有些不善,许源换了衣服出来,伙计很直接说道:“客人,我们家的衣服您一旦穿了,那可是概不退换了。” 这人买了一身光鲜衣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沉甸甸的包袱! 干嘛去了还用说吗? 许源一摆手:“不退。” 不退就好,伙计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殷勤的将他送出门,末了还提醒道:“客人,这边左拐五十步,就是一家当铺。您若是有什么不方便出手的东西……” 许源出门,头也不回的直走。 这次许源是从东口回去,茅四叔背着一堆木工家伙什刚回来,开了铺子的门,正在整理东西。 “四叔。”许源热情招呼一声,茅四叔看到他,满脸皱纹中的愁苦,难得的散开了,笑的非常开心:“你小子回来啦。” “是啊,四叔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茅四叔忽然一皱眉,说道:“你别动。”他紧盯着许源,蒲扇般的大手一动,从脚边的一个破破烂烂的褡裢里,精准的抽出来凿子和铁锤。 然后对准了许源身后的空处,猛地敲下一凿。 当! 许源一阵恍惚,仿佛听到耳后响起了一声凄厉鬼叫。 背后唰的一声卷起一阵阴风,有什么东西逃遁而走。 许源回头,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顿时惊出一后背的冷汗:大意了! 什么时候被这东西盯上,又吊在了自己身后? 在鬼巫山的时候时时刻刻警惕,回城之后因为觉得安全了,的确是整个人都有些松懈。 茅四叔收起了工具,道:“是一只贪财鬼,这一类的东西本来就最难察觉。你……露财了?” 许源想了一下,应该是在金装楼里。 刚要回答呢,茅四叔已经一摆手:“算了,我不问这许多。快些回去吧,你后娘估计要等急了。” 茅四叔就是这性子,你找他帮你做事,他很痛快帮忙,但为什么要做这件事,你要是主动说,他就听一听,你要是不说他也绝不多问。 “谢谢四叔。”许源跟他告别走进了巷子里。 …… 许源家这院子是从原本的戏台隔出来的。 戏台有三层楼高,前面有一个小广场,这院子原本是小广场的一部分,许源的爷爷隔出来这么一小块,又盖了两间房子。 就这么一直住着。 “才回来就往外跑。” 饭菜的香味和后娘的抱怨声,一起从屋里飘出来。 “洗干净手,吃饭!” 晚饭四菜一汤,红豆米饭。 对于两个人来说,这一餐十分丰盛,显然是庆祝许源回家。 桌上果然有一盘冬笋炒腊肉。 许源美滋滋的坐下来开吃。 后娘咬着筷子,想提醒许源,丹修这一门暂时莫要修炼了。 可又想了想,这问题自己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告诉他了凭空让他担心,也就忍住没说。 只是将《五鼎烹》取出来交给许源。 “王婶给你的,用心修炼莫要偷懒。” 许源知道这门修炼法,拿在手里感觉分外沉重:“王婶舍得把这东西给我?” 后娘吸了口气,郑重道:“王婶这恩情,你定要牢记在心里。她百年之后,你给她披麻戴孝发丧。” 许源认真点头:“应该的。” 后娘想了想,还是叮嘱了几句:“你那炮药内丹……怕是有些不妥,丹修这一门,你暂时只修炼外丹便好,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命修上面。” 许源点头应下,炮药内丹威力大,不过还有些情况没有和后娘细说。 自己的内丹特性是不断消耗的,危险程度当会降低几分。 第四十二章 祛秽司 “你这几天别乱跑,你二叔那边估计还要来找你。另外……七禾台的事情怕是也没那么了结。” “你是说平天会?” 后娘摇头:“平天会一时半会未必能找到你头上。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祛秽司一定会调查的。” 许源点了点头。 祛秽司隶属于钦天监。 乃是皇明专门调查和处置各种邪祟、诡异事件的部门。 和除妖军、山河司并成为皇明“诡事三衙”。 三者的职权有一部分重叠——这种情况在皇明各衙门之间广泛存在,因而经常会互相扯皮,有好处的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有麻烦的时候纷纷甩锅。 山河司隶属于运河衙门,负责解决一切和运河相关的诡异事件,最大程度确保运河顺畅运转。 三者中,只有祛秽司是真正为了邪祟成立的机构,当然也更加专业。 钦天监,从二百年前开始,权势便极速膨胀。 而他们每年最大的任务,便是勘定“黄历”! 吃完饭,许源主动去把碗洗了。 后娘回了自己屋,跟许源说:“早点睡。你还住你那屋,床我给你铺好了。” 许源喊住她,嬉皮笑脸的:“你帮我个忙呗。” “说。” 许源把三眼手炮和那张《秘机炮药方》拿出来:“给修一下。顺便造点炮药。” 林晚墨看着三眼手炮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喜,不过看在许源的面子上,还是拿起来摆弄几下,看到上面“陈武同”的名字,又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 许源又拿出圣姑的那只锤子:“不让你白干活,这个送你。” 后娘对“逆子”能送自己什么东西不抱幻想——你瞧首先这礼物外形选的就很好:送了个锤子。 她随意瞥了一眼,眼眸生光,看出来一些不凡,不由拿过来仔细查看一番。 “很不错的匠修本物,六流之前都完全够用。”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东西在圣姑手里就是明珠暗投,她没本事发挥出其能力。 “这只铳能修,不过我不大擅长这方面,需要几天时间。”后娘答应下来,至于那张《秘机炮药方》,她只是大略扫了一眼,便暗自警惕:“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刚刚告诫你不能再修炮药内丹。 许源一拍桌上的三眼火铳:“给这个用。” “真的?” 许源不耐烦:“你是不是做不出来?” “呵!”后娘一声冷笑,这能有什么难度? 但后娘真以为是搭配三眼火铳用的,完全没想到,这种炮药是匠造大炮用的。 林晚墨不擅长枪炮类的造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失误。 但林晚墨也不会给许源造很多,顶多也就是开个二十枪左右的分量。 这小子即便背着自己继续加强炮药内丹,危害也是有限。 “那我就等着了。”许源对着两件东西的需求并不急迫,然后两人就各自回屋休息。 许源的床单被褥之类,全都是洗干净的。躺上去一阵舒适感,比起在七禾台镇,那破木板垫着干草,简直是天差地别。 “还是家里好呀。”许源长舒一口气,休息了一会儿,将铁盒拿了出来。 里面装着足有二十斤炮药。 许源一口气全部饵食。 原本只剩下绿豆大小的内丹,迅速成长到了龙眼大小。 估算一下,其中的特性能够使用十五次左右。 不过如果想要增大威力,那就不好说了。 …… 城里的夜晚比镇子上“安静”很多。一夜时间,许源也只听到了两次异响。 天亮刚亮,东西两个巷子口就热闹起来。 茅四叔很早就收拾东西开门,把自己打好的各种小家具摆在门口。 王婶的折箩店这会生意正好,两大盆折箩菜摆在门口,下面烧着火炉,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旁边摆着一个大箩筐,里面是烙好的饼子。 一份菜、四个饼子,只要十五文钱。来吃饭的力工脚夫络绎不绝。 许源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看了看墙上的黄历,今日禁:夜行、沐浴、祭祀、造庙。 难怪后娘没喊自己起来。 按说今日应去给老爹上坟,结果今日禁祭祀。 许源用湿布擦了擦脸,不敢真的洗脸。 禁沐浴——还是要谨慎一些。 刚收拾完,就有人敲门:“有人在吗,我们找许源。” 许源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个衙役,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许源的眼神多在这男子身上停留了瞬间。 这男人的命格乃是耀眼的金色: 太阴守命格! 这人天生就是干祛秽司的料。 衙役一脸的不情愿,衙门里的人谁都不愿意来这河工巷。 “我就是许源,有什么事吗?” 衙役让开身:“这两位大人找你。” 两人穿着黑色的缎面剑袖,衣领、袖口都有红丝线绣成的龙纹,区别只在于,男的袖口是三道云纹,女子只是两道。 皇明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这是祛秽司的差服,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 许源暗道真让后娘料中了,来得好快。 两人中以男子为主,他指了一下院子:“进去说话。” 衙役站在门口,陪笑道:“两位大人,那我……” 男子也不为难他,摆手道:“没你事了,你回衙门吧。” 衙役行了一礼,赶紧走了。 许源把人迎进来,在堂屋里装模作样的要倒茶待客,却怎么都找不到茶叶。 男子道:“不必麻烦了,咱们只是来问几句话,问完就走。” 许源也坐了下来:“大人请问。” 男子做事却按部就班,先从衣袖中取出纸笔,在桌上依次摆放,顺序都不能乱了,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然后又从另外一只衣袖中,取出自己的腰牌:“请看一下,这是证明我身份的腰牌。” “在下祛秽司、交趾南署、三等搬山校尉傅景瑜。” 他又对随行女子招了下手:“宋芦,你的腰牌也给他看一下。” 宋芦无奈拿了出来。 然后傅景瑜询问许源:“可查验确认了?” 许源:“确认了,两位身份并无问题。” “好。”傅景瑜收起腰牌,拿起笔来开始问话:“许源,乔子昂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三章 寄目法 “乔子昂是怎么死的?” 许源神色一片茫然,道:“我不知……” 傅景瑜打断道:“你不必否认,我们祛秽司有些特殊的手段,能够确定乔子昂就是死在你手里。” 许源仍旧一脸茫然:“你们说什么?怎么就凭空诬陷我?” 几经生死后,许源也不会轻易被诈出来了。 傅景瑜还是一板一眼的说道:“乔子昂欺上瞒下,将活人送给鬼巫山中的诡异血食,我们盯上他有段时间了,正要收网没想到他却忽然死了。” 一旁的宋芦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乔子昂死的详情,不是为了抓你,而是为了进一步追查,还有哪些人跟他勾结,把我皇明的子民送给诡异。” 傅景瑜补充了一句:“最好还能把鬼巫山中的那些谋算我皇明子民的诡异,诱出来捕杀了。” 许源仍旧是茫然摇头:“我是真不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在乔老爷的驿站里就是个小杂役,进山打柴回来,整个驿站就被炸没了! 我在镇子上躲了两天,就跑回来了。” 宋芦没了耐性,拍案喝道:“许源!不要心存幻想!我们既然找到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许源一脸的委屈:“我真不知道啊!乔老爷那种大人物,我要是有本事杀了他,用得着跑到七禾台镇,去给他做工吗?” 傅景瑜左手飞快,整个问话过程,每个人说的每个字,都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也罢,”他无奈道:“你不信任我们,但我们真的没有想要诓骗你。我们这几天都住在县衙,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们。” 然后,他又提醒一句:“乔子昂的同伙恐怕会杀人灭口,你这几天当心一些。” 傅景瑜收起一应物品,对宋芦说道:“走吧,先去查别人。” 宋芦不情愿的起身一起离去,到了门口冷笑一声,回头道:“你真以为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惩治你?” 许源摊开手:“我没做的事情,你们不能抓不到罪犯,就随便找个人顶包呀。” “你!”宋芦气结,傅景瑜把她拉走了。 两人出了院子,宋芦恼道:“就让这小子三言两语把我们打发了?严叔的‘算法’分明算出了凶手就是他!” 傅景瑜道:“那不能当做呈堂证供,只能算是咱们查案的参考。” 如果一个法修用“算法”算出某人是案子的嫌犯,就以此定罪的话,那么若是这个法修心怀歹意,就可以随便指认无辜者是凶手。 涉及到末三流的案子,法修可以直接“算”出“答案”。但若是中三流以上,大都只能算出一个模糊的范围。 而且这天下,也有许多种诡秘的手段,可以误导“算法”的结果。 宋芦抱起胳膊,哼哼道:“我昨天可是看见了,你听到乔子昂的死讯后,背过人之后手舞足蹈了好几下!” 傅景瑜不否认:“乔子昂这种人死了,我当然高兴。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高兴乔子昂的死亡,却不会因此姑息杀他的凶手,小宋啊,我们办案,要严守程序。” 宋芦小声蛐蛐了几句,什么“死板”“呆鬼”之类,傅景瑜听见了也不以为意。 “咱们先去查一查大通车马行,乔子昂曾经通过他们,买了好几批仆役,这些人最后都失踪在七禾台镇。” 两人走出了河工巷,傅景瑜忽然低声道:“等我一下。” 傅景瑜转身朝向巷子,左手五指收拢,掐了个奇异的手印,朝着巷子口屋檐上的一只喜鹊隔空一指。 喜鹊振翅飞起,在河工巷上空盘旋巡视。 喜鹊的眼睛便是傅景瑜的眼睛,这道“寄目法”可以让他看到喜鹊所看到的一切。 宋芦毫无所觉,但是傅景瑜自从进了这条巷子,就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宋芦眉梢扬起,薄怒道:“呵!有人敢盯我们祛秽司的梢?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两人配合默契,傅景瑜法术一出,宋芦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她话音未落,便看到空中那喜鹊忽然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坠落下来! 傅景瑜闷哼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混合着一丝鲜血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喜鹊啪的一声摔在两人脚下,脑浆迸裂,惨不忍睹! “谁!?”宋芦扶住傅景瑜,向着整个河工巷怒喝质问。 没人理会她,巷子口只有一家折箩店,有个老太婆,头发花白,梳的一丝不苟,满脸慈祥的坐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她。 对于宋芦满含示威的目光,王婶没有半点畏惧,但也没有半点的回应。 真不是我老太婆呀,谁让你们惹许源了,他可是那个老怪物的逆鳞。 你们如果不是祛秽司的人,那小伙子的两只眼睛都保不住。 “先回去。”傅景瑜紧闭着双眼,拉住了还要发作的宋芦。宋芦狠狠一跺脚,扶着他走了。 …… 许源被祛秽司这两人提醒了:“乔子昂还有同伙!”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情了,先安生的在家里待几天。” “他的同伙想要杀人灭口,就得到河工巷来找我,只要进了巷子,哼哼哼……” 在县城了、或者具体点说在河工巷里,许源还真不怕! 虽然许源不可能一辈子缩在河工巷里,但是现在我在明敌在暗,何必要出去冒险? 不如在家里守株待兔。 这里不是七禾台,这里是河工巷!那么多长辈在还能让那个我吃亏喽? 逮住了来灭口的杀手,就有了线索,才能攻守逆势,变成“敌在明我在暗”。 许源就在家里修炼王婶的《五鼎烹》。 提升自己的丹修层次。 后娘中午回来,发现许源竟然没有出门,也是一阵诧异:这家伙怎地忽然老实了? …… 望京坊,乔老爷的宅院中一片素缟。 乔子昂的死讯终于传回来了。 前院正中起了灵堂,阖府上下一片悲肃,乔子昂的妻妾们跪在火盆前哭天喊地。 他有多房妻妾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他做的事情大损阴德,此乃报应! 城里的亲朋故旧前来吊唁,但是乔老爷的几个侄子都在外县。 一些仆人、丫鬟,已经暗中将一些值钱的东西悄悄藏起来,妻妾们也早将地契、房契之类的收好。 明天一早醒来,这府上的人怕是剩不下一半。 等他的侄子们赶过来争夺家产,恐怕乔府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乔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第四十五章 收鬼 下午的时候,前来拜祭的人变少了,妻妾们上午在外人面前哭嚎作态,也是在累了,这会便偷懒起来,没人的时候,就在火盆边烤火取暖,来人了才干嚎一嗓子。 忽然有个身穿曳撒,脚踏云头履的人站在了灵堂前。 又来活儿了,妻妾们无奈的刚嚎了半嗓子,那人抬起手掌,掌心滚出一颗灰扑扑、黄豆大小的丹丸,落进了火盆中。 呼—— 只剩余烬的火盆中,猛地腾起一道丈许高的火柱。 那火柱虽然凶猛,却是一种诡异的暗绿色。 无数似真似幻、细小却怪异的虫子,从火柱中腾飞而起,弥漫了整个宅院。 不管是灵堂中的妻妾,还是前后院明里暗里搜刮财物的下人,都被一团虫群追逐。 宅院内一片大乱!他们扑打、逃避,却无济于事,很快便被虫子们往身上一扑。 有的虫子顺着他们的鼻孔、耳朵、嘴巴等处钻了进去。有的则是直接融进了肌肤。 短短时间,一切又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虽然那些虫子钻进身体后,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刚才那惊悚的场景,没有人觉得那些虫子真的“无害”。 “都过来。” 那人吩咐一声,所有人乖乖到了灵堂前。 “乔子昂的书房在哪里?”来人寒声问道。 妻妾们争先恐后的带路。 片刻后,来人将乔子昂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愤怒咆哮:“东西呢?!” 妻妾们茫然:“大人要找什么东西?” 来人冲出了书房,挨个房屋搜起来。 “诶……大人……”妻妾们七手八脚的去阻拦,她们每个人的屋子里,都藏着金银细软、地契房契之类。 现在到了要钱不要命的时候。 来人怒喝一声:“滚开!” 一道火墙滚滚而起,将妻妾们惨叫着慌忙后退。 可是那人搜出来各种值钱物件,却是看也不看直接丢了。那些珠翠被他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看的妻妾们心痛欲死。 一个多时辰,来人将乔府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每一个仆役、丫鬟、妻妾身上也都搜了好几遍。 有个健仆在那人搜到乔子昂正妻的时候,大怒不忿,当场反抗,却被当场烧成了一截木炭! 可始终没有找到来人想要的东西。 他又想起了什么,重回书房内,仔细审视一番:书房外厅的边桌上,花瓶少了一只。 “有人捷足先登了!”他咬了咬牙,转身飞快而去。 文人墨客的这些摆件都是有规制讲究,乔子昂最细附庸风雅,这方面不会出错。 “大人饶命啊……” 妻妾们惨叫想要讨求解药,可是哪里还看得到那位大人的影子? …… 那人并没有出望京坊,在坊里七拐八拐,确定了无人跟踪后,便钻进了东北角一座肃穆大宅的后院。 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后花园。 和乔府相比这里要宏大数倍。 花园中有几间精致的屋舍藏在林木之间,他直接推门进去,开门见山道:“东西不见了!” 屋子里有位老爷斜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在看。 “乔子昂真的死了吗?还是想以那东西为进身之阶,投靠别人?”老爷问道。 “他不敢。” 老爷放下书,想了想:“祛秽司今天去了河工巷,里面有个小子,似乎是牵扯进了乔子昂案子里。” “祛秽司来了?那就不能再等了,我去把那小子抓回来。”他行事果决,转身就要走。 “回来!”老爷低喝一声:“你是外乡人,不了解山合县的情况。河工巷有些古怪。” 他用手指轻叩桌面:“让老钱去,试探一下河工巷的深浅,如果有机会就把那小子带回来。” “老爷,如果许源那小子真有问题,万万不能让他落入祛秽司的手中啊!” 老爷皱眉道:“我心里有数!你继续盯着乔家,那东西也可能是被乔家的内贼偷走了。” “放心,乔家那些人都中了我的蛊丹,他们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他出去把“老钱”喊了进来,老爷一番吩咐。 老钱满脸皱纹,身材单薄,弓腰偻背,看上去一阵风就吹倒了。 他领了老爷的命令,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回去准备了。 老爷此时并不知道,祛秽司的两位得力校尉,在河工巷口吃了大亏,否则一定会更谨慎一些,不会轻易派老钱去试探。 老爷安排完了这些事情,拿起书来正要继续读,门外小径走来一个童子,在门外拜下道:“老爷,山合县令汪鸣谦求见。” 老爷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见。” “遵命。” 宅院门房里,便装简从前来的汪鸣谦,不敢有半点不满,留下礼物灰溜溜而去。 …… 老钱就住在后花园西墙下的一排阴冷的房子里。 他们这一批人,都是老爷从南都带回来的。 老钱从老爷那里领了任务,便回房开始准备。 屋梁上挂着几个吊死鬼——老钱解下来,一个个在口袋中装好。 又扛着锄头,去墙根下挖出来一些瓶瓶罐罐。 想了想,又出门去唤来一辆马车,出城去了城外七里铺,在村子外的小河里,收起自己几个月前下的“网笼”。 里面有七八只半人半鱼的淹死鬼。 老钱也都收了。 回到城内,天马上就要黑了。 “吃个饭,正好办事。” …… 许源也正在吃晚饭。 今晚吃肉馅烧饼,也是许源爱吃的。 五花肉切成丁,混上切碎的葱白,打上鸡蛋拌匀做馅儿。 外皮是后娘亲手揉的,擀得只有两层麻纸厚,包好之后用油煎的两面金黄。 许源三五口一个,吃个将将饱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今天已经是自己回来的第二天了,估计最多到明天,这种顿顿美食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即将开始被嫌弃。 林晚墨其实很懒——不管她在巷子里的长辈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多么贤惠勤劳,但她瞒不过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许源! 当然,后娘也没打算瞒。 她很会做饭,但绝不喜欢做饭。 为了保持这种生活水准,许源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让她心怀愧疚。 于是许源在怀里摸了摸,把一个包袱丢在了桌子上。 咣当! 咣当! 巧了,林晚墨也正好把一个包袱丢出来! 第四十六章 伙食费 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错愕。 许源迟缓的抬了下手:“你先说……” 林晚墨打开包袱:“给你修好了。” 包袱里是那只三眼火铳,另外还有个兽皮口袋,里面装着炮药 许源大喜,拿起来不断地摩挲,爱不释手。 后娘就一撇嘴:“这东西有什么好?发射起来要提前装填,三发打完基本就废了,斗法的时候,不可能给你重新装填的时间。哪里比得上我们传统匠人。” 七大门内部也是派系林立。 最乱的就是“法修”,真是五花八门。 法修的人数最多,若是能团结起来,一定是七大门中最强势力。 但是谁要敢说整合法修,他们自己内部都能打出狗脑子。 匠修则是内部对立最为明显的一门,新匠和旧匠都觉得对方走上了“邪路”。 旧匠本来占据绝对优势,可是随着皇明和雪刹鬼、红毛番、碧眼夷接触的越来越多,外州的各种奇淫技巧大量流入,新匠吸收了他们的技法,实力是越来越强,渐渐已经能够跟旧匠分庭抗礼了。 三眼火铳是新匠的东西,后娘很看不上。 许源收起火铳:“外物为用嘛,论起对于‘匠’之道的领悟和理解,他们定然远远不如后娘你。” “那当然。”林晚墨傲娇的受用了这个小小的马屁,才指着桌子上另外一个包袱问道:“这什么呀?” 许源道:“是我这次出去挣的银子,给家里交一部分……” 林晚墨杏眼一瞪,不耐烦道:“我还没死,养得起你!” “我挣钱了,当然得……” “我让你拿回去!” 许源不怀好意:“你真不要?” “不要。” “你不先看看我挣了多少钱?” “乔子昂那么抠门,能给你几个钱……” 许源打开包袱,林晚墨的话,就像是被斧头拦腰劈断了。 金灿灿的小元宝! 就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那细嫩红润的小脚趾。 银闪闪的大元宝! 就像是初次生养后的妇人,那浑元宝满的tun部。 新崭崭的大银票! 就像是花轿刚抬进门的新娘子,头上鲜艳的红盖头! 许源敲了敲桌子:“口水擦一擦。” 林晚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暗自一摸嘴角,坏了,竟然真流口水了,丢大人了。 她展颜一笑,靓丽好看,不动声色的把包袱划拉到自己怀里:“为娘不是要你的钱,为娘是帮你存起来。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一门媳妇了,这保媒啊、下聘啊都是要花钱的,你成家立业,老许家开枝散叶,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才有脸去见你爹……” “快别!”许源叫起来:“还九泉之下去见我爹,说的跟真的一样。你才比我大多少?” “那我也得给你娶媳妇。”后娘坚持。 “我不娶!” “净胡说。怎么,害羞了?” “害什么羞。”许源根本不在乎:“钱我拿出来,肯定就是要交给家里的,不过你给我留点零用。” 林晚墨想了想、咬了咬牙,拿出来一个十两的元宝,和一些散碎银子。 许源不满意:“这也太少了,还不够在望京坊的春香馆喝顿酒的……” 后娘脸色一冷,咬牙切齿:“你说什么?!你居然连价格都知道了?” “我……”许源心思飞快道:“荣奎叔告诉我的。” 林晚墨明眸轻转:年轻的男孩子带太多钱在身上,必定要学坏的——都知道春香馆了。 她又从那些银子里扣下来一半! “诶诶诶……”许源垂头丧气,谁让自己说错了话呢。 闹归闹,许源既然把钱拿出来,就是交给后娘支配了,给自己留多留少,许源其实并不在乎。 因为,许源觉得这是“伙食费”! 林晚墨数了数包袱里的金银,折算下来居然有七百多两!也震惊了,这小子……属貔貅的吗,放出去一趟,居然带回来这么多钱。 她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家有个规矩:不能售卖自己制作的匠修造物。 许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定下这么个规矩,但从爷爷那一辈便是如此了。 若没有这条规矩,后娘一件匠修造物,售价往少了说也得五百两银子。 许源把银子揣进怀里,又捉了一只肉馅烧饼来吃,林晚墨却忽然认真的问道:“你跟为娘交个底,有没有看上哪家的闺女?” “没有!” “前面条石街西头老于家的三丫头怎么样,你俩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要是有心,咱家就得尽早张罗……” 这么多钱若是不用来娶媳妇,后娘便计划着,寻个门路给许源买两块“天铁锭”。 后娘的话还没说完却忽然收住了声,许源也跟着脸色一变! 天已经黑了,却有一股阴气正如风吹浓雾一般,笼罩住了整个院子! 林晚墨身手敏捷的飞快到了许源身边,把一件东西塞给他,然后好像狸猫一样窜到了窗下,素白的手掌摊开,几只精巧的竹蜻蜓飞出去。 许源低头一看,是一把雨伞。 匠修造物,精巧崭新。显然是后娘这两天赶制出来的。 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许源尝试几下就弄明白了,这是一件能攻能守的好物件。 用料昂贵,只是这一件,真拿出去卖不会低于一千两。 几只竹蜻蜓飞出去侦查。 许源也猫着腰来到后娘身边,林晚墨却是对他一瞪眼:“到后边去!” “我能帮忙。” “我还没死,护得住你!”后娘不容反驳。 许源撇了下嘴,只好老实退到了后面去。 …… 老钱站在小院门外,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动作迟缓,一板一眼。 先将一只骨灰罐打开,朝着院子倾倒。 黑灰色的骨灰撒出来,还没落地便飘散成浓郁的阴气,将整个院子笼罩住。 夜晚本就适合阴鬼行事,如今院子里阴气甚至达到了“粘稠”的程度,对于老钱的阴鬼来说更是如鱼得水。 他放下骨灰罐,从肩膀上取下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个个布口袋。 袋口绳子紧扎,老钱解开来,里面的吊死鬼立刻冲出来,身穿白衣,身子和脖子一起被吊的细长,披头散发,猩红的长舌拖到了胸口上。 它们飘在半空中,两只手垂在身旁,手爪紫黑,长达半尺。 老钱指了一下屋子里,一共五只吊死鬼便一起飘了过去。 它们先是升高,越过了院墙,然后一个俯冲直奔屋子而去——俯冲的同时,它们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第四十七章 烛火皮影 便是九流的修炼者,骤然被五只吊死鬼的鬼嚎攻击,也会当场魂魄震荡,三五个呼吸之间肉身和魂魄分离动弹不得。 老钱给老爷办事,往往是五只吊死鬼这么一冲,就结束了。 五只吊死鬼分成了三队,各自瞄准了正门和两扇窗户,发起冲击。 后娘藏在窗户下面,竹蜻蜓在外面院中,将各个角度的景象传递回来。 后娘缩着身做出了一个类似“朝天蹬”的姿势,娇躯柔韧的不可思议,长腿上伸扫落,咣当一声,把窗户整个踹了出去! 喀…… 窗户落在院子里,却没有摔碎,而是自动接驳,咯啪作响,变化组合成了一座牢笼。 然后自动凌空升起! 五只吊死鬼便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吸摄拉扯,一股脑的投进了牢笼中。 咣当一声牢门落下,吊死鬼全都被锁在了里面。 这些吊死鬼也是阴兵,没有实体。那牢笼只有三尺见方,五只吊死鬼在里面,好像水草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拼命挣扎却是怎么也逃脱不得。 牢笼的栅栏就是之前的窗棱,只有拇指粗细,上面竟然还附着着雷电的力量,滋滋的闪着电光,让吊死鬼们发出一声声惨嚎。 老钱站在院子外面,一张老脸古井无波。 吊死鬼不行,那就上其他手段。 反正老爷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办妥。 他从背后的阴影里扯出来一只湿漉漉的网笼,打开来,里面的淹死鬼立刻凶神恶煞的扑了出来。 这些淹死鬼都是半人半鱼,有的是鱼尾人身,有的是鱼头人足,有的则是鱼身但长着人的手臂,还有的看起来是人,但全身长满了鳞片。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生着一张血盆大口,长长的獠牙伸出唇外,嘴巴两侧长长的鱼须飘荡摆动,上面是荆棘一样的倒刺! 这一群淹死鬼在粘稠的阴气中,便好像鱼入大海,游动起来无比畅快,速度比刚才的吊死鬼还要快。 它们每一只都不知吃了多少失足落水的活人,因而带着一身的血煞腥气,扑进院子里,便要顺着空出来的窗户钻进去。 屋子里的一盏灯火摇曳,光影明暗摇晃。 可以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在窗户后面,还有个年轻的男子一脸无奈的坐在后面。 多美鲜美的血食啊! 淹死鬼们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去。 窗户并不大,最多只能容两只淹死鬼一起冲进去。 可是血食只有两头,它们争先恐后,几只吊死鬼一起挤在了窗户上。 其中一只最为强壮的,奋力挣脱出来,率先冲进了屋子里。 它一口朝那女子咬去,可是那女子看似身子僵硬,却不知为何速度极快,走起路来有种“一闪一晃”的感觉。 它连续扑咬了好几口,全都落了空。 淹死鬼也不算聪明,便舍了女子,掉头往那青年男子扑去。 在它的后面,其他的淹死鬼也全都冲了进来。 忽然间屋子里的灯火灭了,它们也不在乎,没有灯光它们更有利。 但是紧跟着,它们就觉得天旋地转,原本方正的屋子,忽然变成球形,并且飞速的缩小。 它们正在球中!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各种摆设,连带着男女两人,都变成了薄片,并且被飞速抽出去。 淹死鬼们互相挤撞着,被一网打尽了。 这并非真正的房屋,而是皮影戏的手段,用灯光照出影子,将淹死鬼和外面的老钱都骗了。 淹死鬼自投罗网,冲进了口袋里。 袋口便张开在真正的窗户后面! 后娘把手中的袋子一束,缩成了水瓢大小,一群淹死鬼被装在里面,还兀自挣扎不停。 许源家传的“祖业”是隔壁的那座戏台。 这老戏台,可以请戏班子来登台,也可以唱皮影戏。 许源老爹就有皮影戏的手艺,不但会耍会唱,还会制作各种材质的皮影。 这本就是“匠修”的手艺,自然也传给了后娘。 老钱这次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棘手了。 他开始摆弄那些破破烂烂的瓶瓶罐罐。 “我跟老爷在南都见过大世面。” “这些手段想要难住我?” 这山合县城,还没有南都一个“坊”大呢。 他找到了一只小坛子,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刚从墙角下挖出来,上面还带着泥土。 坛子上扣着一只碗,掀开碗来,坛口用桑麻纸沾了猪血、石灰、米浆等物封住。 此时坛子里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显得格外兴奋,用力朝外撞着,坚韧的桑皮纸,发出砰砰的声响,随着撞击向外一次次地鼓起。 “莫急莫急,”老钱对瓶瓶罐罐里的这些东西,显得很有耐心,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刚才放出吊死鬼和淹死鬼的时候,就像是驱赶长工去做活。 现在却像是在喊自家孙子起来读书。 老钱把坛子口对准了院子里,喃喃说道:“好好吃、吃饱饱。”然后一把掀开了坛子口的桑皮纸。 呼—— 刹那间,浓重浑浊的阴气火焰一般向前喷去,一团巨大的阴影粘液似的爬上了小院的围墙,飞快的翻过去,贴着地面冲向了许源和后娘所在的屋子。 这东西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巨大的阴气侵蚀痕迹,就像是被浓酸刷过了一遍。 后娘一声冷哼,在窗户傲然而立,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把桌子上的烛台握在了手中。 黑暗中,那怪物极速靠近,恶臭之气扑面而来! 它全身不见任何的器官,就是黑乎乎黏唧唧的一大团,足有一丈大小。 它利用自身的特点,可以随意凝聚出手脚、利爪、犄角等等。 冲到屋子前的时候,这东西从身躯上,蔓延出无数道触须,要从窗户、门缝等等一切缝隙中直接钻进来。 后娘看到这东西,脸色微变怒道:“丧心病狂!竟然培育出了一只尸水怪! 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具尸体,腐烂渗出的尸水,才能养到这等火候!” 院子外,老钱听到了后娘的话,居然露出来一种“他乡遇知音”的神情。 山合县实在是太小、太落后了。 他瓶瓶罐罐中这些“孩子”,很难遇到识货的人。 第四十八章 好靶子 尸水怪像是一团活的粘液,飞快蔓延爬动而来。 许源看到后娘举起烛台,另外一只手,举起一只油壶——油壶乃是匠修造物,能够喷出火油,经过烛火引燃…… 许源便站出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腹中火”不由分说的喷了出来。 轰! 烈焰滚滚而起。 许源这两天用了王婶的修炼法“五鼎烹”,丹修道行颇有进境。 这一口腹中火喷出来,却要比在鬼巫山中的时候,声势威猛了五成! 那只尸水怪正要钻进屋子,当头被浓烈的火焰浇了一头一脸。 嗤!嗤!嗤! 尸水迅速被蒸发,这诡异痛苦不堪的发出凄厉怪叫,好似婴儿啼哭一般。 尸水怪哗啦一下散落在地面上,想要流淌逃走,可是许源的腹中火也随之散开,铺满了大半个院子。 不消片刻,就将这只尸水怪烧了个精干! 林晚墨红唇微张,错愕的瞥了许源一眼。 许源两手一摊,道:“外面那家伙多半是个神修。我的腹中火正好克制他,为啥不用呢?” 林晚墨也忍不住暗自摇头,自己有些着相了。 许源说的没错,他虽然层次不如自己,但是能力恰好克制对方,干嘛不让他出手呢。 老钱捂住了心口——太心疼了! 这些瓶瓶罐罐中的每一只,都是他精心培育的,如今不比在南都了,这山边小县城里没有那么多好材料,以后再想要培养就很难了。 “我一定要弄死你们!” 他一把抓起几只陶瓶…… 还没等他打开,就看到面前的围墙上,忽然腾空飞过来一道身影。 那身影还在空中,便张口一喷:呼—— 烈焰滚滚,化作了一道火河,驱散了周围浓郁的阴气,向他滚滚而来。 老钱便上前一步,挡在了那些瓶瓶罐罐前面。 这小子是个八流丹修,腹中火成色不赖,别伤到了我的孩子们。 但也只是个八流丹修而已,腹中火不可能伤到我。 老钱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胆敢主动杀出来。 许源的思路一向直接:凭什么要让你把所有手段一一施展,我来破解? 抱歉,我没有躲在乌龟壳里,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 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也给对手一下狠的。 许源腿上贴着“乘风”“腾云”的帖子,一跳轻松越过了院墙,然后一口腹中火喷过去。 然后诧异的发现,这个神修居然自己挡在了那些存放着各种阴兵的“冥器”前面! 于是许源毫不犹豫的举起了三眼火铳。 这么好的靶子,不轰你一炮,简直对不起我扣在扳机上的食指。 砰! 砰! 砰! 许源索性一口气连开三枪。 火铳声响亮,如同夜空炸起了惊雷,那些瓶瓶罐罐里的阴兵受惊,顿时不安起来。 第一声响起的时候,老钱还想着要去安抚自己的孩子们,可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脑袋就在第二声枪响中炸开了。 红的血肉,白的头盖骨,黄的脑浆子,向四周飞溅,最远的飞出一丈多远。 第三枪轰在了老钱的胸口上,已经是浪费了。 许源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林晚墨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这小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他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师父交代? 林晚墨紧跟着冲了出来,刚跑到院子里,就看清许源手中抓着自己刚给他的拿把伞,总算是稍安心一点:这小子虽然有点莽,但是并不是傻。 然后三声炸雷一般的铳响,林晚墨也跟着翻过墙头,惊愕的看到,老钱的无头尸体倒下去! 这对手至少是个七流神修! 就算是林晚墨不需要保护许源,毫无顾忌的和他斗法,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拿下。 大部分匠修并没有克制神修的“火”。 只有很少一部分,如果修炼打开的“灵窍”中,恰好有“窍中火”,才能对神修形成克制。 所以在林晚墨这位强大的匠修的认知中,今夜的敌人颇为棘手。 许源虽然有克制对手的“腹中火”,但是层次低,只能在一旁辅助一二。 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妄为的冲出来,就把敌人的脑袋轰碎了? 今夜的敌人能修炼到七流的层次,不应该这么愚蠢,用自己的身躯,为阴兵抵挡匠造手炮? 然后林晚墨脑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钱是万万没有想到,许源手里有匠造手炮这种东西。 老钱斗法经验丰富,所以吊死鬼和淹死鬼两拨冲过之后,就知道院子里面的匠修,是个资深的旧匠。 水准至少跟自己平齐。 匠修的层次越高,旧匠、新匠之间的对立越严重。 到了林晚墨这个层次,绝不可能使用新匠的造物。 也不会允许身边的人用。 林晚墨是旧匠中的另类,而且太宠许源了,不但让他用,这三眼手炮,还是林晚墨自己捏着鼻子给修好的。 老钱绝没料到许源有新匠的手段,看到许源一个八流的丹修杀出来,嘴里乱喷火,心疼自己的“孩子”当然会自己顶上去。 按说八流丹修没有足够的手段,能够反杀七流神修。 于是……砰一声,脑袋炸了。 林晚墨只以为是老钱自己吃了经验丰富的亏,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许源“八方伤煞”命格的影响,便如之前的圣姑一样。 老钱层次更高,只有一个小失误,却也因此送了性命。 许源已经从半空中落下来,开心的收拾起战利品。 后娘警惕的望着周围的黑暗:“先回去!” 虽然今夜不禁夜行,但是黑暗中,还是随风传来了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许源此时非常听劝,收拾起了地上的瓶瓶罐罐,拽着老钱的尸体转身就从大门钻回去了。 后娘等许源进了屋,才徐徐后退。 许源跟她配合默契,进屋之后把东西和尸体放下,便站在窗口,朝着院子里囚禁了吊死鬼的牢笼,一口腹中火喷了过去。 吊死鬼凄厉惨叫,一只只化为了青蓝色的飞灰。 林晚墨退进屋子里的时候,所有的吊死鬼全都被炼化了,她一招手,囚笼重新画作窗棱,喀喀喀的自动装回到了窗户上。 屋子防御再无漏洞。 第四十九章 瓶中鬼女 屋内烛火如豆,屋外黑夜深邃,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几下遗憾的咂嘴声,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去了。 后娘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摊开手掌,将刚才飞出去侦查的竹蜻蜓收回来。 放出去的是五只,但是回来只有三只。 那两只却不是被老钱毁掉的。 夜晚,永远充满了危险。刚才如果后娘稍有松懈,这一战绝不会就此结束。 林晚墨觉察到的,暗中窥探的意志就有三道。 许源检查了自己的三眼火铳,秘机炮药是给匠造青铜大炮用的,三铳之后有些过热了。 许源心疼,换了炮药后,这件匠修造物的威力更强几分,但使用寿命怕是会大大缩短。 把手铳暂时放在一旁,许源开始搜检老钱的尸体——林晚墨看到他飞快的从老钱荷包里翻出来几十枚铜钱,就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能带回来那么多钱。 “这老东西怎的如此精穷!”许源大发牢骚。 把老钱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居然只有几十个铜板! 林晚墨扫了尸体一眼,说道:“他一点都不老,至多三十五岁。你看到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是因为他过多的接触阴魂。便是神修,也不能毫无节制。” 老钱痴迷于炼魂,沉醉其中,因而神修层次进步飞快,被老爷看重。 但也因此身体受损,许源不杀他,也活不过五年了。 老爷赏赐给他的钱财不少,他全都用来研究炼魂了,自身别无长物,生活上也只求温饱即可。 许源又在他身上搜了搜,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翻开一看,上面记录了老钱全部的修炼心得。这东西其实是他的笔记,每一次实验有什么收获,有什么新想法,都随手记上去。 若是一位神修得到了,很容易就可以成为第二个“老钱”。 而且不必像老钱一样,付出身体垮掉的代价。 对于神修来说,可谓是价值连城。 但对于许源和后娘没多大用处。 册子上还有三页专门记录了神修的几种法门,其中有一道名叫“神皮术”,用自身的“真灵”,大幅增强肉身皮肤的防御力。 神修修炼的根本,便是壮大自身的“真灵”。 许源不知道,最后关头老钱是否施展了“神皮术”——便是施展了,也扛不住三铳。 后娘翻看了下册子,还给许源:“先收起来吧,以后遇到友好的神修,可以卖个好价钱。” 老钱身上别无他物,财产只剩下了那些瓶瓶罐罐。 许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从乔子昂的书房里,捉回来一只“瓶子鬼”,一直放在屋里没有查看。 许源打开一只陶罐,里面响起一声凄厉嘶吼,直刺灵魂,一团黑色的沙雾,从罐子里喷涌而出,在屋子里凝成了一头人身蝎尾的厉鬼! 两只眼睛一片猩红,口唇间翻出四颗漆黑的毒牙,不断流淌着贪婪地口水。 它正要大逞凶威,却看到一柄短剑表面上燃烧着腹中火,早就在眉心前等着自己呢。 这是一只八流的“魈鬼”。乃是在山中横死的冤魂,和山里一些尚未形成灵智的精怪融合形成的诡异。 感受着眉心前那种可怕的炽热,晓得这东西一旦插进来,自己受不住的。 于是魈鬼乖乖的把身子一收,噗的一声重新散做了一团沙雾,乖乖的所回了罐子里。 最后还甩出一根沙雾小尾巴,自己把盖子盖上了。 许源满意点头:“这是个晓事的。” 然后许源又打开了一只坛子。 这坛子是老钱带来的这些瓶瓶罐罐中,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精美”的一个。 是一只青花瓷坛子,有三尺来高。 许源打开盖子,里面忽然伸出来一个小女孩的头! 林晚墨往坛子里看了一眼,怒骂道:“这人死有余辜!” 女孩四肢被砍断,硬塞进瓶子里。老钱这手法和一般江湖上那种“瓶中仙女”还不一样。 女孩被砍断四肢硬塞进坛子里,喂养了一段时间后,女孩本就无比痛苦,老钱又将各种毒虫塞进坛子里。 这些毒虫日日夜夜啃食女孩的身体。 女孩无法逃脱、无法躲避,最终被吃光了身躯,惨死瓶中。 老钱再用秘法封了坛子,将女孩的冤魂,和无数毒虫炼化在一起! 也不知是谁家的好女儿,横遭劫难,被他如此祸害。 这种“瓶中鬼女”怨气冲天,又带着可怕的剧毒,乃是老钱手中威力最强的阴兵。 瓶中女鬼一露头,便两眼滴血,张开生出獠牙的大口,朝着许源咬了过去。 女童头后面,生着一条长长的蛇颈! 许源用腹中火将她逼了回去,盖好盖子,一时间也不知应该怎么处置这阴物。 林晚墨说道:“炼化了吧,帮她超脱。她这般样子,残缺不全的魂魄也要每日忍受毒虫虫魄的啃噬,实在是……太惨了。” 许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腹中火拧成了一道细线,把盖子掀开一条缝,火线送进去。 过了片刻,重新打开盖子,坛子中升腾起一缕袅袅青烟。 烟雾成丝,萦绕飘荡,而后慢慢散去。 形态竟然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许源暗叹一声,心情却并没有多么美好。 剩下的这些瓶瓶罐罐,许源全都打开了,都是各种的厉鬼阴兵,一共是十一个。 后娘把瓦罐往许源身边一推:“饵食了。” 许源一愣:“全部?” “全部!”林晚墨恨不得亲自再去抓一些回来,给许源饵食凝练成外丹,狠狠壮大一波实力。 刚才这小子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林晚墨就知道这小子今后不可能“安分”。 实力不够强的话,后娘是真的不放心。 但是这些阴兵中,颇有几种“尸水怪”那种恶心的货色,许源有点下不去口。 林晚墨也不逼他,只是去坐到了许还阳的灵位下,抹着也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泪,悲悲切切的说道:“老许啊,你才走了几天,孩子就不听我的话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跟你一起去了吧……” 许源额头上青筋连跳,你这就有些过了吧? 演的还挺像!不愧是老戏台的东家。 第五十章 申大爷 “行了行了!”许源没好气道:“别演了,我吃还不行吗。” 末了又小声嘀咕一句:“今日禁祭祀,你在我爹灵前哭,也可以算是祭祀。” 后娘一听,也反应过来,登时不演了,将瓶瓶罐罐往许源面前一推:“给。” 脸上哪还有半点悲切的颜色? 许源认命叹息,先选了那只魈鬼吃了,开始将其凝炼为外丹。 …… 黑暗中,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靠着墙站在巷子里一片屋檐下。 他早就来了,但是身外似乎有一层黑暗笼罩,老钱背着瓶瓶罐罐从他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旁边就站着一个人。 老者全程目睹了老钱被杀。 三声铳响的时候,老人也有些错愕,旋即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之色。 事情结束后,老者也没有轻举妄动。 又等了一会儿,等黑暗中窥伺的那些诡异全部退去,这才走了出来,看了许源小院一眼,这才转身准备离开巷子。 可是经过隔壁小屋的时候,原本黑暗一片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然后灯火亮起。 申大爷的声音传来:“大人愿不愿意进来坐坐?” 申大爷是卖狗皮膏药的,屋子内外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老者身上穿着和傅景瑜他们相似的制服,不过他的袖口上没有云纹,但是胸前绣着一只神鸟朱雀。 申大爷一出声,老者恍然道:“景瑜那孩子便是犯在你手中了。” 申大爷却不承认:“只是请大人进来说说话,不知大人是否给这个面子。” 若是不给这个面子,那就是要跟河工巷不死不休的态度了,接下来便需要早作打算。 河工巷颇不寻常,但祛秽司更是庞然大物! 老者略作思忖,便欣然进了屋子。 申大爷裹了一件破棉袄,缩着身子,坐在桌子边,开口一笑露出豁牙:“大人有胆气。敢问如何称呼?” “麻天寿,老哥贵姓?” 申大爷想了想,道:“祛秽司交趾南署副指挥?大人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来到小小的山合县?” 麻天寿又问了一遍:“老哥贵姓?” “不敢让大人称贵,小老儿姓申,名字实在不记得了。” 麻天寿想了想,道:“是当年申永继的后人?” 申大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是家父。大人果真是为了我们来的吗?” 麻天寿摇头:“不是。不过倒是意外发现了个好苗子。” “是男娃还是女娃?” “男娃。”麻天寿道:“许源。” 申大爷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我们这些人早就被朝廷遗忘了,大人何必要把那一桩旧事再翻出来?对你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朝中某些朱紫贵人对大人生出不满。” 麻天寿又摇头:“不是要翻旧事,这娃娃很合我胃口,天生就是干祛秽司的料,要是就此放过,我实在舍不得。” 申大爷却是会错了意:“大人开个价吧,要怎么才能放过许源?” 麻天寿哑然失笑,摆摆手道:“老哥戒心太重。罢了,若我是老哥也会如此。” 想了想之后,麻天寿又道:“不如这样,交给许源自己选择,可好?” “这……”申大爷心里烦起了嘀咕,难道这大官儿真是好心? “本官言尽于此了。”麻天寿起身准备告辞,目光扫过了申大爷的屋子,发现床头下放着几只酒瓶,便道:“下次若是再来,我给老哥哥带些酒,咱们可以边喝边聊。” 申大爷默不作声,把麻天寿送了出去。 下次若是能来,那就是许源已经进入祛秽司了。 可是申大爷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 麻天寿出了门,正要跟申大爷道别,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申大爷的门已经砰一声关上了。 老头很不满。 麻天寿哑然失笑,摇摇头负手走了。 闲庭信步,一直走到了巷子口,才全身真正放松,后背顿时冒出来一层冷汗! 这申姓老者深不可测! 麻天寿在一旁看着老钱,而老钱毫无所觉,是因为麻天寿的层次远高过老钱。 而申大爷同样自始至终在一旁看着麻天寿! 申大爷忽然咳嗽点燃烛火的时候,麻天寿看似镇定,其实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不过,”麻天寿心中暗道:“这巷子里的人,似乎都有些问题,这申姓老者身体似乎也有些不便之处,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 麻天寿走出来的时候,巷子口的一片阴影忽然如水一般的涌动起来,两个祛秽司的校尉,抬着一只朴素的轿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麻天寿上了轿子,吩咐一声:“回去。” 两个“轿夫”便健步如飞,不多时便回到了县衙。 夜晚县衙的大门紧闭。 但是整个院子似乎笼罩在一层红光之中,夜晚游荡在城中的那些隐秘邪祟,望而生畏,轻易不敢靠近。 后院便是县令居住之地,但是县令乃是外乡人,赴任的时候,只带了四个家丁,一名书童。 到了此县就地收了一房侍妾,所以用不到后院这么大的地方。 祛秽司的人来了,便腾出来了一大半地方给他们落脚。 只不过麻天寿没有出面,县令一直以为祛秽司是以三等校尉傅景瑜为首。 若是知道麻天寿来了,他就不会去求见那位老爷,而是殷勤伺候在麻天寿身边了。 那位老爷已经致仕,麻天寿在交趾省权势如日中天。 傅景瑜迎接:“老师。” 他的眼睛发红,眼圈还肿着,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人还是一板一眼的。 麻天寿点了点头,径自进了屋。精修“算法”的严老在屋子里等候,起身迎接:“指挥。” “坐。”麻天寿虚按一下。 宋芦奉上一杯热茶,麻天寿喝了一口,才道:“是陈良轩没错了。” “真是他!”宋芦兴奋:“这可是条大鱼!” “白天我让人故意泄露了一些消息,晚上果然就有人去河工巷,想要抓许源和林晚墨——去的是‘鬼丁钱’,这人在南都的时候,就是专门给他干脏活儿的。” 傅景瑜和宋芦去河工巷的消息,是祛秽司故意泄露给陈良轩大老爷的。 所以陈良轩知道两个人去了,却不知道傅景瑜吃了亏。 带两人去的那个衙役,是本地某个大户的家人。 消息就是这么放出去的。 祛秽司的出现,让陈良轩产生了紧迫感。 若非如此,他可能会先派人暗中观察许源一段时间。 便是决定马上动手抓许源,也会调遣更加强大的修炼者。 “你明天再去河工巷一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麻天寿细细吩咐,傅景瑜点头,用心记下。 麻天寿又吩咐一句:“老严,这几天你辅佐景瑜。” “老朽遵命。” 第五十一章 拿魂 许源回自己屋睡了,等了一会儿侧耳细听,后娘那边没了声音,应该是睡熟了,于是悄悄起身,溜出了院子。 林晚墨就站在床后看着。 眸子中带着深深的忧色:真是胆大包天啊。 她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出去,拎着这小子的后脖颈,把他提溜回来。 可是念头一转,还是没有这做。 许源出了院子直奔巷子东口,轻轻敲着门:“茅四叔。” 茅四叔显然还没睡,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谁呀。” “四叔是我,许源。” 茅四叔打开门,许源刚要进去,便发现一柄闪着寒光的凿子,顶住自己的脑门。 茅四叔又飞快把凿子收了回来:“还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是哪个邪祟不开眼,用这种叫门对答的手段,来哄骗我开门哩。” 许源嘿嘿一笑,进门:“邪祟要是用这种手段哄你开门,那可真是自己送死。” 茅四叔把门关好,责怪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在家里睡觉,到处乱跑做什么?太危险。” 许源道:“我想请四叔帮个忙,刚才我跟林晚墨杀了个人……” 茅四叔瞪眼:“你得叫娘!” 许源撇嘴:“好好好,咱们快点去,再晚一会儿,我怕魂魄就被拘走了。” 茅四叔问道:“杀的是什么人?” 许源:“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以才要你帮忙,审问一下魂魄。” 茅四叔有些犹豫,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担心会把许源牵扯到什么危险中。 许源央求道:“四叔从小就是你最疼我了,我三四岁的时候,你就让我骑在脖子上去逛庙会。” 茅四叔嗯了一声:“还邪门了,每次你骑在我脖子上,都会尿我一脖子。换了申大爷和你爹就没事……” 许源老脸一红,道:“说明我跟您最亲啊。” 茅四叔满是愁苦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带上了几件木匠工具:“走。” 片刻之后,两人便回来了,茅四叔手里攥着一条鬼魂,正是“鬼丁钱”。 茅四叔是一位神修。 进了屋,茅四叔点起了油灯,然后轻轻朝着灯火吹了口气,呼的一声原本橘红色的火光,变成了暗蓝色。 照的整个小屋一片阴冷。 茅四叔捏着鬼魂,对着灯火一瞧——老钱的鬼魂满脸冷淡,对所遭遇的一切,似乎是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茅四叔摇头道:“不用问了,这种魂很罕见,不管怎么折磨,什么也不会说。” 许源点头:“那就按四叔您的法子来,我只想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 茅四叔点点头,攥着鬼魂的手指一搓,老钱的魂魄粉碎,一生庞大的记忆变成了无数的“片段”和“画面”。 然后飞快消散。 没有人能够同时捕捉这么庞大却细碎的“画面”。 茅四叔也只是飞快的判断了一下,然后双手飞舞,从其中抓出来了几段时间距离最近的片段。 然后展示给许源看。 许源看到了一处范围颇大的后花园。 看到了老钱勤恳的熬炼阴魂、炼制阴兵。 看到了老钱去七里铺。 看到了老钱在一排偏僻的房子里,自己煮了晚饭,吃过后便直奔河工巷而来。 “足够了。”许源说道。 已经大致看清楚了,老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许源跟茅四叔道了谢:“我先回去了。” 茅四叔挥手打散了所有的魂魄残留:“我送你回去。” “就这么点路……” 茅四叔却不由分说,抓着他的胳膊,把他送回了家。 许源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屋里,又听听后娘那边还是一片安静,应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动作,这才放心脱衣服睡了。 …… 茅四叔送完人回来,刚走到门口,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转头发现林晚墨就站在一旁。 茅四叔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刚帮许源瞒着小墨做了些事情。 林晚墨的确对他有些埋怨,绷着一张小脸,倒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申大爷叫大家过去。” 茅四叔点点头,跟着林晚墨一起去了申大爷的房子。 拐角处,有一口水井。 两人经过的时候,有东西扒着井口钻出来,猛地睁开一双血红双眼——然后赶紧闭上,爪子一松扑通一声又掉回了水井里。 两人懒得理会。 到了申大爷这儿,果不其然王婶也在。 申大爷靠在床头上抽着烟袋锅,看到两人进来,便道:“人齐了,开始吧。” 林晚墨却抢着道:“大爷您先让我问个事儿。” 然后直冲着茅四叔:“你刚才帮许源拿了那神修的魂魄?” 茅四叔“嗯”了一声,心说源小子不是我不帮你隐瞒啊,你怕你后娘,我也有点怕这泼辣的小姑娘…… 茅四叔把情况说了,林晚墨的眉毛就立起来:“他这是想……” 申大爷摆了下手:“跟咱们接下来要商量的其实是一个事儿。” 林晚墨就不说了,抱着胳膊坐回去。 申大爷道:“刚才祛秽司的人来了,想要让源小子加入祛秽司,这是大事,我老头子不敢自己拿主意,叫大家来一起商量。” 王婶不停摇头,脑袋都快飞出去:“太危险,我不同意!” 茅四叔犹豫着,道:“源小子的命修和丹修,都不是从咱们巷子里接的传承。” 王婶瞪眼:“你什么意思?” “没接咱们的传承,他其实可以不算咱们巷子里的人,有机会跳出去……” “你不拿阿源当自己人了!”王婶真生气了。 茅四叔后退一些:“我啥时候不拿他当自己人了?我的意思是,做这巷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咱们被困在这好几辈了,虽然冒险但这是源小子的一个机会,祛秽司其实算个好去处,若是将来能混到一个官身,他就可以彻底脱离河工巷罪民的身份。” 王婶冷哼一声:“说得轻松,咱们这身份,加入了祛秽司能有什么好前途?” 茅四叔不跟她争辩,反正自己的想法已经说明白了。 “申大爷,”王婶问道:“您的想法呢?” 申大爷吧嗒吧嗒抽着烟,王婶挥手把飘向林晚墨的烟雾赶散:“你熏着孩子了——你倒是说话啊。” 申大爷不抽了:“麻天寿刚提起的时候,我也是下意识的拒绝。但回头仔细想了想,阿源既然成了命修……这似乎是天意啊,按说是得试一试的。” 他说的含混不明,但在场众人都明白他指的“试一试”是什么。 林晚墨脱口而出道:“我让他去七禾台镇,是为了让他避开家里的事情,不是让他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我其实根本就没指望他能成为命修!” 申大爷叹了口气道:“可那么巧的,源小子就成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 许源去七禾台镇,其实是许还阳死之前安排好的。 林晚墨只是一个执行者。 几粒“旧岁粮”就能在偌大的鬼巫山中把六月虫引来?许还阳怕是也没指望这事能成。 但偏偏就这么巧。 就不免让人联想到……许家的“命中注定”! 好一会儿,申大爷才重新开口:“两个人支持,两个人反对,那就还是老规矩: 请长辈们决定。” 三人都是点头。 第五十二章 老辈们 林晚墨拿出一只银质的小匣子,形制有些奇怪,很像是一个袖珍的灵龛。 申大爷把自己的烟袋锅递给茅四叔。 茅四叔不情不愿的接过去。 申大爷羞怒:“咋地,你还嫌弃我?” 茅四叔说道:“谁敢嫌弃您?我是不抽烟,你这烟到我嘴里又呛又臭……” 茅四叔说着用袖子把烟嘴儿擦了好几遍。 林晚墨打开匣子,里面是几十个皮影人儿,有男有女。 茅四叔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些皮影一喷。 灰白的烟气笼罩了所有的皮影,过了片刻,皮影们忽的都活了起来。 “咳咳咳,这天儿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又把我们叫起来做什么?” “狗娃呀,想你爹了没?” “妮子,你咋成这个模样了,哎哟哟,你快要来陪我喽。” 小小的屋子里瞬间嘈杂起来,几十个人一起开口,各说各的话、各找各的子孙。 其中一个皮影,背着手到了申大爷面前,伸手去摸他的头:“狗娃。” 申大爷还得把头低下来给他。 “爹。” 这是他爹申永继。 银匣子里的皮影人儿,正是河工巷从第一代开始,在巷子里亡故的各位先辈。 但像许源二叔这种,没有接巷子里的传承,早早离开巷子的,死后没资格进那银匣子。 这东西乃是河工巷的“祖龛”。 茅四叔他娘一直在说你咋瘦了,一定是没好好吃饭,一个人也不能瞎对付。 衣服破了也不知道补一补,再穿两天就要露屁股了。 找针线来,娘帮你缝上…… 说着就要哭了:留我娃一个人在巷子里受苦哇。 王婶也被一对老夫妻皮影拉着手,嘘寒问暖。 她爹还在念叨,活着的时候没有给女儿说下一门亲事,把女儿养成了真正的“老姑娘”。 王婶眼看着快要忍不住了,林晚墨轻轻咳嗽一声:“爷爷奶奶们,你们回来一次时间有限,咱们先说正事吧。” 申大爷三人一起,长松了一口气。 长辈们纷纷说,墨丫说得对。于是论资排辈得坐下——又是彼此一番谦让,一袋烟的功夫就又过去了。 林晚墨眼神悄悄瞥了祖龛一眼,里面还躺着一张小小的皮影人儿。 方脸、浓眉老眼,颌下一把花白短须,额上三道明显的抬头纹。 林晚墨暗自轻叹。 祖龛里,唯一还没有没“活”过来的皮影,是许源他爹。 河工巷里的居民被称为“罪民”,绝不是阳间的一个污名那么简单。 比如她无法以合理的价格把匠修造物卖给外人,比如巷子里的人在巷子外出手,必受“罪罚”又比如……死后走过黄泉路,而魂无归处! 申大爷已经把许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和长辈们说了,又告知了大家,如今四人的分歧。 几十位长辈们便议论起来。 却不似申大爷四人这般有礼数,讨论不一会儿,便吵了起来,辈分高的辩不过了,便拿手去打晚辈的头,吼叫着用辈分压人。 辈分低的不敢还手,便摊开四肢往长辈脚边一赖:“你打呀、你打死我!我都入土的人了,你还打我……” 顷刻之间就闹了个不可开交。 申大爷四个人早就习惯了,每一次把老辈们请出来,都是这般情形。 等一会儿“烟劲儿”散去,他们时间到了,马上要回匣子里,就会迅速达成一个结论。 通常情况下,都是由许源的爷爷开口。 但是今天也不知怎的,许源他爷一直没吭声,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林晚墨的情况。 约么一刻钟的时间,原本声音洪亮、干架劲十足的皮影们,忽然困顿了起来。 “时候要到了啊。” “老许,你发个话。” 许源他爷手里搓着一对儿核桃,嗯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开口。 大家伙正以为他在做最后的考虑,忽然银匣子里飘飘荡荡又站起来一道皮影,声音低沉却稳重: “这是阿源的‘命’,他得自己选。” 林晚墨惊喜:“师父,您回来了……” 许还阳转头看了一眼徒弟……兼续弦,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全身一软,软飘着倒回了银匣子里。 许源他爷咳嗽一声,道:“还阳快回来了。这次事关重大,他临时过来一会,发表一下他的意见。” 许还阳开口了,其他皮影纷纷表态支持。 渐渐的烟劲儿彻底过去了,满桌子的皮影人儿,一个个打了个哈欠,飘回了银匣子中。 等最后一位归位后,林晚墨把祖龛合好,恭敬的收起来。 申大爷劈手从茅四叔那里夺过自己的烟袋锅:“行了,各自回去吧,这事按照许源他爹说的办。” 从申大爷屋里出来,林晚墨仍旧绷着小脸:“四叔,还有个事跟您说……” …… 县衙后院,宋芦拿着一盒女儿家的水粉,正在忙着给傅景瑜遮掩眼圈的红肿。 傅景瑜全身僵硬,很不习惯。 “不必了吧……” 宋芦嗔怪瞪眼:“坐好!别乱动。” 好一会儿,宋芦把水粉擦匀了,拿过一只红毛番的水银玻璃镜:“看,是不是看不出来了。” 傅景瑜全身放松下来,总算是结束了。 傅家和宋家乃是世交,他和宋芦从小一起拜在麻天寿门下学习。 师妹比他小两岁,从五岁开始,她就喜欢撒娇一定要帮自己“化妆”。 但是十二岁以后,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游戏,师妹就不好意思玩了。 今天感觉是找回了童年的快乐。 可是傅景瑜感觉好奇怪…… “快走吧,今天还有任务。” 两人各自拿了佩刀,挂在腰上出门了。 今日,禁:入殓、临河、同房。 傅景瑜和宋芦到了河工巷,从西口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傅景瑜就觉得那家折箩店的老婆婆,看自己的眼神显十分得不“慈祥”。 王婶不觉得祛秽司是个好去处——这天下除了她们保护的河工巷,别的地方都不安全。 两位祛秽司年轻校尉再次来到巷子深处,许家的门前,这次宋芦上前拍门,开门的是个美丽的女子。 比宋芦高出大半个头,身姿苗条秀丽。 宋芦不得不半仰着小脸,询问对方:“许源呢?” “天知道!”后娘今天的心情有些不明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亲娘都管不住,更别说她这个后娘了。 许源一大早没吃早饭就跑出去了。 去哪儿也没说,林晚墨听到声响追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在两腿上各拍了一张字帖,嗖的一声越过了院墙,跑的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三章 阴兵也有阴兵 “真不在?”宋芦带着怀疑。 林晚墨让开门:“不信你们自己家你去搜。我也想知道那小子去哪儿了,你们能找到他,我感谢你们。” 林晚墨能猜到许源干什么去了,但肯定不会告诉两个祛秽司校尉。 宋芦莽着头,一按刀柄就要真的进去搜——被师兄拽了回来。 他们没有文书,不能直接闯进门去搜查,这不合规矩。 两人就只能灰溜溜的从巷子里出来了,傅景瑜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昨日陈老爷派人来抓他,今天一大早他就不见了……” 宋芦当即一拍刀鞘,得出推论道:“畏罪潜逃!” 傅景瑜看了看师妹,还是很可爱的,脑子嘛以后可以慢慢长。 “我是担心,他去找陈大人了。” 宋芦吃了一惊:“他这么大胆?” “这小子在七禾台镇上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胆大包天?”傅景瑜加快脚步:“先回去,请严老算一下。” …… 许源又换上了那一身绫罗绸缎,混进了望京坊。 从春香馆门前经过的时候,下意识的伸长了脖子——没想到春香馆今天一大早就挂牌子关门歇业一天,给姑娘们都放了假。 啥也没看到。 许源想批判一下,都没搞到素材。 然后一路就找到了一座大宅的后门外。 老钱的记忆碎片中,他就是从这扇门出来的。 许源的眼神冰冷几分。 …… 陈老爷今日起来之后,看了一下黄历,发现“禁同房”之后,不免有些遗憾。 今晚本县的几个大户人家宴请自己。 本以为会是在春香馆,现在看来不成了。 陈老爷可以不给县令面子,县令干满一任就走了。但是本地的大户和他陈家一样,是要千百年扎根本地的。 陈家是百年前迁来的,目前出的最大人物就是他陈老爷。 至于说致仕回了家乡,还要出入这些风月场所……文人的事能叫女票吗?明明是风雅的文会! 老夫是去提携同乡晚辈的。 我皇明上下都是这个风气,谁敢说个什么? 吃了早饭,陈老爷吩咐了一声,便又去了后花园。 他归家之后,没有应酬便都在后花园中“读书”。 依着陈老爷的想法,自己到了后花园,老钱就该来想自己报告昨夜行动的结果了。 可是陈老爷在后花园的“续春舍”中,喝了两杯茶,还不见老钱出现的时候,陈老爷脸色忽的变了:“老钱出事了!” 因为对老钱过于信任,昨夜的行动,陈老爷这边甚至没有安排后续接应和收尾的人手。 老钱一向稳妥,交给他的事情从来都是完成的漂漂亮亮,他本身又是七流神修,在山合县这种小地方,能出什么事? 就偏偏出了意外。 陈老爷马上意识到:“河工巷……真有奇特之处?” 想了想,他吩咐侍立在门外的书童:“去请季老师父过来。” 书童遵命去了,陈老爷这才打开身旁的柜子,里面有一个上锁的铁盒。 他打开来取出里面的一只铜铃,轻轻一敲。 不片刻,一位身材格外魁梧的老者,头发雪白却面色红润宛如婴儿,两眼精光龙行虎步走进来,抱拳道:“老爷。” 陈老爷微微一笑,道:“这几天你辛苦些,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季师傅眼中精光更盛:“老爷,有人要找麻烦?是不是北都有人……” 陈老爷轻轻摆手:“老师傅不必多问。” 季师傅便低下头,站到了一边去,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老爷只管放心。” 陈老爷微微颔首。 安排好自己身边的保护力量,又等了一会儿,身穿曳撒的手下快步走进来:“老爷,出什么事了?” “老钱出事了,去查清楚!”陈老爷面色阴沉。 “好。” “邢国龙。”陈老爷又叫住他:“咱们以前低估了他们,乔子昂的东西,没准真在他们手里!” “老爷放心,我一定小心搜查。”邢国龙保证。 …… 许源没有在宅院后门多停留,路过看了一眼后,就走出了那条巷子。 这条巷子很深,但里面只有一户人家。 巷子外有一家茶馆,刚开门不久,许源进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要了茶和一碟烤花生,假装来听书的,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在巷子口。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穿曳撒的中年人快步进了巷子。 许源放下钱起身离开。 故意等了一会儿,估计那人已经从后门进去,才走进巷子里。 然后许源带上那个红木和黄铜制成的耳廓,贴着墙壁仔细听了一下。 后门有个仆人守着,此外后花园中还有些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几只猛犬。 许源想了想,张口吐出一枚外丹,暗道一声侥幸。 这是外丹中,凝炼着一头“虎魂”。 这是老钱那些瓶瓶罐罐中的一头阴兵。 老钱在神修领域有一股子无比执着的钻研劲头。 他不知从哪里猎来这只虎魂,而老虎生前自己还拘禁了六只伥鬼! 估计是因此引起了老钱的兴趣,杀了炼成阴兵——阴兵还有阴兵! 许愿隔着墙把虎魂丹丢进去,一股特殊的气息散开,许源用耳廓听着,那些猛犬纷纷夹着尾巴避走。 若是没有这虎魂丹,许源来之前没有准备,还真不好对付这些猛犬。 许源取出兽筋绳,看了看这宅院的围墙足有一丈高,于是又在腿上贴了两幅字帖,兽筋绳搭住了墙头后,绳子一收同时脚下发力,整个人便嗖一声跳过了墙头。 进了院子后,许源立刻伏低身子四处看了一下,抬手一招虎魂丹飞回来。 许源如同狸猫一般,轻巧敏捷的到了十几丈外的一棵树上。 却是不敢再深入了。 许源爬到树上,用兽筋绳把自己在树干上绑牢,然后再次带上耳廓,对着整个后花园开始窃听。 一些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进耳中。 陈老爷三言两句就把事情交代下去,许源也只听到了他说自己可能拿了乔子昂什么东西。 紧跟着,许源就听到身穿曳撒那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许源摘下了耳廓,然后一动不动趴在树上。 那人出了后门,许源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的溜出去。 许源没打算跟踪那人。 对方昨夜派出的老钱是七流,老钱死了又派了这人来处置这件事情。 说明此人的实力必定在老钱之上。 去跟踪他是找死。 第五十四章 来,接锅 许源从巷子里出来,绕到了宅院的正门抬头一看,门头上一张蓝底金字的匾额:陈府。 许源出了望京坊,在城里随便找了个茶馆,就打听到了陈老爷是不久前刚从南都致仕的大人物,曾经官居四品! 从茶馆出来,许源眉头暗皱:南都的四品大员啊,我怎么会被这样的大人物盯上? 乔老爷是他们的爪牙? 他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又是什么? 上次从乔子昂的书房里找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呀…… 许源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那些东西大都放在家里,还是要回去再仔细检查一番。 …… 邢国龙从陈老爷那里出来,便立刻奔回驻地——位于西城的一座车马行。 西南城角这一块,开着好几家货栈、车马行。这里靠近官道和码头,进出方便。 这家车马行是陈家的产业。 邢国龙的手下都等在这里。 “老钱栽了,接下来就看咱们了!”他话一说完,手下七个兄弟登时眼中放光:“咱们机会来了!哈哈……” 邢国龙和手下的弟兄们,为陈老爷办的事情更多,得的赏赐也多。 可陈老爷显然更信任老钱,关键的事情都让老钱去做。大家伙始终憋着股劲儿,一定要踩姓钱的一头。 邢国龙早已做好了准备,摊开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开始布置起来:“这里是河工巷,周围一共有三条路可以通往河工巷,现在分工,全部都给我守住了!只要那小子出现,立刻拿下! 尽量抓活的。 如果拿不下活口,就果断击杀!” 邢国龙拍了下身边的一个面色青黑的汉子:“老四,给每人发一只织灵蛛,杀了那小子后立刻捕捉他的魂魄。 另外在给每人备上一只号炮,如果点子扎手就放号炮!我跟老八马上支援!” “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呼喝。 邢国龙敲着桌子,强调:“千万记住了:一定要在河工巷外解决! 我打听过了,这条巷子里的人都有些邪门!老钱就是在巷子里消失的。 从七禾台镇传回来的消息,那小子只是个八流,凭什么能杀了老钱?所以决不能让那小子回了河工巷!” 陈老爷觉得邢国龙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情况,但其实邢国龙早就打探清楚了。 邢国龙也不傻,自己干的是卖命的活儿,哪敢不谨慎? 自己这一帮弟兄,有三个七流,其他都是八流。 单独和许源放对,都能结果了那小子——要在河工巷外堵住他、要下手够快,让巷子里的人来不及救援。 …… 傅景瑜和宋芦奔波了一上午。 早上的时候去河工巷没找到许源,立刻赶回县衙请严老帮忙“算一算”。 宋芦起初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严老一番辛苦计算之后,给出了许源的大致位置范围:望京坊! 傅景瑜竟然猜中了! 否则他一个河工巷的穷小子,跑去望京坊做什么!? 两人急忙赶去望京坊,却不能穿着官服去了,两人换了便衣,在陈府外面蹲守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看到许源的身影。 中午有些疲惫的两人商量后,先回县衙吃了午饭,然后跟老师报告一下今日的情况再做打算。 结果刚走到县衙前,傅景瑜就低声道:“有尾巴。” 宋芦秀眉一挑:“活得不耐烦了!” 她飞快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眼神示意师兄:“引到那边巷子里,解决了。” 两人就往巷子里拐去,刚进去身后脚步声就快速追上来,师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堵住巷子,结果迎上许源一个大大的笑脸:“傅校尉,可找到你们了。” 师兄妹两人有些无语,我们找了你上午,你在我家门口等我们? 可是严老分明算出你上午去过了望京坊。 你别告诉我你是去了春香馆。 傅景瑜仍旧是一板一眼:“上次见面,我的确说了你想通了,可以来县衙找我们。” “对对,”许源连声道:“我是皇明的好子民,上次两位来找了我之后,我也积极地想要协助祛秽司办案呀,所以呀我就不吃不睡的冥思苦想……” “过了啊。”宋芦打断他:“想说什么就快说。” 许源也不尴尬,嘿嘿一笑,道:“我今早忽然想起来,我从镇子上回来之前,从乔老爷的客栈废墟里,捡到了一些破烂。不知两位大人,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许源刚才走到了半路,就想明白了:首先,陈老爷他们要找的东西,未必就真在我手里,凭啥要背这个锅? 其次,就算是我无意中真的拿了他们的东西……这东西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颗雷啊! 我压根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要是为了这东西赔上性命,或者是连累后娘受伤,实在是大大的亏本! 于是许源当机立断改变了方向,就朝县衙来了。 祛秽司正在调查乔子昂,正适合接锅! 管你是什么东西,我把从他书房找到的那些东西,全都交给祛秽司。 反正我真正需要的,只是那些炮药,都已经在我的内丹里了。 傅景瑜和宋芦听了许源的话,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个想法:这小子真是奸滑似鬼。 你真是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从镇子上带回来了一些东西? 还“破烂”……真是破烂你能拿回来? 只是这家伙昨天还一问三不知,今天却忽然拿出一些东西来要交给我们,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他今早上去了望京坊…… 傅景瑜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跟我们进来,我请一位老前辈一同去,这位老前辈在证物鉴定方面极有经验。” “好。”许源答应了,跟着两人从侧门进了县衙后院。 “你在这里稍坐。”傅景瑜把许源暂时安顿在一间侧厅,就去找了老师。 麻天寿听他介绍了情况后,满意点头:“你谨慎一些是对的。去找严老,请他陪你们跑一趟。” 傅景瑜和宋芦重新换上了官服,请了严老一起,去跟许源汇合:“这位是严老,是我们的老前辈。” 许源满脸笑容抱拳见礼:“严大爷好。” 宋芦忍不住道:“要称呼前辈!” 许源理直气壮:“我们巷子里都是这么称呼的。开口闭口前辈,生分了!” 严老苦笑一下,摆手道:“随他吧,一个称呼而已,咱们这就出发吧。” 因为有严老在,傅景瑜安排了一辆马车,不多久便接近了河工巷。 忽然车夫一声惊呼,紧接着拉车的马匹嘶鸣惊起,马车一阵剧烈摇晃险些翻倒。 车里的四人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车夫也很纳闷:“这匹马一向温顺,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许源游目四顾,“望命”打开,果然找到了两个修炼者,而且还都是八流的层次! 第五十五章 “违”法 在巷子外堵我? 许源暗自庆幸,还好我果断去找了祛秽司。 马匹忽然受惊,必定是这两人搞的鬼。 他们在这里堵我,但是看不到马车内的情况,担心我藏在车里混过去。 严老手指微微掐动了几下,已经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果,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簇:“没多远了,咱们走路去吧。” 待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反而容易被偷袭。 傅景瑜和宋芦立刻会意,两人左右一分,把许源保护在中间,严老在后面压阵,一行四人不疾不徐的朝河工巷走去。 宋芦的玉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四人走过去之后,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前的两人神色一变:“狗东西竟然勾搭上了祛秽司,快去向大哥报……” “我都看到了。”邢国龙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急忙转身:“大哥。” 邢国龙一直注视着四人的背影,两腮的肌肉一次次隆起,也是恼火之极。 他真正忌惮的是那位老者。 若只有那两个年轻的校尉,就一并杀了。祛秽司又如何?祛秽司每年殉职的校尉还少吗。 “先回去。” 一行人垂头丧气的回了车马行,老四忍不住道:“大哥,我来出手吧!” 邢国龙动容:“你真想好了?” 邢国龙和老八都是七流,队伍里另外一个七流就是老四。 老四是个法修,但他修的是一门非常凶厉、冷僻的“违法”! 违反世间一切常理、规则、认知的“法”。 威力非常可怕,但同样的代价惊人。 施法过程中的每一次的逆反常识,都会反作用于法修自身! 老四上一次施展这门法术,失去了自己的肝脏和两只眼睛!对手中还没有严修永这个级别的强手。 最后还是陈老爷请了一位四流的丹修出手,才让他复原如初。 但那个时候,陈老爷还是北都的实权四品,还没有被贬去南都。 而现在,陈老爷致仕归乡,连南都的时候都不如。 “想好了。”老四既然做下了决定,反倒十分平静:“我当初修这法,不就是因为烂命一条,想要搏一把吗? 陈老爷虽然没说,但是咱们跟他这么久,大概也能猜到老爷他们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大事。 只要成了咱们全都鸡犬升天! 大哥,如果我这次抗不过来,我婆娘和一儿两女,就拜托给兄弟们了!将来富贵了,莫要忘了老四我今日的付出。” “违法”修炼起来靡费不多,但过程格外危险又痛苦。 能修成者百不存一。 绝大部分尝试者的下场,都是沦为邪祟的一员。 邢国龙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已经算是默许了,但还是说道:“还没到那一步,那小子跟祛秽司的人混在一起,但他祛秽司的那个老头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身边,只要他落单了,咱们就还有机会。” 老四只是道:“我先去准备。” …… 许源开门进了院子,听到响动的后娘出来查看,看到严老三人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许源热情介绍:“这三位都是祛秽司的大人。” 又跟三人介绍林晚墨:“这是我娘。” 在外人面前,给她林晚墨一个面子! 宋芦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娘?!这么年轻。 许源解释一句:“我爹的续弦。” 宋芦这才恍然,傅景瑜问道:“东西在哪里?” “跟我来。” 许源正要进屋,被后娘轻轻拉住了。许源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微微一笑进了屋。 许源从床底下把从乔子昂书房找到的东西都拿出来:“都在这里了。” 傅景瑜先接过来,一一检查后,转交给了严老:“您过目。” 严老就在桌子上细细的翻看,忽然旁边伸过来一脑袋…… 嗯?! 许源也想再仔细看一看,这些东西中,自己是否是忽略了什么。 严老瞥了他一眼,许源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大爷,看出来什么吗?” 严老颇为无语,我是要跟你讨论吗?我是让你退下啊,这小子真是……想要训斥一二,可是这小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交趾南署著名老好人严修永又有点开不了口。 罢了,看就看吧,反正也是他交出来的东西。 后娘在一旁心中实感不安,她和王婶一样,并不太赞成许源和祛秽司接触。 心中暗自想着:等这些人走了,一定要好好跟许源谈一谈。 严老重又仔细检查这些东西,不多时还真看出了一些异常。但是严老什么也没有说,将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说道:“先回去吧。” 傅景瑜和宋芦就起身准备离开。 许源心里痒痒,这老头定是看出来了什么,却不肯跟我说。 “严大爷,我要是还想起什么情况来,还去县衙找你们吗?”许源忽然说了一句。 严老已经走到门口了,停下脚步想了想,道:“你先跟我们回一趟县衙,可能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义不容辞!”许源立刻跟上。 后娘有些着急:“许源……” 许源回头,认真说道:“你在家里等着我。” “家里”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暗示后娘不要出门。 陈老爷那些手下可能还在外面守着,后娘留在巷子里最安全。 …… 许源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用“望命”看了一下,果然外面街边的一家饭店里,坐着一个八流的修炼者。 他们走后,八流修炼者立刻起身,以最快速度回到了车马行。 “那小子出来了,跟着祛秽司的人一起行动,看样子是要回县衙。” 老四深吸一口气,道:“不能再等了。他们回了县衙,今天可能就不出来了,就算是出来,以祛秽司表现出来的对他的看重,恐怕还会护送他回去。” 老八也说道:“大哥,他们抵达县衙这段路,可能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邢国龙一咬牙:“好,动手!老四你放心,事后我去跪求陈老爷,一定全力救你。” 老四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动。 邢国龙举手起誓:“若是你挺不过来,我邢国龙一定照顾你的家人,若是违背誓言,叫我一生诡异缠身,横死荒野!” 老四这才一拍大腿起身:“走。” 第五十六章 “违”法2 严老一路警惕,来的时候马匹忽然受惊,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所以回去的路上多加了几分小心,速度也就不快。 从河工巷出来,走条石街,半路拐进一条巷子,走到头出去就到了县城的南长街。 南长街向北直通县衙。 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严老最为警惕,如果陈老爷的人真要动手,最可能就是在这里。 只要上了南长街应该就安全了。 这里是成立最大的几条街道之一,路面宽敞,两边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在这里动手目击者太多,也不利于逃跑。 在南长街上走了几十丈,严老暗中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年纪大了,就不喜欢出什么意外。 宋芦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上了南长街后也松开了。 只有傅景瑜,始终一板一眼,勤勤恳恳的护在许源身边,身边就算是经过一头驴,也要认真审视两眼,分辨有没有问题。 街上人声鼎沸,两边摊贩高声叫卖,店门口的小二热情招揽客人,一只商队正好经过,驴马时而发出一声嘶鸣。 却忽然间,一切喧闹的声音戛然消失! 整个街道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严老大吃一惊,四人中他一直走在最后压阵。 他前面的三人在黑暗骤然降下的那一刻,忽然都不见了! 严老的左手飞快掐动,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乱”了——是一种违反常识的混乱,正反颠倒、对错混淆! “违法!” 明明是喧闹的街道忽然变得一片死寂。 明明是白天却忽然陷入了黑夜。 严老两眼怒瞪,这能力太克自己的“算法”了。 前面三人不是消失了,而是自己本应看得见他们,却被违法影响看不见了。 但是自己也不能简单的估算之前的距离,以确定他们的方位。因为“违法”之下,“前后左右”这种方位可能也被影响,变成相反的。 严老有点慌,老了老了竟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许源可是麻大人看好的苗子,结果人在自己手里丢了! 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严老心思飞转,思索着破解之法,但每一种方法从脑海中闪过:都太慢了! “小子,你一定要撑住啊!” …… 许源忽然眼前一黑,周围一切消失,街道、店铺、行人、车马和……声音。 “果然还是来了!”许源神情冷峻。 几颗丹丸飞出,滴溜溜的在自己身边环绕。 一颗是短剑,另外一颗是许源自己凝练的普通金丸。 剩下的,都是饵食了老钱的瓶瓶罐罐,新凝练的阴兵丹。 “腾云”“乘风”贴在腿上,确保速度。 皮丹无声无息覆盖在心口,尽量护住自己的要害,防范着黑暗中可能出现在致命偷袭。 此外,一手抓出后娘给的雨伞,另一手暗藏短刀。 三眼铳暗藏腰上,随时能拔出来。 兽筋绳像一条蛇一样潜藏在脚下。 …… 老四的身上也体现出了各种“违反常理”。 原本该流向心脏的血液,忽然逆转了方向。 本该被锁住的便溺之物,忽然不被锁住了。 本该长在脸上的眼睛,忽然长到了后脑勺上。 本该站着的他,忽然朝下以头插地而立。 本该解毒的肝脏,忽然开始制造大量毒素…… 老四想说什么,可是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是身体另外某个部位发出了呜呜声。 邢国龙大吼一声:“老八跟我去抓那狗崽子!” 老八立刻和大哥一起闯入了黑暗中。 老八是个七流武修,身躯魁梧的可怕,所以盯梢这种事情从来不派他去,一眼暴露。 但是作为武修,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修成了“铜皮铁骨”,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非常可怕。 老八一头闯进来,如同一头疯虎,一拳如石炮,轰向了许源的后背。 尽快抓了这小子,才有可能救下四哥。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许源来不及转身。 可是一枚金丸飞来,横着打在了老八的胳膊上。 老八拳势略微一偏,许源借着两道字帖的力量飞快一让,拳头擦着许源的肩膀划过去。 许源顿时感觉,这条胳膊像是被一只沉重的黄铜杵打了一下,已经抬不起来了! 许源暗暗咋舌:七流武修当真可怕! 以前遇到的都是九流武修,水准太低根本看不出武修的强横。 许源的金丸乃是回来后,搜刮了巷子里的各种铁器,饵食加强了数次,比从七禾台刚回来的时候,要沉重数倍的。 许源估计得有一千斤重! 高速打过去,竟然也只能将人家的拳势稍微带偏一点。 “你得快点去死!”老八嘶吼一声,声如惊雷,带着强烈的震慑心神的效果,虎扑上来又是一拳。 许源用药丹治疗受伤的肩膀,同时另外一只手撑开了雨伞。 砰! 泛着金属光泽的伞面向下凹陷处一个夸张的弧度,恐怖的力量涌来,伞柄在许源手中嗤的一声后滑,许源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伞柄结结实实的撞在胸口上,好在有皮丹挡住了。 “噗!”许源吐了一口血,强行一转伞柄,伞头上“铮”的一声射出一片刀刃! 刀刃轻薄锋利,又无比坚硬,射在老八的右胸上,却只陷进去了二指深!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老八随手一挥就将刀刃打掉,同时皮膜收紧,根本没有鲜血流出来。 他仍旧状若下山猛虎,咆哮着一拳一拳朝许源轰去。 许源撑着伞连连后退,被动而狼狈。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许源身后,借着黑暗的掩护,掌心上空浮现出一枚金丸,迅速凝聚成了一柄利刃,正要刺向许源的后背——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随后一条蛇一样的绳子飞快窜了上来,将他的双脚捆住,剩余的还要继续向上捆住他的身体。 邢国龙大怒,偷袭不成反而被埋伏了! 手中金丸变化的利刃飞快向下一划—— 这是货真价实的七流丹修,以金丸塑形转化的“剑丸”! 唰的一声,兽筋绳寸寸断裂。 这还是许源凝练出筋丹后,绳子第一次被割断。但许源情绪丝毫不受影响,短剑已经悄无声息的袭来,从侧面直刺邢国龙的脖子! 邢国龙大口一张,一枚表面布满了复杂纹路的外丹飞了出来。 这枚外丹足有核桃大小,让许源十分佩服邢国龙的可通过性。 外丹飞出来,迎着许源的短剑,咔嚓一声绽开,变成了一只机关手爪,一把扣住了短剑。 第五十七章 枭印夺神 许源层次比邢国龙低,用丹修的手段斗法,邢国龙稳稳压制,只是邢国龙不明白,明明在四弟“违法”的范围内,许源是怎么发现自己偷袭的? 四弟的七流“违法”的确还有些不足和漏洞。 比如老八冲进来,许源就能看到。 但如果四弟晋升六流,那么老八一拳把许源脑袋轰碎,他也什么都看不见。 但自己偷袭出手之前,一直在“违法”的范围外隐藏,可许源却对自己的偷袭早有准备,甚至连自己所在的位置似乎都了如指掌。 许源一方所有人、所有能力中,唯一不受“违法”影响的,便是许源命格的能力。 许源看不见“违法”掩盖下的人,但是“望命”能看到他们的命。 老八的命是橙色的,比青色的“命”更好一些,而且他是许源目前所遇到的敌人中,第一个拥有“命格”的人。 他的命格是“枭印夺神”,这种命格会在冥冥中,攫取周围人的“旺气”,以滋养自身,得以气血旺盛、精力充沛。 这种命格恰恰适合修炼武修。 所以老八的武艺一旦施展起来,便气势奔腾,宛如猛虎下山、大江滚滚。 而邢国龙想不明白这些,却对此次行动有着无比的信心。 自己和老八联手,又有老四的“违法”限制,还拿不下这小东西? 老八看到大哥也杀了进来,当即狞笑一声,两腿一错飞快的追上了许源,把左手大大张开,一把抓住了许源的伞布,随后用力一扯,拉开了一丝破绽,右手隔空一拍! 砰! 虚空中闷闷的一响,一道掌印虚影从老八的手上飞出,直奔许源的胸口拍去! 武修到了七流的层次,便可以修炼属于自己的特殊武技,称之为“武密”,这便是老八的武密:虚空受力。 许源想要躲闪,可是邢国龙已经张口一喷,腹中火滚滚而出,他用手指在中间一划,火龙便分成了两道火墙,堵住了许源的左右,让他无闪避,只能硬抗这一记武密。 许源张口喷出一枚阴兵丹。 一声猛虎咆哮,一大片虚影迎着掌印堵了上去。 武修这种刚猛无俦的力量,天生克制阴鬼。许源放出了猛虎阴兵的刹那,猛虎也放出了全部的伥鬼。 前仆后继的挡上去,一次次的消耗掌印的力量。 掌印层层突破拍灭了所有的伥鬼,又印在了猛虎阴兵身上,也一掌拍碎了,但是力量已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许源带着手套,一掌迎了上去。 啪! 许源连退两步,身后火墙呼的一声起来,险些烧到后背。 邢国龙却又从后面逼了上来,口中喷着七流的腹中火,化作了两道滚滚火墙,双手挥舞,操纵着金丸所化的利刃,从火墙中一跃飞出,便如飞鱼冲出海面,凶狠直刺许源的后颈。 邢国龙一边狠辣出手一边嚣张狂笑:“你堂堂一个丹修,只有神修的阴邪手段吗?哈哈哈!” 你若是受了激将,真的用丹修手段和我打,便正合我狠狠压制你。 许源忽的把雨伞一收。 雨伞乃是匠修造物,机扩力量极大,伞布又是极薄极滑,老八一不留神脱手而去。 许源收了伞略微后撤,然后又飞快打开,身子缩成一团躲在伞后。 伞面弹飞了邢国龙的“剑丸”,同时借着雨伞的掩护就地一滚,冒险闯过了邢国龙的火墙。 邢国龙心中大骂,这都被这小子逃了出去。 他大步追赶,却发现那小子速度竟是极快,两腿迈开大步,整个人腾空三尺,呼呼呼的就已经跑到了几十丈外。 邢国龙冷笑:“痴心妄想,你逃不出去的。” 不但逃不出去,很快老四就会用“违法”改变这里“前后”的概念,许源以为在向前逃,其实实在向后跑,迎面撞在自己和老八手里! 但是许源忽然就不跑了,整个人往地上一蹲,躲在雨伞后面叫喊道:“你想要丹修的手段,好,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丹修手段!” 邢国龙纵声大笑:“好啊,今儿个好叫你明白,什么是班门弄斧……” 话虽这么说,邢国龙绝不掉以轻心,立刻戒备八流丹修所能使用的一切丹修手段。 同时给八弟使了个眼色,提醒对方当心外丹暗算。 老八混不在意的咧嘴而笑,拒绝无谓的谨小慎微,大步上前而去。 四哥拼了命争取来的时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我来拿下这小子,然后挽救四哥的事情,就只能靠大哥了。 而武修就是可以这般猖狂,他们特点决定了,在面对层次低于自己的任何一门修士,都可以无视对方的任何手段,强势的碾压过去。 邢国龙眉头微皱,但也没有阻止八弟。 而周围也没有别的丹修手段——尤其是阴兵丹一类的。 老钱死在他们手里,必定有不少豢养的阴兵,被他封练成了外丹。 邢国龙便是心中一哂,原来是个虚张声势的…… 轰! 一声巨响,邢国龙身边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威力十分惊人,爆开了一团巨大的灰黑色烟雾,当中似乎还有无数的碎片崩射出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随着爆炸一起飞了出去! 邢国龙千提防万提防,防备着许源有什么丹修的手段。 却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的“机匠幻爪”丹死死锁住的那一柄甚至不算成型的“剑丸”炸了! 机匠幻爪丹距离邢国龙只有三尺远,抓了许源的剑丸后,便在身边漂游浮定。 这么近的距离,许源向其中注入的,又是饵食了秘机炮药后的内丹特性,爆炸威力比之前几次更胜数倍。 机匠幻爪首先崩的粉碎,几乎是同时邢国龙也被炸飞了出去。 剑丸粉碎成了无数成“碎片”,这些碎片的杀伤力比之前的金丸还要可怕,一部分射进了邢国龙的身体内。 邢国龙从被炸飞到摔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身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生这么可怕的爆炸?! 而飞出去摔倒了地上后,也是整个人懵了片刻,才忽然感觉到,自己右半边的身子全都失去了知觉。 右眼也看不见了。 他也有自己炼的药丹,立刻吐出来,治疗全身伤势——结果一张口,内丹没有吐出来,却吐出来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那些金丸的碎片,已经把他的全身射的千疮百孔。 第五十八章 伞中剑 邢国龙吐了第一口之后,便再也压抑不住,哇哇的又连吐出来两口,然后躺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望着无限高处深邃的黑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嘶嘶的吐了三口气之后,整个人就再也不动了。 邢国龙死的稀里糊涂——到最后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八前行了几步,爆炸的时候,他感觉好像忽然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把自己猛推了下。 凭他七流武修的实力,竟然稳不住身形,朝前扑飞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两丈外。 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老八就感觉到后背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又一口、又一口…… 最后也数不清了,因为老八的后脑勺被重重一击! 一块剑丸碎片恰好射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射穿了头皮,嵌在了头骨上。 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确实了得。但是你便是真用青铜打造了一身铠甲,立在那里当靶子,让神机大营用匠造大炮发射开花弹打,看看这种铠甲能不能撑得住? 剑丸融合了炮药内丹的特性后,威力远胜一般的开花弹。 但七流武修气血极其旺盛,生命力是同阶其他修炼者的两倍以上。 老八倒在地上,片刻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往后背一摸,七八个细小的伤口,鼓鼓的向外冒血。 老八想要闭合皮膜,此时却感觉力不从心了。 许源躲在雨伞后面,虽然躲到了二十多丈外,但还是防了一手。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爆炸极为可怕,这么远的距离,还有十几个剑丸碎片啪啪啪的打在了伞面上。 爆炸的气浪冲来,许源和雨伞一起摇晃了好几下才稳住了。 等爆炸过后,许源仍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把自身藏在雨伞后面,推着雨伞稳步向前推进了十丈,和老八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六七丈了。 老八这个时候坐了起来。 许源稍顿之后继续推进了五丈,和老八之间只剩下不到两丈。 老八咧嘴而笑,抬起手来,作势要再发出一记“武密”。 可是凝聚了几次力气,每次刚刚提起来的力气,便会跟着后背伤口的鲜血,一起泄出体外,怎么也聚不起来能发出一记“虚空受力”的力量来。 在老八出手的那一刻,许源就知道自己的各种手段面对七流武修都没用。 只有内丹特性,有机会出其不意逆风翻盘! 所以许源顾不得心疼剑丸,直接向里面灌注了近乎一半的内丹特性。 不是不想灌注更多,而是剑丸能承受的上限就这么多。 再多一些就要控制不住直接炸了。 所以许源战前看似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却没有把三眼铳拿在手里,而是悄悄别在了腰上,随时可以拔出来,却用衣襟盖住了。 这些人肯定调查过自己,极可能是知道后娘乃是一位“旧匠”。 许源隐藏了自己身上一切“新匠”的物品,就是避免任何一点点的可能性,引发邢国龙的怀疑。 许源从雨伞后面,伸出来一只三眼火铳! 三眼火铳能射杀老钱这样的神修,但本打不穿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不过现在的老八,全身多处伤口,脑后遭受重创,站不起来、发不出“武密”,许源觉得他扛不住自己三铳。 砰! 砰! 砰! 许源对着老八,清空火铳。 老八安然无恙! 三颗弹子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许源顿感不妙,立刻飞快向后退去,同时皮丹护住自己的要害,尽量将身躯缩在伞后。 一股雄浑厚重的力量,突然凶悍的轰在了雨伞上。 许源被直接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耳中听到老八的大笑声,心中一片惊愕: 这么近的距离,我不可能三铳全部打偏。 只要有一铳命中,便是老八现在还能抗住,起码也会有所反应,但现在完全没有。 许源飞快的思索着其中的缘故,老八已经站起来,身上伤口还在流血,伤势似乎正在好转,但速度比刚才要慢了一些。 许源飞快拉开和老八之间的距离。 可这一动,便发现老八竟已站在了自己面前,狞笑着又是一拳轰来。 咚! 这一拳打在伞面上,又把许源轰飞了出去。 许源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老爹曾经跟自己提过一种非常罕见的法修:“违”法! 违反世间一切常识的“法”。 许源腿上贴着“腾云”“乘风”字帖,老八虽然是七流武修,但在一开始的战斗中,许源其实已经验证过了,老八的速度不如自己。 但是自己明明是拉开和老八之间的距离,却两次莫名其妙的被他近身。 “违”法改变了自己的“方向”。 前变成了后,上变成了下,左变成了右。 “刚才朝老八轰的三铳……其实是打到了我身后去!”许源心中暗道,却还有些不明白:“既然这‘违’法可以逆转常识,为何不直接把我们的‘生’逆转为‘死’? 还要他们的人进来动手杀我? 老八受了伤,也没有直接把‘伤’变成‘无伤’。” 许源渐渐想明白了,施展“违法”的法修,实力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 他的“违法”可以逆转某些部分的常识,但还做不到凭借“违法”为所欲为。 甚至对于自己“方位常识”的逆转,也是在自己弄死了一个、重伤另一个之后,才强加于自身。 “若是这两人一动手,法修就逆转我的方位常识,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已经是法修真正的极限了。” “违”法的代价十分巨大,一旦逼近极限,法修怕是也活不成了。 许源彻底想明白了:“他也不想死,而且认为两个七流进来杀我,乃是十拿九稳,所以没有使出极限的能力。” “既然如此……”许源心中飞快谋算起来。 老八追击而来,满脸狰狞。 许源脸上露出一片惶恐和茫然,拖着雨伞狼狈向后逃去。 不出所料的又一头撞在了老八面前,老八一个狞笑,蒲扇般的手掌一把拨开雨伞,一拳轰向了许源的胸膛! 咚!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中了。 许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明明老八就在面前,鲜血却没有喷到他的头脸上,而是落到了许源自己的身后——许源完全印证了自己的推测! 老八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区区八流丹修,实在挨了自己一拳,应该就直接倒下了,难道说自己重伤后,力量衰减到了如此地步? 不过武修大都不愿意想太多,如果一拳不够那就再来一拳! 老八刚刚举起拳头,却见许源忽然拔出了伞柄,里面藏着一柄细剑。 许源反手刺向了自己的身后。 嗤! 细剑匪夷所思的从老八的左眼刺了进去! 第五十九章 必受“罪罚” 老八全身一震,两只大手有些无力的朝许源抓了一下,许源手一动,细剑在眼眶里一转,把老八的脑子搅碎了! 后娘的匠修造物可以击穿七流武修的“铜皮铁骨”。 但若不是这般出其不意,许源是不敢跟七流武修近身搏杀的。 老八的两只手,在许源脖子前停住了。 全身各处的伤口,鲜血好像加了压一样同时向外飙射! 喷在许源的脸上,竟是打的面皮生疼。 强大武修死前破功,全身过于旺盛的气血,没有了自身的约束,便会形成这种“血崩”或者叫做“血炸”的效果。 许源长出了一口气,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势,忍不住又吐了口血。 即便有皮丹保护,老八那一拳也不是好承受的。 这次本以为有严老坐镇,对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种手段,把四人瞬间分隔开,连严老也没能及时打破这种“法术”,赶来救援自己。 好在最后赢得还是自己。 …… “违法”范围之外,街道上一切如常,仍旧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牛马嘶鸣。 邢国龙的弟兄们藏在路边的一家店铺中。 店铺关着门,里面的掌柜和伙计都已经被邢国龙他们解决了。 进入“违法”中猎杀许源的,是实力最强的邢国龙和老八,其余人都守在老四身边。 他们没有去对付祛秽司的三人,他们的目标是许源,没必要招惹祛秽司。 在这里杀了祛秽司的人,那就是逼着祛秽司跟自己不死不休。 他们并不知道许源已经把“东西”交给了严老。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们觉得如果是自己无意中得到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当然是悄悄藏好,绝不会轻易交出去。 他们看不到“违法”范围内的情况,但是老四能看见。 可是老四看见了也没用,他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许源的那一炸,让他的“违法”负担更重了,老四虽然暂时还活着,离死也不远了。 但此时老四已经没了退路,只能拼上自己的一切,以求帮助老八杀了许源,陈老爷还会照顾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又逆转了许源的“方位尝试”。 但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没想到老八还是失败了。 而就在许源杀死老八的刹那,店铺中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满脸愁苦,背着个破破烂烂的褡裢,装着些木匠工具。 邢国龙的弟兄们一愣,外面还有老六守着,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茅四叔的动作有一种沉稳的从容,取出锤子和凿子,朝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凌空一凿: 叮! 灵魂层面上顿时掀起了一股可怕的风暴! 包括正在施展“违法”的老四在内,屋子里剩余的人,魂魄瞬间遭受了剧烈震荡,不受控制的脱离肉身飘飞出来! 老四之外的五人全是八流,其中还有一名神修! 可是茅四叔一击,他们绑在一起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茅四叔从褡裢背后的袋子里,取出来了一只木旋小葫芦,拔开塞子将葫芦口对准五人。 不需要叫名字,五道魂魄便被一股旋涡力量吸住,飞快旋转要送进葫芦中。 忽然之间,五道魂魄的后方,各自出现了一道鱼线一般的细丝,扯住了魂魄要往远处脱去。 茅四叔瞅了一眼,又从褡裢里拿出了一柄木工刀,往虚空中一划,五根细丝便一起断了。 五道魂魄咻咻咻的被吸进了葫芦里。 茅四叔塞上盖子的瞬间,隐约可以听见,葫芦中传来了几道魂魄惊恐的尖叫声。 不知见到了何等恐怖的景象? 四叔拍拍葫芦:“乖,多吃点。这些满身罪孽的魂魄,对你可是大补之物。” 邢国龙和老八的魂魄,早就装了进去。 四叔转身出了店铺,走不几步,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弯腰弓背十分痛苦! 和先辈们商议完后,林晚墨就找到他,商量的便是暗中保护许源的事情。 既然茅四叔持许源出面做事,这暗中保护的差使,自然就落在了茅四叔身上 茅四叔接了。 谁让他疼孩子,帮许源拘了老钱的魂审问呢? 这差事让茅四叔头疼的,不是在河工巷外出手必受“罪罚”,而是…… 茅四叔今日本应该去给城西一户人家做活,新盖的房子请他去打门窗。 定钱已经收了两百文。 今天一整天,茅四叔都在许源身后悄悄跟着。 放了东家鸽子,不但需要退了定钱,只怕还要赔偿人家二百文,这一波真是亏大了。 茅四叔一个老光棍,但日子真不宽裕。 茅四叔开始一直盯着“违法”范围内的许源,只要许源有危险马上出手。 结果这小子真了不得,竟然一个人干掉了两个七流! 茅四叔当时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美滋滋的想着:不亏四叔从小就疼你!你看看这长大了,果然跟我一样有出息! 既然“违法”范围内不需要帮忙了,茅四叔就去把剩下的那几只小鱼小虾一网打捞了。 老四一死,“违法”顿时消失。 严老的破除“违法”的手段,才刚施展到一半,周围的黑暗忽然消散! 整个街道又回来了。 或者说自己等人又回到了正常的街道上。 严老一脸迷惑,转头一看,傅景瑜和宋芦两小只,比他还迷惑呢。 两人落入“违法”中的刹那,却是吓坏了。 这种手段他们之前从未经历过。 而且严老那边毫无反应,他们下意识认为出手的人,层次一定在严老之上。 这回完了! 却没想到自己小心戒备,等待着黑暗中随时可能袭来的危险,却一直没有动静。 两人心态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傅景瑜还好,宋芦险些要哭出来。 孤身被困在无边无尽的死寂黑暗中——正常人都扛不住这个。 结果忽然黑暗就退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严老和傅景瑜立刻感到不妙:“许源!” 出手的人目标显然是许源。 宋芦懵懵懂懂,啥也没想到,脑子还空着呢。 严老和傅景瑜连忙去找许源,很容易就找到了,许源就站在他们身边呢,但是许源脚下,躺着两具尸体,一个被炸得半边身子都快没了,一个身上筛子一样全是眼儿,滋滋往外飙血。 “啊——杀人啦!”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炸开了锅,四散奔逃,人脑的街道顷刻间清空。 但是又有一部分人,跑出去几十丈,发现“凶徒”站在两具尸体边,似乎没有继续行凶的意图,便又不跑了,转身来围在远处朝这边张望起来。 这热闹,得瞧一瞧啊。 第六十章 牵丝法 严老面色严峻,飞快走到许源身边:“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一点小伤,不碍事。” 严老把许源上下检查了一番,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然后严老再去查看两具尸体,脸色又是一变:“你杀的?” 半边身体被炸没了的那个是什么水准,一眼看不出来,但是满身是眼儿这个,都“血炸”了,七流武修啊! 许源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我哪有那个本事。是家里的大人来了,帮忙解决的。” 这个解释更加的“合情合理”,严老三人都接受了。 “带上尸体,咱们先回县衙,以免歹人还有后续的手段。” 不可能让宋芦一个女孩背尸体,许源和傅景瑜一人一具,也顾不上腌臜,扛在肩上跟在严老身后快步走了。 许源没有注意到,严老的左手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掐算着。 过了片刻,严老忽然回头深深看了许源一眼。 许源有些心虚:“大爷怎的了?” 严老摇头:“没事,快走吧。” 南长街直通县衙,半路上,四人迎头遇上了一群衙役、捕快。 由县衙的庞捕头带领,接到了百姓的报案,匆忙赶来。 严老简单把事情说了,往身后一指:“你们先去封锁现场,小心些!” “是。”庞捕头点头领命,带着手下去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泼皮私斗,失手杀了人,现在知道了是祛秽司办案,有人半路截杀——敢对祛秽司动手,我们一群小捕快在人家眼里更不算什么,撞上去万一凶徒还有人在场,岂不枉死? 严老没管捕快们的心思,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县衙。 麻天寿这次乃是暗中前来,但身边还是带了些能人。 严老安排人去验尸,三小只去清洗一下,自己则立刻去见麻天寿。 麻天寿也得到了消息,严老见到他的时候,看到老上司神情明显紧张,赶忙说道:“三个人都没事,放心吧。” 两个是麻天寿的学生,一个是麻天寿看好的年轻人。 麻天寿点了下头,身躯松了下来。 “是陈良轩的人?” “没有证据,得等验尸结果出来,确认凶徒的身份。”严老回答:“不过,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麻天寿冷哼一声:“致仕了还不老实,还敢当街对我们祛秽司的人下手,这是不想安享晚年啊!” 严老犹豫了下,还是先说道:“那个许源……” “他怎么了?” 严老道:“死的两个凶徒,一个暂时不知是什么层次,但另外一个是七流武修。许源说是家里人救了他,杀了两个凶徒。但我当场算过了,那两个都是他杀的。” 麻天寿下意识就想问你是不是算错了,话到嘴边硬是忍住了。 别看严修永世南署著名的老好人,但谁敢说他“算的不准”,这老家伙拼着吐血,也一定要帮你算算:你什么时候会死。 “去停尸房。”麻天寿当机立断。 县衙的停尸房早就被祛秽司征用了,确切地说整个县衙,除了大堂、和后院县令住的那一小片之外,都已经被祛秽司占了。 祛秽司成立后,皇明便在原本的县尉外,新设一职名为“县僚”,名义上是县尉的副手,实际上是祛秽司在地方上的负责人。 但是诡异日渐加深,县僚的权力越来越大,而且能够处置诡异事件,在县中威望也越来越高,很多地方上,县僚的实际地位早已超过了县尉。 甚至某些地方县令的命令,都不如县僚说句话管用。 山合县的县僚便带着人,守在停尸房门外:办案重地,县衙的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所谓“县衙的闲杂人等”,自然也包括了……县令大人。 县令这两天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了,昨日开始便把自己关在了小院里,称病不出。 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上次去拜见陈老爷,人家瞧不上自己这小官儿,没见。 麻天寿和严老到了停尸房,县僚急忙跟在了两位上官身后,恨不得寸步不离,让两位老大人仔细看看自己的忠勇。 停尸房里,从南署带来的仵作已经把两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应物品摆在一旁,麻天寿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其中必然是少了些东西的。 仵作上前抱拳,道:“大人,他们魂魄中都有‘牵丝法’,死亡的那一刻,就被牵丝扯走了。” 祛秽司的“验尸”不是单纯的验尸,还会“验魂”。 但是魂魄中埋伏着“牵丝法”,人一死魂魄就被扯走。 而且这一类的“牵丝法”,提前布置在魂魄中占着“先手”优势,就算是仵作在场,也阻止不了这一过程。 整个皇明能破了“牵丝法”的神修,也是屈指可数。 麻天寿对此倒也并不意外,走到了两具尸体边,扫视几眼,又看了一下旁边摆放的物品。 “是陈老爷手下的邢国龙,七流丹修。” 麻天寿能看到更多的机密文案,认出了邢国龙。 不过在明面上,是抓不到邢国龙和陈良轩之间,有任何联系的。 这些人魂魄中被种下了“牵丝法”,就是死士。 还有一种更加恶毒的“融魂法”,一旦身死魂魄就会立刻彻底消融,不会在这世间留下任何痕迹。 陈老爷当然是更想用融魂法,但邢国龙等人不会同意。 而且正常情况下,牵丝法已经足够了。 严老忍不住道:“两个七流?!” 他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算错了。 麻天寿没再说什么,和严老一起出来,路上询问道:“你算了吗,那小子是用什么手段,杀了两个七流?” 严老老脸有点发烫,小声道:“我算了,没算出来。” 麻天寿便不再说什么,严老反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情:“许源交出了一些东西,是乔子昂的,我发现了一些异常。” 他刚才犹豫,就是考虑两件事情,先说哪一件。 下意识的,认为许源杀了七流这件事情更重要。 麻天寿本来想去见一见许源,现在要先看看这些东西。 两人拐进了麻天寿临时的书房,严老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那只笔。”严老提醒了一句。 麻天寿拿起笔来仔细端详。 砚台和笔都是文修的宝物,用其写出来的字帖,威力会增强两成。 麻天寿经验丰富,看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将象牙笔尾拧了下来,笔杆中空,里面藏着一卷东西! 严老也看出这支笔里藏着东西,但是在许源家里故意不取出来。 麻天寿把笔杆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个细长的纸卷,展开来是一张契书。 第六十一章 六村暴民 纸张薄如蝉翼,一看就不是凡物。 麻天寿和严老都清晰的感受到,这薄薄的一张纸上,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神秘力量! 那只笔经过了匠修的特殊处理,装在里面就可以掩盖这种气息。 严老忍不住道:“这契书……就算是上三流签了,也必须遵守,死也无法违背!” 麻天寿将契书摊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在其上点了一下:“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印信。” 契书是空白的,但是在一角上,已经提前盖上了一枚红色的私印。 虽然只是私印,也一样著名,麻天寿和严老一看这印,就知道是北都的那一位! 两人一时间都不敢说话了。 牵扯进“通天”的大事件中了啊! 片刻后,麻天寿将契书卷好,重新装回了笔杆内,再把象牙笔尾拧紧。 “此事,绝不可对任何人泄露!”麻天寿郑重告诫。 严老立刻点头:“烂在我肚子里!” 麻天寿也不多说了。 至于麻天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严老不好判断,也不想去揣测。 反正严老自己,是绝不想掺和的。 …… 许源用药丹给自己治疗了一下,伤势慢慢恢复。 从王相村收来的那些草药,大部分许源都不认识,但凝聚的药丹效果十分出色。 门外日头渐渐偏西,门口有一位穿着祛秽司制服的校尉守着,袖口上没有云纹,是最低级的。 “看来今夜是回不去了。”许源心中暗道。 又等了一会儿,许源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口的校尉喊了声“大人”,为来人打开了房门。 麻天寿走进去,这次是傅景瑜陪着他。 麻天寿已经和自己的两位学生谈过了,最后才来见许源。 许源连忙起身相迎,傅景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师,祛秽司交趾南署副指挥,麻天寿大人。” “见过麻大人。”许源抱拳一拜。 麻天寿坐下来,轻摆了下手:“坐下说话。” 许源坐下来,傅景瑜谨守弟子之礼,在一旁侍奉,为两人斟茶。 麻天寿歉意道:“你在我们祛秽司的保护下遭到了袭击,此事我们亏欠你了。” “老大人言重了。”许源忙回道。 “这是事实。”麻天寿说道:“但你让我很意外,竟然凭一己之力,杀了两位七流。” 许源想要否认,把对严老说的那一套搬出来,可是刚要开口,便看到麻天寿双眼中的神采藏着玩味……又闭上了嘴。 这不是在诈自己,这是人家早就认定了。 许源心中飞转,很快恍然了:大意了,严大爷修的是“算法”啊。 “严大爷不厚道啊。”许源故意露出些抱怨的小情绪。 麻天寿笑了:“姜还是老的辣。” 许源就打蛇随棍上:“您老大人别也是颗辣姜,小子我可不是你们的对手……” “咳咳咳!”傅景瑜在一旁努力咳嗽,打断许源的话。 这是我老师啊。 麻天寿笑的声音更大了,对乖学生摆了摆手:“不碍的。” 傅景瑜就像是吃了丹修的药丹一般,效果立竿见影不咳了。 麻天寿再对许源说道:“本想问一问,你究竟是怎么杀了那两个七流,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不问这个了。” “谢老大人宽厚!”许源没口子的称颂起来:“小子刚才轻狂了,老大人当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又体谅晚辈,人也格外慈祥……” “行了行了。”麻天寿打断他,正色道:“接下来咱们说正事。你去了一趟望京坊,回来就很明智的把这些东西都交了出来。” 许源这次是真“明智”了,没有再抵赖自己去过望京坊的事情。 “呃……”支吾了两声之后,许源道:“我无意中听到,有位老大人说要找什么东西,误会是我拿了。” 麻天寿:“他们要找的东西,的确在你交出来的那些东西里。” 许源脸色一变。 麻天寿淡然说道:“不过你既然主动交出来了,那这件事情,就由我们祛秽司担了。” 这次许源真心实意的翘起大拇指:“老大人局气!” “接下来咱们聊聊你私人的事情。”麻天寿对傅景瑜摆了下手:“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傅景瑜便躬身告退。 许源反倒是有些莫名其妙,我私人的事情? 麻天寿道:“我可以让严老马上把你送回去,自此以后,你便在河工巷中潜修,只要你不出来,我相信河工巷一定能护你安全。 约么三五个月,我就能处理完陈良轩的事情,你也就安全了。 这是你第一个选择。” 许源点了点头,没有急着表态。 麻天寿说的这个选择,的确是祛秽司把接下来的事情都接过去,自己只要在家里躲上三五个月就行了。 “第二个选择,你跟我们一起来办这个案子。你能力不错,而且是这个案子的亲历者,查起来有很大的优势。 而本官知道你们河工巷里藏着旧事,所以你的家人怕是不大情愿你出来做事。 但在本官看来,你恰恰是那个适合‘破局’的人,河工巷留在旧时光里,已经太长时间了,是时候朝前走一走了……” 许源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旧事?” 麻天寿摸了摸胡须,道:“这算是你们的家事,不方便由本官之口告知你,你还是回去问问林晚墨吧。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本官转告林晚墨一句话:上百年都过去了,朝廷里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年所谓的‘六村暴民’了。” 许源皱眉,暴民?祖宗辈当年造反了? 麻天寿接着说道:“行了,咱们接着说。你跟景瑜他们一起办这件案子,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本官自会给你一个身份。 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向陛下请个恩典,勾销了河工巷往昔的罪名。 本官之所以来山合县,便是因为之前也掌握了一些线索,绝不会无的放矢。 乔子昂的根本在七禾台镇,这案子的关键恰在七禾台和鬼巫山。 你对鬼巫山熟悉,必定能帮到景瑜。” 麻天寿讲完,问道:“两个选择,你怎么选。” 许源毫不犹豫道:“我选第一个。” 第六十二章 太岁玉 “好……嗯?你说什么,你选哪一个?”麻天寿原本认为许源定会选择第二个。 “我选第一个,请老大人这就派人护送我回去吧,天快黑了,林……我娘她在家里怕是已经等急了。” 麻天寿嗯嗯了一声,似是想劝说一二,但最终没说出口,起身来背着手走了。 “严老一会就来,你稍等片刻。” 这次许源没等很久,严老就来了,亲自将许源送了回去。 严老送人回来之后,立刻来见麻天寿:“这么好的苗子,就这么放走了?” 麻天寿一个人在临时的书房里,已经喝了好一会儿闷茶了。 老大人以前想事情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喝闷酒。 后来老妻收了他的酒,告诫他喝闷酒伤身,以后不许喝了。 老大人不敢有违妻命,就改成喝闷茶了。 “我也以为那小子定会选第二种。” “且不说他人正少年,有没有耐性在河工巷里憋上三五个月。只说他的性格,一看便是那种胆大心细、敢于行事的。 而且,陈良轩这案子事关他自身安危,他从七禾台镇杀出一条生路回来,有了这番经历后,定然也是更相信,要将命运我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在河工巷里看着,把希望寄托咱们身上。 他会怀疑,我虽然话说的漂亮,但如果事情最后办不成呢?” 严老也是同样看法,所以费解:“可这小子偏偏就选了第一个。”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不过就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麻天寿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严老在回来的路上,也想到了一个可能,试探道:“这小子……在跟咱们讨价还价?” …… 晚饭下的面条,清汤寡水,没滋没味。 后娘显得心不在焉,所以许源有理由怀疑:“林晚墨,你做饭是不是忘了放盐了?” 后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嫌我做的不好,你自己做去。” 许源顿感委屈:“我昨天才给家里交了一大笔钱,结果今天就给我吃这个?” 后娘的确有些理亏,但肯定是不会认错服软。 她放下碗筷也不吃了,问道:“祛秽司的人找你,究竟出了什么事?” 许源本也没打算隐瞒,就把今日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道:“麻天寿老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上百年都过去了,朝廷里没几个人还记得当年所谓的‘六村暴民’了——林晚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后娘神情凝重:“祛秽司果然是盯上你了。茅四叔今天回来跟我说,你一个人杀了两个七流,我就知道祛秽司更不会放过你了。” 许源不耐了:“我问你话呢,你倒是先回答我一下啊。” 后娘“切”的冷笑一声,道:“他区区一个交趾南署的副指挥,就敢说这种话?哼,等他有资格进去钦天监‘禁星楼’,查一查当年的卷宗,就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 许源还要再问,林晚墨已经一推碗筷:“你把碗洗了,我先去睡了。” “诶,你把话说明白……” 林晚墨已经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你们真是……都喜欢把话说的云山雾罩是吧?只有我问什么答什么。”许源站在后娘门外,大声道:“你等着,下次你问我什么,我也只把话说一半,哼!” 许源去洗碗,在厨房里弄得叮咣作响。 收拾完,许源也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今天果断拒绝了麻天寿,是因为许源觉得老大人“不够意思”。 你看看人家除妖军,荣奎叔替二叔来招揽我,不停的给我描绘各种美好前景。 只要我同意,肯定会开出丰厚的条件。 但是麻天寿老大人就给出两个选择,也不谈一谈我若是加入了祛秽司,是个什么待遇呀? 麻天寿所说的,向天子请个恩典,勾销了河工巷当年的罪名。 许源的确很动心,天子这个恩典应该能解决后娘一直不肯说的,许家暗藏的那个危机。 可那都是后话。 现在是自己的事情——加入之前不谈,加入之后就别想要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加入之前都不肯许下待遇,说明祛秽司根本不重视自己。 许源更想借此试探一下,自己在老大人心中的分量。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许源绝不矫情,保证立刻给老大人演一手“纳头便拜”,口称“恩公”。 麻天寿其实没看错,许源是不会信任把自身的安危,完全交到别人手中。 是否加入祛秽司那是后话,陈良轩和乔子昂的这案子,许源一定要亲自参与调查。 把这件事情又想了一遍,许源开始整理今天一战的收获。 白天杀了邢国龙和老八,许源顺手把邢国龙的剑丸收起来。 这是个好东西,水准比许源之前的剑丸强多了。 许源“饵食”了这枚剑丸,用腹中火祭炼。 这次却并不顺利,这剑丸是资深七流的水准,许源用腹中火熬炼了一个多时辰,也只能勉强操纵,非但做不到如臂使指的顺畅,就连由“丸”化“剑”的过程,都十分的迟缓。 许源吐了口气,一股热浪喷出,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升了起来。 “怕是还得下几天的功夫,才能真正为我所用。” “违法”消散之前,许源已经把两个七流身上,适合自己的东西搜刮了一遍——这种事情对许源来说,已经是熟能生巧。 从邢国龙身上还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铁匣子。 里面装着一块温润美玉,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这是一种罕见的灵药,名为“太岁玉”。 其实是一种深海中巨型贝类的肉。 猎杀这种巨型贝类本就十分艰险,而且全身也只有这么一块可以用来炮制灵药。 炮制过程也十分复杂,成材率极低,因而这种灵药价格无比昂贵。 邢国龙这一块,要么是陈老爷的赏赐,要么就是杀人越货而来。 这种灵药的用处是,几乎可以诱引一切蛊虫。 许源在手里掂了掂,暗自一笑:若是丢到鬼巫山去,怕是老蝗虫一家都要争抢此物自己厮杀起来。 但对于修炼者来说,这灵药最大的用途乃是:破解蛊虫。 若是被人下了蛊,便以此物引诱蛊虫自己爬出来。 除了极少数的几种蛊虫之外,都抵受不住这灵药香味的诱惑。 许源把这东西收了起来,日后没准会有大用。 第六十三章 《通天砲》 从老八身上只拿了两件东西:一只大漆木盒,也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只装着一小块兽皮。 兽皮的边缘,有明显的齿痕。 这是老八饵食的灵粮,应该是来自于某种强大的兽类怪异。 从齿痕上判断,老八每次也不能吃太多。 这东西许源也可以饵食,用来强化自己的皮丹。 而且老八已经是七流武修,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也只敢一次吃一点,这块兽皮一定非同小可。 若是全部饵食了,许源相信自己的皮丹至少能覆盖一条手臂。 同时防御力还会大大增强。 另外一件东西,是一本古籍,应该是老八的修炼法,名叫《通天砲》。 老八一身铜皮铁骨,战斗时如同上古凶兽一般的强悍,看的许源颇为眼热。 所以就拿了这东西,若是有机会,再兼修一门武修……想想就觉得很带感。 许源用小刀切割了一下兽皮,无奈发现切不动。 七流武修身躯格外强悍,牙齿能咬动,但是圣姑的小刀切不动。 许源索性整个吞下去。 这也是丹修和武修的不同。 丹修是最适合饵食修行的,存在腹中,用“腹中火”慢慢炼化。 武修却不行。 武修到了六流以上,也有机会修成某种“脏腑火气”,但是只能用来增强出手的威力,无法用来饵食。 所以老八一次只敢吃一点,吃多了积在腹中不消化,自身便会受其影响,向诡异畸变! 许源一直到后半夜才睡,一直在炼化兽皮。 《五鼎烹》效果非凡,但半夜时间,也只炼化了约么半成。 再将皮丹放出来,手套已经可以蔓延覆盖小臂一半。 若是放在胸口上,已经可以盖住整个左胸。 天亮之后,许源赖了会床。 今天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家里等着祛秽司的人来找自己。 后娘天一亮就起来了,忙着做好了早饭,许源本以为自己要被叫起来,没想到林晚墨今天居然放过了他。 后娘自己吃完就出门去了。 许源又睡了个回笼觉,起来看了一眼黄历: 今日禁:临河、剃发、破土。 许源慢吞吞的洗漱完,去厨房一看,灶膛里故意留着炭火余烬保温。 大铁锅里留着一碗稀饭,四个小笼包。 案板上,用罩笼盖着两碟咸菜。 一碟醋酱青瓜,一碟腌榨菜。 都是许源喜欢吃的。 拿起包子来咬了一口,还是肉馅的,香喷喷的满手流油。 这伙食就对了嘛。 后娘是川渝那边的人,是懒是勤快另说,一手厨艺真没的说。 吃完饭许源站在屋檐下,天阴沉沉的,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 “今日禁临河呀。”许源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昨天,乔老爷背后的势力,一口气死了八个人。 昨晚他们没有任何后续行动,到了今天,报复总该来了吧? 偏生今天又是一个容易出事的天气! …… 这两日陈府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尤其是老爷身边的几个。 老爷致仕归乡其实心情不错,反正老爷被贬到南都就已经失势了。 归乡后读书、访友、清谈,没了那许多的顾忌,过的很闲适。 但是这两日,老爷的脸色明显的阴沉下来。 今日早饭,只吃了一口就说没胃口,带了季师傅去了后花园。 季师傅今日还专门背了剑在身上! 后花园,续春舍。 陈老爷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如今受到了考验。 事情是昨日发生的,可是邢国龙八个人一个也没回来,县衙那边,祛秽司占了一半的院子,被县僚带人严密守住,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 陈老爷昨晚等了一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 只知道许源还活着,祛秽司也没有死人。 捕头带人到了事发现场,在旁边的店铺里,找到了老四几人的尸体。 除了老四之外,其他人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而他们身上的“牵丝法”明明发动了,却没有一道魂魄回来! 能破了“牵丝法”,动手的人非同小可——这让陈老爷心中不安。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完之后,陈良轩实在忍不住,把茶杯顿在桌上,怒声道:“老夫养的人都是废物吗!” 八个人都死了,连个消息都送不出来? 季师傅背着剑站在一旁,劝慰道:“老大人莫生气,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来了。” 似乎是在印证季师傅的话,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面目十分寻常的中年人敲门:“老大人。” “进来!” 中年人走进来,知道老大人心急,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老爷让打听的,祛秽司究竟来了什么人,还没有消息。 不过综合各种模糊的情报来看,许源很可能和祛秽司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且今日一早,傅景瑜等人都在准备出行,看样子是要出城。” 陈良轩的眉头紧紧皱起,看了一眼外面:“要下雨了,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今日禁临河。 如果雨下的大了,路上水流成河,上路就是真的“上路”了。 中年人又道:“小人冒险启动了一颗县衙中的暗子,终于打探到,傅景瑜他们要去的可能是七禾台镇。” 陈老爷动作迟缓了一下,眉头反倒是松开了,沉思了一会才道:“你做的好,下去领赏吧。” “谢老爷。” 中年人告退。 陈良轩神情越来越凝重,季师傅试探问道:“老大人,要不要我去县衙探一探,麻天寿究竟来没来?” 傅景瑜和宋芦在,如果祛秽司真的来了要员,一定是麻天寿。 “不用探了。”陈良轩脸上浮着一丝冷笑:“麻天寿一定在县衙里藏着!乔子昂这蠢货露了马脚,叫麻天寿盯上了鬼巫山的事情!” 季师傅神情一变:“那咱们怎么办?” 陈良轩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开始变大了,阴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色极为阴暗。 陈老爷下定了决定,起身来道:“季师傅随我走一趟,去见一见高先生!” “麻天寿非要撞上来,那就把他们一起做掉!” “只要大事可成,老夫一条命何足惜也!” 他今年七十有二,本也没几年活头了,牺牲自己,福泽后辈。 陈家,甚至可能借此成为交趾省第一是大姓! 第六十四章 高先生 高先生这种人只能用一次。 他单独住在城北的一座小院里。 不是乔老爷的手下,而是来自北都。 陈良轩说了情况后,高先生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件事情,第一,咱们既然动手了,须得送消息给北都那边,后续的安排要立刻启动。”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第二个,今日天气正合适,但我要施法,还得五条人命。”他强调:“必须是皇明人的命!” “好。” 陈老爷毫不迟疑的答应。 …… 陈府的下人们谨小慎微整整两日,却还是没能躲过去。 老爷出门一趟回来,进门便寻了些有的没的由头,大发雷霆,接连杖毙了五个下人! 前院一片血腥味,大雨都冲不散。 只有家里的几个老管事内心狐疑,却不敢明说:这次被打死的都是皇明人。 交趾省已经被征服超过百年,当地土人已经完成了明化,说华语用华文,但皇明人和本地土人在某些待遇上还是有很大区别。 尤其是自家老爷这种致仕的皇明高官,以往对家中的仆役差异明显,以往受罚的都是当地土人。 这次却……是为何? …… 一辆马车驶进了河工巷。 交趾这边的马车,大都是竹编车身,薄板车顶,刷上大漆,轻便凉爽又能防水。 不过如今时令已是深秋,近些年交趾的秋冬两季也渐渐的寒冷了起来。 严老坐在车里,车外细雨蒙蒙,润湿了车身。 丝丝寒气渗透而来,严老裹了裹身上的夹棉的道服,暗道老喽,不抗冻了。 昨晚严老和麻天寿一起讨论分析,此案的大致脉络已经浮现出来: 目前看主谋乃是陈良轩,执行人是乔子昂。 乔子昂是一枚早就预埋在七禾台镇的棋子。 否则不管他有什么手段、暗藏了什么匠造武器,区区一个九流文修,都不可能独霸七禾台镇利益这么多年。 因为他幕后的陈老爷,以及陈老爷所代表的势力,在乔子昂遇到麻烦的时候,会帮他处理。 现在想指证陈良轩证据不足,那么就需要回到案子真正的“漩涡中心”去——七禾台镇。 更准确说应该是:鬼巫山。 今天一早麻天寿就让傅景瑜准备出发,同时派严老去请许源,来县衙“再做商讨”。 小伙子想要讨价还价,那就给你些好处。 一来麻天寿看好许源,以及许源身后整个河工巷深不可测的实力。 二来要去鬼巫山,的确需要许源作为向导。 结果下起细雨,就没办法上路了,只能先等等看雨会不会停。 严老便主动请缨:“我先去把许源接来。” 雨下的不大,在城内行走应该没有危险。 麻天寿同意了。 严老到了巷子里,敲响院门,许源撑着雨伞出来开门。 严老一瞧,这雨伞正是昨天许源杀了两个七流的时候,手里的拿把伞! 这是一件匠修武器。 “这么小心?”严老调侃一声,许源请他进去:“这下雨天,您老怎么来了。” “别进去了,”严老说道:“锁好门,上车跟我走,老大人有请。” 许源在雨伞下摇头:“不去,今日不宜出门。” 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严老把话再说得明白一些:“老大人今天是专门请你过去,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趁机跟老大人谈一谈。” 许源当然明白,但还是摇头:“严老,我今天不出门。乔子昂的同伙今天一定还会出手!” 严老道:“我护着你怕什么?到了县衙还有老大人坐镇就更不用担心了。” 许源幽幽地看着他,昨日便是有您老护送。 严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道:“那好吧,我进去讨杯茶喝。” 严老离开马车向院子里走去,许源帮忙给他撑伞。 严老避着雨往伞下凑,伸手去一起扶着伞柄。 有些老年斑的手,在即将触到伞柄的刹那,忽然变成了十几道血肉触须,一半缠上许源拿伞的那只手,另外一半飞快刺向了许源的胸口! 许源猝不及防,右手和雨伞被七八道血肉触须死死缠住,浓郁的阴气从血肉触须中涌出,许愿的手臂上顿时被污染的一片青黑。 刺向胸口的七八道血肉触须,也穿破了衣衫,触及到了许愿的胸口。 许源脸上却没有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还是一脸“待客之道”的微笑,道:“你也试试我的。” 许源的左手中,甩出来一道灵活柔韧的“触手”。 唰! 许源的触手也飞快的缠住了“严老”,兽筋绳一收,“严老”的皮就破了,露出下面一片暗红的血肉! 兽筋绳被邢国龙割断后,许源收回来重新炼化了。 而披着一张“严老”皮的血肉怪物,疯狂催动自己的血肉触须,却发现,刺进许源胸口的被什么柔韧的东西挡住了,不能进去半点。 困住许源手臂的触手也是一样,总觉得和许源的手之间,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许源早上起来隐隐感觉不妙,便回去继续用腹中火炼化饵食的那块兽皮。 皮丹能覆盖的范围又扩大了。 而且可以分成几部分。 在“严老”出手的瞬间,一半皮丹变成了手套,一半的皮丹护在了胸前。 筋丹困住了血肉怪物后,许源一张口:呼—— 腹中火在不足三尺的距离上,狠狠地喷在了血肉怪物的脸上。 它的那张皮立刻灰飞烟灭,却原来是一张画,画的正是严老的模样。 这是文修的丹青手段。 血肉怪物在熊熊火焰中扭动,飞快的被烧熔。 想要伪装成熟人,暗算一位命修并非没有机会。 毕竟命修也不可能一直开着“望命”。 但许源一看今天下雨,就预感要出事,所以格外谨慎。 开门的时候便用“望命”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严大爷。 血肉怪物瞬间被烧掉了一半,门外的车夫飞快的将车身扭转,车尾对准了院门。 哗啦! 轻便的车身被掀掉,一只黑洞洞的管子对准了许源! 足有婴儿拳头粗细。 马车的车辕竟然是一杆抬枪伪装的! 而且毫无疑问也是“新匠”的造物。 抬枪得一个人在前面扛着,另一个人在后面激发,但架在马车上也正合适! 轰! 一团火焰从枪口喷出来,枪声极为响亮,让人误以为一道天雷落在了巷子里。 第六十五章 血肉泥像 许源看到抬枪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小刀切断了缠着自己的血肉触手,雨伞挡在身前,飞快地向墙后闪去。 一股热浪夹着无数弹子,呼的一下射过去。 烧了一半的血肉怪物当场被打成了筛子。 小院的两扇木门上密集的噼里啪啦声响起,还有十几颗弹子飞进院子,射在了堂屋的窗户和墙上。 许源闪开了绝大部分,只有几颗擦着左胳膊划过,留下了几道血槽! 一阵僵麻的感觉从伤口传来,许源低头一看,伤口已经开始发青,流出来的血变成了黑色。 “弹子上还淬了毒,真阴狠啊!” 许源顶着雨伞杀出去,却看到轰了一枪后,车夫便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雨水打湿了它身上的画,抬枪的后坐力将湿处震裂,露出里面暗红的血肉。 血肉忽然失去了活性,正在一块块的滑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堆积成了一滩! 这血肉很杂,许源在其中看到破碎的蛇、鼠、猫、狗、雀等等部分。 背后操纵者看到刺杀不成,直接就放弃了它们。 许源警惕的举着雨伞,向外面的巷子里打量了几眼,终究是没有走出来,反而是谨慎的退回去,将门内的血肉怪物彻底烧成灰烬,然后将那只抬枪拖进去,反身关上了院门。 院门是用三指厚的老木板制成,上上面被打的都是透明窟窿! 回到屋里,许源才放出药丹解毒疗伤。 “这就开始了呀……”许源面色凝重。 …… 茅四叔戴了斗笠、披着蓑衣出来。 看也不看地上的血肉和破烂马车,便顺着只有自己能看到某种“痕迹”追了下去。 他满是愁苦的脸上,又挤满了愤怒。 …… 真正的严老马车还在雨中缓缓而行。 出来的时候还是毛毛细雨,结果越下越大,严老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于是从衣袖下伸出手来,掐着指节计算了一番。 “不好!”严老神色大变,一排车门:“回去、马上回去!” …… 高先生怀中抱着一个包袱,出了家门,从北城门出城。 陈良轩的人赶着一驾马车跟在后面,车上盖着油布,下面是五具尸体。 另外还有高先生的一只木箱。 高先生怀里这包袱有些奇怪,很像是……包裹婴儿的襁褓。 出城之后,雨更大了,天地间阴气森森,包袱中的东西,忽然挣扎扭动起来。 高先生像哄婴孩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口中喃喃的说道:“莫急、莫急,就快到了。” 但是他的手臂,却用尽全力死死的将包袱抱住,胳膊上崩起了青筋! 一路上怀中的襁褓闹了三次,高先生一次比一次吃力。 终于,到了城外四里的一片废墟上。 这里已经没有一座完整的屋舍,只剩下些断壁残垣,长满了荒草。 但面积广大,可见当年鼎盛。 高先生这群“闯入者”,惊动了许多蛇鼠,和避雨的野狐。 到了这里,襁褓忽然“安静”了下来。 高先生仔细分辨寻找,来到了这座废墟当年“正殿”的位置。 拔掉野草,推开几根破木头,终于算是大致将当年的“神台”清理出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破损的泥胎。 泥胎已经看不出本来是什么样子,上面的油彩也已经斑驳脱落,显得黯淡无光。 高先生对随性之人吩咐:“都抬过来。” 陈良轩的手下一路战战兢兢,出门的时候只是毛毛细雨,可没想到越走雨越大。 今日“禁临河”,下这么大的雨,出城简直就是把自己送进诡异的口中。 途中有好几次,他们都感觉到路边的积水中,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却似乎又畏惧什么,卷起了几朵诡异的水花后,又沉寂下去。 但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转身往回跑,没有高先生镇着,水中怪异扑出来就吃了他们。 他们两腿打颤,将尸体和箱子搬了过来。 高先生打开箱子,取出各种“工具”。 先用一团红线将五具尸体,分别用特殊的手法捆好。 陈良轩派来的这些人中,以一个姓刘的管事为首,他也是陈老爷的“死士”。 刘管事看到这手法便明白,这是将死者的魂魄重新封回了尸体中。 高先生又拿起了一旁刀斧,对着尸体砍去。 高先生一脸的平淡,却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就将五具尸体彻底剁碎! 鲜血和碎肉溅了他一身,他却面不改色。 刘管事手下的人,已经吓得一声不敢吭。 高先生双手捧起肉泥,糊在了泥胎上。 一捧又一捧,将泥胎重塑成了一尊神像! 雨点啪啪啪的落下,却冲不散新的塑像。 一个下人嘴唇哆嗦,壮着胆子小声询问刘管事:“刘头儿,咱们可以走了吗?” 刘管事还没回答,高先生却转过身来,看了所有人一眼,笑了。 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高先生的下半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那些没用完的肉泥融合在了一起! 上半身还是人身,沾满了鲜血碎肉。 下半身已经融成了一片肉毯,不停的蠕动着,似乎正在扎根生长! 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头可怕的诡异! 远处的一座小土坡上,冒出来两只狐狸脑袋——它们刚才在废墟中的一片倒塌的墙壁下避雨,被高先生一行惊动避了出去。 但天性好奇,没有走远,此时探出头来一看,顿时被吓得全身狐狸毛炸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 “比我们还像诡异!” “快跑快跑!” “城里太危险,咱们还是回山里,投奔两个姨去吧……” 废墟中,无数红色丝线,从高先生下半身的肉毯中飞速伸出来,将刘管事和所有人捆住吊起来。 “啊——”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刘头儿你快跟他说啊,咱们是自己人……” 刘管事面色有些僵硬,没有回答众人,暗叹一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高先生重塑起来的神像上,血肉像无数的蚯蚓一样蠕动起来。 高先生下半身的血肉也跟着向上生长,高先生发现自己竟然是压制不住,露出了几分意外之色:“这东西……好大劲!” 他手指一勾,被吊起的一个人飞到他手中,在那人绝望惊恐地尖叫声中,他一口咬在那人的脖子上! 喝饱了血之后,身下的肉毯暂时满足,不在向上侵蚀。 高先生的肌肤上,却生长出了一片细密的暗红色血丝! “你既然满腔仇恨,为何不去复仇?”高先生对神像说道:“我为你重塑身躯,用的是货真价实的皇明子民的血肉和魂魄,皇明朝廷的镇物挡不住你了……” 第六十六章 馋的流口水 云层越来越厚,感觉像是就压在人的头顶上。 天色无比昏暗,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坠入黑夜。 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车夫奋力挥鞭抽打着马匹,马车在雨中疾驰,碾飞地上的积水,冲进了县衙中。 严老顾不上打伞,下车便喊道:“大凶!” “大凶啊!” 宋芦正按着刀站在屋檐下,费解道:“县衙中有皇朝的镇物,诡异不敢涉足,严老何故如此慌张?” 严老已经冲进了屋里去找麻天寿了。 宋芦正要跟进去,忽然看到地上积水,怪异的从墙角的排水沟渠中逆流而来,在自己眼前的庭院中,逐渐的堆积升高,然后变化做了一个三岁孩童。 孩童略垂着头,背对宋芦。 身下积水哗哗逆流,雨水非但不从沟渠排出去,反而还将外面的雨水,向县衙内输送。 不知不觉间,县衙内的积水已经达到了一尺,比外面街道上的水位高出一倍多! 县衙的边沿积水凭空抬升,仿佛有一圈无形的堤坝,将整个县衙围了起来。 而且沟渠还在逆向输送,县衙中的水面还在飞快抬升。 宋芦吃惊地瞪圆了双眼:“这是什么怪异,竟然能进入县衙……” 孩童始终浮在水面上,全身不动,脚下水流扭转,慢慢朝向了宋芦。 在看清孩童面孔的那一刹那,宋芦意识陷入茫然,双瞳涣散无神,身躯僵硬。 院子中,另有五个祛秽司的普通校尉。 门口还有县僚带着手下四个亲信衙役把守。 所有人都和宋芦一般无二。 孩童有着明显的本地土人特征,昏暗的光线中,五官上落下了大片阴影,那一双眼睛中,仿佛是容纳着这世界上一切的怨怼和仇恨! 片刻后,宋芦等人眼神重新凝聚,意识回归身体,却只凝聚出了一个念头:饿! 无比强烈的饥饿感从腹中升起,直击大脑,压过了其他的一切意志。 宋芦如同山中饿狼一般,两眼放出幽幽的绿光,机械僵硬、却十分迅速的不停转着脖子,寻找能吃的东西——然后瞬间便想通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县僚和他的四个衙役已经互相撕扑在一起,县僚一口要掉了一个衙役的耳朵,正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膀上,已经被另外一个衙役,撕去了一大块血肉! 另外几个祛秽司的校尉,有一个扑上去抱住屋前的柱子,如同啃柜脚的耗子一样,飞快的咔咔咔啃了起来。 木屑乱飞,没多久他已经满口是血,门牙全部崩飞,却丝毫不觉,仍旧在奋力的吃着。 另外几个有的把墙砖扣下来,整个往嘴里塞,有的从墙根掏出蚁巢,也不管泥水还是虫子,全都吃了下去! 宋芦忽然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十根手指头,白皙修长,看起来就很好吃。 宋芦把手指伸进嘴里,一根一根的嚼了起来! 嘎嘣、嘎嘣、嘎嘣,脆生生的,好好吃哟! 很快整个右手五根手指头都被吃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 忽然有一道字帖,从后院飞来,在风雨中展开,上面露出一个峥嵘凌厉的“雷”字! ……可惜后面还跟着一个字“声”。 是“雷声”而不是“雷”。 “轰”! 惊雷炸响,雨中却并无电光四溢。 院子中的诸人陡然恢复了清明,宋芦的双眼又一次惊恐的瞪大了,因为她的右手正在塞在自己的嘴里,嘴巴还在咀嚼,满嘴的血腥味! “啊——”惨叫声在四处响起,衙役、校尉们痛苦不堪。 诡术被破,孩童眼中仇恨化作几百双浓郁的阴气之手,突然从眼睛中伸了出来! 同时,它猛地张口一咬。 轰—— 阴气滚滚,周围的天色又阴暗了几分。 那嘴越张越大,匪夷所思的囊括了半边屋子! 口中有千百颗尖锐的獠牙,有阴气凝成的庞大旋涡,有一条两丈长的巨舌,长满倒刺宛如毒蛟! 宋芦向后飞退,后背撞碎了窗户跌进屋中,那大口咔嚓一声将整个大屋咬去了一半! 墙壁、屋顶、房梁、家具等等,在大口下瞬间破碎,三个校尉消失在大口中。 宋芦一声惨叫,她全力飞退躲避,可是一条小腿仍旧被大口直接咬断! 伤口处一片阴气萦绕,鲜血竟然流不出去! 阴气飞快向上侵蚀,宋芦咬着银牙,左手拔刀,将膝盖以下齐齐斩去! 然后两眼一翻,疼昏了过去。 “师妹!”傅景瑜冲了进来,抱起宋芦脸上写满了关切和焦急。 那三岁孩童仍旧站在院子中,嘴巴恢复了正常大小,喉咙一动,将刚才咬下的一切吞入腹中。 大雨倾盆而下,三岁童子满身阴冷,双眼中的仇恨让人不寒而栗! 严老和麻天寿也从后面出来,看着那诡异的孩童,严老失声道:“我朝的镇物无效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麻天寿双手一翻,拿出了砚台和磨块,借着雨水研墨。 漆黑的墨汁滴落,迅速染黑了周围全部的积水。 他取去了自己的笔出来,在积水中一划。 一道墨浪涌起,拍打在三岁童子身上。 童子正要第二次张开大口,却被墨浪打了一个踉跄,后退了三步站定,仇恨的瞪着所有人。 麻天寿道:“是交趾当年的神明,扶董天王!” “我朝征服交趾,运河畅行此地,扶董天王被褫夺了神职,百余年来销声匿迹,却不想竟然成了诡异!” 麻天寿的脸色无比凝重,这诡异封住了整个县衙,自己刚才那一击,真实意图乃是和这诡异争夺县衙区域的控制权。 却只是将诡异打的后退三步而已,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但……是谁将这东西引来?!” “它又为何不受我朝镇物影响?” 童子已重新站定,缓慢抬头,满是仇恨的双眼朝众人望来。 严老正在计算的手顿时乱了,饿的注意力无法集中。 已经昏迷的宋芦忽然被“饿醒了”! 傅景瑜看着怀中的师妹,馋的流下了口水! 第六十七章 猪皮冻 在交趾的传说中,扶董天王本是武宁部扶董乡人士,一直到三岁还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走路,但是食量极大。 适逢北方的“殷寇”入侵,扶董天王忽然开口,向交趾王许诺,要铁马、铁剑、铁帽,便能杀败敌人。 交趾王满足了他的条件,于是三岁孩童“饱餐”一顿,吃下了三十三头牛,忽然变成了一位身高十丈的天将,持剑上马便杀败了殷寇。 后来交趾民间为他建庙供奉,世代享用香火。 庙中会在节日献上大量各色食物作为祭品。 较为特殊的是,扶董天王的庙中,享受祭祀的除了他自身之外,还有他的马、剑和笠。 …… 许源治好了伤,又将那一条抬枪填好了炮药——而后略有尴尬的发现,没有弹子。 这枪可以填充一颗大的独弹子,也可以塞进去一包小散子。 许源手边还真没有金属物件,都被饵食掉,增强自己的金丸了。 许源寻摸了一下,一咬牙把厨房的铁锅砸了。 “等后娘回来,少不得一顿唠叨。” 许源用腹中火,将整个铁锅凝练成了一枚独弹子塞进了枪口里。 然后搬来桌子堵在门后,将抬枪架在了桌子上,正对着门外。 刚坐下来歇口气,忽然便听到瓢泼大雨的院中,哗啦啦的想起来一阵异常的水声。 许源趴在门缝上往外一看,院子里的积水自动向院子中间汇聚。 许源眉头一皱,暗道一声:糟糕! 刚才抬枪一轰,把院门上的两幅门神全都打烂了! 这东西贴多了也没用,因为负责守护的就是那两位。 有院子的就贴在院门上,没院子的就贴在正门上。 整个家宅便会得到保护。 现在却麻烦了,这诡异毫无阻碍,直入院中。 …… 陈良轩感应到自己的两幅“丹青”破碎了,说明许源破了自己的手段,这一次的刺杀又失败了。 陈老爷有些气闷,但也没有太在意。 老钱和邢国龙都失手了,两幅丹青、两只用野猫野狗的血肉制成的“血肉尸”杀不了他也是正常。 陈老爷此举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严修永究竟有没有把许源接去县衙。 高先生的手段一旦施展,县衙里注定不会再留下任何东西。 所以得确定许源是否在县衙,如果不在,也要将他一起解决! 河工巷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但在那东西面前,都是寻常的。 陈老爷站在“续春舍”中,望着外面朦胧雨幕,身后站着背剑的季师傅。 屋中的竹桌上,摆着两件东西:铁剑、铁笠,旁边还有一尊铁马。 陈老爷眼神扫过三件物品,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此番,终于成了! …… 许源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这种饥饿感让许源仿佛回到了刚成为“丹修”,燃起腹中火的时刻。 饿得就像是肚子里有团火在烧! 院子里水流哗哗的汇聚,已经在中央聚积起来一尺来高了。 许源在屋中四处一看——最适合饵食、填充这种饥饿感的,竟然就是面前的抬枪! 但是许源忍住了,开门飞快冲了出去。 到了院子中央,许源手中的筋丹化作了一根柔韧短棒,不由分说啪的一棍就打了上去。 那积水刚刚升起来一尺多,尚未凝聚成型,被打了一阵摇晃,明显有些“懵”了: 自己既然出现了,那就代表着“不可逆”了。 不是趁着“尚未彻底成型”,提前动手就能解决的。 而且这种“成型”的过程中,附近的邪意高的可怕。 这个时候接近必然导致自身被侵染,越是修炼者,越是容易被引发畸变! 许源也愣了一下,这水居然没有被打散,而像猪皮冻一样咣当摇晃。 许源不信邪了,手里换成了小刀,一刀切下去——倒是切断了,可是那一团水很快重新融合在一起。 它又不像是猪皮冻那般一切就开,变回了“抽刀断水水更流”。 许源手上一变,三眼铳出现。 轰! 一颗弹子轰进去,弹子在水中速度迅速降低,然后无声无息的沉进了水底。 仍旧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面对这样的怪异,似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用“腹中火”烤干——可是许源看了看漫天大雨,明智的放弃了这个选择。 “我还是缺乏经验呀。”许源检讨了一下自己。 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诡异,让许源两眼放出绿光,更饿了! 许源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东西能吃吗? 我看这东西很像是猪皮冻,应该能吃! 那种强烈的饥饿感,催使着许源没有进行过的思考,便一口咬下去! 旁人这么一口将诡异吃下去,那是自寻死路。强烈的污染会瞬间将其化为诡异。 但许源心里明白,我不会的,因为我有“百无禁忌”。 这命格目前最大的作用,便是让自己可以杜绝一切诡异、神秘的污染。 如果污染过大,那就蜕皮摆脱这些污染。 命格的作用,许源还要慢慢摸索。 “百无禁忌”命格之前从未出现过,许源的老爹在命修方面,也没有经验传授。 随着许源命修层次的提升,“百无禁忌”对于诡异的抗性也在增强。 比如许源现在虽然十分饥饿,充满了进食欲,却并没有像宋芦那般彻底失去了理智。 但目前还只是增强抗性,无法做到彻底的“豁免”。 许源三两口将一尺多高的那团水吃了个光! 院子里不断向中央汇聚的积水卡呆了一下。 过于让人意外了…… 许源咂了咂嘴,挺满意的:“还别说,口感真的挺像猪皮冻,不错不错!” “哗啦啦啦”,更多的积水涌起来,许源面前飞快的又升起来一团一尺来高的水团。 许源毫不客气的再次一张口啃了上去。 《五鼎烹》的强悍凸显出来,许源腹中火熊熊燃烧,速度比别的丹修修炼法快了好几倍,吃下去的一大团“水”,飞快的被蒸干炼化。 第二团水再吃下去、再炼化! 积水哗哗不停,第三团升起来,许源第三次吃光! 一直到了第六次,院子里的积水啪的一声炸开,四散而去。 无数雨点从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的砸在院子中,然后顺着院子周围的沟渠流淌出去。 许源打了个饱嗝,着实撑着了,肚皮圆滚滚的,打嗝都没有火气了。 许源慢慢的走回了屋子里。 第六十八章 国朝镇物1 许源一口向着那怪异咬过去的时候,王婶已经忍不住要杀出去了。 被申大爷一伸脚拌了个跟头。 哗啦一声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慌什么。”申大爷抽了口烟:“我看源小子有自己的想法。” 王婶一边组装自己,一边絮絮叨叨的抱怨:“你们男人就是心肠硬,我跟小墨就看不得阿源冒险。 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啊,万一就是一时逞能,冲动了呢……” 申大爷不耐烦:“你别忘了源小子的命格。” 婶子就不说话了,脑袋飘起来,眼睛关切的瞅着许源那边,两只手开始“盲拼”。 许源每次吃一团水,她都会放错位置一次。 但申大爷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插手。 …… 高先生身下的血肉畸变已经向上蔓延,覆盖住了整个腹部。 皮肤上的那种诡异血丝,也已经爬满了脖子,向上蔓延到了脸颊。 红色丝线上吊着的那些人,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许源吃掉第一团“水”的时候,高先生一个失神,差点被身下的肉毯把自己整个吞没了! 高先生在北都见多识广,也没遇到过这样的! 一口气吸干两个人的鲜血,稳住了心神后,高先生本已经认定了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已经可以提前宣布死亡了。 但是这小子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还点评什么“猪皮冻”!高先生便暗哼了一声,催使着血肉神像,继续在院中凝聚成型! 今日是一场“大戏”,高先生二十九岁之后,几十年的时间,都在为了今天的“盛大演出”而准备。 他受不了许源的这种轻蔑。 然后一次又一次,凝聚起来尚未成型的“水团”,都被许源当成猪皮冻吃了下去。 第三次的时候,高先生已经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许源的小院里,甚至耽搁了“主战场”县衙那边的进展。 当许源第六次吃下猪皮冻的时候,高先生悚然惊醒:不能在这小子身上耽搁了! 血肉神像的力量,已经因为他损失了将近四成! 最重要的目标是麻天寿。 从那小子吃下第一团水的时候,其实它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甚至只要自己耐心等一等,这小子畸变成了邪异,还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自己却因为一时意气,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力量。 “也不能全怪我,这么怪异的情况,换了谁也忍不住啊。” 高先生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县衙里。 …… 县衙里的积水已经涨到了齐腰深。 和外面有着三尺多的落差,却就那么诡异的没有向周围流淌。 周围的积水反而还在向县衙中汇聚。 整个县衙所有的建筑都已经塌了。 三岁童子仍旧站在水面上,浓郁的仇恨化作了数百只阴气之手,从两眼中伸出来,好像两只无比巨大的鹿角,在虚空中不断地抓挠。 只有县衙后院位置的一小块,积水还被墨汁染得漆黑。 但是面积只剩下一间房屋大小,和整个县衙相比起来显得十分渺小。 严老一只手拨着算盘珠子飞快计算,另外一只手中,操控着八只算筹,算筹如刀剑,每一击总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将水中突兀窜出的几张大口逼退。 严老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傅景瑜和残废的宋芦。 麻天寿正在聚精会神的写着一张字帖。 他手中握着一只大笔,仿佛有万钧重物压在了这只手臂上,他全身大汗,手臂微微颤抖,一点点的拉出笔画。 水中,有三张大口,时不时地潜入水下,又忽然从不知名的地方蹿出来。 好像三只潜藏在水中的鲨鱼。 它们已经没有身躯,甚至没有了脑袋,只剩下了利齿森森的大口! 它们自己的身体都被自己吃下去了! 只能从形状上勉强猜测出来,两个原本是人的,一个是狗的。 它们毫无意识,却暴躁阴狠。 会忽然冲到一旁,几口将某个已经倒塌的房屋彻底吞吃。 它们明明没有了身躯,吃下去的东西却神秘的消失,不知去了何处。 三岁孩童脚下的积水流淌,推着它向前逼去。 这一前进,麻天寿的墨汁范围被进一步压缩。 啪! 啪! 麻天寿的砚台和墨条上一起出现了裂痕。 严老感觉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冲上头来,险些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一咬牙,算盘飞快的啪啪计算,然后一根算筹插进了自己的头顶某个位置,切断了自己对于“饥饿”的感觉! 然后看也不看一挥手,两枚算筹向身后飞去,将傅景瑜和宋芦钉在了地上! 宋芦正在一蹦一蹦的扑向麻天寿,张开滴着粘液的嘴巴,向自己的老师咬去。 傅景瑜已经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严老身后,眼眸惨绿,一口咬去,却被算筹带着向后退了一步。 咔嚓! 一口在严老背后咬空了。 “老大人!”严老有些顶不住了。 虽然截断了自己的饥饿感,可是这诡异的手段,并不只是肉身的饥饿那么简单,严老还是感觉,自己渐渐地有些无法自控了。 身后,忽然传来麻天寿一声冷哼。 最后一笔终于完成。 字帖呼的一声凌空飞起,高高悬挂于众人头顶上。 字帖上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雷! 这一次后面再也没有别的字。 轰! 雷霆自九天击落! 湛蓝色的电光顺着雨水四处蔓延,宛如一条条璀璨的灵蛇。 其中最大的一条,准确的落在了三岁孩童的头顶上。 又有三条弯曲缠绕,分别击中了水中的三张大口。 雷法乃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正法! 刚猛无俦、荡一切邪祟! 不管世间有多少“法”牵强附会,蹭上“雷”的名称,但实际上真正的雷法极难修成。 麻天寿这一张“雷”字帖,约么有正雷法七成的威力。 三张大口在明亮的雷光中瞬间崩溃粉碎。 三岁童子承受了这一道“雷”的大部分力量,瞬间身躯瓦解,组成身躯的水被彻底蒸干,整个县衙陡然间为之一清! 宋芦和傅景瑜眼中的绿光散去,恢复了理智。 严老狂喜大笑:“哈哈哈,老大人力挽狂澜!” 麻天寿全身湿透,有雨水有汗水。 刚才书写字帖的右臂,不受控制的颤抖不停。 但是他的脸上却不见一丝轻松之色,反手取出了自己的官印。 他一身字帖和几件强大的匠修造物,都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耗尽了。 拿出官印,便是最后的手段了。 官印乃是皇明官赐的“镇物”。 县衙中有县令大印,县衙大堂上挂着的“正大光明”匾额,都是镇物。 却都已经被吞吃掉了。 老大人的官印,虽然要远胜过那两件,但这个时候还拿出来,多少显得老大人有些“穷途末路”了。 严老吃惊:“老大人……” “陈良轩知道老夫六流文修实力。”麻天寿沉声道:“他既然动手了,一定杀我的把握!” 严老顿时无言。 第六十九章 国朝镇物2 整个县城,包括县城周围十里范围,都看到了这一道天雷! 许源刚刚将吃下去的“猪皮冻”炼化,又觉得有些皮痒痒了。 想挨后娘揍……啊不是,想蜕皮了。 一声惊雷,许源赶紧到门口查看,顿时满脸羡慕:“厉害!” “不愧是祛秽司的老大人!” 片刻后,雷光散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的大雨瓢泼而下的哗哗声。 忽然县衙方向猛然响起了一声充满了仇怨的嘶吼。 紧跟着,一道十丈高的恐怖身躯,从县衙中站了起来! …… 陈良轩喝道:“季师傅,拜托了!” 季师傅凝重颔首,拿起桌上的铁剑、铁笠,扛起一旁的铁马,一个纵身除了“续春舍”,在雨中狂奔而去。 …… 县衙中,严老仰望着十丈高的恐怖怪异,心中一片绝望。 陈良轩动手十分突然,三岁童子出现便封住了整个县衙,他们的求援消息没能发出去。 只能靠自己对抗这可怕的诡异。 可是现在四人的状态,还能撑多久? 但是严老一转头,却看到刚才一脸凝重的麻天寿,此时身上却有了几分轻松之感! 严老疑惑:“老大人你这是……” 麻天寿扬起一双白眉,道:“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陈良轩最后一招只要亮出来,我们便知道要如何应对。” 这还拿什么应对啊,您都翻出官印了…… 麻天寿忽然伸手在身后的一片虚空中,撕掉了什么东西。 嘶啦—— 字帖撕碎,上面是一个浅浅的“隐”字。 一尊铡刀露出来。 雪亮的刀锋长达一丈,刀身厚重,宽有二尺! 铡刀的尾部用黄铜浇铸了一尊狰狞凶恶的狗头。 “狗头铡!”严老一声惊呼,老大人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件强悍的“国朝镇物”! 他第一反应是埋怨:刚才我们撑得那么辛苦,你都不肯拿出来。 但是紧跟着便是狂赞:“不愧是老大人!” 刚才用了陈良轩有了防备,便不好彻底斩了这邪祟! 陈良轩知晓老大人乃是六流文修,一定准备了能诛杀六流的手段。 而老大人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留着一手。 麻天寿和陈良轩斗智斗勇,可谓是棋逢对手。 “开铡——” 麻天寿一声厉喝,大步上前,双手握住刀柄,用力抬起铡刀。 “铮!” 大雨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刀光。 那十丈高的邪祟,被某种强大的规则力量捕捉,行动被极大的限制,不受控制的投向了铡刀下! 它愤怒咆哮,全力挣扎。 顿时掀起了惊天的动静。 狗头铡因此摇晃起来。 可是老大人双手很稳,高高抬起铡刀,只要铡刀不落下,那么这种规则的力量便会一直发挥作用! 两百年前,运河衙门仿照旧宋包龙图打造了龙头、虎头、狗头三种铡刀。 专斩运河开凿过程中,各地“不服王化”的草头神。 据说铡刀的匠造图录,来源于运河龙神! 原本这三口铡刀只有山河司有资格使用。但两百年来,铡刀的匠造图录已经流散出来,狗头、虎头两铡,除妖军和祛秽司中都有。 大家各自打造使用。 唯有“龙头铡”的匠造图录仍旧是运河衙门的最高机密,便是钦天监讨要,也没能拿出来。 而且两百年来,也只打造了一口“龙头铡”! 麻天寿这次出来,带的手下不多,可是麻天寿能做到交趾南署副指挥,也是非常机警的——悄悄带走了南署的狗头铡,用“隐”字帖遮了,不被任何人知晓。 这次要处理的事情涉及到鬼巫山,麻天寿当然会多加一份小心。 眼看着那十丈邪祟已经被狗头铡镇住,严老却不知为何,手指一动,算盘珠子动了起来。 计算的结果却让严老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 为什么已经动用了“狗头铡”这种“国朝镇物”,未来仍旧显得晦暗不明? “算法”不是算命,但是七流的严老,的确能够凭借算法,大致的窥探一下未来的“趋向”。 狗头铡之上,释放出来的那种神秘的规则力量,和十丈邪祟之间的拉扯,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十丈高的“扶董天王”距离狗头铡已经不到五丈。 四周狂风大起,吹得无数雨点暗器一般乱射。 冥冥中似乎有一位“神差”,用大手按住十丈邪祟,将它的头压向了狗头铡! 麻天寿老当益壮,白眉白发在狂风中飘舞,怒目圆瞪,双手高高抬起雪亮铡刀,就等着邪祟就范,狠狠斩落一颗诡异头颅! 严老心中却萦绕着一丝不安,因而一直暗中戒备。 忽然,大雨狂风中,有一条清晰地白线,沓沓沓的飞快逼近而来。 那感觉,就仿佛大江洪水,漫过了堤坝之后,水面上忽然“走蛟”,蛟龙破水而行。 “变故果然来了!”严老暗喝一声,毫不迟疑的飞快计算了一下。 算的不是自己能否拦住来人,算的乃是自己该如何阻拦。 此刻,计算结果没有意义,能不能拦得住,自己都义不容辞! 算筹飞出,在半途中预先布置埋伏,然后严老手中握着最后一枚,于狂风暴雨中立定。 沓沓沓—— 来人撞破了雨幕,速度快如闪电,气势无畏,一往无前! 严老算的没错,来人一脚踏下,积水中潜藏的第一根算筹升起,刺向了来人的脚底。 来人毫无所觉得,算筹被直接踏碎! 第二根算筹从左侧的雨幕中此处,戳向了老人左腿膝盖。 啪! 算筹也刺中了,却在来人的皮外炸成了碎片。 第三根、第四根…… 严老埋伏的其根算筹全部命中,却没有对来人造成任何伤害。 来人如同水中恶蛟,一路乘风破浪袭来,将所有的阻碍撞得粉碎。 眨眼间那人已经冲到了眼前,严老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算筹刺出,目标是对方的右眼。 来人只是用手一推,严老就飞了出去。 “六流武修!”严老吐血,也弄清楚了对方的实力:“但是气血已衰,应该是寿元将尽,实力滑落到了六流和七流之间的状态。” 但武修在硬冲硬打方面太强悍了,严老根本拦不住对方。 七大门中,只有武修会在老朽后实力下跌。 若是季师傅还能完全发挥出六流的实力,也不会甘心陪着陈老爷致仕归乡。 季师傅闯过了严老这一关,便把手中的东西连续掷出。 铁马、铁剑、铁笠。 呜呜的飞到了十丈邪祟的手中。 铁马忽然“活”了过来,一声嘶鸣变得七八丈高,鼻中喷火。 十丈邪祟跨马持剑,铁笠落在头上,也都变得适合它的大小。 而铁笠戴在头上,便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和“狗头铡”扛住,竟是再也扯不动这邪祟! 十丈邪祟一提马,铁马喷火人立而起,邪祟将铁剑高高举起,一剑劈落! 第七十章 心火旺盛 咣—— 一声大响,声浪炸碎了周围的全部雨滴。 邪祟和国朝镇物硬拼了一记,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才是邪祟的完整状态。 只不过到了这种状态,高先生便不大能控制得住这邪祟了。 麻天寿被那一剑震得双手失去知觉,不由自主的松开了铡刀。 嚓! 铡刀落下,限制十丈邪祟的那种神秘的规则之力也随之消失。 十丈邪祟纵马飞踏—— 麻天寿需要借助“狗头铡”才能勉强和邪祟抗衡,形式显然已经对祛秽司众人十分不利! 严老摔在几十丈外,仍旧将算盘珠子拨得飞快。 想要算出一条生路。 这并非毫无意义,严老刚才就有些奇怪:邪祟如此强大,却为何老夫上一次计算,未来只是晦暗不明,而并非是直接的失败死亡? “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 许源看到十丈邪祟,也是瞠目结舌:县城里竟然还藏着如此可怕的邪祟? 不应该啊。 许源猛地担心起来:后娘还没回来! 要不要去找后娘,万一她遇到什么危险…… 但许源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后娘的本事比自己强,如果真遇到了危险,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 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自己出去寻她,后娘回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家,又会出去找自己。 实属不智。 许源面色凝重,站在屋檐下,定定的望着县衙的方向。 …… 十丈邪祟纵马而来,巨大的铁剑高高举起! 麻天寿飞快的书写了十八张“力”字帖,全部披在了自己后背上,然后将自己的官印升起,笼罩在头顶上,然后双手再起抬起了铡刀。 咣! 邪祟一剑又劈在了铡刀上,这次老大人全身颤抖,总算是撑住了,但谁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严老飞快计算着,发挥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准。 “算出来了!”严老却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转头朝河工巷的方向望去,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唯一的生机,竟然在河工巷中……是那小子?” 严老飞快爬了起来,向着河工巷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岁孩童化为十丈邪祟的时候,能力已经转变,对于县衙的封锁随之消失。 严老赶到河工巷口的时候,县衙中麻天寿已经和十丈邪祟又拼了两剑。 严老正要冲进巷子,忽然一道略微佝偻的身影拦住了她。 严老拐个弯,却发现自己绕不过去。 无论如何对方都拦在他面前。 严老耐着性子,抱拳道:“夫人是许源家里的长辈?” 王婶一点不给面子:“别套近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今日是绝不会叫你见到阿源的。” 严老焦急:“老夫乃是七流法修,精通算法,绝不会算错的,一线生机着落在许源身上……” 王婶打断:“那是你们的一线生机,跟我们阿源没关系。” “老夫算过了,许源不会有危险。” “我不信。”王婶丝毫不让:“这样的天气,那样可怕的邪祟,你让我们阿源去救你们?高看我们阿源了,回去吧。” “你!”严老气急,拨动了算盘:“夫人执意如此,只能得罪了!” 王婶眼神冰冷起来:“我一个河工巷的老婆子,没啥分量,谈不上得罪,但你过不去。” 王婶在自己的肚子里一掏,摘出来一颗心,朝严老一丢。 轰—— 漫天大雨中忽然燃起了一片汹涌火海! 大雨不曾将火焰浇灭半点。 严老的算盘立刻烧了起来! 严老手中滚烫,痛呼一声算盘掉在了积水中。 “再不走,下次烧你眉毛!” “王婶。”忽然一个声音从巷子里传来。 王婶身子不动,脑袋直接转到了身后,许源撑着伞从巷子里走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王婶焦急。 心火又盛了几分,严老怪叫后退,眉毛被燎没了! 许源笑道:“王婶心疼我,我知道。但您让我跟严大爷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王婶刚说了一句,便看到申大爷叼着烟袋锅,驼着背走出来:“老祖宗发的话,你忘了?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做主。” 王婶瞪了申大爷一眼,不情不愿的让到了一边去。 严老大喜,冲上来对许源飞快说道:“老夫可许你祛秽司搬山校尉之职,你一入祛秽司,便和傅景瑜同阶。 傅景瑜是麻天寿的学生,麟州傅家乃是大姓世家,祖上出过阁老,如今有一位侍郎、一位知府,他在祛秽司兢兢业业五年,才有如今的职司!” 严老还怕不能打动许源,又进一步加码:“如果你还觉得不够,事后我可以向老大人保举,给你更高一级的检校之职。” 许源这次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问道:“我若不去,你们必死无疑?” “不仅我们必死无疑,你看那怪异——”严老反手指向县衙方向:“陈良轩必然已经控制不住了,整个县城都不会剩下几个活人!” 许源又问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严老心焦,没时间绕圈子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乔子昂这些年,往鬼巫山中输送了大量血食。我们没有掌握确切的数字,但是至少也有三百! 这么多活人送进去,目的绝不会是一个‘结交邪祟’那么简单。 而这么多人消失,也不是乔子昂一个九流文修、小小举人能遮盖住的,陈良轩也不行——陈良轩三年前就被贬到南都,他没那么大的权势。 他们背后的主谋,必定是北都的某位权贵! 我们有预感,这会是一场惊天大案!” 许源狠狠咬牙,道:“我答应了。” 严老大喜:“咱们快走!” 王婶急了:“申大爷!”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许源和严老之间,背身拦着严老,面朝许源问道:“为啥答应?” “祛秽司败了,陈良轩和他背后的主子不会放过我!”许源言简意赅。 出来见严老,便是因为想明白了此节。 许源不想一辈子躲在河工巷里,而且北都那位权贵若是不肯罢休,自己就给河工巷招来了灾祸! 申大爷咂吧一口旱烟,让开了身子:“去吧。” 许源却想起来一件东西,奔回屋子把抬枪扛在了肩上,然后和严老飞快而去。 王婶还想要拦,申大爷教训道:“我看源小子比你们看得更明白,你们呀,别再把他当孩子了!” 王婶根本听不进去:“你这老东西不愿意管孩子,还找一堆借口!给我闪开些!” 王婶直往两人追去,申大爷伸了下脚——想绊人,可最后还是没伸出去。 “你自己掂量着点,你不比茅老四,你在巷子外胡乱出手,可能就回不来了!”申大爷喊了一嗓子,便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连抽了几口烟才压下去。 可王婶理也不理,消失在雨幕中。 第七十一章 角儿 高先生在半刻钟之前,最后“吃”掉了刘管事。 身下的诡异血肉已经铺满了整个废墟,混合着废墟曾经的建筑,自动长出了一尊尊类似于“浮屠塔”的东西。 这些浮屠塔,血肉中包裹着破砖碎瓦、泥土树枝、虫豸枯骨等等杂物,每一层的“窗口”都是呼吸的气孔,气孔一张一闭,浮屠塔跟着撑开、收缩,每一次都会喷出一团血腥雾气。 此时,这些血腥雾气已经在废墟周围凝聚成了一大片血色云雾,将整个废墟笼罩住。 高先生已经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整个身子都已经融进了那邪性血肉之中! 他遥望着县城方向,在大雨中,只能隐约看到十丈邪祟模糊的一尊影子。 眼神有几分复杂。 他就要落幕了。 他本是辽东参客,二十九岁那年在老林子里遇到了一头罴,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杀了那山怪,但是裆下挨了一爪子,从此失去了男人的本钱。 好在他早已娶妻生子,后来那位大人的的手下找上门来,许处了诸多条件招揽。 这之后的几十年,高先生只修一门“舍身法”,别的什么事也不用操心。 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家里遇上了什么事儿,自有人主动安排好。 为的便是今日这一场盛大演出! 他这样的人,在权贵们中有个叫法,不是死士,那种人太多,他这样的要被敬一声:“角儿”! 他把那些尸体剁碎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其实连自己的下半身也剁碎了,重塑神像的血肉中,也有他自己的一部分。 这便是“舍身发”。 他的身后,神台上的血肉神像正在不断生长!原本只有一人高低,现在已经长到了一丈。 无数邪性血肉,从肉毯上像蚯蚓一样朝着神像蠕动而去。 高先生对这东西已经失去了控制。 如今唯一制约这邪祟的东西,掌握在陈良轩手中。 高先生知道自己就要彻底化为血肉,融入这邪祟之中了…… 忽然,高先生耳朵一动,听到一阵飞快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有人来跟我作伴了,真好!哈哈哈……” 严老一把拉住许源,望着笼罩在大地上的,足有三四里范围的血腥云雾,心中有些绝望:“千万别被那云雾沾上!” 许源被他拉住,疑惑回头,严老神情惨然:“沾上了就会被邪异侵染,只怕是不等你找到里面的邪物,自己就要变成了邪祟了!” 严老心中颤抖,难道我们来晚了?那一线生机已经一纵即逝! 不行,让我再算一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严老手也跟着有些发抖,拿出烧的发黑的算盘,正要波动算盘珠,许源已经义无反顾的冲进了血腥云雾中! “诶!”严老大喊一声,一把抓了个空。 许源腿上贴着最后两张“腾云”“乘风”字帖,速度比老法修快得多。 呼—— 许源杀进了血腥云雾中,飞快的搜索起来。 地上的邪性血肉,忽然长出来无数蚂蟥一样的猩红肉丝,疯狂朝着许源伸去,黏住了便能将许源也化成了这猩红血肉! 许源离地三尺飞快而过,那些肉丝一路扑了个空。 三四里的范围,倒也并不算很大,许源很快便找到了关键所在。 “居然是你!”高先生大为畅快,哈哈大笑起来:“临死之前居然能看到你也成为这里的一部分,老天待我不薄,哈哈哈!” 许源一连吃掉了六团“水”,让高先生在许家的小院中,凝聚第二具邪祟分身的计划无法实现。 最后只能颇为狼狈的放弃。 本以为只能自己死了,十丈邪祟灭了县衙后,再去收拾这小子,却没想到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许源疑惑:“你认识我?无所谓了。” 许源距离高先生还有十几丈远,把肩上的抬枪卸了下来,瞄准了高先生仅剩的脑袋。 轰! 婴儿拳头大小的弹子,直接把高先生的脑袋炸的稀碎! 破碎的血肉头骨和那颗弹子一起,散落在两三丈的范围内,都被地面上的血肉吞没,融为一体。 “哈哈哈!”高先生的笑声忽然再次响起,这次更增了几分魔性! 许源四处寻找笑声的来源。 血腥云雾中视线不能及远,然后循着声音向前,便看到了神台上,那一尊血肉神像。 一张脸好像章鱼一样蠕动着爬上去,在神像腰部位置停下来,正是高先生的模样。 “没有意义。”高先生猖狂叫嚣:“我只是先行一步,很快你就要来跟我作伴了。 这里的位置不错,我可以给你留个地方,哈哈哈!” 许源丢下手里的抬枪,换上了雨伞。 抬枪落地的瞬间,就被血肉直接淹没,然后蠕动着送到了原本高先生所在的位置。 高先生的身体被血肉包裹,本就比周围高出很多,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尊新的血肉浮屠塔! 乃是肉毯之上,最高最大的一座。 抬枪被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小截枪管。 许源眉头一皱,飘飞到了近前,骂了一句:“聒噪!” 然后一张口,腹中火凝成了一道细长的火线,笔直的射在了高先生的那张脸上。 嗤嗤嗤! 腹中火克制邪祟,那张脸顿时被烧化了。 “没用的。”高先生的脸从神像另外一处浮现出来。 并且肉毯上无数的血肉向上涌动,许源刚才烧去的部分,很快就被弥补。 “你的层次不高吧,你能有多少的腹中火?” “看看这漫山遍野的血肉,你就是把肚里的那点火都喷出来,又能烧掉几成?” “莫要垂死挣扎了,乖乖来跟我作伴吧。” 许源收回了腹中火,再次一张口,一枚金丸飞了出来。 金丸滴溜溜的绕着血肉神像转了几圈,缓慢的变化成了一柄短剑。 这是邢国龙的剑丸。 嗤! 短剑刺进血肉神像,一转将高先生的那张脸剜了下来! 可是那张脸脱离了血肉神像后,便立刻便成了一团蠕动的普通血肉,掉在下面的肉毯上重新融合在一起。 而高先生的那张脸,重新出现在了神像上另外一处地方,继续开口嘲讽:“你的手段,对于这里的一切来说,太孱弱了。” 第七十二章 血肉无边 许源也不吭声,操纵着剑丸飞快的闪烁数十次。 血肉神像上,哗啦哗啦的掉下来几十块血肉。 资深七流的剑丸锋利无匹。 可是更多的血肉蠕动上来,补充在神像身上。 “你所谓的努力,毫无意义!”高先生满脸恶毒的讥讽。 可是许源就像是听不见一样,剑丸的速度更快了,一层层的将血肉从神像上削下去。 似乎是在和血肉比速度:看你补充的快,还是我切削得快。 许源的速度加快了,那些血肉也跟着加快。 周围的肉毯上,血肉形成了一股股的浪潮,疯狂的朝着神台涌上来。 “当真是可笑!” 可是许源充耳不闻,锲而不舍的不停用剑丸切削着血肉。 血肉神像或者说整个废墟范围内,庞大的血肉怪异,彻底被激怒了! 血肉神像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血肉蠕动的手掌,朝向了许源张开。 整个废墟中的血肉浮屠塔,随之飞快蠕动而来。 每一尊浮屠塔上,气口张开,嗤嗤嗤—— 一道道污秽血剑喷出。 许源在半空中一边躲闪一边撑开雨伞,躲不过去的边用伞面抵挡。 七八道血剑之后,伞面上一片腐蚀痕迹,冒出了充满了腥臭味的青烟。 浮屠塔越来越多,喷射血剑之后自身一转,另外一面的气孔继续喷射。 火力持续不停! 高先生脸上带着满是恶意的笑容,静静地看着许源。 闯入血腥云雾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注定了这小子的悲惨下场。 不过这家伙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他吃了六团“水”,到现在还没有诡异化,的确有些不凡呀。 他身上带着某种强大的“镇物”? 不过都无所谓了,这么多重污染叠加,多强的镇物也扛不住。 血肉神像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肉毯上飞快生长出一道道巨大的血肉触须。 触须长达数十长,前端变化做了马头形状,却是满口獠牙,鼻孔喷火,双眼中有鬼爪伸出! 一条条粗壮的触须,张开大口朝许源咬来,一旦不中,便喷出火焰烧他。 许源收回剑丸,嚓一声将一道扑来的血肉触须斩断,狰狞的马头喷着火坠落下去,被肉毯重新融合。 唰唰唰! 剑丸飞快,连斩了几条触须。 可是肉毯上更多的触须腾空升起,气势汹汹的朝许源扑来。 许源手指连弹,一枚枚“阴兵丹”飞出,在半空中啪啪啪的炸开。 这些阴兵丹来自于老钱。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披着红盖头的鬼新娘从大红花轿中飞出来,扑上了一条触须。 “官人!”鬼新娘娇声呼唤。 “好雄壮!” “奴家怕自己受不住呢……” 鬼新娘张开樱桃小口一吸,触须上浑厚的气血之力滚滚入口。 鬼新娘打了个饱嗝,触须顿时缩小几分。 又一枚阴兵丹中,炸出来一群蝗虫,全身褐黄,虫眼血红,颚口一张,整个脑袋裂成了两半!当中生着无数尖锐钩齿,一起扑上了一道触须,大肆啃咬起来。 半人半蝎的魈鬼则是嘶吼一声,将全身化作了一股黑沙旋风,卷住了一条触手,风沙中响起了一阵咀嚼声。 七八只阴兵丹牵制住了触手,许源这才转危为安。 但是神像那边,不但恢复如初,而且又增高了一尺! 许源手一抖,竹笼飞出去,途中灵巧的避开了三道触须的阻拦,到了血肉神像上方,忽然变大凌空笼罩下来。 血肉神像似乎也知道厉害,头上忽然噗的一声,张开了一片喇叭状的肉蹼。 三丈大小,就要撑住竹笼。 竹笼继续变大,肉蹼变也跟着增长。 血肉近乎无限,肉蹼便可以不停增大。 竹笼一直变大到十丈大小,终于到了极限。 而神像的肉蹼也跟着长到了十丈。 远远看去,血肉神像便像是一株巨大的暗红色蘑菇! 竹笼落下来,插在了肉蹼上。 肉蹼又如同闭合的花朵一般收拢,要将竹笼包裹进去。 神台下的血肉浪潮更加疯狂的涌动! 血肉不断的肉蹼从周围向上蔓延,竹笼反抗不得,竟然真的慢慢被整个裹住! 红盖头的鬼新娘连吸了三根触须,在空中飞舞的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下来。 这些邪异血肉毕竟不是活人,其中的确蕴含“气血”,但也和活人的气血有所不同,吃多了也被污染,娇躯沉重。 那一群蝗虫身躯一半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虫群涣散,行动渐渐有些不听指挥了。 半人半蝎的魈鬼,几次想要把自己化为黑沙旋风都失败了,两眼无神,身躯慢慢下沉,就要和肉毯融为一体了。 “哈哈哈!穷途末路!”高先生那张脸,又贱兮兮的开口了:“你还有什么手段?” 许源哼了一声:“我还真有。” 然后许源转身飞退。 阴兵们纷纷融回外丹,跟着许源一起飞走。 高先生大开嘲讽:“那你跑什么?你所谓的手段,就是落荒而逃吗?” 许源跑出去百余丈,高先生还要嘲讽,忽然一股可怕的力量猛然从血肉神像内部爆开! 轰! 可怕的爆炸将血肉神像整个崩碎了! 一张多高的血肉神像,外加十丈大小的肉蹼,彻底被炸碎了,血肉甚至飞溅到了几十丈外。 如果是外部的爆炸,血肉神像同样会遭受重创,却不会被彻底炸碎。 但是这爆炸从内部开花,神像便彻底碎了。 高先生的那张脸也四分五裂,被炸得眼睛找不着鼻子。 原本的神台,也变成了一个大坑。 但是高先生的那张脸,很快又从一座浮屠塔上浮现出来,有几分惊异:“什么东西?” “你这野小子还真的总能出人意料。” 许源进来之前,就将抬枪中的弹子,悄悄换成了自己的金丸。 对于今日一战的困难,许源有着充分的预料。 区区一杆抬枪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但许源还是带上了,谋算的便是这一招! 金丸中融入了炮药内丹九成的“特性”,直接让内丹缩小到只有米粒大小。 爆炸威力才会如此惊人。 许源锲而不舍的用剑丸切削神像的血肉,并非徒劳无益,而是为了让血肉主动补充神像。 在这种补充的过程中,那颗落入血肉中的金丸,也随之被送进了血肉神像中。 “可惜啊,还是没有意义!”高先生的那张脸悠悠的讥讽道。 血肉蠕动起来,填补大坑,先组成神台,然后会再次凝聚成一尊血肉神像! 除非彻底毁灭整个肉毯,将所有的血肉烧成灰烬,否则神像无法被摧毁! “我早就说过了,在你踏入此地的那一刻,你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第七十三章 抓住了 许源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气馁,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某个地方。 然后一道长绳从手中飞出,噗的一声插进了肉毯中。 肉毯疯狂蠕动,要将兽筋绳融为自身的一部分。 可是发现这绳子和自己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无法做到真正的“接触”。 兽筋绳的前端,包裹着“皮丹”。 皮丹不仅能防御刀剑,也能抵挡邪异侵染。 兽筋绳一路向下飞快钻去,高先生的那张脸不再淡定了,带着一丝疑惑半点慌张,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许源不搭理它,兽筋绳像灵蛇一样在血肉中钻着。 同时,许源以“望命”紧紧盯着那一片血肉。 自从站在血腥云雾外,许源便以“亡命”看过了。 哪怕是诡异也有“命”,但是这一片诡异的“命”却有些古怪。 偌大的诡异,“命”却只有细细的一道。 等许源走进血腥云雾,看到血肉神像后就明白了:那一道细细的命,就藏在血肉神像的深处。 不言而喻,解决这诡异的关键,便是藏在血肉神像深处的某件东西。 许源没有直接动手,尝试从血肉神像中把那东西抓出来。 那必然不会成功,而且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意图。 现在,接连铺垫,终于创造出了机会。 肉毯内部,血肉不断蠕动,转移那一块泥塑,躲避着筋绳的捕捉。 但是血肉蠕动的速度终究是慢的。 肉毯上再次生出几十道触须,疯狂的朝着筋绳撕咬。 许源喷出剑丸,飞快斩切触须。 同时兽筋绳缠在右臂上,一手小刀,一手三眼铳,同样拼尽了全力阻拦,掩护兽筋绳。 兽筋绳像一条蛇一样,一个声东击西,死死缠住了泥塑。 许源大吼一声,用力抬起手臂。 肉毯死死黏住了泥塑。 双方较量起来。 肉毯庞大,力量也更外强大。三四里的肉毯死死抓牢大地,许源想要把泥塑扯出去,除非把它们整体从大地上拔起来! 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兽筋绳上,皮丹忽然延伸,裹住了泥塑! 泥塑瞬间和肉毯分离! 于是就像拔河的时候,绳子嘣的一下断了,许源猛地向后射去,带着兽筋绳和泥塑飞出去几十丈才稳住身形。 许源一刻不停,兽筋绳回缩,将泥塑带到了自己身前。 把口一张:呼—— 腹中火滚滚而出! 泥塑在火焰中痛苦的扭动起来,从坚硬的泥块变成了一团软泥,不断变化着想要躲避火焰。 那肉毯随之卷起又摔平,像是一张宽厚的面皮,被厨师无形的双手肆意的揉搓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肉毯上开始出现坏死。 一旦开始便不可控制,大片大片的坏死出现。 暗红色蠕动的血肉,变成了黑灰色,不再有半点活力,然后就越来越僵硬、干枯,最后崩碎成一种木炭一样碎片。 高先生的那张脸还在肉毯上,就像是大海风暴中,水面上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被浪潮推起来又摔下去,无论风暴还是海洋,都不会在意这样一片落叶。 高先生这张脸上,再也见不到一丁点的得意和讥讽,只剩下惊恐、愤怒和难以置信:“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理由解释啊!” “这小子最多只是个八流……” 三四里的庞大肉毯,坏死部分已经超过了一半! 被肉毯吞噬的各种东西,又都掉落出来,比如抬枪。 血腥云雾的范围也大大收缩。 剩下的邪性血肉聚在了一起,拧成了一条血肉巨蟒,奋力扑向空中的许源,还试图将泥塑抢救出来。 …… 县衙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十丈邪祟每出一剑,恐怖的力量都让整个地面颤抖一下。 好在皇明的子民对于“县衙”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县衙周围二十丈内没有别的居民,但远处的房屋也已经被震塌了上百间。 不知多少人今夜之后将会无家可归! 麻天寿两眼金星乱冒,双臂麻木,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胳膊上、腿上,衣服早就变成了一根根布条。 麻天寿每挪动一步,都感觉两腿里灌满了铁铅,不但沉重而且僵硬。 麻天寿觉得可能下一剑自己就支撑不住了。 雨小了一些,麻天寿已经看到远处的屋顶上,季师傅负剑而立。 季师傅不是不想过来帮忙,迅速把麻天寿解决。 而是因为十丈邪祟“敌我不分”,他敢过来邪祟就敢给他一剑。 “陈良轩真国贼也!”麻天寿心中怒火中烧。 他把十丈邪祟放出来,是要用山合县城中,数万无辜百姓殉葬吗?! 老大人鼓起最后的力量,双手抬起铡刀——面前,十丈邪祟跃马而来,巨大的铁剑从高空沉重劈落。 咣! 麻天寿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一剑的力量,弱了很多啊…… 然后麻天寿便看到,十丈邪祟忽然抽剑而走,铁马奔腾邪焰翻滚,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发生了什么?”老大人茫然了瞬息,猛地醒悟过来:“严老得手了!” “此时合该衔尾追击,牵制邪祟,不可使其轻易走脱了。” 麻天寿扛起狗头铡,鼓起余勇便要追击……然后一个踉跄,身后的“力”字帖全部炸碎。 狗头铡沉重落下,咚的一声把可怜的老大人压在了下面。 “咳咳咳……”麻天寿连连咳血,无奈的叹了口气。 傅景瑜连忙过来,把狗头铡从老师身上搬开。 季师傅立在屋顶上,眼神闪烁几下。 这是大好机会,斩杀麻天寿! 傅景瑜搬开了狗头铡,没有去搀扶老师,而是站在狗头铡旁边,双手握住了铡刀柄。 然后平静却坚毅的望着季师傅。 傅景瑜伤的并不重,还有抬起狗头铡一战之力。 季师傅犹豫了一下,飞身从屋顶落下,然后大步走向傅景瑜,傅景瑜双手一抬,“嚓”的一声,宽厚的铡刀抬起,刀锋映出一抹雪亮光芒,扫过了季师傅的双眼。 季师傅的眼睛微眯一下,脚步放慢了,最终停在了二十丈之外。 傅景瑜平静稳固,如同千丈古渊。 季师傅定定片刻,忽然转身,大步追着十丈邪祟而去。 麻天寿便笑了,口齿间渗着殷红的鲜血:“他老朽了,不复当年气血之勇!” 傅景瑜双手一松,全身脱力。 铡刀落下傅景瑜也摔下——麻天寿拼尽全力扯了学生一把,否则傅景瑜半个身子就要跌在刀口下,被切成两半! 未能转了邪祟,却先杀了官差……乐子可就大了。 第七十三章 我真是个木匠 撤走的季师傅,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陈老爷安危系于我身,我并无十足把握击杀抬起狗头铡的傅景瑜,便不值得去冒险。 …… 许源冲入血腥云雾一刻钟后,王婶也赶到了。 严老豁出老命把她拖住了:“老夫人万万不可进去!” “这红雾中,蕴含着浓郁的邪祟力量,老夫人的身体……怕是也有些不妥吧。你进去了,立时畸变化为邪祟,不是去帮许源,而是去杀他啊!” 王婶这才阴沉着脸,在血腥云雾外停了下来。 但焦躁不安,不停地走来走去,调整着自己的各部分,总觉得摆放位置不对。 严老的算盘一直在响,也不知道究竟在计算什么,然后他将剩余的算筹全都取了出来。 这一套算筹一共二百七十一根。 但严老在战斗中能同时控制的极限就是八根。 严老开始在废墟外围,插秧一样将剩余的算筹全都插了下去。 王婶瞥了一眼,道:“倒是小瞧了你。” 血腥云雾骤然缩小的时候,严老和王婶大喜:“许源!” 可不多时,便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地面震颤,十丈邪祟狂奔而来。 可是这邪祟似乎遇到了“鬼打墙”,旧庙废墟明明就在这里,它却拨着铁马,在周围绕了好几圈就是没找到! 但是转到了第五圈的时候,十丈邪祟便看破了一切,纵马一踏,将满地算筹踩碎,直冲了进来。 严老一咬牙:“老朽拼了这条老命去……” 王婶沉着脸,暗道一声:怕是撑不到明年七月半了,小墨啊,婶子要食言了。 十丈邪祟逼至了近处——王婶知道严老在这邪祟面前是不中用的,抬手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轰! 十丈邪祟忽然在两人面前炸碎成了漫天水花,泼了两人一头一脸。 严老猛地回头,身后旧庙废墟上,血腥云雾已经彻底散去! …… 许源口中喷着“腹中火”,泥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泥”,即便是不断躲闪,也一点点的被炼化。 若是有肉毯遮蔽,许源便如高先生所说那样,把腹中火耗光了,也烧不到泥塑半点。 但是只要将泥塑抓出来,以“腹中火”对于邪祟的克制,泥塑便不可抵挡了。 这泥塑便是这旧庙中,当年“扶董天王”神像的一部分。 从诡异的角度来说,泥塑的层次并不高。 强大的是满心不甘被褫夺了神职,打落为邪祟的“扶董天王”。 泥塑只是一个“引子”。 但是肉毯又化作了一条血肉巨蟒,不停地撕咬自己。 许源发现自己的诸般手段,对付这巨蟒都有些无力,变恼怒起来。 所以许源一张口,将那一团浆泥吞了下去。 饵食! 《五鼎烹》! 腹中火喷出来,哪里比得上直接在腹中运转修炼法来得快? 浆泥绝没料到,许源敢来这一手。 毫无防备的被一口吞了下去,便再难逃出生天了。 血肉巨蟒当场崩碎,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散成了千百块,无力的各自蠕动着,然后迅速地失去活力,变成了一块块僵硬干枯的碎片。 血腥云雾也随之消散。 许源落下来,慢慢走到了一块血肉碎片前。 这块血肉碎片上凝固着一张脸,高先生的脸。 血肉碎块的活力正在飞快散去,高先生的脸显得僵硬。 许源戴上了皮丹手套,高高的甩起来,啪啪啪的狠狠在这张脸上抽了好几巴掌。 “你刚才很能逼逼啊,我忍你好久了!” 血肉碎块彻底坏死,被许源最后一巴掌彻底抽碎。 许源活动一下肩膀,念头通达了。 …… 季师傅在半里之外,看到十丈邪祟瞬间崩溃,笼罩在旧庙废墟上的血腥云雾彻底散去,呆了呆:“老爷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铁帽子中藏着特殊的手段,等十丈邪祟杀了麻天寿,陈良轩就会启动这个手段,不能控制十丈邪祟,但能灭杀之。 否则十丈邪祟必然会把陈家也一并诛杀。 季师傅脚下不停,奔行途中反手拔出了身后的战剑。 战剑长五尺六寸,前窄后宽、尖削根厚,重约四十五斤九两。 陪伴季师傅走过了五十年,斩杀过无数邪祟和对手。 今日的谋划对于老爷来说,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和族群前途,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清楚,十丈邪祟究竟是怎么死的! 季师傅一路冲到了旧庙废墟前,看到了严老和王婶。 王婶的神情很不友善。 季师傅眯着眼,盯着这个老太婆心中忌惮:有些看不透她! 许源从废墟中走出来,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烂松垮。一手撑着被腐蚀了几个洞的雨伞,一手操控剑丸,剑丸迟缓,眼神有些癫狂的盯着季师傅。 季师傅注意到了许源的眼神,心中一动,暗道:这小子已在入邪的边缘。 此等状态必死无疑,我又何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赌命一斗? 季师傅剑锋向下压去,斜指地面,慢慢的回退,消失在细密纷繁的雨丝之中。 许源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捂着嘴低声说道:“婶儿,快送我回家!” 这一抖,外面的那一层皮,就有一部分摩擦着和身躯分离! …… 陈良轩自从读书,便信奉先贤的一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 送走了季师傅后,他便在“续春舍”中坐下来,也不喊人伺候,自己燃了竹炭,烧水烹茶。 然后细品着平日里也舍不得享用的好茶,静静地等消息。 他的手边摆着一枚玉刚卯,这是控制“铁笠”中终结手段的宝物。 只要麻天寿和许源的死讯传来,他就会捏碎这枚玉刚卯。 雨变小的时候,他听到十丈邪祟冲出城去了。 “这是做什么去了?” 陈良轩站起来,走到门口张望,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他哑然失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呀。”于是转身想要回竹舍。 又停了下来,因为雨中有人撑着一把油布伞,由后花园的草木间走向了他。 茅四叔觉得自己的雨伞,做的比小墨好。 毕竟传说中,雨伞是木匠祖师爷鲁班发明的。 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木匠。 陈老爷侧目,瞥着来人猜测道:“河工巷的人?” 茅四叔脸上愁苦的皱纹又多了几道,点头刚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七十四章 皮三 好一会儿茅四叔才平复下来,无奈道:“你死了阿源的麻烦也不会彻底解决。” “我要杀你‘病’就要再重几分。” 陈老爷便道:“那何必……” 茅四叔却不是再跟他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我很气,你这老东西,不停地派人去杀阿源。” “阿源是我从小扛在肩膀上长大的。” “拼着少活几年,我也要搞死你个老东西!” 陈老爷勃然大怒:“真当老夫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他飞快抓出一只斗笔,凌空便要写下一张字帖,却看到茅四叔从雨伞下面拿出一只木旋葫芦,拔开了葫芦嘴向外一倒,一尊银盔银甲的阴将,咚的一声砸落在竹舍前。 陈老爷的动作猛一顿:“你已经炼将了?!”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了…… …… 季师傅既然退走,便以最快速度赶回陈府。 他背着战剑匆匆赶回了陈府后花园,却正看到,老爷已经死了。 茅四叔一边咳嗽,一边用墨斗中甩出的墨线,缠住了陈老爷魂魄的脖子。 轻轻一扯魂魄便落入那只木旋葫芦中,里面顿时响起一阵大快朵颐的声音! 茅四叔转过身来,看到了季师傅。 季师傅面沉如水,抬起自己的右手,向后慢慢握住了剑柄! 整个人渊渟岳峙、虎踞龙盘!气势堆升到了顶峰。 一旦拔出剑来,便会势若奔雷,不死不休! 茅四叔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收好了自己的工具,装进破布褡裢里,在左肩上背好,撑开雨伞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后花园。 走两步便会咳嗽一声。 可是季老先生的剑,却始终没有拔出来。 当茅四叔走出后花园的那一扇小门,季老先生身上的气势一泻千里! 不仅仅是气势泄了,他的层次也止不住地下滑,从六流、七流之间,彻底滑入七流,一直下滑到了初入七流的水准,才稳住了! 季老先生脸上一片灰败。 之前面如婴儿的红润感完全消失。 他自己细细内查一番,六流武修炼出的“五脏气”,已经荡然无存! 季老先生仰天长叹,步履蹒跚走向自己的院子。 收拾细软,雨一停便回乡彻底养老吧。 …… 许源被王婶送回了河工巷,谁都看得出来,许源的状态很不对劲。 “婶儿,把我送回屋。”许源的声音发颤。 王婶赶紧将他抱进了屋。 “您先出去,帮我把门关上……” 王婶不放心:“阿源……” “您放心,我有办法,您快出去。” 王婶一咬牙,转身出去关上门。 关门声想起的瞬间,许源飞快的靠着床脚蹭了起来…… …… 刚过申时,大雨彻底停了。 雨停之后半个时辰,林晚墨回来了。 一进院子发现申大爷三人都在,再一看许源的房门紧闭,顿时脸色一变直冲过去:“阿源出事了?” 申大爷一伸烟袋锅拦住她:“别进去。” 林晚墨不理,推开烟袋锅还要闯。 申大爷道:“你现在进去可能会害了他。” 林晚墨这才停下来,看向申大爷,眼睛发红:“到底怎么了?” 申大爷简单把发生的事情说了。 林晚墨忍了又忍……没忍住,奔到了堂屋里,对着“先夫”的牌位一阵数落:“你让阿源自己选?选什么呀?他才多大,就得长辈给他做主!”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躲在黄泉路上,我一个弱女子在阳世担惊受怕!” “我跟你说,阿源要真有什么事,等你进了祖龛,我跟你没完!” “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申大爷咂着烟袋锅走进来,问:“解气不?要是不解气,我喊老四进来,让他临时把许还阳叫回来给你骂。” “哼!”林晚墨闷闷生气。 申大爷也是支持许源跟祛秽司接触的,林晚墨连带着把他也埋怨上,但人家是长辈,她不好意思发火。 申大爷道:“刚才麻天寿亲自过来一趟,他伤的不轻,被人抬着来的。” 林晚墨还是不说话,老头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暗道妮子这次气得不轻。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阿源身上有些事不合适让他们知道。” “麻天寿对阿源不错,带着伤第一时间来探望……” 林晚墨有些忍不住要怼老爷子了,外面忽然想起一阵开门声,林晚墨嗖一下冲出去,险些把老爷子撞倒。 …… 两个时辰前,许源就完成了蜕皮,但是太疲惫了,倒头就睡。 这才醒过来,拿起一旁退下的这层皮仔细看了看。 到现在许源经历了三次“蜕皮”。 但实际上应该算是两次。 第一次蜕下的皮上,有大片刺青一样的紫黑色纹路。 而这一次,则是大片暗红色的花纹,像云纹又像是回纹。 第一次那层皮,可以从七大门任何一门修士身上,剥离出修炼的“特性”。 这一次的这层皮却是不同了……许源用手扯了扯,弹性极佳。 屋子里有个木盆,盆里装着井水。 许源把这层皮泡进去,遇水就缩。 很快便将盆里的水吸光,收缩到了三岁孩童的高低! “饥食”诡术蓄势待发! 变成扶董天王邪祟的幼生态,也具有了相应的能力。 许源感受着“饥食”诡术的强度,心中自语:“吸得水越多,诡术的力量越强。 只是不知道这张皮发出的诡术,最高能够影响到什么水准的修炼者。” 许源把皮捞出来,拧干。 又变回了正常大小。 许源朝皮里吹气,匪夷所思的这张皮就膨胀起来,很快屋子就快装不下了。 许源也就明白了:“最大可以到十丈!” “是扶董天王邪祟的完整态,也有着完整态的能力,力大无穷,劈山填海!” 并且不需要什么铁剑铁马铁笠的加持,便能发挥出全部威力。 虽然必定达不到十丈邪祟那般可怕,但比许源现在的真实战力强悍太多。 许源又把气放了,摸着自己的下巴:“这两种能力容易理解——这次蜕皮的邪祟侵染,本就是来自于那邪祟。” “但是第三种能力……” “第三种能力来自什么呢?” 第七十五章 诡身 “百无禁忌”每一次将邪祟侵染排出体外,化作一层皮蜕下——因为每一次侵染的邪祟都不同,故而这层皮的功效也不相同。 许源张口吐出几枚阴兵丹,选出了鬼新娘的那一颗。 阴兵丹破碎,大红花轿凭空出现,离地三尺静静地漂浮着。 然后轿帘掀起,盖着红盖头的鬼新娘娇滴滴的走出来,脚不沾地。 许源把那层皮一丢,兜头就把鬼新娘罩了进去。 鬼新娘感觉有些怪怪的,从衣襟里摸出一只小镜子照了一下,险些惊出声来。 而后便故作羞答的细声道:“主人,奴家已经变成了您的形状……” 套上这层皮,不管是什么,都会化作许源的模样! 鬼新娘没有一丝阴气泄露,宛如正常的活人一般。 而且可以施展许源如今丹修八流的各种能力! 第三种能力实际上来自于那块泥塑,可以随意塑形。 许源将鬼新娘重新凝回了阴兵丹,有了这层皮,自己就等于有了一个分身。 这能力可能比前面两个更有用。 但此时,许源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过于大胆了……许源自己都不敢尝试。 如果我饵食了这层皮,炼进皮丹中! 但是这层皮中凝聚了过高的邪祟侵染,许源怕自己作死了。 “不敢胡闹了。”许源收起这层皮——这层皮沾到了许源的“腹中火”,便飞快的收缩,贴在了许源的胳膊上,看起来和周围其他的皮肤并无区别。 许源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身体,开门走了出来。 然后便看到后娘嗖一声从堂屋射出来,直撞到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样?” 许源拍拍胸口,活动了一下:“没事了。” 林晚墨还不放心,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申大爷三人也围了上来,王婶又絮絮叨叨的:“以后还是少跟祛秽司混在一起,那些家伙不祥,总是招祸……” 茅四叔开口想说话,就咳嗽起来。 申大爷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狗皮膏药:“自己贴上。” 茅四叔笑了:“您老也有心疼我的时候。” 申大爷就瞪他一眼,又跟许源说道:“麻天寿来看过你,你既然没事了,就去找他一下。” “好。”许源答应了。 后娘和王婶一起撇嘴。 许源当然是要去的,严老可是许了自己搬山校尉的职务。 活儿自己干了,不去领赏岂不是亏大了? 许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刚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嘿嘿,果然是这里,我就知道没找错。” 胖乎乎的荣奎叔站在门外正要拍门。 “你怎么来了?”许源奇怪。 “这也是你二叔的家,我还不能来了?” 荣奎叔也不用邀请,自己抬脚就进来了。 后娘几人听到声音跟出来,许源只好给大家做了介绍。 荣奎叔看到林晚墨,一张胖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哎哟,这就是嫂子啊……” 林晚墨冷着脸:“许传阳让你来有什么目的?” 荣奎叔仍旧热情:“当然是想要提携他侄儿了。我昨天刚接到都指挥大人捎来的信儿,只要许源愿意去,直接就是总旗的职位,和我一样。” 院子里几人相视一眼,都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荣奎叔啧啧的又道:“我老郑出生入死十多年,也才混了个总旗的位子,老郑对他侄儿是真的照顾呀。” 现在摆在许源面前有两个选择:祛秽司还是除妖军? 除妖军里有人照顾,也给了实实在在的职务。 “总旗”应该不会低于祛秽司的搬山校尉。 许源笑了一笑:“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除妖军的事情,回头再议吧。” 荣奎叔有些着急:“这么好的条件还犹豫什么呢?” 许源已经朝外走去,荣奎叔在后面喊道:“我住在城西的兴安货站,你想通了就去那里找我。” 许源只是不理。 许源走了,荣奎叔看看院子里的几个人,除了“嫂子”养眼,其他几个都什么歪瓜裂枣? 罢了,都指挥大人临行前,特意跟我嘱咐过,要对巷子里的“老家人”客气一些。 荣奎叔咧嘴一笑:“几位,还请赏个脸,明日中午鱼脍楼,我请客。” 因为黄历上时常有“禁临河”的日子,所以在皇明吃鱼就成了一个奢侈的事情。 荣奎叔是真下了血本。 可惜申大爷看都不看他一下,叼着烟袋锅,背着手踢踏踢踏的走了。 茅四叔跟林晚墨和王婶交代一声:“我回去用药了。” 王婶则是瞪着荣奎叔,道:“我们吃不惯,没事你就回吧。” “诶……”荣奎叔还要再劝说,就被王婶推出了门外,咣当一声把门关死。 王婶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这厮长得猥琐,一双老鼠眼恨不得黏在你身上,必定不是个好东西。” 然后又提醒林晚墨:“他若是敢有失礼的行径,不要给许传阳面子,剥下皮来做成了戏影。” 荣奎叔听到那老太婆,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的时候,当场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就要拍开门进去与她理论。 然后听到老太婆开口就要剥皮做成戏影,顿觉一股寒气从尾巴骨只窜上天灵盖。 当场又怂了……一低头快步出了河工巷。 “都指挥大人的这些‘老家人’,怎么古板怪异,半点也无与人为善的好品德。” …… 许源来到县衙大门口……已经没有“大门”了,整个县衙都没了。 连带附近几百间民房都塌了。 县令和整个县衙班子,被邪祟吃了个精光。 即便是皇明遍地邪祟、诡异横生,这也是“大案”啊。 必定是要上达天听、震动六部的。 但是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反而是天快要黑了,这周围数千灾民需要赈救。 许源来的时候,正看到本地几个大户的家丁们,在配合着傅景瑜和本县的县尉,将灾民有秩序的送往城西的几处院落暂时居住。 县尉侥幸逃过一命。 是因为这几天县僚忙着讨好麻天寿,在县衙内显得极为强势。 县尉抗衡不得,索性这两天告了病假,在家里修养没来上值。 傅景瑜看到了许源,跟县尉交代了一句,便过来见许源。 傅景瑜伤的不轻,可是现在无人可用,只能他先顶上。 严老需要保护重伤的麻天寿。 许源看着井然有序的救灾现场,真心称赞了一句:“傅大人心地纯善,能力不凡。” 傅景瑜叹了口气,望着排队走向城西的灾民,说道:“今夜会很难熬。” 第七十六章 安置灾民 “那些大户不愿意拿出足够的房屋、钱粮?” 傅景瑜摇头,拉着许源到了僻静处,才道:“本地的几个大户,暂借给我们七处大宅,我们又征用了陈家的车马行——陈家不敢不给——安置这些人足够了,毕竟只是给他们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而已。 钱粮方面,可以去陈家取用,想来也是足够了。 但是……” 傅景瑜再次望向了灾民,眼神复杂起来:“这些灾民中,必定有人受到了邪祟的污染。 可是我们并无有效的手段,将他们筛选出来。 一到夜晚,这些人就会诡变!” 许源也凝重起来,想了下道:“应将这些灾民隔离安置……” “问题便在于此,本县内并无合适的地方。那些大户提供的宅院,周围都有大片的民房。” 许源也沉默了。 傅景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如今祛秽司能行动的,只有我和严老。严老需要保护老师,便只剩下我一人。 我已经征发本地大户中,七大门的修炼者,今夜同我一起值守,但这些人必然出工不出力……” 傅景瑜目光炯炯的望着许源,许源皱起了眉头,道:“我是来见麻天寿老大人的。” 傅景瑜点点头。 …… 麻天寿住在城西的一家客栈里。 按照傅景瑜和严老的想法,当然是让他住到望京坊去。 但是老大人坚决不肯,哪怕是重伤在身,也一定要在城西盯着。 谁都知道,今晚必定出事! 同样是谁都知道,最适合安置灾民的地方,其实是望京坊,但就算是麻天寿也办不到。 麻天寿的状态其实还不错,伤势已经稳住了,只是有些萎靡虚弱。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缺上好的丹药。 见到许源,麻天寿脸上红润了几分,绽开笑容:“听你家里人说,你也受了伤,如何了?老夫这里还有些丹药,你拿一些去用。” 许源抱拳拜谢:“已经无大碍了,多谢老大人恩赏,但是不必了。” 麻天寿点点头,也不坚持:“那便罢了。但祛秽司的恩赏绝不会只有这一点,此次多亏了你挺身而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麻天寿略顿了一下,观察许源,发现这少年面如古井,不见半点得色,也是暗自点头。 “严老曾许你搬山校尉之职……” 许源却起身来一拜:“老大人,咱们先不说这些,关于灾民的安置,小子有些想法,想请老大人听一听。” 麻天寿好奇:“什么想法,你说。” 许源是刚才和傅景瑜交谈的时候,临时想到的这个主意。 “除妖军在城外西南,有一座营寨,若是能和除妖军沟通,便能将这数千灾民安置在军营中。” 麻天寿白眉蹙起,许源的意思他明白。 几千灾民半夜若是有人诡变,不但会为祸灾民,还可能冲出来,血食其他百姓。 而且并非是说扛过了今夜就没事了,那些被诡异侵染的灾民,有的当夜就诡变了,有的则会在第二夜、第三夜。 按照祛秽司以往的经验,要对灾民进行至少十天的隔离。 麻天寿斟酌着道:“想法很好,但我们和除妖军之间,向来少有沟通……” 许源当然明白,祛秽司、除妖军、山河司,职权有些重叠,那当然同行是冤家,彼此不对付。 许源道:“如果老大人觉得可行,我可以试着去沟通一下,我二叔如今是除妖军都指挥,他的一位部下就在附近,由他出面应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麻天寿意外,看向许源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你家里还有人在除妖军?” “二叔早年离家,很久没有回来了,最近才捎回来这消息。” 麻天寿想了想,勉强点头道:“试试也好。” 许源便起身抱拳,匆匆去了。 …… 兴安货站正好也在城西,许源一路打听,没多久就找到了。 许源在门口报了郑荣奎的名字,小伙计进去通禀,时间不长荣奎叔便哈哈大笑走出来:“贤侄儿,可是想通了?” “我找你有别的事情。” 荣奎叔一张嘴就是:“你放心,我跟你二叔是过命的交情,有什么事尽管说。” 许源把灾民的事情说了之后,荣奎叔的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这事情……不好办啊。” 许源便道:“您和我二叔可是过命的交情!” 荣奎叔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而且,如果自己没记错,这小子刚才第一次喊“您”——当真是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啊。 荣奎叔心思一转,嘿嘿笑道:“虽然不好办,但是就冲我跟你二叔这交情,我怎么也得帮你去问问,不过若是这事办成了,你得跟我回除妖军……” 荣奎叔还没说完,许源转身就走。 “诶诶诶!”荣奎叔喊着拉住他:“什么意思啊?你让我帮你办事,还不给我一个许诺?” 许源明明白白跟他说:“这不是你在帮我办事,这是我想出来一个主意,做成了就是咱们两人的功德。但你别想拿这事要挟我,我和那些灾民非亲非故。” “你小子啊!”荣奎叔无奈摇头:“行了,我帮你去问问。” “你搞快点,天快黑了。” “知道了!”荣奎叔便从货站里要了一匹马,翻身骑上去直奔城外而去。 …… 除妖军的这个军寨名叫“铁门堡”,隶属于“除妖营”。 早年间里边最多的时候里面驻扎了一万精卒。 后来除妖营跟着皇明大军向南开拔,扫荡西南各地。 战线一直往南推进,山合县这里成了“大后方”,这个军寨的用处便不大了,这几年里面只有百来人,负责日常修缮维护,有时候也会帮忙护送一下除妖营的军粮。 荣奎叔来山合县,也可以直接住在军寨里。 但是军寨里清苦,没就没肉没女人,哪有县城里舒坦? 而且别看大家都是“除妖军”,荣奎叔还真看不上这些大头兵。 除妖营在除妖军中层位最低。 荣奎叔打马过去,亮出了腰牌,也没提什么配合祛秽司的茬,只说自己奉了上命,来山合县办案,现在要求铁门堡配合。 你们乖乖做事,不该问的别问,需要的手续,回头我给你们补上。 铁门堡里现在最大的官儿也是个总旗,但是在郑荣奎面前,一副下官作派,真个三言两语就被他唬住了,什么也不敢问,便只剩下打开堡门接纳灾民。 第七十七章 军堡值夜 这事儿办成了,荣奎叔就很得意,跟许源吹嘘:“你叔我办事怎么样?靠谱不靠谱?” 许源笑着捧了他一句:“荣奎叔您一向靠谱。” 荣奎叔红光满面,哈哈笑着:“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除妖军很威的!你要是进了除妖军,上面有你二叔罩着,身边有我们这些老兄弟帮着,前途远大光明!” 许源只是不接话。 灾民源源不断进入铁门堡。 这座军堡距离县城只有五里,紧赶慢赶,天黑之前几千灾民都顺利进入安顿下来。 灾民们本来被安置在城西,结果刚过去还没住下,就又被吆喝起来出城来了军堡。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牢骚抱怨,这都是细枝末节,无人在意。 …… 许源回了一趟家,跟后娘说了今晚要去铁门堡。 林晚墨脸立刻拉了下来,片刻后才问道:“你真想入祛秽司?” 许源道:“除妖军和祛秽司,我更倾向于祛秽司。” “你还是不信你二叔?” 许源道:“他是我亲二叔,开出的条件也很好。可我总觉得……跟他隔着一层,他若是真的看重我,就应该亲自回来一趟,而不是随便使唤个人过来,就把我带过去。” 许源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事!” 后娘还是担忧:“咱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这两个咱都不掺和吗?” 许源笑了,没说话。 后娘便颓然无奈:“去吧去吧!我知道你长大了,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在这巷子里便待不住了!” 许源没有否认。 家里的“困难”后娘始终不愿意告诉自己,但许源隐约猜到几分。若是自己能在祛秽司混出头,便是一大助力。 而许源也确如后娘所说,是不甘于一辈子窝在河工巷了。 若是身上没有这些本事,若是没有这一个月来的各种经历,许源生不出这许多的“野心”。 外面那么危险,别说是窝在河工巷里,便是在驿芳庭客栈做一辈子杂役,也是能接受的。 “那我走了。” 许源出门,后娘便拿起扫帚开始在堂屋清扫,扯椅子挪桌子,弄得叮咣作响,一边清扫一边抱怨:“与我说个甚?都已经决定要去了,我一个后娘又管不住你。” “我说多了还要惹人嫌!” “真是翅膀硬了,都敢夜不归宿了!”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呢。 堂屋香案上,许还阳的牌位静静矗立。 后娘又拿起鸡毛掸子,一拂之下,“不小心”就把牌位给扫倒了。 …… 客栈里便只剩下了麻天寿、严老和宋芦三人。 宋芦最凄惨,好在祛秽司和她宋家,都是家底雄厚的,宋芦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丹,断掉的腿和吃掉的手,都已经重新长出来。 但是完全恢复,至少还得几天时间。 按说灾民的事情算是更加妥善的解决了——可是麻老大人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严老看出问题所在,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老大人也会为了一块良才美玉而患得患失?” 麻天寿苦笑:“没想到呀,人家家里还有个除妖军的都指挥。” 来山合县之前,麻天寿盯着的是乔子昂,另外对陈良轩有所怀疑。 根本不知道“许源”是谁。 所以对许源家庭状况掌握不足。 若是来之前就注意到了许源,以祛秽司的能力,当然轻而易举就会查到许传阳。 现在,麻老大人发现许源并非只有祛秽司一个选择,真的患得患失起来。 麻天寿学生不少。 有些是自己看中的人才,但更多的是,是彼此间的“利益捆绑”,还有一些则是亲朋故旧的人情。 真正让麻天寿悉心培养的目前只有傅景瑜。 许源是他真正看上的第二个。 麻天寿已经动了收徒的念头,但是还不曾跟旁人提起。 宋芦伤口处痒得难受,整个人恹恹的:“他故意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和除妖军的关系,我看呀,就是有些待价而沽的用意!” 严老轻轻摇头,但是没说话。 麻天寿看了一下自己这个女学生,开口教导:“如果许源没有镇灭邪祟的功劳,你说的情况大有可能。 但他有大功劳在身之后,你的说法就不成立了。许源应该是单纯的想要帮我们解决灾民的问题。” 严老也觉得许源并没有那个心思。 他这几天跟小许接触下来,发现这个年轻人目的性明确,会耍一些小手段,但内心中还是存有一抹赤诚。 宋芦明显没听明白,麻天寿还想进一步解释,但看女学生现在这状态,听不进去也听不懂,索性就不浪费口舌了。 …… 许源和傅景瑜结伴,后面跟着县尉大人,一起到了铁门堡。 许源回忆了下,自从下午见到这位县尉大人,他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愁眉苦脸、大祸临头的样子。 他不想来铁门堡,他只是个九流武修,说起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可是他不敢不来。 整个县衙上上下下,就活下来他一个…… 若是不能戴罪立功,必定是全家人头落地。 他们进了铁门堡之后,堡门就立刻关闭了。 此地总旗压根没有露面,就派了一个手下给三人领路。 总旗也觉察到情况不对,生怕牵连到自己。 许源和傅景瑜也没指望他,趁着天还没有黑,在军堡中熟悉了一下地形,然后傅景瑜和许源商议:“东西两边,各自负责一半,你先选。” 许源随意道:“我选东边吧。” 傅景瑜就负责西边一半。 “县尉大人,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援吧。” 县尉立刻答应。 傅景瑜取出两枚令牌分别交给两人。 许源的这一面,正是“搬山校尉”的令牌,而县尉的则是普通的校尉令牌。 “我祛秽司的令牌,有一定震慑邪祟的作用。夜晚行走佩戴在身上,寻常邪祟不敢近身。” 这令牌也是一种“镇物”。 若是带了令牌,还有邪祟敢上前,那必然是大凶之物! 一切安排停当,三人便各自找地方休息。 军堡中空房子很多。 县尉毫不犹豫的跟着傅景瑜走了。 他尚不知道许源在十丈邪祟事件中发挥的作用,当然是觉得正牌的祛秽司搬山校尉更可靠。 今日并不禁夜行,但是这几千人白天近距离接触了邪祟,和这些人住在一起,未必就比“禁夜行”的时候安全。 第七十八章 从九品 许源找了个干净清爽的房间,躺下来休息。 这房间也是营房之一,有现成的床铺,不过条件和当初在七禾台镇差不多,硬木板铺上一层干草。 到了亥时前后,忽然寂静的黑夜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许源分辨一下,位置在傅景瑜的范围,便没有动弹。 随后外面一阵骚乱,许源取出红木黄铜耳廓听着,若是傅景瑜应付不来,自己随时支援。 约么一柱香的时间,傅景瑜那边还没结束,但许源却又听到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许源起身来,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循着那声音找了过去。 一间营房被包裹在一层气泡中。 因为下了一天的大雨,今夜月光明亮皎洁。 气泡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还没有走进,许源就嗅到了一股恶臭味。 许源不由得揉了揉鼻子。 丹修的嗅觉比一般人敏锐,有时候也有些折磨。 许源摘下耳廓,这东西不知是不是戴久了,黏在耳朵上不肯下来,用力扯了下才脱离。 收起耳廓,许源张口喷出剑丸,轻轻一刺,气泡便啪的一声破碎了。 营房中,一头怪物正趴在一张床上啃吃着一个人,被惊动立刻抬头,透过窗户看到了许源,喉中便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许源对它勾了勾手指。 怪物嗖的一声撞破了窗户扑来。 埋伏在窗户下的剑丸向上升起,怪物整个肚子就被划开,扑出来便摔在地上,许源一口“腹中火”喷出,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这是一头“罔獠”。 较弱的邪祟。 但它有个能力,能够喷出一只“鼻涕泡”,被裹住的人就会陷入迷梦之中,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许源进了营房,这里睡着二十个人。 其中一张床上空空如也,显然是诡变成了罔獠那个。 隔壁床上的那个人,身子已经被吃掉了一半。 其他人却仍就在呼呼大睡。 许源来得及时,否则这屋子里所有人,都会被罔獠一个一个吃掉。 然后就是隔壁、隔壁的隔壁…… 罔獠胃口极大,能够一刻不停的“进食”。 吃满了一百个人后,它的身上会长出一张“人脸”,获得一项新的“诡技”。 吃满两百人就会长出第二张脸,再获得一项“诡技”。 皇明历史上,捕杀的罔獠最多脸是三十个! 人脸密密麻麻挤满了罔獠身躯两侧,“诡技”层出不穷,祛秽司出动了三位五流,才将其捕杀。 许源叹了口气,将这具尸体也烧了,然后离开营房往傅景瑜那边一看,傅景瑜也已经解决了那头邪祟。 这种因为邪祟侵染而导致的诡变,最初都不会太强。 这一夜,许源处理了两只邪祟,傅景瑜那边却有四只。 天亮后,许源看了一下黄历,今日禁:望月、夜行、伐木、结婚。 许源脸色变了一下:禁夜行的晚上,还禁望月! 今夜大凶,只靠自己和傅景瑜绝对是不行的。 许源在军堡里找到了傅景瑜,后者看到许源的脸色,便笑道:“放心吧,今日祛秽司的支援必定赶到。” 许源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说的越绝对……越容易出意外呀。 两人结伴回城去见麻天寿。 到了客栈,却只有宋芦在,她的手脚已经长出了一半,自觉丑陋不肯出来见人,隔着门对两人道:“老师一大早就去陈府了。” 宋芦多半是不想青梅竹马的师兄看到自己的丑样子,跟许源这个小县城的穷小子没什么关系。 傅景瑜疑惑:“老师去陈府做什么?” “兴师问罪。” 傅景瑜就更费解了,拽着许源赶紧去了望京坊。 “虽然咱们都知道是陈良轩做的,但我们其实没有证据。老师不是冲动的人……” 傅景瑜一路担心,到了望京坊陈府,却看到大门内外一片素缟,院子里哭声震天。 严老陪着麻天寿,正在大门外巷子口一家早点摊上坐着。 麻天寿脸色极为难看,看到傅景瑜和许源,神情才舒展了几分。 “老师。”傅景瑜上前行礼,麻天寿摆摆手,朝陈府大门看了一眼,咬着牙低声道:“这老东西,多半是阴谋失败,畏罪自杀了!” 许源隐约猜到是四叔下的手,但不会告诉外人。 麻天寿道:“我今日来,不是捉拿陈良轩,而是想先让陈家出笔银子,那几千灾民吃喝、重建房屋都要花钱——他陈良轩不敢不给!” 许源眼神一动:“老大人,那现在是不是就不好开这个口了?” 麻天寿一瞪眼:“凭什么不好开口?他陈良轩造了这么大的孽,以为能一死了之?做梦!” 许源立时翘起大拇指,老大人这脾性,许源是真喜欢。 人死如灯灭?做什么白日梦呢,这是诡异的天下,死了往往不得安生。 你那么大的罪孽,死了就算了? 然后你的子子孙孙,老婆小姨子拿着大量的民脂民膏继续在世上逍遥快活? 那可太便宜你们了。 麻天寿三两口把面前的早点吃完,拍拍手一抹嘴站起来:“走,去吊唁一下咱们的陈大人!” 他又吩咐傅景瑜和许源:“你俩就别去了,这是得罪人的事情,你们还年轻。你们去城门,署里的支援上午应该就到了,景瑜你带着小许去接一下。” 四人便就此分开,但交趾南署的支援上午没到,许源和傅景瑜在南门白等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两人回客栈吃饭,麻天寿终于是忍不住提起来:“小许,愿不愿意来我们祛秽司?你的功劳自有朝廷赏赐,老夫这里可以给你检校之职,从九品!” 前一次提起是“搬山校尉”,无品。这第二次再提,便是“检校”,从九品了。 价码一次比一次高,老大人求贤若渴,许源也证明了自己值这个价。 许源沉吟犹豫,麻天寿便进一步说道:“虽然都是朝廷的差事,但入品和不入品……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朝廷的文官武将,官职品阶都会映照到修为上。 你看陈良轩,他的修炼资质其实并不算好,极限本来就是七流,但他曾官居四品,所以他巅峰的时候是五流文修! 换个天赋绝佳的,至少也是四流的水准。” 但陈老爷被贬谪、后又致仕归乡,朝廷的“荫蔽”便消失了,水准一路下降,回到了七流。 第七十九章 茧食 老大人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表达明白:除妖军的“总旗”没入品。 除妖军隶属锦衣卫,若是锦衣卫的总旗,那可是正七品!但除妖军要到百户,才是从九品。 许源颇为心动,但想了想还是道:“老爷子,您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麻天寿略感失望:“这次你的功劳极大,你放心,我们祛秽司……至少在我们交趾南署,没有侵占旁人功劳的陋习,老夫一定如实上报朝廷,不管你愿不愿意来祛秽司,相应的赏赐必然会有。老夫上个折子,替你求一求陛下,将你们河工巷罪民的身份赦免了。” “谢老大人。”对此许源反倒不激动,老大人怕是如后娘所说,对当年的事情知之不详。 把事情想简单了。 下午,傅景瑜和许源继续去南门外等着。 麻天寿特意交代一句:“人到了马上领来见我。” 许源担心支援不能赶到,好在这次没有出现意外。这次两人只等了半个时辰,南署的大队人马就赶到了。 整整一百二十人,策马滚滚而来。 每一条马腿上,都贴着类似于“腾云”“乘风”的提速字帖!看的许源暗暗咋舌,祛秽司当真阔气。 傅景瑜一板一眼的执行老师的命令,甚至没有跟带队的巡检寒暄,就带着直奔客栈。 麻天寿有了人手,立刻做出各种布置。 一路暗中监视陈府,一路和傅景瑜去铁门堡。 复又把县尉喊了进来:“你组织些人手,要本地人、不扎眼的,最好是街面上的闲散人物——给我暗中盯着四个城门。每个城门老夫派个校尉跟着你们。 其他的别问,只要有可疑人员进出,你们认出来了,报告校尉知晓便可。” 县尉立刻领命,不敢有半点磕绊。 打发走了县尉,屋子里只剩下麻天寿、严老、傅景瑜、许源和那位巡检。 巡检名叫向青怀,跟随老大人十二年,看到老大人各种布置都没有避开那个本地少年,就知道这便是那位被老大人看中的年轻人。 麻天寿对向青怀招了下手:“你出来之前,北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向青怀摇头:“不曾有消息传来。这几年陈良轩一党似乎十分低调。” “低调?”麻天寿冷笑一声:“要是老夫料的不错,他们的人很快就要到了。” 许源心中一动,盯着四个城门,就是为了找到北都来的人? 是陈良轩的同党? 向青怀道:“他们从北都出发,走水路来乘轮机快船,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抵达此地。” 麻天寿摇头:“他们在交趾这块,必定也不止陈良轩一人。不必从北都调人,来的会比你预料得快。” 麻天寿早已经考虑好了:“景瑜,明日你便和小许一起去七禾台,铁门堡交给青怀。” “遵命!” 麻天寿又问许源:“小许愿不愿意帮忙?” 许源问道:“老爷子,陈良轩和乔子昂他们究竟在鬼巫山中搞什么?” 严老上次说了一些,但严老知道的本也有限。 麻天寿:“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陈良轩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倒是有一个猜测……” 麻天寿顿了一下,向青怀立刻起身,双手掐了个法诀向外一推,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屋子。 许源看到这术法波动,像一层透明的皮膜般罩住了几人。 麻天寿这才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朝廷重开满剌加官厂,派遣苏丙岳出任官厂总监。 苏丙岳和陈良轩乃是同年。 据查苏丙岳每年从满剌加官厂,向红毛番、碧眼夷等走私各类货物获利超过四百万两。 这其中,最赚钱的货物名叫‘茧食’,贩运到红毛番那边,一两茧食可换一两黄金,而且常年有价无市。 而茧食皆产自‘化外之地’,陈良轩致仕归乡后,便和苏丙岳忽然多了书信往来。” 许源皱眉:“他们认为鬼巫山中也有茧食?” 麻天寿点头:“这是我们梳理线索后的猜测,究竟是否正确,还要你们去调查。” 许源还是有些疑惑:“就为了这个,陈良轩就敢谋害老大人这样的祛秽司重臣?” 麻天寿大笑起来:“你小子呀,是真不知道每年几百万两银子意味着什么!别说老夫了,祛秽司掌印他们也敢杀!” 许源点了点头,又问:“查清楚了就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麻天寿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想说下面的话。 严老出面道:“查清楚他们的罪状,便师出有名。朝廷里那些真正有实力和他们对抗的势力,看到这么大的利益定会扑上来,把他们的罪名坐实,然后自己顶替他们,把这这个赚钱的营生,抓在自己手里!” 许源明白了,点头道:“好,我和傅校尉一起去。” “今日来不及了,你回家休息一下,明早和景瑜一起出发。” “小子遵命。” 许源离开后,向青怀才取出一份文书:“老大人,这是您特意嘱咐的,许源的资料。” 麻天寿接过去,薄薄几张纸,前面是河工巷的部分,麻天寿早就知道了,略过去看后面,果然补充了关于许传阳的部分。 看完之后,麻天寿面带忧色递给了严老。 严老扫了两眼禁不住道:“许传阳的恩主是蔺启锋?!难怪……难怪他要许源去除妖军!” 麻天寿叹了口气道:“蔺启锋最喜欢用敢打敢拼的人,但他又忌惮这些敢打敢拼的人,所以总要把手下的家人捏在手里。” 傅景瑜老僧入定一般坐在一旁,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 许源出来在客栈门口遇到了宋芦。 宋芦用一只手递过来几张银票:“老师额外赏赐给你的。朝廷的封赏得很久才能发下来,你这几天帮我们做事,老师说你先拿着花销。” 许源也不客气收了下来,离开客栈后数了下,总计二百两! 老大人出手大方。 而且考虑得很周到,银票面额有大有小。 这玩意儿在皇明其实应该叫“宝钞”,太祖的时候就开始发行。 但没几年就跟擦屁股纸没多大区别,只好停了。 二百年前朝廷重发宝钞,倒是挺住了,一直沿用到现在。 许源去望京坊里转了一圈,给后娘买了两件首饰,然后又买了些肉菜米面,扛着回了家。 第八十章 压不住 后娘看到他安全回来,明显是松了口气。 许源把自己挑选的那两件首饰,一根金钗,一只银镯送了出去。 后娘便有些开心,这小子眼光不赖,选的样式都好看。 许源自是不敢说,这两件首饰乃是照着梅花潭水鬼姐妹花身上带的来选…… “明日我跟祛秽司去一趟七禾台……” 许源趁着后娘心情不错刚一开口,林晚墨柳眉就竖起来……但忍了忍泄了气去:“罢了,我也拦不住你。” 她进了自己的屋,拿出来一个玩具一样的小车。 半尺长,两个轮子,却只有车没有马。 “拿着。” 许源眉开眼笑接过来——入手的刹那,却忽然感觉到这小小的东西,有一种不可承受的沉重。 咚! 玩具小车笔直掉落,许源被扯着扑在地上,手还被小车压着。 两人面面相觑,许源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林晚墨你不想我去,也不用这样把我钉在地上吧?” 后娘赶紧把小车拿起来,许源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后娘问道:“把你身上的匠修造物都拿出来。” 许源就都拿出来。 雨伞、三眼火铳、小刀、神机弩、红木黄铜耳廓、竹笼、抬枪。 抬枪被炼成了匠造丹,竹笼已经严重损坏。 后娘看了一下,绝不会承认自己忘了神机弩、抬枪这两件。 “东西太多,你压不住了。” 后娘将其中的竹笼、神机弩拿了出来,又把雨伞展开,看到伞面上果然有几个破洞,就也拿了出来。 “行了。”后娘重新把小车交给许源。 这次许源拿在手里就没什么问题了。 后娘道:“你的命重估计也到极限了,在外面别再瞎胡乱收那些不正经的匠物,当心被那些东西吃了!” 每一件“匠物”都有自己的“分量”。 如果匠物的分量加起来,超过了修炼者的“命重”,就压不住这些匠物了。 就像许源刚才一样,压不住就拿不起来。 事实上,如果匠物的分量加起来,超过了修炼者命重的一半,就已经有些“不稳”了。 使用匠物的时候,就会有匠物偷偷“食主”。 不管是肉身还是魂魄,悄悄咬下来一口! 若是匠物加一起的分量非常接近命重,真可能被匠物们一次吃个精光。 所以即便是匠修也不能无限使用匠物,多多少少总会付出一些代价。 而自身的“命重”究竟几斤几两,大部分修炼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命重只有命修能掂量出来。 但许源现在掂量不出来,得七流以上才有这个本事。 绝大部分修炼者没有那个人脉,请一位七流命修掂量自己的斤两,大都是用匠物尝试,拿不起来——那就是压不住了。 而绝大部分修炼者其实也不用操心命重的事情,因为他们本也没那么多的匠物。 想要增加自己的“命重”,有两个途径,一是提升自己的水准,二是……在朝廷当官。 当了官,命贵了自然也就重了。 但许源心中疑惑:“我的匠物总重,应该早就超过了命重的一半以上,为何从来没有被食主?” 忽的想起来,上次使用红木黄铜耳廓的时候,这匠物似乎不肯被摘下来……大约是想咬我耳朵一口? 许源猛地明白了:“是因为百无禁忌。” 这也是这命格的特性之一,即便是匠物的分量远超许源命重的一半,馋得流口水也不敢偷吃。 后娘又叮嘱一句:“万事小心!实在不成你就跑回来,这巷子总能护得你周全。” …… 晚上,许源就把这小车炼化成了一枚外丹。 携带方便,施展起来出其不意,但仍就要计算在“分量”里。 丹修可以将阴兵、匠修造物、法术等等,封炼为外丹。 前提是你得有。 若是要封炼法术、武修一击这类,还需要施展者全力配合。 新炼的这枚“匠丹”,浑浊晦暗,看得出里面有东西,又看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东西。 许源之前炼的阴丹,以及吴海山的邪蛛丹都是这个样子。 那几枚阴丹更是诡异,如果有人盯着想要看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必定会看到活尸扑人、厉鬼索命之类的恐怖画面,而他自己就是被扑、被索命的那个。 许源听老爹说过,要到了六流以上,才能凝练出晶莹剔透的外丹。 在这之前,就只有金丸是光鲜灿烂的,便是内丹,许多也一片灰暗。 许源心念一动,外丹破碎,车子出现在许源身前。 许源熟悉了一下,笑着自语:“这东西凝聚了后娘全部的奇思妙想!” 刹那间车子自动分拆! 一双车轮滚到许源脚下,许源用腹中火一催,轮子飞旋、火光流转! 便如同踩上了一对风火轮。 许源之前从乔老爷那里摸来的“腾云”“乘风”字帖用光了,车轮正好填补上来。 车辕抽出来,就是一杆大枪。 许源在手里抖了两下,重量、长度都格外趁手。而且枪身内还藏了东西。 剩下的车厢,效用和之前的竹笼一样,却又更胜一筹! 这更胜一筹的地方便在于,重新组合成一辆车的时候,车厢牢不可破。 许源坐在车厢内,用腹中火催动车轮,便是一辆可以横冲直撞的战车! 一化三、三合一。 整合之后这件匠物的分量应该有所降低。 后娘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满意的收起了新的匠丹,许源又修炼了一个时辰的《五鼎烹》,腹中那块皮炼化到了一半,这才睡了。 …… 早晨起来,许源瞟了一眼黄历,今日禁: 临河、夜行、下葬、喊山。 后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吃完后后娘又给他一只布袋:“给你准备的干粮……” “这就不用了吧,”许源道:“跟着祛秽司一起出去,还能缺了我的吃喝?” 后娘唠叨着:“儿行千里母担忧……” 许源赶紧背上,你快闭嘴吧。 “阿源。”院子里响起王婶的声音,许源出来一看,申大爷和茅四叔也来了。 王婶在自己的肚子里掏了掏,递给许源一件东西:“这个给你带上。” 许源一瞧,是王婶的脾脏,吓一跳:“不至于吧……” “带上。”王婶不容拒绝,许源只好接过来。 第八十一章 决心 茅四叔给了个一个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但花纹漂亮,入手沉甸甸的。左下角用银丝嵌了一个“茅”字。 “去七禾台的路上,要经过庙坡村,你去找一个叫王老实的,用这个能从他那换个东西。” 许源拿着牌子觉得摸不着头脑:“换什么东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茅四叔含糊其辞不肯细说。 许源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四叔。” “一定要去啊。”茅四叔再叮嘱一遍。 申大爷叼着烟袋锅,一脸的不耐烦数落几个人:“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再说了,就是去一趟七禾台而已,瞅你们一个个像什么样子?” 他辈分高,三人都不敢还口。 申大爷哼了一声,一抬手从衣袖里甩出来三贴膏药:“我是觉得没必要,但他们都给了,我要是不给娃儿怕不是要在心里骂我,拿着吧……” 茅四叔眼睛都直了,你个老东西啊,还教训我!这三贴膏药早就准备好了吧? 啧啧,我在外边出手两次,咳得直吐血,你才只给了我一贴…… 王婶脸上本来一片黑云,看到这三贴膏药,云就散了。 林晚墨拿起洋火来,擦着了给大爷点烟:“您老爷子歇会,抽袋烟,这几天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给您端过去。” 申大爷心安理得的抽着烟,道:“最近得补一补啊。” “没问题,给您炖水鱼……” 许源挥手告别:“我走了啊。” …… 刚到麻天寿住的客栈,还没来得及进去,忽然看见对面巷子里鬼鬼祟祟钻出来一个人,对自己招手。 许源走过去,奇怪:“荣奎叔,你找我怎么不去家里?躲这做什么……” 荣奎叔摆摆手,他好面子,不好意思说我有点怕你们巷子里老少两头母老虎。 “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跟祛秽司回镇子上去?” 许源警惕:“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除妖军,总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荣奎叔随便解释下,便急切道:“你真要抛弃你二叔啊?他在真腊眼巴巴地盼着侄子去跟他团聚呢……” “我还在考虑。”许源没撒谎,倾向于加入祛秽司,但还没有接受麻老大人的邀请。 荣奎叔一咬牙:“我陪你回去……” “你?”许源疑惑,打量着这胖子。 “呦呵,还瞧不上我了?我在镇子上人缘比你好!”荣奎叔竖眉瞪眼。 许源想了想,说道:“你去了倒是可以做一枚暗子,倒也是不错。” “好,咱们暗中保持联系。” 两人商量好,荣奎叔仍旧鬼鬼祟祟的钻进巷子不见了。 在祛秽司面前,这胖子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许源转身进了客栈,先去拜见老大人。 出发前,麻天寿还有事对许源交代,许源也有些忧虑要跟老大人谈一谈。 约么两刻钟的时间,麻天寿才挥手道:“好了,你们去吧。景瑜他们已经准备好,在楼下等你。” 出来再次见到傅景瑜,许源吃了一惊:“你这是……昨夜遇到女鬼了?” 傅景瑜有气无力的反驳了一声:“不可胡言乱语。” 傅大公子整个人萎靡着,两眼浑浊,面色焦黄。 “到底是怎么了?” “昨夜在铁门堡,”傅景瑜说道:“出了大乱子。” “不应该呀,前夜诡变最多才是。” “你忘了?昨日禁望月。本来昨夜灾民中只有两个诡变的,可是其中一个惊吓了数十人,这些人胡乱奔出营房一抬头……” 许源明白了。 “幸亏昨夜有向巡检在,若是如前夜那般只有你我二人,怕是兜不住了。”傅景瑜不住地摇头。 这次前往七禾台镇,由傅景瑜带队,严老随行,另外还有三十名校尉,以及一位老者。 不知为何宋芦没来。 许源跟傅景瑜支了笔钱,要采买些东西,查案的过程中能用到。 办案的事情,当然不能让许源花自己的钱。 傅景瑜给了钱,许源看他状态实在太差,便道:“要不你休息一下?” “不必了,路上睡吧。” “路上怎么睡……” 但傅大公子坚持要陪许源买完东西——衙门里银钱支出,必须要有监督。 这是规矩。 跟傅景瑜信不信任许源没关系,他就必须遵守。 一切准备妥当,队伍出东门,沿官道往镇子行去。 许源还是见识少了,大姓公子的世界,跟他所认知的世界阶层分明。 傅景瑜一路睡在马车里。 这是新匠吸收了碧眼夷的技术,打造的新式马车。 虽然不算是匠修造物,但是一路上十分平稳。 马车内不但十分安静,而且铺着柔软的棉垫和貂皮褥子,傅景瑜一路上呼呼大睡。 许源悄悄问了一下车夫,这车得多少钱? 得到的回答,让许源不由得想起在七禾台,自己告诉二亮,圣姑轿子上一对银钩六十两的那个夜晚。 此时的自己,恰如彼时的二亮。 …… 祛秽司的队伍一出城,城门里的一个茶摊上,有个客人就把杯中茶喝干,然后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城门洞下,那几个盯梢的家伙,确定对方并未注意自己,这才站起来,丢下几个铜钱信步走了。 没多久,他就到了一家客栈的二楼,敲门进去后,向一位做富商打扮的中年人禀告:“秦大人,祛秽司的人出城了。” 秦大人点点头:“去通知大家,咱们也该行动了。” “是。” 那人出去后,秦大人自怀里摸出一只鸣虫盒,象牙嵌玳瑁,侧边回纹雕花,北都老城“盒子张”的手艺。 打开来里、面的虫儿养的油光碧绿,颇通人性。 一阵振奋清亮的鸣叫声响起。 秦大人闭眼听了片刻,然后轻叹一声,忽然从床下摸出来一只小瓦罐,瓦罐中钻出来一只狰狞的邪虫,冲进了盒子里,一口将虫儿咬成了两段,然后咔嚓咔嚓的吃了个干净! 秦大人无比心疼,面皮连连抽动,别过脸不敢去看。 这是他养的最好的一只虫儿,但这次要做的事情,需要无比的决心! 于是他将手指伸进了盒子。 那邪虫便顺着手指爬上去,到了手背上忽的往皮肤下一钻,便顺着血管,一直游到了秦大人的心脏位置,沉睡下来。 第八十二章 包心虫 秦大人出门来,几个手下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仍旧装成了一只商队,牵马套车——每一辆车都很大很沉,车厢很高,用不透光的厚布四面罩住,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货”。 出了城门追着祛秽司去了。 队伍十三个人,到了没人的路段,秦大人便看似随意的吩咐道:“曾四,给大伙发下义士丹。” 曾四便是在城门口盯着的那个人,他是个丹修。 前面几个人都毫不犹豫的就把“义士丹”吃了下去,却有一个匠修迟疑了。 秦大人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众人便看到,秦大人心脏位置的皮肤下,静静地趴着一只狰狞的邪虫! 这虫子大家都认识,是“无悔蛊”,也叫包心虫。 献祭自己的心爱之物,喂养给蛊虫。 蛊虫便会钻入皮下,抱住心脏,一旦事情失败,便会瞬间咬破心脏,吸食灵魂! 给自己种下这恶毒的蛊虫,代表着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九死无悔、绝不回头! “这次的事情有多重要,不用我秦某再跟大家啰嗦。” “秦某已经先断了我自己的后路!” “成了,几世富贵,不成,也别连累家人!” 匠修这才把“义士丹”吞了下去。 秦大人却是上来掰开他的嘴,仔细检查,要亲自确认他的确是吃下去了。 队伍继续出发,到了半途中,前面探路的弟兄匆匆折回来:“大人,他们拐去了旁边的村子。” 曾四道:“前面是庙坡村,不过……他们去村子做什么?” 秦大人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监视他们,其他的弟兄停下休息。” 探路的那个就又往前头去,到了村子外又不敢靠近,藏在一处小土坡后面,时不时的探头出来窥探一眼。 祛秽司的队伍就很奇怪,一辆马车,停在了官道旁。 队伍三十多人,大都留在官道边,护着那马车。 只有一老一少带着两个校尉进了村子,不知做什么去了。 许源没有吵醒傅景瑜,只是请了严老带人陪自己进村。 许源一直知道这个“庙坡村”,因为二亮就是庙坡村的人。 二亮还曾跟许源说起过,庙坡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村口的那道坡上,原本有个小庙。 据说二亮爷爷那一辈的时候,那间庙还在呢。 不过庙里供奉的好像是交趾本地的某个神,皇明来了之后,渐渐就没人拜了。 几十年前小庙就塌了,这几年更是长满荒草,连地基都看不见了。 村子不算大,许源进村走不远,就遇到一个老汉,牵着牛扛着犁回来,看到严老三人身上祛秽司的官服,立刻胆怯的一低头,牵着牛贴到路边站着,请“贵人”先行。 许源上前拱手:“大爷,我找王老实……” 老汉眼中一片惊恐:“我不知道什么王老实……”然后便飞快用缰绳抽打着老牛:“畜生,快走啊!” 许源:“诶?” 老汉头也不回的连连摆手:“我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 一人一牛飞快跑了。 许源皱眉,严老笑呵呵说道:“能让相邻畏如蛇蝎,你要找的这个人,不简单啊。” 两人都不会因为老汉的态度,就觉得“王老实”一定是个为祸乡里的恶徒。 乡人见识少,七大门中很多修炼的法门,在他们看来都是异常可怕的。 比如许源若是饵食修炼,甚至可以一口吞下那老汉的牛。 在老汉的眼中,可不就是跟邪祟一样可怕? 许源改了思路,敲门询问一户人家:“大婶,我们是祛秽司公差,请问村长在哪一家?” 那老婆婆便指了村长家的位置。 许源找到后,又摆出强硬的态度:“老村长,祛秽司寻王老实,有公干,不需多问马上带路!” 村长四五十的样子,一听到“王老实”的名字,就苦了脸,咕咚跪地上连连叩首:“大人哪,今日禁临河,哪个敢去找王老实?” “禁临河怎就不能去找……他住河边?!”许源吃了一惊,进村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的流水声,村子后边应该有一条河。 “是呀!”村长把双手举过头顶,摇晃着指了个方向:“她就住在那边,您几位走上五里就能看见她的屋子。” 许源也没有逼迫村长,一定要他带路。 他们一出来,村长就赶紧关门插上门闩,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严老皱着眉头:“敢住在河边……你要找的这个人,真不简单啊!” 许源想了想,道:“先过去看看。” 四人顺着村长指的方向,走上了一道土梁,果然就看见几里外,一条小河蜿蜒流过。 不是村民不想远离河道,而是因为这地方河流极多,根本避不开。 七禾台外面也有一条河。 因为今日禁临河,即便是白天,远远望去仍旧有一层朦胧的黑雾笼罩在河面上。 黑雾时不时地扭动挣扎,好似一条即将腾空冲天的恶蛟。 但是便在河边,扎着一座房子。 房子建的极为气派,墙上刷着白灰,高一丈二,面宽三丈,是一座三开间的大瓦房。 整条小河上的黑雾,就在房子这里被截成了两段。 便是河水在这一段,流淌的也要温顺几分。 临河而居、还能镇压! 严老看的啧啧称奇:“这人……非常不简单啊!” 不知为何,许源就想到了王相村的那些村民。 严老说“这人”,许源却不敢苟同,看这架势……算不算“人”得两说啊。 许源从土梁上走下去:“先去看看。” 四人逐渐靠近那小河,忽然从上游河边走下来一个中年妇人,脚步飞快,神色焦急:“几位万万不可过去!” “那屋子会吃人!” “它能长到这般高大,便是因为近些年已经连吃了上百人!屋墙的地基下面,全都是白骨!” “屋子里的主人早就变成了诡异,您几位想一想,若非如此她怎能住在此地!” 严老神情一凝,事实上听说这位“王老实”住在河边的时候,心中便已经有些怀疑了。 那中年妇人又走近了几步,身子摇晃,飞快的继续说道:“快跟我走吧,我领你们离开这里。” “你们已经被屋子里的邪祟盯上了,没有本地人带着,是走不出去的!” 第八十三章 大福 两个校尉脸色大变,快步跟着那妇人就要走。 许源将妇人的话都听到了耳中,但却不知为何,就觉得不信! 许源暗中皱眉,忽然明白了:这是“百无禁忌”对于诡术的抗性。 于是打开“望命”一看,果然是个邪祟! 邪祟的命,和活人的命是不同的。 许源悄悄将匠丹握在了手中,面上一副惶恐模样,急急跟上那妇人。 妇人转身带路,许源抽出大枪来,一枪将那妇人扎死! “啊——” 妇人一声惨叫,身形化作了一股黑烟消散,本体却是一缩,落在草丛里,咻咻咻的一阵乱钻,好像上岸的活鱼,奋力的往河中窜去。 两个校尉猛然惊醒,定睛一看,草丛里那东西,竟然是一条一吃多长的猩红舌头! 许源也不管那许多,一口“腹中火”喷了出去。 呼—— 滚滚火焰中,那舌头痛苦的扭动翻滚,霎时间十里八乡的长舌妇各种人后嚼舌、挑拨离间的话语声,嘈嘈杂杂的细碎乱响,吵得两名校尉头昏脑胀。 直到许源的腹中火彻底将那条舌头烧成灰烬,这些声音才消失。 严老望着小河,冷笑一声道:“就派一只‘摇舌鬼’?黔驴技穷啊。” 黑雾似乎被激怒里,当中便翻滚着冒出来一张张邪异的巨大面孔,有的似妖兽、有的像恶鬼、有的则只是几只巨大的眼睛。 它们从几十丈的高处,冰冷的盯着两人。 黑雾中响起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饿极了忽然嗅到了肉香。 “咣当!”一声,大屋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极高的女人。 看年纪和茅四叔差不多,浓眉大眼,粗手粗脚,身上穿着一件洗褪了色、还有七八处补丁的衣服。 那衣服许源不认得,但是严老看着有些眼熟。 女人一出来,便恶狠狠的对着黑雾瞪了一眼,那些黑雾中的存在,便流露出极度厌恶、又带着忌惮的神情,各自隐没了去。 女人抬腿朝四人走来,到了半路却是在门前的一个石碑前停了下来,用手拍了拍石碑,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你们祛秽司的人来做什么?” 许源四人走近了一些,定睛一看那石碑上刻着一行大字: 运河衙门、庙坡村公所。 严老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就是运河衙门“监水吏”的制服啊。 不过运河衙门十几年前就换了新的制服,这女人身上穿的却是旧的。 许源神情古怪的看着这女人,试探问道:“王老实?” “是我!”女人粗声粗气:“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许源想起来了,开口笑:“王姨你不记得我了?小时候你还给我买过糖呢,我是河工巷的许源,茅四叔让我来的。” 许源那时候大概是个四五岁,有个女人总来找茅四叔,每次来都给各家各户带一堆礼物。 许源也总能收到三块饴糖。 那段时间许源真的是每天都盼这位“姨”来——只不知道姨原来是这么个诚恳的名字。 可是忽然她就再也不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茅四叔跟这位王姨有事儿啊! 王老实仔细看了看他,显然已经认不出来了,许源连忙拿出茅四叔的牌子。 王姨看到这牌子,神情复杂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接过去,幽幽说道:“跟我进来吧。” 屋里宽敞明亮,王姨让他们随便坐,自己去倒水。 许源环视了一圈,道:“您这儿不错呀。” 屋子里的各种家具齐全,许源一眼就看出来,都是茅四叔的手艺。 王姨笑了笑,道:“房子是我自己盖的,连砖瓦都是我自己挖窑烧的。” 许源翘起大拇指:“您厉害。” 王姨倒了几碗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几十年,什么事也没有,衙门偏又不肯撤了这个公所,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严老满肚子疑问,终于有机会问了:“这里怎么会有运河衙门的公所?你住在河边,独自对抗满河诡异几十年?” “我哪有那个本事?”王姨起身来:“你们跟我来。” 她领着四人到了屋后,这大屋便是沿着河堤建造的。 屋子后面有一座小小的四角飞檐石亭沉在水中。 亭子中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平”字,侧面则是一道道水位线。 今日禁临河,所有河水漆黑如墨! 不宽的河面卷起一道道恶浪,水浪声如鬼哭狼嚎。 但这石亭方圆十丈,却是河水清澈,一片平静。 王姨说道:“这是运河衙门当年在这里立下的水则碑,上面那个字,据说乃是运河龙王手书!” 许源和严老吃了一惊:“便是此物镇住了满河诡异?” 王姨点了点头:“当初征服交趾,运河也随之开到了鬼巫山,运河衙门在附近建了三十七座公所检测本地水文。 结果却没能解决鬼屋山中的邪祟,运河无奈绕道。 但这座公所中,因为有这块水则碑,事关……的颜面,就没办法裁撤。” 后面的话王姨不用说,许源也明白了。 撤不掉、留着也实在没什么用,就打发了一个倒霉蛋来守着。 王姨深吸一口气:“我前面那个监水吏,便是老死在此地。” 许源暗暗摇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王姨摆了摆手:“罢了,回去吧。” 回了屋子里,王姨道:“当年我……跟茅四有个约定,拿了他的牌子来,我便交给来人一件东西。” 许源点头:“四叔是让我来取东西。” “跟我来。” 王姨带着他们出门,到了屋子的侧面,有一处用竹子编成的围笼,里面养着七八只大鹅。 王姨一把捉了一只,想了想道:“罢了,那一只给你吧。” 松开了这只后,朝围笼里面喊了一声:“大福。” 一只体型大了一圈的白鹅,摇摇晃晃的从最里面走出来。 两眼直愣,显得目中无人。 其他的鹅赶紧闪到一边去。 王姨指着许源:“以后他养你,去吧。” 大福歪着鹅头,瞪着眼定定的看了许源好一会儿,眼神终于聚焦了——似乎是要把这个未来饭辙的样子记在了心里,然后跨步出了围笼,就在许源身边站定了。 许源看到,这家伙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刚刚吃了什么东西,扁嘴上还沾着一抹血腥! “四叔让我来取一件东西……” “谁说东西不能是只鹅?”王姨道:“放心吧,我家的鹅好养活,你吃什么给他喂点什么就行。” 许源有些头疼了,我这要去鬼巫山查案,带着一只鹅很不方便啊。 “我……能不能先把大福寄养在这里,等我回来再带走?” 王姨毫不犹豫道:“不行,大福是个死心眼,我刚才说了以后你养它,它就只吃你喂的东西,我再喂它不吃了,它就觉得我不怀好意,要把它养肥了杀来吃掉。” 许源:…… 第八十四章 鬼庙破像 片刻后,四人一鹅翻过了那道土梁往回走。 许源和严老走在前面。 大福浑身雪白,双脚和嘴巴橘黄,半人多高,一路摇摇晃晃跟在许源身边。 两个校尉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跟大福一样摇摇晃晃起来。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摆正了身体,这只鹅真邪门! 此行还有一位老者名叫卢正彦,和严老一样职务是南署“经办”。 这是一个地位不低、但没什么实权的位置。 卢正彦和严老几十年的老交情,看到他们带了一只鹅回来,满眼疑问看向自己的老伙计。 严老苦笑摇头,没法解释。 “走吧。”许源说道。 许源还不会骑马,所以是坐在傅景瑜的车外。 本来就有个车夫,坐上许源后没什么位置了。 许源把大福抱在怀里,但是大福感觉很不自在,拍打着翅膀自己飞出来,跳到了车顶上。 “算了,随它去吧。” 队伍走出去一段,许源忽然想起来:我可以跟大福交代一下,让它接下来一段时间继续跟着王姨吃饭啊。 王姨难道想不到? 怎么感觉茅四叔和王姨都想让我带上大福,去鬼巫山? …… 守在土坡后面那人听到动静,又从一旁闪出头来偷看一眼,看到祛秽司的人出发了,急忙站起来就要回去禀报,却忽然听到一个欢快的童音道:“你是在玩捉迷藏吗,我跟你一起玩啊。” “谁家的小破孩……”那人转身看到一只小小的女娃,涂着两个圆圆的红脸蛋,面色惨白,漂浮在半空中,身躯腐烂,一只肥嘟嘟的白色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眶里掉出来! 他吓得头皮发麻,不顾一切的拔腿就跑。 女童顿时生气:“你为什么不想跟我玩?你不是个好东西!” 那人一头撞进一处铜镜般的世界,周围无数晦暗模糊的女童,死人妆、全身腐烂,同时向他怨恨的张开腥臭怪口嘶吼:“坏东西!” …… 曾四等的有些不耐烦:“唐越怎么还不回来?我去前面看看。” 秦大人点头。 曾四去了片刻,便飞奔回来:“不好,唐越撞上邪祟了!” 秦大人皱眉:“我去看看——你们都别跟着。” 秦大人到了土坡后面,拿出信物:“我们是乔子昂的人,可否给个面子?” 土坡地面翻涌而起,原本早已经坍塌的小庙复又出现。 庙中的神像破破烂烂,当年的金漆已经脱落大半,肚子破碎,里面的装脏已经不知去向。 神像下的长桌上,敬献了一对童男童女。 童男呆滞僵硬,头上、双肩各有一团碧绿的鬼火。 童女小手里抓着奄奄一息的唐越。 秦大人道:“乔子昂以前和各位的生意,由我们接下了。若事情谈成了,以后每个月的血食,比乔子昂时候多三倍!” 神像僵硬的动了一下,一道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古老声音传入秦大人的耳中:“吾要报仇,公所当年毁了吾的庙。” “没问题,这次一并解决了。”秦大人答应:“这个人也可以送给尊驾坐下童子吃了,请阁下代为引荐广货街的几位,共商大事!” 不能让唐越回去,他对大家说出遭遇,会乱了军心。 “可。”神像首肯,童女便掀开了一张腥臭的恶心大口,如同巨蟒食人一般,慢慢将唐越吞了下去。 …… 许源一行到了七禾台镇,这么多穿着祛秽司制服的人进来,自然是引人侧目。 许源带着大家伙直奔赵记皮货铺。 咣当踹开门住进去。 镇子上有几个人,原本还想着再过段时间,就把赵记皮货铺的房子占了,现在却缩了,不敢再谋划这事。 一行人安顿好,傅景瑜打着哈欠询问许源:“从哪里查起,你有头绪吗?” 许源想了想:“既然他们图谋的是山中的茧食,那就从这条线索查起,我得问两个人。” “哪两个?” 许源没有回答,四处一看:“大福呢?” 找了一圈,发现大福咬着一块兽肉,正吊在屋梁上。 “大福你给我下来!” 赵记皮货铺屋梁上吊着的这些兽肉很多,许源上次也吃了一小部分。 大福全当没听见。 许源跳起来手中小刀一挥,把绳子切断。大福和兽肉一起掉下来。 大福一伸脖,把一大块兽肉吞了下去。 长长的脖子上,一个明显的凸起慢慢滑进了肚子里。 许源直摇头,道:“跟我出去一趟,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大福歪着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许源只带着傅景瑜和大福出门去了。 七拐八拐,到了英太婆门外:“太婆,是我呀。阿花,来给我开门。” 英太婆慢吞吞的脚步声响起,但门先一步开了,阿花抖擞着全身羽毛,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后。 瞬间,一鸡一鹅的眼神就碰撞出了火花。 “打起来了!”傅景瑜急忙喊叫。 许源没想到这俩没交成朋友,还一见面就对啄,手忙脚乱的拉着这个、拦着那个。 “别打、别打,都是自己禽。” 英太婆咳嗽着出来了,喊了一声:“阿花,回来。” 阿花瞪着一双斗鸡眼,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大福也不情不愿,许源死死拽住了大福的脖子。 英太婆老眼昏花,端详一会认出是许源来,才绽放了笑脸:“小许回来了,太好了,快帮我把水缸装满。” 许源过去一看,水缸早就见底了。 许源拎起两只木桶直奔水井。 傅景瑜谨守君子之道,虽然心里着急查案,但许源做的事情,乃是敬老扶弱,便闭着嘴跟在一旁。 第一趟两桶水,倒进去只填了个缸底。 第二趟两桶水才装满一半,第三趟的时候,许源有些气喘。 他毕竟不是武修。 傅景瑜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用扁担挑水呢,会轻松一些?” 许源问道:“你为何不帮我拎一桶呢?我也会轻松一些。” 傅景瑜抄着手,显得十分犹豫:“我从小到大,从未做过此类事情,怕干不好……” 许源:…… 第四趟的时候,许源才跟傅景瑜说了原因:“英太婆讲究,不愿意吃扁担挑的后面那一桶水——说是可能放屁污了水。” 傅景瑜:…… 我傅家也是大姓,从来不曾听说有人这般“讲究”的。 第八十五章 我一个老太婆 “哗啦——” 最后一桶水倒进缸里,水面终于到了缸沿下。 许源擦了擦汗,英太婆满意点头:“你这孩子,是个晓事的。” 许源又看了眼院子里:“要不要我帮您把柴也劈了?” “不用啦,那活儿阿花能干。” 阿花双脚分开,在一根木头前站定,下盘稳固,腰腹……可能是腰腹吧,猛地一发力! 喙嘴“哆”的一声把木头劈成了两半。 然后示威的看了大福一样。 大福直愣愣的伸着脖子,理都不理她。 昂?傻鸟想骗我帮你劈柴?门都没有。 英太婆在屋子前的时候马扎上坐下来,问道:“行啦,你小子有什么事情,快说,再晚点天都黑了。” 许源笑嘻嘻的:“果然是瞒不过您。” “我还没真的老糊涂呢。” “我想问问,乔子昂跟山里哪些个邪祟有勾结?” 英太婆开口便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哪知道啊……” 许源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她。 英太婆改口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也管不了啊。” “我们来管。”许源道:“这次跟我回来的,都是祛秽司的老爷。” 英太婆想了想,又道:“这事情我一个老太婆给说出来,山里那些东西可饶不了我。” 这次是傅景瑜开口:“我们祛秽司会保护您,如果您愿意,可以把您接到县城去住,而且每年可以给您一笔银子。” 这是大案,只要办下来,朝廷不会吝惜赏银。 因为能赚回去的更多! 英太婆只看着许源,她不信这个陌生的公子哥。 许源点头。 英太婆这才低声说道:“一共有四个,海口蟾、蛇杆子、蝗虫婆和鬼庙像。不过我听说呀,乔老爷要做的事情,得广货街的那几位点头才行,可他的身份,还够不着那几位。” “广货街?” “广货街可不是个好地方,里面卖的都不是人用的东西!” 许源又问了些广货街的掌故,英太婆知道的也不多。 最后,许源问道:“怎么找到蝗虫婆?” 英太婆告诉了他路线。 天快黑了,许源就谢过了英太婆准备回去。 大福不肯走,还在跟阿花比谁先眨眼谁输呢。 许源把它抱起来,刚到了门口,英太婆忽的喊住他:“你瞧我这记性,还有个事要跟你说。” 许源回头,英太婆颤颤巍巍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镇子上还有乔子昂的人,是……” …… 回到了赵记皮货铺,晚饭已经做好了,当然比不得后娘的手艺,但祛秽司经费充足,饭菜都很扎实。 吃完饭,傅景瑜、严老、卢正彦和许源四人聚在一起商议。 傅景瑜把下午的收获与二老说了,然后问许源:“你要问的第二个人,就是蝗虫婆?” “不是,蝗虫婆是邪祟不是人。”但其实许源要问的第二个人,可能不能完全算人,是王相村的老跑山人。 “但咱们的确得去找一下蝗虫婆,我听到蝗虫婆跟乔子昂提起过广货街这个地方。” 先去找老跑山人还是蝗虫婆,许源还在权衡。 “你们有手段对付蝗虫婆吗?”许源把蝗虫婆的情况说了一下。 严老飞快算了一下:“大约是强七流的水准,就是子子孙孙一大群,有些不好对付。” 傅景瑜便道:“有手段,老师带来的狗头铡,就藏在我的车里。” 许源规划了一下路线:“那便先去找蝗虫婆,然后再去王相村。” …… 天马上要黑了,南街头的杨寡妇幽幽叹了口气,又是生意寡淡的一天啊。 忽然半掩着的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胖子贱兮兮的笑道:“想我了没?” …… 秦大人和手下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曾四道:“大人,我派人去寻个住处。” 秦大人一指斜侧方:“不用,那不就是住处?” 大家转头看去,荒地上矗立着一座破庙。 但是曾四分明记得,刚才那里空空如也! “这……”曾四心里发寒:“能住吗?” 秦大人当先走去:“放心,必定安全。” “可……”曾四又问:“不去跟林七接头了?” “林七另有用处。” 既然已经搭上了“鬼庙像”的线,自然就不需要急着联系乔子昂留下的那些废物。 而且自己这么多人进了七禾台,容易被祛秽司察觉。许源那小子毕竟在镇子上待过,谁知会不会有一二眼线? 但秦大人觉得可以废物利用一下,林七那些人也是好血食。 …… 天刚亮,赵记皮货铺里众人就起来了。 许源也被吵醒,扫了一眼墙上的黄历: 今日禁:夜行、下葬、喊山、破土。 一切收拾停当,众人出门。 到了林家糖房外,整个队伍没有任何一个人多看一眼。 过去之后,傅景瑜才问道:“为何不捕了他?” 许源道:“留着林七,另有用处。” 昨日英太婆最后告诉许源,镇子上还有乔子昂的人,说的便是林家糖房的东家林七。 人年纪大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 驿庭芳客栈被毁的时候,林七一瞧平天会势大,就乖巧的潜伏下来没有出头。 傅景瑜又问:“也不安排人盯着?” “有人盯着呢。” 傅景瑜便不再多问。 …… 曾四一觉醒来,睁眼便打了个冷颤:自己竟然睡在了荒山野地里! 昨夜的小庙已经不见了。 曾四心中越发怀疑起来,昨夜那样诡异的情况,自己竟然躺下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此时再回想一下,昨夜自己竟然“忘记”了要安排人手值夜,进了小庙所有人连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个打着哈欠躺下了! 秦大人也醒来了,全身衣衫整齐,看上去又像是……根本没睡。 “进山。”秦大人下令:“路上吃点干粮吧。” 有手下人惊呼:“咱们的马呢?” 拉车的马都不见了。 马车沉重,没了马让大家伙拉车,走不出二里地就都要累瘫了。 秦大人淡淡道:“马车不要了。” 曾四心中奇怪,悄悄推了一下马车,马车已经不在沉重,车里的“货”没了! 曾四就心里有数了,催促手下们:“别啰嗦,快些出发。” 一行人沿着镇外的路,走上了美人坝旁边的一条路。 秦大人当先而行,好像对这里的路很熟悉。 第八十六章 碰瓷鬼、死人债 祛秽司的队伍往东北方向行进,由另外一条路进山。 队伍里有个校尉看了看,悄悄向傅景瑜禀告:“大人,这似乎不是镇民常走的那条进山路。”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旁边的许源听见。 这只队伍里,傅景瑜、严老和卢正彦三位,对许源绝无任何看法。 但这些普通校尉,大半心里都有些较量的意思。 一个外人发号施令。 而且听说老大人已经许了“检校”之职。 这些普通校尉们,为祛秽司出生入死好几年,袖子上最多也只有两道云纹。 他们觉得自己是“不服气”,其实就是嫉妒了。 许源却恍若未觉一般,抱着大福解释道:“最常走的那条路上,有美人坝和帽儿冢。 今日禁下葬,帽儿冢的尸婆子大凶——那条路走不得。” 校尉自是不大相信,但随后看到,队伍后方,陆陆续续的几个打柴人、货商都跟在后面,从这条路进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许源反倒是来了兴趣一般,和那校尉攀谈道:“你对镇子很熟?” 校尉答:“昨下午和对门的刘记村酒坊伙计聊了聊。” 许源和傅景瑜去见英太婆,这些校尉们也没闲着。 既然如此……进山后许源便道:“诸位既然熟悉,那就有你们来开路吧。” 几个校尉顿时迟疑,一起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位,他的衣袖上有两道云纹。 “这……我们其实也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镇子的情况,当然远不如许公子熟悉,还是你来带路吧。” 校尉们心里不服气,但远没到嫉妒失智的状态。 鬼巫山这种“化外之地”何其凶险? 就靠着跟阿光聊那几句,就敢在前面带路?那是找死呢。 “哦。”许源答应了一声,道:“那我带的路,可未必是镇民常走的路。” 校尉老脸一红,讷讷不言。 许源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什么。 但是想让他忍气吞声,那是不可能的。 进山就是一片枝繁叶茂的林子,许源小心地走进去,道:“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讨债鬼。 你就算是只摘了它一片叶子,它也会每天晚上到你梦里来讨债,还不上就被他的枝条一顿鞭打,打到第七天,就把你的魂魄彻底打散了。” 许源避开一根细枝,叮嘱众人:“大家离我远一些,学着我的样子,不要出什么意外。” 众人便和许源拉开了约么两丈的距离。 许源怎么走过去,他们也怎么过去。 地上的枯叶不算,但若是有一片落叶还带着点绿,那就决不能踩。 许源正走着呢,一根树枝忽然横着弹了过来。 上面有几片叶子眼看就要碰到许源身上,许源猛地一个滑铲,身子贴着地面从树枝下滑了过去。 许源在一丈外回身,瞪着那根树枝端详,认出来了:“什么时候混进来一只碰瓷鬼?!” 碰瓷失败,那树枝上的叶片抖动,哗哗作响,骂得很难听。 “绕过去。”许源对后面的众人说道。 也不是只说一句这么简单,许源得自己先绕回去,给众人探路。 这么着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终于走出这片林子,许源的脸色有些难看。 之前那几个校尉,不免带着几分讥讽,淡淡的笑了。 许源恼火,队伍深入鬼巫山,若是内部三心二意,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自己刚压服了那些校尉,又被这只“碰瓷鬼”给毁了。 忽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树根绞缠、树干碰撞的沉闷声。 持续了好长时间,然后一棵树狼狈的被排挤出来。 许源毫不留情一口“腹中火”喷了上去。 呼! 整棵树迅速地燃烧起来,熊熊大火中,树枝扭动,传出一阵阵吱吱的惨叫。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放出,死死缠住了火中的碰瓷鬼,免得它跌进了树林里,那些讨债鬼把这笔账算在自己身上。 一只碰瓷鬼许源不怕,刚才若不是在林子里,许源当场教它做树。 校尉们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许源道:“别的讨债鬼也看不上这种货色,赶跑了它。” 校尉们沉默了,证明许源之前并没有失误,这林子里本来的确没有这么一只。 “走吧。”许源把不讲究的碰瓷鬼烧成了灰烬,带着众人继续出发。 前方还有几处危险,许源心里都有数,这条路不久前刚走过。 “接下来要经过的地方叫做过风关。”许源停下来,转身对所有人郑重说道:“这个地方谨记一点:不要捡别人的钱!” “千万不要捡,不管是一块铜板还是金银珠玉,千万不要捡!” 严老试探问道:“死人钱?” 许源点头:“捡了钱就欠下了死人债,得拿命去还。” 过风关两边山峰陡峭,中间的隘口七八丈宽,长有五里。 校尉们从中间走过,一不留神就从草丛里踢出来一只金元宝。 但有了许源的提醒,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眼看着快要走出隘口了,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这一关对于他们来说算好过的,祛秽司的人毕竟不是没见识的山民,看见金银便走不动道。 一阵山风吹来,天空中飘来几张东西,其中一张啪的一声贴在了某个校尉的脸上。 落下来好巧不巧的滑进了胸口衣襟里! 正是之前说话的那个校尉。 校尉的脸一下子白了,身边几个同伴下意识的离开他几步。 许源板着脸,朝山上道:“你们这就不守规矩了!” 严老和卢正彦飞快而来,催促校尉:“别用手往外掏,把衣服脱了,快一点!” 校尉慌忙把外衣脱落,一张银票从衣襟间飘落出来,足有五千两! 落地之后不片刻的工夫,便化作了一摞黄纸钱。 校尉慌了:“这、这、这……我没有捡啊,这东西它自己掉下来的……” 许源皱着眉头走来:“邪祟不会跟你讲理。” “许公子,您想想办法,我之前做得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校尉躬身哀求,刚才质疑许源,现在却很清楚,只有许源能找到救他命的办法。 许源没说话,遥望了一下两侧的山峰,疑惑低声道:“今日这些邪祟,怎么都不讲规矩了?” 前面一群讨债鬼中忽然混进去一只碰瓷鬼,现在没人捡死人钱,竟然要硬塞给你。 一次可能是偶然,两次……在鬼巫山中,就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 第八十七章 命格:一担粮 一侧山崖的后方,有一座大坑。 坑中白骨累累,几十条老鬼藏身其间。 坑边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秦大人。 但是除了秦大人之外,包括曾四在内,全都身躯僵硬脸色苍白,眼中只剩恐惧。 除了因为万人坑中的那些老鬼之外,还因为秦大人身边,站着一头老蝗虫! 老蝗虫怪异的笑起来:“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你手上不沾祛秽司血,我是不敢带你去广货街的。” 秦大人点了点头,当先下山:“干活了。” 曾四等人急忙跟上。 他们的大车里,拉着一百个活人。 昨夜在曾四他们茫然无觉的情况下“交货”了。 秦大人心中骂了乔子昂一声“卑劣”,一件差事交给他好几年,却总是反复跟上边叫苦喊难,因此讨要了许多好处,事情却一直没什么进展。 秦大人来了,一百个活人当见面礼,顺利的便和“鬼庙像”谈妥了,进山后就给他们介绍了蝗虫婆。 乔子昂这个办事人,从一开始就没想把差事办成。 办成了他就失去了价值,不能在七禾台一言九鼎,作威作福了。 上边之前也曾派过两批人来山合县,督促乔子昂,但不知被喂了多少好处,回去后都帮乔子昂开脱。 现在,蝗虫婆要秦大人纳投名状。 接下来要谈的,是捅破天的大事!不杀一批祛秽司的人,它们是不会信任己方。 …… 不光校尉慌了,严老几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许源拧着眉头,考虑了好一会才道:“先撤出山,今天山里不对头!” “这就撤出去?”卢正彦有些不甘心。 刚进山就要撤出去,没抓到老蝗虫,也没见到王相村的老跑山人,说实话有些伤士气。 许源的眉头仍旧死死的拧在一起:“我觉得,咱们这是被山里的邪祟们盯上了!继续深入风险太大。 先退出去,想办法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再做打算。” 严老和卢正彦一起看向傅景瑜,傅大公子颔首:“稳重之举,退出去。” 队伍便向后撤出,那校尉脱口而出道:“我在中间,大家护着我……” 严老瞪了他一眼,觉得有些丢祛秽司的人。 许源考虑了一下,低声在傅景瑜耳边道:“你跟在他身边,一有情况,立刻开铡,千万不要犹豫! 这里是鬼巫山,不比外面,若是想着留一手保存实力,很可能就没机会施展了。” 傅景瑜默默点头,然后对严老使了个眼色,严老便跟上来,和傅景瑜并肩而行。 傅景瑜水准不够,一个人抬不起狗头铡。 卢正彦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许源也混在队伍中,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刚走不远,忽然隘口里阴风大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周围立时阴暗下来。 “来了!” 许源一抬头,只见几十道巨大的鬼影,身躯缠绕拖长,青面獠牙赤眼,一起扑向了队伍中间的那校尉。 那五千两的银票,一摞黄纸钱,老鬼们都有入股。 “欠债人还命来!” 嘶嘶鬼声入耳,校尉顿时两眼混沌,便定定的站在那里,等着老鬼来把命收走。 傅景瑜大喝一声,抬手揭开了身旁一道“隐”字帖:嘶啦—— 狗头铡带着一身金光,出现在他身旁。 傅景瑜和严老配合默契,分列铡刀两旁,一出左手一出右手,同时抓住刀柄奋力抬起。 嚓! 雪亮刀光闪过,几十只老鬼顿时感觉到,原本虚无缥缈的自身,忽的好似被阴司鬼差的无形锁链缠住,拖着它们便要塞进铡刀下。 偏生这种力量,它们天生抗拒不得。 傅景瑜曾独自抬起狗头铡,但那是信念的坚持下超越了自身的极限。 甚至没有切下铡刀的力量。 而现在两人合力,傅景瑜仍旧觉得吃力。 他另一只手两指拈出一道纸人,念了口诀一晃,纸人无火自燃,一道金光落下,加诸于其身。 傅景瑜顿时身坚如铁,生出了无穷伟力! 此乃黄巾力士上身,傅景瑜修的乃是正宗的茅山“道法”。 老鬼们惊恐尖啸,和狗头铡的力量对抗,一时间鬼气大盛阴风怒号,吹得飞沙走石,叫人睁不开眼。 许源不知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红木黄铜耳廓,不以肉眼相看,只听风中异响。 忽然许源听到了一丝熟悉的飞行声,似乎像是……白骨人脸鹰! 许源猛地朝那个方向举起了三眼火铳,阴风中骤然闯入一团巨大黑影,许源看也不看便放了一铳。 轰! 弹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射中了黑影,但却“当”的响了一声,不知被弹飞到哪去了。 那巨大黑影似乎是双翼合抱,将弹子挡住了。 “啊!”黑影下,一名校尉惨叫。 他的头顶上,插进了一根铁钎! 四五道鲜血顺着头顶的伤口飞快的流淌下来,紧跟着“嗤”一声,铁钎收了回去。 被杀的校尉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许源这才看清楚,那巨大的黑影,竟然拥有一对精铁双翼。 而那根铁钎,竟然是他的尾巴。 但他的确是一个人,许源的“望命”清晰地看到,他的命格乃是鲜亮的橙色:一担粮。 此生富贵,但富贵有数。 命格压秤,但不高不低。 杀了校尉之后,这人一双铁翼收回,在身后锵锵有声的开始拆分、又重新组合。 眨眼之间,就变成了八根巨大的匠造蛛足! 那铁钎变成了蛛足的一条腿。 有蛛足支撑,此人变得高达一丈,全身盖着铠甲,巨怪一般原地一转开始肆虐,惨叫声不停响起,一个个祛秽司校尉死在他的手下! 同时曾四也带着人杀到,秦大人冲入祛秽司队伍中,内部开花,曾四带人在外面围杀,顷刻间祛秽司就倒下了十多人! 卢正彦目眦欲裂,却是不敢离开严老和傅景瑜的身边。 许源心中感叹,这人的命格沉重,很适合做匠修。 一颗外丹飞出,啪的一声在许源眼前破碎,后娘给的小车轰然落地,许源钻进去把“腹中火”一催! 轰! 滚滚火焰在车轮上燃起,车子直奔秦大人撞去。 秦大人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不知是哪个晚辈的作品,倒是颇显几分精巧心思。 一根蛛足抬起,抵住了奔腾而来的战车。 却不料下一刻咔嚓一声,蛛足直接被撞断了! 秦大人错愕之余,来不及做出别的应对,狼狈的一个侧闪,庞大的身躯险些翻倒。 即便如此还是被战车从身边擦过,狼狈的连转了几圈,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而许源已经操控着战车,在地上碾出了两道弧形的火焰车辙,掉头又撞了上来。 秦大人恼羞成怒:本不该有什么爱材之心,这就给他一个教训! 许源躲在战车里,悄悄把三眼火铳伸了出去。 “砰!” “砰!” 连轰两铳。 弹子直奔秦大人双眼。 秦大人正将一双蛛足斜伸下去,准备将这车子直接掀起来,没想到当当两声,弹子打在了头盔上,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蛛足的动作也慢了一拍,许源操纵着战车,忽的一转方向,狠狠地撞在了他的一根蛛足上。 嘎吱! 战车碾过去,蛛足压弯。 许源在车里暗道可惜,三眼火铳的准头还是差了些。 这还是匠修造物,若是普通的火铳,准头差的更离谱。 听说北都神机大营中,新式的鸟铳打的最准。 秦大人连吃了两次亏,怒不可遏的追上来,扬起蛛足一扫,横着打在了战车上。 咣当一声将车子扫倒,秦大人又追上去,扬起蛛足如同一柄巨大的鹤嘴锄,重重的凿落下去。 噗! 强悍的蛛足啄穿车身,直奔许源面门! 第八十八章 铡刀白骨(第一更) 铁钎蛛足宛如丹顶鹤细长尖锐的鸟喙,刺穿了车厢迅速在许源眼前放大! 秦大人心中便升起了一种“这后辈的水平不过如此”的想法。 许源倒在车厢里,眼中不见半点惊恐。 那蛛足刺进来足有半尺,距离许源的眼睛只有几寸的距离,却硬生生的被卡停在那里。 车厢不是被刺穿的,是许源把蛛足放进来的。 “萧九离独来独往,何时有了徒弟?”老者用审视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似乎不信。 范允承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只是在这危急时刻,他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 燕飞愣怔了一下,便已经明白了一切,今夜的谈话,是他们夫妻二人早已经商量好的,他突然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想他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定会战胜眼前所有的困难。 萧笑眼神微微一动,瞥了一眼过道所在的方向,身子不动声色向前倾了倾,给某个透明人留下一条窄窄的进入通道。 但既身为一方节帅,荷方面之任,就不能任性行事,只得挂上笑容,虚与委蛇。 云阳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热量透过手掌传来,但这种热量完全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那这半个月呢?他又做了些什么?”对多尔衮的自作主张,白峰并没有动怒。 “何将军为何总是与他人为敌?皇上是一国之君,他要如何处置,岂能是你一位统领可以左右的?”范允承突然冷冷的说道。 蕙夫人此时最听不得的,便是凌霄口吻之中的嘲讽与不屑,可是今日她原本是要眼前的凌霄,从人间彻底消失的,原本她可以不与凌霄讲过去的这些事情,她可以将茶杯直接摔在地上,让那些杀手闯进来将她乱剑剌死。 元英此时心中黯然,他虽然现在不明白梁军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今日清晨,梁军两边同时开始动手的工事,让他多多少少明白了一点,这钟离城,不是他想打就能打下来的,也不是他想走便能走得掉的。 坐上了古武界盟主之位,成了古武界第一人,那就是古武界的皇帝。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穷疯了的人,忽然看到了一座任由自己开采的金山一般,完全就没有办法抑制。 龙飞的脑海中响起几道提示音,经验狂飙,直接飙到百分之九十五点,还差五个点就能突破飞仙境界。 “既然如此,末将讨教一下杜公子的高招!”陈卫东暗骂一声,真是跟你爹一样也是衣冠禽兽,手中刀已挟着罡风劈了过来。 “呵呵,保姆这事儿就免谈,他们肯定没法接受,能接受钟点工就不错了!”李成鑫笑道。 东方修行者,如果连没有了机甲的变种人都打不过,只能说,修行也什么屁用了。 一剑挥出,紫嫣郡主已经迈步归元境界,虽然只是准归元真人,可那一剑之威却足以开山裂石。 李虎拉着她的手,抢出门去,一楼大厅还是空无一人,不过在出口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却有人在说话。 有些事情放弃比坚持更加需要勇气,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所以天知道她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做出这个决定来。 “芳儿姑娘,你以为在下就这么好打发么?”龙逸双目紧盯着芳儿。 但是经过父皇这么一分析,其实蜀汉如果放弃掉巴郡、巴西郡等,兵力全面回缩的话,其实未必就守不住。 第八十九章 饥食(第二更) 祛秽司的校尉们,起初看这些虫子,感觉像是好像一片黑黄色的冰雹,但是到了近处却是骇然色变,每一只都有三尺长短,不是冰雹而是陨石啊! 砰砰砰…… 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还有很大一部分直接砸在了校尉们的身上,沉重的将校尉撞到之后,更是飞快的又爬来一群,扑咬撕扯,校尉们连连惨叫殒命! 蝗虫们 事实上,她也不得不考虑楚煜说的事。如果秦洛就是洛冰言,那她该怎么面对他? 战越辰努力地想要活动手脚,睁开眼睛,奈何他像陷入了最沉重的梦魇中,无论如何都醒不来。 “可是,问枫去了,谁来保护主上?一直以来,问枫都是您的贴身影卫。”优木有些为难。 那黑影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苏易’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范篱说我家真没钱,你就看我每次来给你拿的这点东西,这么寒酸你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就这样,两人只得眼睁睁看着月浅心一步步走出门去,逐渐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跟着那些人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她两和处长助理没有动酒,我与处长一人一瓶下肚,处长喝完,忙忙和助理走了,醉不醉明天就能知道。 她顺势捂了头瘫坐在地,面朝着被树林荫蔽的天空,眼神空洞异常。 星帝却是好似被陆晨星激怒了一般,恐怖的道主威能爆发,天地瞬间变色,大道顿时退避,陆晨星顿时被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破绝为他炼化的途中,定风连仁周身气息突然散发到地上散开,破绝见后提升真气用力向前推过去。 一束五彩的光芒从彩儿胸口发出,那束光芒朝着躺在床上的夏幽慢慢落去,“哗”的一下,五彩的光芒将夏幽整个的笼罩,随后嗡的一下,全部沒入了夏幽的体内。 不过能够用一些身外之物换取一个安全渡劫的机会,想来很多修士都会很乐意的,毕竟要是渡劫失败,那损失的就不只是身外之物了。 萧星洛也不出声,他可忘不了自己是为什么被贬的!因为皇帝怀疑他篡位!这个时候再去带兵争兵权,不是重蹈覆辙? “他胃出血发作,情况有些不太乐观,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岑溪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听完她的话后,我沉默了。 经过一番接触,茹意从封邑的言谈举止中,觉得他倒是一个刚正,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 那一天,魔域向来阴沉的天色难得地晴朗一点,天空透着微微的深蓝的。 “前辈,夏幽何时能够醒来。”宋剑担忧的问道,已经一年的时间,夏幽怎么会还不醒来呢。 万一这里要真的只是一个游戏世界的话,会黑屏也是完全可能的。 况且,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是一个的好不好?谁会想到,竟然是两个胎儿? 左东流语言温和,态度和善,虽然是“逃犯”,但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董煌畏惧心理减轻了很多。 好险!塞恩感受到了赫赫风声的同时,冷汗不由落了下来——这种力量如果没能反应过来,被砸到了脸上,他相信自己就算不被ko,也得暂时失去主动权。 钱三运陷入沉思,他更倾向于认为罗殿英不是吹牛,而是酒后吐真言。 他们还质疑这个垃圾发电厂建设程序不合法,没有依法进行环境影响评价,大多数居民根本就不知情。 第九十章 两只小狐狸(第三更) 许源悄悄去了一趟杨寡妇家,见到了荣奎叔。 “林七今天有什么动静。” 荣奎叔懒洋洋的回答:“一直在铺子里,老实的跟孙子似的,估计是被吓破胆了。” 乔老爷都死了,林七当然害怕。 “你继续盯着。” 荣奎叔答应了一声,问道:“你们今天进山有收获吗?” 许源摇头:“损失惨重 就在袁绍考虑着是不是要采纳麴义的建议时,石桥南岸突然过来的两人两骑,其中一个还持着节,显然是“天使”。 其实她不是吃不胖,只是她每天都会做大量在任务世界学会的强身健体的运动和瑜伽动作,这点热量远远不够她消耗的,自然胖不起来。 但是画面外的众人可都记得他当时是如何的狼狈的赶往奥斯本大厦,成为孤胆英雄,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这才最终,将解药打到了蜥蜴博士的身上,将他重新变回了人类。 陆宸穿着粉红衬衣,大红西装裤,一手捧着大束玫瑰,一手插兜。 那客人见肉夹馍样品中包裹的肉满满当当的,又香的不行,意动的问价。 “嘿嘿,那我就等着你了。”裴灵萱对沈知瑶做的东西十分信任。 素月的脸色变得通红,这侍卫说的每个字她都不爱听,她紧闭着唇,仿佛将所有的愤怒都锁在喉间。 发现他还活着,沈知瑶想了想,从空间中,将月牙给她的止血药拿出来。 对于武圣学府连续十年的倒数第一,他们嗤之以鼻,放在嘴上各种调侃。 虽然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但丝毫没影响他英武帅气的容颜,不是本初又是谁呢。 即使心里面知道他心里一直爱着姚静,可是在这种时候坦白地说出来,夏怡然还是觉得心痛。 湘紫瑶与天明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鬼谷子“真的吗?”虽然此刻被雾气蒙住了视线,但他们依然能够感知鬼谷子的位置。 谢璧无法回答,但心情却异常沉重。然,他刚拦在中间,脸上便挨了两记耳光。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都是力道不大,但都饱含了两人应有的愤怒。 “呵呵我也听说过,兄弟你可是开了一家全国闻名的俊兮药店的,这匕首就别要了,上面带有剧毒伤到自己就不好了。”龙三看英俊把眼镜蛇从匕首上拔掉于是说道。 也不知是哪个公司的职员,先是被突然爆裂的玻璃吓了一跳,紧跟着又被跳进来的人惊到了,看看对面的大楼,一个念头齐齐浮上心头——这是在拍零零七? 娄青衣还待说话,却被莫云一从身后拦腰一抱,身体就给夹起来了。 因为治疗涉及到一些私密的位置,司徒浩宇黑着脸被赶了出来,凯瑟琳把门锁上,司徒浩宇沉着脸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接着,黑衣人道:“我先下去了,在下面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可以一起下去的,为什么要在下面等呢? 高逸轩淡淡笑,“经验谈不上……”只是情商比你高那么点而已。 桑玥苦笑,只因为自己是爹爹的孩子吗?只因为记挂爹爹的恩情吗?如果不是爹爹,她今日是不是就会见死不救?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正打算出去到东方明的帐篷中好好的畅饮一番,突然一个东西呼的一下从帐篷中飞了出来,东方明下意识的身子一转伸手将东西抄到了手中。 第九十一章 家里的长辈(第四更) 许源也想做些文雅的事情,比如灯下夜读之类。但这铺子原本从老板到伙计都是粗鄙之人,楼上楼下除了账本不见片纸。 许源便只能运转起《五鼎烹》,修炼起来。 小狐狸一直小心翼翼,有根柔韧的绳子缠在后腿上,好像是绑的并不紧,可是它暗中尝试了好几次,无论怎么都解不开挣不脱。 这会忽然感觉到,许源 有时候,必要的谎言是肯定的。要是江东百姓得知孙策在长沙损兵折将,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岂不是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要担心神武朝廷来进攻? 修行无岁月,若穿过无数岁月之后,还能看到当初的同伴,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刚刚才结束益州的战事,刘军这边的伤亡损失很大,需要时间恢复。在短时间要是想要对江东发动全面的进攻,刘军那没有那个实力。 锦荣看见林鸥不像是说谎的模样,紧张的神经舒展开,如星辰般闪闪发亮的眼睛,又变来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林鸥,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往下移,落到她红艳的唇上,喉结微动,体温飙升。 而关羽现在更是将魏延的大刀死死的压住,让魏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见他服从了自己的命令,靳枫这才转身回头,继续大步流星朝前走,走出没两步,手机铃声响了,是王凯打来的,立刻接通。 张秦感觉到乌拉拉乌冬队长对自己没有恶意,再看那名他们共同的对手如此痛苦的模样,渐渐明白过来,原来那是乌拉拉乌冬队长发笑的声音。 气是超验的哲学性的存在,修者的气则是对刚柔问题的延续,刚柔在阴阳之间调和,当武者真正做到精神和肉体合而为一时,气便会以宏观的方式出现。 另外的,张任心中把刘璋给骂了一顿,好端端的,干嘛将刘备给请进益州。现在好了吧,引狼入室了,刘璋自己都被软禁起来了。 陈宫和刘备都知道沮授说的是什么。兵出自于民,民众越多,能招募的兵丁就更多了。 一黑衣人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密室内昏暗无比,那人带着青面獠牙面具,在这昏暗的密室中略显阴森,双眼紧闭,呼吸吐纳着,缕缕暗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围绕。 白天的星辰之力没有经过多少削减,异常的灼热,修炼之时,身体都在冒火,这对6天没害处,反而促进了他肉身的提升。 “有什么话直接说。”也许看出了他的犹豫,江枫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 如果让他知道,他心中的那人,就是现在的江枫,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奋打开棺椁之后,到目前为止墓主一直都没有强烈过激的反应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很厉害了,准备暂时退让以和为贵,外面的东西算是见面礼了。 他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只能任人摆布一样,可是他又不愿意这样,他想挣扎,但却无法摆脱这个局面。 “什么?”贾大夫瞪大了美目,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奋,瞬间凌乱了。 圣母直接动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结结实实,面颊都被抽红了。 只见风天华身子一闪竟来到钱乐圣身后,一脚踹出便将钱乐圣摔的七荤八素。 长剑锋利,就算不如宝器,也是削铁如泥。这个家伙的身体,难道比钢铁还坚硬!? 第九十二章 信赖(第五更!) 外面那庞大的身形忽然飞快缩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大小。 但它没有和两个孙女一样化为人形,仍旧是狐狸的形态,却穿着人类老者的缁衣,像个乡村老学究一般,背着手漫步走到了门前,看了一眼门神,又把碧绿放光的狐狸眼,往楼上瞥了下,开口道:“开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苍老厚重,楼上那些校尉一听, 秉把头转过来,疑惑的看着他。茵气定神闲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正是那块紫色的玉。里面的黑点却已经消失。 就这样,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种纬在老师和同学或同情或唏嘘的神情中,如愿地穿上了军装,走进了军营。 此刻,在种种警告噩耗包围笼罩下的天灾,依然不见丝毫惧色的,正在通过疾射出红光光刃的赤眼,凝神“望着”控制室外的那两位迅猛疾飞而起的各异身影。 浪花大浪淘尽了天下的英雄,淘到最后,英雄不见,只留下了虚名,一段传说。 此时李建成回复了冷静,他把几件事情串联到一块,他明白从秦王诬告他和宫中的妃子有染,其实是让父皇开始追查缘由,在与他们对质,最后在玄武门设伏,其实一切都是针对他们的一场阴谋。 原本向晚意说这番话时语气挺随意的,就好像随口想到了才说的一般,可不知道为什么,叶伤寒的心却不由得猛地一紧,甚至就连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最后,黄道通往吸血怪虫盘踞的洞室。而赤道则通往七里香寨的乱葬岗。 王凌见所有人都坐好,斜视卓笑渝,却见她依然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老虎的连续三招,没一招落空。前爪拍在他的脸上,后爪踹在他的胸膛和腹部,尾巴将其扫中,直接扫飞,飞向洞府口,重重地摔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一个三尺深的坑。 张强谨慎的盯着金龙身后的几人,有些紧张,从安保业来讲,他不是科班出身,由于自身实力条件一下子就被安排到大老板身边,虽说之前接受过集训,但还是很生疏,只能尽力做好一切细节。 我那时闭着眼睛,只觉得两只脚在动,并不知道是往哪儿边走的。 “是,师傅……”沈严拖着点长音回答道,含笑的声音带着一丝顽皮。 “靠,还在顶,要是将这门打碎了,我不死定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至尊宝四处的看了看,发现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出去。 云氏集团的员工们饿得脸色发苦,肚子咕咕的叫,但谁也不敢多嘴,老总陪着自己挨饿,谁也不敢用前途命运开玩笑。 现在的夜天,所使用的力量,与东风长老所使用的力量颇为相似,都是一股混合起来的强大力量,但是所不同的是,夜天杂糅各种力量的时间较长,所以比东风长老更为娴熟。 从尸体的长相衣着来看,不得不说,这拔人不是军人,他们应该也是一支雇佣兵,我的天哪,这里到底是什么宝藏,居然让双方都请动了雇佣兵。 看来现在的白领,工作压力都挺大的,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玩这样的游戏? 然而,楚峰的元神,和一般人的元神不同,他是五行元神,有五大本命元神,因此,楚峰能感觉道,自己这刀天地,似乎有点不一样。 修炼自然之力的使用法门,在武者们之中,只有少部分的武者能够做到。 第九十三章 把头龛、山爷碑(第一更!) 许源毫不犹豫的摇头:“别做梦了。给邪祟修庙?不如你去问一问你爷爷,我们敢修,他敢要吗?只要他住进那庙里,不出三个月,运河龙神便会找上门来。” “真的吗?”姐姐眼睛瞪得大大的。 许源有些无奈,太笨了虽然好忽悠,但不容易沟通啊。 妹妹忽然开口:“帮我们斩了海口蟾。” 许源看了下姐 这家伙,之前应该已经接收到一座城市被毁灭的消息了,居然还能笑的起来? 一时间,莫老也是激动无比,能得到主人赐下的法门,绝对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青少年阶段,对于人类而言,已经开始清痘初开,甚至有的已经体验过了。 随后,这强大的力量就直接淹没了这弟子的身影,彻底的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因此每年死去的人成千上万,当地百姓都称之为蛊病,认为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然而魔法实验终究还是失败了,看着实验台上那或是损坏或是已经浪费掉的魔法材料,亚戈就一阵失神,心中计算起下一次实验要究竟话多少时间和功夫才能筹备。 这些冰凌,就是这个寒冰独眼虫喷吐出来的冰凌,这些冰凌看似不算很大,但是它们携带着的力道,却能将钢铁切割,如果被它们擦着,哪怕是等级较高的萧沐雪她们几人,也不想试试伤害有多高。 吴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对于这种说法表示认可,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什么?母亲!一直低垂着头的勾践双目发赤,疯狂扑向菼执,却被左右牢牢摁住。 直接使用法术,身子被一股青绿色光辉包裹,速度一下提升了一个档次,如同一头猛虎一般,不断狂奔。 在这一块上,横河之颠管委会还是相当大方,也是用心良苦。以此来激励修士们的战斗精神。 陈叶此刻怒火中烧,可是输给败给韩胜齐的结局已经不能再改变了。 趁着她还年轻,应该立刻解决了她,不然等她成长起来,战斗力绝对的惊人。 面对这些恶徒,李风并未仁慈,出手几乎直奔主题,不是断人手脚,就是断人胸口肋骨。 血液在燃烧,薛志勇浑身气息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但见他脚踏地面,再次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李风。 半响,宁岚终是逃出魔抓,提上裤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往后退去。 酒进入胃里却不像寻常烈酒那样让人有灼烧感,但到了肚子里,却像是有重物压迫着自己的肚子一般,真像是被人一脚踹在肚子后的感觉。 之前的他,还想着将这整个仇家收入到自己囊中呢,也就是因为狂化丹的缘故,他才决定直接让整个仇家一个不留的。 到家里,在安排办事的亲戚离去,在夜里11点才算睡下,徐风还有事做,登录游戏,也没喊潇潇,他今天也累,先是去杀了一个boos,然后坐着飞毯向武神那去。 既然要解决事情,李风只好拨通了邹永贵的电话,向他请了个假,静静地等待崔英才的到来。 “你尝尝看。”夜凌拉着离月坐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月。 这丫头,估计又在想什么没事儿了!唉,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执着呢? 策凌是个实在人,属于有本事的软柿子,斗心眼子他一定不是纯悫的对手,但是说实话,但老八觉得,也许真的只有像策凌这个实心眼子的人,才能骗到纯悫。 第九十四章 请山诡(第二更!) 其实就算是没有小狐狸的提醒,许源也不会经常使用这东西。 牵扯到跑山人,许源心中自会保持一份警惕。 山里村子到处都透着邪门。 许源本来就有些怀疑,村民和跑山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把石牌装回皮囊里——许源忽又拿起皮囊看了看,若有所思。 傅景瑜几人下来,跟许源商议:“明 他刚将全部家当,从学校宿舍搬到出租房里,律师就找上门来了。 雷蛇四人也有动手的打算,可是自己对这个阵法不熟,而且这里的兽任何一个都是吊打他的存在。 团子曾说过,普通食物所能提供的能量,已经远远满足不了,他现在这副身体的需求。 一股火气冲上来,李恒安回头阴恻恻地看着他:“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因为他哭出来,怕是被王相之打傻了。 李恒安走在韩长旻身边,忽而脑子一抽随口问了句:“你们如果在这种行动中牺牲,会被人知道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行动前夕自己问这种问题,不是闲着没事给人添堵吗? “哎哟,知道了,要给你和辰公子留最后的相处时间。”木兰花给她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啧啧啧,所以说,厉害的人,到了哪里都是可以很厉害的,不像她赵敏,投机取巧的成本多一些,才能在这个世界安然生存。 等了怎么大半天,易琴韵在看到易聘婷走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来的消息肯定是正确的。 周围的人员见到自己的阵法对这些妖孽完全没有作用,纷纷开始逃散。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出去。”初七比他想像中还要皮厚,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干脆两手环于胸前斜倚在门板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失败了……”康拉德轻声嘀咕,但依然面无表情,他并不具备对失败的恐惧。 作为帝都第一集团的执行董事,慕斯爵的衣食住行,都是有专人负责的。 就这样徐林开始根据食材做起饭来,岳母大人就在后面这样看着他做饭,弄得还有点紧张。 “郑佳佳跟那只狗狐狸在一起,她们两人年龄相仿,现在是特别好的朋友。”沈蓉的舌头麻木了,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秦毅疑惑低头看向大刀旁边的介绍的牌子,上面内容极少,除了使用的材料之外,基本上什么也没说。 但就算是这样,他虽然能够理解,但却绝不想要这件事成真。 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若金丹修士还想进一步纯化法力,光靠自身已经不可能,必须要借助外力,比如说灵物或者天材地宝等等。 不过尽管修为更高,但两人的这段关系中,却完完全全是由天莲做主,邪眼被拿捏的死死的。 等秦毅这一队人,赶到一处气派的大院子外的时候,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福松子种植下去的第五天,苏牧来了,看到一大片的高墙,他惊呆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是他在高墙中间的一个很高的平台上看到了四处张望的叶白,这才确定,他并没有走错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张一山的攻击已至,一道道剑影前仆后继,疯狂地朝着夏流的方向涌来。 弑魔心生恐惧,好像前行几步便会跌落山崖一般,全然忘记了修真之人可以御剑飞行、凌空而立。 第九十五章 扯“狐”皮做大旗(第三更) 张三爸对许源的印象很好,许源孝敬他的那一盒洋火,让他在老死树下有面子好些天。 但这小子怎么变成跑山人了? 许源远远看到寨门关闭,就没有过分靠近,在村子外百丈停下来等着。 果然时间不长,老跑山人就出来了。 后边还跟着个吊死鬼。 这吊死鬼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自己埋山货旁边 杨昱猝不及防,本能反应侧脸往后一躲,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留下五道指痕,登时脑袋瓜子嗡嗡乱响。 简直就成了华国影视行业中的经典创造者,不管是拍武侠,生活,还是军旅,甚至是这次的科幻,都能够成为经典。 “我……”游坦之眼眶发红,纠结而又犹豫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来时的路。 菩提在斜月三星洞内收回分身,得知其中安排妥当之后,挥手间又出现以个分身,是樵夫状打扮。 于是兴奋激动,脸庞发红,双眼迷离。要不是大庭广众,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猪妖闻言一愣,仔细看去眼前这人不似人间人物,看起来很是迷人,哈喇子开始往下流。 张舟粥右手做拈花状,只以虎口圈住剑柄虚握,由此控剑,上下左右极为灵活,腕一转,余下三指轻拨,剑尖便向前递出,连刺数下,都在一条线上,收剑回胸,举重若轻。叶殊见过,不动神色,示意继续。 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才能够不糊涂,李和这才对五大幻想组织,还有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也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他们两个清楚的很,早点弄懂这个重要的位置,再想办法来的话,都将没有什么坏事情了,这才是根本所在。 时光如梭,两人三年前的患难画面近在眼前,傅残仿佛有看到了木一刀负伤而逃,那从容不迫,生死关头不失风度的形象。 蓝幽雪,蓝幽容,尤其是蓝幽容,那美丽的外表就好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族,那种美貌加上长年熏陶出来的气质,让蓝幽明相形见绌。 “魂灯”是每个大势力为各自势力内比较优秀的后辈或者嫡系子弟特意制作的一种特殊道具。 做为摇光八军团之一,圣狱军团也接到命令,寻找胜机,返回莱茵城。 “莫非个什么,少要在此啰里啰嗦,赶紧去驿馆等着吧!”修罗刹打断了刑六子的话头,同时冲他奋力打了个手势。 自己若是能够有这样的力量,那么自己不就可以更好地保护雪莉了吗? 奇士圣子冷哼一声,身体顿时化作一道残影,须弥寸影精妙无比,让他在顷刻间已然跟到傅残身边。 特鲁巴而特别的恼火,屠龙勇士们居然大部分并未见证他的登基,这是对于他的挑衅,更是对于王的大不敬,他万分恼怒,与前任国国王相比,他的儿子性格更加残暴,更加心机深重。 “皇后娘娘莫要焦躁,老身这就为您调治……”修罗刹笑容可掬地来回踱了几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两鬓的乱发,顺手扥下三根银丝,托在手上。 “夫人,你说错了,那嫦娥可能是有些姿色,但跟您比起来,那不是山鸡之于凤凰,萤火之于皓月吗?”十八公赶紧打溜须。 也不见素影有何动作,身影飘飘的躲开了蛇尾的一击,这一击相当的危险,再差半寸,就击在了她的身上,与她的身体擦肩而过。 第九十六章 扯平了(第四更) 离开村子后,老跑山人把柴刀从后腰挪到了手边,随时可以拔出来。 他大步走在前面,跟后面许源四人说道:“你们离得远一些,五丈开外。跟我俩呆的时间长了,也会阴气入体。” 傅景瑜的眼神便有些异样,他的阅历不如严老和卢老,初见老跑山人就觉得不大对头,这会儿更是有些不能从容了。 许源便落后了五 徐李钦和廖雄两人都不傻,上海马超的不满虽然没怎么表现,但那种感觉还是有的。 “夜影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放心吧。”江秋儿说着,缓缓的靠在了夜影的肩膀上。夜影的身体瞬间震了震,但是感受到江秋儿那攥紧自己的手,夜影没有再表示什么,也许江秋儿觉得这是一种感谢的方式吧。 杜玫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对着身边的那个侍卫说:把绣球毁掉,今天到此为止。 事情往往出乎了人们的预料,之前还想好的美丽一切,瞬间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足两丈见方的屋子,四面墙壁上各有一个火盆,把整个屋子照耀的通明。锦瑟眯了眯眼,尽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大家想的不错,其实都是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利受到了威胁,自己总是想着别人的权利应该受到监督,而自己的权利便可以为所‘欲’为,标准的马列主义手电筒照别人、不照自己。 “谢谢花魁,谢谢花魁!我这就去把今天收的银子拿来给您!”说完就要往门外逃。 只见一记天音波打在了王修的身上,一个淡白色的印记瞬间将王修打掉了一格血量。 自从今年提议不比赛之后,这个训练室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空闲。由于没有第二梯队,国光也没有想要找其他战队合作的意思,所以训练室只为战门一众队员开放。 同样一条条裂缝,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劈过挂满了苍穹,就像是玻璃上的裂痕一般。 如今,整个综艺部大楼已经翻新,作为上江本部崛起的一大功臣,综艺部已经成为所有部门中的佼佼者。 此时李平安有些目瞪口呆,若说之前还能保持从容的样子,但随着林梦鸽一段段的分析,忍不住满脸愕然之色。 草草身上除了托着草木精华的叶片是保持托起的状态的,其余的叶片都垂下来,看起来一副沮丧的不得了的样子叫顾暖暖也一下感受到心情跟着不好起来。 听到这个名字,程魁彻底愣住,一些记忆涌入脑海,他或者说祂,那个时候仿佛液体一般,在地底洞穴以及细缝之中流动,祂仿佛听到了什么咒语。 汪直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匆匆离去,留下弓弩手看守内校场,胡桂扬等人相当于被软禁于此。 谷中仙入乡随谷,在山里与山民相仿,在这里穿着则与菜农一样,可是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没有常见的穷苦相。 “这百门试炼在青枫城,也就是整个亚雨大陆出了主城辉雨城以外的第二大城。 身体素质可以短时间提升,但是战斗经验和对战斗的理解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提升的。 听到陆铮的笑声,大家这次才醒悟过来,知道被陆铮耍了,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时候,他和苏夏已经在一起了。身为全天澜都赫赫有名的爱妹如命的兄长,苏弈对于自己妹妹倾心相待的恋人,简直连想都未曾多想,就奉献了自己的忠诚。 第九十七章 决定(第五更!) 白老眼把肉干吃完,拍掉手上的碎渣:“你方才说的那公所的事?” “我可以起誓,这次的差事办妥了,必定兑现诺言。” 白老眼:“那就起誓吧。” 许源立刻就举手立誓,这老跑山人疑心病很重,稍有迟疑他便不信了。 白老眼冷笑道:“莫以为我们没有什么能力约束你的誓言,别忘了这里是鬼巫山!” “……您加入闪街多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恭敬了非常多。 两人回过头,见到一个白色身影轻而易举的击杀了阻挡在大门处的两名神选者。 “而且体型非常大,十米到几十米的都有,咱们刚才看到那个算矮的。”兔子煞有介事地点头。 赵晴简直挑花眼了,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又不好意思拿太多,那叫一个眼巴巴和恋恋不舍。 这种感觉时有时无,但出现得很频繁,并且很狡猾,一直和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绝不轻易靠近,没想到今天居然送上门来了? 毕竟清水县这边苦寒之地,不管是大夫,还是稳婆的水平,都跟京城这边无法相比。 “这可如何是好?”周瑾有些着急,好不容易跟顾惜灵之间有了情愫。 他已经开始怀疑,李灼光也是一个念能力的高手,现在只不过是用“绝”装作普通人,跑来猎人考试炸鱼。 那些紧跟在他身边的考生,也都歪打正着。湿地这一段路程其实并不长,对于体力根本没有多大消耗。这一段路程真正的难点在于湿地中的生物,因为他们确实如萨茨所言,一直紧跟着他,也都免于被湿地中的生物所伤害。 恼羞成怒的钟维新,愤怒咆哮,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只除了阮七七和满崽。 独留下大厅沙发上坐着的白亚楠。冷雨柔相信,如果是为了丁静静,白亚楠绝对会愿意改变她自己。 城门打开,从城门里冲出了无数兵马,骑兵在前,长矛兵在后,一同冲向了诸葛亮的阵型。 田丰最希望得到的军队就是商人们和士卒们的护卫和护院,还有城内几个镖局的支持,这些人可以和正规军抗衡。 但是,冷雨柔万万没料到,正在她的念头产生动摇,决定好好考虑是不是要和龙漠轩离婚时,当天晚上,龙漠轩就给自己打电话了。 这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安离有很强的背景关系,二是她跟吴科长有关系,但周子言直接排除了第二个可能,安离有气质有容貌,有行长父亲的身份,如果有什么需要开道的,用不着拿她的身体来换。 “百分之七八十吧,毕竟这照片不是很清楚,这长什么样子基本认不出来,所以我也只能猜测。”黄毛道。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本宫只是一位客人,主角是我们的在心。大家坐回位置上去吧。”慕容秀朗声说道。 而李哲在这些桌与桌之间穿梭着,陪喝着,而就是此刻,李哲的目的以达到了,不怕人少,只要是吃了我们英雄会馆的菜,那肯定是高朋满座。 烟花中,萧月夜紧紧拥抱着两位夫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还有那不易察觉的坚定。 “看来你又赢了,这是你今天赢的第几场了?”利武玖自动忽略了康荫的嘲弄。 杨冲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手势和体内能量共同发力的方式,不是说这种方式看起来不够炫酷,而是这不过是初学者的引导能量,使用的时候刻意帮助使用者集中注意力。 第九十八章 不可提其名号(第一更) 老跑山人拿起水葫芦喝了一口,接着道:“蛇杆子一共有九个身子,谁也不知道这九个身子都藏在山里什么地方,便是斩了一只,还得提防,不定什么时候,它就忽然从从土里、草丛里蹿出来咬你一口。 这头怪身子跟铁杆一样硬,不缠人只缠魂魄,被它盯上了,便是逃出山外,它也能钻进你的梦里,将你的魂魄一点点吃干净!” 朴智妍之前来过几次,技术功底还不错,上收起来就比较容易,打底很轻松的就完成了,不过阳晗之前为了给朴智妍送礼物,特意去请教过学艺术的同伴,再加上有店铺老板的指导,进度倒是不弱于朴智妍。 而杰森,则是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太极中的棚,捋,挤,按,捌,肘,靠,沾连粘随等技巧全部被他此时缓缓运用了起来。 这款车不仅可以采用汽油或柴油等传统燃料,而且可以使用生物燃料。 过了一会儿,一个灰头土脸的海盗从远处跑了回来,鬼鬼祟祟地像是做贼一般。 康斯坦丁仿佛忘记了刚才那令人尴尬的话题,伏在桌上开始了工作。 而唐三他们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是去见了血,过两天才到达的天斗皇家学院。 葛朗云还没将话说完,只见盛绛天冲他伸出一只手掌,示意他闭嘴。 对方有八个一元涅槃境,为了避免伤亡,吴云只好让这两大灵傀都出来活动一下。 过了一会儿,蔡瑁,张允一起走进大厅,曹军诸将都汇聚一起,等候曹操的吩咐。 或许就和任老说的,只有加入他们才是能够拿到授权的唯一办法。 海面上的坚冰,在逆天号的强势破冰之下,不断被打碎,却也只是航行轨道上的冰被打碎,并且逆天号航行过的路径上,那些碎掉的冰块,再次凝结到了一起。 因此,那杨曦口中的一番话,也只是恐吓,但不单纯是恐吓,白君夜毕竟已率军出征,抵达阳州麒麟峰也只是早晚之事,既然杨曦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就意味着阳州麒麟峰此行,必定有凶险。 “我没说原谅你!”飞雪脸一寒,将李洪武升腾起来的欲火浇熄了一半,而她那干脆的后脑勺,和齐娜依茫然的眼神,让他另外一半的欲火也不见了踪迹。让齐娜依和飞雪独处一室,却也不知道究竟会搞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大家忙碌起来,谢清泉吩咐谢武去买排骨,买活鱼,买香卤狗‘肉’。 唐暮暖也是一脸讶异,她虽然听不见,但她的心思极为缜密,以往她锁定目标发动攻击时,青龙都会很主动去配合,奈何这一回,青龙的反应格外反常。 黄玄灵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两样东西,不明白这白胡子老头卖的什么关子。 中年男人名叫查理贝斯,正是贝斯家族的一员,也是钱粮院的上层领导之一。本来贝斯家就与身处内卫一方的达瑞盖亚政见不和,现在一听守备团的人前来闹事,顿时火冒三丈高。 “呵呵,兄弟你也看到了,货全都卖了,跑一趟半年不用饿肚子了。”陈琦笑道。 “去办点事情,见一些朋友。”林逸风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回答张子萱,只是如此简单的道。 “不,爹娘不走,我们也不会走!”庄梦兰和庄梦蝶闻言,也都是摇头哭道。 林映月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沈薇也已为她运过气,但她却依旧在昏迷之中。这便不由让清霜与清露二人,有些着急了。 第九十九章 老鸦口(第二更) 隔天早上天刚亮,白老眼就起来了,催促众人:“快些动身!” 傅景瑜从怀里摸出来一本袖珍黄历,翻看了一下,今日禁: 夜行、沐浴、婚嫁、伐木。 许源凑过去一看,更是羡慕:“钦天监出的大历,还是袖珍本,啧啧,大姓公子就是有钱。” 傅景瑜无语地看着他:“许兄故意作出这般仇富的嘴脸,是在 这样走出去的未秋,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请柬。 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富二代,别人跟踪他干什么,难道还想图他的钱财不成? 一路上,崔进往家中方向走去时,偶尔遇见了那些村民便会笑着点头打个招呼,村里人也统统回以淳朴的微笑。 而,当霍龙出现在北海并掀起波澜的时候,才让尤五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人生。 自己对他口中最强的最菜没有丝毫的关心,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个祭坛上。 就在洛远和马红俊再次和唐三告别好了,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一道愤怒的娇喝响彻云霄,直接就让马红俊打了一个冷颤,还回头看了洛远一眼,踌躇了一下子也没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我为了能和欧阳冰冰在一起,不顾他们的各种经济的制裁我,把我的卡都停掉,我不认输,把我的股份,甚至财产继承,甚至他们赶我出家门,我都抗住了,可是最后呢?”皇甫明宇回忆说。 她不止要毁掉一些人,还要拿回属于他父亲的东西,所以他必须借助华夏一些大人物才行。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根本没办法接触到那些大人物。 第一是因为,唐锦绣的态度居然变得这么柔和,第二是因为她居然会为自己道歉。 福公主吓了一跳,然后又满心欢喜,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挺有个性,她更加喜欢了。 邓布利多他来干什么?对了听说最近伏地魔好像复活了,英国巫师界混乱异常,被伏地魔弄得腥风血雨,他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应该是想要请我帮忙对付伏地魔,不过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 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也是为了活命,但仍然于心不忍,这些被抓来的人实在是太惨了,光是抽血抽骨髓的场景就惨不忍睹,更别提注射药剂之后如同撕裂般的痛苦了。 听到这,严白虎点点头,觉得陈登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他也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田丰,便是发现他此时也是皱起了眉头,看来是认同了陈登的说法。 “未来你的虚影?什么意思?”达克赛德隐约感觉有些不简单,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是究竟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而且这东西最大的特点,即便承受着数个杂音的侵扰,却仍然能够听清外界的声音,不会让艾金变成聋子。 林淼有点惊到了,感觉无意中教会了老林了不得的东西,顺便又一次扭曲了老林的价值观。 莱耶斯专注于防御,尽力让安格努因的力量对装甲的外壳造成的伤害降低至最轻,这样才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见那晶莹剔透的轮回玉碑径直自轮回尊者的手中腾空而上,骤然间暴涨不知几何,好似一方天幕那般朝着周玄和鸿蒙以及鸿钧道祖倾轧了下来。 现在保留最完整的,当然是典韦带来的刘备禁卫骑,一直跟在陈子明身边,没有参加什么战斗,而且本身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战斗力也最强。 第一百章 撩裆一刀(第三更) 做好准备后,几人便躲进了林子里。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今日禁“伐木”。 山里的树木今日都很暴躁,哪怕是不小心碰折了它们一根小树枝,也会立刻化身邪祟,一枝条便能抽得人皮肉见骨,再一枝条,就能抽得魂魄飞散,然后树根伸出来将尸体拖下去囤做肥料。 那一只鸦眼一直冷冷的盯着他们。 直到许 该来的还是会来,今天终于可以揭晓商军正在操练什么了,姜子牙立即下令敲响战鼓,准备列阵迎敌。 “现在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东方亮笑着说,像是在开着玩笑,其实内心是在讽刺。 圣启帝脸色阴沉的点点头,事情发展到这里,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了。总不能现在拉过达瑞,把钱粮院帐本的玄妙都说出来吧。 “对不起,言语有冒犯的地方,你别介意,在下乃是江湖草莽,不会说什么话。”宋正见她似乎生气,表情严峻起来,委婉的说了几句,想拉回她的面子,挽回尴尬的场面。 至于为什么会用六阶划分,则是因为在她记忆中,那部天妖至圣诀就是这样划分的,所以她们三姐妹这些年,一直也是这样划分外界妖怪和人的实力。 没有迟疑,向南飞一步跨出直接穿过通道,走进了高维空间,直接催动太初取走了鸿蒙之气。 不过却有修士执着于此,凤凰毕竟是神鸟,更有涅槃重生之能,若是能寻得凤凰的踪迹,自是收益颇多。 冉飞让以前干过和盐有关的人都来报道,给予重酬,让他们管理盐业,但是他们对于很多东西都不懂,虽然从事过盐业的工作,但是若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运营起来,恐怕这世界上遍地都是富翁了。 这时海面上已经漂浮尸体多具,双方参半,沈剑南已经找到了好地方,那艘船始终没有完全沉没,只是底朝了天,整个底部露在了上面,他已经趴在了那上面,看上去已经漂得筋疲力尽了。 在五天前,新一届大夏官员选拔考核开始,大夏官政体系之宽松,待遇之好早已经传遍整个大夏。 金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浮现欣赏,他没有想到如今已经在全球声名鹊起的林倦为人还能如此诚恳谦虚,这一刻他才是真的感觉到后生可畏。 只见这蛟龙竟然睁开了那让人心悸的眼睛,将脑袋往回缩了缩,似是害怕,一睁一闭的眼睛又显得很无力。 屋子里面自然也好,但是云溪村这个地方夏天并不算是很热,所以在外面要更加的好一点,毕竟可以欣赏风景,显然洛老爷子和洛老夫人也都是这样想的。 迈特凯也没有任何被轻视的想法,而是深呼吸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态。 不过既然本乡猛开口了,那么隆也就立即拎着桶走向了一旁的水井。 琪琳听到这话,就是一个白眼回,她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自己是警察居然还在想用飙车的方式甩开对方。 看似简单平常的招式,看似无比寻常的刀,在断浪的手中发出的速度威力完全无法言语。 像是一颗太阳一般,让红土大陆附近海域的海军海贼全部目睹了这骇人的一幕。 洛瑶午睡之后没有去训练室,她知道程逍准备对这些人进行专训的,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外行的人还是少一点过去打扰比较好。 半夜三更,两个大人抱着一个孩子偷偷摸摸的到了老牛跟前,翠花将枯草放进了槽里,又去准备热水了。 第一零一章 十丈人皮(第四更) 嚓、嚓、嚓…… 许源一用力,兽筋绳飞快收缩,将白老眼拽了回来。 秦大人追杀的急切,每一根蛛足落下,都几乎是擦着白老眼的头皮过去,将白老眼头发铲去了大半。 白老眼晃晃头,好生狼狈,黄水晶眼镜半挂在鼻子上,露出惨白的双眼。 蝗虫婆本来还在看热闹。 秦大人这些手下无足轻重,死 因为康斯坦丁的突然到来,一行人忽然变得各怀心事。就这样恍恍惚惚的,在东之国两周的旅程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怎么样?”洛基脸上笑容绽出,占满神血的利刃依旧被握在手中,朝空气比划一番,不时有血液滴落在地。 七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忙羞得低下头,一面又忍不住偷瞧他。 嘈杂的声音中还不乏对范塔西亚性取向的评判以及对他与罗曼·克利斯朵夫关系的猜测。 可是这种奇怪的症状,并没有好转,身体里慢慢的有了一种渴求,从心里钻了出来,渗入了到骨血里,穿透肌肤,开始叫嚣。 她正窃喜的将药材往自己由青烟构成的裙摆里扔去,边扔还边发出嘻嘻的窃笑声。 只见阿珠正打帘子。她神情闪烁,不敢往七娘这边看,显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一旁的兵渭尤歌看在眼里,摸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感受不到,丧气地坐在床边。 准备营作为先头部队,加速狂奔,张炜下了狠心,告诉部队,只要是横在大道上阻挡部队行军的,一律强行驱赶到两边。 见四百见习战士扑来,蒙德不由得狠狠一咬牙,对着前方的敌人迎了上去。 英落看过去,那里是边境地区,是混乱场和秩序场交界的地方,里面刚好有两个世界,从位置上讲要更靠近深渊一方,只是通过投影就能看出,那两个世界正在深渊的口中缓慢“融化”。 此时刘修从正面走了过来,和独轮车的距离,已经是不到两丈远了。 大社拍了拍老婆的肩膀,然后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见刘伟他要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对于刘伟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同学,大社一直都存在着说不出的感激。 而诸天帝庭对退入帝族宇宙的帝族联盟同样无可奈何,无他,进入帝族宇宙的空间通道都有帝阵守护。 “放了?你是在开玩笑吗?”周仓用刀背当着郭图的面,在郭图身上猛抽了一下,疼的郭图差点没死过去。 玄武由玄龟和玄蛇结合而成,身体为玄龟,尾部化玄蛇,玄龟为主体,玄蛇为副,毁灭了玄龟之头颅,身躯瞬间由玄蛇接管。 下一个瞬间,白色的盔甲已经回到了岸边,英落将手里的罗曼扔在地上,一来一回不超过十秒钟,说实话,这种级别的战斗对她连热身都算不上。 一切的源头离开了,却将愧疚和自责的种子埋在了两人的心头,见证过悲伤的她们会自发的向往光明,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言外之意:你抓紧安排吧,你马上就要挂了,一分一秒,都耽误不起了。 韶华上了马车,深深地吐了口气,紧接着便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所以虽然博特的应对正确,但在面对陈尹随后的追击时,就完全无能为力了,在陈尹的长矛扫到他的长剑上时,博特如同被一辆卡车迎头撞上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被打的倒飞出去。 第一零二章 王婶的脾(第五更!) 许源冲到了一半,忽的看到那团火从地面上猛地抬起来,便暗喝一声:“来了!” 许源方向一转,火轮轰的一声烈焰高涨,朝着还在隐身状态的蛇杆子碾了过去。 蛇杆子身影一闪浮现,却是忽的高高昂起上半身,瞬息之间蛇头就在两丈高处! 许源撞了上去,倒也不慌不乱,手里的大枪迎面一戳,叮的一声点在了蛇 楚晨莞尔一笑,也不计较,开始打算去寻找最为珍贵的五行沙土。 楚晨低头认真端详资料,皱眉道:“这年段班级冬试,固然是团队的冬试,可顶尖力量更是影响胜负的关键,若有可能的话,将已经投靠杨本道的三象王招揽过来,无疑是最好的了。 诗与远方知道这新闻里有很多疑点,但主神亲自准备了资料交给国家后,这件事就只能按照新闻说的走了。 可是后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道上的人开始觉得他们是一股势力了,开始对他们进行拉拢。 看着并不喜形于色的老刘向我们敬了个军礼,我心里升起了些许的羡慕与嫉妒。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人都死翘翘了,那就赔偿呗,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而楚晨如今可谓财大气粗之极。 太悲观了吧?——不这样,难道在这充斥悲伤绝望不公的世界里还有更好的生活下去的方式吗? “真情流露”的老秦拉着脸慢慢走了进来,粗糙的大手从下巴上的胡子一直抹到压扁了的头发。 泰格现在还炼制不了火神丹,但还是点头要了一瓶,不然问了这么多,一样都不买,有些不合常理。 自从林豪退出生意这一块,在武力发展方面已经开始发力,下面养了很多人为林豪打探消息,收集各个地方的商业状况,柳凡也算是不出门便知晓天下事。 想到这里,李恪真就恨不得揍这家伙一顿,更是有些后悔,自己来掺和作甚? 如今工坊人手多,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工坊人手都已经达到两千以上了,这着实让方铁匠和张二牛有些意外。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林立足不出户采购物资——虽然本身就没多少钱,也可以确保自己几个月之内不会饿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手里的茶水都要喝得见底了,我还没有起身回去的样子,我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反正我的那个状态,就是有点若无其事的悠闲。 我回到家里,我妈看我衣服都脏了,拎起门仡佬的笤帚疙瘩朝着我屁股就打了过来。打得我生疼,我竟然没有哭。我也没有把我的遭遇跟父母说。 我没敢轻举妄动,看着那长虫尾巴卟啉卟啉跑到了外面,眼睁睁看着消失不见。我就觉得这长虫刚刚没咬我,就已经是万幸了。 我看了一下价格,最便宜的也是五十多万,不是舍不得,而是我觉得没必要。 我看着这人面皮略皱了一下,笑意浮出,却没理会我。我一时不解,歪头看过去。 紧接着爪印势如破竹,径直穿透他的胸膛,并将他打飞数米远,重重摔落在地。 “恩,好吃就好,姐姐不吃,烟儿吃就好了。”纳兰轻轻的揉捏易烟的耳垂,笑道。 黑暗中,结界内一片沉默,只听到有一丝丝压抑而克制的抽泣声。 番禹国营帐的门口,倏然闪过一条人影,紧接着一个球状的东西滚了进去。 第一零三章 一脚踢飞(第一更) 卢正彦还以为许公子不让自己过来,是怕连累自己一起送命,所以并没有听从许公子的劝告,仍旧拖着大刀,高速狂奔而来,结果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座山岳一般的巨石! 卢老没收住轰的一声怼了上去。 自己被弹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脑瓜子里嗡嗡的! 两眼有些失焦:发生了什么? 秦大人还在天上飞着, “无法靠近,但凡靠近的人或者生物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一滩黑水。我们已经将那个地区戒严了,实在没有办法。”那边的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表示无能为力了。 只是,身为杀手的奈奈子,身体经过严格的训练,别说是这么一点点疼痛,就算是身上掉下一块肉,想来也不会哼一声。 “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知道你犯了什么大错吗!”豪尔的父亲骂道。 凡昌礼在踌躇着,不时会看看我这边,我想,他一定是在顾忌我,所以不敢全力冲出去。 感受了一下这里的灵气,张九龙马上就相信了秦斌的话,因为专业些的灵气真的比外界要浓郁多了,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的话,张九龙有把握在五年之内达到练气九层巅峰,甚至筑基成功,真正步入修炼者的行列。 “不好!”齐崛感觉到背后一热,豪尔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的在自己背后一撞,下一刻,齐崛已经吃痛的飞了出去。 价钱谈妥之后,秦斌和柳梅来到银行办理了转账,然后又回到卧龙湾别墅区物业部签订了购房合同以及办理了房产证的相关手续。 四川唐门,一个使暗器使毒出神入化的地方,其中暗含高手,也不乏争斗。唐云楚,唐门第五代继承人,一向慈眉善目的老人,却有无法向世人诉说的过去,他的过去中有一段不堪回首的事迹,他却在等待谁人来找他? 来到宽敞的客厅之后,看到原来的家具被清除一空而只留下一块用黑布罩着的巨大圆盘,杰不禁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黑耀这时突然开口说道,顿时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光看围攻周兴云的十多名一流武者,现在全都趴伏在地,一时半会儿休想重整旗鼓。 “你还嘴硬,哀家就喜欢这样的男人。”荣汐帝后不怒反笑,整得千尘客眉头紧锁。 大家纷纷将注意力从树根上移了开来,这才发现附近的乌龟魔物都龇牙咧嘴的围了过来。它们是果树龟和岩石龟,都是一些非主动攻击的魔物,但这时不知道为何突然爆发了攻击性。 “是……”克莱温脸色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骑士团的队伍跑了上去。 “果然,只要进入这片区域,一切的时间都停止了,这猴子没想到这么强大,将来必然可以成长到和九妖相比肩的高度,甚至要更加厉害……”季默喃喃低语。 所有人感受到唐轻舞的气场后,全都惊讶不已,尤其是那些武道之人,包括诸葛迦楼在内,也纷纷自叹不如。 不远处,莉艾露走了过来,正好看到哈尔似乎在看着妮安他们…。这几天经过休息,自己已经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反而只有格尔曼老师似乎还受伤在养护中。 以往周兴云动用弑神体,总是控制不好力道,以至于受到强大的力量反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一零四章 狗皮膏药(第二更) 严老还在飞快的掐动手指,计算诛灭鬼庙像的方法,许源已经心念一动,将十丈人皮中的气放了。 许源对傅景瑜问道:“刚才的药丹还有吗?” 傅景瑜带着快速恢复的药丹。 “有。”傅景瑜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只瓷瓶丢给许源,许源打开一看,只剩下了五颗。 “不太够啊。”许源摸了摸下巴,催动火轮 姜家离秦家不远,走过去用不了十分钟,秦家的别墅是单独的院子,更大些,门口有哨兵守卫,看到姜母后,打了敬礼,开门让她们进去。 诸夏学院这边,在交流会结束之后,也没有多加耽搁,就打算动身离开。 排在崔志义后面的是崔鹏展,经过刚才自家二哥与池柠的对话,他学聪明了。 之前面对滔博的时候,果子哥就抢了旮旯的卡莎一手五杀,这把打到这种时候,果子哥哪儿还敢开那种玩笑。 在那一瞬间,李义看到的不仅仅是黑白之间的碰撞。更是看到了各种各样不同颜色之间的碰撞。 此后,朱温要谋划和实施废除唐朝,建立朱家皇朝的计划,朱温一直认为唐朝的朝臣中还有不少人忠于李唐皇室,这些人是自己建立新王朝的障碍,必须彻底铲除他们,才能顺利达到废除唐朝,建立朱家皇朝的目的。 “她粗鄙一点都配不上你,见了本公主也不知道行礼!”凤黎溪告状。 心里有块地方一直揪着,池柠忽然间非常想见崔行珏,想知道人现在是死,还是活。 陆言的离开也是他思考了很久以后的结果,其实来孤独的美食家世界的契机就是那天搬完家,正好觉得自己饿死了。 一击将龟老撞飞了,本该威风八面才对,这家伙竟然一副哭爹喊娘的模样,实在是太不着调,太贱了一点。 睡觉云飞比他高那么多、比他帅无数倍,还跟他垂涎已久的英子走那么近呢? 或许是因为还保留着一丝神智的缘故,那两头金尸竟然吱吱尖叫了一声,它们那无神的眼珠子竟然爆出一道惊骇的光芒。 “本督正在思索大事,不要来烦我!”张知节摆了摆手,沉声道。 安下心来,方程开始修炼幽冥大法,一时之间,方程周身开始弥漫出了阴森的鬼气,将练功室全部笼罩在幽冥大法的范围内,犹如九幽鬼蜮,阴森恐怖,让人望而生畏。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洞府。”方程无奈一笑,不想在这个话题在多纠缠,御使乌龙,向着兵山方向前进。 “哼!”察觉到自己似乎无法连同那笨重的巨斧一同捏碎,破极魔物冷哼了一声,灵活的爪子随便一挥,强悍的力道下,竟然直接连同王若晨本人,一起朝着大地狠狠地摔下。 就这略分神的功夫,头顶的剑光疏忽而至,险些就将殷亥一分为二,殷亥惊骇之余,险险避开,与王老实战在一处。 在与陈霸先会面‘交’谈之后,冼夫人认为陈霸先是一个难得的英主,是值得托付平定南朝动‘乱’,担当国家重任的英雄,直到陈朝灭亡都一直支持着陈氏。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凌氏还是忍不住担忧,那魏五生了一张俊美的脸,又有才华,她害怕崔凝被他迷惑,日后也甘愿吞下苦果,崔家就是再生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你到底怎么了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回家去吗?”苏妙见相老板走了,疑惑地问相思绿,总觉得她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走了之后又回来了,还是跟她爹一块回来的,苏妙起了好奇心。 第一零五章 对付虫子有一手(第三更) 飘荡先生本来距离蝗虫婆还有几十丈远,但他把舌头一甩,瞬间伸长几十丈,热情的挽留住了蝗虫婆。 蝗虫婆猛蹬后退,想用虫腿上的锯齿割断舌头。 没想到飘荡先生的舌头,比许源的兽筋绳还要坚韧,竟然是分毫不损! 而被缠住了蝗虫婆就是个好靶子! “轰!” 许源开火了。 抬枪打的 夏木蓝被吓到了,不敢再跟污辱自己的下人计较,捡起衣服包住身体,落荒而逃,下人看到形势不对,也迅速穿上衣服,扯起衣服狂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两天一夜的沉淀,易贝儿掉人眼球地来了一个厚积薄发,在连闯了三关之后,就连第十卡都没有难住易贝儿。 “太tm的帅了!”对,没有看错,对于申荣来说他不但不会对于这种做法感到厌烦,反而十分的喜爱,好吧楚轩楚大校的魅力是无限的,又征服了一枚粉丝。 “我确实是风霸!如果不信你可以找我截教的江山仙王过来验明正身!”李成风明白他们在猜测自己的身份,所以连忙说道。 粉嫩的嘴唇轻抿,那一脸清冷的样子让人有种人间美色尽在其中的错觉。 司徒芊芊冷着脸应了一声,轻松跟上了众人脚步,只是不知道她的耳后居然会有那么一片淡淡的粉色。 宋清舒玩味一笑,他不相信君莫言会这般无情,将一路为他打点的林宣放置一边不管。而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依旧可以故技重施,只是这事还有待考察。 战王爷也在派人找她,但她就像掉入大海的一根针,无论他派出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攻!”随着魔将的一声令下,足足十层魔人每层都有两三千人顿时一齐发出魔气攻击。 致命伤,但是跟之前的魔人相比他们的尖角和利爪的攻击力都能赶上中品法宝了!”明深也是惊讶的说道。 随后陈浩然盘坐在下来,雷龙雷蒙吉人的目标是他,所以无论他逃亡那个地方,红一他们都能够锁定住陈浩然的位置,并且将阵法移动到陈浩然所在的空间。 人很多,话很乱。但是谢倩却应付自如,也非常的高兴,而最高兴的还要属倩爸倩妈,嘴就没有合上过。 供香郡城之内,依然有不少地方还在抵抗。面对这些如老鼠一般的历都城兵卫,孙来成肖宇贵也很头疼。毕竟城内破屋残房众多,夜色降临之后非常便于隐藏。 他田家虽然比丘家强,但强就是强在多了一个阳魂境的老祖罢了。 黑暗之中,只有微微淡红色的灵体,谁又能看到那个在道境中形成的灰色的影子。 不等雨凡回答,美丽的跑车摆了个一百八十度弯,嗖的蹿了出去,这车开的霸气,跟她的柔弱绝对匹配不起来。 刀疤翘如此一说,在场之人莫不愕然,哈的一声,秋福老两口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听着老腰从地面上蹦起来。 屋内早已没有了她爷爷的身影,或者可以说是尸体。在一番打听下才知道,是邻居好心找个了地方把人埋了。 而以赵喜儿和陈洁昊的社会影响力和地位,也绝对不是李凌峰随随便便就能邀请而来,同行而至的,还不是陈洁昊因为慈禧的腊梅图事件,面对李凌峰有点不好意思,从而接受他的邀请,现身于此。 流泪,流泪,当婊~子好像立贞节牌坊,钱大头觉得这一遭太够了。 第一零六章 庸王(第四更) 傅景瑜疑惑:“是山河司在幕后操控?” “不是山河司,是庸王曾经的东宫讲读淳于大人……” “停!”许源大声喝止。 秦大人的魂魄便不说了,呆滞木然站立,只知执行指令。 又是庸王、又是东宫讲读,这怕是牵扯到惊天大案了啊! 就算是外州交趾省,街上随便拉个人,也都知道庸王乃是前东 贝向志放下念念,仔细打量了一眼东方夜,长得英俊潇洒,一身的正气,应该是个好男儿。 秦明见到方晴雪钻入自己的眉心祖窍,根本没有多少害怕之色,反而脸上升起了一丝笑意。 又一道神雷降世,眩目白光便似天刀劈在慕云澄的眼前。一个微妙的眨眼被佛道人敏锐捕捉,就见他身形突然消失无踪,而后散发着黄泉气息的剑锋突然出现在慕云澄的脖颈。 就在这时,何楠西讷讷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一张雕像一般的脸,皮肤细腻,棱角分明,她感受到热乎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这味道,好像记忆中父亲的味道。 至于那些沦为奴隶的人,守着异植园,更有林芝这么一个能够收留他们的地方,如果他们还能一直甘于困在那当奴隶,她也无话可说。 林龙不知道他要干嘛,不过,也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他不担心对方会对他怎么样,因为对方现在就算是杀了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他没想到,风陌雪会想到这些事情,她说自己会变坏,这也是自己无法去否认的。 这个过程说来话长,其实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但也就是在这样的短短的时间里,外面的六大长老已经是挺不住了,有一名长老已经是受了重伤。 “切。”罗峰不屑,继续道:“你爹还没死呢,你要是死在了李家,李家今天晚上都有可能全族覆灭,李家家主也没有这么傻逼,另外我可以告诉你,你死不了,而且还能看一场大戏。 许棠没明白他在笑什么,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就看见沈确宴跟着进了厨房里面,接过许臣肆拿出来的菜在水池里面洗着。 “这就是我们内部的矛盾了,孟营长你就不用操心了。”林司晨掐着说。 会客厅里,孟松平和林司晨在这里等着,孟松平亲自给林司晨上了茶。 念及此,渗召沥又打量了一眼焰姬——回想之前一开门她就朝着佛子怀里扑的架势,眼神也同样玩味了起来。 狰狞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裸露在外的胸口一片平整,徒留嵌入顾云牧体内的子弹碎片铺展。 柳影又惊又喜,惊的是柳庆业这么多钱,喜的是爸爸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天空中猎猎作响,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满是雷龙从中崩腾,它们发出刺耳的声响,如泣如诉。 对方如此嚣张跋扈,那就必须给他一点惩罚,所以才选择直接废了他的右手。 刘俊杰走到门前,手在把手上放了那么几秒钟,终于没有勇气去打开它。 甲、丙两院的弟子早在这里会和完成,远远看见关袭月被拎回来,便连忙禀报董夫子。 但李曜没必要在意这些,他只在乎自己手底下的艺人有没有受委屈。 若他们知道关袭月手上掌握的乃是灵兽,恐怕这时候的表情未必这么淡然。 “又没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夏成蹊一边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江成,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零七章 来我家住(第五更求月票!) 对于这东西,严老三人都没多问。 从其能力上看,分明就是个削弱版的“扶董天王”。所以三人猜测:是灭了扶董天王邪祟后,许源得到了某些“料子”,林晚墨帮他打造了这件匠物。 至于面貌上,为什么跟许源一模一样……可能是林晚墨的某种恶趣味? 严老三人分散开,抓紧时间采伐此战斩杀的邪祟身上,能用 可,她爹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就像他说的,她已经没有选择和退步了。 以往,无论是何时,就算是床上,最激动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放松。 不然,后宫的妃嫔这么多,苏倾玉为何不去找其他的,就单单是找到了她? 沈云舒的身体素质还行,可没有用过这种重型的武器,重量实在惊人。 落奈奈也加入了奇迹战队,不过不是打比赛,而是做战队的经纪人。 “那给你好了。”苏绵把汉堡推到他桌子上,附赠一个甜甜的笑。 辛艾的话让简泽川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扣子,感觉有点解不下去。 如果不是身上还留有昨夜疯狂之后的痕迹,还真让人难以相信,他们有着这世上最亲密的距离。 这世界上是不是有种人就是这样,只要站在那里,都那么惹眼;神色淡淡,都能让万物失了颜色? 禾穗仙子嫁给凤华至少还是凤族的,若是嫁给了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林良适时地说,“四弟呀,好好表现,阿爹估计已经气消了!”然后他便领着陈氏进了屋子。 一路上,林悠然逛了几家珠宝店,现在她带着佟与之这个大财神,理当好好挥霍他的银票,否则真是太对不起他了,何况明日见她姐姐,也得准备礼物不是。 剑泉吃下赤龙之心后,一直感觉不是很好,就像是一直只吃熟肉的人突然吃了一块血淋淋的生肉,难免想起来会有点作呕。 孩子的话在理,许琳还是想跟着去,这可是大事。但是云茉雨有她的顾虑,诚恳的将她妈给劝回家了。 妍蔚照顾宓姝睡下,吹灭了蜡烛,细细的将挡风的布帘放下,正要合上门出去,却见得灯火通明的一堆人朝这边过来了。 这些异兽的智慧并不高,陷入混乱撕杀不足为奇,但作为人族,智慧种族,竟然也和这些异兽一样,失去理智陷入撕杀,连最初的目的都分不清楚,这样的人一旦面对异族,只怕也是给异族送战功。 君莫离邪恶的笑着,?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那笑容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丹药大比刚刚过去五天,这段时间,苍雷山不少人都十分放松,因为自己宗门的名气远播不说,更有炼神巅峰的强者加入,一下子就感觉整个宗门都强盛了一截。 日上三竿之时她才清醒,睡在客房里,最后的记忆停在草地上,谁送我回来的? 方偌笙心中暗忖:哼,就算是你是柳下惠,我天天在你跟前晃悠,还怕你不会对我日久生情么? 南慕风就是典型的身强体壮!他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而且,他的复原能力可以用“逆天”来形容。 四双眼睛绿油油盯着他,看得唐宋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如果不是没感受到杀意,他第一反应一定是出招。 台下的江时,望着那道纤细美丽的身影,削薄的唇微微勾了勾。 哪怕随着婚礼时间的逼近,心底深处已经开始生出绝望。他还是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第一零八章 丹修七流 傅景瑜一脸的莫名其妙,严老和卢老却看出几分端倪,也转过脸去,偷偷笑了。 白老眼的房子不算好,破破烂烂的地方不少,还都用木头直接钉上,与他山中的那几处窝棚比,也强不上几分。 这老跑山人可能是故意的,他待在窝棚里更自在。 白老眼开了门,四人进去,严老环视一眼神情便严肃起来。 屋梁 莫鸢之前也未正式与她见面,那阵子她眼伤未愈是莫与陌和章先生在旁照料,谁料后来一别再没见面,至今没对她道谢。 他们一家世代在这沧云县,才积累起庞大的财富,成为这里数一数二的豪绅。 说到这里,曼斯转过身,用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唐羽,声音冷硬,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 十二品业火红莲落入幽冥血海,机缘巧合下托住了血海中的先天胎盘,依靠红莲中玄灵气的滋养使得胎盘孕化成功,从而降生出冥河教祖,冥河教祖利用玄灵气创造出了阿修罗一族。 说完他转头看方曈儿,方曈儿正笑着,笑容明媚如春,在这漠北寒冬都生出一丝暖意。元袁忙撇开头。 从石易宁跟几人说起游戏发布会,她就知道了石易宁的真实动机,但是具体如何操作还是猜不透。 两个豆丁很听话,立刻抱着她的大腿,盯着李振杰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这点苦算什么,真正的苦是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而且如今世道不太平,武功越高以后才越好保护父王跟大哥。 “那就从南都和东鲁入手,虽然僧侣们要翻越喜马拉雅大雪山,难是难了点,就当是他们的苦行吧,完了多给些奖励就行了。”接引道人说道。 那美人脸色变了,突然就变了,笑容顿消,冷冷地道:“淫贼,本姑娘要出手了!”说着,便抄起了衣裙。 中品法器数量稀少,我随便就送了三件出去,顿时,下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李钦元武尔善余之伟三人,也是脸上露出了意动的表情。不过,他们的神色却还是有些纠结,似乎还在思索。 姜铭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决定用“他”的方法去斗,自然要了解一下他们的行事方法。 任问仇躲在关帝像后一见之下,不禁心中一凛。他识得那名身躯高瘦的汉子便是“独行侠”陆天因,也知道那名头戴乌纱的鸷面大汉是鬼堡的魔手阎罗,却不识那名红袍人,然他亦知此人必是鬼堡的人无疑。 按保守估计,这时东汉末年,一斤黄金的购买力大概在五万人民币左右。这里虽然一朵桃花就得几十斤,也就是说一朵桃花就价值百万。那这周围一地的黄金桃花。。。 他的眼睛再也不敢乱瞅,直盯着姜铭往前走。虽然他是男人,但也很帅气。 娄青衣还待说话,却被莫云一从身后拦腰一抱,身体就给夹起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抗议?你一个大男人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行不行!? 不过见自家老公也是一脸困惑,就知道应该和他无关,可这宝贝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有了几分自信,我相信,就算我再跟田剑去对战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虽然不敢说战而胜之,但是,起码能坚持个好几招了。这种实力虽然还不算太过厉害,但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一零九章 还有一个人 丹修七流的标准便是,炼出一枚七流水准的“丹”。 不管是内丹还是外丹,只要达到了七流水准即可。 皮丹已经达到七流。 如果没有申大爷的膏药,许源炼化九条蛇皮,怕是少说还得一个月,甚至时间更长。 “这提升速度,世所罕见呀。”许源自己心里有数。 升八流的标准是凝练内丹。 “这一次,你想通过进去的方式,占据那片春天吗?”灰手人问。 阴谋被陈阳揭露以后,沙宝义恼羞成怒,露出一副比窦娥还要冤的表情。 也不知这哭声持续了多久,反正这最后是以花擎筠的突然造访而告终了。 好不容易的统一战线,却把竹寒含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又吓得地跪了下去,地上还没干的汗再次多了起来。 听到林宏的话以后,这个警察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转身,示意同事把人带下来。 墨景深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将她整个圈在他与镜面之间,弓着身子看她,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感。 暂时不要不过度用脑,太刻意的去想更多的事,就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安歌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他那三言两语含糊其辞的话也算是解释? 这凌厉的目光突然让她觉得浑身恶寒,就像是突来了一场十级大风把她吹了一个透心凉。 “岚烟?不知道!”君傲神摇了摇头,在他印象中也没有叫岚烟的武者。 “你?你?你竟然没事?你经历了一万多个轮回出来了??”万瞳看到林枫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是有人看着的,如果你自己要上去的话就要出示你的贵宾卡,这个地方银卡并不难弄,但是白银卡和黄金卡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接着他又开始介绍起白银区来。 楚天露有些不甘心,不过一想到这里妖兽的恐怖,她还是放弃了,不过随后甜妹说的话又让她燃起了希望。 我们俩就这么一起选择了沉默,更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或者说是我们刚才什么都么说的情况。等着师父将一个布袋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得出师父的脸色同样是有些不太好。 妖修化形他不是没见过,蛟魁、月樱、岩蛇都是半步妖君境化形,他们的雷劫就已经很恐怖了,可是荧鸾只是六劫散妖,她的雷劫竟然超越了半步妖君的雷劫,某人可是被她惊出一身冷汗。 本以为听到这话后,蓝儿会有所收惊,没有想到说出来的话,然后徐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楚昊天这时仗着胆子抬头一看,片刻后某人乐了,上面这两只妖兽竟然打起来了。 萧锋虽然拥有万道图和造化玉碟相助,但是有一点。萧锋并不是星辰界的圣人,他会受到限制。 叶美卿虽然有些拜金,可还不会如此无品——与许胖子分手十天就投入到另一位豪门弟子的怀抱? 除去自降境界的云隐山和被成庶带去蜀山的两人外,即将渡劫的四位高手在太极圆中盘膝坐定,阴阳两边各有两人,四人按四象方位坐定,这种阵法能最紧密地加强四人之间的联系,发挥出最大威力。 然,这种威胁,就跟光打雷不下雨似得,楚嫱一点都不怕。伸长了脖子往前看,越看越觉得,一定有好戏。 他这一波已经非常秀了,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太多,在他用技能躲避对方技能的时候,大嘴和扇子妈在对他进行疯狂的输出。他扛不住,交出了自己的一血。 老干妈的做法差不多,明明脱销,可是它一直拒绝涨价,不仅暧了顾客的心,也让同行很难在同一个价格估跟它竞争,所以它一直处在霸主地位。 那堆碎石近乎成了米分末状,若是不说,还以为是自墙体上自动剥落的。 他无法想象,刚才的一幕看到的是真的,对方扔出了自己的心之意境? “那就有劳御医了。”我颔首一礼,谭御医连道郡主不用客气,拿了方子取了药,这便出了御医院。 “我们不是联赛两连胜了吗?”面对顾林柄的质问,跳刀的心里也有些心虚了起来。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四人,这让季枫根本没有一丝的胜算,不过季枫来之前,还真的没想到会是玄武轩辕的人在对付自己,这些家伙还真的舍得下本钱,居然把自己引到这里来。 丽莎走上前去,正要对主位上那位年轻英俊的伯爵之子解释具体的情况,那位年轻人却是制止了丽莎,丽莎有些无奈,但也不敢违抗伯爵之子,只好走到那个身穿铠甲的大汉后面。 古武流派的武学博大精深,许飞虽然悟性极佳,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参悟这些拳法之中所蕴含的运劲之法。 虽说他无心神族,可若神族与魔族不和解的话,他和秦时,又何来安稳日子可过。 有些人即是不屑于用这样卑鄙的手段,但也并没有太多的反对之色。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追究这些不是晚了一点吗? 第一一零章 暹罗小鬼儿(求月票!) 郑荣奎在城门口帮助商队老板,要么就是演给自己看,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他们任何一方,从来没有把真腊那五十万人当人! 并非是他们有类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看法,庸王一脉背后也输送了数百皇明青壮,给四大头怪血食——他们是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人! 几百和五十万,只是数目不同罢了。 于忧的脸,因为这句意味不明,又带着几分暧昧的话,彻底红成了虾团,就连耳根处,都没幸免。 “欧氏集团多的是礼服,偶尔一件礼服不穿,有什么关系?”欧言沉吟。 那两对长短量臂紧紧依偎,岂不正如滩上鸳鸯相挨相交的尖尾?量东西时须拨动游标在主尺上左右移换,探出的单臂也正如孤雁羽翼,而那乍分开的两翼间刻着细密刻度,量的正是它们被分开的长短。 "桂部长,不知另外一些人是怎么样认为的?"张家良忍不住问道。 "老规矩,留下一部分看家,剩下的人和我一起去搜索资源!"洛天幻打算这一次直接去造铁厂,那里有自己需要的大量资源。 既然是老实人,不欺负一下子,怎么对得起自己先知先觉的身份? 一想到这,叶妙就觉得自己想出了个好主意,不管能不能卖掉,总比扔掉好。 走到哪身上都被烙上了黄家的印记,张家良不否认在自己的仕途之路上有着黄家这个助力,但是如果把自己升迁全归功于黄家,那对自己是不公平的。 灵魂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准备进去。谁知却被守门的拦截在门外。 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毫不掩饰的轻视,白潇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江流见情况不好连忙拦住了莫浪沁,那些骷髅兵也随着江流的动作拦住了激动的仙道和游妖们。 那个位置是学校的西南角,很偏僻的位置,通常学生们偷偷在校外订餐,外卖就从那个栅栏里递东西。 “娘的,死八宝又烧了膳房!”晚桃恨声说完,重重的一拳砸在摇椅上,遂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似嘀咕了一句“应该像二十才对”。 这个时间点,在大晋还是深秋,没想到南羌已经飞雪,难怪这两日她会觉得冷。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下去了,我可安排不下去!”松田圣子看林乐掰着手指头没完没了,赶紧拦住了他。 想起前世曾看过的理论,徐澈心中了然,当初恐怕是吴叔发现妻子被土蝼啃噬,而后遭受刺激心神失控,所以勾动了道果散发的道术,塑造出了一个妻子只是卧床生病的梦境。 专辑不是单曲,专辑有着漫长的销售期,两个月已经累计40万以上的专辑已经是大卖了,后面的六十万,在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绝对能突破的,问题只是今年年内,还是拖到明年年初而已。 律人开始想到啥说啥,顿时胡话连篇起来。云其深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很冷静沉稳的同其交谈。 正当徐澈安抚好刀灵后准备复盘一下自己先前所得之时,屋外突然传来破门声。 老人见那人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看来没有嘲讽之意,想必是个好管闲事的老大哥。 顾卿言也没再给她好脸色,到自己的别墅后,他独自就下车进了屋。 简四暗暗摇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爷,不是说好了,不准辛艾再外面跟你套近乎吗? 第一一一章 拔舌(第一更) 若是以前皮丹估计只能裹住半只小鬼,现在已能变成了兜子,把小鬼整个装进去。 皮丹飞回去,许源往车厢里一倒,又喷了一口火进去! 而后操控皮丹,不片刻功夫,就抓回来了四只小鬼儿!全在车厢里闷烧! 许源又把腹中火运起来,七流之后,已经可以小心的催起火来,在体表皮下运行,但还不能进入经脉。 下一刻,林青玄和玉虚宫老祖两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相隔数百丈地遥遥相对。 林其乐不知道蔡方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都做了半年同学,怎么会不认识的。 随后,神台大阵启动,与窍穴之阵融为一体,顾元清之神魂陡然绽放光芒,道胎世界嗡嗡作响。 就在他想着这个办法的时候,那神使似乎看透了章飞的内心一样,竟是对着章飞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在上方的一张石椅上,倚坐着一名老者,只见他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容色颇为憔悴,显然已经是来日无多了。 接着,双爪竟长出了细细密密的绿色鳞片,陡然捏住了陈渊的双拳。 徐倩身上的伤势也慢慢恢复,体内的弹片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挤出。 他内心里稍稍一沉,心知如此一来,想要出去或者将消息传给本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愿意将这一缕分神寂灭,在此山中,也未必有把握带回信息。 只感觉每日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好些都暂时顾不上。 像爱情电影里,年轻时,总想做一些与禁忌有关的事。这是对的,错的,还是单纯只是经历的。林樱桃被蒋峤西带上了一辆车,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的。 一场竞标大会下来,让李家接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幸得当时老家伙及时站出来,否则李俊卓难保如今在李家的地位。 安迪悄然开启了聆听术也只能够听到一点点的只言片语,凯瑟琳应该是在诉说一些青春的烦恼。 毕竟,谁不想努力往上走,当大家都努力而坚持的时候,努力这个词汇就变的太过廉价了,人人都拥有的东西,自然拉不开差距。 但是他依然要把别西卜的身份安排好,最近就给自由鸟放假好了,反正除了追查九头蛇,他们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以做。 对于送婉儿的拒绝,杨昊是早就知道了的。如今她已经是结婴了,能够跟九华道长并肩的时候又近了一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呢? 编好?怎么可能编的好,在得到上级命令之前,就私下的支持了某位城主候选者,并用公家的宣传资源为其造势,这摆明了就是公器私用,根本无法解释。 魔剑士?那个只是罗夏还太弱的时候,强行运用魔力天赋和剑术修为,拼出了一个“高阶职业”来提升即战力,用来保命的。 其他艾希人的工厂、势力更是满心惶恐,他们事前完全不知道事态的发展,居然瞬间到了这个地步,现在都在担心自己的未来到底应该如何处理。 听了这个解释帐中诸将全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黄总和方浩洋也认识好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方浩洋主动找哪一家医药代表办什么事的,这一次是第一次。 再加上原主的记忆,以及阎王所要求的具体任务事宜,也在同一时间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脑中。 第一一二章 四口铄金(第二更) 七只小鬼儿都已经焙烧成了灰烬,并且车厢内火焰还旺盛! 这些小鬼儿都是吃了郑荣奎的肥膘长起来的,体内全是脂肪,简直就是助燃剂! 舌头丢进去,立刻就成了炭烧牛舌。 许源又往那些鬼兵摸了过去。 虽然刚才已经想明白了,但傅景瑜看许源的行径——还是有些鬼鬼祟祟啊。 三十丈地气外, 只听穆痕冷哼了一声。在他身躯上不断缚紧的囚龙索。竟是一下散开。如同与穆痕有着亲和之力一般。被一股力量指引。完全脱离了秦川的掌控。眨眼不到。便在凛冽的狂风之中。彻底地消散无形。 “不一样,我是成年后被封印的,如果是幼年被封印的,那么现在也跟你一样。”敖羽的语气和眼神中都带着同情。 鄱阳湖独立大队自从得到蒋浩然赠与的日军三个大队的武器装备之后,实力如日中天,早在蒋浩然守南昌的时候,他们就以五千人的规模从内部攻打德安,在整个武汉地区来说,他们算是一支实力最强悍的敌后游击队伍。 这宦老板的言语和神情,无不令萧惊奇万分,正要开口相询,对方已引了他上楼。 所以,对他们来说每一次重逢都十分珍贵,令人激动,两兄弟抱在一起久久没有松开,鼓掌欢呼为他们高兴的有之,也有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亲人将脸别到一边抹眼泪的。 他这番话,倒将天山派大多弟子的心思说了出来。他们方才跟着旁人起哄,拍手叫好,全也系心中一时并无主见,隐隐觉着事情大为不妥,却是说不出个道理来。 “你醒醒。”薛世攀试探着她的鼻息,有气,但是就是不醒,情急之下去拍打她的脸,却毫无反应。 西疆的一众长老护法,略微思考了片刻,倒也没有反对的。尽管也有心怀忧患者,但如此难得地真正融入中原的机会,他们自也不想错过。如今的圣巫教虽然在青冥山有了分舵,但距离真正的入主中原,却还差了很远。 万抗跟着施庚余侯了一个多星期,还不错,因为有万抗的强大帮手,施庚余的效率提高了很多,每天都能赚到百元左右。施庚余也不含糊,每天都给万抗三十。 大主管照顾了他十多年了,十多年来,将他提成学院骨干,让他在江湖上打出风剑之名,更名列天星十七剑之首。他如果不遵从大主管的意思,又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黑煞指将秦星云的银星剑震得脱手,另三道煞气则将张燕七的长剑震得粉碎。 等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王婆子甚至走路上还摔了一跤,扭伤了脚,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他是愿意为了江氏做任何事,但是这个“任何事”是在他自身没有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作数。 丁枫刚一出剑,双腿突然被一双手死死箍住,是岩龟从地下钻出。同时双臂和腰被机械触手拿住,是八臂蜥蜴从背后袭来。 此时,蘑菇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围住张燕七与紫夜,悠悠唱起歌来。 不知为何,那慈祥的佛脸让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两下。 低沉的笑声穿过信号落在黎之的耳中,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没事总喜欢揉她脑袋的大男孩。 所以,刚才他妈直接把嫂子咬过的窝窝头给他吃,他能眼睛都不眨。 第一一三章 我一定是记错了(第三更) 郑荣奎茫然:发生了什么? 海口蟾前辈的“四口铄金”明明已经发动,怎么忽然停了? 能够打断这诡技的手段不多,但许源的“饥食”诡术恰恰是其中之一。 那一晚许源听白老眼讲述四大头怪的时候,心中便已经定下了对付海口蟾的这法子。 许源还猜测,老狐狸之所以不亲自对付海口蟾,而是要借自己的 幻视1号采用终结者位面的工业技术,造型上是两个圆环并排的冠状器具,中间有一只独眼纹路,充满着玄妙之感。 “我给你训练那些军官,你们就能够抢到土地吗?你要知道,联军可是不会放过中域的!中域的百姓,还有那些国家,到时候都是非常难的,你想要抢夺土地,可没有那么简单!”胡浩看着四伯爵问道。 各地军营实力不够,参加对抗演习很可能有军营队伍会毫无成绩就被干掉了,所以很多军营都参加基础考核项目,避免对抗。 他的身体,仿佛天地之间最大的容器,容纳来自虚空的一切能够供他使用的力量,以仙气为主。 后台的气氛紧张起来,没有上次的轻松调侃,每一组都严阵以待,就连傅彦东都一言不发,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不能重蹈覆辙再次丢百年魔术世家的脸面。 李斌一愣,看着大屏幕巨大的红桃五,这次张国利转性了?竟然给莫奇满分? 突然不知道是谁按完投票器,忍不住大喊着,慢慢很多人也跟着大叫,声音越来越高,都为莫奇自发拉票助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下面的那些人马上叩头,而胡浩则是缓缓的坐在龙椅上面。 因此在得知玄天剑鞘有养剑育剑的功用后,他便早已决定不惜代价将其拍下来,希望仗之唤醒苍。 只是这种模式虽然残酷,但能够让萧镇迅速发展。萧漠深知武力的重要性,所以他将绝大多数的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在了军队之上。手下的几个大将也都尽量提升士兵的装备和实力,他们也知道这是萧漠立足的根本。 一轮银盘似的明月高悬在中天,月华如水般倾泻了下来,远远近近的一切,便都笼罩在了月华里。 按照孙不器的指示,此次回鲁城招人,只要不是混吃等死的那种人,来者不拒。 经理抬着脑袋呆呆地看门口,纤细的手指放在机器上,半天不知道放下一叠。 这次四九宗汇集着无数势力的妖孽,按照往常,妖孽汇集之地必有争斗。 陆厉霆不缺钱,乔米米知道以他的能力,大概这辈子成了老腊肉了都不会缺钱。陆厉霆花了钱订了酒店,这酒店就绝对不是普通的酒店,服务态度绝对没话说,设备绝对保证齐全,所以不会便宜。 虽然身上没有加刑具,但离刘凡有五步远,刘凡有典韦、许褚护卫,张绣明白想要挟持刘凡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武六郎等兵士对这帮威胜军的好感降至冰点,巴不得拿枪全给突突了。 全身心投入事业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时刻,温破虏正是处于这种状态。原来性格平和的奶爸,现在多了一丝商业强人的迹象。 一旦强来,必然会爆发出惊天混战,那时,谁又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能笑道最后? 在动用这一门剑阵的时候,郑辰心头就有了主意,他要拼尽一切杀掉郑魁,然后自杀谢罪。 康斯坦丁感觉有些惊讶,没想到恺撒竟然能歪打正着,不过,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在一个龙王的眼皮子底下野炊,而是跟着五位龙王一起,而且还和尼伯龙根的主人打扑克。 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靠谱的荔枝吃食,结果连个食谱也没有找到。 他心里很清楚,老百姓家里没有余粮,朝廷出手救助都死了那么多人,若是撒手不管,那死的人将会更多。 宰相在外人面前对他诸多维护,可他知道,他爹维护的只是刘家的脸面。 现在的烧饼是一种大众化的美食,自然早就发展出了各种花样,这次做的油酥烧饼也只是一种常见的烧饼。 “今天的菜吃的习惯吗?”慈祥的食堂阿姨用围裙擦了擦手,笑吟吟的走到陆笙等人身边。 朱元璋则是想到了此前天幕提到的室温超导材料,那个极其震撼的载着橘子浮在半空旋转的材料,当时以为是飞机起飞的技术来着。 校园青春电影,又是当下市场比较盛行的题材,可以谈,顾陆给了一个回复。 吕云自信一笑,示意老电又扔出来一个看似精气神全无,只空留一口气的蠕虫。 “芙宁娜说,这个东西很像他们那个世界的邪眼,是很危险的东西,如果被混血种得到的话,确实危险。”路明非深深点头回答道。 不!现在不是惊讶兴奋的时候,也不是躲避逃跑的时候,她柳玖儿不是这样的人,她得出去,她敢肯定外头来的人十有八九是因为她,那她就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陷害了大家。 本来他想用次机会让周扬颜面扫地,但却很巧的给了周扬一个表现的机会。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能落后,本王出精兵三万,也都是我回纥最为精锐的勇士,同样此次本王亲自领兵前往。”回纥王最后下决心说道。 在说话的时候,她紧紧的抱住了手中的黑色布袋子,好像这袋子比她生命还要重要一般。 “这些人总爱拿我妈死得早说话。”枕溪看了眼他,看了眼窗外,缓缓地开口。 “别激动,听我说嘛。”高磊不紧不慢的说,根本是故意让人着急。 路源辰心里明白,这些想法,他都不能告诉颜菲,至少在他们变得更熟一点之前还不行,现在说出来,只会把颜菲吓跑,路源辰可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禀大人,守城的五千兵马已经全部战死了,百姓死伤了数万人,下邳城内的精壮基本上都死光了。”将领对霍冲说道。 “那就好!不然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粗使丫头担心地说道。 “有!”老万立刻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逐个摆在法台上。 顿时,一股强势的先天真气喷薄而出,化作一双无形大手,猛然一压。 第一一四章 白费力气(第四更) 许源没理会逃跑的鬼婴,又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这才把王婶的脾脏收了。 海口蟾已经被压成了一层肉泥,身上的料子便只剩下一层皮。 傅景瑜小心的检查了一下,最期待能留下来的,自然是那颗眼珠。 但也彻底压碎了。 “可惜了呀。”傅景瑜遗憾。 卢正彦过来,用大关刀把海口蟾的皮切开 好吧,虽然祁云是端坐于那里,肯定要比阴承可以灵活移动吃亏,但这是祁云自己选择的,谁让他托大来着? 叶秋觉得办签证确实麻烦,还要前往东海那边找到米国驻东海的领事馆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破土而出的声音发出,一条粉红色的虫子从地下钻出,向着林枫的后背袭来。 梼杌心中正转着这样的念头,祁云已经飞掠到了跟前,剑光撒开,霎时间化出无穷空间层次,覆盖了下来。 这两次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应该说,两次出手固然没有赢了祁云,但他们同样也没有输,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平手罢了。 张晨并非鄙视重复性研究,事实上,如果没有大量的重复性研究,华夏是不可能构筑起自己的科研体系和产业结构的。 黑无常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认为林枫是无法闪避自己的术法,看来白无常是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林枫根本就没有那么可怕。 离开了韩言的府邸,往南直走没多远就是开阳门,外外不远处就是太学、明堂等所在,不过韩言从来没专门来过,自然也不是很在意。 让鸟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雷电能量并没有发出爆炸的声音,当雷电能量击中阴兵之后,竟然诡异的被反弹开来,反而顺着原路向着鸟人激射回来。 虽然没有人见过凌星罡的真正面目,但是这个名字在杀手界却十分响亮,毕竟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牛逼人物。 因此,李毕夏现在只想赶紧练功,赶紧收服这股强劲的能量,就算不能收服这股能量,也要将他引导到丹田,再不济也要将他引导出体外才好,要不然这股能量如此翻腾,看样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好,突围出去,你来建立传送门!”希格也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尽力了,每一个圣骑士,都是钢铁战士,但他们更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进行高强度地战斗这么场时间。 大水池旁边有几个恶魔,正在从水池之中用手捧起池水,然后喝了下去,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而嘴角边残留的水渍,竟然也发着银色的光芒。那些恶魔见到这些邪魔的到来,非常厌恶地离开了。 李毕夏不由得又是心里一紧,随即又是一阵愤怒,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些骨头都是人类的骨头,而并非是畜生的骨头,而这么多骨头堆在一起看起来就有些恐怖了,最少得有上百具尸体腐化而成。 当即,大片大片雪白娇嫩的春光乍泄而出,配合着她那艳丽无双的魅惑面孔以及此刻所呈现出来的慵懒姿态,无疑是能够让任何一个男人的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 “没什么,提前让他享受下瘫痪的滋味,免得到时候他一下子病倒昏迷了就太过于便宜他了。”林峰淡定的说。 其他的负责人都报告完毕,都有了一些进步。其中中东的业绩最好,那里石油丰富,向来是钱袋子,而且人还愚昧,明明一个教派,分为各种势力就算了,最可笑的是还互相打仗,阿尔法能不发财吗? 第一一五章 登族谱(五更求月票!) 狐狸姐妹花追了上来,看到老狐狸顿时毕恭毕敬:“爷爷。” 老狐狸微一颔首:“你们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狐狸姐妹花便不敢多言,规规矩矩的回去了下面的梅花潭。 许源接着道:“那一夜,您在镇子上跟两姐妹演了场好戏。” 老狐狸目光泛着绿光,幽幽的盯着许源。 “那时您应该就猜到了 刘鼎天也飞了下来,看着地上两条摔的七荤八素的蛇妖兽,兴奋的对叶璇他们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大声喊到。 刘鼎天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他也明白,按照谈判的角度,现在正是要价的时候,可是他却不愿意这么做,一来耽误时间,二来眼前的一幕的确让他有颇多的感触。 陈林最初也不以为意,但连续三次隔了十分钟再拨,居然还是这个样子,他皱起眉头来了。 五天后,三千左威卫开进襄宁府,龙卫督统韩正亲自到来,百名龙卫和暗卫组成的护卫队接替了寅宾馆的防务,江安义惊喜地发现欣菲出现在床前。 苏康年痛的大喊,齐浩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叫心软,一手抵住肩膀,另一只手依然抓着手腕,双手一起用力只听骨骼作响,苏康年的膀子直接脱臼。 师母点了点头,紧接着陆仁甲,白且,九尾相继到场,全部停留在黑土等人上空。 事涉一名朝廷勋爵,而且是土木堡之前的勋爵,陆缜可不敢随意透露,哪怕面对的是朝中要员。能让他唯一能信任,且如实禀报这一点的,满朝官员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胡濙。 “少侠,你醒一醒!”鹏若一脸吃惊,看着远处几道御剑而来的身影,当即双翅一震,打算率先离开这个地方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就这样双翅一震,瞬间是在消失在了云层。 蝙蝠反应速度也不慢,它立刻扑腾着翅膀朝依洛娜扇起狂风将依洛娜吹开。依洛娜被吹得连续翻了好几个身,手中的匕首差点掉落。但依洛娜还是紧紧抓住了匕首,这是她的王牌,也是最后的底牌,绝对不能丢掉。 没错,他想要第一次铸魂,目前手中的灵魂已经够多了,他想要尝试一番,只不过时间有些紧迫,而且他目前不能进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也不能获得时间上的加速,只能在外界搏一搏。 她用重瞳查看了这魔族的实力,这是超越了天元境界,玉清境的魔族。 听到此人如此抹黑主任和单位,开发区众人都很气愤,甚至想要出言回怼。但作为主要被喷者,赵林然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反而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沈岳倒无所谓,他现在几天不睡也能精神不错。作为一个喜欢吃吃喝喝的人,听顾念说有好吃的早点,那必须出动。 季盏没有回头看,而是靠着自己的听觉捕捉了景飒所说的人的脚步声。 这一剑出鞘的那一刻,天地都开始震动了起来,日月都开始为之失色。 景飒一早就出去了,听景飒说他今天是第一次以少校的身份去总部大厦露面。 季盏最擅长的是各种枪械武器,对刀、剑、匕首一类的使用只能说是一般。 房子落在王家手里,方家即便是去法院打官司,也很难拿回这套房子。 “为什么,一般来说,猫的寿命十来年而已,蛇的寿命也就是十年来,为什么你们都已经四五十岁了,为什么?难道你们计算年龄的方式与我们不一样?”江浩好奇地问道。 第一一六章 阿花搬家(第一更) 杨寡妇要不要审问?从祛秽司方面来看,当然是需要的,毕竟和重要人犯接触密切。 但许源快天黑的时候,让傅景瑜去,显然也是想捉弄一下傅大公子。 许源是不会告诉傅大公子,杨寡妇是个半掩门的。 傅景瑜带着两个校尉刚进杨寡妇的门,便听到一声惊喜:“哟,大生意上门了!不过奴家可得跟三位官人先说清 就在韩沅被惹怒想回击之后,受伤的齐千晚竟还硬生生拉开了弓,追着逃窜而去的努尔赤,直直射穿了他的腹部。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好了。”青玥出声,打断了这一人一兽的争吵。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父亲又重组了新家庭,而不愿意再去面对他?”王灵韵问道。 “我就是陈风,还真是泰山派的。”陈风的眼睛,随着云无烟不停移动的身子打转,心说不仅没出师,连下山的资格都没通过。 云倾柔见上官凉入场,柔柔一拜,柔柔一笑,柔声道:“还望上官公子手下留情。”话落,便盈盈低头。对自己的容貌和气质,很是自信。 半空之中突然一道亮光,迅速地刺入了那盛开与空中的绚烂花朵之中,似乎并不怎么耀眼,也只是一闪而过,就是这道亮光,让那绽放的花朵突然凋谢。 于洛海七人,皆是心中无比动容,一个个更是坚定了追随林晨的信念,哪怕是为了林晨赴死,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青玥笑容一收,“你才害羞!”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南长卿拉住了手臂。 “今天早上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就无法坚持下去了吗?”肖邦朝着罗德曼冷笑。 衣服并不复杂,只是一件休闲服,简约的那一种,昨天其实已经穿过,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再穿到身上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那个丫头什么时候离开的?你有察觉到吗?”格林对法莉耶问道。 要知道马苏以往对自己的要求颇严,不管在外人还是在家人的面前,都保持着相当的仪态。 陈启升浑身巨颤,面如纸白,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理智来抵抗袭遍全身的恐惧感。 费石点点头,这事儿不会有人告诉朱棣,哪怕是朱瞻基都不会说。 就好比偷猎者公会的猎人j,这么嚣张了也没见被抓住,可见这类人的麻烦。 在龙凤玉的空间内,秦君就是主宰,所以他只需要动动意念,便能完成树屋建设。 看向李玄生头顶的莲花虚影,斗大的眼睛不由的为之一缩,不过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要以为来这里有身份就没有敢来抢,毕竟很多都是凶狠的人物,可不会管你有什么身份。 那么也就是说,这只妙蛙花主动攻击,很显然是艾丽嘉的能力不足以够的上妙蛙花的实力,这种情况下,可能妙蛙花自主战斗比命令战斗能力要强很多。 这便是月出云一直坚持的乐道在心,今日讲出来只是为了能够让眼下这些人多一些领悟,或许她们无法因此变成一个个新的月出云,可至少这样却能让她们少走许多弯路。 刘伟叫了餐,两人饱餐一顿,肚子填饱了又有力气了,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石台的下面不断有声音传出来,而村长老头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现在也十分的淡定了,面对这些质疑的声音,他也更加的坚定了,不知道这老头子是不是真的后悔了,两眼一晃,两行的老泪顺着他的脸就流了下来。 第一一七章 不敢住进去(第二更) 队伍行进了一个时辰,前方官道上突然一片狼藉。 十多辆大车有的横在路中央,有的被掀翻到了路边的荒草中。 车上的货物凌乱的撒在地上。 车上、路上、两旁的荒草里,都溅的都是鲜血! 最前面的卢正彦猛地抬手,队伍立刻停下来,两名校尉纵马上前查看,片刻后回来。 其中一名校尉满脸愤怒 见玩不下去了,对方不配合,苏游也不想玩了,也直接开口挑明道。 这些美味的菜肴是给淘汰的那十一名战友准备的,连长还说,如果想要吃那些菜肴也可以,只要将臂章交下,就能和淘汰的战友一起享用。 现在的杨不凡,终于明白那天晚上龙飘雪给自己说的那番话,他是龙飘雪亲过的第一个男人,或许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是李明有点奇怪,这个家伙的十四岁以前的过去是一片空白,记忆就是从十四岁捡到旗子的时候开始的。 金翔不想忍了,他没想到自己父子两人忍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被人戏耍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张东森被吴江凯明朗的态度所感染,他也直接说道。 这次李明炼制的是一转仙丹神符也叫做青云丹,所以应该是用阴阳真元催动丹火。 宋子阳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胯下凉飕飕的,心中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擦,还让你说人家善良吧?这回自己消受了吧? 它们拿着看了看,相互之间,用沈越听不懂的暗语商量了一会,似乎是一致认定有问题,纷纷将炉盖,像扔臭鸡蛋一样,朝沈越扔了过去。 高安泰话丑理端,句句有理。舒国平和贺有义又笑了一回。三人来到晒场下了马,高安泰近距观察士兵们,发现他们脸上果然还带些菜色,但身上的精气神却是不亚于任何一支强军。 “好,那我今日就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这话的本事了。”姜昊天也知道,自己不能弱了气势,当下大声回应道。 其实黎响已经预感到,未来的京都,暗势力比以前更加暗流涌动,段刀子能不能坐得稳现在的位置,还真的是连黎响都看不出来。 然后6辰将那附近的几处空房做好了手脚,只待到时候鱼儿进网了。 段天涯的妻子六角慧琳和原著中的柳生飘絮有些相似,都被父亲所威胁,但是依然和原著中不愿害段天涯,只不过最后却没有发生那种悲剧,而此时成是非等人也明白了朱无视的阴谋。 张天毅高兴的同时,也不忘让胖哥多分给于巧青一份提成,算是对她的补偿。 云星身形高高跃起,脚下飞天石登时贴身护卫一般出现,他避开火烈鸟之王攻击的瞬间,反手一枪随意的刺在这大家伙身上,在三重神火的加持下,这一枪轻易的破开了它的防守。 心情不佳,也没有出去玩的心思,所以吃饱喝足,三人聊了一会天,就各自回房睡觉。 囚龙峰没有拒绝的权力,却拥有十天的时间,用来选择应战的人,以及设置十道题。 铁骑配合着床弩,在大兴的兵马面前,鞑靼只有防守后退的余地。 虽然明知不可为,但是云霄依然战意高涨,战意冲霄,剑气如海一般浩浩荡荡的将方圆千里都尽数囊括在了其中。 里面无数人蛙跳出来,想要逃出升天,但被异火波及,身体焚烧殆尽,最后,都化成一滩烂泥,臭气熏天。 第一一八章 庸王手下的庸才(第三更) 林晚墨疑惑:“怎么了?” 许源这才把这次鬼巫山之行的经历都说了,林晚墨顿时柳眉倒竖,咬着银牙恨恨道:“我第一眼就瞧出那胖子不是好人!” 许源把书信全都塞进怀里,又拎起个布包:“我去见一下麻天寿,你先做饭,我晚上回来吃。” 林晚墨发懒:“能不能不做……” 许源装作听不见,大步出 在墨玉足以称得上是漫长的人生之中,类似的绝望,他只曾经历过三次。 慕容城冷峻的板起了面孔,他搂住杜雅笙腰身的手臂不禁微微用力。 在路上的时候不说了,他们在北府城也安顿下来了,李家宅子里也练武场,可是大师兄一次也没有去过。 陆衡的手下并无平庸之辈,惊蛰和廖知秉等人护着秦宜宁逃脱,更不想让秦宜宁受一点伤,是以一路十分艰难,在县城偏僻处的巷子里东奔西跑,几乎要分不清来时的方向。 若是秦槐远与逄枭联名上折子问候圣上,估计能将圣上气的病情又加重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第二天早晨,白虎宠兽才在一座高约百米的山坡下停了下来。 下一瞬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若雨千叶双瞳微微颤动一下,随即绿色瞳力涌动而出,在她的周身凝聚成一层绿色护罩。 天早已经黑了,青石路旁隔不多远就有一对石灯,不过这些灯缺人照管,早就不亮了。 从村里转了一圈,又看了看祠堂里的两户人家,叶寒瑜等人这才回了里正家。 有的则是螃蟹,经过冰冻后,更是鲜美无比,是能让人断骨重生的极品。 京城的早点可是很丰盛的,卖油条馅饼馄饨烧饼的,还有各种馅料的大包子,配上一碗熬得香浓的白粥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不爱吃这些还可以来碗热乎乎的肉丝面。 陈瞬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了,拿起云奕喝过的那杯奶茶就狠狠吸了一口。 因为西方教廷毁约,所以圣后这边也毁约,舰队没有出动去灭赢缺的残存舰队。 可是就在他身上骨骼多处碎裂,肉身遭遇到了极大压力,眼看便要身死之时。 徐千秋身形巍然不动,似乎想要考量这琴师的指玄银线到底有何等气劲。 性子执拗起来,陆沉艰辛跟上,并驾齐驱,侧头凝视这个满是云遮雾绕的神秘白衣公子。 另外一边,牛魔王和骑象罗汉一起回到了西方教高手聚集的星球。 虽然从基础属性上看,将这门功法的等级,一口气提升到lv17,也只是给她增加了1000点的精神属性而已,对实战能力的增幅,好像并不是很大的样子。 “想要回你的爱孙,让付宁到北镇李家村村尾带上陈贵凤来交换。”人已去,一把阴厉的声音却在张倚珊和徐满仁耳边轻轻的响起,声音温柔动听,却将他们两人吓得脸无血色,嘴唇发紫。 科内尔松所在的瓦良格人就是第一批进入东欧平原的维京人,他们的祖先越过波罗的海,进入了东欧大平原,他们驾驶着龙头船在河网密布的大平原上来去自如,只要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无可避免的会成为一堆瓦砾废墟。 但,它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漆黑的右手带着无可匹敌之势差一点就要抓住我的脖子,我放下了眼前的大好机会,身子向后一倒躲开了它的手掌。 第一一九章 后娘是不敢说(第四更) 将事情安排下去后,麻天寿又对许源说道:“本官明日返回南署,你把家里安顿一下,跟本官回去。” “遵命。” “你这次连立大功,本官晚上写好请功的折子,估么着一两个月,朝廷的恩赏就会下来,你有什么想要的,本官可以在折子里暗示一下,只要不是特别为难,上边都会批了。” 许源摇头:“没什么特别 安雨桐边说边观察着秦冷的表情变化,谁知道秦冷也是一样的看着安雨桐。 而杰克和飞雪却打破了血尸禁咒的节奏,一开始就为了要恶魔的心脏,完成鲜血之印的任务。 “为了救大家!我答应了!就是下地狱我也答应了!命运的嘲弄!命运如此的安排我也认了!只是我也有我的条件!就是不能够伤害人类世界!”杰克没有再多想。 “恩,可是我最理想的工作岗位是市场部,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能性吗?”柳橙橙皱着眉头,还在据理力争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她都不会放弃。 “恩恩,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我们先走吧。”成星担心叶风再说出什么足以气死凰灵的话,连忙对凰灵,道。 “可是如果我们战斗,会杀掉你更多的猫。”秦昊平静的回答说。 这样乱想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不如把这个画面拍下来好了,回去好好修一下,指不定以后把照片发给刘雨菲,还能给她提供一些灵感呢。 唐韵不由的朝着她多看了两眼,她今日在头发上带了整整一套金镶东珠的头面,极其的隆重光彩夺目。这样的装扮本是极美的,可是……今日这场合就……过了些。 布拉黛眉微蹙,道:“人造人的确是格罗博士研究出来的,但是人造人十八号与十七号,不是他们。 白把牧牧堵在一个死角里面,牧牧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贱神。 为首的黑衣人露出那张阴森可怕的脸,举目向着四方的丛林望去,不由的握紧手中的长剑。 眼看着季婷解决了四个手下之后,手枪对准了他,他立刻拉着陈达茜起來,挡在身前,一步一步地往门口退去。 而克林他们更加不堪,直接在空中翻转,犹如落叶一般,撞在远处崖壁之上。 碰巧灵感突发,顺嘴回了句:“我知道,生命在于不动。”紧接着就听见她掩面遁走的声音。欧耶,又赢了。 喊杀声震天,鲜血飞溅,将军府中不断有人倒下,紧接着又有人扑上來,毫不畏死,无比坚毅,前仆后继,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此刻表现出无比惊人的战力,以血‘肉’之躯奋力抵抗烟雨楼杀手的围杀。 “赫连诺,抬起头来,让为父看看!”,那中年人像是没有听到赫连硕的话一样,仍然稳稳的坐在马上,冷冰冰的对着赫连诺说道。 可下一刻,他面色惊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法吸取内力。 洛依璇听到手机传来的“嘟嘟”声,挠了挠脑袋,这个东方毅不会生气了吧?想到这里,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黄泉圣宗一个拿着开山斧的壮汉直接朝着韩逸飞冲了过来,举起他那比他人还高的开山斧直接朝着韩逸飞砸了下来。 居峄城我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酸。 朴正勇无奈的回去复命,金德曼气的跺脚,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她没把锅扣李诚头上,也不好意思那么做。自己的妹妹,能不了解么?那性子,想做啥谁都拦不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关键是夫家那边,该怎么交代的事情。 尤溪一离开,游爝就皱着眉头:“我最开始的时候,完全侦测不到手机的信号,过了好一会儿,就突然间出现在家院子里? 终究是碍于面子,崔胜便勉强点了头,从队伍里分出了百匹健马。 “跟你没关系,那是我跟你家主子的事儿!”颜安气哼哼的说道。 杨子前去了定海龙宫,他也是知道的,甚至在杨子进入定海龙宫之前,他还前去和六芒摩羯商议了一番。 伴随着阎魔王一道哈哈大笑之声响起,只见阎魔王在一手湮灭了所有剑气之后,他的身边,突然分化出了两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分身。 “有意思!”灭绝刀主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可怕的刀气波动,朝着李浮尘席卷而去。 这个时候,真正的杀着来了,狄苍海从后面双掌拍在了杨铭东的脊背之上,杨铭东整个后背一真咔咔做响,脊背上的骨头起码断了好几根,陡然大吼一声,一下甩飞阎铁山,猛的一转身,一拳打在了狄苍海的面门之上。 转眼间,萧水的剑就来到了钟晴身前,剑尖瞄准了钟晴的脖子刺去。 “幻狐姐姐好,我是若薰,以后请多多指教喽!”若薰一脸笑颜的对幻狐说道。 她脸色一白,慌得退开半步,但显然已经迟了,沈若浦已经站起来,负手到了她身前,寒脸望起了她。 大花朝着传送阵急速的奔跑着,在距离传送阵只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先是狠狠的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抬头看向传送阵中的周玲。 第一二零章 报号:三火娘娘 第二天醒来,许源习惯性的抬头看黄历,今日禁: 夜行、坐石、狩猎、纳财。 黄历不是不能提前翻看,但是这么做会招致“不祥”。 所谓“不祥”也未必一定就会导致灾厄,十次会中个七八次吧。所以除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否则大家也没必要提前翻看黄历。 这数百年来,皇明天下百姓,早已经 在夏衍一的心中,既然房子租出去了,那也就行了,只是路安今天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王道临抬起头直视着宋锐,一步步地向着对方走去,然而突然体侧一股大力传来,他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就直接被扑倒了。 不是每一个瘦子都像看起来那样虚弱,但路安绝对比看起来更虚弱。 而这个地方,她和敛秋都不会真面目示人,她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就叫阡陌,这也是为什么敛秋会给那些人用了阡姓的原因,而敛秋在阡陌跟前就变成了阡尘。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若这般,也让我十分心痛。当时我若是没有松开手,现在萧若也不必如此。 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明,许多信息传不进来,想再多也是白想,不如自己先稳如泰山,静待时机。他有些草木皆兵起来,联想起他“独裁”的那些事情,更是觉得很有可能。 那边的南宫云让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却让人将蛋糕送去喂了一匹马吃了一块。 黑哥心里猜测,他们一定有什么秘密渠道,可以躲在暗中操控一切,不知不觉把大量毒品运进来。 要不是楚南的身法不属于系统划分的技能范畴,怕是现在就已经为通天秘境造就出一头二阶巅峰5级的帝王级古蛮魔熊了。 算了,不说这么多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你我今天这一别,恐怕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虽然黎洛觉得有异能挺不错,但是并不想靠着注射基因得到异能,那样的话她还算是个正常的人吗? 宇智波的覆灭已成定局,但凡是有这个姓的人,想活下来都难比登天。 三挺拐把子的组成了一个密集的火力网,枪口的火光显得分外的狂野。 如果其他人在场,会发现徐浩然的每一次出手和阻挡,都有着令人叹服的巧妙走位,而且还能顺着对方的攻击做出反击。 暴风熊喜滋滋的拿着瓶子,越发觉得这一趟跟着叶芊芊,没白跟。 除了青龙河对面东岸因为杂草下的土壤肥沃之外,其他方圆百里之内根本就没有适合种植庄稼的地方。 反观很多人,就算救过他的性命,他也会翻脸不认人。在这个强者为尊,人命如草芥的社会,忘恩负义的人比比皆是。 这一战,直搅得所过之处,罡风乱卷、空间不稳。夏侯煅初时倚仗兵器优势,堪堪与对手抗衡。这没办法,谁让他把更多的工夫,下在了炼器之上。 让黎洛震惊的是夜萧寒竟然没有老婆,她没有舅妈,想问夜萧寒为什么不娶妻生子,但又觉得太冒失。 语调较为严峻,饱含少许愤恨心境,好像是在责备林歌,不该该在这个时分阻挠他。 一声古怪的吼叫后,只见从血池里猛地甩出一条粗大长满利刺的尾巴,它冲着血池中的那股龙卷风便‘抽’了过去。 他不想兰定疆那么笃定常歌是虚假的,故意来此找茬杀他们,潇浩云因二公主常韵,多少有点保障,他向身旁一名最强的修士使个眼色。 第一二一章 年夜饭 许源把膏药和酒葫芦一起递上去:“您的膏药还剩两贴,我给您拿回来了。另外着葫芦酒孝敬您。” 申大爷开心地笑了,把酒葫芦接过去:“还记得给老头子带东西呀,好好好。七禾台我年轻的时候去过,还记得镇上有户姓刘的酿酒,别具一番风味……” “这不是刘家的酒。”许源想起刘老倌,心中暗叹。 “不是 “好了,好了!梦瑶,别怕!舅妈相信你!相信你!”田雪拍了拍苏梦瑶的后背,将她拦在了怀里,一脸温柔的安慰着她。 这种雄浑的威压,这种睥睨万物的气势,不是声名鹊起的高手,又怎么可能达到如此境界? 明明很普通的动作,明明这个动作至少已经做过了上万遍,但是饿狼还是紧张得神经,前所未有的绷紧。 “主人,这下子知晓这些古老势力的厉害了吧。”地脉灵蛇两兄弟稳固住齐玄易的丹田,看似齐玄易伤痕累累,实则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正是因为它深深的记得当日那惨状,所以它不愿再一次的舍弃同类,独自逃命。 我没时间跟他们拖延,此时也管不了三首领到底是友是敌,谁杀我草地上的动物,就是我的敌人。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进门,将一份前线的紧急军报送到了慕容云海的手上。 到了那时候,修炼者的优势就没那么大了,甚至,各大超级势力都得学习一下蓝星的科技。 “太神奇了,这是神仙法术吗?”众人一个个,对着电瓶车摸来摸去,越发感觉好奇无比。 苏槿夕在内心默念三遍佛祖之后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第二天明凡醒来看到明镜握着自己的手,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老天爷说如他所愿,让他继续活下去。 相善听这阿谀奉承的话,如同喝了一口蜂糖水,轻轻笑,再次拜谢。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或者重新说”明楼眼神依然紧盯着他,仿佛当你看他的眼睛时,你的心他都能看透。 我立刻穿上紧身衣,可能是很久都没有穿了的缘故,忽然这么一穿,还感觉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过适应了一下之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依然没有动静。史晓峰鼻中忽然嗅到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血腥气,叫一声“不好”,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就见到了久违的横路进三。 这里的黄昏极美,从轩仙流往下看,当的是赤云滚滚,千里飘红。 沈云边吃边看着弹琴的人,她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在掩盖自己的情感。 就连有着良好素质的服务员都有些无语了,不是瞧不起你,你就是一个清洁工?在这吃饭没什么,但点这么好的酒真的好吗? 以修为而言,她倒不担心谢宫宝会有危险,怕就怕幡尸魔教故技重施,用当年对付师弟的法子色诱谢宫宝。——她想好了,与其这么提心吊胆,不如就趁此次下山的机会把谢宫宝带回轩仙流去。 抽空问了乐缘一声,才知道,竟是那个,借了她家地要突破的那个。 每一次,他都像不顾一切去相信露娜的话,只想着,只要他爱她,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每当这时,这个声音就会出现,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她不爱他,她会背叛他的。 但现在来杀季凌璇的并非普通人,他们看到真切的很,也明白季凌璇下手多么毒辣。 随着一声惨叫,白影被漩涡卷了进去,片刻之后,又被被甩了出来,直直的摔出来,砸向周围的围墙上。 这一次,她隐隐感觉的出来,刘明一定是在琢磨着该如何继续追她,把张艳雪拿下来。 姜浩然刚想以兄长的身份责备一下夏妍穿的太暴露,却看到夏妍今天出奇地没有穿她喜欢的露肩露肚装,而是穿着黑色的硕士学士服。 秦魑一滚,避开了宋雪衣的这脚,反而腰身一挺朝他犀利的踹了一脚。 卢比奥是最郁闷的,他被主教练直接弃用了,他三分和中投都不怎么准,最擅长的就是传球,但是在马刺的防守下你想传出什么空位球那就太难了,打乱战卢比奥绝对是一流,但是半场阵地,就只能简简单单地转移球了。 “倩妮好酒量!”凯拉说完拿起酒瓶又想给阡倒酒,那淫荡的目光几乎已经将阡的全身上下波光看了一遍,赤裸裸的调戏,让人恶心不已。 夜色已深,紫鸾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剩下的事情院长会处理好。 良心是什么呢?良心是我心里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 怀真郡主却依旧撅着嘴,似乎还不太甘心,不过她进宫前,父王宁王曾经警告过她,不许在长泰和太后面前太过放肆,因此怀真嘟着嘴点了点头,算是让苏如绘过关了。 不过宁王却没想到,端木氏居然恶毒到了连自己的亲生子也要下手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如绘的身子虽然还是一阵阵发虚,但哪里还能再躺得住? 所有的居民听说沙漠之神招募侍从,顿时不少人报名,但报名之前便有很严格的要求,一要求单身,二要求自愿切除。 微微注入些许力量,苏渊没有感觉到碎片内有任何意志残留,光线从碎片边缘亮起,随后构造成一把细长,略带弯曲的长剑,这是这把剑本来的样子。 第一二二章 离家 南署不能长时间无人坐镇。 麻天寿也理解许源要离家上任,杂事会比较多,只派了于云航来等着他,却没有催促。 许源苦笑:“那咱们索性明日再走吧。” “好,卑职在客栈等着,大人若有什么吩咐,过来知会一声即可。” 于云航回去了,许源进屋看了看,林晚墨的门还关着,得,中午还得自己对付。 甚至在看到smeb昨天毫无保留地在半决赛中的强势表现后,姿态私下里扪心自问,最后他却是颓然地发现,自己真没有绝对的把握说就能够比acron打的更好了。 世界上很多国家,作者们撰写名人传记,是不需要传主授权的。因为这是基于言论表达自由和还原历史真实的原则,任何有健全法律的国家都不会规定名人传记必须由传主授权许可,不然,传记根本无法保持它客观的立场。 所以卢武铉这个抱负,不但右翼不可能认同,连左翼的“同志”在现实的约束面前,也不会支持。 不过,没有人打算阻止这件事,相对于白齐的籍籍无名,福尔摩斯队长在空间中早已经声名赫赫。 刘在石无奈地摊摊手,没有接着说下去,却不妨碍安俊赫吃透其中的猫腻。 这一点,很多人并不清楚。只有梦境里同样向财阀迈进的那个安俊赫,才隐隐看到一些端倪。 罗婕安心里很憋屈,对方的举动很显然是表达出了某种不屑,无论是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实力似乎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还没等他从惊骇的情绪中平稳过来,山治已经在万众瞩目之中月步飞天,将套着泡泡膜的路飞给他送了过来。 这里就不得不说下锤石的钩子和机器人的钩子的不同之处了,这两个虽然都是钩子型辅助英雄,但是被钩过的人或许都会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丢了一个手臂的黄盖,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典韦拼杀,武力值大减的他,又怎么会是典韦的对手。 明天就是周末了,周末两天他们306寝室和韩青青的寝室搞联谊活动,自驾两日游,显然他是没时间了,所以他想看看今天下午能不能把李思琪的事情给办了。 却在这紧要的关头,荆州和交州两地遭受到了围剿,不回援的话,两州之地都会危危可及,就算最后拿下益州,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利与弊不对等,可让他们就这样放弃,又怎么会心甘情愿。 一双血瞳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无尘,冷无血突破开窍已然有一段日子,双眼的灵窍已经打开,柳无尘的动作在他眼里确是慢下了许多。 “对了,风衣神探,你身边跟着的是……”这时,沐芸的目光从寇青铜身上离开,移到了唐凡的脸上。 吉尔塞夫当然发现了那边的异样,只是这种情形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齐凡仍然抓着黄狼的双腕,接着继续给他来了一招过肩摔!“轰——”的一声,烟尘更多了。 然而就在飞船爆裂前的一瞬间,一条人影陡然从飞船中冲了出来。 刘孝敏咬着嘴唇,脸蛋通红,虽然她的腿部基本已经失去知觉,但是被一个年轻男子在自己的腿上这般摸来摸去,心理上的羞涩却是丝毫不会少的。 说着,三道辽冥身影又是同时向着君严走来,在跨出一步之后,再同时消失于君严的视线之中。 第一二三章 城中怪事 县尉知道河工巷罪民的身份,也没有太在意,人家现在有人发达了,不用多久这身份就会被赦免! 河工巷的事情过去百年了,便是县里还有些传言,说河工巷里有些“不同寻常”,绝大多数人也只当了个故事来听。 陈良轩一开始也同样没放在心上。 县尉也是如此。 麻天寿那个级别的人都不解详情,县尉就 来到了县城接上了袁蕾后,在坐车返了回去。其实我是打算让她坐车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不必我在跑进县城里。 兵部衙门内,王永光面沉似水的坐在哪儿,魏国公徐弘基则轻松的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之所以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其根本上在于两人的地位不同。 “哎哎,别不理我嘛,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方惜缘看出凌祈心中必定有些羞怯,干脆微微探出身体,不讲理地贴着凌祈的左脸颊把她的脑袋扳了回来。 “好,那我说第二个动作,这个动作的口令叫稍息。”希孟说道,说完他又做了几个立正和稍息的动作给这些人看。 崇祯皇帝拿着这个名单先是意淫了一番,这才开口批准了这个名单,至此,崇祯朝才算真正的走上正轨。 而在场的这些东林君子们更是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感觉到有些吃惊,更多的人则是感觉到高兴。毕竟现在又多了三个高官的名额了。 而在旁的何晓默则是紧紧抓住杨成的手臂,她的脚步虚浮,意识都是已经开始趋于模糊。 混世魔王虽然只有太乙金仙能力,但是转世之前却是太乙散仙,比太乙真仙差了一点,却也是一代妖王,更是花果山十三太保之一。 血菩提这件事,我还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等到以后有了头绪,再将这件事告诉他也不迟。但从这件事能够看出,这个陈志彬是真的在帮我。 仔细想想,润德的问题确实不容易解决,至少江浔其实是没多少头绪的,润德这么多年的经营,和那些老中医的合作其实一直都挺不错,双方算是彼此成就才对。 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作为奥特曼的夏彦只是有点微醺,铃木则是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 它们本来也属于是宇宙内,数一数二的黑暗势力,但是自从大批军队被带领着,前去攻占其他星球后,马格马星便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衰弱中。 恶魔之花纷纷消失不见,就连那些宇宙爬墙虎植物,也同样从房屋上脱落掉到地上,最后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一同消失。 “我偷偷跟你打听一件大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齐原面色凝重。 想想几个月前,乔时念多么执着地想要嫂子这个称呼,如今,却是嫌弃至此。 随后又带着大队人马闯进郝家,将躲藏的郝建奎揪出来,郝建奎压根没想到父亲会被太子所杀,当下就要反扑,也被太子一剑送去跟他父亲相伴。 王爷就指望纺车和织机在大王面前露脸,如果还能把大王的亲妹妹拉拢过来,替他们说说话,也能改变他们的境遇。 “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跟丁香有什么关系?”沉香有些疑惑的开口,眼前的情形让他无法理解。 等王蒙走出主任办公室,紧盯着他的吴柔柔果断冲出自己办公室,拦住了对方。 第二天天亮,思考了一个晚上的白迪终于做出决定,他决定不再采取行动。 第一二四章 定了官身 交趾省就这么大地方,于云航也不是第一次来占城署,以前虽然也是守备森严,但绝无二十丈开外设置警戒,连双纹校尉都没有半点优待这种情况。 可对方仍旧十分警惕:“先出示腰牌!” 于云航嚣张但不胡闹,取了腰牌出来递过去,对方仔细看过之后,这才收了佩刀,拱手道:“上命所在,多有得罪!” 于云航 而且在青梅镇以东数里外有一条河,叫做仁寿水,河上桥梁较窄,蓝玉二十五万大军在过桥时,不可避免地会放慢度,形成一种瓶颈,这样,后面的大军就会大量滞留在青梅镇的正对面。 清儿对两个儿子的性格不似胤禟年轻时的张狂和自己的武断刚愎,觉得欣慰,儿子们被一家子疼宠,没有恃宠生骄,这点也让清儿欣慰。她担心的是古月性格过于内向,明月又太过聪明外露。 很不幸,黑暗之主的条黑暗神龙根本就没有找到傲天的存在之地。 别人的新年,都是一家团聚,吃喝玩乐,可是索加的新年,却完全是在战斗中度过的,虽然汗撒已经离开了,但是大家却还没打够,所以混战依然是日以继夜的进行着。 这便是鸳鸯阵的防御态了,若没有这种档次,平日在与独孤鸿的对峙中,又怎么能坚持下来。 她也会害怕,她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她如何会不怕。她怕这个赌注终是输掉,输掉她的所有,她年轻的生命。 申成远看到弟弟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可是张了张嘴,就是说不出话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外走去。 容琦点点头,走上前,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了过去。 张氏一门见钦差大人年纪轻轻,仪表非凡,惊为天人。而且待人接物一团和气,不似县衙的老太爷,一出门便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何等的威风。 能让水的表面张力,将本身的体重抵消,那如果是高空水滴坠落,速度加上冲击,能做到什么程度还真未可知。 古老青铜殿在这里,玉球指引路线的终点也在这里,星辰道主和溟濛也来了,谁敢说这里不是众仙殿的核心之处? 唯一可惜的是,方陌只是看到了预知未来的可能,还没有修炼成功。 赵皓心中已是乐开怀,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望着王珏,听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生命星辰,但是现如今却给人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整颗岩星若隐若现,仿佛随时能够隐入虚空之中似的。 至于泳池大蛋糕,安怡心也有印象,那东西在她进入派对后一直放在俱乐部舞厅的正中央,有一个充气游泳池这么大,也不知道谁订的,简直大到变态。 虽说待在酒店没问题,可是这是过年,就这么待在酒店未免也太奇怪了。 “没什么,你要干嘛?”白绮梦摇头否认,好奇的看着严未铭的动作。 说得也是,上议院的舒家也是当初的贵族世家,在议会制改革前就有一百年历史了,家族势力庞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人换了孩子。 加内特是一个很全面的球员,但无法吸引包夹,自己得分也没有爆炸和连续性,雷阿伦自然是很强的得分手,但他太需要队友给他制造机会了。 为了发挥出龙骨断剑最强的攻击,方陌特意改良了戮神阵刻画到长剑之上,只要有灵气注入,便会激发戮神阵配合长剑发出强大攻击,同时龙骨断剑蕴含的源自龙族的强大破坏力也会与戮神阵融合,增加长剑威力。 佛光,仙蕴,神术,万法皆在江东羽身上如水般流淌,他似成了宇中的一点,又似成了宇中一切。 “院长请说。”江东羽不敢狂妄,面前的老者给他的感觉丝毫不比水潭中的存在弱,这种感觉是他不屈境大成以后才有的,说不清道不明,但却绝对真实。 秦思成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的狠辣,再不似个老者,仿佛回到了那个一言九鼎的时代。 可是没先到交手之后竟然是这个结果,而且叶苍穹的表现明显是早就知道夏元必胜的。 此时广场上空漫天雷霆,杨浩周身也是雷霆万钧,双臂紫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河滩上除了杂乱的马蹄印记之外,剩下的,不过是清军丢弃的一些垃圾而已。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云子衿暗搓搓的看了看宫无邪的手,再看看宫无邪面无表情的脸,有些疑惑。 方才在欢宴上的,都是虚情假意的应酬,此刻一杯杯落肚的,才是一点一滴的真情。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我们现在还惹不起的人;”庄风自然知道唐贵谊问的是什么,不就是庄风刚才说的重伤的人吗? 原来鹤万年练有一手独门暗器,名唤金线镖。这镖长有三寸,宽只两分,是一个四面起棱的狭细锥体,用纯金夹钢打造,尖头极锐利,便是寸厚木板在数丈内也可轻易穿透。 第一二五章 法物 占城城内人口接近四十万,远非山合县城能比。 交趾这边又大多都是低矮平房,所以城内面积广大,占城署在城中央,紧邻着占城府衙。 周边还有其他的几处衙门。 为了办事方便,占城署在东西南北四面,各自设立了一处“巡值房”。 平日里至少有一位副巡检驻扎其中,手下校尉七八人到十数人不等。 赵云一马当先,来到了驻守在,洛阳城门前的,张辽军士们的身前之后,他并没有选择,跟他们硬拼,而是用游斗的方式,来杀伤张辽的军士们。 所以,他们会轮流使用我,就像使用感官稳定剂和充气娃娃。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任务。 那个暗影刺客的首领瞄准柳云霜进行攻击,在林越眼中,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但这一听就知道有多荒谬,且不说当时那空间的拉拽力有多大,连叶天宸自己也只做到了及时推开他的向导,后续便是一片混乱。由此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反驳。 其他方面的例如武器研究、物理研究、生物研究这些技术性方面的事情我们现在虽然不是急需要做,但在未来这几个方面我们都要有很大的依赖性,所以我也觉得可以先暂时拟定,以便于以后容易实施。 说完之后,贾诩朝着徐庶,抱了抱拳,以示歉意。对于贾诩的,这个行为,徐庶心中,暗自点了点头之后,便出言,让他不要有所顾忌,尽管畅所欲言便可。 “哈哈哈哈哈你真咬了你特么太逗了!”笑声简直陡然如雷贯耳。 经过村民的细心照料,卫仲道的身体除了虚弱一点之外,倒也没有引发感冒之类的病症。 白开没停顿,跟着又是一下。顿时就有血喷了出来,地面上本来就是白雪,血落在上面非常长的明显。眼镜起初还很抗拒,可是没有白开的力气大。这下彻底蔫了,脑袋也耷拉下去了,任由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赵靖宜的面色这才柔和了起来,缓了神情,只是细看带上了些许疲惫,林曦瞧着便有些心疼。 看到潘凝这样,我赶紧蹲了下去,看了一眼她白嫩的脚之后,说道:放心,伤得不重,说着,我就把手放在她的脚上,晴晴一捏,问她:疼么? 故事讲的是,在大英帝国靠着英吉利海峡和外甥兼情人的美国不断供血期间,有一位军情局长开始突发奇想,试图用慢性毒药搞死德国的元首。 想到了这里,剑侠客不禁有些头皮麻烦,心想着剑侠客和鬼谷道士刚才其实并不是跟人在说话,而是跟幻术塑造的人在说话,剑侠客就有些头皮发麻。 韩勇本人呢,他的脸色憋得通红,从擂台上爬起来之后,就一脸恨意的看着我。 “阿弥陀佛,原来是这些,谢谢镇塔之神帮忙解释了。”逍遥生点点头开口道。 而张德正不愧为华夏武术门主,似乎早已知道骢毅的行踪一般看也不看便朝后抬腿踢去。 第二刀砍中了我的手臂,第三刀,我还是避闪不及,大腿再次中刀。 谢刚按照燕无双的要求,为程倚天清洁身体,又在胡英明的帮助下,为程倚天换上干净衣服。裴舒从外头把大夫请回来,给程倚天看伤、治病。又是一天一夜,高烧总算退掉。第三天早晨,程倚天总算醒过来。 所以剑侠客二话不说就对准饿鬼大腹便便的肚子刺出了一下,刺进在了饿鬼的肚子上。 第一二六章 甥舅 林子晋看了一眼天色,严肃询问仵作:“马上开始验尸,是否来得及?” 两个仵作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额头上冷汗渗出来,却只能扑通跪地求饶:“大人,距离天黑最多还有两刻钟,是真来不及了呀。 强令我等验尸,就是逼我等去死啊。” 林子晋叹息一声,摆手道:“把尸体烧了吧。” 两个仵作连连谢恩 “你会是他么呵呵,不可能。被封印了万年,吾只是寂寞罢了。”殇月自言自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事绝非他所为,他解释就好了嘛,为什么一定要在云玥心里去跟赤焰比拼一下呢? 但是令她奇怪的是,接下来参加年会的很多人,都会时不时的看她一两眼,然后窃窃‘私’语着说点什么,每当她抬起头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便特别迅速的恢复了笑容,仿佛是没事人碰杯喝酒。 洛倾月听着,只想大声哭出来,可看到君无邪疑惑的神情,她还是忍住了。 她没去看楚鹏,眼睛只是盯着宴会正中央被人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舞台。 “可是,对孩子健康不利,我就不能吃。”夜倾城皱了一下眉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前,她吃什么都觉得无所谓,自从她怀了孩子之后,就特别的注重营食方面。 “哎。现在好了,估计真的只有回家吃自己的分了。”走在大街上的陈夏,漫无目的四处闲逛,如果不是一副落魄的表情外加某咖啡掉的围裙,当然她是不会这么引人注目的。 千狐鬼王对敌宁峨门掌门妙青姑,千狐鬼王修雄厚内力,而妙青姑剑走轻灵,两人第一个罩面后就变成千狐鬼王追着妙青姑打,裂地震空,周围一些激战的青丘门人和魔教教众被无端波及。 乌鸦顿时飞出数十丈,身形翻滚十余下才半跪着用魔刀插地止住,全身浴血,猛然扯去了银面罩,当年嘴角两侧的伤口醒目,他呕出满大口血,这才觉得胸腹通畅了些,大喘几口气稳下气机。 他的功,每入一分,妖法就深一分,如今,走火入魔,那他的妖法就会强大一尺。 杜无尘渴望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壮胆,可是他知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到现在都无法动弹,所以他想要激怒对方,让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疯子可以把怨气撒在自己的身上,不波及自己的哑巴老娘,这样他就满意了。 这让场上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尤其是荆无病,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离以冰之界力再凝出一层冰面,将落下的泥土阻挡住,不让泥土往深渊落去。 “什么?”梅子岳正回答着,突然面色大变,因为他的刀,他的本命物居然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这么猴急,竟然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其他人骂道,又有人跟着往下跳。 可就在这时,凌天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巡抚大人一再提醒,山庄附近的眼线除了他自己以外,知道的人只有凌天和王乘。 当初看卢宇有钱才租了这套房给他,现在嘛……呵呵……好几个月没拿到房租了。 这两人前一个后一个,相继走出帐篷,门口竟然一个守卫都不留,李如归瞧见十分纳闷,心道:“这么大意,出门都不锁门。”当下并没有想太多事情,这正是个好机会,此时不进去寻找,更待何时。 第二天早上,刘岩开车来到了生物研究所,接上胡博士,朝终南山驶去。 而这五人也不知临渊的临力还剩几成,所以也不敢贸然尝试以免折损了颜面。 胡栖雁笑笑,心中思忖,早晚毁了这蛇王石,走出地下室的时候,他转身向蛇王石又看了一眼,活了这么多年的怪物,吃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李胖三人这时候也纷纷挽起手袖,上面都是刻着同样的一个娟字。 “呜呜,明明没有放错材料,也没有搞错顺序,为什么这次又失败了。”下一秒,走停很委屈的说道。 西‘门’金莲和展白听到这句话,两人差点都没有摔倒,和胡栖雁相处久了能够进益?那真是活见鬼了。 哪怕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有关这个孩子的来历她是至始至终都没让她知道的。 扣着自己的西装袖扣的唐大少摊开了一只手,秦源立马很配合地将他的车钥匙双手奉上。 “打了几十个电话,拜托了几十个朋友帮忙,但是蓝富春那个王八蛋竟然不肯赏脸,如果换了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深竹不耐烦的问道。 顾念想要听些消息,可一句话都没听到,不由得努了努嘴,在萧景琛转身过来时,特别去注意他的表情,却发现萧景琛表情没有丝毫的异常,她走过去抱住他的腰。 他风华正茂,自身的长相和气质又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的美男子。 她好歹也是皇宫里面混出来的,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她知道,叶锦璃肯定胸有成竹,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破坏她的计划。 柳王妃再一次的确定,自家王爷的心情好到没边儿了,他平常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说起来,这一天下来,她和他交手过招这么久,每次看着都是这男人在吃亏讨好她,可他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向她把债给讨了回来。 电话那一端的陆瑾年没说话,仍旧定定的望着她,长而卷的睫毛没有丝毫的眨动。 车子刚开进锦绣园,就看到陆瑾年的车子后面开了过来,许嘉木没往院里拐,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 “多谢了。”云嫣如今不知道该如何来感谢他了,只能一直说着的感谢的话来。 康亲王虽然力证清白,可是,到最后,所以的证据依旧指向他,包括被收押的那些人,大概真的是恨不得生吃了康亲王,反而一口咬定就是奉了他的命令,一切都言之凿凿,甚至拿出康亲王自己都不知道的证据。 第一二七章 鼠异 许源、傅景瑜、宋芦和于云航的房间连在一起,自然是一起回来。 路上宋芦小声地抱怨:“占城署的人也太没用了,查了几个月什么线索都没有。” 许源心中一动:是啊,三个半月了,占城署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回到住处,许源简单一看周围:这是一个独立的跨院,就只有他们四个住在这里。 若是出 只有把自己当成这街上行人中的一员,你才不会引人注意。这看似平静的人流中,或许就隐藏着很多关注跟刺探的眼睛。一旦被他们察觉,你就真的危险了。 毕竟,前世身为特种兵的时候,赵铁虎也专门练过三棱刺刀术。相比其它比较难打造的武器,仿制这种三棱刺刀,只要有好钢跟铁匠便能打造出来。 死去的虚无兽主,本来虚幻朦胧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凝实,仿佛就是真实的物质构成的东西。 而忆歌的治疗又比血色修道院强上不止一筹,甚至血色修道院自己都曾言,忆歌在治疗上,是自己的数倍。 她一脸担忧,双目中透着浓浓的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心秦天戈被血契反噬。 “我可以不去吗老婆大人?”萧洛凡反问道,真是拿她没办法了。好吧,只要她开心。 法印在血雾之中翻滚,仿若一头被唤醒的野兽般,疯狂地吞噬起精血。 那只超级丧尸,竟然朝着地下基地入口跑去了,看到这,秦天戈心里大惊,面色惊疑。 且,还有璃洛这位,三人合力,当场将两人打成重伤,镇压带到秦天戈面前。 超级视觉能力再度全面开启的他,已然在如刺猬般的黑袍人身上,找出了一处较弱的防御点。 “杨泽,你知道吗?你走以后这一段日子,我每天都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云媚捂住后背,以防止走光,然后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道。 如是想着,先存猛地窜了出去,来到那处壕沟边上,朝着下方望去。 颂差大师眼睛仍然微闭着,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拨念珠的左手却伸出了五个手掌。 虽然心中担忧,可是他依然遵循着主人的命令,将寻找传人当做最重要的事情。 一直在发呆的杨泽突然如梦初醒,等到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忍不住微微苦笑。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所有篇章的序幕而已,二十年之后,将会有更大的风波等待着未来的石暮云和他的国家。 被士燮这么一顿臭骂,士徽的脸上也是挂不住,却又不敢对自己父亲发火,只能是低着脑袋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吭声了!而周围那些士家子弟见到连士徽都挨了骂,他们自然更不敢上前了。 路上,余飞接到畜生打来的电话,余飞在电话里也未与畜生详谈,只是说此行真是大难不死,然后与他约定晚上回到深圳见面后再详谈。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倚老卖老的说法,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呵,果然,熊力!你也是过来了!”见得熊族长辈的出现,豹碍的眼神此刻微微垂下,口中也是不住的吐出一声惊呼,却是再也没有出手。 身后跟着常林,唐厉,石强,鲁瑟,白化智和苏言,还有很多其他的将领,在这些将领之中为首的是夏侯门。 “现在便是明白了么?这里的每一人皆是有着自己的家人与着朋友,如今你们所做的一切便是摧毁了这一切。”此刻季蔑也是看向季承,眼中也是露出丝丝的为难之色,也是对着季承说道。 第一二八章 真没见过(求月票) 大门对面的街口有个早点铺子,许源坐下来要了碗河粉,又问郎小八:“一起吃点?” “不必,属下吃过了。”郎小八生硬拒绝,按着刀站在四人旁边,吓得周围食客都不敢靠近坐。 三两口解决了早饭,郎小八带路,大家赶往南城巡值房。 这一路上,感觉整个占城都比昨日缓慢。 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 “不止这两个,而是四个。”霍南天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发白。 这声势恐怖得令人肝胆俱裂,菊花一紧,哪顾得上撩明是什么鬼,浑身虚脱,我们拔腿便跑。而此刻,‘嘭’一声,顿感一片黑压压的阴影腾起,追着而笼罩上我们。 所以就把老婆孩子父母双亲都接到大营里来,一起吃军粮补贴家用? 崔廉得到消息,立刻出发赶往阴盘驿,结果晚到了一步,尸首全被闻讯赶来的萧宝夤收敛走了,葬在了长安城郊。 蓝云悠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蓦地动了动,一脸坏笑地密密揽住朝他倒过来的娇躯。 许是药物的缘故,念念的身体舒服了一些,阿纾把她放到床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抱着自己的玩偶玩得正开心。 司马惊鸿为白芷夹了一块瘦肉片放在碗中,接又是夹鱼肉,是帮她摘了刺的,放在她碗中。 眼睛红红的,长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水气,吸着鼻子低着头不吭声。 司机不知道要怎样说,电话那头的人即使不说话,可是还是让他感觉如履薄冰般的,生怕回答不好便失了这份高薪的工作。 关于是那只鸟好吃这个问题乾伦只是在心中想想,但是没想到这老妪竟然回答了他。 千期月本应该拂开他的手的,但是心里挣扎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下得去手,停了挣扎,感受着头上的温暖,恹恹欲睡。“期月,对不起。”沉默间,千期月听到这么一句。 “我明白我明白。现在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有什么打算?”我笑着问道。 一股恶心的酸臭味入鼻,叶蓁强忍着恶心,随他摸了几下脸蛋,心想,待会,她一定要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杨嘉画,你今晚上不用来了,我有安排。”千期月把手拍上杨嘉画的背,静静的开口。肚子里绞痛还在进行,所以她的语气不可能好到哪里去。之前她都叫他“嘉画”,现在也都改回来了。 三个月后,韩老爷在外花天酒地引來对方寻仇,她的爸爸在保护他时候,不慎被对方失手打死,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亲人离她而去,她哭泪不成泣。 血麒麟阿页其实也看得很准,旋风十二骑除白二重伤,还有四个也伤的不轻,就算能打也比平时打个折扣。 电话这边的岑可欣坐在岩石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冰冷的海水拍打着浪花,衣服早已经被海浪打湿,一阵海风吹来,冷的她全身发抖。 叶少轩拍了拍手,然后抖了抖脚。圣人王又怎样,照样是一巴掌盖下去,然后一脚踹飞的事。 李子孝知道秦曦倩口中的家指的就是她原本的家,这怎么可以!他可是在没进这个酒店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今天的所有行程,如果就这么让秦曦倩溜了那岂不是白让他空欢喜这么久。 对方认识他,明显是为他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气,但他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强大的对手。 当年他从饶城里出来,便是海棠姑娘带他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因此而阴差阳错的踏上了修行的道路,十几年过去了,而今早已物是人非,他再次走上那条路,心中感慨颇多。 “500人?我知道了!”宿嫣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将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掩饰下去道。 第一次上山,便闹出如此动静,不说后无来者,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风无朽笑声还未停止,洞穴半空中便传来一句鄙视之声,紧接着一道英俊的身形从半空中降落了下来。 “雄哥,那你是去还是不去?”裳儿想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蔡志雄,询问道。 顾潇潇听傅青阳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笑了笑,进学校去了。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程昱缓缓说出八个字。此言一出,程昱的身上隐隐传来一声咔擦,似乎有什么断裂开来一般。 原本他也以为太史瑶和太史玄的修为境界很高,但直至在抓住了他们的魂的时候,他才发现,太史玄不过是悬空四重景。 蔡志雄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坐着的那位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端起酒杯继续一口干到底。 天麟兽再次残忍的看了众人一眼,旋即它仰天一声怒吼,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气息从它的身上涌现。 这一顿饭,南宫沫整整做了几个时辰,沐千寻等着都要睡着了,而草儿则是愈发忐忑了。 只是王凯却想的更多,皎月现在去上,的确是能够击杀的了兰博,但若他令有目的呢? 听着守卫战战兢兢的回应,沐千寻抱着怀中的婴儿,摇摇晃晃的起身,直奔竹楼而去。 夜倾城走到黑门主面前,并没有急着出声,而是先用声音魅惑对方的神智。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打野这个位置,既不用担心对面率先集火自己,还能够在关键时刻耍耍帅,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位置。 沈家主已经感觉到边上其他三家火热的眸光了,恨不得要在他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之前,她在夜国时,就想着通过魔兽山脉逃离夏询的,那个时候没来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来了。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前,几度犹豫到底要不要拉开那系得并不十分紧实的衣带。 而此时的殷炽也不再被动的解除着法阵,幽绿的色火焰像是一条游动的灵蛇,迅速在他身边缠绕,阻挡着仙灵之法的触碰与束缚。 众人皆是好笑地看着颜凯,特别是那些除了裂天剑派和佛宗的修士,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他们没想到这个终结了昏暮之战,独自覆灭了血宗的东域化神期下第一人,还有这样的一面。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第一二九章 血迹藏痕 于云航就朝门口站着的郎小八一招手:“你进来。” 郎小八进来叉手:“大人。” 许源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大人怀疑的没错,署里的仵作和老校尉们也有同样的看法。” “那对这一点他们有什么看法?” “没有,大家只是疑惑不解。” 这回答让许源皱起了眉头,又往外 然而吕树向来有一个特点,他从来不相信极限,所以便一直在打破极限。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对着王祉禅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抱歉似的。 但是严格说起来,三清只是借助了盘古破碎元神而出,凝聚的却是洪荒的先天三元清气,他们更大的一部分属于是洪荒天地,实际上远没有依靠盘古精血而成的巫族与盘古关系近。 然而,诡异的是,他刚刚抬起手,还没触碰到大门,紧闭的大门就忽然自动打开,仿佛迎接宾客一般的,敞开了通往庭院的大门。 卡尔对此倒不抱什么希望,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好好修炼魔法和骑士战技,低调点种田练级,先把自己的实力提上去,然后再以充足的底气面对一切风浪。 “蓝月国连皇宫都要被攻破了,派兵援助不是明智之举。”黎翊炎缓缓道,昨夜有蓝月国的战况传来,按照时间算,辰州城定是已经破了。 瞿安果然也并无逗留之意,更不喜多有寒暄,待那少年将套轭缰绳交到他手,便道了声告辞,牵动绳索,马车向巷外行去。 而现在整个天罗地网面临的问题就在于人手太少,这个时候他再要求抽调人手去救吕树,似乎有点不合情理。 “当然,否则本皇子如何得知宝藏有没有找到,找到了多少,位置又在哪里。”赫连月不可置否。 云哥追出店外,却见王婆一阵风似的跑掉了,他叹了口气,又回到店中,一边收拾瓜果,一边想着要怎么制作果脯,如果实在自己琢磨不出来,也只能是进城找师傅,拜师学艺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发出以往的“嘭嘭”声,而是宛若玻璃破碎般的“嘎吱”之声。 梦琪抓住梦蓉的手,好冷,她依稀记得在澳门时那个老大有多么的丑陋。 南周辰静静的躺在他自己卧室的床上,沈莫伊紧紧的握着南周辰的手,倚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这个绝美无双的男子,这个让她把名字刻刀灵魂里的男子。 好吧1她知道了,自己的耳朵肯定没事,这个臭男人摆明又是故意欺负自己。 “禀陛下,黑土城那边传来威海公最新情报!”一名黑衣人恭声禀道。其同伴高举双手,呈上一封密件。 “你敢给试试看,到时候我就把你给踢出家门!”他也笑了,在她的后背。 可是在周明轩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早就觉得这个自杀有点蹊跷了,看样子自己是猜对了,这个不过是一场戏。 “先生,您不是三天没吃东西了吗?这个苹果,还是您自己吃吧!”林沐沨温和地说道。 “话说,泷渊沐沨,你旁边的那龙怪,看着挺碍眼的,你留着不杀,是要做什么?”龅牙男子眉头皱了皱,忽然说道。 “我有预感,他会被揍得很惨。”希娅笑了笑,望向林沐沨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对面的黄猿,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意图,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地放任藤虎过去,当下便嘿嘿一笑,又卖力了几分,璀璨的金色光斑不断从他指尖射出,使得藤虎一时间只有全力招架,根本无法抽出手来。 胡斐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不相信他父亲会坚守理想信念,而是陈家这一系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看什么呢?”孟丽被这种骤然而来的深情目光吓到了,芳心被狠狠触动了一下。这种目光当中隐含了太多的东西,有后悔、愧疚、遗憾、太多太多的情绪。 段可说着,光着身子站了起来,也不在意开着的门,开始穿起衣服。 用了几天的时间在敲定了协议,莉季娅定了一个会所用来举办庆祝的酒会。这让谢戈列夫的助手脸色一变,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这让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紫涵看着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满意地笑了笑,“今天叫诸位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紫涵很大方的来了一揖。 但见孟缺整条右手手臂,都泛着浓郁的金光,随着喝声一出,金色的千芒指劲倏然发出。 就在这时,一道忍无可忍的怒喝骤然在甲板上响起,卡巴吉和摩奇动作同时一僵,互相怒视一眼后,有些不甘心地放开了手。 诸如此般的还有西湖、雷峰塔等景物,至于它们原名为何,不提也罢。 笑话,他才不会信老家伙的话呢,老家伙有几斤几两连他都摸不清楚,怎么会被他三言两语示弱的话骗过去。 说着都不成将神龙之息释放而出,气势顿时大增,使得周围的人都被震了个踉跄,如庞也非蛮这样没修为的差点被震晕过去。 完全没有一点要脸的迹象,虽然众人平时都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象征性的表示一下。 说着,率先朝战斗动静的源头赶去。而安琪儿,上官悠然,秦铭阳三人赶紧跟上。 声音一落,两人直接冲向杜卡诺兽,所过之处,普通妖兽与一阶妖兽,完全挡不住,便被瞬间斩杀。看着眼前甩着巨尾,正在肆虐军队杜卡诺兽,南宫羽辰率先冲上去,开始命令军队后撤。 莫邵东有心事,放下电话后,叶离想,他不知道在为什么烦恼,不过明天大概就会知道了。 酒桌上一位肥胖的、应该是酒厂老板的人正泪流满满,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又帮姐姐浑身血迹的衣服脱掉,将身上的血迹全部擦拭了一遍后,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大规模空间传送术!”随着易风的声音,被笼罩在光辉中的嫣儿的身体缓缓淡去,最终消散。 此时老叫花子满脸都是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虽然看上去是酒在往地上滴,但是谁又能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泪呢? 既然现在当众不好问询,赵敏也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第一三零章 验尸 “是占城署的人?”傅景瑜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也未必,可能是吕丘阳自己的。” 许源无声冷笑,往里间指了一下,傅景瑜进去一看,床边摆着吕丘阳的官靴。 那双官靴明显比那个鞋印小。 吕丘阳个子不高,脚也不大。 傅景瑜出来,双眉深深拧在一起:“这些血迹都是为了掩盖鞋印?可为什么不直接把 这时,东方红日高声道:“焦锋,你既是个无耻之徒,那人人便可得而诛之,本座只好对不住了!”说罢,拔剑在手,也上了场。 耀起的火,全都冲向了天明,但那货却只是一瞬间,气散,火焰便回落了。可是,可是,天明呢? 旁边的人一看到英俊转身就要进入火海,想要阻拦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对着他叫了起来,希望他赶紧退回来。 说完,鬼谷子纵身而下!!!看着鬼谷子的背影,公主的心中很混乱!!但是,她也没有犹豫什么,随后纵身跃下。 自己的床自己可是穿着那一身衣服就睡了,而且司徒浩宇也睡过了,所以今晚还是去昕溪那里睡吧,好在之前并没有拆掉被套被单,直接就可以睡了。 而且雷子可以给他们留些训练任务,这样白天的时间自己只是偶尔出来巡视一下就好,不至于才过操心,唐云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又不是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她只是怕他会失控而已,毕竟之前他在她面前也不是没有失控过。 闷不吭声利落换完药,程凌芝推着换药车毫不留恋地离开,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 和来时的装备齐全,土豪出行不同,他们现在比叫花子还不如,那怕是一点点的电,都要省着用。 来自于碧玉八星弓的一枝利箭,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妖蛛一族的防御大阵之上。 “师尊,您喝茶。”莫蛮将山泉水烧开,煮上茶叶,很细心地倒上一杯茶递给林易。 一道清脆的碎裂之声清晰可闻。而与之响起的同时那一道疯狂吞噬天地之气的漩涡也是随之消失。 “你们走吧。我不想做无谓的杀戮。”清风客看向眼前的三人话语淡淡的道,对于三名八星的武宗丝毫未曾放在眼里。 萧强不禁皱了皱眉头,按照秦馨所说,那几乎他们将要绕行整个基地,这样的风险无疑太大了。可是如果直接从中间大型广场进入西部,这又会事先打草惊蛇,似乎怎么看都风险重重。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张林只是被震飞出数米远,并没有受伤,活生生把这一击抗了下来,虽然感觉一阵热血翻滚,但并未受伤。 塔利把手一伸,一把浓厚土属性气息的大刀,就划破长空落在自己手中。 “噢噢……是!”两名警察被叶局长一顿数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慌乱的打开铁门,想让赵清妍陈蓝还有萧强三人走出来。 这一片荒凉平原,是众人精心挑选的渡劫圣地,周围并没有非常强大的妖兽。 罗谦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发现自己还是在秦家。可刚才梦里的那个世界呢? “咦!”叶凡轻咦了一声,两人身上的敌意,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他还是太低估陈志凡了,好在他心存善念,所以除了手有些疼之外,倒没什么大碍。 一溜烟的功夫,汹汹来犯的这伙敌人,再也没有了纠缠下去的胆量,来的时候目空一切,瞬间的功夫就丧失了叫嚣的本钱,剩下来的所有心思放在了逃命上面。 第一三一章 火融球(求月票) 仵作指着大腿的一个位置:“诸位大人请看这里,我们专门处理过。” 这个位置上,深黑的丝状网格包裹着腿骨,然后凝聚成了麻绳粗的一股,伸进了肌肉中,又散开来在肌肉和血管中蔓延生长,最后又穿过了肌肉,一直渗透到了皮肤下面。 傅景瑜吃惊:“吕巡检身体内,都生长这东西?” 仵作点点头:“正是。 喜欢踏出办公室门,扭头看见顾一燃的背影,皱了皱眉,心情很好,哼着歌回教室去了。 李刚看了一眼李旭的神色,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没有昏过去那么不堪。 台上,这一战打得极为憋屈的柴立山,也求助似的看向了台下的师兄弟们,说实在的,面对叶真,他真没信心取胜了。 她都成年了,厉慎言只是挂名她的监护人,他要是不高兴了,随时一脚把她踢出去。 此时天色见暗,一辆奢华的大马车慢慢悠悠的终于赶在日落之前走到了迷山的脚下。 所以说,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似乎在这里是被子晴姐牵连之后,反而人家在她身上还找到了共同感? 飞行魂导器,可不在通用魂导器的范畴之中,被列为军方特供装备,即使在军队中都是稀缺资源,在外界更是价格昂贵,一件四级飞行魂导器,完全可以卖出比五级魂导器更贵的价格! 不过他的努力倒是一直没变,天赋差一截的情况下,还是勉强跟上了林跃云和沈策的节奏。 “会做,不过有些不会做,等我不会做,姐姐再教我吧。”喜悦点点头,又摇头。 “听到了。”柏南时揉了揉她脑袋,顺势一把推开她,明明是嫌弃,却又宠溺得不行。 “我们还是抓紧研究研究这里吧。”林凌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伸出了五指,在黑暗中缓缓地摸索前行。 幼清半天挪不开脚步,内心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惊喜之后,却又泛起一阵落寞。 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逃掉,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回来,看到这一幕我是暗暗心惊。 可今日,不管他如何闭眼,如何放松,就是无法在这响彻整个屋子的打呼声中,安然入睡。 “下次记得叫我特里大人!听到“少尉”和“将军”的称呼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特里也逐渐回过神来,眉头一皱有些微怒的呵斥道。 “就在我的腰带上,你自己拿。”林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双手被两名大汉牢牢锁住,根本无法动弹。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幸福那样美满的一刻,最后竟落得如此凄凉……这难道预示着我和盛筠,最终不会有结果? 再说蓝华领一支部队去打楼班的部落,没有曹操这么顺利,打了半个月没有打下来,主要是楼班有防备,这仗就不好打。 而一旦遭遇到偷袭,自己不是丢掉三五个士兵,就是出现了几个伤员。最可恨的是,那支八路放着伪军不下手,专门偷袭日军士兵。只要有掉队的,就没有一个赶上来过。派出人去寻找,只能找到一具被扒得溜干净的尸体。 风无名很少说这样的情话,但现在他却说了,因为他与落霞真的要分别了,这一分别,以后再见便是遥遥无期了。 “不会害她的,放心。”湖月怎么可能会说这药是从卿睿凡那里来的,风伊洛本来就不待见卿睿凡,对自己的医术又看的那么高,怎么会接受? 第一三二章 另一个衙门(求月票!) 穿过半开的小门,两人先后进去,许源手中握着三眼火铳。 傅景瑜也拿着一杆三角小旗。 当铺其实并不大,门脸后面只有三间房,一个五六步宽窄的小院子。 不管是屋子还是院子,没有一个人! 而且除了前面铺子里摆着些东西,其他的屋子都是空空如也只有最简单的木床、柜子等。 “这……”傅 这家伙,不会是金鱼脑袋吧,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刚刚还吓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又开始兴奋了,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是什么构造。 丹云子没有理会赤丹子,丹道虽然讲究积累沉积,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百里浪的话让我心中有火,但我压下去了,这是他故意想激怒我,在这里他是主场,我如果头脑不清醒的话那肯定要留在这了。 侧头看向她,韩宣很喜欢安雅的善解人意,开口摇头道:“没事,社会发展总要经历不同的阶段,如果能够保持这么勤劳的态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相当好的发展机遇。 趁着鞠森桃惊诧和吉良半晕之际,他稍稍使用瞬步,一把将吉良接了下来。 直播一直都在继续着,所以我们的谈话自然都被友们听到了,所以他们也都非常八卦的追问我到底有没有去过。 活动现场,赵牧的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此刻香榭丽舍大道上发生的具体画面,但是凭着自己灵敏的耳朵听到的声音,赵牧也可以判断出大致情况,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非常不妙。 仅仅是一瞬间,那黑色的光圈就是扩散千里之外,所过之处的空间,所有隐匿之人,竟然是诡异的自己浮现身躯,根本不能在那一道黑色光圈流过之后得到任何的藏匿。 据说,这皓宇楼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哪怕就是斗王境界的强者也不敢轻易的在里面招惹是非。 如同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一般,整个尸魂界都洋溢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本来有些心高气傲的润泽在自尊心受到刺激之后,便想着一定得将陆奇打趴下,否则会丢失了面子,于是便孤注一掷,双手使着融力匕首,猛的朝陆奇而去。 奶牛牧场中人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十来个旅客,虽然说是牧场,但伊乐没有感觉哪点像牧场。 虽然说李玉芸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但是她的修为却是让他耿耿于怀的地方。 圣上竟然也是一副默认的样子,任由杨浩施为,看得永丰公主一阵心焦,本想劝阻弟弟的话语,挤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米兰喻看到其中的一伙后,脑袋顿时大了三圈,没错,那是她父亲的人,怪不得陈诺会说岳父大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看此情况,应该是他们把陈诺救出来的。 “什么重力衣?你有让叔叔给你制作重力衣吗?”缝纫师傅装作一脸不知情。 皇宫外,苏九等了一会儿,那修士便是来到城头说王全已经去通知陛下了,让苏九他们再等上一会儿,苏九点点头,倒是没说什么。 想到这里,苦艾帝国的舰队面对着眼前的华夏帝国布置起来的防御阵型,就开始发动了攻击,打算凭借着这一次的攻击,直接将眼前的华夏帝国拿下来了。 “哎,这位兄弟,这是何意?这可是折煞薛礼了。”薛仁贵也是赶忙上前扶起来了周青。 第一三三章 城里的邪祟(求月票) 四人离开摊位,许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鼠洞的出口在山河司衙门里!” 傅景瑜三个等着充满了求知欲的双眼,等着许源呢。许源便详细的情况说了。 宋芦呀了一声:“你是说……昨夜那老鼠,可能是被人施了手段来监视咱们的? 而且很可能是山河司派出来的?” 傅景瑜猜测:“你去找那颗种子……是 暂时还难以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但顾箭凭直觉判断,这帮人将会一直南行进入滇省然后伺机出境,这对顾箭的整个组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就在我们准备使用回城术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余光察觉到裴东来那带着几分深情、几分欣赏的目光,秦冬雪不知不觉中停下了调皮的举动,身子略显僵硬,却是无法鼓足勇气抬起头和裴东来对视。 如果是几年以前,喝半斤酒已经是他的最高限度,但是现在他不管怎么喝,只有嘴巴感觉到酒的香气,喝进肚子里却像是什么也没喝。 这个该死的孽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特么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老子要是日后还有机会,一定收了你!彭伟华在酒精的刺激下入了魔障,半睡半醒间还咬牙切齿。 “好,我相信你,还希望你以后能够信守诺言,按照我给的要求去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这样做,但它所带来的后果,相信不是你所能承担的。”前辈声明道。 安凌夕默契的笑了笑“就用召唤吧,否则真的没完没了了。”我点了点头和安凌夕一起发动了技能龙之召唤,迅速取消掉我的坐骑。 就在萧岳怔怔出神时,在萧岳正后方,有一道红色的剑芒竖劈过来,直盖萧岳的后脑勺,欲将萧岳立劈成两半。 想到了这里,赵静竟然也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也变得十分的好了。 而且现在看起来那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红肿天晓得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他林宇浩没有那么严重的封建情结,他的青春时期也曾荒诞过,所以他从没想过这五年来,储凝能为他坚守城池。 就在他这边交手之时,赤发老者也发现这些行尸仿佛无穷无尽,不论他怎么斩杀,总会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许多行尸。 现在所有的散户都在猜测,这个义庄究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她只是个隔房的姐姐,哪有闲心去管隔房弟弟如此私密的事,只是可惜了袭人,身子被宝玉得了,以后哪怕是出府,结局也不见得多好。 于是缘化寺的难色和尚便带着他的师弟难戒还有五个五个弟子随着众人进入云岭林海。 赵旭一点也不心慌,因为龙青被巨犀的鞭子束缚着,就算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躲过自己的子弹。 敖鸾注意到敖晟气息有些混乱,吃了一惊,自己爹爹的功夫在当世即便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前三的存在,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消耗?难道是龙青? “林姨,宇浩哥挑礼物可费劲了,上次回赠礼物给他,我足足跟着他跑遍y城的大部分街道,才找到他满意的礼物。”储凝一想到上次买仙人掌时的情景,便有些害怕起来。 米糠左手边是一个花白头的中年军装汉子,叫图米哈,是地位仅仅低于察猜的军队二号人物。比察猜还年轻几岁的他,由于整日为察猜奔波忙碌,衰老得看起来倒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 第一三四章 血盐祟(求月票) 为首的身穿检校官服,他身后一名校尉抢先一步跨了出来,手中洒出一把东西,哗啦一声打中了血鼠。 这些东西竟然是几十颗黄豆。 血鼠被这一打,哗的一声散了,又变成了那种血粒子,噼里啪啦的在地上蹦跳着四散逃走。 检校手按腰刀,冷哼一声道:“又是那些私盐贩子搞出来的‘血盐祟’!” 这次许 一声怒吼响起,何无恨浑身迸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天穹。 “给我牵好!”云飞羽说着牵起了叶凤兰的手,“不准乱跑了!”叶凤兰居然乖乖地妥协了,接受了云飞羽的牵手。 没有谁能现他,整座凡叶城依旧祥和安静,丝毫没察觉到危机降临。 那就是能不打,就最好不要打起来,因为这对于黎民百姓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于他们这些朝中权贵其实也是一种折磨。 “哈哈,别那么认真嘛,开个玩笑。以大局为重嘛,我还不会这么自私。”夏梦幽又笑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一大早儿地便硬着头皮,找上了溜老叔。虽然他在来的路上,也想了好些言语跟老叔说的。可这见了老叔后,他却觉得还是省了那些客套,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叔送虎子入关。 起先这些后来的欧洲人还认为可以如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一样占据个殖民地,但是后来他们才发现,只要他们胆敢在南洋占据一块地皮,便会立即遭到荷兰和台湾双方的打击。久而久之,这些欧洲人全都老实了。 张牛犊一步三回头,往前走了十几步,终于一狠心、一咬牙掉头走了。 少年僧的身形略显单薄,一袭有着多处缝补痕迹的纳衣,已然很有些陈旧。脚上则穿着双应该是新编不久的草鞋。最惹人注意的,是少年僧一双垂耳,却也自有福人之相。 就在叶宇准备转身之际,落雪纷飞的天际传来一声戾鸣,紧接着一股劲风卷着雪花向叶宇冲来。 “可是你也能操纵我的。”沈判直接就指出了上一次这人通过他的身体,跟数据那端对接的事情。 可是,可是到底什么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呢?是一次次的被自己推开,是选择卑微待在自己的身边,尽管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样根本就不切实际,根本就不可能继续相处下去一辈子,是为了自己,放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底线。 “唉,无妨,不知者无罪。你先把你儿子接回去吧,”云非凡把萧炎丢到了手中,表示无需在意。顺手又把凌影的尸体丢到了身前的空地之上。拿着这尸体还真怪累的慌。 “我们,只能尽力拖到嫣然成圣了。”圣主,看着自己的九弟无奈苦笑道。 否则她这个时候就应该和晏子都在家里美美地睡着觉,整天和他腻在一起,和他说一大推的话。 夏梓鸢闻言,一跃而起,将羽毛球拍的手柄处从球篮的网兜中最靠近球框的两个网格之中穿了过去,看得苏天浩和南宫一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而在这片别墅区的后方,有一座宫殿一般的奢华高楼。奢侈二字,此刻也描绘不出这座“宫殿”的恢弘。 不过她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的,冷冥看了黎若一眼,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顾玥泠轻哼,满意的勾了勾唇,抬头,然后踮起了脚,在宫熠寒脸上落下一吻,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搂他,不过她手受伤了,所以只能踮脚啦,现在某男居然还低头给她亲,她很矮吗? 第一三五章 两衙相争(求月票) 许源讪讪一笑:“怎么是故意甩开你呢。” 郎小八只是表明一个态度,昨日一赌气没跟着,结果许源三个一夜没回来! 郎小八被朱思礼好一顿臭骂。 其实昨日郎小八回去,朱思礼是知情的,也没有勒令郎小八再跟上四人。 严格来说责任郎小八和朱思礼一人占一半。 但郎小八哪敢跟巡检大人掰扯责 因为五官的天然优势,这抹笑容,极为令人赏心悦目,有一股浊世玉公子的无双气质。 “是。”隐在黑暗之中的暗卫冲着苏麻喇姑行了一礼,纵身离去后却从慈宁宫打转去了云汐所在的地方,找等候许久的绿萝复命。 还是贾家好呀,果然有了对比后,她是愈发的感恩于这一世的幸运。 见御千绝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的想自己秀恩爱,尽管御临夜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强塞狗粮,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他没有迈出脚步,而是悄悄的瞄了一眼老爸老妈方向,确认他们不在视线里,转过头,微笑的看着沈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庞然大物,洛倾夭吓得浑身战栗,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秦冥端起段御铭刚给她倒上的红茶,微微抿了一口后,紧锁的眉头不由的舒展开来。 谁不知道,蒋云实则是蒋南华最宠溺的孙子,因此这层关系,外界极其巴结蒋云,这次生日晚会,正是重头戏。 段御铭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套茶具,优哉游哉的给自己泡好一杯红茶,抿了一口后,漫不经心的向秋羽问道。 大皇子完全没想到,陆明浩会搬出他父皇来,只能说他天生就备受宠溺,听不得他人逆许的话。 趁着短暂的空闲,暂时没有记者来,顾雷想跟于采蓝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让记者不要再过来,或者能躲过采访。 老者摇头晃脑,话音落下,也不等中年汉子回话,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有一次上官飞鸿遇到家族对头的暗杀,为了杀死敌人,拿剑将自己肺脏刺穿,才出其不意将身后的敌人杀死,若不是家族救助及时,那一次上官飞鸿也必然会死。 今天是千仞雪闭关的第十个月,炼化自身所有神力与最后一个也是最强一个魂环:金色天使神环,强势冲破地仙九品圆满,问鼎天仙之境。 “名剑择主?”嬴政、赵高,乃至隐藏在四周的“风林火山”四大护卫,六人面色震撼,不禁脱口而出。 额前缀有冰蓝色吊珠,由一根蓝紫色缎带吊下;眼纱绸缎天蓝色;动人丹唇玫瑰红,鲜艳欲滴;耳环是一对浅蓝色珍珠。 大家都是有老婆的人,斯科特朗一听就听出那种事情是指什么,然后他就心酸了。 明明屋角还落着一把椅子,他不肯搬来,就这么懒散地倚在他身后。 郭斌的嘴才慢慢张开:“你可知道,现在只要我们手里有粮食,就是有足够的资本。 “若烟姐别这么生气嘛!”张静一脸乖巧的样子讨好着,只是眼神有种别人所看不到的情绪,藏在眼底深处。 他的右嘴角处微微翘起,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坏坏笑容看着狮长老,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现在,自己无意中看见了这鬼脸蝴蝶,难道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吗? 第一三六章 我祛秽司都是老实人 这马一狂奔起来,许源立刻喝道:“不可城内驰马!快快将他们拦住!” 胖大检校乃是武修,力气比他胯下的马还大,正在努力控制,怒吼道:“都不得插手……” 许源看着祛秽司那群检校、校尉们手忙脚乱的,一时间竟真的有几个人,咬牙冲上去,要冒着被马踢伤的风险,去拉缰绳! “我祛秽司中,怎的尽是傅 这时候,婆婆和刘佳也从停尸间出来了,显然的他们也听到了我说的话。 “呵呵,好酒,咱俩一人一瓶,喝完了再说。”心岩说完又干了一杯。 邓虎大叫的回头,说了一句:“尼玛。”便是在众人最后将罗昊‘揉’虐了一顿。 允常打发大司马走后,派内侍去王城卫军中找来了左司马的儿子,仔细盘问一番,得知此子颇有些学问与胆识,心中便有了谱系。 虽然我也恨不得让余静去死,可是要是赔上婆婆的命,我就觉得不值了,更何况我还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余明。 “怀英师兄,是我,白杫!”清浅的声音自门口传來,白杫正静立在门口,一身白衣如霜雪。 龙吟声响起后,火龙的嘴巴已经张到最大,正好前方飞来一个豹子头。 这时赖大与赖二也想跟来,可被华静喝住道:“没你们的事,你们留下。”,赖大与赖二也只好乖乖留下,傻愣愣望着我俩随着华静进了里屋。 掌心中的柔软,让寒石眼眸里的阴鹫逐渐散去,最终化为一道轻烟消弥,满是无奈与宠溺。 紫琉换了个身份嫁给了楚国皇储楚宣,并且以她的端庄聪慧折服了楚皇在内的所有楚国人,在民间的威望极高,楚皇很满意这对孙儿,所以不久之后,便宣布退位,楚宣继位成了新任的楚皇,紫琉则顺理成章地成了楚国皇后。 苏润看到阿九仍然呆呆地立着,仿佛三魂七魄俱被抽走,只剩下了一个躯壳,他心中的酸楚排山倒海般涌来,就想伸出手去,把阿九搂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萧哥,这五个龟孙子的马甲还没有揭下来吗?”翁子航看着弹幕间,除了他的铁粉和萧翊辰的粉丝,几乎都在说他找来职业选手不公平,他就气闷地想锤桌子,这些人都是瞎子。 她本来是不会的,但怎奈天赋太好,只学了一两次便会骑了,后来与齐遥骑马入京,经历了很多锻炼,马术已经十分地娴熟了。 晋级队再次减少,场内只剩14支队伍。虚拟屏幕中开始依次揭秘淘汰者身份,等到了薄传火时众人齐齐一呆。 夜莫星可是见识过萧翊辰在游戏中的惜字如金,对于他这回居然还能主动和刚认识的两人聊几句,还是表示很惊奇,看来他还真把且战且跑当朋友了,这么给面子? 周奕当然知道太子爷这是要给嫂子带晚餐,馄饨自是要赶紧吃才好,不然胀开了就不好吃了。 这种事情,最适合元旦假期做,但是剧组元旦是不放假的,某种意义上大家都要加班,自然都有些烦躁。 他何尝不想有源源不断的凤翼草?可是这凤翼草是周崇星研究多年才培育出来的灵草,世上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培育出来。 泰坦星界要塞身为旗舰,比毁灭红龙这种护卫舰要高上一级,真要对轰起来泰风皇子的毁灭红龙完全不占优势。 “许师叔,是你么?”楚云定神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背影,不确定的说道。 不过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未可知,还不如就在此处,等着别人攻过来。 砰地一声,清脆的玉壶相撞,星酒洒落光芒折射,醉眼看世界,世界同醉。 “哈哈,陆妹子也来了,这样我们五个老友又可以重聚了。”那白衣老者听到那个天剑宗弟子的话后,极为高兴,连忙转身挥手带走了一队天剑宗弟子,前去迎接。 俞夏的话没有说完,凤珞铭就淡淡的憋了他一眼,俞夏不敢说后面的话,低下头不敢说话。 燕灵听到楚云的这句话,神情一怔,接着脸上竟露出一抹羞意。然后她低着头,不敢看杨峰和老黑二人,低声对着楚云回了一声“是”后,就慢慢的跟随楚云走进了房中。 叶苍最不怕的就是灵魂攻击,他的帝王审判就是操控灵魂的招数。 她当时就在想这种蘑菇应该怎么吃,刚才看到林炜在搅拌奶油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就决定试试这种做法。 豪族们的足轻四散而逃,将原本就人挤人的通道弄的水泄不通。而京极家的援军们从海津城的四面八方杀来,根本没有给高岛高持等人留任何的逃跑路线。 一分钟后,最后一辆cv35开到了山坡顶上,开始下坡,离开了三门火炮的射界。 辰沐云一看他这幅死样子刚想再使劲踢他几脚,楠离却伸手拉住了他。 宗门的那些天才可不是现世的人能比的,因为身体血脉构造都不一样。 一切乱糟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阿蕾克托盯着镜中自己,镜中浮现的却是莫洛面庞,自己的脸和莫洛的脸的虚影重合,吓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西绢代从战车的炮塔中伸出了半个身子,用扩音器对着大洗的众人喊道。 莫洛接过那张速写,上面是一张认真描绘的背影,是她最熟悉的,属于伊利亚德的独特的背影,高大而又冷峻。 “!!!”树木变得扭曲,犹如面条一般弹动了一下,把安东牢牢地卷起来,重新化为木质。 黑暗中传来一声爆喝,强大的气流将所有起爆符吹上高空,吹出根部基地。 第一三七章 鬼纱帐(求月票) 交趾这地方,气候湿热,很适合“小龙”生活。所以这些年来,衙门中“化龙法”修到了这一层次的上官们,便都会想方设法调到这边来待上一段时间。 “说说经过。”女子淡淡吩咐。 两人便小心的说了,女子合上琴谱,英秀的双眉微微一蹙,枣核型的眸子中,灰蓝色泽如云雾般变幻:“那位许巡检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你 江软的反应大得出奇,饶是韩明城也被震住了,他可从没见过江软这副模样。 苏苏刚一说出来,桑楚情就愣住了,没想到苏苏竟然会认识海城的人。 “只要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顾奈卿一口应下,她亏欠大宝的太多,所以也想极力的弥补他。 再说自己还有个亲娘病着呢,族长都说了,等他娘好了以后再搬走的,林毅要是催促自己,自己就那族老话堵他。 陆辰微微皱眉,臆想中的丰收并没有出现,两个银宝箱开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太多让陆辰值得惊喜的东西。 范思哲早早的算计好了落点,一把接过回转回来的长刀,随后又是一记横砍。 男孩听完了朱九儿的话,有些茫然,打心里还是想留给这个姐姐的,可她这么说了,也只能听话。 让桑楚情带陈大夫和珍珠去找斛珠,苏苏还真是有些不放心,苏苏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桑楚情举着“一块灵石打一拳”牌子的画面,忠心替斛珠感到肉疼。 自然这样子不代表就没有原则,事实上,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是极为有原则的,虽然平日里总是对着大家和颜悦色的,可是这不表示她好欺负。 大明南面的水师几十年前还能跟赤帆贼扳扳手劲,现在虽然赤帆贼的势力也是下滑了许多,但大明水师更是跌落了不知道多少层次,早已经连稍远点的海域都不敢贸然前往,差不多也就是守着港口的看门狗一般的角色。 谷雨也就没有想太多,笑呵呵的跟着惊蛰回家,心里想着只等着到时候去摘桃子赚工钱。 无独有偶正在房间看电视的南宫浩忽然看到现场记者传来的画面,而袁帅他们一行人则被摄像机清楚地播放到了电视上面。 “呵呵,顾老谦虚了,请讲。”林天南以晚辈之礼拱了拱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蛟心中一怔,杨天明也是一片苦心,若是此次婚事因自己而不成,只怕最倒霉的就是他大伯杨天明了。 林熙也不急,给自己沏茶后,这才放下壶的转身,就看到屋里鱼贯而入的人全部列了两队,竟是足有八个管事。林熙虽早有准备,却是吓到了,她明明记得早先那次到墨染居来,只见到三个管事婆子来着。 也就是段无为低声说道,“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不少字”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 大多数,机智过人的隐龙特别行动组成员,在心里已经联想到很多。 疯狂木乃伊,个体行动迅速,攻击性强,习惯的攻击方式,嘶咬冲撞,缠身自爆,并且身上会传播古老的毒虫。 王谢越杨,温裴顾陈,昔年八大世家,也不知今后会是何种光景。 “我怎么不懂了?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沉默片刻,我对跳跳掷地有声地说道。 第二组队员,隐龙特别行动组,狂腿,于丹,她腿法惊人,断木碎石不是问题,修炼于家改善后的脚法,全身真气凝聚在两脚,每一击都有以点破面的效果。 第一三八章 元凶乍现() 到了此时,大家心里一直压着的有些话,终于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 占城署和山河司的嫌疑越来越大! 三个多月了,隔几天死一个人,到现在没有一点线索? 邪祟不但入室食人,还变本加厉闯入祛秽司和山河司作案? 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有本事做到这些的邪祟,已经能够一口吞了山合县城了。 “不要烦我。”李静儿语气透着怒火,她何尝不是,这是自甘堕落?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我,但我来不及向你解释,我可以救你的同伴,作为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格肸舞樱说道。 大麦可不信,硬说是梁午,半夜把他给撵了出来的,好霸占他老妈,气得是呼哧呼哧的。 硬就硬吧,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尤其是处在这个浮燥的时代,人人恶意填膺,个个戾气冲天,你躲都躲不过,能怎样?只有面对。 就在云烟想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厉御霆突然直直朝她走过来。 这种情况下其实外人不方便在现场的,但是席微扬想,她也许可以借着这母子俩吵架的机会真正弄明白任南枋父亲的死,兴许对权孝慈有好处。 权煜宸回头,看着权奕晴和权奕衡两个孩依旧在玩闹着,眉头紧皱的想了半晌,愣是没想起来他们叫什么。 就这样的姿势,曹格没有任何想放开李静儿的想法,就这样欺压住她。 看着厉轻歌不若以往粉红滋润的脸蛋,权雨初就想起她昨天看到厉轻歌双手捂着伤口倒下的样子,光是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要不是对炎黄特科有所顾忌,他早甩手走人了。 自苏澧兰嫁进铄王府,先是铄王被押往天牢,这铄王放出来没几天,皇后又没了。 就这样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烈辉才是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有着无法抹去的喜色,周身的武力强度,比起之前恐怕强上了不止一倍。 而在识海和心神里面,则如翻起了滔天大浪,又如惊雷不断滚滚而至。 现在的林不凡的丹田世界,比皇城还要巨大,而且已经有了花草树木的存在,山川河流也正在形成之中,已经完全可以住人了。 而这个时候,雷凌却是腾不出一只手来对付那人,这阵法,似乎只要爆发出武力光束,就算不用继续人为控制也是不会停止。 “你打听这些既然是做素材的,那你写的时候就会带上自己的看法。 苏禾也是正好面对那个方向,听了莫谌的话后下意识的就往那边看了一眼。 听到苏禾要挂电话,苏蕴立马阻止道,她这也是难得打一个电话,随便就被挂了可不行。 “额……我把我姑妈吹胀了,然后离家出走的。”哈利将他的遭遇说了一遍。 唯我成幸那边的学生只是偏科极其严重,本身性格都很好,一下子就点头答应了;上杉风太郎这边则要费点力气,主要是要说服中野五胞胎中性格最别扭的二乃。 虽然磁波隐匿状态下一旦遭到攻击和控制都会产生额外伤害效果,但是瑕不掩瑜,这仍然是保证机械系进可攻退可逃的一大强力辅助技能。 牠叼着蛋糕跑到角落里,将蛋糕放在地上,也学着乐乐的样子两只前爪合在一起,闭上眼睛,胡子一抖一抖的,似乎也在许愿。 挥了挥手,对于自己不能从柯林这里得到那只大手主人的信息,死亡主宰还是有些恼怒的。但是显然,不管是自己的誓言,还是以后继续向柯林打探消息,现在都不宜与柯林翻脸。 “研究新型能源,广泛运用于人类的生活中,看来这个任务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呐。”吴华腾明确任务之后暗暗想道。 但是,林雷可没有灵魂防御至高神器,只有一个灵魂防御主神器,还被自己击破了。 正当观众们热切争论着,由箫、琵琶、埙等华夏古典民族乐器合奏的伴奏突然奏响。 王捷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卫生间有水声,急忙起身,他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纸盒子,再扭头一看,芊芊果然又溜出去了。 “商贾爱财如命,秦人夺其财,必然搏命。可惜,”熊荆不完全赞成斗于雉的观点,真正的商人,不是那种靠权力寻租牟利的皇商、官商是很难对付的。 作为通用生活技能,林云曦的烹饪技能因为在荒野和生活中经常使用,现在已近升上3级,能利用各种食材烹饪出一定时间内增加属性buff的食物,但是钓鱼……一共也没有用过几次,现在还是可怜兮兮的1级。 机械族圣子与黄金圣子联合出手,一道激光数米粗,一道拳印可以崩塌山岳,另外,黄金神临秘术唤来的那一尊巨人更是如同开天辟地的古神般,金色气血滔天,张口发出一道恐怖吞噬力的同时双拳还生猛的轰向大魔王。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讨厌,九儿低低笑出声,探出头去看宋爵的表情,入眼的是那深邃似海的瞳孔,有着能将她系数吞没的魔力。 “不必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不需要你们出手。”琅琊虽然一只手臂被折断,但是仍旧不肯放弃,身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一套银白相间的战甲浮现而出。 第一三九章 四律(求月票) “这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从老爷坟经过的人,就会有一部分被挑中。 可占城中,对于老爷坟开墓门收人,却并不恐惧。那些被收走的人,有许多托梦给亲属,说是被老爷选中乃是天大的福运,下辈子必能投个好人家。” “结果本地人也不知怎么传的,说是老爷死后,因在黄泉路上被小鬼儿索贿,老爷铮铮铁骨不肯屈从, “克拉克,你说的卡玛泰姬在哪里?”在加德满都瞎逛了一个下午之后,克拉克和戴安娜两人坐在一个比较具有当地特色的品尝起了当地的美食。 “林枫,你怎么?”冯阳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林枫这边,其实他对云倒是没多大的想法,这个家伙其实就是以前更加过分的崔明,的难听一点,以后他自然会接受到了社会的毒打的,他就懒得太多废话了。 “林迪,我今天就陪你玩玩。”冷笑一声,徐晨光加大了油门,在轰隆声中,重型机车向着林迪撞去。 孙御现在正施力对抗这席卷而来的火之力,这火力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凶狠狂躁,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才会善罢甘休。 蓝魅回来禀告冯阳自己已经是成功的把那几个家伙给收拾了的消息,冯阳这么一行人被带着过去看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场面惊讶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立马张开眼睛,入眼的居然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片妖异的血红。 因是背光,叶明欢瞅见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但见着柳衾寒已经下去了,便也提起裙摆跳了下去。 萧无双看到的两个超凡者,正是那一对像是都市白领的超凡者,那个男人就是妖兽系熊类超凡能力的拥有者,被萧遥一记手雷千年杀击中的倒霉蛋。 孔玲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脸此刻肯定非常红了,心中不由暗骂雪无痕,这里还有着外人在呢,这是说这些话的地方吗? 因为前段时间学习格斗技能不成功,所以空闲的时候克拉克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得有个绝招之类的东西。 打理夫饶嫁妆?初代荣国公夫饶嫁妆果然全都给了贾赦吗?所以许嬷嬷也就成了贾赦的人。 今天的他,比别日的他还要吸引人呢,尤其是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尤其是那一件色彩艳丽的衣裳,那缤纷的色彩,好像大杂烩一样,一般人要穿上这样一件衣裳,据对会产生一目了然的违和感。 这一天,守护使不知因何缘故,直接从之涧里施法来到了清海之底。 往日里慕容复也不在意这些,但在徐阳这个明显比自己更为年轻的名医面前,慕容复就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可是这血鬼要是幽扬曲的东西,那为何,又会和灭合宫的人一起出现?难不成,灭合宫和幽扬曲……已经暗中联合起来,打算一起夺取人间九灵了吗? 如果说剑指峰为紫府宫的标志,那么凌霄塔便是紫府宫的支撑,青丘紫府之所以能在九州之中博得微名,大半赖于这凌霄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老头子嫌弃我们是威胁不愿意我们进京,不来就是,看老头子怎么折腾吧!”男子轻笑一声,率先向外走去。 看着搁放在眼前的三个保温餐盒,眼前一亮,有些疑问佳瑜是不是能感应到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刚好想吃这些东西,刚好她就送过来给他吃了。 一转眼,佳瑜离开他的那十几天的时间里,凯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不能搂着佳瑜入怀里睡觉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空旷与落寞,对于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来说,更是很难去理解那些渴望迫切妈妈陪在身边的心情。 “真有那么容易成名,全世界都不知会有多少大师级的音乐家了,我只希望这次不要演砸了才行,否则不但辜负江老师的一片苦心,而且会使那位韦老颜面扫尽。”储凝汗颜道。 这已经是转第五趟马车了,如此隐秘谨慎的做派让谢涵云不禁有些咂舌,能够离开牢笼便好,谢涵云无时无刻无不想着出去,牢笼里仅有的牵挂是疼爱谢涵云的柳瑟姑姑。 进入地下室,里面都点亮了油灯,整个地下室一片通亮,墙壁石砖下方的青苔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微妙愿意,即便是叶家面对简娇娇,也是要礼让三分,他只是把叶寒丢出去,并非伤其性命,就算叶刚知晓,也不会引出太大事端。 要说十恶不赦的,应该是她自己才对,因为心内的仇恨,伤害了肖姨,连累了洛子夏,昧着良心接手季思成的遗产。 鬼谷如何了,这对于他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按照系统的尿性来猜测,鬼谷那家伙只可能比十万年前更强,而不会变弱。变弱的话,他的任务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庄央笑嘻嘻的走到杜专身边,抢过酒瓶,喝了起来。杜专心中有些怕庄央,因为讲打,又打不过庄央。而且自己还是由内城出来的人,平时对自己比较亲近的也只有庄央。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的看着庄央,把自己的酒都喝光了。 如果冰镇一下的话,口感肯定会更好,不过这个季节,也没有冰镇的必要了,喝奶茶都点常温的了。 或者说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主播,能突破这个数据,什么几百万的人气、热度之类的,看看就行了。 两人一到老丈母家,看见丝瓜架子围着的火砖房子正在办丧事,不知道情况的两人冲进去问谁死了? 第一四零章 知法犯法、徇私舞弊 许源稍作犹豫,便和傅景瑜道:“你我分头行动!” 傅景瑜一点头,探手取出两只三角小旗,宋芦紧跟着师兄,奔着一辆井阑冲去支援。 许源和于云航冲向另外一辆,大福跟在许源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拍着翅膀。 郎小八就为难了,不知该跟哪一队走。 最后一咬牙还是跟在了大福后面。 这一辆井 仔细的感受周围的气息,空无一人,别说是万物团,就连其他灵力也没有。 只不过更加趋近于真实性,他有系统在,在这个世界里他等同于一个玩家,但是后来的经历却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和残酷。 剑侠客好奇,到底刚才鬼谷道士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又突然出来了。 两年前,刘彻便是凭据金屋藏娇,获得馆陶公主势力支持,这才平定朝堂皇子内乱,登上皇位。 资本家们都是逐利的,而无论是可以肆意扩建开分厂也好,还是未来扩军的巨大订单也好,都预示着他们的未来无限光明。 “臣赵子龙,叩见天帝。”白无常却是死后在阴司任职的赵子龙,这些年来他耳濡目染,深知王昊厉害,立马行了大礼。 不远处的主街道上,一排黑色奔驰敞篷轿车正匀速驶来。这些去年才被德国赠送给奥地利政府的公用轿车,在不到一年后,又坐上了德国的官员,成为莱因哈特此次访问的接待车队。 “阿佳妮,幸会!”,阿佳妮从伊玲嘴中听过苏克多的劣迹,只是平淡地应对着。 “父亲,母亲,实不相瞒,相公他也是神仙之流。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想必那老神仙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花木莲说道。 “哼,你可别骂我,她这情况,是天地法则所至,谁也不可以改变天地法则,本系统也不可以!”系统哼道。 “没有咱们赌场,你在偏头县,别说六了,一钱银子你都赚不到!”裘海岳靠在椅子上,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豪气无比。 这两人如若就这么结下了仇怨,以后没事吵吵打打倒也是个大麻烦。汝欢正思索着办法,却见苏沐雪淡淡一笑,走到了羽林飘柔身畔轻声说了几句。 “铁民,你是练过武术的人,你知道武术中的假动作吗?”冯晨问。 当然了,靠着这玩意田布兹他们从高速飞行的战略轰炸机中出来时逃过了气流伤害,高空中的低温缺氧也没有对身处空投舱中的他们产生影响。 王金童越想越迷糊,根本理不清头绪,大口的喝了一口酒,将心中的烦躁压了压,索性就不再去想这事儿,因为王金童沒时间再管这些跟自已沒有关系的事儿,欣然应该还在于海山手里,自已何不把这个难題推给他? 唐逸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啧啧有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没逼庄纯。 这些带着斯特拉离开交易现场的马润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落入了敌人圈套当中了,但是他们搞不清楚对方是奔着那个俄国扒手手里的东西而来的,还是为了这位他们上司口中很重要的工程师而来的。 就凭就被军中大将所藐视的自己,根本无兵可以驱使,无令可以发号,无策可以对应。 至于夏峰,则深吸一口气,短距离瞬移术发动,直接跳入了那死人坑里。 各大氏族更是竟向邀请,纷纷以重金相托,乞求他能替他们祈福除恶,祛病消灾。 第一四一章 点名(求月票)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林子晋耳边炸开,林子晋脚步一顿,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老爷。 后者昂着头,眼中是一片洞穿一切的戏谑之色! 眼神一碰,林子晋内心大慌,手不由得抖了起来…… 四面八方正在朝“砍头刀”上凝聚的光芒,忽然混乱了起来。 …… 朱思礼身躯早已膨胀到了一丈高,金盔金甲,手中 “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是吗?”冷清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比吸入的冰冷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 瞬间无茗面前便出现四个黑衣男子。一中间的的人为中心,也就是那个门主。 这句话暗含哲理,一般年轻人的话自然就会被叶道轩给忽悠的开始训练了,蓝幽明他是一个年轻人吗?恩,他当然是年轻人了,所以说他走到了叶道轩的身边,仔细地看看放在地上的篮球。 以手指为剑,用力猛然朝着河面一划,九黎泉水溅得四处都是,李天佑张开嘴猛然一吸,散落在空中的泉水很多都被吞入腹中。 柏修与生俱来拥有能看穿他人内心的本领,任何神祗及人类的所思所想无一不被他了如指掌。 唯独那道直冲天际的金色光柱愈发明亮刺眼,隐隐传出阵阵风雷之声。 “哼!”雪莉冷哼一声,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兰斯劳特说的是事实,身为教廷十二护殿骑士之首的兰斯劳特,他的实力足以轻松将自己办掉。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只是去一趟神龙大陆取几瓶水回来,几个月就能回来,红叶丫头你急什么。”黄月楼继续道。 一时间,戾气从他体内一迸而出,化作条条道道幽蓝夺目的光带,甩出阴森的邪气围绕“荷西”的身体飞速旋转着。 破军王子会弹风之音,丁火半点不懂,于是面对‘春’丽的询问,丁火也不理会,转身就要走。 同时人影一闪,一道刀光闪前淡淡的金光,如同划破空间一样,贴着地面向着青牛的脚踝砍去。 “给我科普下遗迹呗?”陌凡嘿嘿笑了笑,虽然他有何珊珊,但有佳人讲解,岂不更妙? 克罗斯踏着雪花回到训练场开始恢复性训练,这让训练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当然,来到圣天科技后,又是不停的签字,最后回家时,手还在麻木中。 这气运灵宝的重要性,洪荒之中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不过,在场的众人,实力不弱,对于这些气运灵宝的奥秘,自然清楚。 但没想到一见面,张宝玉居然就要飞升了,几人顿时互相看了起来。 可对神道来说,只要有足够的人口信仰自己,实力就可以没有极限的一直提升下去,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出了传送阵,即使是意志力坚定的陌凡跟龙惊天,脸上也有些苍白,脑仁晕晕的。 眼看前方就是自己转世之后,一直修炼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修炼宝地峨嵋山,妙一真人齐漱溟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变的难看了起来。 观察了周围破损的建筑,刀幺隐约辨认出了自己现在是身处一座建筑的后院里,而后院的旁边,是一块大山,山上树林密布,虽然没有任何特殊的点,但却令人胆寒。 大姨可能因为害怕,话不多,天刚刚黑,便躺到了炕上,用褂子蒙住了脑袋。 “我爹肯定对这件事情特别的失望吧。”其实选妃落选的这件事情对她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最担心的还是她爹。 第一四二章 黑黄泥河 许源这“剑丸”,近几日来已经将王婶箱子中的那些剑丸,炼化进去两只。 自觉威力猛增。 刚才斩了那只大鬼,却不曾试出究竟强了多少。 这一根手指试出来了。 这老爷坟中的邪祟应当是个六流的水准。 这一剑出其不意,但能斩断手指,也证明如今这剑丸,乃是自己除了“十丈人皮”之外,唯一 李雍一想,可不是?就算自己要去送礼,还不得托他娘老子的名议? 古臻白了一眼,脸色有一些阴沉地说道。这注定就是一个不好的夜晚。 项氏也没想到会与婆婆这样在门口就遇上,略一驻足,匆匆忙忙的一礼,上前便关怀备至的询问二少爷的伤情。 “知道什么?”四娘心说我们能知道什么,当初嫂嫂受伤后,听说趁着爹娘把大哥招回家半天的功夫,人就走得无影无踪的,现在回来的又无声无息,大哥又不肯说,我们能知道什么? 他旁边靠窗的位置,人还没到,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万一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呢? 等她们走后,雪见喝了饭前的药,午饭的时候,仍然没有什么胃口,周博嘴上不说,但望着雪见尖尖的下颌,已是愁肠百结。 这时张彻才注意到苏凡身边的秦赢,他一直以为这个中年人是苏凡的长辈,不想对方只是苏凡的一个手下。 八娘进屋时,就见着屋里的一对璧人正相互傻笑着,只那眼里的爱意,让她都有点嫉妒起来。 事实也确如众人的猜测那样,他的这本红枫剑法,就是从唐家人手里夺来的。 这个时候,持枪拿盾的特警已经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阴枭、廖奕菁两人都在圈内。 “刘老板,四十万我会加倍还您,就请您高抬贵手吧!”邹俊明哭丧着脸道。 感觉到了高辛对于自己根本就是不配合的,楚铭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从一旁的铁架上拿出了一把细长的尖刀。 厂长解释说:这艘船预计在国庆当天下水,现在正在紧张进行内部电气调试。按照现在的工作进度看,还能提前几天时间。 巴西的海鲜真的不贵,但是到旅游景区吃龙虾就真的很贵了,想萧鹏他们这里吃的龙虾,每只都要接近二百美金。这是普通巴西百姓接受不起的价格。 大伯看孩子们要走,连忙拿出来一叠压岁红包,二闹大闹也送来一叠,无媚和无畏没来,也交给阿绣带着。 每次毒瘾发作,都会带来痛不欲生的痛苦,一直到注射毒品之后,就会产生飘飘然的感觉。 “单二哥,我看你们还是下山转投别处吧。”翟让看见掀了桌子,知道没法缓和,因此要送单雄信下山。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一路追赶张凤山到现在,却被王玮轻易拿到手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你说什么?”胖爷疑惑,他能听懂木森的后半句,但却听不懂前半句。 在这两天,龙吟兮时刻都陪伴在洛宇天身边。在这其中,也有不少的人来时不时来看过洛宇天。 唉,算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夜夙是大爷,他说什么她都得应着。 “烟儿,跟它生什么气。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刚才聊什么那么开心呢。”晋阳说道。 一到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停着各种高档豪车,跟聚会似的,老厉害了,这更是成为了孩子们互相攀比的一大盛事。 第一四三章 定河神针(求月票) 许源把剑丸一放,咻的一声寒光射出百丈之外,一剑斩在了黑崖上,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对于百丈黑崖来说,这缺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剑丸收回后,只一会功夫,黑黄泥河层层上涌,就将这一点伤痕修补了。 许源收了剑丸回来,小剑半空悬停,一寸一寸向朱思礼逼去。 朱思礼不解其意,但还 “你的意思是,那个大夫之死,不是意外?”龙鳞飞眉头一皱,若有怀疑地问道。 自己身上有什么她需要的东西,或者是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 忍不住浑身恶寒的卡夫卡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话刚到嗓子眼里,就说不出来了。 自己的实力……在下降,准确来说,是血脉解放的程度在不断的降低,一开始以为只是错觉,但现在可以明显的感受出,自己的血脉解放程度的确下降了!而与之相反的,莫名其妙就解放了的概念解放,却在不断的增强。 十四岁的少年说的话令人发笑,唐冰玉听到这话,呲笑一声,只觉得眼前的周泽楷在做梦。 “每次考试前一天还在家看电影的你,好像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被怨灵入侵吧……”林焕白了夏沫一眼。 日升日落,已经第四日了,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人,战斗力有限,外面的人却不急着出手。不过是猫戏老鼠的手段罢了,他们困在这里,只身上带的那点食物和水,支持不了太久的。 人在成功的时候,总喜欢将理由归结到自己身上,但是在失败的时候,却喜欢将理由推到客观因素上。但联军的将领们觉得这次的错误真的是不在他们身上。 夏奇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冥界,但是冥界的人却永世无法返回世间,也无法向人世传递消息,那么这样的冥界存在还是不存在,对活着的人来说有意义吗? 在确定自己要回魔界争夺魔神的位置后,自己未来就一定程度上固定了下来……虽然很对不起哈比,但……想要成为魔神,没有其他选帝侯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李勋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喝了一些酒之后,却是放松下来,开始滔滔不绝,把出兵西域前前后后给说了一个遍。 但是,在他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傲然之色,无比满意这些人的恭维和自己的收获。 所有的药材清空,云玄说什么都不想要喝药了,去了一趟三尾的湖,又拿来了数百斤三尾的肉。 fear看了一下队友的状态,确定大家都有大招之后立即开始部署入侵行动了。 一拳只捕捉到些许残影,拳圣未有任何气馁之色,双手引动气劲,五指摊开,好似抓住了炸弹,狠狠一捏,即刻传出两声爆响。 大家以前分属不同派系,可以说是你死我活,如今骤然转变,时间紧急,就算聚集在一起,也是毫无信任可言,有些问题确实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闹着玩,一旦失败,有太多人会因此丧命。 老人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们祖祖辈辈就在此定居,对这的感情也是极深,但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杻阳山。 换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圣徒死后将升格成至高神使,侍奉神之左右。 红龙也不推辞,接过这条黄色的围巾收了起来。蓝龙送的这围巾可是个宝贝,在这次冰海之旅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得好好地收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起到大用。 第一四四章 身殉(求月票) 字帖一成,五姑便如同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整个人都虚弱下来。 字帖凌空飞起,到了黑黄泥河上方,忽的卷成了一根卷轴,“夺”的落下去,深深地插在了泥河中。 轰隆隆…… 澎湃的浩然正气凝聚成了一尊百丈高的巨型石柱,稳稳地定在了河心中! 澎湃汹涌的浊浪顿时平息下去。 河中蠢蠢欲动的 兰溪在学车的同时,也一直思索着如何开口劝他不要再去想什么复国,那实在是不切合实际的,还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可是葛佩就那么肯听人劝吗? 孙坚的第三子,孙翊?孙坚怎么会派自己的儿子来交州呢?这其中用意何在呢? 入眼的,是与寻常时候没什么不同的幔帐,还是他自己的房间,还是……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 两个月后,公孙恭见到南阳郡已被袁绍军所据,他病转剧,可是不幸的是他病阴消为阉人,公孙渊更觉耻辱,而公孙恭受此打击,更是无意理事,把权事一律交予公孙晃兄弟,这对于公孙渊来说时机到了。 “呵呵!你保护我!”狐五感受到自己的男子汉尊严受到侮辱,郑重的对着白晴说道,“以后,我、、、”一阵妖气逸散到这边,将狐五淋了个透心凉。 我向下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在那里,科马捂住胸口,对方损坏的长枪居然有半截已经没入他的胸口之,正不断的渗出鲜血,科马的血条也不断的减少着。 一面腹诽色鬼望帝,一面悄悄打量白波波的房子,心里倒吃了一惊,虽然看起来和徐娘的屋子一般大,却要干净整洁的多,墙壁也是雪白的,家具和坐垫之类的都有七成新,看着挺不错的。 但是敖冰不敢不答,她可是看到火凤鸟只是变大一下身形就被一掌拍死,显然这货并不是像外表那般和善。 然后,她又打开了那封“神人”让她加盖蜡封,埋去军帐后面的信。 “你今让我来见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跑回来?”毛问道。 石块上面,刻着一些繁琐的符箓,这和唐尧在江陵市看到的差不多。 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排在第一的大教主安德鲁独自一人手握长剑走了过来。 姬月瑶越想越气,正准备继续扔东西,但是一想到自己总裁的身份,又强忍住了。 见他出神儿,于是用手在王磊的眼前,晃了晃,王磊这才回过神儿。 和在南城一样,两人尽最大的力量去复原江城,有两个铜镜在,加上两人不留余力,花费了整整三天三夜,江城焕然一新,和三天前的废墟画面形成了鲜明反差。 闻言,杨媚一脸惘然地看着鹤发童颜的老者,同时心里在嘀咕,为什么这个老者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 眼看就要踢中龙俊,只见龙俊微微弯身,身体迅速地往后倒飞而去,十分轻巧地避开了那强而有力的攻击。 一道盘旋的白龙之环,盘踞在王磊与魅罗的周围。两人都是安然无恙,身上连一点灰都没沾上,就更别提受伤了。 杨晨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那个位面,他认为应该先从困难的做起,如果困难的都可以成功那么一般难度的又算得上什么了?所以他直接选择了魔界。 我把那些从“第五乐章”带出来的菜品用盘子盛了出来,拿着筷子不停地扒拉着它,想要从里面发觉一些什么东西。 第一四五章 炸崖 “混蛋!” 老爷暴跳如雷,林子晋最后时刻自尽,魂魄便飘荡而去,而泥河中的阴兵,还被五姑镇压,不能立时扑出去将魂魄抓回来。 最补的那一口,大老爷没吃上! 泥河咕咕冒出许多气泡,终于是将所有的鬼纱帐全都融化了。 隆隆隆…… 百丈黑崖再次移动起来,距离“定河神针”越来越近,老 季芙蕾自己的年纪也就和苏菲差不多大,但是外人看起来,的确是季芙蕾看着更加年轻一些。 无脸男,是千与千寻动画中的角色,在动画片里面他是寂寞跟空虚的代表。 陈妈提着地上的两个购物袋去了厨房,零零深呼吸了下笑着和孔彦西打电话。 大公主还没有怀孕,如今又赶上孝期,子嗣的事情怕又要等一等。 “你再去请大夫来看,去请没有来过的大夫。”石慧吩咐道。没有探过脉,没有预设立场的大夫或许如今最适合应证她的猜测。 薛语函着急了,如果孔彦西给林贝微打电话的话,她们的计划就是暴露了? 卫岚想输些内力让罗维舒服一点,刚想这么做,又想起不知道罗维是哪里伤了,冒然输了内力,说不定又让罗维的伤势加重了。 丁语裳面色不太好。她就算再瞎也能看出眼前这人出身显贵,衣着饰物无一不是上品,手中那把鎏金扇更是做工巧夺天工。如今再一听杨缱介绍,很好,居然是个侯府世子。 大瓜尔佳氏说,八福晋现在把张氏看的跟眼珠似的,按在自己院子里养胎。 后者短暂地怔了怔神,便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搭着对方的手借力而上,之后面向天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美景。 虽然具体还不知道这一拳有多大威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猛的升起一个念头。 甚至还见到一个冒险团运着一个身长有三丈的斑斓虎,冒险团多以这种手段谋生。 苏若冰再度陷入无语当中,没办法,今天段威给他所说的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不现实,都那么的梦幻……让人觉得哑口无言。 随后相继各个其他的国家,也开始出现类似的言论,甚至包括亚洲很多完全没受到过恐怖袭击的国家也加入了这个队伍。 闻起航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无论是升职加薪,还是下岗失业,似乎都轮不到他,也就不在操那份闲心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搞几项发明,改善一下恶劣的生活环境。 他们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哪怕两人联手,也是没有任何胜算。 那十六个李元栋的手下,命星境的忘川盗,居然已经是全部被击杀了,一个都没能够逃出去。 这种纹身可是媚门千百年来流传的图纹,而冷嫣然说是自己母亲给她的? 抛出绝世功法争夺三当家的位子是龙渊想进入山寨了解情报,同时争取安逸的时间,为自己恢复真气做准备。 她推门一看,里头好端端坐着的,可不是那个她以为失踪的朱茉吗。 她的头发迅速生长,长长的拖在地上,她身上的休闲服也变成了一套大红色的古代衣裙。 遵照他的指示,姜默改好准星设置,试着移动手臂再次瞄准射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至少她能看见自己在打哪,看屏幕也没那么晕了。 伴随着荆棘铁棒的劈落,一道近二十米高的湛蓝色攻击,如同天上翻滚的惊雷一般,咆哮而出! 第一四六章 真凶(求月票) 黑黄泥河剧烈动荡,浊浪上百道浊浪猛地掀起十丈高,就连那一道“定河神针”的字帖都镇不住了。 石柱剧烈摇晃,浮现出大片蛛网一般的裂痕! 许源的火轮下,一道道浊浪喷出成片的鬼兵。 鬼兵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许源早就做好了准备,腹中火四处扫荡。 鬼兵沾到就着,烧灼不灭,一只只鬼兵惨叫着灰 早上七点,林千仞随便取了三片厚厚的代餐面包吃下,然后便从分配给他的公寓房间中走出,林千仞笑着点头回应了几个并不知道名字的同僚的招呼,然后便一路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办公室。 几人面露震惊之色,震惊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丝丝的恐惧,云舒的话真的很可怕。一个不留,这对宗门来说是灭顶之灾。尤其是云叔的师傅,他现在身体都是在颤抖。 我不明白胡手雷为什么心甘情愿挨顾如水的巴掌,还有,他竟然对顾如水当面提出索要对方的老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胡手雷什么时候看中江曼了? 那位有着黄橙橙虎瞳的老态男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古怪笑容对众人说道。 可是法拉利一上高速就加速,现在连人家的屁股都看不到,还怎么揍人? 她托腮斜靠在树根雕成的长椅上,双目半合,睫毛静伏,姿态慵懒。 最后,他把梁鑫找来,想和他商量一下。因为张无越的底细他最清楚,那次还是他和辛鹏抓的张无越。 说实话,牛莉莉给出的条件太诱惑人,我只要张张嘴,就能分到一半钱,有些不可思议。我对社会上的事情有所耳闻,通常这种事情,负责鉴宝的人最多拿两成。 次日,杨煜和何戡叫了几个第七作战队的雷焰战士,一起去了紫晃星碰碰运气。 李斯虽为魔法师,可这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不同一般的魔法师般身体孱弱。几个大步就走了过去,双臂一用力将这男子扶起,靠在了墙边。 一些懂风水的修士,还再那里高谈阔论。其实,除了众人眼前的一条类似走廊的通道外,其余地方皆是倒塌的房屋废墟。就是那些房屋,也是很平常的那种平房,根本没任何异常的地方。 周易宗被他的眼神看的背脊发凉,却硬撑着不肯输了气势,用力睁大眼睛瞪回去。 数日前,黄东玄奉王占之命离开施州,前往云阳,当行至距离云阳还有百里远的娄山谷口时,他命令大军在谷口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血晶灵甚至还不消停,躲过明轩这一剑后,又伸出两片枝叶向明轩的手刺去,有些吓住的明轩哪敢把这个嗜血的瘟神继续抓在手上,赶忙将它甩了出去。 年轻人与老者同是一怔,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得声响越发近了,连土地也跟着震动,可见外面的阵仗之大。 紫繁碎步朝前走去,相隔还差几米,那大师哥鬼手就迫不及待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跟前,似乎是怕石惊天几人下手劫持,边拉着紫繁的胳膊,边不住回头注意石惊天几人的动向。 “您想多了,贤侄且看,那边的几个背黑锅的是谁?”谢南天对空吾明说道,顺着方向一指。 郝俊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注视着,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安德烈在两米外微笑致意。 两人表面上关系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怎么想,只有两人自己清楚了。 第一四七章 人脏家饭(求月票) 林子晋扑上来要抓许源的胳膊,但他现在只是执念不散的一道魂魄,一抓之下从许源身上划了过去。 “许大人!”林子晋哀求:“给他留一条命、只求你给他留一条命……” 许源冷冷道:“你去向被他害死的那三十多个可怜人求情!去向吕丘阳、何君安、和何君安的寡母求情! 看他们愿不愿意留他一命!” 话刚说完,季天沫,玄辰皓,季亦诺扔过去三眼嫌弃,玄非最怕他老子白眼球瞪他了,瞬间浑身一凛。 目前顾予所能想到的,想要自己再一次身心受到煎熬烘烤的,唯有靳烽,目前自己身边也只有他恨不得自己生不如死。 也不怪方贺亭震惊,主要是叶大师的装扮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些。此时的叶大师手臂上,头上全都是绷带,要不是还露出来个眼睛,方贺亭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更让云飞惊喜的是镶嵌于内壁之的那些玲珑之心,在浓郁生命之力的浸润之下,以可见的速度在饱满,在慢慢恢复光泽,同时,缓慢地从内壁向外“挤”着。 哼,既然要逃跑,当然要逃得更干净一些,不是吗?黑暗中,某人的嘴角再度悄悄悄悄扬起,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想让你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样不更如你意?”顾予的声音异常清冷。 那白袍老者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若是他没出事,现在……,算了不提他了。”白袍老者突然觉得意兴索然。 张辽被曹操讽刺,非但没有愤怒,反倒有几分惭愧,只得默默的下令,叫人去请苏哲。 “金钟?发生什么事了?老大不是让我们不要动吗?”辛巴重见神龙金钟突然游动,而且感觉还比较急,忙传言问道。 在距千艾岛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行程时,有些烦躁的顾予起身上了甲板,想想吹吹海风,结果在护栏待了不到一分钟,靳烽也走了过来。 “那我等下把那些证据弄来给你吧,至于怎么说,是你的事。”说完,沈云就离开了。 “呵呵,说来话长,幸亏有一位朋友帮忙,要不然的话,我和鑫儿可能早就回不来了。”许丰道。 这三人的气息都深入大海般,磅礴无比,比之张水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都是战宗级别的高手,都属于西火皇室供奉长老级人物。 一凡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冰冷的寒芒,脸色也在此时变得低沉起来,道。 “对了,既然老时说过他是修炼天魔宝典而死的,那么只要看看这具白骨身上有没有天魔宝典不就可以了。”邸安平随即抽出巨剑,对着白骨周围一阵乱翻,但是任他怎么翻弄也是没有找到那本天魔宝典。 邪影开枪,但他预想的沈云胸口爆血的场景没有出现,更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邓冰凌皱眉,手中的梭子不断地甩出冰箭射向战尊者,但是无论他射出去多少都被战尊者金色的拳头轰碎了。 这巴掌几乎让他骨头又裂了,疼得李明桦差点晕过去,当然他知道如果自己说的不满意,张林还会打,到时候命都没了。 徐晓雯脸色缓和了许多,其实这个结果,她有想过,像张林那么优秀的男生,哪能这么轻易就喜欢上自己呢,再说自己刚和刘昊杨分了,而且还说的那么唐突,不论是谁都不会答应的。 “如果本驸马不答应呢?”冯远山冷眸看向阿碧,此人活着终究是个祸害。 第一四八章 “戏法” 林书宇正疑惑,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排脚印,正在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 林书宇冷笑一声:抓到你了! “啊!”他一声嚎叫扑了上去,双手狠狠刺出—— 却扑了个空,重重的摔在了院子的青砖地面上。 “嗯?”他猛地爬起来,双手按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已经是一副野兽的姿态! 那脚印又出现在 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片绿色印入眼帘,身子微微的一动,全身立刻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姑姑,他醒了!”萧翎兴奋的声音响起。 终于,击打在公孙凡身体上的拳头已经由先前的暴风骤雨演变成了和风细雨,而公孙凡也猛的大吼一声,昂极火焰爆发到了极致,在他身体之上放出了熊熊烈火,逼得赤裸男子不得不连连倒退。 “什么?武林盟还有高手?”刀皇惊异不已,在他眼中武林盟可算不上什么东西,不就是两位武神?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两位了。 温俊伟的鼻子差点气歪,这个妞自己已经看中了,可是田二横是收服凉州的首功之臣,人家又抢先提出这个要求,自己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只是,你们不觉得,这情形还是有些古怪吗。”副队长一脸古怪道。 铁五出来迎时,见朱七等人负了伤,不由吃了一惊,忙把众人接进了草堂内,找来东西包扎朱七等人的伤口。随后众人坐在一旁,望着智善和尚的尸体,皆黯然无语。 “公孙凡!”莽环巨大的身躯在听到这三个字后,情不自禁的重重向后退出两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公孙凡。 好犀利的杀法,直接干脆而且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从火龙气焰中忽然冲出。当场就格杀了所有挡住他直线突围的所有法师。 “我要加糖的温开水!”我朝着他的背影喊,呵呵,海叔叔一定被气得不轻,但谁让他惹我呢,他不知道我是最惹不起的吗。 还有一类是自己经销的买卖,不让过关大不了在中原把货物卖掉拉倒,可是这年头长途贩运,图的就是个价差,若是本地处理掉,就等于白跑一趟,还不如忍痛‘交’点过路费呢。 见陆慎北这样随意,江暮晓愣了下,却不知陆慎北这其实是在紧张。 其实我当时,也想悬梁或者投井自尽的,也就是怕赵建强那个恶贼,玷污我死后之身,所以干脆一把火烧了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方离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却面带微笑,心里想,如果晓晴和诸葛雷就此结成良缘,倒也是一桩美事。 江暮晓却固执的要去医院验伤,一番大动作,整栋楼里的人都知道了。 他知道他很没用,不被大家看得起,就连介绍的时候也被选择性忽略。 甄少龙端着奖杯扫了几眼,嘴角不由得微微撇了下,他觉得银色实在不怎么好,换成纯黄金的金色就顺眼多了。 但接下来,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严刑拷打,除了打听到来买凶的是个年轻男人,便再没查出什么。 他虽然听说过秦星河的名字,但人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现在居然说是他带来的。 大妖熊虽然能口吐人言,但很多内心的想法无法表达出来,只能说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不过聊的还算开心。 也是无法改变耶罗国君的想法,正因如此,唐北川则是逐渐墨守成规。 第一四九章 知好歹(求月票) 于云航:“林子晋知道咱们发现了鞋印和鬼纱帐,知道不能再等了,所以临时找了个替罪羊! 他做好了布置,本应该不怎么费力,便诛灭老爷坟——他特意让人来通知咱们,把这功劳分给咱们一份。 之后对林书宇估计另有安排。 按照惯例咱们分了功劳,有些事情也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把这件案子糊弄过去 只见老孙打了个激灵,只迟疑了一秒就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来。还别说看着他脸上乌漆麻黑的,这身上皮肤可白了。 那几天江叔总打电话问我江阳的状态,还让我多跟江阳聊聊天,开导开导他。 我用唇语对凌夜枫说着,心中甜甜满满的都是幸福,也不知道这样说他是否可以看明白。 说话之间,就看到那大光球猛地‘射’出一点光来,照耀在燃烧中的宁康身上,那宁康整个的一震,身躯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拉了出来。 可能是由于一方封闭了的原因,空间的气息变得很沉闷。假如没有新鲜空气再继续流通的话,那么这个地方也呆不长久,但目前还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平静的答应着,看上去情绪丝毫没有受之前在百货公司里发生之事情的影响。 听风压低声音,“这药,是蓝姨的。”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正屋的房门。 我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决定出门找点乐子,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无奈,我也只能答应她,看这样子我要是不答应她,她今天晚上是不会离开我的房间了。 谢长姝手腕翻转,被压在下面的罗盘瞬间翻上,反倒是卡住了刚刚那个蓄意阻拦的玄生的手,憋的他脸色涨红,面色痛苦。 “什么猎奇,我看就是有毛病!”罗妈对疫情造成的不方便已经不知道吐槽了多少次了,对于疫情的始作俑者自然没什么好话。 她其实对云焰并没有多少信心,毕竟云焰虽然表现得对她颇为照顾,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云焰心里是怎么想的? 帝一的那些人又没有背景,一旦遇到那些亡命徒就只有一个下场,苏云凉哪来的信心,觉得他们不会出事? 宣瑜拉起了陈化伦的胳膊,勉勉强强把人拉起来,随后看向叶流星和江弃言。 备好了马车,只亲自送了她上了马车,顾靖风亦换上了厚皮斗篷,让王安备了马,跟在了沈轻舞的马车之后,静静的将其送回了沈府后,只策马扬鞭,朝着晋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渐起一地微尘。 今天跟rz约好面基的地方是个漫展的会场,势必会有很多人,鱼龙混杂着万一有什么贵族子弟认出他是江家的少爷,肯定会掀起一波浪潮的。 顾词和郁沉谦拎着几大袋子的礼品回到顾家,林肯加长停在楼下,引得无数邻居观望。 汪元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收起了折扇,扇坠上的海元珠随着步伐晃动。 这里的状况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把这里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伽罗的身影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光芒,他的武器带着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于洋的身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旷野都仿佛颤抖了起来。 陈院长这番话,明显是在说长老会的这个规定,根本就是在替私人谋利,而不是真的在为民族着想。 第一五零章 三火老姆会(求月票!) “这……” 周雷子心里咯噔一下,抵赖道:“属下的农耕法目前只培育了黄豆,还不曾有别的种子。” 许源看向狄有志:“果真如此?” 狄有志不用去看周雷子,也知道这货必定是两眼像狗一样的哀求自己。 “的确如此,”狄有志道:“属下每日和周雷子一起上值,从不曾见他使用过蚕豆。” 许 指刀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大风从交际处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苏家的兄妹都是人精儿,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还意识不到什么,那就是太傻了。 他们肯定也比你们更熟悉州府的一切,有他们带着你们我也更放心了一点。 日复一日的战斗训练与果实能力的开发,配合上正确的引导,让她少走了许多弯路。 他心想,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突破武王阶,肯定是因为自己灵药灵丹吃的太少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这其中有异兽的,也有人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如果要开除我,就直说,不要拐外抹角的。”寒皓天平静的说道。 杨芸的手还没有到鼻子前,地上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充满了杀气。 他们的主人不会管对方原来是什么人物,只要对自己忠心,只要能用、有用的人即可,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虽然知道丁倩不会吃亏,但身为男人的曾毅,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白烟还隐隐透出一股常人难以闻见的腥味儿,这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齐飞这话一落,认识他的人无语了,梁天反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觉得他做得不错。 原来零木回到了汉口基地后,是越想越窝囊,越想越生气,这是咋回事呀。我们空前绝后的零式飞机竟然一败涂地,就是战到最后,也没有看到敌机的影子,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这十几位仙尊之境修士做出的这一举动,凌空在千米之上的梁天也发现了。 气之魔能师表情不变,他及时展开的空气墙,堪堪将来袭的怪物拦在主人的后脑前。 老叟这一番说话,众多修士却心中狂震!尤其老叟一副志在必得的气势……!竟无视魔教各大高手的存在。 别说打仗了,只要听见了偶尔的一声枪响,那就要提起精神,再拼上命地跑上几步。 此时。三人已经大惊失。色。面面相视,完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这一下失。算。就立刻导致了万劫不复。 曾毅说罢微微一笑,把茶杯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你既然找出这个理由,那我不妨配合你一下,看你如何装下去。 欧阳无极心中带着巨大的悲哀,可转瞬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再度情绪激动起来。 沈宴河轻声一笑,忽然俯下身凑近宁黛,一张脸瞬间放大成写真杵在宁黛眼前。 而想要整治董然然这个熊孩子,除了用诱饵在前面吊着,别的手段也不能少了。 但要真说起来,还是萧叶的眼光,比他们这些人,看的远多了!如果是换做一般人的话,恐怕还真想不到这些。 当李洪谭看向张守田的同时,平头很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了枪来,然后直接走指向了张守田的脑袋。 准头不够,本来想要打心脏的,可惜错了一点距离,竟然只是打入心脏旁边的位置。 洛彩蝶是纯阴之体,要是落在这一对兄弟的手上,命运绝对凄惨无比。 第一五一章 量心称、百病柜(求月票) 郎小八犹豫了下,才有说道:“其实平天会想立庙口,咱们就算不管,他们也难立起来。 三娘会首先就不答应。 三娘会的人一直坚定地认为三火娘娘还活着,活着就不能立庙,所以他们就见不得别的会党在城里立庙。 只要有人放出这个风来,三娘会都会去‘掂量’一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就算是过了三 大军疾驰一个时辰,马上就要达到商城,不过一路上已经开始出现斥候,对于他们,公孙瓒的命令就是碾压过去,用数千万马蹄把他们碾碎。 张若尘的体内,飞出二道光影,落到地上,凝聚成二尊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精神力分身。 她不知道叶少阳他们要做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尽最大可能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突然,他感觉到对方在一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劲气迎面向他扑來,他的身子竟然在这强大的劲气中不由的后退了一步,这种状况是他从來都沒有过了,一种从來沒有过的震撼在震颤着木木耳的心灵。 而且因为这两个二货,没有留名,所以大家都想要知道,这两二货究竟是谁。 看到这情况,我朝诸葛晴明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过去把诸葛思锦给弄过来。 凌宇轩本尊手持打神鞭,与叶少阳对攻一记,然后分开,咬破舌尖,喷了一口血打神鞭上,左手蘸血描起道纹。 损失的士卒虽然减少许多,但是人数也逼近了五千万大关,在损失下去,就连李易也要打退堂鼓了。 “上古重宝炼天炉!”有眼尖之人,也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宝贝来。 千秋寻上前拍了拍云慕的肩膀,心情颇为沉重,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宣和公主一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墨言公子此前跟云楚伊传出了绯闻,她就对云楚伊恨的牙痒痒。 长久留在山洞,不被发现还好,万一被发现了其他队伍联合起来他们这边很容易覆灭。 但这次远比之前两次更加棘手,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去,滴在那早已湿透的纯白亵衣上。 周围的人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捂着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有一说一,这种手感还是挺有意思的,陈凌他自己有时候就喜欢干这事。 理智上告诉她,不论江别如何,她都不要再踏入和江别的纠缠中去。 云楚伊这出了名的草包拿下了才艺大会总魁首已经让人惊掉了下巴。 他笑吟吟地转身走了进去,投身进那温暖的灯光和温柔灿烂的笑容中。 随着他坠落到了那条河流中,他凄惨的叫声也被河水所彻底淹没,再没了声响。 华夏一统,乃是天下所有人的心愿,但无论是谁坐到这个位置上,都注定会被人攻讦。 一顿饭吃完了,其他人回房间休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周维兴和杨帆。 这不是魔法,这是唐药的炼制的剧毒魔药,像雾状的药粉弥漫在空气中,不管是呼吸吸入,还是皮肤触碰到都会中毒。普通人会立即身亡,再强大的魔法师沾上,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阿爸的尸体就陈列在大堂,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要等过了头七才能下葬,这是因为传说人死后七天才会发现自己真的死了,魂归故里,看望亲人最后一眼,然后才扬长而去。没有阿爸的家,弥漫着悲伤与悲伤。 第一五二章 背命人 坐堂药师并不意外,挥手跟还在排队的人说道:“对不住了各位,今日量心称和百病柜疲乏了,请诸位明日再来吧。” “这怎么行,我们家中病人还等着药救命呢!” 坐堂药师把两手一摊:“这两件匠物不肯干活,我也没办法呀。你们都是城里的人,应该知道我们火德济世堂的规矩。” 坐堂药师连连告罪,将求药 这时大帅他们都围聚了过来,一个个基本上都受了伤,鼻青脸肿的。 泳姐微笑不语,开始调第二杯,四周的人也都露出讶异,林锐居然扛过了第一杯。 “请学院内的所有学员和老师到训练场聚合。”这样一句话重复了三遍才停止下来。 下一秒,我右手抬起,匕首对着韩阳的腹部连捅三刀,韩阳当场软了下去,右手死死的抓着我,然后躺到了地上。 当然对于叶玄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可是有无限之地,当最大的靠山。 我特么算是无语了,就是逞能也不用拿自己命开玩笑吧,看了看大道,一辆辆出租车驶过,但没有一辆愿意停下的。 眨眼的功夫,一团密集的樱粉色花瓣就已经将对面的那只巨大的基力安给秒杀掉了。 我在吴佩宁家待了两天就带他们一家三人回了西市,走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送我们,估计是认为吴佩宁一家跟着我这大款去城里过幸福日子了吧。 只可惜此人身份不高,只是类似于赵成空身边打杂的那类,知道的并不太多。 这一次,既已知他不死之身,便再没什么好顾忌,萧怜出手要多解恨就有多解恨,打人要多痛就有多痛。 韦人雄明显也是这种想法,否则以他现在掌控的实力,真要不择手段的话,有很多办法逼迫柳辰父亲将那封存武器的地下基地位置和进入方法说出来。 苏嫣如神色不变,没有丝毫波动,但是原本清润的红唇却隐隐的泛白,韩宁心底似乎有股刺痛扎着他,看着苏锦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话一落,迟姝颜听完对方的话狠狠抽搐,什么叫她主动?什么叫他再三考虑和勉强? 要知道,现在可不比末世前,整个锦城军方聚集地幸存下来的战士数量也并不多,一个连的战士和这些装备在以前也许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末世中已经算是极为难得。 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二号聚集地的外面至少出现了几十只邪鬼。 乾坤阵只是会让人迷失方向,并非攻击阵法,不会损耗灵元,除非——那所谓的灵元沾染了魔气。 自己可爱的员工那感恩戴德的表情,然后丝毫不犹豫的订了商务舱机票的动作。 他不知道的是,在二环内,一座普普通通的四合院里,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婆婆此时正通着电话。 寒风刺骨,陈怡觉得自己冷的受不了,迎面吹的风,好像要把她的皮肤撕裂开一样。 然而距离林枫还有十几米的时候,严浩就已经抵挡不住恐怖的低温,只能退后。 李明宇将一名扑上来的防守球员一个简单的油炸丸子,就把他过了个干净。 要去给张厂长看看,虽然她自己觉得挺好看,但能不能生产,还是得看两位厂长的意思。 “汪千户,此言差矣。他谎报吉日这件事,我们知道不知道,相信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天子相不相信。”李固说道。 跟他年纪差不多,但是其成就远远高于他,并且对方在上台后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 更不要说刚才凌逸出手之间,便夺去他们十余柄长剑,手法之诡异奇特,更是闻所未闻。 “九尾狐本体已在天庭陷入沉睡,没有我唤醒,她自身无法醒来。 “哼哼,知道就行,我上班去了,不在你待了。”风琦珂跟他挥手离开。 本来朱妍熙抱着‘喝最烈的酒,艹最爱的人’这种想法,可是现在死的心情都有了。 他们雪原蕃人能从此地脱身,进入楚国,保全性命传承,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所以武林之中,才有人内力被废之后,彻底成为一个病秧子,不用多久,便会短寿而亡。 不过,到了下午晚些时候,大家准备在院子里吃烧烤,谢婉怜就活跃了,她喜欢劳动,便去搞这些了。 “我谢谢你的体贴,但不需要。”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首先数量最多的,占据了九成九以上人员的那些记名弟子,对太平道来说,根本算不得负担。 他那双一贯静淡的眸子里,色彩变得又深又浓烈,翻滚着强烈的爱恋,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酝酿着惊涛骇浪。 是嫌命长吗?为什么要跑回来做一个冷宫的皇后呢?安安静静的失踪,不是能活得更长久吗? 清冷的声音在月下回响,慕容银珠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很清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说着便扶着墙根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头也不回的钻进去,然后‘门’在他身后刷的关上了。 “嗖!”李睿心里正叫苦不迭,耳边就传来一道恶风,接着视线中就有黑影撞来。他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薛晓妮的额头到了。 可问题,虽然他每日里口口声声骂他是大变态,一副恨不得将他吃了的模样,但是这厮虽然人讨厌,可毕竟却被他列为“自己人”的行列。 这种能力对于那些王阶以下的能力者自然是没用的。但是知道了幽狼的实力,真要想来幽狼这里一探神秘的,还会派出王阶以下的能力者吗?可是,只要有这些植物的存在,王阶又能怎样呢? 云朵朵太能折腾了,刚一进府,就把太子府闹得人仰马翻的,刚一出府,就把刚刚平静下来的太子府又闹得翻天覆地,太子府的人真的怕她鸟。 若无心抬眼看着君无邪,这是第一次,他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之前,我有一个姐夫,他说要是想要知道为何我没有心跳,就要找到玉古罗刹。 村民见了史晓峰都露出惊异之色,但见他是吴非儿带来的朋友,也同样热情问好。史晓峰苦于言语不通,只有笑着点头致意。 “等一下,菲莉茜……额,苏爷!”安逸轩叫住了苏珺,然而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却是不知该怎么叫,最后还是按照他说过的名字喊道。 第一五三章 变法(求月票) 下值后,路翔照例招呼几个同僚:“去玩两把。” “媳妇不让啊。” “我也想像你这么痛快,可是家里三个娃儿要养活呢。” 同僚纷纷拒绝,路翔摆摆手就自己去了。 周雷子悄悄跟在后面,看他进了城南的“长红赌坊”。 周雷子在赌坊外的摊子上吃了饭,就坐着盯着门口。 半个时辰,路 这只核心怪的外形非常恐怖,身高足有七八米,全身覆盖着一层层苔藓。 虽然花千骨不喜欢打架,虽然花千骨非常善良,但要说睡她,她肯定会跟两个拼命,想尽办法干掉他们。 杨三一番言语,把方清源听得只皱眉,盖因这家伙运道也太差了,竟被人堵了四次,如今想寻求庇护,那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大能坐化,尸体无人发现,体内禁忌物产生交合,于落凤谷内造出一番禁地,大批普通人死亡。 皇帝只能认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都是他的,只是在用自己的钱办自己的事。 史子眇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感遍布全身,他的唇角渗出一丝血迹,但笑容却充满了对西凉人的不屑与嘲讽。 篮球赛这边,因为肖奈没来,大量感觉受到欺骗的观众已经陆续离开。 粉色的衣服,粉色的口红,长得比仪玉好看了点,比仪玉出名了点。 “谢明,揭人不揭短,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于半珊气愤道,连学弟都不叫了,直接喊谢明名字。 当时间来到下午五点的时候,洞穴战的视频已经成为武陵区最热的话题,而且迅速火到整个望海市。 所以,他巴不得离这大厅越远越好,答应了一声后便一溜烟跑开了。 这大雨虽然来的突然,但如果仔细想想,其实也发现下得不错,最好是连续下几十天。这样一来,就算是全军缩在营中不出,高丽联军应当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不过,此人修炼成了蛮荒圣体,虽然即便肉身破灭,还能够凝聚重生。 而尉迟敬德则明显要老成持重得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眯起眼睛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 说罢,李大牛的蓝菱瞳猛然一缩!感觉是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再一看杀气骷髅。 她倾尽所能的旋转着,只希望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久一点,再久一点,给她多一点希望继续努力下去,她不能丢下妈妈不管,她要去看她,医生说了,妈妈如果受到任何的刺激,都可能诱发前病,她怎能不忧心呢? “不错,就是龙傲天!”汉子说完话,便又不肯多说了。似乎龙傲天的话题,比起先头的话题更为禁忌。 与倾歌和暖雨碰面,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林涵溪将牡丹的事情与他们讲过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意思,并且要求他们两个今日留意着红燕楼的动静,并且搞清楚这红燕楼背后的人物到底是谁。 或者么这个时候不敢理拉德说什么,我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要自己还能躲在这个怀抱里,就算是哭得很没形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俩人,看到俩人眼中的担忧,寒枫雪苦涩的笑了笑,还好自己还有兄弟、有老师、有亲人。 产品上市一个月就加生产线,史无前例了。我们按第一年做到利润超过1000万来投入,结果依然是供不应求。 当然,作为一名修士,无论外表如何,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是无法隐藏的,只要双方的修为不是相差太多,都能感应到,眼前的老者,是一位渡劫巅峰的大士,距离最终的千年大劫,已经不远了。 第一五四章 斜柳巷(求月票) “在哪?” “在……城西的斜柳巷。”郎小八知道几位大人都是外来户,很贴心的小声解释了一下这斜柳巷是个什么地方。 斜柳巷只有七八十丈长,幽静清雅,里面有十几个院子,一位姑娘租着一座院子。 这些女子年轻美丽,而且知书达理。 单论学问的话,一般的秀才也要甘拜下风。 只是造化弄 以往白云飞这家伙都是在宋琪家厮混,不过现在这二人倒是在学院里不能出来,白云飞的踪迹的确有些难以寻找。 穿着一身粗布加补丁衣裳,赵政策却还在不断摇头叹息。旁边的人都把赵政策当做是逛大花园的刘姥姥,没有见过世面呢。 “天哥,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和它战斗!”心凌郡主斩钉截铁地说道。 现在有了黑袍军师这个出气筒,再说明了下情况,怒火减弱下,也就能理智地思考当前的局势了。 李松神情肃然,双目精光四射,旋即大喝一声间,道袍鼓胀,轮回杖影翻飞,便迎了上去。 “轰”地一声,守护阴山大阵的金浮屠被砸得东倒西歪,遥遥欲坠,阴山大阵上的八部天龙众纷纷腾空而起,地藏菩萨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吐出,地藏再也支持不住,俯身倚在身旁那神兽谛听之上。 无敌翻看着手的资料,一时间整个密室里沉浸在完全的寂静之,只有艾米丽粗重的呼吸声回荡。 那些天将将各层牢笼当中的犯人,抽了出来鞭打一顿,出了口恶气,才开始追查此事。 天蛊道人逮住个机会,突然将身隐在魔云之中,使出天魔神相的神通,一时间只见无数的魔头从那幡面中扑来,众人也不知道那个是真那个是假,手中的阴雷乱仍一气,将那魔头炸翻了不少,却已经被他脱身出来。 不管是多么厉害的大家族,得罪了五大长老在这片大陆只能走投无路。 箫狂虎的身影幻灭起来,忽然在远处,忽然在近处,每一次出现,都会撕裂空间,眨眼间方圆百里的虚空都开始充满裂痕。 此时此刻,刑天昭气息混乱,浑身是血,另外的万雷潮和王仙轮,却是没有任何伤,当然此刻他们气息的变化,就和受了伤也差不多。 这种进步,看起来不是实力上的进步,只是这比实力上的进步,更加有用。 “这个你无须知道,守田依子执法官。”黑岛三树果断地回复道。 “放心!”江寒自然明白杜鹃的意思,这次交易由她一手促成,她能够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少。 灵魔说了句,之后一股血色力量就从陈潇胸前的玉佩上飞出,直接形成一道人影,之后就一手抓住了这块石头。 浓郁的血气无时无刻往燕云城体内钻去,影响着他的神志,一种嗜血狂暴的负面情绪在其脑海轰然爆发,试图侵蚀他的神魂。 苏沐打量着气势大变的鬼见愁,说道“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话语吐出,这箫布雨就对着陈潇弯下了腰,看到这一幕,包厢中的人也都是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从山坡上高高跃起坠落坡底,掀起碎石飞溅,落地之后弹射而出,奔着远方的黑夜而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 此时,整个吕府发生了变化,近现代风格的吕府变的古老,看起来与另一个世界的吕府一模一样。 第一五五章 南署来人(求月票) 傅景瑜起身来,拱手拜见:“晚辈傅景瑜,家师是麻天寿老大人,问前辈好。” 张老押嗯了一声,大剌剌的坐下来,道:“你们初到占城,不好打开局面吧?老夫早年欠了麻天寿一个人情,麻天寿专门跟老夫说过了。 放心吧,老夫会出手,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帮忙?” 本来是有的,许源暗道,现在不需要了。 现在场中就只剩下皇朝盛世千这个法师还活着,皇朝盛世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黑猩猩给推到了,估计是在慌乱中被boss给一巴掌拍死的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拉克丝看着眼前有些失落的少年,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安慰他不是就意味着她还可以继续,不安慰又不行。 这没影的事就让裴莉舒记恨在心里了,等到年假上来裴莉舒哭哭啼啼的找到了宗政山述说委屈。宗政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的帮着裴莉舒大骂朱承刚母子不是东西。 丁阳看看左右想到刚刚所说得话心里烦燥起来,的确是不应该说什么要扶起芳菲的话来,但他现在心乱如麻、气得头晕脑胀,能找出个借口来已经不错,哪里还顾得上思前想后呢。 “我要不要去,是我的事情,你只管等着就是!”秦枫现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保证晶片时刻不离身,这是大叔对她唯一的要求,因为有了这块芯片,幽幽在天涯海角都能被大叔轻易找到。 不过下次再见时应该就能得手了吧。现在该回去了。尼奥也在等。 听着拉克丝的话,基拉也陷入了沉思,道:“绝对不能让核弹和那个光线互相对射,一旦变成那样就什么都晚了。”阿斯兰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病就病吧,吃点草药,将养将养也没什么大问题。好死不死的,继承父亲大业的孙伯符将军月前偏又遇了刺,死了!一时间衙门里是各种不许,要大家在家里为将军守孝。 “……”大半夜的我都要睡了,你突然问一句明天想吃什么,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冰冷的眸子扫过满是尸体的车队,马车内惊恐的嚎叫声不断传出。 但是还未等秦焱站起身来,秦焱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服饰也被换掉了,第一时间,秦焱下意思的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衫,至于裤子,秦焱虽然感觉似乎也有些不对劲,但是秦焱现在哪里顾得上去查看呢。 夜月高悬,叶悠将调查的资料数据保存在聊天室,然后消失在医院的楼顶。 立法主要在上议院进行,这里的上议院由156名法定议员组成。 “还有一个部分,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再落人口实,所以必须严令荣和实业旗下所有生产商,更换生产线,停止回收二手医疗器械,严格工艺。 “远!大概我们这样慢慢的走,怎么也得走个半年吧!”秦焱看了一眼木婉清,笑着揶揄道。 安德烈跪倒在地面被死亡骑兵制住,而瑟蕾娅也跳上了甲板,轻轻捡起紫色的水晶。 不想过山里修炼那种清贫的日子,索性就领着门人步入社会,专为黑帮服务,杀人放火,赚钱享乐。 忒弥斯伸了个懒腰,而看到这一幕,汉瑞斯大脑有些转不过弯了。 “老头!是云儿回来了呢”!唐母紧走了两步,挑开厚厚的门帘儿,对里边大声的说道。 第一五六章 班底(求月票) 狄有志甚至比许源和傅景瑜还关心,南署那边对占城署的安排。 他算是投靠许源了,如果接下来许巡检不能再占城署拿到一个有分量的职务,狄有志和他手下的弟兄都不好过。 虽说许源和傅景瑜都是指挥大人的亲信,但公文一日没有公布,狄有志终究是不踏实。 “沉住气。”许源说了一声,迈步走进衙门。 没有不相信李凤轩吗?不是的,她只是更相信李凤轩有可能为了保护她,而做一些也许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事。 “好,我们回去。”淡淡伸手将她一搂,赫连玄玉气势逼人地往外走去,眸子里的温柔都仿佛被遮盖了。 两个全王发出了抹消第十一宇宙的能量波,第十一宇宙的所有人也就此消散,吉连的最后一拳也在郑浩手中彻底消散。 之前的系统数据提示得很清楚,她首次就完美开启了宝箱,宝箱中的神秘力量并没有任何流失,这意味着宝箱中的东西品质完好。 “父皇、母后……”南谨轩自然不是楚遥在后头,他方才是在前头招待几位皇子和世家子弟,这会儿得了空便立刻过来了。 兰的话是大家的疑惑,而柯南的话……在让大家顿了顿之后,都看向了唯。 缨络垂旒,百花裥裙,肩若削成,腰若素约,美人娉婷,一身嫁衣雍容奢丽,将东方凤菲衬托得美艳绝伦。 最前面的ni帕加尼路过弯道的时候也没有将车子减速,只一眨眼便开到丁依依身边。 “是。”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太子身上,这是最明智的做法,反正老太太又不可能去找太子对质。娄如君为自己的机智感到窃喜。 “这是那封信,你竟然拿回来了!”唐俭捡起了信封,不可思议的说道。 “先不要声张,这件事以后再说,所有夜总会暂时停止营业。”林杰吩咐道。 虽然,推进城里确实有一些像未来的艾斯一样,罪恶程度比较轻微的海贼,又或者干脆是被世界政府逮捕的革命军,但那里面占九成九的,还是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大海贼。 可若是何露露知道她的父亲将会不久于人世,纵然让她得到澳门赌坛的半壁江山,她还能开心的起来吗? 只有安装好了真空冷却器,才能开始运行核反应堆,否则高温会将反应堆里的零件融化,最后造成惨烈的核事故。 “尚宁为了巴结他未来的老丈人,今天带我去买了一栋别墅给你。这是钥匙。”马灵儿拿出钥匙顺手递给了马自天。 富川毕恭毕敬那只是对尚宁,自己既然要和富川搭档管理公司还是先交朋友的好。 天龙人确实有钱,以前也从没有人从贿赂天龙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白子溪一走,任城叛军顿时陷入混乱,在里应外合之下任城终于被程咬金掌握手中。 他们一听说萧明也到來之后,立时变得非常激动,辛弃疾立刻派了一百五十人的队伍亲自领着前來觐见萧明,辛弃疾行的的是单膝跪地礼,而身后的虎卫却是一律整齐地向萧明敬的军礼,动作整齐划一。 “你让苏涵生下这孩子。然后再把她赶走。这些是你的意思吗。”梁若晴的目光有些颤抖。当时听丁美琳说这些是叶俊轩亲口应允的之后。她也倍感震惊。 正当阿尔伯特和贝斯特两人准备附和一下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陡然又冒了出来,这次的动静格外地大,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聚拢了上来。 第一五七章 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郎小八耷拉着脑袋去了。 军师梦出师不利,为巡检大人献上的第一计就被否了。 许源坐在屋里喝茶想事情,傅景瑜、宋芦、于云航、狄有志、周雷子、郎小八…… 这班底在占城署绝对称得上兵强马壮了。 外面现在合作顺利的有铁船帮,还得把三娘会收服了。 上一次沟通不大愉快,但许源不能放着 而随着林宇的泼墨挥毫,画壁上的山水画,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最后,竟然宛如一副新画,栩栩如生的展现在慕容晴的面前。 刹那之间,光头大汉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犹如哔了狗一样难看。 现在的他们,只恨当年为什么要那么贪心呢,否则的话,也就不用每天承认这样的煎熬之苦了。 明知道宁折有着超强的恢复能力,明知道这一剑捅不死宁折,还用这种方法来报仇,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他出卖兄弟……那肯定是兄弟先出卖的他,他这种人不会出卖兄弟的……吧? “相信我。”冥北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握着她的手,继续跟在风无域身后,往雾林深处走去。 以为他去了风无域那里,拓跋紫并未多想,拥着儿子入睡,一觉醒来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榻边仍不见冥北凉。 所以,有些采药人为了采集到上好的灵药,会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进入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谋求一夜暴富。 可他不知道苏泽会灵力,加持在银针之上,再坚硬的东西也会被刺透。 温莹感觉自己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她的后腰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楼梯扶手上,因为剧烈的疼痛她一时不敢动作,只保持着僵硬的站姿。 林动望着这一幕,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有着淡淡的舒畅之色掠过,心神一动,吞噬之力悄然的散发出来。 梁嫤是打算将宅子买在药园的附近,这样她制药方便,且不会被人打扰。 萧梦心再催:“放开我,我想呼吸一下空气,好吗?”语气看似请求,但这份请求里,为何有着一种不舍。 消息传出,鲁南迅安稳下来,李守贞都奉元帅的命令了,这都要开榷场做生意了,还怕什么打仗?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从这件事情上分一杯羹吧。 赵云大吃一惊,顾不得隐藏队伍,忙带队直接冲去,沿大道奔出大概一里多路,一条又宽又深的河流上的桥梁果然被人拆毁灭,河水又揣急,无论步行或乘马都无法淌过,对岸道路上还堆满被砍倒的树木,将道路完全堵塞。 随着寒冰之气越来越浓郁,玄牝珠也急剧的嘭胀了起来,在它的外面,结成了一个圆圆的水晶般的大球。 众多高级王朝目光闪烁,显然是极其的意动,他们无法争夺那天阶灵宝,但倒是能够争抢一下这渡厄丹。 他并是太单纯,并非是不相信宿蒲所说——宁王他日也许会难以容忍他,也许还有一场兄弟之间的厮杀在等着他们。 “景王妃!在下,宿蒲。”男子开口,声音宛如雨过松石,沙沙带着质感,让人闻声十分舒服。 杨恕略微犹疑,还是选择听从大少爷的,手中长枪直奔清兵的痛处,招招阴毒却不致命。 现在便已经抵挡得极为艰难,没想到锡得尼家族一方,居然还有四只狂级血兽,这要如何抵挡? “那时自然。”他看到她的表情仿佛松了一口气,摆出趾高气昂的神气。她看到他开心的样子,仿佛最近压在她肩头的三座大山被搬掉了似的,感觉轻松起来。她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吐气。 第一五八章 升命(求月票) 狄有志这一队,实力比不上贾熠和毛大斌,但在署里也能排上前五。 秦泽这边就不堪了。 队伍站的歪歪扭扭,校尉们还有些吊儿郎当。 单拉出来看倒还罢了,跟狄有志他们站在一起,高下立判。 秦泽气不打一处来,冲到队伍里,朝着最没正形的那几个,连踹了几脚,怒骂道:“给老子站好!老子这张脸都 “李老板多虑了,别的不敢打保证,保护令千金的安全,我还是有把握的。”林飞自信的道。 王浩放眼望去,只见周围的摊位基本都是在交易精灵蛋,或者是年幼的神奇宝贝,看上去十分热闹。 苏南狠狠的摇了摇头,脸色苍白,收回了噬魂封魔剑,一脸的颓然,体内的滔天魔气,也是如同潮水般退去。 冥玲长官发来信号,林飞的一魄接受指令后,一缕仙灵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端木豹下去后,端木老祖又让端木虎、端木龙分别上来试一试,端木虎吹响了七声,端木龙竟然吹响了九声。 接着,姜亿康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刚才的状态,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陈星冷哼一声,既然已经将这长公主绑到此地,哪里有放手的道理? 传承令牌上,一道血线射出,缠绕在君山清音的手腕上,形成了一个手环。 终于安静了,方回也不再强行脱王采薇的衣服,这样子显得不礼貌。 一个大腹便便的村民不屑地对朗朗说道:“你这个司机,我不跟你说话。”然后走了几步,来到姜亿康的窗外前。 直到她那笨拙的吻技惹得他发了笑,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才开始闪烁出欲望的光芒。 “埋了?”丫环吓得惊叫起来,手中的襁褓差点被她给吓得掉了。 我不知道我是过了多久才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了,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连前面站的人都是一身白色。 宋城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愤愤地抱着枕头冲了出去,估计是去睡沙发了。 丁婕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到底说了多久,简以筠只记得她一个劲儿的不停抽着她桌上的那盒纸巾,直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开始将那哀婉的哭诉换成抽泣。 聿修白忍着笑意,摇摇头,夹了一口她点的宫保鸡丁,十分自得地放进嘴里。 起先他毫无反应,几秒钟后,忽然激动起来,手掌控制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将我向他的方向压过去。 发觉她意图的傅世瑾闷声一笑,低头吻住林佳佳颈部肌肤,大掌直接往她睡衣里探入。 我感觉师兄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都吃了半个来月的烧烤了,我怎么感觉不到厌,反而每次去森林里面回来都特别的想吃,难道是我在森林里面太累了,回来胃口大开,我想不是吧,应该还得归功于师兄的手艺。 我很震惊,他的意思是其实在那一晚我就凭借梦境而洞察了一切,可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把我的梦抹去了?”我瞪视着他质问。 “这个我可学不来,我更喜欢的是这个……”龙泽美姬听到李雪的话后连忙摇了摇头说道,随后立刻手腕一翻,一把雪亮的手术刀就翻到了手里慢慢的转了起来。 刚才他已经跟霍金斯通了电话,知道少爷居然启用了备用血源,本身就很内疚了。 看着凭空出现,完美无暇的星辰,重阳顿时心中一惊,凭借自己的修为,竟然连星辰是如何到来的也没有发现。 第一五九章 捐身庙(三合一) “不可鲁……”许源刚说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秦泽心说难道我的嗓门不够大? “大人,让我上去,一锤子砸碎这劳什子驿站!”秦泽趴在许源耳边吼叫。 许源推开他,掏了掏耳朵:“你说驿站?” “对啊,这驿站破破烂烂,内外长满了血肉,说实话我老秦这兵器不大合适,若 几杯酒熏然入腹,瑞安长公主卸去晚妆,乌云低亸间十分动人。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大将军都已经下手了,这要是再不跟着来,恐怕就要出现乱子了,也就真的要落后一步了。 让人看她一眼,能深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这或许就是祸水容颜的真实写照。 而芥子空间里面,是没有重力的,不管多么重的物品,只要进入了芥子空间,都会失重。只需要轻轻的力量就可以将其拿动。 现在,这个鹤三爷竟然来到了川资,而且看样子与贺川聊了很多的东西,不然的话,萧莫也不可能看贺川有一种很烦躁的心。 为了更加强大,此时,她吃了所有尸兽的尸丹,已经进化突破,可以去更高的一层去战斗。 想是谢贵妃记住了叶蓁蓁的托词,如今眼看她便将及笄,此时旧事重提。 “别,别别,只要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会告诉你的。”徐坤心急如焚,看着贺川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更是害怕不已,想着贺川什么时候能够将问题出来。 当下,所有势力都只能眼睁睁地隔着场域漩涡看着薛昊四人收取遗宝了,当间隔着这堑,无疑让人十分痛苦。薛昊等人没取走一件遗宝,对他们而言都是锥心之痛,这种在眼皮底下取宝的做法,实在太狠。 “去你的!?”艾米哭笑不得,更见气愤,拿起桌上的一个空杯子就像索比斯扔去。 原本还想过一阵子把家里那台学生时代用过的电脑搬来,如今手里有了硬铮铮的钞票,再也看不上那台硬盘嘎嘎作响的老古董,索性买了台新的。 罗玄起身将余留生药凝在掌中催熟,掰开他口唇捣入,不消三刻,武廊桓身体较之方才透明一片略有起色,却仍不见大好。 方才去帮助流光的陆霖泽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又己回到了云皇身边,在韩太后手中匕首刺入陆霖云身体的瞬间,一剑狠狠刺穿她的身体。 两名男子对坐着饮茶,皆是面带五彩面具,一个哭脸,一个笑脸,正是那一哭一笑两个杀手统领。 坐骑——黑暗烈马,七十级,黑暗骑士的专名坐骑,性格暴躁,防御力低,不会物理攻击,敏捷极高,反应比较迟钝,抗魔极低,擅长普通的黑暗火系魔法,建议魔法攻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卫涛一抛出弓矢,而后就是猛然冲上,冲到那马匹身旁一抓着马缰,而后一个翻身,就是直接上到了奔驰中的马匹。 “外头风雪大,今晚留下来,床榻让给你,我在睡厅外。”玉邪笑着说到。 郑纶这时已是觉察出温大牙与辰年两个是在戏弄自己,不觉微窘,可见辰年这样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中却又有一丝微甜,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恼还是该喜。 显然,对方是准备充足,缠住司机的两个蒙面男人身手敏捷,双方配合十分默契,既不让司机脱身,也不让他受伤,象征性地打击几下。 第一六零章 泥面(求月票) 许源不认识舵主,但是认识武靖汉和那支箭。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许源冷哼一声,打开车厢将里面众人倒了出来。 在那混沌虚空中,许源能拉着车厢跑。 出来后这里面装着几十人,许源是搬不动的。 然后,许源扛着车厢,大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舵主已经默默地吃下了药丹,一张脸阴沉的可怕 这些是之前发的消息,陆晨看了一点儿,当时正在打怪刷钱,也顾不上回复。 刘鑫拿到了圣旨,直接命令何大带人去大理寺大牢提人,但是大理寺的人坚决不肯交接,因为他们说过人犯是他们抓到的,玉清宫由他们大理寺审理。。 莫无神慢慢地把母亲平放在地上,起身拿着匕首,朝王九天一步步走去。 “好。”眼看马车要走远了,张宝璇接过袋子就追上,在昏暗中穿梭。司竹也不耽误,直接往回跑。 她原本以为怪物是这牯牛洞中生出来的玩意。居然在守庙寨子里就出现过一次? 池灵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手正用力捏着端木辕的肩。 的确这件事还属于机密,并且情况还没有完全明朗,提前告诉陈勋,弄错了怎么办? 她本来就是想开个玩笑,看看陆晨的表情变化,但陆晨反应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激烈。 其他人都在朝他使眼色,这让陆瑾禾明白这位身手不凡的高大男子应当是极其不善于说话的那一类。 “有修为么?”郭彩月还是不无担忧的问道。如果没有修为,一定找个理由给推了。 第一局以东粼学院获胜告终,张松这边虽说损失一人,可主要战力还在,所以他还有争下去的资本。 齐银花脸颊微红,低眉骚首间,柔和的烛光下,竟也有了几分姿色。 这幅模样,落在林清清眼中,就是做了错事的人,还觉得委屈上了。 大家虽然疑惑,但也没有犹豫和废话,直接把挂坠挂在了脖子上。 听到这样的声音一震,此时外圈还在战斗的那些商队战士变得更加勇敢。 钱冷得不可估量,一声喝下,右手拿着古铜币,突然抛出古铜币。 “两位道友,是否还未组好队?在下桐灵派弟子,不知道友可有意愿与我们一同组队?”苏楠施的身后出现一个男修声音。 最终,来的人还是被侯族长说服了,但是他们也没脸去和福运娘子说,就都偷偷溜走,晾着楚盈盈了。 毫无预兆,真仙子猛的喷了一口鲜血,而后倒地,像是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后來,杨巍就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机械地跟着众人,在大理寺里‘乱’翻,折腾了一整天,再后來,在将战果上报太子的时候,就听说大理寺卿和他的两个助手都被捉了,还被打进了监牢。 随便二字没待说出,夏凡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势涌来,心里一惊,意识到刚才释放神识时被对方察觉,暗中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乖这个字用在咱的身上恐怕有一些不合适吧,不过咱老婆的话咱一项不反对。 再看众人,有的想要挑刘安毛病,然而这首诗给人感觉无懈可击!可能是水平不够,完全就找不到任何不足之处。 涵怡点头答应一声,两人就准备找家衣服店买衣服,但是腿才刚迈出去一步,‘唰唰唰’的五六道身影就出现在景川和涵怡身旁,将这二人彻底包围住。 第一六一章 《五子鬼剑》 许源也把己方的遭遇说了,石拔鼎恼怒不已,过去对着舵主和武靖汉的尸体踹了两脚:“小小的平天会,也敢对咱们祛秽司递爪子,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源点头:“咱们回去就给指挥大人发公文报告此事,请上面取缔平天会!”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来。 毛大斌和贾熠差不多是同时醒来的,两人看到许源 所以,苏玉暖此时已经在心中认为,雷战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拜倒在她的裙底,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他们还在伪神体的状态,加上服用了张老给留下的丹药,他们的实力一斤提升了数倍,至少现在他们感觉跟这里正在战斗的那些势力的天才相比,及时比不上,那也相差不远了。 王凡瞥见矮老头张口说话时,嘴里只有一颗牙齿,但是老头浑身青光闪烁,鬼气冲天,闻闻就知道是一个厉鬼。 “魔幽!还没出世就妄造杀戮!是想真的被灭杀吗!?”垂钓老者这时候浮在半空,怒目凝视天玄山,而陈老亦是出现在他的身旁。 “那么皇上,卑职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公主这个病也不需要什么药方,但是……”知道情况的郭达终于下了定论,可是对于后面所要说的却不敢开口。 林勇却是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去,从后面抱住了郑霞,在郑霞的惊呼声之中将她拦腰抱起。 精致的五官,修长匀称的身材,一身主打歌的打歌服,完全就是固有的,大众印象中,爱豆该有的样子,没有一丝瑕疵,完美,长得好看的孩子。 “周大叔,徐大叔,还有徐师傅。今天的事情,你们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希望大家能够做到。特别是泉水,一个字都不能提。 那边利用白天的时间,tl们正聚集在练习室练习,一直到下午,才立刻为今天晚上kbs晚上的庆典做准备。 毕竟不管是从那里来论证都完全解释不通,叶雏绝对不相信那个连混沌的界限都劈开的盘古竟然如此弱。 这已经是一天之前的事情了,还有四天就是第一次世界初步融合。 不说其他,依着他这个修行速度,等到百年之后,即便不是一位朝暮境的剑士,也该能抗衡一名朝暮境修士的存在,到时候的洛阳城才会更有底气去和学宫说话。 阳光高照,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江晨月等一行人一边登山一边聊天,可以说是十分都惬意。 剑士对妖气十分敏感,只要不是境界差距过大,不是拥有秘法,鲜少能避过剑士感知。 长衫男人猛然一惊,事情一再发生变化,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他预料的又高了一层,这令他断然的放弃了计划,猛然后退、右移。 这个时间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时段,酒店的走廊修得特别狭长,墙壁隔音又好,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如入无我之境。 夏瑾果断收回目光,甚至有点怂了,她默默的挪动脚步,往走廊挪去。 不过想到能弄死师傅,少了一个追杀自己的人,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不过这种情况不能持久,随着时间流逝,冯浩体内的精血渐渐的减少,战力也逐渐的下降,无法再和潘虎和李岐山匹敌了。 为了避免惊扰到陆九桥以及左右病房的患者,我和阎美娜被请进了院长办公室。 凤遥不甚在意的笑笑,其实都不重要了,说起来凤训与她也没什么瓜葛,他还没王凤芝对自己狠呢。 王海涛也是感觉挺解气的,这个丫头,骗的自己好惨,一百圆梦点数还是其一,刚刚故意调侃自己,没想到现在就轮到她倒霉了。 “暴露了?”木然惊骇,不过龙天立马否决了这念头,自己靠近这里是经过灵魂感知探测,刚好处在那股气势范围边缘,而且从先前撼动山林的攻击来看,并不是朝自己而来的。 而安啸天直接听说了龙天这种大胆的方法之后,心中一股火热燃烧而起,便同意了龙天这种大胆的试验方法,毕竟等到龙天踏入七级炼制出能助他恢复巅峰实力丹药,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感觉着背后越发庞大的毁灭气息,敖钦直接出手将那一头头体型庞大的地龙临空抓起朝远处丢去,而收到西岚的传音,便是回头看了过去,目光所处,顿时惊呆在了半空上。 异变突起,后边的老路看到以后,吃了一惊,然后他突然大叫了起来。 “敖钦,感觉通知敖坤三人,这次闹大了!”老远,西岚对着驱赶着龙族子弟逃离的敖钦传音,如果来得及的话,以敖坤还有其他两名龙王出手,或许能阻止龙天与星辰。 “好的!”拉住轩辕司的手,瑭瑭没再说啥。但轩辕司却用一丝怪异的眼神斜睨了他两眼。刚才他找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有什么人在和他说话? 楚河砍掉了一大把榕树气生根,眼前豁然开朗,位于地势陡峭的峰峦之处,山石地形,难生巨树。 伙计冷笑道:“都麻得路都走不动了,还想跑?你们几个在这里料理掉他们,我们去把他追回来。”说完,他带着一些人追了出去。 刹那间,剑龙犹如被注入灵魂一般,嘶吼一声,探出那精雕细琢般的龙爪,朝着下方山包上的人抓去。 此刻已是晚上7点,正是亡灵酒馆的开业时间。随着昏暗的灯光穿过窗口来到外面,酒馆的大门也自然打开了一点。 “刷啦。”手冢一言不,背起网球拍的袋子便向着场内走去。他早就知道藤峰这家伙是属狗脸的,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最是二皮脸没节操,就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啤酒杯倒满,商店里买来的香槟被打开,露天的盛宴在篝火和大量的烤肉美食的准备之下开始,在这种盛况当中,我们的派对,也才刚刚开始。 秋明又喜又羞,喜的是有了天子的这句话,日后进宫去探望何皇后也是方便了许多,羞的是天子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却送了他一大片青青草原,当真有些不够意思了。 在一系列我都没听过的卡牌从我眼前一一划过之后,我看到了一张如同传奇卡牌一样拥有璀璨颜色,但是依然是方形的卡牌停在了我的眼前。而在这张卡牌的后面,另一张相似又有所不同的卡牌也静静的飘在那里。 第一六二章 黄崖村(求月票) 这一部《五子鬼剑》便是武靖汉的剑丸技法。 同时操控五枚剑丸,互相配合、精妙异常。 剑丸技法数量稀少,即便是王婶的《五鼎烹》里面,都没有相应的技法。 《五鼎烹》侧重的乃是腹中火。 所以许源的腹中火,不论是质量还是操控,都要远胜同流丹修。 不过许源把这技法认真研究了一遍,却 “他们是我的手下,这两天才赶过来的,一直在周围保护我的安全。”林云想了想,说道。 阵中的情况,一切都在易寒的掌控之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可以应对,不过一旦对方再有强者出现的话,那易寒就得跑路了。 大家自由走动,和自己相熟的人去聊天,拉关系,对自己事业上的帮助是非常有积极作用的。 裴司摸了摸自己被南疏亲手包好的绷带,眼眸里闪过一丝温柔眷恋,不过只是啥那之间,他眼神阴戾的像是要吃人的恶鬼。 其她几人都能感觉到叶狂手中细剑的不平凡,这绝对是一把稀有的神兵利器。 昨晚上因为杜莎和沈依依自备干粮,程无双没有拿出那烹饪器具,所以今晚打算好好吃一顿。 落霸天挡住了金睛妖王,落霸天的实力,与金睛妖王差不多,也是仙,挡住金睛妖王不成问题。 这边的梁洛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地生气但她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代表她说的是对的因为越是奋力反驳越是显得是在欲盖弥彰。 无双闻言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喜欢过自己当初她那么大胆地吻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她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怪只怪自己反应慢了等彻底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踏上了自己精心设计的充满痛苦折磨的荆棘之路。 朱墨背对着黑影人,像以前一样,恭敬地没有转身过去,但还是浑身大震,那是激动的震动。 “我福芸熙对天发誓,若非处子,必定下十八层地狱!”她说的狠戾,语气中无限委屈。 “你把你的手放开”楚楠轩瞧见另一只手被南宫凌风握着顿时黑了脸似冰刀的眼光射了过去竟敢明目张胆地当着原配的面摸她的手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这个棺材,众人心里发紧,太白紧紧盯着木棺,只见里面躺着的那个鬼物,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太白对着段老和淳德点了点头。 黑豹很乖巧,没有攻击,看见福芸熙一脸‘花’痴样,眸中竟闪过一丝鄙夷。 “呵呵,妈,看我们念念多孝顺,你呀,以后就不要这么说了。我也不喜欢听!”顾念慈也学着米白的模样,佯装生气的看着唐阿娇。 “我们先把那些霉金当成启动资金,那些黄金让黄爷爷帮我们处理。”王霖枫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道。 乔楚偏瘦,胸部脂肪不够,所以为了更加贴近温玉这个角色,剧组不仅为她准备了假发,还准备了一对假胸。 三长老突然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秋儿身后,而就在这瞬间秋儿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手上好端端的鸡腿一下子没了踪影。 “密道安全吗?”提克的势力延生到袋鼠城的每一个角落,万一让他发现龙刺支持的人是提亚的话难保其会来个鱼死网破。 毕竟不是新开学了,拖着行李箱的修琪琪还是有些打眼的,只是这会子是早餐结束回宿舍准备上课的时候,路上的人还真不怎么多。 第一六三章 庙中阴邪(求月票)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保长便拱手道:“大人安歇,小的先告退了。” 他就准备和秦泰辰离开。 “且慢。” 许源淡淡一声,走到了一张八仙桌边,敲着桌子道:“我们今晚都住在正堂里,那几个屋子我们不动,但这里是你们村里人吃饭的地方,可以挪开吧?” 忽然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那东西从正堂 大家还是忍不住说起庞倩倩的事,展红英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凡的肚皮轻轻蠕动了下,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在回去之前他打算到附近补充一下能量。 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威严迸发,面前七颜六色的光柱顿时消散。 众天对于人的看法似乎没有错,只是做法太极端,令她不能认同。 东南希跳下所在石像,回归阵眼位置插下一杆大旗,整个大阵中的空气轰然一震,气势更加强劲。 就在这时,城墙上数道人影缓缓出现,领头一人身材挺拔,头戴珠铄,目光炯炯有神,正是朱延珏。 听到青妖老鬼这么说,南宫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身为南灵殿殿主的大哥,他知道,南灵殿是他大哥一生的心血,是不容有着丝毫风险的,更何况是与青妖宫全面开战这样的大事。 徐庶看着糜竺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开口让糜竺停下,毕竟糜竺该回答的也回答了,至于结果,谁也不敢保证。 庞德可不会理会这么多,他可是要趁着徐晃被拦住,先擒住刘备,这也才是他所需要做的。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你不能怀疑我!”褚丽丽的胆子还是真大,就是不承认,就不信祁荆山能把她怎么样? 孟芙蓉和宋雅竹这对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朋友,此时此刻,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是,他居然不为所动,就好像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你要做忠臣是吧?那你就做好咯。 厅内最后也就只剩下容家人,那丁嘉致,马奇骏还有殷时青一家人。 做完这一切,他真的从医院消失了。他知道,此时此刻,如果留下来,只会给章嘉泽增添烦恼。 两个受枪伤的行动队员中,其中有一个,曾和同伴说看到教堂侧面有动静,于是便擅做主张摸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赵逸命令蒲阴县令派人前往冀州,将州府兵力全部调到常山郡,若是涿郡主力到达蒲阴县,让太史慈就在蒲阴县等候。 他觉得,只有考上了重点中学,他人生的目标才有了实现的可能,他与华星灿的距离也才走进了一步。 但赵逸却去过成都的武侯祠,那生前辅助刘备的十四个武将,廖化位列第八,在黄忠之后。这种人能是庸才么? 单明旭又不傻,他和梁浮笙好不容易走近的这一步,绝对不能因为他失言说的这句话,就把这好不容易走近的这一步又给退远了。 纵然是围观的诸侯国商队首领,也无不震惊。他们最初也不明白为什么孤身一人的蜀国公主会得到国王如此盛大的礼仪,但见鹿端这架势,立即回过神来:鹿端一人,完全顶得上一支一万人的随扈大军。 正如幻境中那样,隐世避居,该出现的麻烦,还是会出现,尤其张昆还有追逐长生的念头,至少在目前,无法获得想要的东西。 毕竟这里是侧殿,并非任何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而且所来之人都需要经过层层的登记,所有神屠婕灵皇长老的人想要搞到会场中所有人的名单,简直易如反掌。 “你什么你……没事赶紧给我闪开吧,别在这里挡道碍事。”龙飞冷漠一笑,懒得再理会泉在汐,自顾率领傲茹歌、大白鲨等人,直接从泉在汐身旁经过,把泉在汐凉在那里。 叶永安头皮发麻,抬头与妹妹对视,有些领悟不到自己个儿妹妹的意思。 “禀告将军。今日天刚破晓,鲜卑便自来攻雁门,大概来了有五千人马攻关,敌寇攻势很凶,五千人马轮番攻击,片刻不听歇,从破晓战至晌午,过了晌午之后,敌寇见久攻不下,方才退却。”丁原解释道。 “士兵们!高举你们的刀剑,不要后退,不要让那些混蛋前进一步!拼了吧!后面就是汉中城!”蓝星军军官大声鼓舞着士气,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毫无畏惧地迎着前方滚滚而来的洪流。 张昆并不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方面没那么爆棚的正义感,不在乎剧组大部分人的死活,另一方面也没自信心膨胀到觉得自己能打败所有敌人。 因此,随着后来那些朝代走上科技倒退史后,很多科技与其说“明”,不如说是现更为贴切。或者是现了什么周代典籍、又或者是得到了传承。 后室厅内,一个老和尚慈祥和蔼,坐在主位上,一身布袍袈裟披在肩上。他正是梵净派四大神僧之首,这里的主持空智。 “你!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和我们一同对抗秦军了?!”赵冕脸色怒色一现,但马上一闪而过,他知道,林达可不是让他能随便得罪的人。 白忆雪情绪失控,她见到苏影湄的时候,恨不得能扑过去咬上两口。可是,现在却不能。 娴卿闻言垂下头去,做出羞涩万分的模样,心里却早已把凌阳的祖宗十八代差点从祖坟里骂了出来。 在法国的第二天,苏影湄一早起来,就发现妮妮早已经起床了。她叫了两声,竟然没有妮妮的身影。 这时地龙将酒杯放下,招呼位工人师傅到:“来来大家一起尝尝这家酒馆的拿手菜烤鸭卷面饼,地龙说着便带头伸手做起示范来了。 第一六四章 老鬼奴才 石拔鼎手在背后,按住了剑柄。 “直接砍了这厮,丢出去喂邪祟!” 他这次出来,就一直不顺利。 在双将关被平天会坑了,到了黄崖村想蹭点功劳,险些又被一群奸愚的乡民给害了! 一肚子火憋得只想砍个人发泄。 保长这时却是丝毫不见恐惧,瞪着一双眼睛,毫不退让的和石拔鼎对视。 虽说姬天瑶并没有说闽南的将军墓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来也不简单。 遥记得当年才见到萧尘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在中央世界一点都不出彩的年轻一辈,那时候,萧尘甚至连圣榜圣子都不是。 王光明跟林家亮商量,两人合作,大量地帮别人办户口和粮食关系,以此牟利。 “那师兄,我们该怎么办?”这弟子被骂了不仅不敢反驳,反而一脸的谄媚。 在白冰溪说完最后一个字,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亮晶晶的双眼,蕴含着认真和渴求。 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也得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骗到了。 如今萧家的家族,已经是和萧尘一辈的人了,曾经萧家的了老人,有很多都已经陨落。 那时候她怀了男主的孩子,却被诬陷那孩子并不是楚肃彦的,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无法忍耐,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男主呢? 林香久默然,赵老太嘴里的赵家的香火,可不是指勇勇和二子,而是指赵二赖。 当初在装修院子的时候,恰好一位香江著名的风水大师来访集团总部,董事长便请他来设计下这个院子。 “嘶!竟然是先灵道液凝练而成!”樊玉轩见到丹药后,愣了愣说道,眼神中也是充满了兴奋之意。 尽管第一件的双龙鼻烟壶,第二件阎立本的画,都是重宝万金难求,可第三件物品的神奇,能在一瞬间夺人心志,让人陷入心灵舒畅的境界,才更是珍贵的宝贝,此前从未有过听闻。 而且水镜月喊他圣君,聪明如他,如何听不懂水镜月的意思,却也没有贸然开口,而是挑了挑眉。 当然,姒灵不晓得青帝有没听到她说地话,但是不管青帝听没听到,姒灵将自己地立场和态度表达了出来,这就足以,若是青帝在听了她地话还是执意要去找轩辕大帝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剑光和两道血月同时相撞炸开,带起一股气浪,爆炸范围内的土壤石块纷纷腾空飞起,随即怦然落地,仿佛地震一般。 古飞语和白非烟愕然的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和惊讶,完全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儿,他若进去,你不可跟去!”水镜月一听,以他对自己妻子的了解,立刻叮嘱,以免凤独舞做出了什么让他担忧的事情。 这正是进化后的紫翼蚁皇,它在空间都城内吞噬大量的精血后,已经达到二级邪虫的境界,而且体内还存有大量的能量。如果它将这股能量完全炼化,修为提升到四翼飞蚁的境界,只是时间的问题。 墨王看着沐扶夕那如避蛇蝎的模样,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转身正要离去,却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道幽幽之声。 当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作为木遁忍术使用者,天藏拥有着随心所欲操控树木的能力。而天藏手中由纯粹木头制作而成的抽签箱,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魔石爆炸,点燃了周围空气中的魔法元素,使城墙下方一片火亮;而就在那火光燃起的瞬间,康莱和乔利很清晰地在光芒之中看到了惨叫的发出者。 “呃……!”秦洛看着化作粉末的混沌原石,又看看混沌剑胎,明白原来这种石头中蕴含不少混沌之气,对它有作用。 “逃!已经晚了,我给过你们机会了!现在都给我死在这里吧!铮,嗡嗡!”黑袍人说着,雪魂刀出鞘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等明天她去定一辆车,再请个司机,这几个老头的吃住行就彻底的解决了。 生命频道要的是关于大自然的纪录片,这玩意可比需要剧情做基础的魔影简单多了,更多的、需要的还是拍摄镜头方面的学习。 “说的也是,毕竟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这种事也不少见。”褚明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本来作为朝廷大臣,魏臣也和其他人一样正在看热闹,那曾想皇帝突然点了自己的名,还让自己亲口说出对拳圣的惩罚,这也让他太为难了吧。 深渊中氤氲的危机,已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随时可能席卷整片大陆。 原本严重的气氛一下子土崩瓦解,秦武一方自然目瞪口呆,可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两人一听,知道陈明哲有难,决定就准备过段时间去埃及协助陈明哲。 可是陈明哲脑子里在想着这次出击存在的问题,是否存在泄漏行踪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左拉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天前他害怕雷神逃走了,这一战他发誓要洗刷自己的耻辱,夺回自己的勇气。 “军王,地理位置是好,可惜不是修建城池的好地方!”屠夫对陶军摇头。 等人一走,何庆元忙给金明哲治疗伤势,一看腰部流出了鲜血,大为感动。 仔细辨认了一下,除了马蹄印之外没有车辙的痕迹,看来还是原始的骑乘法,甚至连方便上马的绳套都没有。 下面的人有几个颇为不好意思,剩余的人则很自然地将目光投在他们身上,这些人做的并不触犯夏城的规矩,可是在道德上并不是这些残余着浓重氏族色彩的族人所喜欢的。 而且现在也只用付定金,用非常少的钱,就能获得大量的建筑材料,这样的好事,也就李薇知道确切末世来临的时间,可以这样操作了。 第一六五章 归位 黄崖村的村民们也不记得,村里的这座“村庙”是那一辈儿人留下的。 每个人记忆中,好像都是自从自己记事起,这庙子就在土崖下了。 只不过原本有些破旧,近几年在村庙的庇护下,村里的日子好过了些。 这才将村庙重修了,成了现在这个气派的样子。 保长的爹死了,村民们也不知道那些鬼爷们使了什 不过,和传统意义上的赶尸人又有所不同,他们并不是负责将游离于家乡外的尸体,通过特殊手法“搬运”回家乡的那种。 当然特拉帕尼是黑店的名号也真的响了起来,没隔一天,特拉帕尼又官方宣布巴西球员佩佩离队,加入了葡超联赛的布拉加,转会金额未透露。 代金凤的脸色一白,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的,反正让她放弃现在的一切,她还是有点不甘心的,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的感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刺激。 刚开始的时候,慕容顺手下的人还不是很习惯,毕竟自己还是很冷的,突然冲杀的话,不如对方,可是呢,随着人数增加,对方就不行了。 奥伯龙提出的要求,就是他们这次挑起人类内战的终极目标,这一点所有圣雷贝斯人都明白。 陈勃皱起了眉头,纸船破损后,除了有凄惨的哭泣声传来,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甚至连其他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面前这混蛋一副如此轻松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楚倾城很怀疑这混蛋平常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一副土包子的样子,是不是故意装的。 “哈哈哈,那让你们失望了!我还是以前那个疯子!你觉得这件事能把我给摧毁吗?!”雨果笑得有些猖狂。 至于其他的式神嘛,王靳就一个的都看不上眼了,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王靳把封印着他们的卷轴扔到了储物空间,等以后留着给别的鬼物吞噬吧。 自己有错在先,雇主表现出来一儿不满,也是在情理之中,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克制。 长歌清楚林长恭的尿性,怂的不能再怂的一个草包。更何况任凭林长恭再怎么自命清高,对林言琛还是敬畏的很,闻言立刻不吱声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还隐瞒了什么,但我看人哪,看眼睛。你们两个的眼睛,都是坦荡干净的,值得相信。就像你,甚至还给我一见如故的感觉。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 其实,她是在赌。若是以前的花十三,定然不会欺负她。果然她赌中了,该高兴的事,可却让她觉得害怕,她害怕被他喜欢。 李步眼睛一闭,伸出手在摊子上一摸,顿时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别了司命星君和辛辰后,白柒柒和神穹十指紧扣,进入了通往冥界的传送阵。 不要自己开车了,米粒正在心里偷着乐呢,谁知陆齐峰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幸亏她不是真的陆齐峰,这要伊玫面对的真是陆齐峰,那她就算是百口也难辩。 前世她目中无人惯了,县令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个官,加之她是个有仇就报的性子,从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便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来不禁有些惭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的。 这个地方,是帝鸳洵当日坠崖死去的地方,这些雪是帝鸳洵幻化的。重楼那抹暗红如同血迹在白雪之中显得格外刺目。 第一六六章 干净利落(求月票) 贾熠也分了一座包厢。 那阵阴风从他身边嗖的滑过去,钻进了门缝后,贾熠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狄有志一声令下,贾熠便按住了一只鼻孔,另外一只对着门缝一喷。 三道细细的黑气从鼻孔中飞出来,钻进了门缝中。 落地一转,就化作了三只阴兵。 两只阴兵手持盾牌和黑叉,一只举着枷锁。 与此同时,那充斥在天地之间猛烈跳动的心跳之声始终不曾停止,仿佛这天地就是一个心房,自己就伫立在心脏之中,每一次跳动都感受到那种撼天动地的力量搏动。 “我去!”夏凌骤然间冷然一笑,莫浩腾心中一惊,夏凌的笑太诡异,但是能愿意让他继续照顾她,他心中又稍稍的心安。 瘦子这帮人一下都被震住了,一时间没人敢再出来挑衅。过了片刻,瘦子悻悻撂下一句:“有种你等着!”带人离开。 意淫了片刻,等曾毅这厮醒来,却已经发现天都府的弟子们都已经被领往了住处,一时间再也不敢停留,飞一般的追了上去。 “哎,帅哥,你说……”怨灵王等了许久,见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忍不住伸出手去捅了捅他的肩膀。 “张欣盛……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马有福冲上来想要掐住张欣盛的脖子,强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失去冷静,反而爆发出垂死挣扎的力量。 青铜长剑带着一声利啸,从曾毅的耳边划过,然后见曾毅的几丝头发瞬间被划断,而曾毅的后背更是感到一丝丝凉意。 好吧!对于这货叶浮生已经无力吐槽了,也不想再骂他了!所以果断的转身对唐骏说道:接下来我要怎么训练? “是呀,欣盛你别大意,罗校长你也放心好了,明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生死对决的,开什么玩笑,出了人命谁也担不起责任,这个日本人,简直胡闹!”李承鹏心情不好,端起杯子也不劝张欣盛,仰头干了一杯。 不过在叶浮生的安排下二班的人到也没闹的很过分,这样容易招人把柄,所以除了罢课之外什么事都不做,看你学校会怎么处理。 汪柔努力抵抗一阵阵恹恹欲睡的眩晕感,将真气渡入寒夜琴的体内。 北荒不同于中原,基本上是以战养战,所有给养都由龙族武士自己随身携带,根本不需要如此规模庞大的辎重车队在后补给。 对局室中的曹英和研究室里众位高手的想法不谋而和——三路跳,你不是想先手沾光吗?我就先压你一头,等你二路爬回的时候我再反手挡住,那么三路和二路的交换就等于自已便宜到了。 “他们不过元婴修为,便是真找到了那里,没有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有可能破开阵法,便是你我出手,也不是三五日能够打开。”风丹青自然清楚苍雪所讲何事,当即便答道。 但是无可奈何的是,车无忧现在却创立了南车,他作为南车之主。即使有超大势力对他心动,想拉入己方阵营,但是此时也是不可能了。 九天世界讲究实力为尊,林硕虽然和方浩的关系很好,但是与他不过是初次见面,林硕尊重他,他可不会妄自尊大。 心魔宗和青华宗关系有所缓和,不过旧仇仍在,乱天华使劲地挑拨着楚无礼。 远远看去并不能发现有丝毫异常,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山谷太安静了,除了荒芜还是荒芜,看不到任何鸟兽活动的痕迹。 第一六七章 天漏了 “好!”石拔鼎想明白了此中关窍,立刻点头道:“贺大人必定会赞同许兄弟的这个想法。” 许源却又强调了一遍:“我要南城巡值房。” 石拔鼎也不知道许源为什么一定要南城,如果是他的话,会选择北城。 北城住的大都是占城府的权贵、富户,深宅大院居多。 这些人家里本就有着很强护卫能力,所以 在这宁静的夜晚之中,斡超这洪亮一吼便显得极度突兀,亦是将许问云的思绪彻底打断。 他手持一根像是金属又像是石头制成的拐杖,脸上没有任何污渍,抬手投足的姿态和过去截然不同。 相比起来,农机兄弟开出的服务价格堪称业界良心,完全是半卖半送,更多是为了能有一個合适的环境锤炼和发挥自身技能。 “也行呢~反正已经是最后一个了,而且我也吃了这么多补血的饭,早点搞完吧,也免得我夜长梦多!我先去吃饭,吃完后稍微收拾一下,收拾完了我就过来!”常羲脱下围裙,暂时消失。 也想起了他似乎在迷糊中,见到绯樱救他的景象,亦如那年一样。 “就是就是,真正的大师都是性子高傲的,凭什么欧明泽对斗笠人前辈拱手,后者就要还礼呢? 叶云虎躯一颤,只是那般静静的盯着竹取老人的双眼,鼻梁顿时泛起一股酸意。 我刚要把治病的方法说出来,没想到朱子豪就回来了,一看见我和孔慈更加紧张了。 许问云连忙抬手,内心暗道与自己所料不差的同时,也明白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再和斡超理论也是无用。 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也有好处,留着狗东西一条命出来,无论有什么事都能当面问清楚了。 古羲回头,目光看向那青年,果然看见青年在看秋若水,看到他后又点了点头。 “你讨厌死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童颜脸色通红,白了凌晨一眼。 古羲沉默了下来,身上压力巨大,他也问过皇甫重,是否能够冲击封神,但皇甫重却摇了摇头。 “给我砍死他!”疯狗见凌晨如此嚣张,顾不上海哥说的什么先砍几刀,再说几句话弄死之类,直接大喝一声,举起了开山刀。 吉祥在这几个生灵之中修为最高,灵智也更高,对于一些东西开始有了自己的领会。 这对姐妹服饰一样但是发饰左右对称,一个右面长辫套银环,另一个是左面。 “的确需要一个交代。”说话的是地运学府的副府主陆永,中年模样,语气平淡,却有一种强势的味道。 古羲送了口气,进入天云梭内,开始恢复自身衍力,仅凭借这点距离就想拉开皇甫兰,还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刚才消耗的衍力。 廖冰儿冷着一张俏脸,入目的,是破碎的房门以及几具冰冷的尸体,还有斑驳的血迹,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一边的崔府君却是一愣,寻思道:想我地府虽是三府之一,但此处乃是六道轮回之处,鬼魂聚集之所,既无繁华夜市,也无靓丽风景,天尊执意留在此处,却是何意? “我带着三连冲上去,苏军都被炮火报销了!”张涌泉十分沮丧地说。 苏联士兵们每隔一分钟就必须扑到地上。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手中沉重的弹药箱还是不时滑到地上,好在箱子里的手榴弹居然没有在他们面前爆炸。 第一六八章 禁暗听(求月票) 水准卡住升不上去的,便好像听到了本门修炼的关键内容,心中非常肯定,听清楚了就能再升个一流。 在双纹校尉上蹉跎了多年的,便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为什么自己还不是搬山校尉。若是能听清楚,就可以找到症结所在。 心中对发妻有所怀疑的,便好像听到一阵打情骂俏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像是妻子,男人的声音…… 但,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太古族无论哪一个种族,世世代代订下的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它的。 这一夜都非常静,静得没有一点的声音,连虫子的叫声也没有,金田一几次的踮高脚瞧里屋望去,也是一片死寂。 他的手中多了一杆火焰长枪,然后被他抓在手中,随即投掷出去,直接对准了吉公主的脑袋。 毕竟,武道宗师可不是大白菜,林云一行人,已经有九位武道宗师了,剩下的力量,应该不大。 一丝帝威浮现,而后又慢慢消失,打开了一角,展开一条生路,可以让人进入。 当即朱明把吴用、李逵、焦挺三人也请来,一行七人来到酒楼吃酒。 克里斯娜与明善流两人还不知道,此时撒旦军团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对方连基山伯爵的面都没有见到,哪里会是他们正在与基山伯爵大战。 没过两日,王度派人来通知,说段景住、马灵来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贩卖马匹了,交货之后就要回去过年,朱明也很重视,亲自带着焦挺过去看望。 就连那毒蜥蜴,也被干掉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了威胁,他就可以夺取那个宝物了。 公孙胜一走牛皋就把这新来的将近二百人给集合起来了,看着一个个队伍不整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队伍牛皋眉头紧皱。 甚至他还找过刘青云来帮他说情,刘青云曾经出席过太极集团的开业庆典,我跟他也还算能聊得来,所以也就给了他这一份面子。 “没事,我知道了”战天说着,自然就向着五楼而去,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没有在。 见赤炎没有追问自己,雷耀也是松了一口气,心想以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迟早得出事。 只不过,真要那样做的话,且不说冥冥之中会不会遭到报应什么的,单是我们自己都会受不了,这毕竟是一家三口。 在凌云天帝看来,人族八大皇庭中,就属傲世皇庭最不能得罪,因为在人族诸皇中,傲世皇庭的人皇楚天戈绝对是最好战的一个。 深渊?凌天的目光闪烁,他记得前一段时间,罗知锦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不过当时约定的是半年之期,可没想到现在才两个多月就要他上去。 不过这些话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只是在心里面这么想一想而已。 天武侯竟是有模有样的盘坐着,浑身血光闪耀,邪气凛然,已经有了一定的修炼意识,但更多得是依赖本能意识。 看到黄毛的表现,刘古送开黄毛的手,心里一阵嫌弃,真是丢人,而且丢的还是自己县的人。 多年以来,鉴于自己前朝公主这一特殊身份,杨妃向来低调谨慎,守口如瓶,不弄是非,众人周知。 “你怎么样,是胃部痛还是五脏痛?”观察了一会,萧晴苦涩一笑问道。 而此刻,扭头看向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四具毒人,萧天和钱森这才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这毒人的确是需要人控制的,否则他们与死尸并没有什么区别,更与之前萧天在那青雾岭山洞中所见到的血尸有着明显的区别。 第一七零章 哭七关(第二更) (万分抱歉!169章在上一章里,替换掉昨天重复的章节,可以直接看,不用再花钱订阅。) “百无禁忌”抵挡了一部分诡技的威力,但还有一部分作用在了许源身上。 许源看上去整个人胖了一圈,两条胳膊圆鼓鼓的。 锣鼓见对方还在逼近,敲得更急了一些。 许源心念一动,用皮丹全面裹住了自己的身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大门,恐惧的情绪一瞬间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可心怎么还没回来?”风逸晨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疑惑的念叨一句。 相信这两个词说进了韩一辰的心坎里去了,他低头看着唐可心熟睡的脸庞,忽然觉得高兴极了,唇角不禁扬起得意的笑容。 除了这些体型不正常的生物之外,还有一种让人很恶心又难受的虫类——隐翅虫。 一听到这俩人不是来偷机缘,而是来搞破坏的,栖息在祭台中的残魂无法淡定了。 酒吞童子发出凄厉嚎叫,忽然张大嘴巴,红色的口腔中吐出凛然寒气,斩魂刃还未抵近便被冰雪封冻,悬停在半空之中。 一杯清茶入腹,陆成御觉得味道不错,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蓄满之后这才捧着茶杯到了陆成萱的身边,想和陆成萱说话却不敢,那模样让陆成萱紧绷着的脸缓和了许多。 叶云乐兴致勃勃地盯着那碗具里的水,似乎不肯错过碗中的水沸腾的全过程。 瓦希瑞纳问道,为什么到卡米来星球,这里有什么值得你们上心? 白灼轻笑着讲了一通,永寿因为是智力型的厄运之子,所以将周围的区域记得很清楚。 “哥哥!今天怎么也出来了!怎么也不和妹妹说一声!”顾提音慢悠悠的走到了顾梵音的身边,很是娇俏的说道。 比起不顾形象哭喊的云雪,她的镇定与淡然更令他心动,可他却已经失去她了。 “哈哈,我还活着!活着就值得痛饮。“羊角老魔大笑,仰面灌入酒,一天就撒上酒。 项凌云笑着点头说道:“有需要帮忙的说一声。”接着策马向前冲去。 其他菜味道也说得过去,但这炖大鹅上来,光份量就让人服,直接大盆端上来,忒有农村特色了。 有一百万,肯定先要将家里负担减掉,但突然拿出巨额,不好解释。 按照苏世的说法,每次丢面子解决问题,感觉似乎有点怂,只不过月下无影,莫名感觉有安全感。 “主人!这好办!我立刻引它们过来!”魔猿成为断天涯的召唤兽之后,已经能和他心意相通。 如果治好的话,也许能够再一次看到,绽放于芭蕾舞舞台,摇曳之花的曼妙姿态了。真可惜,止步在那之前。 然而就在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管家急慌慌地跑来报告,说是洛千千跑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挣脱铁逃走的!等发现她逃走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 而王风主动挑战天下,原本认他当老大众人,此时此刻,也只能躲开而来。 周翼兴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到周翼虎身边去,“大哥,办好了。”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欠揍。 背井离乡,远离自己热爱的国土,以后再看一眼都成了奢望。她的亲人,她的心血,她的将士们,都将被留在这片,她拿热血浇灌的土地上。 “柳笙,你给老子滚出来。”百里狂风狼牙棒横扫,将众人逼退。 中午时分,别墅附近的人端着盒饭吃饭休息,领头的人在附近支着桌子吃饭,因为陈景山的训斥,现在气氛变得很差,可是不少人的心里还是因为连夜工作而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真是没办法跟这色胚子好好交流了!要玩是吧?那就陪你玩到底。 那肥胖男子虽然说的客气,锦衣僧人已然听出了他的轰撵之意,也猜到他是接受了莫问的重礼,故此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临行之际又转头横了莫问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露茜刚才输掉了价值一千万的东西,此时面色很难看,盯着安妮的目光简直能喷出火来。可是她似乎忘了,是她主动挑衅的,而且还恶毒的想打碎安妮的新‘傀儡’。 苏婉如抿唇,顿了顿道:“知道了。”她说着去找沈湛,沈湛刚从城楼下来,夫妻两人带着儿子回了军帐。 他就说今天晚上的事这么蹊跷,莫名其妙来了一伙人,在盐井闹了一通事,然后就消失了。 只有高大山是知道穆青荔有空间镯子的,东西堆放在他家里,穆青荔直接往空间里收就可以了。对外大可以说是大龟运过去他们家里存放了。 “是。”吴曾知道此时总裁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于是拿出一盘cd放了出来。 李若涵见梁寅并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什么话都没有说,安静的跟着梁寅。 “闭嘴,不想感冒就给老子闭嘴,乖乖泡个澡,别拖累了老子不能去找你娘。”任秋忆铁青着脸,这个时候自己都担心得要死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 这个安娜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她一定要推翻她,让她感受一下这种别人看不起的滋味。 倒不是故意折腾他们,而是凡事都是对等的,想有所得,便要做好付出的准备。 与之前的清冷尊贵并妖邪美艳不同,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疲倦,眉心那一点荏弱仿若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观者的心。 曹姝璃强忍笑意,心中讶然之外,又无比好奇地想知道,夏祥到底是何许人也,是真的爱财如命,还是有意为之。 哪怕就是与凌峰熟悉的顾瑶都是一副瞠目结舌、无法言语的表情。 第一七一章 老乡见老乡(第三更) 灵堂周围的那些纸人纸马僵硬的动了起来。 纸屋的门窗开开合合,里面似乎有不属于这世间的阴物,蠢蠢欲动的要扑出来。 许源回头一看,身后祛秽司众人,身上长出浓密的黑毛,手指乌青,指甲变成了爪子。 眼睛血红发紫,尖锐的獠牙刺穿的双唇! 已经渐渐地开始向活尸转变! 但是许源又感觉 宋致飞的脸色变得阴冷了,他把地上的戒指一把抓起来,伸手就去扯住苏胭云的衣服。 柳若寒对于自己获得‘第三系统’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却需要花费许多时间与精力。 卡卡西并没有荣幸见到戴开启八门遁甲之阵后慷慨赴死的身影,只是从不知火玄间与惠比寿口中得知了那一战的场景。 整个山洞被死亡的气息笼罩,没有人敢动一下,生怕只要轻微的动一下,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是死亡。 许凡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安东尼,他一团巨大的火焰向许凡扑来,凝结着他的巫之力。 “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怎么弄伤头部的?”何易坐下来,满面严肃。 虽然在泥土的侵蚀下,这些普通衣物早已破烂不堪,但经过他的炼制,早就焕然一新。 “还有我,虽然我速度和力量不如你们,但是我想我的超星新爆发可以帮你把他烤熟!”火人约翰也说道。 “她自己走的……”躺在床上,杜萌萌听安鸣琛讲完一切之后,突然说道。 一座座墓碑上的名字仿佛变成了血红色,鲜血混杂着雨水汇集在地面上,将再不斩包围起来。 裴玥彤二人刚到城中,就感觉到十灵力强大的修炼者朝着他们方向奔来。 之后,他断了的腰椎迅速恢复,并且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之中,站了起来。 三天前,他刚接受一个荒野区押镖任务,途中遭遇兽潮,有五名手下遇难,巨额的赔偿金,让他的公司陷入破产的危机。 别说七宝琉璃宗年轻一辈了,就是老一辈之中,除了那几位最顶尖的人物。 参观下来,几位老师对史莱克学院还是很满意的,不光工资待遇高,而且环境,建筑,以及那条魂师交易市场,都是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东西。 高达八十米的城墙从外面看去极为巍峨。城墙厚度也超过了三十米。完全是由花岗岩修葺而成的。 若是再多给你几年时间,或许,你还有机会在天骄战上崭露头角。 但即使如此,戴沐白做完俯卧撑以后,也是汗流浃背,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八块腹肌显露了出来。 “别说得好像我需要你送一样。”鹿绯吐出这么一句不爽的话大步离开。 先不说太原遭受威胁,给清军造成的军心不稳,只说太原遭受威胁后,没有粮食运来,没有壮丁送来,阿济格也撑不下去了。 秋玄并没有领悟空间之力,只不过对空间之力略一点体悟罢了,谈不上领悟到了空间之力,不过有对空间之力的这一点领悟也足够让秋玄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秋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手掌之上。 那一瞬间,泪腺崩溃,她蹲在地上,刚才,只要他拦住我,只要他跟我说,他需要我,哪怕是与所有人为敌,哪怕此生坠入魔道,她也会奋不顾身的答应。 我开始有了开心的情绪,然后,我又发现,自己似乎又会生气,会因为自己身处于这一片黑暗之中的悲伤,会有对这无尽沉沦的恐惧。 第一七二章 同类(过年好!) 最前面的石拔鼎疾驰中,忽然感觉眼睛一阵刺痛,顿时流下泪来。 “出来了!”石拔鼎一声大吼:“终于出来了!” 外面阳光明媚。 祛秽司众人一个接一个纵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然后双手撒开缰绳,任凭马儿驰骋,高举双臂发出欢呼。 许源长松一口气,收了阴阳铡,胯下骏马又跑了一段,慢慢 他日常清楚此时此刻这是自己唯一能够斩杀对方的机会,所以,全力以赴,所有的手段皆已经用上。 但两人的舞步却是出奇的默契合拍,即便两人着装突兀,不合时宜。 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变的空白,下一秒又被五颜六色的浓墨重彩泼了个稀烂,连耳朵里都开始不自觉的播放叫不出名的儿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身后的衣服被人拽了拽。 弑仙戟与战神甲的碰撞引得四方悲鸣,可以清楚感受到,战神甲便是战神甲,此时此刻面前的战神便是真正的战神。 桥本也逐渐适应了忙碌的生活,只是偶尔会和未来抱怨居酒屋里有喝醉的大叔会和她提出糟糕的要求,店长也不知道维护,反而和客人一同调笑。 “荆州刘表,倒是有些本事,被称为八骏,他应该能镇定荆州,但也只限于如此,可以守不可以攻。因为荆州早就被世家豪强盘踞。豪强只愿意守家,不愿意远征。”郭嘉笑道。 罗马尼亚人用这赛季来14场比赛的成绩向世人宣告,自己几乎可以完全代替佐拉,成为蓝军新一代的“领袖”。 金色品质就有那么强威力,也不知道在这之上类兵器又有什么样表现? 六尺宽的雪龙木打造巨大座位,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金线的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花玉抱香枕,铺着纨蚕冰簟网叠着红玉罗衾。 帅家主大喜道,“追。”游影老魔立马追了出去,奈何帅家主受伤,速度顿时变慢。 穆天是一个第七境修士之子,战斗爆发之时,那人施展秘法,将他送到了百里之外,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花飞絮想要停下脚步,又狠了狠心,这要是停下来了,他指不定还会怎么磨叽。她要走远点儿,让霍青彻底绝望。越是这样,他的心中就越是恐惧。等到那时候,都不用她说什么,霍青就会打电话来求她。 时间缓缓地流淌,近段日子最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木叶与岩隐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了。 毕竟他这个大那顔只是名义上流翠原周边百余部落尊奉的共主,并无实质隶属关系。汪拓北并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张扬逼迫太甚,若引发众多部落不满,事情便不好收场。 “好什么好,让你到前边就到前边来,外边欢迎的人中有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躲在后边算什么事儿。”黄德志把脸一板,故意装出不满的样子说道,伸出手来连连招着,看意思他不过来队伍就不往前走了。 冬天的冷,是从外界侵入,至少身体是热乎的,而这种冷,是从身体内发出的寒气,让人连抵御都不能,霍青就觉得全身仿佛是都要冻僵了,连牙齿都沒有再发出嘎登嘎登的声响,也沒有抖动,只是这样僵挺着,躺在地上。 地面上的人类貌似也很注意保护环境,街道建设地整整齐齐,没看见有污染的工业存在,很多作物明显与周围的植物不同,看样子是从外星转移而来的种子。 第一七三章 三大命格 天漏的时候,许源已经用这命格抗住了暗听犯禁,有把握才敢这么做。 许源将腹中火运到了耳朵上。 呼—— 火焰中,密密麻麻的血丝和那个血泡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一把扯下红木黄铜耳廓。 这件匠物中,钻出来几十道虫足一般的黑色钩子,撕扯着许源的耳朵不肯脱离! 这匠物有些不 “……”沐阳尴尬了一下,是自己为了让丁思思死心,才没有顾忌什么。 自己在这些训练中开始变得冷漠,干爹的心狠手辣,手下畏惧,一切都在自己的眼里,原以为自己这一世可以安稳,不成想还是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世界。这里权势至上。 而看到白夜重生,顿时让万劫魔殿的人欢呼起来,他们认准的主人,果然是中州最强的存在,谁也无法打败他。 “是吗?那就让丫头接受惩罚吧!”沐亦博慵懒的瞥了一眼沐阳。 看着那极速飞来,带着森寒杀意的长剑,云凡的面色相当的平静,好像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陶修真的喝醉了,呆呆地坐着,脑袋一歪,倒在了顾轻狂的肩膀上,半睁着眼睛。 “不是故乡?”如花问,一般除非是遇上天灾或不得已的大难,没有人会背井离乡在其它地方落脚的。 鼎上的纹路并不罕见,只是雕刻上了一只睚眦,看上去显得有些怪异的感觉。 另外的一个黑衣人见到自己的同伴受伤了,立即拔枪对准了林枫。 欧阳天宇从来没有想到,杨雪竟然是一个商业天才,他竟然还能创作出这种优秀的诗歌。 这些日子来,吴莉莉每天都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够得到吴氏一族族长吴建国的认同,才能让吴建国承认自己这个吴氏一族的嫡系继承人。 不仅如此,这种酒跟他所见过,喝过的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不是李长安今天拿来,他甚至有点不太相信有酒能做的这么好。 过了一会,一脸放松的魏凡走了出来,先看了看家里的座机,上面显示老魏他们有打过电话过来,不过白天的时候魏凡没在家就没接到,于是转成了留言。 被魔物侵蚀过的身体很虚弱,奥西尔人虽醒了,却也只能躺着修养。 刚才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宴会厅的贵族们冷汗直流,哪怕雷之国大名招呼人上来表演舞蹈,他们也觉得那本因悦耳的声音变得乏味无聊。 “你特地跑来深圳见我,是为了他?”孙瑶记得约李嫚到荔枝公园里谈起这事时,对方上下打量着自己,一脸奇怪的表情。 不多时,数只妖兽,就被强行镇压,在网中尖叫嘶吼,不断挣扎。 不过,唐亦也没有和郭爱芳争执,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以后咱们就彻底再见了。 王老八带着宁、王、上官追了过去,只见没追多久,赤手汉子又遇到一个劲敌。 “你也可以选择别的姑娘看。”沐思颜嘴里嘟囔着,一脸不情愿的又把被子往脸上拉了拉。 这样尴尬久了,江淮的脾气再好也磨没了,今日只是头脑发热的顺口一说,没想到这人还真的回应了。 屋子里很高的草垛上,上面放着一个皮褥子,皮褥子上面放着一床漏出棉絮的被子。 “皇上,长欢公主所言极是,这两人必定是想替江淮报仇呢,那贱人为避死罪窜逃中原,被聂统领带回后,您非但不计前嫌还反倒留她性命,可见您是有情有义之人,但未必她们就会领情。”荣婕妤冯氏道。 第一七四章 命格对命格 狄有志和毛大斌一起大叫:“追!” “不可让人犯走脱了!” 校尉们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朝黑驴追去。 许源大喝了一声:“都停下!” 祛秽司上下一愣,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转头去看许大人。 许源面色凝重,追上去的人越多,越容易给对方的“福运”制造机会。 许源将大枪取了出来。 窦唯再跟,那老兄就再缩,如此反复两次,警察老兄就索性将手铐背在了自己背后。 你也不想想,她王影出道不过才两三年,为什么就敢在我这位老戏骨面前耍大牌? 见贾琮随手提着一个锦囊包袱,手里拿着一柄剑,众人眼睛均是一亮。 在东方云阳身后,倒是跟着不少原本木岩村家族的忍者们,此刻的他们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如今的东方云阳可是他们木岩村的象征。 “鹊,你相信那个家伙的话吗?”铃音站在鹊的身旁,不知不觉又伸出左手揪住了鹊腰上的衣服,这是她最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这的确是他心血来潮,以前自从外婆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主要是害怕自己触景生情,他的骨子里还是比较细腻的。可有十多年没去过了,忽然他就想着再去看看。 顿时,斯内普教授……身后座位上的奇洛教授如触电般全身一颤,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而一头栽倒在地。 柱子因为大仙没有传给他们本事这件事情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愁如何排解。 那一节课不少的学生都吃撑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实验课还是美食课。 这次苏尚萱没有回话,失落地低下头,像是江长安真的要走一样。 黎崇耀想想自己的年纪,又轻叹了一口气摇了下头。虽然黎家的人都长寿,但他终归也有那么一天的不是? 白起灵又劝了她一番,见她意志坚定,而时间也真的不多了,只好答应让她再试一次。 车前坐着一个赶车的年轻男子,头戴着斗笠。马车由厚厚的帘幕密封得十分严实,里面的人未露头。 苏风暖没注意叶裳什么时候藏了一个莲蓬拿回来给她娘,她暗想,她娘喜欢他处处向着他也不是没道理的,他实在是太会哄人了。 ;但黄氏却是宋老夫人栽培出来的,她当然是从宋老夫人的角度着想。 名声虽然会带来负作用,却也一定程度上是人地位的象征,有了菁英榜的支撑,想必一些人对她下手时会考虑一下后果。 “媚儿姐,坐稳了!驾!”柳素素手中缰绳一紧,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便发足狂奔起来。 “我已经通知了宝奎奎,她已经赶去了。咱们俩还是置身事外吧。”龙啸无奈道。 次日,孙晴雪应苏风暖之邀,来到容安王府,同时从国丈府带来了许多好药给她。 说完一人一猴才离开了,姜邪知道他们怕是不会在回到吊炸天了。 陈潇淡淡一笑,直接用兄台称呼,他现在是神变门少掌门,就算是神王境的存在,他也不能轻易称呼前辈,必须要有少掌门的威严。 华英咬了咬牙,默默不语,庞统无可奈何,只好坐在一旁,握着她的手,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我俩已为一体,喜怒同忧。”华英还是不语,庞统只好陪着坐会。 第一七五章 三层脸(新年好) “我xxx!” 命修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 跟这小子就打了这么一会儿,当真是憋屈! 他又是强行一拧身,再次避开了兽筋绳圈套,也就是七流武修才能做得到。 这便无法保持平衡了,落地的时候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一身泥土狼狈不堪。 他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那张皮,又在另外一条大腿上一拍, 顾十八娘心内有些雀跃,净制过的药材就是好,不过她原本就没想卖,闻言只是笑了笑,低着头接着走。 事实火彤自己都没想到龙御极现在的气场居然这么大,扫眼看向那双自信满满的紫眸,火彤不由轻笑一声。 闻言,秦逸眼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眼中寒意不断的迸‘射’而出,心底那股傲气在这一刻秦逸的身上,再次完全体现了出来。 半月楼的实力和铁衣卫不相上下,甚至比其更加强大几分,所以,韩凝只派出了两波人马,一波人接应,一波人绕过他们断后,他们的目标,只是救人。 “这一次,师傅也无能为力了!”师傅脸色暗淡了许多,抱着韩凝的手臂用了用力,想将她揉进心里,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依然换不回当初的一切吗?要怎么补偿才可以。 如果带上现在这种敏感状态的宫本丽的话,看来也就只会给连夜徒然增添许多麻烦。 一些嫉妒之人为了让许士林在圣上面前出丑,那可是想尽了办法,不过幸好许士林头脑灵活把他们的问题都一一解决,然而他们这样做却使当今圣上更加宠幸许士林了,这无疑是在害人的同时又帮助了别人。 右军是北军中的主战军团之一,兼之荆骏又是王离的左臂右膀,可见王离到是没亏待韩信。 城门之前来往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第一次到来的,但像陆飞这样,刚一看到这三个字就能有所领悟的,还是非常少的,最多也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根本不要谈什么领悟了。 经过多年来对这座遗迹的探查,他发现在遗迹之下还有另一个区域,只有通过这个法阵才能进入。 大夫余下的话董卓完全没有听到,等月初道谢他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 宝昕靠在窗边看他背影消失,想起孙老头曾经说过,陵木渡还会上几个孩子,不由更是憎恨。 林枫拿出严松给他的那根钥匙,打开门和白沐雪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而后又轻轻将门关好。 “怎么?还不承认?还是不想告诉我?”郭钰微笑着给王旭东倒上茶。 这会儿,他是真的佩服庞维翀,为了宝玥坚持多年,最重要的是,他能最终达到目的。 不过,在上课期间,苏曼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瞥向林枫,偶尔黛眉微蹙,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林枫说,可由于这是在课堂上,她始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她索性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抱着自己不动了,其实自己也是在贪恋这种温度,她自己也舍不得放开手。 秦可欣不知道自己哭了到底多久,一直到后来,眼泪都要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而她全身也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她躺了很久,然后坐起来,木然地打开了电脑。 他们的货船是经过亚丁湾附近的,那些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战乱,而且国内情况很复杂,顾安希过去……估计会吃尽苦头。 好几辆商务车停下,稀里哗啦从车上抬下一个浑身缠着纱布的人。 “等等!我听武师兄说,圣器是不能灭杀的!”刘花生打断了陈爸的话。 姜朵朵这话一出,让纪越轻笑了下,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朵朵会去接机。 沈末脸色开始变的冷漠,这个世界上或许真正知道他身世的人不多。 “那就等着吧,警官说几分钟后就到。”苏轻懒洋洋的扫了对面几人一眼,冷声说道。 “不知花仙子,这个时候,找我有事?”余浅白此时一身镶金边白衣,即便是经过了刚才酒宴的疲惫,现在依旧是潇洒绝伦。 “好了,老板,可以看监控回放了。”工作人员让人把酒店的窗帘全部关上,然后将监控回放投放在大厅里面最大的,今天准备用来表演用的屏幕上面。 青啤的周淮安居然是他老大,怪不得这个废物如此嚣张,原来背后大树是周淮安。 果然,正如刘花生料想的一般,虽然肩膀传来刺骨感,但身体没有立刻遭到重创。 “米兰西。”宁道发现一个和米兰西相似的人,宁道知道,那就是米兰西,让宁道欠下人情的米兰西。 起先让那些狱卒挑衅自己,再bi自己动手伤人,然后再暗地里做点手脚。此后就算不承认波克皇子是被自己杀的,他们也可借此治罪。从头到尾就是要让自己当替死鬼,押送往波克帝国,以此来化解两国的纷争。 而不能去主动的点亮敌人,主动权不在步悔这里让步悔感觉十分难受,总是想找个机会夺回主动权来。 只见下方雾气漂浮,月光映照之下,隐约可见雾气之中一个黑影,那少年一跃而下,熊倜等人也随他跃了下去,方才知道那黑影竟是一株扎根于岩石之内的巨松。 第一七六章 命格余烬 命修本身还兼修了“法修”。 他的法很特殊,叫做“化蛹法”。 和“化蝶法”相对应。 能够将目标的一切能力,剥离出来封入一只“蛹”中。 需要使用某种能力的时候,就挑选一只蛹吃下去。 但命修结合自己的命格,进行了一些改进,将“蛹”改成了面皮。 原本的蛹只能用一次,但用原 在众多亲戚里,最能给他惹事的就是这个家伙。不过,这家伙也有些才能,利用关系,在枫城,甚至省内,都赚了不少钱,现在身家都已经过好几千万了。 表面上这句话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威胁,但是这位副局长,却知道,这句话里面,隐含了多少没有说出口的内容。这些内容,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足够让赵成虎喝一壶的。 “多谢,你也不简单。”苏槿夕道了一声,执着长剑继续攻击老妪。 此刻一家三口集齐了,各霸着一方,摆出将淮真取保候审的架势。 “什么也不用带,我不用,你回来就好了。”苏染染说完之后一头埋进了枕头里。 夜晚的雅克图拉山脉寂静无声,赵铁柱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忽然赵铁柱听到脚下传来沙沙声,低头一看是一条头顶火红的毒蛇正从自己脚边爬过去。 谁想赵铁柱没往心里去,旁边那个所长汪东忽然浑身一震,愣愣地看向赵铁柱,目露精光。 他们虽然见张扬说得很简单,但是他们却听明白了,许美琳的脑中有寄生虫。他们虽然不是医生,但却也明白大脑的重要性,现在的医学虽然发达,但是针对于大脑方面的疾病死亡率依旧高得吓人。 首先,它们都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在这荒岛上,它们几乎没有天敌。 冷傲雪出了荒神境,就已经超越了渡劫期巅峰,达到了一个神妙的境界。这个境界超越了渡劫期,但是却又在真仙之下,非常尴尬。 在黄迪准备出发去暗狱沼泽的同时,玄天也将自己的地图被爆掉的事情告诉了惊澜皇朝。 秦鸣脸上满是凄楚,哭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房外耍剑,猛看房内火光四起,我跑过去,进得房内却发现满是尸体,我害怕极了,急忙喊人,可……”秦鸣神情更悲,哽咽着。 进入位面,138丝毫不含糊,言绫的话音刚落,就被送进了任务里面。 刚开始的三万年,云沅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一度将星河族发展上了巅峰。 这突发的情况出乎秦铮和娄青洲的意料之外,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秦铮更是万没想到视人命为草芥的祸灵会突然想到自杀。 “那好吧,有事我们微信联系。”林夕月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街舞社团招募的地方。 为了防止她再泄露关于战斗的任何事情,联盟直接革了她的职,并且把她关押起来,不能离开这里,也不能跟外界通讯,无法传达任何消息。 顾少宇挠挠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靠,我那是调戏吗,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只不过今日院门紧闭,似乎没有人在家一样,不过宋家那几人,言绫不知道他们除了在家还能去那里,李尚才倒还有可能出去找点活干,宋昭出去赌博,至于宋夫人和宋昕是决计不可能出门。 但此时声音越来越迫近,沉重的马蹄荡起绵软的雪,雪花激溅,如柳絮飞扬。 第一七七章 许大人旺我 卖豆腐的被石拔鼎一道“匣剑气”斩成了两半,他脸上的那张面皮诡变,吸干了尸体。 许源去追命修的时候,石拔鼎已经带人处理了这头怪异。 这会儿回来,院子里已经没有怪异了。 校尉们将整个院子重新搜查了一遍。 从驴棚旁边,挖出来三具尸体。 尸体的面皮都被剥掉了。 但是很容易 他现在已是道宗弟子,早就立志要守护道宗,但是若是自己真是那落难的仙帝,那神秘人所说为真,那个收留自己,被道宗灭了满门的鬼面,自己是否又该为他报仇?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道宗? 它知道姜山没法救它了,只有再试试找自己爷爷!可自己那爷爷却如失踪了一般,联系不上。 比那鱼和虾更警惕的却是姜山,他可忘不了之前那条偷袭自己的一阶灰蛇,所以他警惕的看着周围,以防被偷袭。 “陛下,八百里加急”。红翎信使拜到到宫门前,立即就有宦官,接了过去,急走几步,递给李世民。 就在范龙云期待着胡铭晨倒霉的时候,只见胡铭晨一抬手,“啪!”的一声脆响,董瑞西就倒退出去三步。 而高威的旗舰,也遭到了重点照顾,不管是手雷,还是猛火油,亦或者酒精燃烧弹,都是不要钱的往上面扔,没一会,甲板就变得破破烂烂的,燃起了熊熊大火。 最后一批的挑战者,除了萧凡之外,其他人都被守擂弟子击败,嘴角处的血迹却是依稀可见。 他的这柄剑,名为青玉宝剑,是天外落下的青玉玄铁所炼,若是对上普通的凡铁,也是削铁如泥,更何况是一个龟壳呢? 黄维心里想什么,胡铭晨一清二楚,但是胡铭晨不会让他得逞,不但不会,遇到这种揶揄的机会,还不会放过。 轻兵线顾名思义就是装备弓弩,投石索和标枪等轻装步兵所列的阵线,他们主要负责远程攻击,投射出漫天的箭矢等远程武器,杀伤敌人,或是扰乱敌人的阵形,降低敌人士气。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也出手了,元始天尊自然是祭出他的三宝玉如意,天地人三道神光乍现,化作三才之力弥漫混沌,通天教主却没有老子和元始天尊两人的顾虑,一出手便是最强的。 “在这里!杀了他!”肯洛?哈格大喝一声,约克手中的赤龙剑猛地砍了下去,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了5龙之力,就是神秘血塔也没有挡住他这一下,楼梯被剁出一个大深坑,一段藤蔓从中而断,喷出鲜艳的鲜血。 不知道这是谁,与她十分相似,但是却有些不同,每次梦见这人,心中都会泛起一丝悲伤,晚上惊醒看着躺在身边的后羿总是想一簪子插死他,但是一阵子清醒过来以后,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后怕。 听闻叮嘱,沈无痕道谢一声,随后蔽了眼谢义峰,向那名大夫询问道。 二青身形一晃,闪过钉耙,一剑斩在耙柄上,而后天地剑随着耙柄直削而上,吓了老猪一跳。 身旁,毫不理会对方,十王爷沉着脸,目光直盯着永胜侯,手中紧握着玉佩。 虽然平时并非全是二青做饭,但今天,大白觉得,二青肯定是需要亲自下厨,给自己百多年未见的妹妹,做上一桌子好菜。 见师尊离去,知晓师尊是要拆散师姐与无赖,转首看向师傅,慕欣然急声叫唤。 第一七八章 加差 鬼话蟾和那条阴气蚯蚓的村子,村民们都是苦命人。 反抗不得这诡异,也不敢跟祛秽司报案。 担心祛秽司解决不了邪祟,反而引来邪祟的报复。 他们只是胆小怕事,并不曾助纣为虐。 但是黄鼠狼那个村子,就跟黄崖村类似了。 配合着黄鼠狼们坑了许多往来的货商,就连附近的那些乡村也没放过, “姐,哥,我和赵秦汉之间是这么回事你们两很清楚。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此生要我放下靳言是不可能的。我只爱过这么一个男人,未来我依然还会爱下去。”我坚定地说道。 江阳区西区最高等级的酒店也只是四星级,也就是上次张勇和宁静住的那间酒店里,潘可在最贵的套房里,穿着睡袍,望着窗外的风景,问身边的一个中年人。 一个团队最核心的是什么?就是他们的最强者。因此只要干掉黑暗阳光,其余的那些人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张太白当然不是担心这个,但李落枫既然产生了这种美妙的误会,他又何必去纠正呢。 暗影城最大的酒吧,林枫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蓝色的如水晶般晶莹透彻的酒。 而在距离这光芒不远处的地方,一辆越野车则迅速朝着光芒出现的区域狂奔过去,似乎那出现在天空中的光芒让车子里面的人格外兴奋。 不过,对于我们这种苦逼的吧员来说,狂欢根本与我们无关,狂欢的人们越多,我们越是忙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适才褐黄色的卷轴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整张卷轴在眨眼之间膨胀了起来,膨胀起来的卷轴缓缓变化,直至逐渐变成了一颗类似于人类心脏的东西。 张正安一伸手,从背上取下一把桃木剑,上面刻着一些神秘的花纹,可以让他的道术威力变得更大。 林枫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查看一下之前杀魔兽指挥官的时候掉的东西,那个时候直接就掉下来死亡了,哪里还来得及看? 巨蟒不断地弓起身体,惨绿的瞳仁中,倒影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身影。 平凡无奇的面容竟然一下子有了巨大的诱惑力,仿佛一只迷惑人心的海妖,不慎坠入了人类的陷阱里,企图引诱着人类上前,将其诱杀。 然后又陪着大伯打牌。大伯哈欠连天,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牌局上。 沐晚春摇头:“怕是等不及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我真的,想爸爸了,我还答应他了,要给他买好吃的……”说着,沐晚春提着包包,就要离开。 “不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走到了宫里面,他们会怎么说我们?”南宫夏烟没明说,只是提点一下。 我听妈的意思,怪我大伯没有照顾好我,暗道这还真错怪我大伯了,他对我可严厉了,正因为此,我约炮遇鬼的事才不敢告诉他。 “宫烨宸,要是你娘亲看到你这样对你的弑母仇人,她在天上一定会过的不安宁的!”长孙梧涯大吼。 经理来了后,看见是他们几个,有些犹豫。虽然上次没有收回给他的钱,也没有打他,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怕季宇彬。 阿姬看到城主大人这一手,眼眸一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没说什么。 黎卿看着霍元帅急匆匆的就给他孙子找食去了,眼睛瞄了瞄王家逐渐阴沉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第一七九章 头狗 女掌律的一条“狗链”空了。 也就意味着她的狗死了。 而且死的这一条,还是她最看重的那条狗,所以女掌律大人这几天脾气很暴躁。 修“化龙法”的脾气本来就不好。 衙门上下这几天都很安静,甚至不敢弄出大动静。 惹着她了少说一顿盐水鞭子,打的皮开肉绽。 女掌律觉得最近诸事不 脑海中灵光一闪,杜雅笙心里冒出个念头,却又不太愿意相信,毕竟,能成为一域霸主,可见乔亚夫实力之高强。 而他,却由曾经的漂泊浪子,蜕变为普世间最光芒璀璨的年轻枭客,命运之捉弄,果然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其实他也很在意,很好奇,但他想了又想,最后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驴蛋的枪法比不上刘放,最后还是刘放一枪打中了此人的肚子,结束了战斗。 王怒双腿一夹,用手掌用力的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竟然让这批战马,直接嘶吼一声,然后朝着白桦林外围奔了出去。 傻人有傻福,而太聪明的人,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这其实是很累的。 这些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突然只见这怪兽石雕之上莫名奇怪地练起了亮光。 如今,天枢婆婆,作为问丹殿的大长老,殿主闭关,她的话语,就是相当于殿主。 赛门和吉尔面对面而坐,两人身旁两侧,一边是冰蓝的尸体,另一边是吉尔自己的尸体,两人算是被夹在两具尸体中间的。 龙昊全身心投入到领悟阵法之中,十八座封龙柱内,一股股庞大的信息,源源不断的涌入脑海之中。 许济也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真的每一次都会被夏青的厚脸皮惊到。 “你应该看到了发生在白天的全城大游行。看似是市民们因为怒涛塔倒塌而自发的示威活动,但种种迹象表明,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师父的无数安排,让林踪白感觉一天的时间太短了,这怎么能修炼的过来。 显然,苏珊·伊迪斯口中的他,自然是他的父亲,莱茵·阿森兰特。 池余暗自松了一口气,手上动作更加轻柔,最后好歹是把这只袜子给脱掉了? 要是按照伪史论拥趸们的那一套,反过来衡量中国史,那中国史每本基本上都有什么“黄龙见”,“天雨血”之类的反自然现象,同样也成伪史了。 揭裱是基本功,倒也用不着周至亲自动手,只在一边指挥操作,偶尔上手展示一下特殊手法,处理一下难点就行。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盛姜凶巴巴地不肯松手,不过看池余腰贴着沙发,以他的柔软度再往后估计会传来骨折声,便不再往后退。 她很想打电话过去,但介于自己都离开了,又没什么理由,想想还是算了。 周末跟二货老婆出去逛街,二货老婆看中一条裙子,我嫌露得太多,不让她买。 顾恋没和他多聊。只跟他说想看看初步剪辑好的那十几集剧集的效果。管明指指自己正开着的电脑,让她自己去看。 他看也没看管家递过来的资料,只是专注的注视着杯中旋转着的酒红色的液体。 当顾萌的手落入那一双熟悉而温柔的大掌之中时,她倒是表现的一点也不别扭,大大方方的牵住了关宸极的手。 至于何尊本人,对于这一切恍若就像是看不见一般,只尽情的在屠戮神族玩家,并没有想要保护巨型蛤蟆王的意思。 第一八零章 淹死了 包琳和两个死士看到了英太婆。 有个死士就准备出去:“我去解决了这个老太婆。” 包琳摇头:“那婆子这个年纪,早就老眼昏花了,未必看清了老丁他们,先看看再说。” 英太婆慢慢吞吞的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就很尴尬了,包琳他们就藏在隔壁的空院子里。 那一户房子有些漏雨,一直没租出 方逸神色冷漠,双手掐动法诀,原本黯淡的星空在这时候完全的黑暗了下来。 “你们慢慢吃,时间多着呢。”孤独手托仙桃,满意的看着五人吃桃。 甚至在它的齿间还能看到点点血迹,显然是之前撕咬对手后留下的,那副样子别提有多凶狠吓人了。 就在这时萧峰忽然身形一顿,随之身体下意识地朝一旁飞扑了过去。 不过幸运的是,也只是晃动和震动而已,白色祭塔并没有倒下,整个地面也只是震动,没有其他任何的异状发生。 闻言,叶晨将凌振国一个月牙形的轨迹丢了出去,轰的一声,凌振国年老的身躯便撞击在了他做来的跑车上,而车上的司机见状面出来搀扶着凌振国。 分别是少林的淳寂,太虚宫的陆凌风、陆青、还有其余几大门派中的一些长老。 唐祭盯着那道曼妙身影,当即便是脸‘色’大变,竟抓着灵虚圣子,转身便逃。 项昊接着一脚踢在青年的胸口,将青年直接踹飞上百丈,落入血煞海中。 “百旗大人,时间真的十分紧迫,我们必须马上就见到侯爵大人!”马上骑士面有难色道。 对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糊涂,其实在暗指他做事糊涂?要不是他一时糊涂,偏听偏信了罗辩的话,怎么会将国师驱逐出国,白白让夏朝捡了个便宜? 往常店里的生意再差,一个早上卖出五六个茶叶蛋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双拳死死攥紧,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诡异的黑色血液顺着拳头缝隙朝下滴落。 因为姜家的原因,姜氏急于想和周围人打好关系,尤其是想着和皇后打好关系。 定了定神,夏阿美就发觉一只宽厚的大手向自己的手伸过来,并牢牢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愣了愣,侧头看向萧恒卫。 出于对未知的东西的恐惧,下马立马提高警觉,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却是一直等到尘埃落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是自然,必须要他们同意,毕竟那孩子日后得姓孔。”董若尘笑道。 坐上幽冥机车上后,谢浪下意识按了右手边上的一个按钮,发动机陡然串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 只是,到了这一步,风云无忌的精神力量几乎耗尽,已经无法维持住天魔剑意。 “你还敢装蒜?这送的分明就是这盒中华,是用来整蛊老师的,对不?哎哟…”江兵气得暴跳如雷,这一声后,嘴唇又是爆裂,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韩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去做!”徐进注意到了司徒封的眼神,于是对着韩全问道。 青莲神焰涌动,火拳再次挥舞,区区噬尸虫在青莲神焰之下根本无法招架,北玄天还是在后退。 在地球上,这模样的颈环勉强还是可以看做复古款式的装饰品的,毕竟颈环在地球上并不少见。然而在天元大陆的审美里,这种款式的“项链”简直丑角人寰,怪不得虽然它很强力,宫霖却不愿意戴。 第一八一章 匠物作妖(求月票!) 石拔鼎和桑衣紫这几天已经调来了几名老部下。 祛秽司想招人也不困难。 再花上几个月,手下少说也能拉起来两队人马。 万允也在这么做,但他就是表现得很不高兴。 谢青蔓如今在署里很被动,他又被检校们忽视,无论如何也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态度。 就算没有这事,他也会主动和许源在别的事情 在观看了比赛之后,回到住处的卡修也没有闲着,雅灵根本没给他休息时间就将当天比赛的录像放到了卡修面前。 英超尚且如此,上不了台面的苏超能怎样?即便巴里·弗格森还算不错,即便他仍然保留着老派球员的技能,可孤木不成林,他依然是个只能在苏超和英超垫底球队打转的球员。 或者说根本毫无区别,珍妮也没跟肖邦说过这些,当珍妮终于在所有人的确定后走出研究所,肖邦在阳光下沉默着,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什么都都说不出来。 “行动确认。”海军陆战队指挥官从终端上找出了最新更新的绝密代码列表。 以蜈蚣精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心智自不可能忽略这一点,但只修为法力不够,也只能暗暗记在心里,曾经黎山老母隐身暗处的指路。 猛然间,一声带着着急的暴喝从一辆疾驰而来的敞篷勇士上响起。 霍无殇依然没有吭声,冷峻的脸庞,带着一丝冰冷的气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一众决策层看着越来越近的飞机,歇斯底里地在这决议室中喊了出来。 然后月夜便拿起了放在了地上的行李然后往ud+大夏的方向走去。 “没人知道这岛上有多少只渡渡鸟,如果照你这样滥杀一气,说不定岛上的渡渡鸟很可能死绝了,到那时,我们吃什么,难不成天天吃鱼吗?”薛鈅不卑不吭的说道,毫不畏惧的对视着托马斯。 两个孩子回答,题目不是很难,大的那一个,哪怕没怎么说,他们也看得出来,大的那个考得也不差。相反,一问自家的熊孩子,这个难,那个没学过,听着都能知道,这次考得肯定不怎么样。 星期一,一大早大家就忙碌起来,苏父苏母对杨石磊挥手告别,神情也是复杂无比。 段佑一双眼睛死死地粘在了她身上,心道,她终于来了,果然拴住了她的胃了。 打的是很热闹,可尼玛的,蒋游一看那浪头,心里就是一个机灵,要完,这次要完,刚想跑路,哪知道身边四五个僧人就将他拦住。 她将字纸叠了起来,藏在袖中。待晌午吃过饭,她收拾了碗筷送去厨房,走到院墙根下,瞅周围无人,忙蹲下,抠出一块砖,将那块纸放了进去,复将砖填上。 梁心铭一楞,她才从皇宫出来,没听说有旨意呀。来不及细想,好在状元服尚未脱去,急忙就迎了出来。 “没错,我一直都在这么思考,就是要这样,才能更进一步!多为人民服务!”所谓入乡随俗,为人民服务这话,华夏常说!伊藤自然不能免俗。 “你干嘛!”乔楠正头疼不已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施晴的一声厉喝,然后就是一个男人哇哇叫痛的声音。 “算命测字,驱鬼抓妖,做法事!”三太子这回没有去要饭,而是学着太白上次的手段,不过,他的业务范围比太白的广泛。 瑞雪得意地扬眉笑了笑,似乎感到自己太得意了些,抬手掩住了嘴巴,可是眼角的笑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就见那伙计极为亢奋地一块一块地切割着石头,不一会儿的功夫,剩下的五块全部切割完成了。 此话刚一传出,那大汉便传来一声惨叫,感觉到一只带着钬雷之光的拳头瞬间击在了他的胸间,让他的胸膛都为之塌陷了下去,那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遍的他的全身。 这三位正是变异的疾风豹叶风和白羽,还有已经拥有了寻来了肉身的百足地龙百手。 “不是普通的交易,你应该理解成为隐秘的合作伙伴。”青萝回道。 此言一出,数年来从未被外物所扰的宗雷和山本同时抬起头,盯住了姜亿康,眼中充满震惊和疑『惑』。两人仔细地端详姜亿康,想从姜亿康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瞧得林若枫的容貌,网友们纷纷发出弹幕。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鲜红色的弹幕出现在屏幕中央。 “嘿嘿嘿。”同时也在这个时候,木偶突然发出了声音,非常诡异的笑声。 而且,随着这黑雾离两人越来越近,黑雾渐渐化为了黑色的冰晶,就要将两个包裹起来。 可对此,叶昊然却冷笑一声,若没有经历万宝轩和被芸萱楼强者追杀的事情,他也会相信这流参是个公私分明的炼丹宗师。 这绿气一去,这些禽族立即停止了哀嚎,身上的毒症也一点也没有了。 “恭喜,就任红莲道馆主的感觉怎么样?”大木博士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含混问道。 话音落下,刘政当即进入天剑状态,主动朝着面前的五位妖神杀去。 严成锦把他忽悠回自己府上,主要是周边有锦衣卫关照,再叫上十五个家丁,仔细想想,应该没啥问题了。 手中掐诀,口中念咒,一股浩瀚无垠的气息从刘政身上升腾而起。 顾飘飘点了点头,二人便分开了,没有告别没有约好再见,他只是我人生当中匆匆而过的路人罢了,也不过就是我生命里一瞬间的烟火吧,救命之恩,恩人。 话说,电视剧里,景天是神界第一神将飞蓬的转世之身,那现在这个是不是? 第一八二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大火师还没进正堂,就骂道:“乔二你要是发了失心疯,哄骗大家,老子把你屎打出来!” 骂完一步迈进了正堂,顿时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都看清了正堂内的情况。 乱糟糟的声音瞬间消失,所有人望着两件终于恢复正常的匠物,两眼湿润了——一定是正堂里风太大,迷了我的眼。 两位祖宗 虽然是在撒谎,但庚浩世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好的训练,进入国家队,加入俱乐部,到时就能挣到很多很多的钱,让这个家过上滋润的生活。 啪的一下挂了电话,九儿摸着火辣辣的脸,踩着拖鞋走向盥洗室。 吃完饭,夏爱国和夏爱党精神满满的就跑出去玩儿了,夏玲则睡午觉,夏至也扶着夏老太太回屋睡觉。 “艹,我家弟弟让你给照顾着,你他妈这是给我让他从路虎跌到了破捷达,妈的。”中年男子一巴掌呼到另一名中年男子的后脑勺上,骂了一句。 虽然不想搭理她,但是若是直接摆冷脸,肯定别人又要说三道四了。 队员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今天自己比赛时的种种神技神威,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也算是对于曼曼要求他们“记住赢球的感觉”的一种实践吧。 火焰剑气霎时间临身,看着耀眼的红色火光,好像有一个红衣身影在其中缓缓燃烧,映在苍落的眼瞳。 “你到了记得给妈打个电话。”临行前我妈红着眼眶,不放心的嘱咐道。 “难道真的没有那种系统吗?要不你再回总系统找找?”庚浩世还不肯放弃。 “你说不说对我都无所谓。”他打横将她抱起,不急不缓地走楼。 如果说下面的六层,凶兽虽然同样很多,但是还可以用数量来形容。 佑敬言此时这么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提议去闯人家的宫了。 郭嘉答非所问,问马超道:“将军的孝衣置办好了?”说着,拿起碗,从腰上摘下酒葫芦,给他倒了一碗酒。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的厮杀才结束,胜利的当然是佑敬言了。 “启禀武成公,待到了皇宫您就明白了。”刘馥自然不会期满韩炜。 脚下的绿色火海,就在他们停顿这一眨眼的功夫里,绿色的火柱冲天而起,其内是无数的鱼龙骨兽,嘶吼着挣相袭来。 白森将长矛再次对准了脑虫,哪里刚刚已经被暗影长矛给炸出了一个大坑,甚至都出现了一个洞窟的入口,那个位置又正好处于虫子的保护圈,想也不用想,哪里就是脑虫的地方。 佑敬言能这样做,赵祯那是非常高兴地,对佑敬言更是非常感激的。 老太太说道:“这个畜生吗?好,我就让他跟你回去。”说完老太太掌就向着半周山打了过去,老太太的手掌直接就穿透了那道光墙,直接打在了半周山的胸口上,半周山直接就被老太太打到了一边。 螣蛇真人往张元昊身上看去,只见其身后有着数十道灰蒙蒙的光影游离着,攀附在其身上,面孔狰狞扭曲,发出一声声惨叫。 从昨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开始朝着苏婉倾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她并非真的接楚九离回晋王府,只不过是想知道楚九离喉咙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哪个村子被水淹了,房子塌了,他们永远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救治灾民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只要百花楼妈妈答应不让她接客,她只卖艺不卖身,她会让百花楼在一年时间内成为京城中最有名的秦楼楚馆。 楚九离怎会不知道,这都是陈氏在背后捣鬼,目的是一点点侵吞她的嫁妆。 在他眼里,自己是七品的游击将军,这一个京城来的辅兵,凭什么对他说三道四。 马和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将会给大明乃至天下的技术改革。 若这东西真有用,他就把田要回来自家种,家里的吃食上也许能宽裕一些了。 此刻其他人全都竖起耳朵,非常好奇这位神秘大佬会有怎样的回答。 两人实在太近了,江拾月下意识地往后仰,宋霖空着的另一只手便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正了。 平时看自家老师嘻嘻哈哈的,随便动动手,就把几万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哗~~”被砍倒的泷分身化作两滩清水,而后从两滩清水中有钻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和风叶子来。 “蝎子!”呼喊声中,一双有力的胳膊箍住了石青。这是司扬独有的权利,孙俭战殁后,只有他才能和石青这般亲热。 “艳茹姐姐,妹妹心中现在一团麻,姐姐怎么想的呢?”唐璇低声说道,语带哽咽。 火箭队这个可移动的基地尚未回归,阿治就已经埋伏在了它所处的原址,翘首以待。待到基地回归时,趁着巡逻队员不注意,悄悄地溜了进去。 有了保护膜,压力顿减,海水无法穿透,但是里面少量的空气却可以进入,使得两人能够自由呼吸。 “老祖宗听说你结婚了,还有孩子,很高兴,派我过来问候。他正在往回赶,最迟元旦到阿格纽。”贾德说。 第一八三章 讨饭碗 “那两尊祖宗……可能是因为祛秽司那几位大人才会发癫。”乔二有的只是推测,但这个推测,至少在乔二的眼里,刚才已经被印证了。 魏云华毫不客气道:“一派胡言!那两件匠物是祖师留下的,而那群祛秽司的差人,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匠物又怎会跟他们扯上关系?” 乔二本来是绝不敢反驳一位火师的 只是卡洛儿看不下去了,本来只是因为同情的关系才收留了卡卡罗特。现在到是有几分认同了。随后便轻描淡写地让卡卡罗特教一下那个出口伤人的“男妾”同时也是为了敲打敲打那个富翁,认她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男人。 巧真看着这样的他嫉妒不已,怎么自己就这样累呢,浑身酸痛,像是要散了架一样。 “你连谁下的手也知道?”我眼睛望向兔妈的头顶,看她有没有光圈,因为她实在太像个先知了。 飞飞撇嘴,不答话了。要说修炼,真不是它的强项,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白虎,它想晋级七阶都要很长的时间。 明菲看向龚远和,见龚远和朝她微微点头,便告辞退下,让薛明贵、洗萃、白露、丹霞在一旁好生伺候不提。 “伟大的雷神,冥冥中给予我破开虚空的天剑……”托雷斯咏唱起魔法咒语来,一团银光再次出现在银色魔晶上。 “我进去后,你们数十个数就可以发动进攻了。”张天舜微笑着,转身走进了大门。 郎乐乐这才发现,哇噻,来了这么多的自家学校的人,她兴奋,她骄傲,她自豪。 孩子们不需要照管,幼儿园负责安排他们集体就餐,这样可以避免挑食偏食的问题,还能促进彼此的感情。 巧真劝着自己的娘,三儿愿意,她就没话说了。毕竟是三儿要成亲,是他要和人家过一辈子。而不是自己。 普通人问出因果和宿命两个字,还不算严重,当因果和宿命从杨雪这个万象真人嘴里问出来时,就比较严重了。 “萧云,你身子骨才好,还是我来担吧,这背篓里轻些。”走了一段距离,阿爷回头想与萧云换换,一来萧云地去重伤刚愈,二来,看萧云这担扁担的架势,生疏得很,就不像是个干活的人。 本与张元伯聊着天,忽然,血依依似有所感?顿时蹙眉一皱,眼中寒芒闪烁,猛然挥出一掌拍向远方的密林之中。 当查探到是情丝出了状况之后,白亦冰反到松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如今周鸿运遭遇了什么?但却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周鸿运一定是遇到了情殇之事。 正当李维说话间,远处却疾行来三道倩影——也真不知道该佩服她们的勇气还是佩服她们的脑残,正是大乔二乔和孙尚香,李维心说:你们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那岂不是真的要无惨了? 比如职业、等级、大概能力之类,但是在后续的发展阶段,讯息的更新就不会那么及时了。 察觉到自己前身留下的凤血晶石终于面世了,血依依顿时阴冷一笑,笑容中充盈着无穷的杀意。 不过这是比较麻烦的一种吸收方法,实战过程中很难做到,所以圣教对此的做法是先将魔法转化成刻印,相当于一个微型魔法阵,然后只要把这个刻印吸收进体内就行了。 在易秋的认知观念里面,牢固的友谊并不需要消耗特定的时间去维系。 第一八四章 家里来人了(求月票!) 大火师跟魏云华等人,愁眉苦脸的又聚在一起想办法。 魏云华仍旧觉得:“这两件祖传的匠物,完全没道理会跟祛秽司那些人,有什么牵扯呀。 这思路从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大火师挠着头皮,他想事情的时候总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不久前“报案”的好注意,就是这么想出来的。 大火师一咬牙 蓝多多看着国王的神情,这回可是真的怒气了,不是上次那隐隐约约的不舍了。 网友大部分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几条微博一出,自然带动了方元恺那条微博的人气,所有人都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些闲的蛋疼的网友直接去刷爆了方元恺的微博。 终于,就在胡常昊他急慌慌想了很久,也都没有一丁点的头绪,一次次的想要开口说话,在他的耳边,响起陆游那满是笑意的话语。 果然,三大盖世强者双手在虚空中勾画,三件兵器齐动,霞光飞射,杀劫无量,谁也不能抗衡与化解。 “不过什么?赫先生为何只说一半,难不成也有澳门赌王赫新先生没底的对手?”肖国南疑问道。 “苏红袖是不会看错人的。”苏红袖激昂手中扇子轻轻的摇曳,一边扇着凉风一边轻轻的说道。 “呀呀呀呀!”黑脸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气的直抹脸,怪叫着再次向项烨冲了过来。 有古老人物出世,向这里出手了,而且还是同时对两大种族出手! 这是一场混战,上千的修仙者和混在里面的妖兽互相的斗法,法器乱飞,无数声的惨叫下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只有在远处一座山峰上却是安安静静的。 接着,原子弹开始了爆轰、压缩、超临界、出中子、爆炸的全过程。 “田瑶,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的你哑口无言了?”孙氏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瞬时就觉得自己的气势上了一截,看着田瑶坐在边上不发一言,又忍不住开始挑衅她。 30分钟之后,先锋军大部队推进到了京城城前,并且马上把京城包围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们把丫头带回家我不管不管!!!”狼王开始满地打滚。 “放开他!”瑟琳娜公主猛然将双手向怀里一捞,仿佛是在大力拉扯什么东西。 这正是华夏的秘密战略武器,航程达6000公里的远程轰炸机——轰一!这次的任务就是轰炸4国联军在倭国大阪的总部。 崔茹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盛若晴看到了于是赶紧捂嘴笑了起来。 “不用着急,等一会儿天黑了对咱们更有些好处,毕竟咱们是在暗处,他们是在明处嘛,我们车车车灯光不算是很亮,所以说待会儿咱们开枪的时候更加的方便一些。”卡尔笑着说道。 阿离抿着嘴,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同田瑶躲了起来,田瑶疑惑不解,总觉得今天的阿离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一样,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阿离的背影,脸上复杂极了。 肖琳给谢雄挟一块:做时不放水,只用生抽蚝油,绍兴黄酒,调味只有冰糖,葱姜,不炒糖加色,也不过油炸,只让五花肉自身的油脂去慢慢浸润,卯足火候。 他可以感受到华东赛区代表队几人和之前相比已经截然不同的气势,还有那份信心与决心,这才是一支强队该有的特质。 第一八五章 商法 三娘会通过一个复杂而艰难的仪式,把两件匠物装到了车上。 每一辆车都经过了加固,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 他们将马车停在了南城巡值房门外。 而后大部分会众都撤离了,只留下大火师和火师们。 为了不引人注意,包括大火师在内,所有人都打扮成了车夫、力夫,蹲在车轮边等候着。 破毡帽压 越是知道薛冷玉和慕容家有过旧情,过去的事情,殊离便越不好开口询问。免得薛冷玉多心,以为自己会在意嫌弃。 慢慢地松开了知秋,梦溪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她们四个,自打她一进萧府,就跟着她,虽是奴婢,但梦溪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早已把她们当作亲人,就这么生生的没了,一时竟不敢置信。 杂交的鬼面獒模样丑陋依旧,但骨子里那份狼xing已经所剩无多,它被掐了一回脖子后内心对凶悍的黑眼魔王产生了恐惧,见到对手再次接近能的缩着身子往后退,直到屁股撞上金属网才被迫停了下来。 “宿县?杜县令如何了?”在允帝的印象中,宿县看起来还算好,毕竟离京城红都这么近,就算要违法乱纪什么的,也要掂量过后才敢做。 办完这些后阿容还是有些迟疑,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观念上转不过来,就会对看到的事持怀疑态度,哪怕她觉得人说得很对也是一样的。 哎,有个那样的松鼠就可以让它给自己剥果仁了,真是省力。不过,如果没有“工人”,有工具也好。比如,找铁匠铺铸造一个开坚果的钳子? 他心间一暖,突然就抬手用力的回握住了无殇的手,开口坚定的说:“我带你走!”说既,也不管是突然微愣住的无殇,突然也就俯下了身,抱起了僵硬住的无殇,脚下猛然提速的朝里面跑。 “鲁王出京了。”谢长青来,当然不止为了说这个,不过以这个开头比较好说话。 虽然怀疑,但查不到根上,暂时大概安全着,在连云山也出不了大事儿,但是事得防,要真是凤西容家,那就更得好好想想那边打的什么主意。 医生说,素珍是因为出了交通意外重伤入院的,被大货车拖行了二十多米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我不怕,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怕?”苏瑕不觉得自己在处理苏樱的事情上有哪里做错,她也肯定苏樱自杀和她没半点关系,所以她根本不怕。 路旭东看了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我放零食的抽屉,然后又特别淡定地说了句:“煮点面条吧!”就转过身去了。 我扫了眼那张放着蓝色妖姬的的桌子,坐了下去,指尖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条疤痕,虽然他说他没事,但是我依旧担心。 “我兼西跟随大长老这么多年难道您就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男子脸上露出怨毒之色,不过他并没有丝毫的反抗,或许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反而让自己死的更加痛苦罢了。 而这些人中,有知道此事的,心不在焉,不知道此事的,则面露惊讶之色。 可走了几步顾西西才想起被她俩打岔忘了袖扣的事情,又赶紧反身走了回去。 缪琛默嘴角弯笑出笑空,从她的眼神里,至少他能看出来,她还紧张在乎自己。 她话都没有说完就哽咽住,搞得真好像是被我冤枉得不行了似的。 李凡看完这段话之后忽然觉得玄阳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可是任凭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在那里听说过。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朝着魔骨狼身上的骑兵起攻击,但是从急的魔狼天骑上。击中一名骑兵,显然不是太容易的事情。不过在一只只乱撞的魔骨狼的帮助下,众人总算找到节奏,但是阵型已经被逼退至城门之内。 “说完了吗?”田若冶冷笑一声,“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将我们都糊弄过去?”语气神态,根本没有把吟儿放在眼里。 当下,他自然便开始操纵这李居开始按照不同的角度在这一片区域之中挪转起来。 不过在第三场景幽冥坟地内,真的是急不得,因为每次进入幽冥坟地,看到的幽冥鬼火阵,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为了降低风险,雨叶每次都会先摸清规律,然后再动手。 黄泉向着召唤圣杯的地方望去,受到瞬间传送的牵引黄泉离开了这里。 那个世界在外面看来体量与规模都是那么一回事而已,甚至连洞天世界都远远比不上,但,在其内部看来,这个世界的规模却完全便是外面看起来那样,而是无比的广阔,无比的浩瀚。 血谷大约宽只有二十余里,却走势狭长。两人用了半日,走了大约百里,眼看前方,有三阶妖兽的身影出没。秦烈的身影,也蓦地停住。 为首的十几个帝尊境,更是谄笑而又忐忑地望着杨开,唯恐他口中蹦出一个杀字来。 碧瑶和聂风都听到了这一股声音,而且还伴随着浑厚的真元气息。 乾坤炉是一场巨大的造化,是一场机缘,人族要抢,墨族自不会让人族称心遂意,眼下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我记得了,上次在薄家薄音在电话里说过,让她自己多注意点身体,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薄音就知道她的身体有情况,但那夜他没有去。 琢磨也琢磨不出头绪来,云七夕索性不再去想青黎的事。她和戈风把京城各大街都走了遍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 不对,不是她笨,是他笨!明知道郭芷瞳是怎样自私的人,竟然会真的以为她会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竟然会因为她的满口谎话而答应跟她的婚事。 第一八六章 占城有劫 “商法……”许源认真思考起来。 虽然一直有些看不上商法,但林晚墨这个提议却让许源认真考量起来。 最大的好处是,自己可以继续提升丹修的水准。 丹修的各种手段,自己已经用得纯熟。 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也实在可惜。 许源便又问道:“你对商法了解吗?” 后娘摇头。 “ “好!”林董事长点点头,不再言语走过去打开房门就离去,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我清楚自己已经被恨上了。 后者猛一缩头,第一个核桃紧擦着他头顶飞掠而过,虽然没伤到头颅,却在他头上带起了一道火烧似的痕迹。纸人本能地挺身时,第二个核桃也继踵而至,不偏不斜地打进了他的脑袋。 我没想到阎罗王竟然能够网开一面,不过,眼下的时局,恐怕那阎罗王也知道了其中事情的缘由。 可我对她的一切却从未用过心,她谈过多少场恋爱,有没有真心爱过,是不是被人伤过,我知道全部都是张路愿意告诉我的,那一部分被埋藏的秘密,我一无所知。 我朝天扬手,顿时天昏地暗,八十一只金色巨龙撕裂空间,现出真身,朝着各种妙法龙啸而去。 我们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都会有回声,说明这洞穴的确很深。 巨龙轻轻地张口,一颗绿幽幽的如同发着光宝石一样的东西从它的口中缓缓地飘出来,我伸手将那颗宝石。这是巨蛇的蛇胆,我放在手心,那东西看起来很像一块已经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翡翠,渗凉无比。 玄者却是其中最好的一个,本命契约一个,血契三个,普通契约名额不限制。但要成为玄者确实万中无一,而且玄者修炼的地方很奇怪,实在丹田修炼玄力。 天地间,一道惊雷陡然亮起,将整个天地照的一片惨白,刘协头顶那团模糊的气团逐渐下沉,逐渐在刘协脚下汇聚,刘协的身体,在卫忠惊骇的目光中,渐渐浮空三尺。 叶唯话音刚落,便听到“嗖”一声,再抬头,子怡已经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了。 长藜嘟嘟囔囔,取了个木盒出来,打开,里面是三颗金色的珠子。 等待唱标的期间,叶梓凡一直在和罗明唠家常,眼眸专注的看着他,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话语里满是一个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叶梓凡下意识的伸手摸去,身旁空空如也被褥冰凉一片,迷蒙的神智立刻清明起来,从床上跃起,胡乱的套上衣服就窜出了卧室。 “死”这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叶梓凡心上,恐惧瞬间爬满了整个心房。 不管了,反正去一下也不会怎么样的。她的双眼中一闪而逝的火热,这份热意推动着她的身体直接冲到了门口。 就比如世界上的可乐饮料,完全被两大巨头垄断,他们的生产、宣传能力暂且不谈,饮料的售价也非常低廉,甚至达到了每一瓶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更低利润的程度。 叶惟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有一种名为沧桑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游动着,一双长满了老茧的手。 话音落下,吉祥古神不再出声,光球也停止挣扎,安静的被李云牧的双指给夹住。 虽然当时刘虞并没有被袁绍等人唆使自立为帝。但是作为汉室宗亲,在看到献帝一脉式微,他的心里面已经有别样的想法了,大家同时汉室后裔,都是孝景帝一脉玄孙,你能当皇帝,我为何就不能问鼎九五了? 第一八七章 意外之喜(求月票) 车子里,张老押一直在从窗缝里向后看。 仿佛也是和那美丽的姑娘不舍别离。 刚出了斜柳巷,张老押就转身来对许源说道:“有个消息卖给你们,要不要?” 许源饶有兴趣:“哦?前辈有什么消息?” “二百两银子。”张老押一伸手。 许源想了想,居然真的拿出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他的 而那边也已经放好了道具,已经有工作人员走过来了,估摸是来叫她的。 “你没事吧楠楠?”她脸色焦急地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也顾不上刚刚才撕破脸了,语气也是毫不掩饰的关心。 等凌然拍完照片回来后,化妆室里的气氛……怎么说呢,还是怪怪的。 许乐看了一眼李秋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没想到李秋月率先开口了。 现在在水底,林木已经不需要再尝试自己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业界皆知沈氏总裁脾气差,齐氏集团董事长及齐氏一甘高层在跟沈慕飞谈合作的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精神集中状态。 软糯的声音不见了,又是那种尖细的喊叫声,带了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好,这才是我儿子,我告诉你,以后要知道结交怎样的人,不然像你这样随便的和人接触,那可怎么办!一辈子被朋友欺骗吗?”洪涛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真的不让他省心,什么都需要他操心。 “呼,这个素月咋还没有好?”黑球仍旧在一起一伏,十分的均匀。 “哎呀,原来他埋伏的这么深!”曹华清直摇头,埋怨自己太容易轻信他人,本来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怪他多了句嘴。 以屡胜之师讨伐疲敝之旅,任何人都不会把宝押在疲惫的一方,刘邦甚至已经幻想到他把穆晨的脑袋提在手中放声狂笑的情景,这一战,他一定要杀了穆晨,穆晨一天不死,他就一天食不安寝。 望着那已经将其覆盖的浪潮,天空翔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抉择,而他此刻周身上下,赫然闪烁出了阵阵雷电,在其血液之中,更是有着一丝丝血色的雷光闪烁。 姜痕见状,身手一挥,一股柔和劲气将身后那些仍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人远远地送离出去。同时身形一淡,消失了原地,再次出现就已经出现了方辰身前,同时身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金蓝色太极图。 听到了老李的解释以后,天使缓缓的点了点头,一脸凝重的将龙火流云剑捧在了自己的手心中,两团温和的白光,从天使的双手间涌出,将整把龙火流云剑都包裹在了里面。 邪教头子揉去了眼角挂着的眼屎,看到老李的表现后,保罗立刻为老流氓施加上了一层扩音魔法,老李面无表情的冲着邪教头子点了点头。 他倒也聪明,看得出来天澜向着他,跑到天澜的身后,抓住他的衣角,很是依赖的样子,然后冲叶逸做鬼脸。 “没想到伤得这么重,你还能活得起来,真是怪事?”云儿惊讶地说道。朱元龙挣扎想做起来,却感觉到胸口剧痛。 “王大哥,你别和我开玩笑,我自己生活还要你照顾,怎么可能当什么宗主!”白水渡连忙摆手,别看他平日里机灵古怪,但真遇到这样的事情,倒是后退不止。 “这会不会是陷阱?”天空翔也是囔囔道,不过转念一想,如果是他,根本无需弄出这种陷阱,有着如此实力,还需要去弄什么陷阱。 第一八八章 人心中的一杆秤 命修七流之后,许源凝聚了一个新的命格: 鬼医盗命。 这是一个双向作用的命格。 于敌——在不知不觉间,窃走对方的一些“寿命”。 于己——将盗来的这些寿命的一部分,添加在自己身上。 此外还是范围性起作用,战斗范围内的一切敌人,都会受到这个命格的削弱。 比许源水准低的越多,削弱的程度最强。 比许源的水准高,削弱的程度就会降低。 但哪怕对手是一流的水准,此命格也仍旧能够发挥作用。 只不过削弱的程度微乎其微罢了。 而许源身边的战友,都可以享受到“增寿”的福泽。 这命格的名字听着有些阴森,但作用是真够强! 许源记得老爹曾经给自己讲过一个类似的命格,名叫“天医授命”。 作用便比较单一,只能给自身加持、治疗。 虽然好听但其实作用是比不上这“鬼医盗命”的。 许源就觉得,之所以显得阴森诡异……怕不是受了黑驴命格余烬的影响吧? 终归结果是好的。 此外还有一点疑惑便是:为何忽然晋升了? 两天前许源还隐隐感觉,自己即将升流,但是缺少了一些关键的“机缘”。 许源想了想,打开“望命”看了一眼张老押。 一片绚烂的橙色命格,甚至已经透出了几分金色。 命格为: 共富贵。 合作双赢、一本万利! 同这老商法的合作,给了许源最关键的一把助推。 许源便暗中笑了,也就是说张老押表现出来的“不大满意”,是装的。 都是这老家伙的谈判手法。 他听到“八方伤煞”的时候,其实心中就决定了跟自己做这笔“买卖”。 只是他绝没想到,自己反过来先借用了他的命格。 许源便继续说道:“七流、命修也是七流。” 张老押明显愣了一下,他以为许源的命修只是九流的水准。 许源报了个七流,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许源也在这一刻,彻底扭转局面,在这一场谈判中,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老前辈是否觉得,刚才二十万两银子的报价,贻笑大方了?”许源脸上挂着淡笑,问道。 张老押是不肯承认的。 他虽然是六流法修,而且已经摸到了五流的门槛。 但在七流的命修面前,也不能托大。 “你真有七流?”张老押怀疑:“真有七流何必待在祛秽司里?” 许源笑而不答。 张老押又问:“除了八方伤煞之外,你还有什么命格?” “还有一个名叫‘鬼医盗命’,最后一个嘛……就不说了,说了你也没听过。” 许源如果全都说了,张老押反而更不信了。 命修肯定会藏着一两个命格,秘不告人,那都是命修保命的本钱。 张老押听到“鬼医盗命”的时候,眼神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竟然是鬼医盗命,而不是……天医授命。”他侧首深深看了许源一眼,而后道:“我接引你,并且悉心教导你,有关商修的一切。” 许源点头:“作为交换,晚辈需要付出什么?” “我当年得罪了一群人,所以才会躲到交趾来。不过最近她们可能会来找我寻仇,我需要借助你的命格之力。 所以我要在南城巡值房住上三个月。 三个月内如果没什么事情发生,咱们就两清了。” 许源:“如果三个月内,他们找来了呢?晚辈需要助前辈迎敌吗?” 张老押摇头:“老夫给的东西,值不上一位七流命修去搏杀。他们来了,你在一旁观战,老夫能借用你的命格即可。” 许源想了一下,这其中当然是有风险的。 我在一旁观战,张老押的仇人会不会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亦或是他们索性就想要“斩草除根”。 就会牵连到自己。 能把张老押吓得东躲西藏的仇人,实力非同小可。 张老押显然看出许源的顾虑,无奈的长叹一声,如实道:“放心吧,虽然是仇敌,但不是死仇。她们……就是想折磨老夫。 老夫要是拼了老命,她们也讨不到好去。 但老夫……心中有愧,所以一直躲着她们。” 许源奇怪的看着他,张老押被看的老脸发烫:“你要是不信,就去问麻天寿,这事情他一清二楚。” 许源这才点头:“成交。” 两人谈好了,张老押便道:“把手伸出来。” 许源有些奇怪,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张老押握住许源的手,用力一捏。 许源感觉到掌心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破了。 然后便有一股暖流顺着“伤口”融入了自己体内。 许源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片片画面。 是自己曾经遭遇的那些修商法的法修。 买命钱、圣姑的“摊位”等等。 以往看这些“商法”,便只是商法而已。 现在却忽然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比如如何制造“买命钱”,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许源愕然望着张老押。 后者道:“好了,你已经入门了,也入流了,我先教你一些基本的商法……” “这么简单?” 张老押哼了一声:“对那些末三流的来说,的确不容易。他们要完全析出自身特性,就如同散功一般。 不但耗时长久,而且十分痛苦。 但是六流以上,接引一个人其实轻而易举。” 张老押顿了一下,找补了一句:“但是也不能接引太多,一般超过三个,自己也得降一流。” 张老押开始传授商法的基本常识,第一句便是:“商法的关键,在于人心中的那一杆秤。 修了商法,那么这世间的一切,便都有了一个价格。 没什么是不能买卖的。 但是价钱怎么算?每个人对每样东西,心里都有一杆秤。 你想要从别人手里买一样东西,给的价格并不是他心中那杆秤上的价格。 而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心中那杆秤,衡量出来的价格。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咱们哪,就是要把这个价格在‘公道’的范围内,压到最低。” 他得意洋洋地笑了:“只要能被人说一句‘还算公道’,那这笔生意就能成!” 许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张老押又提醒一句:“但是你别以为,只要给个高价,把东西买过来,就是完成了一次成功的商法。 少赚就是亏! 这么搞的次数多了,你的商法就会停滞不前,切记切记!” 第一八九章 一桩大买卖 张老押又给许源讲了一些基本的东西,主要是关于商法如何修炼。 其根本就是要多做“买卖”。 不管是跟普通人,还是跟修炼者,只要发生了交易,便是进行了商法的“修炼”。 交易的金额越大、影响越深远,提升越明显。 但所有本钱,必须是自己的,不能是你爹给你的之类。 大致讲完后,两人安静了片刻,外面傅景瑜便敲门:“我们进来了。” 许源起身开门,林晚墨跟在傅景瑜身后,张老押看到她,全身不自在的绷紧了一下。 然后更加疑惑了:“这是你后娘?” 许源颔首:“先父续弦。” 张老押:“你为何不跟她学匠修,反跑来跟我学商修?” 许源摆摆手,吩咐郎小八:“让他们上菜吧。” 席间,林晚墨同张老押谈了几句。 说的都是有关商修的事情。 张老押认真的答了。 林晚墨认可点头,道:“莫要坑我们家孩子。” “当然不会!” 吃过了饭,一行人回到南城巡值房,许源让人给张老押安排了一间房住下。 大福还趴在桥石上呢。 许源喊来郎小八:“给大福搭个窝,就挨着那块石头。” “是。” 林晚墨把许源拉回房里,细细询问了张老押传授的商法,最后松了口气:“修商法的都是人精,你定要小心,别被这老头卖了。” 许源点头:“我当然会提防的。” “另外,三娘会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许源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不如跟大火师做个买卖。 商法想要升流,便是要进行一次次的“交易”。 许源叫上秦泽和狄有志,一起去了牢房。 南城巡值房的牢房不大,大火师、魏云华等人都关在一起。 牢门打开,魏云华看到许源立刻站起来:“谢大人同你说了吧?” 她脸上的得色有些压不住。 昨日自己等人被抓进来,家里的人必定已经去求见了谢青蔓。 按照魏云华所想,你上司一发话,你还不得马上把我们放了? “说了。”许源点头。 魏云华就抓着牢房的铁栏杆,等着许源将他们放出去。 可是许源站在铁栏杆外,没有半点放人的意思。 “大火师,”许源道:“我来跟你做一桩买卖。我放了你们,那两件匠物归我。” 魏云华尖叫起来:“许源,你疯了!谢大人已经发话了,你还敢关着我们?” “敢。”许源只回了她一个字,然后继续跟大火师说道:“那两件匠物留给你们也没什么用。 不如用它们换你们的自由。 我给你们时间,考虑一下。” 许源说完转身走了。 魏云华难以置信,抓着铁栏杆用力摇晃:“你怎么跟谢大人交代?谢大人一定会……” 许源不耐烦了:“谢大人救不了你。对了,大火师,那两件匠物只能买你们的自由,这个女人不在这桩交易中。” 魏云华傻眼了,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失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许源已经大步走出了牢房。 大火师脸色惨白,牢房内一片死寂。 其他几个火师相互看了一眼,围到了大火师身边:“不如……考虑一下许大人的这个提议?” 他们心中的那杆秤动了。 …… 这笔买卖很大。 那两件匠物真个计算价格,都在十万两往上。 而且正常情况下三娘会绝不会卖的。 做成了许源便是大赚一笔! 商法进步如飞。 …… 许源从牢房里出来,刚给大福搭好窝的郎小八快步寻来:“大人,署里来人,贺大人请您马上回去一趟。” 许源点点头,叫上傅景瑜和宋芦,一起回占城署去。 到了衙门口,许源翻身下马。 就有一个校尉殷勤的接住缰绳,帮许大人拴马。 趁着这个机会,低声飞快对许源说了一句:“谢掌律想要将差事硬塞给您。” “差事?”许源扫了一眼,是石拔鼎的手下。 许源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记下了石拔鼎的这个人情。 贺佑行的值房内,谢青蔓、屈晋鹏、石拔鼎、万允和桑衣紫都在。 看到许源进来,贺佑行笑道:“人到齐了,咱们议一议。山河司那边转来一份公文……” 他和谢青蔓都看过了,这会便传下来给四个巡检。 许源三两眼就看完了。 城南榆井村最近闹诡异。 事情的起因是几个月前,榆井村附近的运河上,有一艘船翻了。 山河司便调查此事。 后来发现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作怪,掀翻了船将落水的船工都吃了。 但是榆井村距离运河有七十里远! 按照皇明“诡事三衙”的职司划分,运河两岸五十里,是山河司的范围。 超过了五十里,便要转交给祛秽司。 是的,诡事三衙之间,的确是有这种划分的。 但是山河司霸道,往往案子只要牵扯到了运河,哪怕离着十万八千里,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抓在手里。 不准祛秽司插手。 同样,祛秽司也不是省油的灯。 有的案子查下去,发现牵扯到了运河,那也是秘而不宣,绝不会通报给山河司。 等自己结案了,才会给山河司发个文书,知会一声。 这次山河司占城署竟然转性了,七十里范围的榆井村,就要拉着祛秽司一起查案。 许源看完一言不发,转交给了身侧的万允。 等所有人看完,谢青蔓就沉不住气,主动开口道:“我推荐许巡检负责此案。 许巡检连破大案,能力突出,修为高深,唯有许巡检出马,咱们在这案子中,才不至于被山河司给比下去。” 屈晋鹏咳嗽一声,道:“谢大人,老朽才是巡检,许源不过是老朽的副手。 有什么事情,都得老朽带着他,可老朽这身子骨啊,怕是经不住山河司的折腾啊,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谢青蔓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老东西,的确是许源的直属上官啊! 这案子至少得派出一位巡检,否则山河司必会借口祛秽司“敷衍公务”,还要往上告状。 石拔鼎偷笑,指挥大人给许老弟安排了保驾护航的人,你想拿捏人家,没那么容易。 谢青蔓就看了万允一眼。 后者笑道:“老哥哥要是觉得扛不住,那就把许巡检借给我。我带着他去榆井村,许源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也想借助他的能力,混些功劳……” 石拔鼎当即一瞪眼,跳起来叫骂道:“万允你是不是个男人?跟谁学的指桑骂槐的手段? 你有本事指着老子的鼻子来骂,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第一九零章 半部《通天砲》(求月票) 许源暗自一笑,青余乡的功劳,没白分给石拔鼎。 有事他真上。 万允本来是讥讽屈晋鹏占着茅坑不拉屎,结果被石拔鼎揪住了一顿臭骂。 谢青蔓黑着脸,呵斥一声:“吵什么!” 你阴阳万允是跟我学了指桑骂槐的本事,当我听不出来吗? 石拔鼎却不给她面子:“是万允先不地道的!” 谢青蔓便看向贺佑行:“掌律大人就看着他们这么没规矩吗?” 贺佑行看了石拔鼎一眼,他抱着胳膊气哼哼的坐回去。 贺佑行缓缓开口:“看来万巡检立功心切,那这次就交给万巡检吧。” 万允当然不想去:“把许源给我,我就去。否则的话,我手下只有一队人马,去了也是让山河司笑话,给咱们祛秽司丢人。” 谢青蔓呵呵轻笑,杀人诛心道:“屈老既然觉得身子骨撑不住,那就让石拔鼎和许源一起去,上次在青余乡,他们两位配合的就很好。” 屈晋鹏也露出几分火气:“谢大人随便就把老朽的手下送出去了?也不问问老朽答不答应?若是如此,咱们去南署,请指挥大人评评理,有没有这样做事的!” 谢青蔓一扬眉毛:“屈老不必拿指挥大人压我,我这都是为了公事!” “老朽可能是老眼昏花了,但是心还没瞎!” 贺佑行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够了!” 众人这才不吵了。 “让山河司自己选吧。”贺佑行调停不下来,索性丢给山河司。 谢青蔓还想再说,贺佑行用力一挥手:“就这么定了!” …… 许源跟着屈晋鹏回到了自己的值房,对老前辈抱拳一拜。 “谢前辈回护。” 屈晋鹏笑了:“不算什么事。”顿了一顿,才又道:“这位谢掌律心胸不广,眼界有限,以后还会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些。” “晚辈省得。” 屈晋鹏已经看明白了,谢青蔓和许源之间,不是“私怨”那么简单。 她可能是觉得,许源如今在占城署里威望很高。 打压了许源,便能立威! 然后才能和贺佑行分庭抗礼。 好好地一个中立人物,硬被谢青蔓搞成了敌人。 屈晋鹏实在有些难以理解这女人的想法…… “前辈,这位谢掌律,究竟是什么来头?” 屈晋鹏:“她本来在浑城当个巡检。前年的时候,她的一个手帕交调到北都总署去了。 听说在北都立了功,现在颇有实权,今年就提拔她做了这个副掌律。” 许源心里有数了,难怪野心勃勃。 “你放心吧,只要老夫在,就不会让她给你使绊子。”屈晋鹏说道。 许源又谢过了老前辈。 从屈晋鹏的值房里出来,许源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有一种预感,这次山河司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屈晋鹏已经算出来,黑驴命修的根脚就在山河司里。 后娘专门跑一趟,告知自己山河司的人去过河工巷。 恰恰在这些事情之后,山河司一反常态的要和祛秽司联手查案。 已经很明显了。 傅景瑜看许源神色不对,问道:“出事了?” 许源点头,道:“准备一下,这次事情会很棘手。” 回到南城巡值房,许源就去找林晚墨。 之前的泥面和棺材钉,许源早就交给了她。 不知道后娘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林晚墨房门紧闭,许源敲了一下,林晚墨在里面说道:“忙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源就知道后娘忙着给自己造东西呢。 倒是张老押看到许源回来,开门出来道:“我让五味楼送了酒菜来,一起吃点。” 许源就过去了。 郎小八也跟着过去,结果张老押咣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差点撞到郎小八的鼻子。 张老押在屋里故意说的很大声:“你这跟班没眼力,老夫要给你传授商法,他还巴巴的跟上来做什么?” 郎小八一撇嘴,也故意大声说:“谁稀罕听!自己心术不正,就觉得别人都是贼!” 张老押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愣头青,拉开门就要出来教训这小子。 门外,郎小八已经跑的没影了。 “您这一把年纪,还跟他一个小年轻计较。”许源笑着劝说,在桌边坐下来,发现菜色不错,四荤四素。 旁边还放着一小坛醇酒。 “这顿饭,是挂在我账上了?” 张老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要传你法,难道吃饭还要我掏钱?” “行吧。”许源也不计较这些了。 张老押一边吃喝一边讲,倒是真不藏私,七流以下的东西,知无不言。 七流以上,却是只字不提。 半个时辰后,许源吃完出来。 天已经快黑了,许源去了郎小八的房间。 郎小八没想到许大人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急忙将他迎进去:“大人快请进。” 许源跟他说:“关好门。” 郎小八关了门,许源也没坐下,从怀里掏出半部书:“尽快将水准升上来。” 郎小八一看,是半部《通天砲》! “大人这……卑下受之有愧。” 许源摆摆手:“不要对别人说此事。日后立下大功,后半部才能给你。” 郎小八跪下就要磕头,被许源拉住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休要如此婆婆妈妈。” 郎小八心中感动至极:“卑下一定不负大人期望!” 许源点头:“好生修炼。” 这法门许源早已烂熟于胸。 给了郎小八,算是嘉奖他这些天来鞍前马后的辛苦。 而且郎小八现在算是自己身边人,实力始终不入流,许源面上也不好看。 但毕竟是没什么亮眼的功勋,给也只给了半部。 对于郎小八现在来说已经足够。 于云航、狄有志这些人,许源如果有合适的东西,当然也是要赏赐的。 许源走后,郎小八立刻认真修炼起来。 刚才被张老押轻视,隔门讥讽,留在心中的郁气,也随之化去。 张老押算个什么? 我们许大人这才叫格局。 这样的上官,值得自己舍命追随。 日后一定要格外勤奋,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为大人好好做事。 许源回到自己的房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商法”水准动了一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八流了。 许源笑了:“看来三娘会的人,心中已经作出决定了。” 大买卖,成了。 第一九一章 漏洞 和三娘会的这笔交易,许源所“支付”的,是释放三娘会众人自由。 这是属于许源自己的“本钱”。 所以大火师等人心中有了决定,也就意味着这场交易达成了。 金额巨大,直接让许源晋升八流。 而且感觉距离七流相差也不多了。 这还是因为,这两件匠物如果严格按照水准来计算,总价约么是个四五万两。 但实际上真的要交易,便是给三十万、四十万两,三娘会也绝不会卖的。 按照这个价值,许源会直升七流、甚至是六流! 这也印证了张老押曾跟许源讲过的:买卖会有溢价,但是修行没有。 许源已经很满意了,修了商法后,两天时间就升到了八流,速度真是前所未有。 许源忽然想到,若是皇明的高官,全都进行一些权钱交易,那可都是一本万利! 内阁辅臣若是修商法,怕是一个个皆是上三流! 许源皱眉,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些问题的。 本来准备回去休息了,一拐弯,又到了张老押门口,敲门:“前辈,歇息了吗,晚辈有些事情请教。” 张老押喝了酒,今日准备早点睡呢,又被许源打扰了。 开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大好看:“有什么事快说。” 许源低声把自己疑问说了。 张老押一摆手:“当然不会如此。权钱交易算是贿赂啊,不算是一笔真正的买卖。” 许源又想了想自己这一笔交易,自己支付的似乎也是手中的权力,为什么就算是商法的修炼呢? 许源就把自己刚完成的“交易”说了。 张老押也疑惑:“果真如此?” 张老押抓住许源的手腕,检查了一下露出了迷茫之色:“还真是八流了……这……不应该啊。” 张老押搔首,想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解释道:“难道是因为三娘会那些人,心中的那杆秤上,衡量这笔买卖很公道?所以不算是贿赂了?” 许源皱着眉,张老押自己也觉得很牵强。 “又或者……”张老押又想到了一个可能:“你的‘八方伤煞’让商法修炼的评定,也出了一点差错?本不应该算数的,给你算了?” 这个说法就更牵强了。 但是这个说法,却提醒许源了。 起作用的可能的确是命格,但不是“八方伤煞”,而是“百无禁忌”! 不仅对邪祟无禁忌,便是对修炼也是“无禁忌”! 别人修商法,有各种顾忌,自己没有! 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许源心里激动起来,若真是如此……自己官职越高,商法的进步越快啊! 但是激动了一小下之后,许源就冷静下来。 心中苦笑:真的搞权钱交易,自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啊。 人家愿意用几十万两银子来贿赂你,所图的怕不得是几百万两的利益? 这背后藏着多少的罪恶啊,可能会坑害了无数人。 许源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 比如顺水推舟,给属下违规操作一下,自是无伤大雅。 但有的事情,真不能干啊。 看似前景美好,但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交易”,以后怕是不好遇上了。 “打扰前辈了。”许源抱拳一拜,告辞离去。 张老押却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烙饼,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 许源回去之后,也没睡着。 想了半夜。 既然知道商法在自己身上,有这么一个“漏洞”,不利用起来真是不甘心。 最后还真想出来一个法子,说不定可以再钻一次空子。 第二天醒来,今日禁: 夜行、歌舞、乞讨、贪食。 许源看到禁乞讨的时候,觉得自己今天被针对了。 我的“讨饭碗”还没用过呢,今天就被禁掉了。 不过看到禁“贪食”,自己的人皮又会被极大地增强,于是摇头晃脑又满意了。 许源简单吃了早饭,七成饱。 然后直接去牢房,将大火师等人放了出来。 魏云华绷着一张脸,跟在众人身后也想混出来。 都不用许源开口,郎小八猛地一横胳膊,把她拦住:“大人昨日说过,你还要关着。” 魏云华破防了,尖叫起来:“凭什么!我也是三娘会的一员。这场交易应该把我也包含在内!” 许源淡淡道:“不为什么,我不乐意。” 魏云华拨开郎小八的胳膊就要往外闯。 可是郎小八昨夜苦修颇有进步,武修的力量本来就强,魏云华推不开郎小八的胳膊,硬生生被拦在里面。 魏云华眼中怒火翻涌,腹中火也随之翻滚。 许源冷笑说道:“你想好了?” 魏云华的腹中火平息下去,真不敢在祛秽司中造次。 她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你、你们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切!”郎小八不屑一笑,咣当一声就把牢门又给锁上了:“喜欢哭啊,那你在里面多哭一会儿。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你哭一下就能解决的。” 许源带着大火师等人出来,又对大火师说道:“我有一桩买卖你们可能会感兴趣。” 大火师等人虽然出来了,但是垂头丧气,丢了两件匠物,实在没法跟会里交代。 他们的计划是,过上两天,托人请许大人赏脸吃个饭,再花钱把两件匠物买回来。 现在就不敢跟许大人彻底闹翻。 虽然大火师听到许源又说“一桩买卖”的时候,心尖抖个不停,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大人请说。” “我把这两件匠物租给你们,每年两万两,你们先付五年。” “啊?”大火师等人傻眼。 讲真,巡检大人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可是最初的愤怒很快过去,大火师和几个手下相视一眼:似乎……也并不是不能接受啊。 一次支付十万两。 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占城分舵咬咬牙真能拿出来。 而且他们原本就有计划,把两件匠物再买回来,按照这位大人“贪婪”的性格,可不是十万两能解决的。 然后许源进一步说道:“我可以保证两件匠物认真上工,以后再也不会跟你们胡闹。” “当真?!”大火师忍不住追问。 “当然!” “成交!”大火师不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许源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商法再次突破了七流! 第一九二章 三娘会用处大 许源独自去跟两件匠物交代了几句话。 “你们安心上工。” “以后我跟后娘会经常去看你们。” “说不定过一阵子,你们的祖师也会回来。” 交代完,许源便出来对大火师说道:“运回去吧。” 大火师心中还有些惴惴,进来之后发现秤杆没有追着自己打,终是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完美解决了。 没想到啊,乔二的猜测居然正确! 这俩祖宗真是因为许大人才闹腾的。 但是为什么呀? 大火师带着人,把两件匠物运回了火德济世堂,一路上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但是心中对许巡检的忌惮更深了。 “就算是许大人把魏云华放出来,也得把这娘们马上从占城调走!”大火师下定了决心:“许大人不喜欢她。” 三娘会的堂口离南城巡值房很近,大火师回去后就立刻命令:“看看柜上还有多少银子。” 很快负责账房的火师就清点出来:“还有七万多两。” 三娘会在广澜街上,实力不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能赚钱的。 “先取五万两来,我给许大人送过去。剩下的慢慢再凑吧。” 账房火师就取了厚厚一叠银票过来。 千两的、百两的,还有几十张五十两的。 大火师用一只木盒装了,返回南城巡值房交给许源。 许源倒也不逼迫:“剩下的慢慢凑,半个月内送来即可。” “谢大人宽厚。” 许源拿了银票,又去后娘房间看了一眼,正好林晚墨开门出来。 林晚墨每次造物出来,都是一身疲惫,面容憔悴,颜值下降好几个点。 这次尤为明显,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许源不等她拿出匠物来,先把盒子怼着脸递给她:“拿着!” 语气主打一个嚣张霸气。 林晚墨很意外,跟以往的套路不大一样啊。 她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整个人立刻肉眼可见的容光焕发起来! “娘给你攒着娶媳妇!” 许源掏了掏耳朵,这台词有些熟悉呀。 林晚墨像村里的黄鼠狼一样,将银票一张一张的数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细的长缝。 许源在一边等着,林晚墨数了三遍,重新装回盒子里,小心翼翼的盖好。 回屋里放好。 又担心被人找到,换了足足三个地方,才放下心来。 然后,出来取出两件匠物交给许源。 一个就是那辆战车。 原本轮子坏了,后娘补上了轮子,又将那只棺材钉熔了,做成了一只挂在车厢外的车铃。 许源查看了一下,这车龄摇晃起来,效果类似于白事帮子的乐班。 第二件匠物用泥面打造,扩成了一张面具。 带上之后,便会盖住了全身生人的气息,全身阴气缭绕好似邪祟一般。 而且还有一些“迷惑”的功效,任何邪祟看到了,极可能会误认为,这是自己的同类。 除此之外,这面具还有一个能力: 吞噬了某种邪祟后,可以借助面具施展一种邪祟的诡技! 林晚墨解释道:“面具里可以保存两种邪祟的诡技,如果遇到更好的,可以替换掉。” “好东西呀。”许源大喜。 三娘会的那两件匠物,虽然现在名义上是许源的,但许源没有带在身上,并不占命重。 许源将这两件匠物收起来,感觉都很“沉重”,自己也到了极限,再增加一件,怕是就压不住了。 红木黄铜耳廓毁掉了,现在许源身上的匠物有: 海口蟾皮影、讨饭碗、战车、面具和很久没用过的三眼火铳。 除了三眼火铳之外,其余的匠物“分量”都很重。 许源的命重不断增加,匠物的水准也在飞快提升。 许源索性卸掉了三眼火铳,这次借着山河司的这个案子,跟署里重新申请一柄火铳。 阴阳铡不是匠物。 这东西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一块“料子”。 感觉就像是……你从路边捡到了一只木棍。 它笔直、光溜、结实。 这便是天授的神兵! 所以阴阳铡这一类东西,便也有一个很朴素直接的统称: “宝”物。 镇物、祥物、命物、匠物、法物……宝物。 但阴阳铡也是有占命重的,从本质上来说“宝”物也是这世间诡异的一部分。 许源如果压不住,阴阳铡定会斩下他的一块魂魄。 后娘得了整整五万两银子,许源得了两件重要匠物,母子俩心情都很好。 林晚墨便不辞辛苦:“中午想吃什么,我下厨给你做。” 许源喜上眉梢,结果还没点菜呢,郎小八急匆匆的跑进来:“大人,署里让您马上过去,山河司那群混蛋选了您。” 许源傲然扬眉,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许源收起了两件匠物:“走,去会会山河司的那位女掌律!” 战车仍旧炼做了匠丹,面具却直接揣进了怀里,这是和黑驴命修一战之后的经验教训。 林晚墨满眼担忧拉住他,许源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低声安抚道:“与其让她一直在暗中算计我,不如让我光明正大的杀过去,解决了她!” 林晚墨迟疑了一下,终于是松开了手。 南城巡值房只留下了……贾熠一队。 其余的人马都跟着巡检大人,浩浩荡荡赶回占城署。 贾熠和手下弟兄很遗憾,却也明白,这便是当初提条件的后果。 其他人都跟着大人去建功立业,自己只能守家。 但好歹算是第一批抱上了大腿,日后待遇也不会差就是了。 路上,许源回头看了一眼队伍,对傅景瑜说道:“这次回来,给你也配上一队人马。” 傅景瑜摇头:“暂时还不用。” 如果需要,傅景瑜不用三天时间,就能拉起一队人来。 但他觉得,自己还没到培养班底的时候。 这次石拔鼎亲自在衙门口等着许源,看到他们来了就立刻迎上来,比许源自己还气愤,破口大骂:“山河司那娘们不安好心!” “老弟,这次你还选我,咱们哥俩再并肩作战一次!” 许源便问道:“还需要一位正职带队?” “是呀。” 许源笑了,握住石拔鼎的胳膊,恳切道:“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次……我会选万允,呵呵呵。” 第一九三章 配枪(求月票) “万允……”石拔鼎一听就急了:“那孙子肯定坑你……” “谁坑谁可不一定啊。”许源道。 石拔鼎眼珠一转:“你要这么说,那成!” 他又低声提醒一句:“老弟,悠着点,最好别闹出人命来。” 一行人进了衙门,校尉们暂时待命,许源和石拔鼎去见贺佑行。 还没进门,就听见屈晋鹏正在和谢青蔓争吵。 谢青蔓不阴不阳的:“这是人家山河司选的,屈老跟我使什么横?难不成我还能影响人家伏霜卉大人的决定?” 许源进来便拉住了屈老,老头胡子都气得发抖了:“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也过分了吧?难不成占城署不管什么事,最后都要压到许源头上?” 这下不光谢青蔓脸色难看,贺佑行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屈晋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山河司那边选了许源,归根结底还是你贺佑行决定,让山河司来选的后果。 虽然说贺佑行有些无辜,但你终究是沾了些责任的。 许源上次可是帮了石拔鼎大忙,保住了你贺佑行的脸面! “咳咳,”贺佑行咳嗽一下:“许巡检最近的确是辛苦了。这样吧,这趟差事……许巡检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署里能够满足,本官一定支持。” 屈晋鹏胡子就不抖了。 山河司选许源的时候,屈晋鹏就明白已经不可改变。 跟谢青蔓大吵一架,为的就是贺佑行这句话。 尽量为许源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许源假装想了一下,开口道:“带队的正职,我想选万巡检。” 旁边的万允一脸错愕之色。 我一声没吭啊,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我上次说把许巡检给我,我也想去蹭个功劳,单纯就是想挤兑人的,并非真心话呀。 谢青蔓立刻出面:“不行!” 屈晋鹏和许源一起看向贺佑行。 贺佑行脸色一变,我刚信誓旦旦的保证,你这就来扫我的面子? “为何不行?上次商议的时候,万巡检说过这样话。” 谢青蔓想起来了……这就没办法再反对了。 贺佑行毫不客气的一挥手:“就这么定了。许源,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 “我要带上我手下的弟兄,自己人熟悉,用起来方便。另外,我想从占城署的仓库里,挑几件东西。” “应该的。” 这次万允站出来了:“你手下好几个检校,都带上的话,人是不是太多了?” 万允手下现在只有一队人。 这出去了许源身边一大票人,他这个正职的巡检只有小猫三两只,万大人面子上很难看。 许源道:“这次的差事,山河司那边语焉不详。但咱们心里都清楚,必定是不好处理的,多带些人有备无患。” 万允的反对很无力,实在找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 感觉就是……万允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最后就从了。 贺佑行看万允没话说了,便立刻在桌案上写好了一封公文,交给许源:“你去库里挑东西,选好了便去山河司。” 众人出来,许源象征性的问了万允一句:“万大人要不要一起去选两件?” 万允一拂袖子:“你自去便是。” 这是许源争取来的条件,万允不屑于沾这个光。 况且衙门付库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里又不是交趾南署。 许源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心中一乐: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 许源便先去了前院,把所有的弟兄都喊上:“跟我来。” 大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大人说了那就跟上。 狄有志、毛大斌、秦泽手下各有一队,几十号人乱糟糟的跟在许源身后就去了库房。 库房负责登记的是个文职,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 许源拿出贺佑行批的公文,对方看了半天,支支吾吾不敢把人放进去。 许源便使了个眼色,秦泽凶神恶煞的按着刀上前,吼叫起来:“看不懂公文啊?掌律大人说的是若干、若干!没说具体数量!弟兄们想挑几件挑几件!” 那文吏下的后退两步,战战兢兢道:“我、我得去问问掌律大人……” 秦泽大怒,就要拔刀:“你这厮是说我们这么多兄弟一起哄骗你?” 许源这才不紧不慢的拦住秦泽,又对文吏说道:“你先打开库房,这差事紧迫,山河司那边不停地催。 我们先选了东西,你问你的去,我们不拦着。” “这……” 文吏还在迟疑,秦泽锵啷一声把刀拔出来一半:“你这厮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莫动手、莫动手……”文吏连连后退:“我开门便是。” 门一打开,许源一挥手:“选东西。” 校尉们一窝蜂的冲进去。 文吏赶紧喊来一个同僚负责登记,自己急忙去找贺佑行。 这群莽厮,怕不是要把库房搬空了。 许源进来,先指着放在一旁的子母铁炮说道:“先把这炮搬走了!” “都加快些!” 贺大人来了可就没机会了! 许源自己也飞快的挑选了一杆鸟铳。 北都匠造坊出品。 库里别的匠物没有——匠物根本存不下来,早就被瓜分了——但是火铳、手炮之类的存了许多。 这些东西,本是给署里的枪炮队准备的。 便是北都匠造坊出品的火铳,也很容易损坏。 诡事三衙中,都有专门的枪炮队。 占城署也有一位检校,带的那一队便是专职的枪炮队。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想要拿到火铳也不容易,须得立下点小功勋,才会赏赐一只手铳。 现在却是人手一只了。 库里枪炮虽多,也就是几十只,被他们这一波就给扫空了。 许源的确是一直想换一把更好的火铳。 但其实从需求上来说,这欲望并不强烈。 火铳对许大人现在的战力,只能算是一个有效的补充而已。 跟贺佑行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只说挑几样,可没说具体数字。 就是为了自己手下的弟兄们,都配上火铳。 战力肉眼可见的增强一波。 许源带着人出来,脚步飞快:“都跑起来!” 大家嘻嘻哈哈的扛着火枪,跟在大人后面一路奔出了占城署的大门。 万允带着他那一队,就在大门外集合等候。 万允还在给手下训话:“别让许源手下那群莽夫给比下去了!” 然后十几个校尉便看到,一大群人冲出来,每个人都扛着一杆火铳! 再看看我们:什么都没有! 大家眼神都不对了。 跟错了人啊…… 第一九四章 我们没用 秦泽和狄有志手下两队弟兄,纪律本就不怎么样。 混在一起,就把毛大斌那一队也带的乱七八糟。 万允是有野心的,因而手下这一队人马,调教的颇有章法。 在大门外列队整齐,人人昂首挺胸如同标杆。 但越是如此,就越显得凄凉。 人家乱哄哄的,可是人家有枪有炮! 许源在九流、八流的时候,三眼火铳也是主力匠物。 这种武器在末三流的层面,能够威胁到除了七流武修之外的所有人。 对于底层的校尉来说有极大的吸引力。 许源的队伍呼呼啦啦的从一边冲过去,许源片刻不停,对万允一抬手:“万大人,快些行动了。” 万允和手下茫然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望着他们冲出了街口,一拐弯往山河司衙门去了。 贺佑行这时才在文吏的陪同下追出来,便只能无奈摇头:“这小子,真能钻空子!” 然后看到万允还在原地站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万允赶紧一缩脖子,也带着人走了。 贺佑行在后面还是不解气的骂道:“将熊熊一窝,给你机会也抓不住。” 万允手下的弟兄一听,什么意思?本来也有我们一份?但是巡检大人没有把握住? 万允回想起许源曾喊他一起去府库,心中直骂娘,这小子太阴险了! 等万允带人到了山河司的衙门外,看到的是两方泾渭分明的人马。 山河司这边早已准备好,就等祛秽司前来会合。 山河司的队伍五六十人的样子,有两位巡检、四位检校。 最惹眼的便是队伍中央,四匹胭脂马,拉着一辆檀木香车。车厢周围垂下淡青色的薄纱,看不清车内的情形。 但谁都知道,山河司的那位女掌律必定坐在车中。 山河司上下都是精锐,官服外面罩着精甲,队列整齐,便是胯下的战马,控制的也十分精巧,稳稳站定,不发出半点嘶鸣。 先一步赶到的许源队伍……就有些被比下去了。 队列站的歪歪扭扭,而且因为刚刚“洗劫”了府库,长枪短炮的都扛在身上,更显得乱七八糟。 万允看的直摇头,真是给我们祛秽司丢人! 而且万允还发现,许源手下偏就有一种“穷横”的感觉,分明各方面都不如人家山河司,却一个个对着山河司那边瞪着眼睛,丝毫不见示弱! 万允暗自摇了摇头,上前对马车一抱拳:“祛秽司占城署巡检万允,见过大人。” 车内传来一个有些黏耳朵的声音:“万巡检才是祛秽司此行做主的人,我们一直在等你。” “不敢。”万允道:“此行听从掌律大人的指挥。” 车内传来一阵笑声,闻之令人心情愉悦。 “此行多有仰仗祛秽司之处,希望我们双方能摒弃成见,精诚合作。” “本应如此。”万允连忙道。 “那就出发吧。” “遵命。”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队伍开拔。 万允对女掌律的第一印象极佳,声音悦耳说话好听,比自家衙门里那个反骨仔强多了。 虽说万允并不会因此便觉得跟女掌律是“自己人”,但暗中认可了对方的胸襟和格局。 于是万允将马速放慢,和后面的许源并行,低声叮嘱了一句:“莫要胡乱生事,给人留下口实。” 许源有些难以置信,惊诧的望着他。 万允却已经一催马往前去了。 连宋芦都忍不住说道:“伏霜卉修了‘倾城法’?他被人家迷了心智不成?” 许源轻轻摇头,猜测那女掌律伏霜卉可能真有类似的“法”,简单几句交谈,就在万允心中种下了影响。 狄有志跟在许大人身边,腰上插着一柄鸡蛋粗的手炮,马鞍边还挂着一只长长的鸟铳。 他一直在盯着前面山河司中,一个胖大的背影。 那是“老熟人”,上次在街头冲突的两位山河司检校中的一个。 胖大检校跟在山河司一位巡检身边。 巡检低声问道:“成了吗?” 胖大检校得意一笑:“快了,大人放心,祛秽司这些莽夫,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他们一定忍不住盯着我看。 咱们抵达榆井村之前,这根‘吊睛绳’一定能绑在他的眼睛上!” ……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便加快了速度。 山河司的校尉们从马鞍边的皮囊里,取出字帖拍在马身上。 还故意把皮囊打开很大,让后面的祛秽司看到,我们的字帖多着呢,随便用! 占城署这边的确没这个条件。 只有交趾南署在紧急情况下,才奢侈的给马匹挂上字帖。 “有钱”也分等级,祛秽司在山河司面前却是不够看…… 万允奋力打马,努力跟上山河司的速度。 “快一些,别掉队!”万允不断地催促手下。 跑了十几里,队伍就拉成了三个部分。 山河司在最前面,万允和他那一队人在中间,许源落到了最后。 万允和前面的山河司差着百步左右,但许源落后万允足有两百步! 万允恼火,折返回来责备道:“许源,你们是怎么回事?” 许源索性把马速放慢了,整个队伍也就跟着渐渐慢下来。 “人家马上挂着字帖,咱们肯定追不上。”许源道:“他们是故意捉弄咱们。” 万允哼了一声,道:“咱们出来就代表了祛秽司的脸面,不能让人看轻了!” 许源摇头,道:“面子不是挣在这里。处理了榆井村的诡异,才是真的给祛秽司长脸。” 万允不耐烦道:“别扯那么远,你们加快速度!” 许源看了他一眼,忽然纵身从马上腾空而起,一双火轮出现在脚下,呼的一声就飞快的追上了前面的山河司队伍。 万允:“你干什么去……” 许源猛地一个甩尾,拦在了山河司那位女掌律的车前,高声道:“大人,还请慢一些,弟兄们跟不上了。” 山河司队伍中便响起了一些轻蔑的笑声。 伏霜卉的声音从车中传出:“倒是本官欠考虑了,一心只想着尽快赶到榆井村,早些处理了那诡异,却忘了你们祛秽司……本事有些不济。” 山河司队伍中笑声就更大了。 万允心中恼火之极:许源你这是自取其辱啊! 许源仰天长叹一声:“唉—— 掌律大人所言极是,我们本事微末,甚至跟不上你们的速度,榆井村我们便是去了,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我们就告辞了。” 许源说完转身就走:“弟兄们,回城!” 车里传来一声破防的尖叫:“你给我站住——” 第一九五章 硬要 车厢内,伏霜卉的五官拧在一起。 一张脸扭曲成了倒三角形,笼罩着一层阴森的青气。 好似一条直欲择人而噬的毒蟒! 老娘隐忍了许久,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终于把你引入这局中,你丢下一句话就想跑了? 做梦! 伏霜卉压着胸中冲天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当两个衙门的合作,是顽童间的耍闹呢?说走就走!” 许源摊开两手:“大人既然觉得我们实力不济,那我们自然应该知道进退,主动放弃这次的差事,这有问题吗?” “实力不济就更要多努力!”伏霜卉战车中拍桌怒斥:“岂能畏难逃避!” “我们是怕拖累了大人,到时候我们可担待不起。” “本官不怕你们拖累……” “这可是大人自己说的,请大人立下字据,将来若是差事没办好,别怪罪我等。” 伏霜卉眉头拧得更紧了,图穷匕见了? 觉得本官让你们来,就是为了背锅? 呵呵呵,你想的还是简单了! “可以!”伏霜卉略微沉吟,便一口答应下来:“本官现在便给你立下字据,若是这一趟差事办砸了,绝不会怪罪你们祛秽司。 满意否?若是不满意,这字据上,本官还可以盖上官印!” 许源立刻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伏霜卉迅速写好了字据,盖上了自己的山河司占城署掌律的官印,撩开车外笼罩的轻纱丢出来。 一名校尉将字条给许源送过去。 许源吹干墨迹,小心地揣在了怀里。 然后又说道:“我们这些人实力不济,甚至跟不上大人的速度,大人既然想带上我们,那就也给我们一批字帖吧。” 马车的车厢,肉眼可见的抖动了一下。 那是已经气急的伏霜卉,用尾巴狠狠撬了一下车厢。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本官已经指着鼻子骂你们本事不济了——你这样被羞辱,不该是怒火冲天,憋着一股劲要证明自己吗? 怎么你就能还伸手跟我讨要东西?! 你的廉耻之心呢! 许源一脸坦然,伸着手。 手里虽然没有“讨饭碗”,但是意思非常明显! 就是硬要。 你要是不给,就乖乖的把速度放慢。 伏霜卉深吸了几口气,没什么规模的胸膛起伏几下,终于是把怒火压了下去。 她是真不想给。 但冷静下来后,就会发现如果不给……之前用字帖狂奔,就显得很没有道理。 山河司用字帖加持狂奔。 理由当然是为了尽快赶到榆井村,解决那邪祟,维护运河的正常运转。 不给祛秽司字帖,就得把速度放慢,那么你们不着急解决邪祟了吗? 如果不着急,你前面跑那么快又干什么? 伏霜卉咬着毒牙,说道:“没有多余……” 许源抢着道:“我刚才在后面都看见了,大人麾下每一个兄弟,皮囊里都装着大量多余的字帖。 我跟手下的弟兄们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当真是羡慕的眼珠子都绿了。” 山河司上下全都低下了头。 哪怕是隔着车厢和轻纱,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家大人那冰剑一般的目光。 “梁炎,适当分给祛秽司一些字帖。” 伏霜卉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且特意在“适当”上加重了语气。 山河司两位巡检中的一个站出来:“属下遵命。” 梁炎沉着脸朝向许源:“许巡检跟我来吧。” 许源笑嘻嘻的:“多谢掌律大人慷慨!” 梁炎数着祛秽司的人数,一张字帖也不肯多给! 许源忽然就变得很容易满足了,也没多要就拿着字帖回来了。 到了自己的队伍里,许源把字帖交给于云航:“给弟兄们分下去。” 然后又高声道:“弟兄们,这是掌律大人给的恩赐,大家一起高声谢过掌律大人。” 秦泽这夯货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便带头起哄,扯开了嗓子一起大喊:“多谢掌律大人赐宝!” 前面山河司众人的头更低了,明明是我们羞辱了他们,怎么就变成了我们吃亏的状态? 虽然说这些字帖对山河司来说,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这心里……真不痛快啊。 而且掌律大人肯定更不痛快,这次差事了结后,怕是要被找后账啊。 车厢内,伏霜卉被那一阵山呼谢恩搞得又破防了,新仇旧恨叠加,如果可能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扑出去,将这混蛋一口吞了。 许源的脸色却在不知不觉间阴沉了下来: 又立字据又给字帖,这是真的不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啊! …… 万允觉得许源这么挤兑人家一个女人,是不对的。 可是许源还真要回来了字帖。 他要是指摘什么……许源不分给自己字帖,自己和手下的人就要掉队了。 万允忍耐着,等着于云航分发字帖。 没想到于云航手中的那一摞字帖,给他们的人全部发了之后,正好没有了! 万允一愣,立刻催马上前:“我们的呢?” 于云航拍着空空的两手:“只有这么多。” 万允火了,飞驰到了许源身边:“为什么不给我的人发?” 许源道:“万大人不需要字帖也能跟得上。” “何以见得?” “刚才大人只被落下百步而已。” 万允沉着脸:“伏大人给的字帖有我们那一份,快些拿出来!” 他们那一份当然是被许源扣下了。 “那是我凭本事要回来的,”许源没有半点要给的意思:“万大人想要,自己去跟伏大人说啊,你方才同伏大人相谈甚欢,你只要开口,她一定会给的。” 万允怎么可能再去找伏霜卉要? 瞎子都能看出来,伏霜卉现在是吃了哑巴亏,正在气头上。 这时候再去开口,那真是自取其辱。 万允沉着脸,很想拿出正巡检的名头来,命令许源把字帖交出来。 但是他没敢这么做。 他真怕许源抗命不遵,他仅存的那一点颜面,就会彻底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好、好、好!”万允连说了三遍,狠狠的瞪了许源一眼,拨马回去了。 前面的山河司已经再次提速,轰轰隆隆的朝前冲去。 许源和手下挂上字帖,轻松就跟上了山河司的速度。 他们本来在万允队伍后面,不多时便从万允身边超过了。 秦泽还裂开大嘴,笑着朝万允喊道:“万大人,勤挥鞭啊,哈哈哈。” 第一九六章 树与井(求月票) 万允手下那一队人,眼睁睁看着许源和手下们从身边疾驰而过。 “大人……”弟兄们委屈的朝万允喊了一声。 万允憋了一肚子火,咆哮一声:“闭嘴!” 然后自己猛地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胯下骏马一声嘶鸣狂奔起来。 万允又猛抽了几鞭子,忽又想起来,秦泽刚才讥讽自己要“勤挥鞭”…… 一时间扬起的手臂卡在了那里,接下来这几鞭子,落下来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他手下的弟兄们怨言四起。 北都匠造坊的枪炮没我们的份儿,山河司的字帖也没我们的份儿? 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巡检。 人家许源才是个副的。 人家能给手下的弟兄们要来这许多好处,你就只会跟手下人发火撒气。 他们的不满不敢说出来,但是每个人对自己跟随万允的决定,都发生了动摇。 榆井村距离运河七十里,距离占城差不多也是七十里。 挂上了字帖后,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万允这一队,即便是没有字帖,想必也不会晚太多,只是这心里可太不痛快了。 许源这一队和山河司一起先抵达榆井村。 村子有几十户人家,再往北二十里便是小余山。 村口有一棵老榆树。 六七丈高,两人合抱。 不知何年何月遭了雷火,一半被烧死了,另外一半仍旧生机勃勃。 也是村里的一道奇观。 老榆树几十步外,有一口老水井,井口用粗糙的麻石砌起来二尺高,上面架着一个辘轳。 辘轳上的麻绳断了好几次,打着结接起来。 这树和井便是村名的由来。 此时刚过了正午,阳气旺盛。 村外的田地上,村民们三三两两的正在劳作。 村中的小路上,懒洋洋的卧着几条土狗,尾巴在阳光下一甩一甩。 一条蚯蚓从旁边的牛粪下面钻出来,明目张胆的横穿村道。 懒狗贴在地上,只扭着身子蹭背痒,根本不去理会那扭曲的小东西。 这村子看起来,安静祥和,不像是闹邪祟的样子。 许源打开“望命”,悄悄看了一眼。 村民们每个人的“命”都很正常。 许源收了“望命”,悄悄的握住了阴阳铡。 村子里干干净净,也不见什么阴物。 许源来到了车边,疑惑问道:“大人,你们山河司在公文中说,有这村里乃是邪祟的老巢,邪祟在何处呢,为何还有这么多的活人?” 伏霜卉的声音传出来:“邪祟藏在井中,便是那棵老榆树的一条死树根!” “死树根?又怎么会在井里?” “这邪祟当年想必是已经成了气候,所以挨了一记天雷。可是这天雷将它劈死之后,它却死而未僵! 过了不知多久,它又复活过来,便自蔓延伸到了井中。 你莫要看这村子里都是活人,其实村民世代从井中取水,而井水早被它污了。 村民虽然还活着,却早已被那邪祟掌控。 这村里每一只眼睛看到的,都会被邪祟看到。 每一只耳朵听到的,都会被邪祟听到。 每一张嘴说的,都是邪祟要说的!” 许源似是被吓到了,脸色大变道:“那东西竟然如此可怕!大人有何应对之策?” “哼!”伏霜卉冷笑一声:“放心吧,不会让你们祛秽司的人去白白送死。梁炎,你带他们去村外,寻个地方安营扎寨,其他人一起动手,给本官把那口井给我挖开!” “遵令!” 山河司显然是早有准备,将各种工具取了出来,便朝着那口古井奔去。 梁炎则对许源一指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许大人,就那里吧。” 许源满腹疑问,迟疑了下还是跟着梁炎一起去了空地上。 这里距离村口的老榆树有两百丈远,地上长满荒草,却不知为何没有被村民开垦成农田。 梁炎道:“我们带了门神来。你把手下分成几队,各自去砍树、挖土,也不用建的太好,只要结实、能住就行。” 这邪祟非同小可,半天时间显然是无法解决,那就需要在村里过夜。 村里的房子显然是不敢住的。 就只能临时建造。 许源便吩咐下去,将队伍里的匠修挑选出来,各自带了一队马上开工。 许源则一直在望着古井那边。 山河司的人拆了辘轳,扒开井沿,村里立刻冲出来几名老者,哭喊着跪在地上恳求他们,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口井。 掘了井,村民没水吃了。 山河司的校尉们却是如狼似虎,几脚把老人们踢开,将井口挖开了。 很快村民们都聚了过来,但是看到山河司的校尉们按着刀,却是不敢上前,村里顿时哭声一片。 许源皱着眉头——但若是真如伏霜卉所说,整个村子早被邪祟掌控,倒也不值得同情。 “大人。”郎小八忽然在身后喊了一声:“挖到了些古怪的东西,您来看一下。” 许源转身来跟着郎小八过去。 空地上的杂草小树已经大致清理干净了,匠修在地上画了个大圈,沿着这个圈用木头建起营寨的“外墙”。 圆圈上先挖出来十二个深坑,用来埋桩。 许源走到一个桩坑旁边,这里挖了有五尺深,下面是累累白骨! 郎小八低声道:“每个桩坑下面都是这样子。” 许源飞快将所有桩坑看了一遍,果然只要挖到了五尺深,下面就是一片白骨! “山河司的人,给咱们指的地方,是一座万人坑?!”郎小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梁炎。 梁炎已经不在这边了,动工后他就回去伏霜卉身边了。 许源跳到了坑里,拿了个工具在那些白骨中拨弄着,然后挑起来一只头骨。 却明显不是人头。 头骨呈扁长的形态,上颚生着几颗细长弯曲的毒牙。 “蛇!” 可是这蛇头骨,却比人的头骨还大! 许源再看脚下的白骨中,那数不清的肋骨:“如果是蛇,就是一条巨蟒!” 许源从桩坑里上来,挥手道:“马上换个地方。” 众人立刻转移到了两百步之外——山河司那边显然已经注意到了祛秽司的异动,梁炎朝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许源皱起眉头,道:“先挖个坑看看。” “好。”秦泽撸起袖子亲自动手。 武修力气大,不过片刻就挖到了五尺深,一锨下去戳到了什么东西。 秦泽脸色一变,翻起来一看,又是一片白骨! 郎小八忽然说道:“大人,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吗,我怎么感觉周围越来越黑了?” 狄有志动了一下鼻子:“不但越来越黑了,而且越来越腥臭了。” 第一九七章 吞了 许源抬起手来,手背上浮现出一片红疹,迅速向手臂上蔓延。 再看身边的众人,有的眼底涌起一股青黑,有的脸上爬上一片漆黑如蛛网的血管,有的脖子上已经生出十几条须虫一般的息肉…… 四周正在飞快变得黑暗,和上次天漏的时候又不一样。 那次是绝对的黑暗瞬息降临,这次给许源的感觉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将自己和手下们,从这个世界隔离出去。 远处的山河司众人,已经只剩下了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但许源还是看清楚了,那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女掌律大人,从车中下来了,正眺望自己这边,脸上一片满足! 山河司的校尉们也都注意到了祛秽司那边的异常。 于是惊呼一片,不少人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想要搭救一下。 伏霜卉并不阻止,甚至还对梁炎使了个眼色。 梁炎便大步而出,喝道:“不要乱、听我指挥,合力营救祛秽司同袍!” 有了他的指挥后,营救行动果然是一无所获。 伏霜卉一直站在车边,欣赏着这一切。 她的下半身已经变回了双腿。 只是仍旧有些“柔软”的感觉,只站了一会儿,便斜靠扶住了车厢,露出几分“病弱”的韵味。 梁炎一脸“悲痛”的回来,单膝在伏霜卉面前跪下:“属下无能,没有救回来祛秽司的同袍们。” 伏霜卉便淡淡道:“咱们尽力了。” 知道她谋划的人,只有两位巡检,以及另外三四个经常为她办事的检校。 山河司其他人也都被蒙在鼓里。 所以“拯救”祛秽司的戏,还是要做一做的。 将来调查起来,才好敷衍过去。 梁炎便站起身来,对其手下众人道:“继续挖开那古井,只要咱们诛灭了那邪祟,还来得及把人救回来!” 另外一位巡检韦虎臣带着胖大检校过来,梁炎和他交换位置,去古井那边督促去了。 伏霜卉问道:“马新荣,那根吊睛绳绑好了吗?” 胖大检校马新荣低声道:“大人放心,早就绑好了,属下现在能看到狄有志所看到的一切。” 伏霜卉满意笑了:“好,什么时候看到许源死了,一定要告诉本官,让本官好生开心一下。” “遵命。” 伏霜卉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村子气息香甜。 谋划了这么久,终于像兄长教导自己那样,找到了一击杀败对手的机会! 她又说道:“让梁炎控制一下速度,别挖的那么快。让祛秽司的那些人,在那东西的肚子里先折腾一阵子,消耗它一下。” “是。”马新荣便去找梁炎。 村外忽然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韦虎臣看了一眼:“大人,万允他们到了,要不要……饶过这些人?祛秽司的人要是都死了,也不好交代啊。” 伏霜卉脸上露出一个明显的厌恶:“饶什么饶?一并处置了!万允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本官对他另眼相看?” “是,属下去处理。” 万允和手下一队人,全速冲刺也没追上,还是晚了一阵才赶到。 每一匹马都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的马毕竟不是军马,喂养的并不精细。七十里全速狂奔有些受不住了。 韦虎臣过去,三言两语就把万允骗到了第一块空地上。 许源他们在这里已经挖好了桩坑。 他们过去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伏霜卉再次看着他们被那邪祟“吞没”了。 在这一过程中,万允他们惊慌失措,四处乱撞,却根本无法逃脱出来。 最终和刚才的许源他们一样,身形慢慢变淡,最终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伏霜卉不屑地给了万允一个评价:“可怜虫。” …… 许源把药丹一转,暂时压制了手背上的红疹。 黑暗中,手下众人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异常,纷纷施展手段应对。 许源暗中又握住了阴阳铡。 闭上左眼,看到的便是阴世的一切。 出乎意料的是,这片黑暗中仍旧不见什么阴鬼。 于是闭上右眼睁开左眼。 阴阳铡的能力破去了周围“迷幻”,许源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血肉洞窟! 前后深邃,看不见尽头和来处。 肉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腔孔和吸盘。 “我们这是……被什么东西,直接吞进肚子里了?” 许源想到了那些白骨:“都是被这东西吞下去,在体内慢慢消化,最后吐出了骨头?” “可是这血肉洞窟中,为什么没有阴鬼?” “是冤魂也被化了,还是……这东西之前没怎么吃过人?” 许源握着阴阳铡,朝着一旁走去。 一直走了几十丈,终于来到了肉壁下。 但是在傅景瑜等人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巡检大人奇怪进三步退五步、左拐右转,好像是漫无目的,不知要去哪里。 许源刚到了这肉壁下,还来不及仔细观察,忽然那些腔孔打开,里面哗啦啦的喷出来大片的腥臭粘液! “啊!”狄有志一声惨叫,被一些粘液溅在了身上。 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痛,皮肤被烧掉了一块一块! 这些粘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 “都躲开!”许源喝了一声。 但是粘液喷射不停。 这血肉洞窟的前后忽然涌动收缩起来,很快便将前后封闭,众人被关在了这里。 而后粘液越积越多,看势头是要将众人直接淹没! 许源有上次被捐身庙吞下去的经历。 “都到我身边来……” 众人立刻往许大人身边冲去。 可是他们明明是冲着大人去的,却反而离得越来越远了! 不管怎么走,都没办法来到许源身边。 他们没有阴阳铡,没办法破去周围的“迷幻”。 在他们眼中,看不到这血肉洞窟,四周仍旧是一片黑暗。 许源再次喝道:“所有的丹修,用腹中火烧!” 狄有志第一个朝着一片粘液喷出火。 “呼——” “呼——” “呼——” 一道道火焰乱射。 有两道险些就烧到了许源! 但总算是烧干了一些粘液,暂时缓解了危机。 许源想了想,却没有贸然喷出自己的腹中火。 其他人的腹中火烧到了许源,他们的水准不够,对许源的伤害不算大。 但许源的腹中火喷出去,其他人因为看不破“迷幻”,没准会主动一头撞到火力,怕是当场就成了一片灰烬。 许源想了想,取出来一张银票,用商法加持了,然后不由分说塞进了一只腔孔中。 银票足有二百两,买的却不是这邪祟的命,也不是邪祟分泌粘液的能力。 买的是腔孔的控制力。 二百两,对于一头庞然大物来说,只能买到这个了。 第一九八章 七盏灯 所有正在喷射粘液的腔孔瞬间关闭。 粘液忽然不再增加,祛秽司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看不到那些腔孔,只能看到粘液从黑暗中喷涌出来。 许源快步到了傅景瑜身边——只能许源来找傅景瑜。 傅景瑜整个左手臂,折成了一个特殊的形状。 手臂上依次摆开七个白瓷小碗,里面装着灯油,和用三根蓍草搓成的灯捻。 右手刚抓出一柄桃木剑…… 正在布法。 “身上的银子都给我。”许源道。 傅景瑜一让腰:“自己掏。” 许源从他腰间挂的顺袋里把银票和散碎银子都掏了出来。 傅景瑜口中念念有词,用剑依次指向灯碗,灯捻就一个个点燃。 不知他究竟布的是什么法。 许源又几步到了宋芦身边,宋芦聪明一回,把荷包直接塞给许源:“尽管拿去用。” 许源整理了一下,这两个家伙身上,整整带着六千四百两银子! 许源把手指一弹,筋丹飞出去,延伸成了一条长绳,将每个人都串在绳子上。 “拉着绳子跟我走!” 许源将绳子绑在了自己手腕上,然后朝着血肉洞窟的一头走去。 其实许源也搞不清楚,就将哪一头是来处,只能随便选了一个。 大片的血肉拥在一处,堵了个严严实实。 许源故技重施,选了两千两的银票,用商法处理成“买路钱”,直接就要塞进那些血肉中。 可是这一次,血肉变得十分僵硬,许源发现塞不进去。 刚才是直接塞进了腔孔里。 就算是对方收了钱。 许源将银票直接丢过去:“我在你肚子里,应该算你收钱了。” 可是商法没有达成。 许源无奈将银票又捡起来。 “这就怪不得我了!” 许源张口一喷,剑丸飞出来。 这段时间,许源已经把王婶“十盒”中五枚剑丸熔炼了。 这已经是许源现在的极限。 剑丸化作了一柄小剑,唰一声刺向了肉壁。 周围的肉壁一起涌动起来,里面伸出一根根的长牙。 几根牙一起配合,竟然颇为灵动,当当当的把剑丸挡了回去! 许源操着剑丸,认准了一根牙,一连斩了七八剑。 这牙啪的一声碎裂。 可是紧跟着,原处又长出来一根新牙! 不仅如此,整个血肉洞窟中,都长出来长牙,然后血肉洞窟开始向内蠕动挤压。 空间飞快缩小,一根根长牙眼看着就要刺到众人身上。 在傅景瑜等人眼中看来,便是周围可怕的黑暗,忽然变成了一张大口,遍布獠牙,要将大家一口嚼碎吃了! 许源摸出来泥面扣在脸上。 尝试伪装成这邪祟的“同类”。 但这邪祟似乎对“同类”并无什么好感,无数长牙仍旧不断刺来。 许源摘了面具,忽然灵机一动,又拿出银票来,打开了一只腔孔。 粘液轰的一声喷出来。 许源用皮丹裹住手,一把将银票塞进了腔孔里! 这两千两,买走了邪祟全部的长牙! 哗啦啦…… 所有的长牙脱落,冰雹一样砸下来。 傅景瑜正将法文念毕,脚下踩了几步后,猛地连跺三下,喝了一声:“祛退!” 呼的一声,左臂上的七盏灯猛地窜起三尺高的赤焰。 周围虚空中的“迷幻”被祛退。 大家都能看到真实的景象了。 恰好看到无数长牙将许大人淹没了…… “大人!” 属下们一窝蜂的冲上去。 许源从长牙中一跃而起:“我没事!” 许源不用再牵着绳子了,便收回来缠在了剑丸上。 嗖—— 剑丸终于刺开了血肉,钻了进去。 虽然被许源买走了全部的长牙,但是这邪祟又慢慢长出了新牙。 只是这次全部都是新生长,速度就慢了许多。 剑丸一路切开了血肉向深处钻去。 有了这个伤口之后,许源感觉到自己的“鬼医盗命”作用增强了许多。 对于对方“寿命”的盗取增加了一倍有余。 反哺到自身的,约么只有两成。 今后随着命修水准的增加,不论是盗取还是反哺,都会继续增长。 但许源也感觉到,这盗来的“命”,似乎并不是“寿命”这么简单。 反哺在自身,究竟增长了多少寿命,许源并不能准确的感知到。 但是对于自身素质的增强,却感觉到了。 显然这种反哺,也可以用来治疗战斗中的伤势。 可是忽然之间,许源就失去了对剑丸的感知! 剑丸已经深入血肉中十丈。 这个距离便是中间隔着的,全部都是岩石,许源也能自如的控制剑丸。 许源立刻将兽筋绳收回来。 兽筋绳绑着剑丸,只收回来三尺,就拉不动了。 剑丸不知被什么东西“拿”住了。 而剑丸刺开的伤口,不知不觉间一直在流血。 开始的时候是在向外渗,然后滴滴答答的一颗颗血珠落下来。 现在随着许源向外扯动兽筋绳,哗哗的向外流着,好像一条小溪! 腥臭的鲜血像刚才的粘液一样,在这个空间内聚积,已经快要没到众人的脚踝了! 许源忽然一阵晕眩。 低头一看自己手背上那些红疹,已经遍布了手臂,每一颗都有黄豆大小了! 顶端凝聚了暗白色的脓疱,里面不知是虫子还是别的什么怪异,正在蠕动着,似乎是想要钻出来! “血里有邪毒!” 这不是简单的毒,其中有诡异的邪性! 许源的药丹,已经解不了这种毒了。 许源来开胸前的衣服,这种可怕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胸口了,正在往脖子、脸上生长! 再看其他人,之前眼底浮现的青黑,已经从眼中生长出来,变成了两片巨大的阴影手爪。 死死的捂住了口鼻! 那几个人呼吸不得,全身痛苦的扭动抽搐着。 拼命地想要把堵住口鼻的东西扯开,却一抓一个空。 脸上爬上漆黑血丝的,那些血丝已经如同荆棘一般生长出来,化作了一道布满尖刺的牢笼,将他们锁在了里面。 只要一动,就会被刺出许多伤口。 鲜血从伤口中滴落,带走了一丝丝的魂魄之力,和下面的鲜血混合在一起,眼神便渐渐的木然。 双脚开始同下面的血水融合,成为这邪祟的一部分! 脖子上长出须虫一样息肉的,整个脖子变成了章鱼一般,那些带着吸盘的恶心触手,正从鼻孔、嘴巴、眼睛、耳朵里拼命钻进去…… 第一九九章 跟你买点东西(求月票) 马新荣笑嘻嘻的对伏霜卉报喜:“大人,许源就快死了。” “哦?”伏霜卉很喜欢听到这个消息。 “那小子还真像您说的那样,挺能折腾的,被那邪祟吞进了肚子里,还不肯乖乖等死……” 他将之前透过狄有志的眼睛,“看”到的过程跟伏霜卉说了。 然后道:“不过现在他引发了那东西的血煞毒,他跟他的那些手下,都已经开始诡变了!” “哈哈哈!”伏霜卉开怀大笑。 许源被那东西吃了,自己再吃了那东西,也就等于自己生吃了许源! 伏霜卉心情大好起来。 自己那两条狗,听话好用、又忠心耿耿。 被许源弄死了,以后自己暗中办些什么事,就不是那么便利了。 想到这些她对许源的恨意又增三分:“死得好、死得好啊!” 马新荣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因为狄有志眼底的青黑已经蔓延出来,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的眼睛已经是诡异的一部分,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但马新荣和伏霜卉都很放心。 事实上许源被那东西以“诡技”吞下去之后,他们就已经放心了。 五流以下,没有人能够从那东西肚子里逃出来。 便是伏霜卉自己,如果被吞下去也出不来。 只能给那东西进补了。 伏霜卉便一挥手:“可以让梁炎加快速度了。” “遵命,属下这就去通知梁巡检。” …… 许源的“百无禁忌”命格一动。 那些红疹迅速干涸结痂。 脓疱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死亡。 许源看着身上疙疙瘩瘩的皮肤,知道这次又得蜕皮了。 身边不远,狄有志连扯了几下,没抓到捂住自己口鼻的东西,就明白自己被邪祟暗算了。 捂住我的口鼻? 呵呵,我是丹修。 腹中火呼的一声从腹中蔓延上来,轻而易举的就将捂住口鼻的阴影烧化了。 腹中火专克邪祟。 但是那青黑色的阴影缩回了眼中。 如同毒蛇一般潜伏着。 狄有志收了腹中火,便再蹿出来,又要捂住口鼻憋死他! 狄有志一发狠,就要操纵腹中火,索性把自己的两只眼珠烧了——瞎了总比死了好。 一只手按住了他:“我来。” 许源有能力精妙的控制腹中火。 呼的一声,一片如纸一般薄的火焰,从狄有志的眼睛上掠过。 狄有志两眼生疼,眼泪哗哗的流出来。 那青黑色的阴影彻底消失了。 但是他的两只眼珠上,各有一道清晰的血线,横贯整个眼珠。 这是“吊睛绳”留下的痕迹。 许源这一烧,将吊睛绳要给烧掉了。 榆井村里,马新荣刚走到梁炎身后,忽然一声惨叫,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梁炎也跟着闷哼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左臂。 “吊睛绳”是梁炎的法。 这法用的材料,是他左臂上一截血管。 “我的法被破了!” 马新荣眼泪长流,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来,眼珠上也有两道横贯的血丝。 “看来是狄有志被那东西弄死了。”马新荣猜测。 梁炎点点头,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回头找个丹修求个药,实在不行去火德济世堂,总能治好。 …… “多谢大人!”狄有志抱拳。 许源道:“去帮其他人。” 狄有志立刻和大人一起,去救助其他人。 傅景瑜和许源一样,身上长满了脓疱红疹。 他取了一只铃铛出来,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踏着步子,忽然将铃铛高高举起到了自己的头顶上,叮当当的飞快摇动起来。 “祛退——” 铃声中,那些红疹飞快的缩小消失了。 只留下了一些瘢痕。 他立刻冲向了宋芦。 宋芦被无数黑暗的荆棘困住,傅景瑜摇着铃铛,取出一盏白瓷油灯,呼的一吹,虚幻的火焰将那些荆棘烧成了灰烬。 祛秽司上下各自施展手段,慢慢的所有人身上的诡变都被压制下去。 “好险!”死里逃生,大家心有余悸。 但许源仍旧紧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脚下。 众人也跟着低头一看,血水已经淹没了半截小腿! 而且不知不觉中,所有人的脚都已经变成了三尺长!五根脚趾之间,长出了肉蹼! “啊!” 众人大惊。 许源:“危机并未过去。只要我们还浸泡在这血水中,就会一直诡变!” 傅景瑜将七盏白瓷油灯重新放出来,火焰升起三尺,暂时压制了大家身上的诡变。 傅景瑜伸头一看,碗里的灯油飞快消耗:“最多只能支撑半刻钟的时间。” 许源又扯了一下兽筋绳,还是拉不回来。 一只手挽着兽筋绳,另外一只手拎起阴阳铡,顺着伤口切了进去。 阴阳铡巨大,使用起来极为不便。 而且阴阳铡并不克制这邪祟。 秦泽便道:“大人,让我来。” 秦泽的武器是一柄大斧。 一斧劈下去,伤口顿时破开半丈! 许源朝后面的弟兄招手:“把子炮塞进去。” 校尉们将六枚子炮,和许多炮药一柄塞了进去。 狄有志上前:“大人,你们躲远些,我来点火!” “先等一下。”许源并不打算真的点火。 许源手中举起一锭银子。 只有十两。 另外一只手上,腹中火升起,好似一支火把。 许源将银子塞进了那伤口中。 众人迷茫:十两银子,面对着庞大的邪祟,能买到什么? 许源买的是:见一面的机会。 你若是不肯现身相见,我就点火了。 十两银子,也是在向对方表示,我并无恶意。 真想暗算你,就是几千两的银票了。 许源用阴阳铡始终看不到什么阴鬼,便隐隐猜测,这东西或许并不邪恶。 而在榆井村中,许源也用阴阳铡看过了,村子里干干净净。 虽然地下埋着累累白骨。 但许源没看到人的骨头。 埋在地下五尺,并不能掩盖冤魂和阴气。 银子塞进了伤口里,许源等候着。 另外一只手上,腹中火仍旧在燃烧。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伤口中,污血在哗哗流淌。 好一会儿,许源耐性即将耗尽,就要点火了—— 伤口的血肉忽然蠕动了一下,银子便被血肉淹没了。 许源暗中松了口气。 紧跟着,伤口忽然不流血了。 一旁的肉壁上,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看不清是人是鬼,只能勉强分辨出口鼻眼睛。 那张大口张开,三丈多长,满口森然利齿! “尔要来吾相见,有何目的?” 声音沉浑,在这一片封闭的空间中,如同闷雷一般,震得众人耳膜剧痛,眼冒金星。 第二零零章 谈判 许源做成了一笔重要的“买卖”。 之前两次施展商法,将银票硬塞给了这邪祟。 商法达成,因为对方的确收了钱。 但是并非心甘情愿。 这其实是一种强买强卖。 商法施展的过程中,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强买强卖、坑蒙拐骗、欺行霸市。 这是严重违背商业宗旨的。 所以修商法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施法的时候,是对自身修为的消耗。 施法中消耗,修炼中补回来。 如果一场大战,法修施展了十多次商法,那么他在战斗过程中就要直接降水准了。 这也是为什么商法明明修炼简单容易,但高水准很少的原因。 但是这十两银子,是对方心甘情愿收下的。 许源猜到了这怪异迥异同类,有可能进行沟通,也可以直接朝对方喊话。 之所以又施展了一次商法,一是为了表明态度,十两银子的买卖,我不是在坑你。 二是……真的想做成这十两银子的买卖。 钱虽少,但是交易的对象水准很高,至少是六流,极可能是五流! 这买卖做成了,因为对方的水准,就符合了商法修炼的另外一个标注:影响大! 已经将前面两次强买强卖损失的修为补回来,还有所增长! “我们并未冒犯阁下。”许源站在那张巨大的面孔下,道:“为何要将我们拘来此地,还想要杀死我们?” 那面孔的一张嘴就有三丈长,整个面孔足有七八丈巨大。 许源就那么站着,那张大口中长舌一伸就能将他吞进去,但是许源淡然自若。 那张面孔起伏波动剧烈,透露出一种愤怒的情绪:“这村子,本是安眠之地,而你们做了什么?!” 许源皱眉,问道:“那些白骨?” “哼!” 这下子就连许源身后的部下们也明白了,不由得缩了下脖子:挖了人家的坟啊…… 许源道:“实在是无心之过,我们也是被人算计了。” 许源大致解释了一下,还没说完那张巨大的面孔,便猛然从肉壁上倾压出来,轰然一声逼近到了许源上方,泰山压顶一般咆哮:“那是你们的事情!吾只负责惩罚罪责!” 咆哮声直接将祛秽司众人震得跌倒在地。 满地的血水掀起了炸开了血浪。 傅景瑜瘫坐在血水中,口鼻中渗出鲜血,瞳孔涣散——此时便是一个七岁孩童,手持利刃也能将他杀死。 除了许源之外,祛秽司所有人都和傅景瑜一般。 许源也不好受,两个耳朵里滑下两道血线。 但“百无禁忌”对于诡技的抗性,还是让许源能够稳稳站立。 “阁下想怎样?真的要我们以性命相偿?那是逼得我们鱼死网破。 而坑害我们的人,实际上也在算计阁下,我们两败俱伤,恰恰让他们渔翁得利!” “两败俱伤?哈哈哈!”那张面孔居高临下压着许源,狂笑三声。 这一片空间内,血浪再次炸飞,祛秽司众人已经瘫倒在血水中。 “够了!”许源一声怒喝:“我请阁下出来,是商议解决办法,不是让你逞威风!你再这样肆意伤害我的人,便请回吧。 大家摆明车马,殊死做一场! 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许源又一次握住了阴阳铡。 只是这一次阴阳铡“割分阴阳”的能力,似乎是被什么力量影响了。 右眼视阴,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朦胧,许源连眨了三下右眼,每一下右眼便好似被一根钢针刺了一下。 每一下眼中所看到的景象,便会清晰几分。 三次之后,许源的右眼珠上布满了血丝。 甚至有几根血丝,好似线虫一般的扭动着,从眼球中钻了出来! 但很快又被某种更高存在的力量,掐灭了“活力”,重新变回了血丝。 在许源的右眼中,那张巨大的面孔,已经变成了一张,半蛇半蛟的样子。 但是这道灵魂和庞大的肉身之间,却有些不合拍。 在血肉之上,甚至无法清晰的幻化出自身的模样,因而那张巨大的面孔才会显得十分模糊。 许源松开了阴阳铡,闭上了右眼,让眼睛修养一下。 “它真的畏惧我们点燃子炮。” “但怕的并不是子炮对于肉身的伤害,而是子炮爆炸,产生的巨大震动,对于魂魄的震颤。” “爆炸如惊雷,这会导致它的魂魄和肉身,分离加剧。” 许源另外一只手上的火焰,便又一次指向了那些子炮和炮药。 那张面孔忽然变得狰狞起来,许源的威胁让它感觉受到了冒犯。 “无知!” 它咆哮一声,三丈大口轰然张开,无数利齿和一条猩红细长的舌头,在大口中一起疯狂摇摆。 某种气息从大口中喷出,一股深深地恐惧,从所有人心底升起。 “啊——” 祛秽司上下一片混乱的尖叫。 每个人都仿佛经历了此生最恐惧的事情。 许源的心中,凭空冒出来许多念头,没由来的认定了:若是反抗这东西,不但自己会诡变成生食人肉的可怕怪异,还会连累到后娘、申大爷、王婶、茅四叔等等所有人! 便是自己的老爹,也会从坟墓中尸变而起! 化作黑毛红眼的怪尸…… “雕虫小技!”许源冷笑一声,“百无禁忌”适时起效,驱散了心中的恐惧。 许源转身走到了几只箱子边,一脚踢开,箱子里全是炮药和子炮。 许源坐在了上面,一只脚踩在几枚子炮上,张口一喷,炮药内丹自腹中而出。 “我死了,阁下觉得你的魂魄,会受多大的伤害?!” 炮药内丹上,散发出强烈的爆炸特性。 许源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我们都要死,我就将所有引爆,包括我的内丹! 你扛不扛得住! 许源收了阴阳铡,手中又多了一样东西:车铃。 “先请你听个响。”许源昂起脸,冲着那巨大面孔露出了一个狞笑,将车铃举过了自己的头顶,轻轻一摇。 “叮铃铃铃……” 这车铃来自于白事帮子,里面的铙钹便是针对灵魂的。 那巨大的面孔抽动了一下,有那么片刻的僵硬,随后那张可怕的三丈大口,闭上了。 第二零一章 好肥料 “我看的出来,阁下并不喜欢食人。”许源只摇了一下车铃,就放下来,声音也变得和缓起来:“我们也只是无心之失,又何必因此让那些真的存心要冒犯阁下的人,坐收渔翁之利?” 那张面孔缓缓地退了回去。 许源指着血水中,还在惨叫挣扎的手下们,说道:“难道这样痛苦的惩罚,还不足够吗?” “哼!”一声冷哼,那张面孔彻底从血肉墙壁上消失了。 许源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甚至还将最后一帖狗皮膏药也拿了出来。 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可以沟通,但它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怪异。 只要是邪祟、怪异,便都有其疯狂。 过了片刻,这一片封闭的空间忽然剧烈的动荡起来。 地上的那些血水翻起了一层层的浪花,但是那些恐惧的气息,不知从什么地方泄露走了。 傅景瑜等人揉着剧痛的脑袋,浑身湿淋淋的从血水中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凄惨狼狈,两眼茫然。 紧跟着,许源感觉到自己的剑丸忽然重新和自己产生了联系,于是立刻用兽筋绳拉回来。 嗖! 剑丸飞回,许源用手直接引了,虚悬在自己头顶上空。 哗啦! 哗啦! 血水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流去。 封闭的血肉墙壁打开了,出路出现! “快走!”许源喝了一声。 但是手下众人大部分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神,如同没了魂魄的活尸,呆滞的原地摇摆。 许源索性甩出了兽筋绳,又将所有人都串了起来,一扯绳子带着大家朝出口冲去。 这些人便踉踉跄跄的跟着走了。 出路也是一片黑暗,四周弥漫着强烈的腥臭味。 并且这种臭味越来越强烈。 许源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首先得逃出去! 许源用皮丹将自身裹了,其他人……管不了了。 走了约么有百多丈,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颗小小的亮点。 随着他们的靠近,这个亮点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能让人爬出来的洞口。 许源率先冲了出去,后面跟着已经恢复过来的傅景瑜等人。 而后许源把绳子一扯,众人便依次冲了出去。 “嗷!” 秦泽仰天一声嚎叫,然后整个人向后倒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呕——” 秦泽险些吐出来:“怎么还这么臭?” 许源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也不管其他人了,火轮呼的一声踩在脚下,腹中火催动,腾空而起飞到了几百丈外。 “这是什么鬼地方?”秦泽骂了一声,这才看清楚,自己躺在一片污秽之中。 再转头去看出来的那个洞口。 洞口却已经不见了,那边一片迷茫黑雾,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在缓缓地向黑雾深处缩去。 此处是一个山谷。 臭气熏天。 巡检大人已经一口气跑到了远处的一座山峰顶上…… 傅景瑜想了想整个过程,猛地脸色一变明白了什么,再看下脚下……险些也吐了出来。 他拉起一旁正捂着鼻子的宋芦:“五姑给的字帖还有吗?” “有呢。” 宋芦就取出几张字帖,傅景瑜挑了两张出来,分别贴在自己和宋芦腿上:“咱们快走吧。” 两人一迈步,便腾空而起,踏风而行。 宋芦还有些不明白:“走过去就行了,何必浪费两张字帖……” 狄有志也跟着想明白了,脱口大骂道:“那鬼东西是把咱们拉出来了?! 这鬼地方,乃是它平日里的茅厕!” 众人看着满地污秽,都忍不住要吐出来。 宋芦在半空中,发出了一声惊天尖叫,快要哭了…… 除了她之外,队伍里还有十几个女校尉,也一样痛苦又难堪……不停地咒骂着那可恶的怪异。 许源已经到了旁边一座山峰顶上,这里的空气终于新鲜起来。 收了皮丹,暂且放在一边。 一会儿找一处水源,好好的洗洗。 这怪异那么大的身躯,心眼却那么小! 许源非常肯定,这怪异有着某种锁拿虚空的诡技。 所以能够将自己等人从村子里直接吞入腹中。 剑丸和自己失去感应,应该也是被它隔绝在了另外一处空间中。 它明明可以用这种诡技,随便把自己等人丢到什么地方,却偏偏搞了这么一出恶心自己。 许源站在峰顶上,游目四顾寻找水源。 下面山谷里,祛秽司众人忙着逃离。 有飞腾手段的并不多,少有的那么几个,此时都成了活爹。 “哥哥,拉兄弟一把!” 拉谁不拉谁? 那就索性都不拉了,对于所有求助的声音充耳不闻,自己飞走了。 众人没奈何,只能自己“跋涉”出来。 狄有志一路上都在破口大骂,出来后轻点手下人,发现少了一个。 “周雷子呢?” “雷子!你死到哪儿去了?” 转头一看,却发现周雷子正站在山谷中央,蔓延贪婪:“这都是上好的肥料啊……” 修农耕法的毛病犯了。 狄有志暴跳如雷:“勾日德你再不出来,就别回来了!” 周雷子恋恋不舍的走出来,一路走,一路播撒种子。 许源已经找到了水源,在山头上指了一个方向:“跟我来。” 这附近都是那怪异的地盘,十几里内没有别的邪祟。 众人无惊无险的到了一条小河边,争先恐后的跳了进去。 宋芦带着女校尉们,去了上游一处隐蔽的地方清洗。 许源也把自己的皮丹洗干净了。 傅景瑜走过来,问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头蛟,”许源道:“是一头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蛟。” 那怪异的状态,让许源想到了林书宇。 尸蛟似乎也是最近才将魂魄重新封入尸体。 所以还有魂魄和尸体不合拍的情况。 而且这样庞大的怪异,实力无比强横。 如果不是最近才复苏,应该早就闹出大动静了。 傅景瑜惊讶道:“蛟?一头蛟!我知道伏霜卉想干什么了!” …… 榆井村中,古井已经被彻底挖开了。 井水漫出来流的到处都是。 梁炎正在催促手下:“快一点、再快一点!” 挖掘的主力是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武修,忽然有人一锄头下去,砸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金鸣。 “都让开!”梁炎推开众人,扯了一把铁锨上前,小心翼翼得将周围的泥土挖开。 露出下面一片杂乱的根须,当中裹着一柄锈剑。 四周还黏连着七八个,已经凝结却仍旧猩红的血块! 第二零二章 斩龙剑(求月票) 梁炎定定的望着那柄剑。 眼底升起贪婪。 然后这贪婪便如同鬼影一样,从他的眼中爬了出来,顺着脸颊向四周蔓延,一张脸短短时间内便黑了一半。 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松开了铁锨。 铁锨咣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朝那柄剑伸了过去。 双手的关节随之变得粗大,一根根漆黑的骨刺,狰狞的生长出来。 距离梁炎最近的几个山河司校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像蜘蛛一样趴在地上,张着嘴、唇下伸出四颗尖牙,腥臭的口水一滴地落下。 他们得快的爬上前去,对准那些血块,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喀!” 他们咬在了一根鸽卵粗的铁杆上。 铁杆是一只短戟的柄,一条蛇尾卷着短戟,猛地一挥将他们掀飞出去几丈。 而后抛起短戟落在手中。 蛇尾也随之变成了双足。 伏霜卉倒转了短戟,狠狠一棒敲在了梁炎的脑门上。 这一敲,炸开了一片火星似得光芒。 梁炎脸上的黑暗迅速褪去,他猛地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双手距离那柄剑,已经只有一尺远了。 飞快的缩回手来,轰然跪倒在地:“大人,属下罪该万死!” “哼!”伏霜卉冷哼一声:“都滚!” “是。” 梁炎连忙退下,那几个被掀飞出去的校尉,仍旧受着邪物的影响,低声嘶吼着还要爬过来。 梁炎手掐法诀,朝他们一指—— 校尉们身上的铠甲中,那些皮绳活了一般,咻的一声将他们牢牢困住,拖着离开了此地。 伏霜卉手持短戟,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戟锋摩擦地面,发出铮铮之声,火星随之溅起。 这个圈内,没有伏霜卉的允许,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 而后,伏霜卉看向那柄剑,探手抓去。 她的手原本是白皙秀气,在这一过程中,皮肤却迅速地生出了一层厚重坚硬的灰蓝色鳞片! 那柄锈剑上似乎有着某种力量,在抗拒被人掌握。 伏霜卉的鳞手隔着三寸,始终无法握住。 她大怒,灰蓝色的眼眸变得如同野兽一般冰冷,喉中发出一声古怪的啸音,高低变换不停,似乎是某种不属于人类的语言。 而后全力朝前一伸,稳稳地抓住了剑柄! “斩龙剑,是我的了!” …… 许源现在确定,自己是在小余山中。 但是此行没带向导,只能大致辨认了方向,然后摸索着朝山外走去。 眼看着日头西斜,于云航问道:“大人,天黑若是走不出这山,咱们如何过夜?” 许源微微一笑,抽出来两张画卷。 “这是……门神?” 于云航意外。 梁炎让祛秽司扎营,许源就把门神要过来了。 但这东西得有个稳定的屋舍,贴在门上才能起作用。 “再走一会,若是还不能出山,就地扎营。” 众人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的一片山坡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条小路。 “奇怪……” 这里一片荒芜人迹罕至。 之前走了很久,不见任何人类的痕迹。 宋芦兴奋:“有路就说明有人来过,顺着这条路走,就应该能出山了!” 傅景瑜低头轻咳了两声,宋芦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 “哦,不是吗?”她很受打击,蔫了下来。 “也可能是某种邪祟,用这路作为诱饵,引我们过去。” 许源一挥手:“继续按照咱们的方向走,不去管它。” 可是走着走着,就看到那条路鬼使神差的自动来到了大家的脚下! 许源神色一变:“换个方向。” 众人左转,拨开草丛行去。 草丛里不知隐藏着什么东西,刚要扑出来,就被最前面的狄有志,一口火喷的惨叫一声,又钻回了草丛中。 但是狄有志再次拨开前面的荒草,那条小路赫然就出现在野草中间! “掉头,回去!” 没走半里,那条路又来了。 “缠上我们了啊。” 许源冷哼一声,握住了阴阳铡,睁开右眼一望: 那条小路上,浮现出一道脚印。 就仿佛不久之前,刚有人走过这条路。 顺着脚印往前看去,小路前方一片浓雾笼罩,飘飘荡荡。 许源想了想,既然躲不开就只能面对。 这脚印怕是藏着诡异。 “跟我走,一步也不能踏错!” 许源怀疑那一道脚印下,藏着某种诡技。 如果踩到脚印就会中了诡技。 所以许源将阴阳铡横在身前,睁着右眼,每一步都避开了那些脚印。 祛秽司众人鱼贯跟在后面。 刚走了十几步,许源便看到前方的浓雾忽然被一阵山风吹散了,这小路连着一座石拱桥,桥下小河寂静无声。 过了石桥后,便蜿蜒而上,尽头处在半山腰,是一座道观。 又走了十几步,许源就已经站在了石桥前。 刚才看的时候,感觉石桥很远。 似乎河并不宽、桥也不大。 但此时却发现,这桥颇为雄伟,桥洞高有五丈,横跨十数丈。 河面宽有十丈,河中浊浪翻滚,偏又没有一点声音。 许源用右眼在桥上、河中连连扫视。 那一道脚印一直延伸过了桥。 许源又松开阴阳铡,用“望命”看了一下,这周围却看不到任何的“命”。 “河中居然也没有藏着邪祟?” 许源这才重新握住阴阳铡,走上了桥。 这一上桥,却忽然听见水声轰鸣,一阵湿气扑面而来。 桥下的河中,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悠长凄厉的惨叫声! 许源吃了一惊,头顶上的剑丸如磁针一般旋转,寻找着敌人。 可是那些声音,却又瞬息之间全部消失。 大河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老傅,”许源喊了一声身后的傅景瑜:“看出什么了?” 傅景瑜道:“似真似幻、难以分清!” 许源也有些怀疑,这里只怕就是一片幻境。 又走了两步,许源忽然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脚下的桥石……似乎和南城巡值房中,那一块被视作祥物的桥石,是同一种材料。 许源蹲下来,摸了摸石头。 触感也一样。 站起来,许源继续往前走。下了桥仍旧是路,那座道观已经不远了。 许源回头看向部下们:“有没有人掉队?” 几位检校各自清点了人数。 “大人,弟兄们都在。” 许源点了下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忽然注意到,这一路行来之后,竟然在那路上、桥上,也留下了各自的脚印! “诡技并不是藏在脚印里的?” “我们之前,真的有人刚从这条路上走过?” “那么……会是是什么人?!” 第二零三章 青霞观 许源更谨慎了。 诡技没有藏在脚印中,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条路本身就是邪祟。 踩上去、留下了脚印,也就被邪祟记住了。 但是许源反复检查自身,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百无禁忌”命格对诡技的抗性也未曾发动。 许源又回头看了一下部下们,每一个人都显得很正常。 在那怪异腹中,受到影响发生畸变的器官,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许源暗自摇头,转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忽然感觉视线中,有什么东西摇晃了一下,反光刺了一下自己的眼。 “嗯?”许源一阵奇怪,仔细寻找起来。 这条路在下桥后拐了一个弯,许源这个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桥洞里的情况。 第一眼的时候,许源的注意力都在人身上。 没有留意到桥洞下,用一根细铁链,吊着一柄剑。 铁链已经被水汽腐蚀的锈迹斑斑。 但是那柄剑却仍旧是寒光闪闪。 距离水面半丈来高。 被风一吹荡起来,剑身反光晃到了许源的眼睛。 许源又看了一下,那柄剑却像是活物一般,慢慢的缩了上去! 而后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竟然不见了。 许源顿时惊奇,想要过去看个仔细,但是许源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走过去。 小路并不通往桥洞下,于是许源脑海中,便“想”不出来该怎么才能抵达那里。 许源的后背陡然渗出一层冷汗: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规则! 自己明明知道怎么走路。 明明看到了桥洞和剑。 却不知怎么走过去! 只要抬脚离开小路,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就行——但现在就忽然“不会”了。 许源转过身来,不再去看那桥和剑,沿着小路继续朝前走。 仍旧避开路上原本的那一道脚印。 不多时便来到了道观门前。 这里质朴肃穆,到门上挂着一块匾,写着道观的名字:青霞观。 “嘎吱——” 观门突然打开了,门里出现一个黑发黑须,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老道士似乎正要出门,见到自家观门外站着这么多人,也是意外的一愣,而后便笑了:“吾道大昌啊!” 他欣慰的看着众人,拈须问道:“尔等都是来拜师学剑的吧?” 老道士身后背着一只细长的剑匣。 剑匣由他的右肩上方露出来一截,看上去非金非木,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 许源身后的郎小八目露喜色:“我正愁不会兵刃,若是能学剑也很好。” 于云航便低声叱道:“这种鬼地方,能学什么正经武艺?你是傻了不成?” 于云航便上前一抱拳:“道长,我们不学剑,我们只是误入此地……” 那老道士的脸猛地一沉,身上的仙风道骨气质瞬间化为阴森狠厉,喝道:“不学剑?为何不肯学剑?剑乃百兵之神!” “学剑有成,方可斩妖除魔,护佑天下苍生!” “不学剑的都是邪修!” “当诛!” 他把两根手指朝背后剑匣一比,那剑匣中砰一声窜出一股黑烟。 黑烟如鬼怪一般张牙舞爪,忽又从其中蹿出来一根枯枝,瞬息之间便架在了于云航的脖子上。 枯枝自动生长,七八根枝条缠住了于云航的脖子、头脸。 一根刺向于云航的咽喉,两根刺向他的双眼! 许源急忙喝道:“学剑!我等全部,都是为了来跟道长学剑,斩妖除魔、泽被苍生!” 许源的剑丸已经伸进了那些枯枝中,挡住了刺向咽喉的那一根。 “他也学,他刚才是跟道长开玩笑的。”许源急忙催促于云航:“快些说出你的真实心意来。” 于云航后背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 “学、学,我也要学剑!”于云航说话已经结巴起来。 “果真要学?” “果真要学!” “那你又是为何要学剑?” 于云航立刻道:“斩妖除魔、庇护苍生!” “不错!”道长再次拈须,显得很满意,气质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状态。 于云航脖子上的枯枝缩回去,嗖的一声钻回了黑烟。 黑烟便收回了剑匣中。 道长看向其他人:“尔等都要跟随本道长学剑吗?” 谁还敢说不学? 顿时一片诚恳之声:“我等要学,学了剑斩妖除魔!” “好!”道长将道观大门完全打开:“今日本道长便代祖师大开山门,手下你们这些弟子。” “跪下拜师吧。” 许源从大门向内看去,院子内一尊古铜香炉,大殿中隐约可见一位祖师,脚踏玄龟,拂尘搭在臂上,身后背着一柄道剑。 似乎是某位正神。 道长亲自主持了拜师仪式,繁杂的礼节后,众人便算是拜入了山门。 道长特别注意到了许源的剑丸。 “将你的剑给为师看看。” 许源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那道长一招手,许源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大力,已经摄住了自己的剑丸。 许源犹豫了一下,没有与他争夺,放了剑丸与他观看。 剑丸形成的短剑没有剑柄全是剑锋。 寻常人拿在手中,立刻就会被割破了双手。 但是道长却将小剑拿在手中,好似拿着一根木棍一般的随意摆弄,不曾被伤到分毫。 “你这剑,品质不行。”道长说道:“学剑就得有一把好剑。” 道长随手将小剑插进了身边的一尊石鼓中。 “你根基还未打好,先不要用这种剑了。” 道长来到了院中的一株松树边,这了一根树枝,递给许源:“你先用这柄。 待你打好了根基,为师再赐你一柄好剑。” 道长手中拿着树枝,满脸诚恳,他仿佛真的觉得,这树枝就是一柄剑。 许源只好将树枝接过去:“多谢师尊指点。” 道长提醒道:“小心些,此剑锋利,莫要伤到了自己。” 对于其他人,道长似乎就不那么重视了,一挥手道:“你们自去挑一柄剑,为师先传你们基础的青霞大九式。” 许源使了个眼色,大家捏着鼻子各自去松树上折了一根树枝。 许源趁这个功夫,想把剑丸收回来。 却发现剑丸居然被石鼓吸住了,虽然和自己仍旧保持感应,却是收不回来了! “好了,为师先为你们演示一遍。” 道长便把手朝背后一伸,那枯枝从剑匣中生长出来,被道长握住。 他便如一位绝世剑客一般,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演练到第五式的时候,队伍中的几个八流武修便凝重起来。 这诡异……剑法非同小可啊! 第二零四章 真假善恶 秦泽悄悄挪到了许大人身边,低声道:“大人,属下跟不少武修讨教过,不管刀枪剑戟什么兵器,单说招式中正大气,都比不上这青霞大九式!” 许源不是武修,不大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这老道教的是真东西?” “不但是真东西,而且是好东西!” 许源眉头紧皱。 这就更奇怪了。 这老道明显是一只诡异,为何有如此之深的剑术造诣,而且还真的愿意教给别人? “先学。”许源低声道。 然后暗中握住了阴阳铡,朝老道长看了一眼。 右眼不见阴鬼,左眼则只看到了一道枯枝,在凭空演练着《青霞大九式》…… 许源收起了了阴阳铡。 打开了“望命”。 整个道观中,只有一道邪祟的命。 但是这道命却是冉冉升起,凝成一道黑线,悬在几十丈的高空处。 “这……好奇怪!”许源暗自嘀咕一声 …… 道观不大,大殿前的这前院自然也不大。 但是祛秽司四五十人站开了居然也不显拥挤。 老道士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演示了一遍,然后又一招一式的教给大家。 接着让众人自行演练,他则走下来,纠正每个人动作中的错误。 许源又发现,这老道士指点起来,每每一言切中要害。 三两句话就能让人明白自己错在了何处。 当真是“名师”。 但是他脾气急躁。 若是三言两语,你还不明白,便会暴怒。 比如郎小八总是听不明白。 老道士指点后,他连续又错了三次,老道士勃然大怒,抽出枯枝来,狠狠地抽在了郎小八的腿上。 郎小八一声惨叫,跪在了地上。 老道士喝骂道:“朽木不可雕也!你这样的愚笨,如何能传承本门剑道,斩妖除魔护佑天下苍生!” 郎小八跪在地上,老道士又是一脚踹过去:“滚起来!今后务必刻苦修炼,以勤补拙!” 这一脚踹的郎小八吐了血。 郎小八只好挣扎爬起来,重新开始演练青霞大九式。 老道士不想管他们,转去指点其他人。 郎小八悄悄告诉许大人:“老道士打我……根本躲不开!” 许源暗自点了下头。 刚才老道士要杀于云航,那枯枝的速度并不快。 于云航没能躲开。 许源就在于云航身边,第一时间想要阻拦,也没能及时出手。 后来是“百无禁忌”动了一下,剑丸才能放出去! 就像是……刚才在桥下,许源忽然“不会”走去桥洞一样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规则,似乎都由老道士定夺。” 除了郎小八之外,还有六人感受到了“严师”的鞭策。 这其中就有可怜的……宋芦。 宋芦都疼哭了。 但老道士这般严厉的成果是显而易见的,短短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掌握了《青霞大九式》。 所有人整齐的将这基础剑法演练了一遍,没有人再出错后,老道士便转身进了大殿,给祖师上香祷告: 山门有幸、后继有人,必将继承先志,斩尽天下妖魔,云云。 而后老道士出来,对众人道:“不要怪为师严厉。” 他指着山门外的那条河,说道:“咱们山门前的这条河,名叫浑渎河。 祖师之所以把山门立在此处,乃是因为这河中,藏着一头恶蛟! 几十年前这恶蛟便已经头生赤角,用不了多久它便要生出爪子来,走蛟化形! 为师在这里守了几十年,也没有找到机会将其诛杀! 斩杀恶蛟的重任,多半要落到尔等的肩上了。 尔等万万不可懈怠,若是不能斩了这孽畜,被它走蛟成功,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葬身于它的大口之中!” 老道长殷切看向众人:“尔等明白为师的苦心了吗?” “明白了!”众人只好躬身,齐声应答。 许源听到“浑渎河”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悄悄拉住郎小八问了一下。 郎小八答道:“就是占城外的那条河啊。” 许源立刻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是自己在南城巡值房,第一次见到那桥石“祥物”的时候,郎小八跟自己讲桥石来历的时候提起的。 浑渎河已经成为了运河的一部分。 可是这浑渎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的浑渎河边,也有这样一座青霞观吗? 外面的那座石拱桥中,是不是也有一块桥石,上面有一道深深地凹槽? 许源总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巧合。 “好了,自去练习吧。”老道长满意一挥手。 众人只得继续练剑,老道长便在众人当中来回走着监督、指点。 这一练又是一个多时辰,天已经开始黑了。 老道长这才挥手:“好了,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老道长临走之前,对许源道:“跟为师来一趟。” “是。”许源跟着老道长往后院去。 傅景瑜等人担心许源的安全,忍不住要要跟上来,许源悄悄摆手。 后院很冷清,老道长独居在一座厢房中。 院中西北角上,有一颗老榆树,树冠如伞盖,遮住了几乎整个后院。 许源跟着进屋,老道长坐下来,道:“众弟子中,你的悟性最高,根骨最好,有些事情为师只有托付给你才能放心。” 许源便拱手道:“师尊请说。” 老道长指向墙边的柜子:“第二格左侧抽屉里,有件东西,你取来。” 许源便过去,迟疑了一下,拉开了那只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只剑匣。 和老道士背上那个大致相似,但表面上多了一些特殊的符文。 “师尊。”许源将剑匣取出来,双手呈上。 “这是你师祖的剑。” 老道长“喀”的一声将剑匣打开。 许源以为里面也会放着一柄枯枝,结果里面却是空的! 老道长道:“剑不在此,而在外面那座石桥下。” 许源立刻想到了桥下悬着的那柄剑! “那是一柄斩龙剑。”老道长说道:“师祖将剑挂在桥下。那恶蛟走水的时候,必定要从桥下经过,便可趁机一剑斩了它!” 老道长合上了剑匣,用手指轻敲了两下,朝许源推过来:“这斩龙剑的剑匣,为师交给你了。” 许源错愕,猛抬头看着老道长。 “为师的时日不多了。只有这剑匣才能控制那柄斩龙剑。若是桥下一剑出了意外,不能杀了那孽畜,重担便要落在你身上了! 你用这剑匣控制斩龙剑,为师传你本门剑法,无论如何要阻止那孽畜为祸苍生!” 许源接过了剑匣,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剑匣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这诡异分明已经掌控了此间的一切,只要出剑,祛秽司大半人都会人头落地,便是自己和手下联手,逃出去的把握也不足三成。 为何还要如此惺惺作态? 如果是真的…… 为什么会是真的呢?道理根本讲不通啊! 第二零五章 走蛟(求月票) “弟子不敢受此重托。” 许源将剑匣退了回去:“还请师尊另选贤良。” 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许源不敢拿。 而且在这一片诡异空间中,拿了有好处吗? 答案多半是否定的呀。 老道长身上那种暴戾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 “不敢?” 黑气不知从何处涌出,整个房间内一片乌烟瘴气,凄厉的哭嚎声、尖叫声自黑雾中响起,锥子一样往许源耳朵里钻,还要顺着耳朵钻进脑仁里! 老道长身后的剑匣,这次伸出了八根细长怪异的虫足。 却不是冲着许源,而是反向,钩住了墙壁,带着老道长迅疾的爬上了屋顶墙角! 老道长俯视许源,两眼周围黑气缭绕。 “我门中弟子,既然学了剑,就必须有斩妖除魔的担当!” 他用手一指许源,手指的骨头刺破血肉飞快的生长出来。 在手指前端变成了一截白骨枯枝! 对于老道长来说,枯枝便是剑! “但是!”许源话音一转:“如果师尊一时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弟子愿意代管此剑!” 许源飞快将剑匣又从桌上抓了回来。 “弟子有斩妖除魔、兼济天下的担当!” “弟子只是想要向师尊表明一个态度:弟子并不贪图此宝剑!” “如果将来师尊想要收回,另赐他人,弟子一定双手奉上。” 屋顶墙角上的老道长哈哈一声大笑,屋中的黑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道长身后的反节虫足也跟着消失了,砰的一声掉下来,正掉在椅子上。 险些把椅子都砸碎了。 “不愧是为师看好的人,有担当、有品节。” 许源既然不能拒绝,便抓住机会,问道:“师尊,那恶蛟是什么来路?知己知彼,弟子才好斩了它!” 老道长拈须颔首,道:“那孽畜生于小余山中,具体有多少年的道行,便是连祖师也不知晓。 不过它有几门神通,为师讲与你听,日后对上了那孽畜,切记提防!” 许源忙拱手:“是,弟子谨记。” “第一个,那孽畜能虚空吞物。只要被它看到了,必能隔空一口吞如腹中。 而这神通还有个厉害之处便是,被它吞了之后,便与阴阳两界隔绝,而只存在他腹中虚空里。” 许源眼神一动,但没有说话,乖乖听着。 “这畜生的第二个神通,乃是‘身毒魂恶’,全身上下无处不含剧毒。而它的魂魄,天生散发一种恶念,与之靠得近了,便会受其影响,从灵魂的本性上,变得凶恶、残忍!” “第三个神通,便是天生的‘兴风作浪’,能够在江河湖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别说是城池,便是一座山岳,只要它愿意,也能涌起浪来淹没了。 而且在它的风浪之中,除非你是鱼虾,否则不管你的水性多好,也要淹死在里面。” 老道长说完,着重道:“这孽畜肉身强横,命力极强。最好的办法便是使那桥下斩龙剑,在它走蛟穿过桥洞的时候,一剑刺入它的七寸! 它在走蛟的时候,还没能彻底化形,身上还带着蛇类的弱点,因而只要刺的准,一剑便能要了它的性命!” 许源有些不解:“这恶蛟既然肉身强横,走蛟为何还要从桥洞下过?桥洞狭窄,它直接撞塌了桥不更好?” “非也。”老道长解释:“走蛟乃是为了化形,它希望动静越小越好。 撞塌了桥,动静大了,容易引来天雷。” 老道长又冷笑道:“这一类的孽畜总是心存侥幸,希望能够悄悄地蒙混过去。 却不知天道岂会饶过它们?早就洞悉了一切。 所以不管它们多么谨慎,最后都逃不过那一场劫难!” 许源越听越觉得不对。 天道? 皇明这天下,还有人提到“天道”? 二百年前诡异开始在大地蔓延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词了。 若有天道,那些诡异、邪祟,早该引来天雷了。 为什么老道长还会提起这个词? 许源又想起来,自己第一眼看到“青霞观”的时候,心中的那种违和感。 许源在鬼巫山的时候,也曾经在山中远远看过一些庙、观、宫类的邪祟。 但看名字明显就是交趾这边的。 因为鬼巫山中的邪祟,大都是运河开过来之后才出现的。 皇明人来了后,新建的那些庙观,都是正常的。 青霞观却是皇明风格的名字。 按说不应该是邪祟。 “这老道士……难不成是二百年前的邪祟,带着自己的道观,从皇明跑到交趾来的?” “为何专门跑到浑渎河边?” “就为了河中的那条恶蛟?” 这一次的诡异,有太多的不合理。 老道士说的那条恶蛟,明显就是榆井村那只。 但那一只已经死了很久,最近才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魂魄重新封进尸身。 而且那只明显不算“恶”。 老道长一口一个“孽畜”的骂着——如果恶蛟不恶,老道士仙风道骨其实却是个邪祟…… 好像也挺合理! 许源正想着这些,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的雷声。 老道长耳朵一竖! 是真正的“一竖”。 两只人耳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两只巨大的蝙蝠耳朵,竖在了老道长的头顶上! 他仔细地听了听,脸色大变,窜起来全身凌空一转,化作了一片黑风黑沙,呼呼啦啦的卷着,从窗户里钻了出去。 “徒儿,快随为师来,那孽畜走蛟了!” 许源也跟了出来,走的是门。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只剑匣悄悄丢到了屋角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那种隐隐传来的雷声,越发的近了、清晰了。 许源已经听明白了:这是水浪的声音。 恶蛟的神通“兴风作浪”。 它卷起河水,催起大浪,以掩盖自己庞大的身躯,开始顺着河道逆流而上,走蛟了! 老道长所化的黑风黑沙,已经卷上了几十丈的高空。 他从其中显出一颗头来,大声喝道:“徒儿们,出剑——斩妖除魔!” 许源脚下火轮儿浮现催动,呼的一声窜上了正殿高高的屋顶。 巧合的是,许源刚从大殿后伸出头来,不远处的河道中,那条恶蛟也从水中昂起庞大的脑袋。 那面孔……和许源曾用阴阳铡看到的那头,一模一样! 第二零六章 大弟子何在 “弟子们”都被惊动了,从观中四处奔出来,抬头一看师尊的模样,却是并未露出什么惊异之色。 反而是各自抽出了背后的“剑”。 一根根松枝握在手中。 满脸的决然之色,齐声喝道:“吾辈学剑,日日苦修,时时磨炼,为的便是此刻!” “除妖!”众人挥剑击空,齐声大吼。 老道长哈哈大笑,道:“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好好,师门有幸!众弟子——随为师斩妖除魔!” 那黑风黑沙呼啦啦的从山门上空冲了出去,带起了地上一片枯枝落叶。 弟子们也拉开山门,哗啦一下冲出去,口中连连喝道:“杀妖、杀妖——” 许源目瞪口呆,满腹狐疑: 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祛秽司众人啊,傅景瑜、宋芦、于云航、郎小八、狄有志、秦泽、毛大斌、周雷子…… 可他们怎么好像真的带入了“青霞观弟子”的角色中? 忘我的投入了! 许源再去看那浑渎河中,那头蛟虽然跟榆井村的一模一样,但气质上截然不同。 它那双巨大的眼睛中,带着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不是仇恨,而是一种纯粹的恶。 只这眼神便能让人断定:这妖物,必定生下来就是个坏种。 它就是来吃人、破坏、污染的。 它顺着河道游动着,河水便向两岸漫溢,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青霞观的山门前。 如果这附近有其他人居住,此刻屋宅都已经被淹没了。 老道长在半空中,喝了一声:“徒儿们休要急躁!” 傅景瑜等人,便持着“剑”在山门前的河水中列阵站定。 那头恶蛟已经游动到了石桥前。 老道长的脑袋又一次从黑风黑沙中钻了出来,满怀期待的望着石桥和恶蛟。 恶蛟的头已经钻进桥洞了,老道长大喜,却不料恶蛟又退了出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昂起来,远远望着天空上的老道长。 老道长不敢轻举妄动,仍旧期望桥下斩龙剑有希望,能够一剑斩了这孽畜。 但是恶蛟忽然全身一动,轰的一声撞在了石桥上。 石桥垮塌,一块块巨大的桥石滚落进河水中。 老道长在天空中“啊”的大叫一声,一个俯冲扑向了恶蛟:“众弟子听令! 随为师斩妖除魔——” 恶蛟尾巴一甩,一层层的巨浪,将山门前的弟子们淹没了。 而后它往河水中一沉,庞大的身躯便不见了踪影。 老道长冲到了河面上,黑风黑沙中伸出来一只巨大的手臂。 手臂粗壮不似人身。 上面长满了各种增生的组织、肉瘤和骨刺,表皮粗糙好似长了一层的贝壳螺壳。 鬼爪一样的手中,握着一根巨大的枯枝。 枯枝前端还在不断的生长,蔓延出几十道枝条。 他一“剑”刺入水中。 枯枝在水中蔓延,生成了一张大网,将整个河道锁住! “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 老道长癫狂的不停大吼,河面上狂风大起,一片黑暗昏沉。 许源忽然意识到:“这‘斩妖除魔’仿佛就是这邪祟的执念啊……” 恶蛟猛地从水中窜了起来。 庞大的身躯虽然被枯枝锁住了,却是拼力挣扎,便将枯枝一道道的扯断了。 而后它猛地喷出一道粗大水柱,击中了天空中的某处。 老道长一声惨叫,裹着黑风黑沙飞快后退。 许源悄然摸到了山门前,把兽筋绳一放,在水中将部下们一个个的捞了起来。 第一个被许源拽出水面的,是傅景瑜。 傅大公子眼底一片漆黑,兀自义愤填膺的吼叫道:“斩妖除魔——” 许源皱眉,老道长曾说过,这“恶蛟”有个神通是“身毒魂恶”,魂魄天生散发一种恶念,受其影响便会从灵魂的本性上,变得凶恶、残忍。 但是现在看来,老道长似乎也有这种本事。 祛秽司众人和他接触,便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影响。 那种“斩妖除魔”的执念,污染了所有人的心神,压制了他们魂魄的澄净,不知不觉的就真变成了老道长的“弟子”。 自己不受影响,必然也是“百无禁忌”的功劳。 “早知如此……就把贾熠也带来了。” 贾熠的“虎豹雷音”能唤醒这些人。 许源想了想,翻手抓出车铃,在傅大公子耳边轻轻摇晃。 叮铃铃…… 车铃能够摇动魂魄。 也摇松了老道长执念对于魂魄的捆绑。 傅景瑜痛苦的呻吟,抱住了头。 许源又要摇铃,傅景瑜一把抓住他的手:“别摇了,我醒了。” 许源松了口气,这法子如果不管用,还真没别的招术了。 许源拉动兽筋绳,祛秽司众人一个个从水里出来。 “斩妖除魔!” 每个人出来,都跟傅景瑜一样,握着松枝还要冲进河水里,去跟恶蛟拼杀。 许源暗叹一声,又举起了车铃。 傅景瑜看到离许源最近的正是宋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有办法。 你把所有人集中起来,我一并施法。” 这些人一声声的怒吼,早已失去了理智。 许源索性用兽筋绳一绕,把所有人捆成了一团。 “快一些!” 傅景瑜双手各持着一柄杏黄色的三角令旗,踏着步子挥着令旗舞动起来。 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围着众人跳了一圈,翻手向后一插,两只令旗分别插在左右肩后。 他又双手平举在身前,托起了一盏灯。 噔!噔!噔! 左脚连跺三下,喝了一声:“祛退!” 张口一吹灯火—— 呼! 火焰由实转虚,飘过了众人头顶。 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一片黑气被逼了出来。 大家清醒过来,迷惑不解问道:“刚才我是怎么了……” 许源收了绳子,看向河中:老道长和恶蛟杀得难分难解。 老道长看似占着上风,可是他对于恶蛟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 恶蛟体型庞大,皮糙肉厚,命力无比雄厚。 枯枝已经生长蔓延,笼罩住了五里长的一段河道。 尽管那些枯枝可以从任何角度攻击恶蛟,但是都只能勉强刺穿恶蛟的鳞皮。 恶蛟则是不停的发动神通,一张口便能够将老道长的黑风黑沙吞下去一部分。 老道长凭着诡技化为黑风黑沙,好处便是总能在这神通下,逃出来一大部分。 但是这样消耗下去,无疑对老道长很不利。 老道长忽然又显出头来,对着道观中一声大喝:“为师的大弟子何在!?” 许源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弟子在此!” 第二零七章 为道献身 许源暗道一声不好! 故意丢下了那只剑匣,就是怕老道长用这东西控制自己。 却没想到还是不知不觉着了道。 这邪祟的手段当真诡异难防! 在站出来的那一瞬间,许源便暗中甩出了兽筋绳。 飞快蔓延几十丈,钻进了后院老道长的房间,卷住了墙角的剑匣收回来。 如果老道长真能用诡技逼迫自己出手……这剑匣就要用上了。 同时心念一动,尝试收回剑丸。 老道长心神全在恶蛟上,石鼓一松剑丸回归。 而许源也紧跟着感知到,老道长一喊自己就得应声,乃是因为“尊师重道”。 自己拜入了山门、跟老道长学了剑,就真的是“弟子”了。 “这又是什么诡技?”许源嘀咕着。 老道长已经再次喝道:“随为师一起斩妖除魔!” 许源试着抗拒了一下,“百无禁忌”命格的抗性正在发挥作用。 但是这种抗性又不能完全抵消诡技。 因为里面包含着“师承”的因素! 这一部分并不算“诡技”。 许源可以不听老道长的命令,但是自己觉得非常“别扭”。 许源的一只脚抬起来,却不肯跨出去。 恶蛟却猛地一头撞破了枯枝大网,把河水涌起来,一层层的巨浪轰然冲向了青霞观。 恶蛟藏在河水中,跟着一起杀了过来。 许源看到水浪中,浮现出一道清晰的白色水线,直奔自己而来。 正要抽身避走。 水中却忽然长出来无数的松枝。 松枝对应着每一个人,瞬间就祛秽司的每一个人都缠在了枝叶中。 长成了一棵棵人树! 道观中,原本那一株松树陡然一变,阴气森森、遍生鬼爪! 每一只鬼爪中,都抓着一个松木雕成的小人,正对应着祛秽司的每一个人。 许源可以避走,但是这些手下们避不开。 恶蛟杀来,必定一口将他们全部吞了。 在这里被这东西吞了,想必不会像榆井村那次,能活着出来。 许源咬了咬牙,一把抓起剑匣。 嗖! 前方的大河深处,忽然窜起来一道明亮的剑光。 闪电一般的破空划过数百丈,钻进了许源手中的剑匣里。 许源迎着恶蛟冲了上去,口中高喊道:“师尊,我们师徒一起斩妖除魔!” 你会用“师承”来束缚我,我也可以。 “哈哈哈!”天空中老道长发出一阵快意的大笑声,然后卷着黑风黑沙扑了下来。 那只巨大的诡异手臂中,举着枯枝往恶蛟背上全力刺去。 恶蛟尾巴高高抬起,重重的抽打在枯枝上。 啪—— 枯枝折断崩碎。 恶蛟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它的尾巴被切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整个尾巴分叉了。 恶蛟暴怒,转头张开大口,朝着老道长凌空一咬。 神通又一次发动,老道长一声惨叫,黑风黑沙溃散,又被吞噬了一部分。 许源趁着这个机会,驾起火轮飞速绕到了恶蛟身旁。 剑丸牵引着兽筋绳,忽然从恶蛟的鼻孔中穿过。 恶蛟顿时觉得极为难受,转头来用力摇晃,许源拉紧了兽筋绳。 恶蛟吃痛,怒吼连连却是不敢再甩头了。 它朝着许源张开大口,许源就用力把绳子往下一拽。 恶蛟“虚空吞物”的神通发动一半,疼的又把嘴闭上了。 它愤怒的撕咬兽筋绳,却怎么也咬不断。 重伤的老道长重新凝聚起来,到这时他已经只能在黑风黑沙中露出一张脸来。 “徒儿,快用剑!”老道长催促。 许源一手拉着兽筋绳,一手将剑匣朝老道长丢去:“徒儿牵制这孽畜,请师尊用剑!” 剑匣高高飞起,直奔天空中的老道长飞去。 老道长在半空中,正合适居高临下,寻找到那恶蛟的要害七寸,然后一剑斩之。 可是剑匣飞到了他的面前,老道长却忽的吹了一口气,将剑匣吹回来。 “为师赐给了你,这剑便是你的了,为师施展不得!” 许源心里就有数了:不是这剑有问题,就是杀了这恶蛟会有可怕的因果牵扯。 老道士不肯用剑,许源就更不会用了。 河水中,恶蛟扭动庞大的身躯,探出两只爪子来,扯住了兽筋绳,咆哮着一扯。 许源便被拽飞了起来,放风筝一样扑通一声跌进了几十丈外的河水中。 然后一条分叉的巨尾拍了下来。 轰! 河面炸开,许源不见了踪影。 老道长在黑风黑沙中的那张面孔,又增添了几分狠厉,蝠耳之外,更生出了四颗獠牙。 在老道长的感知中,许源已经消失了。 许源在河水中带上了泥面。 一直看好的大(ti)弟(zui)子(yang)就这么没了,老道长失望至极,忽然看向了那一片“人树”。 傅景瑜忽然听到哗啦一声,身上所有的松枝向下缩去,重新变成了一根松枝。 “你便是本门新晋大弟子!”老道长河道:“取剑来!为师为你牵扯住这孽畜,你一剑斩了它,践行祖师大道!” 傅景瑜取出了六面杏黄色的三角令旗,啪啪啪的插在了背后。 然后左臂弯曲平举,七盏白瓷小碗油灯一字排开。 口中念念有词! 呼—— 七盏灯火焰升腾。 右手持着一柄桃木剑,左脚连跺三下。 “灭魔!” 桃木剑瞬息穿过七盏灯火,轰然变成了一柄三丈长的火焰长剑,飞射向了老道长! 傅景瑜悲愤不已,这邪祟任命我为新的大弟子,就说明……许源已经不在了! 傅大公子施法,一向是“祛退为主”,很少直接这样“诛灭”。 这已经是悲愤至极。 老道长怪叫一声,那张脸退回了黑风黑沙中,猛地朝着那柄火焰长剑一卷。 风沙大起,飞快的消磨着火焰长剑。 傅景瑜右手持剑,斜举向上指着那邪祟不断施法。 七盏灯中,灯油飞快消耗,火焰呼呼升腾,从后方火尾中,灌注进火剑。 但是灯油在榆井村已经消耗了一次,本就所剩不多。 老道长又比傅景瑜强大太多,只坚持了片刻,灯油便彻底燃尽。 轰! 火焰长剑破灭。 一股黑气扑面打在了傅景瑜的脸上,傅景瑜一声不响的摔在地上,一定不能动。 “景瑜哥!”宋芦凄厉呼唤,却被松枝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老道长怒吼了几声:“欺师灭祖!欺师灭祖!” “本门怎会出了这等败类!” 河水中的恶蛟趁机偷袭,隔空一口咬来。 咔嚓! 老道长的黑风黑沙又少了一半! 轰—— 黑风黑沙溃散,很快又重新在山门上凝聚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下面的“人树”们,痛心疾首的问道:“除魔卫道,乃是我辈天职!” “尔等皆是大好儿郎,怎无人愿意为道献身!” 第二零八章 我没错!(求月票) 宋芦为首,祛秽司众人愤怒仇恨的望着老道长。 这邪祟已经彻底压不住外形了,不但生出了蝠耳、獠牙,又长出了一双黄蜂一样的双眼! 老道长失望至极,声音彻底转为阴厉:“尔等即入我门,传了我的剑法,便是不肯斩妖除魔,也是不成的!” 那些松枝上,一根根松针刺入众人身体。 许源在水中潜伏着,伸手握住了阴阳铡,朝着那恶蛟望去。 右眼中,那庞然大物消失不见! 许源闭上右眼睁开左眼,恶蛟变成了一只空空的龟壳! 这才是真实。 龟壳中某种力量束缚住了一团黑气。 自己的兽筋绳,正缠在龟壳上。 许源暗中皱眉。 随着恶蛟的催动,河水已经淹没了整个道观。 许源便从水下潜进了道观中。 许源的目标是大殿前的那一株松树。 握住了阴阳铡,闭上左眼、睁开右眼来。 朝松树望去。 有一根根类似于“牵丝法”的虚幻丝线,蔓延出去,到了山门外,连接在每一株“人树”上。 但许源皱起眉头。 因为松树在右眼中不是松树了,而是一柄破旧的拂尘。 那些细线,便是拂尘的细丝。 许源想了想,这观中还有另外一棵树。 许源从水下又潜到了后院。 握着阴阳铡再次看去。 西北角上那一株老榆树,已经变成了一颗死树。 树枝干枯发黑,和老道长手中那柄“剑”类似。 老道长传授《青霞大九式》的时候,许源用阴阳铡便只看到了一节枯树枝。 就说明“老道长”并不是阴鬼。 走蛟开始后,老道长和恶蛟大战到现在,许源的“鬼医盗命”一直在发挥作用。 但是许源没有体质被增强的感觉。 反而是魂魄不断得到补充。 却又不是那种纯粹的魂力补充。 这说明不仅是老道长,便是那头恶蛟,也没有真正的肉身。 此处诡异,极可能就是一片虚幻之境。 许源便着手寻找那枯枝的“根本所在”。 首先怀疑的便是观中的这些树。 好在青霞观不大,也只有两棵树。 龟壳、拂尘,对应上了。 青霞观正殿中,那一尊祖师像脚踏玄龟、手持拂尘。 那么它背上背的那柄剑,便真是那一柄斩龙剑吗? 枯枝因为自己是邪祟,所以畏惧斩龙剑? 老道长交给许源的只是剑匣,斩龙剑一直挂在桥下。 可是拂尘为什么会和枯枝联手,一起对付龟壳? 龟壳为什么会伪装成恶蛟? 许源拧眉,若有所思…… …… 一根根松针刺进身体,祛秽司众人眼神渐渐变得呆滞。 松枝便开始向下收拢,所有人被松针控制,宋芦率先走向了掉在水中的剑匣。 “谁说我们没有斩妖除魔的道心!” 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老道长的黑风黑沙只剩下了半丈大小的一团。 诡异可怕面孔在其中若隐若现。 听到这句话,它猛地看过去,只见许源从河水中钻了出来。 老道长大喜:“好徒儿,你还没死!” “险些就死了。”许源说着,便抢在宋芦前,一把从河水中捞起了剑匣。 “师尊,此剑要如何施展?” “哈哈哈!”老道士大笑:“好徒儿,不愧是为师钦定的山门大弟子! 这剑施展起来并不困难,为师给了你便是你的,你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操纵起来。” 许源点了点头:“弟子尝试一下。” 于是许源心中想着“出剑”,剑匣中便“铮”的一声,飞出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这剑随着许源的心意,绕着在身外不断盘旋,快如闪电。 “好剑!”许源赞道:“不愧是斩龙剑!” “好徒儿!为师为你牵制住那恶蛟,你快用这剑斩了它,否则一旦被它走蛟成功,便是生灵涂炭的大灾难!” 老道士急不可耐,卷起了狂风冲向了恶蛟。 许源心中冷笑:我们说了这么多,那恶蛟却在水中潜伏着,也不趁机偷袭? “好!”许源满口答应。 脚下火轮一催,呼的一声也跟着飞起来。 老道长又和那恶蛟厮杀起来。 恶蛟不知不觉间,将后背暴露给了半空中的许源。 老道长大喝一声:“好徒儿,快出剑!” 许源便也大喝一声:“斩妖除魔!” 那柄剑嗖的一声由上而下,嗤的一声刺进了那恶蛟的七寸中! “昂——” 恶蛟发出震天的惨叫声,庞大的身躯在河水中翻滚起来。 鲜血迅速染满了整条大河,水浪滔天,拍打着周围的河岸。 “哈哈哈!”老道长仰天大笑:“成了、成了!” 它的身形重新显化出来。 身外的黑风黑沙也随之开始消散。 “斩妖除魔、护佑天下苍生,怎会有错?” “老道我二百年前,根本没错!” 那恶蛟却忽然在河水中一个翻滚,冲向了河岸边的某处。 许源忽然看到,那一处的河岸地势稍高,已经被茫茫大水围住,成了一座河中孤岛。 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男孩。 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小男孩的身后,还有几十人,他们拖家带口,身上背着仅有的口粮。 站在孤岛中,满眼绝望,痛苦无助。 只有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似乎是因为还不太懂事,并不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绝境! 河水中涌起一道大浪,小男孩便消失在了浪花中。 人群中有一对夫妻不顾一切的哭喊着冲进了水里。 很快夫妻两人也消失在大水中。 河水还在蔓延,高地正在一点点的缩小,所有人下意识的挤在一起。 但用不了多久,他们也都会被淹没。 许源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小男孩和村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许源打开“望命”,朝那一片水中望去,却是空空如也不见小男孩的“命”。 所有的村民明明站在那里,却没有命。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邪祟! 但是这一次的“望命”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白日里看到的,那一道黑线一般的邪祟“命”,此时在高空之上仍旧是凝成一条线。 但是往下却分成了三根。 一根连在了恶蛟身上,一根在拂尘上,还有一根在老榆树上。 又从老榆树上延伸出来,串联在了老道长身上。 却没有第四根,连接斩龙剑! 哗啦…… 河水中忽然升起来一颗巨大的蛟首。 那根巨大的赤角上,挂着那个小男孩。 背上趴着他的父母。 第二零九章 错了吗? 恶蛟游到了高地前,低头示意几次。 村民们不敢置信,但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有村民壮着胆子爬上了恶蛟的后背。 恶蛟示意所有人都上来。 它的七寸伤口致命,喷泉一般向外喷着血。 它只有力气送一趟。 所有的村民终于战战兢兢站上去。 恶蛟驮着他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他们送到了远处的岸边。 当人们依次上岸的时候,它已经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摇摆,几个人惊呼掉进了水里。 恶蛟慢慢用爪子,将他们又推上去。 最后一个人走上岸后,它便整个身子一软,无力的滑进了河水中,再也没有上来。 老道长已经双目血红,全身诡变成可怕的怪物,黑毛、黑角、黑鳞四处生长出来! “斩妖除魔永远不会有错!” “好徒儿,这重任,为师就交给你了!” “要永远记得,你们学剑的目的!” 老道长虽然彻底诡变了,但是身形却正在慢慢的变淡,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与此同时的是,松树变回了拂尘、恶蛟变回了龟壳。 分别和老道长会和。 许源立刻感觉到,这一方虚空中,某种强烈的约束,正在向自己身上转移! 但是这种转移到了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顿了。 老道长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它重新化作了黑风黑沙,呼的一声朝后院的老榆树落去。 那里是它的本体,枯枝不过是其上的一根枝条罢了。 于是老榆树成了一只诱饵。 老道长便是那只鱼。 一头扎进了笼子中。 车厢闭合,外面缠上了兽筋绳。 许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布置。 老道长在车厢中左冲右突,咆哮怒吼:“我已经解脱了!” “我已证明了,斩妖除魔绝不会有错!” “误杀了那孽畜,并非我的过失!” “所有心怀志向的人,都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没有人能够想到,那样一头孽畜,竟然从不作恶,还会在洪水中救人!” 许源在看到恶蛟救人后,终于想明白了。 “你没有解脱。” 许源已经来到了后院。 车厢扩张到了十丈大小,将老榆树和老道长一并装了进去。 “尔等也是学剑之人。”老道长在车厢中咆哮,撞得车厢咚咚摇晃:“面对这样一头恶蛟,你也用斩龙剑刺穿了他的七寸! 你和我一样犯下了这个无心的错误! 我证明了自己没有过错,为何不能解脱?!” 许源心念一动,斩龙剑从水中飞了回来。 一同飞回来的,还有剑丸。 在许源的操纵下,剑丸和斩龙剑紧紧贴在一起。 许源道:“我刺入恶蛟七寸的,不是斩龙剑,而是我自己的剑丸!” 许源看到老榆树的真实面目后,就在思考如何破局,并且把大家救出来。 渐渐感觉到,自从走上那条路,尤其是遇到老道长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出提前安排好的戏剧! 老道长一直想让许源操控斩龙剑。 许源想要看到这出戏的结果——搞清楚这个诡异场景的内幕真相,就只能如他所愿。 但又不能真的如他所愿。 斩龙剑落下,直刺恶蛟的七寸。 但实际上剑丸一直紧贴着斩龙剑。 是剑丸先只穿了恶蛟的七寸。 造成了所谓的“致命伤害”后,斩龙剑才跟着伸进了伤口中。 由此骗过了老道长。 否则小男孩和村民们就不会出现。 也就无法窥探到背后的真相。 老道长在车厢内疯狂怒吼,全力冲撞,想要冲出来。 “混账!你这不肖弟子,竟敢算计师尊!” “我就要解脱了、就要解脱了啊!” 许源冷冷道:“你想要解脱,便是要我将你当年做过的事情,也做上一遍。 然后我便会取代你,永远被困在这个诡异场景中。 一直等到……我也能找到一个替死鬼,把这一切重复一遍。” 老道长不肯回答,只是不停地凄厉嘶吼,继续撞击着车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但你其实明白,你就是错了,你罪孽深重!” 许源大喝道。 老道长咬牙切齿的咆哮:“我哪里错了!?我一生学剑,为百姓斩妖除魔,拯救了无数生灵! 当年跪在山门前,立下了誓言!我便一直在践行这个誓言! 我怎么会错?” 许源缓缓道:“你若觉得自己没有错,又怎么留下这么一道,如此强烈的执念!” 这诡异老道,不是僵尸、不是阴鬼,只是一股强烈的罪恶执念。 应该是误杀了那头蛟后,内心产生了强烈的愧疚。 一生斩妖除魔、庇护苍生的道义之士,却误杀了一头好蛟。 这种负罪感在他死后也无法散去。 一直萦绕在这附近。 那拂尘便是当年道长之物。 龟壳也是道长饲养的灵龟,死后留下的。 道长当年葬在老榆树下。 所有东西一起陪葬。 执念便渗进了老榆树中,老榆树很快就彻底枯死。 却没想到年长日久,这执念受到了小余山的影响,化为了一道邪祟。 这邪祟在小余山中占下了地盘,凝成了这个诡异场景。 不停地重现当日斩蛟的场景,希望能有人走进来,和他当年一样斩杀了那头蛟。 如果其他人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也犯下了同样的错误,那便说明——这个错误不能怪我。 以此来解开这种负罪的愧疚,执念得以解脱。 但这么为自己“开脱”,本就是承认了自己当年错了。 “一派胡言!”车厢中,邪祟咆哮怒吼,绝不肯承认。 许源忍不住摇头,并不同它争辩。 邪祟本就是疯狂执拗的。 它始终不敢碰那柄斩龙剑,便是不敢面对自身错误的表现。 邪祟又在车厢内大吼:“我不能解脱,你们也别想出去!” “都留在这里陪我吧!” “咱们一起永远被困在这里,哈哈哈……” 傅景瑜等人已经挣脱了身上松针的控制,来到了许大人身边。 听到邪祟这么说脸色顿时一变。 “水已经退了。”许源吩咐了一声:“出去试试。” 傅景瑜便立刻带人冲出了青霞观。 “狄有志,你去那条小路。” “秦泽、毛大斌跟我三人,各自选一个方向,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众人一起应是。 第二一零章 后悔路 狄有志就站在山门前那条小路,抬起腿来、又放了回去。 换了一只腿抬起来,却又放回去。 抓耳挠腮、急的浑身乱抖。 旁人看到路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走不上去。 但是只有他自己明白,忽然“不会”走了! 就像许源之前想去看桥洞下的剑一样。 换了别人来,想要走上这条路,也是同样的状况。 傅景瑜三人,各自选了一个方向,向着观外走去。 也是抬起脚来,明明是一步迈出去,身体却不受控制转了半圈,这一步落下,便不是向外走,而是向观内走去! 众人神色凝重,飞快回了道观中:“走不出去!” 邪祟得意洋洋,隔着车厢道:“在这里,你们只有遵从规则,才能和我一样从这里解脱。” 郎小八怒道:“大人烧死了你,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我们就出去了!” “你这小废物,学剑天赋极差!还真是又愚蠢又自以为是!”邪祟道:“烧灭了我,对我来说也是解脱。 你们更要替我留在这里! 想要出去,就只有一条路,就是跟我一样,找到新的替死鬼。 你们的替死鬼,也得继续找新的替死鬼。 找到的越多,越能证明大家都会做下同样的事情,也越能证明,我、没、有、错——哈哈哈!” 郎小八不信,看向自家大人。 许源正在思考着什么,紧皱眉头没有反应。 郎小八心里咯噔一下,这邪祟说的居然是真的! 傅景瑜和其他的检校,也能猜出来,多半真是如此! 自己这些人就要永远被困在这枯寂无聊的诡异场景中了! 时间长了,说不定自己也会变成这邪祟一般,挖空心思将人骗进来,替代自己! 祛秽司每一个人,想到此都觉得后背发凉、寒毛直竖。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直接死去! 邪祟越发得意猖狂:“哈哈哈,尔等不肯践行誓言,斩妖除魔,都是背信弃义之辈! 别想出去!永远、永远也别想出去!” 许源忽然道:“果真永远也出不去吗?” “出不去,留下来陪我吧,哈哈哈!” 许源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在路上留下那一道脚印?” “脚印?什么脚印?”邪祟的声音中,藏着一丝不自然。 “哼!”许源一声冷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直以为那条小路上的脚印中,藏着什么轨诡技。 但是直到现在,所谓的“诡技”也没有发动。 许源刚才便仔细的又想了一下,对这些脚印有了另外一种猜测。 许源一招手,车厢飞起。 许源扛着车厢朝山门走去。 傅景瑜等人立刻跟上。 许源站在山门前的小路上,忽然转身背朝着路,向后倒退。 “你当年做错了事,痛苦于这世上没有后悔路可走,让你回到当年改正自己的错误。” “所以你留下了这条后悔路。” 许源倒退而行:“这条路也是你早就明白自己错了的证明,否则你后悔什么呢?” 说话间,许源已经退出了十几步。 傅景瑜眼睛一亮,立刻学着许源,倒退走上了小路。 车厢内,邪祟癫狂大吼:“不是的、绝不是这样的……我斩妖除魔,绝没有错!” “我从不后悔,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路!” 它疯狂撞击想要冲出来。 “不准跑!都不准跑!留下来陪我!” 这一番做派,更证明了许源猜测正确。 走不上去,便是方法不对。 那么如何才能走上所谓的“后悔路”? 让一切按照原本的轨迹,回归最初的起点。 老道长当年,想必是无比渴望如此吧。 所以许源尝试退上小路。 老爹当年跟许源讲述七大门掌故的时候,聊到过这一类执念邪祟。 并且说过“有个朋友”遭遇过相似的场景。 果然一试就成功了。 许源已经退到了石桥上,猛朝车厢内喷出几口腹中火。 可是这邪祟非同小可。 连番撞击之下,车厢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留下来!都必须留下来!你们跑了我怎么解脱——” 咚!咚!咚! 猛烈撞击车厢。 许源重又在车厢外面裹上了皮丹。 “还是要尽快烧化了。” 许源便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向车厢内喷火。 火焰滚滚,可是这邪祟强大,车厢内黑风黑沙四处乱窜,和腹中火互相消耗着。 许源退行到一半,自己的腹中火已经耗尽了。 许源一咬牙将最后一贴膏药贴在了肚脐上。 轰—— 腹中火猛涨。 许源持续喷吐火焰,脚下飞快的退了出来。 很快所有人便都退着走出了那一片诡异场景,回到了山中。 傅景瑜等人长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虚软,不由得坐在了地上。 “终于出来了……” “幸亏大人看穿了那邪祟的诡技,否则我等的下场,不堪设想啊。” 那一条小路在众人的眼中,笼罩了一层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地将整个小路都遮住了。 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浓雾散去,那诡异小路也跟着不见了。 但诡异场景显然并未消散,也不知道未来的时光中,会不会有某些倒霉的家伙,误入山中,又走上这条路! 许源却仍旧在喷着火焰。 执念邪祟难以炼化。 狗皮膏药的药效消耗了一大半的时候,车厢内终于发出一声最终的嘶吼,再也没了动静。 一股青烟从车厢中飘散出来。 各种记忆画面,如同一层层淡化的影子一般,慢慢的消散不见。 幼年家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父亲辛苦耕田,母亲勤奋纺织,养育了三个孩子。 兄长友爱,妹妹乖巧。 日子清苦却其乐融融。 父亲常说,再过几年,待兄长成人,家里添一壮劳力,便可以让自己吃饱,给妹妹买一件新褂子。 可是那一年的冬天,乡里闹起了鼠妖。 吃粮食更吃人! 全村人将仅剩的口粮聚集在祠堂中,每个人都拿着菜刀、锄头、粪叉,要和鼠妖们决一死战。 妖祸之下死路一条,只能拼了。 父亲、母亲、哥哥都在其中。 可那只如老虎般巨大的鼠妖,带着几十只猎犬大的小妖,对于村民们来说,就是不可战胜。 那一日的他的处境,便如走蛟时的那个小男孩和村民,一般无二。 父亲死了、兄长死了、母亲死了、妹妹死了……村里人都死了。 第二一一章 妖祸四起(求月票) 绝望的时候,师兄从天而降救了他。 带他上山,拜入师门学剑。 山门中有一尊五丈石碑,上面乃是师祖当年以剑刻下的八个大字: 斩妖除魔、庇佑苍生。 他的资质极佳,剑术进步如飞。 古老的王朝已经到了暮年,天下妖邪大起。 师兄时常下山除妖。 每次回来,都会变戏法一样,拿出糖人、桂花糕、炒蚕豆……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师兄第十一次下山。 师兄再也没有回来。 他恨极了这天下的妖! 山门苦修十年,他剑道大成。 比当年的师兄更加出色,继承了祖师的剑,辞别师尊下山除妖! 从江南到大漠,从东海到南荒,他杀了一头有一头为祸人间的妖类。 救了无数人,他从不手软。 偶然一次来到了交趾,以他的经验,轻而易举就看出浑渎河中,藏着一头即将化形的恶蛟。 至于为什么是恶蛟……难道这世上还有好的妖吗? 它们诞生就注定了邪恶、残暴、嗜血、贪婪! 但他暗中观察一番,便发现这恶蛟非同小可,实力远超他以往除掉的那些。 于是他设下了一个计谋,将祖师的一柄剑,挂在了一座石桥下。 一切进展的非常顺利,那妖吃了这一剑,已经必死无疑。 他便站在高处,冷冷的看着那孽畜在河水中痛苦挣扎翻滚。 忽然,那孽畜拼力朝着某处游去。 他担心横生变故,也跟着去了,却看到那孽畜在生命最后时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一村百余人,送出了洪水! 杀错了?!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好妖? 他甚至忘了去帮一把。 直至那……蛟无力的沉入水中。 暴雨倾盆,他呆呆地矗立在大雨中,淋得如同落汤鸡。 他不再周游天下,斩妖除魔。 他在浑渎河边住了下来,暗中守着那些村民,每一日内心都被“对与错”的问题折磨着。 直至死去…… 许源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若无天下诡异,若无小余山,老道长的这一道执念不会化为邪祟。 反而极可能成为某种善灵。 但二百年前,天下便已经妖祸四起,如今满地邪祟的的状况,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运河啊。 许源心中猜测着。 至于说老道长斩蛟的对错,谁又能评说? 许源心神一松,也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走上那条“后悔路”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这会出来,太阳却刚升起不久。 竟然已经在那诡异场景中,度过了一整夜的时间。 许源往车厢里看了一眼,那执念邪祟烧化之后,留下了片小小的龟甲。 应该是好料子。 许源先收了起来。 而后许源十分意外的发现,剑匣竟还在自己手中! 许源用手指轻轻一推,咔哒一声,剑匣打开了。 那柄寒光闪烁的斩龙剑,竟然也还在里面躺着! “这剑匣和剑,抵抗住了侵染,没有变成邪祟的一部分。” “嗯……也可能不是抵抗住了,而是因为那执念邪祟从内心深处,抗拒接近这柄剑。” 剑被挂在桥下。 剑匣被封在柜子里。 只靠诡异场景的侵染,没有将其化为邪祟。 许源想了想,将剑匣放进了车厢,而后将车厢收了起来。 “老傅,查一下今天的禁忌。”许源喊了一声傅景瑜。 傅大公子便掏出自己的袖珍本: “今日禁:剃发、赤足、醉酒、狂歌。” 还好。 大家都松了口气,若是同山、河有关的禁忌,想要出山就难了。 又休息了一会,众人吃了些干粮再次动身。 “尽快出山!” 还是只能凭着太阳大致判断方向。 但许源觉得想要走出去不容易。 那执念邪祟凝成的场景,应该在小余山深处。 榆井村那头蛟,是故意把我们丢到这里的。 为的就是解决那邪祟。 或者说是,解脱老道长那一道执念。 路上,傅景瑜忍不住低声和许源道:“不知伏霜卉进展到了哪一步!” 他已经猜到伏霜卉的目标就是那头蛟。 修“化龙法”的,饵食的对象,最好就是这一类的蛟、蟒。 若是真龙……伏霜卉反没本事吃。 其实就算是蛟,伏霜卉本也吃不下。 但是这头蛟还不能算是完全活过来。 冒些风险,能吃掉的话就是大补。 伏霜卉就不必继续窝在交趾这地方好几年,马上就可以返回正州、甚至是北都的花花世界。 许源摇了下头:“我有些好奇,那毕竟是一头蛟,伏霜卉就那么肯定自己能成功猎蛟?” …… 榆井村。 伏霜卉握住了那柄斩龙剑后,就下令将村子里所有人都抓了。 掘开那口古井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围在附近。 抓起来非常方便。 梁炎负责清点,一个不少。 之前他们已经暗中查清了村里的人口。 斩龙剑很不“安生”,伏霜卉紧握住了,用化龙法中的一些门道,才最终让它安静下来。 天已经要黑了。 山河司众人占了村民的房屋,休息了一晚,今天一早起来,继续挖掘。 不过不是继续往水井下挖了。 而是顺着那缠住斩龙剑的根须,向老榆树挖去。 但是今早一起来,山河司众人便吃惊发现:“大人,那棵老榆树彻底枯死了!” 老榆树半枯半荣。 活着的那一半本来枝繁叶茂,但是一夜之间便树叶枯黄,树皮枯裂了。 伏霜卉赶来查看了一下,也是暗暗疑惑:是因为我取走了斩龙剑,和那些血凝? 伏霜卉一挥手:“继续挖。” 然后伏霜卉将韦虎臣叫来:“药丹准备好了吗?” 韦虎臣悄悄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来里面是八枚药丹。 伏霜卉鼻子一动,便知道没有问题。 山河司除了留下看守村民的人,其余校尉一起动手。 只用了大半个时辰,就将水井到老榆树之间全部挖开。 梁炎前来禀告:“大人,没有找到剑匣。” 伏霜卉望着彻底枯死的老榆树——只这么大半个时辰,老榆树上所有的黄叶都落了。 树枝迅速的枯败,树皮已经有些发黑了。 女掌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既然找不到……就不找了。韦虎臣!” “属下在!” “喂药!” “遵命。” 第二一二章 田大王 韦虎臣便去村民中,挑出来了八个身强力壮的村民,用手一指:“拖出来。” 手下的校尉变如狼似虎的冲进去,把人强拽了出来。 村民们哭天抢地,拉着自己的亲人,不愿让他们被拽出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又怎么拦得住? 韦虎臣将人带出来,到了村口,强行将那些药丹喂下去。 丹药下肚,八个村民痛苦扭曲,骨骼畸变,全身长出了浓密的黑毛、利爪、犬颚、尖牙。 犬魈! 八只犬魈在韦虎臣的指挥下,四处乱嗅。 但野兽本能让它们不敢去追踪那头蛟。 因而在村中四处乱转。 韦虎臣连连喝骂,又抽了几鞭子,犬魈们呜呜哀鸣,终于是朝着远处的小余山冲去。 韦虎臣立刻带着手下跟上。 伏霜卉略微落后一些,吩咐梁炎:“把村民都带上。” 没有找到剑匣,不够完美。 但是只要斩龙剑在手,也足以对付那头蛟了。 而且你当年为了救人,硬受了那一剑。 现在他们的后人都在我手中,你还会不会为了他们,再硬受我一剑? 哼哼! 两只队伍前后相隔半里,半个时辰后,便进入了小余山。 小余山中也藏着许多的邪祟。 但是外围的这些邪祟,水准都不高。 韦虎臣带着手下遇到阻拦,便顺手解决了。 进山后队伍的速度也不曾减慢多少。 伏霜卉忽然回头,看向被手下校尉驱赶的村民。 村民们眼中喷射着仇恨的怒火,但是上百人却没有哭天喊地,反而是乖乖的跟着行走。 伏霜卉有些奇怪,喊了一声:“梁炎,上次派来的弟兄,都是怎么死的?” 梁炎上前来,道:“上次一共派出来九个弟兄,只有一个回去了。 死去的那八个,都是进村后先后消失,最后活着的那个弟兄,也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 伏霜卉皱眉,嘀咕:“都被那蛟吞了?可为什么还有一个能逃出来?” 梁炎道:“那个兄弟是文修,精擅丹青之术,身上披了一张画,一直伪装成村里人。” 伏霜卉点了点头。 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 小余山中,一座巨大湿冷的洞穴中,有一座用巨石打磨成的石床。 一条大蛇盘踞其上。 头上生着一只暗红色的短角。 蛇身上还有四肢爪子。 它盘在那里,上半身扬起,双目紧闭。 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打坐。 洞口外忽然荡起一股阴风,有个身影走进来。 行动间显得有些僵硬。 这蛇便睁开眼睛来。 蛇身上忽然一阵摇晃模糊,魂魄的双眼,和肉身的双眼仍旧不能完全同步。 魂魄睁开后,身躯慢了一线才睁开。 然后魂魄和身躯慢慢重叠在一起。 “你回来了。”蛇口吐人言。 那人约么四十多岁,完全是一副普通人的相貌。 只是面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 眼底一片青黑。 进来之后头上的乌发如同满头的虫子一般扭动了几下。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头发。 “山河司的人执迷不悟,抓了村里所有人,已经找过来了。” 蛇叹息:“我终究还是连累了你们。” 那人摇头:“没有你,根本不会有他们,祖宗上就绝了。” 他没有说出犬魈的事情,免得蛇难过。 “我要把大家救出来。”蛇认真说道:“这次你不要再拦着我了,我必须出手。” 那人道:“你可以出手,但不要杀人,否则你现在这状态,立刻便会彻底堕为邪祟! 下手杀人的事情,我来做——就像之前一样。” 山河司上次来的人,便是死在他手中。 只是没想到,其中有个人伪装成了村民,逃了回去。 蛇再次叹息道:“当年你便让我去了,何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那人咧嘴笑了,口中便漏出来许多的章鱼触须一般的怪肉,不受控制的嘴里乱窜。 他用力将那些东西重新吞了回去。 才说道:“我已为父母养老送终,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抱上了孙子、曾孙子。哪里苦了? 至于说现在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呢,我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满腔动力,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 “好吧。”蛇摇着头:“我说不过你,你怎么安排,我便怎么做就是了。” “我都安排好了。”那人道:“这几年为了帮你复活,在运河中截了许多官船,上面的东西还有许多这次能用得上。” …… 越深入山中,邪祟就越强横。 八只犬魈已经只剩下三只了。 韦虎臣也负了伤,手下的校尉折损六七人。 他折回来请示伏霜卉:“大人,损失惨重……” “继续!”伏霜卉冰冷,灰蓝色的竖瞳中,找不到半点人的情绪。 “属下……遵命。” 队伍继续前进,旁边的山坡上,一只黄鼠狼顶开草皮,从地洞里钻出来,仔细得看了看下面的山河司众人,然后又缩了回去。 它在地下飞快穿行,又从另外一片山谷中钻了出来。 一出来便吱吱的大叫道:“田大王、田大王,那些人已经快走到活祭沟了。” “好,”田大王取出二两银子给它:“这是你的工钱。” 黄鼠狼开心的在嘴里咬了一下,留下了几个牙印,赶紧塞进黄毛里,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没办法啊,回山后来钱的路子就少了。 田大王让它们通报消息,已经是一大家子接到的最大一笔买卖了。 黄鼠狼走后,田大王冷笑:“你想用祛秽司的人消耗我们,我们也用这山里的邪祟消耗你!” 他在小余山下二百年,早成了山中邪祟的一员。 便连黄鼠狼一家子,也称他一声“田大王”! …… 韦虎臣带着手下,又前进了几里,前方出现一座长长的峡谷。 峡谷的一侧是平缓的山坡,另外一侧则是千仞峭壁。 一条小河欢快的从谷口流出。 峭壁上留下了一些古老的岩画。 经历了悠长的岁月后,表面岩层有些脱落,色彩也早已变得模糊。 已经看不出来,画的究竟是什么。 但每一幅岩画,都有百丈高,也不知当年是怎么画上去的。 仅剩的三只犬魈,不知嗅到了什么气味,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飞快的冲进了峡谷中。 “找到了?” 韦虎臣立刻带人跟上。 伏霜卉仍旧和他保持着半里的距离。 第二一三章 活祭沟 峡谷深处,小河拐了个弯,形成了一座三亩大小的水潭。 潭水边的卵石河滩上,摆放着三尊一人高的巨大铜鼎。 下面烧着火,鼎中沸腾,水汽缭绕咕嘟作响,不知煮着什么东西。 三只犬魈蹲在古鼎旁边,前爪按地,压低了前半身,口中哗哗流着口水,似乎很馋那里面煮的东西。 韦虎臣脸色一变,这地方忽然出现这么些物件,必定是邪祟! 他回头看了一眼,挑出了一个个子最高的:“去看一下,里面煮的是什么。” 校尉心中暗骂一句,无奈的上前去。 古鼎有一人高,普通校尉过去还不方便看到里面。 高个子校尉小心翼翼的上前,每一步都仔细看清脚下,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古鼎下,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鼎口上飘着浓浓的白色水汽,飘出一股诱人的肉香。 高个子校尉急切见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便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 鼎口上的水汽被吹开,里面汤汁浓稠,里面翻滚着一些骨头和大块的肉。 忽然汤中浮起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高个子校尉看清了那东西,惊得连退几步,被鹅卵石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嘴唇哆嗦着说道:“大人、里面煮的是……是人!” 那圆滚滚的东西,是一颗人头! 煮的皮肉大部分已经脱离,但一颗眼珠还挂在眼眶里,半脱不脱! 队伍骚乱起来。 “肃静!”韦虎臣一声呵斥。 后面的伏霜卉已经带人跟了上来。 韦虎臣立刻撤后,向掌律大人禀报了这个情况。 他刚说完,那三只犬魈终于是按捺不住,猛地窜起来扑向了大鼎。 鼎口上方忽的凭空出现了一根木杖。 啪的一声,就将三只犬魈凌空扫中。 这一下极为沉重,将三头犬魈全身骨头打碎了大半。 它们摔在十几丈外,凄惨的嚎叫着,已经动弹不得。 伏霜卉眼眸一紧,扫向了一侧的千仞峭壁。 那峭壁上的岩画,活了过来! 那只木杖正是岩画上的一道线条。 韦虎臣刚才分辨不出来,这些岩画画的究竟是什么,但这活了之后,他立刻就看出来了: 正中央是一位祭司。 身上似乎是沾着各种羽毛,挂着许多的珠链。 周围应该是从祭,和一些武士。 刚才的木杖,便是出自一位从祭之手。 犬魈偷吃祭品,乃是极大地亵渎,从祭大怒出手。 武士们从岩壁上走下来,手持青铜剑和青铜矛,围着三口大鼎跳起了古怪的舞蹈! 山河司所有人都被围在了中间。 “啊——” 校尉们一片惊呼,下意识的向一起聚拢。 伏霜卉冷笑一声:“人祭?当真是野蛮而腐朽!” 她敲了敲自己的马车。 哗啦一声车厢散开,里面露出一尊虎头铡! 这三种铡刀,最初便是山河司炼造。 直至现在也只有山河司中,才有龙头铡! “滚开!”伏霜卉跳上车厢,一手抓着短戟,一手按住铡刀柄,大喝一声。 …… 许源一行跋涉两个时辰,忽然看到前方有一道断崖。 “绝路啊,”大家无奈:“顺着旁边下去,重新找路吧。” 忽然前方的断崖下面,响起了一声娇喝:“滚开!”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我们这是侵入了什么邪祟的地盘,被警告了? 许源面色古怪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 许源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伏低身子,小心地不再发出声音。 许源对傅景瑜一招手,低声道:“寄目法。” 傅景瑜看了看,很远处有一只苍鹰。 便施了法。 苍鹰翱翔高空,从断崖下飞了过去。 傅景瑜看清了下面的情况,悄悄和许源说了。 许源便招了下手,两人一起悄悄到了断崖边,伸出头朝下一望。 岩画武士停了下来,仍旧围着山河司众人。 倒是那些祭司们,各自举起了手中的法杖。 许源便两眼放光:“妙!打起来……” 却不成想中央的那位大祭司,把手里的法杖挥舞起来,在头顶转了三圈,就停下了。 武士走出来一个,用手中的青铜剑,在地上画出来三个图案。 一个圆圈代表头,细线分别代表身体和四肢。 伏霜卉皱眉:“它们这是……” “它们要三个活人!”韦虎臣灵机一动喊道。 但那武士还没画完,又接着画了三个。 伏霜卉等了韦虎臣一眼,问道:“它为什么不画一个小人,后面加上五条竖杠?” 韦虎臣:? 可能这邪祟它们……蠢笨? 山谷空旷,下面说的话声音不大,但峭壁之上的许源和傅景瑜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身边各自冒出一个人来。 狄有志和秦泽也跟了过来。 秦泽看到那虎头铡,便低声道:“不好,这邪祟要怂。 只跟山河司的人讨一笔买路钱,就会放他们过去。 大人,您快想个招,挑唆一下,让他们真的打起来。” 秦检校下意识就觉得,这种损招儿、坏招儿,恰恰是我家大人最擅长的! 许源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罢了,这家伙是个蠢的,本大人就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先看看再说。” 所有的邪祟其本性中,都带有强烈的疯狂。 许源能跟那头蛟谈判,是因为那家伙当年不能算是邪祟。 但伏霜卉想用虎头铡,便压服这里的邪祟? 不大可能。 傅大公子看得更仔细一些,摇头低声道:“我看未必。那武士画的小人,分成了两排。” 武士们从峭壁上走下来,没有真是的形体,便只是那些线条。 站在山谷的河滩上,连纸片人都算不上。 为首的武士,手中的青铜剑其实也十分抽象。 这剑在地上画出这些简陋的小人,每一笔每一划,却都能够在鹅卵石的河滩上,烧出一道道深深地痕迹! 它的剑上有一种特殊的力量。 小人三个一排,两排中间还有一片空白。 接着,武士便又在这空白处,画了一个“x”。 秦泽迷糊:“这是什么意思?” 许源扬起眉毛笑了:“不用咱们挑唆,这就要打起来了。” 秦泽不明白,下面山谷中的山河司众人也不明白。 韦虎臣这个时候也感觉,自己之前好像是猜错了。 如果只是要六个活人,后面村民中随便挑六个给他们就是了。 这些人死了,韦虎臣绝不会有半点心疼。 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伏霜卉正在思考,就看到地上那六个“小人”忽然活了过来! 第二一四章 自烹(求月票) “小人”就像是那些武士一样。 它们从地上站起来,飞快的冲进了山河司的队伍中。 各自附在一名校尉身上。 和那种冤魂附体却不一样。 冤魂是直接钻进肉身。 这小人却是真的漂浮在身体表层。 但一样能够完成控制。 六名校尉嘶吼一声冲了出去。 就在大鼎前的空地上,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三人,然后凶狠的厮杀起来! 他们明明都已经入门,却放弃了自己的能力,而是拔出配刀,狠狠一刀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被刺穿的惨叫着,却更加狠厉的抱住对手,一口咬开了对方的喉咙,鲜血嗤的一下飙出来。 转瞬间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他身上有两处刀伤,最后搬起地上一块石头,狠狠地把对手的头砸碎了。 “嗷嗷嗷——” 他仰天长啸,用力捶打胸口。 然后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极为骄傲、荣幸的,朝三口大鼎走去,然后爬上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大鼎内汤水翻滚,响起了了他不断地惨叫声,然后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沉没在肉汤里! 山河司上下看的瞠目结舌。 三对三的厮杀速度极快。 最后的“自烹”又过于惊悚。 就连伏霜卉都呆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出手阻拦。 峭壁上,大祭司跪下,张开双臂高举法杖,似乎是在向上苍、亦或是神明之类祷告。 又献上了一件优质的祭品! 法杖再次举起,在头顶上绕了四圈。 武士接着又在地上画出了八个小人,四对四! 然后武士开始在山河司众人中挑选起来! 韦虎臣心底便升起一股寒意:正如他早上,从村民中挑出八人一般无二! 怕什么来什么,武士的目光落到了韦虎臣身上。 韦虎臣飞快扑向伏霜卉:“大人救我——” 伏霜卉大叫一声,带着几分“龙吟”的气势,奋力抬起了虎头铡。 “一群宵小、螳臂当车! 妄图对抗山河司,找死!” 虎头铡一开,那武士第一个被某种宏大的力量拘拿住,塞到了虎头铡下。 伏霜卉便要按下铡刀。 峭壁上的大祭司忽然伏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求天恩之类。 伏霜卉理也不理,咔嚓一声就将那武士斩了! 武士瞬间化作了无数怪异的线条,消失在天地之间。 “先斩了你这些爪牙,再斩你们!” 伏霜卉怒河道。 而后嚓的一声,又将虎头铡抬起,目标是另外一个武士。 宏大的力量在天地间凝聚,开始拘拿目标。 但是这一次,忽然有另外一种同样宏大的力量,与之对抗起来! 急切见竟然拿不下这个武士! 伏霜卉和山河司众人大吃一惊。 虎头铡的确并非无往不利。 毕竟上面还有龙头铡。 如果邪祟的水准太高,虎头铡斩不了对方。 但那是靠着邪祟自身的力量,和虎头铡对抗。 这次却是大祭司不知用了什么“诡技”,竟然能顶住了虎头铡的拘拿。 不只是山河司上下,便是峭壁上的许源四人也是吃了一惊。 秦泽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诡技?能抗衡虎头铡?那岂不是……” 三口铡刀是诡事三衙镇压邪祟的利器! 许源暗中握住了阴阳铡,向下看了一眼后,摇头道:“不是对抗,仅仅是一种干扰。” 阴阳铡的左眼看到了真实的阳世情况。 拘拿武士的那种宏大力量,被某些力量影响了汇聚。 岩画中的邪祟,能够操控的并不只是阴气的力量,居然还有一些类似于“天道”的力量。 许源猜测,这些邪祟真可能是上古以前,某些祭祀活动留下的。 才会有这样的能力。 这一类的邪祟数量极为稀少。 山谷中,伏霜卉也察觉到了什么,仍旧高高抬起铡刀。 那武士还是被宏大的力量,慢慢的压向了刀口下。 但是地上八个小人,已经挑好了人选,扑进了山河司人群中。 人群大乱! 丹修呼的一声喷出腹中火,想要烧掉那些小人。 神修放出阴兵,想要拉住小人拽向远处,实在不行按在别人身上也好。 武修咆哮怒吼,将身上的气血之气,凶猛的逼出来,试图吓退那些小人。 但是都毫无用处。 也许这些手段可以阻止小人,但是他们的水准不够。 八个小人很快附在了目标身上。 那八人便也嘶吼一声,跳出去厮杀起来,向“上苍”展示自己的勇武,争夺成为祭品的名额! 四对四并不比三对三多花费多少时间。 很快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人,而伏霜卉才刚刚将那个武士压到了虎头铡下,一刀铡死。 伏霜卉在心中飞快的计算了一下,下一次就是五对五了…… 她烦躁不已,又醒悟过来根本不用计算,这么互相消耗下去,吃亏的必定是自己一方! “撤!” 伏霜卉咬牙大吼。 山河司众人溃败,争先恐后的往山谷外逃去。 可是武士已经将他们围住。 所有的武士都用手中的兵器,在地上画了起来。 线条烧灼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所有的线条合拢,变成了一大圆圈。 山河司众人都在其中。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山河司校尉,毫不犹豫的一步跨出去—— 在他的身体越过那条线的瞬间,嗤的一声,他全身的皮肉自动从骨头上脱落! 骷髅骨架向外冲出去三步,然后咔嚓一声破碎散架了! 后面还有两人,也跟着一起冲出去,都是同样的下场! 众人紧急停下来。 伏霜卉喝了一声:“韦虎臣,你来掌控虎头铡!” 韦虎臣急忙接过来,再次抬起铡刀。 伏霜卉来到那一道线前。 游走两步,却没把握跨过去! 她也有类似的法,但此时却只能看出来,这邪祟的手段和自己完全不同,根本不知如何才能破解! “杀尽了这些邪祟,诡技自破!”伏霜卉似乎是很有信心的喝了一声。 武士已经在地上又画出了十个小人! 伏霜卉一咬牙,身子一扭口中发出巨蛇般的嘶嘶声,全身膨胀起来,衣衫碎裂,下半身瞬间化为了一条巨大的蛇尾。 鳞片呈暗蓝色,带着灰色暗纹。 上半身也比正常状态粗壮很多。 脸颊上,也浮现起几道凸起的鳞片。 这种状态下,她的各种能力暴涨。 她手持短戟,张开口呼的一吹,一股暗蓝色的火焰在短戟上燃烧起来。 “化龙法”也有自己的火。 火自“龙珠”中而起。 真的修到了上三流,这火便是真正的“龙火”! 伏霜卉现在还没那个本事,但是这火也非同小可。 她原地旋转,将强韧的身子拧成了一张大弓一般,然后猛地放松,手中的短戟便嗖的一声射出去,流星一般直奔峭壁! 第二一五章 狼狈逃出 大祭司还在跪拜祈祷。 短戟的目标便是它。 一名从祭从峭壁上走下来,挥舞着手中的木杖,似乎是在大喊大叫,一杖敲在了短戟上。 啪! 木杖炸碎,短戟命中从祭。 呼的一声暗蓝色火焰燃遍全身。 从祭口中念着这个时代的人,听不懂的悼词,轰然倒下,被烧成了无数怪异的线条,消失在虚空中。 山崖上,秦泽不由一个哆嗦:“这女人……我恐怕不是对手。” 狄有志睨了他一眼:“你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根本不配做人家的对手好吗?” 许源也不得不承认,这女掌律心胸狭窄,行事不择手段,阴险狡诈,但实力足够成为一位掌律。 韦虎臣已经斩了一个武士,但山河司又有十人死去。 武士第四次画出了小人,这次韦虎臣终于是没能躲过去,一只小人直奔他而来! “啊啊啊!”韦虎臣吐出一口腹中火,从上而下将自身笼罩。 他是七流丹修,有这个掌控力。 小人扑进来,被烧的嗤嗤作响。 坚持了片刻,终于还是化作了几个线条消失了。 韦虎臣长松一口气。 伏霜卉已经掷出了第二柄短戟,又灭杀了一个从祭。 现在双方就是拼消耗。 傅景瑜忍不住道:“要不要帮他们一把?” 其余三人都没说话。 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帮忙? 傅景瑜总觉得……应该帮忙。 这不是以德报怨什么的。 毕竟对方是邪祟,我们同为诡事三衙。 许源看他满脸纠结,便下令道:“傅巡检,你到后面去,传我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尊令!”傅景瑜一抱拳退回去。 自己也松了口气。 眼不见为净。 秦泽眉开眼笑,悄悄冲自己大人竖了个大拇指。 伏霜卉带来了四队人。 此时已经死了二十七人。 武士画出了十二个小人。 韦虎臣烧灭了一个,剩下十一个中,有一个被梁炎解决了,但是还有十个,又扑住了十人! 伏霜卉心急如焚,这要是都死了,就不剩几个了! 而且周围还有那些武士。 她飞快的连续掷出两柄短戟。 她一共也只带了七柄短戟,都在马车中。 一咬牙,伏霜卉取出了一枚银色的鳞片,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是家中长辈的一枚逆鳞。 银色化为了一层波光,流遍了她的全身。 伏霜卉从车厢下抽出一柄长戟,嘶吼一声宛如龙吟,然后疾驰向外杀去。 啪! 她一戟砍断了那道界线。 界线上窜起一道黑火,当中无数黑虫,顺着长戟爬到了伏霜卉的身上。 再仔细看,却不是虫子,而是一个个画出来的“点”。 伏霜卉全身一震,银色的火焰在全身蔓延,将这些黑点逼得离开自身。 可是银火只要消褪,这些黑点便又附着上来,一颗颗得顺着她的鳞片缝隙往里钻! 伏霜卉维持着火焰,冲上去,一戟砍翻了一个武士,带着仅剩的手下逃出去。 后面还有十个小人在追。 伏霜卉暴怒,反身回去将小人全都砍了。 武士们围上来,伏霜卉把长戟一扫,又砍翻一个,可谓是大发神威。 手下的山河司残兵败将,趁着这机会,慌忙退出了山谷。 伏霜卉恶狠狠的望着那峭壁,眼中的恨意如熊熊烈火。 她忽然折返回来,一个冲刺,猛地又将手中的长戟投出! 呼—— 长戟破空,两个从祭上前阻拦,噗噗两声,好似刺穿了皮革。 两个从祭消散。 长戟的力量也被耗尽,没能伤到那大祭司。 伏霜卉满心不甘,却还是一甩尾,飞速退出了山谷。 剩余的武士们追到了山谷口,便出不去了。 它们不能离开那峭壁太远。 崖壁上,秦泽直缩脖子,这女人太猛了! 许源却看着山谷中的另外一群人:村民们。 花甲老者抱着垂髫少儿,满脸苍白瑟瑟发抖。 可是自始至终,邪祟都没有将他们画定在人祭的范围内! 许源看着那些武士慢慢回到了峭壁上,道:“想个办法,把村民们接出来。” 秦泽和狄有志自然同意。 不去救山河司的人,但是这些无辜村民要救。 伏霜卉把我们坑去了那蛟的肚子里,我看着你被邪祟围杀不出手,这很公平。 武士们回到了峭壁上。 这一战对于它们来说,也是损失惨重。 大祭司在峭壁上跳起了一种古老的祭祀舞蹈。 来悼念那些在战斗中英勇捐躯的同伴。 口中似乎还唱起了某种召唤亡魂的歌谣。 虚空中便慢慢出现一些怪异的线条,扭动着回到了峭壁上。 刚才战斗中被诛灭的从祭、武士都回来了! 虽然明显还需要进一步恢复,但它们的确被复活了。 许源恍然,难怪那些从祭挺身而出的时候,没有半点的犹豫。 只要大祭司不死,它们死了还能复活。大祭司如果被诛灭,这一窝邪祟早晚死绝。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峭壁上平静了下来。 那些邪祟重新变成了真正的壁画。 而河岸上那三口青铜古鼎,也随之变成了三个一人高的石堆。 石堆上骨矛挑着兽皮,顶上摆放着一颗漆黑的人头骨。 许源想要救一救那些村民,却发现村民们已经恢复了镇定,然后携老扶幼,往山谷的另外一头走去。 许源不由得一皱眉头。 秦泽也惊讶:“大人,这些村民好像不用咱们管呀。” 许源点了下头。 村民和那头蛟之间,必然是有某种关系的。 那么多的大蛇骸骨埋在村子周围,怕也不是毫无缘故的。 现在看来,村民畏惧山河司却不怕走进小余山,显然也是那头蛟给的底气。 但是许源皱眉的原因,却不是这些。 而是因为刚才许源想要救人,多看了那些村民几眼。 在村民中看到了一个“文修”! 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就分辨清楚:那个文修披着一张画。 显然是伪装成村里人了。 许源侧首低声询问狄有志:“你有一直盯着路翔?” 狄有志咬牙切齿:“从不放松!属下和周雷子,必有一个人在他身旁。” “可有新的发现?” “咱们出发之前,属下亲自盯着他,发现他去跟韦虎臣接头。” “他有没有远程传递消息的手段?” “暂时没有发现。” 许源点了点头。 祛秽司作壁上观伏霜卉被邪祟围杀,若是被路翔泄露出去,对许源很不利。 而且会被伏霜卉提前知晓,自己这批人还活着。 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没有泄露出去。 但许源转念一想,这路翔不能再留了。 第二一六章 有买有卖 “暂时没有发现”并不能确保就是真的没有。 之前留着路翔,许源是想找个机会,通过这个内鬼向山河司传递某些错误消息。 但现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许源询问:“弟兄中可有神修能够审魂的?” “有。”狄有志道:“弟兄们中很有几人,平日里本就是做这个的。虽然只是九流,但对付路翔不成问题。” 许源点头:“你先回去,和周雷子一起动手,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拿了,马上审魂!” “遵命!”狄有志眼里精光闪烁,早就想搞死这个内鬼了。 这种人出在了自己手下,狄有志老脸臊得慌。 许源又跟秦泽说道:“你去帮忙。” 秦泽这才知道有个内鬼,眉毛倒竖,摩拳擦掌:“大人放心,必不叫那厮跑了!” 许源一挥手,他们便去了。 许源则是望着崖下,带上了泥面。 于是全身被阴气笼罩,有极大的可能会被邪祟认定是同类。 许源放出了火轮儿,踩着下了山崖。 这泥面被后娘打造的十分精妙,火轮儿上的腹中火,也被染上了一层碧绿,好似鬼火一般。 许源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山谷中,兽筋绳咻一声,串起了那些短戟长戟。 同时挥手撒出了剑丸。 飞射百丈刺穿了那个文修的脑袋。 村民们看到又来了邪祟,惊叫着四散逃窜,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同伴中有个人倒了下去。 许源转身就再次腾空而起,冲到了崖顶上。 好在小河在山谷中央,若是正好在峭壁下,伏霜卉射向峭壁的这些兵器掉到了河里,寻找起来要耗费不少时间。 许源准备把这些兵器,在合适的时候卖给伏霜卉! 商法就是买卖,有买自然就有有卖。 峭壁上,大祭司的一只眼睛动了一下,但它似乎太疲惫了。 许源已经跑回了山崖上,它也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许源回来后,狄有志已经解决了路翔。 秦泽没捞着动手,有些不大满意。 很想一拳捶碎了那吃里扒外狗东西的脑瓜子! 狄有志向许源禀告:“大人,已经审魂了。” “这狗东西真是个废物,只知道把咱们的消息卖给山河司那边,对那边的情况,除了韦虎臣之外,别的知之甚少。” 许源点了下头,也并没什么期待。 一个祛秽司的普通校尉,人家花钱买的眼线而已,不可能告诉他什么机密。 毛大斌建议道:“大人,就说他是……因公殉职吧。” 周雷子叫嚷起来:“还要算他因公殉职?” 狄有志挥手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蠢货!不说因公殉职那怎么说?说咱们祛秽司里出了个叛徒?你脸上光彩啊?” 周雷子一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狄有志就很烦躁,骂道:“老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带了你们这群货,不是奸细就是蠢货!” 他队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吱声,迁怒于周雷子:你连累我们都成了“蠢货”。 毛大斌跟周雷子说道:“虽然给他一个因公殉职,署里要出一笔抚恤银子,但其实也只有五十两。 咱们祛秽司因公殉职的弟兄,留下的最大福泽,其实是活着的弟兄们,对其家中的照应,你觉得谁还会照应他的家人? 其实也没让他占到多少便宜。” 周雷子眼神里忽然多了一丝凶狠。 照顾他的家里?周雷子想的是让这狗东西“祸及家人”! 自有丹修去将路翔的尸体烧了。 但许源心里也不痛快。 五十两银子,给了普通的五口之家,足够人家好吃好喝过上四五年! 不少了。 凭什么给这个叛徒! 许源又想了下,便道:“不说死了,只说在在来的路上,他就失踪了。” “失踪?”毛大斌满脸无奈:“大人,生死不知的话,他家里人要来衙门里闹。” 许源忽然笑了,指着周雷子:“周雷子,他家里人如果来胡搅蛮缠,你能解决吗?” 周雷子两眼放光,挺起胸膛,大声道:“能、一定能!” “好,那就交给你了。” “哈哈哈!”周雷子开心大笑,不只是他,普通校尉们都觉得畅快了。 他们其实比检校们更恨奸细。 心中便和周雷子一样想到:大人办事,当真是痛快,跟我等一个脾性! 这事解决了,许源便道:“好了,咱们下去。” 顺着山崖的一侧下到了山脚后,许源看着地上的痕迹,吩咐傅景瑜:“你带着大家出山,我去跟着伏霜卉。” 傅景瑜立刻反对:“怎可如此?” 其余的检校们也纷纷摇头:“岂能让大人孤身涉险?” 许源摇头:“人太多了反而不方便行事。” 想要暗中搞死伏霜卉,人太多了的确不好行事。 傅景瑜坚决不同意,许源只好摆出长官的架子,强令他们走了。 傅景瑜没办法,但临走前跟所有人说道:“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我给你们立下字据,是我傅景瑜借的。” 大家把银子都拿出来,凑了一下有一千多两。 傅景瑜一股脑塞给许源:“你拿去施展商法。” 宋芦忧心忡忡:以后我们家,万不可景瑜哥管账呀…… 许源也没客气,接过来道:“我回头一定还你。” 债务压力有点大了…… 修了商法,能赚钱更能花钱呀。 好在三娘会那边还有几万两,这次不能再给后娘了。 许源孤身追踪伏霜卉而去,心中猜想着:只是不知……她的那枚珍贵鳞片已经用掉了,还敢去算计那头蛟吗? …… 伏霜卉在山谷外五里,停下来重整了队伍。 死伤惨重,但伏霜卉并不在意。 便是山河司占城署上下都死绝了,只要能杀了那头蛟,她伏霜卉仍旧会因功高升! 运河的那一位,厌恶这天下所有的同类,更厌恶试图成为祂同类的东西。 修“化龙法”的,都算是那一位的“子嗣”,则不在此列。 更别说这蛟还在运河里搞风搞雨,更是触了那一位的逆鳞。 伏霜卉思考的是,那枚鳞片消耗了,自己还要不要继续除蛟。 她当然不止那一件东西。 她在家中颇受宠爱,尤其是兄长自幼对她照顾有加。 兄长乃是家族已经定下的,这一辈的“龙头”,掌握着庞大的资源。 别人出来做事,只能带出来一枚逆鳞。 她却还有另外两件东西。 想起了兄长,伏霜卉就又想起兄长的教导。 皇明这天下,修“化龙法”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定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 因为错失一次机会,你就可能落于人后。 一步慢步步慢! 伏霜卉咬了咬牙,握住了斩龙剑。 只要有这东西在,自己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这东西克制那头蛟。 伏霜卉寒声传令:“休息一下,绕过这片山谷。” 手下有个检校忍不住道:“大人,还要继续吗?” 伏霜卉勃然大怒,灰蓝色的竖瞳死死的盯着他,道:“待会你在前面开路!” “啊?”检校大惊失色。 “你要抗命吗?”伏霜卉声线忽然变得平和起来。 手下们噤若寒蝉。 任谁都能看出来,掌律大人非常期待检校抗命不遵,便可以直接下手打杀了! “属下不敢!”检校慌忙跪下。 “哼!” 第二一七章 贪财的黄家人(求月票) 许源带着泥面,在小余山中畅行无阻。 从峭壁上下来没多久,就找到了痕迹,暗中跟上了伏霜卉一行。 山河司的队伍修整了片刻,便再次出发,开始从一侧绕过山谷。 许源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如果地形复杂,就跟近一些,不超过一里。 如果开阔平坦,就远一些在二里之外。 许源有“望命”,不大担心会跟丢了。 找个山峰高处,看一眼就能确定他们的大致位置。 走了七八里,许源正潜伏在一棵老树下。 老树身上缠着胳膊粗的古藤,树皮上生着厚厚的苔藓,又湿又滑。 树下不知累积了多少年的腐殖,踩上去整个脚都陷进去,让人感觉有些恶心。 忽然,腐殖中动了一下,略微下陷而后拱了起来,一只小巧的黄色身影钻了出来。 瞥了许源一眼,便嗖的一声窜上了古树,朝着山河司众人张望着。 黄鼠狼把许源当成了邪祟。 看看山河司众人,又低头看看下面的许源,眼中带着些警惕。 过了一会儿,它忍不住问道:“你也是接了田大王的差事?田大王这么做就有些不地道了,信不过我们黄家人吗?” 许源心中一动,便颔首道:“是。” 不能多言,说多了容易露出破绽。 黄鼠狼很生气,龇着牙,唇边胡须抖动:“你要跟我们黄家抢生意?” 许源道:“不敢!我也以为只有我接了这差事。” “哼!”黄鼠狼挥着小爪子驱赶:“不敢就滚远点!敢得罪我们黄家,我们几百口把你撕了吃掉!” 许源点头,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怀里就掉下来一块银子。 许源赶紧捡起来,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 “等一下!”黄鼠狼喊了一声,许源跑得更快了。 黄鼠狼从树上一窜,化作了一道黄影落在了许源前面,把爪子一挥,一道黄风平地而起,嗤的一声在许源脚前切开了一道深深地沟壑。 “跑什么?”黄鼠狼声色俱厉:“你是不是心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许源连忙摇头,捂住了胸口,那里鼓囊囊的,一看就藏着不少银子。 黄鼠狼疑心大起:“田大王给你多少钱?” “很少。” 黄鼠狼嗖的一声窜过来,张开了两只爪子,锋利闪着寒光:“老实说!” 许源露出畏惧的样子:“五、五百两银子。” “什么!?”黄鼠狼尖叫起来:“凭什么给你这么多!我们黄家被骗了!” 许源暗道你们的确是被骗了,不过不是被“田大王”骗了。 “把银子交出来!”黄鼠狼扬起爪子。 许源紧紧捂着胸口:“这是什么道理……” 唰! 黄鼠狼一挥爪子,几道凌厉的黄风飞出,几丈外碗口粗的树枝被切断,哗啦一声掉下来。 “交出来!” “你们黄家人怎么明抢呢!”许源叫屈。 黄鼠狼眼神闪烁了一下,强辩道:“这银子本该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被你挣去!快快交出来,否则有你好受的!” 许源委委屈屈的把银子拿出来。 “你真的要?” “再敢啰嗦,本大仙割了你的鼻子!” 许源就递过去,黄鼠狼眼睛放着光:“哈哈哈,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忽然它注意到了什么,有些疑惑:“这银子……怎么跟我之前的不太一样……” 许源微微一笑,开始发问:“你所说的那个田大王,究竟是什么人?” 黄鼠狼噌一下蹿跳了起来,怒道:“你骗我……” 但是紧跟着它就不受控制的回答:“田大王是个养蛇人,他的是我们山里最有钱的,他的七个渊坑,里面养了上千条可怕的大长虫。 如果不是他给钱,我们黄家人是真不想去他的地盘上……” 黄鼠狼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这样。 它瞪着一双小豆眼珠,两只前爪捂住嘴,可是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冒出来。 而后这双小眼睛里凶光大放,扬起爪子挥出了几道凌厉的黄风:“你对本大仙做了什么……” 许源轻松躲过攻击,而后兽筋绳悄无声息射出,缠住了黄鼠狼的四条腿,凌空将它吊了起来。 “吱吱吱——” 黄鼠狼惊叫,色厉内荏道:“你敢惹我们黄家,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源完全无视它的威胁,继续问道:“他到底是人还是邪祟?” “他是个古僵,但跟一般的僵尸好像又不一样。反正我闻着味儿不大对头。 而且他经常下山,似乎是有伪装成活人的法子,城里的那些修炼者,拿他没办法。” 许源:“渊坑是什么地方?他又为什么要养蛇?” “渊坑就是渊坑啊,每一个都能装进一座大山去,里面又阴又冷,我不喜欢。 至于田大王为什么要养蛇,我听家里小三十九说,有一次它无意中看见,田大王亲手杀了自己养的蛇,装了好几坛子的蛇血,扔进了一个渊坑中。 哦,对了,那个渊坑是唯一没有养蛇的。” 许源暗自点头,这“渊坑”可能是天坑。 田大王养蛇是为了取血……那么那个不养蛇的渊坑中,有什么东西? 许源猜测:是那头蛟! 这个田大王就是那头蛟的帮手。 许源一直猜测蛟身边有个帮手。 那蛟不杀人不吃人,山河司上次派来的人,是怎么死的呢?那自然是有别人帮它动手。 “田大王有什么本事?” “他能挣钱,特别能挣钱!我们全家人都很佩服他!” 许源一阵无语,好在黄鼠狼接着又说道:“除此之外,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魂魄捏成各种形状,听说他就是靠卖这些魂魄挣钱,城里的那些活人,都愿意出大价钱……” “神修?”许源心中暗道。 一个僵尸神修! 许源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田大王”虽然已经成了邪祟,但又跟一般的僵尸不同。 各种习惯和活人看起来并无不同。 许源不由想到了王婶。 “难道他也是自己主动转化为僵尸?”许源疑惑地暗自嘀咕。 神修……倒是真能做到这一点。 许源还想再问,却忽然,一股特殊的力量袭来。 许源感觉两眼一痛。 而那只黄鼠狼更是惨叫一声,两眼流血,接着便昏了过去。 第二一八章 龙破胆 许源眨了眨眼睛,那种疼痛便缓解了。 许源迅速警惕周围,剑丸已经悬停在头顶上警戒。 但周围山林一片平静。 许源忽的想到了什么,上了那棵大树朝山河司众人望去。 伏霜卉站在一块几丈高的巨石上,现出了“小龙”的形态。 全身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朝四下里释放着某种特殊的力量。 “这是什么法?”许源暗自嘀咕:“多半也是化龙法中的某种法门。” 伏霜卉猜测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自己。 她回想了一下:从进山开始,所遭遇的这些邪祟,似乎是在不断地影响着自己前进的线路,慢慢的把自己引到了那山谷中。 于是便施展了这法门。 其名曰“龙破胆”。 “化龙法”的最终目的,是修成“真龙身”。 龙自有威严。 便是暗中窥探一眼,也必遭破胆灾殃。 伏霜卉的道行还不足以引发“灾殃”,但是让暗中窥探的那些诡东西,痛苦难过,有所忌惮不敢跟踪,却是能做到的。 伏霜卉从石头上下来,吩咐道:“走吧。” 队伍的前方,是一头比犬魈更大了三倍的邪兽,四肢如柱、头大如斗,一条长尾如铁鞭一般拖在身后。 正被韦虎臣驱使着,低头嗅探当先开路。 这是一头“虎魈”。 就是刚才的那个检校。 伏霜卉心胸狭窄,便是对自己人也极为狠厉刻薄。 命韦虎臣强行喂药,也将他变成了“药畜”! 他本身乃是八流,吃了药后自然比普通人变化的更加可怕。 只这一头虎魈,小余山中那些普通的邪祟,就不敢主动招惹这队伍。 许源无声无息的从树上滑下来,看了看小黄鼠狼,没把银子拿回来。 商法已经达成。 再拿回来会再损失一笔修为。 许源收了兽筋绳,将黄鼠狼到挂在树枝上,然后再次暗中跟上伏霜卉一行。 又走了几十里,伏霜卉取出一张字帖,贴在了自己身上。 字帖上有一个朱砂写成的大字:封。 伏霜卉感觉自己快要进入了某种范围。 自己和那头蛟之间,会互相生出某种感应。 这字帖封住了她的一切气息。 那头蛟无法感应到她,她却可以感应到对方。 果然只过了半个时辰,伏霜卉脸颊上的凸鳞,便不由自主的张开抖动几下。 伏霜卉露出几分喜色:“找到了!” 虎魈在前方发出低吼。 伏霜卉喝道:“韦虎臣,管好你的畜生,别惊动了本大人的猎物!” 韦虎臣一鞭子抽过去,虎魈便不敢再叫了。 前方连绵的山峰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一丝丝的阴气从坑中飘扬而起,被阳光一照便蒸腾消散,在坑口上方,形成了一片不断聚散的黑雾。 韦虎臣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大人,伏霜卉轻轻一点头。 韦虎臣便逼着虎魈冲向那天坑。 虎魈原本畏惧不敢上前,却不能违抗命令。 纵身一跃跳进了天坑中。 坑口下的阴影中,忽然射出来几条长长的黑影,缠住了虎魈便撕咬起来。 虎魈毫不客气的用利齿和爪子回应! 那几条大蟒鳞片纷飞,鲜血四溅。仍旧死死地缠住了虎魈。 几头巨兽打做一团,一起坠向天坑深处。 咆哮声经过天坑的回荡、增强、扭曲,传上来扑入山河司众人的耳中,变更显得震撼惊悚。 尤其是想到……这其中有一道吼声的发出者,本来是自己的上官…… 兔死狐悲之余,又更战战兢兢。 伏霜卉的眼神明显兴奋起来。 看来是真的找对了地方。 那些大蟒怕不是那蛟的子孙后代? 她的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蛇唇的样子,嘶的一声从中间的孔道中,吐出一条细长分叉的信子! 天坑下恐怖的吼叫声很快消失了。 四周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山河司的校尉们忍不住慢慢上前,想要看一看坑中的情况。 十来个人走到了天坑边,正要再上一步伸头往下看。 忽然虎魈庞大狰狞的脑袋,和两只锋利的前爪一起从天坑边冒了上来。 山河司众人大喜:“打赢了……” 只欢喜了一半就卡住了。 虎魈巨大的脑袋一直升起来,下面连着一条长长的蛇颈! 两只爪子后面也是蛇身! 那些大蟒撕碎了虎魈。 一条大蟒脑袋钻进虎魈头中,两条大蟒咬着两只爪子。 似乎是在戏弄和嘲讽山河司众人。 “啊——” 他们惊得踉跄倒退。 便是韦虎臣也恼怒不已,喝骂一声:“孽畜找死!” 右手两指一戳,剑丸飞出,唰的一声将三条大蟒直接斩断! 噗—— 腥臭的蛇血喷溅七步。 鲜血洒落,便听到天坑中跟着响起了一阵悉悉悉的声音,一条条大蟒从坑边伸出头来。 每一条都有海碗粗细,竖直着升起一丈多高。 好像一片蛇林! 双眼暗黄,冰冷的注视着所有人。 韦虎臣怒喝一声:“邪祟猖狂!” 紧跟着便喷出火焰,裹住了自己全身,剑丸飞射,斩下了一颗又一颗蛇头! 但是更多的大蟒从天坑下游出来,大张蟒口,亮出毒牙,朝着山河司的校尉们扑了过去。 伏霜卉冷哼一声,“龙破胆”又一次施展。 蟒蛇惊得全身鳞片炸起,往地上一趴,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伏霜卉蛇尾摇动,来到了蟒蛇中间。 她的双手已经变成了爪子的形状,轻轻的在蟒蛇们身上拂过。 每一只被她摸过的蟒蛇都吓得昏死过去。 山河司众人,包括韦虎臣、梁炎在内,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念头: 仿佛……掌律大人和这些鳞甲之辈在一起的时候,更加的轻松自在。 它们才是同类! 这想法大不敬,却无法从脑海中强行驱赶出去。 伏霜卉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刺进了一条大蟒的头顶。 大蟒全身抽搐,不片刻便彻底死去。 伏霜卉却已经从它的简单的“认知”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养蛇人?”伏霜卉暗中冷笑:“这蛟居然还有个仆人!” 伏霜卉蛇尾一摆:“跟我走。” 山河司众人急忙跟上。 等他们走出几百丈,那些大蟒才猛地一哆嗦,终于行动自如了,疯狂的朝着天坑底部逃去。 许源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 但对于女掌律的实力,重新进行了评估:似乎不只是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实力也不可小觑呀。 许源想了想,不跟在后面了,而是绕了个圈子,快速赶到了前面。 寻找黄鼠狼所说的,唯一那个没有养蛇的“渊坑”。 想要卖东西,最好有个“摊位”。 第二一九章 伏家除蛟手段 许源避开了山河司众人后,便踩上火轮儿,呼的一声飞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然后打开“望命”游目四顾。 周围的那些天坑中,密密麻麻的都是蛇类邪祟的“命”。 它们是“田大王”养的。 田大王已经变成了“僵尸”,也是邪祟之一,这些蟒蛇也受其影响,早已经化为了怪异。 只是它们的实力在小余山中,也只能敬陪末座。 很快许源就找到了“命”最少得一个天坑,于是从山峰上飞驰下去,直奔那一处而去。 …… 伏霜卉也懒得跟这些蛇类纠缠。 但是她从那条蛇的“认知”中,只能找到一些模糊的概念。 并不知道那头蛟和它的“仆人”的准确位置。 伏霜卉还得慢慢找过去。 不过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站在了一处幽静森冷的天坑前。 这一座和之前的有些不同,坑口只有三四亩大小,下面却极深极大。 是一个葫芦的形状。 坑底深处常年不见阳光,温度很低。 伏霜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确保没有问题,然后下令:“抬上虎头铡,一起下去。” 校尉们战战兢兢,就连马新荣也躲躲闪闪,不肯率先下去。 几条儿臂粗的绳子,拴在了大石上,然后抛下洞去。 校尉们都害怕,就先将虎头铡用绳子吊下去。 虎头铡落地后,大家侧耳听听下面的动静,静悄悄的一片。 校尉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肯做第一个。 韦虎臣和梁炎也不开口。 这个时候指定谁先下去,那不是让人送死吗? 伏霜卉冷哼一声,随手指了个校尉:“你第一个。” “啊?!”校尉全身冰冷。 但是在掌律大人的逼视下,只能慢慢的挪到了坑口,双手抓住绳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伏霜卉的蛇尾扬起来,慢慢的逼到了他的脸前。 再不下去,掌律大人就要把自己踹下去了。 他实在无法拖延了,正准备下去,却忽然听到坑下传来一阵“呜呜”的怪响声。 紧跟呼的一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坑口里飞了出来, 轰的砸在了不远处。 众人大吃一惊,那校尉也急忙飞窜,离开了坑口。 再定睛一看,飞出来的竟然是之前吊下去的虎头铡! “嗯?”伏霜卉盯着坑口,脸上渐渐露出来一个古怪的笑容。 所有人忽然觉得,有一股庞大的压力,不知从何而来,却如同磨盘一样,沉重的压在了自己心头。 “你怎么不躲了?”伏霜卉忽然朝着坑里开口问道。 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洞口伸了出来。 足有牛犊大小。 似蛇非蛇,头顶上生着一根赤角。 而后庞大的身躯也跟着钻了出来。 七八丈长,全身鳞片泛着乌光,给人一股无比的压迫感。 山河司众人连连后退。 蛟只盯着伏霜卉,面孔上如人一般的皱起眉头:“你这是……修成了什么东西?” 田大王跟它讲过“化龙法”,只是它仍旧无法想象,人如何修成“龙”? 这世上的确有许多“化龙”的传说,但那都是兽类。 蛇、鱼、马、牛等等。 伏霜卉也瞧着它。 见它只有前半身下,生出两只爪子,后半身只是两个凸起,便放心了。 冷笑道:“修成了专吃你的东西!” 她一把举起斩龙剑,蛟全身绷紧。 伏霜卉的尾巴缩成了“s”形,猛地弹射扑向了蛟。 手中的斩龙剑直指它的脑袋。 蛟把庞大的身躯一拧,避开了斩龙剑,一口咬向伏霜卉。 虚空吞物! 伏霜卉怀中忽然飞出来一个小小的戏剧人偶。 人偶的脸上用油彩画着脸谱。 呼的一声,一层脸谱被揭去。 飞落进了蛟的口中。 这是一件匠物,变脸人偶。 能够替死。 乃是兄长为她准备的保命物品之一。 伏霜卉已经弹射到了蛟的身边,蛟拧动身躯想要避开斩龙剑,却不料伏霜卉另外一只手忽然伸出来,飞快丢出一件东西。 一团银光落地,哗啦一声散开,飞快蔓延成了一张渔网。 这渔网却像是活物一般,四处攀爬将蛟整个缠在了里面。 蛟庞大的身躯只是一挣,渔网就被撕裂。 可是渔网很快又重新缠绕起来。 挣破了又缠,反复不停! 伏霜卉大笑道:“你已经不比当年了,身躯退化严重!” 蛟也很无奈,不想转化为僵尸,两百年的漫长时光中,便只能靠着田大王养蛇取血,定期用蛇血为它疏通全身,保持身躯的活力,的确不可避免的严重退化。 现在竟然无法摆脱这匠物的纠缠。 但渔网并不能彻底困住它,它一边挣扎一边避开了斩龙剑第一击。 嗤—— 伏霜卉一剑刺在了地上。 蛟便转头看向伏霜卉,再次张开了大口。 你那脸谱有几层?看你还能抵挡几次! 但是伏霜卉紧跟着又丢出来一件东西,啪的一声打在了蛟身上。 却是一只漆黑的瓦罐。 瓦罐破碎,里面滚出一颗丹,砰的炸成一片浓郁的黄雾。 蛟的脸色一变。 黄雾飞快扩散,变成了一片百丈范围的浓雾。 将蛟整个笼罩进去。 蛟便觉得,全身绵软,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这黄雾中,不知被融入了多少雄黄! 它终究还是未曾化龙。 而这黄雾乃是高水准的丹修,用了不知多少雄黄炼成的外丹。 除了雄黄之外,里面还融入了大量麻痹毒物。 如果没有被渔网缠住,它还能够及时逃脱。 “哈哈哈!” 伏霜卉得意大笑。 伏家世代修炼“化龙法”,想要进步快,就得饵食各种“同类”。 因而伏家有一整套专门对付“同类”的手段! 这才是她敢于来榆井村猎蛟的底气。 伏霜卉蛇尾摆动,手持斩龙剑在黄雾外游走着。 火候还不到。 再稍等片刻,那蛟彻底“松软”,再也没有威胁后,她在进入雾中一剑斩了它! “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伏霜卉猛地回头,只见手下的一名校尉,正被一只三丈大鬼用漆黑的手掌,抓住了脑袋凌空拎了起来,然后只是一拧。 咔嚓! 脖子断了,校尉再也没了声息。 紧跟着,又有一条阴影巨蟒,从草木中游动出来,朝着手下的校尉们张口一喷! 阴气滚滚—— 几个校尉满脸青黑,两眼泛白,直接栽倒。 “阴兵!”韦虎臣大吼一声,立刻朝着那三丈大鬼喷出了一口腹中火! 第二二零章 先登神药(求月票) 远处的山林中,有一道身影纵跳飞奔而来。 速度快的宛如强悍武修。 但若仔细去看,还是能分辨出来,那身影的行动间,动作有些僵硬不自然。 藏在暗处的许源望着那身影:“想必这位就是田大王了。” 那身影闪电一般冲进了山河司众人中。 两只手掌好似利刃,嗤的一声刺进了一人的胸膛! 一名武修校尉怒吼一声,身形又变大了一圈,手中的铁尺抡起来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咣! 如同打在了生铁上一般,迸射出一片火星! 田大王毫发无损,转身来怒视武修,抬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只一拧! 咔嚓! 武修的脑袋歪向了一边。 另外一名神修放出三只阴兵,一个扑头,两个抱胳膊,一起冲了上来。 田大王口中一声嘶吼,三个阴兵竟然都被震碎了! 他踏上一步,一掌拍落,打在了神修的头顶上。 神修的脑门被打塌,鲜血和脑浆子迸溅飞射! 有几滴落在了田大王的口中。 他眼中的愤怒和疯狂,不受控制的暴涨! 许源暗中看着,心中也是惊讶:转化为僵尸之后,他又常年待在小余山中,是如何保持理智,一直没有彻底堕为邪祟的? 田大王张开大口,仰天一声嘶吼。 口中无数须肉钻出来,一阵乱抖。 头上的乌发更是直接绷断了束发青巾,扭动的如同满头毒蛇。 他双手一用力,将那神修的尸体撕成了两半! 眼看着田大王就要彻底失控,那雄黄浓雾中,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小田。” 田大王眼中的理智,硬生生的压过了疯狂。 把嘴闭上,乌发也都落了下去。 梁炎却在这个时候杀了过来。 他的法施展开来,把身后的包袱抖开,里面落下来几十条绳索,每一条都活了一般,有的腾空而走,有的贴地穿行,争抢着缠向了田大王。 他修的乃是“吏法”。 衙门小吏的各种手段,他都能施展。 于他个人而言,最擅长的便是锁拿捆绑,绳子锁链皆可控制。 田大王刚刚压下内心的疯狂,瞬间就被几根绳索缠住。 韦虎臣和他配合默契,已经从田大王身后悄然潜行接近,一口腹中火酝酿了许久,只等着喷出去烧死这邪祟。 却忽然脚下被一根绳子绊了一下。 韦虎臣此时最不会提防的就是绳子。 因而几乎是在腹中火喷出的同时,他被绊的一头栽向地面。 这个时机就非常巧,腹中火射向地面,给了韦虎臣一个向后的力量。 他就像是被发射出去一样,整个人打着旋飞出去,在空中转了三四圈,重重的摔在了几丈外。 一时间满脑子嗡嗡作响。 混乱中所有人都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包括伏霜卉和梁炎。 兽筋绳绊了韦虎臣一下之后,马上变回了丹的形状,藏在了地面的荒草中。 梁炎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但是梁炎操控着绳子,将不远处的虎头铡拖过来。 双手握住铡刀嚓的一声抬起来! 田大王逃过了韦虎臣的那一道腹中火,已经缓过来了,双手锋利如刀,将捆住自己的绳索全部切断。 但是紧接着就被“虎头铡”捕获了! 一股宏大的力量,拘拿着他,硬生生的压向了铡刀! 即便他仍旧保持着人的理智,但它终究还是邪祟。 “啊——” 田大王大吼,全身绷紧抗拒那力量。 双脚在地上磨出来两道深深的痕迹! 梁炎心中一动,剩余的绳索又缠住了他,同时将它朝着虎头铡拉去。 三丈大鬼,和那条阴莽一同冲来。 韦虎臣却已经恢复过来,喷出腹中火,布下一道火墙,挡住了两只阴兵。 田大王已经陷入了绝境,却忽然从周围的山林中,哗啦啦的冲出来大群的蟒蛇。 这些蟒蛇分明就是田大王养的那些,却和伏霜卉他们之前见到的并不相同。 每一只都有三丈大小,鳞片畸变后,变得极为厚重,表面泛着一层金属光泽。 毒牙长达三尺,尾巴扁平,边缘锋利如刀。 蟒群冲上来就把山河司剩下的几个校尉淹没了。 马新荣在蟒潮中挣扎了几下,被一条蛇尾刺穿了肚子。 紧接着几条蟒蛇冲上来,三两口将它吃个精光! 伏霜卉看着那些大蟒,冷笑道:“河上那些官船果然是你下的手!” “这是朝廷专门为交趾大军炼制的‘先登神药’!” 这药丹吃下去后,兵士便会如这些大蛇一样,悍勇无畏、皮肤坚硬,力大无穷,双手变成利爪! 乃是在攻坚不利的时候,挑选一批敢死之辈,喂了药之后夺那“先登之功”! 田大王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玉瓶来,扒开塞子往下一倒。 玉瓶里面流出一股金水! 咕嘟咕嘟的流个不停。 只有拳头大小的瓶子中,感觉装进了一条河的金水。 这也是他从官船上劫来的匠物。 金水随着田大王的心意,凝聚成了一尊两丈高的金人,狂奔冲向了梁炎。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咚咚震的地面一阵摇晃。 冲到了近前,扬起拳头来就朝梁炎的脑袋打去。 梁炎躲在虎头铡后面,闪身一避,拳头正好穿过铡刀下。 梁炎控制着绳子缠住刀柄往下一拉。 嚓! 虎头铡将金人的手臂斩断! 手臂沉重的掉在地上,却是重新化为了金水,流动着重新溶回了金人身上! 金人乃是匠物,并非邪祟。 虎头铡虽有伤害却并不致命。 金人重新生出手臂来,绕着虎头铡追杀梁炎。 伏霜卉冷笑道:“我们既然早知道你劫了官船,对官船上的这些东西又岂能毫无准备?” 她取出一只吹箭来,对着金人一吹。 一只小箭射在了金人身上。 啪的一下碎裂,却是瞬间放出一片寒气,将金人冻住了! 没了金人的追杀,梁炎再次回到虎头铡前,抬起了铡刀! 伏霜卉又取出来一只水囊,拔开塞子朝那些怪蟒一撒。 里面的药水撒在了怪蟒身上。 “这便是先登神药的解药!” 没有了先登神药“悍勇无畏”的加持,那些大蟒看到伏霜卉便一哄而散了。 “哈哈哈!”伏霜卉得意大笑:“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若是再无办法,”伏霜卉扬起了斩龙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官,斩了这蛟饵食晋升!” 第二二一章 跟你做笔买卖 “放心,本官不会马上杀了你,一定会让你亲眼看到,那蛟死去!” “其实这孽畜二百年前就该死了!” 伏霜卉举剑仰望苍空,悠悠道:“你拖着它,又在这阳世间躲躲藏藏的逗留了二百年。 其实是给本官准备好了资粮! 本官要谢谢你。 哈哈哈,上天待本官当真不薄!” 田大王双目赤红,嘶吼咆哮,拼尽了全力对抗虎头铡。 他的实力也达到了六流的水准。 若是真的和伏霜卉正面一战,胜负也不过是五五开。 可他被虎头铡克制! 转化为僵尸后,他便不敢全力提升水准。 邪祟之身,水准越高越难自控。 二百年来,他苦心孤诣,四处寻找方法、搜寻材料,想要让蛟重新活过来。 这几年终于找到了方法,让蛟的魂魄开始和身躯重新融合,看到了希望,才冒险劫了那些官船。 便是为了收集材料,助蛟复活。 让它能够完成夙愿,化龙成功! 他想要报恩,甚至不惜自己变为僵尸,不入轮回! 却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害的蛟下场更惨! 要被恶人饵食。 饵食吃掉的当然不只是身躯,还有蛟的魂魄! 他知道,这二百年来,蛟撑得很辛苦。 身躯早无知觉,但是魂魄无居处,这世间的罡风煞气时常侵害,每一次都如千刀万剐。 而且二百年枯寂,如坐了二百年的监牢。 只有他有时来跟蛟说说话。 其中的痛苦若非亲身经历,实在是难以感同身受。 却没想到……最终等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心中无比的痛苦愧疚,眼中便跟着邪光大盛! “小田……”雄黄团雾中,蛟那疲惫却平和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只说了三个字:“没事的。” 小田双眼中,瞬间涌出了血泪。 他体内早已没有了血。 泪腺也已经枯死二百年。 但这时终究还是流下泪来! 血泪粘稠漆黑,挂在他的眼角。 那疲惫平和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二百年,辛苦你了。” 伏霜卉便疑神疑鬼:这孽畜怕不是有什么手段自毁? 不让本官饵食?! 岂能如此! 伏霜卉手握斩龙剑,本在雄黄团雾外游走。 想要再等一等时机,现在却觉得不行了,夜长梦多。 她侧耳分辨着那声音自雄黄团雾中传来的方位,横着又挪出去了几步。 尽量避开蛟的脑袋,免得被它看见了,又给自己一记“虚空吞物”,平白消耗一张脸谱。 大局已定,当然要节省一次保命的手段。 许源便感觉自己的“八方伤煞”动了一下。 伏霜卉一脚踩进了许源的“摊位”。 女掌律眼前一花,忽的看到一只古怪的邪祟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伏霜卉随即双眸一凝,枣核型的瞳孔变得更加细长。 在她的眼中,这东西竟然也是下半身蛇尾,上半身类人。 蛇尾两旁飘着两团车轮大小的鬼火。 跟自己的龙火的颜色差不多。 全身阴气缭绕,但是四肢、后背上,生出一道道灰蓝色的半透明棘刺。 就像是自己的棘鳞一样。 一张脸却是五官模糊,由黄泥糊成。 虽然这东西的出现,实在太过异常,但有这许多同自己类似的地方,伏霜卉还是忍不住由心底升起了一丝好感! 不过很快这种感性的倾向,就被伏霜卉压了下去: 又是田大王引来帮忙的山中邪祟? 伏霜卉冷哼一声便扬起了斩龙剑! 对方却举起双手摆了摆,嘎嘎的怪笑道:“别动手!咱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咱只是来跟你做个买卖。” 伏霜卉满心疑惑,便看到那邪祟两手一分,一只长戟,七只短戟出现在他身前。 这东西身前似乎有着一个看不见的摊位。 自己的兵器如货物一样被摆在上面。 “你瞧瞧,这些武器非常适合你,咱绝对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伏霜卉把斩龙剑下压,剑尖指向那邪祟,喝道:“这些本来就是本官的东西!” 那邪祟竖起手指摇了摇:“不不不,这些东西如今在我手里,它们就是属于我的,你想要就得买回去。” 伏霜卉面罩寒霜,一剑刺了出去。 那邪祟岿然不动,开口言说道:“在我的摊位上,客人不得对我不敬!” 伏霜卉便感觉自己这一剑刺不出去了。 甚至因为这一剑的“不敬”,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甚至恨不得当场跪下去,给对方赔礼道歉! 伏霜卉脸色大变:“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乃是六流水准,换一个水准稍差的,就真的跪下了! 伏霜卉还能够举着剑,指着那邪祟,当然可以继续刺出去——但是这小小范围中的一切,从地面到天空,从规则到条律,全都在反对自己这么做。 即便是自己执拗的继续刺出这一剑,速度也会大大减慢,根本不可能伤到对方。 伏霜卉心中飞快的权衡:先斩了那蛟,别的事情都可以暂且忍耐。 “你真的只想把这东西卖给我?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那东西摊开两手——伏霜卉心中那种同类好感又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升起,就觉得这家伙这个姿势,表现出了极大的坦诚——他说道:“我可不是田大王请来的帮手,他还不够格。” 不是他请来的,也不是为了帮他。 我是不请自来,来了也是为了要找你报仇! 堂堂山河司的掌律大人,若是整天惦记我、谋害我,我寝食难安啊! “交易结束你就马上离开!” 那东西再次摊开双手:“那是当然。” “好!”伏霜卉道:“我信你一次,说个价吧。” 那东西将长戟拿起来,在手里挥舞了几下,伏霜卉便又觉得,这东西使自己的兵器,动作跟自己也是神似。 “那就是说,你愿意给我做这笔买卖喽。” 他将长戟递给了伏霜卉。 伏霜卉下意识的接在了手中:“你先说价钱,你是邪祟,本官不得不防!” 泥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拿了我的货物,交易强制达成了! 便如你只要接下了买命钱,自己的命就会被买走,除非价格太不公道。 许源想直接拿走虎头铡,但是这一套兵器的价值,和虎头铡差的太远了。 “这东西的价格是,你的那一张渔网。” 伏霜卉开口就要拒绝,却紧跟着发现,渔网嗖的一声从雄黄团雾中飞出来,缩成了一团银色丝线,落到了对方手里! 第二二二章 开局一只碗 那邪祟脸上带着微笑,摊开手掌,伏霜卉的渔网匠物便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中。 伏霜卉勃然大怒:“你说了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东西对你们之间的胜负,已经不存在影响了。” 那东西的回答竟颇有几分道理! 渔网匠物的作用是先纠缠住蛟,让它不能马上逃脱。 为雄黄外丹争取机会。 现在雄黄团雾已经药软了蛟,它根本跑不掉了。 这匠物自然是可有可无了。 伏霜卉咬牙,一把抢过七只短戟插在了自己腰上,然后一手长戟,一手斩龙剑,一起指向那邪祟:“马上离开!” 直到现在,伏霜卉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对着邪祟好的有些过分,甚至连一个“滚”字都没说。 “好。”那东西收了渔网匠物,转身就走了。 伏霜卉松了口气,转身来看了一眼田大王的方向。 他已经被拘拿到了虎头铡前,马上就要被压在刀口下了。 伏霜卉便一握斩龙剑,紧跟着就要冲进雄黄团雾中。 却忽然眼前一花,那邪祟竟然又出现在自己身前! 伏霜卉勃然大怒:“邪祟果然不值得信任!” 她举起长戟还没等刺出去,就见那邪祟拿出来一只脏兮兮的破碗,开口便唱道: “竹板一打往前走,前面来到闹市口。 看见大爷问声好,有福有寿有财宝。 今天不把财宝要,给个馒头能吃饱……” 伏霜卉一戟便刺了过去:“滚开——” 那东西蛇尾两侧的鬼火一转,灵巧的避开了去。 然后接着唱,一边唱一边说:“大人家财万贯、权势滔天,随便打赏点东西,花子马上就走。” 许源也不知道能讨来什么。 讨饭碗虽然有强制性,但是要到什么是随机的。 伏霜卉什么都不想给,但是却发现有一件东西,不受控制的飞向了对方的碗里! 韦虎臣在一旁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虎头铡飞了起来,梁炎被带到了半空中。 梁炎看到虎头铡朝那只破碗里落去,而且在这一过程中,逐渐的变小,并且越来越快! 吓得他赶紧松手。 只这么一会儿,他再看自己的双手,已经跟着变小了一半! 他五尺半的身高,一双手却像孩童般大小! 看上去无比滑稽怪异。 梁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感觉到无比的惊恐。 好在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恢复,这才松了口气。 再去看虎头铡,已经缩成了馒头大小,咣啷一声掉进了碗里! 许源狂喜! 万万没想到随便讨一下,竟然卸掉了山河司的虎头铡! 这可太关键了。 有虎头铡的话,田大王就始终被压制,甚至可能直接被斩了。 但是虎头铡极为珍贵,怎么能讨得来呢? 只是运气吗,恐怕没这么简单。 许源猜测是因为,自己乃是命修。 “命”贵无比。 街边的普通乞丐,辛苦唱完一整篇的莲花落,也只能讨到半个馒头。 但若是北都某位贵人,开口说一句话,便会有人主动献上万贯资财。 许源将讨饭碗和虎头铡一起收了。 虎头铡在碗里,就是半个馒头的大小。 这匠物真妙! 许源心中大赞,难怪总署那边都想贪墨。 我皇明太祖,当年也是一只碗,讨来了这天下。 这个行当果然前途远大! 伏霜卉目眦欲裂,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觉得这邪祟跟自己仿若同类! 心中还有几分好感和信任! “本官杀了你!”伏霜卉尖叫,手中的长戟和斩龙剑一起凶狠刺出! 虎头铡忽然飞走了,田大王猛然全身一松,扑通一声扑在了地上。 他全力对抗虎头铡那种宏大的拘拿力量。 两只脚在地上搓出来两道深深的痕迹,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拘拿到了铡刀下! 他利用官船上的那些东西,做的安排布置,也没有起到关键作用,都被对方克制了。 他已经被拖到了刀口下,铡刀高高抬起—— 田大王为了蛟,努力和所谓的“命运”抗争了二百年。 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还是极不甘心。 但……真的是绝望了。 他没有朋友,他和蛟就是彼此在这个阳世间,最信任的对象。 不会有什么人来救。 却忽然间,那铡刀飞了起来! 拘拿着自己的宏大力量也跟着消失不见! 田大王很不文雅的摔了个狗吃屎姿势…… 而且整个人比韦虎臣还懵逼。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在全力对抗虎头铡,许源和伏霜卉的交易,他也不曾分散半点精力。 这时抬起头来,却看到伏霜卉正举着长戟和斩龙剑,向一头邪祟狠狠地杀去—— 这邪祟,田大王看着就觉得颇为亲切。 浑身阴气缭绕,阴气下长着千年老僵的白毛。 五指都变成了爪子,指甲长达五寸,乌黑锋利! 身躯上的部分关节和背后脊柱上,都长出了尖锐嶙峋的棘刺。 田大王迷惑:不记得我在山中认识这样一位同类啊? 怎么会忽然出现来救我? 因为心中那一丝同类间的好感,田大王下意识便猜测,对方是来营救自己的。 但是转念又自己否定了:不可大意! 山河司的人要吃了蛟,未必没有别的邪祟,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 这……同类可能也是冲着蛟来的。 可他为什么不等山河司斩了我再出手呢? 田大王的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他扑在地上,其实并未耽搁什么时间,便如同一只蛤蟆一般,四肢发力向下一按,身躯便腾空而起,双目变得漆黑幽深…… 韦虎臣被这双眼睛一看,魂魄深处生出一股恐惧,下意识的便后退了一步。 田大王一张口,吐出来几十只阴兵。 这些阴兵水准不高,都是八流,方才伏霜卉在一旁坐镇,放出来毫无意义。 三丈大鬼和阴蟒各自领了一队,前后夹击韦虎臣。 田大王自己去杀梁炎! 伏霜卉手中的长戟和斩龙剑一起刺向许源,心中却忽的想到:这一套长短戟,是从这邪祟手里买回来的。 怕不是已经被邪祟暗中动了手脚? 于是伏霜卉将长戟收回来,猛地插在了地上,只持着斩龙剑,施展了一套家传的精妙剑法,剑光如同水银泻地,连绵不绝的杀向了许源。 许源取了剑匣出来,对准伏霜卉手中的斩龙剑,喝了一声:“收!” 伏霜卉感觉手中一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斩龙剑,飞进了邪祟手中的剑匣! 第二二三章 雌雄双剑(求月票) 许源推测伏霜卉敢于猎蛟,一定是有着周全的准备。 所以许源提前摆下了“摊子”,用长短戟和伏霜卉交易。 运气好的话便能抵消她的一重布置。 手持讨饭碗唱起莲花落,总能讨来一样东西,没准还能抵消一重布置。 但是这两种手段,许源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能将伏霜卉的各种手段,抵消掉多少,更不知抵消的是否是关键布置。 但许源本意是给蛟打配合。 除掉伏霜卉的主力,是蛟和田大王。 然而许源带着泥面,藏在自己的摊子里,却看到伏霜卉拿着一柄斩龙剑! 许源就知道,自己能够解决掉,伏霜卉最终的杀手锏! 那只剑匣中,有两个剑位。 祖师留下的斩龙剑,乃是一套雌雄双剑! 除了许源,没人知道这一点。 伏霜卉担心长短戟被暗中下了手段,因而只用斩龙剑来杀许源。 许源拿出剑匣,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收”。 实际上却是借助剑匣控制斩龙剑。 伏霜卉手中的是雄剑,但不论雌雄,一样被剑匣控制。 可是伏霜卉不知道啊,她真以为这邪祟手中之物可怕,专收“宝”物。 自己作为依仗的斩龙剑被对方收走,伏霜卉如遭雷击:如何还能杀了那蛟? 同时心中还生出另外一个判断:这邪祟……好可怕! 它的诡技能够从自己手中,生生将剑夺走。 伏霜卉被吓住了,未敢立刻出手。 许源不准备亲手杀了伏霜卉。 一来对方堂堂六流,二来…… 谁知道山河司或是伏家有没有特殊手段? 万一能够锁定自己就是凶手呢? 许源后退几步,来到了雄黄团雾前,张开口猛地一吸—— 丹修饵食! 雄黄团雾就好像是一只蚕茧,而许源从其中抽出了一根丝,不断地吸入腹中。 而且这种饵食的速度越来越快。 雄黄团雾涌入许源口中,先是细细的一道,然后逐渐变成了一条大河! 《五鼎烹》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修炼和饵食的速度极快。 饵食的速度可以达到普通丹修的五倍。 便如同五口大鼎一同烹饪。 雄黄团雾本就是一枚外丹,丹修饵食起来更是十分便利。 伏霜卉尖叫一声,抓起了一柄短戟抖手朝许源射来。 女掌律终于彻底想明白了:今日无退路! 不管这邪祟有多强悍,自己必须从他手中抢回斩龙剑。 自己投入了这么多资源,这些都是家里给的。 山河司占城署一半精锐尽丧于此。 如果最终不能杀了那蛟,不管是山河司还是伏家,都不会饶恕自己! 许源心念一动,车厢飞出落下,将自己罩定。 砰! 短戟打在了车厢上,被弹出去。 田大王立刻朝伏霜卉杀来,梁炎和韦虎臣又拼死缠住了他。 伏霜卉恼怒至极,一把抓起长戟,粗壮有力的蛇尾一甩冲向了许源,一戟刺在了车厢上。 砰! 车厢剧烈摇晃。 许源在里面被这一击,震得眼冒金星两耳嗡鸣。 六流化龙法的伏霜卉,这肉身的力量堪比普通六流的武修! 车厢想要达到鬼庙那种“外面进不来”的防御,就得彻底封闭。 许源便得停下饵食雄黄团雾。 可是许源现在不能停下。 许源在车厢里痛苦,伏霜卉在车厢外也是暗暗心惊: 这竹子编成的车厢,竟然能挡住自己一击?! 车厢虽然摇晃,却并未有任何的破损。 伏霜卉想了想,蛮力猛攻怕是不行,她掏出了那只吹箭。 里面还剩两只冰箭。 许源立刻摇动车铃。 不想让她将冰箭射在车厢上。 许源常用车厢封了邪祟,然后一口腹中火喷进去闷烧。 这车厢能够隔绝热量。 但能不能扛得住冰冻……还未试过呢。 万一冰冻后变脆,被伏霜卉一戟砸碎…… 许源不愿冒险。 “叮铃铃……” 伏霜卉猝不及防,魂魄一阵麻痹恍惚。 许源趁机丢出了海口蟾皮影。 皮影两眼一转,看向了伏霜卉。 伏霜卉身形一僵,短暂动弹不得。 修了“化龙法”,便也会如真龙一般,同时擅长法术和武技,又同时拥有很强的法术抗性和身躯强度! 海口蟾和车铃,都困不住她多久。 许源便对那蛟喝道:“我帮你解决了青霞观,你该将那些银子都还我。” 蛟在只剩下一半的雄黄团雾中,笑了:“果真是你——我便知道,你能从那观中走出来!” “哼!”许源:“果然是你故意将我们放在那片山中!” 但蛟为何不直接让田大王进入青霞观场景呢? 田大王早早拿到剑匣,为它解决了斩龙剑这个弱点,岂不是比落入旁人手中更好? 这疑问只能等解决了伏霜卉再问了。 “让你的朋友和我交换对手!” 蛟便对田大王说道:“小田,可以相信他。” 田大王舍了梁炎和韦虎臣,如同野兽一般一个蹦跳,两腿笔直,唰一声落在了伏霜卉面前。 几乎就是同时,伏霜卉清醒了过来,蛇尾一挣,海口蟾的“定身”就破碎了。 她将长戟一刺,田大王一把抓住。 巧了不是,僵尸恰好也是法术抗性和身躯强悍兼具的类型! 伏霜卉和田大王以长戟角力。 伏霜卉的脸上鳞片一枚枚的绷起,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传出:“你们两个,去杀了车厢里那东西!” 伏霜卉想明白了,那东西没有那么强。 否则不必让田大王来换他。 “是!” “杀——” 两名巡检左右扑向车厢。 伏霜卉更加阴损,借着田大王的身躯遮掩,飞快的连吹出了两支冰箭! 嗖! 嗖! 一支直奔田大王面门。 一支射向车厢。 但田大王有了金水的教训,早就防着她这一手,几十只阴兵藏在它体内各处,遭遇偷袭便忽的扑出来,化作了一团阴气旋风,在自身周围缠绕。 那支冰箭射进去,只坚持了片刻,就被旋风卷的冲上天空,然后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 射向车厢的那一只,眼看就要命中了,车厢前噗的一声撑开一张皮。 极为巨大,将整个车厢都挡住了。 冰箭只以寒气伤敌。 连皮丹都射不穿。 却将皮丹整个冻硬,成了一片“皮冰板”,就那么戳在了地上。 表面光溜溜的,能照出人影! 车厢内,传来许源的大笑声:“早防着你呢!” 第二二四章 全军覆没 韦虎臣已经全身冒火,剑丸化作了一柄二尺短剑,电光一般射出,噗的一声刺在了车厢上。 伏霜卉一戟刺不透,他这一剑更不可能。 但他却操控着剑丸,抵住车厢飞快的钻动起来! 车厢剧震。 刺不穿但真有可能钻穿。 但这么做,要求丹修对剑丸的操控非常精巧细致。 韦虎臣专门练了这一 “难道是?”突然周天想到了宛如梦境中的那道声音,可刚才的声音和那道声音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在心中疑惑道,这可能吗? 豪力看见比自己还大的尾巴向自己抽来,立刻将双手交叉放在头顶,试图挡下了。 柳若白得知太上长老伤了三长老,心中更是后悔,强忍着和太上长老寒暄了一番后采取寻红袖。 叶孤城和李广两人护在周天的两边,却是眼睛微微闭上,一股细微的威势从他们两人的身上散发出去,在这一刻,他们身上的感知都提升到了极致,方圆一里之内的动静,一点一滴都能够感知到。 缺,没有了血脉与肉身的帝君,并不是一种完整的三界帝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真正的获得那种能力。 “暗影,是,那些紫翼蝙蝠会跟着你,但是如果回到大城呢,他们还能跟着你去么,等着吧,你这个变态,这一顿你怕是躲不过去了,嘿嘿,到时候,看你如何挣脱开我们的手掌心。”我靠,这个欧阳绝,他还没完没了了呢。 在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周峰送回家后,周天也是摇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即他便是立即盘膝坐下,运功把酒气逼出体外,他可不想应为喝酒而耽误了行程。 作为盘龙王的第九子,虽然天资根骨并不杰出,本身也不太受重视,但是荣华富贵却是不缺的。 温玉蔻微微有些惊讶,继而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华月也笑了。 陈锋一脸平静的走过去蹲了下来,然后慢慢把她扶起来,这时,面前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的刀疤哥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今天是想好了吗?”江浩搂着羊灵灵娇柔的酮体,在羊灵灵粉嫩晶莹的耳边说道。 邪神会显然是庞然大物,对方能这么清楚的了解自己,想必是有某个黑客在暗中助力。 听到陈锋没反对,照无眠立即站起身来并把十五倍镜打开,对方一队人的动向瞬间就非常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瞄准镜里面。 花蝴蝶还是没有信心,要知道,她就曾在某势力待过,也深知其庞大的能量。 莉安娜不禁翻了翻白眼,你特么竟然还嫌弃自己修为进境缓慢?满打满算连训练营中的时间都算上,林宪一共也不过接触修炼十年多一点儿。现在甚至连元神都已经修炼有成了,竟然还抱怨修炼艰难,进境缓慢? 雅儿听不太懂韩语,不过,她却能感受到那些观众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她并议论纷纷。 两人很郑重的把证件交到了东方浩然手里,而他接过来后,随意扫了一眼就还给了两人,他可没有看过国家安全部的证件,所以他也懒得去仔细看,至于这两人是不是假的,他也没有怀疑。 陈锋空手跑,对方明显早有预谋,利用车声来引陈锋露面,所以,对方占了开枪的优势。 商朝东南西北纵横之间皆有十万里,固然已经是南瞻部洲第一大国,但是也只占据了整个大洲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罢了。 “甭管谁帮忙,能开起来就是本事,哪像老哥当年,毕业了先到工地吃了几年的灰,后来又是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这才改行做这个的。”杜朝辉略有感触的说道。 “你没那么蠢。”男子看着口罩男慢慢往前移动的脚步,满脸轻松的说道。 楚焰更是大惊失色,自己可是暗自加力施展了控火术,这些火球的攻击力度可不低,怎么可能被一个刚刚晋升筑基的人轻易化解? “碧眼火猴,去吧。”王凯大喝一声,这是他自己组合的魔法,使用火系二级魔法——火魔猴配合上了一些水元素的辅助,可就是这个魔法却比四五个二级魔法的威力还要大。 南风没赞同也没反驳,不能仅凭这里没有人类尸骨就断言这金甲男子不曾滥杀,也可能是之前的人杀光了,之后不愿离此觅食方才以狐狸和老鼠的血液果腹。 只见东子依旧是一只手稳稳的攥住了混混头子的拳头,另一只手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东子潜意识里并不想跟这个什么所谓的度假村老板扯上关系,虽然刚才他表现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三大战皇出手极为狠辣,手段与参赛者不相上下,甚至有之过而无不及。 正是因为感觉太真实了,不少人几乎人生的大半时间都耗在天网里,现实世界反而很少出现。 “这一招比之之前也是进步不少!只可惜这一招虽然诡异但是缺乏力道!”镇域统领一边护住自己身体的薄弱点一边点评道。 到底太极宫有多么大,太极宫有多少人?在君莫言最后一字说出口之后,几乎是瞬间那些黑衣常服的人,已经全部傲然直立在君莫言的身侧。 “哈哈哈哈!我也只不过是想要结交风霸而已嘛!”钟馗则是十分淡定的说道。 第二二五章 龙珠内丹 伏霜卉越来越烦躁惊惶,因为一旦车厢里那东西,将雄黄团雾吃光,那蛟脱困,自己便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两道龙火浮上双手。 龙珠中的“火”并不多,这已经是接连消耗后,最后的两道火焰了。 轰! 她一把抓住了阴蟒,龙火瞬间点燃它的全身。 阴蟒痛苦翻滚,这次是再也无法逃过湮灭的命 曾清风犹豫了一会还是低着头走了进来,两人离得很远分别坐下。 咋说呢,从这件事上,我就感觉这个本地佬人品不咋地,跟他一个宿舍,以后肯定有的麻烦了。 “行,那我已经想到我要悟出什么样的武道了。”叶莽嘴角一挑地说着。 对于锋锐x实验室,李锋的要求,是放眼未来,敢于面对挑战,做一些创新,敢于与国外的科技巨头竞争,能成为人类科技进步的推动者。 买好了牛排和海鲈鱼,李锋还买了一点鸡排,准备炒一个宫保鸡丁,这个可是华夏有名的家常菜,路璐在美国一定没怎么吃到。 做操的途中,他们两也没停,负责做操的体育老师,后来还过去问了问,至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最后他两也没走,做完操回去的时候,他两仍然喊着打着自己的耳光,两人的脸也被打得红彤彤的。 “靠!难不成你要这样子拖着?”王安暗骂了一声,望着正觉很是无奈地说着。 如此的表情如果是放在冷悠然自己的面容之上或许还能带出几分不一样的风情,只是现在摆在这张平平无奇的男性面孔之上,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不忍直视。 此地距离万俟静初的仙府已经不远,二人一路疾行,不过五日,便见到了万俟静初那建造于一片深谷之中,棕红峭壁上的仙府。 随着张啸天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陷入诡异的气氛,仿佛冥王剑真的出现,而且还悬浮在他们头顶。 而现在的武士彟手里有无数的强悍的人,这样的人打人可以,干活也是可以的。 云中君的炼丹好过他在那古玩街搞来的炼丹炉太多了,虽然大了不少,这下子王靳的储物空间基本上是真的没什么空位了,除非王靳愿意把他那些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给拿出来,但这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时,在两人的身后,发出了一道震耳的爆炸声音,震耳欲聋,火光四溅。 在场的存在能说话的也就该隐一个了,其他全都被该隐的气势给狠狠的压制住了,王靳还在阿拉德市的其他地方,只是一直观察着这里而已。 一个身影慢慢的走进李察所在的宽广的空间,漆黑的世界里,一个恶鬼站在前面。 林晨没有去打断龙霸天的黯然伤神,只是淡淡的坐在那里,当一个倾听的听众。 “问题是,你们会用吗?”沈雨问了一句,同时研究着那件魔导炮,这个是他们这里威力最大的东西了,如果能够利用好的话,他们这一行人的战斗力可以说是成倍增长。 来到x市挺火的一个夜市,王靳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他的胃时刻准备着,像是夜市这种地方,不仅仅是人多,妖也是十分之多。 “我们开了两辆越野车,装下这些东西,再带上你足够了。”张昭以为韩东怕自己拿了物资,就不带他了。 “妈的!老娘没有阴毒招数对付他们,他们却自己找死来了!”裴芩破口大骂。她不屑用阴私手段算计谋害他们,一直想搜集了证据,让他们再无翻身可能。他妈的卑鄙无耻的人,阴谋算计一次又一次。 第二二六章 不废话直接杀(求月票) “小田,”蛟再次开口:“回去看看吧。” 田大王就知道,蛟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仰天长叹,恨恨的一跺脚转身要走,却忽然听到车厢内传来一个声音:“你那手下是个文修,披着一张画,一直伪装成村里人,藏在村民中,对吧?” 田大王猛地停下脚步,怀着忐忑而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车厢。 这个带来奇迹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只见林雨脚下的沙地,一只由沙土组成的大手一把将林雨脚踝抓住,用力一拉,林雨身体瞬间被拉进了沙土之中。 东华帝君见状,嘴角不由嗤笑了一声,眼前猴子虽然肉身力量超乎想象,但修为终究太低,他并不在意。 看着眼前的章圆苑,她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闪过宁风凯之前跟她说的那句话。 “我没有跟你说话,我是在分析医生刚才说的话,他说你火气大,是不是在说你脾气不好?那他看人还是挺准的。”关雨念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捂着嘴偷笑。 “起!”孙悟空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接着,就见鹰愁涧水流成风,倒卷而上,然后,一个庞大龙躯被他甩了上来,重重摔在地面上。 这个通关城头领大声喝道,声音滚滚,传遍整个通关城,而同时,那通关城进入神界的大门也缓缓的打开。 那天,他赢了数独比赛的冠军,那是专业里第一个国际数独比赛的冠军,宿舍里的人,都说要给他庆祝。 它已经没法再说话了,它已经死了,他的身边没有战友,也没有敌人,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尸,至少……他赢了,他证明了人类可以战胜这些自诩无敌的蟑螂们。 她发了疯一样的往白舒身边跑去,却冷不防薛冬亦跑到了自己近前,董色怒极,化手为爪直接抓向了薛冬亦的脖颈。 吕高轩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哈维问的不是这个,但是,他现在除了装傻还能做什么吗? 但动手了就是动手,下了杀手,再去道歉求原谅,总归是显得虚伪,白舒干脆就连话都没说。 如同瀑布一般,无数的黑色雾气夹杂着血色的光辉将已经失去力量的杨言笼罩。 思来想去,唯有让这些平民和士兵在领地内休息,彻底停止任何的伐木和探索行为,免得招引来什么怪物,万一因此使得整个领地被攻破,那于斌真是要哭死了。 而在解沐他们的房间里面,裴汉卿仍趴在窗口,静静的观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嘴里念念有词,没有出声,也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如此强大的存在,即便是一人到来林涵都是有些难以招架,遇到两人齐出更是难有幸存之理。这时的林涵,面容豁然变色,心念疯狂转动,猛然间便是想起那还昏迷在幽暗石洞之内的黑衣人影,眼神不禁是骤然一凝。 想完连忙在去打一把自定义,到了现在,英雄联盟一百多位英雄他早已经充钱买好了,另外还买了点比较喜欢的皮肤。 齐天大圣一飞冲天多日,可观音菩萨,到现在还没有将紧箍圈交出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梦幽蓝身上那股幽香,好似有着令人犯罪的气息,特别是对于男人来讲,距离远了还行,一旦距离过近,那种流入鼻尖的清香总会令人想入非非。 而其他地方,情况也是如此糟糕,而且每况愈下,各地苦不堪言,一片哀嚎,惊动苍天。 “放开我,放开我!”妮娜见吴峰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仅开口喊道。 古钟悠悠耳鸣,姜家大殿中,大长老又准备自作主张选十位天骄前去参加青云武会。 然后,他就看到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簇拥着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二郎显圣真君走出来。 不过这次李麟昊没有说对。这次,灵城去的地方不是林枯峡。而是珠槐山,那地方有座刹,刹里有几个道姑,不过其中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宋灵芸。 在接近吞天少帝的嘴巴的时候,一跃而起,狠狠地砸在吞天少帝的头颅上。 大殓之后,大行皇帝棺椁移至宫苑前堂,正式接受宗亲外邦吊唁。但时下内忧外患,方镇被隔绝在外,邦交亦少,留出这个时间,只是为了给皇陵争取最后一点修葺时间而已。 突然,林凡看见几道黑影闪烁过来,顿时明白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运起轻功,就要离开这里。 狼十一自从来到柳家后,玩得越来越兴起,从房间里直接玩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王羽已经把“脱胎换骨丹”吃下去,入口即化,一股滚烫的热流顺势而下,直入丹田,好像熊熊燃烧起来。 他虽是血雾森林中一土著魔头,却受到了魔族中大人物的赏识,被委任为魔族千万大军的副统领。 林飞扬顿时恍然大悟,他是军人出身,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橡木的球桌,大理石台面接缝严密、平整,铺粘的绿色台呢,摩擦力适中。”谢莹莹摸了摸球桌,感觉这娱乐城真心不错。 大长老看着如山渊一般高大的背影,忽然感觉,一场暴风雨,正急速的向这座城堡涌来。 看着眼前有五条铁链,分别同向五个不一样的方位,这倒是让得武十三不知道如何做出一个选择。 浮云洞距离烟波城并不远,就在主城内的周边山脉当中,别看周边的山脉,但是也是人数众多,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是居住在城中的。 “不对,这件事就是贺君轩的责任,若不是他没有照顾好夏老,那夏老根本就不会死!”一个邵家人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将她们接到你的村庄里去呢,这样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贺君轩问道。 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九儿姐反复交待二十岁之前不能进村,可我却阴差阳错来了,怎么解决自身的问题才是关键。 他发达以后,兄弟姐妹全跟着沾光了,可谓是鸡犬升天,不过还都在老家呆着,没有来过安康城。 周睿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激动的不得了。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民夫,当初攻打金陵城的时候,他们都是亲眼见过的,其中居然有不少五品六品。 第二二七章 好像忘了什么 “你们并未作恶,我抓你们做什么?”许源翻了个白眼,又问道:“我倒是好奇,你转化为僵尸,这么多年如何能保证清醒,没有彻底堕为邪祟?” “这个……”田靖有些不大愿意说:“不是我不想告诉大人,而是因为传我这法子的人,曾让我立誓,不准将这法子说出去?” “别人传给你的?是谁?” “这个倒是 顾夫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名动上京的美人,顾启刚年轻的时候也是帅气逼人,这两人结合,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漂亮的无可挑剔。 她揉揉眼起身,下意识来到床前,只见昨日还面色惨白的明晖,而今脸色已经好过许多。 听着四师娘的语气,肖年一想总觉得是自己中了四师娘的计策,一开始四师娘想将自己的修为全部传给肖年,好在这山下好好的经营着这苏氏集团。 “你手里的东西不准备给我了?”黎宴程微扬了下下巴朝林若君紧捏着的右手示意。 顾启刚看着灵韵的眼睛,那些到嘴边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最后起身离开。 一旦动手,圈子里的那些人势必会察觉到她的灵力波动,介时她在想过清静日子可就没了。 除了早已知情的几人,其他人都震惊的看着芊羽,他们知道,那是飞羽公子面具,这是他的标志。 俩人的修为都是释放出来,龙九是大宗师中段,而龙六已经是步入了上段大宗师的境界。 几位离合境强者面面相觑,也跟了下去,其他人都吃惊,蜂拥追赶。 还好霍宅的客房常年都有佣人打扫,他也不至于没有睡的地方,只不过自己的床睡久了,突然换了个环境,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以至于他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堪堪入眠。 贺琳琳在娱乐圈混,沈悦心和贺琳琳熟悉了,自然可以见到贺迁抒。 曹斌连忙驱马上前,让他疑惑的是,襄阳王已然穷途末路,竟不全力出手,下山只有五千来人。 一阵尖酸刻薄的声音传递而来,几个走路吊儿郎当的黄毛手中拿着铁棍嚣张无比的走了进来。 一路看过去,能看到好多人低垂着眉眼坐在地上,有的铺着垫子有的没有。单看那些人的装束,把他们当成善义堂的客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在他们的身边摆着一个大大的纸板,上面写着高高低低的数字,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 夜凌云缓缓睁开双眼,体内的异能量也随之而来到了零点七个黑洞,是的,他体内的异能量直接与火麟飞他们持平了,这正是超兽战士的强大之处。 甚至周围连违停车辆都没有,全都远离这片土地,而烂尾这么多年,围栏也是完好无损,喜欢占便宜开垦地块种菜的人,都不见半点心动。 叶锦凉也会想,为什么血浓于水的亲人,都要这般厌恶她,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一个肮脏的,不该有的一般。 即使被面前火红的光晃的睁不开眼睛,但周若莹回过身来招手的时候,辰尘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花。 叶锦凉再度出现在叶卓礼等人面前时,所有人的眼里都出现了惊艳的神色。 没人在意那死亡的数万东区人民,他们就只是存在于报告中的数字,他们的死亡是后面推进各项政策时党争的筹码,他们的死亡是田野里燃烧了秸秆的一把熊熊大火。 “你爸爸一定是在银行受气了。”陶太太哄好了儿子,坐下来喝菜粥。 第二二八章 万巡检备受爱戴 双方这一桩“合伙买卖”敲定了。 但因为这些货物在广货街上,能卖出什么价钱还是未知,因而许源的修为也没增加。 许源又想了想,也不能真的就这么一番话,硬拿五成干股。 “你们到了广货街,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本官帮忙,就去找白老眼,他有办法通知我。” 祛秽司在七禾台镇的公所已经建起来了 “纸上的东西,就是画的再像也不如实物,等着,夫君这就给你露一手。”吕智笑了笑,一抖手腕,一柄刻刀出现在他手中。 “确实转移了,但妖族若是一心想要寻找,肯定也是能找到的,”西王母说道。 出现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了,欧阳宇华在离开前,还不忘记搁下一句狠话。 五名大圣,毫不夸张的说,神乌火域的上官家族,起码出动了一大半的强者。 “咳咳,还是说说吴国使团吧。”吕智本想安慰吕建几句,可生怕再伤了他的??,只能换一个话题。 慕天辰进入森林之后明显的就是感觉到了有着一丝的不同,这种感觉特别像是在他房间之中和其他地方的感觉一样对,那就是在这周围的灵浓郁程度要比其他的地方要高。 从永恒纪元的设定上来看,一共有9个魔王,所以说现在应该还剩下7个不同的特殊果实了。 他倒也是想要去询问其他人,不过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不太好问人的,他在纠结了一番之后,直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了。 不过至少叶诗音明白她父亲是如何死的了,至少叶诗音明白这一切都不该怪唐烨了。 单从袁峰对三才阵的改动来看,他觉得袁峰在兵法一道上已经入门,无须魏清尘来引他入门了。 鬼后是先捡了明雨灵,再一并带着过去的,明家丫头这些年来回给鬼后和青曦传话,和鬼后也算是有了交情,有她居中斡旋,倒是免了冲突师兄弟两人虽然对鬼后的用心抱有怀疑,但也不介意借鬼后之力达到目的。 但悲离合之伤感,古来便是如此。挂掉了通话,沉默了许久之后,安哲轻轻叹了口气。 “雷,里面没有人!”戴安娜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把雷睿从沉思中惊醒。 她还等着莫弃哥哥收下神树的果子,说原谅青曦姐姐当年一时的鬼迷心窍呢!可都没有记忆了,她就是把神树的果子双手捧上,人家都未必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原谅呢? 镜影术,并且他只留下了两个具备实战能力的镜像。陆地混战不同于天空,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幻象用骗局牵制敌人,海量悍不畏死的兽人很轻易就能用蛮力破解,根本没有必要浪费额外的法力值。 老罗得了吩咐,麻利的去厨房做早饭。沈云去了前面的大殿,向李道长辞行。结果,刚出后院,他在半道上碰到了李道长。 当然、这并不是说其它的番剧比不上这两部作品,安哲相信这些作品都是很优秀的,但对剧情的推动而言,它们要稍慢一点。 这个时候,苏睿公主发出紧急求援的信息,本身就说明瓦坎达的情势,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程度。 这天的傍晚几人围在一起吃着大号的烤兔子,沉重的心情这才渐渐活跃了起来。 之前因为乃是幻境,倒是没有什么深刻的感知,也没有细想过,不过此刻见到这四人的一刻,白云飞却是有着惊讶之色。 第二二九章 认错(求月票) 小余山中某处,风景这边独好! 溪水在山间跳动,淙淙作响,时不时的还卷起一个血漩儿。 两岸尸骨如林。 清风从北面的山坡上吹下来,经过此地的时候,风声忽然就变成了婴孩咯咯的笑声,溪水中随之浮现出一张张泡的发白的婴儿圆脸。 西南边有一座石洞,洞口被一根根惨白的细长腿骨,如栅栏一般的 “你要干什么?”温姑看见了些口供的内容,都是写的三人招供一切是四公子的安排。 不但如此,他们这些人将会加入战斗之中,其实黑金乌并不怕死,但是他害怕战败了。 这也导致,美利坚的卫星监控室在这足足三个月的时间里,除了一开始他们一直都关注着萧明是否还活着之外,后来就没怎么管这卫星监控的画面了。 渐渐的,所有参加庆功宴的东军将领全部接受了封赏。叶秋柔在此之前也都到了不错的封赏。 这么说这石台是专门为九根石柱上的传承而搭建的祭台,那么这九根石柱之上传承的到底是什么? 其余之人的目光一阵凝固,在暗暗吃惊赵凡实力的同时,也在心中暗骂这家伙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好没有撤去灵念盾!”看着一波波力量正在冲击着自己的灵念盾,张天感叹道。 王全他们一家虽然生活在江州,却也是江州边缘,逢年过节又会回王家老家过年,风俗习惯上多少会有些被感染到。 楚尘本是让他滚蛋,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掏出一把匕首,准备跟自己拼命。 随即,就听见基地的警报声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集合警报声,所有正在食堂吃饭的特战队员嘴里还嚼着米饭馒头的时候,就冲了出来。 大家不用走出水营现在都听到东面厮杀声此彼伏,朱元璋的左营正用吃奶的力气猛攻陈兆先部,受到重点攻击的陈兆先所部之前已经丢了六七个营寨,现在在猛攻之下更是穷于应付,投降自然是一种合情合理的选择。 只见前方海面上,忽然出现一大片悬浮的发光岛屿。岛与岛之间,还有巨大的藤蔓悬浮,宛如一张网络,将整个通道束缚的难以穿越。 少林寺的西边,围墙倒塌,山林树木皆被削去树冠,被削去树冠的树木足足蔓延数里。 跟廖明坤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一比,寒江楼简直就是神仙下凡了。 虽说血脉相连,但总是不一样的人,若是他从早些年就和大梁皇帝的性子相似,那么也不至于最后大梁皇帝还是选择将大梁寄托于陈朝身上。 晓梦和李冥虽都是三岁,但说起年纪,李冥还是要比晓梦大上几月。 说完这句话,西陆站起身来,来到那棵梧桐树下,站在这里,她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缓缓捡起一片落叶。 黄涛心里有些虚,毕竟平头男不管是从身材还是身高上,都要压制他。 若不是,看着两人的苍苍白发,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两个已经年已过百的老人。 那道尚未成形的水龙卷在顷刻间便被踏碎,地面更是出现一个深坑。 说话间我手往下轻轻一挥,魔火落在了于红轩身边的台子上,不出片刻这台子就被魔火烧成了黑色的灰烬,我手一招,魔火重新回到了我的手心里。 所以,她对付安檐的手段,在石庭这里完全无用。石庭对她很有把握,怎么掌控她,他似乎一清二楚。 牵牛花精灵一切都按照即墨舰队的作战条例进行着自己的作战任务,可兽人舰队却没有这么好的战术素养,他们根本没有派警戒船,又或者没有能力派出警戒船。巴克纳尔轻而易举的把兽人舰的周边控制了起来。 因为沧蓝军的兵力非常充足。让他可以轻松的安排沧蓝各支军队,轮番进行战斗和休整。 她不知道安檐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不过,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安檐应该没空来找凌青菀的。 两人一道吃了午饭,顾眉景哈欠连天的还想睡,萧权将她抱紧卧室,替她脱了家居服,塞进被子里,哄她睡了,才又换衣服准备出门。 雷东警告他们,阿勒颇城潜入了大批政府军的狙击手,要利用白天的机会进行地毯式搜索,辖区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逮捕。 至于将来会向何处发展,雷东暂时还不想考虑,那要等鲁玉做出决定之后才行。 “撤还是不撤?”几大族长郁闷的看向沙科。在动脑袋方面。还真不行。 这个夜我喝的烂醉如泥,不为别的,就为了麻痹自己被一刀一刀刺过的心。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家的,只是朦胧间记得是唐帅将我送了回来,刚一进房间我就直接倒在了床上酣睡了过去。 出现一个轩辕东璃后,现在再告诉她就连皇甫烨在这个宫中也有相好,她也不觉得有任何好奇怪的了。 果然,在不远处,十几只虎龟兽,正稳稳的停在广场上。那些少年们,基本上都已经在虎龟兽上坐稳了。唯有三四处,依旧有些少年在依依不舍的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告别着。而温远他们,就是其中一处。 练功真有个好处,分明感觉身子很不舒服的,但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所有不好的感觉全都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忘我,忘天忘地忘乎所有一切的飘逸感觉。 第二三零章 老狐狸起卦 一行人回到榆井村,周雷子瞧见万允,嘿的一声怪笑:“万巡检回来了呀,是不是你的伏掌律亲自出手,救了你的命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万允老脸通红。 狄有志轻咳了两声。 但是周雷子这个夯货根本不管,大嘴巴飞快开合,我自己先喷爽了再说。 “万巡检,这次你可不能再冤枉我们了,不是我们主 李昊现在是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没有突破口乱撞,注定是失败的,因为在资金上,绝对比不过方家。 “马上发电报给那个骚娘们!让她立刻出发来支援!”金山嘴里说着,眼睛盯在屏幕上,随时观察着那四只巨大蝎子的变化。 不过与那些被邪恶卓尔皮鞭抽打的奴隶一样,这些恶魔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满腔怒气拖着双腿前进。 在突袭李殉的同时,她也出手分别攻向幽离神君和冥火阎罗,凭借气机感应,锁定各人的位置。便是对方有什么手段,她也能够及时反应。 雨伞收起来放在『门』口,几位大姨子正忙着清扫。她们边忙边说是岳父岳母今天会回来,蓝子嗔怪怎么不打电话给她,可以让人开车去县城接他们。 在此瞬间,一股从内心深处进发出来的强烈喜悦,随著心脏的猛力胀缩,裹挟著血液,霎时间布满他全身每一个角落。 如果你来到红砂荒原,说不定会看见天使与圣武士之间的战斗,或者也会看见金龙与银龙之间的战斗,甚至于有些神明的化身也会亲自参与这场大战。 话看似十分有道理,可是张翔就是无法说服自己。难道,难道责任真的就可以大过一切吗?责任非要沉重到压碎自己的肩膀、压碎自己的爱情,压碎所有吗? 当晚,大祠堂前的广场上烧起了两堆熊熊大火,摆了六六三十六桌,全族人杀猪宰羊,吃肉喝酒,热闹潮天,一片喜气洋洋。 何止是糟了,被敌人冲到司令部前,这已经是无路可走的“将军”了。 董不凡如今他的肉身,还没有彻底的提升到三花聚巅峰的极限,所以,董不凡他还要继续磨炼。 “先挂了!待会回去我给干爹打回去!”霍天希牙一咬直接说道。 “楚飞,你放心!我早晚有天弄死你!”貔貅故意慢走几步,拿肩膀狠狠的撞了我肩膀一下低吼道。 当然,并不是全部的人都进来了,他只是让家族当中的精英弟子前来了这里。 被芙蕾指出来之后,夜夜慌张地在原地蹦跶,而所有人也在惊愣地看着她。 忽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呼声,像是久睡的人猛地睁开惺松的双眼,沉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一切都结束了……孩子……”樵夫老人挥手,将一生都陷入“永生”迷障的九幽法老尸身,收入了世界之树的基石之下。 说完一大堆话,妮娜·亚迪拉德就开始悠闲地喝茶了。虽然她很想学习,但那也是要消化的,尤其是那些对她世界观造成冲击的知识。 当然对于更多人来说,这雾,只是雾,如此而此,十月底的伦敦,因为雾的关系,天气显得相当冷,迫使不少行人都竖起呢大衣的高领。 双方默契地修建工事,竟然都没有派出部队对对方那边去渗透,没有搞偷袭,都谨守中间的空旷地不进入,只在自己的地盘死劲的土工作业,从下午开始一直修建到了深夜,深夜过后继续修。 “少主,绿云谷药天已来!”当前一名老者,白须齐腰,对着营帐之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吕碧城敲门时,方剑雄正在跟从北京赶来的黄兴商议组建新的步兵师和预备役的事情。在国防部长的位置上,黄兴很配合的主抓预备役的工作。现阶段想搞成西方国家那种预备役制度,肯定是很不现实的。 真元缓缓渡入任雪松的体内,后者也是觉得体内不再那般疼痛了,不会腰椎被踩断了,任夏阳是元婴期的修真者,也是无法一时帮其复原,旋即便是一手夹起任雪松,向着都瑞会馆走去。 每台录像机仅仅出厂价加上运费相关的成本,比起深圳任何的外贸公司进货价都要低的多。 就在无产阶级革命形势一派大好的shihou,中帝国主义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对白俄反动势力又给人又给枪,这充分说明了帝国主义欲灭亡红色政权的质从来都méiyou变过。 就连市里面的领导们也没闲着,一次次的来到绿苍县参与各种的活动。 赵迒很清楚自己的责任,那就是为眼前这一位伟大的领导人,提供有效的情报,便于他对国家的方针大正做决断时提供参考。 几人还在发怔,不明白好好的扳机怎么就扣不下去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却是原本正在感慨这一帮人态度这么谦卑的丁初然,又因为这突然乍现的杀机而崩溃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征楞,若有若无的情愫,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像是二月枝头含苞待放的梨花,带着一袭香气,一丝甜意,还有一丝微微青涩的苦意。 在这种残局之下,不少观众觉得破竹战队已经没有反打的可能了,但是黄涛等人却没有这么认为。 失了一只手,当真是力不从心了,换做从前,如此近的距离,澹台皓月如此疏忽,他又怎会失手。 拓跋楚行的营帐前,守着一支黑衣暗卫,将营帐团团围住,来来回回的走动,目光锐利,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二三一章 她俩可以 老狐狸两脚一跨,便回到了自己的洞穴。 这里有上百山精守卫。 又有数十美貌鬼姬伺候。 山精鬼怪们将老爷迎进来,它问道:“姑小姐呢?” “我在呢。”白狐就从里面出来,笑问道:“兄长可是已经准备动身,返回祖地了?” 老狐狸摆了下爪子:“先不回去了,有个人……有些看不明白,我要 曳戈的身体又被限制了自主活动,这些粘稠的液体让他的呼吸都是变得极为不畅,似乎他想要施展空间之力,逃出这鳄天的这水晶球领域都是极难。 当然,如果你们排斥我们,不愿意接受这个提议的话,那就当我没说,木星如果再次遭到侵略,我们也不会管了,接受还是拒绝,做出你的选择。 “好嘞,大少奶奶一笑,就是程安的荣幸。”程安屁颠屁颠地去拆画。 相对来说,gl的突破更具有杀伤力,而且单挑的情况下,你既要防突破,又要防投篮,总会顾此失彼,不想比赛会有人协防,所以说与其这样,不如选择一点着重防守,张云泽的选择就是放投,防突破。 如果王梦剑不是遇到了周平,也许他会就此消沉下去。没有了目标和追求的人,整天沉浸在酒精和糜烂的生活中,直到整个灵魂都腐烂。 百人,整整百数修士,所有人全部逃离不掉,全部唤出法宝,开始攻击如同蝗虫一般,飞来的无数困虚钉,每一声惨叫响起,便有一人从空中栽落而下,身上满是困虚钉穿透而过触目惊心的伤口。 全场寂静!张云泽这一记劈扣直接如同一盆冷水,浇到在场所有的菲律宾观众的头上,让他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不过现场同样也有不少中国球迷,举着国旗和横幅,为中国队欢呼喝彩着。 广电总局为什么要把范冰冰的胸给减了,为什么要禁掉某些日漫,为什么法律规定av是不合法的,大家想过这些事情的深层原因吗? 想要让杨睿给你看病,首先你得进入中医科的住院部。然后还得进入中医科向中医分院转院的名单。 “这是对延滨曾付出的无以回报的爱,予以一种补偿吧。”苏若瑶说。 “是你家楚老四救得你”楚楠轩还没支声南宫凌风便替他回答了只是说话的时候垂了眼眸顺带掩了里面的异样情绪。还好楚楠轩跟了上来将她救起要是丫头有个什么不测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安心的。 黄教授毕竟是中草药人工培植方面的专家,紫玉重楼的检测报告出来以后给他的工作推动力非常大,现在研究进展的非常顺利。 秀容一撇嘴,“二姐,你把我说的也太不堪,我怎么也不至于抢秀瑶的衣裳穿。”不过要是出门总归可以借借吧,自己个子比秀瑶高,比二姐细,穿起来肯定好看的。 萧乐连发数条“我爱你、我想你,爱你爱到睡不着,想你想到梦里头”的有诗意又肉麻的短信,只是始终不见朱晓晓的回信。 老太太把萧遥让进了厨房,给萧遥倒了一杯水,两人闲聊之际。萧遥打量着厨房里的墙壁,按照前世记忆中新闻报道里曾说过老太太的墙上挂着一幅出自英国画家但丁?加布里?罗塞蒂之手的水彩画。 “这么几个钱,你当我们薛家人是要饭的么?”薛静珊语气咄咄逼人的说着。 第二三二章 道体法用(求月票) “坛子肉,干烧鱼。”许源笑着点了两个菜。 都是荤的。 林晚墨去洗手做饭。 张老押也走出来,盯着许源瞅了一会儿,哼哼道:“退步了啊,抓紧修炼!” 商法的道行退步,主要是最后用自己的炮药内丹,交易龙珠那一笔。 许源笑嘻嘻的答应:“好。” 我不用修炼,田靖和蛟会帮我修炼 袅袅的黑色魅魔气弥漫着这座山峰之上,阴气森森,一层层的笼罩在山峰之上的一座座大殿,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话一落,众人都可以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一股冰冷又危险的气息萦绕着整个街道。 会剑神盟,天禅佛乡,玄神教,万毒门,包括魅宗的所有人,都是疯狂逃窜,迅速撤离。 “狸猫一族!”莫微微颔首,看来这天阴主也不是好惹的主,恐怕和当初的魅煞七罪不一样,等级更高。 阿尔缇妮斯透过泪水的迷蒙,眼睁睁的看着卡尔手中的剑刺进了萨鲁的胸口,某种的血肉撕裂声在空气中骤然响起。 睁开双眼之时,翠筱只觉着全身趋同散了架般,绵软无力。 “现在有将军为您分担您正好好好的歇着,您放心,就算拼了我们这三千人的老命这粮食也不带少了一粒的。”那士兵诚恳的道。 江安低头,不做丝毫言语,甚至不做丝毫抵抗,任由那无边气劲袭向自己天灵。 易轩与聂永望想要帮忙,但被麻浦一顿训斥,说两人不懂行情,万一破坏材料的品相就不值钱,两人正好也乐得清闲,远远躲在一旁饮酒聊天,只剩麻浦一人在沙滩上忙碌。 刚刚入夜,两万魔修去而复返,再次开始攻击须弥金刚大阵,各色灵光在大阵表面激起阵阵涟漪,将永安城四周照得犹如白昼,易轩等人重新登上城墙,准备再次接战。 相由心生,那些污秽淤泥才从刘婉儿的眼睛中透露了出来,若是不及时修复,等到双眼同时漆黑一片的时候,应该就神仙也难就了。 为了进一步落实情况,县官又派了两名官差护送易轩,到碧水河边找到申俊良等人核实了易轩的身份,当即宣布易轩无罪释放;同时把杜大海收监,要告他一个诬告诽谤的罪名。 宫海听到秦阳的声音,顿时有着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难道有人对叶总不利? “我想要知道你背后站着什么人?你的师傅是谁?到底有着什么目的?”百合显得十分平静,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咄咄逼人气势。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对于曹鹏的感觉了。 子墨和黑衣人都心知肚明,两人在决战的同时,进攻和防守同时进行。 可是下一秒,他们更加不愿意相信的画面出现了,二哈直接把砍在自己头上的大砍刀咬断了,还把砍刀的碎片嚼烂吞进了肚子,最后满意地打了个嗝。 两者相遇之后爆炸了,一股似乎能吞噬宇宙的恐怖力量瞬间扩散开去。 钟诚的目光是紧紧地盯着球场内,看着利兹联队的球员们,观察着这一场比赛的情况。 远远看去,仿佛他的身体瞬间就被洞穿成七个窟窿,但出乎意料的是窟窿中却没有应该有的鲜血喷洒。 只不过不管朱董事怎么想,叶无道已经捏着拳头一步一步的接近朱董事。 第二三三章 邪祟们的禁忌传说 “最好的选择就是寻一件宝物、祥物,然后用商法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法物。 如果找不到,匠物也能用。 凡物是最次的。” 张老押起身来准备走了:“好了,讲的也差不多了,晚上老夫想吃酥骨鸡、芙蓉腰片,酒要城北荷花酒坊的十年陈酿,去买来。” “没问题。”林晚墨立刻应下。 走到门口,张 目前公司仅有的五百多台旧款影碟机订单就是皇津市代办点签来的。 况且水兮烟最后是生不如死,所有人亲眼所见,即便二皇子不追究,官府也被他给压下来,但京城权贵已经视‘花’家香品如虎。 “吼。”那白虎妖兽在凌天身上感受到了隐隐的威胁,它不安的咆哮一声,就立即朝着凌天扑了过来。 “以后碰见修为比自己高的,不要叫前辈,记得要叫大人,不然会有麻烦的,只有从下界飞升的人才会叫前辈。”似乎想到了什么,禄风尊者又提醒了一句。 林天的屋子是一间杂屋,里面是放工具的、有一张床,外公往上面铺一些稻草然后在垫上几张毛毯,便可以入睡了。 那个动用了猎枪的家伙更是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被当着了重大刑事犯罪嫌疑人。 “没有见到,只是说敖顺对胡方相见恨晚,将胡方留在了宫中留宿!”常闲说着话。 “童兄这样说就不对了,在华某的眼中,没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什么名声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才是真的,什么天才华生也不过是别人叫的,华某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华生也是很随意的说道。 “弟子定不负师尊重望!”青年恭敬的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巨剑狠狠的劈在了那个血色手印之上,摧枯拉朽般将其劈碎开了,并以极为霸道的力量,将血色妖狐斩落到了地上。 半空中掉落下三两件物品和装备,微尘的玩家们眼巴巴的看着,有不少骚年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嘴中吞咽不止。我迈步而出,这要是不出来解释说明一下,说不得又会是一场混战。 明七正绕过一株参天巨木,忽然感觉到周围一阵乱影窜动,带动起一阵风声。 此番看到石峰,二人的目光里既有兴奋又有感激之色,然而,看着二人,自己父母年轻时所化的魂魄,石峰的激动之色中明显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面。 甚至学校的老师已经想念他们认为是混子的学生了,他们也知道了,保护学校的,都是一些他们认为是混子的学生。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严寒酷暑,还是刮风下雨,他都行拳练掌,学走星步,踏走罡斗。 “好的好的,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过来。”田大妈赶紧起身离开。 她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姬茉儿。 心魔的衍生,归根结底是跟修士自身的杂念紧密相连,双生双存,明七急速的剔除杂念,也就等同于是无形之中抹杀了心魔。 顿时,杨萌和岳彩运就不说话了,在说话,他们怕岳浩东会把他们给拉到负智商。 七绝杀已经知道死神便是禁地森林的卧底,以七绝杀的聪明当然知道死神来此的目的。 冷茶撤去,热茶换上来,谢道之不想再浪费时间,朝谢总管递了个眼神。 一路走来,偶尔能在军舰内看到来来往往的军人,在看清来人后,他们迅速在原地站直,默默右手握拳放在心口,用行动表达崇高敬意。 第二三四章 闹事 许源也没想到,这祥物“合体”后竟然如此霸气! 专门等到了晚上,就是担心会有什么异相,想要避开众人耳目。 结果在夜晚反而更显眼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在白天,看到的人更多。 剑、石合一,黄光祥云冒出来的那一瞬间,许源便听到院子外冒出来各种怪异的声音。 不知多少邪祟在 “大哥,您回来了!”张宝看着张角回来后,一脸开心的对着张角招呼道。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虞世南创作故事的积极性就没有那么高了,每次宋清过来问他的时候,他都会以自己实在想不出来东西了,为理由把宋清打发走。 他到来的时间比他的信还要早,来到京市之后,他没有先去学校报到,而是先来了京大。 其实如果不是秦望舒考上了纺织厂的话,她都想要秦芳退下来让自己顶她的班,成为一个老师。 这些人里面都没有什么印象,但看他们的穿着应该就是老太太附近的人。 走进山洞,穿过通道,然后看到村子,再往这个方向走,来到这儿。 赵天赐认真听,照着做,感觉一次就能成功,却故意做错,怕水夜天知道了他的资质高,将来会多了戒备。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这个地方,好像这些服务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公寓闹鬼的事儿。 从表演厅出来之后右转,姜颂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大理石质感的地板显得格外的冰凉,冷气十足。 李海等人顿时恍然,怪不得凭着阎罗一个武圣强者,也能够带着一个丝毫没有一点修为的阎无双安然无恙的通过雨林与高山,而李海他们三个武圣强者反而nong得一身sāo了。 欧阳雪和欧阳婉儿愣住了,她们缓缓地看向演武场的入口处,只见一头巨兽仰天,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峰,身上的随便一片鳞片都有一人高。 隔山圣手顾千阳:江湖神偷,一双匕首罕见出手,逍遥四圣之一。 狐丽抬头大有深意的瞥了阎罗一眼,在从他身边的壮汉身上一一扫过,才开口说道:“你好像并不需要我们帮忙吧,难道你就不怕告诉我们之后,我们两来个夺宝杀人,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轰隆一声,旁边的石壁向着上方缩了进去,出现了一道与刚才一模一样的石mén,银长老把月牙形金属掰了下来,急忙进入了另一间石室当中,墙壁失去了月牙形金属的支撑,嘭的一声掉了下来。 林宝宝走了过来,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妖,伸出手来,摸了摸猫耳娘的猫耳朵。 刚才方符录在他丹成之时偷袭了他一记,差点让秦明功亏一篑,如今秦明丹成,当然要要找他算账。 而这一切都因为她,就是为了给她抵挡攻击,梅龙才落得如此下场。 据夜枫所知,主界神乃神界面最强的存在,就算是六大界王联合起来也丝毫没有打赢的胜算。 我不敢把他带回村子里,生怕村民会因为对我的偏见而迁怒于他,也担心村民会因为对土匪的畏惧而出卖他,所以就把他带到了山里的一个猎人住的房子休养。 她还以为这家伙会跑客气一下让自己跟他一起吃饭,结果呢,自己就这样站着,他还吃得那么香。 春光明媚,阳光落在朱娇娇身上,暖洋洋,倒是舒服的很,就是太阳晒的脸微红。 第二三五章 该有案子发了(求月票) 山河司交趾署的策略很清楚:上层的博弈刚开始,但下边给我先闹起来! 形势对我们不利,那就先把水搅浑。 你们祛秽司说伏霜卉算计你们的人? 我还说是你们的人在行动中暗害了我们的占城掌律呢! 下边的弟兄爱戴掌律大人,因此群情激昂,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如果 而政纪,也慢慢的松开了有些酸麻的手臂,稳稳的跳落在了棉被上,而这一次他却跑不掉了。 “这是一个外在冷漠,内里却燃烧着剑芒的人。”白桦心中想到。他突然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于是便问了松清。 在大量稀有资源的帮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段秋购买的这些奴隶都进入到了王级。 “放心,只要钱到位,人我们自然是会放的,交易地,我们会给你们的,到时候你来领人就好,”对方的声音传来。 和地面完全不同,这里有着自己的生态系统,异形似乎没有破坏这里的生态,只是占领了一片区域当作领地。 “下去吧,别忘记了我的钱就是。”老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惦记着钱。 慕容欣舍命陪君子,于是和楚天羽一起前往黄都广场,观看这场震惊整个武林世界的比武。 旋即,夜锋便将自己想让剑门一众人暂时居住在永夜府修炼的打算告诉了三人。 城市没有固定的地界,只是两边的房屋建筑色彩有些不同,一边偏于淡色,乃是海鳞族。而另一边偏向暗色,则是魔蛟族,但是建筑色彩又决定不了什么。 几十分钟的时间,飞船抵达目的地,开始着手降落下去,孙言隔着玻璃眺望着下方,看着钢铁建筑如同铁桶般包围着研究外设地点,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色。 “老夫跟你说,那根本就是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成天只知道骗吃骗喝的老骗子,成天说自己是什么鉴定师,但是屁的本事都没有!”眼见萧铁他们一阵兴奋,枯骨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抽,颇为无奈的连连摇头。 几乎是当天下午,霍山便已然是从云国赶了过来。经过半年多的修养,霍山已经回复到了七星境的实力。潜入云海宗,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谭先生。”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谭耀华本能的朝门口看去,让他大吃一惊。 “根据最新的情报,他们大约还剩下一万三千人。在和红杉联军决战前,入侵者大约有一万六千人。”格拉斯堡公爵说道。 数百米高空之上,银白色的浓郁能量几乎要占领半边天,声势不可谓不浩大,这也是贾岩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想要维持保护着外置基地,这才会将攻击弄到波及不到的地区,否则单单是余波就能够将外置研究基地给推平。 “刀锋,那些家伙交给你们了,没问题吧?”孙言脸色平静,头也不回的说道。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守护者的身上,其余的疯狂宝贝实力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他也就不放在心上。 只不过现在计阳从鉴定上来看,这块黄玉,唉!许阳叹息了一声,现在许阳不认为对方会拿一块价值千万的“中华黄玉”仿一件古品!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块黄玉是假的。 人人都知道人红是非多这个道理,能提前避免的为什么要留有隐患呢? 第二三六章 不惯着你们 山河司里领教过许大人手段的人,都跟着伏霜卉一起死在了榆井村。 检校喊了一声“凶手来了”,山河上下便群情激昂,一起挥着拳头,朝许源冲了过去:“让他给掌律大人偿命!” “这厮竟然还骑在马上,拽下来,拖到大人灵前,活剐了告祭大人在天之灵!” 也是山河司今日行事太顺利了。 让这些人有 汪耀本来要跟夹克男几位一起去送请柬的,不过他妻子已经怀孕一段时间了,我没有同意让他去,让他好好在这里陪着他的妻子,然后同样在夹克男身上留下了印记。 就在这时,我被她推着来到了识海的最深处,那里有一颗巨大的光球。 老者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话说的很浅显,但是意思却表达的很明白。 我知道警察想了解什么,所以告诉宋倩,等等要是警察来了就告诉他们,我最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和什么人有矛盾。 我查看了一下吴霸给我的手机,始终没有发来消息,马娇红那里也没有音讯。 如果现在再给他一次选择,可以这样说,你就算让他自己死在某一个房间的怪兽獠牙之下,他也一定不会再选择一号房间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突然这么热情,怎么可能让我不怀疑,我自然不会按照她的意思来。 还遇到一些跟我们一样聚集在一起的强者,基本上都是互相警惕的远远观望一下之后就避开了,井水不犯河水。 也是那盖子在去掉的一瞬,青铜古棺里面立刻散发除了一股极其耀眼的光芒。 被无法国师控制住的士兵们,也被这一道道金光打中,纷纷清醒过来。 大乾是外族立国,对汉人的防备心里很大,因此虽然各地都有衙门,知县,不过多为牧兰人的家奴,或为牧兰人察举上位的。 他的神奇手段再特殊,也还是在一转初阶的范畴里,正面去刚那龙魔怪物绝对属于白送人头。 当时那位叶姑娘一眼便是望穿他所有的底牌,且感受到了他的阴森尸气。 吴忠重新‘焕发青春’,白家是当喜事来庆祝的,所以就做了红烧肉庆祝。 紧接着,其它叶子上烟灰也跟着向上飞射,就像是空中有某种引力一般,吸着这些粉尘。 三年来,每日他都会去思考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让冷凝寒的心惨遭咬噬的痛苦了,早已让冷凝寒饱受苦痛了。 校长脸上的笑容一僵,一个闪神就咬到了舌头,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刚刚还处于劣势,现在打的夕阳跟霸天虎的人竟然都缩在了一个角落里面。眼瞅着我们的人也互相搀扶着准备退回来,我松了口气,直接转过了身去。 他迅速变了一副脸色,维系着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样,仿佛刚刚那样刻薄刁钻的并不是他一般。 原本,疑惑自己的绝招发出去,却没看见对方的绝招迎上来,却只见到对方用云蝠盾来抵挡自己绝招的鬼飘渺。 白衣人见状,好象很是满意这样的效果,阴冷的目光里划过一抹隐晦的得意。 有三十名冥界中最为顶尖的强者坐镇,难道他们还有输的道理?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而地狱大军方面,五十余名狱鬼分列在地府塔顶层大殿之中。 “你什么你,没钱就一边呆着去,五万。”蒋玉郎冷笑着斥了宋强一声,好象存心跟宋强过不去一般,一脸得意地把价钱抬了上去。 第二三七章 闻公案 许源一句话让贺佑行额头上青筋跳了起来。 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 属下其实是在指责自己身为主官没有担当。 若是麻天寿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大骂,狠狠把这臭小子训斥一顿。 然后之后有什么事情,尽量帮许源扛下来。 但贺佑行不想扛。 既然不想扛,就骂不出来,人家暗指他没担当也没说 王天行的瞳孔突然收缩,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那是因为墨修羽身上的金光,一步一步的蚕食着他的冰火之力。 “你猜。”李旦达此时已经完全豁出去了,虽然害怕,但是必须要帅着害怕。 他们都很不理解,甚至江尘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光有钱的傻白甜。 辱及李重俊去世的母亲,他受不了了,将手中酒盏砸向武崇训,被武崇训身边的护卫挡开,不及再拿别的砸过去,已被暴起的武崇训打翻在地,口鼻窜血。 “你还笑那么大声?伤口又不疼啦?”叶流莺见他笑的豪放,打击道。 楚子布紧捏拳头,有大半的真气注入进双拳之中,大步猛冲向约莫百米开外的秦浮,速度转瞬间爆发到了每秒六十米的速度,不出半秒,就已经出现在秦浮的眼前。 看着也没什么事情了,江尘摆摆手,下一秒江尘便从赵远明眼前消失不见了。 暗司司主有些惊讶这宋明阳的阴人手段,竟然先将用土行,将自己脚下的泥土打空。 落瑶看着那轿子就静静立在那,不知为何,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到那轿子跟前,挥手遣去跟前的魔军。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院子里,李仲宣径直走向水井,然后打了一大桶清凉的井水。 “什么东西?”闻人千绝皱眉,顺着老板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清一色的食盒,都放在那里了。 “古神,你认为我还需要古神器吗?”叶枫摇头笑了笑,让古神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没错,如今的叶枫,还需要他的古神器吗? 莫少庭说是料昕延回来了,今晚想跟她见个面,七点在百纳西餐厅。 “没事才怪!我还不知道你吗?不是特别难受你会吃药?”说到这里龙泽霆就忍不住生气了。 御空皇当然不想后退,但是当他感受到了烈焰的炽热和霸道后却又不得不连连退却,只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烈焰的正面灼烧。要是不躲开,肯定会被烧死。 “不是人!”莫茜薇把她会骂人的词汇全往外倒,发泄着心里头的各种情绪。 “呼……”百里鸢看着那些毒虫渐渐化成飞灰,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黄达一点也不怕要负法律责任,很简单,明天只要一句酒后乱性就能解释所发生的事……大家都是来酒吧玩的,发生这种事,正常得很。 对于夏凡来说,不管是妖王还是魔族的宗师境强者丧命都不是坏事。→只因为他们身死之后,神魂往往都不会彻底消散,那么就很有可能被万魂幡所捕获,成为其中的魂体。 凡是被邀请参加婚礼的人,不但有一份精美的伴手礼可以拿,还可以获得一张望乡楼的会员卡。 “我想我们已经到了赤雷草附近了!”凌云皓正色道,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 亚非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凝静,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对着凝静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三八章 血脉传承(求月票) 伏霜卉虽然是六流,但是没有这些法术和武技支撑,完全不能发挥出《化龙法》的优势。 一旦遭遇强悍的对手,便会陷入苦战,甚至最终落败身死。 许源便想到了《化龙法》最特殊的一点。 《化龙法》到了五流以上,便可以“固化血脉”! 也就是说诞生的后代,从一出生就拥有《化龙法》的修为,从小就 在结丹初期的骑士当中,他是防御力最强的。可以在叶浩川面前,也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姜煌城某客栈密室,安平离开已有七日,非洲黑鬼赤炼劫盘坐密室,边上立着那方黄金剑匣,禹剑星虚身人影闭眼思虑,斜对脸一位百岁模样、须发皆白、手持拂尘的蜂斗扫地僧印氏老人。 更为奇怪的是那厮的修为好像恢复,想来八成是半步证道帮的忙,当初警告见一次打次的豪言壮语成了一纸空谈,再想故伎重演唯有暗中下套。 “你想故意制造我跟圣姑在一起的机会就直说嘛,我开心都来不及,哪又会怪你。”林逸在她水嫩下巴捏下,转身走。 听到山洞两字,吴福明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尽管隐藏着元果的山洞洞口比较隐秘,可再隐秘也不是绝对的天衣无缝,不然吴福明他怎么能找得到? 林逸从火堆旁起来,上前,当下发现,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她本来害羞了,只见她脸颊一时如红苹果一样绯红。 林逸操控黑洞不断变换位置,而黑洞在每处上空停留片刻,下面即刻兽死大片。 随着叶浩川实力的提升,葵水剑迹和九尾剑罡的威力,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增加,竟然短时间挡住了怪头妖兽的冲击。 王辰留下一句话,随后便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还直接来了一个葛优躺,再加上刚才那句话,颇有一番高人的风范。 随着叶媚一连串的技能下去,前方变成一片火海。人间炼狱是她师傅传授的绝招,仅这一招下去,她的真气就消耗了一半。 唐之韵点头,“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美术专业,参军。 所谓猎鹰‘交’流会,是由猎鹰商会举办的自由买卖会,届时,南无妖森林的所有修仙者皆可参加,在会上可买卖各种修仙材料物品,相当于开了一个临时的自由坊市。 “你看累了的话,就先休息一会儿,身体最重要!”颜雪钦喂完水,也不拿纸巾,直接就用纤指,去帮叶青擦嘴角的水渍。 “联合其他公司?整合资源?”金敏英听了刘逸寒的话之后,低声嘀咕道。 脱了西装外套后的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白衫衣和黑色的西装背心,沒有了西装外套,使他完美的身材更好地凸显出來,是那种非常好看的倒三角形,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來看,都让人叹为观止。 他这边只顾观察别人,和想着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丝毫没注意到林锦鸿问的问题。 但就在陆为距谷顶还有十几丈时,头顶峭壁上虚影一晃,那脚踏佛像的分魂竟不知用了何法,早已等在了崖壁顶端。 许晋阳在和客户谈工作的时候,神色专注而严肃,偶尔静默聆听,偶尔侃侃而谈,将他出色的外交才能和自信风采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不是她痛恨的,她最痛恨的是,万家耀视自己如垃圾避之及及,却把眼前这个视他比垃圾还不如的夏清莲当宝。她心里极度不平衡,她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第二三九章 九爷 “倒是不难,”傅景瑜道:“可是咱们南城巡值房,已经有多位检校了,调过来安置在哪里?” 许源已经想好了:“先请石拔鼎或是万允帮忙带一带。” 傅景瑜便点头:“好,我写信给老师,将他们俩调过来。” 三人折返回城,许源便盘算着如何筹建自己的丹房。 首先,得有个房子。 三娘会的银 这金光涟漪荡漾而出,并没有消散,却形成一片淡淡的金光汪洋笼罩夜空。 说完,张烨就朝着后面的一家店铺跑去,进入饭店中,之后就看到很多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实太祖母也不相信姚倩雪自己有能力购买一枚命颜丹,毕竟这命颜丹价值上亿真晶,而且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到。 韩萧心中越想越不对劲,如果真的让暗影楼得逞,无论暗影楼的家伙提出什么条件,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耿耀兄,你查出什么来了吗?”天乐依然觉得东方赋的成长速度太过于诡异,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 我特么当场都懵比了,我撒童子尿是想让你害怕,你丫的咋还一副饥渴的模样盯着我的裤裆还给个点评呢? 而叶星辰右手一摊,这把闪烁出浩瀚星芒的七星剑,竟然如同回到了主人的手中似的,变得极其的兴奋。 这些很多都是其他忍村的观众,他们村子排名这么落后,自然引起了不忿,而夕日红的话正好戳中他们的内心,引起了共鸣。 一般刚来这里的新人,有好东西的很少,见到他们,基本上捞不到什么油水。 与苏瑜四目相对,看着她眼底冷若寒冰的愤怒,赵衍眉心一蹙,转而松开。 此后,孙妙妙因为修习了魔道功法的缘故,性情大变,时常引诱修士来与她双修,然后夺取对方一身修为,因着孙妙妙还有几分头脑,引诱的都是些修为不高的散修,也没有谁来找她麻烦,久而久之她也就位证散仙业位了。 龙琊说到这里,好像一口气没顺上来,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当下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金纸,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直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沈鱼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猩红的眼眸,把她吓了一跳,缓过情绪,镇静的伸了伸懒腰,不再看前面的人一眼,想着故事的走向。 而这里居然别有洞天,乃是一个深坑,刚刚他过来的地方是一条被打通的通道。 内侍总管接了,点起火折子,当着皇上的面,将那薄薄一张宣纸烧成灰。 哪怕是距离还有数尺,叶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他血肉之中,引动他血流逆流而上,要从口鼻等七窍中钻出来。 从前,若她提出什么苏瑜不愿意答应的事,但凡她说及苏瑜亡母的在天之灵,苏瑜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应下的。 萧寒烟看了一眼龙琊那故作滑稽的样子,放下手里的材料,伸了个懒腰,一时之间,纱裙贴紧娇躯,将她那原本便丰满诱人的身材勾勒出一道让人鼻孔喷血的诱人弧度。 陈霁哭笑不得,伸出手给了她臀儿两巴掌,搂着她的腰肢坐到沙发上。 “俺不看!俺孩子现在上吐下泻,要去医院,你要给俺付医药费!”说着她悄悄的朝孩子屁股上又是一拧。 没过一会儿功夫,屋子里的惨叫声停止了,而后李羽则是安然无恙的在门口出现,总算是让卡蜜拉将原本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第二四零章 真正的目的 伏家有很多狗。 他们发迹的时间还是有些短,所以不管是好狗还是恶狗,伏家都还把狗绳牵在自己手里。 而这院子里的一群,就是“恶狗”。 他们是占城内最大的一股盐枭。 心狠手辣、悍不畏死、孝敬丰厚。 盐枭一开始都是亡命徒,但想要做大,就不能没有后台。 像这样的“恶狗”,换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男子的声音更加威严,而且还带着淡淡的雌‘性’。 “大爷,我们的目的地可不是这里。”青连说完,眼里有一丝担忧。 龙振邦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身体四周骤然出现了五六只漆黑的触手,就好像章鱼一样。那些漆黑的触手乃是魔气幻化而成的。 夜影轻叹了一声:“这个果子虽然能操控别人的身体,但是同时有很多弊端。 “早这样不就好啦?瞎折腾什么,浪费精力。青竹陛下的幻梦岂是一般人能破解的?”青衣咧着嘴略带嘲讽的说。 “好的炼。”而璃梦也是明显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的情况,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就被炼搀扶了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住宿区走去。 说道早饭,炼的肚子也识相的叫了两声,证明了一下自己的存在。食材就决定是帕尔莉带来的那些能吃的野味吧,不过拉比特似乎吃不了肉的样子,所以炼就在后院拔了一些自己种的野菜给她。 青竹放出妖法攻击血魔,那血魔若击中了之后,溃散了又接着重聚了起来。若是血魔有防范的话,能直接让身体某部分分开,攻击直接穿透过去,白费力气。 “可是什么?现在李氏可是你的,还不是你说了算。”程兰滨并没有看到青连。 体内的气血瞬间奔腾而起,下一刻,手掌一用力,一把将封石给彻底砸开。 那男子本来还是胜券在握,轻松应对。此时突然感觉到自己去抓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这且不说,那漩涡里居然有力量在强行拉扯他的力量,拉扯不说,他的力量还在被对方吞噬。 就在侍从端着下一个拍卖物品上来的时候,余原本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下一刻睁开了双眼。 他对伊芙尔无感,但也知道,父亲是爱伊芙尔的。而且,伊芙尔还是陈亦寒的母亲。 还没等他的念头落下,鬼宗护法只感觉自己腹部突然猛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自己体内的灵气如同流水一般泄去。鬼宗护法低下头望向自己的腹部,只见自己的腹部哪里,插着一根晶莹的长箭。 赵阳深吸一口气,将星辉缓缓聚集到自己的食指之上,而后一指自出,直奔王逸而去。 看着白老那眼神,林灵儿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嗔怪的白了余飞一眼,赶紧走到白老的身边,抱住白老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声:“白爷爷!”。 一看燕无边马上就要动手杀他,梅机霸心中充满了不甘,一改之前的懦弱,语气强硬的威胁起燕无边来。 虽然平日里李长明有些不靠谱,但是面对这种生死的局面,李长明还是会认真一些的。 几次下来后,这搓火球的也开始喘粗气了,冷凝痴轻落到他身后,将他推出了比武台。 十分钟之后,敲门声响起,林亦臻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便转身打开了房门。 第二四一章 祖师爷进城(求月票) 铜炉高六尺,一人合抱。 大火师要了一百八十五两银子,算是个公道价。 许源去买的话,不亮明祛秽司的身份,必定二百两往上。 亮明了身份的话……当然可以免费。 但有可能引来“闻公的注视”。 以及后续成为“闻公案”的杰出素材。 付过银子后,许源吩咐:“小八,装车。” “如果积分够了,一定要开个立方空间,装战利品最方便了。”阿紫一边拖着这几只火甲猴,一边说。 于是乎,剑拔弩张的内讧气氛,终于迎刃而解,冰释前嫌的诸人重新开始讨论如何跨越岩浆湖离开这上不挨天下不挨地的焚仙台。 “到辰时了,夫人这次入定整整八个时辰,可谓功德日盛呀!”十八公说着递过来一件汗巾。 而林泽的颈部就这样重重地撞在了蓝幽明的手臂上,溅起一丝丝的血花,染红大地。在本能的反应下,蓝幽明的右手不由地紧了紧,变得坚韧无比。 “你指的是谁?”丁火皱眉,阿青放弃一年之约的原因,就是有一个强大学员要针对丁火,让阿青担心没机会见识双系原力天赋的特殊。 正疑惑着,杜冷发现那个形似破军王子的人,已经远去,也就立刻追了上去。 “对!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今天我们跟泼猴拼了!”魔礼青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招呼各位兄弟速速准备法器。 或许是思虑过度,一段时间以来,刑天在福慧门前坐禅发慧时,总会时不时地想到悟空。而这次飞来峰上发生大地震时的一刹那,刑天在禅定境界中惊觉的一瞬间,刚好窥见了一个猴子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大汉那里还敢不从,连忙把身上多月的银子都掏了出来,然后扔到地上便连忙跑了。 “你买这么多饭原来是为了他们!”花青衣现在也只能说出这句话了。 吼~!随着凌永越来越逼近,领主级丧尸仰天巨吼一声,一阵低沉而又厚重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旁。轰!它的双脚重重的踩踏在地面之上,然后轻轻一跃,整个身体却似装了弹簧一般,高高跃在离地面两三米处。 而这一幕却被再次体验临死,灵魂离体的曾阳看得清清楚楚。随着灵魂再次体验灵魂离体,少年发现自己竟然飞速的跟着身体向着金属通道中飞去。 对于沐晓锋的行径,慕雄天虽然有点惊讶,但是却没有感到半点的害怕,认为沐晓锋越是这番装神弄鬼,就越是心虚,指不定就是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马鸿逵能得到老蒋同意其返回宁夏,这和上海战事停息下来也不无关系。 想不通的白眉只当玄天宗天赋异禀,除了更加重视他外,也就没什么反应了,毕竟蜀山灵脉强大,损失的这一层灵气,要不了几年就会恢复了。 方才还沉浸在气愤中的许仙,感觉自己脑海里猛的炸开了锅,妖? 凌晨时分,乘坐马车赶路的一个营的援军通过了人民军的伏击地点,并在宕昌司外围与攻城阻击部队生交火。 在木匠家里蹲了一夜,第二天星阳穿着自己的新鞋子踏上了新的宣教的旅程,根据金树世界与外界的时间对调法则,他还有4个月的时间可以宣教,如果时间加速的话那么他会有40年的时间来宣扬自己的神教教义。 第二四二章 撞一起了 狐狸姐妹花在斜柳巷中,望着眼前的一封书信,抱在一起愁眉苦脸。 白狐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修着指甲。 书信是老狐狸派人送来的,询问姐妹俩:交代你们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狐狸姐妹花几天前就跟着白狐一起来到了占城。 姑奶奶这里是真好呀。 锦衣玉食! 这几天姐妹 那她到底是怎么来到兽人岛上的?还是--胡媚儿胆大的再一次对他说了谎? 魔多照着蓝若歆所教的方法,用草绳拴着的葫芦抛向脚下的河面,直到河水浸满了葫芦。他拉上来赶紧趁葫芦里面的水漏光以前,倒进腰上被蓝若歆用藤曼捆好的一个好的葫芦里。取下一个,腰上还有三个葫芦。如此反复。 说完了之后,主持人再次落荒而逃,观众的热情,让他亚历山大,实在是吃不消了。 由于衣服上面都是脚印,老妈看见一定知道我打架,撸完之后自己起来就赶忙把衣服洗了,而老妈回来的时候看见我自己洗衣服洗裤子还一个劲的夸我长大了。 因为第一次治疗以后,他的反应超出了医生的预期,所以中间中断了三天,直到他们认为一切正常以后,才又继续下面的治疗。 “好的。”周军应了一声,激活导航仪,然后往导航仪指引的目的地行驶过去。 “烧吧!烧吧!!!”从米哈拉西山上一跃而下的火焰兽,嘴里时不时的喊着烧尽一切的口号。 中秋丰盛的家宴后,洛俊熙和父亲弟妹聊了一会后便回房收拾行装,准备明天一早赴京受封驸马,媚儿坐在父亲旁边一边剥莲蓬,一边听着父亲和二哥的谈话。 兰斯当然不知道蓝若歆为什么哭,在他看来蓝若歆哭得某明奇妙。却不知道思想封建的蓝若歆,把他们都当成当街耍流氓的无赖了,从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的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蹲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可这个时候,展飞鸿却并没有注意这些,而是抬头瞧了瞧这螺旋阶梯的布置。 当然,加起来只有一个副帅部兵力的五大阵营,非常明白孙坚阵营总兵力达到接近五大阵营的三倍,想要跟孙坚阵营抢夺巨鹿不太现实。 但纵横四海毕竟久经沙场,看看形势将难以收拾,急急将山前的军士调到山下看不见的地方,迅速采用“大喝”“清心”等兵法,稳定了形势。 攻击特效:鼠疫,攻击时有一定几率让目标进入会传染的鼠疫,每秒下降500点血气,并能传染附近目标。 如果不是被精火凤凰破坏了它的涅槃,饕餮也绝不会如此不济,连两名人间的神级强者都可以如此虐他。 邢飞心神一条,瞬移闪开,只见那道红芒直接劈向了后面的天空,远远劈去,不知去向。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肖寒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他最不愿意碰见的人还是出现了。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下。 一见冷美人冷烟怒火填膺,就欲给自己两耳光的气急模样,再加上旁边也是一脸不善的夏夫人和常薇,肖寒只得闭口。 那名为南宫烈的长老若有所思地望了少年一眼,好似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但有碍于从属身份,不得不接下堂主的命令。 虽然大家心中都明白,即使马迁安打赢了这场战斗,所消灭的日军也不过数千之数,对抗联面临的总体局势并不能做一次翻天覆地的改观,但却可以称为一次鼓舞士气扭转战局的开端性战斗,理应尝试,有了一,二还会远吗? 第二四三章 我先揍死你 铁背盖和老弟兄目瞪口呆! 路边捡个野婆子,怎的如此可怕! 狐狸姐妹花瑟瑟发抖的抱在了一起。 磕、磕、磕、磕…… 她们都能听到对方上下牙打碰的声音。 血盐祟嚣张而起的时候,她们心中便冒出来同样的一个念头:完了! 果然跟许源有牵扯,一定没好事! 血盐祟跟一般的邪 他心痛,他难过,可都无济于事,妻子已经离世,留在他眼前的还有这三个孩子,他只能将一切悲恸深埋在心底。 沈木白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却是暗暗紧张着,见对方选的不是那种片子,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容兮喝着茶,看着子瑜没有回答,放心了,没有落到陷阱里,还好。 可是要说那老妖怪在凡人眼里有什么目地的话,这还真让她说不上来,只能先这么定义了。 不知不觉间,月亮悄然移动了些许,就是这些许,让千叶看到了那人的腰牌。 有慕语锋的帮助,西里进行的很顺利,谁也不知道西里是怎么开始运作的,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就有了自己的情报,最开始情报很少,或者说有很多都不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水伊人收拾好图稿就准备去镇上,和邓通探讨一番,好将店铺的销售额能提上去,这次,水伊人也把大牛给带上了。 谪阳一脉有一处山谷,位置在主脉的南面,五个峰距离此处差不多远,这山谷是谪阳一脉所有弟子都可以来的地方。 将“巴鲁拉”推销出去的任务再一次宣告失败,负责人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巴鲁拉,心里已经想好等会儿怎么“收拾”他了。 不对,睁眼说瞎话的是他,该心虚的人也是他,凭什么她要后退? 但是他也不是好惹的,谁笑他就打谁!最后打得学校都装不下他了,要不是碍于金磊的身份,早把他开除了。 明明可以在对战中一直使用,有那种熟练度和微操精度,竟然一次都没有用于进攻!这太不自然了。 还有他的家人,在吕布部队进入阳翟之后,又会采取怎样的态度。 和自己的大姑子斗气挺没劲的,连婆婆这关她都过去了,何必跟丈夫的姐姐斤斤计较呢? 心里,挺平静的。再多的爱恨情仇,上辈子折腾一辈子也折腾完了。 飞箭全部射完,但尸王看着毫无影响,就是身上都挂满了箭罢了。 曹性嘟囔道,当时马一一还是总指挥使的时候,在晋阳的时间,多过在河东的时间,后来郭嘉建议马一一将锦衣卫一分为二。 婉瑜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从床上蹦下来,就去一旁翻资料去了。 吕布的名字,在并州一带的胡人之中,传播甚广,但也有不少胡人,因为没有交过手,心中不服气。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之前不是去过你妈那吗!”封老太太急了,也敢跟封华呛声了。 “白玉姐,你怎么伤成这样,刘哥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明明知道你是第一次,他应该疼惜点,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弄坏了怎么办?”包媚儿关心的话,隐含着对刘青山的责备,让林白玉更受不了。 刚才说那么多,哪怕是盖宿舍楼、建食堂,甚至给孩子提供免费食宿,有个三五百万就全都办下来了!而三五百万,不管谁都有这个权力,根本无需开会研究。 第二四四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求月票) 大火师刚过了两天舒心的日子。 前段时间实在是太“艰难”了。 今晚他早早就搂着姨太太进屋,两人摆好了酒菜,脱了外衣,正要寻找一下这人间的欢乐。 小厮忽然慌慌张张的直接闯进来:“大火师……” “啊——”姨太太一身尖叫,双手抱住了熊。 大火师气的一耳光抽过去:“混账东西!滚出 “絮儿,过去武道争锋大会的决赛也是这样么?”洛子修突然转头向一旁静静跟着的絮儿询问道。 闻言龙霄顿时龙躯一震,浑身的鳞片都立了起来,明显是惊惧到极点的样子。 有时间嘲讽我的话,不如好好琢磨下、怎么完成任务。虽然我们的思考方式不同,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吧? 待一切回归平静,众人激动的看着眼前巨大的通道皆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等为首的七个势力率先行动。 大赛无名局。今年的欧冠决赛,曼联想要拿下冠军,为空难50周年纪念送上最好的告慰;切尔西想要拿下冠军,完成土豪到豪门最后的蜕变。 而装备的最高等级只有40级,也就是说,到后面的话,这种觉醒职业肯定是大势所趋。 只是,还未等他再做动作的时候,骑兵的弓箭便是再次带走了他。 大古因与迪迦石像有关,遂驾驶guts战机竭力阻止,而在被击至坠机时恰好时机已到,大古化成光进入迪迦石像中,令迪迦成功复活,暴打哥尔赞,死虐美尔巴,然后一路打怪,整个一人类保姆。 虽然说这么说很不合适,但对于甘泞来说,他确实不适合这种温暖和煦的笑容。 四条丝线与四把飞刀在空中便是碰撞在了一起,然后便是同时消失了。 “笑什么?”朴志勋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呢?是真的!当初她说要和我分享秘密,结果就把我这个秘密给诳出来了!”这个“她”,自然指的朴敏雅。 “切——”允儿先是一愣,听到尹熙珍的轻笑才反应过来,轻哼一声。 星期六、星期天赵蕙在宿舍里休息了两天,星期一便去上课了,因为她不想耽误学习,所以没有请假,除了体育课不上外,其它的课程都上。赵蕙自己怕着凉了,穿了一件长袖衬衫。舍友们都称赞她学习精神可嘉,有毅力。 平日繁华无比的徐家汇几乎是眨眼间就不见一人,清欠司的人所到之处,人畜不宁,鬼哭狼嚎到处都是惊叫声。 可以说,打骨子里,郑芝龙就从来没有真心归顺过大清,失去自由的他又偏偏仍有很大的影响力,为绝后患,苏克萨哈抄斩郑芝龙满门,也在情理之中。放郑芝龙龙游大海,可不是智者所为。 “做了钢琴老师不够,还要来做作词老师吗!怪不得阮软总说你厚脸皮!”想起阮软私下念叨林安最多的话,唐晓楠脱口说了出来。不过她很清楚,知道林安这样说,只是不想学习作词中有什么负担。 翌日清晨,黎恩等人和平时一样起了个大早,在rf集团对外办公之前开始了他们今天的特别实习。 草绿色是陪色,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奥利巴特的座驾,将要前往西南方的帝都赛马场。 “哥,希然她正打算要回去。”七琦故意放大了声音,金夜炫看着我走出病房,然后看了一眼正向她挤眉弄眼的七琦,从她那声“哥”中,他全然了解了我忽然这样的原因。 赵蕙笑着说:“你自己玩吧!我们是你的观众。”程程又打开了摇控器开关说:“好吧!”她又接着玩了起来,飞碟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客厅里的地面上转来转去。 一开始是不想让他进屋的。昨天才狼狈的逃出这间屋子,今天就大摇大摆的回来,说真的,他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把钥匙随意地丢到鞋柜上,见到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才呼的松下一口气。 叶晓雾?就是玛丽时常提起的那个爱慕虚荣,不知进退,不择手段的临时打工妹? “这个,路上也能腌?”柳木想着这晃来晃去,又没有足够的日照等等,能腌的好吗? 宁远澜只觉得指尖痒痒的,笑着收回自己的手,也给自己剥了一颗软糖,放入自己口中,继续搂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手臂上,一直这么往前走,走累了就坐下来歇一歇,感受一下圣诞节欢乐的气氛,直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家。 芊芊穿上衣服,依然有种沾湿的感觉,因身体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往那火堆旁靠去,双眼看着摇曳的火光,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她抬头再仔细看了下周围环境,意识到什么后她起身向洞口走去。 “报恩?”冷纤凝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疑惑了,她不曾记得他欠了自己什么恩情。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现在跟所有的宾客说,你不会嫁给凌墨,并且马上到民政局办理离婚,我们就把你爸爸送回来,否则……”对方开出条件。 第二四五章 小楼芳(上) 傅景瑜心中格外愤怒。 这是一起专门针对南城巡值房的阴谋袭击。 下手的人处心积虑、阴险凶残! 只看那血盐祟的规模,就知道这一次的袭击,绝不是区区两个人能策划实施的。 背后一定还有主谋。 傅景瑜也知道越早审讯人犯越好。 袭击失败主谋必定已经知晓,拖得时间越长,主谋逃脱 作为如今的昆仑仙境第一人轩辕霸也不得不提前结束闭关,直接带着轩辕门弟子踏上了寻找秦宁的路途。 在那黑暗的世界中,李强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一直魂牵梦萦的部队。 “找到你了!”我也同时大喝了一声,身体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结果背后传来两声清脆的闷哼,不用回头也知道,我刚才躲过的箭牵连到了其他人。 刚才脑袋挨得那几拳不可谓不重,直接影响就是李强脸上除了嘴里没吐血,其他部位全有血流出来,他此时要是紧张一点咬破个嘴唇什么的就齐活了,正好凑个七窍流血。 他手中的螭龙大戟是一件中品神器,带来的战斗增幅相当恐怖,这也是紫无邪依仗的重要手段之一。 事到如今,老君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他已经是绑在了玉帝这条船上,这艘巨舟该如何向前驶去,他必须要竭尽全力。 说完这句之后,他拧动僵硬的脖子,看了眼那边路上已经依着栏杆坐了起来的人。 洛宇探头看了眼停在丰田那边的荣威,扬手一枪磕了过去,宋瑶被身前飞来的子弹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洛宇正跟她打着手势。 谢东涯身躯一震,心头十分惊讶,这臭虫首领的肉身居然这么强悍?就连圣境修为的纯阳掌都不能把他立即拍死!? 毕竟他现在可没有本事面对本源之境的存在,为了以防万一,肯定要把诸天万界保护好。 旅途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迅速的,在众人感觉不过在一点点的时间之后,飞机已经来到了莫哈维沙漠上方。 与擅长奔跑的猎豹不同,它的嘴巴是天生为了杀戮而生的,不但拥有长而尖锐的牙齿,而且开合角度极大,咬合力惊人。 这一回,不单单是汪振涛,就连旁边的那些官员听了之后,也惊讶万分。 下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升腾,直接冲霄而起,要反过来镇压磨盘。 到了他现在的这个境界,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宛若天与地的差距,就像在圣墟世界的时候,一尊规则之境的道主,让身为禁忌之境巅峰的他,濒临死亡,就可想而知这个差距有多大。 微笑者笑容一收,微微点了点头,抬步便走入那片还在沸腾的混沌之中。 好吧,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拿起武器也没什么用,那妖魔又根本杀不死,一招手就是流星砸下来,抵抗根本毫无意义,面对他除了等死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吗? “我说的当然不是现在,我说的是以后,如果不处理的话,这些事情一定会发生。”听的邬成的话,邬峰意识到邬成误会了什么。 “二姐,真的是太好了!今天晚上终于有好吃的了。”纪芙蓉非常开心的说道。 两人的肌肤相贴间,他体内的热火“蹭蹭蹭”跃了上来,聚焦在紧实的腹部之上。 都如同是高高在上的一位公主,对着仰望她的民众,表现得很亲和。 第二四六章 小楼芳(下) 许源从张老押房里出来,经过后娘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王婶一声惊呼:“真的吗?!” 许源进去看了一下,林晚墨正在跟王婶说三娘会的事情。 王婶满脸错愕。 见许源进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年轻的时候瞎胡闹……” 许源笑了,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这次是百病柜和量心称教我的法子,才救 尽管她昨天才答应过乔能不去在意那张贺卡的来由,可面对已揭晓一半的迷底,聂婉箩感到有种探究真的难以抑止。 这并非妄言,刚刚秦川的战斗他们都看在眼中,无论是敌对谁都碾压的姿态,所以,他们很确定,眼下的自己不是秦川对手。 殷渺渺一字一顿地说着,掷地有声,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曲听灵背后寒气直窜,脸色惨白如纸——三大宗门面前,寒鸦堡算得了什么? 闭上眼睛的于当归在黑暗中再次睁开了双眸。从窗帘里泄露出来的灯光映进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聚出一片华彩。 他轻描淡写,殷渺渺却听出了几句话中隐藏的腥风血雨,没想到南洲有这般丰富的历史。 嘭,一棍将他扫飞,口中咳血,剩余的一个字压根无法吐出,同时,他一头乌黑的发丝也逐渐花白,脸上饱满的皮囊也开始充满了褶皱。 秦政也忙附和:“是呀,刚巧我们订了个包间,就一起吧。”说后面这话时,秦政已完全无视陈语苓的眼色了。 “当然,这还用得着说?”这下乔能也忘了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被聂婉箩主动提议去接一个她认为很要好的朋友,这其中的意义不可言喻,他自然不会错过。 厉憬晗浑身发毛,好像一个待人宰割的羔羊,动都不敢动,这比他直接把她推到欺负她还可怕。 严淑儿看江竹珊居然当着自己的面亲了宋时,还趴在他耳边凑那么近说话。 叶曼璟如何会不懂?如苏家这般家世。正经的少奶奶还未进门便有了庶长子的话,对黎儿的亲事会是何种影响?她就是太懂了,才会装着老实地将那些避子汤都给倒了。 策马缓缓通过战场,到了那宽大的壕沟之前,城上早有人发现了这个单骑独自而来的人,寒光闪烁,有箭支遥遥对准了他。 那一日泼皮闲汉抓了不下百号人,论起来俱都是惯犯,平时也是横行乡里的,不说无恶不作吧,也是没少祸害百姓。 宫殿突然间消失,混沌世界有显现出来,奎灵那虚无的头像俯视着刘星。 华钧成听说韩稷远征,正想揽下这粮草官的差事,听说沈雁来了,也是迎出了房门。 “好吧!既然你有自信,刚才的事情当我没说。”刘权知道再说也是无益,转身找王猛将刘星的想法告诉他去了。 “过来,我给你提升实力。”龙阳直接伸出手来,抓住那人的天灵盖,元力进去,给那人提升实力。 年轻人说的是突厥语,李庆安听得清清楚楚,‘那苏宁!’那就没错了,他们要找的就是自己那块神秘的宝石。 在键锐营的护送下,铁尼格踏进了拉里城,坐上了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那把虎皮大椅,正式成为了室韦部落的乞引莫咄贺。 “老牛,你真的愿意全心全意地帮我?”幸好齐岳对自己的情绪控制还是有几分水准的,而牛魔王此时又在惶急之中,并没有发现他现在的变化。 看到嘴角轻扬的楚炎,朝着自己走过来,纪昆的脸上,全是恐惧。 转瞬间,这些人便面面相觑,接着眼珠转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金色的虎眸,轻轻横扫,望向脚下的血狼魂,随即,虎掌猛然发力,狠狠一碾。 也即是说,经过张易的艰苦奋斗,足足的把突破到淬体境后期所需的时间,减少了半天。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可能拿不到任何东西了?”,李俞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任务能不能完成,老头子的任务不完成还是很惨的。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地球充满了各种垃圾食品、生活条件等等因素促成这样的关系行程也就算了。 方天星骇然无比,双手蓦地拍动,一抹奇异的能量乍现,战舰疯狂后退,令他躲过了爆舞的飞刀。 项羽也露出惊容,三大军团联合出击,由此可以看出,黄天域对重夺这个区域志在必得的决心。 听谢道韫的意思,似乎觉得此刻谢府内气氛的反常,都是因为谢钟灵婚事这件事,卫阶清楚内里,却也不便明说。 说完她垂下眼皮,微微咬着下唇,只敢盯着我的脚尖,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可算是下来了,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我都要以为断天涯真的没有底了。”乔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纵然疲惫不堪,可是再没什么,能再次踏上地面更让他感到激动的了。 仅仅用了半日时间,叶惜云就带着华天和逸子仙来到了位于东海的嵝堺山。如今这嵝堺山已经是诛仙会的大本营,那飘渺宗三十三重天以及飘渺孤鸿阵,自然而然就成了叶惜云的囊中之物。 两人刚坐下,古槐庸便示意跟他来的几个太监,将一个个礼盒放桌上。 “等一下!我并非人族,我乃幻族后裔!我只是想回到幻界而已!”白色麒麟光是冲过来,屠玲珑便感到到一股巨大的威能,她心底一惊,连忙解释告饶。 当他进了巷子之后,他撅起嘴,嘴里发出如同鹰隼一样的啸声,暗处之中,一个一身黑袍的人走了出来。 队伍最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朗男子抬手便是一马鞭,将那要上前盘查的卫兵抽翻在地。 现在星渊已经彻底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头脑就只有一片混乱。 ”紫夕一派轻松的说着,也不动手,也不动怒,只是笑盈盈的提着条件。 第二四七章 毁一生(求月票) 两个武生架着小楼芳,委屈道:“他一个大活人,我们又怎么看得住?” 梁班主一声长叹。 这后台杂乱寒酸,本来也没几张椅子。 梁班主将自己屁股下面那张让出来:“先让他坐下来吧。” 许源面色不虞的看着小楼芳,这状态很像是老爹当年跟自己说过的一种东西。 两个武生将小楼芳放在了椅子 程隐殊拿起了桌上的那本诗集,随意的翻看了两下,就放了回去。 “你若是安分一些,也不会如此。”程宴霖说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始终没看看向这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手雷脱手的瞬间,他一个后跳,然后也紧紧趴到地上,准确的说,是趴到了雷木林后边。 煤油灯一照,铁盒子里顿时流光溢彩,是“猫眼”发出的光耀,另外还有帝王绿的翡翠朝珠,手镯,钻石项链、东海明珠、祖母绿珠宝等等。 池漾打开一包薯片,还给自己沏一杯茉莉花茶,在氤氲升起的热气中,将u盘插入电脑。 不过还好,这次是有惊无险,下次,已经没有下次了,他们一下车,就开始一一来查看,根据王转所提供的线索来寻找证据。 晚上李长贵和阿三留在修车铺下夜,阿四和张念祖他们回家,他和阿三往往是倒替去睡客厅,就像轮值一样。 短短几年,她就被称为“百变歌后”,后来她唱而优则演,拍摄电影电视,火遍华国。 阿四凑上来道:“念祖哥耐心点,别跟它拼蛮劲。”他被这根绳子捆过,以黄金侍卫的能力都不能将其绷开,说明是不能硬来。 师兄弟们面面相觑。‘劫’的含义他们不懂,可是‘元与会’那可太熟悉了。 那天的事,打击到的不止是甘甜,还有厉子霆,相反她和哥哥……却一直活得没心没肺的。 可落在只穿了一件单薄寝衣的李青慕身上,却引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但这两边无论是什么想法在里面,到头来都要面临美国所支持的以色列的威胁,更还要说沙特一直打算统和整个阿拉伯世界。 “既然认得我,还敢这么嚣张?”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谢东涯收敛了气息,直接坐在了巨魔修的肩头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 陈辉说,他躲在同学家的地洞里,有时几天吃不上一点东西,最后局势稳定下来的时候,他站在南京街头,不知道何去何从。 就是这么特别单薄的一句话,让李强一下骂也骂不出,吼也吼不动了。 李青慕抬眸瞄了一眼滴漏,这个时候,正是建宁帝下朝后接见大臣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召见她? 黄钰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眼,这番话倒是说得‘挺’中听的,听得出来情真意切。 周云朵跑到了社区卫生院,跟值班医生说了一下症状,立即就有医生负责初步的诊断,周云朵人有些虚弱,头脑晕晕沉沉。 厉子霆严肃地说道,黑眸直直地盯着她,坐在办公桌前,十指交叉抵在下颌。 广场上的战斗依旧持续着。由于猛兽已经全面入侵广场,从四面八方袭来。因此两人只能背靠背,相互配合着进行厮杀。 在这些嗅到狂欢气息的网民们面前,财阀联合会派出的水军简直就是螳臂当车,甚至都不需要黑卡莉丝出手干涉。 在这里办理事务的人不少,譬如道场的经费问题,还有一些任务申请,铜印资格认证,都可以在这里办理。 第二四八章 外炉炼丹 宁启薇突然觉得脚下的草地一软。宁启薇低头一看,自己踩在一堆泥沼里,右脚不停地往下陷。 “他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经过学校的商议后,决定开除他以儆效尤!”韩立民毕恭毕敬地回道。 听到这里,沐寒心中生起了一阵阵不屑,他本以为秦宛央能说出点新东西,没想到全是陈词滥调。 又过了两刻钟后,三样东西融合成了一个白金色光团,终于才停止了吸收力量。 凌冬虽然焦急,但赵匡义更急!他发现凌冬的武功远远超出自己的想像,连他认为武功最高的前三十名都无法近身。刀光剑影在凌冬的护身罡气面前如同清爽凉风。 十分钟后,有四个队员被劈下了脑袋,头颅连同尸体一起掉到了下方的山头。 他解下顶端的国旗,然后将国旗放在一旁,接着将陈辰倒提起来。 第二天一早,孟家一行人便出发了,虽然只有一天半路程,但路上还是要歇一晚的。 因为怀孕之事搞得她茶不思饭不想,而沐寒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沐寒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让她又气又怒,所以把所有的怒火撒在了沐寒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凌冬天天有惊喜,带回了莲雾,杨梅,番石榴,还让大家吃到鱼虾、螃蟹、沙蚶,扇贝和带子,连鲍鱼都有。熏儿还沉得住,可儿则高兴得大叫:“我要吃野生大鲍鱼!”。 枪声接连不断在这次临时阵地响起,李宁宇将远东将士分为三个梯队,两个新投入战斗的警卫连,作为主要的阻击部队,开始全面的对这伙骑兵展开反击,而二号车队的陆战队士兵,则是开始构筑第二道防线。 眼看着那大汉再度将他那把大刀扬了起来时,马三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房山义明显不是潘瑞尹那种级别的对手,无法在极短时间内抓住a40的攻击并确认反击,只好用手臂迅勐招架。 “谁?”马彪还能认出我,但是很明显对我的问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首先一个藩主被杀了,这几个是家臣武士,因为藩主死亡,变成了没有荣誉的浪人。经过密谋策划,浪人协力杀了对面的藩主,砍了脑袋回来,这边的人承认了他们的家臣武士身份,然后他们切腹自杀了? 同时这十几条手臂上。全都是爆出了金色的长弓。羿岩诡异的一笑。这是他面对雷厉这些人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微笑。正是他的这个一个微笑。透漏了他已然感觉着雷厉这些人。已经威胁到他的存在了。 “这是因为鹅啄完人,不松口,还要拧一下,所以痛。”林毅解释道。 在贵宾包厢等候时,徐炀手边的通讯器传来新消息,意味着有人想要沟通新世界机关,徐炀把对方的语音频道接进来。 见到刘开镇巨大的身影冲过来,如同山岳一般给我带来无穷的压力,我心底大骇,想要逃开却被郑兴锋和陈超一前一后挡住。 但一定要注意火候,火不够会太生、有腥味,火过了则会肉质老、不鲜美。 感觉到那股可怕的暖流后,殷枫变得兴奋起来,在他于荒鼎异象中得到荒诀的那一刹那,他便感知到了自己的体内沉睡着一股可怕的能量,殷枫便猜测这是当日在血池中没有完全被炼化的精血之力,存储在了他的体内。 林逸风的这番话一出口,观众席上的笑声几乎便已经达到爆棚的程度,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门给挤到了,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经过两天的跋涉,冉飞和寒凌如愿以偿,以门客的身份进去了陈大富的宅子,和之前一样,因为冉飞不是陈大富的心腹,被安排在了外层。冉飞并不急,因为他知道,寒凌会安排与内线的接头。 那么,冷剑锋强大底气的来源和他所依仗的杀手锏,曹林带队的那二十一名外籍枪手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出言告辞,打算回去鼓捣他的法器去了。 “怎么,你跟着我们,是想入伙吗?”袁琪面色诚恳的问到张大力。 再说了,他笑面虎在雇佣兵舞台上,无亲无友,原本就是孤魂野鬼一只。只要他能活着离开,在重新接受雇佣时,自然就会有新的队友和搭档。 刘天紧随其后的来到了地狱的王身旁,结果他惊奇的发现,唐新正面朝着大海深深呼吸。 钟无量朝沈剑南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沈剑南这时也在看着钟无量,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一下。 得益于这部电视剧,白绮梦的身价倍增,一连串的品牌与广告商全都找上门。 这时,梁玉瑱跟欧辰倒像是失散了多年的亲兄弟,还吵着再去别处喝一杯,聊一聊人生。 这些官员们一向养尊处优,而且年事已高,比不得宣德门前的太学生大都是青春年少,一个个晒得头昏眼花。尤其是蔡京和余深,都是七十岁的高龄,更是摇摇欲坠。 “绮梦姐,没事吧?要不要吃点药?”杨伊边说着边递上装门满热水保温杯。 此刻的张力,看上去就像是那种特别欠揍的人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非常的得意,藐视全场。 他的速度和攻击都比视频里面呈现出来的更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但是她那笑容,简直就是笑里藏刀,空气中透露着一丝丝的不安和杀气。 这三只鬼借着自己的身份、能力,在议会,甚至整个a国,兴风作浪、为非作歹,手上沾着的不仅是老百姓的血汗钱,甚至人命,更甚至成为了自a国政体改革后的绊脚石。 那骷髅头看上去阴森森的,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有种强烈的威压感。 第二四九章 债 小楼芳瘦的皮包骨了,却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两个入流的校尉都被他撞开了。 他两眼血红,面色苍白,满身虚汗,喉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冲出南城巡值房,窜上街道,直往东南方向跑去。 郎小八已经追出来,大骂两个校尉:“你们两个废物!要是让他跑了,大人回来看你们怎么交代!” 三人一起追出来, “哥哥,不要听他的,他就是白眼狼。这样的人带在身边,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不如就这样弄死他。咱们取了他的血自己进山就好了。”可嫣说话间,身上的暴戾之气越发的重了。 “人类,唤醒吾,有何事?”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让索罗身旁的林雅等人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看到福伯很是坚定,索罗不再说些什么,这是由于大陆中的常态。索罗现在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何况福伯他们都是帝国派来的仆人。 走近工厂,才发现有许多人扛着锄头,在工厂周围挖凿着类似古代的护城河道。 “…!”有你这么坑人的老板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唱,你居然还让我们唱。 之前,索罗也有尝试过领悟死亡规则,但是或许由于索罗没有见过太多的死亡,使得索罗根本没有任何的领悟。并且,由于索罗精神力还没有达到领悟死亡规则的地步,每当索罗领悟一段时间,索罗就会很是疲惫。 当那澎湃磅礴的能量,涌入王羽的脑海,这两块大陆便活跃起来。 我此时简直都要无语了,我真怀疑可嫣明明已经看到那僵尸怎么跑的,这是明知故问呢。见可嫣问个不停,我赶紧将注意力转移到李凉渲的身上。 他可以将这些封印手迹交给凯尔,从她手中换取东西。凯尔手里任何一样东西,其价值都无可估量,很是不菲。 “麻辣隔壁的这还不简单,我就问你,如果你看到我表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你会生气不?”张一飞拍了拍凌修的胸膛问道。 果然,元圣阙面无表情推开他,直接将人无视走进客厅坐了下来。 天漠乘坐肖恩的马车一同离开,肖恩的保镖看到肖恩带来这么一个粗糙的汉子,有点疑惑。而且肖恩看来和这个汉子的关系还很密切。 “冉冉,你,你怎么了?”杨帆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或许他能够猜到白冉冉对他疏远的原因,但是没听到白冉冉亲口说出,他始终不甘。只是如今面对面问了出来,他又隐隐的害怕面对现实。 这样单纯不遮掩的眼神,让杨帆心虚了起来,他移开了视线,不敢继续看向白冉冉。 就在此时,在他头上的天空中,一道亮光照射了进来。整条鬼灵街都被照到了,一片光明。 薛天明不只是贿赂,而且还晓明厉害关系。他让各城坐山观虎斗,静观鬼王与其他殿城之间的战争,而不要联盟对敌。同时,他发出威胁来:谁要是敢反抗鬼王,鬼王就会带兵先踏破谁的城池。 “你们怎么在这里?学院不是公告不允许我们走出公寓半步吗?”莫羽翎问道。 坐不住的岂止是这个麻衣神相五十一代的嫡系传人,还有旁边的自称九星派和玄空飞星派的那些嫡系传人们。 “你干什么,你可看清楚了,他不是铁锐的人。”赵龙见状皱了皱眉头盯着仇天开口道。 第二五零章 再登台(求月票) 小楼芳终于睡了一个平静的觉。 自从十年前,那个昏黄的傍晚,他新收的一个帮闲,带着满脸谄笑,给他递上那杆烟枪开始……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平静了。 天不亮,小楼芳就醒了。 细细感受一下:身体内那种万蚁噬心的感觉,竟然真的没有再出现! 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反悔了。 但刘协深知自己还有外在的敌人,如今关外已经摩擦不断的那些国,以及域外的那个默默操控着一切的邪恶之国。 就在刀疤青年正在无限的遐想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不但要能寻龙,更要会点穴。正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地师大成的一个标准就是观龙知龙目,依水寻气辅。 作为球队内脚法最好的两名球员,郝军敏和黄博闻站在了球前,商量着怎么来主罚。 于青如看着眼前低头不语,脸颊上微微带着燥热的苏伶歌,实在是喜欢的紧。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易天笑了笑接过名片,名片是比较普通,上面就有名字和电话而已,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比较低调,而且非常有涵养,不像是一般的人富家公子爷。 “好个武道妖孽,难怪能被那个杀神看中,得其衣钵。”三人冷眼盯着萧逸,面露骇色。 当初她在北方收集难民,建立了一个城池对抗嚣张的棒子国,北方战事还未结束的时候,刘协就前往了无极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日军顿时在指挥部里吵作一团,反正都各执己见,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好主意。 在实在是有些不甘心这个家伙再一次跑掉,自己在下一步作战,依旧有如芒刺在背的情况之下,李子元还是决定冒险试他一试。留着这个家伙祸害太大,既然眼下是一个好机会,那么决心该下就得下。 靳南、靳北两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沉默顷刻,接着深深叹了口气。 晓月知道残星要发狠用招了,从残星身后跳开这片战场,免得被两人战斗的余波波及到。 他的身体颤抖如筛糠,周围的无形之力聚拢而来,让他几乎稍有动作便会立刻粉身碎骨一般。 蓝幽明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抬起头看着前方,这个时侯,很多很多的学生都已经坐在教室里面开始早自习了,很少有学生还在外面了。 绝招被破,丁火皱起眉头,看孤星高举火爪剑,又要放出能焚万物的鬼焰,丁火知道已经不容迟疑,最后底牌,也要翻出,于是意念之中,紫色‘卐’字浮现。 慕容芷的规矩,从来不会为任何人通报,不是自大或者如何,只是她不低头,不管是对谁。皇帝从来不强求她这个,太后也因为皇帝说的“功不可没”而没有太多的规矩,其他人,没有这个本事更没有这个资格。 并不是所有人都怕死,倭国修仙者之中自然也有不少热血之人,可问题是,若是拼力战死,多少还有一些价值,若只是被他用那种恐怖之极的阵法仙玉轰死,那就死的太不值了。 关吉祥眼睛里面寒光闪闪,但是对此却是无动于衷,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周围的兄弟说了一句。 叶开有些狐疑,这白面毕竟是犯罪的生意,不是很光彩,怎么可能跟着兰花,衣服展会这样的东西相比呢? 第二五一章 《让徐州》 许源的剑丸一动,挑断了铁背盖的手筋脚筋。 晋升丹修六流之后,昨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剑丸重新炼了,也达到了六流的水准。 铁背盖如今在许大人手下不堪一击。 “贾熠,带走审魂!” “是!” 贾熠带人上台,迅速将铁背盖带走。 郎小八看到许源还站在原地不动:“大人?” 许源负手而立,望着台上:“陪我看完这场戏。” 郎小八一脸茫然,还有戏? 台上,小楼芳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对着台下鞠躬:“列位看官,容我换个装。” 时间不长,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小楼芳重新登场,梁家班一应角色随之上场配戏。 许源静下心来,认真听完这出戏。 小楼芳的唱腔颇见功力,苍劲圆润,饱含着苍凉、悲切的情感。 他的嗓子已经不行了,但是其中的情感,却因为这十年来的遭遇,以及此时特殊的情景,而变得更加真切饱满。 “汉高皇开国基江山初创, 传流了四百载锦绣家邦。 到如今气运衰四方扰攘, 众奸谗乱国政君弱臣强。 外有那黄巾贼各处掠抢, 众诸侯分疆土他们各霸一方。 怎奈我徐州城民多地广, 倘若是刀兵起民受灾殃。 望使君领此郡切莫谦让, 我纵死九泉也受恩光。” 《让徐州》是三国戏,唱的是陶谦将徐州让给刘备的这一段。 最后一幕陶谦去世: “一霎时只觉得心血上涌, 三魂散七魄飘一命归阴。” 台上各角色一片痛哭,戏毕。 众人本该谢幕同下。 小楼芳却是一个踉跄。 身旁的“刘备”急忙扶住他,小楼芳不下台了,扶着身边人站定,望向许源:“大人,勿使我这一脉,因我这个败类断了传承!” 许源面色一动,小楼芳也知道自己在他身上下了商法。 他特意选了一出《让徐州》,便有让出一身道行,续传一脉“法”的用意啊。 小楼芳没有半点怨言,眼中只有恳求。 昨日他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放心不下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这一身的孽债,二……便是自己这法,万万不能因为自己断了啊。 许源点头,对郎小八说道:“小八,上去跪下。” 郎小八茫然:“大人?” “拜师,受了小楼芳的传承。” 郎小八茫然上台,跪下给小楼芳磕了三个响头。 小楼芳已经撑不住了,口中鲜血不住涌出。 他挣扎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颤抖递给郎小八:“大人,快……” 许源便催动了商法。 郎小八双手接过那册子的同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体内。 再一抬头,小楼芳已经瘫倒下去,两眼涣散没了气息。 梁班主扬天一声长叹,却是好半晌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许源上台,拍了拍郎小八的肩膀:“起来吧,小楼芳将他的法传给了你。” “你留在此地,为你师父操办后事,然后……替他还债。” “本官先回衙门办案去了。” 许源又看了小楼芳的尸体一眼,抱拳一拜。 这戏子终究还是守住了最后一丝底线。 没有在瘾犯的时候,将自己的“法”也卖了。 这法若是落到了歹人手里,只怕是为祸无穷。 郎小八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三个飘逸的大字:梨园法。 我这便武法双修了?! ……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贾熠已经审魂完毕。 其实都不必审魂,铁背盖已经崩溃了。 那一张皮影往背上一贴,身子不能动,念头不能起。 就像是被困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晚墨收回皮影的瞬间,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的铁背盖就已经想投降了。 但许大人还怕他反抗,干净利落的挑断了手筋脚筋。 铁背盖险些哭出来,大人不必如此啊! 我全都招! 等他被带回南城巡值房,贾熠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 但是贾熠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不能信他的“一面之词”。 于是又命人审魂。 铁背盖这回真的是大叫出来:“大人不必如此啊……” 贾熠就更怀疑了,下令道:“严格审、反复审!” 审魂的过程无比痛苦,铁背盖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也算是为这些年,惨死在他手下的无辜者,还报了一局。 许源回来后,贾熠已经整顿好了人马,道:“大人,这帮盐枭在城外一个庄子上,还有一处巢穴!” “马上出发!” …… 小北庄在城北十二里。 庄子上有一处大宅院,是铁背盖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买下的。 这是他准备“金盆洗手”后养老的地方。 宅子附带着庄里一百二十亩良田。 团伙里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这地方。 庄子里有四户人家是铁背盖的佃户——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所谓“慈眉善目”的东家,竟然是占城里杀人不眨眼的盐枭铁背盖! 这两天铁背盖的手下一直躲在宅子里。 每天都会悄悄派出两个人,回占城里打听消息。 许源众人在小北庄外就下马步行,迅速包围了宅子。 而后轻轻松松就将所有人拿下了。 整个团伙只有铁背盖一个七流,余者最高也只是八流。 绝大部分都只是不入流的。 而后许源下令打扫痕迹,躲进了宅子里守株待兔。 半下午的时候,去城里打听消息的两人回来自投罗网。 “并没有铁背盖招供的那位‘九爷’。” “便是那位九爷身边的四个随从也不见了!” “铁背盖的手下招供,铁背盖两人推着血盐祟出发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九爷五人。 甚至连对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许源听了贾熠的报告,摸着下巴暗道:“很谨慎啊……” 思索了片刻,许源一挥手:“将这宅子好好搜一搜。” “是!” 有些“暗语”许源现在也会用了。 “好好搜”便是默许手下们可以在这一过程中,私藏一些财物。 这也是各个衙门口里的规则,是衙役、校尉们收入的一部分。 不过贾熠没多久又回来了:“大人,找到些东西。” 肯定就是他们不敢擅自处置的东西。 许源跟着贾熠到了后院,这里有一个口水井,靠近水面的地方开了个洞口。 钻进去里面是个小仓库,存着几箱银子和一小盒的金饰。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狭长铁箱。 贾熠跟着许源进来后,主动上前打开铁箱,里面露出一颗猪婆龙的头。 交趾这地方猪婆龙很多。 大的能长到一半丈多长。 交趾各地都有那种超级猪婆龙的传说,动辄三五丈长,按说是不会有这么大的。 而铁箱中这个头,足有七尺来长。 估计活着的时候,身躯真可能有三丈多! 而最让许源吃惊的是,这颗猪婆龙的脑袋顶上,长出了一根漆黑的独角! “化龙了?!” 第二五二章 来处 “这里有几个弟兄进来过?”许源问。 贾熠:“算上属下,有六个。” “靠得住吗?” 贾熠抱拳沉声道:“大人若是信不过,属下立刻把另外五个弟兄都叫进来,自裁于大人面前! 只求大人照顾我等家小!” 贾熠知道自己在大人面前,弱项便是“信赖”。 全怪自己当初要讲义气,跟大人开什么条件。 许源忍不住笑骂道:“胡扯!” 许源走上前,靠近了再仔细看这颗头。 脖子的位置上,还长出了一圈棘刺。 掰开嘴看看牙齿,牙根处泛着一种淡淡的金黄。 果真是已经开始化龙了呀! 从状态上看,这条猪婆龙死了少说几十年。 只是铁背盖有这好东西,怎么不敬献给伏霜卉呢? 许源将铁箱盖上,叮嘱道:“锁起来,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贾熠点头:“属下明白,这件事情属下一定严厉叮嘱所有弟兄,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许源点点头,贾熠锁好之后,许源将铁箱子放进了自己的车厢内。 “金饰让他们每人挑一件,你三件。” “银子每人五百两,你拿一千两。” 贾熠身躯一震:“大人,太多了……” 许源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好好做事,以后都是自己人。” 然后许源钻出洞口,顺着绳子爬上来。 洞中只剩下贾熠一个人,心中涌出一股狂喜。 井口上,贾熠手下那五个弟兄围成一圈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许源上来,他们满脸紧张。 许源变对他们点了下头:“下去分银子。” 五人立刻明白了,一起躬身:“多谢大人!” 五人下去后,贾熠按照大人交代的数目分了金银。 然后黑着脸,拔出佩刀来唰一声插在地上:“都给我听好了!因为这事情,大人终于将咱们当成了自己人! 这可不仅是咱们六个的事情了,还有另外几个没来的弟兄! 以后做梦也给我把嘴闭紧了! 谁敢泄漏半个字儿,别怪我老贾不讲情面!” 五人立刻正色道:“贾头儿放心,谁敢泄露出去,弟兄们一起剖了他的心肝!” …… 趁着天还没黑,许源带着一队人快马加鞭赶回了占城。 随行还有一辆马车。 车中装着几箱金银。 其余人留在宅子里,明日再搜一搜,看还能否找到别的东西。 众人赶在城门关闭前驰入城内,然后直奔南城巡值房。 对外说宣布的借口是:查抄了铁背盖大量脏银,留在小北庄不安全。 那些金银,大家分了之后还剩下三万多两! 贩私盐是真的挣钱。 这还只是铁背盖众多藏银处之一。 许源吩咐于云航:“把车上的银子卸下来,你亲自带人,严密看守!” “属下遵命!” 然后许源又问:“铁背盖呢?” “在牢里关着。” 许源进了监牢,旁边的牢房内,扑起来一个全身脏的看不出颜色的东西,咣当一声撞在了铁栅栏上,凄厉尖叫起来:“大人!我知道错了,求大人放过我吧,我给您磕头,您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许源吓了一跳,分辨了一下忽的想起来:“魏云华!” 许大人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罢了。”许源一摆手:“既然知道错了,来人呀,将她放出去吧。” 身后跟着的毛大斌便上前,开了锁将魏云华放出来。 魏云华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看着已经打开的牢门,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这么一句话把我放了? 把我关起来,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只是这人一句话的事情! 她身为三娘会的火师,平日里自我感觉良好。 可现在忽然明白了,双方身份之间的巨大差距。 魏云华小心翼翼走出来——绕着许源走。 “多谢大人宽宏大量。” 魏云华道了声谢,然后飞快往外跑去,摔了一跤跌在地上,却也不想再多留片刻,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毛大斌不用大人吩咐,跟出去给魏云华办好了各种文书手续。 当初抓了魏云华,用的罪名是魏云华袭击公人。 如今关押半个月释放了,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免得她再去状告。 虽然几乎不可能,但我祛秽司做事,一向滴水不漏! 毛大斌走后,牢房中便只剩下了许源和铁背盖以及还是塑像一样的老兄弟。 铁背盖今天被喂了一碗稀粥,仍旧是奄奄一息。 许源道:“起来,本官有些事情问你。” 铁背盖现在极为乖巧,问什么答什么,皮影贴背比死了还恐怖。 许源这才知道了,这颗猪婆龙的头,还是伏霜卉不知从何处得到了线索,命他暗中追查的。 但是因为年代久远,线索模糊,伏霜卉也不是很上心。 类似的线索,伏霜卉来了占城后,打听出来好几个。 偏生伏霜卉死后没几天,铁背盖忽然从一个乡下富户家中找到了。 他亲自带人灭了富户满门,悄悄将这东西带回来。 伏重九来了,铁背盖真以为对方是为伏霜卉报仇的。 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这东西献出去。 若是他能早些找到这颗头,伏霜卉就不需要去榆井村,也就不会死。 铁背盖担心伏重九因此迁怒与自己。 却最终落到了许大人的手中。 …… 许源离开地牢,回去休息了。 明天早上,校尉们才会发现铁背盖已经死了。 占城方圆几百里内,凶名赫赫的大盐枭铁背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南城巡值房的监牢中。 这里暗无天日,又脏又臭,恶贯满盈的铁背盖,也算是死得其所。 …… 魏云华从南城巡值房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也不敢耽误,踉踉跄跄的跑回火德济世堂。 这一叫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许大人又来了。 魏云华自报家门,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了好半天,都没认出她就是魏火师。 直到魏云华亮出自己的腰牌,才开门将她请了进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魏云华洗过澡、饱餐了一顿,都收拾好了,大火师才姗姗来迟。 “你受苦了呀。” 魏云华悲从中来,先是低头垂泪,很快就成了嚎啕大哭。 此时无比后悔,招惹那人作甚? 大火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都过去了。你休息一下,明日我派人送你回罗城。” 魏玉华一愣:“我不回罗城……” “这个,”大火师讪讪:“你留在占城不合适啊。许大人瞧见你怕是觉得碍眼,对咱们会里不利。” 魏玉华呆了呆,悲凉之感直冲脑门。 大火师走到门口,又想了想,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多提醒一句:“你回了罗城,还是想办法走走关系,尽快从罗城调走。 许大人是注定要高升的,等他去了罗城……” 言尽于此,大火师摇摇头出门离去。 魏云华失神跌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再次大哭起来。 一生前程,便因为自己的蛮横无理全毁了。 第二五三章 半个武修(求月票) 许源当夜就将猪婆龙的头饵食了。 这不是“狗洞里存不下隔夜粮”,这是落袋为安。 这东西毕竟还有贾熠六人知情,这都是自己人,总不能杀了灭口。 那就还有一丝走漏风声的可能。 许源先不管那么多,我就吃了!以后不管谁知道了来讨要…… 没有! 爱咋咋,我先增强了自身的实力再说。 这才是在祛秽司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是伏霜卉饵食了这颗龙头,真能提升到五流! 虽然伏霜卉因为急于提升水准,很多法没有修,战力方面比较虚。 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五流啊。 不过到了许源这里,就没能升上去。 许源在《化龙法》层面上,比伏霜卉还虚。 毕竟许源是靠着伏霜卉的龙珠,算是兼修了《化龙法》。 身体其他部分,其实都还没有经过《化龙法》的洗炼。 这一颗猪婆龙的头,当然远比不上蛟。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里面的力量流失了一部分。 但也正适合许源。 若是再强几分许源急切间难以炼化。 饵食炼化后,一半力量融入了龙珠内丹,另外一半则用来洗炼身体。 获得了龙珠内丹后,许源在变身的情况下,身躯的强悍程度堪比同水准的武修。 但也只是“堪比”。 就是勉勉强强比得上。 现在却是真正和同水准的武修比肩! 许源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施展《通天砲》中的全部“打法”了。 武修的本事其实可以分成两套。 一部分是各种套路的招式。 这种“套路”主要作用其实是修炼。 本质上和举石锁一样。 练习套路的过程,是不断增强身体。 高深的套路会将一些技巧融入其中,战斗中如何将这些技巧用出来,便是“打法”。 每一种套路招式,演练起来都非常好看。 但是真打起来就不好看了。 丑把式才是真功夫。 《通天砲》中便有相应的“打法”。 但是任何一门武修传承,“打法”都是千变万化的,只靠一本册子自己揣摩,很难吃透其精髓。 这方面最好有师父手把手的指点、讲解。 许源现在回忆《通天砲》的打法,虽然没有师父讲解,但也是很快透彻。 这是因为他已经是六流了,而《通天砲》的水准并不高。 许源就有些看不上《通天砲》的打法了。 “以后有机会,还要再找一些高深的打法。” “练成了便如同又兼修了武修一般!” 至于说武修重要手段之一的“武密”,《化龙法》中有好几种类似的,许源不着急修炼,要慢慢挑选,找到合适自己的。 这一夜便悄然过去,天亮后许源看了一下黄历。 今日禁: 招魂、炼药、讨债、夜行。 今天对于丹修和神修都不是个好日子。 丹修不能炼药丹,别的倒是不禁。 神修更严重,阴兵一旦唤出来,便会化为大凶之物,不分敌我将主人也抓来吃了。 早饭过后,许源喊来狄有志,问道:“若是我想查一查伏霜卉在城中有什么私产,有办法吗?” 狄有志没有质疑,幕后主使就是伏重九。 他们总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占城府衙中,各种契约文书都有留存。”狄有志想了一下:“属下带人去查,找个别的借口,不能直接说查伏霜卉,否则一旦走漏了消息,山河司那边还要闹事。” 许源点头:“马上去办。” 昨日抄了铁背盖在小北庄的宅子,可是仍旧没有找到伏重九的踪迹。 许源心中不踏实,第一次遇到这么狡猾的对手。 总觉得这家伙就在城里,某个阴暗的角落中,死死的盯着自己。 除了让狄有志去查伏霜卉的产业,许源其实还有个想法:如果将老弟兄身上的皮影揭了,能不能追踪牵丝法,找到伏重九的藏身之处? 但今日禁“招魂”。 老弟兄的魂魄被勾出去,就会化为大凶之物,牵丝法不知能否控制住。 若是控制不住,可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且想要跟上牵丝法的速度,本身也不容易。 许源觉得这个法子先缓一缓,明日再说。 王婶便找来:“今日要忙公务吗?若是有闲我给你讲讲炼丹。” “好咧。”许源立刻答应。 王婶给许源讲了一个多时辰,于云航在门外禀报:“大人,掌律那边请您过去一下。” 贺佑行很长时间没管许源了。 许源好奇:“忽然又找我做什么?” 王婶:“快去吧,以后咱们再讲。” “好。”许源起身,出来后叫上傅景瑜和秦泽,一起前往祛秽司占城署。 至于宋芦,根本不用喊,只要傅景瑜去了,她肯定跟在身边。 到了占城署门口,果然有个石拔鼎手下的校尉,“正巧”在门口值守。 许源进门的时候,校尉靠近了悄悄说道:“山河司又作妖了。” 许源点头,心里有数了。 进去后贺佑行连个笑脸都没有,丢过来一份文书:“山河司发来的,你去调查一下。” 许源打开文书,山河司最近发现渔帮中有人在养邪祟! 渔帮是漕帮下的一个附庸帮派。 和铁船帮、三娘会不同。 铁船帮虽然也是靠着运河吃饭,但他们的主要成员是扛大包的力夫。 而绝大部分船工其实都是漕帮的成员。 皇明二百年前,只靠这一条大运河的时候,便有“百万漕工”的说法。 到了现在这个数字怕是已经超过千万。 禁临河的日子,运河上的一切都要停运。 好在是每个月也只是那么三五天。 全当休息了。 而想要在河中打鱼,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 你要是偶尔在河边没人的地方钓个鱼,渔帮没抓住你也无所谓了。 你要是以此为营生,就得定期给渔帮交“渔税”。 唯一的好处是,渔帮不算是收钱不干事。 河中可不止有鱼,还有很多怪异、邪祟。 若是一网撒下去,运气不好将这些东西也捞了上来,渔帮会帮你处置。 但那些真正强大的邪祟,当然不会被渔网套住。 因此被捞上来的,都是不成气候的。 当然如果那些强大的邪祟,想吃人了主动扑上船来……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 但在运河上这种情况很少。 这里归运河龙王管辖,那一位的威慑力极强。 在运河上打鱼反倒是最安全的。 山河司最近发现,渔帮里有个小档头从河里捕上来了不成气候的邪祟,没有马上处置,而是暗中养起来。 这一类的邪祟,多是诡变的鱼虾之类。 养到成气候的水准后,便悄悄贩卖出去。 发来祛秽司的这份文书,便是根据那个小档头的招供,有一只邪祟被卖到了周家集,距离运河一百二十里,已经超过了山河司的管辖范围。 第二五四章 死士犯禁 许源拿着文书从占城署出来,却没有忙着去周家集。 这事儿来的时机太巧了,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把自己从占城中引出去。 许源把文书往怀里一揣:“回去。” 秦泽忍不住问道:“大人,不去周家集查探一下?” “陷阱。”许源说道。 于云航想了下,建议道:“大人不能去,去了就正中伏重九下怀。但如果丢在一边不管,怕是山河司那边还要生事。 而且掌律大人恐怕也会……” 于云航没说完停下来,只是看着秦泽。 秦泽毫不犹豫的一拍胸口:“我老秦带人去。” 许源一皱眉,秦泽性情直爽,不是好人选。 就算是派人去做做样子,也有危险的。 伏重九等不来自己,一怒之下可能会杀了自己手下出气。 最好是选一个性格谨慎地。 秦泽却已经抱拳说道:“大人,信我老秦。嘿嘿,我又不傻,就去周家集转一圈。应付了这差事我就回来。 伏重九那么阴险,怕是不甘心只钓上我这一条小鱼,多半会忍住不出手的。” 许源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老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而且老秦立功心切,又道:“大人,将文书给我吧。” “好吧。”许源将文书交给他:“快去快回,发现什么不对,立刻就跑!” “嘿嘿嘿,我老秦怕死,大人放心吧。” 秦泽带着手下那一队人就往城北去了。 周家集在北边,秦泽跑快些,今天还来得及回来。 许源一行继续返回南城巡值房,走上一条大街的时候,左侧酒楼的二楼上,忽然一扇窗户打开,有人喊了一声:“许大人!” 众人下意识的望过去,却是一个陌生面孔。 只见那人诡异一笑,身旁的另外一扇窗户,轰的一声被火光炸得粉碎。 许源闪电一般从马上窜了出去。 几乎就是许源刚闪出去的同时,一颗沉重的实心弹打中了他的马。 穿过了马身后,实心弹的力量还很足,在地上擦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然后跳起来又撞在了街对面的墙上。 哗啦一声在墙上砸出来一个大洞! 直到这时,许源才落地撞翻了路边的一个摊子。 摊位上的橙子、石榴滚得满街都是。 许源对刚才那动静太熟悉了。 毕竟许大人经常用炮轰别人。 整个街上炸了,商贩们、路人们尖叫哭喊着四散奔逃。 顿时人挤人、人踩人。 有人慌不择路,有人一头扎进两旁的店铺里。 一个小女孩孤独无助的站在路边,在混乱的人群中和亲人走散,凄厉大哭着。 傅景瑜等人已经反应过来,厉喝道:“有刺客!” “保护大人!” 这是朝廷狗官废物部下的标准台词啊。 许源抬头一看那扇窗户上,一根炮口伸出来。 正是朝廷御制的子母铁炮! 里面的人已经在重新装填了,这种小炮的装填速度很快。 许源冷哼一声,六流之后,许源的心态也有所不同了。 此时没有慌张,只有强者掌控一切的冷静。 那扇窗户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换开花弹,炸死他!” 满街都是百姓,一颗开花弹下去,不知要回了多少个无辜的家庭。 可是这一句话喊出来,忽然有一只小剑好像一只好奇的小兽一样,从窗户下面“爬”上来,伸出头往屋子里面一瞧。 正在装填的那人,就和子母铁炮一起,唰一声被整齐的切成了两半! 下面街道上,许源已经轻轻抱起了那个小女孩。 小姑娘哇哇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混乱中一个卖糖葫芦的,把还插着一多半糖葫芦的草靶子丢在了路边。 许大人挑了一只干净的拔下来,递给小女孩:“哦哦哦,乖,别哭,叔叔请你吃糖葫芦。” 小姑娘接过糖葫芦,抽搐了两下,真的不哭了。 那扇窗户站着的那人,看到剑丸轻而易举的就将铁炮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切开,吓得转身就逃。 一根绳子又像毒蛇一样游动上来,唰一声缠住了他的脚踝。 哗啦—— 绳子猛的一扯,他撞碎了窗户被吊在了街外半空中。 傅景瑜已经带人杀进了那座酒楼,冲上了二楼,在楼梯口遇到了一个武修,打的乒乒乓乓。 武修第三人节节败退,傅景瑜带人顺着楼梯飞快向二楼推进。 第三人头也不回的高喊着:“快撤!” 可是身后的雅间里没有人回应他。 他飞快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只剩下两半铁炮和两半尸体! 还有个同伴正被掉在半空中,双手乱挥哇哇怪叫。 第三人心神俱震,傅景瑜已经抓住了机会,举着一盏灯呼的朝他一吹,一股火焰将他淹没了。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没有被烧着半点,但是火焰中不知有什么东西,用锁链把自己全身都锁住了! 许源在心中计算着,现在是三个人。 伏重九带了四人来,加上他自己,那么暗中埋伏的至少还有两人! “望命”打开。 许源忽然转过身来,怀中仍旧抱着小女孩。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舔着糖葫芦,舍不得多吃。 街对面的一家店铺内,一个神修不停地大口呼吸,无比紧张。 虽是死士,但不是每个死士都不怕死的。 不能不出手,但是今日禁“招魂”,出手自己必死! 当许源转身的那一刹那,神修终于狠狠一咬牙,从躲藏的柜台后面冲出来,按住了一只鼻孔猛地朝外一喷。 嘶—— 一股阴风从鼻孔中喷出来。 三只阴兵在阴风中渐渐成型。 还不等它们落地,冥冥之中便有什么力量狂暴的注入它们的躯体中。 “嗷——” 三只阴兵痛苦的仰天长啸。 全身迅速膨胀、畸变。 原本和普通人差不多大小的阴兵,瞬间变成了三丈大小。 全身长满了阴森的尖刺。 一双眼睛变成了两个向外滴血的黑洞。 其中一只转身就朝神修扑了过去。 速度快的神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咔嚓一口,神修上半截身子就被咬掉了。 噗—— 鲜血喷射而起。 躲在这家店铺中的五六个人吓得尖叫不已。 那厉鬼接着一口,将剩下的半个神修全吃了下去。 然后猛地转头,盯住了那些人。 另外两只一起向许源扑去,身影不停的闪现,让人无法把握其轨迹。 第二五五章 镜中窥人 许源身边还有于云航和另外三名校尉。 他们抽出佩刀护着大人。 但是那两只厉鬼身形一闪一现,时左时右,飘忽不定,却又快的不可思议。 同时因为今日禁招魂,它们便是在这扑来的过程中,身躯还在不断地增长膨胀! 于云航一咬牙就要迎上去。 许源喝了一声:“退下!” 一只厉鬼呼的闪现在他的身前不足三尺! 庞大漆黑的鬼爪已经扬起来,只要往下一落,于云航就被撕成了几块。 于云航感觉到耳旁一道凌厉罡风呼啸而过。 那罡风唰一声将厉鬼切成两半。 那只巨大的鬼爪也无力的擦着于云航的左键滑了过去。 于云航一身冷汗。 斩龙剑雄剑斩了这只厉鬼后,猛的一转刺进了一片虚无中。 “嗷——” 一声凄厉惨叫响起,那一片虚空中渐渐浮现出第二只厉鬼的身形。 它拼命想要将雄剑从自己身体内拔出来,可是爪子一碰到雄剑,就被锋利的剑气搅碎。 斩龙剑一闪,第二只厉鬼也被劈开。 于云航终于回魂了:“多谢大人救命……” 许源又喝了一声:“快回来!” 于云航这下子很听大人的话,也不管别的一个箭步就窜回了大人身边。 然后转身再一看,被劈开的两只厉鬼,身形还在膨胀,冥冥中那禁忌的力量,疯狂注入厉鬼身躯中。 两只厉鬼很快变成了四只! 许源怀中的小姑娘吓得发抖。 许源微微一笑,拍拍她的后背:“别怕。” 许源把小姑娘交给于云航,自己上前几步,张口一喷:呼—— 腹中火滚滚而出。 这火已经融合了龙火。 六流的腹中火,瞬间淹没了四只厉鬼。 被兽筋绳吊在半空中的那人,眼中忽然闪过了一片狠厉,张口射出一枚剑丸,无声无息直奔许源后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却不料许源好像脑后长眼一般,忽然一回手,两指夹住了他的剑丸! 而后反甩了回来。 噗! 剑丸飞快穿过了他的咽喉,留下了一个血洞!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全身抽搐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咽喉,想要将伤口堵住。 可是那血却从他的指缝间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不多时他的两手就无力的垂下去。 许源一边喷着腹中火,一边朝店铺中走去。 火焰也随之推进。 店铺中的那只厉鬼,刚吃了神修,正一把将柜台掀飞,露出后面躲藏的几人。 它扬起爪子,柜台后几人抱成一团,惊叫一片,满心绝望。 本以为必死,火焰涌进来,好像潮水一般将厉鬼淹没了。 厉鬼们在火焰中不断地挣扎,有的想要冲出去,可是火焰仿佛牢笼,将它们死死的限制在其中。 有的更为凶悍,就要朝许源杀去。 结果则是更快地被烧化了。 片刻之后,许源将火焰一收。 所有的厉鬼都已经不见了。 小女孩在于云航的怀中,咯咯一笑,拍手欢快道:“叔叔真厉害!” 许源微笑,将兽筋绳一松。 丹修的尸体掉下来。 小女孩的母亲从远处尖叫跑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上下摸了摸确认孩子没事,然后一转身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妞妞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许源示意于云航将她扶起来:“没事了,快带孩子回去吧。” “望命”之下,这条街道上再也没有“第五人”。 伏重九没来! 傅景瑜沉着脸从酒楼里走出来:“本来抓了个活口,却毒发身亡了。” 这些人魂魄中必定也有“牵丝法”,但都没与发动。 祛秽司这边的神修也不敢拘魂、审魂,因为今日禁招魂! 许源:“都是伏家的死士。” 伏重九自己不出面,先是搞了几麻袋血盐祟,现在又派四个手下来送死,究竟是何意图? 许源心中充满了疑惑,游目四顾,仍旧用“望命”不停检查。 傅景瑜忽然“咦”了一声,快步来到丹修的尸体边。 这尸体从高处摔下来,怀中有一样东西掉出来。 是一块小小的铜镜。 傅景瑜谨慎地捡起来,查看了片刻:“这东西曾经被某种法加持过,跟我的寄目法类似。” 许源立刻想起来,《化龙法》中的确有一门“镜中窥人”的法门。 “这个伏重九很谨慎啊。” …… 几条街外,伏重九化妆成了一个驼背老人。 他的身形也小了一圈。 “镜中窥人”的手段比寄目法还要高明一些。 他不仅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还能够透过那镜子,获得一些感知。 他步履蹒跚的远去,心中冷笑:许源的火中,带着一丝龙火的气息。 哪来儿的? 根源必定在伏霜卉身上。 这小子果然没说实话! 但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谋算《化龙法》! 不过这样最好啊,抓住了这小子,不但可以问出那只蛟的下落,吃了这小子没准还能获得伏霜卉的一部分道行! 《化龙法》泄露,伏重九本应该第一时间向家中禀报。 但是伏重九权衡了一下,决定先隐瞒下来。 家里要是知道了,许源可就未必是自己的了。 前番炮制出血盐祟,本想试探一下许源的实力,却没想到撞到了一个古怪的老太婆手里。 血盐祟被她一把火烧了。 伏重九便立刻跟铁背盖的手下分开了。 无人可用,他只能逼着手下死士飞蛾扑火,好在是终于看清了许源的实力。 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伏重九是专门选了今天这个日子。 若是没有“禁招魂”,手下四人试探不出许源的深浅。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捉了许源。 他不断完善自己的计划。 伏重九的父亲曾教导过他,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 尤其是死敌,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 现在自己已经做到了,而许源对自己还一无所知。 他如何会是自己的对手? 绕过一个街角,伏重九已经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然后加快速度往北行去,他的目的地是周家集。 …… 许源指挥手下将街道上打扫了,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八方伤煞”微微一动。 许源眉头一皱,看来伏重九就藏在不远处啊。 许源脚下火焰一喷,腾空而起飞上屋顶,用“望命”向四周看去。 却仍就是没有找到伏重九的踪迹。 对方恐怕已经走远了。 许源下来后,石拔鼎才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许兄弟,我听说有人刺杀你,立刻就带着弟兄们赶来支援,诶……我好像白跑一趟啊。” 第二五六章 过三关(求月票) 石拔鼎先是接到了百姓报案,有人当街“招魂”! 他不紧不慢。 随后又听说,被袭击的队伍,身上穿着祛秽司的官服。 他仍旧不慌不忙。 但紧跟着忽然想起来:许兄弟刚从署里出去,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立刻飞奔起来,催骂手下:“都给我快点,你们是二百斤的老猪吗,慢吞吞的!我兄弟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抽死你们!” 许源见到石拔鼎之后,忽然心中一动,笑道:“不晚,石老哥来的正是时候。” 许源悄悄将石拔鼎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有个大姓子弟一直藏身阴暗中,屡屡出手想要害死我。我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屈晋鹏还在,许源会问屈晋鹏。 但屈晋鹏回罗城了。 许源手下这些人中,对官面上的事情,最熟悉的是傅景瑜。 可是傅大公子这性格,想让他出些什么不那么“规矩”的主意……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狄有志、于云航这些,眼界还是要低了一层。 石拔鼎一皱眉:“老弟……说清楚点,我给你参谋参谋。” 许源便只用手指在两人身边的桌面上写了一个“伏”字。 石拔鼎立刻就明白了,伏霜卉死了,山河司理亏,所以一时间不敢有什么异动。 但是伏家有人忍不下这口气。 石拔鼎想了一下,便道:“求助于闻彬大人。” 许源眼睛一亮:“老哥是个活诸葛啊。” 石拔鼎就笑了:“我是个石皮匠,哈哈哈。” 许源返回南城巡值房,立刻就给顺化城的闻大人写了一封信,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血盐祟、还有今日的犯禁招魂,这可都是天大的罪过。 尤其是那血盐祟,那可是屠村的滔天大罪。 闻彬这一类的清流,最喜欢为人“伸冤”。 许源还专门在心中点明了,这个村子虽然无一活口,但遇害者们在周围的村子中,还有许多的亲戚。 大人为他们伸冤,不愁没有人歌颂您的功绩。 闻彬上次来占城查案,两次从邪祟口中逃生,许源是不信他是靠着“一身正气”吓退邪祟的。 闻大人身边必有高水准的修士暗中保护。 信刚送出去,狄有志就回来了,兴冲冲道:“大人,查到了三处地方!” 伏霜卉在占城内的产业,肯定不只这三处。 而且真正有价值的产业,根本不会挂在伏霜卉的名下。 但短时间内,能查到的只有这三处。 许源接过狄有志列出的单子看了一眼,这是三处房产,一处在城外,两个在城内。 “你带人去看一看,小心一些。” “是。” 许源不打算自己去了。 既然决定请来闻彬,那就再等一等。 自己没必要频繁露面,给伏重九打自己埋伏的机会。 狄有志倒是干劲十足,带着周雷子等一众手下去了。 几个时辰后,狄有志垂头丧气的回来。 三个地点一无所获。 倒是其中位于城北的一处宅子里,藏着大量财物。 狄有志和手下各拿了一些……也不敢拿太多。 许源并不意外,伏重九的目标是自己,不管他是不是在暗中窥探着,只要自己不出现,他不会出手。 他身边已无可用之人,只有一次机会了。 天黑前,秦泽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一进衙门便直奔许源的房间:“大人,我有些奇怪的发现。” “坐下说。”许源亲自给秦泽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秦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捧着一口气喝光。 “周家集周围有大蛇出没!” “我们在镇子外就遇到了三条‘拦路蛇’,每一条都有胳膊粗细,半丈多长!” “进了镇子后,又遇到了一群孩童,正捉了几条小青蛇玩耍。” “离开的时候,还看到一群蛇正在结队往镇子西面的山坡上游动。” “属下便跟着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山坡上有几株大树,受过了雷火,已经是一片焦黑。” 许源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过三关?” 秦泽道:“属下也觉得是如此。” 许源缓缓点头。 民间传说,蛇要成气候,须得“过三关”。 第一关是童子关,被孩童捉住玩耍。 乡野顽童不知深浅厉害,捉了蛇后各种耍弄,摔打、用石头砸、用火烧等等手段。 能从孩童手中活下来,便算是过了这第一关“童子关”。 没过去死在了孩童手中,那便万事皆休。 第二关是辙子关,这蛇要横躺在路上,被过往的马车车轮碾过。 往往一下子就直接把蛇身碾成了两段。 这蛇也就活不成了,在这一关走到了头。 若是被碾过去没死,便是过了这第二关。 然后就要受第三关“雷劈关”。 挨过一道雷劈没死,这蛇才真有了道行。 不过这“过三关”和化龙却有不同。 每一关都是在生死关头走一遭,但过了三关的蛇,也只是化为妖类。 在如今这个时代,便也是邪祟的一员。 距离真正的化龙却还有着很长的距离。 但是伏重九修的是《化龙法》,他来了之后,这周家集便有许多蛇类开始“过三关”,让人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秦泽道:“难道说这伏重九也和伏霜卉一样,想要饵食同类晋升?所以用了什么手段,让周家集附近的蛇类一起开始过三关?” 他又进一步猜测道:“还有周家集的人从渔帮手里买来的那只邪祟,莫不是水蛇之类?” 许源想了想,本想闻彬来之前,自己就躲在南城巡值房。 但现在…… 许源斟酌后,道:“你且先去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去周家集看看。” “是。” 秦泽退下后,许源去找后娘。 “给我做一张皮影。” 林晚墨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就答应下来:“好。” 第二天秦泽早早起来,看了一下今日黄历: 禁:告天、下葬、暴食、掘地。 然后便等着大人,出发去周家集。 可是大人今日不知为何,多睡了半个时辰。 而后许源出门来召集所有人:“秦泽、狄有志,带上弟兄们,根本官去一趟周家集。” 两人领命,立刻去整顿人马。 很快两队人集合完毕,每个人都带着佩刀和火铳。 许源上了马:“出发。” 两队人出了南城巡值房,一路往北行去。 他们走后,又有一个人,带着斗笠,压的很低,挡住了脸,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第二五七章 周家集 队伍最前面是秦泽。 他自告奋勇要带路。 周家集距离运河一百二十里,距离占城只有五十里。 而且这镇子就在官道旁边。 快马加鞭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这里本来只是个小村子,官道修通之后,自发地形成了半个月一次的“大集”。 周围村子的人,一些日常的采买,犯不上专门去一趟府城的,便都在这集市上解决了。 镇子比七禾台大了几倍,毕竟靠着府城呢。 到了镇子外三五里的时候,路上便不时看到断成了两截的死蛇。 一看都是被车轮碾断的。 狄有志冷笑着:“这官道上来往的大都是贩货的马车,装满了沉重无比,在这路上过辙子关,真是找死啊。” 结果又往前走了一段,便看到七八条大蛇伸直了身子,横在路中央。 秦泽“驾”的一声,催马上前,不由分说控着马,将那些蛇都踩死了。 秦泽自认弓马娴熟,炫技一般的控制着自己的坐骑,每一蹄子落下,都正好踩在蛇头上。 啪啪啪的几声,蛇头被踩得稀碎,一阵腥臭味飘散开。 狄有志忍不住骂道:“咱们查案子呢,别玩了!” “哈哈哈!”秦泽得意大笑。 队伍继续前进,镇子中一切如常,路边的店家开门迎客。 还有些附近的村民挑了担子来,就在街边摆下,卖一些自家产的东西。 一群顽童哦哦哦的喊叫着,从队伍前跑过。 最前面的孩童七八岁大小,手中搞搞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绑着一条死蛇。 这童子关显然是没过去。 许源喊住那些顽童:“莫跑,有话问你们,谁答了赏他一个大子儿。” 顽童们有些畏惧他们身上的官服,但又贪那一枚铜钱,便在一丈外停下来。 “这蛇是从哪里找到的?” 为首的那个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在老水井旁边的石缝里……” 但很快又挠挠头:“不对,昨日那条是井边捉到的,今天这只应该是在王小丫家的草垛上抓的。” 周围的孩童便一起起哄:“哦哦哦,你又去偷看人家王小丫了,是不是想让人家给你做媳妇?” “我没有!”为首的红了脸大吼着绝不承认。 许源又问:“最近镇子上蛇很多?” “是很多,我们玩了好几天了。” “具体是几天?” “这……”他挠头,有些记不清的样子。 许源掏出五个铜钱:“仔细想想,答对了这五个钱都是你的。” 顽童便努力回忆起来:“六天!没错,就是六天了。” 许源便将铜钱给了他:“去玩耍吧。” 顽童们又挑着蛇,哦哦哦的喊叫着跑了。 秦泽道:“六天时间,算一算应该是伏重九刚来不久。” “他到了占城,明面上让铁背盖算计咱们,暗中却在张罗这件事情?” 许源不置可否,问道:“买了渔帮邪祟的那人呢?” “是镇子南头的赵郎中。我昨天在镇外看到那些死蛇,就觉得不对头,所以让弟兄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脱了官服,换上便装进来看了一圈,应该是没有惊动那家伙。” 狄有志故作惊讶道:“哟呵,老秦你居然还是个有脑子的。” 秦泽翻白眼:“老子比你机灵多了!” “嘿!”狄有志笑出声。 许源挥手道:“去拿了赵郎中。” …… 赵郎中是个五十多的小老头。 又瘦又矮,留着一把山羊胡。 努力想要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怎么看怎么猥琐。 祛秽司的校尉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小老头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招、小老儿什么都招!” 不用祛秽司拷打威逼,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说道。 这家伙说是郎中,其实就是自己看了几本医书,摸索试探着开始给人看病。 这几十年下来,勉强能算个赤脚医生。 他的事情三两句话就问清楚了。 他的确从渔帮买了一只邪祟。 是一只独眼水蛇,被这只眼睛盯着看上片刻,整个人就会被“迷魂”。 邪气入脑了。 浑浑噩噩不分南北,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跌入河中淹死。 但这邪祟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渔帮用一个黑布头套将它兜住了,用一张破渔网缠住,交给了赵郎中。 作价十两银子。 赵郎中转手卖给了镇子上的一个外地客。 五十两! 赵郎中给人看了一辈子的病,也只攒了十二两银子。 而且是那外地客找上门来要买这邪祟。 赵郎中早就知道渔帮暗中在做这门生意。 但从来没沾过——也确实没这种需求。 没想到这笔“大买卖”主动砸到了自己头上。 他是从没想过这事会败露,因为在赵郎中的“眼界”中,渔帮便是了不得的大势力。 他们既然敢做这生意,那必定是上下都打点好了,万无一失。 没想到才拿到银子没几天,就被祛秽司给抓了。 “那外地客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六天前。”赵郎中老实回答:“第二天我就将那独眼水蛇给了他。” 这对于赵郎中来说,那是泼天的富贵啊,所以事情办的十分麻利。 许源一挥手:“去客栈。” 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祛秽司闯进去,秦泽如狼似虎、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东家提溜出来。 东家浑身哆嗦,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镇子上不太平了,到处都是蛇……” 许源询问:“将登记客人的账簿拿出来。” 东家立刻去柜台后面找出来,又问了东家几句,就确定了那客人住在客栈东厢四号房。 登记的名字是“曾有本”,顺化城人。 都是无用的信息。 拿到独眼水蛇的那天就退房走人了。 东家仔细回忆:“……生的很高大,左眼下有颗痣,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点,行事方面都很正常,说是来收山货的,这样的人小人每年接待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众人情绪都不高,这人也没得去追查。 许源便又问那东家:“你说镇子上不太平?” 东家立刻道:“是呀,走两步便能遇到一条蛇……诶!对了,还真就是这外地客来的那天开始的。 而且蛇多了之后,雷好像也多了,西山里不停的打雷却不下雨……” 正说到这,便听见一声雷响,地面跟着微微震颤了一下。 许源几人脸色一变,立刻冲出来,往西边山里望去。 隐约可见火光从山中升起。 “走,去看看!” 众人翻身上马,冲出镇子到了西山下,马冲到一半就上不去了,大家又下马来,一起爬上山头。 下面的山谷里,已经燃起了大火,几十棵大树都被引着了。 忽然从火光中猛地窜起来一条大蛇,双首双尾,脖子上长出一圈红毛,头顶上顶着一对扭曲的黑色恶角! 第二五八章 不是正派手段 秦泽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不敢置信:“还真出了一只成气候的!” 祛秽司上下面色难看。 这东西可太成气候了! 头尾长有七八丈,两条身子水桶一般粗细。 鳞片上还有着某种诡异的纹路,似乎能够凭此引动某种邪异的力量! 那两双蛇眼碧绿泛光,充满了冰冷的恶意! 看待这阳世间的一切,都只有贪婪和厌恶。 正州那边民间传说里,那一白一青两条娘子,白的贤淑温婉、青的娇蛮xg。 可实际上蛇类所化的妖祟,绝大部分都是邪恶堕落的。 山谷中的大火熊熊不息。 那条大蛇只把身子一滚就冲了出来。 这天雷引发的大火,还是对它有所伤害的。 秦泽便说道:“咱们只看着镇子,别让这东西冲进去吃人就好。伏重九想要饵食这东西,他俩必定要先打一场……” 狄有志骂道:“胡说!刚才还觉得自己聪明呢。这东西是伏重九催生出来的,伏重九定有克制它的方法。 你想坐山观虎斗,伏重九万一一口就将这东西吞了,咱们还怎么打得过他?” 秦泽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但绝不承认是自己笨,我只是有时候脑子转得慢。 许源指挥:“景瑜你来施法,尽量克制他。” “秦泽、狄有志跟我下去。” “其余人守住出路,不要让这东西冲进镇子里。” “是!”众人一起领命。 许源便喝了一声:“火起——走!” 一双火轮出现在脚下,烈焰滚滚,带着他往山谷冲去。 还在半途中,许源把手一指:“缚!” 筋丹从衣袖中飞出,飞快的化作了兽筋绳,当头落下唰一声捆住了那双头邪蛇。 这东西似乎是因为刚刚过了雷劈关,还有些不大适应现在的身躯。 又被雷火一烧,身上留下了几处灼伤。 因而行动上显得颇为迟缓。 狄有志跟在许源身后,不由分说先喷了一口火,跟山谷里的雷火连城一片,就去烧那蛇。 秦泽拎了一柄大关刀,这武器适合对付巨兽。 不过他的速度虽快,却追不上许大人。 急的两条腿倒出了残影。 许源困住了那双头邪蛇,立刻便喝了一声:“好机会!” 他把背上的包袱一扯,剑匣露了出来。 “出剑!” 一柄斩龙剑呛啷一声飞出,凌空一剑朝着双头邪蛇斩去。 嚓! 一剑落下,双头邪蛇的一颗脑袋便掉了下来。 斩龙剑再一次凌空腾起,好似云中神龙一般,灵巧的绕了一个圈子,紧跟着第二剑斩落。 嚓! 第二颗脑袋也掉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斩龙剑却没能再飞起来。 那双头邪蛇在山谷中痛苦翻滚,两只脖子中喷涌出大片的污血。 这血落地就化作了一片黑红腥臭的血丝。 一层层好像渔网一样裹住了斩龙剑。 许源双手举着剑匣,连连喝道: “收!” “收!” “收!” 斩龙剑铮铮鸣响,不停跳动。 却不知为何竟然切不开那些血丝。 双头邪蛇的尸体渐渐地不动了,但是污血仍旧在汩汩流淌。 那些带着浓烈腥臭味的血丝也越来也多。 渐渐地,血丝在斩龙剑外裹成了一只巨大的血茧。 斩龙剑的铮鸣声也消失了。 许源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之意:“怎么回事?” “不用白费力气了。” 忽然有个声音响起,山谷的另外一头,负手走出来一个人。 身材魁梧雄壮,穿着宝蓝色的曳撒。 许源双眼一眯:“伏重九?” 对方点了点头,指着血茧说道:“这东西是我专门为你的斩龙剑准备的。” “这周家集布置的一切,只是为了将你们引过来,让你用斩龙剑杀了这东西。” 伏重九说话间,众人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慢慢变淡、而后消失! 地上不见了那双头邪蛇的尸体,只有一只巨大的独眼水蛇。 不过水蛇的眼睛已经炸开,连带着蛇头也被炸成了花瓣形状。 《化龙法》中有一门:龙吐蜃。 可以幻化世间一切! “渔帮的那些蠢货,还以为这只是一只不成气的邪祟。” “却不知道这东西实际上是被‘阴蚕蛭’寄生了。” “只要用心养一养,阴蚕蛭吐出的恶浊丝,便是对付世间一切至刚至阳宝物最好的手段!” “困住斩龙剑不在话下。” 伏重九颇为得意:“恰巧我知道,这一段运河中,便有阴蚕蛭出没。用心找一找,果然就有了收获。” 他指着许源:“你的本事,能让我忌惮的,只有斩龙剑。” “我屡次试探,已经把你的底细摸摸清楚。” “我那好妹妹猎蛟,关于那蛟的传说中,便有一柄斩龙剑。” “你害死了我妹妹之后,南城巡值房晚上,便忽然有了那黄光庇佑。” “南城巡值房中原本就有一块被称为祥物的桥石。” “呵呵呵,这岂非一目了然?你得了那传说中的斩龙剑——昨日一试,这剑果然在你手上。” 伏重九冷笑:“是不是你同那蛟合谋,它以斩龙剑作为报酬,请你一起出手,害死了我妹妹?!” 许源怒喝:“一派胡言!你们伏家人,不但阴险狡诈,还喜欢强词夺理!” 伏重九摇头道:“不过无所谓了,今日此地的所有人,包括你在内,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你哪来的这等信心呢?”许源忍不住笑了。 伏重九反手摘下背后的长刀,拔刀出鞘:“我跟伏霜卉是不同的,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化龙法》真正的威力!” 他张口伸出舌头舔过刀锋。 那刀上泛起一片幽蓝,丝丝的电光在刀锋周围闪烁。 伏重九举起刀来凌空虚战,喀拉一声,几道电光射出数丈! 他伏低身子,双腿蓄力便要弹射杀出。 却忽然从背后无声无息的刺来一剑! “嗤——” 一剑直刺入他的脖子! 剑锋从前面透了出来。 暗蓝色的鲜血呲呲喷射出来。 伏重九痛苦不已,并且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上那把剑,对自己的力量有着某种克制! 他努力的向后抓,想要将剑拔出来。 那剑嗖的一声收了回去。 伏重九转身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带着一只斗笠。 他将斗笠掀开,竟然又是一个许源! 而踩在火轮上的那个“许源”,长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装了。大人哪,这差事以后换个人来做吧,秦头儿他们对我一口一个尊称的,我这心里太不踏实了……” 火轮将这个“许源”放下来,然后飞到了许源身边。 伏重九目眦欲裂:“你才是真的?!你、你、你堂堂巡检,六流大修,怎么能背后偷袭呢!” 第二五九章 鱼化龙(求月票) 许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暗算我、我偷袭你。 大家半斤八两。 谁说好人就不能搞背后偷袭了? 老秦自周家集回来,说起了“过三关”,许源便猜测这又是伏重九的阴谋设计。 事实也的确如此。 伏重九用那铜镜看过了许源当街出手,便追着老秦他们,一直到周家集。 老秦昨天看到的那些蛇,和祛秽司今日所有同僚,一起来到周家集经历的所有人和事,都是一团“蜃景”! 是伏重九用“龙吐蜃”制造出来的幻觉。 所有人在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团“蜃雾”中。 他所编造的这个虚幻的故事中,唯一真实的地方,便是周家集上的确有人从渔帮手里买了一只邪祟。 渔帮暗中豢养、贩卖邪祟这事,山河司以前当然是知道的。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渔帮的生意,而是山河司占城署下面某个巡检的。 他从这生意中,每年要抽走五成。 伏重九要找“阴蚕蛭”,随后又觉得这件事情很适合用来将许源引出来。 才有了山河司给贺佑行的那一封公文。 山河司那位巡检的这门生意,就得中断三个月。 一切罪责自然由渔帮的人抗下。 三个月后风声过去,换一批经手人,就可以重新开张。 其实就是用三个月的收入,换一个伏重九的人情。 他这一番谋划,针对的主要是许源的“斩龙剑”。 这件兵器太克制《化龙法》了。 但许源从山河司发给贺佑行的那份公文开始,就一直暗中提防着呢。 所以老秦发现周家集有问题,建议去看看的时候。 许源便决定找个手下的丹修假扮自己。 而自己玩一手简单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能骗过伏重九,最大的功劳要数后娘。 林晚墨赶制的皮影,贴在那名手下的身上,便立刻将他罩住,连神态和动作都无比相似。 就连许源自己看了,都有种在看六耳猕猴的感觉! 许源将几件重要的外丹、匠物交给伪装成自己的手下。 但这些东西手下没办法操纵。 所以每一次出手,都要大喝一声,似乎是为了壮声势,实际上是告诉暗中的许大人,驱使哪件物品。 伏重九的“七寸”上挨了一剑,却不似致命重创。 他转身来骂了许源背后偷袭,又疑惑地看着许源手中的“斩龙剑雌剑”。 “怎么会有两柄斩龙剑?” 许源跟他就没实话:“我手里这柄,才是真正的斩龙剑!” “胡说!”伏重九怒道:“我不会看错的,若不是真的斩龙剑,我岂会浪费恶浊丝!我明白了,雌雄双剑!” 伏重九眼神乱转,已经在思考逃走的路线了。 他的确是专门制定了一整套针对许源的计划。 比如许源的“腹中火”,他有“龙吐水”和“扑面雨”应对。 许源的筋丹,他有“化骨毒水”可以蚀断。 许源的各种匠物,他也有若干从家中带出来的强大匠物足以对抗。 只要“恶浊丝”缠住斩龙剑,伏重九觉得只靠自身本事,便可以杀了许源和祛秽司众人。 伏重九的龙珠中没有火,但是有水和电两种力量。 却没想到谋划了这么久,结果第一个照面,就挨了背后一剑! 许源这家伙更阴险! 现在还有一只斩龙剑在对方手里,自己又受了伤,局面不利,撤。 伏重九挥刀劈向秦泽和狄有志。 相比于许源,他们更容易打开突破口。 刀出的瞬间,便有七八道明亮的电光喀拉一声射出。 秦泽首当其冲,被三道电光接连劈在了身上。 全身不停颤抖着,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 狄有志猛地一缩身子,全靠运气好才躲开了。 但是这一刀劈来,除了电光之外,还有一片漆黑的风雨! 胡啦啦啦…… 无数黑水雨点扑面打来。 “扑面雨”和“化骨毒水”融合! 伪装成许源的那个丹修一不留神,被几滴雨水扑在了身上,顿时一声惨叫。 那“雨水”深深地腐蚀进去,身上立刻出现了几个雨点大的深洞! 狄有志猛地喷出一口火,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火墙。 一把将丹修拉到了自己身后。 “有没有药丹,自己解毒!” 丹修疼的满脸冷汗,勉强点头。 他急忙找出解毒的药丹,却忽然感觉到,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注入自己体内。 那几个血洞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他不禁迷惑:怎么回事? 许大人的“鬼医盗命”已经在暗中发动了。 狄有志再去看秦泽,老秦全身焦黑,头毛倒竖。 好在是紧要关头扯来了一张盾牌挡在身前。 那些毒雨落在盾牌上,嗤嗤作响冒起一阵黄烟,用不了多久也能将这精铁打造的盾牌蚀穿了。 老秦丢下盾牌掉头就跑。 连大关刀也扔了。 这兵器太重,而且本来是为了对付那双头邪蛇的。 秦泽的想法很简单:打不过,快跑! 逃跑嘛,丢盔弃甲、抛戈掷戟那都是正常操作。 自有巡检大人收拾你! 我不快点跑,留下来反而碍事。 狄有志还有些不服气,将金丸藏在火中,忽然打出去想给伏重九一个偷袭! 结果伏重九一刀劈在金丸上! 伏重九的武技非同小可,甚至超过了很多六流武修! 金丸嚓一声被劈成了两半! 狄有志一声惨叫,火也维持不住了,吐着血踉跄后退。 许源从伏重九后面紧追而来。 却有些疑惑和忌惮。 七寸上挨了一剑,按说是致命伤啊。 可伏重九虽然重伤,却还能逃窜? 许源忽然掏出“讨饭碗”来,对着伏重九唱起了“莲花落”。 伏重九无比厌烦,随手朝许源丢出一件东西来。 咣当一声落在了讨饭碗里。 是一件八流的匠物。 对于伏重九来说无关紧要。 伏重九是真的把许源查的很清楚,知道他从总署那边得到了“讨饭碗”的奖励。 也知道“讨饭碗”有个缺陷是“不能贪心”。 你讨饭、人家给了,就不能再多要了。 而许源的命贵,开口讨东西不能随便给个什么就打发了,一件八流匠物恰好合适! 上次直接讨来了虎头铡,那是因为梁炎不清楚“讨饭碗”的能力。 许源皱眉看着碗里匠物,拿起来在鼻子上闻了闻。 丹修的鼻子都很灵。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而不是蛇类的腥臭味。 许源恍然了:伏重九和伏霜卉不同,伏霜卉是蛇化龙,伏重九是鱼化龙。 难怪“七寸”挨了一剑还能撑得住。 第二六零章 还施彼身 许源忽然举起了车铃,轻轻一晃。 叮叮当当…… 正在对着狄有志和秦泽猛攻的伏重九,把头脑一个摇晃。 有两根豆苗一样的细嫩植物从双耳中生长出来。 根须飞快蔓延,牢牢地锁住了伏重九的魂魄。 车铃的诡技便对他无效了。 许源又丢出了海口蟾皮影,目光朝伏重九那边扫去—— 伏重九手中出现一面铜镜,就将海口蟾的目光反射走了。 差点就照到了许源自己! 许源惊得连忙催动火轮躲开,又将海口蟾皮影收了回去。 许源将剑丸放了出来,和斩龙剑雌剑一左一右,朝着伏重九杀去。 诸般手段中,恐怕只有这两者能对伏重九造成伤害。 伏重九转过身来,双手持刀连连斩劈。 叮叮当当的将两柄剑磕飞。 同时他的背上,巨大的鳞片张开,好像一柄柄的弧形利刃! 他猛地用后背朝狄有志撞去。 脖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在向外喷血。 伏重九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飞快的衰减。 他以为这是斩龙剑所造成的伤害,却不知道是“鬼医盗命”的作用。 这命格潜移默化,尤其是对手如果受伤,就会不停地给对方“放血”。 伏重九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速战速决。 于是长刀上的电光又涨起了一尺。 许源的剑丸每一次和长刀碰撞,都感到全身一阵麻痹。 倒是斩龙剑可以隔绝这种电光传递。 但可恨的是,伏重九飞退同时,那一团“恶浊丝”竟然也跟着一起行动! 这家伙不但想跑,还想把本官的雄剑也偷走? 白日做梦!许源暗骂一声,盯上了恶浊丝,忽然并起两指朝恶浊丝一指。 剑丸便咻的一声刺向了恶浊丝。 伏重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子想用剑丸劈开恶浊丝? 太好了啊! 你既然头脑发昏,那我就笑纳了这一枚六流剑丸了! 恶浊丝能困住斩龙剑,当然也能困住剑丸。 许源便感觉到“八方伤煞”微微一动! 剑丸刚一刺在了恶浊丝上,立刻便有无数的血丝涌起,层层迭迭的将剑丸包裹进去。 可是紧接着伏重九就发现,雄剑从恶浊丝中飞了出来,回到了许源的身边! “不对!”伏重九大叫一声,上了这小子的恶当! 剑丸上凝聚着商法,他用剑丸跟自己交易,换走了雄剑! 斩龙剑双剑合璧! 伏重九心中升起一丝慌张,不能再战了,必须马上逃走! 再不走怕是走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猛然发力一抖。 背上那些巨大的鳞片,呼的一声全部射了出去! 狄有志和秦泽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这几十枚鳞片射的狼狈不堪。 狄有志当场被斩断了右手! 那些鳞片还带着凄厉的尖啸声盘旋飞舞,不停地切削,秦泽和狄有志狼狈躲闪。 伏重九的这一道法门,名叫“龙卸甲”! 傅景瑜在山顶上,一跺脚,手指蘸了灯火,凌空画出一张符。 轰的一声落在了山谷中,护持在祛秽司三人身上,却也只是增加了一层防护,如同每个人穿了一件皮甲,并不能完全挡住那些鳞片。 伏重九趁着这个机会,顺着山坡下向山外窜去。 宋芦在山顶上,已经指挥着祛秽司两队人马,一起用火铳瞄准了他。 “放!” 轰轰轰…… 铳声大作。 山顶上升起了一片硝烟。 伏重九身上没了鳞片保护,身躯强悍程度也堪比六流武修,一颗两颗铳子对他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但两队人马几十杆铳,还是在他身上轰出了四五个血窟窿。 一双斩龙剑紧追而来! 互相配合,左右夹击。 伏重九挥动长刀,反复抵挡,喘息不停,冷汗直冒。 身上多出来几个伤口,“鬼医盗命”的效果更强了。 但伏重九还是成功窜出了山外。 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只要跳进了河里,伏重九就脱身了! 以他的水性,谁也别想抓住他。 飞退中,伏重九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地面上呼的一声升起来一片皮。 裹住了伏重九的一只脚,他一个踉跄刀法散乱,被雄剑趁虚而入,一剑刺在了他的右肩上。 嗤—— 鲜血再次飙射。 伏重九恼怒不已,就要喷出化骨毒水,许源却已经收了皮丹而去。 皮丹许源用得不多,所以伏重九没查到。 他防着兽筋绳,却没防住皮丹。 伏重九剧烈喘息,踉踉跄跄的朝小河扑去。 身后两柄斩龙剑不断追击,他已经不能每一剑都挡出去了。 长刀电光喷涌,只护住要害。 现在最重要的是速度,只要不死,逃出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杀许源! 在他不顾一切的狂奔下,很快便到了河边。 伏重九纵身一跃—— 半空中回头望了一眼追来的许源。 满眼都是怨毒。 还有那么一丝的得意! 许源,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背靠伏家,只要不死、我可以犯很多次错误。 但是你不行,一次错误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他在半空中开始变身,双腿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鱼尾。 身躯变得顺滑,脑袋变尖,以减少水中的阻力。 啪—— 就在伏重九入水的那一瞬间,一张大网忽然从水面下升了起来。 正好在水面的位置将伏重九裹在里面! 伏重九大吃一惊,奋力挣扎,甚至喷出化骨毒水。 可是这网似乎弱不禁风,一撕就破,但紧跟着又缠上来,绵绵不绝。 便是他的化骨毒水,竟然也无法腐蚀这渔网! 一瞬间伏重九就明白了这渔网来自何处。 伏家。 这是家中专门打造,用来猎蛟的匠物之一。 正是他交给伏霜卉的那一张! 有些蛇蛟也会喷射毒液,所以这渔网也能扛住化骨毒水。 可恨哪! 伏重九暴怒非常,竟然用我给出去的东西,反过来对付我! 许源闻到鱼腥味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个陷阱。 两柄斩龙剑凌空刺落。 左右插进了伏重九的脑袋中。 伏重九狂吼半声,戛然而止。 双目圆瞪,满怀的不甘,却也只能引恨而亡。 一根虚幻的细丝钻入伏重九的脑中,要将他的魂魄牵走。 许源现在没有办法阻止牵丝法。 但许源舌尖上已经凝聚了一团火。 伏重九的魂魄只要被钓出来,就一口火烧化了他。 许源想要的,只有伏重九的龙珠。 又不需要对伏重九进行“审魂”,他的魂魄毁了就好,不能让他返回伏家,泄露更多的机密。 可是伏重九的魂魄却没有被牵出来。 许源立刻感应到:那一双斩龙剑,正在渴饮“龙血”,餐食“龙魂”! 第二六一章 双龙珠 斩龙剑只对拥有和“龙”相关血脉的生灵,发动这一能力。 伏重九的龙血非常稀薄,但有就是有。 吸光了龙血和龙魂,两柄斩龙剑自动飞回。 凌空飞来的那一根细丝,好一会儿没能牵出魂魄,便慢慢的淡化消失了。 但许源知道,伏家恐怕还会有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伏重九来找自己报仇,最后死了——伏家天然就会认定自己是凶手。 许源用放出兽筋绳,从伏重九的“鱼口”中钻进去。 兽筋绳拉得极细,好似蚕丝一般。 很快就从伏重九体内找到了那枚龙珠,缠住了拉出来。 许源悄悄收起来。 这颗龙珠,比伏霜卉的那颗还要大了一号。 而后又搜了一下尸体,找到了几样匠物,便松开了渔网,尸体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浮浮沉沉,随波而去。 秦泽和狄有志直到这个时候,才匆匆追上来。 正看到那一具半人半鱼的尸体,飘出去百丈之外。 河水中忽然有一只灰白枯瘦的手,哗的一下伸起来,猛的将尸体拉进了水中,便再也没有出现。 许源道:“如实上报:伏重九屠村制造血盐祟,指使手下死士当街刺杀祛秽司巡检,又在周家集伏击我们,最终被我们打落河中,丧命于邪祟之口。” “是!”两名属下什么也不多问,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源看了看狄有志的断臂:“如何了?” 狄有志已经包扎过了,断手被自己拎着:“问题不大,我回去弄一枚断续丹,就可以接好。” 许源将自己的药丹丢给他:“我这丹有断续的效果,现在就接上吧。” 拖得时间越长,接好后效果越差。 若是超过了一天,可能这断手就彻底坏死,再也接不上了。 狄有志也知道厉害,谢过大人便去处理伤势。 许源却是一转身,朝旁边喷出一口火。 轰! 火焰准确的罩住了正在悄悄溜走的恶浊丝。 这东西被烧的吱吱作响。 许源猛地一吸,腹中火裹着恶浊丝吞入腹中。 用不了多久,这恶浊丝便会被封炼成一枚外丹。 这东西虽然邪恶,却颇有用处。 只是将邪祟封炼成丹,不免要受其污染。 许源隐隐感觉,身上开始发痒了。 又要蜕皮! 上次在榆井村就已经受了严重的侵染。 这次再封炼恶浊丝,终于到了临界点了。 每次蜕下来的皮都颇有用处,甚至让许源幻想过,故意去接触侵染,多蜕几层皮。 但每一次蜕皮,对自身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间隔时间太短,自己也扛不住。 就像刚成为命修的时候,被圣姑追杀,蜕了一身焦皮,当时便十分虚弱。 还是那句话,要节制、次数不能太多。 假扮许源的那个丹修,是贾熠的手下,名叫高玄平。 也是那日下井的五人之一。 他跟着傅景瑜、宋芦等人,一起过来。 许源对他道:“此次你有大功,升你做个搬山校尉。” 高玄平本只是一纹校尉,这等于连升两级,高玄平大喜跪拜:“多谢大人提携!”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 狄有志将断臂接上了,秦泽在一边帮忙,削了两块木板,夹住伤口位置,用布条缠好。 “回城!” 众人经过周家集,镇子上一片平静。 并没有那么多的蛇。 之前的一切,都是伏重九的吐蜃幻象。 路上,许源喊来狄有志和秦泽:“渔帮里可有眼线?” 两人摇头:“那是山河司的地盘。” 许源道:“想办法安插个人进去。” “大人的意思是……” “山河司这次又搞了我们一回。只挨打不还手,可不是咱们祛秽司的作风!” 狄有志和秦泽嘿嘿一笑:“大人放心,交给我们了。” 两人心里有数,是不是祛秽司的作风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咱家大人的作风。 狄有志已经有了方向:“铁船帮跟渔帮常打交道,就从铁船帮入手。” 回到了城中,林晚墨一直在等着消息呢。 许源三两句话就交代过去。 危险的一概不说。 在许源口中,此次周家集之行,顺风顺水。 自己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伏重九的阴谋。 背后偷袭一剑就杀了那厮。 林晚墨有些怀疑,但孩子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也就没有追问。 王婶又要给许源讲课,许源就把案情文书的事情,丢给了傅景瑜。 傅景瑜写东西,宋芦就坐在一边,给他磨好了墨,坐在桌边用手支着香腮,痴痴地看着她的景瑜哥。 一切处理完,许源让于云航把文书送去给贺佑行。 于云航送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贺佑行一看,头皮发麻啊。 好家伙,你又搞死一个伏家人?!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南城巡值房,指着许源的鼻子责骂一番。 可是天黑了不能出门。 捏着鼻子忍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自己又想通了。 我管他干什么,这案情文书,他怎么写的我就怎么递上去。 我再有半年就走了,该头疼的是麻天寿。 实际上贺佑行还是没底气,担心自己去责骂许源,万一这混小子不给面子,当场顶撞自己,那要如何收场? 许源趁着这一夜,将伏重九的龙珠饵食了。 饵食之前,先用清水洗干净。 可是用腹中火一烧——却发现不成。 伏重九的龙珠中的力量,是水和电。 伏霜卉的是火。 许源本来计划是饵食龙珠,增强龙珠内丹。 但这两颗龙珠水火不容。 “可惜啊……” 许源不免遗憾。 若是能将两颗龙珠融合,《化龙法》或许就可以升到五流! 许源还不知道伏霜卉本是伏重九准备的资粮。 伏重九要吃了妹妹,自有办法融合这两颗龙珠。 那会涉及到五流《化龙法》的修炼方法。 伏霜卉的记忆中没有。 不能饵食,那便只能将这颗龙珠炼成了外丹。 却也凭借这颗外丹,获得了伏重九的一些本事:龙吐蜃和扑面雨。 龙卸甲、化骨毒水没有。 另外便是可以从外丹中直接引出电光。 只这一枚龙珠的收获,便让许源实力大增。 另外伏重九身上,还带着三件匠物,和一袋种子。 种子是“农耕法”的法修培育的,从双耳中生长出来,可以稳固魂魄。 “这东西……可以交给周雷子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六二章 龙皮(求月票) 另外三件匠物,许源稍稍看了一下,便玩味的笑了。 第一件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银白色金属。 催动起来就会化作一团流淌的银白色液体。 这东西可以打开各种“锁”,拆解各种复杂的机关。 这明显是针对自己的车厢,若是被抓进去,就用这东西拆解。 这东西大概是六流的水准,许源暗自撇嘴:这就想拆了后娘的车厢? 异想天开了吧。 不过这东西倒也是一件不错的匠物,升了六流后,许源命重又增加了,这东西倒是可以留着自己用。 “就叫你……巧手匠吧。”许源还给起了个名字。 第二件便是那反射海口蟾目光的铜镜。 这镜子可以反射一切七流和七流以下的诡技。 但是每天只能用一次。 而且这件匠物属于较“凶”的那一类。 即便是使用者的命重能压得住,每隔一段时间,也要喂给它一些血食,否则它便会不可自控的啃食主人! 出现这一类匠物的原因是:有一块好料子,但匠修自身的能力不足。 虽然炼造成了匠物,但是处理不到位。 匠物中残留的、邪祟的部分太多。 这一类匠物威力可观,但容易出意外。 大姓世家中,都有很多这一类的匠物。 子弟们有需要的时候,配备上借用其威力。 任务结束后就卸下来。 至于血食,对于大姓来说不是问题。 许源虽然自信能压得住,但也不打算用这东西。 自己压着它,它对血食的渴望会越来越强烈。 若是某一天自己卸掉不用,这东西怕是立刻就化为邪祟! 至于怎么处理这东西,许源准备明天交给后娘。 第三件匠物,便是伏重九的那柄长刀。 这刀只有一个作用,便是增幅电流。 别小看这件匠物,它也是六流的水准,而且必然是伏重九定制的,价格十分昂贵。 这东西倒是可以跟龙珠外丹搭配使用。 许源决定先收着吧,放到车厢内,也没有携带问题。 还有一个就是讨饭碗要来的那件八流匠物。 这是一把花梨木的弹弓。 有一个特性是“必中”。 不管你会不会用弹弓,拉开了打出去,就一定能命中你瞄准的目标。 可是……这东西很鸡肋啊,一颗弹子能有多大威力? 如果是许源之前那种,将炮药内丹融入金丸里,又不需要弹弓发射。 许源将其丢在一边:赏赐给手下吧。 整理了这一次的收获,许源打了个哈欠——可是和困意一起涌上来的,却还有身上的那种奇痒。 “要蜕皮了呀……” 许源找了个桌子腿蹭了起来。 上次的十丈人皮还能用。 但马上也要碎了。 若是吹气成十丈,只怕马上就破了。 若是只用“三岁孩童”的能力,勉强还能用两次。 “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能力?” 许源还有些期待。 过了片刻,一层薄薄的人皮蜕了下来。 一阵虚弱疲惫的感觉袭来,让许源的困意更强烈了。 但许源还是想撑着检查一下这张皮。 抖开这张皮挂在自己面前,许源摸着下巴直撮牙花子:“这是什么怪物?!” 这皮竟然不是人的样子! 而是……有三分像蛟、三分像鱼、三分像猪婆龙! 只剩一分像许源自己。 这一分主要体现在脸上。 一张人脸,挂在这么一个怪东西上,可想而知有多么怪异。 许源自己看着都觉得……丑哭了啊。 许源又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这张皮的效果,发现这东西只要入了水,便可以膨胀变大,约么有个五六丈长。 自己可以随意操控,就像是多了一具水中的分身。 而且自己的内丹、外丹,各种匠物都可以放进皮里,它也可以使用。 还能跟自己分享命格的效果。 许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好东西啊!” 这张皮不再害怕邪祟侵染,也就是说不管是否禁临河,这张皮都可以在河湖中畅游。 而且实力足够,可以代替自己去做很多事情。 “找个机会丢进河里试一下。” 许源忍不住想到。 然后心满意足的将皮卷起来收好。 也不觉得丑了。 挂着本大人的帅气脸庞,能丑到哪儿去? 然后许源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沉沉睡去后也不知道多久,忽然一声鸡鸣传来,许源睁开眼来,觉得还没睡饱。 懒洋洋的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却忽然咣当一声房门被撞开。 三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外。 外面的光线透进来,投射进来狰狞如同邪魔般的影子。 紧跟着许源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轰隆隆的响震个不停! 然后整个房屋被直接拔了起来! 屋子就好像一个大盖子,外面有巨怪一把掀开了这盖子! 许源惊恐地看到了三个可怕的身影。 宛如山岳一般,双眼猩红,耳鼻和血盆大口中,冒着火、喷着烟,全身邪气缭绕,往上飘起几百丈长! 中间的那巨怪张口发出天雷一般的声音,质问道:“区区六流,也敢插手我等的事情?” “今日便给你一个教训!” 而后便见一只可怕的巨大手爪朝自己伸来! 那爪子张开了足有两丈大小,生满了尖锐的棘刺,布满了裂纹,每一道裂纹中,都有猩红的火焰喷涌出来。 许源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被某种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死死的压在了床上,竟是动弹不得! 许源想要催动内丹、外丹,却发现内丹外丹都毫无反应。 自己的丹修道行消失不见了。 再想催动自己的各种匠物,那些匠物也没有半点反应。 那巨大的手爪按下来——许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挣,却仍就是纹丝不动。 手爪已经压了下来,许源一声大叫:“啊——” 整个人猛地从床上窜了起来。 再定睛看去,房间里一切正常。 房子完好无损。 四周安安静静。 那山岳一般的巨怪,原来只是一场梦。 许源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又皱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在这诡异的世界中,噩梦不能仅仅当做噩梦去看。 “有邪祟暗中对我下手?” “可是为什么又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许源朝窗外看去,一片漆黑还在夜里。 桥石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 大福似乎和饭辙有心灵感应一般,从窝里伸出头来,迷迷糊糊的朝这边望了一眼,又缩回去继续睡了。 第二六三章 七面鬼笼草 许源睡意全无,侧耳听了听,夜色下一片寂静。 外面街道上也很安静。 最近这段时间,城里那些邪祟都不到南城巡值房附近瞎转悠了。 又等了一会儿,仍旧是无事发生。 但许源已经睡不着了,索性便修炼起《五鼎烹》。 …… 在南城巡值房对面的街道上,有三道影子,悄无声息的摆动了一下尾巴,隐没在了黑暗中。 街角,藏着两只小狐狸。 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那三道身影去远了,姐妹花才瑟瑟发抖:“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道行好深!” “只怕不逊色于姑奶奶。” “咱们怎么办啊……” 狐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昨日老祖宗又写信来催了。 这一次的措辞已经十分严厉。 她们要是再没有什么进展,只怕老祖宗就亲自来占城责问了。 她们害怕老祖宗,不想让他来。 所以今夜又鼓起勇气,再来南城巡值房看看。 准备明天一早,跟许大人“偶遇”一下。 可是现在许源被那三位“前辈”盯上了,跟许源混在一起,万一受了连累……那三位前辈嘴很大的,我们俩不够人家塞牙缝。 “先、先回去吧。” 姐姐的牙齿打碰了。 “好!” 两只小狐狸飞快的溜走,半路上被一只正在啃食死老鼠的邪祟看到。 邪祟裂开满是鲜血的大嘴冷笑:这两只怎么还不死心,非要去那大屋外面瞎转悠。 被吓到了吧,哼哼。 它刚才看得分明,两只狐狸的尾巴夹得紧紧的。 转而它又自怨自艾起来:都是邪祟,我好歹也是城里的,怎么混得这么惨,只能吃些老鼠、蛇之类。 我也想像山里的邪祟一样吃人啊…… …… 天亮之后,许源看了一下黄历,今日禁: 临河、祭祖、开荒、演武。 许源一扬眉,邪祟给老秦放假了。 一出门,张老押也跟着打开门,深色凝重,道:“她们来了!” 许源立刻想到了昨夜的噩梦。 但许大人不动声色问道:“你的那些对头?” “嗯。”张老押就往许源屋里走。 许源的屋子最大,一般吃饭都在他这里。 南城巡值房现在房间紧张,腾不出一间房子专做餐室。 林晚墨也起来了,有事的时候她很勤快。 尤其是这事情跟外人有关。 所以后娘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勤劳、贤惠、节俭”的好形象。 要是只有她跟许源俩在家,她能睡得午饭都不吃。 林晚墨去做早饭,张老押跟许源说道:“我昨夜做噩梦了。她们有一个能力,便是入梦。” 张老押长叹一口气:“她们还是找到我了啊。” 许源问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得罪了人家?” 张老押老脸泛红,支支吾吾的有些不想说。 许源便道:“到这会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咳咳,都是年轻时候造的孽啊。” 张老押也觉得要跟许大人说清楚了。 “她们不是人,是三只梦貘。” “当年我因为一些事情,去了一趟正州两广省的云浮山。然后误入了一座园林山庄,她们是那座山庄的主人。” 张老押又长叹一声:“孽缘啊……后来我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办完了事情,便不敢再有纠葛,悄悄地离开了。” “她们觉得被欺骗了,这些年一直在找我。” “我从两广省躲到了直隶省,又从直隶省躲到了交趾,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啊……” 许源疑惑的看着张老押。 这个眼神让张老押觉得受到了侮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翩翩美少年的好吧?” “行吧。”许源在相信张老押年轻时候是个帅气小伙,和三只梦貘瞎了眼之间,选择后者。 但许源还是觉得,张老押没说实话。 “这么多年了,你藏来躲去,她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张老押低下头默不作声。 “说话呀!” “老夫我……当时年轻,曾跟她们互换了生辰八字。” 许源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全喷了出来。 “你——,你是不是还下了聘礼,准备明媒正娶了?” 张老押老脸通红:“那个时候年轻啊,她们的幻术又十分高深,我没看出来她们不是人类,三姐妹同时对我倾心,一片温柔乡,你说这谁顶得住啊?” 许源歪着头想了想,好吧,算你说得有理。 许大人扪心自问,换了自己怕是也……顶不住的。 “她们也有些法子,可以用老夫的生辰八字算出老夫的大致方位。但老夫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们还对老夫念念不忘。” 张老押抬头斜望窗外,唏嘘道:“虽然困扰了老夫十多年,但是她们也是用情至深啊。” 许源赞同的点了下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十几年?你今年多大岁数?” 张老押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忙改口道:“老夫说错了,是几十年,不是十几年。” “你别骗我!”许源揪住不放:“你老实说,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除了骗人家的感情和身子,你是不是还骗了别的东西?” 许源现在对着老骗子的话,三成都不信了。 张老押强辩道:“没骗你……” “你给我滚出去!”许源指着门口喝道:“咱们做买卖,以诚信为根基,这是你教我的!你不跟我说实话,咱们的交易就到此终止!” “你这小子怎么翻脸不认人呢?”张老押急了。 他太需要许源的命格了。 别的不说,昨夜那三只梦貘贸然入梦。 可张老押住在南城巡值房里,有祥物镇压。 一次入梦不能对张老押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可能是三只梦貘终于找到了张老押,情绪激动之下做事情有些不理智。 但这其中必然也有许源“八方伤煞”的功劳。 许源没有感应,是因为三只梦貘主要是针对张老押。 许源只是被捎带着威胁了一下。 “要么说实话,要么快走!” 张老押不动弹:“好吧,十几年、十几年,行了吧?老夫那时四十六岁。” 许源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她们瞎了眼吗?” 张老押瞥了他一眼,而后起身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 再转过身来,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许源惊讶的张大了嘴。 你还别说,张老押还真有些风度。 张老押哼哼着说道:“这些年我就差把容貌也全改变了,唉……” 然后又老老实实说道:“你猜的也没错,我偷走了一株她们苦心栽培的宝药,七面鬼笼草。” 第二六四章 诡盗 身为一个丹修,许源当然知道什么是“七面鬼笼草”。 这是一种珍贵的药材,也是一种邪祟。 它会捕获邪祟作为养分,也喜欢血食活人。 虽然名为“草”,但这东西长得比一般的树还高大。 一般三年以后,这东西就能长到三丈高,五年以后就会到五丈以上。 枝叶散开来,笼罩几十丈方圆。 每一枚叶片都有蒲扇大小,当叶子上长出了七张漆黑的鬼脸后,它会结出一颗灯笼一样的果实。 果实长年不落。 但只要摘了果实,这东西就会死去。 这果实乃是神修晋升四流的必需之物。 此外武修晋升上三流,也需要用这果实入药,进行药浴。 可谓是价值连城。 甚至被某些修士称之为“许愿果”。 只要你得到一枚,就可以跟大修士许个愿望。 偏生这“七面鬼笼草”只有邪祟能够培育。 它们无法自然生长。 人种了也活不了。 张老押还觉得委屈:“其实也不能全怪我,我哪里知道这‘七面鬼笼草’是她们的嫁妆啊。” 许源掩面摇头。 难怪人家追着你不放啊——许源甚至怀疑,张老押还是没说实话,他就是奔着七面鬼笼草去的。 邪祟培育七面鬼笼草也非常困难,而且养出了果实,更耗费无数心血和时间。 “她们之前找到过你吗?” “找到过三次。”张老押心虚道:“都还想让我回心转意,跟她们回去。不过……态度一次比一次严厉,所以这一次,我心里有些没底啊。” 许源又抓住问题的关键:“前面三次你是怎么溜掉的?” 张老押又开始支支吾吾。 许源立刻就明白了:“你是不是又骗人家,答应跟人家回去成婚,然后找机会溜走了?” 张老押翘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你居然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办法……” 许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难怪你这次心里没底!你之前还跟我说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要是她们三个,找到你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吞进肚子里,以后大家就真的永远在一起了!” 张老押信誓旦旦:“老夫觉得她们不会对老夫这么狠心。” 许源无奈摇头,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张老押向自己传授“商法”的时候,一副前辈高人、法修大德的样子。 居然还有这种不堪入目的往事! 许源本以为只是一段情债…… 小瞧了张老押啊。 “你如此不诚信,是怎么将商法修到六流的?” 张老押怫然不悦:“我跟她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不是一场交易!” 这老东西居然脸也不红的说出这句话来! 许源就有些不想包庇这家伙了,正好林晚墨端了早饭进来,许源直接开吃:“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事情休想让我帮你!我最多只会履行咱们之前的协议。” 张老押没有勉强,也不能勉强,许源遵守了双方之间的交易约定。 但这老东西眼珠子乱转,肯定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吃完饭出来,许源迎面就遇上了秦泽。 “你怎么来了?” “嘿嘿!”秦泽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衙门里了——今夜也住这里。” 狄有志也来了,大笑嘲讽道:“老秦脾气火爆,平日里没少树敌,今天就要扮乌龟,缩在衙门里不敢出去了,哈哈哈。” 秦泽脸上一红:“咱们当差的,谁还没有几个仇人了?” “要是禁炼药、禁弄丸的日子,我也害怕,但我会躲在家里。”狄有志还在揭短:“大人您猜老秦为啥不敢躲家里?” 许源看看老秦:“你把邻居都得罪了?” “也不至于说得罪,平日里家长里短有个口角很正常的……” 许源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老秦这臭脾气,也就是在自己面前“乖巧”。 “行了,你去吧。”许源摆摆手把他赶走。 过了一会儿,署里有人来告知:“许大人,闻彬大人到了。” …… 闻彬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这案子还没等自己到,就了结了。 本青天正要不畏强权、排除万难,为祛秽司一个兢兢业业的小巡检主持公道呢! 许源过去跟闻彬见了一面,将案情中的一些细节核实清楚。 闻彬自己写好卷宗,就把许源打发走了。 许源出门后,听到闻彬在里面跟幕僚商议:“……倒是也有发挥的余地。” “不如就改编成,这小巡检不知深浅,依法惩办了屠村的凶手,却不料对方乃是大姓子弟,被对方家族报复,打入大牢屈打成招,险些冤死在牢中。” “他往日同僚见他可怜,悄悄帮他带出来一封以囚衣写成的血书,呈到了大人面前。” “大人微服查案,为了找到证据屡次孤身犯险,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这才拿到了关键证据,为无辜的小巡检申冤平反,并严惩了那大姓家族…… 最后一折,便是那小巡检出狱,重见天日,跪在大人脚下高呼青天!” 闻大人连连点头称赞:“妙、实在是妙!” 许源:……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小巡检”的感受? 罢了,只要闻彬能想办法将这案子坐实,让伏家和山河司在官面上不能对自己下手,随他们编造去吧。 许大人摇摇头走了。 刚到了衙门口,正遇到几个人匆匆进来,打头的正是万允,他看到许源就像见了救星,喜上眉梢道:“老弟,来的正是时候,快帮愚兄参谋一下。”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许源到了他的值房。 “万兄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愁眉不展?” 万允眉头深皱:“难办啊。” 他亲自给许源倒上茶:“昨夜城里连发数起盗窃案,都是城中有名的富商,都是家中府库被盗。 库锁未开、值夜的人也不曾玩忽职守,更不曾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府库里的银子都被搬空了。” 许源一愣,就想到了昨夜的噩梦。 那三只梦貘,似乎也能做到啊…… 万允道:“愚兄猜测会不会是‘五鬼搬运’之类的手段,这不刚带人去查看了一下。” “结果如何?” “绝不是‘五鬼搬运’。”万允神情严肃:“这些富商家里,都重金聘有七流修士坐镇,那些粗浅的‘五鬼搬运’手段,根本不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盗走库银。” 万允颇感为难,犹豫着道:“有一家是谢大人的远亲,丢了七万两银子,谢大人严令我三日破案,否则……便扒了我这身官服。” 第二六五章 越来越严重(求月票) 万允有苦说不出。 以前没发现谢大人心眼这么小啊…… 上次榆井村回来,万允帮许源说了两次话,谢青蔓对他态度大变。 这一次的“诡盗案”,是谢青蔓主动要过来的。 然后压给了万允。 万巡检觉得,谢大人在外边有人了,所以想把自己赶走,给新欢腾地方。 这事情当然不能怪许源。 万允只是找不到别的帮助。 许源也没想到谢青蔓真的对手下人这么绝情。 便是大家分道扬镳——万允又不曾背叛,不至于直接把人赶出祛秽司吧? 许源想了想,这件事情有可能和三只梦貘有关,便不能放任不管。 “万兄别急,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许源愿意帮忙,万允明显松了口气,又想到谢青蔓的绝情,不免悲从中来:“唉,老哥我真是跟错了人啊……” 许源对谢青蔓是不留半点口德:“错不在你,是上位者毫无胸怀。” 万允重又振作了精神:“来,我跟你说说情况……” 刚要起头,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万允不满皱眉,朝外面问道:“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校尉马上回道:“小的已经命人去查看了,大人稍候。” 吵闹声是从大门外传来的。 万允的值房离大门口不远。 很快万允的手下就飞跑回来,喊叫道:“山河司的人又来闹事了!” 许源眉毛像剑一样竖起来:“什么?!记吃不记打是吧?” 许大人噌一下站起来,大步朝外闯去。 万允急忙追上来:“哎哎哎,老弟不要冲动啊。” …… 大门外,贺佑行没有露面,祛秽司这边为首的是石拔鼎和桑衣紫。 山河司那边人不多,只有十来个,但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约么二十八九的样子,穿着掌律的官服。 万允在许源耳边说道:“那是接任伏霜卉的新掌律,名叫苗禹,据说来头不小。” 山河司有五个人顶在前面,苗禹带着另外几个倨傲的站在后面。 苗禹声音清亮、神采飞扬,身上有着“年少得志”的一切特征。 “本官不必与尔等多言。” “叫贺佑行出来。” 你们区区一群小巡检,跟本大人身份不对等。 本大人面前自然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苗禹不觉得自己狂傲,而是在他的认知中,事实就是如此。 许源一出来,挡在前面的五个山河司校尉下意识的就往后缩。 许源扫了一眼,有几个眼熟的。 上次被自己揍过。 “山河司太欺负人了吧?”许源上来就扮演受害者:“上次堵我们祛秽司的大门,这才过去多久,又打上门来?” 有人在苗禹耳边说了几句。 苗禹抬眼望向许源,冷笑了一下,仍旧是对祛秽司所有人说道:“贺佑行不敢出来,你们就告诉他:这次的诡盗案,归我们山河司管,尔等不得插手!” “凭什么?”石拔鼎大不服气。 万允脸一黑,心说山河司接过去也好呀,你别拦着…… 许源不卑不亢的问道:“掌律大人总要给个理由吧?” 苗禹道:“昨夜失窃的不仅是城里的富商,还有码头上运河衙门的一座仓库!” 许源几人吃了一惊。 运河衙门的仓库守备森严。 而且一般人绝不敢去招惹运河衙门,这次的案子大了啊。 石拔鼎也没借口反对了。 运河衙门在朝廷中极为强势,而且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牵扯到运河衙门,就一定是交给山河司负责。 万允悄悄松了口气。 许源却还要挖苦一句:“渔帮暗中豢养邪祟的案子,山河司查清楚了吗?要不要我们祛秽司帮你们查一查?” 苗禹脸一黑。 渔帮干这事时间不短了,还在苗禹上任之前。 这不算是他的责任,但毕竟是丢了山河司的脸面。 “管好你们自己的事情!”苗禹拂袖而去:“敢把爪子伸过来,本官就给你们砍掉!” 他手下的那些校尉们,就狐假虎威的朝着祛秽司众人,做了个剁手的姿势。 结果便看到许大人作势要冲出来,吓得他们赶紧跟上苗禹的步伐跑了。 石拔鼎恼火的朝门前的一根拴马桩踹了一脚:“真他娘的憋屈!” 贺佑行不肯出面,众人面对苗禹当然显得势弱。 贺佑行并不觉得是自己怯懦,而是认为自己已经准备走了,没必要在占城得罪人。 他在占城署所剩无几的威望,就一跌再跌。 许源拍了下万允的胳膊:“山河司抢过去,万兄还是去跟谢大人解释一下。” 万允一点头,转身就进了衙门去找谢青蔓。 这可不能怪我不破案,是山河司不让咱们插手了。 石拔鼎还是不甘心,拽住了许源:“咱们就真不管了?” 许源两手一摊:“牵扯到了运河衙门,咱们再调查的话,苗禹一状告上去,别说咱们,贺大人也顶不住啊。” 石拔鼎气闷不已,抖着肩膀一身力气无处施展,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 许源回到了南城巡值房,直接找到张老押,关上门低声道:“去找你那三个姘头,我有重要的事情问她们。” 如果真是她们干的,山河司捉住了她们,审问之下知道她们是来找张老押的,而张老押一直住在南城巡值房。 凭借许大人和山河司的“友好关系”,山河司多半会把这案子牵连到许大人身上。 万允求助的时候,许源对这件案子反而没有这么急迫。 现在山河司接手了,许源不想查都得查一查了。 张老押吓了一跳:“你搞什么?我躲都来不及呢。” 许源便问道:“她们三个是不是和你一样贪财?” 张老押不否认自己贪财,毕竟修的是“商法”。 “是啊。” “她们之前几次找你,有没有在当地做一些顺手牵羊的买卖?” 张老押眼神闪烁起来:“这、这……我哪儿知道……” “看来是有了。” 张老押见瞒不过他,索性也就默认了。 许源还有许多疑问,运河衙门势大,三只梦貘便是贪财,偷一些城内富商的钱财也就罢了,干嘛要主动去招惹运河衙门? 可如果不是她们,这未免也太巧了。 “她们有绕开门神的手段?” 第二六六章 忽然起了爱才之心 “也不是绕开门神。”张老押道:“她们可以制造一场梦境。让看守的人在梦中帮他们把东西拿出来。” 许源点点头。 张老押并不知道运河衙门的事情,因而语气还有些幸灾乐祸:“城里有人被偷了?” “几个富商家里存的银子被偷了。”许源说着,看向张老押:“除此之外,还有城外码头上,运河衙门的一个仓库也被偷了。” “啊?!”张老押大吃一惊,急道:“她们没那么大胆子……” “你很久没见她们了,如果她们胆子变大了呢?” 张老押说不出话来,但神情明显紧张起来。 许源便没有再说。 这事情还有一个关键便是:运河衙门的仓库里,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仓库里放的都是货物。 运河衙门更不可能将金银放在库房里。 如果真是那三姐妹做的,仓库里丢的东西,可能恰恰是她们真正需要的。 …… 苗禹从祛秽司离开后,就出城直奔码头。 检查了仓库的现场,又把昨夜仓库的守卫审问了一遍。 却是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在这一过程中,他还发现手下的这些人,都是草包。 连审问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 根本不会在问题中设置语言陷阱。 苗禹本来隐身幕后,暗中听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只好亲自审问了几个关键人物。 他手下有个巡检名叫吴青昭,是占城署的老人,苗禹到任后第一个投靠表忠心。 看到苗禹面色不虞,讪讪说道:“其实署里有经验的老人手,都跟着伏霜卉大人,一起折在了榆井村。” 苗禹不置可否。 但榆井村的损失对于山河司占城署来说,的确是非常严重的。 过了一会儿,苗禹忽然开口问道:“祛秽司那个许源,怎么样?” 这问的没头没尾,吴青昭不知该如何回答:“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苗禹:“能力。” 吴青昭很不愿意承认,但不敢跟大人撒谎,捏着鼻子道:“单论能力自然是很不错的,祛秽司那边也就是靠他撑着了,从贺佑行往下,就是一群废物。” 飞快的说了两句,他又紧跟着道:“但是此人一直跟咱们山河司作对,简直冥顽不灵……” 苗禹忽然打断他:“把他招募到咱们山河司如何?” “啊?”大人的思维太跳脱,吴青昭有点跟不上。 “既然是个有能力的,留在祛秽司浪费。将他招募到本大人麾下,本大人给他施展才华的空间。” “这、这这……”吴青昭结结巴巴:“他跟咱们山河司有大仇啊,不可能来吧。” 苗禹傲然一笑:“他是跟伏霜卉有仇,不是跟山河司有仇。本大人求贤若渴,而且跟着本大人前途远大,一定能收服他。” 苗禹这一生顺风顺水,所某必成、所求必得,养成了强大的自信。 “可是……属下听说许源是麻天寿的心腹,很受器重。” 苗禹看不上麻天寿:“麻天寿,冢中枯骨而已!一把年纪了,还窝在交趾这破地方,跟着他哪比得上跟着本大人?” 他现在的职位虽然不如麻天寿,但他年轻很多。 吴青昭就不再说了。 这位年轻的大人心志十分坚定,或者说是极为的固执,打定了主意后,别人是劝不动的。 “你拿我的帖子去请许源,晚上斜柳巷、白月馆共谋一醉。” 苗禹特意提醒了一句:“记住——要礼贤下士!” “属下遵命。” …… 吴青昭立刻就去给许源送帖子。 因为大人要求“礼贤下士”,否则他肯定拖到半下午再去。 这个时间就会显得苗禹只是“临时起意”,许源会有“不被重视”的感觉,大概率是不会赴约的。 但是现在还是上午,就显得苗禹诚意十足。 吴青昭带着两名手下,到了南城巡值房门口,就被秦泽带人给围住了。 “哟呵!你们山河司真长本事了,不但堵我们署里大门,还敢到我们南城巡值房耀武扬威了?” 秦泽还真是高看了吴青昭一眼。 山河司这帮狗东西赶去占城署,但一般是不敢来南城巡值房的。 这吴青昭,有胆子! 吴青昭本来没有这么高的胆气,但本就不是来闹事儿的,而且苗禹高看许源,就贬低了山河司众人,吴青昭憋着一股劲呢。 “烦请向许大人通报一声,山河司、吴青昭奉掌律大人之命,前来拜访。” “好呀,在这里侯着。” 秦泽磨磨蹭蹭的,故意拖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这才跟许大人禀报了。 许源也很意外,苗禹派人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吴青昭被晾了一会儿,就更有怨气了。 进去后拱了拱手:“我家掌律大人,请许大人晚上赴宴。” 帖子递上去,是很正式的那种。 写明了宴请的地点和时间,言辞颇为客气。 许源想了想:“好,请转告苗大人,在下一定准时到场。” 吴青昭就走了。 秦泽几个呼啦一下子围上来:“大人,不能去啊,姓苗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没安好心!” 许源一摆手:“都下去,本官自有主张。” 当然要去看看这苗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边吴青昭从南城巡值房出来,便暗中召集了山河司的人马,咬牙切齿道:“不要再磨洋工了!这次再不拿出真本事给掌律大人看看,以后这衙门里可就没有咱们这些老兄弟的立锥之地了!” 众人不解:“出了什么事?” 吴青昭飞快一说,众人当场炸锅:“他许源算什么东西?还想到咱们山河司来抢食?” 吴青昭阴沉着脸,一拍桌子喝道:“喊个屁!你们平日里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真到了要显本事的时候,却又一个个拿不出真东西来!” 有个检校不服气:“吴巡检,你怎么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吴青昭盯着他:“许源什么本事咱们都领教过了。不是你们嘴上喊两句,人家不算什么东西,就能让掌律大人改变主意的。” 大家都不敢再吭声了。 又一位巡检站起来:“这次的案子,咱们一定要尽快破了。把手下都发动起来,逼一逼漕帮、渔帮,还有城里的这些江湖会党。” “在掌律大人和许源谈妥之前,咱们就把丢的东西找回来,让掌律大人瞧一瞧,咱们也是有能力的,不比他许源差,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第二六七章 赴约 吴青昭鼓动了一番,山河司众人便情绪激昂,一窝蜂都冲出去找线索了。 衙门里的这些动静,当然瞒不过苗禹。 苗禹很满意。 占城署的这些差人一个个的尸位素餐,毫无进取之心。 现在自己略施小计,就将他们全都调动了起来。 “真是一步妙棋!” 苗禹对许源起了爱才之心是真的;借着这个事情,给手下们一些压力,也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苗禹便安坐在衙门中,等着晚上和许源会面。 许源也没有再去逼张老押,许大人判断张老押虽然利欲熏心,但对那三姐妹身怀愧疚,纠结一番后,多半还是要想办法通知对方。 许源就在衙门里继续跟王婶学丹修的法门。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源暗中观察,发现张老押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暗笑不已。 吃过饭后,许源把周雷子喊来,提前从那一袋种子中取了一颗出来,摆在桌子上。 “看看这东西。” 周雷子入手便脸色一变:“大人,这是‘餐魂豆’,七流的水准,属下现在还培育不出来。” 周雷子也去了周家集,想起来道:“是伏重九耳朵里长出来的那东西?” 许源点头:“赏给你了,拿去好生研究,争取早日升到八流。” “多谢大人!”周雷子大喜,小心翼翼的将种子收起来,又道:“大人,这餐魂豆以魂魄为养料。 伏重九那一日的用法其实有风险。 在自己身上种下这东西,的确可以短时间内将自己的魂魄笼络稳固,但超过了两个时辰,这东西就拔不出来了! 就会深扎在魂魄中,吸取魂魄成长起来。” 许源也是心下暗惊,还好赏了周雷子一粒,否则便不会得知这东西有这个弊端。 周雷子也是猜测大人手中不止这一颗才提醒了一句。 “行了,你下去吧。” 但周雷子赔了个笑脸,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小的明日想请个假。” “家里有事?” “不是,小的孤家寡人一个,是……嘿嘿,上次在榆井村,小的撒了些种子,想要去看看成长的如何了。” 许源拍了拍脑门,想起来了。 蛟把大家从肚子里赶出来,落在了那个山谷里。 周雷子觉得满地都是好肥料,于是撒了一把种子。 “准了,快去快回。” “嘿嘿,多谢大人。” 周雷子屁颠屁颠的走了。 ……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狄有志来了。 胳膊上还绑着木板,至少还得养上一个月。 “大人,属下有事相求。” “你也要请假?” 狄有志一愣,许源就把周雷子的事情说了,狄有志笑骂了手下一句,然后摇头道:“属下虽然断了条胳膊,但还能上值。属下是想……请大人帮忙,去衙门的府库里挑些好兵器。” 狄有志的金丸被伏重九劈碎了。 虽然后来把两半金丸捡回来,但还要重新饵食、炼制。 就需要再饵食一些好金属。 “而且属下感觉快要升七流了,需要提前准备,将金丸塑成剑丸,但是好钢口的兵器太贵了,嘿嘿……” 许源笑道:“要升七流了?好事情啊。” “只是有些迹象了,”狄有志道:“估计还要个一年半载,属下早做准备。” “好,你去署里找一下石巡检,请他带你去府库——记得请石巡检喝顿酒。” “好咧,”狄有志笑嘻嘻的:“属下这就去了。” 有许源这句话,石巡检肯定帮忙。 兵器的价钱其实不低的。 一把好刀要七八两银子,剑更贵一些。 狄有志这次饵食少说也要二十把,近二百两银子,狄有志肉痛。 而且衙门府库里有大量兵刃闲置不用。 就像那些火铳一样。 实在也是一种浪费。 狄有志走后,许源看了看时间,就准备动身去赴苗禹的约。 走之前许源悄悄跟王婶交代一声,让她暗中盯着张老押。 …… 说起来这个“白月馆”的主人还是熟人,正是那白狐。 皇明当然是明文禁止官员狎妓的。 但几百年前这规定就名存实亡了。 苗禹很喜欢白狐这种“淡雅干净、欲拒还迎”的调调。 这段时间他可是白狐的大金主。 许源没带别人,独自前往白月馆。 叩了门环后,来开门的还是那个小丫鬟。 一看见是他,小丫鬟的脸就变了几变,自己嘀咕着:“坏了,两个金主撞一起了……” 许源脸一黑,本官可没给你们家祖奶奶花过银子,那是傅景瑜好不好? “本官是今日苗掌律的客人。” 小丫头顿时松了口气:“哦哦哦,快快请进。” 她嘴巴很利索:“苗大人只说今日会有客人,却没说是您呢。” “当官儿真好,认识的都是有钱人。” 许源哭笑不得。 跟小丫头进去走到了假山边,忽然鼻子一动。 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虽然很淡,却逃不过丹修的鼻子。 许源停下脚步,小丫鬟转身来:“大人怎么不走了?苗大人和我家姑娘都在等着您呢。” 许源四处看了一下,盯着假山后面:“出来吧。” 狐狸姐妹花哭丧着脸走出来。 怎么还躲不开呢? 这家伙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许源便笑了:“怎的?天下狐狸是一家?” 许大人认识的狐狸,居然都是一窝出来的。 “我们……”两只狐狸此时当然是人形,事实上在苗禹来之前,他们就在假山水池中玩耍。 就像在梅花潭中一样。 姐妹俩认命的相视一眼,姐姐硬着头皮开口道:“爷爷让我们来的,我们到了城里也没有作恶。” “对对对。”妹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胸前颤颤巍巍的。 还好今天宋芦没跟来,不然一定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我们去找了你几次,可是你在衙门里,我们进不去。” “我们昨夜还去了呢……” 许源“嗯”了一声:“昨夜?” 姐姐急忙暗中拽了妹妹一下。 可许源已经走过来,低声问道:“看见那些东西了?” 许源只是诈一下。 反正我也没说是什么“东西”。 可两姐妹脸上一白,小心翼翼的点头。 许源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问道:“记住她们的气味了吗,能不能找到她们?” 狐狸的鼻子可比他这丹修灵多了。 “没、没记住。”妹妹一撒谎就结巴。 姐姐好气,不会撒谎你就别说话啊,让我来。 许源冷哼一声:“明日本官还过来,带我去找她们。” 然后不给她们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姐妹俩瘫坐在池边,哭唧唧:遇到这人果然没好事啊! 那三位大前辈,是我们两小只能招惹的吗? 第二六八章 山河司破案了(求月票) 许源来到竹舍门外,便听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紧跟着苗禹便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大步迎出来。 白狐陪在他身边,一双玉手挽住了苗禹的胳膊。 但是苗禹似乎是只顾着迎接许源,走的快了,白狐跟不上,被带的险些摔倒。 于是秀眉微蹙,却又马上换了笑容。 这一场戏演的倒是不错,许源暗暗点头,还是抱拳拜见:“苗大人。” 苗禹一摆手,故作不悦道:“白月馆中只有苗禹、许源,没有苗掌律和许巡检。 我以朋友的名义相邀,你以朋友的身份赴会。如此美好的风月,提起公务岂非煞风景?” 许源讪笑一下:“苗兄说得对。” “哈哈哈!”苗禹大笑,便一手挽着许源,一手牵着白狐,一起走进了竹舍中。 “你上座。”苗禹指着一个位子,是主客位,也是……之前张老押坐的位置。 许源赶紧摆手,就觉得冤大头才坐那里。 “万万不可!”许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管苗禹怎么劝,就是不肯坐主位。 苗禹也就不勉强,自己坐了上去。 心中对许源反倒是又多了几分认可:没有得意忘形,很懂分寸。 苗禹这一套手段对别人也用过。 尤其是那些出身不高的,只要一捧往往就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了。 苗禹又示意了一下白狐,后者便亲昵的挨着许源坐下。 许源被电了一下似的,弹跳着挪开了三尺。 “哈哈哈!”苗禹不明其中缘故,还觉得有趣:“老弟该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许源运功一逼,脸上便涨红了,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这是一个劲的说道:“白姑娘是苗兄的人,我怎好夺人所好?” 白狐暗恼不已。 背着苗禹一双眼睛里能射出刀子来,嗖嗖嗖的往许源身上剜。 许源知道她的跟脚,这分明是嫌弃我老啊! 苗禹就又是一阵大笑,却不料许源紧跟着说道:“我刚才……看到外面还有两位姑娘……” 苗禹又觉得许源很对自己的脾胃。 喜欢的就是喜欢,直接开口讨要。 我既然请你来,必定安排的你满意。 你若是扭扭捏捏,想要的不说、不想要的不拒绝,还要我把你的心思猜来猜去——这么搞的家伙,不管是男是女,苗禹都觉得很烦。 白狐便款款起身,轻声细语道:“我去问问那两个小丫头。” 于是没多久就把狐狸姐妹花带进来。 两小只一脸的别扭、抗拒。 在许源左右坐下来。 苗禹看到她们的样子,还以为是新人生涩,却又见许源似乎真的对她俩很满意,便是暗中一撇嘴:雏儿就喜欢雏儿。 大家都没经验,棋逢对手。 白狐又替苗禹询问许源,喜欢喝什么酒。 许源也毫不客气,要了荷花酒坊的十两陈酿。 苗禹一摆手:“十年的杂味太重,陈味不足。”他拍拍白狐的tun:“去拿三十年的。” 许源便对苗禹刮目相看,这家伙的财力,不输于傅景瑜啊。 酒菜上来,许源和两只小狐狸这边仍旧显得十分拘谨。 姐妹花是不敢乱动的。 苗禹和白狐便渐渐放肆起来。 一直玩闹了两个时辰,苗禹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搂着白狐摇摇晃晃的去睡了。 “许、许老弟,你自便,哈哈哈……” 苗禹用手指了指许源身边的姐妹花,嘿嘿嘿地笑了。 然后忽然一出手,将两女推到了许源怀里,两只小狐狸惊呼。 苗禹已经哈哈坏笑着走了。 夜已经深了,显然是回不去的。 许源也在白月馆住了一晚。 两只小狐狸将他送到房间,却要比他还紧张。 许源一挥手:“退下,别忘了明日带我去找那些东西。” …… 第二日醒来,用早饭的时候,苗禹喝着白粥,有些宿醉的痛苦,揉着太阳穴,似乎不经意的提起一句:“老弟,要不要来山河司帮我?” 许源没有说话。 苗禹喝了一碗粥,白狐还要再给他添上,他摆手不要了。 白狐又递上白布毛巾,苗禹擦了擦嘴,接着说道:“我是外来的,也不瞒你说,山河司的这些人都是废物! 你过来帮我,还是做巡检,但只要破一个案子,我就可以提拔你做副掌律。 咱们兄弟齐心,我有把握三年之内,就能升指挥,你至少也是个掌律。 你在贺佑行手底下带着也没意思,那人我知道,是个没担当的。 哼,昨日我去祛秽司,他连个面都不敢露。” 苗禹看许源低着头不说话,便道:“这事情也不急着决定,你好好想一想。” 许源还没回答呢,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青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我们已经查到了盗窃府库的犯人!” 小丫鬟这才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埋怨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直接闯进来……” 白狐暗中一摆手,小丫鬟噘着嘴退下了。 吴青昭扫了一眼许源,眼神中不免带上了几分得意和示威。 我们山河司也是能办事的! 掌律大人在这里招揽许源,我们却趁着机会把案子破了。 吴青昭扬眉吐气,这次下边的弟兄是真卖了力气,大家一起长脸了。 苗禹便立刻起身:“走,去看看。” 他又对许源道:“许巡检认真考虑一下。” 许源点头:“好。” 吴青昭想喊上许源一起去。 大好的机会在对头面前“显圣”。 借口都是现成的:城内那几家富商都是向祛秽司报的案。 现在已经查到了罪犯,请祛秽司的人一同去抓捕审问,很合理吧? 但又觉得这么做……掌律大人会不高兴,只能遗憾的看了许源一眼,罢了。 他们走后,白狐也就不装了,整个人毫无风韵气质的瘫在了椅子上:“二妞,给我盛一碗,多放鱼片和火腿,伺候人可真是累呢。” 狐狸姐妹花的小名就叫“大妞”“二妞”。 但如果面对山中迷路的书生之类,她们的名字就是“白悦心”和“白悦颜”。 白狐持着粥,对许源一扬下巴:“苗禹想要招揽你,可现在他的手下已经破案了,你的价值大大降低呀。” 许源不提招揽的事,却很笃定道:“吴青昭找到的必不是真凶。” 第二六九章 古道热肠闻大人 “诶?你就这么有把握?” 白狐脸上全是疑问和好奇。 这会竹舍内只有他们四个,白狐一把年纪了玩调皮,尾巴伸出来,摇晃着拍打大妞二妞:“给许源也盛一碗啊,你们俩呀……咱们这一族迷人的手段,你们是真没学到精髓。” 狐狸姐妹花满脸的不情愿,各自给许源盛了一碗粥。 不是没学到呀,是我们不愿意。 两只碗一起摆在许源面前——连白狐都看不下去了。 你们让许源吃哪一碗? 许源选择不吃,回答白狐:“你不如问问她们两个呀。” 白狐迷惑的看向两个晚辈。 她这段时间全部心思都扑在苗禹……的钱上。 对两小只不闻不问。 出去了、回来了,哦,行。 狐狸姐妹花就跟白狐说了前夜看到的那三位大前辈。 白狐立刻就明白了:“别说吴青昭那群废物,就算是苗禹亲自出手,都未必抓得住那三位。” 许源摊开手:“所以啊,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后许源对狐狸姐妹花勾勾手:“跟我走吧。” 两姐妹痛哭一声,各自抱住了姑奶奶的一条腿:“我们不敢去呀……” 白狐眼神一冷。 连我都不敢违背兄长的意志,你们两个小东西,活得不耐烦了吗? 姐妹俩读懂了眼神中的意思,委委屈屈的起来,跟着许源出了白月馆。 站在斜柳巷中,姐妹俩一脸茫然:去哪里找呢? 许源道:“从前夜你们在南城巡值房外,见到她们地方开始。” 到了南城巡值房门外,秦泽正带人在门前当值。 他昨夜没回家,今日禁: 欢歌、撰文、纵火、醉酒。 文修今天是彻底被废了。 丹修废一半。 但我老秦又抖擞起来! 一看到自己大人带着两个美貌的小娘回来,秦泽裂开那张大嘴就笑了。 然后被自己大人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把到嘴边的荤话给堵了回去。 许源跟秦泽交代:“你看着她们俩。” 然后许源自己进去了。 狐狸姐妹花压根不想进去,在外面就挺好。 许源找到王婶,王婶悄悄告诉他:“那老倌没出去,但昨日马上天黑的时候,他往院墙外扔了个东西出去。” 王婶指了一个地方:“就是从那里扔出去的。” 许源点点头:“还得是您老,别人还真盯不住那老倌。” “嘿嘿,那当然。” 许源又出来——秦泽憋了一肚子话,一张大脸都憋红了。 许源却还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狐狸姐妹花就走了。 秦泽难受极了。 大人啊,您好歹给个准话,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您的大婚礼金? 我老秦平时大手大脚的,您得提前说,我好攒钱啊。 将来有了孩子,取什么名字呢? 这事儿我老秦帮不上忙,得找个高明的文修。 但是我老秦可以给孩子当干爹呀。 要是生的多了,将来“立长还是立贤”呢,我老秦也得提前为少主准备呀…… …… 许源完全不知道,老秦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几十年后。 带着狐狸姐妹花绕着围墙,走到了张老押扔东西的地方。 “闻一闻。” 姐妹俩只是一嗅,脸色就变了:“那三位前辈,的确不久前来过。” “往哪里去了?” 姐妹俩就一路嗅着……许源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绕了几个圈子后,他们来到了占城驿馆外! 邪祟们对一切衙门都有种畏惧。 狐狸姐妹花站的远远的,姐姐指着驿馆说道:“便在那里面。” 许源的双眉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因为回想一下:梦貘三姐妹出现在前夜,昨日闻彬大人就到了。 确切的说是闻彬大人昨日一大早召见的自己。 他也可能是前天傍晚就到了。 许源又想了想,便对姐妹俩说道:“你们先回去。” 两姐妹齐松了口气,蹦蹦跳跳的飞快走了。 许源正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忽然看到驿馆门口人影一闪,许源急忙闪身躲藏。 闻彬带着两个手下,急匆匆的从驿馆出来。 许源想了想,闪身出来进了驿馆。 亮明身份跟驿丞说道:“我来拜访闻彬大人。” “哎哟您来的不巧,闻大人刚出去。” 许源显得遗憾,又随口问起:“闻大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前日傍晚,天马上就要黑了,应该是赶着城门关闭前进来的。” 许源暗道一声果然,便谢过了对方,出来追着闻彬刚才的方向追下去。 闻彬三人的速度当然没有许源快。 许大人现在的身躯强悍程度比肩六流武修。 闻大人是个文修。 许源没多久就追上了他们,然后绕了个圈子,迎面跟闻彬“偶遇”了。 “闻大人,好巧啊。” 闻彬看到是许源,便一摆手道:“本官有公务在身,便不与许大人叙旧了。” 许大人在闻彬眼中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一闪身就从许源身边过去,却忽然又转过身来:“许大人有事吗?若是无事不如陪本大人走一趟?” 闻彬忽然想到,今日禁“撰文”,他不能出手。 带来的这两名手下,一个也是文修——便是专门给他写故事话本的那位。 另外一位是神修。 但只是个七流。 并且这个神修为了投己所好,手里八个阴兵,有四个都是美貌的女鬼。 闻彬觉得安全上不大能够保障,于是抓了许源的壮丁。 许源立刻答应:“愿为大人效劳。” 闻彬一点头,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路上,闻彬跟许源解释:“本官接到了线报,山河司又出了冤假错案,本官这便要去拨乱反正! 许大人助本官一臂之力!” 许源就没问,您在山河司里还有眼线? 到了山河司的门口,闻大人十分奢遮,亮明了身份就直接往里闯。 守在门口的山河司检校,根本拦不住他。 刚要伸手阻拦,闻彬便从旁边扯了一只马鞭来,劈头盖脸的抽过去:“竟敢阻拦本官?本官若是来得晚一些,你们便要草菅人命了!” 检校抱头鼠窜,其他人就更不敢拦着了。 皇明上下都知道,这群“清流”都是疯狗,山河司也要忌惮三分。 闻彬带着许源闯进去,又抓住了一个校尉,质问道:“监牢在哪里?带本官过去!” 校尉哪敢带路? 许源悄悄说道:“大人,我知道地方。” 闻彬大喜:“快快带路!” 许源暗中搞到过山河司占城署的布局图。 毕竟……山河司几次为难许大人,许大人这么做是为了“有备无患”。 许源带着闻彬到了山河司的水牢外,得到消息的苗禹和吴青昭已经迎了出来。 吴青昭一看到许源,就暗暗叫苦:他怎么来了?! 吴青昭这会儿最不愿意见到的不是闻彬而是许源。 刚才审讯了一番,吴青昭就知道抓错人了…… 第二七零章 又见茧食 吴青昭觉得抓错人这事不能怪自己。 而弟兄们也确实是卖力气了。 昨天大家集体动员,满城寻找线索。 有一队人就从铁船帮那里得知,有个法修刚进城不久,住在城东,最近忽然阔绰了起来。 这一队人也是能沉得住气。 自己先调查着,如果不是就算了,如果是那就拿一桩大功劳。 他们冒险在暗中盯了一夜。 果不其然这法修用“五鬼搬运”的法门,从城东一个客栈的柜上,偷走了十几两银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边暗中盯着那法修,一边派人回去急报求援。 他们不敢下手抓捕,这法修能够从运河衙门仓库里把东西偷出来,水准一定很高。 吴青昭也就急忙去寻苗禹,抓捕的事情,得掌律大人亲自坐镇才稳妥。 而且吴青昭是知道掌律大人宴请许源一夜未归。 心里也很着急,便急匆匆的先去跟苗禹禀告。 苗禹回来后,立刻带着山河司大队人马出发。 苗禹已经做好亲自出手的准备,结果一群校尉破门冲进去,动起手来就把那法修给拿住了! 到这会儿,苗禹和吴青昭就觉得不对劲了。 但人已经抓了,那就审吧。 那法修果然是一脸茫然,大刑伺候之后,法修还是招不出来。 苗禹便狠狠瞪了吴青昭一眼:“一群废物!” 然后转身就走。 这法修不过是个九流的水准,便是城里那些富商家都不能得手。 更别说运河衙门的仓库了。 吴青昭也是恼火不已,但是弟兄们冒险熬了一夜,也算是抓到了一个罪犯,总不能说人家有错吧? 我老吴是没有核实,但你掌律大人不去招揽许源,我至于心急火燎的就去找你说“破案”了吗? 我们其实都没什么大的错处啊。 吴青昭还有些庆幸,还好刚才没有“邀请”许源一起来办案。 偏生,这个时候闻彬来了。 偏生闻彬还带着许源! 本来抓了这法修也是一桩小功劳,现在却丢人现眼了。 苗禹看到许源,面上便有些不快。 “许巡检跟闻大人关系不错啊。” 许源道:“路上遇到的,闻大人说有件公务要我陪同。” 今天就是来看戏的,别的先不管,许源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闻彬也道:“此事和许巡检没关系,他是被我临时拉来的。人呢?你们把人藏到哪儿去了?” “什么人?” “哼!还跟本官装傻,东城那边都传遍了,说山河司今早大举出动,抓了运河衙门案子的要犯!” 苗禹便冷冷的瞥了吴青昭一眼。 你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 吴青昭硬着头皮:“误会,不是运河衙门案子的人犯,是……另外一个罪犯,用五鬼搬运的法门,偷了几户人家的银子。” “呵呵呵!”闻彬抱着胳膊冷笑:“弄错了?你们山河司的人是不是都不长脑子?区区五鬼搬运的法门,能去运河衙门偷东西?” 许源站在一边只是不说话。 吴青昭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许源。 不但没能在许源面前显一显本事,反而丢了大人啊! 苗禹终于开口:“闻大人,我们山河司自有我们办案的章程。这法修也的确做了违法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闻彬却不肯就此放过:“带我去见人犯!谁知你们山河司是不是屈打成招?” 苗禹厌烦的一摆手:“吴青昭,你带他们去。” 苗禹转身就进了房间,是不打算陪着的。 吴青昭只好领着闻彬去了水牢。 虽然上刑了,但不是屈打成招。 闻彬没找到继续发作的理由,但是一张臭嘴把山河司上下讥讽的无地自容。 许源一直到跟着闻彬除了山河司的大门,都没再说一句话。 吴青昭好容易把闻彬这尊瘟神送出去,回来就跟掌律大人请罪。 苗禹隔着门冷冷说了一句:“本官乏了,你自去吧。” 吴青昭黑着脸,咬牙走了。 这下子更没办法组织掌律大人招揽许源了呀。 门外的人走了,苗禹在房中狠狠将一只茶杯捏碎了:“这群废物,把本官的脸丢尽了!” 而后忍不住一声长叹,越发的“求贤若渴”起来。 …… 出了山河司,闻彬就把许源打发走了。 许源想跟着闻彬一起回驿馆,却又找不到借口。 自己一个人回了南城巡值房后,直接去找张老押。 “前辈,你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张老押不受吓,哼哼一声道:“别危言耸听,老夫这把年纪了,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 许源:“看来你对那三位还是不够了解,人家投靠大人物了。我这里未必能护住你。” 张老押还是不信:“你别想提前撵我走,我肯定在你这里住够三个月。” 许源道:“没有撵人的意思,只是……我明说吧,那三姐妹是跟着巡按御史闻彬大人一起来的占城。” 说完,许源起身就要走。 张老押噌一下窜起来,一把拉住他:“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前辈安心住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她们的身份见不得光,闻大人也不好用官面上的手段压我。 唔,马上过年了,至少前辈能安全的把这个年过完。” “一派胡言!”张老押抓着许源不可能松手:“她们是邪祟,闻彬是清流,怎么可能牵扯到一起?” “反正她们和闻彬大人一起住在驿馆里。”许源道:“这事其实跟我也没多大牵扯,时间一到,我礼送前辈出去便是了。” 张老押神色变了几变,慢慢松开手。 等许源走了,张老押等了小半个时辰,便悄悄出门去。 许源暗中看着,身边还有傅景瑜。 一只鸟儿一直在高空中盯着张老押。 没多久傅景瑜便对许源说道:“的确是去了城中的驿馆。” 等张老押回来,主动变来见许源,神情无比凝重,道:“她们的确在驿馆中。” 许源没吱声,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这事情就不对头了。”张老押道:“你别觉得跟你无关!你知道运河衙门的仓库里,丢的是什么东西?” 许源耸了下肩帮:“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山河司的事情。” 张老押见许源不上钩,只好主动说道:“茧食!运河衙门那个仓库里丢失的,是价值整整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的茧食!” 第二七一章 求援 “茧食?可是鬼巫山中不产茧食,小余山中自然也没有,占城的运河衙门仓库里,怎么会有茧食?” 许源疑惑中自言自语,说的越来越慢,一边说一边就自己想出了答案:“走私?” 张老押点头:“这一批茧食贩到了红毛番那边,能赚两倍的利润!这么大一笔银子丢了,你猜幕后的那些人,会不会发疯?” 那些人能够用运河衙门的渠道,运送自己私货,必定是手眼通天、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不敢声张——今天其实是货物丢失的第二个白天,他们需要调集强手,一般的八流、七流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故。 所以一切才会显得如此平静。 苗禹根本不知道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不紧不慢的去调查,还有心思想要招揽我。” 许源咬牙切齿:“张老押,这笔买卖我可能会大亏本!你这是在坑人,可太不公到了!” 这几天许源感觉到自己“商法”的道行在稳步增长。 显然是田靖和蛟在广货街上的买卖,已经顺利开张了。 可是如果和张老押的这笔交易,自己“大赔本”,恐怕抵消掉全部的增长! 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很难不亏本啊。 幕后的“货主”在一个仓库里,就存着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这手笔比陈良轩和苏丙岳他们还要豪横! 也一定会比他们更疯狂。 苗禹是山河司的掌律,对货主有用,还有可能被拉下水,在这生意中参一股。 但许源这个祛秽司小巡检……一定在灭口的范围内。 张老押沉着脸,万般无奈道:“坑你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买卖不公道,张老押也会修为大跌! 张老押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肉痛无比,狠了狠心道:“我将商法的五流、四流法门,全都交给你!这买卖总该公道了吧?” 许源这个时候绝不客气,道:“比起这件事情会给我带来的麻烦,这个价格也不够公道!” 张老押一时气结,你小子也太贪了! 但是自己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发现还真是不够公道…… 主要是许源的命太贵了! 张老押懊悔无比,相比于许源,他更不能承受道行大退步的损失。 许源还年轻,还兼修另外两门。 便是这次商法的道行退步、水准下降,许源还有时间。 以后还可以慢慢修回来。 便是放弃商法,对许源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重大的损失。 可是张老押年纪大了,没有重头开始的机会了。 如果这次水准下降,这辈子便再也不可能攀过五流的门槛了。 张老押不是故意坑许源,因为他自己被坑的比许源还惨。 “罢了,”张老押叹气道:“老夫再赔给你一件六流水准的匠物……” “我不要匠物。”许源不屑,你的匠物能比得上后娘的? 张老押咬牙:“宝物——可以凝练成法物的一件宝物,这总可以了吧?” 许源想了一下,勉强点头:“好吧。” “等这事情结束,老夫就带你去取。” 终于讨价还价完毕,许源问道:“行了,现在说说你那三个姘头,为什么要偷走这些茧食?” 张老押搔首躁郁:“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她们是受了闻彬的指使……” “真是闻彬让她们干的?这回真麻烦了!”许源咋舌。 闻彬这么干,必定是知道了朝中有人利用运河进行走私! 闻彬准备把这个盖子掀开! 清流还有个特点就是胆大包天。 事后会有多大的影响,他们不管;甚至影响越大越好,他们的名声就会随之爆炸式的增长。 是那种典型的管杀不管埋作风。 闻彬这次来占城,根本不是许源一封信,奔着“改判冤假错案”来的,他本就是冲着运河衙门仓库里的东西来的。 解决许源的“小案子”,属于顺路刷点小名望。 现在闻彬手里捏着这么重要的证据,他是一定要捅破天的,谁劝都没用。 拦不住。 但是许源细细思考了一番,又觉得事情到了这一步,让闻彬把盖子掀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朝中动荡,不知要牵扯到多少人。 “货主”一方必定疲于应付。 茧食是被三只梦貘偷走的,梦貘和张老押有牵扯,张老押住在自己的南城巡值房。 这般拐弯抹角的牵扯下来,自己其实不算什么“关键人物”,“货主”迁怒报复自己,也得等一切风浪平息后。 自己会有较长一段时间的缓冲。 许源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见张老押说道:“可是那些茧食并不是梦貘她们偷走的。” 许源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张老押重复了一遍:“那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不是梦貘她们偷的。她们下手的时候,发现仓库里已经空了,那些茧食不知去向!” “这……”许源失语。 没有关键性的证据,闻彬就没法掀盖子。 等货主的人马到场,占城就是巨大旋涡的中心,异常危险! “梦貘她们也不知道是谁偷走的?” “不知道。” “那城中那些富商……” “那些是梦貘们下的手。原本她们是想用这些富商家中失窃,为运河衙门失窃案做个掩护,结果没想到帮别人打掩护了。” 许源心思飞转,迅速决断道:“你马上再去见她们三个,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她们讲清楚,让她们暗中一起帮我们找到那些茧食!” 这个时候想脱身,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货主的人马只要一调查,发现了那些富商的府库是梦貘们下的手。 再查一查运河衙门的仓库,就会猜到梦貘们真正的目的是仓库里的茧食。 一定会杀她们灭口。 自己和张老押也就脱不开干系。 张老押咬牙:“好!” 这个时候也不提什么,他不敢再去见三姐妹之类的话了。 许源写了一封信揣在怀里,出门直接去找傅景瑜。 宋芦果然又在傅景瑜的房间。 许源把信交给傅景瑜:“你亲自跑一趟罗城,把这封信交给指挥大人。” 事情太大,许源兜不住,也没打算自己扛。 自己这小肩膀,能抗住几斤几两啊? 我也是有靠山的人,当然要第一时间向靠山求助。 第二七二章 剃头匠和老黑狗 许源在信中提醒麻天寿:占城需要五流以上的大修坐镇。 可别再跟上次在山合县一样,堂堂祛秽司自以为准备充足,结果被陈良轩一伙搞得险些全军覆没! 还是靠着许源力挽狂澜。 许源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全啊。 傅景瑜去送信,宋芦便起身来:“景瑜哥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见五姑了,我正好顺路去看看她。” 傅景瑜便看向许源。 宋大小姐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当差人的自觉。 傅景瑜是奉命去罗城送信。 而宋芦的借口是跟着回去看望亲人。 但是吧……宋大小姐显然忘了自己在上值啊。 许源想了想,便点了下头:“你们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宋芦立刻笑眯眯的,两眼弯成了月牙。 宋芦现在觉得许源这人很不错,将来让我跟景瑜哥的第一个孩子,认他当干爹! 让他俩一起去,是因为许源考虑到,如果麻天寿想要保护他们,就会把他们留在罗城。 许源也不想他们俩无辜牵扯进来。 他们大姓子弟的身份,如果留在罗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傅景瑜和宋芦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上马,到了北城门后,这才扬鞭疾驰而去。 两人出城的时候,城门另外一侧,有个剃头匠,肩上一只挑子,领着一只老黑狗,排队进了城。 剃头匠六十多了,头发稀疏花白,一脸的风霜愁苦。 身上穿着灰布大褂,浆洗了很多遍,袖口和衣角都有些脱线。 腰上围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围裙。 剃头的挑子一边装着各种工具,剃刀、梳子、篦子、脸盆、毛巾等。 另一边是火炉、水壶、凳子这些。 挑子分量不轻,扁担在剃头匠肩头一起一落,颤颤巍巍。 老黑狗没精打采,狗脸上的皮耷拉着,轻摇尾巴跟在主人身后。 进城之后穿街过巷,剃头匠便一手擦响“唤子”开始招揽生意。 不多时便有生意上门。 剃头匠放下挑子开始干活。 那只老黑狗便在旁边墙根,蜷身埋头打盹。 往前二百年,根本没有剃头匠这个行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僧道、囚犯外,一般人基本不会剃发。 但皇明征服的土地越来越多,一些地方有剃发的习惯,渐渐地也就放开了。 比如炎夏时刻,蓄发确实太热,而且普通百姓干活的时候,长发也的确不方便。 剃头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十分健谈,一边干活一边跟客人闲谈。 很快就把城内近些时日发生的大事情,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比如昨日山河司大张旗鼓在东城抓了人。 说是那贼胆大包天,竟敢去运河衙门里偷东西。 剃头匠做完活,挑着担子又走了。 老黑狗起身来抖了抖,慢吞吞的跟上。 到了僻静少人的小巷,剃头匠忽然开口:“山河司把人抓了,还闹得满城风雨。” 老黑狗不满道:“苗禹是个蠢货!” 剃头匠询问:“咱们怎么办?” “先去山河司,抓个人审问一下,大致了解情况。” “听你的。” 寻常人对山河司畏如蛇蝎,这一人一狗却没有半点忌惮。 剃头匠挑着担子到了山河司衙门附近,在街巷里转了几圈,便盯上了三个人。 一位检校带着两个校尉。 剃头匠问:“就他们了?” 老黑狗盯着三人,摇了摇头:“职位太低,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一人一狗便又等了一会儿。 大门口走出来两个人,一人一狗对视一眼,就他们了。 吴青昭一边走一边教训身后的检校:“这次可不能再出错了!” 检校忙回答:“所以属下才不敢直接禀告掌律大人,先请大人您去看一眼。” 两人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忽然里面传来一声狗叫: “汪、汪汪——” 两人眼神立刻呆滞。 瞳孔便和羊一样变成了横的。 随着老黑狗的叫声,两人也像羊一样,听话的乖乖被赶进了巷子里。 就像羊被赶进羊圈一样。 老黑狗是一只“牧人犬”。 他这一门的“法”代价巨大,别的邪法都是把别人变成牲畜,这一门却是首先要把自己变成犬。 吴青昭在老黑狗的驱赶下,乖乖的坐在了凳子上。 剃头匠荡好了剃刀,开始为吴青昭剃头。 剃刀从顶门发尖的位置开始,向后拉了一刀。 整个头皮就被划开了。 而后剃头匠又打开了吴青昭的头盖骨,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脑子。 他能够从脑子里,直接看到吴青昭的记忆。 片刻后,剃头匠查看完毕,又将吴青昭的脑壳盖回去,将头皮合好。 整个过程中,吴青昭没有流一滴血。 “汪汪!”老黑狗叫了两声,吴青昭乖乖的起身,把凳子让出来。 老黑狗又朝检校叫了两声,这回是检校坐上去。 剃头匠如法炮制,印证了一下从吴青昭脑子里看到的情报。 一切做完之后,老黑狗对着两人连叫三声,吴青昭和检校便走出了巷子。 却变成了两具行尸走肉。 木然的各自回家,也不管家里人的询问,自己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再也不会醒来。 剃头匠和老黑狗从巷子的另外一头走出来。 老黑狗一边走一边说:“仓库那边有咱们一个七流暗中盯着,显然不是五鬼搬运的法门。” “还有哪些手段能做到这件事情?” “多了。”老黑狗道:“先去那几家富商家里瞧瞧。” 几个时辰后,老黑狗累的直吐舌头,趴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 那些七流的护院实力不算强,可是数量多。 老黑狗年纪大了,连续施法负担极重。 剃头匠从包袱里取出几枚丹喂给老黑狗,等它喘息定了,才说道:“每个人都做梦了。” “是梦貘。”老黑狗非常确定。 每一个护院都没有告诉山河司,他们在那一夜做梦了。 而且梦中是他们打开了府库,将里面的银子搬出来。 说了,他们就可能背上“监守自盗”的罪名。 东家会让他们赔偿损失。 而山河司的注意力都在运河衙门那边,对这些护院只是简单的问了话,没有像对待犯人那样直接审魂。 剃头匠笑道:“要找那些梦貘,还得靠你啊。” 牧人犬鼻子动了动:“两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闻出它们的味儿。” “难不倒你。” 第二七三章 香玉脂 张老押是鼻青脸肿的回来的。 走进南城巡值房的时候,他低着头,用衣袖遮着脸。 巧了,还是秦泽在门口值守。 武修的眼神还极好,一眼便看见张老押狼狈的样子。 “嘿——”老秦刚笑了一声,准备开口嘲讽,就被张老押一个凶狠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老秦立刻一扭头,装作没看见张老押。 老秦虽然是大嘴巴,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有的人可以随便日弄,有的人不能开玩笑。 这不,张老押刚进去没一会儿,周雷子回来了。 老秦裂开大嘴便道:“哟呵,屎里刨食的周校尉回来了?” 周雷子跟他互骂几个回合,最终败下阵来。 不是周雷子口舌不行,而是这次请假出去干的事儿,的确让他没法占上风啊。 张老押回来就去见许源,啥也不说,先一伸手:“快,药丹借我一用。” 丹修一般都有一枚特殊的药丹。 里面凝练了各种灵药,效用也十分广泛:疗伤、解毒、断续、壮“不阴”等等。 一般拿出来卖给被人的药丹,就只有单一的效果。 许源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慢吞吞的。 张老押催促:“快点——疼!” 一说话,扯到了脸上的伤处,眼角直抽抽。 “哈!”许源终于没憋住笑出了声。 但还是将自己的药丹借给了他。 药丹的效果极佳,张老押在脸上滚了几圈后,鼻血止住了,肿也消了。 “唉……”张老押一声长叹:“你可是坑苦我了,还让我再去找她们……” “这还怪我?”许源:“行了,快说说,她们有线索吗?” “那夜她们到了运河衙门的仓库的时候,没发现别的什么痕迹,但是仓库里有女人的香味。” 许源皱眉,这线索可太宽泛了。 好在张老押接着说道:“她们很肯定,这香味是正州那边,最有名的‘春枝记’的一种妆粉,名叫‘香玉脂’,一盒要十两银子……” 张老押拿出一盒来,给许源闻了闻,才又道:“城里只有一家铺子卖春枝记的东西,城北的‘荣涟号’。” “你已经告诉她们了?” “当然,她们会暗中去调查。以她们的手段来查这事,比咱们便利。” 许源点了点头,又看了张老押一眼,忍不住问道:“这次去怎么挨打了?” 上次没挨打。 张老押哼了一声,懒得回答转身就走了。 上次跑得快,这次因为要说的事情复杂,没跑掉。 要不是因为三只梦貘也知道这次事情麻烦,还需要张老押居中传递消息,一定把他打的下不了床,直接丢上马车拉回去。 许源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只梦貘身上,正在思索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闹声。 老秦嗓门极大:“你来干什么?真当我们祛秽司好欺负啊……” 紧跟着苗禹的声音比他还要洪亮:“许源在吗?” 苗大人这一生到现在,各种“比试”就没输过,包括嗓门。 许源赶紧出来,老秦横着胳膊拦在门口,就是不让苗禹进去。 许源对他一摆手:“苗大人是掌律,退下!” 苗禹只带了两个随从,快步进来,雷厉风行的拉住许源:“进去说话。” 他的两个随从便在门外一站,严密把守着。 苗禹等许源关上门,神色凝重道:“吴青昭死了!他上午带着一个检校出去,据说是发现了一些诡盗案的线索,却不知为何忽然回了家。 两个人都死在了家里!” 吴青昭莫名其妙的忽然在上值的时间回来,家里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上床就睡——家里人觉得不对劲。 过了一会进去查看,人已经没气了。 许源皱眉:“发现了什么线索,被灭口了?” 苗禹摇头:“那个检校发现的线索,只是南城一家赌坊里,忽然有个赌客出手阔绰起来。 检校怀疑他参与盗窃了那些富商的银子。 但我把人抓了,审问后才知道,那家伙前几天跟几个人,一起挖了城外不知哪个年代的交趾王朝某个妃子的墓,跟诡盗案毫无关系。” 山河司还以为富商窃案和运河衙门仓库案是同一个人做的。 许源又问:“吴青昭是怎么死的?验尸了吗?” 山河司也有修“安息法”的仵作。 “验了。”苗禹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他们的死法,整个占城内,除了本官之外,恐怕没有人能看出来。” 许源急了,你倒是直说啊,这个时候你还要吹个牛? “头皮划开、头盖骨被打开,脑子里的东西被人看了个遍!这是【留头法】!” 许源皱眉,下意识的想起了鬼巫山里的“雕头岭”。 其实关于七大门的源起,一直有个说法,绝大部分修炼的法门,最早都是……师承于诡异! 苗禹继续说道:“这一门的法修手段邪诡,让人防不胜防,但也有许多不便。 比如看人脑子的时候,不能分心,一旦被打扰了,便会将手里脑子的记忆,和自身的记忆混淆在一起,然后就再也分不清了,最后直接发疯。 所以他们经常会带个帮手在身边。” 许源点头:“敢对山河司的巡检下手,来头不小啊。” 苗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道:“这案子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方才又去了一趟运河衙门,想要查一查卷宗,看仓库里丢的究竟是什么,却找不到任何记载!” 许源暗道苗禹果然还是反应过来了。 但许源暂时不打算全都告诉苗禹。 “为何没有记载?” “有人在用山河司的仓库和船贩私货!”苗禹愤怒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简直胆大包天!” 许源不动声色:“大人问过运河衙门了吗?” “问了,他们只推说卷宗丢失了,不肯跟本官说实话!只怕他们也从这见不得光的买卖里,分了好处!” 苗禹从运河衙门出来,便觉得在这占城中,自己好像被缚住了手脚一样不得施展。 手下有没有得力的干将,因而半路上一咬牙,干脆直接来找许源商议。 许源却不敢真的把茧食的事情都告诉他——怎么解释自己会知道这些? 许源敷衍的商量了两句,把满腹疑问的苗大人送走。 回来的时候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暗中偷走茧食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闻彬是为了揭盖子,搞个大案打响名声。 但是暗中那人,会不会就是为了茧食本身? 第二七四章 赌徒(求月票) 许源之前一直猜测,真正偷走茧食的人,可能和闻彬大人有类似的目的。 此时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货主那些人利用运河走私不是一次两次了。 甚至走私茧食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偷走茧食的人目的很纯粹,就是为了这东西本身。 这东西在红毛番那边非常珍贵,价格高的能让一切商贩铤而走险。 但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许源并不了解。 回来后许源就去请教王婶。 王婶跟他解释:“红毛番那边也有和咱们类似的修炼者。不过他们好像是用‘职业’来划分。 这方面我也不甚了解,不过我倒是知道,他们所谓的‘就职’相当于咱们的入门。 就职需要调制相应的‘秘药’,而茧食这种东西,便是他们就职秘药的主要原料之一。” 许源又问:“这东西在咱们这边,有什么人需要吗?” “有几种药丹会用到,不过用量都不大,你说一次盗走那么多的茧食,咱们这边有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需求量……我老婆子再想想啊……” 王婶轻轻揉着额头,她现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包括这些下意识的动作。 也怕自己一使劲身体又跟着散架了。 许源耐心等着。 王婶上次身体出了大问题之后,现在想事情总有些不大便利。 王婶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变成了一团杂乱的丝线。 很多时候需要找到那个“线头”,然后才能顺着理下去。 比如这茧食,王婶便自言自语着,从头开始说起:“茧食是怎么产生的呢? 据说是化外之地中,某些桃、杏、石榴、板栗等等果实,成熟之后没有掉落,挂在枝头上经历了一冬的风霜雪雨,而后来年开春,有某些虫豸类的邪祟钻进去,如果这些虫豸能够吐丝做茧,就会融合成为‘茧食’。” 许源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为啥鬼巫山这边不产“茧食”,是因为交趾这边的冬季不见霜雪。 王婶继续自言自语:“茧食本身来说,经历了生而死、死而生、生而再死的过程。 并且其本身是充满了生机的种子,所以颇有些‘生死界线’的意味。 神修的某些流派,据说有秘术,可以用茧食将阴兵直接提升为神将。 这个秘术需要大量的茧食。” 许源眼睛一亮,暗中下手的人是个神修? 王婶慢慢换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此外匠修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十二金人、木牛流马这些,都是高明的匠物,然后用‘茧食’点化,这些匠物才会拥有自己的‘生命’。 不管匠物的大小,想要点化出生命,都需要大量的茧食。” 这又有了第二个可能——许源挠头,线索越多反而越不好锁定范围。 王婶又换了口气,再次道:“还有便是,武修有几种修炼法,到了五流以上的时候,需要过‘生死关’,如果提前服食大量茧食,成功率会大大提升。” 许源静静的等着,王婶却停下来了:“目前老婆子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啦。” 许源谢过了王婶,出来后站在院子里,满脸的哭笑不得。 似乎是找到了一些新线索,可是……让案情变得更复杂了呀。 便在此时,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报案、小人要报案!” “富贵赌坊有邪祟吃人!” “大人们快去啊……那邪祟已经吃掉七八个人了!” 许源心头一紧,快步冲出去。 前院的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校尉。 秦泽一把抓住那人:“是什么邪祟?” “小人……”那人惊魂未定,结结巴巴说道:“小人只看到、一头三丈高的怪物,全身都是血肉,没有皮,长了许多张血盆大口……” 许源飞快行动:“带上他、跟我走!” 富贵赌坊就在南城,距离巡值房四条街道。 路上秦泽一再询问报案人,想要了解更多邪祟的情况。 但是那人明显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报案,根本没看清楚邪祟的具体模样。 只知道,赌坊里大家本来都在快乐的耍钱,那东西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瞬间就把四个人咬碎了吃下去。 祛秽司面对诡案经验丰富,老秦便推测道:“大人,看来是赌徒突然诡变了。” 许源皱眉。 今日一早已经看过了,禁:欢歌、临河、纵火、醉酒。 这其中,不论是欢歌还是醉酒,都可能引发赌徒诡变。 赌坊里赢得多了,一开心忘了今日禁忌哼起小曲儿,亦或是自己带了酒进去,输急眼了把自己灌个酩酊大醉…… 很难判断究竟是怎么诡变的,从而做出相应的处置。 而且今日禁“纵火”,也就意味着腹中火不能用了,少了一个针对邪祟的强效手段。 许源带人一路急行,到了富贵赌坊所在的那条街上。 整个街道已经是一片肃清。 摆摊的把东西丢的到处都是,人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两侧的店铺关门,将门板全都上了,后面估计还有重物堵上。 赌坊大门很气派,就在街道正中央。 门前有四根高高的柱子,挑着四串大灯笼,每个灯笼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发”字。 现在大门破碎,柱子都倒在地上。 灯笼被踩的七八烂。 因为禁“纵火”,灯笼没有点着。 一阵阵古怪的声音,从赌坊被撞得破烂的大门中传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进食! 那声音让人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寒意。 许源打了个手势,手下们散开,小心翼翼的向赌坊靠近。 忽然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祛秽司众人吃了一惊,慌忙寻找地方隐蔽。 大门中那怪异的声音立刻消失——脚步声已经惊动了它! 许源咬牙,暗中恼火:是什么人?!这么不知轻重! 转头看去,却见到苗禹带着山河司一群差人快步冲来。 刚刚转过街角,看到这条街上的情况,苗禹和手下们也是愣了一下。 许源闪出身来,对苗禹用力打了个手势。 却已经来不及了。 喀啦一声,街道旁一座店铺炸开,从里面冲出来一团巨大的血影,快如闪电的横扑向了苗禹! 沿途滴下鲜红血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在青砖街道上,嗤嗤的腾起来一团团黄烟! 那怪物身上,凝固了一张张剥皮人脸!来自那些贪婪而疯狂的赌徒。 第二七五章 法物 苗禹看到了许源的示警。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血肉怪物已经扑到了他的面前。 庞大的身躯像肉翼一样张开。 怪物身上的每一张剥皮人脸,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朝向苗禹和山河司的那一面。 每一张脸上、每一双眼、每一张嘴,都在传递着贪婪和疯狂。 贪图着这世间的一切,不只是金钱,还有权势、名望、力量。 食物、饮水、华服、美人等等。 山河司的每一个人,一瞬间心中全都冒出来一个侥幸心理:我能赢来这个时间的一切好处! 苗禹面色一沉,忽然变得无比严厉,喝道:“遵纪守法!” 这一声,震慑了身后山河司所有属下。 他们心中的侥幸、严重的贪婪,被祛退了。 而面前已经变成了十丈大小,肉毯形状的怪异,也被这一声喝退,向后飘荡数丈。 许源松了口气,原来苗禹修的是“律法”。 这法难修成,但威力惊人。 尤其是身为公门中人,修“律法”斩邪祟,那是迭加起来的各种爽利。 血肉怪物向下一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溅起来无数的碎肉和鲜血。 苗禹和许源都是一个恍惚,低头一看,便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踩在了一片血肉炼狱之中! 污血流淌,汇聚成一道道小溪,腥臭冲天。 无数肉芽生成了一片广阔不见边际的肉毯,不停的蠕动,又从其中生出无数獠牙、魔眼。 巨大的肋骨正在汇聚成一座座血骨屋舍…… 抬起头来,四周仍旧还是那一片街道,但是阴风阵阵,无数的鬼影魅形,在风中尖啸着一闪而过。 趁人不注意,便会忽然探出爪子,抓了人头拎起来,钻进阴风中消失不见。 头顶上的天空阴沉沉的,浓重的黑云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些剥皮人脸,正高处在阴森森的盯着下面的所有活物! 原本“富贵赌坊”的大门,已经变成了一座高耸恐怖的鬼门关! 许源眉头一皱,没了“腹中火”自己对于邪祟克制的手段,最强的便是斩龙剑。 ……以及龙珠外丹中的电光。 许源决定暂时不动用龙珠外丹。 剑匣于是便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许源背后。 苗禹却在这个时候,把手中一枚大印高高举起,喝道:“此地,不合阳世之法!” 那大印上,便有一道光芒,如同利剑一般划破了这周围黑暗,切开了滚滚阴风。 而后这光芒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很快便万道金光迸射,这一片血肉炼狱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切飞快缩回成了一团半人高的血肉,如同一颗球一般飞快滚动,往富贵赌坊逃窜而去。 许源心念一动,斩龙剑雄剑唰一声射出。 剑光一闪,那肉球便被斩成了七八块。 这些肉块还要再跑,苗禹把手中的大印一抛—— 大印在半空中,光芒大放膨胀到了半丈大小,轰的一声落下来,将所有的血肉碾成了齑粉! 苗禹吐出一口浊气,把手一招,大印飞回来,一路缩小,落进了他的衣袖中。 这大印便是他的“法物”。 许源看的眼热,很想马上将自己的“商法”和“化龙法”也凝聚出法物来。 “掌律大人大发神威,邪祟不堪一击!” “幸好有大人亲自坐镇,否则我等只怕要成了那邪祟口中美食。” “大人之法,占城第一!” 山河司人群里立时响起了一片马屁声。 在山河司里当差,别的本事不好说,拍马屁的工夫一定要过关。 苗禹理都不理自己的属下,大步来到许源身边发出邀请:“一起进去看看?” “好。” 苗禹和许源并排向富贵赌坊走去。 祛秽司众人飞快跟上,生怕自家大人遇到危险来不及救援。 山河司众人则是磨磨蹭蹭的拖在后面,等祛秽司的人都进去了,他们又落后了几丈的距离,这才慢吞吞的跟上来。 到了富贵赌坊的门口,却又磨磨蹭蹭起来,大呼小叫就是不肯迈步进去。 苗禹回头望了一眼,直摇头。 跟着苗禹一起进来的,只有两个心腹。 这两人是他以前的老部下,跟着苗禹一起来占城赴任。 其中一人忍不住骂道:“无胆鼠辈、乌合之众!” 苗禹叹口气,说道:“罢了,连吴青昭都遭遇了不测,他们现在都是惊弓之鸟。” 虽然有些理解部下们,但是苗禹看着许源身后老秦等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和赞许的神色。 苗掌律“求贤若渴”的心思就更迫切了。 而且把许源招揽过来,他手下这些精兵强将,也都有可能直接拉过来! 苗禹心下一片火热! 富贵赌坊里一片人间地狱景象。 地面、桌子、墙面、屋顶几乎都被鲜血抹了一遍。 残肢断臂、内脏人脑等等,挂的到处都是…… 已经没有活人了。 苗禹和许源在最前方,一边小心翼翼的检查,一边交谈。 “苗大人怎么来了?” 城里发了诡案,人们第一反应当然是祛秽司报案,不会去找山河司。 苗禹道:“之前抓的那个赌徒,他们盗墓还有几个同伙。我们刚刚查到确切的消息,他从昨夜开始,就在富贵赌坊里耍钱。” 说到这里,苗禹和许源都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相视一眼:“诡变的……就是这个同伙?!” 赌坊内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苗禹退出来,站在门口和许源说道:“我得马上回去,检查一下关在水牢的那个赌徒,没准他也要诡变了!” 然后苗禹又指了一下周围:“今日禁纵火,不能用腹中火处理,你们祛秽司有的忙了。” 许源顿时头疼。 这一次的诡案牵扯的范围极广,包括了整个富贵赌坊,周围四五家店铺,以及门前四五十丈的街道。 血肉撒的到处都是。 肯定要尽快处理,一旦拖到了夜里,那就是一场灾难! 诡盗案扑朔迷离、危机重重,现在还要抽出来大批人手,处理富贵赌坊的现场…… 许源送走了苗禹,跟老秦说道:“去署里求援,把能用上的人都找来。” “是!”秦泽飞快去了。 许源留下足够的人手,守着现场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自己准备回去。 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 许源皱眉,跳上一处屋顶,用“望命”一看,四周的街道巷子里,密密麻麻冒出来许多邪祟的“命”! 第二七六章 祛秽司所擅长的 密密麻麻的几百只邪祟,围在了富贵赌坊周围。 换做了别人,只怕这一看就吓得头皮发麻。 许源却是将斩龙剑再次出鞘,一声大喝如同春雷:“散去!” 那些邪祟便一哄而散,转眼间就跑了个干净。 城里的邪祟都“守规矩”,但仍旧有其嗜血疯狂的本性。 富贵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吸引了附近几个坊里几乎全部的邪祟。 它们汇聚而来,躲在外围想要分一杯羹! 如果祛秽司处理不了,它们就会冲进富贵赌坊。 但是现在祛秽司的老爷们赢了,一声呵斥它们也就赶快溜了。 但这样一来,许源的“望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也没找到刚才那种被窥探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了。 许源又望了一圈,最终一无所获,只能暗自恼火的下来。 于云航带着人,正在做一些清理的准备工作, 除了“腹中火”,祛秽司当然还有别的手段可以处理这一类的现场。 比如用一些腐蚀性极强的药水,将这些血肉彻底融化,然后以清水冲刷干净。 又比如用一件祥物先行镇压,明日不禁纵火,再全都烧了。 许源便不再管了,将这里交给属下,准备回南城巡值房。 走到半路,忽又改了主意,折向了山河司。 许源不紧不慢的走到山河司的大门口,恰好看到,衙门里十几丈高处,一枚打印金光四射,轰的一下砸落下去。 一切混乱结束。 不片刻,几个校尉匆匆出来,不住地埋怨咒骂着:“这几日咱们山河司流年不利啊,衙门里的药丹都不够用了,还得出去买。” “幸亏那东西是被关在水牢里,不然今天怕是撑不到掌律大人回来啊!” “咱们堂堂山河司,什么时候如此落魄了!” 许源神情更凝重几分。 之所以过来看一看,就是想确认一下,水牢里关着的那个赌徒有没有诡变。 富贵赌坊那个,有可能是因为赌博过程中某些刺激,忽略了今日禁忌而发生诡变。 水牢这个如果也诡变了,那就一定是因为他们盗墓过程中受到的侵染! 许源正想着这些,苗禹正从衙门里出来,一眼就看到许源,不免生出一种“知己”之感。 刚才在富贵赌坊我们二人配合默契,清理了那邪祟。 现在又想到一块去了。 这家伙简直是本大人天生的“伙伴”! 苗禹便一把拽住许源:“找个地方商议一下。” 许源便道:“还商议个屁啊,一起盗墓的是否还有别人?” “还有两个……” “快去抓了!” 苗禹就很尴尬:“不知他们人在何处。” “名字总知道吧?” “知道。”苗禹飞快说了,这个团伙所有人的身份,其实昨天就审问出来了,只是山河司一直没抓到人。 许源大步往回走:“跟我回去,我让手下马上全城找人!” 苗禹飞快跟上。 他屁股后面,还是只有那两个心腹。 许源都有些忍不住了:“你们占城署,真是一群草包!” 苗禹居然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 …… 山河司的主要职能在运河,对城内不算熟悉。 而且真正办案的老手……都死在榆井村了。 仅剩一个还算有些能力的吴青昭昨日也无了。 但许大人坚定地认为:你们山河司干不成事,要多从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 不要什么锅都想甩给本大人! 想要在城里找几个烂赌鬼,这事情其实很好办。 狄有志吊着一只膀子,带着手下去广澜街上转了一圈,很快就知道了这两个家伙的住址,以及他们经常回去的几个赌场。 山河司的人不是不知道这个法子,而是因为这些江湖会党天生油滑。 往日跟他们没“交情”,忽然来找他们问消息,便是给钱他们也未必告诉你。 江湖会党跟差人打交道,会先带着七分的警惕。 差人不敢全信他们,他们也是一样。 处理这几个赌徒,是祛秽司分内的差事。 许源虽然心焦诡盗案,但也不能不管这两个赌徒。 别忘了,富贵赌坊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拿到了地址后,许源和苗禹一人负责一个:“咱们分头行动!” “好。”苗禹转身就走,许源看到他身后小猫两只,摇了摇头喊毛大斌:“你带上手下弟兄,跟着苗大人。” “……是,大人。”毛大斌老大不情愿。 苗禹则是对许源一拱手:“谢了!” …… 许源分到的这个名叫“烂眼万”,害了眼病十几年,眼泡子都烂掉了,也不肯花钱治病。 只要搞到一点银钱就去赌两把。 他住在南城城墙根的一个窝棚里。 许源带着狄有志和一队弟兄,到了附近后,迅速分成两组。 顺着城墙左右合围。 两组人飞快接近,等能看到那座破破烂烂的窝棚后,眼睛慢慢的瞪大了…… 窝棚里正在慢慢的钻出来一只只怪异的蛆虫! 每一只约么泥鳅大小。 全身乳白,皮下爆出一根根腥红的血管。 从窝棚的门帘下,竹竿、树叶的缝隙中,慢慢爬出来。 数量越来越多,并且钻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守住了!别让这些东西逃出去!” 许源低喝一声,然后抽出了伏重九的那柄长刀。 不能用“腹中火”面对这种数量极多的邪祟,只能用龙珠外丹的能力了。 许源持刀大步上前——刚走了两步,那窝棚轰的一声炸了! 窝棚下膨胀出一颗巨大的溃烂眼珠! 那些蛆虫正从溃烂中飞快的钻出来! 许源一声大喝,长刀凌空挥出! 哗啦啦…… 无数雨点扑面而出——扑面雨。 雨水中,龙珠外丹中“水”的力量被引出来。 很快周围就成了一片汪洋。 今日禁:临河! 邪祟在水中欢畅无比! 那些蛆虫游动着便一起朝许源冲了过来。 每一只的头部都像花瓣一样裂开,露出里面尖锐的利齿! 祛秽司众人惶惶间后撤三十丈,为自己大人忧心忡忡。 许源感觉到“百无禁忌”命格大动! 这水又是自己从龙珠中引出。 水中虽有些阴冷的力量蠢蠢欲动,但都被压制下去。 许源暗自点头,本官所料不错。 而后一步踏上,再次挥刀劈落—— 咔嚓! 电光闪烁,瞬间水面上耀眼得不能直视。 许源接连放出了四次电光,这才收刀后撤。 水面上,漂着厚厚一层蛆虫! 都已经被电死了。 但是那只巨大的溃烂眼珠,却仍旧在水中浮浮沉沉。 它无法游动,但这些电光还不足以杀死它。 许源再次举刀上前,踏破水面一步步逼近一丈多大小的溃烂眼珠——却忽然鼻子一动,嗅到了一股女子的香味。 许源眉头一皱,这种香味……是香玉脂! 第二七七章 溃烂病症(求月票) 三只梦貘在运河衙门的仓库中,嗅到过“香玉脂”的香味。 但这种妆粉虽然贵,城内用得起的人家也并不算少。 但其中任何一名女子,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窝棚里。 许源想着“香玉脂”稍一分心,那溃烂的眼珠也随之不动,凝视着他——被凝视了一段时间后,“溃烂”的病症便传染到了许源的身上! 溃烂从眼睛周围的皮肤开始,向整个脸蔓延! 许源身形一晃,脱离了那种病症凝视。 若是再被凝视一段时间,这种“病症”便会从身躯进一步传染到许源的魂魄! 身躯上的病症许源毫不担心,打断了“凝视”后,许源立刻用自己的药丹进行治疗。 祛毒、生肤。 很快便恢复正常。 这种诡技的前半段,对许源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如果到了后半段,真的传染到了魂魄,许源也会十分棘手,甚至可能导致魂魄受到永久性的伤害! 但这个诡技需要“凝视”目标,想要达成的条件过于苛刻。 不过许源还是大感兴趣,准备将其收容在泥面中。 溃烂的眼珠在水中灵巧的转动着,还想要寻找机会,发动病症凝视。 它的蛆虫都死了,除了这诡技之外,也没有别的手段可以威胁到徐大人。 但是许源比它更加灵活。 许源甚至可以借用龙珠,把自己的下半身变成蛇尾或是鱼尾,在水中会更加灵活。 即便是许源没有这么做,《化龙法》加持下,身躯的各方面素质,也是六流武修的水准。 几个敏捷的闪身、转向,溃烂眼珠便失去了许源的踪影。 毕竟患了眼病的眼珠,视力不大好。 它像一个大球一样,在水面上转来转去,没能再找到那个活人,却忽然看到有个同类,不知什么时候和自己并排站在了雨水中。 对方有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但溃烂眼珠天生就对它有一种认同感,觉得它是来和自己一起解决那个活人的。 那个同类不知不觉的和自己靠近,而后伸出了一条粗壮的触须抚摸自己。 溃烂眼珠将这一举动,理解为一种代表着友好的礼节。 就好像活人们之间,见面互相抱拳一样。 可是对方的触须在自己身上触摸了片刻后,溃烂眼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却又不知道究竟失去了什么。 溃烂眼珠正在迷茫思考的时候,那头友好的同类,忽然一刀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眼珠剧震: 背叛! 暗算! 欺骗! 溃烂眼珠愤怒无比,更有一种深深的痛苦:我那么信任它…… 长刀上,迸射出庞大的电光,溃烂眼珠没能坚持多久,便彻底的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碳球。 许源摘下了泥面,收起了长刀。 泥面中已经“封藏”了病症凝视的诡技。 等处理完诡盗案,许源会想办法将这一道诡技,封炼为一枚外丹。 然后使用六流丹修“回炉”的手段,将这枚外丹的水准再提升一流。 病症凝视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凝视的时间过长。 升流之后,将会缩短这个时间。 祛秽司众人快步上来,许源吩咐道:“清理一下。” 然后许源心中带着对“香玉脂”的怀疑,在窝棚附近四处查看。 可是窝棚已经彻底破碎了,又被大雨冲刷,实在难以找到什么线索。 但毫无疑问溃烂眼珠的前身,那个烂赌鬼盗墓贼,曾经和一位使用“香玉脂”的女子接触过。 这边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许源便吩咐狄有志:“你们继续清理,本官去苗禹大人那边看一看情况。” 狄有志赶紧安排两个弟兄,跟着大人一起,听候差遣。 苗禹分到的那个烂赌鬼,在两个坊外,占了一处没人住的破烂院子。 院墙塌了一大半,三间屋子有两间,夜晚能从屋里直接看星星。 只有最小的一间厢房面前还能住人。 许源赶到的时候,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毛大斌带着手下正在处置现场。 苗禹见到许源,感慨一声:“幸亏你及时找到了这两个赌徒,我们赶到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诡变成了一群怪虫,正从屋子里钻出来,准备去噬吃周围的邻居。” 许源看着满地的虫子尸体,对苗禹翘起大拇指:“大人处理的干净彻底。” 苗禹摆摆手,心中想的是:以后若是能够将许源招揽过来,山河司占城署在自己的领导下,还可以插手一下城内的诡案。 若是不行……就守着运河便好。 在城内和祛秽司竞争毫无优势。 许源道:“我进去看看。” 苗禹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许源就进了院子,看似随意的走动着,鼻子轻轻嗅动。 满院子的恶臭。 那些虫子实在是太臭了。 一直到了那烂赌鬼住的小屋子里,许源忽然又嗅到了那一丝熟悉的香味。 许源已经可以合理的猜测:这个团伙的人,应该是一起接触过那个使用“香玉脂”的女子。 许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几个破陶罐、还有一些铁匣,表面雕刻着一些花纹。 毛大斌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对自家大人解释:“都是从墓里带出来的。 从这些东西看,这帮人是惯犯,盗了好几个墓葬了。” 许源点点头。 毛大斌便又呵呵的冷笑说道:“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诡。这小子缺德事干多了,诡变成了一群尸虫。” 一边说,毛大斌一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几只死虫子。 “这是尸虫?”许源好奇。 “是,而且是一种尸蛆化成的飞虫。” 许源皱眉想了想,暂时没说什么。 苗禹留在这里没什么事情,便和许源就此作别,准备回山河司去了。 许源问道:“苗大人有没有问出,这帮人最后盗的那个古墓,位于何处?” 苗禹疑惑地看着他:“你打算做什么?” 苗禹觉得许源不会无的放矢,问那座古墓一定是有什么想法。 许源道:“反正也没事,过去看看。” 苗禹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只是去随便看看……”许源不想带他。 苗禹却不好糊弄:“你不带本官一起,本官就不告诉你那座墓在哪里。” 许源苦笑:“那行吧,大人既然也有兴趣,咱们就一起去。” 许源忽然想去那座古墓看看,是因为忽然兴起一个有些天马行空的猜测: 这个团伙接触过的,那个用“香玉脂”的女子,会不会就是那古墓中,所谓的交趾某个王朝的妃子? 第二七八章 漕帮也不过是条大狗(三合一) “香玉脂”像一条银链子,将占城内到运河码头的各种线索串联起来。 “茧食”有着生死界线的意味。 如果一具古尸邪祟,想要“由死转生”,当然会需要大量的茧食。 那王妃的墓就在占城附近,长期观察后发现了运河上有人私运茧食,于是便暗中盗走了那价值一百十二万两银子的茧食。 既然是王妃,哪怕是古尸,也必定是爱美的,或许是伪装进城购买了“香玉脂”。 又或许……那个盗墓贼团伙,早就被古尸王妃收服控制。 他们为王妃买来了妆粉。 目前这一切,只是许大人私下里的猜测。 许大人答应了苗禹,带他一起去。 可是苗禹却还是不肯直接把那古墓的方位告诉许源。 “你我一同行动。”苗禹总有种感觉,许源想甩开自己:“我来带路,到了地方咱们也一同进退。” “你官大,你说了算。”许源故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仿佛真是临时起意要去看看。 可今日不知是为何,苗禹的直觉如女子一般的准确。 而而苗禹这人又非常的固执…… 许源就很奇怪,暗中嘀咕着:你苗大人应该去忙你的诡盗案啊,这烂赌鬼盗墓贼的案子,本就该归我们祛秽司,你放着自己的案子不查,非要跟着我做什么呢? 不过今天不能去,因为苗禹说:“那古墓在运河的那一边,今日禁临河,只能明天再去。” 许源便跟他约好了,明日一早苗禹来南城巡值房,大家一起出发。 而后许源自己回去,一直到马上天黑,众校尉们和张老押才各自回来。 此外还有多日不见的郎小八。 郎小八给“小楼芳”操办了后事,又将他生前欠的债都还了。 丧事不算大操大办,小楼芳这一生终究不算是光彩。 但该有的都有,绝不亏待死人。 这段日子中,郎小八也慢慢的感受着“小楼芳”的法。 这还不像是小楼芳接引郎小八,而是小楼芳一身修为卖给了郎小八。 再加上小楼芳留下的秘录,郎小八上手很快。 这次回来后,他给许源也磕了个头:“大人,小八这条命卖给您了!” 小楼芳传他法,大人让他给小楼芳磕了三个响头。 实际上是承认了这一门师承。 但没有大人,他连武修都不入流,更别说现在兼修两门! 而且小楼芳可是七流的水准,即便是因为吸了阿芙蓉,水准大大下降,那也有八流,而且很容易修回来。 郎小八磕了头说了这句话后,便没有提要把还债的三百多两银子,再还给大人。 命都卖给大人,银子就不需要算的这么清楚。 “你也累了很多天了,先去休息吧。”许源让郎小八回去。 狄有志、毛大斌等人也累得够呛。 几处诡变现场清理起来非常麻烦。 狄有志等郎小八走了,才有气无力的跟许源禀告一声:“大人请放心,绝对都处理干净了。弟兄们干活不会偷懒。” 许源点点头:“本官记着弟兄们的辛苦。” 往后有机会,便要多给大家一些“挣钱”的机会。 狄有志笑嘻嘻的谢过大人,便各自下值赶快回家。 张老押一直站在一边等着,只剩下许源一个人的时候,张老押走过来:“开饭吧,边吃边说。” 后娘的确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 许源忽然从车厢里翻出来一坛酒。 张老押两眼放光:“荷花酒坊三十年的陈酿!” 这是上次跟苗禹在白月馆,许源偷偷藏下的。 “犒劳你。”许源笑道。 张老押最近的确一肚子怨气。 关键这怨气他也不知道该冲谁。 整件事情实际上是他连累了许源。 就更加的憋闷了。 张老押打开酒来,自己连喝了三杯,舒服的吐出一口长气。 “好酒!”张老押摇头晃脑品味一番,才道:“荣涟号那边查过了,这可真是个辛苦活,城里一共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妇人,常年使用这东西。 这些都好查,可也有偶尔来买的,最近这三个月,这样的散客有三十多个,她们三个真是尽力了,但也只查到了十一个。 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嫌疑。” 许源:“也就是说荣涟号这条线索,是一无所获了?” 张老押无奈点头。 接下来该怎么办,张老押茫然不知。 许源便问道:“那位闻彬大人,想要怎么办?” 张老押一愣:“他?老夫没有问过……你也没让老夫问这个啊。” 许源哭笑不得,这还要我专门交代吗?您老一把年纪了,还想不到? 张老押老脸一红,勉强道:“好吧,我明日问一问她们三个。” 实际上是张老押跟梦貘三姐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很心虚,处于极为弱势的位置。 张老押尽量不开口,免得一句话说的不对,又被教训一顿。 “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吗?”张老押问。 “明日接着查。”许源没有透露详情。 便没什么再能商议的了,两人专心吃饭。 张老押有点“借酒浇愁”,把一坛酒喝了个涓滴不剩。 晚上睡觉前,许源将“病症凝视”的诡技,从泥面中放出来,炼成了一枚外丹。 天一亮就去了自己的院子,用丹炉对这枚外丹进行“回炉”。 第一次有些不熟练,花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勉强完成了。 溃烂眼珠怪异的水准大约是八流。 这诡技自然也是八流。 但现在由这枚“诡丹”放出来便是七流了。 溃烂眼珠释放这诡技的时候,需要凝视目标约莫五个弹指的时间,才能发动感染身躯。 十个弹指,才能感染魂魄。 而许源用诡丹发动,只需要两个弹指,就能感染身躯,四个弹指就能感染魂魄! 若是配合海口蟾皮影,将目标定住,然后使用这诡丹,那真是无往不利! “可惜啊,海口蟾皮影的水准有些低了。”许源不免遗憾。 收拾好丹房,出来锁上门,许源回了南城巡值房。 苗禹已经等了一会,絮絮叨叨的抱怨:“一大早的,你做什么去了?今日约好的事情,你怎地不守时呢?” 苗大人来了后,被告知许大人不在,很是怀疑这家伙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古墓的位置,撇开自己单独去了。 许源笑着道了个歉,也没说自己做什么去了。 这次许源只带了秦泽、郎小八和四个校尉。 苗禹……还是只有两名心腹。 苗禹发现了一个显得十分怪异的情况,那便是: 如今在山河司占城署中,自己作为掌律,看不上手下的校尉们,不管去哪儿干什么,都不想带上他们。 而署里剩下的这些差人们,对自己这个掌律也谈不上“忠心”。而吴青昭的死,以及富贵赌坊的诡变,让这些家伙觉得掌律大人多少是有些“不祥”的。 所以他们也不愿意跟着苗大人出来。 堂堂掌律大人,山河司占城署最高长官,和手下校尉们,竟然是一个“相看两厌”的局面! 苗禹暗骂这些蠢货没眼光、不上进。 对许源也就又多了几分羡慕。 看看人家的部下,再看看自己的…… 苗大人暗自望天长叹。 队伍从占城南门出来,大家都骑着马速度不慢。 苗禹走在最前面,不多时便到了南门外的运河码头。 苗禹的一名心腹便道:“两位大人稍候,属下去安排渡船。” 运河上几乎没有桥,那一位很讨厌在河上建桥,觉得桥建的多了,就像是一道道的锁链、铁箍,扣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想要过河都是船渡。 各地的运河码头都归运河衙门掌管,而具体的各种事务,一般是交给漕帮负责。 苗禹这名心腹姓张,也有检校的职位。 他找到了漕帮一个大档头,刚说了一句:“掌律大人要渡河,安排一条船。” 那大档头便翻着白眼道:“不管谁来渡河,都得按顺序排队,这是我们漕帮的规矩!” 运河码头上异常繁忙。 昨日禁临河,大量的货船都在岸边停靠。 此时船工和纤夫们配合,正喊着号子一条一条的放船。 力工们搬着货物,有的船主正在大声叫喊着招人,而渡船这边,已经排起了长队。 大档头指着队伍说道:“你看看,这么多人等着呢,让你们先上,我们怎么和大家交代?” 张检校皱眉,道:“我们是山河司的。” “山河司又怎么样?”大档头不悦:“仓库里的东西丢了,你们找了几天了也不见结果。就知道一次次的往我们这儿跑,有本事你们抓贼去呀?” 张检校黑着脸回来,抱拳躬身对苗禹道:“大人,属下无能。” 苗禹一摆手:“不是你的错,漕帮这是故意刁难我啊。” 上次来查卷宗,苗禹就已经意识到这案子水深。 这次再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许源也看明白了,漕帮按说是绝不敢为难山河司——这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不想让苗禹总盯着仓库。 秦泽便上前,在许大人耳边轻声道:“大人,要不要我老秦去找一下铁船帮……” 许源摇头没说话。 漕帮和他们背后的人,显然是不够了解苗掌律的秉性啊。 果然,苗禹“呵呵”冷笑一声后,便对着许大人身边瞅了瞅,然后一指人高马大的秦泽:“许巡检,借你的人用一下。” 苗禹的两个心腹都不是武修。 “当然没有问题。老秦,一切听苗大人的吩咐。” “尊令!” 苗禹背着手,带着老秦到了那大档头面前,说了一声:“打!” 老秦一愣,看向了掌律大人。 苗禹仍旧是淡淡的:“打!” 老秦裂开嘴就笑了,难怪苗大人一眼就挑中了我老秦,知道我打人手劲大啊。 老秦一步跨上去,一巴掌就把大档头抽的一个趔趄,半张脸飞快的肿起来! “啊!” 大档头一声惨叫,捂着脸怒吼道:“你敢打漕帮的人!” 这一嗓子喊出来,码头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几百个漕帮成员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怒气冲冲的围上来。 苗禹一脸冷傲毫无惧色,淡淡瞥了老秦一眼:“本官说停了吗?” “哈哈哈!”老秦纵声大笑,这官儿长得油头粉面,但脾气真对我老秦的胃口! 于是老秦一步上去,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抓住大档头的脖子拎起来,怼着他的脸就是一圈。 啪的一声就把大档头的鼻梁骨打断了。 顿时鲜血满脸开花。 老秦侧耳一听,苗大人还没说停。 便又是对着肚子一脚,直接把大档头从手里踹飞出去三丈远! “嗷——” 大档头狠狠地撞在一堆货物上,痛苦的蜷成了一团,呕吐起来。 老秦又追上去,左右开弓,抡起拳头来一顿重锤。 周围的漕帮成员怒骂冲上来,苗禹亮出自己的腰牌,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给本官看清楚!” “本官是山河司占城署掌律!” “谁敢再上前一步,迈左脚斩左脚、迈右脚斩右脚!” 漕帮几百人顿时都刹住了。 寻常百姓未必认识山河司掌律的腰牌,但是漕帮靠着运河讨生活,他们是都认识的。 老秦也不管周围的那些帮众,苗大人没说停,那就一直打下去。 直揍得大档头不见了人形,再打下去怕不是要把这人直接打死了。 可是苗禹仍旧没有说个“停”字。 老秦悄悄看了一眼许源,发现自己大人也是老神在在,背着手站在远处,眺望运河对岸的风景。 那还说什么,接着打! “苗大人好威风啊!”终于一个声音出现了。 帮众们自动散开,一个体型比老秦还要大一圈的中年人,带着十几个手下大步走进来。 “大管事。”周围的帮众纷纷行礼。 漕帮占城码头大管事,便是漕帮在这一段运河上的老大了。 “住手!”大管事见自己露面了,老秦居然还打个不停,怒喝一声一个箭步扑上去,大手张开直拿老秦的后颈。 老秦刚才便是抓着大档头的脖子,他也要给老秦来招一样的。 却不料忽然横飞来一枚剑丸。 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许大人没有把剑丸化作飞剑,保持着“丸”的形态。 但是剑丸同样无比沉重,而且坚硬。 速度又是极快,大管事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 大管事一条胳膊便抬不起来了。 他猛地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许源。 眼中又带着一丝迷惑,因为对方身上穿着祛秽司巡检的官服。 山河司跟祛秽司一直不对付,这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挨了那一下,大管事知道自己手腕骨裂了。 他是七流武修,一击就打的自己骨裂,对方必定是个六流丹修! 区区巡检,便有六流的水准?!他究竟是谁?大管事在心中猜测着。 只从他内心评价“区区”巡检这一点上,便能知道他的心态早已不端正了。 漕帮不管多么的势大,在皇明中终究是“民”,他却看不起“巡检”这个官。 他平日里接触的运河衙门的官员多了,便以为自己也能忝列其中,却忘了你的“朋友”并不是你自己。 朋友们所拥有的一切,也并不属于你。 甚至对于大管事来说,“朋友”其实不是朋友,而是主子。 许源冷冷道:“本大人护短,偷袭我的人,要付出代价的!” 老秦头也不回,继续猛揍大档头。 但是听到大人这句话,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行了,老秦歇一歇吧。”苗禹这才吩咐一声,老秦便立刻停手。 “哼!”老秦趾高气昂的回到了许源身后,叉腰站定,好像一尊黑铁塔。 大管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有出气没进气,惨不忍睹啊。 “带下去疗伤。” 几个手下赶紧把大档头带走救命。 大管事愤怒质问:“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苗禹寒声道:“吕天行之罪:以下犯上!” 大管事吕天行便立刻觉得,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天地之间汇聚而来,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 他七流武修的力气,也只是略一对抗,便被压得砰一声跪下来! 帮众们一片哗然:“大管事……” 吕天行两眼血红,怒瞪苗禹。 苗禹冷笑,给了一个评价:“蠢货!” 吕天行很想放几句狠话,毕竟自己的帮众都在看着呢。 但他也很清楚,再口出狂言,苗禹还要治他的罪! 苗禹又等了一会儿,四处看看,运河衙门却没有一个人出现,顿时意兴阑珊摇头,低声道:“你的主子居然不肯出面,欺负你们这些当狗的,没意思啊……” 苗禹一挥手:“本大人宽宏大量,免你的罪。” 吕天行立刻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全部消失。 他噌一下站起来,苗禹道:“本官要过河,安排一条船,马上!” 吕天行咬着牙,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然后转身就走。 暗中对一个手下示意,那手下留下来,小心翼翼对苗禹道:“大人请跟我来,小的马上安排您们过河。” “嗯。” 吕天行出面,挨了许大人一记剑丸,又挨了苗大人一道“律法”,灰头土脸的逃了。 苗禹用胳膊搭住许源的肩膀:“兄弟,你真应该来山河司啊,你看咱俩配合的多好!” “咱们双剑合璧,斩尽天下邪祟、一展胸中抱负!” 苗禹越说越是神采飞扬,双目中一片明亮光芒,另外一只手五指微张,朝向前方,似乎是已经在遥远的未来中,抓住了大好前程! 可惜的是,此时两人还没有上到渡船上,若是自己和许兄弟两人立于船首,乘风破浪,自己慷慨激昂说出这番话——这一幕足以流传青史! 许源很尴尬,苗大人很激动,但许源非但不能共情,反而还要拒绝他。 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啊…… 该怎么措辞,才能让苗大人正澎湃中的内心,不那么受伤呢? 正为难呢,许源身后忽然嗷的一嗓子:“痛快!” 然后某黑铁塔冲动的强势插入了两位大人中间,硬生生把苗禹搭在许源肩上的胳膊给挤掉了。 苗禹暗暗皱眉,不喜欢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下属。 但是老秦刚帮自己做了事情,也不能有事“秦检校”,无事“老秦头”吧? “你怎地……” 老秦兴奋大吼:“秦大人霸气!大丈夫求功名、谋权势,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像今天这样,有人给你窝囊气受的时候,可以毫不客气的打回去吗! 秦大人这作派可太合我老秦的胃口了!” 老秦把硬邦邦的胸脯拍的咚咚响:“苗大人您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只要您一句话,我老秦还帮你办了!” 苗禹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本官跟你这粗鄙武修不同,本官做官是为了替黎民做主、为百姓伸冤…… 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但苗禹已经感觉到,刚才和许老弟之间那种“气氛”荡然无存,只能暗暗一叹,直呼可惜。 本官分明感觉到,许老弟已经被我的慷慨陈词所感染! 只要本官开口,他一定会执我之手,称呼我一声“大哥”! 老秦却似乎对一切毫无所觉,还在咋咋呼呼的叫喊着。 苗禹忽然一指前面:“船来了。” 运河码头上,好船、大船大都被安排运货了。 小船、旧船才会被当成渡船。 不过漕帮刚被教训过,给苗禹安排的当然是一艘好船。 九成新,下水时间不超过两年,船身上的油漆都还没有脱落呢。 运河在占城这一段,河面宽阔水流平缓。 从码头到对岸,约么一百五十丈,河水一片青绿,波光荡漾。 天空中的水鸟,和水面下的鱼群斗智斗勇。 这里没有绝对的捕食者和被捕食者。 水鸟吃鱼,而水中也有大鱼、巨蛙,可以用喷吐水剑、飞跃水面、长舌缠绕等手段,捕捉低飞而过的水鸟。 说不准某一天,水中这些东西,吃多了水鸟,便忽然成了某种诡异。 许源有心趁机将“皮龙”悄悄放入水中,进行“试航”,但苗禹就在身边,想了想还是作罢。 吕天行那个手下一直陪着他们,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连大管事都被收拾了,他算个什么? 渡船速度不慢,但河上没有风浪,因而也并不颠簸。 花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对岸。 “诸位大人慢走。” 苗禹没理会他,和许源下船后,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这边走。” 那边隐约可见山峦起伏。 那山也是小余山的一部分,占城附近的山,被本地人起了各种名字,但其实都还是小余山。 众人上马飞奔,一个多时辰后就到了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村子,百姓们正在田间耕作。 把裤腿挽到了大腿根,赤着双脚踩在稻田泥水中。 他们被马蹄声惊动,惊恐的遥望众人。 对于百姓们来说,“官差”的到来绝不会是好事。 这些百姓中,皇明子民和本地土人的比例,大致上是一半一半。 皇明征服交趾百年,彼此通婚,已经初步完成了融合。 比如这些百姓中,便有十几对夫妻,男人是皇明子民,妻子是本地土人。 惶恐的彼此靠在一起。 而那些夫妻双方都是本地土人的,则是更加不知所措。 好在,那马队疾驰而过,往山里去了。 苗禹纵马冲进了一座峪口,然后勒住马,装模作样的观察着地形。 好一会儿没说要怎么走。 许源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认路! 他又不是本地人,那盗墓贼告诉他地点,他也只能找到一个大致的方位。 真到了山里,必定需要一个本地的向导。 许源便吩咐了一声:“小八,轮到你出马了。” 第二七九章 邪祟接亲 郎小八记性极好,以前办差来过这附近几趟,地名、路线等就都记住了。 苗禹讪讪,正要跟郎小八说该去哪里,对方已经开口问道:“这个方向往小余山中,有两座大墓被邪祟占据。 一个是将军坟,一个是铁棺坡,应当不是这两个地方。 另外还有四个地方,或是传说、或是地方志曾记载,有大墓存在。 一个在走猪沟,一个在老回岭,一个在山七转,最后一个在漆树林。” 小八最后问:“是哪一处?” 苗禹张了张嘴,没想到才站到这里,对方就已经猜出来大致的范围。 许老弟手下果然人才济济! “是走猪沟。”苗禹回答。 郎小八便跃马前行:“跟我来。” 进山后大家都小心翼翼。 今日黄历上,禁:昼梦、嫁娶、敦伦、对镜。 许源在后面问道:“这附近有没有鬼新娘、老鼠之类的邪祟?” 郎小八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道:“幸亏大人提醒了一句,咱们得换一条路。” 于是走到了前方一条小溪前,郎小八带着大家转向了左侧。 “原本那条路更近,但是那条路上有个‘老书口’,住着一窝老鼠邪祟。 那帮东西喜欢做个无本的买卖,不是拦路抢劫,而是嫁闺女。 只要有人经过,那些东西便吹吹打打,硬要把它们的老鼠闺女嫁给人家。 趁机讹一笔聘礼,或是讹一顿喜宴。 若是路人不从,或是拿不出这笔钱来,它们就会硬逼着人家写下欠条,约好了还钱的时间和利息。 路人出来后挣的每一笔钱,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直到还清了欠款和利息为止。 若是在规定时间内,还不上这些钱,便会在某个夜晚,一副心肝都被他的老鼠媳妇啃吃干净!” 众人一阵后怕,还好大人想起来了。 否则今日禁“嫁娶”,这群老鼠便是大凶! 从“老书口”经过……十死无生啊。 绕了一段路,到了“走猪沟”的时间就晚了一个时辰。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苗禹道:“先吃点干粮,养足力气再进去。” 便又耗去了半个时辰,然后才进了这条山沟。 沟底里满是野猪的脚印。 苗禹进来后又是茫然,那赌徒虽然招了古墓就在走猪沟内,可是这条沟足有二三十里长,究竟在哪里? 郎小八带着众人爬上了半山坡:“别在沟里走,没准迎头就遇上一大群野猪。 这山里的野猪,说不准哪一头已经变成邪祟了。” 顺着半山坡往里走了七八里,郎小八抬头看看周围的地形,指着斜前方的一片林子:“应该就在那里面。” 苗禹望了一眼,林子外面散落着一些石头,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经过了加工。 极可能是当年建造墓穴的时候,用剩下的石料。 苗禹暗自点头,看来是没错。 他正要走过去,忽然看到许源对自己打了个手势。 众人都停了下来,也都听到了随风传来了,一阵吹吹打打的鼓乐声。 下面的山谷中,走来一支迎亲队伍! 最前面是四个吹手,身上挂着红绸,胸前一朵大红花。 一边走一边卖力的将唢呐吹得震天响。 后面则是锣手、鼓手,也是一样打扮。 只是这些东西都不是人,而是一只只黑毛红眼长尾的大老鼠。 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几十只大老鼠,抬着十六只红木箱子。 这些都是聘礼。 每一只箱子都沉甸甸的,两只一人高的肥胖老鼠抬着,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 聘礼不轻啊。 队伍的中央,新郎猪头人身,口中伸出两只弯刀一样的獠牙,满身钢针一般的鬃毛,穿着大红喜袍,足有一丈多高,身躯沉重无比,两只猪蹄子踩下去,在地上留下深深地脚印。 它喜气洋洋,裂开血盆大口哈哈大笑,挥舞着蒲扇大的巴掌,不住地催促迎亲队伍:“走快些!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吹打的卖力些,否则老子拧下你们的老鼠头给新娘子下酒!” 老鼠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急忙更卖力了些。 一时间嘈杂的喜乐声震天响起。 这些人直奔着坡上的林子而来。 许源和苗禹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邪祟也会结亲?! 生一窝小邪祟吗? “快走!” 众人立刻飞快行动,可是那些邪祟速度奇快无比,大家只跑出几十丈,它们已经上来了。 众人只好各自寻找巨石、草木躲藏起来。 今日禁嫁娶,一窝老鼠邪祟大凶。 这野猪竟然能驱策它们来接亲……显然更凶! 野猪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还在催促老鼠们:“迈大步!莫要耽误了凶时!” 很快便到了许源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野猪忽然抽动了一下鼻子,两只小眼睛中凶光大放:“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许源等人不敢动。 野猪精便火了,顺手抓起了旁边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呼的一声砸过去。 那地方躲藏的正是秦泽。 秦泽拔出刀来,迎头一刀劈在了巨石上。 轰! 巨石炸开,其上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秦泽一口鲜血喷出去,被砸飞几丈。 野猪两眼放光:“活人!哈哈哈,送上门来的好吃食!” 它一把拎起陪在身边的一只大耗子:“快快快,都抓起来,要活的!待会喜宴上加道菜!” 那大耗子全身黑毛发灰,也要比其他同伴枯瘦一些,鼠脸上布满了皱纹,显得十分苍老。 野猪抓起它来,也如那石头一般直接丢了过来! 野猪的力气太大,老耗子落地一个踉跄。 它身上穿着司仪的礼袍,两只暗红的小眼睛,在四周扫视一圈。 所有人便觉得,自己面前挡着的石头、草木都变成了透明一般。 老耗子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下。 然后它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兽皮,另一只爪子拈住了自己嘴边的一根长须,用力扯下来。 疼的老耗子脸上一阵抽搐。 接着,它便用这根鼠须,沾了自己的口水,开始在兽皮上写起来:“今日猪老爷办大事,小老儿蒙老爷看重,担任司仪一职,操办典礼一切事宜,所有来宾都要听小老儿调遣!” 此乃号令! “小老儿这便在礼单上添上这些活人。” 它从秦泽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秦泽。”老秦浑浑噩噩,不能拒绝,老实回答出来。 老耗子便用鼠须,在礼单上写下了秦泽的名字。 一股阴冷的力量,从不知名处而起,钻进了老秦的身体,缠住了他的魂魄! 第二八零章 逃婚 “你叫什么名字?” “郎小八。” “你呢?” 老耗子用鼠须指着苗禹。 苗大人还有一丝清明,很想催动自己的“律法”。 可是此地乃是小余山中! 乃是“化外之地”。 皇明的律法力量,在这里本就被大大削弱。 而老耗子今日大凶,力量被极大的加强。 苗大人的法便似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一样,硬是施展不出来! 老耗子问了之后,苗禹抗争了片刻,终于还是双唇一动,回答道: “苗禹。” 所有人一个个被登记到了“礼单”上,便再也不能逃脱! 老耗子用鼠须指向了最后一个:“你……咦?” 老耗子疑惑地看着这最后一个家伙。 一张脸模糊不清。 很敷衍的用黄泥糊成。 老耗子感受到对方身上阴气缭绕,从内透到外。 而且不知为何,让老耗子油然生出一种亲近的感觉。 莫名就觉得,这家伙如果嘴巴尖一点,身后插上一根尾巴,分明就是我的族类啊。 可是……刚才明明还有一个活人啊? 老耗子登记其他人的时候,许源靠着“百无禁忌”对诡技的抗性,勉强能够行动,悄悄戴上了泥面。 然后从原本躲藏的地方挪到了另外一处。 “你是什么东西?”老耗子问道。 许大人怀疑这老东西在骂人,但现在不合适跟它计较。 “我是娘家人。”许源说道:“新娘子命我出来迎接新郎。” 老耗子立刻连连点头,赞许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礼数周全。不过刚才还有个活人哪儿去了?” “还有个活人?”许源摇头:“没了呀,活人都被您老加到礼单上了。” “不对,就是还有一个!”老耗子非常肯定。 许源犹犹豫豫,道:“并非对老先生不敬,但……老先生识数吗?” 老耗子怫然不悦:“老夫给新娘面子,否则就凭你这句话,就要用尾巴抽你了!” 许源伸出一只手:“老先生数一数这是几根?” “七根。”老耗子大怒,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许源悄悄收起了用皮丹模拟出来的两根指头:“不对啊,这是五根!” “胡说……”老耗子再一看,小眼睛瞪大了,用力揉了揉,再一看还真是五根! “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老耗子找借口。 反正是决不能承认自己不识数。 远处的其他耗子和野猪,根本没注意刚才藏着的究竟有几个活人。 “行了!”野猪不耐烦了:“既然是娘家人,那就快些带我们进去。” “是,新郎官请跟我来。” 许源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这些邪祟脑子都不大灵光。 猪脑子自然不必说。 这些大耗子,别看它们长得一人多高,真像圣姑一样把他们的脑壳打开,里面的脑仁估计没有核桃大。 许源转身带着他们往林子里走去。 这些邪祟来接亲,接的是谁? 还用说吗,肯定是古墓里那位前朝王妃啊。 野猪变催促:“吹打起来。” 迎亲队伍的喜乐声重又响起来。 队伍进了林子,苗禹等人便浑浑噩噩的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跟那些箱笼走在一起。 成为聘礼的一部分。 所有人之中,只有苗禹还在内心保持着一丝清明。 这一丝清明中,也挣扎着最后一丝还没有沉沦希望: 全靠许老弟了! 接着,便又在这一丝希望之余,荡起了一层思绪的涟漪: 我明明各方面都比许老弟强,可为何最近对他又是羡慕、又是指望呢? …… 许源四处一看,便找到了古墓入口。 这入口本来是几块巨石堆成的一面石壁。 被盗墓贼用炮药炸开了一个洞口。 许源暗自摇头,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 在小余山深处放炮,必然惊动山中的邪祟。 能安然出去,必定是有更强大的邪祟暗中“照顾”啊。 许源在洞口站定,比了个请的手势:“新郎官,快请进去吧。” 野猪却是一伸手:“你先进去通知新娘做好准备。” “这……”许源稍一迟疑,便见那野猪眼中凶光大起,许源赶紧钻了进去:“好,您是新郎官,今日都听你的。” 许源说话好听,野猪舒坦了,眼中的凶光褪去。 许源刚进去,野猪便急不可耐的催促:“进去进去,都进去。把聘礼也抬进去。 都小心些,老子凑齐这些聘礼可不容易!” 洞内一片漆黑。 许源也不敢点火,只能放出兽筋绳,像触须一样在前方探路。 好在是洞口后面便是墓道,宽敞笔直,许源一路到了墓室中,这里居然点着两盏长明灯! 火焰幽蓝,火苗细长五尺,摇曳不定。 宛如许源此时不安的内心。 新郎和新娘一见面,自己就要穿帮啊。 而身后的墓道中,已经传来了迎亲队伍的脚步声。 许源暗骂一句,你催我先进来,自己却又等不及。 许源对着墓道中喊了一声:“新郎官请稍后,新娘子还未梳妆打扮好,还不是最漂亮的样子。” “嘿嘿嘿!”野猪的淫笑声传来:“好,老子便再等一会儿。你让新娘子快一些。” 墓室广五丈,高三丈,在交趾这边已经是极高的规格了。 正中央摆着石质棺椁,但是整个墓室十分整洁,各种陪葬品都按照规制在周围摆放整齐。 完全不像是被盗过的样子。 许源小心翼翼——自己必定已经暴露在暗中那位古尸王妃的眼中。 古尸王妃现在还没出现,多半也是被泥面迷惑。 也就是说古尸王妃会以为许大人是婆家人。 许源到了棺椁前,小心翼翼的将棺椁的石盖抬起来。 如今的许大人有这个力气。 里面本应填满了珠宝、金银,可是这口石椁和里面的木棺中间,空空如也! 许源皱了皱眉,将石盖放在一边,又探身去推开里面的棺盖。 却不料这木棺的棺盖,却比预料中更加沉重,一推之下居然纹丝不动。 许源这个姿势不适合发力,但却不敢贸然将整个上半身都探进去。 兽筋绳悄然伸出,缠住了那棺盖,然后全力向上一拉。 噗—— 刚抬起来一条缝,便有一股殃气从棺材里打出来! 若是许源探进去大半个身子,一定会被直接打在脸上! 殃气中凝聚着剧毒、瘟病、厄运等等灾祸,被打中了许大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源便躲在石椁下面,殃气打出来后,兽筋绳稍稍停顿了一下。 许源已经准备好了斩龙剑。 可是木棺内悄无声息。 许源侧耳又听了听,然后再次拉动兽筋绳。 这次一直到把整个棺盖吊起来,里面却再也没了动静。 许源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朝里面一瞧: 木棺内空空如也! 许源一阵疑惑:那邪祟不在墓中? 古尸王妃……逃婚了? 第二八一章 河怪(求月票) 巨大的墓室中,两盏暗蓝色的长明灯阴幽的燃烧着。 棺椁中没有古尸,只憋着一口害人的“殃气”。 许源又环视了周围一遍。 这座古墓的形制和正州那边有些不同。 主墓室周围的墙壁上雕刻着交趾风格的壁画。 左侧墙壁上,是古老王朝的子民,在宫殿前拜祭他们的王和王妃。 许源走到壁画下,很快便从不同角度的光影变幻,发现了一些异常。 壁画上的宫殿正门,居然真是一扇小石门! 颇有几分巧妙地隐藏壁画中。 许源便将皮丹化作了手套,戴在手上用力去推那石门。 石门只有四尺来高,一推之下便发出石头摩擦的声音,向后退去,露出一条低矮狭窄的通道。 许源小心翼翼,将一点腹中火,凝聚在兽筋绳一头。 慢慢伸进了通道中。 微弱的火光照亮一切,许源很快就看清楚了。 这通道只有五丈长,后面是一座侧室。 只能看到似乎有一些陪葬品。 许源又等了一会,弓着身子钻进了通道。 很快走到了侧室入口,往里面一看: 侧室中央摆着三尊石雕神兽,独角、四耳、凸目,全身鳞片,四爪按地仰天咆哮。 许源再向周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侧室除了这三尊石兽之外,四个角落中,全都是成堆的白骨! 这些白骨死状极惨,有的被斩首,有的被腰斩,有的肋骨全部被切断,有的四肢被斩…… 估算一下,应该是百人左右。 也不知道是陪葬者,还是当年修建墓室的工匠。 许源仔细检查了一遍,仍旧不见所谓的“古尸王妃”。 刚退出来,便听到墓道内野猪不耐烦的咆哮:“还没准备好吗?” “快了快了!”许源赶紧道:“新郎官切莫要此时进来!我家新娘子面皮薄,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肯出阁。” 野猪不满的囔囔了几句,把火气撒在了耗子迎亲队身上。 通道内响起了几声“吱吱”的惨叫。 必定是挨锤了。 许源额头也渗出一层冷汗。 野猪堵着后路,前面古尸王妃不知所踪……这一局该怎么破? 古尸王妃如果还在墓中,许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认下自己这个娘家人。 甚至将苗禹等人都保下来。 毕竟许大人还修了“商法”,只要拿出足够的价钱,便可以和古尸王妃达成这样一笔“交易”。 但若是古尸王妃真的不在墓中,“逃婚”了,反而会更加不利。 野猪本就暴躁,发现新娘子没了,一怒之下别说许源了,便是那一窝大耗子,怕是也都要成了它口中美食! 野猪实力深不可测,连今日大凶的“嫁女队”都能降服、驱使,许源不敢用自己的“商法”冒险。 又一次稳住了后面的催命“新郎官”,许源继续在墓室中搜寻,又在壁画上找到了另外两扇小门。 一扇在右侧,对应着另外一座侧室。 大小和左侧的一样,这里被布置成了一座“寝宫”。 有大床、梳妆台、贵妃榻等物品。 而且许源发现,这些东西似乎是经常被使用,没有任何浮尘。 许源不免嘀咕:那古尸王妃莫非真的不睡在棺材里,而是一直住在这里? 最后一扇小门,在主墓室的后方,藏在两盏长明灯中间,正对着棺椁。 小门后的通道斜着向下,而且打磨的十分光滑。 感觉是只要把东西推进来,便会顺利的滑下去。 按说交趾这地方湿热,古墓又在地下,这通道里应该长满苔藓之类。 但是通道内也像是经常使用,还留下一些摩擦的痕迹。 这条通道很长,许源将兽筋绳放进去,延伸几十丈还没有到头。 许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忽然耳朵一动,听到通道中传来一阵隐约的声响。 “水?” 许源皱眉疑惑,又侧耳听了听,好像下面是一条暗河。 许源一抖手,兽筋绳的另一头绑在了石椁上,自己拉着绳子钻进通道,呲溜一下就滑下去十几丈。 一阵潮湿的水汽扑来,许源赶紧闭住呼吸。 万一又是像“殃气”一样的东西呢? 到了这里,水流声越发明显了。 许源抓着绳子慢慢下滑,又过了三十丈左右,还没有到头。 兽筋绳已经拉长到了只有鹅毛杆粗细。 一阵阵的湿风吹来,许源在这狭窄的通道内呆的时间长了,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种对于幽闭环境的恐惧: 该不会是我一路滑下去,最终正好掉进黑暗里,一张巨怪的大口中吧? 这种恐惧让许源更加谨慎起来,下滑的速度又放慢了几分。 终于在近两百丈后,兽筋绳已经变得只比头发丝粗一些——许源看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地下溶洞。 兽筋绳那一头上,一点微弱的“腹中火”,根本无法照亮到溶洞的边际。 出口在一片断崖上,上方有水珠凝聚滴落,滴滴答答的好像一直在下着小雨。 许源从洞口向下望去,同时将那一点腹中火慢慢增大。 火光中,终于看清了溶洞下,的确是有一条河。 但是火光也惊动了河中不知什么东西。 哗啦啦的一阵嘈杂密集的水声,那些东西飞快钻进了水下。 河岸两边,都是湿漉漉的钟乳石。 上面本来也趴着的东西,同样疯狂朝河内跳去。 这些东西从形态上看,分明是人,长着头颅和四肢。 但是全身惨白滑腻,手脚都变成了蹼。 头上没有眼睛,只有两只鼻孔,和一张裂开到耳根的怪口。 怪口中长满了尖牙,在争抢着跳河的过程中,大量这种怪异挤在一起,便暴躁的互相撕咬起来。 许源的火光越来越大,渐渐地能够照亮整个溶洞。 溶洞有几百丈高,呈一个枣核型,前后长约千丈。 地下河从“枣核”的一头巨大洞口流进来,又从另外一头的洞口消失。 这两个洞口处,居然都拦着两道铁栅栏! 河水可以流进流出,但是洞里的这些怪异出不去。 “这些东西……是古尸王妃专门养在这里的?”许源暗暗猜测。 忽然,许源感觉到手里的兽筋绳一动,自己猛地向上滑动几尺。 “不好!有人在向上拉绳子。” “那野猪怕是已经等不及,进了墓室,发现所谓的‘新娘子’根本不在家!” 许源当机立断,兽筋绳便嗖的一声变回了“筋丹”。 许源也跟着向下滑落,嗖的一声从出口掉出去。 第二八二章 山里最帅的 出口距离水面足有百丈,许源下落到一半的时候,便听见了从通道上方,传来的野猪愤怒的咆哮声。 扑通! 许源砸进了河水中。 但实际上在入水之前,许源已经放出了皮龙,整个人钻了进去。 哗啦啦…… 皮龙在水中舒展身躯,摇头摆尾,显得十分惬意。 而上方的洞口中,隐隐又传来野猪的怒吼:“去给老子把那东西抓回来!” 紧接着,一只只大耗子被野猪塞进了通道,一路滑了下来。 皮龙落水的瞬间,许源便看到河水中,那些惨白的怪物一起冲了上来。 四肢一起划动,它们在水中好似一只只利箭。 可怕的怪口张开,冲上来就要撕咬。 “看来之前猜的不错。” “只要有东西掉下来,这些怪物就以为是给它们喂食。” 许源操纵着皮龙,一个甩尾就将三只怪物整个拍扁了。 怪物们吓了一跳,猛地在水中停下来。 它们没有眼睛,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感知外界。 许源满意,皮龙实力极强,只看这一击便还要胜过“十丈人皮”! 但许大人没有继续施展,而是往下一沉,进入了河底想要遁走。 便在此时,上面通道内那些大耗子掉进了水中。 扑通! 扑通! 扑通! 落水的声音接连响起。 更多的怪物聚拢过来,还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撕咬上去。 大耗子们今日大凶,一边游动一边和怪物们厮杀起来。 它们却没有皮龙这么强悍,不能一击便震慑住怪物。 河水中,很快被大片的血液染得腥臭。 许源潜在水底,一路向下游而去。 途中有怪物发现了扑上来,便一尾巴拍死。 后方则变成了一片战团。 大耗子们十分凶悍,那些怪物没有一合之敌。 但是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大耗子们水性远不如这些怪物。 杀得水面上一片混乱翻滚。 许源游到了洞口处,铁栅栏便竖在眼前。 每一根都有胳膊粗,缝隙只有五指宽,怪物们钻不出去。 每一根铁栅栏上,都布满了啃咬的痕迹。 许源操纵皮龙,轻轻碰了碰这些铁柱。 “就是普通的铁柱,没有附着其他的手段。” “这便能将那些怪异都困在洞里……” “那些怪异数量庞大,但是实力的确一般啊,古尸王妃养着它们究竟有什么用处?” 许源悄悄放出剑丸,在铁柱上一绕,就将其斩断了。 接连切断了三根铁柱,在栅栏上开出一个足以钻过去的口子。 皮龙飞快的钻出来。 后面紧跟着就钻出来了两只怪异。 皮龙一甩尾巴,只将它们的头拍扁了。 尸体慢慢沉到了河底。 许源又将被切断的铁柱装回去,用腹中火重新接好。 在水中做这件事情颇为麻烦,许源忙活了好一会儿。 若不是丹修水准已经六流,还真就接不上了。 火一放出来,就被河水浇灭了。 然后许源操纵皮龙,潜下去将一具怪异的尸体叼在口中,这才摆动龙尾,顺着河游了下去。 这条地下河极长,弯弯绕绕。 中间又出现了几处溶洞,许源趁着机会换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源忽然感觉自己被冲进了一条更大的河里。 于是慢慢浮上来,发现自己终于从地下河中出来了。 这条大河在山中奔腾流淌,两岸峭壁如刀劈斧凿,一群长着两个脑袋的鬼面猿猴,尖啸着从峭壁上攀援而过。 许源游到了岸边,从一处浅滩上了岸。 因为一直在皮龙中,许源全身干燥,上岸后四处看看却是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但许源也不敢久留。 自己能破开栅栏,顺着地下河来到这里,那些大耗子和野猪也有这样的能力。 许源仍旧带着泥面,收好了皮龙,扛起那只怪异的尸体,飞快的离开了。 在山中狂奔了几十里,许源这才找了个山洞停下来。 将怪异的尸体丢在地上,许源放出剑丸将尸体剖开。 许源很好奇,古尸王妃养这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它们实力不强,但是数量庞大。 喂食非常麻烦。 那么多的怪物,投送食物只能从那个狭窄的通道滑下去。 喂一次少说也得十头牛的分量。 许源细致的检查了这怪物,却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东西不但外形跟人类很像,体内也和人类一样有着五脏六腑。 并且许源还在怪物的两腿之间,发现了两套系统! 简单说就是……这东西可男可女! “它们可以自我繁殖?难怪洞里的怪物数量那么多。” 正自言自语,许源忽然注意到怪物被拍扁的脑袋。 想了一下又用剑丸将脑袋也切开了。 “奇怪了……” 怪物的脑袋里,有两个脑子。 而且是两个脑子分别生长在两个颅腔中! 怪物的体型和一般人类差不多。 但是脑袋要大不少。 颅腔被一层横骨分成了两层。 上面那一层更大,下面的只有核桃大小,里面的脑子更小。 上面那一层里当然长着一只更大的脑子。 许源越发不解:“这有什么用呢……” 摇了摇头,许源只能先将怪物尸体丢下,从洞里出来,上到了山顶上,打开“望命”向四周看去。 下边的山脚下,有一群邪祟的“命”,一丝丝的升起,漆黑如墨。 许源悄悄往那边去了。 这是一窝蚜虫。 每一只都有一丈大小! 长得肥嘟嘟的。 周围满地都是白骨,有人的也有兽类。 可惜这种邪祟灵智极低,看到许源便发出尖叫声,然后一起冲了上来。 一副“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的架势。 许源飞快而走,肥胖的蚜虫追不上。 又找到一头邪祟,却是一只“缝身鬼”。 自身破破烂烂,便总想着将自己补好。 抓到了别的魂魄,就撕扯开来,一块块的缝在自己身上。 可是它的身子漏洞太多了,而且它的手艺实在太差,缝了一处,便会裂开另外一处。 便永远在自我缝补的路上。 这东西可以交流,但它满身都是别人的嘴,它一开口那些嘴也跟着开口,吵吵闹闹的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 许源撇下它就跑。 第五次的时候,许源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发现了一群“死尸雀”。 这东西是僵尸的麻雀版。 一大群住在一起,刚刚啄食了一头野牛。 显然是很不满意,落回了林子里便叽叽喳喳的叫嚷着: “不好吃、不好吃!” “肉太柴、骨头太硬。” “骨髓太油腻了,我不喜欢。” “还是人好吃,听说今日野猪獠接亲,要办凶宴,咱们去碰碰运气吧,没准能吃到活人呢。” “我看没戏,王妃看不上它。” “王妃是怎么想的?野猪獠是这山里最帅的!她不肯嫁给野猪獠,难道还想嫁给活人不成?” 第二八三章 贪恋人世繁华 在小余山邪祟的眼中,野猪獠高大威猛,阳刚英俊。 但是另外有几只“死尸雀”不同意。 喳喳喳的大叫:“山里最帅的分明是曾经的那位蛟大王!” 这一提议得到了超过半数死尸雀的认同。 那一位虽然露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能迷倒一片。 于是这一群死尸雀就分成了两个阵营,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野猪獠帅!” “蛟大王帅!” 上百只麻雀一起吵闹,许源只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耳膜发胀,脑中嗡嗡作响。 许源的外形也跟着两个阵营的吵闹,慢慢发生着变化。 说“野猪獠帅”的死尸雀声音更大、占上风的时候,许源的嘴巴便如同猪嘴一般向前拱出,口中的牙齿弯曲生长出来。 说“蛟大王帅”的死尸雀声音更大、占上风的时候,许源的身上就生出鳞片,头顶上出现一个小凸起,两脚交织在一起,有化为鱼尾的迹象。 忽然“百无禁忌”动了一下,许源猛地清醒过来。 耳膜中一阵剧痛,两道血痕从耳孔中流出。 许源一阵后怕,险些着了道! 便是六流了,也不能小看任何邪祟啊。 尤其是在“化外之地”中。 许源心念一动,伸手在脸上一抹,摘去了泥面。 两拨死尸雀吵得正热闹,忽然有一只猛地用爪子往树下一指,大喜道:“有活人吃!” 树上所有的死尸雀整齐的一转头—— “活人!” “喳喳喳!冲——” 一群死尸雀一起冲下来,然后一个巨大的“笸箩”哐当一声罩下来。 死尸雀中,有十几只一起大叫起来:“不好,又中此计!” “我当年便是这么死的啊……” 只不过“秕谷”换成了“活人”。 笸箩换成了车厢。 许源听了半天,险些被影响的诡变了,可是这些碎嘴子的麻雀,没有说出一句真正有用的。 索性不听了,用自己做诱饵,把这些邪祟都抓了。 然后许源重又带上了泥面。 死尸雀在车厢内慌张的乱飞乱撞,许源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死尸雀嗖一声飞出来,许源一把抓住了,迅速关上车窗。 后面十几只死尸雀连续不断的撞在车窗上。 砰砰砰…… 死尸雀认死理,它能出去为什么我不行? 没道理啊! 再试试——砰!砰!砰! 被许源抓在手里的那只,僵硬的脖子机械左右转动:“那个活人呢?” “是不是被你吃了?” “天下邪祟是一家,你怎能吃独食?” 许源问道:“带我去野猪獠的老巢,咱们一起吃凶宴。” 却不料这只死尸雀是蛟大王的支持者,勃然大怒:“我不去!这山里只有蛟大王能配得上王妃!” “你不去我就弄死你!” “蠢货,我本来就死了啊!” 许源:…… 词穷的许大人恼羞成怒,一团腹中火从手心冒出来,将这只雀儿烧成了灰烬。 然后又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随机挑选一只幸运雀。 但许大人不够幸运,接连烧死了六只,才终于选中了一只野猪獠的支持者。 “哈哈哈,你这家伙一看就是有眼光的,走我带你去天蓬涧,大吃大喝!” 许源便一松手,死尸雀腾空飞起,毫不犹豫的就往树上飞去。 它们已经将这棵参天大树,啄出了几百个树洞,里面四通八达。 只要钻进去,你还能找到我? 可是死尸雀刚飞起来,就被一根细细的绳子给拽了回来。 兽筋绳缠在它的一只爪子上。 死尸雀毫不迟疑的改变了方向,喳喳叫道:“跟我来、跟我来,你跑快些,我飞的很快。” 许源将车厢一收,大步跟了上去。 “化龙法”加持之下的强悍身躯,全力跑起来,比死尸雀的速度快多了。 路上,许源询问:“野猪獠和王妃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死尸雀只是喳喳的叫,却不肯回答。 许源毫不客气的摸出那只弹弓。 这件匠物有了用武之地。 不用瞄准,啪的一下就打中了死尸雀。 死尸雀身上本来就不剩下几根羽毛了,被打的一声惨叫,又落了几根,然后立刻知无不言: “野猪獠不但长得帅、实力强,而且是个痴情种子,几十年来一直在求娶王妃。 以前王妃实力强,野猪獠被拒绝了也没办法。 可是前一阵子,王妃的寝宫忽然被炸了一下,她的实力好像是下降了不少,野猪獠趁机逼迫,王妃便要了一个非常昂贵的彩礼。 结果野猪獠拼了命,竟然凑齐了。” 许源听得直皱眉,古墓被炸应该是那些盗墓贼干的,他们不可能让古尸王妃实力大跌。 “王妃以前的实力很强?为何在山外名声不显?” “王妃一向很低调,似乎也不喜欢吃人,所以山外的那些活人不知道她的厉害。” “王妃是僵尸,便是被炮药炸了,也不至于让她的实力大大下降吧?” “王妃不是僵尸,王妃是个女鬼,她经常抓来一些女人,钻进身体里进城玩耍,我们都猜王妃是喜欢城里的繁华,所以才不愿意嫁给野猪獠……” 许源心中一惊:女鬼? 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 由生到死、由死到生…… 这邪祟喜欢城里的繁华生活,莫不是想要在阳世间转生为活人?! 许源问道:“野猪獠和王妃有什么弱点吗?” 这只死鸟对野猪獠极为崇拜:“王妃我不知道,但野猪獠没有弱点。以前王妃是这山里最强的,但现在这个名号属于野猪獠!” 许源却不信:“那野猪獠最强的,是什么本事?” “野猪獠的力量能拱翻一座山峰!野猪獠的皮毛能挡住一切法术!” “野猪獠有什么法术?” “野猪獠不会任何法术。” “不会任何法术?真的?” “千真万确!这事情山里的大家伙都知道。” 许源便不说话了,暗暗思索应该怎么对付这些强大的邪祟。 看起来野猪獠类似于七大门中的武修。 身躯强悍无敌。 武修还有“武密”的手段,野猪獠未必没有——不能不防。 在山中穿行数十里,死尸雀拍着翅膀,指着前方一片阴气缭绕的山涧说道:“就是那里了。” 许源隔着好几里,都能闻到那边飘来的恶臭味。 飞在高处的死尸雀忽然兴奋起来:“野猪獠!我看见野猪獠了!” 许源一把将它拽下来,爬上了一旁的山坡,果然看到野猪獠一路带着迎亲队伍,押送着祛秽司众人进了天蓬涧。 队伍里的十六箱“聘礼”不见了。 原本抬着聘礼的那些大耗子,合力抬着一尊巨大的石椁。 许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打开“望命”一看,野猪獠的身后百多丈,悄悄跟着两条“命”。 野猪獠进了天蓬涧后,那两条“命”也跟着转了出来,是一个剃头匠,领着一只老黑狗。 可那黑狗分明有一条“人命”! 第二八四章 下药(求月票) 许源对死尸雀说道:“你去听听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死尸雀原本看到活人就流口水,但那俩能悄悄跟在野猪獠身后而不被发现,死尸雀也知道不好惹。 它也不想去偷听:“哪有两个人?” “一人一狗!”许源给它松开了脚上的兽筋绳,但是手里似是无意的把玩着那只弹弓。 其实不论是兽筋绳还是剑丸等,对于死尸雀来说,都要比弹弓更危险。 但死尸雀最怕的却是弹弓。 它使劲翻了翻白眼——尽管它的两只死眼珠子,本就是一片惨白。 “这就去。” …… 剃头匠和老黑狗颇废了一些功夫才找到山里来。 这中间还有个缘故是,今日禁“昼梦”。 三只梦貘同样“大凶”! 所以她们反而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必定会在城内惹出灾祸。 便是张老押今天也没敢去找她们。 三只梦貘在住处,死死压制自身的阴气。 老黑狗昨日便找到了三只梦貘,没有下手而是暗中盯着。 狗鼻子灵,耳朵也很灵,偷听到梦貘们和张老押的交谈,也就知道了有人在梦貘之前下手,盗走了他们的那批货。 今日梦貘们不敢出门,他俩则没有这个顾忌,所以就比三只梦貘领先了一步。 他们找到了“荣涟号”的伙计,直接翻看了对方的脑子。 梦貘们入梦,也只是让店伙计在梦中招供。 剃头匠则能够直接看到,对方记忆中的一切影像。 所以就看到一个盗墓贼,陪着一个满身风尘气的女子,来买香玉脂的情景。 那是盗墓贼的姘头。 剃头匠和大黑狗没找到盗墓贼——那几个都已经死了。 但找到了那个姘头。 盗墓贼在床上的时候,什么秘密都守不住。 他们一伙人在走猪沟古墓中,遭遇了一位“美胜天仙”的冰冷女子。 被赐了一些金银,让他们代买“春枝记”的妆粉、口脂、眉黛等等。 那冰冷女子应该是嗅到了,盗墓贼和姘头欢好时,“香玉脂”留在他身上的香味。 应该是很喜欢这个气味。 而后盗墓贼从小余山出来,便又去了一趟荣涟号。 剃头匠和老黑狗比许源和苗禹慢了一步。 他们赶到走猪沟的时候,野猪獠已经沉着脸,带着迎亲队伍抬着石椁走出来。 一群大耗子没有一个敢吱一声。 野猪獠也没有直接嚼吃了苗禹等人。 家里还有一大群邪祟在等着开席。 野猪獠觉得颜面扫地,灵机一动把石椁抬出来,假装“新娘子”就在里面。 严令接亲队伍不得多嘴。 回去之后便说今日新娘子不便利,就先不拜堂了。 但“凶宴”照常。 这些活人便是凶宴上的硬菜。 而且野猪獠有些怀疑,跑了的那个家伙,并不是王妃的“娘家人”。 但它也没有猜测是人类假扮的。 向来只有邪祟冒充人类,野猪獠不曾见过人类冒充邪祟的。 它的“猪脑子”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个黄泥脸儿的家伙,莫不是王妃的姘头? 或者是跟老子一样,也是王妃的追求者? 今日带着这些活人,是要来送给王妃,讨其欢心? 野猪獠将黄泥脸儿当成了自己的“对手”。 便想着带上这些活人,那家伙说不准会回来抢夺,老子正好趁机除掉情敌! 野猪獠这一手能不能骗过赴宴的邪祟还不知道,但先把剃头匠和老黑狗骗了。 剃头匠和老黑狗在后面跟着,颇感为难。 他们这个组合,是为了追查茧食的。 在城内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面对一般的邪祟,也是丝毫不怵。 可野猪獠太强了。 也只能暗中跟着野猪獠,如果被对方发现了,剃头匠只能撂了挑子,骑上老黑狗落荒而逃。 死尸雀飞到了旁边一棵树上,藏进了枝叶中。 剃头匠低声和老黑狗商量:“要跟进去吗?” “偷走那批货的……很可能就是那个王妃。她在那石椁中,咱们必须抢出来。” 老黑狗鼻子动了动,嗅着从天蓬涧里飘来的气味。 抱怨了一句:“真臭啊,这些猪崽子真脏。” 它细细分辨着:“……好像是在准备宴席。” 老黑狗看向剃头匠:“你那药还有多少?” 剃头匠拉开挑子上的一个小抽屉:“管够。” “都给我,我去药翻它们,把王妃抢出来。” 剃头匠有些犹豫:“那只野猪……我没把握能药翻。” “只要中了毒,你我联手也能解决它。” “好。”剃头匠没有再犹豫:“上边派咱们来办这件事情,找不到那些茧食,咱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剃头匠把小抽屉里的药,包成了一包,老黑狗一口吞进腹中,然后一边嗅着气味,一边悄然钻进了天蓬涧。 死尸雀听到了这里,拍着翅膀飞走了。 许源听了死尸雀一字不落的转述,便明白了:“这便是货主派来的人。” “极可能就是苗禹曾跟我说过的,施展‘留头法’害死了吴青昭的人。” 许源思索了一番,再上了山坡,用望命看着天蓬涧内。 老黑狗那一条“人命”,在满山涧的诡异中十分醒目。 老黑狗很小心的避开大部分邪祟。 它身上没有人的气味,便是偶尔避不开,被那些邪祟看到了,也只以为是山里一条普通的野狗。 喝骂几声赶走。 还有的想在开席之前先打个牙祭,老黑狗也能很巧妙的逃脱。 许源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以最快的速度绕了天蓬涧后面的山崖上。 这里俯瞰下去,下面山涧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片乌烟瘴气。 几百只大大小小的邪祟,身上阴气缭绕。 还有几百只野猪,躺在水边的烂泥中,只怕都是野猪獠的“子孙”。 四周弥漫的臭气,正是这些野猪发出的。 还有一些被野猪獠收服的邪祟,和大耗子们一起,正在张罗着凶宴。 这一批血食乃是凶宴上的“硬菜”。 当然是要最后才上桌的。 前面是各种山里的食物,许源盯着老黑狗的命。 老黑狗此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隐去了身形。 这手段应该是有时间限制,所以它混进来的时候没有施展。 老黑狗将药下在了饭菜里。 许源看着那些饭菜被端上去,邪祟们大快朵颐。 野猪獠一回来,就扛着石椁钻进了山崖下的洞里。 邪祟中便有取笑的:“新娘子今日不大便利,野猪獠你还这么急不可耐,要当场洞房吗?” 野猪獠没有回应,老耗子亲自将饭菜送进去。 许源对死尸雀一招手,将皮丹、筋丹都交给它,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番。 死尸雀老大不情愿的去了。 在半空中飞着。 老耗子又端着一份饭菜给野猪獠送去,许源在崖上拉开弹弓。 嘣! 一颗石子打在老耗子头上。 老耗子勃然大怒:“谁敢捉弄老夫!” 今日它大凶,除了野猪獠还真不怵其他的邪祟。 它放下饭菜,一双小眼睛放着凶光四处搜寻,邪祟们都在大吃,而且离它都很远。 趁着这个机会,死尸雀爪子一松,两枚丹落进了饭菜中。 第二八五章 合力一战 邪祟的体型差异极大,所以这“凶宴”筹备上也要照顾各方需求。 野猪獠的体型大、食量也大。 它的碗盘都有脸盆大小。 这一次上的菜,恰好是一盘“烩眼珠”和一盘“活剁崽儿”。 死尸雀将两颗外丹,都丢在了“烩眼珠”中。 然后飞了回去。 许源便对它点点头:“不错,待会自有你的好处。” 死尸雀惨白的眼仁发光:“那些个活人,能给我啄一口?” 许大人一听这话,毫不客气的将它塞回了车厢里。 “喳——” 鸟毛又飘落几根。 许源便安静的等着。 天蓬涧外,剃头匠也在等着。 他和老黑狗都是六流的水准。 但是估摸着这头野猪应该是个五流! 剃头匠的法中,还有一味药,专门药脑子。 吃了后脑子完全清醒,但是脑子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 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剃头匠拉开头皮、打开脑壳,对自己的脑子为所欲为。 老黑狗一直隐身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所有的邪祟吃下混了药的食物。 他这本事确切地说不是隐身,而是“融入”。 便如同牧羊犬以假乱真的藏在羊群中一样。 但是只能维持半刻钟的时间。 老黑狗在观察所有的邪祟,除了野猪之外,在场没有六流以上。 那些精怪便如同人一样,直接将吃食倒进嘴里。 阴魂一类的,则是对着食物张口一吸。 里面的“生气”就被它们吸走,吃食迅速的腐败变质。 药力也跟着生气一起被吸进去。 还有一些吸血树、食人花之类,则是伸出自己的根须,将吃食卷住了,很快便吸收干净。 药力若是找不到“脑子”,便会直接麻痹全身。 老黑狗等它们吃了药后,心中默默念着数儿。 邪祟们的行动慢慢变得迟缓。 热热闹闹的天蓬涧凶宴现场,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水边烂泥地里,那些野猪还在哼哼。 另外便是负责伺候人的这些邪祟。 它们端着新一轮的吃食,还在往宴席上送,忽然发现大家伙怎么不动了。 老耗子奇怪道:“吃啊,怎么都不吃了?” 老耗子一边说,一边悄悄的给自己的族人使眼色,自己也在往后退。 不大对头……快跑! “汪!” 忽然一声犬吠,老耗子脑中一阵晕眩。 牧人犬的能力发动了,不光能牧人,也能牧其他的东西。 只是效果上要差了一些。 不过今日耗子们大凶。 一阵迷茫晕眩之后,老耗子眼中凶光大盛,正要扯下胡须——却忽然被一只爪子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老耗子登时气弱。 狗拿耗子! 虽然是多管闲事,但狗是真的能拿耗子。 嗤—— 老黑狗一爪子撕开了它的脖子。 腥臭的鲜血喷涌出来。 狗尾巴像铁棒一样扫来,咔嚓一声将鼠头砸了个粉碎! 剃头匠也行动了,飞快进来手里的剃刀闪着寒光,一只一只割开大耗子的脖子。 另外一只手上,则是一柄烧红的火钳子,只是一夹,那些伺候人的小邪祟便烟消云散了。 许源在山崖上看着,不由咋舌:这俩实力不俗啊。 老耗子今日大凶,在黑狗爪下却是没什么反抗之力就被杀了。 老耗子死了倒是有一个好处,它的诡技也就随之解除。 苗禹他们应该就能恢复行动。 剃头匠和老黑狗处理了这些邪祟,一起站在山洞外,忌惮的望着洞中。 里面静悄悄的。 这对老搭档相视一眼,野猪獠实力太强。 进去之后若是能直接带走石椁,便不要跟野猪獠动手。 一人一狗刚向前迈一步,山洞里忽然“呜”地一声飞出来一道沉重的黑影。 剃头匠把扁担一横,轰的一声和黑影拼了一记。 剃头匠连退几大步,气喘如牛,双臂颤抖。 而那沉重的黑影也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竟然是一柄磨盘大小的石斧。 咚!咚!咚! 野猪獠大步从洞里闯出来,扫试了整个天蓬涧一眼,仰天发出一声咆哮。 “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找死!” 野猪獠愤怒无比。 今日接亲被放了鸽子,捏着鼻子办一场凶宴,还被人搅了局! 它一把抓起地上的石斧,全身鬃毛直竖,就像是一根根钢针。 不由分说便是一斧砍向了老黑狗。 老黑狗灵巧的避开,但是野猪獠一斧接着一斧,迅猛如奔雷,老黑狗躲闪了几次,已经是岌岌可危。 “汪!” 它猛地朝野猪獠叫了一声,野猪獠却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斧横扫,将老黑狗拍飞了出去。 “哇——” 老黑狗吐出一口血来,里面还混着一些内脏碎片。 剃头匠忽然出现,手中的剃刀划过野猪獠的后背。 嗤啦啦啦…… 刀锋在鬃毛上,磨出来一溜火星子,野猪獠却毫发无损! 它回手一斧砸向了剃头匠,剃头匠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扁担。 急忙举起扁担一挡。 啪! 扁担被磕的往回一跳,拍在了剃头匠的肩膀上。 肩膀顿时就塌了,骨头全碎。 “啊——” 剃头匠惨叫。 野猪獠转过身来,一拳砸向剃头匠的脑袋。 这一拳砸实了,脑袋也就碎了。 老黑狗一咬牙,身形骤然膨胀数倍,变化的足有水牛大小,一口咬住野猪獠的腿猛地向后拖。 野猪獠一抬腿,老黑狗就飞了起来。 野猪獠挥起石斧,就朝空中的老黑狗劈去。 老黑狗在空中狂汪,总算是影响到了野猪獠几分,让野猪獠的速度稍慢了一些,石斧擦着他的身子划过,将他的尾巴砍掉了一半! “啊!”老黑狗再次惨叫。 剃头匠连忙移形换位,和老黑狗并肩站在了一起。 苗禹慢慢的能够活动了,他一直在观察野猪獠那边的战斗。 忽的看见,有一只邪祟从山崖一侧鬼鬼祟祟的溜下来。 那邪祟也看到苗禹,面目一晃,苗禹心中大喜:许老弟! 许源跟他比划了几个手势,苗禹便明白了,仍旧是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 旁边的秦泽忽然动了一下,苗禹低声喝道:“别乱动!” 野猪獠高举石斧朝剃头匠和老黑狗冲去,轰的一斧劈在了两者中间,地上立刻多出来一条巨大的裂痕。 剃头匠敏锐的发现:“它慢了。” “我的药起作用了!” 两人立刻拉开了距离,像是猎人和猎犬配合打野猪一样,前后配合骚扰牵制。 野猪獠咆哮着连连挥动石斧,忽然身子一个摇摆,两条腿拌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二八六章 虎头铡再现 “快!”剃头匠大叫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野猪獠水准太高,不知能药住它多久。 老黑狗低头冲上去,一口死死咬住了野猪獠的一只耳朵。 剃头匠跳到了野猪獠头顶,手里剃刀扬起来—— 野猪獠一爪子掏进了老黑狗的肚子,扯出来一把肠子。 老黑狗却是死不松口。 剃头匠手中的剃刀落下,却是嘎吱嘎吱的划不开野猪獠的头皮。 剃头匠一招手,挑子里的火炉飞来,轰的一声砸在了野猪獠的头上。 滚烫的炭火点燃了猪毛。 野猪獠嗷嗷惨叫,想要抬起石斧来劈死这人,身躯却有些不听使唤了。 剃头匠等不及火灭,再次用剃刀一划。 这次终于将野猪獠的头皮拉开了。 但是头皮里面的骨头仍旧坚硬无比。 剃头匠再次一招手,火钳子飞来,嗤的一声凿进了头骨中。 野猪獠惨叫一声,忽然一歪头,两颗獠牙飞射而出! 噗! 噗! 剃头匠身上插着两颗巨大的獠牙,摇晃了一下,手里的剃刀努力的伸向野猪獠的头顶,却是自己先一张口,大片的鲜血涌出来。 剃刀无力的垂落下去。 剃头匠全身一软倒了下去,很快便没了气息。 许源暗中看着,果然野猪獠也有和“武密”相似的手段。 老黑狗松开野猪獠的耳朵,扑上去一口又咬住了野猪獠的脖子。 咔嚓! 两颗犬齿被崩飞。 老黑狗还是咬了上去,脖子上钢针一样的鬃毛扎进了老黑狗的嘴里。 他拼命地撕咬下,终于是撕开了野猪獠的脖子。 但是野猪獠已经勉强恢复了行动,两只手慢慢抓住了老黑狗,的前后腿,然后用力一撕。 老黑狗就被撕成了两半。 鲜血内脏飞洒四溅。 老黑狗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就彻底死透了。 他的身体也慢慢的从狗的样子,变回了人的形态。 野猪獠喘了口气,脖子上的伤口汩汩流血。 它勉强坐起来,忽然看到山崖一侧,转出来一只邪祟。 野猪獠博然大怒:是那个该杀死一万次的“娘家人”! 它猛地站起来,却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嗷”的惨叫一声又跌坐回去。 它的身躯十分强悍,若是平常时候,便是肚子里有两颗外丹闹腾,也能强撑住杀了这个娘家人。 许源之所以选择筋丹和皮丹,而不是剑丸,便是因为这两者本质上也是“食物”。 混在那些吃食里,不容易被野猪獠察觉。 若是换了剑丸之类,野猪獠的鼻子很灵,没准就嗅出来了。 而且许源专门等到野猪獠吃了剃头匠的药,才将两枚丹混进去。 吃了药后,野猪獠的反应也会迟钝一些。 两枚外丹在野猪獠的肚子里闹腾,许源飞快而至,手里一柄长刀。 野猪獠强忍着剧痛,一把抓起石斧朝许源掷了过来。 许源脚下一双火轮,火焰滚滚,飞快的闪开到一边。 石斧呜的一声带着一阵风重重的砸在了石崖上。 轰隆一下将石崖砸出了一个深坑,大片碎石飞落。 “还这么生猛?” 苗禹忽然出现,把手中的大印高高举起,喝道:“邪祟伤人,按律当诛!” 野猪獠便感觉到,一股力量压制在自己身上。 虽然不能将它彻底降服,但是也很烦人啊。 野猪獠咆哮一声,双肩一抖—— 苗禹便感觉手里的“法物”摇摇晃晃,竟是压不住这邪祟! “好强!” 许源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忽然闪到了野猪獠身边,手里长刀在野猪獠头顶上的火钳子一点。 电光乍现! 野猪獠全身一片耀眼的明亮。 许源又取了一枚丹出来,对着不能动弹的野猪獠,释放了“溃烂病变”诡技。 许源将伏重九龙珠中的电光几乎全都放了出来。 野猪獠全身被电的一片焦黑,猪毛都烧化了,光秃秃一片。 电光散去后,许源小心翼翼的接近了一些。 野猪獠的手忽然一动,身上发出一阵焦壳崩碎的喀拉声。 一把抓住了头顶上的火钳子,用力拔了出来。 嗤—— 一道血剑从脑门上喷泉一般飞起。 苗禹已经十分肯定了:“这邪祟必定是五流!” 但是“溃烂病变”的时间到了! 野猪獠身上和魂魄,一起开始溃烂。 身上的溃烂它可以扛住,但是魂魄的溃烂让它无比痛苦,连连惨叫。 许源操着火轮在几十丈外不断地迂回,这邪祟看着像是强弩之末,但……许大人总觉得不稳妥。 铮! 两柄斩龙剑出鞘,左右并进刺向了野猪獠。 野猪獠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忽然把头往下一埋,整个身躯瞬间膨胀成了一头三丈高、五丈长的巨型野猪! “好家伙,果然还有压箱底的手段。” 许源催着火轮高高飞起。 野猪獠从许大人的脚下冲过去,便直奔苗禹而去! 祛秽司众人四散而逃。 苗禹的两名心腹手下,满身冷汗咬牙道:“保护大人!” 野猪獠的鼻孔里,忽然钻出来一根绳子,拴住了鼻孔一拽—— 野猪獠剧痛无比,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压死了好几只被药住的邪祟。 野猪獠很快就爬了起来,它身上的溃烂不断蔓延,但强悍的身躯也在自我复原。 只是魂魄的溃烂,让它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再加上刚才许源将电光从火钳子灌进去,首当其冲的便是它的猪脑子。 现在感觉整个脑仁都要沸腾了。 它这一站起来,本就有些摇摇晃晃,许源还用兽筋绳牵着它的鼻子,野猪獠暴怒,拼着鼻子豁了也要挣脱。 筋丹和皮丹在野猪獠的肚子里折腾了一通,但是野猪獠太强,内脏也比兽筋绳还坚韧几分。 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许源就索性引出来,拴住了野猪獠的鼻子。 野猪獠正努力挣脱,忽然眼睛又看不见了。 皮丹一分为二,裹住了野猪獠的眼球! 野猪獠有些慌,一面甩着头挣脱鼻孔里的绳子,一面狂奔。 绳子牵着它往左,它便一定要强挣着往右。 这样来回拉扯几次,兽筋绳忽然一松,野猪獠轰的一头撞在了山崖上。 整个山崖都摇晃了一下。 大片石块脱落。 崖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野猪獠的脑袋也被撞扁了一块。 它轰隆一下坐在地上,一时间晕头转向不能动弹。 许源却还是不肯靠近,一双斩龙剑左右落下,锵啷一声,在野猪王身上划过,居然也不能刺穿它的猪皮。 许源悄咪咪的瞥了苗禹一眼,还是一抬手,将那一尊“虎头铡”放了出来。 第二八七章 杀猪(求月票) “斩龙剑”只看这名字,就知道要在面对龙属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对上了野猪獠,急切间这几剑也被挡了开去。 但虎头铡不同。 这种“国朝镇物”针对一切邪祟。 若是全盛状态的野猪獠,怕是虎头铡也斩不得它。 便是刚才和剃头匠、老黑狗厮杀一场后,野猪獠没准也能跑得掉。 而许源还有一个顾忌是,虎头铡上,有着山河司的戳印。 许源于是将虎头铡放出来之前,用一块布将这个戳印盖了起来。 这就要看苗大人追究不追究了。 诡事三衙的国朝镇物,都在同一位置,打上各自的戳印,也就是说许大人把这个位置盖住,那就一定证明这尊虎头铡不是祛秽司的。 但不盖住就真的不行,任何人都能一眼看见。 苗大人便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成了。 此时的野猪獠,兽筋绳牵鼻,皮丹蒙眼,头皮拉开头盖骨上一个窟窿,脖子上还有被老黑狗咬开的伤口。 再加上挨了从脑壳灌入的电击,以及身躯和魂魄的不断溃烂…… 便是它再如何强悍,也发挥不出平常三成的实力了。 许源便猛地抬起了虎头铡—— 嚓! 雪亮的铡刀刃上,滑过了一溜耀眼明光。 庞大的力量从天地之间汇聚而来,拘拿住了野猪獠,将它往刀口下押去。 野猪獠刚才那一撞,确实太重了,这会儿脑袋里还嗡嗡作响。 被那股力量押送到了一半,才猛地惊醒了。 “嗷”的一声咆哮,拼命挣扎了起来。 许源一心二用,抬起了铡刀,却也暗中操控着剑丸。 野猪獠一咆哮,这剑丸变从它的嘴里钻了进去。 但是野猪獠飞快的闭上了血盆大口,咔的一声将剑丸咬住了。 兽筋绳忽然又是一扯,一双斩龙剑分别从两个鼻孔钻进去。 野猪獠又是把鼻孔一夹。 斩龙剑也被挤住动弹不得。 野猪獠很清楚自身的优缺点,战斗时对这种小聪明的手段,一直都会提防着。 倒是许源,这接连分心之下,双臂忽然一软,虎头铡便沉重的落下了几寸! 这等国朝镇物,一名六流单独开铡,也需要全力以赴。 许源有化龙法强化了身躯,否则只凭六流丹修的水准,未必能轻易抬起铡刀来。 许源忙集中全力,重新将铡刀完全抬起。 不敢再分心了。 苗禹没想到许源还藏着一尊虎头铡! 紧接着又注意到,虎头铡上包着一块布。 眼角不由得扯动了一下。 苗禹上任后,清点山河司占城署的家底。 知晓伏霜卉曾经弄丢了一尊虎头铡。 但此时此刻,苗禹没有别的选择。 他将自己的大印法物朝空中一抛—— 这法物轰然间变成了一丈大小。 苗禹全力喝道:“邪祟作乱,按律当斩!” 律法的力量,透过了法物施展出去。 又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从大印印文中倾泄而出,重重的压在了野猪獠身上。 这便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野猪獠踉踉跄跄,四蹄在地上踩出了一串深深的脚印,一头扎到了铡刀下。 虎头铡自动适应邪祟的大小,变成了十丈长。 许源高喝一声:“斩!” 双臂全力向下一拉。 十丈长的铡刀随之落下。 咔嚓! 一颗巨大的猪头从铡刀另外一侧滚落。 如同巨石落地,咚的一声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另外一侧,庞大猪身死而未僵,摇摇晃晃的横着走了几步,脖子上的断口鲜血像瀑布一样喷泄出去。 轰隆…… 猪身终于倒下,这小余山的霸主邪祟,饮恨于虎头铡之下。 许源感觉双臂发软,一松手虎头铡回复原状。 许大人却是一口气也不敢歇,飞快的又将虎头铡收回了车厢里。 苗禹有心问一问,许大人却是立刻说道:“苗大人快些出手,这满地邪祟乃是喂到嘴边的功绩……” 言罢,许源强忍着虚弱感,从猪头里飞回剑丸和斩龙剑,对着地上被药翻的邪祟便是一阵大杀。 老秦也抓紧了机会,和祛秽司众人一起抢功劳。 苗禹暗哼了一声,也加入进去。 等大家齐心协力,将这一百多只邪祟全部杀个精光。 水边野猪獠的那些子孙们,早已经跳进水里游走了。 它们还未成邪祟,跑了也就跑了。 老秦亲手杀了十一只邪祟,自从加入祛秽司以来,便是升到了检校,也从未一次性的捞到如此之多的功绩! “哈哈哈!”这厮仰天大笑。 他身形魁梧,这一副作派,配上满地邪祟尸体,一头庞大野猪……若是有人正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不知前面的战斗过程,还以为是他一力诛杀了这满地邪祟呢。 许源也终于缓过劲来,双臂能动了。 便着手开始对野猪獠剥皮抽筋,收集好料子。 许大人和野猪獠厮杀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用这邪祟身上的“料子”,对皮丹和筋丹进行一次加强。 所以一边动手一边对苗禹说道:“苗大人看上什么,尽管拿。” 苗禹因为过于骄傲,所以过分要脸。 这次进山,是苗大人硬蹭着要跟来的。 结果到了古墓就被邪祟拿住。 全靠了许巡检才能活命。 诛杀野猪獠的时候,也只是敲了敲边鼓。 所以这满地邪祟身上的“料子”,许源便是一点也不分给他,他也不会说什么。 许源让他“尽管拿”,苗禹却不能真的毫不客气就动手拿。 “许大人先请。” 苗禹一动不动。 不但他不动,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两个手下,也不要乱动。 秦泽嘿嘿地笑着,才不会跟自家大人客气。 野猪獠的料子不去动,其他邪祟老秦可就不客气了。 野猪獠的体型格外庞大,只是剥皮抽筋,许源就很是费了一番手脚。 等许源收集好了这些,秦泽已经带了人,将所有邪祟的料子全都整理出来。 堆得跟小山一样! 秦泽满面红光:“大人,您先挑。” 许源看了看,便将老耗子的七根鼠须拿了:“大家每人拿三样,余下的都搬回去,放在咱们自己的府库中。” 一众校尉们便嘻嘻哈哈的自己去挑选了。 大人说了,放进咱们自己的府库,那就是不上交给署里了! 哪个衙门不想拥有自己的“私库”? 在我皇明,私库的大小,乃是主官能力的体现。 苗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 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瞟一眼、再瞟一眼……野猪獠的尸体。 许源早就注意到了:“苗大人不须客气,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出手。” 第二八八章 河边仓库 “嗯……” 苗禹的鼻腔中,发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音节。 苗禹很想直接拒绝,保持自己的骄傲。 但是真的很想要啊。 他的两个心腹手下,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他。 大人您快答应啊。 大人不拿,我们怎么拿? 许源也在暗暗道:你不拿,我怎么继续拿着虎头铡? 苗禹内心又纠结了一下,若是拿了野猪獠的骨头,融入自己的“法物”中,实力便能增长至少五成! 日后冲击五流,便有了极大的底气。 中三流开始,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 而且……便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拿,这次也是许源救了自己等人。 没有许源,大家都会变成野猪獠的血食。 有这一层恩情在,自己真能开得了口,问他那虎头铡的来历吗? 苗禹自己劝说了自己,于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上前去,开始剔骨。 ……然后尴尬的发现,自己的佩剑割不动野猪獠的血肉。 他是修律法的,身躯力量不足。 而他的佩剑乃是一件七流匠物。 很漂亮的武器,苗大人本来很喜欢这柄剑——平常里用来搭配一些威武的衣装非常合适。 但现在苗大人很怪罪这剑,让本大人好没脸面。 苗大人回头看向两个心腹手下。 两人急忙躲开眼神。 好在这两人还不算太傻,互相推了一下,最终张检校硬着头皮走出来,躬身道:“许大人可否借剑一用?” 许源忍着笑,将斩龙剑借给他们一柄。 斩龙剑破不开野猪獠的厚皮,但切割血肉不成问题。 苗禹接了剑,飞快的将野猪獠的骨头全都剃了出来。 趁这个功夫,许源到了剃头匠和老黑狗的尸体旁。 剃头匠整个挑子都是匠物。 他身家颇丰。 给幕后那些人干了几十年的脏活,没什么光鲜的身份,但是赏赐着实拿了不少。 那柄剃刀品质极佳,乃是六流匠物。 其他的火钳子、火炉之类,也都是七流的。 许源毫不客气的都拿了。 剃刀可以留下自己用,别的东西回去让后娘过目下,若是没什么珍贵的,就直接放入私库。 暂时不能出手,容易被幕后那些人,顺着线索找到自己身上。 老黑狗没带什么东西,他身上也没地方装东西。 许源觉得十分可惜。 老黑狗一定暗中攒了一大笔银子。 可惜他俩的魂魄中,都藏着秘法,比“牵丝法”还要阴损,两人死去的瞬间,魂魄便随之灰飞烟灭。 没有办法从魂魄中找到这笔银子的线索。 剃头匠身上还有一本《留头法》的修炼法。 这门法太过阴损,许源虽然把修炼法收了起来,但不准备修炼,也不打算给别人修炼。 苗禹那边已经将所有的骨头都剃了出来,便过来跟许源说道:“出山吧?” 许源想了想,点头:“好。” 这次收获的好料子太多,而且野猪獠身上的料子太大了,没办法装进“腥裹子”里。 就只能用绳子绑了,挂在了马鞍上。 这样做很危险,但大家又舍不得放弃。 马都用来驮东西,便是许源和苗禹,也只能牵马步行。 紧赶慢赶,队伍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运河码头。 秦泽看了看天色:“大人,今天来不及回城了,咱们在码头上住一夜?” 码头极为繁忙,客栈货站很多。 许源点头:“可。” 苗禹这次没有找漕帮和运河衙门,自己掏钱住客栈。 花费注定不菲。 因为那些好料子需要租用专门的仓库存放。 码头上有这样的仓库,秦泽带人去问了一下价格,所有的料子存放一夜,价格是五百两银子! 还真没有宰客,这是行价。 这种仓库也就是运河码头上才有。 为了保证这些料子在夜里不会诡变,货站的主人,需要做出各种布置。 …… 码头上的一切,都逃不过漕帮的耳目。 许源他们刚到码头,便有人悄悄禀报大管事:“苗禹他们回来了,带回来好多东西。” 大管事换了身破烂的衣服,化妆成一个普通的力夫,自己去看了一眼。 然后便去了运河衙门。 他从后门进去,很快便见到了一位大人。 他将苗禹的情况详细的禀报了。 最后道:“小的亲自看过了,并没有那一批茧食。” 那位大人皱了皱眉,挥手:“下去吧。” 大管事走后,大人敲了敲桌子。 书房屏风后,转出来一个人:“大人有何吩咐?” “夜里派人再去检查一下。” “遵命。” …… 吃了晚饭后,许源看到苗禹站在门口,望着某个方向。 “苗大人看什么呢?” 苗禹用手一指:“那边,就是失窃的运河衙门的府库。” 许源瞥了一眼,悄悄记下来。 运河码头上这些屋舍,都是以码头为中心,沿着运河建造。 距离码头最近的位置,都被运河衙门占了。 那府库便在河边的位置。 有前后两个大门。 可以直接从仓库里把货物搬上船,十分方便。 苗禹又道:“我至今不知仓库里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运河衙门其实不想让我来查这个案子。” 许源问道:“大人有什么想法?” 苗禹轻轻摇头,半晌才说道:“水太深,许老弟也别沾手。” 许源暗道我已经被卷进去了啊。 两人各自回房休息,许源抓紧时间将猪皮猪筋饵食了一部分。 皮丹得到了极大地增强,已经可以将许源整个包裹进去,如一件皮甲一般。 防御力上,已经达到了六流武修的水准。 若是将所有的猪皮饵食,必定可以达到五流武修的水准。 便是比起野猪獠,也在伯仲之间。 筋丹更加强韧,完全可以当做一件武器使用。 而且全部饵食之后,便是五流的匠物,也切不断兽筋绳了。 许源歇息了一会儿,便将皮龙卷在兽筋绳上,悄悄打开窗户放出去。 兽筋绳延伸百丈,将皮龙放进了河中。 咕咚! 皮龙入水,立刻施展起来。 河中有几只邪祟正在河岸附近徘徊。 每一夜它们都在期待,有人夜行,一个失足掉进了河里,被它们白捡了一顿血食。 邪祟们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守株待兔”。 今夜咕咚有东西掉下来,它们狂喜,还以为真被自己等到了。 一窝邪祟冲上来,皮龙一尾巴将其中两只水鬼直接拍散了。 其他的便一哄而散。 皮龙忽然从水里抬起头来,岸上竟然真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许源他们住的客栈摸去。 第二八九章 运河衙门有内鬼 一个时辰以前。 有人带着那位“大人”的意志,来到了运河衙门的牢房。 站在了一道牢门前:“季怀轩。” 牢中那人飞快爬起来:“我是无辜被连累的!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我的责任呀……” “哼!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能舒舒服服的呆在这牢里?早就把你的魂魄抽出来了。” 季怀轩张开双臂:“我冤啊——” “毕竟是在你看守的时候,丢了那批东西。你只说你做了一场梦,醒来那批货就不见了,谁能信你?” “可的确就是如此呀。” “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愿意!只要能出去,干什么我都愿意!” …… 皮龙入水那“咕咚”一声,惊动了季怀轩。 他猛地缩在了一处屋檐下。 运河的河岸大都比河面高出半丈。 码头这边全用三尺长的条石垒起来,所以季怀轩听到了声音,但是没看到河中究竟出了什么情况。 夜晚的河中邪祟多如牛毛,他也要小心应对。 等了一会,河中没了动静,他也不敢查看,快步朝着目的地而去。 这一动惊动了皮龙。 皮龙昂起头来,便瞧见那人鬼鬼祟祟的朝着自己住的客栈而来。 这家客栈前院是客房,后院是货站。 货站很大,里面有两个是特殊的仓库,可以用来存放“料子”。 能在码头上开起这种货站的人,在运河衙门中都有可靠的关系。 否则运河衙门隔三差五来“征用”一下你的仓库,不但不给钱,料子出了问题还要抓你赔偿,谁能受得了? 所以许源立刻便感觉到不对头。 这人必然不会是什么小蟊贼。 小蟊贼不敢招惹这类的店铺。 皮龙潜回了水中。 许源则是站在窗边,悄悄观察着外面。 季怀轩到了客栈外,绕着外墙转到了货站后面。 有节奏的敲几下门,那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季怀轩推开一条缝钻了进来,直奔存放着许源他们货物的那个仓库而去。 货站的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货站一定能撇清自己的责任。 许源冷哼了一声,悄悄一伸手,两枚外丹飞了出去。 季怀轩正在打开仓库的门,忽然便感觉自己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吞没了。 而后脖子一紧,整个人被凌空吊起来。 他的衣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握住后将匕首贴着脖子插进去,要将缠住脖子的东西割断。 这匕首是七流匠物。 用特殊的材料炼造,不但锋利无比,而且专破邪祟。 便是被怨鬼缠住了身,也能割断了。 可是这次用力一割,脖子上那东西不但没有断,反而以一种极强的韧性反弹了回来。 匕首在他自己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他赶紧把匕首抽出来——脖子上那东西却像一条蛇一样,咻的一声,又将他全身死死缠住。 他勉强张开嘴,吐出了一道火线。 七流丹修! 他也有特殊的修炼法,腹中火比一般丹修强悍很多,能够凝聚成一线,温度比一片喷出去的腹中火高了几倍。 甚至可用凝聚的火线,达到“火刀”切割的效果。 运河衙门专门选了他来做这件事情,当然是因为他有过人之处。 这一道火线落在了捆住他手脚的那东西上。 却仍旧未能将那东西烧断。 那东西甚至没有因为腹中火的灼烧,而稍稍抽搐一下。 他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被一片黑暗吞没。 但是为何自己已经吐出火来,火光仍未将周围照亮,自己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便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眼中,有什么东西蔓延出来,飞快的裹住了自己的整个脑袋! 然后越收越紧,他鼻子不能呼吸,嘴巴不能张开。 整个脑袋好像被攥在了一只大手中,大手正在慢慢发力,要把他的脑袋捏爆了。 一股深深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什么鬼东西?!” 很快他就听到了自己头骨挤压摩擦发出的,那种嘎嘎的声响。 “完了……” 却忽然一切停止了。 裹住自己整个头的东西重新张开。 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谁派你来的?” 季怀轩很想强硬一些,但是对方道:“你是直接回答,还是我将你的魂魄生抽出来,然后审魂得到答案?” “我说……” 他不是死士,身上没有牵丝法。 许源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有了一个怀疑:这家伙藏着什么秘密? 很怕被审魂。 “进去吧,随便看,然后如实报告。” 皮丹河筋丹悄然收回。 季怀轩便发现,自己还是站在仓库前。 他犹豫了,要不要进去? 片刻后还是一咬牙,照着那个声音的吩咐去做了。 仓库里是价值连城的好料子。 但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很多“料子”都在缓慢蠕动。 但被仓库周围的布置压制,没能真正诡变。 季怀轩出来,片刻不敢停留飞快从那扇门再出来。 他又走出去几十丈,小心翼翼的提防身后,连续三次观察——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这才飞快往运河衙门的府库去了。 皮龙就在府库外面的河中潜伏着。 这座府库失窃后就没有再使用。 季怀轩推门进来,有人正在等着他。 “怎么样?” “苗禹这次进山收获巨大,那些料子中,甚至有五流邪祟身上的东西。 但的确没有咱们丢的东西。” “苗禹能诛灭五流邪祟?呵呵呵。”那人笑了,根本不信:“这些大姓子弟啊,就会搞这些噱头。怕不是家里人帮忙,把功劳安在他头上,为他扬名吧。” 大姓世家经常这么干。 季怀轩没有接话。 “好了,你的事情就算是揭过了。我先回去,你等一会儿再出去。” “是。” 偌大的仓库中,只剩下了季怀轩。 他不安的走了几步,过了一会儿忽然出门来四处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后,返回仓库将门关好。 皮龙悄悄将上半身探出水面,透过门缝向里面看去。 季怀轩一张口吐出一枚外丹。 里面凝炼着一本折子。 季怀轩将折子打开,在一个空白页上写下四个字:我出来了。 然后便紧张又期待的在屋中等待着。 过了两刻钟,忽然运河上吹起了一阵阴风。 一道美妙的身影,穿着交趾历史上某个王朝的王妃服饰,从河中一步步走上了岸。 皮龙早已经藏在了水下。 客栈中的许源恍然大悟:三只梦貘没有内应,但是王妃有内应! 季怀轩监守自盗。 第二九零章 王妃(求月票) “颖儿!” 季怀轩欣喜的打开大门,执手将女鬼迎接进去。 女鬼面目秀丽,尤其是一双眼眸,如同始终蒙着一层水雾,看人的时候仿佛不需要开口,你便能明白她的一切心意。 她的五官仍旧有着交趾土人的特点,但是完美的避开了本地土人的一切缺点。 让她和正州那边的女子不同,另有一种特别的美。 “轩郎。”女鬼的声音如泣如诉:“奴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见你了。” 她用雪白的素手,轻轻抚摸季怀轩的脸庞,满眼的心疼:“轩郎受苦了。” 几句话下来,季怀轩便被幸福包围了。 他宠溺的看着女鬼:“不苦,也只是被关了几天,没有对我用刑。咱们之前做的那些,应对审魂的手段,都没有用上。” 女鬼身躯一转,依偎进了季怀轩的怀中:“这是我的轩郎福大命大,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便能转阴为阳,咱们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季怀轩激动不已:“太好了!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一人一鬼耳鬓厮磨一阵,然后依依惜别。 季怀轩送走了女鬼,索性也不回去了,就在仓库里睡下了。 他以前就经常在仓库里值夜,这里有休息的地方。 许源却是暗中皱眉:他们所谓的应对审魂的手段,只怕也并不保险,所以季怀轩才会害怕审魂。 猜到了这家伙藏着什么秘密,却没想到藏着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王妃好手段啊,将季怀轩驯服的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狗。 但是……真是季怀轩福大命大吗? 三只梦貘恰好在城中作案,然后直奔运河衙门的仓库而来。 双方其实算是互相为对方做了掩护。 皮龙还在水中,许源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住了没有让皮龙跟上女鬼。 死尸雀说王妃的实力忽然衰退,但王妃之前毕竟曾经稳压野猪獠一头。 不要冒这个险了。 许源将兽筋绳再次延伸出去,将皮龙收了回来,趁着天还没亮,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起来,客栈内一切如常。 众人用过早饭,结账离店。 东家很理直气壮的收了足额的银两。 就仿佛昨夜根本不曾暗中“行了方便”,让运河衙门的人,搜查了许大人的货物一般。 许源也没说什么。 但是他们走了之后,店家吩咐小二们去打扫房屋。 一开门,呼啦啦一声飞出来一群死尸雀! 小二们吓得抱头鼠窜。 东家听到了惊叫声,急忙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 一群死尸雀叽叽喳喳的扑了上来。 东家也有几分本事,可是死尸雀数量太多,一窝蜂地扑上来,啄的他满身都是血窟窿。 一个不留神,有一只鬼鬼祟祟的死尸雀忽然冲上来,一口啄掉了他的一颗眼珠! “啊——” 东家捂着脸惨叫,店里其他的护卫终于赶了过来。 死尸雀们轰的一声散开飞起,然后一起向着小余山飞去。 护卫们大喊大叫,装模作样很是追了十几里,空卖了一番力气,然后才无功而返。 东家丢了一只眼睛,满身是伤,凄惨无比……却又心虚,不敢去追许源他们。 许大人此时已经过了河。 进了城后和苗禹等人分开,各自回了衙门。 南城巡值房立刻热闹起来,许源便吩咐:“将那些料子挑一些去卖了,换些钱财回来,咱们也建一座仓库。” 其实像昨夜货站那种特殊的仓库,最重要的布置便是有一件强大的“祥物”镇压。 南城巡值房里有一件现成的祥物。 以此建造一座仓库,也花不了太多钱。 这事情许源交给了贾熠和郎小八去做。 然后许大人便去找张老押。 王婶悄悄道:“那老家伙一大早就出去了。” 许源点点头。 昨日禁昼梦,梦貘们不敢出门,但她们和张老押其实也是暗暗心焦,所以今日禁“夜行”、“伐木”、“问卦”、“繁言”,梦貘们行动自如,便又着急的去调查了。 等到了中午,张老押回来了。 见到许源惊喜道:“你回来了,可有收获?” 许源反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张老押摇头道:“没什么收获。” 许源便道:“我们也没有什么线索,倒是杀了一批邪祟,不算是毫无收获。” 张老押已经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山的料子了。 “闻彬大人最近催促了吗?” 张老押:“每天都不停地催。昨日禁昼梦,她们三个不能出门,闻彬给她们租了一个院子,让她们躲在里面。” 闻彬昨天不敢让三只梦貘留在驿馆。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大事,驿馆里住了不少过路的官员。 事后一查就能找到闻彬身上。 他一个清流,跟邪祟勾结,谁也救不了他。 “今日一大早,闻彬就将她们接了回去,仔细询问一番,就催着她们赶紧出去调查了。” 许源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吃了饭张老押又出去了。 许源便悄悄跟了出去。 许大人换了一身衣服,用皮丹在脸上捏了一个新的容貌。 许源跟着张老押到了驿馆,看着张老押在后门会合了三名女子,然后急匆匆的走了。 许源却没有跟上去。 就是守在了门口。 过了没多久,便又一个人便装出来。 没有带任何随从。 虽然做了一些伪装,可是许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闻彬大人。 许源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闻彬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 时不时的观察身后,许源都躲开了。 闻彬觉得身后没有尾巴,便出城去,到了十几里外,一座破庙中。 然后也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折子。 他在折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便安静的等候着。 约莫两刻钟,庙外响起了一阵风声。 “闻郎!” 闻彬欢喜的站起来:“颖儿,可想死我了!” 许源静静的隐藏在庙外,透过破烂的窗户,冷冷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昨夜许大人就有了怀疑。 如果从三只梦貘的角度去看,她们盗窃茧食,被人捷足先登了。 可以解释为巧合。 但是如果从季怀轩的角度去看,他监守自盗,结果有人在城中盗窃了几家富商,而且还想要盗窃茧食。 完美的为季怀轩的行为打了掩护。 这就没办法用“巧合”解释了。 更可能是有人操纵三只梦貘,掩护了真正偷走茧食的人。 许源不免暗中摇头:张老押自以为老谋深算,没想到跟梦貘们一起,被人做进了局里吧? 第二九一章 酒蒙子 破庙内,闻大人和女鬼互诉了一番相思之苦,然后耳鬓厮磨。 猛地便听到女鬼一声娇嗔:“不可以——” “大白天呢。” 闻彬嬉皮笑脸的:“荒郊野外,破庙孤坟,书生女鬼,嘿嘿嘿,颖儿你知道我的,这局面我忍不住啊。” 许源在外面竖起了耳朵。 只恨红木黄铜耳廓已经诡变,怕是会漏过一些细节的声响。 “闻郎莫要胡闹了,今日来找奴家,究竟有什么事情?” “你那计划还需要几日?我得尽快处理了那三只梦貘。” 三只梦貘是用来背锅的。 原本的计划是,等王妃的计划完成,便将那三只邪祟悄然诛灭。 而后闻彬便会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案子的一些线索。 然后审问富商的那些护院,得知他们所隐藏的“重要线索”。 他们每个人都曾经做梦,在梦里将银子从库中搬出去。 然后印证了季怀轩的证词,从而做实了这件案子,便是梦貘做的。 梦貘就此失踪,这案子也就成了无头悬案。 找不到梦貘,运河府库中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就不会泄露。 闻彬就是安全的。 “我的实力有所折损,”王妃说道:“那三只梦貘非同小可,一定要等我恢复了,亲自出手解决她们,闻郎切莫操之过急。” 闻彬道:“她们最近跟那个张老押混在一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查到荣涟号去了,我担心夜长梦多啊。” “再等我两日,两日后我便能成功!” 闻彬对她言听计从,说完了正事,便又开始毛手毛脚。 王妃几番推脱,只给他尝了些甜头,便催着他赶紧回城了。 这一人一鬼走后,许源才不紧不慢的出来,也回了占城。 …… 天黑前张老押回来了。 老朝奉显得十分焦躁。 这一下午又是毫无收获。 张老押虽然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他也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 晚饭的时候,看到许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终于是忍耐不住,沉声道:“你一点也不慌?那批茧食的货主绝非寻常之辈!等他们出手,咱们都会悄无声息的从这世间消失! 别以为你祛秽司巡检、麻天寿心腹的身份,能起什么作用。 便是麻天寿,在他们眼中也不算什么。” 许源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皮:“前辈明日安排我和那三只梦貘见一面。” 张老押顿时警惕:“你想干什么?” 许源失笑:“呵呵呵,前辈到了这个时候,还防着我?” “并非是不信任你,”张老押强自辩解:“而是因为她们三个戒心极强。” 许源没有戳穿他。 戒心最强的是张老押。 这老朝奉修的是商法,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始终带着三分怀疑。 到了此时,许源已经可以和张老押和盘托出了。 “她们三个被闻彬骗了。” “你也连带着一起,被算计进去了。” 张老押皱眉,果然是有些不信:“闻彬是清流啊……” 许源:“清流和邪祟勾结,还算什么清流?” 张老押又想了想,记起来三只梦貘曾说过,闻彬有个幕僚是神修,有好几只阴兵都是漂亮的女鬼。 心中这才有些相信许源所说。 “我明天跟她们三个说一下,但是不敢保证她们一定愿意见你。” 到了这个时候,张老押仍旧是对许源怀着一分戒心。 许源火了:“你明日便搬出南城巡值房吧。之前承诺的那件‘宝物’,本官也不要了,咱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你没呆够三个月,但是这买卖你坑了我,咱们就算两清吧。” 张老押一见他撵人,急了:“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你当初躲在南城巡值房,是担心三只梦貘找来对你不利。现在看来她们对你余情未了,不会真把你怎么样,你留在南城巡值房还有什么意义?” “这……”张老押咬牙道:“好,我明日一定将她们三个带来见你,这总行了吧?” 许源恚怒:“张老押,本官这是在救你的老命!” 张老押就不吭声了。 …… 第二天张老押一早就出去了。 许源在衙门里等候着。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张老押没有回来。 两个时辰,张老押还没回来。 许源暗自摇头,这老东西……只怕又在暗中自以为是的搞什么幺蛾子。 这次的事情结束,再也不会跟他进行任何合作。 一直到了快午饭的时候,张老押才急匆匆回来,跟许源道:“咱们去五味楼。” 许源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走。 到了五味楼三楼的一个包间,三只梦貘中只出现了一只。 另外两个不知所踪。 这一只是三只梦貘中,最不能做主的三妹。 许源也就懒得再客套,直接问道:“闻彬究竟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三妹看了张老押一眼,后者点了下头,三妹才道:“其实是……我们有一只熟识的女鬼,带了话给我们,我们才现身和闻大人相见。 然后我们商议好:我们帮闻大人去将那些茧食偷出来,他帮我们抓住张郎。” 她又解释一句:“我们担心在城里抓人,张郎又是六流法修,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可能会引来祛秽司的追查。” 许源猜测这女鬼和闻彬之间,是王妃暗中牵的线。 但还有些疑惑,王妃是怎么知道梦貘要抓张老押的? “你们和张……前辈之间的事情,知道的邪祟多吗?” “不多吧……”三妹心虚,迟疑了下还是说道:“我们有时喝多了,会跟其他的邪祟哭诉一番,我们实在是伤心啊……” “有时喝多了?一共有几时?” “三五个月一次吧。” “果真?” “……十天半个月一次。” “说实话!” “呃……三五天……两三天便会有一次。” 许源默默无语。 很好,一个负心汉。 三只酒蒙子梦貘。 三妹心虚,强辩道:“我们那是借酒浇愁,绝不是真的想喝酒。” “现在,你们照本官吩咐去做!尽快找个机会,将闻彬拉入你们的梦境。 本官需要知道,他和王妃究竟在谋划什么事情!” 第二九二章 重炼留头药 三妹和张老押走了。 三妹虽然答应了,但许源一看张老押的那样子,就知道这老东西肯定要再跟三姐妹商议一番,才会决定是否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但许源也没有真的指望梦貘们从闻彬的梦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许源极为肯定:闻彬对于王妃来说,和季怀轩一样,都是被利用的狗男人罢了。 王妃告诉闻彬的计划,多半跟告诉季怀轩的一样。 让梦貘们去做这件事情,当然是另有目的。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后,便将剃头匠的挑子翻了出来,打开那些小抽屉,发现剃头匠的那药还剩了一些。 许源把药全部倒出来,装在了一个陶罐里。 然后敲门喊上王婶,一起去了自己的丹房。 许源向王婶求教,将这药重新配比炼制了一下。 王婶听了他的要求,却是不住摇头:“你这个想法不好。” “是做不到吗?” “很容易做到。”王婶道:“其实便是在其中炼入一种抑制药物。但是你想用另外一种药物的气味,来诱发毒素……太慢了。” 许源两眼睁大。 “你想啊,气味的扩散需要时间。而且距离越远气味越弱,可能到了几丈外,这气味就不足以又发药性了。” “您老的意思是……”许源承认,姜还是老的辣,王婶的分析很有道理。 “用一种声音诱发药性。” “声音?!”许源迟疑:“能做到吗?” “当然能!” 王婶已经有了腹稿:“我来指点,你来操作。” “好!” 许源炼药的时候,王婶在身后瞪大眼睛看着:果然,这次还是没有邪祟来骚扰! 王婶极为骄傲:我家阿源,乃是天生的丹修圣体啊! 炼完药,许源搀着王婶要将她送回去。 王婶摆了下手:“我老太婆还没有废物到走不动路。我自己回去,你要做什么便快去做。” 许源目送她走远,转身钻进一条小巷子。 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罩着皮丹,伪装成了一个面目普通的人。 到了驿馆外面悄悄潜伏着。 一直等到天快黑,闻彬都没有出来。 许源回去了。 没多久张老押也回来了,推说道:“今天下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不过你放心,今夜她们三个一定出手。” 许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一夜之后,天亮张老押就出门去了。 做出了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 许源也紧跟着出来了,没有跟在张老押身后,而是走另一条路,到了驿馆后门外蹲守。 没多久,乔装打扮的闻彬就出现了。 许源这次吊在后面,和闻彬之间足有几十丈远。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只求能把握住闻彬的大致踪迹即可。 便是跟丢了,许大人只要登高打开“望命”,就能找到闻彬。 这次闻彬果然更加谨慎,如果许源像上一次那样跟得近,可能就已经暴露了。 闻彬在城内多饶了两圈,这才出城去了。 许源又跟了一段,已经可以确定:闻彬还是去了上次的破庙。 于是许源不跟了,方向一转,直奔小余山而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许源便放出火轮,呼的一声疾驰而去。 许大人赶时间。 甚至没有从码头过河,而是找了个河面较窄的地方,用皮龙把自己带过去。 过了河之后,继续用火轮赶路。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走猪沟。 许源也没有贸然进去,在附近的山上藏好了——刚藏下去,便看到古墓中,一股阴风卷了出来,贴着地面呼啸而去。 走猪沟下一片飞沙走石,阴森森雾蒙蒙,当中似有什么东西,面目狰狞丑陋。 王妃的声音从飞沙走石中传来,咒骂着:“这个废物,整天喊老娘做什么?!” 许源等她走远了,悄然闪身出来。 正巧下面的沟里有一群野猪经过,许源抓了几只,将那些药抹在了猪身上。 许源闪进古墓。 打开那个斜着向下的通道,先把一只野猪滑了下去。 扑通! 过了一会传来野猪落水的声音。 许源侧耳细听,果然水声哗哗,那些怪物在下面撕咬食物。 许源又等了一会儿,以确保远处的怪物也来得及游过来,这才将其余的野猪一只一只的推下去。 这些怪物上次被许源和大耗子们杀了不少,但数量仍旧十分庞大。 许源把野猪都推下去后,悄然出来抹除了自己的一切痕迹,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原路赶回占城。 许源有八成的把握,三只梦貘想要将闻彬拉入梦境,一定会出问题。 上一次闻彬和王妃相会,已经对梦貘和张老押生出了警惕之心。 所以她们只要对闻彬出手,闻彬多半会立刻警醒。 然后假装真的被梦境控制。 闻彬和两个幕僚,绝不是三只梦貘的对手。 所以天亮之后,闻彬一定会立刻出城去找王妃。 这才是许源刻意制造出来的机会。 王妃一直守在古墓中,许源没机会下手。 王妃喂养的这些怪物,脑袋里长着两个脑子。 许源不知道这些怪物究竟有什么用处,但是王妃这么多年不辞辛苦的养出来这么大一群,这些怪物对王妃一定很重要。 许源刚走时间不长,王妃就回来了。 仍旧是阴风席卷,嘴里骂骂咧咧。 “跟这些臭男人虚情假意,真让本宫恶心!” “还好不用再忍太久了。” ……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进门便问今日在门口值守的狄有志:“张老押回来了吗?” “没有。” 许源眉头一皱,按说张老押今早出去,跟三只梦貘见面后,知道了梦貘入梦后,从闻彬处得到的情报,该马上回来告知自己。 “看来闻彬耍了些小聪明,假装被梦境控制后,给了梦貘假情报。 这些假情报极可能安抚住了梦貘和张老押。 张老押本来就多疑,现在怕是又不信我了。” 许源还真猜对了。 闻彬昨夜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梦境后,便立刻伪装成问心无愧的样子。 一切行为都符合他和梦貘们商定的协议。 就仿佛他来占城,真的就是为了查处茧食大案的。 这让张老押怀疑,许源是不是想要脱身,所以唆使自己和梦貘去对付闻彬? 他就带着三只梦貘躲在城里某个地方,想要暗中观察一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 今天是不打算回南城巡值房了。 许源也没有去找张老押。 在南城巡值房里,等到了半下午,郎小八兴奋地跑进来:“大人,傅大公子他们回来了。” 许源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许源赶紧迎出来,傅景瑜和宋芦身边,还有另外几人,不过都带着斗笠,穿着普通校尉的衣衫,刻意地隐藏行迹。 但许源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位便是指挥大人。 “快快请进。” 到了许源的房间,将闲杂人等摒退,许源便抱拳躬身:“属下拜见指挥大人。” 麻天寿摘了斗笠,看他眼神急切,莞尔笑道:“放心吧,这次除了本大人,这两位大人也是五流。” 第二九三章 强援(求月票) 麻天寿已经升任交趾南署指挥,而且水准也升到了五流。 能够调集祛秽司在交趾省南部的全部人员和物资。 这两位大人吴尘心和李一川,职务上挂的都是“进武堂宣讲”。 进武堂也是祛秽司的一个常设机构。 乃是专为各地校尉提升水准的一个“学堂”。 “宣讲”是一个非常高的职务,相当于“掌律”。 整个祛秽司最大的“进武堂”就在北都总司里。 吴尘心和李一川都是麻天寿升了正指挥,独掌南署后亲自礼聘的。 吴家和李家都是正州古老大姓,在交趾的支脉。 吴尘心乃是族老,李一川是族长。 平日里他们各自忙着家族事务,祛秽司有事了,麻天寿才会亲自出面,请他们一同协作。 许源看到足足三位五流,臊眉耷眼的笑了。 写求援信的时候,许大人一再暗示:广邀大修! 几乎就是明说了:这次老大人您一个怕是罩不住! 许源敢这么“不敬”,当然也是因为看出来了,麻老大人在“惜身”方面,和自己类似。 “惜身”并不是什么贬义词。 不能遇到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莽上去。 命只有一条,这世上当然有值得把一条命押上去的事情……但是不多。 上次麻老大人去山合县,虽说最后闹得灰头土脸,但是别忘了,麻老大人当时是南署副指挥,六流强者。 还带着严老和傅景瑜等人。 暗中又准备了狗头铡。 对于一个山脚县城来说这人员和物资的配置,说一句“全力搏兔”并不为过。 这次许源一再强调之下,麻老大人果然没有让许源失望。 而且吴尘心和李一川都不到五十,乃是两个大姓在交趾的中坚力量! 对于七大门的修士来说,正是当打之年。 不是那种熬寿命,慢慢爬上了五流,再也没有潜力,所以躲进祛秽司养老的类型。 “说说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源便道:“这次诡盗案的情况很复杂,先是城中几个富商家中失窃,然后运河衙门那边……” 许源说的,都只是众所周知的部分。 吴尘心和李一川在场,有人用运河私运茧食的事情,许源不会说。 若是这两家和“货主”有关系,说出来就是暴露了自己。 若是跟他们无关,贸然说出来,这两位会觉得是许源硬要将他们拽进这个漩涡。 简单的梳理了案情后,麻天寿和两位宣讲就去休息了。 等到了天黑,张老押还是没回来。 麻天寿便有些奇怪:“我那位老朋友,据说一直住在你这里,怎么不见了人?” 许源趁机道:“这是张老前辈的私事……老大人咱们屋里细说。” 到了许源的屋子里,关好门只剩下两人,许源才把这个案子的内情说了。 顺带着又说了一下张老押和三只梦貘的“情感纠葛”。 麻天寿深色肃然,好一会儿没说话。 “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好大的生意啊。”麻天寿用食指在桌上下意识的画着一些数字:“陈良轩他们……和这个一比也只算是小买卖。” 陈良轩他们一年利润四百万两银子。 而这次一个仓库就丢了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 别忘了,这些茧食运到红毛番那边,价格要翻好几倍。 “那个鬼魂王妃究竟想干什么?” 许源摇头:“属下也没有头绪,但属下给她养的那些怪物下了药!” 许源不知道这些怪物用什么用处,但秉承着一个原则:你想干什么,我就一定不能让你干成。 这就像是下棋,对手进攻你防守的时候,当然是不顾一切的围堵,不让对方目的顺利达成。 许源又道:“这次咱们实力占优,倒也不需要抽丝剥茧一定要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麻天寿点头。 这才是朝廷衙门办案的正常状态。 没有那么多的神探、神捕力挽狂澜的桥段,大都是靠着朝廷的强大实力,生生碾压过去。 比如抓一个犯人,往往出动几十名校尉围追堵截。 麻天寿又道:“张老押这人啊,就是狡猾多疑,这件事情上你并不亏欠他什么,他要是因此……受了劫难,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许源点头,然后问道:“那两位宣讲,可信吗?会不会和这批茧食有所牵扯?” 麻天寿摇头:“不会。” 老大人没有多做解释。 因为这两家,是麻老大人在北都的“朋友们”牵线搭桥,才会接受这个“宣讲”的位子。 既然如此就说明他们家里的那些“生意”,和祛秽司不会有什么冲突。 许源信老大人。 “按照王妃所说,明日便是她计划成功之日。” 麻天寿笑了,隐隐显出几分期待:“好呀,本大人真的好奇,她谋划了这么大一局棋,究竟想要做什么!” …… 张老押在占城里,还有好几个落脚点。 今夜他就在其中一处过夜。 三只梦貘也没有回驿馆。 对闻彬的说辞是:她们和张老押“旧情复燃”,今晚想去张老押那里过夜。 闻彬在她们面前没有一点异常,微笑表示理解。 今日禁夜行,他们早早的关上了门,躲在屋里不出去。 三只梦貘身上都带着闻彬给她们的“牙牌”。 这种牙牌乃是朝廷颁发,给官吏做身份证明。 正是这东西掩去了她们身上的阴气,让她们可以自由进出驿馆。 张老押的这一处落脚点,位于西城,是个很普通的小院子。 院门上贴着门神。 张老押和三只梦貘前半夜没睡,张老押毕竟年岁大了,已经是豁出了性命,三只梦貘仍旧是意犹未尽。 后半夜张老押虚弱的睡去,三只梦貘在黑暗中两眼水汪汪亮晶晶,悄悄取出了角先生……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三只梦貘一惊,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 一定是人——邪祟这个时候不敢敲贴着门神的院门。 她们静静听着没有理会,可是敲门声锲而不舍。 张老押终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问道:“几时了?” “天还没亮。” 张老押猛地惊醒:“不对劲!” 院子里忽然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片脚步声进了院子。 张老押满脸狠厉:“真当我们好欺负呢!” 自己乃是六流法修,三只梦貘也都是六流,实力还在自己之上。 不管什么东西进来,都有一战之力! 门被推开了,王妃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的走进来。 身旁陪着闻彬。 张老押悔意顿生:应该听许源的啊…… 第二九四章 侍茶 三只梦貘看到闻彬也是脸色一变。 闻彬手指隔空一点。 她们身上的牙牌中,忽然有一些笔画升起,在她们头顶上,组成了一个“封”字。 顿时金光放照,将她们封印住! 牙牌上本就刻着几行字,用来描述她们的身份。 却没想到早就被闻彬做下了手脚。 张老押心中一片冰凉:真应该听许源的啊! 闻彬这人果然有问题。 梦貘们眼中泛起七彩迷光,那个“封”字便摇晃起来。 王妃轻扬眉,三只梦貘脚下阴影潮水一样涨起,将她们彻底淹没。 七彩迷光也随之消失。 王妃满意微笑,转身来对张老押张开手:“把你这一身修为卖给我,你开个价。” 张老押沉着脸:“痴人说梦!” 王妃面色一寒:“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老押便看到,自己脚下的阴影忽然活了,顺着自己的双腿爬上来,瞬间便缠住了自己全身! 将自己的头脸也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张老押顿时动弹不得,惊恐无比:五流邪祟! 王妃从衣袖中掏出一颗古怪的种子,抱怨着:“浪费本宫一颗珍贵的种子。” 张老押感觉到自己脑后的阴影,忽然将自己的头皮撕开了一个洞! 无比剧痛之下,张老押却动弹不得,只能是两只眼珠直直的瞪凸了出去。 而且张老押知道,这邪祟必定要将那古怪的种子,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不知道那玩意儿会从自己脑子里长出个什么东西来! 强烈的恐惧从心头升起,但张老押仍旧是动弹不得。 不管他怎么施展自己的法,或是暗中催动什么匠物,都被那阴影死死缠住。 中三流每一层都是一道天堑。 对方高出他一流,又占了先手,张老押便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他清晰的感受到,那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头皮下,先是吸饱了自己的鲜血,膨胀起来,随后一些根须一样的东西,从种子里伸出来,慢慢的穿透了自己的头骨、钻进了自己的脑仁…… 张老押先盼望三只梦貘,能够挣脱封印,暴起营救自己。 又期盼在最后关头,有人能突然出现,救自己一命。 可惜这些都没有发生。 在自己的意识被泯灭之前,张老押最后的一个念头是:我真的错了啊,若是听了许源的话,这时我应该在南城巡值房,至少不会这样屈辱的死去,身躯和灵魂,都成为了邪祟的土壤。 …… 天亮后,南城巡值房内最先起床出门的,是大福。 昂昂昂的叫着,拍打翅膀绕着院子转一圈,宣示自己的领地。 昨日大福溜出去玩耍,看到街边野狗抬腿撒尿——它觉得这个法子很好。 所以今日便学了。 只可惜它尿不出来。 于是许源起来从窗户看到,大福一边走一边忽然抬起一条腿。 “干嘛呢?” 大福瞥了他一眼,觉得饭辙子有些笨,不屑于解释。 麻天寿没有通知贺佑行,和两位宣讲便藏身于南城巡值房,一起喝茶清谈。 两位宣讲自带了好茶。 而且非常擅长于茶道。 许源随口问了一下这茶的价钱,便猛灌了起来。 少喝一口都觉得亏! 许大人是绝舍不得花这种大价钱买茶叶的。 李一川意有所指,道:“可惜啊,这等好茶却没有一位相应的美人来为大家侍茶。” 这院子里,倒是有一些女校尉,但是那几位臂上能跑马,比一般的男校尉还要好汉。 另外就是宋芦和林晚墨了。 宋芦……这位大小姐谁都知道,压根不会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而李一川和吴尘心昨日见过了林晚墨。 他这话一说出来,麻天寿就看到许源的脸色变了,赶紧把茶接过去,笑道:“老夫亲自为你侍茶,还不够牌面吗,还要什么美人?” 李一川有些奇怪,觉得老大人未免过于宠着许源了。 即便是你很看好他,当继承人培养,也不至于他脸色一变,您老就亲自斟茶吧? 许源冷哼了一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给这家伙一个小教训了。 麻天寿则是看了李一川一眼,暗道老夫救你一次。 你敢让林晚墨来侍茶?! 你们是没有领教过河工巷得厉害啊。 四个人在这里喝茶,其实是在等王妃和闻彬的阴谋最终发动。 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升的老高,城里城外也不见什么动静。 大家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忽然林晚墨敲门进来了,一脸的疲惫,显然又熬了一夜。 她现将一只龟甲丢给许源:“做好了,我太累了,中午不用喊我吃饭,睡去了。” 龟甲就丢在几人中间的桌子上。 许源拿起来看来一下。 这是上次的龟甲料子,和鼠须为主材炼造的匠物。 许源险些没拿起来! “好重!” 李一川和吴尘心也是惊讶:“这是……五流的匠物?!” 许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匠物,把鸟铳和剃刀卸掉了,这才将龟甲稳稳的拿了起来。 这是一件占卜类的匠物。 以腹中火炙烤龟甲,上面会出现一些裂痕。 每天只能使用一次,但是占卜结果一定会对自己有利。 其实是一件增加福运的匠物! 搭配许源的“八方伤煞”,让敌人犯错,让自己走运,简直完美。 李一川小心翼翼道:“许……贤侄,可否让老夫看一眼?” 许源冷着脸递过去,李一川仔细查看一番,有些不敢置信:“这是……老夫人炼造的?” “嗯啊。” “老夫人是五流匠修?” 许源生硬道:“不知道。” 李一川以为许源是不愿意说,却不知道许源是真不知道后娘究竟是什么水准。 麻天寿解围道:“老夫人的水准,深不可测!” 李一川双手捧着龟甲还给了许源,再也不敢提什么“侍茶”的话题。 然后默默地把茶具从指挥大人手里接过来——我来侍茶。 许源把龟甲收起来,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但是许源就不想跟着两个老家伙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又过了一会儿,郎小八忽然快步冲进来:“大人,闻彬要跑!” 许源一大早,就悄悄派出了人,盯着闻彬和季怀轩。 “走!”麻天寿立刻起身。 四人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带随从,追到了北城,却尴尬的发现……搞错了。 闻彬没有走,而是去了斜柳巷。 在一个院子里定了一桌宴席,然后派了两个幕僚,去给城内一些官员送去请帖。 邀请他们晚上赴宴。 麻天寿十分费解:“闻彬究竟想干什么?” 第二九五章 随从众多 关于闻彬的一切,都是许源的“一面之词”。 老大人当然相信许源,可也不能就凭许源几句话,就把闻彬抓了。 这些清流不好招惹,那都是属疯狗的。 四位大人一起出动,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郎小八很惭愧,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人让他去盯着闻彬,他便认定了闻彬这人必定是有问题的! 所以闻彬一出门,直往北城去了,郎小八就以为这家伙要跑,赶紧回来报告。 许源对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李一川和吴尘心这个时候才问道:“老大人,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麻天寿瞒不住,只得把昨夜许源所说的全部案情和盘托出。 两位宣讲听到“一百二十万两茧食”的时候,当场就想打退堂鼓,却又意识到了来不及了…… “这……”两人一时无语,不免有些责怪的看了看许源。 但又想到人家有那么一位“老夫人”,便是连埋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四人便有一起商议:“接下来如何是好?王妃那边一直不肯发动……” 许源道:“直接杀去古墓!” 以前我一个六流,不敢正面去刚王妃,现在怕什么? 你不发动,我们就打上门去。 麻天寿考虑了片刻:“好。” 许源临走之前写了封信,交给狄有志:“送去去斜柳巷白月馆。” “大人放心。” …… 白狐收到了信,直接丢给狐狸姐妹花:“你们自己看吧,姑奶奶我呢,是不会逼你们的,但是我那兄长,呵呵,可就不好说了。” …… 许源四人换了便服,到了码头上也没有表明身份,便混在过河的队伍中,等了两刻钟和一船人一起上了渡船。 可是等他们到了走猪沟,杀进了古墓中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鬼王妃不知去向。 许源顺着那通道,进了地下河中,发现那些怪物也都不见了! 许源上来后,将情况说了。 麻天寿沉着脸:“不对头!那些怪物被放出去,王妃的布置谋划,必定已经开始了,可是为什么城内城外毫无动静?” 吴尘心将古墓仔细检查了一遍,看到侧室中那些尸骨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 “吴兄看出什么了?”麻天寿问。 吴尘心道:“这些尸骨死的时间并不长。我年轻的时候,曾出任过一届县尉,跟衙门里一个老仵作关系很好,从他那里学了些东西。 这些尸骨,最早也不会超过一百年,甚至还有最近几年被杀死的。” 许源疑惑:“如果不是陪葬……从尸骨的情况来看,他们都是被虐杀的……” 许源立刻明白:“她在折磨这些死者,以便获得更强大的怨魂!” “她就是鬼身,弄出来这么多怨魂……吞噬了增强自身?”吴尘心想了想便推翻了自己这个猜测:“不大可能,这些怨魂对她来说太弱了,便是全都吞吃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增益。” 大家就又想不明白了。 许源忽然记起来,那些怪物有两个脑子,理论上来说,两个脑子的身躯里,可以塞进去两个魂魄! 王妃莫不是要从这方面,做些文章? 麻天寿苦思一番,也是一无所获:“走吧,先回去。” 许源从古墓出来,心有不甘,道:“三位大人稍候,我再去打听打听消息。” 李一川:“这山里有村子?” “小余山里没有。”许源索性道:“三位大人若是好奇,便跟下官一起来吧。” 许源踩上火轮儿,那三位也各有手段,谁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便到了死尸雀的巢穴下,许源拿出弹弓:“有活人,谁要吃?” 一群死尸雀叽叽喳喳的冲出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再一看是许源,毫不犹豫的一起飞回去:“还想抓我们?我们可不傻。” 但是有一只,不敢飞走。 被弹弓支配的恐惧,再一次笼罩了它。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必须得搬家了。” 巢穴中,许多死尸雀从各个洞口伸出头来:“搬家、搬家、搬家……” 许源晃了晃弹弓,死尸雀乖乖落下来。 “我来问你,这几天看见王妃了吗?” 死尸雀惨白的眼珠子向上翻着,狐疑问道:“你总打听王妃的事情做什么? 你该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王妃了吧? 难怪上次你处心积虑杀了野猪獠! 但是我告诉你,没有可能的,只有蛟大王……” 许源狠狠用弹弓敲了它一下:“回答问题!” “喳!”死尸雀疼的一声怪叫,终于老实了:“今天一早王妃就进城去了。” “进城?”许源疑惑:“她又找了具身体?” “我也不知道呀,但这次有点奇怪,王妃用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前她借用别人的身子,都是不改变面目的。” 树洞里,有别的死尸雀插嘴:“今天王妃可威风了,前呼后拥。” “是的呀,我也凑热闹跟了一路,把王妃送过了大河去。” 许源又是皱眉:“大河?她们还过河了?” “就是因为过了河,我们才知道王妃是进城了。” “怎么过的河?” “坐船呀,王妃他们在河边分散,跟其他人一起坐船过河的。” 麻天寿三位看着许源从邪祟口中套问情报,一时间瞠目结舌。 先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问答了几个来回之后,三人忽然又觉得:跟邪祟打听消息……居然是个好办法啊! 等到死尸雀说到了过河,麻天寿勃然大怒:“漕帮该杀!竟然胆敢运送邪祟过河!” “不对不对!老头说的不对!”死尸雀反驳:“今天的王妃,身上是人味儿,很香甜的。” 四人一起剧震,人味儿?! 邪祟伪装成活人,并不罕见。 虽然很难伪装的毫无破绽,但只要能混进城,就很难再找出来了。 城内的邪祟都守规矩,怕就怕这种外面突然混进来的! 而四人还想到了一个问题:“王妃今日的那些随从……想必也是邪祟吧?” 许源进一步道:“极可能,便是那地下暗河中的怪物!” 麻天寿询问死尸雀:“王妃今日带了多少个随从?”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识数。” 麻天寿:…… 许源换了个询问方式:“比你们多还是少?” 死尸雀回忆了一下:“我们比不了,多出好多好多呢。” 这一群死尸雀有百来只。 “坏事了!”麻天寿:“这么多邪祟混进占城,要遭‘殃’了!” 第二九六章 要漏了(求月票) 一两只邪祟为“祸”。 上百只就是“殃”,要是规模更大,那就是“灾”和“劫”了。 几百只邪祟,在一只五流的带领下混进了占城。 一旦发动起来,整个占城怕是死伤无数。 到最后甚至可能因为这些邪祟,将这座城市放弃。 占城知府首当其冲,要么死在城中,要么逃出去被朝廷通缉,最后斩首示众。 但祛秽司和山河司一样跑不掉,尤其是祛秽司,这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麻天寿躲多不开这个责任。 事后只要一查,就知道他正在占城内! 所以麻天寿喊了这一声,便掉头就往山外冲去。 …… 闻彬今晚宴客的地方,名叫“松涛苑”。 这家的姑娘以明艳大气著称。 不似其他院子里的那些个,多是娇柔病弱。 娇柔病弱、惹人怜惜的性格,王妃已经演的腻烦了,今后准备换换风格。 而闻彬邀请的几位客人,也都是清流出身的官员。 其中的一位,带来了知府衙门里的一位幕僚温先生。 温先生受宠若惊。 他屡试不第,家中因为他只读书而不事生产,几十亩的良田变卖了,几间大屋也卖了。 年近不惑,他终于放弃了“梦想”,托同乡推荐,谋了个师爷幕僚的差事。 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温先生一向以“清流”自居。 只是闻彬这一类真正的清流,心中多半是看不上他的。 今日忽然能在真正的清流聚会上,得到邀请,温先生心中狂喜。 直到—— 他和其他几位客人的魂魄,一起被抓了出来。 然后又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些怪物,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他们的样子! 温先生绝望:以为是机缘,原来是邪祟索命! “闻彬”笑吟吟的将这些魂魄,塞进了怪物较大的那个脑子中。 他们平常便仍旧是他们自己。 但是较小的那个脑子里,还藏着一团魂魄。 不动则已,一动就能立刻接管整个身躯。 闻彬现在也是这个状态。 杀了三只梦貘和张老押,闻彬对王妃来说,便没有了价值。 王妃便也懒得跟他虚情假意了。 王妃实力忽然跌落,便是因为要分出这些魂魄。 她所饲养的那些怪物,可男可女,是为了给这一团团的魂魄提供宿主。 那一百二十万两的茧食,乃是为了将这些怪物掩饰为人。 想要冒充温先生,便将温先生的魂魄装进去,外表化为温先生的样子。 却又用自己那一团魂魄暗中操控。 便是温先生身边最亲密的人,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王妃这许多的“化身”,便可以和本体一起,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隐藏在占城中。 并且逐步扩散向整个阳世间! 任何一具分身被杀死,都不会对王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便是王妃的本体被杀死了,也能够从任何一具分身中重生。 许源和麻老大人等着王妃“发动阴谋”,但王妃的阴谋已经成功了。 还有更多的分身,正在城中寻找合适的“身份”。 闻彬召集的这一场聚会,参与的人员身份很高,所以王妃“亲自伺候”。 那些怪物变化成温先生他们,这一幕把藏在松树洞里的两只狐狸吓坏了。 许源让她们来松涛苑暗中盯着。 她们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但眼前这一幕也太吓人了。 她们连三只梦貘都很恐惧,更别说比三只梦貘更“凶”的五流王妃了。 两只狐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便是全身的气味,也都努力收敛了,千万别泄露出去。 等王妃解决了温先生这些人,后半夜休息去了,两只狐狸才小心翼翼的溜出来。 她们唧唧唧的商议了一番,一点也不想去南城巡值房报信。 毕竟那位许大人,不曾给过我们姐妹任何好处,而每次让我们做的事情,都是稍不留意就会掉了狐狸脑袋。 可是她们顺着墙根溜回了白月馆,正要从后门钻进去。 姐姐又停了下来,声音颤颤巍巍:“是那鬼王妃可怕,还是许源可怕?” 妹妹信誓旦旦:“当然是许源更可怕。他简直就是行走的霉运!” 姐姐顿时哭丧了脸:“我也这么觉得啊。” 今晚不去报信,明日许源知道了,岂会饶过我们姐妹。 两字狐狸人立而起,张开两只小小的前爪,互相抱着大哭起来。 “我们姐妹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哭哭啼啼了一会儿,她俩也只好收了眼泪,不情不愿的往南城巡值房而去。 快到的时候,途中又遇到了那只好色的红眼老鼠。 不过此时它的眼睛不红了,但是眼睛周围多出了几道裂痕形状的伤口。 它像一只狗一样,绕着两只狐狸奔跑,劝说道:“真的不能去啊,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那大屋子十分可怕。” “哥哥我可都是为你们好。” 两只狐狸板着小脸一言不发。 对这家伙很厌烦:不知道我们最讨厌狗吗? 老鼠邪祟一直跟着她们,到了南城巡值房一条街外,实在不敢靠近了。 “唉,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好好地一双美人,就要香消玉殒了呀。” 它停了下来,人立着站在街边,看着狐狸姐妹花走到了南城巡值房门口。 里面的那种可怕的明黄光芒,猛地涨了起来。 那一对狐狸姐妹,忽的变成了人形。 还好这次记得穿着衣服。 “许大人。” 姐姐娇滴滴的喊着——郎小八今日值夜,一听外面有邪祟喊人的名字,便是暴怒而起:“好大的狗胆……” 秦泽正好也在,一把将郎小八揪住了。 “别冲动。” 郎小八正纳闷,便见到自己大人快步从后院冲了出来。 秦泽咧开嘴笑了,洋洋得意的瞥了郎小八一眼:小伙子,你还是太嫩了。 秦泽见过狐狸姐妹花。 一度还以为,这二位可能是未来的“主母”。 许源压制了斩龙剑和桥石,打开门招手:“快进来。” 狐狸姐妹花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迈过大门那高高的门槛时,小腿儿都是软的。 一条街外,老鼠邪祟看的目瞪口呆:这一双美人……不得了啊! 狐狸姐妹花就在门房里,把松涛苑的情况跟许源说了。 然后便听到身后忽有人说道:“马上出动!” 两姐妹一回头,三位五流修士就站在身后,于是两腿一软,彻底坐在地上。 很内急,快夹不住漏了,怎么办? 第二九七章 魂跳身 下午麻天寿和许源回城后,麻天寿就直奔占城署。 贺佑行见到麻天寿很吃惊,并且较好的隐藏了自己的不满。 您老大人悄悄来占城,却不跟我这个占城掌律知会一声,是什么意思? 然后贺佑行还是遵照麻天寿的命令,将祛秽司的人手全部撒出去,在城内暗中查找那些邪祟。 许源考虑过要不要去找苗禹,让 反正系统也没规定必须是某个协会颁布的才行,所以发动一下网友,自己暗箱操作一下,这十大烧鸡的名头不就落在自己头上了嘛。 张淑云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感觉很丢人,还不忘嫌弃的白了周天一眼。 大概该过了半刻钟,后面传来声响,龙傲天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农民打扮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赶着牛车后面拉满了水果与蔬菜。 当时要不是于可可,估计那个老家的味道的支线任务还开启不呢。 这些士兵看向赢天,全部露出感激之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骨修士”的声音便开始从军中传扬开来。 刚开始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发展到现在,倒也成了省城的一道风景。 卓雄再次冷哼,对于自己这个已故的发妻,居然没有半点怜悯,只有怨恨。 只有虚空中一道黑影出现,劲气纵横,杀机凌冽,一股死亡威胁感立刻笼罩陈风。 带头之人赫然是白天被陈风逼问的那个说话声尖锐的青年,青年一脚踢开了客栈大门,气势汹汹的冲了起来。 “我还有个皮箱在床底下,我现在要拿出来。”芊芊眼神坚定地看着床底下,想进去却被齐然希挡住了。 本来这一卷想要用十万字写完,然后在开启下一卷,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写到了20万了,应该会到二十五六万能够结束,下一卷,会解释许多这一卷的秘密,大家敬请期待吧,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了,司徒抱拳谢过。 她身着蓝蝶外衣,淡蓝色纱裙包裹着玲珑凹凸的身段,青丝用一株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娇媚动人。 算了,她有选择困难症,反正哪条路走不是走呢。于是乎,雪萌就拐入了左边的路上,开始了下一轮的旅程。 若是在以前,但凡是他给她打电话,她都会在第一时间接听,不会让电话响过三声,这一次,她居然拒接了他的电话。 他果然很了解对手,并抓住敌人痛楚,然后一击即中,他似乎怎样都斗不过他,这个认知让他很消沉又很无奈。 苏夏猛然想起来,之前秦越告诉自己的,公孙晔曾经上门向玲珑公主求亲,可是遭到了拒绝,所以才会下毒毒晕玲珑公主。 苏弈和公孙晔似乎十分熟悉苏夏在饭桌上会说的话,只是微笑着听她说着天南地北的食物,并没有接话。 却只听到乱哄哄的一片。人的喊叫声,纷乱的脚步声,虽然院落里依然安静如往常一般,她还是听到了外面与这里的安静截然不同的声音。 他曾经恨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他的生命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牵连在一起,为什么他要是血族的子孙的守护者。为什么主人死了,守护者也活不了。 顿时大殿之内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虽然眼下魔族距离玉虚宗还有些距离,但是目前以魔族的实力,迟早会攻过来的。 第二九八章 崩溃了 又有几具分身飞快的越过院墙跳了进来。 鬼王妃更加得意,操控所有分身一起开口:“现在你们猜猜,我究竟在那个身躯里?” 吴尘心的八名天兵天将各自扯住了一具分身。 鬼王妃甚至不屑于反抗,放弃了这八具分身,任凭天兵天将将其撕裂。 “咯咯咯……有什么意义呢?” “便是你们今夜将这 王鹏负责尽心的,将车筱筱送到了新滨大厦的楼下,这才挥着手离开。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心里可是极度的鄙视,没想到这白子歌竟然蹬鼻子上脸了,那可是杨浩天好不好,还不给面子? 张子安暗暗称赞,果然是老茶,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古代的那些帝王都得哄着,不能硬碰硬,老茶显然深谙此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易镇远沉声说道,此时他心中的怒火如同泉涌,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恐怕此地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将会成为一处常人不可及之地了。”一些人的心中暗自思索道。 这次风千没有修炼安魂咒,就连炼丹和炼器都被他暂时放在了一边,全心全意用灵石修炼,提升实力境界。 换了宋浩然平时的为人,一般的人早就被他打死了,当他们听到徐家的人这几个字,这才明白过来。 看着瞬间石化的白思叶,苏暖在心中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总算恢复安静了。 呈现在他眼睛的人像竟然已经出现了重影,视野内所见颜色明度增加,色彩绚丽饱满,且有扩张效果,仿佛加了滤镜。 沉闷的宴席终于结束了,三夫人等人不仅心中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因为刚才还可以用食不言来当借口没有说什么话,那么现在说什么才是合适的话题呢? 所以,他自然就当做沒有注意到墨凉的神情,反正他看到的这样子自以为居高临下的家伙多的去了,也不差墨凉这么一个。他向來都是见不见为净,装作自己沒有看到。 至于什么原因,龙天也一直在郁闷,按照岛国人的性格,应该早就容不下自己,可是为什么要到关键时刻才出手呢? 来到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有不少人,看到洛依璇进来,本来议论的话语,立刻停止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洛依璇的身上。 所以王忠磊才最终同意岳隆天和公司签部头戏约,但是刚才他在上来之前,接到了甄子丹的电话。 听了这话,宋雨佳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梦见鬼了吧你?好吧,你继续。”说完,宋雨佳起身要走。 影视圈的本就有些潜规则,行外都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但是你只要在行内,明知道是什么,但是就是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已经通知了,但死者的丈夫,也就是楚天雄却一直没联系上。”冯涛回答。 这就是所谓有老师的好处,不用磨石子过河,节省非常多的时间。 南烨迅速的用着属于他自己的秘令,下令调出了军队全城搜索着霜枪,现在在他的心中,项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所有事情的霜枪,而和霜枪形影不离的霜钩也得死。 知道如初还是不高兴的,闻佑心里却有些欢喜,这不正说明如初在乎他吗? “玩具总动员3”、“功夫梦”、“天龙特攻队”占据了六月第二周北美电影票房排行榜的前三名,而在旧作方面,形势不容乐观。 第二九九章 谁让我一时不舒服(求月票) 这一声“鬼啸”刺破夜空。 许源顿时觉得整个魂魄被无数只铁钩,从身躯内扯了出来,要撕成了无数碎片。 麻天寿三人从后方突然而出。 李一川一剑将鬼王妃的魂魄切下来一块。 吴尘心身后背着那只罐子,把手一指,那根粗麻绳好似骄龙,腾空撞在了鬼王妃身上。 这一撞之下,火光四溅,鬼王妃 他两掌就将已经重伤中的老者击杀了,余下的二十几人瞬时将段封团团围住了。 “邵相当年破阵,也不过用了半个月。末将还是相信邵相的能力的。”高巍现在对邵安是敬佩万分,于是军中本来有些不服邵安的,但是在高巍的带动下,也都对邵安唯命是从。 我愣在原地,实在想明白这都啥意思,我这人情商不高,实在理解不了,索性什么也不想,拿出与迪斯尼签的合同欣赏了起来。 盛开的桃花林间,花香的气息弥漫开来,所谓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霍显拂拂衣袖一脸愤慨,便离开了,可这般生气何尝不是上官幽朦句句话直击霍显未曾想过的痛点,也因如此,那一日,她才那般安分,当看到霍成君与许平君一同出现时,或许那一刻,她也想过如此也是好的。 只是时隔这么久再次回到北京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是已经释然了还是依旧抱着一种伤心,不过既然我已经答应白璐瑶爷爷就绝不可能反悔。 绑牢后,丁一亲自执杖行刑。他虽然是隐卫首领,主管刑罚,但一般行刑者都是他的手下,一队的六位刑官。如今丁一已多年未曾打人了,抡起手中竹杖,掂量着力度,向邵安身上砸去。 刘病已早在不远之处,不过听到这边的声音,一直未走过来,直至两人那番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完毕了,才选择现身。 李府有数亩大,墙檐廊壁之间挂着不少灯笼。郭昢从未来过李辅国家,不知他卧室在何处,也不敢乱找,便与林音寻了间暗着的屋子,藏了进去。 邵安一想也对,果然如张三几年前说的那样,隐卫是哪缺扎哪儿。皇帝登基后他也不需要当火头军了,如今在京城当了个酒楼老板。然而转来转去,还是离不开炉灶。 时间只剩12秒,北理工大还有最后一次进攻机会,这一球的结果决定了谁上天堂谁入地狱,这里是华南大学的主场,现场都是华南大学的学生,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发球。 云卿暗里生气,不甘心就每次被他拿住威胁,干脆张口就咬在压在唇上的那根手指上。 而老村长正早在桌子的正位,在老村长的周围,坐满了一个个肌肉分明的大汉,一个个看起来正在和老村长热亲的交谈着,一些插不上话的,则是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水果。 金沙江是华夏国土上一条比较特殊的河流,它是长江的分支,同时也是贯穿数国的河流,在老挝等地,金沙江又被称为湄公河。 红如呆了一下,随即惊呼道:“你们难道想……”她硬生生地把后半截话吞到了肚子里,但惊骇的神色仍然表明,她知道了两人的意思。 萧重华目送轿子远去,脸上不由涌出一阵狂喜,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无论如何,只要有了太后萧氏的帮衬,他还怕儿子将来没有好前程么? 第三零零章 浊间(三合一) 一直到了天快亮了,祛秽司这才收队。 城内的邪祟没有不开眼的出来闹事。 而城内的邪祟其实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血眼老鼠这样的,混迹在市井的角落中,自身实力不会超过八流。 大部分其实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水准。 它们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可怕”,但在城内活的小心翼翼。 叶秋正中司徒亮的眉心,将司徒亮轰飞了出去,司徒亮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血液从司徒亮眼睛鼻孔以及嘴巴之中流了出来。 黑木明斯没有那种不要命的勇气,更不敢因为愤怒搭上黑木家族。 “庄毕,你、你……你做事儿太猖狂了!”这时,夏友鹏结结巴巴,浑身颤抖,硬着头皮向庄毕开口,目光闪躲,连看都不敢看庄毕一眼,可一想到萧林的话,他又不敢不知声。 两人坐在殿堂的沙发上,直视太阳,一时沉默无言。直到几分钟后,辛寂才回神过来,情绪稍稍平复。 朴义信也不废话,一口汉语说的很流利,低喝声中,人已拔地而起,闪到华生面前,一掌向他面门轰去。 飞旋的双手巨剑忽地停下,仿若魔鬼化身的对手止步,他抬头打量了这些人一眼,抖了抖手腕――粘稠的液体飞离了锋刃,洒在地上,成为两道黑红sè的的痕迹。 颜妍走到石碑前,只见石碑上首,有几个名字,仔细一看,还在很的没有听说过。 刚才出来的时候,肖楚还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一处宿舍楼的大门,就立马完蛋了,咋就这么冷涅? 陈海涛说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便放下了,而在场的人见了,同样举起了酒杯,然后一口气喝光了,唯有叶秋和杜玉秀,和陈海涛一样,仅仅是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 不过让林凡有些诧异的便是,这一次,并没有增加苦修值,看来只有被人砍死,才能增加。 恐怕是苦修值不够升级,不过算了,现在还是想想自己该去哪里。 丁宇曾经无意间说过他要代替生死簿完成那些没有完成的事情,足以证明幽冥世界得到的生死簿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生死簿,而焱寂城也恰好在这新生死簿出现之前消失。 “青阳,先别管这么多,把传送阵放出来。”魔岢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相比于陈青阳有一个大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空间秘宝,左倾颜更加好奇他为何要收这些尸体。 如今莫伏龙炼化那诅咒本源力量,实力变得深不可测,连陈青阳都没有半点自信能够压制住他。 说完,将那几位少年的腰牌扔了过去,然后拧着几人消失在原地。 “看来,这一次人族又要遭殃了,哈哈哈!”魔族半帝也是大笑起来。 灵萱公主大脑灵活无比,蔡志雄刚问完,灵萱公主便顶了蔡志雄一句。 就在姜云话音落下的同时,突然,有着三声惨叫传来,让姜云猛然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走到客厅沙发上,保姆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却依旧很紧张的揪着手指。 灵子在建仁的表面,形成了一层光膜,看上去非常的漂亮,又显得极为的神秘。 陈双茂听到有人说要开除自己,想都不想就飙了,他妈的,老子是这门店的店长,向来只有老子开除别人的,这从哪冒出来的二逼? 第三零一章 自尽(欠账1/3) 宣光县临着山合县,也在鬼巫山脚下。 因县内出产的“宣光竹纸”而得名。 山合县的地理位置,处在鬼巫山的一个大山口位置,被鬼巫山“半环抱”的状态。 所以山地多良田少,民生艰难。 宣光县只有两个乡位于山脚下,地势平坦,县中又有几种特产,因而整体上来说,宣光县要比山合县富裕许多。 是的,就是离开了石室,而不是被传送走,这也是许若冰现在才出来的原因。因为在离开那个石室之后,她又来到了另一个石室当中。 历君娥心中疑惑,却不好当面询问,怕让阿翁为难,也担心破坏了阿娘难得的好心情。 葫芦城多线作战的策略是不会改变了,再多的统帅也吃得下,越到后期,战争的规模便会越大,领地越大,面临的敌人也会越多。 同一时刻,顺着震动感来到附近的林淼也远远望见了安东拉的身影,此时见到它准备钻入地底消失,林淼眸光一凝当即唤出蓝宝镯化身蓝光直冲安东拉所在方位。 不过遗憾的是,柳长风虽然每次去阴阳厅都把那里闹得天翻地覆,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白七拢起眉头,既然贿赂讲理都行不通,那就直接用武力胁迫算了。 “我愿意!”此时,历君娥顾不得想什么未来,她只知道带她来这修仙界的师父走了,灵鹤是她唯一的伙伴,她不能离开它。 “没什么,不用惊慌,这是沈烈在修炼,一会儿就好了。”许若冰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她绝对不会让人去打扰沈烈的,马刚也不行。 “建木掌,你怎么会失传的建木掌!!”老人转过头,脸色沉得如田里淤泥。 这要真下手,恐怕身体元气都会愤怒,甚至还会影响自己已有的修为。 池琳娜和陈敏儿师徒俩也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做好了准备,不过我见这陈敏儿激动的样子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参加过这种实战,因为从她的眼中我只看到了激动和兴奋,沉着和冷静却是一丝都没有。 “既然没有亲戚,就放在那个殡仪馆里吧。”邵老道:“如果一直查不到,不是送到医学院造福人类,要不然就是最终等到火化,成为一捧黄土。”江河看向了那具尸体,在白布下,老魏头的尸体轮廓隐隐若现。 “哈哈甚好,现在我等还是上前,先试试这些人类有多少实力。”叫作猿魔将的魔将大笑一声,立即就开口说着,言语之中根本不将宋征等人当做一回事,气焰十分嚣张。 “出了点意外,我出门的时候被一条疯狗咬了一口屁股肉,等我打完疫苗处理好伤口后再去找洪利时,发现他的房间已经被警察监控起来了,现在不好下手。”慕容鑫回答,一脸的郁闷。 如果把黑道分子比作动物,那么这类人就是蝙蝠虫子猫头鹰老猫老鼠蝎子等等,因为他们都是夜间扑食的生物,既然选择了这条暗无天日的路,光明便离黑道成员们越来越远。 而宋征此刻将灵压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一来是想给宋元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二连便是想震慑一下宋元,让他不敢再有任何忤逆的想法。 傅雷在重伤之下,并且周围众多的高手虎视眈眈,由能取得与郑东台不相上下地实力,而傅雷只是先天期后期的实力而已。 第三零二章 丢官又丢人(三合一) 宣光县的人看不起山合县的。 而人心又是个很微妙的东西。 所以不光是姚清源在面对许源的时候,心中仍旧保持着那一丝不合时宜的“优越感”。 南虎也有。 两人心中想的是:“山合县的啊……” 不过南虎的职位远低于许源,没资本像县令大人那般随意。 他对许源拱手道:“诸位,请跟 但再一想,三皇子生辰,她送的礼物必须博得头筹,那匹马很好!她看过了,毛色白到发光,四肢修长优美,她第一次觉得一匹马眉清目秀。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整个团队该录的基本上已经录完了,就剩她和白珠珠,鉴于白珠珠目前的情况,贺野的意思是,把片尾曲也交给程知微。 并且,180的身高之下,在镇天司的一身制服,外加金白色披风大氅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帅气且具有威严。 “没这么夸张,第一天夜里是早起带着三宝参观南苑,第二天晚上是金宝生病了没办法。”南夏哭笑不得,傅听寒还是有眯了那么一会的。 盛格蒸蒸日上,还是傅听寒掌权,幕后大老板,对方自然欣然合作。 是陈倦和安心在一起吃饭的照片,安心发自内心的笑容,阳光明媚。 “你妈确实说话很难听,但是,傅听寒,你就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吗? 顾晓娴想逃出去,可是却浑身没劲,药力凶猛,她此刻燥热的只想男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呢?”那男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柳十三跟林若涵,不安的问道。 “记得我们去年婚礼的婚礼蛋糕材料也是出自这几个岛屿?”威尔挑眉。 玉身没动静,席尧心知宁宁不太清楚生前的记忆,只好等回去再和她聊一聊这件事。 龙薪和姚雪告辞后,温如香收起刚才懦弱委屈的神情,从地上施施然爬起来。 国际广告。走上国际,是所有娱乐圈艺人的梦想吧。但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实现。 宋祖儿被气得脸都红了。唐雪影也没料到,那个家伙居然敢亲自己,也是不知该怎么做。 论生理条件,她的身体刚刚长好。葛姐姐说了一个月内都不能行房事。现在至少二十天之内条件都达不到。 “若是大召的事儿还未解决,不论云国发生什么,你都莫要回来。”沛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其中,少林寺一方,看向苏楚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仇恨,还有浓浓的忌惮,尤其是以少林方丈空闻为最。 现在的她可以比较好的使用风元素,虽然离将风幻化成武器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使一段狂风于她而言已经不再是难事。 等他忙乎了大半宿,收拾好的时候柯竟那家伙早已经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了,周轩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把垃圾给倒了,钻进浴室草草洗了个澡。 紧接着秦明的那个网友也到了,是一个叫做徐江的胖子,有点自来熟。 一想到这个世界即将被无数异世界的生物所入侵,一想要自己肩负的使命,邢天宇就感觉心中一阵沉甸甸的。 鼬淡漠僵硬着,眼神至高无上地俯视过去,火光映照里却是空空荡荡的沉默。 他们并没有妖气,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血煞之气,看样子不像是化形不完整的妖怪,倒像是某种没有见过的种族。 正所谓树大招风,积雷山引起了天庭的不满,如今正在被天庭围剿。 第三零三章 石头砸在自己脚上(欠账2/3) “李一川!”南虎大吃一惊。 顺口溜说的再响亮,他们也只是宣光县的土财主。 跟人家李家没法比。 而且李一川是李家族长,派了长随写了亲笔信,这面子谁敢不给? “你得罪的这个许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可太了不得了。”冯四老爷劝说:“你呀,认个错去吧,人家这大势碾压下来,咱们根本扛不 家中养的兵马平日分在襄西不同处,这处后山正是其中一处的士兵操练处。 再怎么说慕容诩也是泰安城典刑司的司主,他总不可能事事都必躬必亲的去办吧,因此他便直接将话语转到了高台之下的那位周天境界铁血卫精锐身上。 在这些赶到主墓室里面的武者当中,最为引人瞩目地乃是一尊通体好似玉石般晶莹,浑身上下缠绕束缚着六根锁链的武者。 耳中听得刘盈的话音,雍良恭和紧刹罗他们两人的神色到是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幽怜风那银白色的眸子当中却是立时间就浮现出了一抹凛然寒意。 不过换句话说,就算他要为难自己,已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无论如何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此刻手里还拿着船桨,一幅防备警惕的表情,江雷居然没有露出意外。 旁边的黑脸张飞闻言忍不住了,朝着童渊和赵云两人比划了一下,然后大着个嗓门嚷嚷道。 张啸风一看这家伙神色不对,是真来气了,于是摊开双手辩解。可是阮清竹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给了一块搓衣板,跪半个时辰反省,然后在自己找地方睡觉。 顾见骊想反驳,可又莫名心虚地反驳不了。她给姬无镜盖好被子,又将床幔放下,悄悄走了出去。 季玹带着萧雨走到音乐大厅门口,只见季瑜和闻烈在门口追闹,萧若光在季晏身边跳着。萧雨看着等在门口的这些人,和身边的季玹,心里暖暖的。 “哈哈哈,大孙子,你真不愧是钻地龙的后代,祖传的手艺,实话告诉你,你选的这个位置,就是我打得盗洞的位置……”穿山甲仰头一阵大笑,大声冲我说道。 如果没有他们教,楚毅完全可以凭借着地球上的力量,在宇宙中肆无忌惮。 “离开地球那一刻我们就说过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决支持,请指示。”吉莫德带头,所有人郑重地向龙刺行了个礼,其态度都非常明确。 “玉爪先到,紫沉后至,长春丹已在炼制,丹成会让玉爪送来,中有一枚淡黄色蜡封的想法让裴珑服下。 白骨的脑门上,挨了一枪,弹头瞬间在白骨的脑门上,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被困在厚重云层的阳光,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迫不及待地洒落下来,在黑暗笼罩的战场上投下一个又一个明亮的光柱。黄沙了扬起来,迷蒙了战士们的双眼,火光直冲天际,燃烧着敌人的残骸。 因为就在这时,面对着那数十道想自己包裹而去的法术,陈凡的面色,却是平淡到了极致,只是缓缓地……伸出了右手。 只不过林宇此时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莫雅的手抚摸他身体的那一刻。 如果是柳湘在半路被杀,那她心里肯定会极度愧疚和难过,毕竟这个任务是她亲自派给柳湘的。 虽然韩若冰从没来过这家餐厅,但她毕竟也是西餐厅的常客,知道西餐厅里的什么菜品最贵。 第三零四章 因果报应(三合一) 南虎本以为,以后躲着许源,大不了不再见面就是了。 却没想到案子发在了自己家里,死的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南虎有八房妻妾,生了十四个孩子,却只有一个儿子。 他不是不能生,也不知怎的全是女儿。 他的叔伯房兄弟们,每人都有好几个儿子。 周寡妇的案子,他是知情的。 而且是 千多年来,他以不同身份入各大门派学武,当过武林盟主,睡过绝世美人,甚至当过皇帝。 靳天玄苦笑一声,眸中有一缕暗芒闪过,带着无边的孤寂,又像是坠入深海的无措。 洪安通心知自己修行的武功属于邪道武功,担心走火入魔,对于根基无比在意。 万万没想到,刚刚车上还说慢慢找个舒服的房子的刘祥,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敲定下来了。 练不明白的武功,简单,分发出去,让本世界的人才研究,研究完了之后收割成果。 宋璟辰这倒得突然,加上大夫说得凶险。大家已经做好在这守一夜的准备了。 德拉蒙德抢篮板倒是挺在行,可惜国王得分效率太高,他全力以赴也才抢到两个。 看着一边被徐江海激的热血沸腾的本土娱乐公司的人们,许珍咂舌,这家伙,是在带头闹事吗? 相传在上古时期,天地间的灵气比现在充裕了多少倍,练气筑基金丹被称作下三阶,当上古修士修为到了元婴化神洞虚这中三阶乃至合体渡劫大乘上三阶的时候会在虚空中开辟出药田。 战术课结束,按照联络官兼新闻官西斯科的安排,石新和董哲接受了短暂的采访。 被晃开重心的坎特拉住了特劳雷的球衣,主裁毫不犹豫鸣哨掏出了黄牌。 赶走苍蝇,心情大好的尚羽转身出了亭子,抬头看见寒夜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自己,冲他笑了笑向楼梯口走去。 果然,直到晚上,云督头并没有露面,柳相府上相安无事,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当然!从今往后,我就是菲鲁特大人的骑士!”莱因哈鲁特半跪在菲鲁特面前郑重得说道。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练习一下,我跟家里说好了这两天慢点回去。”黄兴龙也表示还想继续。 因为院子里大多都是冷墨曦带来的人,所以一听闻有人来抓冷墨曦顿时下面像是炸了锅一样。 “你太凶横了,你是我见过领兵交兵最凶横的人,我太敬仰你了”不动明王慨叹的说道。 “为君侯和典将军办事是我等荣幸。”杜氏闻言连连笑道,曹具亦是颔首。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波纹来,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样,一男子身形狼狈的从阵法中掉了出来。 麒麟峰内,爆响声不断响起,这一次,两道身影再度相继后退,叶寒被消耗了太多元气,与白君夜交手之中,他无法讨到好处,因为对方不是敌人,他不能用上全力。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摆放在爆点周围的木人木马瞬间就解体飞上了天。玄宗虽早有准备,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心里的震惊却有如潮汐一般,不断冲击着他军事认知的底线。 余清媚看到了莫国侗,看着他坐在那被自己的母亲推着,心底一股难以言语的感觉,想到曾经两人的过往,想到他对婚姻的背叛,想到现在他的落魄。 “师姐你模样比起画中仙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试问哪个男人能在这种状况下,能不对你做些什么?我若非你师弟,你现在早没了清白。”叶寒说出这番话时,略感后悔,实则没必要说这些废话。 第三零五章 后人(欠账3/3)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大火师一看见许源就赶紧迎过来。 许源低声问道:“那两件匠物又闹腾了?” 许大人多少是有些理亏的。 答应那两件匠物,会找机会让它们见一见“祖师奶奶”。 结果王婶来了好些日子了,自己一直忙,这件事情一拖再拖。 “是啊。”大火师说道:“今日一早, 这点,就跟当时林溪带着金泰妍回家见家人时,林婷和金泰妍见面没多久之后的情况一样。 这其中,有三个沐风的老一辈弟子,有沐风如今的二徒弟柳城,有三徒石子龙。 现在有了精神力强化护腕,那更是如虎添翼,必要时甚至可以像詹岚对付异形变异体一样施展精神控制了,而且也不需要彻底控制对方,只要让对方稍稍迟钝一下,就足够了,别忘了她可是个刺客。 刚刚的战斗中,蓝色的雾气从出现到消失,从来没有和冈崎梦美接触过,所以冈崎梦美依旧对那蓝色雾气的本质一无所知。 胡离也不再言语,只与隐虚为一道抬头看着雪,一时天地静默,只有千秋雪落,掩尽风流。 来到山上,果然出现一座庵堂,牌匾上写着三圣庵三个大字。随着道姑进了庵堂,只见里面青草油油,百花娇艳,路旁还载着紫荆,翠竹,景色,中央一坛碧绿的池水,院中收拾的一尘不染,格外雅致。 “在侏罗纪公园里,是恐龙岛危险还是留在那座城市里危险?而且按照影片中所说,轨道上的舰队损失率高达70%,另外30%也有相当数量遭到重创,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虫族的对空等离子炮秒了?”李萧毅反问道。 轻风拂过,树影摇曳,谭松韵的眸子映出了眼前这一个男生的身影,以往的浅笑轻颦此时却早已融化在了头顶这片锐利的阳光当中了。 而李萧毅通过精神力扫描也发现房后的黑帮分子已经摸了上来,围着房子摆开了架势,端起枪,准备开火了。 听闻此事的御天敌想了想后没有选择阻止,甚至还给自己的机体肩甲也焊上了汽车人标志,这让不少执政官员有些惊讶,然后他们也效仿着御天敌和其他士兵那样焊上了汽车人标志并且以汽车人自称,以御天敌的追随者自称。 不过吕布并没有像苏晨要求他自己的那种态度也要求这些士兵,毕竟在他看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他一样的。 先前眼睛闪动时,陈术见到花开花败,本以为是命运的一部分,实则不过是其中皮毛的皮毛。 眼见太阳的光亮又照射入了屋内,谢县令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旁的师爷比起他来,反而是要镇定许多,连忙伸手去扶。 赵芙双判断了一下,五人的修为大概都在圣人前期阶段,神株灌体肯定多于她曾经的三十神株灌体。 苏星荡魂铃再次摇动,这头铜甲穿行兽昏睡了过去,也悬在了空中刹那。苏星直接一推灵剑,从下颚穿透了它的头颅。 她原本以为自己此时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穆希辰都会摘给自己的。 她回头扫视着一身机车服,头上戴着鸭舌帽,又可爱又帅气的宝贝儿子。 “是你自己出来被我揍一顿,还是我把你揪出来揍一顿!”吕布双手抱胸。 他并不是个太严肃的人,听他让大家放松一下,所有人也都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开始随意的说一说自己暑假都有什么收获。 第三零六章 小费 这座暗室不是火德济世堂造的。 这铺面加院子,是三娘会直接从上家手里买来的,前堂西侧墙后有个暗室,也不知道前任主人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但火德济世堂用不上,因此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通往地下暗室的铁门都快锈死了,苗炎找来了一个武修火师,强行给撬开了。 暗室中一片霉味。 苗 各方圣地高层,以秘器观看到宇北斗星域外的这一幕,纷纷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如果说吕布只是三姓家奴的话,那么……刘备当家奴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在编织一样,所有混沌气流按着特定的秩序交织在一起,与此同时,自己五脏六腑乃至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分裂出一股力量融于其中。 男人被猝不及防的冲力冲撞着直直向楼梯后面倒过去,岑繁星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将自己的手贴上了男人的后脑勺。 我以为是怎么了,在那等着,然后田心拿出了一根头发说:”我的身上有一根头发。 娜塔莉化身的巨龙,此时在冒险者们眼中犹如降世天魔,那龙爪落下之处,根本无人敢挡,此时收到消息匆忙从多洛特传送回来的德莱斯,看到这一幕,也是瞬间一呆。 她想不通吴倩是被什么因素所改变,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是因为本身的心境? 毕竟曹操可还是活着,更何况曹操在世的时候都想当皇帝,只不过奈何天下人骂自己乱臣之人,所以才没有去做,不过九泉之下看见自己的儿子立了大魏,曹操自然是心里十分舒坦。 上官弘烈大手一紧,手中的雪白信笺被团成一团,生生用力碾成了纸屑。飞儿,居然选择离开了,难道她的心中就当真没过自己的存在吗?难道她就那么在乎阿翔吗?难道她在河林城中,和自己所讲的全都是假的吗? 这个时候,黑人首领将刺客中的向地上一摔,此后又吐出来了一口血,别人说:“你问他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最后的时候,这些只响了。 此时武阳脑海中的记忆片段飞速翻转,从觉醒血灵枪开始,几乎每一场战斗他都离不开血灵枪,而在他的心中,血灵枪始终只是他变强的力量。 可是,现在空嗖嗖的裤裆,就算荷尔蒙分泌,冲破他的百会穴,也是无济于事。 黑衣大叔一根牙签串起了3块苹果,这牛x的抢食技能,还真是独一无二。 “我迫不及待想见四大门主了,马马桑能否请她们连夜赶来!”杨一仙说着取下了脸上的面纱,那爆表的颜值,顿时让马马桑惊为天人。 在武阳因自身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窃喜时,这方天地嗡鸣之音激荡四方,只见四周空间逐渐破碎,待得最好,如镜子般爆裂。 莫名其妙被人摸了一通,季逐钧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炸了。唯一阻止他没原地蹦起来的是仅存无几的理智,因为他在那人的手上发现了奇怪但熟悉的触感。 家中条件的改善不免让凌悦悦心里膨胀起来,但没能膨胀多久,就被苏府的典雅大气给打击的一点儿不剩。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取了一个u盘,将这段监控录像拷贝到u盘里作为证据。 等她察觉到时,竟怎么也喊不醒这人了,又怕他睡在地摊上会着凉,只好扯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然后爬上只有空调被的床榻凑合了一晚上。 第三零七章 歪苗子 许源把费师爷拎到了前面,王婶盯着他看了半天……没认出来。 费师爷忽然想起来,用衣袖把脸上的鲜血和眼泪擦干净。 仰着一张老脸再给王婶看。 “哦……”王婶认出来了:“是那个吃饭吧唧嘴、说话吐沫星子乱飞、喜欢给人起难听外号的‘费口舌’啊。” “对对对,就是我!”费师爷高兴的连连承认 他就是为了有一个名头,在未来殷商对燕山出手的时候,他和刘迁有一个理由可以插手这件事。 方辰看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其它结果,除了震惊中年男子的余威之外,留给他的还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到达目的地,说明来意,守门的内院弟子也没有啰嗦太多,直接放行让梁榆进入。 方辰微微一笑,眼前的香儿很像清夏那个义妹,看起来天真烂漫。 剑谷的议事厅从来不会给外人开放,方辰能够进到这里,已经表明了谷青阳的态度。 水泠洛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确是见过那个吴远。当初南方出现离别箭时,家师水宗主正带着我在福州游历,也算是适逢其会。 孰强孰弱,不要说旁人,就是梁榆都觉得霎那之间,方才的优势又是失去,双方仿佛是回到了起点之上。 此时,几乎不怎么能掌控自己的刘迁,天‘性’使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妹子,按照刘迁自己的‘性’格,不亲一口那都对不起自己。 肖恩对于宇宙的种种规则由于精神力量的奇特功效的缘故,早已有所触及,但触及的显然只是皮毛,如果想要跨入多元宇宙级别的大门,他需要更多、更深刻的感悟,达到某种广度。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晴朗还是阴暗,都会有一些弟子围在玉璧的附近,仰望着上面的名字,期待有朝一日可以让自己的名字登上上边。 面对李有德指责,高飞没有丝毫的生气:“暗室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说话的功夫,高飞进入了暗室。 更何况,如今刘备集团出征连连告捷,相信有识之人都应该料到不出意外,天下迟早是刘备的了,这个时候还不赶紧现身出来投靠谋个前程? “交卷?”杨飞为难了,这样的物资那是非常的稀缺的,怎么可能弄上呢,再说了,就是县城也很有可能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这个除非得去和团里头问问。 深吸一口气,梁动一转身进入了林海之中。在大湖附近停留的这段时间之内,梁动早就已经恢复了自身全部的体力,这是梁动敢于进入林海之中的底气。 两个月前,众人偷了一台tr卫星级宇航舰,由林枫驾驶着,两次都是在陨石堆中穿过,……这是林枫故意的。为什么?因为他把这当成了游戏。没错,就是游戏。 他们两个都有这个预感,只要是将这一点给弄清楚了,那他们就能弄清楚这凶手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知道什么才叫力量了吧。”负面体冷笑一声,再次飞身一脚,法相直接撞在一处山壁,整个法相嵌入山壁之中。 原本聂丹不想出去,怕再有什么意外,但在曹越的一再保证之下,她才去的。 昨日一战,朴胡觉得这些官军也不过如此,跟以前庞羲的那些军队强不了多少,今天竟然主动出击,到葛良营前来挑战。 随着叶雏跟棋痴的这一局棋传播开来,瞬间引动棋城轰动,更是让无数的棋道强者关注,而伴随着棋痴的闭关,叶雏也是瞬间名动棋城,乃至是棋城周边之地。 第三零八章 还是来了(求月票) 许源在一旁听着,明白费师爷为啥在会里人缘不好了。 歪苗子、费口舌…… 敢问当年三火老姆会中,是否大家都只以“花名”称呼? 然后江湖上就按照你们三火老姆会的传统,也给你们起了个“三娘会”的外号? 许源还不知道的是,其实当年苗炎他爹当年刚生了儿子,起了“苗炎”这个名字的时候。 看着林峰那邪气的笑容,他忽而有些惊惶,已经开始怀疑,此人真的是没头脑的傻子吗? 黑暗神王并没有理睬王彪,在他的眼中,王彪不过是一个十二翼大天使长而已。这样的强者,他能够轻易的灭杀,因此,根本就没有关注王彪,也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了。 “这铁疙瘩,我拿回去都没地方摞!”澹台明月低声叨咕着,然后,从老头地摊上抽了一张旧报纸,把那片青铜残片和佛像一并包裹了,这才从包包里面开始翻钱。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但是进来之后,他们却理所当然的可以找到那个研究所。无他,因为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一路走来,都有闲人免进的警示牌。 但林峰却变得犹豫了起来,他在想,如果高家对高腾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他们肯定知道高腾和自己在一起的,就算是这样,难道‘奶’‘奶’会认不出自己来吗?她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望一下? 被武林同道应推上台的乔恒一直对他们这做法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一直都冷漠的面对所有的事情。 齐强去对付梁栋他并不知道,他本来是要自己动手的,不过正好这段时间有重要的事情,所以耽误了,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听手下报告说儿子自己对付梁栋去了,本能的他觉得不对,马上找来手下询问,这其中就有开车的那人。 “你和她?去干吗?”副驾上的尹慧玉一脸戒严,捏着路飞扬的脸问道。 安东尼奥这一击,至少有上万名黑暗神界的强者死在了他的手中。 那时候从那个鬼界长老口中得到关于她的事情。祁莲的事情。已经是让他难以置信了。现今。越了接近她。便越能感受到她的强大。 老汪披着已经包浆般脏的不成样子的保安制服,神色萎靡的坐在椅子上,满脸胡子茬,很久没有洗过的脸,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让老汪看上去像是一个即将死去的尸体。 皇后听了皇上这么一番言语,脸色稍缓,却依旧带着怨气开口向皇上说道。 据说这一年来推进城总是有囚犯莫名其妙横死,也不知道会不会与眼前这位年轻的看守长有关。 陈峰这都已经不算是买东西了,甚至为了进货,直接拿下了一个商场。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除了自己,其余前一百人的积分全都增加了很多。 月亮高挂,溪水中倒映着月亮,荼灵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虽然月亮挺亮的,但倒影还是黑的,只能看出个轮廓。 bj画店,在这里售卖有齐白石、吴作人、黄宾虹等著名画家的作品,放以后随便一幅可都是百万起步。 确定身后那几名散修不敢跟踪后,便找了一隐蔽之地改换面容衣饰,恢复本尊样貌。 她轻轻放下手机,心中五味杂陈。窗外,夜色依旧,但林盼儿知道,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杨丽。 她早看出来了,扶祥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虎,之前还敢反抗她,与其浪费食物养着,不如给其他领主换点食物。 二是专门拿这些名片送给姜岚当人情,身为传媒公司,谁不想多和明星接触,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呢? 他本想拿到画像,看看能不能在茶楼和高会长那边有重大突破,没想许青云这边通过个脚印查到了那么多线索,对许青云的能力既惊讶又好奇。 秦不染双手抱胸,唇角高高的扬起,眼中满是惬意与幸福,完全没有了过去病怏沉闷的样子。 两人目光相触,刘伊婉不屑地转过头,提着自己宽大的裙摆,犹如一只七彩的孔雀,领先锦朝朝一步,往宴会场走去。 可惜他现在什么做不了,只能祈祷,陶天启不是一般人,没有十足证据,军事情报处动不了他。 主卧南北通透,大阳台依照后花园搭建,陆衍舟住的沈南溪隔壁房间,虽说视野也不错,总归是比不上沈南溪那边。 解勇山刚到,左金方便跑来汇报,他带的人在北大关发现了仓本身影,这家伙找了个混混,给了混混点钱,想让混混帮他问出许青云此时在哪。 桃知彦困的神志不清,也不知道听了还是没听,老半天才又唔了声。 原本以他立下的功劳,升上三品也不为过,只可惜为人死板,刚正不阿。 接着就将袈裟随手打开,一阵耀眼光芒,无数宝石闪烁着,着实闪瞎了无数人双眼。 抬眼看见放在柜台上面的电话,跟老板娘说了一声,就拿起来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与其说她伤害了云朵,不如说是她自己将裴翌锦推开,将他推向了云朵身边。 “本宫看你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可是你母族那边儿有了什么好消息”我抬手,招呼进宫坐下。 赵元廷愣愣看着夏沐瑶,若是呼尔赫过来抱孩子,他定不会给他,但是面对夏沐瑶,他无法与她硬抢,到底是松了手。 这是我距第一次见面后,再一次瞧见这般软弱的慕容毓卿。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这一次的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乔暖本来兴出来的一点儿兴致被落落一打击,顿时什么都不剩了。 陆振和藤暮山重新出现在教室里后陆振第一时间就是拿出一张名片告诉医护人员让他去名片上的地界疗伤。 第三零九章 诡算 夫人催起了“算法“来,面前便有一团灰雾升起,将夫人整个包裹进去,连带着她身边虚空也变得不真实起来。 灰雾中,围绕着夫人,飘飞起无数的飞蛾魂灵,每一只的翅膀上,都有八枚怪异的符号,像是一些数字和运算符号。 却并不是阳世间的数字和符号。 夫人的双眼向外凸起,里面分出无数个细小的六边形方 在饭桌上当着老爷子和秦父的面,慕云莎把这些话说出来,像是在说自己的一个决定。 自己被自己的猜想给吓了一跳,看着傅止的眼神,越发的阴历了。 苏清确实饿了,接着便吃了起来,别说楚尧家农场里养的牛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何谷臣还是没法不生气,他警告了一番几人之后,便钻进去房间打电话了。 这段时间下来大黄明显瘦了,皮毛没那么光亮,精神大不如前,听白杨说,虽然还是尽责帮忙守门看孩子,但是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他这边因为有常思远过来安排,他倒是没什么事情做了,在店里看着点情况,再数数钱一天也就过去了。 乔漾的声音还不断从旁边传出来,隔着一片木板,桑晚安听得清清楚楚的。 路得尽头的平台,仍然是由沙子组成的,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塌下来,林超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除了动面前平台上唯一的一个盒子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可以动的东西。 众人还是不肯放弃拜师的打算,只是他们不知道,常默之所以这么厉害,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天赋超然。 而且如果不是君玄看到了影子,完全注意不到同舟过去了,因为他身上的灵力隐藏的实在是太好了,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 左非白不慌不忙,身子一侧,脚下一勾,那个拿刀的混混失了平缓,重重摔了个狗吃屎,左非白一脚踢在那混混脸上,那混混登时便失去知觉了。 正聊着,忽听外面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六人赶忙出去查看。 用钥匙打开许薄寒家里的门,里面装修竟然还是轻奢风格,家里每一样电器都挺昂贵的。 这是一家只在晚上十二点到凌晨四点营业的饭店,来这里吃饭的人不是鸡就是鸭,或者是黑道混混,江湖骗子,当然也有酒鬼、疯子。 从来强者为尊,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一线的机缘,所以有很多人纷纷选择了低头,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有二十几人对着白羽怒目而视。 东方晔对她的宠爱尽人皆知,令她的地位扶摇直上,俨然有凌驾于皇后之上的势头,照常理来推测,是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对她怎么样的。 说完,他居然又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简直就像在迎接天神一样。南宫蝶一边还礼一边暗中嘀咕:这是怎么回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跟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到了五龙溪周边,景色倒是不怎么出众,四周的农家乐和鱼塘却是很多。 青木鬼手几度想要开口说话,但却是哑口无言,现在的他真可以说是肠子都悔青了。 像是一场拳击比赛,攸关高明生死的决斗就此拉开序幕,抛来李律师是否经验欠缺,单单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就够让高明把牢底儿坐穿的。 第三一零章 赶老集 昨日许源和王婶走后,苗炎便对会众们宣布:两件匠物修好了,而且以后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占城会上下一片欢呼,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 而且一些细心的会众,还发现费师爷居然绝口不提查账的事情了! 原本对大火师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半点好脸色。 但是刚才,大火师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费师爷站 “三个呼吸内,说出能让我心动的东西,不然就死吧。”宁江冷声道。 陆少曦正盘算着怎样找到周上校埋伏在这官邸里的“钉子”,忽然感觉下腹里涌起一股燥热,随即全身开始发烫起来,唇干舌燥。 见到两人有说有笑,尤其是李苑青一副欢呼雀跃的模样,洪辰的理智都几乎被妒火吞噬殆尽。 不同的是燕天北落地时稳如泰山,而寒峻却身形略晃,显然在刚才的交手中吃了些暗亏。 “轰??????”一只冲在前头的犀牛兽仗着皮糙肉厚,一下子撞到了墙上,众人刚刚建成,三米高,两米宽的围墙如同豆腐渣工程一般,在那头巨大的犀牛兽身前,居然不堪一击,一下子便被撞开了一个缺口。 这一次,冲天而起的是一道黑色的剑虹,这道剑虹之内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仿佛要斩灭一切。 南周辰这厮,就是属变态的,貌似很喜欢被伊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呆着调皮的玩笑恭敬的摘下了那碍眼的面具,那个动作潇洒的比周星驰还要英俊。 现在是廖倩打理整个公司,她当然不会那么笨的冲上去给自己找麻烦喽。 “这块骨头,可以换你一命。”宁江大袖一挥,收起了这块骨头。 茗玥郡主说完便撇下赵弘越,自顾自的追顾筝而去,以此来表示她对赵弘越的不满。 弥彦眉头紧皱:“比例如此大?也就是说,在火影一天,龙珠就过去一百天了,如果二十年,也就是说火影时间才过去一两月,如果一时不注意吗,回去之后,还真的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真的。 “走吧,记住我不让你泄露灵压的时候,不能泄露办法,我没有下达命令攻击的时候,也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影。”蓝染接连嘱咐着,然后带着黑崎一护。 她一动,丁湘琴和秦云霜也回过了神。两人原本还在憧憬未来,却未料到赵婉茹会有如此的举动,连忙跟了上去,更是在赵婉茹说完那番话后,不甘落后地邀请对方到她们暂住的客栈,说是给宫诗勤安排好了一切。 “这里是幽冥地府!”叶羽心里一惊,自己闯入地府來了,忽然一想那座魔峰名为“地狱之‘门’”,再想那大阵被叫做“‘阴’阳大阵”,莫非那六魔山就是地府与人间的相通之路。 他师兄看着如‘玉’一天天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不由愤恨起来,更是恬不知耻的去请教中前辈出面,要如‘玉’嫁给掌教,谁知如‘玉’勃然大怒,竟是将这位前辈轰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候愣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现在,队伍分成两队,左边一队归熊飞虎,右边一队归韩林,现在所有人听令:列队跑向校场最里间的池塘”项来开始发号令。 反倒是黄蓉目光疑惑的看了看弥彦,发现只有他们一行人,面色平静,根本不感到意外。 岳隆天见今天的刘浩和林辰羽都格外的认真,每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完全不想给对方任何还击的空档。 一起混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他怎么都沒想到大胡子居然真的会这样赶自己走。 阿彩开口解释,想让芳华安下心来,他们的身份本就不引人注意,只要徐老发现不了,可汗那边能瞒多久是多久。 “凉拌!”富兰克林耸耸肩膀摊开了双手。大西洋只有三千多公里的宽度,如果敌人要偷袭,只用在大西洋部能完成打击任务。 惊呆了,场面瞬间是寂静了那么一瞬。天闲神将和天牢神将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日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在重复中替人们塞满时间,让人无暇一直停留在某一个时间段上,或偷偷窃喜或惆怅满肠。 “大娘告诉我,那里有个馆娃斋,说我非去不可。”程延仲无神地回答。 “师父好,师娘好!”寐照绫入院看到这幅情景,她冰冷的面庞也是被柔和的夕阳遮退了许多,乖巧地说道。 “是如嫣,她今日不是在夫人面前说自己如何嫌弃程乾吗?”苏若瑶不解地想。 “妖印开!”闻可默默地念叨了一声,他身体之上开始弥漫上了一层火红色黏膜,那些密集的风刃劈砍在他的体表上,全是被那红色的黏膜抵消了,期间他一动未动,就连那在悬浮在空中的红色触手也没有消散分毫。 “好,我就看你这老头还想怎么胡扯。”说罢,洛无笙盘腿再次坐到了老者的面前。 他没开车,走到半道,浑身淋了一半,倒是无所谓,但是想抽根烟,就为难了。 坐车的时候,罗洪轩特意要求和时墨坐一块儿,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一个月之后,寒凝冰内视看着体内只剩下一丝的能量,此时这道能量已经不再乱窜了,他体内的经脉已经全部被这股能量给锤炼了一遍,变得比之前既坚韧又宽广,就连灵力运转的速度都增加了几倍。 第三一一章 过于平静(求月票) 今天的“老集”规模不大。 老集同样也是半个月开一次大的。 白天不开集的时候,小西庙这一片其实也不冷清,店铺鳞次栉比,买一些字画、古籍、金石、旧物等等。 庙宇的废墟大都已经被清理干净,重新盖上了房子。 门前街道宽敞。 大集的时候,街边都是摊位,挤得只容一人通过。 唯 她忙把眼睛睁开,却看到齐遥泪眼迷蒙,正有两颗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杜妈妈总算放下心来,她很着紧珍娘这个唯一的朋友,即便珍娘做得有所不妥,她也愿意为她遮拦。 老族长受了重伤,可在一众神色严肃的兔族中,他沉稳极了,眼神还是很亮。 然后,齐天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和能力,被他们打得只能抱着脑袋缩着。 倒不是因为真的做了什么坏事,而是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因为收到封阎的关心,心情不由自主地产雀跃起来。 季痕下意识地点头,他无法拒绝这样子的温月,况,他是真的想和她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想当初她就是用这种屈辱的手段来对付云想容和云念裳的,那么现在,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报应? 想到这些卡牌的威力,系统幼崽两只肉乎乎前爪开始兴奋摩拳擦掌起来。 “见过龙神皇殿主,神兽之王近来可好?”鸿均口中叼着一根牙签,满脸嬉笑之色的说道。 想到这里,云未央不由心下一惊,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太可怕了么。 历经千辛万苦,我这才从他的身下钻出来,又是跑去洗手间整个热‘毛’巾给他擦拭了一下,怕死了他会着凉,又是骂又是哄的,他这才磨磨蹭蹭爬起来去卧室睡了。 同时,周世全在卷宗中表示,他认为可以进一步派人探查金鼎门的动作,若月盘山李家真与金鼎门有联系,就一定会派人参与金鼎门举办的活动。若真,则应考虑化解矛盾,反之,便可考虑对其出手,权当杀鸡儆猴。 太子头顶之上一条青色蛟龙,生有四爪,身上更有紫青之气凝成祥云,福瑞光彩,而李念身上则是一条三爪蛟龙,但身躯跟太子身上的蛟龙一样大,此刻正朝着太子的气运蛟龙张牙舞爪,不断嘶吼。 洛清媛炼化此甲之后,穿于身上,顿时气息一变,幽深如渊,浩瀚如海。 而你可能是一个千万规模的企业,每三个月周转一圈,利润五十万。一年呢?只不过赚了二百万块钱。 陈雪娇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手掌与脸接触,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陈默菡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至他的下身,胃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滚。 在他成为鬼帝之后才发现阴司的秩序已然大乱,诸神寂灭不见踪影,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惦记上了地藏王的传承,毕竟他修炼了鬼佛之法,单凭鬼修之道是绝对无法更进一步。 没有坐公‘交’车回去,我沿着深惠路慢腾腾地走,一直走到繁星满布,一直走到自己筋疲力尽,才回到了家里面。 带来了楚探紫的妈陈莲,李镇西亲自审问,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李镇西说了孙连仲等四人被楚镇元雇作打手,反而被童飞差点打死,等等情节,陈莲感到莫名其妙。 常鸣也是这样想的。非常干脆地同意了。反倒让叶平周更高看了他一眼。 第三一二章 邪祟套路深 许源和苗炎刚走进店铺,身后的街道上,夫人带着护卫们悄然走过。 那凶神恶煞的水尸鬼,忽然哆嗦了一下,鼻子动了动,疑惑的嘀咕道:“那女的分明是个活人,怎么身上阴冷得,让我都要打哆嗦?” 事不关己,它也没有多想,悄悄伸头往店里张望。 它在这家店门口摆摊十几年了,跟四个鬼女早有合作。 姜静和还没反应过来宁卿卿就已经不在自己的眼前,不由有些气急,刚才明明要气宁卿卿的计划已经成功了,结果却被宁卿卿反压了一些。 她看了看被傅廷则握住的手,而后慢慢的握住,紧紧的与他五指相扣。 “我在绿岛酒吧。你到绿岛酒吧来找我。再晚了。你就看不到我了。”张曼丽的声音。 姜静和不理解地看着南宫炎,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南宫炎居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听到晗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的,我不否认这一点,感情这种事,在心里留上了伤,很难痊愈。 幸仁看了看叶刺,他看到叶刺的眸光一直落在魔梓焰身上,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走不成了。 进入公司这么久,平日里讨论起来也津津乐道,但设计部大部分的年轻设计师,都还没跟总裁面对面开过会,此刻既紧张又兴奋。 极品魔器被废了一半后,面对拿出了极品魔器血狼刀的啸月魔主,还有玄牧魔主他们这七位魔主的联手攻击,赤练仙子还能够抵挡吗? 男人从背后抱着明月,将她脱离危险的环境后,站稳,而后勒紧自己的双手,将自己的头,埋入明月的后劲里。 湘婷眸光大闪,蔚殃是神族,她的幻术高深莫测,国梁这次……是不是会活过来? 埃家勘察,布置了三三两两暗卫守卫,这次就体现出男性成员的作用了,除了堂主弟子,其她姑娘基本都是去送菜。 “魔主救我,王兵要杀我!”左云山连忙跑到姬松秋身后寻求庇护。 灵士的传承相对隐秘,对于血缘要求较高,基本上是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从来不广设门徒开庭授课。 这个地方如果说出来的话,侦探和刑警也许都会大跌眼镜,因为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钥匙会在诡谲屋以外的地方。 这趟狗粮吃下来,怕是上京娱乐产业这两天的功夫,又要火爆异常了。 西门靖急着离开去处理那个毛毛熊,随口说了一句,准备开个公司。又惹来张秀丽一番话,你叔叔工商税务都能说得上话,开公司别忘了给来个电话。 西门靖急忙答应,约好四人明天中午见面,按照北方风俗,这也算是来新居温锅。 白止战不是政治家,不过全程参与战略计划的制订工作,对帝国当局的规划有非常深入与全面的了解。 “或者,你这设想根本就是错的,宝珠身上只有福运,并未有让对她有歪心的人得到报应的能力呢。”林锦刚说到这里,不由想起那县令等人同时发生的奇事,眼神一漂,又沉默了下来。 二人走到了监牢出口,一看左右,居然还有着非常长的一条通道,通道是由石砖搭建而成,看样子这里是有人专门建造的地下监牢。 “吉庆有余,多子多福!”花彩蝶边说边观察江夏王的反应,这位横扫千军的王爷只有在面对贺兰玥的时候,才会有刻骨的柔情与怜惜。 第三一三章 信物 许源抓着一只鬼女,反手一抽——筋丹也跟着拉长,将另外三只鬼女一起捆了。 筋丹同样也已经将野猪獠的材料,都炼了进去。 三个鬼女一声尖叫,把阴魂的身子摇得快散黄了,竟然还是无法从一根绳子下逃脱出来。 鬼女们便知道,今日踢到了铁板! 许源抓着一个,拽着三个,大步就要朝楼下奔去:“今 “这般比方吧,她们自幼如同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内,尽管备受宠爱却没有自由。这宫殿似个封闭的空间,身边接触的同性异性也极为固定,她们在世俗中是高高在上的特殊存在,被人看作尊贵之体。 “上将,哈里发军的一个装甲师刚刚离开吉达港,可能是去增援麦地那的。”代替史迪威出任美第8集团军参谋长的艾森豪威尔少将把电报递给马歇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林锋从城主府中走出,直到穿过三条街后才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他天性散漫,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的老话,略愁一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点点有继续喝酒。 只见那两人趴在那里。身体紧紧贴在地面上,面前正对在一个烧的通红的铁柱上,一根细长的铁链从铁柱上一直连进他们口中,随着铁柱将他们缓慢的转动,铁链越拉越紧。将两个的舌头慢慢拉长出来。 琼芳偷眼去望,只见这位七当家约莫五十来岁,满面横肉,面颊肥鼓鼓的,看这人如此丑恶难看,那个黑头罩倒也没算戴错了。 现而今的开封府尹已经换了王臻王大人,这个老头可不太好惹,历任多处地方官,走一处凶一处,无论是内地还是沿海,他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从不向恶势力低头。因刘川同他有些相似,很对其脾胃,顾十分看承刘川。 听着那些话,萧问的心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萧问对这些向来没什么追求,略扫了一眼,他的目光便被屋里桌上的一部厚厚的典籍和一个白玉盒吸引了去。 商人,果然没有一个不是卑鄙无耻的!邓子龙牙痛似的吸着冷气,装作没看见,走向下个击球区。 七年之煮的目的是什么,没有说,甚至七年之煮中所用到的药材,也全是林铭娘亲准备好的。 “色龙,你赶紧住手,别在往下乱摸了,你够了!”霜儿感受着龙战手心的余温。 此时大量的玩家想了一下,开挂,那不是在游戏地图,才存在的吗? 然而网络终究是个是非之地,有肯定,就会有质疑,有喜欢,就会有讨厌。 它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林铭敲打时,已经绝望,甚至主动提出了分道扬镳。 “姜株说:‘因为一个月前,我刚到崇山,就为大人占了一卦,乃是大凶,卦象显示大人一月之后会有倾覆之险,祸事来自大人的宿敌。 “宗门这次做庄,其目的就是为了回收积分,重点针对的,就是这些真正拥有大量积分的人,岂能再容许他们都赢?”林铭漫不经心,但却一针见血的说道。 李辉看着唉声叹气的冬冬,说着,你是狂战士,不应该是戴,太刀,巨剑吗?你要光剑干嘛? 虽然徐谦和吉米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两人之间已经十分的有默契,似乎,两人已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哼!对于你们这些修真者来说,能够遇见本大爷的本体,可以说是莫大的福缘。 第三一四章 狗头金(求月票) 许源把手从怀里抽了出来,微笑道:“多谢东家信任!” 你看,当你身份足够的时候,邪祟也不是那么疯狂凶蛮的。 大家都会理智而讲理,好商好量。 别看这天下遍地邪祟。 诡事三衙敢冲进鬼巫山,杀了广货街上某个大邪祟。 但邪祟们是不敢在占城内,杀害一位祛秽司巡检的。 那是逼着 那艘船是货船,此时,船上的员工们,总感觉天空好像有剧烈的轰鸣声。 夜紫菡这一炉炼制的是六级丹药--续骨生肌丹,是一种疗伤效果很好的丹药,对于外伤效果很不错,基本上只要是不伤及心脉的外伤,吃下去一颗休息一个时辰就可以痊愈。 而史长老也是一直很坚定的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就算跪搓衣板,也是一样不承认锦衣青年是他的私生子,因此这个事情是一个谜,而久而久之,也是这锦衣青年的痛。 阿九笑着点头,罗妈妈是怕平芬空欢喜一场,又闹出之前白府花姨娘那样的笑话吧? 对于方静的话语,赵天来没有理会。警察的身份?在他眼里算个屁!他现在只想看看晨风到底会不会答应。 “真的是太难得了,也确实让人心痛,这是史上第一次全票通过的决策,让人痛心的是竟然是要为了铲除我们自己曾经的朋友。”负责统计投票的人看到了情况之后大大的感慨了一番。 说完便挥了挥袖子让明月下去,按照原本的计划督造三百辆辎车。 待厅中安静下来,萧希微便让人去通知父亲萧衍,各家的男宾便结队来给老太君祝寿。 又过了十年,在赵将燕周的率领下,赵国攻占了齐国昌城,以及拥有万户百姓的大城高唐。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机场警察们来了,大部队从远方赶来,气势浩荡的很,将现场包围了起来。 要说杰克能够串通娃莎来杀死自己的主人,包括乌斯在内没有人相信。可是既然如此,杰克为什么一定要认为乌斯是从房间里出来的,如果娃莎没有说错,那么就是乌斯在说谎。 不过离岛的样子倒是让他稍微愣了一下,这个守卫只是听说过离岛,只知道离岛和许依依这位研究院院长长相十分相似,没想到相似到了这种地步。 终于,咒语结束,那人拿起一个精致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蜡烛上。 本来还很气愤的袁晓倩和兰娆,看到两人这个样子,笑得花枝乱颤。 一声清脆的声响,但是眼前的蚕茧居然纹丝不动,连一点儿破损的迹象都没有。 自己这一走,对于整个家族绝对是相当大的打击。不是没想过这些,而是这些都不如自己的修为重要。 通知完宇宙母舰那边,乌斯又把还留在地球上的所有撤离人员都收入空间世界里。 磨蹭到了最后时间我才出门,在居酒屋一直工作到晚上下班,然后带着电脑打车去工作室。 倘若,将军有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存活,那么接下来,肯定知道自己的细胞没有完成任务,所以必然会继续投放细胞从而完成本该完成的任务。但现在,并没有新一轮的导弹攻击。 难道是半精灵?阿德不认为人数能够那么厉害,总认为这么年轻的炼金师不是人类。不穿魔法袍,这么自信? 他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云傲天一眼,仿佛要将这份感激与信任刻入心底。 病假条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武风的强横一指点在上面,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只是弄出了几道淡淡的涟漪,能量罩用了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如初了。 这人一看见韩易出现在训练场上,就把眼睛放到韩易身上,上下打量着,眼睛却越来越亮。 韩国正道馆,日本松涛流,还有盛京军区张海洋家那一系的军方势力。 不明真相的低阶修士们面面相觑,完全理解不了这古怪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秘能量的镇压效果,是可以让对方实力打个折扣的,即便现在的范围大了很多,但依然还是有效果。 刚刚回到自己的农场里,却发现偷了也白偷的头像一闪一闪的亮了。哎呦喂,这才不到一分钟就找上门子啦。 二牛平日里虽然有些毛躁,但大体上还算知理,但是此刻却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冲昏了头脑,他大步上前,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往阿紫面前一堵。 “不用的,谢谢。”何恒冷淡的拒绝,他只是在思考人生,哪有什么其他事。同时也不禁对张华刮目相看,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感情冷淡,都是自顾自的,已经很少有人会主动帮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了,甚至都是避之不及。 在原地守了一分钟的样子,那股气息也没在出现,怀着疑惑靠近了范梓婷一些。 侯不凡虽然有些不忍,但这邪恶的门派要是留下火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灰复燃,他不想百姓又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才背下了所有杀孽。 她越想脸上的失落就越明显,不过随后又想到,都已经这样过来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的。 “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老婆婆,要不带你去看一看?”晨星说的是冥巫婆婆,他总觉得月老糊里糊涂的,说什么记忆会自行恢复不可靠,相比较起来,高深莫测的冥巫婆婆更值得相信。 应该说,最近几天他一直不太对劲,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众老头赶紧起身还礼,纷纷说当不起王爷的礼节。山山哑然失笑。 此后在欧洲乃至世界各国,培养公主成为各国王室一项大热门,王子已经没地位了。 希儿心里不停的打鼓,是自己招惹师父生气了么?之前师父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样一副表情,可是希儿思前想后,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惹师父生气了。 我眼前出现种族选项有人类、兽人、影魔、精灵、半精灵、半兽人、野蛮人。 山贼爆出一把弯刀和五个银币,我拾起五个银币和弯刀,看了看弯刀的属性。 既然这里像迷宫一样,那他们为什么还会走到墓室里去?明明是条盗洞又怎么会曲折?胖子想得头疼,干脆使劲抓了几下头皮不想,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那些痕迹,也不知道何举闻这鬼老头走的哪边。 只见寸草不生的黑土上着实是尸骨累累,有兽人的,有人类和野兽的,这里的兽人对外来者是无比的忌惮,真不知道,鬼谷子是怎么坑蒙拐骗的。 这话正说到黑子的心思离去了,正是严打时期,在黑道上确实不好混。 “是我约的你!”太阳的声音很沉稳,只是看着霍萧瑾的眼睛微微的些不自然的发红。 心头大石落地,顾氏缓缓摇头,说道:“这点罪算不得什么,妾身有王爷疼惜,便知足了。”抬起头盈盈看着楚朝阳,顾氏满目依赖。 接下来的几天内,揽月苑,一波又一波的守卫,来来回回的替换,把守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几天不见,你好像瘦了,要注意身体。”萧墨白微笑着说道,关心的样子,宛如是体贴的上司。 “在霍家好好呆着吧!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和你联系,而你,最好是能做到让我满意,然后我会考虑把那些东西给你,不然……”我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转身准备离开了。 “肯定是她,不会有错!”西流月相当的肯定,心思一点就明了。 “刚才在大殿上,沈姑娘没事吧?”肖敏说话时,八皇子正想偷偷摸摸溜走,却被她一只手就轻松的提溜了回来,且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说明其身手定然不差。 “还行吧。”明天断了三根肋骨,身上固定着夹板,习惯性抬手摸脑袋的动作,生生停在半道上。 玄风格挡掉飞来的断剑,欺身而上,不过一看到虚云手上的旗子立刻变成的谨慎起来。毕竟虚云老道已经用出他的独门绝技了。 千皇见梵雪依意志坚定,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吧,既然已经决定了让你做我老婆,那就帮你一吧!”他伸出手指朝着梵雪依的额头轻轻一点儿。 见此,多米尼克也不再犹豫,他当即举起法杖,口中轻轻呢喃着晦涩无比的咒语,随着咒语,多米尼克身体四周出现了极其强烈的魔法响应,这是天地间的魔法能量被聚集过来了,看这动静,显然多米尼克的技能等级不低。 安德的此次会议确立了抵御外敌的基本对策。各部及各城皆在安德的统一号令下开始了行动。但是,灵心城城主,灵族风灵军团团长旭挺却是没有听从。 暗影才刚说完,顿时又痛苦的捂着胸口,身体几乎弯曲成了虾一般,足以看出他此时所经受的痛苦。 经过这一挡,田疑也放大了胆子,自己虽然还不能熟练操控魔力,但是它倒是照样能帮到自己。眼看杜越松退后两步,田疑直接回剑便追杀了过去,同时在他的剑上,绿芒一闪,一股澎湃的魔力一涌而出,冲向杜越松。 张凡佩戴好飓风珠,心神立刻感应到了身边的一些柔和气息,而这就是那身边的空气了,张凡突然想到,有了这飓风珠岂不是可以施展一些空间之法了?对于空间之法张凡也曾经领教过,当初在黄觉山昆仑掌教试探自己就是。 第三一五章 自请为阴兵 许源去宣光县,个人实际获得的好处,只是李一川“卖”的股份。 李家在这个过程中,闪转腾挪,整合资源,既帮了许大人的忙,又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利益。 许源认真思索之后,反倒是很认可李一川的这一番操作。 而深思起来,李一川一开始愿意帮忙,到后来愿意给出“份子”。 其实都是因为许大人自身的“价值”。 故而在许源看来,“商”的本质乃是价值的交换。 如果自己对李一川没有价值,那么这一切的“交易”都不会发生。 但任何价值,都需要一个标准物品来衡量,这当然就是“钱币”。 没有什么比天然黄金更适合作为“钱币”了。 所以对于许源来说,百病柜和量心秤并不是最合适的。 但张老押给准备的这件“宝物”,恰好是一块狗头金。 许源把这件宝物仔细检查后,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而后才带着关切问道:“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其中的关切,也就多了几分真诚。 张老押反倒是迷茫了。 他死在鬼王妃手中——鬼王妃是个心狠手辣的,当然是连他的魂魄也一起湮灭了。 不过张老押这种性格,当然藏着一些后手。 这“小西庙老集”中的魂魄,便是其中一个。 只可惜并非真正的主魂魄,实力上大大削弱,因而这店铺不敢开门。 一旦开门,只怕不到两个时辰,就要被老集上的那些诡异和邪祟看破虚实。 然后一窝蜂的冲进来,生吃了他的魂魄,洗劫店中一切货物。 “小老儿……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张老押生性多疑。 对所有人始终都要“防着一手”,包括许源在内。 所以死了…… 这剩下的一道魂魄,性情就变得有些像是普通老头。 絮絮叨叨,还有些优柔寡断。 许源已经看出来了:“前辈现在的实力,只剩下七流了,而且……状况很不好。” 仅仅是魂魄之体,在老集上呆的时间太长,必定会诡变成为邪祟。 “前辈若是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此地,助你走上黄泉路,再入轮回。” 张老押迷茫,再入轮回? 张老押回想一下,自己这一辈子,似乎没干多少好事。 下一世不知投胎成什么东西…… “不!老夫还不想这么早去投胎。” 许源皱眉:“可若是不愿他上黄泉路,滞留在阳世间,便只能成为他人的阴兵。” 否则便抵挡不住侵蚀,必定化为邪祟。 “老朽……”张老押的魂魄纠结起来。 成为别人的阴兵,那便完全受制于人了。 “您老若是有信得过的神修,我可以帮您找过来。” “若是需要请指挥大人帮忙,我也可以代为传话。” 许源故意等了一会,给张老押留出了考虑的时间,才又开口道:“还要早做决定,您这魂魄的状况,已经不大好了。” 张老押没有值得信任的神修。 或者说他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 他和麻天寿关系不错,但不愿意让自己“落入麻天寿之手”。 那老家伙一心为公,自己要是成了他手下的阴兵,一定会把自己那些老底子都榨干了…… 张老押纠结了半天,忽的看向许源:“您对老夫就没有什么想法?” 许源急忙往后躲:“前辈这话说的……晚辈这就告辞了。” “等一下。”张老押还真就想起来了,目睹王婶的不凡之后,张老押暗中打听过许源的出身。 因此听说了“河工巷”的名字。 “你们巷子里,可有和王婶一样的神修?” 许源坦然道:“有,我茅四叔就是神修,但他恐怕看不上您。” 张老押苦笑:“那么我老头子要想成为这位茅四叔的阴兵,还得求你许大人帮忙?” 许源歪着头想了想,道:“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实情的确如此。” 许源一开始还真没想过让茅四叔收了张老押。 许大人拿了狗头金,便想着帮张老押这最后一次。 毕竟张老押传授了自己商法。 而且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一件合适的宝物。 大家的“交情”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但七流的魂魄……真不够格啊。 张老押道:“这铺子,以后还有我来经营,红利你我一人一半。” 许源仔细想了想,坦诚道:“老前辈,就个人而言,我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但你我都是修商法的,这价码不公道啊。” 后续的经营,看似张老押负责——但是张老押化为阴兵之后,于阳世间不方便出面。 日后进货、送货之类的事情,就需要许源来安排。 张老押除了这间铺子,以后的作用,便只是一个普通的“掌柜”了。 张老押惭愧一笑:“见谅、见谅,习惯了。” “呵呵呵。”许源也是一笑。 “四六……罢了,三七。” 许源这才点头:“这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两人商议停当,许源便感觉到自己的“商法”修为涨了一大截! 若是许源不坚持要一个“公道的价格”,不但不会涨,反而会下降。 “前辈这几日还请继续潜藏。” 交代了一句后,许源就出来了。 苗炎守在外面,看到许大人出来正要询问,许源却只说了一个字:“回。” …… 从小西庙老集出来,拉车的那匹马便轰然一声倒地而亡。 马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抱住它双眼的那只阴鬼,吸饱了精血,化作了一片腥风,钻回了老集中。 许源坐在车里——苗炎拉着车走回到南城巡值房,天已经亮了。 苗炎在门口和许大人分开,自回火德济世堂去。 许源进了门,找到了后娘,请她回去一趟,将茅四叔请来。 林晚墨还没说什么呢,王婶就开心起来:“老四来了更好!” “丢下那个死老头子一人在家里,急死他!” 王婶最近对申大爷意见很大。 觉得他对孩子不够关心。 申大爷的那些“大道理”她不喜欢听,她就认死理。 林晚墨当即便动身赶回去。 林晚墨临走前,回头三次,多看了儿子几眼。 只有她心里明白:回去把四叔换来,自己却是不能跟来了。 家里需要留人照应。 不是照应申大爷,而是因为巷子里的事情。 …… 这边苗炎回到火德济世堂,却发现气氛不大对头。 有心腹手下在门口迎着他,悄悄禀告:“老爷子和申庆鹏都到了。” 苗炎一愣:“那反骨仔怎么也来了?” 第三一六章 可有刀斧手? 申庆鹏对占城会的事情一直非常“关心”。 他对外说的是:三个分会都有百病柜和量心秤。所以占城会遭遇的困境,未来也可能会落到我们头上。 大家同出一脉,理应守望相助。 也要吸取占城会的经验教训。 但实际上,申庆鹏背地里骂苗炎是个废物。 两件匠物一直安安生生,怎么到了你苗炎手上就总出问题? 就算你想巧立名目、中饱私囊,你也换个好一点的借口呀? 直到昨天他安排在苗炎身边的眼线,送回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申庆鹏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 其实三娘会不缺钱,所以不论是“歪苗子”还是申庆鹏,都是快马挂了字帖狂奔而来。 昨日傍晚就到了。 歪苗子几个老弟兄,把申庆鹏赶出去,关在了一间屋子里,嘀嘀咕咕一夜没睡觉。 他们用了一件匠物,“糊”住了门窗,申庆鹏在外面使尽了手段,也没听到里面究竟在说什么。 但屋子里的灯亮了一夜! 苗炎一回来,所有老兄弟们中、现在排名第一的蒲云致,便轻拍了一下手掌,道:“让申庆鹏也过来吧。” 申庆鹏其实一直在厅外暗处守着,密切关注这群老家伙的动向! 这些老东西们,这些年一直对自己严防死守。 越是这样、申庆鹏还越要跟他们明争暗斗! 一群食古不化、不知变通的老顽固。 三娘会如果交到我的手上,按照我的理念,拿出百病柜和量心秤,跟平天会等各方合作——三娘会早就不是现在这般光景了。 传令的会众一出门就“巧遇”了申庆鹏,他毫无顾忌的大步走进来:“巧了,我正要来拜见几位老师爷。” 他故意把“老”字咬重了几分发音。 蒲云致已经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细节了。 王婶觉得自己回归的事情不宜声张,因为自己早晚要走,当年得罪的那些人,有不少还活着,死了的也都留有后人。 会给三娘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费师爷听祖师奶奶的。 师爷们都听。 但师爷们激动的不能自已:祖师奶奶回来了,还怕个球啊! 有什么麻烦,我门替祖师奶奶接着! 我们要是接不住……咱们三娘会后继有人啊,新秀申庆鹏龙章凤姿,足担大任! 以前老师爷们精力不济,跟申庆鹏的明争暗斗需要处处小心。 现在我们的主心骨回来了,还跟这小子斗个屁。 带他去见祖师奶奶,请祖师过眼。 祖师要是真看的上他,没问题,我们就把三娘会交给他。 要是看不上……他那点本事,在祖师奶奶面前,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走,与我们同去见……一位前辈。”蒲云致开门见山说道。 蒲云致好歹是最后收住了,没有直接说去见祖师奶奶。 申庆鹏心里一阵疑惑:该不会是……暗中埋伏了刀斧手吧? 这群老东西什么阴谋诡计? 以前处处防着我,这次居然如此痛快! “歪苗子”看他犹犹豫豫,不满道:“你去不去?” “去!”申庆鹏立刻答应,但是暗中使了个眼色,他带来的那几个得力手下,立刻便紧紧跟上。 真有什么埋伏,今日说不得就要舍命护着“申大哥”杀出一条血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来,走不远苗炎便说“到了”。 申庆鹏一抬头:南城巡值房?! 有什么埋伏也不能在官府的地面上啊。 这帮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今日当值的是周雷子。 他手按腰刀,黑着一张脸,怒喝道:“来人止步!” 费师爷上前:“我们来求见王老夫人。” 周雷子神色缓下来,低声道:“这么多人……不能都放进去啊。” 费师爷想了想,除了几个老兄弟,就只带上了苗炎和申庆鹏。 申庆鹏就又多心了:该不会真的买通了祛秽司吧…… 他站在门外犹豫,周雷子不耐烦了:“不想进就在外面待着。” “进、进。”申庆鹏赶紧跟手下交代了一句:“机灵点。”然后赶紧跟了进去。 结果进去之后,见到了王婶,蒲云致、歪苗子等人轰隆一下子跪倒一片,嚎啕大哭起来:“娘娘啊,真的是您啊,可想死我咧……” 申庆鹏人都傻了:娘娘? 能够被一群老东西称呼为“娘娘”,激动地跟八岁小孩似得……只有那位三火娘娘啊! 这是祖师爷当面?! 苗炎知道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乖乖的跟着跪在一边。 只有申庆鹏傻傻的站着。 猛然间觉得:真荒唐! 这帮老东西为了打压我,竟然雇了个老太婆,演这么一出戏?! 申庆鹏越想越觉得“定是如此”,压不住心头怒火,大喝一声:“够了!” 王婶正跟几个老部下说话呢,忽然被一声大喝打断,转头看向这个小年轻,然后眼睛转了转:“这是谁的孩子?” 蒲云致道:“不是我们的后辈,是会里修为最高的年轻弟子。” 申庆鹏冷笑:“这是祖师奶奶?你们演的还挺像。” 王婶瞅着申庆鹏:“这孩子好像不大服你们几个。” 蒲云致惭愧:“是我们无能……这些都罢了,娘娘看一看,可有眼缘?无论如何他都是下一代中,最有天资的一个。” 王婶摇头:“无关紧要了,这孩子修歪了,恐怕没几天活头了。” 申庆鹏怒不可遏:“当真可笑……” 王婶抬起手来,那只手便脱离了身体,飘到了申庆鹏身边,在他身上几个穴道上分别点了一下。 这只手看着并不快,申庆鹏很想躲开,不让这老太婆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 可也不知怎地,偏就是躲不开! 而王婶点上的第一个穴道,就让他脸色一变,后面几个更是让申庆鹏的一张脸颜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却是一片死灰,冷汗淋淋! 王婶点中的这几个穴道,恰恰是他尝试突破六流,多次失败之后留下的暗伤所在! 现在每一次修炼,这几个穴道都会有各种不适感。 或是麻痒好像有一群蚂蚁在爬。 或是剧痛好像有一柄锥子在往肉里钻。 或是炽热好像一块烙铁按在上面。 或是僵麻得感觉不到穴道内的情况…… 王婶一摆手:“我不追究你不敬之罪,下去准备后事吧。我跟几个老伙计聊聊天,你不要来打扰了。” 费师爷本就嫌弃这家伙碍事,立刻对苗禹吩咐道:“送他出去。” 申庆鹏茫然地被苗禹架出去。 到了大门外,他手下心腹一窝蜂围上来:“申大哥!” 申庆鹏猛地回过神来:不对!那老太婆……祖师奶奶既然一眼看出我的问题,一定能救我!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苗禹:“苗老哥,咱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我那两个分会都送给你,你一定要救我一命啊!” 众心腹:“啊?!” …… 屋子里,蒲云致忍不住问道:“那小子真的没救了?” 王婶:“修炼出了些问题,死不了。那小子瞅着让人厌烦,吓唬吓唬他。” 一种老伙计都笑了,娘娘还是娘娘,当年就是这般性子。 第三一七章 指条明路 “这事情我帮不上……”苗炎话没说完,申庆鹏已经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我现在就写信,让手下的兄弟把分会里的百病柜和量心称都运过来交给你!” 苗炎淡淡道:“申庆鹏啊,你还不明白吗?那东西是会产!” 以前祖师奶奶不在,放在哪个分会就是分会的财产。 现在祖师奶奶回来了,那都是祖师奶奶的! 它们也只听祖师奶奶的! “这、这……”申庆鹏就是不肯松手,想了一下又狠狠一咬牙:“十万两银子!只求苗老哥给我指条明路!” 他一只手抓着申庆鹏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飞快的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硬塞给苗炎。 苗炎眼睛一亮,有了这十万两,占城会的账目就好看了。 不过这家伙随身就带着十万两……暗中财产一定更多! 但很快苗禹就冷静下来,这钱自己不能拿! 因为这钱是祖师奶奶的,或者说,这钱应该是许大人的。 这事情最后必定求到许大人面前,自己拿的多了,许大人拿的就少了。 压住了自己的贪婪后,苗炎只将这十万两的银票接过来,伏在申庆鹏耳边低声道:“能说动祖师奶奶改变主意的,只有一个人,便是许源许大人!” 申庆鹏猛地想起来,占城眼线的密报中提到了这个名字。 他是祛秽司占城巡检,面前的南城巡值房就是他的衙门,而祖师奶奶就住在里面。 “原来如此。”申庆鹏立刻冲向大门。 周雷子拔刀而立,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申庆鹏赶忙停下:“我要求见许大人。” “哼!你算什么东西,想见我们大人就能见?” 申庆鹏又摸银子铺路,结果自己的银子全给了苗炎,便跟身后手下一伸手:“拿钱。” 一名心腹摸出来十两银子递上去。 “请大人行个方便,通禀一声。” 周雷子毫不客气的接了银子,然后道:“大人不在。” “不在?” “一大早就出门了。” “什么时候回来?” “这谁知道啊?”周雷子好歹还有点良心:“不用再掏银子了,是真不知道,大人谁也没说。” “啊,这……”申庆鹏大失所望,最后一咬牙:“等,我等!一定要等到许大人归来!” …… 许源早上让后娘回去请茅四叔之后,就自己出门去了。 带着那块宝物狗头金。 修商法的凝聚法物,需要用“法物”完成一场“交易”。 简单来说便是要用狗头金施展“商法”,买下一件东西。 然后再让卖家从自己这里买一件东西回去。 必须得是用狗头金买回去。 狗头金完成交易后,再回到许大人手中。 整个过程,狗头金能够体现的“价值”越大越好。 交易的对象水准越高、或是来头越大越好。 但必须是真实的交易。 不能是双方商量好的,为了完成“仪式”而进行的交易。 这一过程中潜藏着巨大的风险,狗头金到了别人手中,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收回来的? 七大门修炼,其实每一步都藏着凶险。 尤其是到了中三流之后。 修炼的法门中,很大一部分乃是“师承”于邪祟,都带着几分的凶险和诡异。 许源的商法是七流水准,而且狗头金的价值极高。 在狗头金上附着了商法之后,能买来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 能够完成这样的交易的对象……必定不简单啊。 许源想了许久,占城中满足这样的条件的地方,只有小西庙老集。 再远一点怕是只有广货街。 可这两个地方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用狗头金去买东西容易,想把狗头金再交易回来,恐怕要出问题。 事关自己的水准,许大人当然是稳字当先。 所以他准备往罗城跑一趟。 要是还不行,那就去正州,去南都、甚至是北都。 多花一些时间而已,但绝不能一开始就埋下隐患。 最近占城内也没什么事情,许源跟手下们交代了一声,就只带了郎小八,骑马去了罗城。 但许大人去罗城的事情,南城巡值房中当然要严格保密。 知道的人仅限于检校层级。 周雷子是真不知道。 许大人如今也是奢遮了,出了城就把两张字帖拍在了马身上。 两骑一路疾驰,半下午的时候就进了罗城。 交趾南署衙门位于城内西北,是一座整体色调灰黑的建筑,气势肃穆恢弘。 麻天寿正好就在衙门里,见到许源的时候,忍不住指着他笑道:“讨债鬼来了,哈哈哈!” 严老也在一旁凑趣调笑:“一道阴气而已,虽然珍贵,但是老大人不至于赖你们的账啊。” 许源哭笑不得,但话说的漂亮:“老大人真不给了那也不是赖账,那是晚辈孝敬老大人的。” “哈哈哈。”麻天寿又是大笑:“行了,行了,换的东西快回来了,你肯定满意。但究竟是什么,我先卖个关子。来,说说你大老远跑到罗城来做什么?” 许源:“咱们进去说。” 进了老大人的值房,打发走闲杂人等。许源让小八在外面守着,屋里只剩下许源、麻天寿和严老,许源才正色将来意说了。 麻天寿捋着胡须咂嘴道:“好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兼修了商法,而且准备凝聚法物了。” 严老在一旁摸出一把算筹,道:“罗城内能够满足你条件的地方不少,我帮你算一算,哪里最合适。” 许源大喜:“多谢前辈!” 罗城是交趾南部最大的城市。 麻天寿当了指挥后,压制了地面上的各种邪祟,罗城愈加繁华起来,已经快要成为整个交趾最大的城市了。 严老算的十分认真,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却是皱起了眉头,疑惑道:“怎么是……龙角市?” “这地方有什么不妥?” 麻天寿解释了一番。 龙角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虽然是罗城内最大的市集,卖什么的都有,据说在这里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但是绝大部分交易的货物较为普通。而且龙角市中还藏着一处“老集”。 原本麻天寿和严老以为最合适的地方是“千金坊”,或者是“五条巷”。 千金坊中聚集着数十家高档店铺,而且定期有“竞买场”。 竞买场中时常会出现非常罕见的宝物。 泛指的宝物,高水准的匠物、前朝的珍贵古物、大邪祟身上掉出来的好料子等等。 五条巷较为特殊,里面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高水准的匠修。 专做给人定制匠物的买卖。 另外一种是“猎人”。 你想要什么样的料子,只要价钱合适,猎人们都能想办法去帮你猎回来。 许源想了下,道:“我相信严老,先去龙角市看看。” 第三一八章 印工 龙角市占了整整三条街。 核心地带是最中间的那条“跳鱼街”中央,一处半截石碑附近。 石碑据说是一千多年前,正州王朝赏赐交趾后,用来“记功”的。 皇明大军围困罗城的时候,本地土人砸碎了石碑只留下了一半。 于是这地方现在便叫做“先祖碑”。 反正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 越往外越冷清,但店铺的档次反而慢慢提高。 “这些铺子,都是挤不进千金坊的,”向青怀跟许源解释:“他们也不做这些随意闲逛的人的生意,大都有自己固定的客户。” 向青怀还是巡检。 当初在山合县,第二批赶来支援的人,便是由他带队,许源和他之前也见过。 这位是麻老大人的心腹班底。 麻天寿让他给许源做向导,来龙角市四处看看。 许源猜测严老算出来的结果,可能要着落在这些外围的店铺上,因而重点便在这些冷清的铺面中转着。 连看了十几家,并无发现。许源暗暗皱眉,这些店铺里的东西,相比于“龙角市”来说颇为高档,却还找不到一件,值得用狗头金去买的。 这还只是单纯计算狗头金“宝物”的价值。 若是许源在狗头金上叠加了商法……这些东西就更不值了。 眼见许大人不满意,向青怀便带路走向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店铺。 一进门,店小二堆着笑脸迎上来,就被向青怀一挥手打发了:“叫刘老七出来。” “哎哟,是向大人啊,您稍后,我这就去喊东家出来。” 店小二认得向青怀。 “这龙角市里鱼龙混杂,衙门里查案子,经常会过来找线索。”向青怀解释了一句。 没一会儿刘老七就出来了,好烟好茶伺候。 交趾这边有些风气,渐渐地向正州那边的西南靠拢,比如抽水烟之类。 向青怀仍旧是拒绝了:“店里摆这些不上档次的别给我们看了,我兄弟是来找好东西的。” “有!”刘老七一口答应:“几位大人跟我上楼。” 刘老七果真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了,许源却还是一直摇头。 这些东西也就勉强够用狗头金结账而已。 “刘老七,这龙角市还有谁家有好东西,你心里门儿清,给我列个单子来,省得我空跑。” “这……”刘老七稍一犹豫,就看到向青怀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好,我这就写出来。” 向青怀带着许源按照名单上,一家一家找过去。 谁家也不敢不给向青怀面子。 毕竟大家伙平日里“收货”,多少都有些违禁的东西。 就怕向大人忽然“认真”。 可把单子上所有的都找了个遍,还没有许源看上的东西。 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向青怀不满道:“这么大的龙角市,就没有一件真正的好东西!” 店老板讪着脸不敢说话,偏生有个愣头青的伙计暗自嘀咕道:“想找真正的好东西,去千金坊啊,来我们龙角市做什么?” 向青怀大怒:“你说什么?” 老板回手一巴掌,把愣头青伙计半张脸都抽肿了:“你师父没教过你规矩?” 愣头青捂着脸掉眼泪,再也不敢吭声了。 许源拉住向青怀,轻轻摇头出门去了。 老板在后面不住数落伙计:“你想害死我们全店上下吗?你知不知道咱们是在人家祛秽司刀口下讨生活呀,这是谁介绍来的?把人给我退回去? 带他的师傅呢?这个月俸钱扣光!” 许源没插手店里的事情。 拦住向青怀不再计较,就已经足够了。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留着这样愣头青的伙计在店里,说不准那一天就惹上真正凶恶的人,他自己祸从口出,还连累整个店一起遭殃。 “罢了,”许源道:“也不用刻意寻找了,咱们随意看看吧。” 于是几人走进了龙角市深处,许源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说这里“什么都能买到”。 路边摊上摆着一排青花瓷瓶,每一个里面都养着一只女鬼。 最小的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这些都是阴兵。 而且“手续”齐全! 是真的有衙门开出的“手续”,证明她们是死后自愿成为阴兵。 向青怀解释道:“有些大姓子弟,读书读的脑子有些问题,喜欢玩书生女鬼那一套,就会来买这些阴兵。 别看只是摆摊的,价格一点不便宜。 这些鬼魂也都是可怜人,盼望着能有个好主人,她们把主人服侍好了,主人能照顾一下她们还在阳间的亲人。” 另外一个摊子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捆捆的野菜。 “野菜”却是活的,每当有人从旁边走过,便会叶片翻动,边缘亮出一溜锋利的锯齿! 野菜上盖着一张长的“符”,镇住这些诡异。 摊主手里拿着一只“符剑”,热情的招呼:“客官,想不想尝尝?现杀的保证新鲜,回去用开水一焯,拌上葱姜蒜、辣椒香油,格外鲜美。 最关键是,饵食助长修为啊。” 许源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还有一只张着两颗脑袋、足有老虎大小的胖黄狗,懒洋洋的趴在一边,给自己头上插了一根稻草。 向青怀解释道:“这是自己懒得捕猎,想找个人养着……” “这东西……邪祟啊!”郎小八有些难以接受:“咱们祛秽司不管吗?” “何必管呢?”向青怀道:“真有人买回去,只要喂饱它,还能看家护院,帮主人家抵挡别的邪祟,咱们祛秽司也能省些力气。” “这……”郎小八还是犯嘀咕:“若是它失控了……” “放心吧,敢买它的人,肯定有办法控制它。” 几人说着走到了一家大店铺门口,许源抬头一看:继成堂。 这名字有些熟悉,许源想了一下:对了,是交趾这边翻印黄历的那家。 继成堂不光印黄历,还印各种书籍。 门前停着几辆大车,力夫们正把一些装订好的书籍搬上车。 “这是继成堂交趾总店。”向青怀说道:“老大人很喜欢来这家逛逛,总能便宜买到一些孤本。要不要进去碰碰运气?” 许源摇摇头。 麻天寿他要不是南署指挥,你看他还能不能在继成堂捡漏到这些股本? 三人刚走过去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一声响,紧跟着便有人惨叫一声。 “快跑啊,继成堂又死人了!” 三人回头一看,继成堂大门前,一辆马车已经被撞碎了,一道黑影正趴在破碎的马车上,锋利的爪子下压着一个力夫。 力夫全身是血,脖子上一道狰狞伤口,两眼瞪得巨大。 那黑影爪子一扬,从力夫身上扯下来一片皮肉塞进了嘴里! 向青怀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继成堂的印工又诡变了!” 第三一九章 一丝希望(求月票) 向青怀双手掐了个法诀,对准那正在吃人的怪物一推。 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激荡着命中了那怪物。 嗡—— 怪物直接被撞飞出去三丈。 “嗷!”怪物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向青怀从衣服下扯出一条锁链,哗啦一抖丢向了怪物。 锁链飞快缠住了怪物,并且立刻收紧,怪物却是连连咆哮,奋力挣扎。 这东西一丈大小,全身红毛,脑袋像猛虎,爪子长达二尺! 向青怀飞身上前,双手飞快的又掐出了一个法诀,对准了怪物的胸口一推。 一股力量波动凝成了锥刺,噗的一声刺穿了怪物的身体! “嗷——” 怪物一声惨叫,全身骤然失去了力气,轰隆一声摔倒下来。 许源和郎小八都没有插手。 向青怀乃是老牌巡检,对付这样一个突然诡变的怪物自然是手到擒来。 却不料那怪物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却是将全身摔碎。 脑袋、四肢和身躯,从锁链中脱离出来,各自变化了一个新的诡异,飞快的向着周围窜去! “不好!”向青怀大喝一声,双手飞快重新扣成了法诀,拼尽全力向外一推。 无形的能量波动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凝成了一座四四方方的牢笼。 牢笼五丈见方,将邪祟全都困在了里面。 那邪祟的脑袋中,长出来一只巨型蜈蚣,盯着双眼血红的脑袋狠狠的撞在牢笼上。 手臂则是生出了两对蝠翼,猛地飞起撞在牢笼上。 二尺长的爪子刺进牢笼的空气墙中,用力向下切割! 一条腿长毛疯长,脚底裂开一张恐怖的大口。 靠着长毛飞快蠕动,大口张开来一口咬在了空气墙上。 另外一条腿,忽然一抖,长毛下浮现出几十只腔孔,喷出许多的腐蚀粘液来! 落在空气墙上嗤嗤冒起了青烟! 而那躯干,则是长出了十几条只有细骨的手脚来。 胸口上裂开血口,吐着一条足有七尺长的怪舌,歪歪扭扭的直奔牢笼的空气墙而去。 “许大人,帮帮手!”向青怀全力维持着牢笼,向许源求救。 许源急忙上前一步,对着牢笼喷出了腹中火。 向青怀适时配合,将牢笼打开了一个缺口,腹中火涌了进去。 “呼——” 里面的邪祟被烧的吱吱怪叫。 许源吐了火之后,片刻不停放出了车厢。 一只巨大的“竹笼”从天而降,罩住了整个牢笼。 向青怀“啊”的一声向后跌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许源算准了,自己一口火喷出去,那些邪祟受不住,但向青怀也受不住。 他的牢笼被火一烧,必定就要瓦解掉。 许源可以精细控制火焰,但用车厢一罩,直接闷烧多省事? 何必费那个手脚。 “幸亏有许大人跟着啊。”向青怀一阵后怕。 车厢内,那些邪祟被烧的吱吱惨叫,猛撞车厢,发出砰砰闷响。 郎小八费解:“这是什么邪祟?” “这是继成堂的印工诡变了,”向青怀解释道:“而且是个工头,否则本官那一下,就已经灭杀了它。” 向青怀从地上站起来:“继成堂要翻印黄历,就要提前翻看,然后雕版才能印刷。 提前翻看黄历会招致不祥,因而这些印工时常诡变。 如果只是普通的印工还好对付,但若是工头以上的,就会像这次一样,你觉得杀死了,却可能只是引发了二次诡变!” 正说着,继成堂中快跑出来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他满脸焦急,看到向青怀才松了一口气:“万幸有向大人在!” “向大人放心,我们继成堂必有‘红封’送上。” 向青怀却是摆手:“给你们解决问题的,是我这位许兄弟,你们的红封该给他,这东西二次诡变了——你别欺负人家外地人不懂,这次的红封不能小了!” “向大人放心,我们继成堂不做那种事情。” 富态掌柜来到许源面前,抱拳一拜:“多谢许兄弟!请几位大人入内用茶。” 进去后,掌柜命人去准备红封。 这所谓的“红封”是继成堂的规矩,因为历年翻印黄历,总会有印工时不时的诡变。 所以能帮继成堂处置了这些诡变的人,都会给一份谢礼。 继成堂做的是印书的买卖,因此要显得“雅”一些,这谢礼就用红布包了,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一盏茶没喝完,下边人已经将红封送来。 掌柜的却忽又说道:“不知为何,今年诡变的印工忽然多了足有一倍。不知许兄弟是否愿意来我们继成堂,担任后堂掌事。 若是愿意,我们刚得到一本五流文修亲自誊抄的《论语》,可以送给许兄弟作为聘礼。” 许源心中一动,五流文修亲自誊抄的《论语》,值得自己用商法加持的狗头金,买下它! 难道严老算的结果,要着落在此处? 许源先压住了内心的激动,继续往深层想了想。 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继成堂迫切需要,不惜用狗头金再买回去? 好像没有啊。 除非自己能帮他们解决翻印的问题。 许源暗自摇头,还得再看看。 “好东西啊。”向青怀眼睛一亮,但还是笑着道:“唐掌柜怕是要失望了,我这位许兄弟也是祛秽司巡检。” 许源今天没穿官服。 “啊!”唐掌柜连忙告罪:“失礼失礼。” 他将红封送上:“请许大人笑纳。” 许源接了,也没看就塞进怀里:“每年都有印工诡变,唐掌柜没有想过办法吗?” 唐掌柜苦笑摇头:“想过,可惜没有好办法啊。” 他不愿多谈此事,大家又聊了几句,继成堂这边还要处理善后,许源和向青怀就告辞离开。 出来后向青怀才跟许源说道:“继成堂想过一些法子,但是都太贵了。算算还是用印工最划算。 多给印工的那些银子,其实一共也不超过百两。 便是算上每年红封的钱,也是划算的。而且继成堂只是想要保住交趾唯一翻印黄历的名头,方便他们其他的生意罢了。” 许源叹了口气,不管到了啥时候,底层人的命都是最贱的。 那本《论语》不是字帖,但到了六流文修的手中,他们可以将其中每一枚文字引出来,组合之后发挥出不逊色于五流字帖的威力。 但对于其他的修炼者,却没有这么大的效果了。 继成堂搞来这东西,显然就是为了处理这些诡变的印工。 只是今日事情发生得太快,执掌《论语》那位文修还没来及出手。 又逛了一会儿,许源还是一无所获:“走吧,明日去千金坊碰碰运气。” 向青怀将许源安排在衙门里住下,许源一夜辗转反侧:有没有什么便宜又有效的办法,解决继成堂转印的问题呢? 第三二零章 灵机一动(三合一) 继成堂给许源的红封里面,包着八十两银子。 这还是大红封。 一般的小红封只有四十两银子。 回来的路上,向青怀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详细的跟许源说了。 印工诡变是不可控的。 可能今日受了“不祥”,潜移默化,可能要几十日、上百日后才会诡变。 每年继成堂诡变的印工大约是十人,大小红封花费约为五百两。 而一名印工一个月工钱是二百文。 工头也不过三百五十文。 一件七流匠物多少钱?普通的也要两千两! 所以消耗印工,成了最便宜的选择。 一本继成堂的黄历十文钱,还要扣除掉各种成本。 一户每年买一本足矣。 整个交趾省也只有一百五十万户左右。 这还是因为交趾湿热多雨水,稻一年三熟、甚至四熟。才能养活这么多人。 单论黄历,继成堂是赔钱的。 他们要的是这个名头。 这般看来,那本五流文修亲自誊抄的《论语》,多半也是意外的来,并非专门为了解决印工诡变而求取。 许源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往深层次想了很多,一时间却还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 比如让后娘给做一件翻印的匠物——这匠物须得像人一样能翻看大历,能雕版、排版、印刷,还要能装订…… 非常复杂不说,匠物本身的核心,乃是产自诡异的料子,提前翻看黄历——没准会诡变的更可怕! 又或者是,雇佣更多的印工,将大历拆成了一页一页,每人只负责其中一页。 以此来减少印工和黄历的接触,似乎是可以降低被不祥侵染的概率。 可诡异是不讲概率的。 没准诡变的印工更多…… 车厢里还有那只诡异,烧剩下的一块料子。 是一块表面有着神秘咒点的枯骨。 水准应该不高。 因为印工所化的邪祟,本身水准不高。 回头交给后娘看看。 即便是二次诡变,向青怀也完全有能力诛灭。 只不过今日的那一只,忽然化作一群,向青怀的“法”中有短板,困住它们便无法再出手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许源才迷迷糊糊的睡了去。 …… 占城。 夫人白天将五十个活人,送到了城东的“沉水塘”。 大白天的,水塘中便冲出来一头腐烂的尸鲶,大口张开足有一丈多长,几口便将五十人吞吃了! 掀起的腥风巨浪,泼了几个手下一头一身。 尸鲶眼珠惨白,还盯着夫人看了好一会。 似乎还没吃饱,想要将这几个也一并吞了。 但不知是否是幕后有什么东西喝止了它,尸鲶忽然缩回了水塘中,只将一颗巨大的脑袋露在外面。 然后忽然张开嘴,一具尸体从它的口中涌出来。 尸体全身裹满了粘液,从脸到手大片的皮肤,都已经被胃液腐蚀坑坑洼洼。 尸体却忽然“活”了过来,开口嘶哑的说道:“南、城、巡、值、房——” 护卫们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尸体似乎十分得意,脸皮抽动着,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夫人镇定自若,转身而去。 “那邪祟喜欢摆弄尸体。” 操控着尸体发出声音,露出笑容——显得颇为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夫人带着手下来到了南城巡值房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守了一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夫人不耐烦了,吩咐道:“明日想办法抓个舌头回来。” …… 麻天寿老大人公务繁忙,只在昨日许源刚到时露了一面。 今天还是向青怀陪着他。 今日禁:听曲、对镜、醉酒、舞刀。 郎小八默默地将佩刀解下来,放在了衙门里。 虽说佩刀并不是他的主武器,但是祛秽司上下——或者说整个皇明各个衙门口的官差,都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拔刀、瞪眼、喝骂! 大家都很熟练,遇到事情先是这么一套流程下来。 能吓住九成以上的人。 所以还是先把佩刀卸了,免得遇到事情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使刀的武修今天废了。 不多时向青怀来了,腰上果然空空如也,和郎小八两人相视大笑。 “今日去千金坊。” 路上向青怀跟许源说道:“昨日哥哥我回去专门想了想,千金坊里有两家,咱们必去。哥哥我估计,有七成可能,帮你把这事办成了!” 许源也不免生出希望:“那可太好了!” 等到了地方,向青怀带着许源直奔第一家,名叫“明诚轩”的地方。 门口站着两位七流,许源把“望命”一开,一个丹修、一个神修! 明诚轩戒备森严。 掌柜的瘦高个,生了一副忠厚老实、让人一看就生出几分亲近感的面相。 这也是一位七流,丹修。 “向大人驾到,蓬荜生辉啊。”掌柜的笑呵呵的拱手,将两人请进去:“马上要开竞买场了,小弟这里严谨了些,大人见谅。” “哈哈哈,”向青怀大笑:“不是这个时候我还不来呢。这一次的竞买场有什么好东西,先拿出来让我兄弟瞧瞧。” 掌柜的面露难色:“大人这不合规矩啊……” 向青怀嘿嘿笑道:“我向青怀的面子不够你明诚轩破一次例,那么指挥大人的面子够不够?真要我把指挥大人请来吗?” “您这……”掌柜一阵无语,他哪敢真让麻天寿亲自过来一趟? “罢了,三位可千万不要对旁人说啊。” “放心,绝不会有别人知道。” 掌柜的将他们领上了三楼,这里有一位六流神修坐镇! 四个阴兵悄无声息的隐匿在屋子四角的柱子中。 屋中还有一件六流匠物,是个一人高的铁柜,这次竞买场的宝物,都保存在其中。 掌柜的经过了一番复杂的操作,才打开了铁柜:“诸位请过目。” 许源上前一看,也是暗暗点头,里面有三件六流的料子,一件五流的匠物,一张五流的字帖,还有六颗五流的外丹! 许源仔细研究了一下,五流的外丹中,有一枚“诡丹”。 里面封炼着一只六眼冥蛾。 所谓的六眼,乃是除了本来的两只眼睛外,翅膀上各有一大一小如同眼睛一般的花纹。 身上的两只眼睛里,可藏二十只七流以下的小鬼。 翅膀上两只小眼睛,可藏两只六流大鬼。 翅膀上两只大眼睛,可以藏两只五流大鬼。 许源暗忖有了这东西,就能直接收了张老押,而不必请茅四叔帮忙。 四叔毕竟还是要回河工巷的。 而且这东西价值在狗头金之上,自己加了商法,勉强能买下来。 但许源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询问掌柜:“贵号最近有什么难处吗?” 掌柜的眼睛一亮:“还真有些麻烦事,不知几位大人能否帮忙。” “掌柜请说。” “我们有一船货,前日被运河衙门给扣下了,不知几位大人能不能帮忙要回来?” 向青怀神色一变,暗中给许源使眼色。 许源装作没看到,继续问那掌柜的:“不知船上是什么东西,价值几何?” “这条线路我们一直在走,并非第一次了。以前都畅通无阻,但最近这次却被扣下了,怕是山河司内部出了些问题。”掌柜的顾左言他,不说船上究竟装的是什么:“至于说价值……” 掌柜的敲了敲铁柜:“足以买下这里面任何一件。” 许源想了下,又问:“竞买场何时开始?” “还有两日。” 许源暗道,也就是说我还有两天时间,解决这艘船的事情。 否则便要错过这件六眼冥蛾诡丹了。 许源便道:“掌柜容我考虑一下。” 掌柜便笑着拱手,将三人送出来:“好,三位大人慢走。” 出了明诚轩,许源低声询问向青怀:“向老哥,这艘船有问题?” “问题大了!”向青怀拉着许源,拐弯进了不远的一家茶楼,要了个雅间后,先用自己的法将整个房间封住了,然后才道:“船上装着一具鬼王身!” “虽然船上的人嘴很严,山河司到现在还没审出来,可目的地必定是暹罗。” “暹罗境内一直叛乱不断,便是因为他们民间有个‘鬼王会’!” “在暹罗昔日的信仰中,鬼王乃是护法神,掌管阳世间一切的妖魔鬼怪。” “当年我皇明征服暹罗,眼看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暹罗忽然出现了八具‘鬼王身’,只要有信徒以自己的魂魄进入鬼王身,便能拥有四流修炼者的实力。” “这导致我皇明多花了十年时间,才彻底平定暹罗。” “但是八具鬼王身,最后只找到了六具,都被钦天监毁去。剩下的两具却是下落不明。” “现在,明诚轩的船上,忽然出现了一具鬼王身,又是准备运往暹罗的,这种事谁敢插手?” 许源费解:“明诚轩还没被查封?” “因为还没有最终确认鬼王身的真假。这东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人魂魄离体,钻进去试一下——但使用鬼王身后,魂魄崩裂必死无疑。 阴兵不行,必须是活人的魂魄。 所以山河司那边,在等北都钦天监派人来,他们当年销毁了六具鬼王身,只有他们有特殊的方法,可以鉴别真假。” 向青怀拍拍许源的肩膀:“别想明诚轩了,看过那具鬼王身的人,都说八成是真的。本想明诚轩要倒了,带你来捡个漏,但看起来他们还不认命啊。” 三人去了向青怀圈定的第二家店。 这一家名字很直接:谭家高货店。 里面只有东家一个人。 竟然是个六流的丹修! 左眼被换成了一颗外丹。 里面似乎有一只小蛇盘踞,鳞片散发淡淡金光。 店里只有一个货架,摆着七件东西。 全都是六流、五流的水准! “我这里没有便宜货。”店主傲然介绍。 许源看上了其中两件,但是跟店主谈了之后,店主仍旧傲然表示:“我这里不存在麻烦,不需要别人帮忙。” 许源哭笑不得的出来了。 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千金坊就逛完了。 别家也有几件合适的东西,但都没有什么难处,恰好又是许源能够解决的。 下午的时候,向青怀又带着许源去了五条巷。 便更是一无所获。 许源暗自感慨,凝聚法物当真艰难啊。 难怪中三流一道天堑! 傍晚的时候回到交趾南署,麻天寿派人将许源喊过去。 “听说你这两日备受挫折,本官给你一个好消息,那一道‘老鬼阴气’换的东西回来了。”麻天寿笑着说道。 许源心情好转一些:“哦,太好了。大人给小子准备了什么?” 麻天寿丢过来一只匣子:“回去再看。” 许源一肚子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老大人的吩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关好门窗才打开那匣子。 匣子里只有一本小册子,封面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龙相诀。 许源忽然一阵心虚…… 这是一部武修的“打法”。 只有打法没有修炼法。 里面的一招一式,都是在模仿龙的姿态。 虽然只有打法,但是招式恢弘大气,细微处格外精妙。 这打法能够将许源修了“化龙法”之后,强悍身躯的各种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 而许源在人前不能显露“化龙法”,但可以用这一套打法! 老大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许源想了想,老大人定会帮自己遮掩。 于是便在屋中尝试演练了几招。 “这一门的武修……来头有些大啊。” 许源马上领悟到了:“这一套打法,分明是完全在模仿龙的各种姿态。” “没有亲眼见过龙的人,是创不出这东西的。” “也就是说……” 正州历史上有许多武术,正是模仿各种动物的姿态发力,演化而来。 但以前那些用“龙虎”命名的武技,观摩的其实都是蛇。 许源将这打法演练了一遍,就觉得太合适了,全身各处说不出来的畅快。 以前总觉得身体里的力量,似乎总因为什么缘故,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现在这个问题没有了。 接连两日的闷气一扫而空,许源快活的想要长啸一声。 以后本官也可以冒充霸气的武修了。 回去就借着“切磋”的名义,把老秦那个狗东西捶一顿! 这厮整日里,这个“主母”,那个“外室”的毁伤本官清誉! 许源自己在房中,一不留神就练得错过了晚饭。 回过神来往外一看,天已经黑透了。 许源又心虚了。 这分明是老大人专门吩咐过,让旁人不要来打扰自己,所以郎小八才没来喊自己吃晚饭……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一声。 许源撇撇嘴,看了看身上,还有些什么料子,随便“饵食”了几块,欺骗自己的肚子。 …… 夫人的几个手下都很老道。 抓舌头的事情白天没有出手。 这毕竟是祛秽司的地盘。 少一个人都会很快被发觉。 所以他们一直守到了傍晚,等到校尉们下值,三三两两的从南城巡值房离开,这才暗中跟了上去。 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一夜时间。 天黑之前,他们带着一道双纹校尉的魂魄回到了客栈中。 审魂之下,什么秘密也保不住。 夫人便知晓了张老押失踪之前,曾在南城巡值房中住了一个多月。 “有些难办啊……”夫人喃喃自语:“一个祛秽司的巡检,而且还是最受麻天寿看重的巡检。” “巡检不算什么,麻天寿不好收拾。” 几个护卫肃立在一旁,不敢插话。 夫人忽然娇笑一笑,美艳无双:“倒也无妨,抓来审问出茧食的下落,然后丢到小余山喂给那些邪祟。 麻天寿想要查,先跟小余山的那些邪祟做一场再说。” 护卫们并不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 麻天寿的确棘手,但也只是让他们有几分忌惮而已。 同样级别的官员,他们也不是没有处置过。 哪怕是朝廷彻查,最后不也还是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你再跑一趟,把尸体重新摆放,明日一早便让人发现。” “是。” 护卫领命出去了。 他们处理后的尸体,原本三日内都不会被人发现。 护卫暗暗叫苦。 这双纹校尉的尸体,被他们切成了许多块,分别丢进了一些明显阴气极盛的水井、树洞、暗沟里。 这会儿……怕是那些邪祟已经吃上了。 只能赶走那些邪祟,再把残破的尸体拼起来。 …… 双纹校尉段何的尸体,隔天一早就被邻居发现了。 占城祛秽司上下,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几位巡检都到了。 就连贺佑行和谢青蔓都来看了一下。 贺佑行问道:“是许源的手下,他人呢?” 贾熠等人瞒不住了,低声跟掌律大人禀报了。 “哼!”贺佑行怒哼一声。 手下一个巡检也不跟他告假,就忽然离开了占城! 也太不把他这个掌律放在眼里了。 可是许源去了罗城,就一定会见到麻天寿。 自己兴师问罪,麻天寿也会护着他…… 贺佑行就觉得这个掌律,当的真是没滋没味。 “好了,”贺佑行发话:“都去上值。傅景瑜,你带人查办此案!” 周围的校尉们都不动。 贺佑行环视众人,却发现在场上百人,每一个脸上都带着强烈的愤怒。 这愤怒并不是针对不在场的许源,而是针对凶手。 贺佑行眉头一皱:祛秽司什么时候有如此之强的凝聚力了? 祛秽司经常死人,这份工作很危险。 但以前同僚死了,从不见他们如此激愤。 贺佑行隐隐感觉,占城署和别处、甚至于和以往,都已经大不同了。 “也是因为姓许的小子?” 许源来了之后,破案率陡增,伤亡率大降。 而且在跟山河司的几次“摩擦”中,都稳压对方一头。 凝聚力便是这么一点一点汇集起来的。 现在,祛秽司上下听说“自己人”被害了,便出离愤怒了。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麻木不仁。 贺佑行和谢青蔓走了。 他俩最近倒是相处融洽。 贺佑行低声对谢青蔓说道:“极可能是城里的那些邪祟做的。本官早就说过,那一夜猖狂满城抓捕,一定会招来邪祟报复的……” 谢青蔓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许源一早和麻天寿告别。 出来已经两天了,既然罗城暂时没有凝聚法物的机会,还是得先回去另想办法。 麻天寿绝口不提《龙相诀》的事情,许源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 “回去认真当差。”麻天寿透露了一些情况:“贺佑行已经活动过了,过完年他应该就要走了。 你的功劳和水准都够了,就是太年轻。 老夫想想办法,尽量让你接他的位子。” 许源有些难以置信:“能成吗?” “最多……”老大人估计了一下:“五成的把握。不过副掌律是十拿九稳的,你回去早做准备。” “多谢大人!” 掌律对于修炼的加成,可是要远远超过巡检。 “行了,去吧。” 许源已经要走了,却忽然停下脚步,临时来了灵感:“大人,有没有信得过的大姓家族,想要供奉一位命修?” 麻天寿瞬间也明白了,眼中精光一放:“这是个好办法!你先别走了,老夫这就联系傅家和宋家! 你的丹修已经是六流了,如果商法也能迈入六流,接任贺佑行的把握就能达到七成以上。” 麻天寿立刻把今日的公务往后推,亲自代表许源去跟两家沟通。 两家的主脉都在正州那边,但在交趾也是经营多年,罗城内便有能做主的人。 两家目前恰恰都没有命修。 中午的时候,老大人便带着好消息回来了:“两家都愿意合作。 他们会准备一件适合你的东西,让你用狗头金买下来。 然后再以狗头金为聘金,雇佣你成为家中长老。 当然现在你不必做什么,而且这种聘用对你的约束也不强。 等你将来五流之后,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还上这份人情就行了。” 这桩交易很公道。 足以达成凝聚法物的要求。 许源长松一口气,终于是要成了。 便在这个时候,向青怀快步冲进来:“许老弟,占城那边有人送来急报,昨夜你手下一名校尉被害了!” 许源刚松下一口气,便紧跟着怒目起来:“谁干的!” 来报信的是周雷子。 他跟在向青怀后面进来:“大人,现在这案子毫无头绪,你不在大家没有主心骨!” 许源起身就要走,麻天寿按住他,沉稳道:“先凝聚了法物!” 第三二一章 这仇必须报(三合一) 麻老大人是对的。 许源按下了自己的冲动。 便是早了一两个时辰回去,对案子也不会有多大的帮助。 搜索、验尸等环节,傅景瑜他们同样能做得很好。 南城巡值房的大家伙儿,把许源当成了主心骨;同样的许源也在不知不觉间,默认了大家都是“我的人”。 “我的人”被杀了,许源当时便怒不可遏。 《化龙法》其实也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许愿的某些性情。 此时的许源宛如被触了逆鳞一般。 但凝聚了法物后,无疑会让许源的实力猛增一大截。 凶手实力普通则罢了,若是凶手实力强横,这一步可能至关重要。 许源认真的想了想,对麻老大人说道:“您老帮我给傅家带个话,我要明诚轩的那一枚六眼冥蛾诡丹。” 两家相比而言,许源当然更倾向于傅大公子家。 所以专门给了傅家这样一个“提示”。 应该叫“明示”了。 凝聚法物的交易不能作假,不能是一件商品许源或者是对方买家明明不需要,但是大家商量着把这笔买卖做了。 双方本来没有这个需求,便是作假。 又或者是,明明不值这个价的商品,商量好了互相买卖。 这也是为了完成“仪式”,而制造虚假交易。 但许源和两家这样商议,双方都有需求,而且价格公道。 这是正常的“交易”。 傅家很给力,马上就通知宋家,你们不用辛苦了——两家关系本就亲近,现在更有可能联姻。 宋家虽然觉得可惜,但也不跟傅家竞争了。 傅家设法买来了“六眼冥蛾”诡丹,许源用商法加持狗头金,在严老的见证下,完成了这一笔交易。 许源得到了“六眼冥蛾”诡丹。 傅家得到了狗头金。 然后又在麻天寿的见证下,完成了第二笔交易。 在这第二场交易中,许源占据主动。 傅家迫切想要供奉一位命修。 那么这场交易中,许源点名要那块狗头金,傅家当然不能拒绝——交易顺利达成。 重新回到许源手中的“宝”物狗头金,便开始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许源感觉到,自己商法的道行,正在不断地向狗头金中汇聚。 许源已经等不及法物正是成形。 “老大人,我先回去了。” 麻天寿点头:“去吧,若是需要南署这边支援,随时派人来传信。” “好,我们不会跟老大人客气。” 这个“我们”,也包含傅景瑜和宋芦,别人还没资格“不跟老大人客气”。 许源翻身上马,傅景瑜的五叔和麻天寿、严老、向青怀一起送他。 五叔便对许源道:“小许你有公务在身,我们不便多留你。 下次再来罗城,记得来家里住,往后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虽然这份约定,对许源的约束力较弱。 许源也不会像别的大姓家族一直养在家里的命修那样,和傅家的关系那么亲密。 但毕竟是供奉的命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就是一家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别说还有傅大公子这层关系。 许源颔首道:“五叔说的是。” 五叔便将傅家在罗城的宅院地址,告诉给了许源。 许源一愣,这个位置就在“龙角市”不远处。 严老算法的结果……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是许源却觉得这么解释,实在有些“牵强附会”了。 “算法”不是街边摆摊算卦的。 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全凭卦师一张嘴,怎么说、怎么绕,都能解释通。 算法会给一个明确的答案。 许源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严老其实是算错了。 并非严老能力的问题,而是因为严老受到了干扰。 七大门中很多法门的源头,都起自于邪祟。 算法想必也是如此。 只要和邪祟有关,便会被“百无禁忌”影响。 许源和大家拱手作别,带着周雷子和郎小八,双腿一夹马腹:“驾!” 三匹骏马疾驰而去。 出了城之后,便将字帖拍在马腿上,速度再快几分。 …… 夫人带着手下的护卫,在南城巡值房外面,埋伏了大半天——终于从种种迹象推断出: 许源不在占城里! 夫人这支小队伍的“士气”,肉眼可见的飞降。 昨夜把段何的尸体重新拼凑起来,故意摆在显眼的位置。 以确保一大早被人发现。 就是为了用这个案子,把许源引出来。 只要他带队办案,夫人就能找到机会拿下他。 结果忙活了一通,目标根本不在! 夫人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纰漏——你总不能让我每件事情,都演法算一算吧? 我的“算法”过于阴诡,不能经常用的。 夫人气闷,左手修长的五指张开,一只一拃多长,纤细尖锐、像小剑又像是发簪的东西,灵巧的在指尖不住翻转游动。 较宽的那一头上,用细细的银链子坠着两个只有黄豆大小的铃铛。 不时发出铃铃琅琅的清脆声音。 夫人的发髻上,还插着另外两柄同样的发簪。 护卫们站在一旁,等着夫人吩咐下一步的行动。 “今日禁夜行。”夫人道:“只能明日再等一天,若是那小子还不出现,再去小西庙老集一趟。” 正在这个时候,他们透过客栈二楼的窗户,看到三匹骏马飞快的冲进了街道,直奔南城巡值房。 “大人回来了!” 校尉们一声欢呼! 老秦带着十几个校尉一起迎了出来,帮大人把马拉住。 许源翻身下马,腰身拧动只觉得无比顺畅。 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练了《龙相诀》之后,许源对自身的力道、柔韧、平衡等方面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准。 这拧身下马,就仿佛一条龙在空中扭动翻腾。 “进去说。” “是!” 许源在正厅中坐定,点了名:“傅检校,可有什么发现?” 傅景瑜做事认真,他来报告许源最放心。 傅景瑜上前,先把一副城内地图摊开: “昨日下值,段何跟陶青梧和林华一起回去的。走到水井巷的时候他们分开。 所以段何是在这个范围内被害的。” 傅景瑜用红线圈出一片区域。 “另外,我们已经验尸了。” “疑点很多。” “段何的尸体被切成了十六块——每一块上,都有被不同邪祟啃食的痕迹。” “我们判断应该是分尸后,丢到了不同的地方。” “可是不知为何,这些尸块又被重新拼起来,放在了他家门后。” “而他的院门又只是被虚掩着,故意留出一条缝,所以天亮之后他的邻居经过,一眼就发现了尸体,就像是……” 傅景瑜停顿一下,道:“故意让人发现似得。” 随着傅景瑜的讲述,周围校尉们脸上的悲愤之色越来越浓。 段何死的太惨了。 被分尸了丢给邪祟吃。 然后又重新被拼起来,还故意被人发现,什么意思?向祛秽司挑衅吗?! 昨日白天大家还在一起,互相开着玩笑、挤兑某个同僚请客、比划着谁的招式更牛掰…… 结果一夜时间,阴阳永隔。 若是昨夜尸体就诡变了,只怕段何之死的真相,就要永远被埋葬。 许源问道:“致命伤验出来了吗?” “脖子上有一个伤口,应该是致命伤。但因为邪祟啃食,只能看出来是被利器切开了脖子上的大血管,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凶器。 下手的可能是武修,也可能是丹修、匠修。” 许源默默点了下头。 毛大斌忍不住道:“大人,段何死得惨啊,他老娘在罗城,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咱们得给他报仇啊!” 校尉们顿时忍不住,群情激昂的喊起来:“报仇!” “报仇啊!” 许源沉着脸,双手虚按,众人安静下来。 许源一字一顿说道:“血债血偿!” 许源指着地图上,傅景瑜圈出来的那一片区域:“有什么发现吗?” 傅景瑜摇头:“没有。” 要么是因为一夜时间,下手的痕迹已经被夜里的邪祟破坏了,要么就是动手的人,十分老练,实力又远在段何之上。 许源想了想,把尸体重新拼凑起来,放在显眼位置,的确很可疑——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源正在思考,准备趁着天还没黑,亲自去红线区域内再看一看,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不滚?不滚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声音是火爆脾气周雷子的。 “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有重要线索……” 许源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大门口,周雷子双眼怒瞪,佩刀已经拔出来指着台阶下的一群人。 申庆鹏站在下面,连连拱手:“我们绝不敢哄骗诸位大人。许大人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我们真有重要线索报告。” 许源冷冷道:“让他们进来。” “您就是许大人……”申庆鹏抓到了救命稻草,飞快的冲了进来。 他身后十几个手下也跟着一窝蜂要进来。 许源眉头一皱:“只准三人进来。” 周雷子横刀一拦,申庆鹏赶紧点了两个人,跟着自己一起进去。 到了正厅中,申庆鹏噗通一声跪倒,重重一个响头:“大人救命!” 许源毫不客气打断他:“本官让你进来,是因为你说有线索。” 申庆鹏连连点头:“有线索,小人愿意告诉大人,只要大人肯救小的一命。” 然后不等许源再说什么,申庆鹏便飞快将自己的事情说了,然后道:“除了那条线索,小人还愿意献上全部家财,只求大人跟……您家中长辈说说情,救小人一命。” 许源冷冷道:“本大人若是不愿意说情,你就不肯告诉本大人那条线索,是吗?” 申庆鹏又是一个头磕下去,不肯起来:“求大人救命!小人必定痛改前非,从此以后做个三娘会中,听从命令的火师。” 许源沉着脸,一言不发。 周围众人除了傅景瑜和宋芦之外,全都目露凶光! 秦泽更是直接呸了一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祛秽司讲条件?” 申庆鹏很恐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但他更恐惧死亡。 良久,许源才缓缓开口道:“本官可以答应你。” 申庆鹏狂喜:“多谢大人。” 秦泽和狄有志几个顿觉屈辱:“大人……” 许源抬手拦住他们:“不必说了,段何兄弟的仇,一定要报!” 众人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他们都知道自家大人骨子里的傲气,便是贺佑行这样的顶头上司,也不能让他委曲求全。 但为了帮段何报仇,大人忍了眼前这贼厮的要挟! 都怪我等无能啊,找不到线索…… 许源对申庆鹏说道:“你随本官来。” 许源带着申庆鹏到了王婶门外,让他现在外面等候。 许源进去跟王婶说好了。 王婶疼孩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帮忙演一出戏。 而后许源对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申庆鹏像个奴才一样,弓着身子,双手撩起前襟,小碎步飞快进去,扑通跪在地上:“弟子拜见祖师奶奶。” 王婶给了一颗药丹,和一本修炼法:“吃了,然后按照这法子修炼,可保性命无忧。 但是你已经伤了根基,这辈子就别妄想六流的事情了。” 申庆鹏庆幸又惆怅。 终于能活了。 可自己追求了十几年的六流……镜中花、水中月,一场空啊。 许源道:“现在说一说你的线索。” 申庆鹏面色一整,道:“小人这几天都在衙门外等候大人,小人的手下都颇有能力,昨日便察觉除了我们之外,衙门外还有另外一拨人,在暗中监视着南城巡值房。” “小人的一个手下,暗中盯住了其中一人,发现他们住在荣兴客栈二楼最西头的那几间客房里。” “小人猜测,那位校尉大人之死,多半就是这些人做下的。” “而且,他们今日还没走,还在客栈中!” 许源点头,果然是重要线索。 “你在衙门里等着,本官去验证你这情报的真假。” 但许源出来后,带上傅景瑜等人,从荣幸客栈门口经过却没进去,而是去了红线圈定的范围。 夫人和护卫们在客栈楼上,看到了一切。 “夫人,他出来了。” 夫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 许源将那一片区域,尤其是从水井巷口,到段何家这段路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凶手很老练。”许源道:“即便是被夜里的邪祟破坏了,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说明凶手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痕迹。” 许源的判断和傅景瑜等人一致。 “段何身家清白,不会招惹到这么厉害的仇家。” “所以……凶手的目的,绝不是要杀段何这么简单。” 许源看了看天色,还来得及。 “去斜柳巷。” 众人费解:办案子的时候,去那种风月场所干什么? 大人现在还有这心情? 许源直奔白月馆。 在荷花池边,又遇到了狐狸姐妹花。 许源不在城里的这两天,姐妹花开心极了。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匆匆而逝,这灾星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源沉着脸:“不是找你们的,白狐呢?” 姐妹花大喜:“我们去通禀。” 谁也不想留下来陪着许源,两只小狐狸一起跑了。 不多时,白狐就出来了。 许源开门见山道:“我要见阴阳斋的主人。” 白狐娇笑道:“阴阳斋?奴家不曾听说过这地方……” 许源逼上前来,一副撕破脸的架势:“我手下死了一个校尉,尸体被邪祟啃食! 若是找不到凶手,那么全城的邪祟都是凶手。 你这白月馆中,藏着三只狐狸,缉拿凶手的行动,便从你这白月馆开始!” 白狐冷冷道:“许大人好大的官威!真当我一个弱女子好欺负不成?” “我没什么官威,也不觉得自己能随意拿捏一只千年老狐狸!但南城巡值房从我往下,共计八十四人,我们有不死不休的决心! 以后我们每天都来查白月馆,我们就算是杀不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安安生生的做生意!” “你——”白狐气结。 好一会儿,她才闷闷的说道:“阴阳蚺要是知道我泄了它的底,不会放过我。” “没人知道我们暗中的关系,我也不会告诉它,它又怎会知道是你泄的密?” 白狐咬着银牙,道:“这个消息,价值三千两银子。” 许源毫不犹豫点头:“我给!” “西南城墙角,森罗林。” 许源起身就走:“回头我命人把银子送过来。” 许源走后,白狐眼眸转动,自言自语:“这小子……情绪不大对头啊,死了一个校尉而已,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 还是说这小子看出来了什么?” …… 森罗林的名字吓人,但实际上林子里极少有邪祟出没。 林子里阴森森的,按说在这样的时代,这种地方是邪祟最喜欢的藏身地。 许源很快就想明白了:因为这里住着一只真正的大邪祟。 别的邪祟不敢踏上这块地盘。 许源到了森罗林外,吩咐手下:“在外面等我。” 许源孤身进入林中,到了中心位置,高声喊道:“阴阳斋的东家,我来交钱了。把剩下两件宝物拿出来吧。” 林子里静悄悄的。 但实际上,天已经快黑了,邪祟们的力量开始不断变强。 许源走进林子的那一瞬间,阴阳蚺就发现了他。 但是阴阳蚺不想理他。 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这家伙。 不管是谁,冲进自己的店里,硬讹着要买三件“镇店之宝”。 价钱压得还贼低…… 东家都绝不会喜欢这样的客人。 许源也不客气:“我是在约定时间内来了,你不可能把东西给我,就是你违约了! 违约了就要负责任!” 阴阳蚺还是没动静。 许源发现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我知道你在,你出来,我问你些事情。不白问,我给钱。 你回答我的问题,那两件宝物,我可以不要了。” 阴阳蚺四只眼睛一亮,飞快的从洞穴中游了出来。 森罗林靠着城墙的位置上,有一个地洞。 阴阳蚺从里面伸出一颗绝世美男的头来。 它其实不住在森罗林里,而是住在城墙里。 这一段城墙内部,已经被它掏空了。 “你是官,说话要算数。” “算数!”许源回答的毫不犹豫,心中却是暗道:你不知道官字两张口吗? “问什么?给多少钱?” 许源把印工诡变烧出来的那块骨头拿出来。 这东西有多大价值,许源也说不清楚。 但印工诡变的水准不高,应该不算珍贵。 阴阳蚺要是不答应,那就再给它加点——主要是许大人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真不多。 却不料阴阳蚺一看上面的那些“咒点”,便点了头:“问吧。” 许源暗道不妙,本官可能亏了…… “这几天城内来了什么奇怪的人?” 阴阳蚺白了他一眼:“我是邪祟,你问我人的事?” 许源只好再问道:“昨日天黑前,水井巷附近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你手下的那些小邪祟有谁看到了?” 阴阳蚺道:“等着。” 它缩回了洞里。 许源在林子里等着,很快天就黑了,森罗林中夜风骤起,声音格外恐怖,好像无数的小鬼在哭嚎。 许源却是定定地站着,丝毫不见畏惧。 等了一个时辰,阴阳蚺回来了。 今日禁夜行,天黑之后的阴阳蚺明显凶恶,两眼血红,口中长出四颗弯长的獠牙,望向许源的时候,口涎不自觉的滴落下来。 “动手的是一个匠修。” “杀了人之后,他去了荣兴客栈。” 听到“荣兴客栈”的名字,许源心中一动。 “但是没多久又出来,把尸块捡回来重新拼凑起来。” “然后又回了客栈中,一直到今天早上。” “白天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 许源将枯骨丢过去,阴阳蚺一口叼住了,然后低吼道:“快滚!” “以后再敢打本座宝物的主意,本座生吞了你!” 许源转身就走。 这邪祟至少五流的水准,禁夜行的时候,实力还要暴增一截。 好汉不吃眼前亏! 至于说你那两件宝物……谁说那是你的宝物了?分明是本官失落在外祖传宝物! 许源带着手下,披着夜色,一路打杀了几只按捺不住的小邪祟,安全回到了南城巡值房。 中途许源悄悄吩咐郎小八,去了一趟山河司,给苗禹送了张字条。 …… “让申庆鹏过来。”许大人一进门便吩咐。 不一会儿,申庆鹏就被带了上来。 许源道:“本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若是你愿意,本官可以把你所有的家产,都还给你。” 申庆鹏大喜,但旋即想到:这么大的价钱,要做的事情怕是很危险啊…… 但自己的家财足有几十万两银子! 人没了钱还在,十足悲哀。 可人还在钱没了,人也活得不痛快啊。 许大人暗中拨弄“八方伤煞”命格。 申庆鹏心中本就占据上风的贪欲,便再也克制不住:“小人……愿为大人效劳!” 第三二二章 钱难挣(欠账) 天明。 今日禁:腾空、探洞、剃发、耳语。 南城巡值房中,有一位文修画了一幅丹青。 申庆鹏披了这幅画,变成了许源的样子,带着一众手下悄悄包围了荣兴客栈。 然后在祛秽司上下很专业的配合下,步步推进到了二楼西头的那几间客房外。 一声唿哨,所有人一起动手杀了进去。 “祛秽司办事!” 咣当! 哐啷! 踹门破窗。 屋内桌椅板凳,箱笼衣柜一片翻倒。 “大人,没人!” 几个房间都是空的。 贼人们已经不知去向。 狄有志等检校带人搜查,很快就在夫人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些线索。 一道城外空净寺的解签。 几张城南“梅家班”听戏的票根。 一包城北“三杯清”茶铺的好茶。 还有一笼城东“和丰苑”的精致点心。 众人便当机立断,兵分四路各自追查一道线索。 “许源”选了梅家班。 若是夫人喜欢听戏,昨日去了今日也可能会去。 这一路追查下去最有价值。 当即“许源”只带了狄有志、毛大斌,和两队校尉,便往梅家班去了。 梅家班不是本地的戏班,十天前刚从罗城巡演至此。 他们是毫无争议的南交趾第一班。 今年这巡演,计划是从南交趾各城转一圈,造足了声势之后,再向北唱遍整个交趾,跟号称“北交趾第一班”的柳家班碰一碰。 拿下交趾第一班的名头。 梅家班有钱,所以单独租下了城南最大的一座戏台。 这个戏台规模很大,台下能坐三百人。 所以位置就有些偏。 “许源”带着人一路疾行,经过一片破屋的时候,忽然屋墙的阴影扭动漂浮而起,呼的一下扑到了狄有志的身上! 阴影就像是一团撕不破扯不烂的黑布,将狄有志死死地裹在了里面。 几乎是同时,从破屋中丢出来一只小金瓜。 毛大斌双手高举,两手上各有一只三眼铳。 每一只铳管都有鸽卵大小。 轰轰轰…… 那小金瓜却炸开,散出了大片的金属勾爪,彼此间有锁链相连,哗啦一声就将毛大斌给捆住了。 “也是个匠修!”毛大斌咒骂一声,对方水准比他高,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擒住了。 紧跟着轰隆一声,矮墙被直接撞塌,一个高壮的身影举着一面巨大的盾牌狂奔而出。 盾牌上喳喳喳的竖起来三横三纵九只撞角。 武修好似一辆飞驰的战车。 凶狠的撞进了祛秽司的队伍中,顿时人仰马翻。 “许源”慌忙向一旁躲去,却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某种算计中。 身边有一只灰蛾一闪而逝。 “许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却紧跟着,那灰蛾消失的地方,一只美丽的素手,紧握着一根像小剑又像是发簪的东西,飞快的朝着他的眼睛刺来。 申庆鹏吓了一跳,张口噗的一声吐出剑丸,和那发簪撞在了一起。 叮! 剑丸化为飞剑,却没能将发簪磕飞。 反而是发簪灵窍的一绕,用一种“缠”的力量,将飞剑困住了。 申庆鹏余光发现,左侧又有一只灰蛾一闪而逝。 第二条发簪随之出现。 申庆鹏一枚外丹飞出,啪的一声炸开,里面飞出一只“背尸鬼”,满面辛劳、弯腰弓背,身后背着一具白毛僵尸。 当! 坚硬的白毛僵尸挡下了这一簪。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身边的虚空中,一只又一只灰蛾闪灭。 发簪不停的刺出来,申庆鹏使出了浑身解数,却还是连连后退。 一脚踩在了一支伸出地面的发簪上。 “啊——”他一声惨叫,还是被算计了。 另外两个护卫,一个是丹修一个是文修,跟着一起杀出,围剿祛秽司的校尉们。 那个许巡检自有夫人收拾。 他们还不能插手,夫人会生气。 忽然一枚大印凌空翻起,一个声音喝道:“袭击官差,按律当诛!” 大印下,一股力量汹涌而出,将丹修压得栽倒在地。 苗禹带着两名心腹手下,从远处飞奔而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贼人好大狗胆!” “祛秽司的诸位莫慌,山河司掌律苗禹在此!” 夫人眼神发冷,怎么会撞上山河司的人? 不能玩了,全力出手,抓了许源这厮! 于是无数灰蛾飞起,和“三条簪”有些相似的算筹在灰蛾背后隐藏。 灰蛾闪灭,算筹瞬移。 嗤嗤嗤…… 一枚枚算筹刺进了申庆鹏的身体内。 申庆鹏眼睛瞪得老大,这几十万两银子,果然不好挣啊。 他猛地往前一扑,拼了老命了。 “呼——” 一口浓烈的腹中火喷出,直奔夫人的脸庞。 夫人把衣袖一拂,七流的腹中火对她而言没有多少威胁。 可是这腹中火里,却还藏着一枚外丹。 衣袖抽打在外丹上,外丹便啪的一声破碎了。 一股紫黑色的气体喷出,好像活物一样裹住了夫人。 夫人脸色一变,衣袖连挥了几下却是赶不开这紫黑气体。 夫人大怒,一枚算筹嗤的一声便刺穿了申庆鹏的心脏! 可那紫黑色气体仍旧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死死地缠住了她。 “老尸殃气!”夫人认出来了。 这东西不但剧毒,而且极为难缠。 往往是千年僵尸,才能炼出一口。 许源在暗中点头,本官果然没看错申庆鹏。 这个搅得三娘会上下不得安宁的反骨仔,必然有一些压箱底的本事。 许源就是让他来消耗夫人的。 申庆鹏说他的人暗中盯梢,发现幕后凶手落脚在荣兴客栈。 许源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去查看了红线圈定的那个范围——确定了凶手很老练,就判断申庆鹏是被人下套了。 申庆鹏在南城巡值房外等着自己,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行迹。 暗中的凶手必定早就发现了他们。 又怎么会反被他们盯梢? 所以许源将计就计,让申庆鹏假扮自己,引出幕后的凶手,还能用申庆鹏消耗他们。 许源知道申庆鹏在三娘会中的所作所为后,压根就没想真的救他。 更别说这家伙还用“线索”要挟,不求情救他,他就不供出这条线索。 坑他一把许源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申庆鹏倒下的同时,许源悄然放出兽筋绳。 这绳子抽的细如发丝,贴着地面游走无人察觉。 绳子两头分别缠住了匠修和神修的一只脚踝,然后猛地向天空一弹。 崩! 两人直接被弹飞到几丈高空。 “啊——” 两人惊叫,今日禁腾空! 一只巨大的黑爪凭空出现,抓住了匠修的头只是一拧:咔嚓! 匠修便泄进了全身力气,像一只破口袋一样掉落下去。下方一丈处,忽然出现了一张环形大口。 大口张开,里面生着一圈圈不见尽头的利齿,卷住了匠修的尸体,咀嚼吞咽了下去! 第三二三章 冥心算(三合一) 神修腾空。 满眼惊恐之色,仿佛在高空中看到了某些格外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那种恐惧就在他眼中飞速膨胀。 撑得两颗眼珠越来越大。 恐惧却无从宣泄,最终: 啪—— 两颗眼珠硬生生把脑袋撑爆了。 血肉、碎骨、脑浆等等,满天飞溅。 眼中的那恐惧也炸出来,化作了无数黑气毒虫、蝙蝠、毒蛇,四处游走,然后往虚空一钻,不知去了何处。 神修已经放出了三只七流阴兵。 一只裹住了狄有志,另外两只正在追杀其他的校尉。 六眼冥蛾扇着翅膀慢慢飞起。 翅膀上的四只眼中,仿佛藏有漩涡,将三只阴兵收了进去。 夫人手下的武修大吼一声,举着盾牌朝某处撞了过去。 他耳目敏锐,已经发现了许源的藏身之处! 许源将皮丹罩在了手上,化作了一只拳套。 然后不闪不避,迎着武修一拳打出。 这一拳发了七成力,但因为用了《龙相诀》的打法,许源感觉已经能够发挥出之前的十二分威力。 “咚!” 许源一拳轰在了盾牌上,随即“咔嚓”一声,撞角崩飞,盾牌凹陷破裂。 武修一声闷哼,倒撤三丈,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然后顺势就爬了起来。 站在那里强撑着往前又迈了一步,似乎还想再去跟许大人一决雌雄。 但旋即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全身血管啪啪啪的炸裂,血浆崩飞。 许大人一拳打得他直接破功血炸了。 武修双臂张开,仰天倒下了。 砰! 庞大的身躯再也没能站起来。 文修正在和郎小八缠斗。 苗禹一面压制了丹修,一面给郎小八压阵。 郎小八接了“小楼芳”的法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 许源没有插手,让郎小八历练一下。 夫人后撤十几步,笼罩在外的“老尸殃气”已经化出了七八条“气流”,要从她的眼耳口鼻等窍穴处钻进去。 当中更是隐隐约约,浮现出大片只有针尖大小的细虫。 一旦被钻进身体,下场可想而知。 夫人不得不升起了无数灰蛾,然后口中念起了某种“算法口诀”。 灰蛾扇动翅膀,翅膀上播撒下满天的灰粉。 灰粉融入老尸殃气中,非常准确的每一颗灰粉针对一只细虫。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细虫都被杀死! 老尸殃气顿时衰弱一大半。 夫人的那些灰蛾却也不那么活泼了。 夫人手中的“三条簪”一闪,干净利落的将老尸殃气彻底从自己身外剥离——忽然发现脚下出现了一条细绳! 夫人一惊,急忙闪身躲开,那绳子果然冲着她的脚踝来了。 “哼!”夫人不屑,手中三条簪轻轻摇动—— 叮叮当当…… 银铃轻响,许源顿时感觉头上极为沉重。 就仿佛是有三道沉重的银梁,压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直压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脑壳要裂了! 许源怒道:“只有你有铃铛?” 车铃出现在许源手中,用力摇晃起来。 “啷啷啷……” 车铃的声音更大,虽然压不住三条簪上六只银铃,但夫人也是魂魄一阵摇晃。 但是那些灰蛾却是再次扇动翅膀,更多的灰粉落下,围绕在她周围,竟然是可以将她和这一片空间隔绝开来。 许源的车铃声传不进去——但是她的银铃声也传不出来。 夫人揉身杀上,左手一条簪,右手两条。 她兼修了武修。 手中的三条簪乃是五流匠物! 许源和刚才的申庆鹏有同样的感受: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而且夫人面对许源的时候,出了全力。许源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就觉得夫人将自己的一切应对,都算计了进去。 不管自己用什么手段,似乎最后都会被夫人在身上戳上几个血窟窿! 许源索性不躲了。 就站在原地,瞪着眼睛看着夫人的三条簪飞快的在自己身上“噗噗噗”的连刺了六下。 而在这一过程中,抬手抛出龟甲,张口喷出一丝腹中火。 龟甲上发出啪啪的开裂声。 今日占卜:大吉! 三条簪连刺六下,有五成的可能刺穿许源的皮丹。 正常状况下,许源身上应该留下三个血窟窿。 但是在“大吉”的占卜结果之下。 这六下都没能刺穿皮丹。 许源抽出长刀一批——引出来龙珠中的电力。 嗤啦—— 电光之中,一只只灰蛾跌落。 夫人的算法阴诡,她的这些灰蛾本应在“浊间”中。 便是施展了算法,也是显影于阳世间,本体仍旧在浊间。 但是前面为了隔绝车铃声,这些灰蛾撒下了灰粉。 本体便进入了阳世间。 灰蛾自身极为孱弱,根本扛不住电光。 夫人大为心疼。 她的算法根基便是这些灰蛾,死的越多她的算法越弱。 夫人飞快而退,将剩余的灰蛾全部送回了浊间。 心中却是大为惊骇:我为什么算错了?! 算法发动,许源的一切应对,都被自己提前预知。 可是自己却没有算到,他会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让自己扎了六下。 这导致后续一系列的失利。 夫人很快想明白了:“命修?” 她猜不到“百无禁忌”命格,但能猜到许源可能是命修,并且有着可以蒙蔽算法的某种命格。 许源却不回答,把狗头金法物悄悄取出。 有了这法物,许源走到哪里,身外五丈都是自己的“摊位”,而不必提前布置。 许源飞快逼近。 他的《化龙法》和《龙相诀》迭加,让速度极快。 夫人眼前一花,许源已经到了身前。 夫人飞退。 心中更是吃惊:“命修、武修两门?” 但是夫人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 她的武修侧重于速度、敏捷、柔韧,而不擅长力量。 毕竟是女子,而且美貌也是她的武器之一。 不能修的五大三粗。 夫人也跟着后退,双方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夫人开口道:“你可愿意投效于我?” “只要你答应,之前的事情本夫人可以既往不咎!” “本夫人保证,三年之内让你当上掌律;十年之内麻天寿的位子就是你的! 二十年之后,甚至可以让你在北都总司排位进入前五!” “我们的力量非常强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一位命修值得下大血本招揽。 哪怕大家现在是敌人。 许源脸上露出一丝意动,速度随之慢了一线。 夫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许源神色的变化,也随之慢了一些,彼此之间还是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我们的身份你可能并不了解,但前一阵子,运河衙门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 夫人吐露了身份。 她必须要让这位命修知道自己所代表的势力! 许源感觉到自己的“八方伤煞”动了一下。 原来是你们啊…… 难怪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这么一群强敌! 这么看来……他们害了段何,就是想把自己引出来。 这女人修的是算法,不知怎么算出来了自己和茧食的事情有关。 但你们有点小气吧,许诺的条件,还不如本官自己奋斗得快。 许源压低声音,道:“茧食?” 夫人颔首:“如果是你拿的,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本夫人刚才的许诺仍旧有效。 你也别贪心,那东西牵扯的人太多,拿了对你没好处。” 许源摇头:“不是我拿的。” “你知道是谁下手?” “我不知道……”许源似乎真的在跟她沟通“化敌为友”的事情,却忽然速度骤增。 夫人猛地警惕飞退——却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力量粘滞牵扯,速度竟然提不起来! 许源的“摊位”中,许源做主。 许源忽然就到了夫人面前,一双斩龙剑刺出。 嗤—— 夫人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夫人勃然大怒,飞快的便算出了脱困的法子,无数灰蛾在身外浮现,开辟了一条“通道”。 这通道乃是借路浊间。 夫人的实力不足以长时间待在浊间,但灰蛾的庇护之下,短暂借道则不成问题。 夫人飞退十丈,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好贼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灰蛾扇落大量的灰粉,这次却不是围绕在夫人身外,而是直接加持在三条簪外。 夫人娇叱一声,三条簪脱手飞出,如同剑丸一般在空中飞射。 同时无数的算筹隐藏在灰蛾背后。 灰蛾飞出,满天都是,以此避开电光袭击。 许源顿时陷入了一片包围之中。 “看你还能走运几次!” 刚才六次没能刺伤许源,夫人猜测是他有一道增强运气的命格。 但运气毕竟是运气,哪怕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次走“走运”。 许源朗声一笑,这不是巧了吗。 你有三条簪,我有三把剑。 一双斩龙剑飞出,剑丸也随之而起。 叮叮当当的在空中拼了一番。 斩龙剑不落下风。 但是剑丸毕竟只是六流,渐渐有些敌不住了。 灰蛾飞舞,一道道算筹飞刺而来。 这一套算筹,也是夫人花了重金请匠修打造的五流匠物。 夫人本身也是五流法修、六流武修。 每一枚算筹,都经过了精确地计算,一套连环发动,许源根本无法抵挡。 不管什么手段都会落入算筹的“陷阱”中,就像刚才的申庆鹏一样。 许源便仍旧是——不抵挡,硬抗。 也和刚才一样。 皮丹覆盖全身。 夫人的脸上便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刚才已经漏算了一次,这次岂能重蹈覆辙? 几百枚算筹,一定可以从你的“运气”中漏过去几枚! 可是夫人没想到,许源虽然原地不动,但是脚下出现了一辆战车。 车轮上烈焰滚滚,车厢防御严密。 战车疾驰,速度如同闪电。 后娘再次改造后的车厢,防御力和皮丹一样,都已经达到了五流的水准。 那些算筹破了车厢,便不能破了皮丹。 双重防御下,夫人的“算计”又一次失误了。 而剑丸虽然敌不住那一条簪,但是许源还有更阴损的招数。 筋丹忽然出现,缠住了发簪后面的银链子。 这一被扯住,发簪在空中便不能行动自如了。 剑丸则是无比灵活,不停地偷袭。 更何况,除了夫人之外,一切交锋都在许源身外五丈范围内。 被许源“摊位”的力量牵制。 许源的速度和夫人不相上下,但是踏上了战车之后,速度变猛增起来。 而且腹中火驱动的战车,灵巧不逊于夫人。 夫人转瞬间就再次被追上,许源在战车上一刀劈落。 夫人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在腰上一拍——一柄匠物软剑灵蛇似得窜了起来。 叮的一声点在了许源的长刀上。 如果是得到《龙相诀》之前的许源,这一剑以巧破力,定能将长刀挡开。 可是现在许源武技短板已经补上了,这一剑便毫无效果。 毕竟缠腰软剑面对狂奔而来的“战车兵”,本身就是非常不适合的武器。 长刀只是稍稍颤抖了一下,然后便势头不变,一刀劈了下去。 唰—— 夫人飞快一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却还是被直接削去了肩头的一片皮肉! 鲜血迅速地渗出来,染红了她的半边身子。 夫人惨叫一声,疼的冷汗淋淋。 而许源冲过去没多远,战车便一个掉头再次杀了过来。 这次许源把手一挥—— 扑面雨! 细密的雨水打来,夫人一惊急忙啪的一声打开了一柄牙骨折扇。 折扇撑开了一片一丈大的扇面虚影,挡住了“扑面雨”。 可是夫人却意外发现,这诡技其实并不如何强悍。 她在许源之前的几次攻击下,成了惊弓之鸟。 许源一出手,就下意识认为会很凶狠。 她将折扇从面前挪开,疑惑不定的朝许源看去,却发现眼前一片迷茫,有七八个许源正在矗立在战车上,高举长刀,电光四射,朝自己疾驰杀来! 龙吐蜃! 这诡技在水汽旺盛的地方效果更好。 夫人一时间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许源。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算出来哪一个是真的。 二是直接将算筹分散,分别攻击每一个“许源”,假的根本挡不住五流匠物,自然就会破灭,剩下一个就是许源。 夫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将算筹收回来,飞快的计算起来。 许源的“八方伤煞”命格起了作用,但没有效果。 夫人毕竟是五流的水准,有很大可能免疫命格的效果。 如果夫人分散了算筹,那么只剩一小部分的算筹,根本无法对真正的许源形成阻拦。 夫人迅速地算出了真实的许源,所有的算筹一起射了过去。 砰砰砰…… 车厢上响起了密集的撞击声。 夫人飞快向一侧窜去,躲开了许源的这一刀。 许源不着急。 夫人身上已经有了三道伤口,凭借“鬼医盗命”的作用,她会不断地加速虚弱下去。 而这里还在城内,很快各方人马都会赶来支援。 郎小八那边,对于小楼芳的法,运用的越来越熟练。 那文修本对夫人有着无比的信心,只要夫人解决了许源,胜利终将是我们的。 但是看到夫人接连受伤,许源完好无损——他就慌了。 一旁还有六流的苗禹压阵,文修苦苦支撑,一不留神就被郎小八一刀斩破了护身的字帖,一颗脑袋冲天而起! 文修的死也影响到了夫人。 她手下已经全军覆没! 夫人银牙一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娘今天先饶你一命! 许源立刻就察觉到,这娘们她想跑! 这怎么行! 许源心念一动,其实还有一招许源没用。 许源喝道:“苗大人,宣判!” 苗禹福至心灵,将大印法物高高升起,喝道:“当街袭击官差,按律当斩!” 许源紧跟着便将虎头铡放了出来! 虎头铡可斩邪祟,也能斩犯罪的修炼者。 但须得给修炼者“定罪”。 另外其中还有些细微的差别,那便是:祛秽司的铡刀,杀不得山河司的罪犯。 许源将虎头铡用力抬起—— 已经被苗禹定罪的夫人,便立刻感觉到,天地之间无穷的宏大之力汇聚而来,将自己拘拿了要塞进那铡刀下! 这娘们不跑,许源不愿意用这一招。 这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虎头铡就是伏霜卉的那一尊。 夫人全力对抗,所有的算筹都飞回来,灰蛾将翅膀上所有的灰粉扇落,在夫人身外凝聚成了一尊灰蒙蒙的巨人,帮助夫人对抗天地宏力。 许源一咬牙,又摸出了讨饭碗,开口就唱起了“莲花落”。 一曲唱完,忽然讨饭碗里哗啦啦的一阵乱响。 许源定睛一看,竟然讨来了夫人的那一套算筹! 龟甲占卜果然灵验,今日大吉! 夫人猝不及防,没有这一套根本匠物,只靠灰蛾她更加无法抵挡虎头铡的拘拿。 嗤—— 夫人脚下磨出来两道长长的痕迹,硬生生被压在了虎头铡下! “你不能杀我!” 夫人惶恐大叫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北都……” 许源根本不让她再说,真说出几个人物的名字,才是麻烦。 嚓! 铡刀猛地落下,一颗美人头骨碌碌的滚落下去。 漫天灰蛾瞬间一拍翅膀,消失不见,都回到了浊间去了。 许源长出一口气。 第一反应是把虎头铡和讨饭碗全都收起来。 然后装作异常疲惫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郎小八,扶本大人回去休息。狄有志你们清理现场。” 自始至终,许大人不敢看苗禹一眼! 苗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目送许源跑掉。 夫人和五个护卫,身上的好东西极多。 苗禹想要夫人的三条簪,但想了想又觉得此战自己没多少贡献,拿一套五流匠物实在是贪婪了。 哪怕是他已经看出来,许源虎头铡就是山河司丢的那一尊。 苗禹毫不客气的将缠腰软剑收了。 这也是一件六流匠物。 而且苗禹家中最近要给他谈一桩亲事,女方苗禹很满意。 这软剑正可以送给女方。 想到虎头铡,苗禹还是觉得亏。 便对两个手下说:“看上什么,尽管挑,许源那厮欠我们的!” …… 许源此战消耗并不大,躲开了苗禹后,就不需要郎小八搀扶,自己飞快躲回了南城巡值房。 果然三娘会众人都在。 许源将苗炎喊来:“申庆鹏有什么亲人吗?” 苗炎自然是一清二楚:“他这些年一心想要冲破六流的关卡,并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他老娘早就死了,父亲将他抚养长大,五年前父亲也死了。 现在只有一个兄长。” 许大人点头,这便没什么顾虑了:“去把申庆鹏的财产都抄了,那是本大人的钱!” 本大人许诺了,申庆鹏只要帮忙做了这件事情,他的家产都还给他。 可是他现在死了,那就还是本大人的! “是!”苗炎大喜。 他正要出去,许大人却忽又喊住他:“这样吧,给他兄长留个小宅子,另外再给五百两银子,保他衣食无忧。” “好,小人一定安顿妥当,请大人放心。” 过了两个时辰,狄有志他们回来了。 尸体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然后当街用腹中火烧了。 全部处置妥当。 夫人的手下都是七流,他们身上带的匠物、药丹之类,一般的校尉用不上。 狄有志和毛大斌一起整理了,带回来交给许大人过目。 但是他们富得流油。 身上一共搜出来银票一万四千两! 还有散碎的金银三百多两。 许源将散碎金银都给了狄有志,又拿出一千两的银票:“给大家伙分了,人人有份。” 众人一片欢腾:“谢大人恩赏,嘻嘻,哈哈!” 许源招手让贾熠过来,又拿了一千两的银票:“朝廷的抚恤不知多久才能下来,这银子你先给段何家里送过去。” 贾熠神色一动,低声道:“大人,多了吧?” 给了段何家一千两,往后再有弟兄阵亡,就都得按照这个标准给了。 而且段何是校尉,若是检校阵亡了,少说也得一千五百两。 祛秽司这差事,又经常死人…… 许源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以前是咱们私库里空荡荡,有心给弟兄们家里贴补也没能力。 上次杀了野猪獠,收了许多料子。再加上这次的一万多两,以后都要用在弟兄们身上。 别的衙门私库是为了官员们吃喝玩乐,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大家伙跟着我刀头舐血,须得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贾熠心中热暖,用力抱拳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许源点点头:“以后记得多去段何家里看看。” “是!” 许源又查看了一下夫人的遗物。 那一套“三条簪”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收了。 虽然自己用不上,好歹是五流匠物。 另外,夫人身上便只有两本古册。 折扇被苗禹的人拿走了。 一本足有三指厚,名叫《冥心算》,乃是夫人算法的传承。 里面不但记录了这算法的修炼方法,还详细的记录了如何制作这一门传承的“药引”。 第三二四章 给你们介绍客户(二合一) 许源大致翻看了一下,连连摇头。 制作药引、以及后续修炼实在是大伤天和! 许源丢在一边,想着下次见到严老,可以送给他研究研究。 估计严老也只会研究一下,不会去修炼这邪门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如今这天下,真是越诡异越强大! 严老苦修一辈子,算法也只到了七流,夫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五流了。 另外一本很薄,名为《缠天丝》,乃是夫人武修的“打法”。 却没有相应的修炼法。 许源留着自己慢慢参悟,说不定对自己的《龙相诀》有触类旁通的作用。 除此之外,夫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很谨慎。” 夫人显然是已经形成了习惯,每一次行动前,都会“清理”自身,绝不能因为自己死了,而泄露组织的机密。 那一万四千两银子,都是从夫人身上搜出来的。 手下护卫身上只有那些散碎金银。 显然也是习惯使然,将钱财都留在了家里。 夫人带着这些银子,当然是为了行贿地方上的官员。 他们背景强大,但有时候也需要银子开路。 另外护卫身上的东西,许源将手下的检校们召集来:“用得上的,自己挑。” 狄有志咧开嘴笑了——结果没一会儿就笑不出来了,他跟秦泽同时看中了一件匠物。 换了别人就让给狄有志了。 大家都觉得一众检校中,除了傅景瑜之外,就数狄有志跟大人亲近。 多少都会让着狄有志几分。 偏偏老秦不买账。 两人一同扯着那件匠物,要来找许大人评理。 许源张口便骂:“评个屁!两个贪财鬼,你们出去打一架,谁赢了归谁!” 秦泽撸起袖子来,狞笑道:“好啊,老狄你把脸伸过来,我保证只打肿一边,留着另外一边给你见人!” 狄有志便骂了一句:“蠢货!” 两人在手下校尉们的起哄中,在院子里拉开了架势比试起来。 狄有志出手就是剑丸,直逼老秦咽喉。 老秦感觉到锋锐难挡,骇然变色:“你升七流了!” 剑丸化作了小剑,顶在他咽喉上。 老秦就不敢动了。 狄有志上去一拳捣在老秦的左眼上,当场打出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哈哈哈!”狄有志叉腰大笑:“我只打你一只眼,留下另外一只给你见人。” 然后美滋滋的拿了那件匠物走了。 然后偷偷甩着手:“勾日德武修的骨头真硬!” 老秦盯着一直黑眼圈,委委屈屈的去找许大人:“您是不是早知道老狄七流了?” “本官怎会知道?狄有志奸猾,偷偷升了七流,谁也没说!” 许源看着那个黑眼圈,满意的笑了。 谁让你整日胡言乱语,毁坏本官的清誉! 狄有志前阵子就跟许源讨了人情,通过石拔鼎从署里搞了一批刀剑。 用来充实金丸,为冲击七流做准备。 原本狄有志估计还要个一年半载,但许大人早就看出来了,这厮三天前已经暗戳戳的升了七流。 夫人手下只有一个活口,便是那个丹修,也被抓了回来。 可是在半路上自尽了。 连魂魄都没留下。 包括夫人在内,这一批人的魂魄中,都被人种下了手段,身死之时,魂魄也同时被消蚀干净。 比“牵丝法”还要狠辣! 许源让傅景瑜准备了一下这案子的卷宗,然后报送给贺佑行。 …… 贺佑行当然知道今日南城巡值房又有一场大战。 但他不关心。 自己安安稳稳在占城过完年,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现在只求无过。 许源的事情许源自己背锅,他背不动的还有麻天寿——反正本掌律绝不跟他有什么沾染。 但是许源的案卷送过来,还是把贺佑行吓了一跳:“这小子这么凶吗?” “五流的犯人被他当街斩了?!” 贺佑行脸色连变数次。 其实他早就想好了,临走之前肯定会让许源“不痛快”一下。 真当本掌律没脾气呢? 而他作为许源的顶头上司,想找许源的麻烦太容易了。 以前只是不想招惹这家伙,走之前就没有顾忌了。 但是现在……这厮能杀了五流悍匪! 本掌律也只是六流啊…… 贺佑行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算了,本大人大度,不跟他计较了! 贺佑行在案卷上用了印,转发给南署。 做完这一切,贺佑行摸了摸下巴,忽然意识到:五流悍匪,还带着五个七流的手下——不可能没来头啊。 许源这是惹到了什么人? 后续会不会报复…… 贺佑行暗道不好,急忙朝外喊道:“师爷、师爷!速速为本官写一封告假折子,本官重病不能理事了,马上给南署送去!” …… 案卷和告假折子是同时送到麻天寿面前的。 麻天寿看了案卷,也是暗暗吃惊:“这小子……了不得啊。” “便是放在北都,也是最出挑的那一批天才啊。” “老夫果然没看错人!” 贺佑行不知道夫人是为何而来,麻老大人却看出来了。 除了茧食的货主,谁有实力派出这么一支强横的队伍? “只怕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啊。” “得想办法,让这小子坐上掌律的位子了。” “希望能让那些人投鼠忌器。” …… 许源也在思考,怎么才能杜绝后续的麻烦。 夫人的“主子们”绝不会就此作罢。 死了一个五流,他们还会派来一个四流! “茧食真不是我拿的啊。” …… 这天下午,茅四叔到了占城。 一匹快马从北城门驰入,直奔祛秽司占城署衙门。 南署准了贺佑行的假。 同时也准了谢青蔓的假。 贺佑行自己写了告假折子后,想了想还是跟谢青蔓通了个气。 这段时间两人“报团取暖”,贺佑行要走了,觉得不如再跟谢青蔓结个善缘。 谢青蔓的告假折子,只比贺佑行的晚了两个时辰送到南署。 麻天寿火了,这两个没担当的废物! 你们都跑了,谁给本大人的心肝宝贝挡风遮雨? 但是不批也不合适,毕竟人家俩都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了。 麻天寿想了想,索性都准了,然后趁这个机会,让许源全权署理占城祛秽司事务。 只要年前这一小段时间,许源干得不错,那么跟上边申请,让许源升掌律,理由就更充分了。 所以这一骑是带着三道命令来的。 许源跟王婶正在迎接茅四叔的时候,石拔鼎这个通风报信小能手就来了,哈哈的大笑声,从大门口一直响到了许源面前:“老弟,大喜事啊,以后你就是咱们祛秽司占城老大了!” 石拔鼎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是落回了肚子里,所以咨意张狂、匪气十足。 他不被“老恩公”贺佑行所喜之后,就想投靠许源。 但许源究竟能不能更进一步,那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 现在这一步,已经算是迈出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许源费解询问。 石拔鼎正说着呢,传令之人也已经赶到南城巡值房。 “贺佑行和谢青蔓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两个时辰后就会搬离占城署。 许老弟,你就可以搬到署里去执掌大权了,哈哈哈。” 许源有些犹豫。 傅景瑜在一旁劝道:“不合适。还是应该稳重低调一些。” 许源想了想:“你说得对。” 石拔鼎摸摸鼻子,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傅景瑜是大姓公子,这种人家几代人、十几代人都是玩官场的。 石拔鼎觉得还是应该听人家的意见。 “石老哥你继续坐镇占城署,我们留在交趾南署,有什么事情你立刻通知过来。” “好。”石拔鼎张开双臂,高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五味楼,我老石请客! 都得去、一个都不能少! 今天不接受任何缺席的借口啊! 哈哈哈……” 许源有些为难:“今天老家来人了……” “见外了,你老家人就是我老家人,你长辈就是我长辈!我孝敬一下长辈,请个客有什么不妥吗?” 石拔鼎已经看到茅四叔了。 茅四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脸的愁苦,满脑门褶子。 本来就不年轻,面相看着更老。 石拔鼎拽起茅四叔:“伯,您跟我走,我带您尝尝占城本地特色……” 许源没有扫兴,笑着点头:“行,那就热闹热闹,今天石老哥大出血。” 石拔鼎拉着茅四叔出了门,就嘀嘀咕咕的问:“伯,要说这占城特色,可不光有吃的,还有玩的……” “听说正州那边讲究什么什么扬州瘦马、大同婆姨、泰山姑子……咱们占城也有稻乡黑……哎哟!” 石拔鼎后脑勺挨了王婶一巴掌。 “嘿嘿、嘿嘿。”石拔鼎干笑着,不敢再带坏茅四叔了。 许源叹了口气:“我四叔精穷,你就别坑他了。” 一顿大吃大喝,花了石拔鼎足足二十两银子。 喝多的校尉们就开始不满足了,嚷嚷着叫起来:“只是酒肉怎能满足……” “哈哈哈!” “晚上咱们去……” 正笑闹着,忽然一声咆哮宛如炸雷:“郎小八你敢吃姑奶奶豆腐,活得不耐烦了!” 众人一听这声音,惊弓之鸟般的轰然撒开。 场地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郎小八,和另外一个女校尉。 女校尉模样周正,皮肤白里透红,气血旺盛。 只是身量比郎小八还要大了一圈。 这位女好汉是祛秽司占城署,校尉中的第一武修:纪霜秋。 她爹就是武修,没什么文化,这名字起的谁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没有……”郎小八辩解。 纪霜秋大眼怒瞪:“你还抵赖!” 咚! 郎小八“噢哟”一声痛呼,捂着眼睛踉跄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纪霜秋乃是八流,单论武修郎小八不是对手。 郎小八松开手,跟老秦站在一起,两只乌青眼一左一右对称! 纪霜秋得意洋洋的晃着拳头:“就你这本事,也敢学人偷香窃玉?哼哼!” 这一打岔,众人都没心思再说晚上喝酒听曲儿的事儿了。 许源有些奇怪,郎小八真有这个胆子? 可纪霜秋性子爽直大家都知道,也不会无缘无故污蔑人啊。 许源暗笑摇头。 祛秽司中有男有女,许源知道手下里有些人,表面同事背后有事。 只要不影响办案,许源不会棒打鸳鸯。 回了南城巡值房,许源跟茅四叔商议了一下。 茅四叔让他将六眼冥蛾诡丹取出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点头道:“没什么问题,可以用。阿源你随时注意侵染,这东西泄露的阴气有些多。” “我会的,四叔。” “你这儿没什么事要帮忙,我明早就回去了。” “急什么,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几天……” “不成,”茅四叔道:“我还拖着城西肖家一套柜子没给人家打呢,得快点回去干活。” 许源再三挽留,茅四叔只是不答应。 许源也就无奈了,出去给茅四叔买了许多东西,又给买了匹骡子用来驮东西。 “明日带回去。里面还有我孝敬申大爷的烟叶。” “你这孩子,就是乱花钱,我们在家里啥都不缺……”茅四叔喋喋不休起来,脸上却是笑的又堆起了几层褶子。 今日不禁夜行,许源等到了傍晚,又喊来苗炎:“再去一次小西庙。” 苗炎从许大人这里接了个差事,去收缴申庆鹏的财产。 但是苗炎自知没那个“分量”。 他去了申庆鹏那些手下必定造反。 所以回到火德济世堂,就把事情托付给了……他老子。 “歪苗子”暗中骂骂咧咧,我还想多陪陪祖师奶奶呢。 养儿不中用啊,老了老了还要给他帮忙擦屁股! 可这事情是许源的,歪苗子只能骂了儿子几句,还是捏着鼻子去了。 这一次进“小西庙老集”,许源轻车熟路的先去了张老押的店铺。 用青铜钥匙开门进去,把六眼冥蛾诡丹亮出来——张老押深吸一口气:“你运气真好。” 本来跟张老押说的是“家中长辈”收了张老押做阴兵,多少有些不便。 结果短短几天时间,许源就得了这么一枚合适的外丹! 张老押钻进了六眼冥蛾中。 过上三天时间,张老押就会变成六眼冥蛾的阴兵。 到时候再出来,就可以继续主持这家店铺。 许源从店里出来,苗炎便迎上前问道:“大人,咱们回去吗?” “还有件事情。” 许源没说是什么事情,苗炎也不敢多问。 跟着许大人重又来到了“阴阳斋”。 这里的鬼女已经换了一批,之前那四个都不见了。 “客观您……”鬼女们刚一开口,许源已经闯进去,直奔柜台,用力一敲台面:咚! 下边躲着睡觉的黄掌柜猛地惊醒蹦起来,一头撞在了柜台下。 “哎哟——” 它伸出个尖嘴脑袋来一瞧:“您怎么又来了?您不是跟我们东家说好了,不要那两件宝物了吗?” 许源一指苗炎:“我不买了,但我这朋友对那两件宝物很有兴趣,我帮你们介绍大生意,你们东家是不是得给我一些好处?” 黄掌柜目瞪口呆。 苗炎更目瞪口呆,两腿发软、嘴里发苦—— 苗炎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东家是谁,许大人您这有些不当人子啊!您换个人成不成?我这小身板,真扛不住啊…… 第三二五章 山河司又出事了(三合一) 许源对黄掌柜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东西拿出来。你们开门不做生意的吗?” 黄掌柜咬着牙,暗骂这些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以前你们人还讲一讲信义呢。 黄掌柜很想质问这厮一下,但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先通知东家:“你等一下。” 许源就在店铺里坐下来,忽然一转头,看到苗炎身体打着摆子,已经不听使唤了。 “坐呀,你站那儿干什么?” 苗炎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全身哆嗦着艰难挪到了许大人身边。 “大、大人,我爹是祖师奶奶的老部下。” “我爹,他六十多了,就我这么一根独苗。” “我还没给我们苗家留后呢……” 许源一把将他按得坐下来:“没出息的家伙。” 苗炎哭丧着脸。 因为两腿发软,这一坐下来就站不起来了…… 许源对四个鬼女喊:“客人来了,没有茶水招待吗?你们会不会做生意?知道你们的前任是怎么消失的吗?” 四个鬼女莫名其妙:你在老集里要茶水? 但黄掌柜的去找东家了,店里没人做主。 鬼女们本来就有些猜不透许源的身份——感觉掌柜的对他,是有恨又怕的样子。 她们就是个卖货的,哪敢得罪这种来头神秘的大人物? 鬼女们翻箱倒柜,还真找到了茶叶,但是……没热水啊。 鬼怕火,鬼女们从来没有喝过热水。 几个鬼女抓了一大把茶叶丢进杯子,倒满了冰凉的井水,就给许源端上去了。 这井水,乃是从其中一个鬼女淹死的那口井里打的。 基本上可以算做是……鬼女的洗澡水? 鬼女将“茶”端上去,许源低头一看,茶杯中哪有茶叶? 漂浮着一团缠绕在一起的淹死鬼头发! 许源就把茶杯又放下了,也没有继续逗弄那几个可怜的卖货鬼女。 黄掌柜还没回来呢,后院走出来店里的二掌柜。 浑身湿漉漉的,顶着一颗亮闪闪的光头。 二掌柜开始翻箱倒柜,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的头发呢……” “白天明明放在这里了呀。” 阴阳蚺今夜没在三楼。 它对这些买卖本来就不大上心。 再说那两件宝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店里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结果黄掌柜气喘吁吁地跑来,把事情一说——阴阳蚺全身鳞片都炸起来了。 “这活人欺诡太甚!” 阴阳蚺把庞大的身躯甩起来,横冲直撞的闯过了老集的街道,直奔阴阳斋而去! 老集上的诡异们急忙躲避。 有个尸山鬼,身躯由各种腐烂的尸块堆积而成,足有三丈高,行动缓慢了些,当场被阴阳蚺碾过去。 地上留下了一片巨大的“肉饼”。 几十颗眼珠子,十几张嘴,都被压的黏在了地上。 那些嘴一同发出惨叫。 肉泥蠕动,半个时辰后,还没能把自己的身躯重塑起来。 无妄之灾啊。 阴阳蚺气势汹汹杀进了店中,男女两颗脑袋一起咆哮:“真当本座不敢杀你!” 许源抬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别吵”的姿势。 然后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都是好料子! 都是六流的水准! 一连掏出来八件! 然后许源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自己选。” 阴阳蚺一愣,身子绕着许源、苗禹,和这些料子转圈。 苗炎感觉十分的尿急,快憋不住了。 许源道:“你那两件宝物值多少钱,自己就拿多少。不要欺负本……老爷不懂行情。” “本老爷心里门清。” 阴阳蚺也不客气:“你想买我不想卖,你当然要出个高价。” “没问题。” 这些好料子,是刚才用六眼冥蛾收了张老押,然后从张老押的店里拿的。 张老押可能会不同意? 他没资格发表意见。 大家合伙的生意,本官占七成。 许源又不是真的不知深浅,面对城内最大的邪祟之一,还敢硬逼着对方低价卖给自己? 许源这次来,当然是要给个好价钱买下来。 那两件宝物对自己和南城巡值房都很重要。 许源一副“你冤枉了我这个好人”的架势:“阁下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为何啊?该不会以为本老爷是个无赖之人吧? 我这同伴胆小,你看把他吓得,你们店里得给些补偿吧?” 阴阳蚺的一根尾巴尖一挑。 从柜台后面拎出来一团黏唧唧的腐肉,丢给了苗炎。 苗炎不敢不接—— 接住了就觉得恶臭扑鼻,落在手里极为恶心。 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某种邪祟身上的料子,虽然只有八流的水准,可是饵食之后,却能大大的补充自己的腹中火! “这是山火魃的胆囊。”黄掌柜解释。 苗炎大喜过望,虽然被许大人“坑”了一把,差点吓得自己尿了裤子,但好处很实在啊。 阴阳蚺用这料子堵住了许源的嘴,便挑选了足足六件好料子。 然后吩咐黄掌柜:“把那两件宝物交给他。” 一换三,的确是赚了一笔。 黄掌柜就上楼去,把酒壶和灯笼拿下来,交给了许大人。 许源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对阴阳蚺一摆手:“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再来找阁下。” “有事也别来,没事更别来!”阴阳蚺毫不客气。 一点也不想跟这家伙再有什么纠缠。 本座乃是城内最大的邪祟之一,跟你一个祛秽司的巡检整天勾勾搭搭——被别的大邪祟知道,还以为本座当了诡奸呢。 许源走后,阴阳蚺也不紧不慢的离开了店铺。 它经过“黑窝店”的时候,忽然楼上的一扇窗户打开,只能露出斗面鬼一小半脸。 斗面鬼对它连连冷笑。 阴阳蚺两张脸同时一沉,也是冷哼一声,傲然而去。 斗面鬼无声的嘲讽,激起了阴阳蚺的逆反心理:本座想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 …… 第二天,许源就拿出了灯笼,吩咐贾熠去布置一座“审讯室”。 贾熠看到这宝物大喜过望:“好东西啊,有了这个,咱们以后办案子方便许多。” “便是麻老大人那里,也没有这样的审讯室。” 在正州比较常见,但是在交趾,贾熠知道的只有北署那边有一间。 我占城署,当真是蒸蒸日上。 贾熠走后时间不长,石拔鼎就来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跟许老弟喝茶。 占城署那边没什么公务。 各种文案工作,贺佑行都处理完了。 这家伙办案子不行,但是各种文书往来、案卷归类的事情,却是非常用心。 石拔鼎让万允守在署里,自己来跟未来的掌律大人加强感情。 两人都不是什么雅致的人物,喝了几杯茶就都是暗自皱眉。 好苦。 石拔鼎便骂道:“那店家骗了我,这半斤茶叶,要了我五两银子呢。” 一听这么贵,许源捏着鼻子又喝了几杯。 这时郎小八顶着一只黑眼圈,进来通报:“大人,苗禹大人来了。” “快请。” 许大人有点心虚,害怕苗禹来跟自己讨要虎头铡。 好在是苗禹进来后,瞥了石拔鼎一眼,说道:“老弟,我是来求助的。” 石拔鼎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回署里看看。” 他刚一出门,大福的脑袋就从门框边伸了出来。 许源在和苗禹说话,没人管它。 大福就摇摇晃晃的进来,坐在了石拔鼎的位子上。 一双空洞的鹅眼,直勾勾盯着石拔鼎的茶杯。 把嘴伸了进去。 它这段时间暗中观察,发现挺多人喝这东西。 一直想尝试一下。 但是石拔鼎在的时候,它不敢出来。 它一直觉得石拔鼎对自己图谋不轨。 吸溜、吸溜…… 居然味道还不错! 大福抬起头,左歪一下、右歪一下,难怪那么多人喝,果然是有原因的。 大福三两下就把这小小一杯喝完了。 然后扬起翅膀来,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敲了敲桌子,竟然也发出梆梆的响声。 苗禹在跟说事情:“我一位世叔的孩子,前一阵子在河上巡逻的时候,扣下了一艘货船……” 大福一敲桌子,苗大人顺手就给它续了一杯,然后借这个许源说话。 两人都没觉得这场面有什么不对。 “本来只是例行检查一下,没想到在船上发现了一尊鬼王身——你知道鬼王身是什么吗?” 许源错愕一下,忍不住问道:“罗城的事?” “你怎么知道?” 许源没有解释:“你继续说。” “这艘船似乎是要去往暹罗,当时都觉得是个大案子,立刻就将船扣了下来,却没想到昨日那具鬼王身不见了!” 许源皱眉:“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你们运河衙门里,怎么总出这种事情?” 那一批茧食可不也是这么“不见了”。 苗禹一摆手:“你别瞎打岔……” 大福在一边硬打岔,翅膀敲桌:梆(xu)梆(shang)。 苗禹顺手又给大福倒了一杯:“这次不一样,运河衙门和除妖军几路人马一起看守着,却这么不见了……” 许源又插嘴:“为什么是除妖军?你们需要人帮忙,怎么不找我们祛秽司,我们在罗城里有交趾南署,比除妖军方便得多。” 苗禹耐着性子解释:“除妖军在暹罗平叛。这具鬼王身如果送去了暹罗,叛军势必威势大增,此事与他们有关,当然要联络他们。 所以两大衙门的高手守着,跟河边一个无人在意的仓库,虽然都是悄无声息的丢了东西,但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许源比了个手势:你继续说。 梆梆! 苗禹顺手拿起茶壶:“除妖军那边来了个都指挥,是个六流。罗城那边的运河衙门和山河司,也各有一位六流坐镇。 而且罗城里,不管是运河衙门还是山河司,都有五流坐镇。 并且双方间还有即时联络的手段,一旦有人劫船,两位五流马上就能收到消息,瞬息就能杀来支援……” 许源的声音再次插入:“两位五流为什么不直接住在码头上?若是他们在,未必会丢了鬼王身。” 苗禹翻了个白眼:“许大人啊,五流在交趾这种地方,哪一个不是一方大员?就比如麻天寿老大人。 这些人地位尊崇,谁敢劳动他们守在码头上?下边人谁这么不懂事,敢提这个意见,以后就别想升官了。” 许源知道这是实情,但还是忍不住嘀咕:“辛苦一点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苗禹主动给大福续杯。 大福点了点头,这小伙子有前途。 苗禹看看茶壶空了,便重新烧水,又跟许源道:“这本是针对叛军的一个陷阱,如果五流坐镇,也怕叛军察觉了根本不敢来——没想到还是被人把鬼王身给偷走了!” 许源:“罗城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那世叔来信,请我留意最近运河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船只——鬼王身极为庞大,运输不便。除非他们有特殊的匠物,否则还是要从水路运走。” 比如许源喜欢把东西放在车厢里。 车厢可以扩张到十丈大小,将东西罩进去后缩小,里面的东西也就跟着一起变小。 但如果超过了车厢的极限,也就装不进去了。 而且如果超过了车厢的水准,同样也装不进去。 鬼王身的水准无疑很高。 一般的匠物,或许可以在偷走鬼王身的行动中,短时间罩住这东西,但想要长途运输,极可能还需要一艘大船。 许源眼珠子转了转:“你这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异常?” “上午有一艘船,逆流往正州那边去了。”苗禹道:“我这两日都是亲自登船检查,船上的人,神色有些不对劲。 但我没敢打草惊蛇,立刻回来找你商量。” 苗禹有苦说不出。 自己堂堂山河司掌律,遇到事情了,在占城里竟然找不到别的可以信任的支援。 需要向祛秽司方面求助! “你找我商量什么?这是你们山河司和除妖军的事。” 苗禹把水烧开了,将刚才石拔鼎带来的茶倒掉:“什么破茶,绝对不超过二十两银子一斤。” 许源暗道你高估石拔鼎了。 “换我的。”苗禹笑嘻嘻的:“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二百两一斤,我平常都舍不得喝,专门带来给你尝尝……” 换了茶之后,苗禹和大福动作统一的同时呷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 苗禹:“果然好茶。” 大福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许源一口闷了。 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二百两银子。 “你帮我查一查那条船,我告诉你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和丹修真种有关。” 许源神情一动:“当真?” “本官这张脸,便是保证!”苗禹傲然:“若是线索不真,本官负责给你找一枚真种!” 丹修六流升五流,关键在于内丹。 内丹需要一次质的飞跃。 而这一过程的关键,便是“真种”。 内丹中埋下真种,这内丹和以往便不可同日而语。 许源权衡了一番,忽然斜睨着苗禹:“就因为世叔一封信,你便如此卖力? 你世叔这孩子是个女儿吧?” 苗禹一脸正气浩然:“罗城里的确是世叔的女儿,名叫朱展眉,乃是山河司一位巡检。 不过我与展眉小妹从未见过面,对小妹也绝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不管你如何恶意的揣测本官,本官管这件事,完全是出于道义!” 许源顿觉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苗禹背后的张检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拆了自己少爷的台:“许大人,我家少爷跟朱展眉巡检的大姐,正在商谈婚事……” 苗禹作势大怒:“吃里扒外的东西……” 许源拉住他:“行了行了,我明白了,这事我可以帮忙。” 张检校不可能真的卖了自己少爷。 只不过苗禹面皮薄,不好意思跟许源说明。 就只能他代劳了。 不说明白,许源帮忙的时候不放心、也可能不尽心。 苗禹大喜,急忙起身:“咱们快走,追上那船。” 大福用翅膀敲了敲桌子:梆梆! 苗禹一看,你杯子里还没喝呢。 大福瞪着眼,看着他怀里。 苗禹无奈的将剩下的半包好茶都拿了出来:“都给你,行了吧?给你主子一样,都是个贪心的。” 出来的时候,正遇到贾熠把“审讯室”布置好了。 苗禹问了一嘴,许源就把灯笼宝物的特性说了,苗禹大为羡慕:“你竟然找到了这种好东西!以后我有棘手的证人需要问话,就来你这借用了。” “没问题。”许源满口答应:“每次五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又不是你给钱?走山河司的账啊。” 苗禹想了想,眼神往后瞟。 张检校便低声道:“每次二百两,我们五五分账。” “成交!” …… 运河上货运繁忙。 而交趾这一段,有四成以上都是挂着龙旗的官船。 暹罗正在平叛,朝廷调拨了大量的物资,由运河运往前线。 苗禹发现了那艘船异常后,便暗中安排了一个手下,在岸上一直跟着那艘船。 货船吃水很深,逆流而上的速度当然不快。 许源和苗禹快马加鞭,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追上来。 许源远远一望。 “望命”之下,只见那艘船上有三个修炼者。 两个武修都是八流,一个丹修是七流。 另有水手八个,都是普通人。 许源便对苗禹道:“在这里等我,我去探一探虚实。” 苗禹皱眉,但还是在原地等候着。 许源明显要做什么事情,不愿让旁人看见。 许源到了河边,找了个隐秘之处,将皮龙放了下去。 接下苗禹这事情,最关键的原因,当然是为了那一枚“真种”。 而许源有皮龙,不必亲身冒险,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安全。 所以许大人答应的很痛快。 皮龙在水中舒展开身躯,摇头摆尾,便从水面下一丈,往那艘船追去。 交趾这边河水浑浊,水下的能见度较低。 但皮龙在水中的视野比一般人好很多。 距离那艘船还有几十丈的时候,忽的隐隐约约看到,那船底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暂时还看不清是什么,但体型庞大,就沉在船底,比那艘七八丈长的货船还要巨大! 许源心头一紧,操控着皮龙小心翼翼的又下潜了几丈,比船下那东西还要深了两丈,然后才慢慢接近。 到了十丈距离上,皮龙终于看清楚了。 船下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上千只阴魂! 这些阴魂都是女子,每一个手上都被无形的“绳索”捆绑,连成了一串挂在船底上。 船底经过了改造,周围有一圈上百个铁环。 这些阴魂的长发在水中飘荡,纠缠在了一起。 所以在远处看去,这些阴魂就好像是一体的,显得无比巨大。 每一只阴魂脸上都只剩木然,不知被下了什么手段。 许源暗自皱眉:这是在做什么? 许源留下皮龙,继续跟着货船,自己回去找到苗禹,将船底的情况跟他说了。 苗禹便怒骂道:“原来是一群走阴鬼的贩子!走,将他们拿了!” 追上那货船的过程中,苗禹跟许源解释了:正州那边太平稳定,死人太少。 一些神修、或是法修,需要阴魂修炼,就需要高价“购买”。 另外还有一些人家想要“配阴婚”,也会花大价钱买这种阴魂。 而且女子的阴魂好卖。 暹罗叛乱,冤魂无数。 这货船上的人,多半就是在暹罗收来了这些阴魂,然后偷偷运回正州。 苗禹带人杀上了船。 三个修炼者悍然反抗,苗大人将大印一亮。 压根不需要许大人出手,三人瞬间伏诛。 苗禹命那些水手,将船掉头,往占城码头去了。 后续的事情许源不想出面,便在城外和苗禹分开,然后找了个隐秘的河岸,将皮龙收了回来。 许源正准备回城,忽然从不远处的小余山中,飞出来一只死尸雀。 许源嘿地一笑,好久没见到这些小家伙了。 但是这些家伙长得大同小异,许源也认不出,这一只是不是自己的“熟雀”。 许大人一伸手,弹弓出现,这是许大人和那只“熟雀”之间的联络信物! 却不料那死尸雀在许源头顶上十丈盘旋,义愤填膺的大叫:“蛟大王回来了,它一定是为了给王妃报仇!” “你这恶人的报应来了!” 许源意外,蛟回来了? 它回来做什么?许源不明白,所以一弹弓嘣出去。 必中! 啪—— 死尸雀一声惨叫掉下来。 问问这只雀儿就明白了。 第三二六章 小舅子(三合一) 这只雀儿坚定地认为,整个小余山,只有蛟大王才能配得上鬼王妃。 并且是:蛟大王和鬼王妃郎才女貌,必定是情投意合,而且暗中海誓山盟了。 所以死尸雀一大家子搬去了鬼巫山后,它便一直在满山寻找蛟大王的踪迹。 甚至好几次,无意闯入了大邪祟的地盘,险些被一口吃了,也还是矢志不渝,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可惜广货街绝不是它们这些小东西能够涉足的,于是直到昨天的时候,蛟大王忽然从广货街出来了,它才重又见到了蛟大王。 它飞在蛟大王头顶上,叽叽喳喳的诉说着鬼王妃的悲惨遭遇。 在死尸雀的口中,这便是一个“穷乡僻壤有一对金童玉女,金童为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远赴他乡孤身打拼;玉女留在乡里翘首以盼。然而乡中恶霸觊觎玉女的美色,使尽了手段逼迫,玉女为保清白自尽断魂”的悲惨故事。 现在这个故事终于要展开后半段,也是整个故事的高潮! 金童衣锦还乡,要为心上人报仇,严惩那大恶人了! 蛟大王听得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没理会它。 死尸雀叽叽喳喳说了一路,完全不管蛟大王是否有回应。 然后还兴奋的先飞到了小余山,四处寻找大恶人。 还真让它给找到了,于是迫不及待的单方面宣布了“故事结局”。 然后就被许大人一弹弓给打下来。 许大人一番询问,发现这雀儿完全活在自己的认知中。 自己编两个邪祟爱情故事,嗑的飞起。 问它蛟大王回来做什么,不知道哇。 问它蛟大王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哇。 许源气结。 偏生许大人也不是个什么大度的性子。 一恼火,就用兽筋绳捆了这雀儿,丢进运河里,三起三落。 跟涮火锅似的。 差点把这雀儿呛得又死过去一次。 死尸雀也是可怜,它一个勉勉强强能算是九流的小邪祟,被已经五流的兽筋绳死死捆住。 这都不是牛刀杀鸡了,这是……青铜匠造大炮打蚊子。 许源出了口气,才把这小东西丢了。 然后想了想,就往小余山中去了。 先去蛟以前的住处,一定要问明白,它回来做什么。 …… 苗禹这边,到了码头上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 码头外西北方向上,新起了一座军营。 苗禹一看就知道,这是“河道营”的河道兵! 运河衙门权力极大,不仅有山河司,还有自己的营兵! 从实力上来说,河道营的实力要胜过除妖军。 “竟然连河道营都派出来了,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啊。”苗禹嘀咕着,去见了占城河监。 将货船走私阴魂的事情报告了。 河监表示知道了,让苗禹自己处理。 这案子就算是甩给了山河司。 苗禹也乐得如此。 从运河衙门出来,却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姐夫!” 苗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跟许源年岁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山河司检校的官服,带着一队校尉,笑嘻嘻的从一旁走来。 “展雷!”苗禹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惊喜的不是见到朱展雷,而是朱展雷喊他姐夫。 两家的亲事还没敲定,但是苗禹这边对女方很满意。 不过女方当事人据说是始终没有点头,搞得苗禹心中如猫抓。 之前那柄缠腰软剑送过去了——却被退了回来。 朱展雷这一声“姐夫”,等于是说女方娘家人都同意的。 朱展雷走到了近前,低声道:“家里的人都来了,不过他们都在罗成那边。” 说到这里,朱展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服气:“大姐偏心三姐,非要说我在罗城只会坏事,把我赶到占城来了。” “大姐总是用老眼光看人,我在山河司历练两年了,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升了检校的。” 他又换上一幅笑脸:“这不,我就只能来投奔姐夫了。” “好。”苗禹也笑道:“正好先跟我回去处理一桩案子,走私数百阴魂的案子,大小也是一桩功劳。” “多谢姐夫!”朱展雷大喜。 苗禹这意思就是,这案子会分给自己一些功劳,再攒一攒,自己就能晋升巡检了。 于是大家一起回了占城山河司衙门。 苗禹去处理案卷,弄好之后想了想,对小舅子道:“跟我去见个人,这案子他是首功。” 也就是说小舅子想混功劳,得人家点头。 “行啊。” 苗禹就带着朱展雷去了南城巡值房,朱展雷眼睛瞪的老大:“姐夫,怎么是祛秽司?咱们跟祛秽司可是一直不对付啊……” 苗禹赶紧做了个手势,别乱说话。 苗禹客客气气的跟门口的老秦说道:“许老弟在吗?” 老秦没精打采。 首先眼睛上的乌青还没消去,其次最近也不知怎么得罪巡检大人了,总给自己安排这看大门的活儿。 “我家大人还没回来,苗大人要不进去等会?” “也好。” 苗禹带着满腹疑问的小舅子进去了。 刚到后院,便看到了大福。 大福每天中午都会缩在桥石边的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 若是有人去它的窝里看一下,就会发现里面用黄鼠狼皮、老鼠皮、野狗皮等等,垫的又厚又软,躺在上面极为舒服。 这些皮毛……全都来自于城里的那些邪祟。 谁也不知道大福从哪儿搞来的。 结果早上茶喝多了,大福中午没睡着。 这会正没精打采的从窝里钻出来,摇摇晃晃的在后院里溜达。 朱展雷一看到大福,顿时两眼放光:“好肥的一只鹅!姐夫,晚上咱们吃烧鹅吧……” “嘎!?”大福吓的全身毛都炸起来了。 张开翅膀掉头就跑。 我就知道,不该吃这么多的。 来了占城后,有些松懈了呀。 它跑两步、低飞一段,然后一头扎进了窝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再也不肯出来了。 朱展雷瞠目结舌:“这鹅能听懂我说话?” 苗禹哭笑不得:“你小子啊,别再乱说话了。那鹅不好惹,急眼了他啄你。” 朱展雷根本没听进去。 我又不是村里的小孩,还能被一只大鹅追着跑? 苗禹就到许源的房间里等着。 朱展雷也坐下来,摇头晃脑的:“这里布置的俗气……” 苗禹暗暗一叹,已经差不多摸清楚这未来小舅子的脾性了。 你要说他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山河司两年升了检校——现在打死苗禹他也不信的。 于云航进来陪着,端茶倒水。 苗禹就提了一嘴:“我上午给许大人带了好茶,就泡那个。” 要不提前说一声,小舅子肯定还要挑嘴。 于云航笑道:“没了。您的好茶被大福叼进了它的窝里,我可不敢去拿。” 整个南城巡值房,也就是许源自己还不知道大福有多难惹。 “罢了。”苗禹苦笑摇头。 于云航也知道自己大人在某些方面很“抠门”,这房里绝不可能有二两银子以上的茶叶。 “您二位稍等。” 于云航出门去王婶那边,借了些好茶来。 王婶也没钱买,这都是最近几天费师爷他们孝敬的。 王婶年轻的时候出来闯荡,真是吃过见过的。 可惜现在她的身体状态不佳,这些好东西也只能浅尝辄止。 于云航讨了茶叶回来,给两人泡上。 朱展雷尝了一口,点了下头:“还成,是交趾这边最好的‘半坡素’。但是比起正州真正的好茶还差了不少。” 于云航低着头不说话,这样的小舅子,苗大人以后有的受。 苗禹藏在官靴里的脚趾,扣住了地面,脸上还要保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 许源在小余山找了一大圈,又去村子看了看,都没找到蛟,只能先回城了。 门口的老秦一见他,老远就堆着个大大的笑脸:“大人,您回来了。” “嗯。” “苗大人在里面等您。” 许源点头进门,一路上属下们纷纷问候,许源回应着,就快走到后院的时候,忽然听到“哎哟”一声。 然后一阵大乱。 有人在喊:“纪霜秋,你闯大祸了!” 许源快步进去,便看到一群校尉围成一团,纪霜秋明显比旁人高了一个头,鹤立鸡群,叉着腰一脸的不服气。 地上倒着一个人,跟郎小八同样待遇,眼窝上挨了一拳。 于云航正扶着他,不住的道歉:“小户人家的莽女子,不懂规矩,朱大人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苗禹站在一边,尴尬的搓着手,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许源回来,众人立刻躬身:“大人。” “怎么回事?” 于云航低声在许源耳边说了几句。 苗禹这小舅子没耐性,等了一会儿就坐不住,起身来在院子里乱转。 苗禹和于云航几乎是同时起来,赶紧跟上他。 这个惹祸的性子,你不看着他,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还是没拦住,朱展雷转了两圈,就看见纪霜秋拎了两只大水桶回来。 朱展雷嘴贱说了一句:“她相公怕不是得踩着凳子,才能够着屁股……” 纪霜秋放下水桶就给了他一拳。 不得不承认,这一拳简直打在了于云航的心坎上。 于云航早就想这么做了。 纪霜秋其实没明白朱展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纪霜秋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朱展雷偏说她有相公了,纪霜秋像自己大人一样看重名誉,就不能忍。 许源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苗禹未来的小舅子,被自己手下一个校尉打了,虽说自己的人占着理,终究是动手了。 许源上前扶起朱展雷,黑着脸呵斥纪霜秋:“过来给朱检校道歉!” 道个歉就过去了,许大人当然没打算真的惩罚纪霜秋。 纪霜秋一脸的不服气:“凭什么?” 你这个蠢妞!许源心中骂了一句,没想到朱展雷拉住了许源:“没关系,怪我嘴贱,怎能跟一个女人计较?” 众人都惊呆了,您还知道啊? 朱展雷从怀里摸出来一枚药丹,在眼睛周围滚了几圈——这是丹修的外丹,显然水准极高——淤青肉眼可见飞快消退了。 朱展雷对大家一摆手:“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自己灰溜溜的钻回了许源的房间。 众人莫名其妙的散去了,于云航哭笑不得,这个朱检校纨绔喜气极重,倒真不是什么坏人。 进了房间,苗禹便将来意一说,许源并不介意:“你安排就好。其实你最好别把我写到案卷里,就说是你和朱检校的功劳,毕竟我是祛秽司的人。 把我写进去,让你的上官看到,你跟祛秽司合作,必然对你不利。” 苗禹还没说话,大嘴巴的朱展雷又跳了出来:“本就应该如此,姐夫你就是太死板。 许源他参与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为你给了好处,这就不能算他的案子。” 苗禹:……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你就不能换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吗? 许源同情的看了苗禹一下。 心里跟于云航是一个想法:有这样的小舅子,苗禹你将来有的受啊。 话题就又说回案子上来,朱展雷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在占城,根本不用花太大心思。 事情发生在罗城那边,人家偷了鬼王身,随便去哪都可以,有多大的可能,会跑到占城来?” 苗禹无奈问道:“那照你说,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有人买通了内鬼,用什么匠物、宝物之类的,把鬼王身装了悄悄带出去。” 苗禹连连摇头:“你呀,想得简单了。” “我跟你打个赌。”朱展雷不服气:“我还敢断定,内鬼是除妖军的人!要是再想深一点,这就是除妖军一手策划的! 养寇自重听说过吧?除妖军在暹罗那边,快要把叛军铲除干净了。 只要战事一结束,朝廷就不给银子了啊。这怎么能行呢,除妖军上下还没赚够呢。 所以就找了一具鬼王身,悄悄运到暹罗去。 谁成想我三姐认认真真的巡河,把他们给扣下来。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苗禹忍不住摇头:“过于异想天开了。” 许源却没说话,因为从一见面,就看出来这个朱展雷头顶上,一道橙色的命格如同旗杆一样升起五丈高! 命格:绿柳成荫。 越尽心、越无所得。 一努力、反不成功。 此生纨绔命,没有真机缘。 许源暗自拧眉,说不定真是自己和苗禹,把事情想的复杂了呢。 朱展雷被评价“异想天开”,有些不高兴了:“姐夫,你敢不敢赌?” 苗禹摆手笑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什么宝贝了,你开口就行,我送给你,打赌的话你输定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朱展雷叫道:“我还真就一定要跟你赌了!这样,一件六流匠物,怎么样?” 苗禹还是推脱,朱展雷一定要赌,苗禹只好接了。 朱展雷哈哈大笑:“许源,你做个见证,免得姐夫赖账。” 苗禹苦笑摇头。 敲定了赌约,朱展雷心情好了起来,一手拽着苗禹,一手拉着许源:“走,今晚上斜柳巷,本少做东!” 苗禹连连道:“本官品行端正、洁身自好,从不去那种地方……” 这是未来的小舅子,跟他一起逛青楼,传到他姐耳中…… 朱展雷“切”了一声:“装什么装,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是白月馆最大的恩客。” “啊……这……” 许源是不去的,主要是没意思。三个人绑一起,也玩不过那只千年的老狐狸啊。 最后苗禹被未来的小舅子硬拽着去了。 许源给麻天寿写了一封信,让老大人暗中盯着罗城的除妖军。 今天来不及了,明日一早就送出去。 …… 隔天一早起来,许源先看了一下黄历。 今日禁:观星、喊山、醉酒、锻造。 昨夜值守的校尉睡眼惺忪,见到许大人没精打采的问候一声。 早饭后,校尉们都来了,值守的下值回去补觉。 许源安排于云航去罗城送信。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大家都有些懈怠。 许源无意中听到几个校尉在悄悄商量:下午的时候偷溜出去,给家里置办年货。 傅景瑜、贾熠等几个检校,却是显得忧心忡忡。 傅景瑜专门来找许源:“这一年快到头了,可还没有‘禁觑日’。” 许源心里咯噔一下:“也就是说到过年的这几天里,一定会有一天‘禁觑日’?” 傅景瑜点点头。 每年至少会有一天“禁觑日”。 这是一年中,邪祟最猖獗、活人最危险的日子。 大多数的年份中,都只有一天禁觑日。 但闰年会有两天。 不能提前翻看黄历,所以没有人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一百多年前,高丽那边某个城中的祛秽司,耍了个小聪明,重金收买了当地翻印黄历的“福文斋”,提前知道了那一年“禁觑日”的日子。 这之后的十天内,福文斋接连遭遇厄运。 东家满门惨死,店里的伙计、管事,死伤过半。 活下来的后半生也是痨病缠身、厄运不断。 到了“禁觑日”那一天,做足了准备的祛秽司,全军覆没! 从福文斋出事,到“禁觑日”到来,中间有四个半月的时间。 城内祛秽司衙署,有几十个已经想方设法调离。 甚至有两个直接调回了正州。 但是在那一天,谁也没跑掉。 天南海北,无一幸免! “小心防备!”许源沉声道:“闯过这一关,给大家每人发二十两银子,好生过个年。” “好。” 中午的时候,石拔鼎带着一个人过来。 “七禾台公所派来找你的。”石拔鼎指着那人道:“他不知道你在南城巡值房,先去了署里。” 许源猜测跟蛟有关。 果然那人躬身行礼后,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大人,山里的朋友送来的信。” 许源接过来打开看了。 白老眼在信里说,蛟大王最近有些“异常”。 白老眼最近几次去广货街,蛟大王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而且蛟大王似乎和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关系越来越亲密。 前日白老眼再去广货街,却没有见到蛟大王,只有田靖出面应付。 白老眼担心出了什么事情,这才暗中写信告知。 许源眉头一皱,蛟去了鬼巫山,被阴气侵蚀,发生了某些“变化”? 小余山中的侵蚀,比起鬼巫山弱的多。 按照死尸雀的说法,蛟大王回来了,可许源没找到。 它显然也没打算联系许源。 许源问那送信人:“山里的朋友还有别的交代吗?” “没有了。” 许源点点头:“你且住下,本官写好了回信,还要辛苦你带回去。” “是。” 送信人是公所的白役,许源命郎小八打赏了二两银子,安顿他在南城巡值房里住下了。 “让狄有志带上人,跟本大人出去一下。” …… 狄有志当然带上了周雷子。 许大人现在的水准,不敢说在小余山里横着走,但只要不碰上野猪獠、鬼王妃水准的,可保安全无虞。 深入山中数十里,仍旧没有发现蛟的踪迹。 许源心中深深忧虑起来,蛟大王啊,你可莫要晚节不保! 半下午的时候,许源只能带着队伍退出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快要出山的时候,许源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许大人打开“望命”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 黄鼠狼躲在一片草丛里。 身边还藏着一大包炮药。 比它的身子还大。 它从这里路过,看到下面山沟里有一大群人。 领头儿的还是个熟人。 黄鼠狼没有一点打招呼的意思。 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被那人给瞧见了,然后脚步声从山下一直到了自己身前:“老朋友见面,你躲什么?” “是不是心虚了?” “做坏事呢吧!” 许源用兽筋绳一卷,就把可怜的黄鼠狼拎着尾巴吊起来。 然后许源就看到了那一大包炮药:“你准备干什么?” 黄鼠狼一大家子,回山之后便少了进项。 前一阵子许源收拾了鬼王妃,反倒是给黄鼠狼一家灵感:墓里有钱啊! 陪葬品、珠宝金玉什么的,只要挖出来就能卖钱! 于是一大家子满山找坟。 这小子运气不错,还真找到了一座,吭哧吭哧挖了好几天,结果被一堵石墙挡住了。 怎么挖都绕不过去。 这小子把心一横,下山用诡技拘住了一个人,让他帮自己买了一包炮药。 挖不过去,那就炸开它! “吱吱!”黄鼠狼抗议:“你放我下来!否则本大王挠你脸!” 许源生硬转折道:“提起大王……那位蛟大王,你见着了吗?” “蛟大王没见着,鬼大王倒是见着一位。我已拜了那位鬼大王为主。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喊一嗓子,鬼大王就能从几十里外直接杀过来,啃了你的脑袋!” “鬼大王?什么鬼大王?”许源心中一动。 第三二七章 虫甲(求月票) 黄鼠狼把两只前爪抬过头顶,龇牙咧嘴,做出了獠牙翻在唇外凶恶表情。 只不过它被倒吊着,不论怎么装腔作势,都显得十分滑稽…… “鬼大王就是鬼大王。” “一身铠甲,手持宝剑!” “凶煞威压四方,所有邪祟俯首称臣,所有活人随意选食!” 许源注意到了它的用词:“活人?” “鬼大王驱策着一船活人为它所用。”黄鼠狼信誓旦旦:“它必定是养着这些人,想吃的时候再吃。” 许源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鬼大王?” “你先放我下来,取出身上所有的金银敬奉于我,我才能考虑在鬼大王面前说情,免了你的死罪。” 许源正考虑着如何炮制这小东西,忽然“嘎”一声,大福从后面一摇一晃的追了上来。 许源奇道:“你是怎么跟来的?” 最近大福总在自己身边“神出鬼没”。 自己觉得它跟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这次出发前,许源把整个队伍都看了一遍,分明没它的影子,怎么忽然又钻出来了? 大福歪着头,直勾勾的瞪着两只眼,嘎嘎又叫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在糊弄,还是真的在解释。 反正饭辙子也听不懂。 前一阵子没有次次都跟着,是因为大福忙着在南城巡值房附近,扩张自己的领地。 因为扩张领地,接触了许多小邪祟。 因为接触了许多小邪祟,食物便有了来源。 对于饭辙子的依赖性大大降低。 南城巡值房周围的几条街道,如今已经十分“干净”了。 本来就因为祥光的缘故,周围街面上邪祟罕至。 这下好了,彻底绝迹。 再加上昨天朱展雷要吃烧鹅,大福危机感骤增,今天饭辙子要出门,它就立刻跟上了。 不光许源没发现它,狄有志和他手下十二个弟兄,也都没有发现。 因为大福跟一只剥皮野猫邪祟,学了一个本事。 可以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大福嘎嘎一叫,黄鼠狼整个都软了。 它本来就怕鹅。 更别说它还从这只鹅身上,嗅到了一些让它惊惧的气味——那是吃过自己同类所留下的气味! 许源忽然也闻到了一股气味,又骚又臭! “诶!你怎么还尿了……”许源大怒把兽筋绳一甩,黄鼠狼飞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黄鼠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大福嘎嘎的,伸直脖子张开双翅,做出了一个“俯冲”的姿态,直奔黄鼠狼去了。 “我没死!我没死!”不敢装死了,黄鼠狼一下子蹦起来:“我带你去找鬼大王!” 许源手中的兽筋绳一甩。 套马一样套住了大福的脖子,将它扯了回来。 大福强烈抗议,嘎嘎叫个不停,直到……许源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老实了。 …… 运河最近接小余山的这一段,有几个大拐弯。 其中一处向着小余山内凹陷,水流平缓,形成了一处河湾。 天马上就要黑了,河湾中悄无声息的停着一艘大船。 船帆落下,船上看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其来历的标记。 甲板上没有一个人,甚至让人怀疑,这是一艘鬼船。 二里外的山坡上,慢慢钻出来三个脑袋。 一大两小。 黄鼠狼用小爪子指着船:“鬼大王就在那艘船上。” “昨天晚上我路过这里,亲眼看到鬼大王上岸。” 它又指向旁边:“顺着这条路去了佛爷岭。佛爷岭上有个破庙,里面本来住着一个大邪祟,结果鬼大王一把将它拿了,张口就吞下了肚去!” “然后鬼大王就占了那破庙的神龛,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东西来祭拜它。” “可是等了一夜,也没什么东西前来,天快亮的时候,就又顺着原路回来了。” 许源皱眉:“你如此胆小,昨晚怎敢跟着鬼大王一路?不怕它一口也将你吞了?” “我、我胆气很足的。”黄鼠狼眼神闪烁,不肯说实话。 大福扁嘴一张,像一只大板夹,狠狠夹住了黄鼠狼的头。 “松快、快松开,脸扁了——” 许源将黄鼠狼从大福的嘴里拽出来。 黄鼠狼这才老实说了:“鬼大王身上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我、我想跟在后面,看看有没有掉下来的甲片。” 许源已经有七成的把握,所谓的“鬼大王”,就是那具鬼王身。 这次进山本来是找蛟大王的,却无意中发现了鬼王身的下落。 许源想了想,拿出五两银子。 黄鼠狼眼睛都直了。 许源却没有马上给它:“你们一家住在哪里?以后我要雇你们,总要能先找到你们。” “雇我们……”黄鼠狼内心天人交战。 泄露了住址,搞不好会被一锅端啊。 你看这只凶恶的大鹅,我一个不够它塞牙缝。 焉知他是不是诓我,然后让他的鹅吃个饱? 许源将五两银子递给黄鼠狼,然后又掏出一小颗金豆子。 “你若是信不过,这是定钱。” 黄鼠狼大喜,那黄灿灿的光芒仿佛蕴藏着诡术,让它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抢了过去。 然后便说出了自家的住处。 黄鼠狼不知道的,那金豆子上,真藏着“诡术”——商法。 买的是“奴仆”,以后它对许源,就只能乖乖听命了。 “好了,你先回去,见过本官的事情,不得对任何人或是诡异泄露。” “遵命!”黄鼠狼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但是爪子里沉甸甸的金豆子不会作假,它一甩脑袋不想那么多了,钻进草丛里飞也似的蹿走了。 知道了黄鼠狼一家的住处就好办了,早晚这一大家子几百口,都会成为许大人在小余山里的眼线。 黄鼠狼刚走,那船上便有了动静。 木头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开的却不是舱门,而是一扇窗户。 随即从窗户里伸出来一条细长枯瘦的手臂。 那手臂极为怪异,每一段骨头都有七尺长,一条胳膊分成了四段。 紧接着又有四扇窗户被打开,各自伸出一条同样的手臂。 从远处看,就好像是这些怪异的手臂,本就生长在船上一样。 五只手臂一起,打开了货仓的舱盖。 舱盖的板子都被掀起来,紧跟着从里面坐起来一尊巨大的身影。 它青面獠牙,手握宝剑。 身后还有四条手臂,分别持有四种“法器”。 金甲、宝剑和法器,令人感觉煌煌大气。 可是这身影自身,却是阴气四溢。 它抖动身躯,从货仓里爬了出来,高有十多丈,只怕是这货仓内,就只装了它这么一件“货物”。 每动一下,它身上的金甲便会跟着颤抖一下,发出瑟瑟簌簌的声音。 那金甲的每一枚鳞片,都是一只暗金色的怪虫,用钩子一样嘴,挂在了身躯的皮肉上! 第三二八章 朱三丫(三合一) 那些怪虫摇晃间,虫翅时开时合。 虫翅表面是金色,内侧漆黑。 于是这一身“铠甲”在夜晚的星光下,便如水面波动般的,在金色和暗金之间,不停地变幻。 身后的四条手臂,成一个固定的角度张开,同样也挂满了这种怪虫。 每一只手臂上,还都带着手镯、臂环。 若再仔细去看,都是缠在手臂上的邪虫。 和组成铠甲的怪虫,似乎是同出一源,只是形态不同罢了。 鬼王身一步一步走下河,走上了岸,然后顺着黄鼠狼刚才所指的那条路去了。 许源没有马上跟上去。 而是潜行到了上游河边,将皮龙放了下去。 皮龙悄无声息的游到了船边,慢慢昂起头来,悄悄朝船舱内看了一眼。 那些怪异的手臂已经收回去。 窗户关闭。 这艘船又变成了普通货船的样子。 船舱内漆黑一片,却又有不知什么东西,泛着一些鬼火一般的淡淡荧光。 一些舱门关不严实,留下了手指宽的缝隙。 皮龙从这些缝隙看进去,只见船舱内,十几个穿着除妖军制服的人,血肉已经黏连成了一片! 大家共用全部的手脚、脑袋。 并且这些血肉已经生长的,覆盖了整个船舱! 这艘船的内部,已经变成了一座血肉舱室。 除妖军制服没有这盖住的部分,血肉暗红,正在不停的蠕动着。 他们的手脚,都已经变成了那种枯瘦细长的状态。 折迭缩在船舱中。 十几颗脑袋上,头发枯黄,脱落了大半,剩下的好像枯草一样垂在脸侧。 牙齿变得尖细,两眼泛着幽光,布满了血丝。 皮龙便悄无声息的沉回了河水中。 这些人被鬼王身侵染,已经严重诡变了。 许源收回了皮龙,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鬼王身。 这庞然大物在山中穿行,沿途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许源取出“泥面”扣在脸上,便完美的融入了小余山的阴冷邪异中。 大福瞪大了眼睛,它的脑子不多,实在想不明白,饭辙子怎么变了个模样。 那就不想了。 大福摇摇晃晃跟在饭辙子身后。 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许源也不敢跟得太近,距离鬼王身足有二里远。 鬼王身所过之处,邪祟也纷纷退避。 几十里的山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走完了。 然后许源便看到了黄鼠狼口中所说的“破庙”。 这是一座铺满了一整片山坡的庞大遗址。 可以看到当年香火鼎盛的时候,这庙的山门在山脚下。 然后一路向上,沿途有各种建筑,到了山顶上,有三座巨大的宫殿。 鬼王身抵达此地,古老庙宇的遗迹中,飞窜出来几十只大小邪祟,向四周的黑暗中逃去。 这里本是一只大邪祟的地盘,昨夜鬼王身一口吞了那家伙。 天亮之前鬼王身离开,这里就成了“无主之地”。 各路邪祟觊觎,纷纷过来占据。 没想到今夜鬼王身又回来了! 不跑还不等什么?等着被鬼王身吃掉吗。 鬼王身对这些小东西没兴趣,一步步登山,到了最大的正殿废墟中,便在破烂不堪的神龛上盘坐了下来。 这神龛当年应该也十分巨大。 当中的神像只怕有三丈多高。 鬼王身坐在上显得局促,但也能坐得下。 然后便一动不动的等候着。 许源躲在远处望着,心里犯着嘀咕:鬼王身要等的,该不会是……蛟大王吧? 夜晚无比寂静。 许源一直低着头。 今日禁观星,万万不可抬头仰望星空。 大福在许源身后,陪着等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索性卧了下来。 然后扭动脖子,脑袋不知怎的就往夜空上看了一眼。 而后两只鹅眼猛地瞪大,露出惊恐之色。 也不知它究竟看到了什么,吓得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 大福越来越觉得无聊,干脆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等到了后半夜,许源忽然觉察到有些异常,用手在眼上一摸,望命打开。 霎时间,北面的山谷中,漂浮起密密麻麻邪祟的“命”。 暗蓝泛黑。 乃是阴鬼的命。 汇聚在一起,好像一条大河,正在绵绵不绝的向着破庙飘来。 鬼王身动了一下。 许源松了口气,还好那些阴鬼不从自己这个方向经过。 阴鬼大河在山脚下停了下来,然后不断的积聚。 每一道阴鬼都显得残破不堪。 它们被漫长的岁月侵蚀,魂体像是风蚀的朽木一样。 所有的阴鬼汇聚在一起,被某种特殊的力量粘在了一起,变成一尊如同山岳一般的阴鬼。 许源暗中皱眉。 将这些阴鬼凝聚起来的力量,根源竟然在这破庙之中! “当年……这些阴鬼,都是这大庙的信徒?” 山岳巨大的阴鬼开口,无数个声音凝聚在一起:“滚下来!” 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那不是你的位置!” “你这是在亵渎!” 鬼王身双眼中,有情绪在浮动。 它僵硬的开口:“你们终于来了。” “你想做什么?一百多年了,为何还要来打扰我们?” 鬼王身道:“我来拯救一群懦夫!” 山岳般巨大的魂体中,无数阴鬼愤怒:“羞辱我们?你走不出这片大山!” 鬼王身道:“芳福妃被祛秽司斩杀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说你们是懦夫,有错吗?” 魂体们一起冷笑:“我们从未忘记亡国灭种之恨!而那女人早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想要的,是融入皇明的世界,继续享受阳世间的富贵!” “那么现在呢,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复国的机会。” “就凭你?” “我的故土一直在抵抗。而你们在做什么?你们龟缩在这山里,却看不起山外奋战的勇士?” 魂体们沉默了。 鬼王身继续道:“看看你们的鬼样子!再过上几十年,你们就要被岁月彻底侵蚀消融了。 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勇气拼一把吗?” 魂体们的意志统一,沉声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明夜,在这里,我会帮助你们入梦你们的后人……” 魂体们大乱:“不行!我们侵入后人的意识,就会取代他们……” “闭嘴!”鬼王身一声怒喝:“你们究竟在怕什么?那些后人现在已经是皇明的顺民,他们已经忘了祖宗先人! 这样的后人,死不足惜!借用他们的身体,光复先辈的荣光,有何不可!” 魂体们沉默了一会儿,又一起道:“若是失败了,我们也逃不出来。” “你们现在这样子,还能坚持多久?二十年?与其这样不人不诡苟延残喘,不如放手一搏!” 鬼王身又说道:“我暹罗义军四起,皇明已经压不住了。只要交趾这边起事,不出三月便能将烽火连成一片! 皇明必将被我们赶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山岳一般巨大的魂体中,响起了一阵嗡嗡声。 似乎是在内部进行商议。 片刻后,所有的魂体才一起开口:“我们如今这状态,入梦的成功率不会太高。” “明夜,你们再来。我有办法让你们成功入梦。” 山岳般的魂体便溃散,重新化作了一条大河往北去了:“明夜见。” 等它们走后,鬼王身才从神龛上下来,沿着原路返回了船上。 它躺会了货仓中,那些手臂又伸出来,将货仓上的木板一一盖好。 许源没有现身,等鬼王身回船,许源抱起大福,飞快的去了。 然后按照黄鼠狼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大窝黄鼠狼。 便立刻花了银子,将它们一家都“买”来,变成了奴仆。 然后让它们去河湾盯着那货船。 随后,许源才放心离开。 走出小余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祛秽司众人在码头上过夜。 许源昨夜让他们先出山。 狄有志见到许大人,立刻迎上来,还没等他开口,许源便道:“马上回城!” 入城之后,许源吩咐狄有志:“回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是!” 许源孤身直奔山河司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外,许源对值守的山河校尉说道:“我要见苗禹,带路!” 校尉们面色古怪,一言不发的带着许源进去了。 许源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为什么觉得那几个校尉的神情中,似乎藏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苗禹也住在衙门后院。 校尉们带着许源走过了一片有些“熟悉”的院子——许源忽然想起来,这是和祛秽司衙门,靠着一条“鼠道”互通的那地方…… 许源一阵心虚。 而后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语速快的像麻雀叫:“……我怎么敢管你?你是苗家人,我是朱家人,你还不是我们姐夫呢,再说就算你跟我姐的事情真成了,我也管不着你呀? 我姐自己选的人,就算你真是这种货色,她也只能打落了牙齿肚里咽。 但是——” 声音猛地拔高,并再一次加速:“你不能跟老小一起瞎混啊!苗家的叔叔阿姨对你抱有极高的期望,你要自强、你要努力啊,万万不可这么堕落下去,老小是个烂泥性子,我跟大姐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朱三丫!”朱展雷愤怒的声音,压过了她:“你过分了啊!” 但是那个声音很快更高镇压:“你再喊一遍?!” 然后有什么东西抽打的声音,朱展雷“唉哟哎哟”的连连喊叫着,并且声音飞快的朝着许大人这边来了。 带许源进来的两个校尉,捂着嘴偷笑,说了一句“他俩被朱检校的姐姐,刚从白月馆揪出来”,然后就一起跑了。 咣啷! 跨院的月门被猛地拉开,朱展雷正在抱头鼠窜,险些一头撞在许源身上。 “啊?!”朱展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身后追着一个腰肢纤细、两腿又长又直,穿了一身山河司巡检官服的女子。 女子一头青丝包在官帽里,脸蛋白皙干净,杏眼桃腮,容貌绝美气质干练。 她正举着一根刚折下来的竹制,追着小弟打。 看到门外还有个人,顿时脸上一红,赶紧将手放下来,把竹枝藏在身后,悄悄丢了。 朱展雷眼珠一转,飞快的藏到了许源身后,只伸出一个头来:“朱三丫,你凭什么说是我带坏了姐夫?就不能是姐夫带坏了我?” 眼前女子撇了下嘴:“朱老小,全家上下都知道你是什么德性。” “那也不是我带坏他的!”朱展雷跳脚叫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用得着我带吗?白月馆里是他的老相好!” 苗禹欲哭无泪。 被卖的一干二净。 这门亲事,黄了。 “罢了,我管教不了你了,等回家我就禀明爹娘……” “你就会告状!” 许源拱手,询问:“可是罗城朱巡检?” 朱展眉素手抱拳:“正是。敢问阁下……” 朱展雷飞快说道:“这是姐夫的好友,姐夫请他帮忙查鬼王身的事情。他跟我们的口味不一样,昨夜那白姑娘说了,许大人看上的,是她院里那两个还没梳拢的小姑娘。” 许源:…… 对苗禹的痛苦,感同身受啊。 朱展眉的眼神中,果然带上了几分审视的色彩。 许源摆摆手,将朱展雷拽回了院子,关好了门,问道:“几位……尤其是朱巡检,我想问一问:鬼王身是否会出现自我意识?” 苗禹和朱展眉都是神色一正,只有朱展雷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展眉急忙询问。 “我昨夜看到了鬼王身……”许源便将经过说了。 朱展眉惊讶的樱唇微张:“竟然真的是除妖军……” 朱展雷得意洋洋,对苗禹一伸手:“姐夫,我怎么说的?认赌服输。” 苗禹一摆手:“别打岔,等这事有了结果,如果你真说中了,我不会赖账。许贤弟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朱展眉便瞥了姐夫和小弟一眼,呵呵一声冷笑:“瞧瞧,同样的夜晚,有人在寻欢作乐,有人在用心查案!” 朱展雷就很不高兴,嘀嘀咕咕的,从小到大,你就觉得我不如这个、比不上那个。 苗禹道:“跟我来。” 他回屋取了一串钥匙,带着几人拐了几个弯,来到衙门里一座小楼前。 开了门锁进去,是山河司占城衙门的藏书楼。 苗禹飞快的翻找资料,很快就从一本发黄的记录中发现了:“小余山那座破庙,应该是当年香火最旺盛的‘天福庙’,当年占城中的权贵,基本都是这座庙的信徒。” 他又顺着记录找下去,指着另外一段说道:“还有这里说了:占城城破之后,大军上下一直在提防邪祟作乱,没想到后续却十分平静。 向来的确是那些阴魂,都躲进了小余山,在那座庙周围潜伏下来。” 朱展眉想了想,道:“我也曾听说,交趾这边有某些以血脉为媒介,施展的诡术——想来它们所谓的入梦便是如此。 而这种诡术,血脉越稀薄,施展起来越困难。鬼王身信誓旦旦,它极可能是真的找到了某种方法,可以大幅提升诡术的成功率。” 许源还是问出了刚才的那个问题:“鬼王身为何会生出了自我意识?” 按照向青怀的说话,“鬼王身”更像是一种武器。 每一次使用都需要有人牺牲自己,以自己的魂魄操控。 朱展眉想了想,摇头:“我猜不出来。恐怕只有钦天监的人能回答你。我们对于鬼王身的了解很少,以前捕获的鬼王身都被钦天监销毁了。” 朱展雷便道:“还想那么多做什么?赶快向上报告啊。咱们只有一天时间,说不准今夜它们的阴谋就要发动了!” 许源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看向苗禹和朱展眉。 朱展眉立刻做出安排:“苗大人立刻派人,以最快速度去顺化城求援。 咱们两人一起去码头,若是顺化城的援兵今日不及赶到,咱们能依仗的只有河道营了!” “好。”苗禹答应,正要去安排人,朱展雷叫道:“我可以去顺化城!” “你别添乱了。”朱展眉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朱展雷想了想,的确事关重大,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没有承担过这么大的责任,顿时一阵心虚。 也就不争取了,乖乖的缩在一边。 许源想了想,还是道:“顺化城太远,不如本官也向罗城求援?” 朱展眉略一思索,边点头道:“好!记得莫要泄露给除妖军方面。” “好。” 许源立刻回去,让傅景瑜跑一趟罗城。 因为事情紧急,傅景瑜跟宋芦借了几张字帖。 这些字帖是五姑留给宋芦的,速度更快。 许源在南城巡值房中等候,表面沉稳,内心其实分外焦急。 若是鬼王身的方法可行,今夜便会有大批本地土人暴乱! 虽然皇明这一百多年来,不断向交趾移民,但本地土人仍占了大多数。 占城内许多官员家中的仆役,也都是本地土人。 真的让他们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还有一尊深不可测的“鬼王身”领导。 午饭过后时间不长,苗禹手下的张巡检来了。 “许大人,我家大人请您去码头。” 许源点头,带了狄有志和郎小八出城,快马加鞭赶到了码头上。 这次直入运河衙门。 本地河监端坐上首,左侧是一员武将,运河衙门的几个重要官员,和苗禹、朱展眉分别坐在周围。 “河监大人,许巡检到了。” 河监一抬手,指着旁边墙上挂着的衣服地图,淡淡道:“许大人,请指出那艘船的具体位置。” 许源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在地图上把大致位置圈了出来。 河监便再说道:“好,多谢许大人了,来人,送许大人出去。” 苗禹和朱展眉登时神色不虞。 苗禹质问道:“河监大人这是要把许大人排除在外?” 河监没有发话,他右侧的“巡河使”便冷冷开口道:“这本就是我们运河衙门的案子,他们祛秽司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 许源忍不住冷笑。 朱展眉的声音随之响起:“这鬼王身,是我巡查的时候发现的。却不是在我手里丢的。 偌大的运河衙门上下一起发动,看似很尽心用事,却什么都没找到。 许大人找到了鬼王身,居功至伟,你们却抱着门户之见,要将他排除在外?” 巡河使被抢白,铁青着脸没有再说。 朱展眉一个小小的巡检没什么分量,但她身后的朱家可是分量十足! 朱展眉说完这番话,一一看向在场众人。 可是除了苗禹,其余人都还是刚才那一副态度。 朱展眉摇头不已。 一群抱残守缺、鼠目寸光之辈啊。 许源最先发现了鬼王身,当然也最了解情况。 有他跟着能提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而且这份功劳根本跑不掉,就算是现在不让许源去,将来也要给人家嘉奖。 将许源排除在外,还会被朝野嘲笑气量狭窄。 还不如让许源参与进来,顺势将这案子,变成运河衙门和祛秽司合办。 运河衙门便不会因此丢了脸面,又可以借助罗城南署的力量。 何乐为不为呢? 端坐在上首的河监大人始终不发话,许源便一声轻笑,转身潇洒而去:“不必了,的确本就是你们运河衙门的案子。” 你们案子就是你们的责任! 张巡检等在外面,又将许源送出去。 张巡检都忍不住低声道:“这些官老爷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许源走后,运河衙门开始商议如何处置鬼王身。 河道营来的是一位参将,外面军营里有一千营兵。 他分外有信心:“我等应当先发制人,不必等到晚上了,现在就发兵,水陆并进,围住了那艘船,将鬼王身捉回来!” 其余人等也是连连点头:“据许源所说,那些前朝阴魂都是些没胆子的,只要擒了鬼王身,那些家伙根本不敢起事,再过上一二十年,它们就自动消散于这山野之间了。” 群亲激昂,苗禹和朱展眉提了些意见,却都被众人一一驳斥。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便做下了决定,进兵! 河道营这一营兵马水陆军各一半,有一大两小三艘战船。 参将迅速回营征兵出发,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没想到天降奇功落到了本将的头上! 鬼王身失踪,运河衙门担心是暹罗叛军做的。 因此派出了河道营四千营兵。 主力在罗城那边,他这一支乃是偏师。 对于军人来说,不打仗哪有功劳? 偏师驻扎占城,参将本以为这次空跑一趟,结果还能捞个首功! 所以他才极力主张进兵,若是等罗城主力过来,就没他什么事了。 三艘战船在河中,五百步卒在陆上,沿着运河齐头并进。 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那一处河湾。 已经看到了那一艘落帆停在岸边的货船了。 参将下令:“原地整队,准备进攻!” “擂鼓!” 鼓声刚起,便见那货船的窗户同时打开,里面伸出来二十四只枯瘦细长的大脚,探入了水中一同划水。 那大脚皮肉蠕动,自动化作了鸭蹼的形状。 一划之下,货船猛窜出百十丈,速度奇快朝着河道营的三艘战船而来。 彼此间相隔五里,转瞬间货船就冲到了眼前。 船舱中紧跟着又伸出来二十四只枯瘦细长的手臂,一侧的十二只,一同刺入了河道营的两艘小船之一。 咔嚓、咔嚓、咔嚓—— 战船上的木头,蒙着的铁皮等,在这些手臂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 手臂一起用力,这艘战船就被彻底撕烂了。 第三二九章 只捞功绩、不打硬仗(三合一) 岸上,河监带着数十衙兵。 河监大人也是六流文修,但是很多年不曾亲身战斗了。 发现这艘货船的时候,他持着一柄文士剑,一副身先士卒的做派,带着人冲到了河边。 这种剑又细又薄,剑鞘精美、剑条光亮。 文人们配在腰间,主要是为了装饰…… 结果看到这邪祟如此可怕,河监顿时脸色大变! 然后悄悄往后一缩,就丝滑的藏到了所有人的后面。 苗禹和朱展眉也是吃了一惊。 朱展眉这次过来,是因为暗中查到了一些和“鬼王身”有关的线索。 她带来了自己手下两队人马。 苗禹就可怜了,到现在还是那两个心腹跟随左右。 一艘战船被撕破,岸上众人一起变色。 但是最大那一艘战船上的参将,和他的河道营官兵,甚至是小船上落水的那百五营兵,全都不见慌张神色。 那货船邪祟所有的大脚一起划水,又朝着第二艘小战船撞去。 参将站在大船船头,冷哼一声道:“竟是这般小瞧了咱们河道营!” 那被撕碎的小战船,各部分之间,仿佛“藕断丝连”般的,浮现出一道道的蛛丝。 蛛丝牵连拉扯,各部分便重新拼凑起来,又变成了一艘完整的战船! 落水的营兵们,身上也都缠着一根蛛丝,牵着蛛丝都爬上了船。 众人似乎隐约看到,这艘战船的船舱中,有一只一丈长的梭子状蜘蛛虚影一闪而逝。 战船重整旗鼓,又追着货船邪祟的屁股,和另外一艘战船前后进行夹击。 河监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河道营装备精良,战船也都是匠物! 却没有注意到,货船邪祟的船底,打开了一扇船板,大片的金色怪虫钻进了河水中。 …… 许源从运河码头回到南城巡值房,老秦赶紧迎上来:“大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大门里便忽然出来一个人,伸手一拨,老秦就被挤到了一边去。 老秦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人一把拉住许源:“快走。” 许源大感意外:“老大人,您来的如此之快?” 傅景瑜和宋芦也跟了出来:“老大人亲自挂上了字帖,带着我俩一路飞驰。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许源纳闷,老大人为何如此急迫? 麻天寿道:“被运河衙门那帮人撵出来了?” “老大人早就料到了?” “占城的河监,还有这次河道营那个廖参将,老夫我都曾……共事过,对他们的为人,一清二楚!” “老大人是担心他们败在鬼王身的手里?” “他运河衙门的事情,跟老夫有什么关系?”麻天寿道:“败了才好呢,咱们正可以瞧个热闹。” 许源奇怪,老大人不是这个性情啊。 运河衙门打输了,无法阻止鬼王身的阴谋,占城必定生灵涂炭,遭遇一场可怕浩劫。 麻天寿抓着许源的手臂,快速向城外走去:“你小子说一说,如果这事情交给你处理,你会怎么做?” “嗯?”许源疑惑一声,再看老大人,猜测:“难道……您跟小子我,想到一块去了?” “哈哈哈!”麻天寿大笑:“所以老夫才急匆匆赶来,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解决此事。” 许源也笑了,道:“您老等我一下,我回衙门取一件祥物。” “哦?看来你的确已经想好了计划,速去。” 许源回去看了看那块桥石。 本官有《化龙法》,身躯力大无穷。 的确是能够搬得动。 但是为什么本官要亲自搬运? “老秦!” “纪霜秋!” “郎小八!” 许大人手下这些强壮的武修立刻出列。 然后老秦先把桥石扛了起来。 他先来,路上轮换。 老秦非常肯定,自己一定是在某些自己没注意到的地方得罪了大人…… 一行人迅速出城,往小余山里去了。 进山之后,许源一马当先。 如今有老大人这位五流坐镇,便是遇上鬼王妃、野猪獠水准的邪祟也不怕了。 队伍的速度极快,许源飞速到了黄鼠狼一家的住处。 这些“奴仆”忠诚的执行着许大人的命令。 “忠诚”这个词跟奸猾狡诈的黄皮子一族,原本实在是沾不上边。 黄鼠狼一家拿了许大人的银子,原本是想偷懒的。 却不知怎地,根本闲不下来。 不干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一大家子,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勤奋使我快乐! 一只老黄鼠狼,带着许源他们直往小余山深处去了。 跋涉百里,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中寒湖旁。 环绕湖泊,有大片早已经坍塌破败的建筑。 从其中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来当年这里颇为奢华。 老大人便一声大喝:“邪祟还不快快现形!” 一张三丈长的巨大字帖凌空飞起。 上面四个大字:阳光普照! 顿时强光迸射,寒湖上方好似重新升起了一轮大日。 光芒刺穿了湖水,寒湖忽然“沸腾”了起来。 大股的阴气从湖底翻腾而起,咕嘟咕嘟的从湖面上冒了出来。 湖边的那些断壁残垣下,藏着大量的阴鬼。 光芒一照,它们就惨叫着冲了出来。 老大人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小铜炉。 铜炉中有一块红彤彤的火炭。 老大人把铜炉一扬,火炭便咕咚一声掉进了湖中。 湖水这次是真的沸腾了…… 那火炭乃是一件五流的“宝”物。 老大人从罗城某个大姓家族中借来的。 躲在湖底的那些阴鬼也藏不住了,纷纷从湖水中冲了出来。 老大人哈哈大笑,手中一支笔,飞快的写出一道道字帖,字帖下那些阴鬼一只一只的灰飞烟灭! 许源忙对纪霜秋一招手:“石来!” 纪霜秋大吼一声,将桥石朝许大人掷了过去。 许大人施展了《龙相诀》,使了个巧劲接住桥石,将斩龙剑雄剑放进去。 顿时明黄色的祥光绽放。 祥光所至处,阴鬼惨叫着全身冒起了白烟,不多时便被彻底融化了。 麻天寿和桥石在中央,许源带着其他人在外围,彼此配合,围追堵截,这寒湖中数万阴鬼,只坚持了小半个时辰,天刚黑,就被彻底消灭了。 这些阴鬼本身实力不强。 它们被岁月侵蚀,每一只都残缺不全。 若是给它们机会,让它们凝聚成山岳阴魂,面对麻天寿还有一战之力。 但老大人和许源下手果断,绝不给它们反扑的机会。 一盘散沙的阴魂们,便根本没对祛秽司造成任何威胁。 “哈哈哈!”麻天寿开怀大笑。 许源和麻老大人都敏锐的意识到一点:想要保护占城,未必需要拿下鬼王身。 灭杀或是擒获鬼王身,的确是釜底抽薪,从最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鬼王身想要祸乱占城,需要这些阴魂配合。 相比而言,残缺不全的这群阴魂,绝对是一只“软柿子”。 许源用“商法”将黄鼠狼一家都变成了奴仆,让它们暗中盯着——除了盯着河湾里的鬼王身,当然还有要盯着这些阴鬼。 如果河监今天让许源参与行动。 许源就会献上这个计策。 以河道营围剿鬼王身。 能杀则杀,杀不了也要缠住使其不能脱身。 然后另派一队人马,先剿灭了这群阴鬼! 运河衙门把许源撵走了——许大人当然就要自己单干。 就算是没有麻老大人,只要有桥石在,许源还有七成把握成功。 许大人也是六流的丹修,占城署中丹修数量众多。 大家集中起腹中火,天克这些阴鬼。 这时,许源最“忠诚”的第一位奴仆,黄三十六,飞快的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吱吱的喊叫着:“老爷,运河衙门败了!” …… 廖参将的三艘战船都是匠物。 但水准并不高。 他们毕竟不是主力。 如果只有货船邪祟,廖参将取胜不成问题。 但是鬼王身一出手,形势便急转直下。 那些金色怪虫,在水中不断啃噬战船。 没多久三艘战船便彻底沉没了。 货船邪祟在河中大显神通,落水的五百营兵,被它吞吃了足有三百! 鬼王身收回金色怪虫,重新“披甲”,杀上岸来——运河衙门上下不敌,溃败而逃。 河监最先跑了。 没有做任何抵抗。 廖参将落水,被十几个亲兵拼死拖上了岸,回头一看十多丈的鬼王身,已经从货仓中站了起来。 便不管河对岸自己的五百手下,也是落荒而逃。 只有苗禹大喝一声:“邪祟当诛!” 旋即放出了自己的法物大印。 鬼王身扬起手中的宝剑一打。 大印法物滚落尘泥。 苗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身后忽然伸来一只玉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走了。 是朱展眉。 朱展眉沉声道:“事不可为,留下来不过是白白牺牲!” 朱展眉将苗禹丢给他的两个心腹,张巡检和另外一人,左右架起了苗禹飞快撤走。 那五百营兵自然也是一哄而散了。 鬼王身根本不屑于去追杀他们,天已经黑了,它一步步往佛爷岭去了。 运河衙门残兵败将逃回了码头,一个比一个狼狈。 河监大人月夜狂奔,官帽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发髻散乱,头发披在脸上。 巡河使尖叫着:“河祭!必须马上进行河祭,请龙王爷拯救占城!” 河监怒不可遏的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蠢货!” 进行河祭,将此地的一切情况禀报给运河龙王,那咱们一场愚蠢大败的事情,不就败露了? 而且龙王爷能灭了鬼王身,却未必能救得了占城。 那些阴鬼入梦,侵占了后代的身躯,在城内四处作乱,不是只凭借强大力量就能解决的。 还得要大军入城,一个个的甄别,将叛贼全都揪出来。 廖参将也回来了,为了跑得快,他身上的铠甲都剥下来丢掉了。 现在的形象……并不比河监好多少。 “去营中!”廖参将说道:“码头上这些苦力,也有许多是本地土人,万一他们也闹起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着怎么解决占城危机,而是要考虑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众人便立刻一起往军营去了。 营兵也逃回来不少,而且他们都是皇明人。 军营里现在是最安全的。 在营中安顿下来,河监等人才算是惊魂初定。 苗禹受了伤,更憋了一肚子火,实在忍不住道:“若是留下许源,未必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朱展眉,所有人对他怒目而视。 这个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是怎么当上山河司掌律的? 哦,苗家也不好惹?那就明白了。 巡河使阴沉着脸开口道:“姓许的在又能如何?鬼王身的强悍大家都看到了,你苗大人倒是英勇,不也被一剑打落了? 一个巡检有多大本事,还能力挽狂澜解决今夜占城的危机不成?” 苗禹便和他争执起来:“把许源赶走就是一招臭棋,咱们这一场大败,日后不知要被祛秽司如何嘲笑!” 河监怒喝道:“都别吵了!” 他看向营外,占城的方向,长叹一声道:“大家……做好准备吧。若是有人从城里逃出来,能接应尽量接应一下,多救几人,咱们的罪责也能减轻一些。” 河道营中,所有人提心吊胆,等待着预料之中的暴乱到来。 …… 鬼王身一路来到了破庙中,又在神龛上安坐下来,静静等候着那些前朝阴魂。 货船邪祟收了全部的手脚,也静静的在河湾中等候。 忽然,岸边的草丛中钻出来一只尖尖的小脑袋。 紧跟着一只大脚噗一声将它脑袋边的荒草踩倒。 一群人飞快的冲了过去。 黄三十六一缩脑袋,嘴里吱吱叫着提醒这些活人:“留神脚下……” 没人理会它。 麻老大人一马当先,扛着一尊虎头铡。 这是罗城南署的虎头铡。 一路冲到了河边,咚一声将虎头铡落在了河边的浅水中。 “开铡——” 老大人一声大喝,单手便抬起了铡刀。 许源跟着杀了出来,一双斩龙剑和剑丸,同时射出。 货船邪祟猛地一抖,伸出来几十只细长枯瘦的手脚。 它生吃了三百营兵,实力猛增! 但是面对虎头铡,仍旧是被克制的。 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没想到这些手脚一伸出来,就被许源三把剑刷刷刷的切断了十几只! 许源暗中又放出了“三条簪”。 五流的匠物钻进了船舱里,在那些和船身融为一体的血肉中不断地穿刺。 每一击的伤害,都让这些血肉痛苦不堪。 普通的刀剑伤不了货船邪祟。 不但伤不到,砍上去之后还会被血肉直接吸住,然后一层层的包裹住,不需多长时间,就会被融化吸收。 便如丹修“饵食”一般! 但是五流的匠物却是不同的。 三条簪每一刺,都让整个货船邪祟痛苦不堪的颤抖一下。 廖参将的五百水兵被货船邪祟吃了三百,剩余的大多爬上了岸,慌不择路的四散而逃。 也有一部分淹死在了河中。 里面有个把头,本身是九流法修,他的法能够伪装成身边的各种物品。 当时货船邪祟伸出一只手来,险些就要将他捉住了。 他伪装成了河中的一片水草。 一动不敢动,一直藏到了现在。 没想到那么强大的货船邪祟,在许源和那个老者的面前,如同待宰羔羊一般。 他收了法,抓住机会奋力游水上了岸。 祛秽司这边,和邪祟厮杀的主力自然是麻天寿和许源,几位检校也在帮忙。 其他人便插不上手了。 把头在河里往上游的时候,郎小八他们就注意到这家伙了,一上岸他就被拿住了:“河里钻出来一只小邪祟!” “当真是不开眼,撞到你家八爷手里!” 把头忙叫道:“我是河道营的营兵!” “河道营还有活着的?” 把头哭丧着脸:“险些便被那邪祟吃了呀,多亏你们来了,若再晚上一时半刻,我的法就维持不住了,还是要被吃掉……” 郎小八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就跟一个丹修校尉说道:“给他生个火,你看把人冻得跟孙子似的。” 天气本有些凉,又在河水里泡了那么久,把头上来后直哆嗦。 那校尉就喷了一口火,点着了一堆干草给把头暖暖身子。 干草堆里蹿出来黄三十六,吱吱唧唧,骂骂咧咧的跑了。 把头暖和过来,再去看河中的战斗。 货船邪祟全部的手脚,都已经被许大人斩断了。 船身上千疮百孔。 这当然不是许源一个人的功劳,虎头铡的拘拿压制,也起到了重要作用,货船邪祟相当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终于货船邪祟整个被塞进了虎头铡下。 麻老大人一声洪亮的唱和:“斩——” 咔嚓一声,已经延伸长达十丈的铡刀,飞快的斩落下来,将货船邪祟拦腰斩断。 两截货船在地上扭动挣扎了好一会儿,许源索性上去又加了一口火。 彻底将这邪祟烧成了灰烬。 灰烬里有一块好料子,许源来不及多看,捡了就走。 “撤!” 货船邪祟乃是鬼王身的附庸。 鬼王身必定已经有所察觉。 只是鬼王身在等着那些阴鬼,所以怕是会有些两难:继续等、还是先救货船邪祟。 但鬼王身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还是应该先救货船邪祟。 祛秽司众人飞快逃了。 把头赶紧跟着跑。 结果半路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到了一条深沟里。 好容易爬上来,祛秽司众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只小小的黄鼠狼在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人立着取笑他。 黄三十六是个小心眼。 但它不敢去找祛秽司的人算账,把差点被烧烤的仇,记在了把头身上。 绊了他一个大跟头。 把头却不敢去找黄鼠狼的麻烦,现在还是夜里、这里还是小余山的范围,快跑吧。 把头一路逃回了河道营。 鬼王身咆哮着杀回了河湾。 没有堵住凶手,想了想又恼怒的返回了佛爷岭。 等到了后半夜,却还是不见那些前朝阴鬼们前来赴约。 于是越发暴躁。 它不是本地的邪祟。 只知道佛爷岭,却不知道前朝阴鬼们住在哪里。 于是天快亮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拖着身躯离了破庙,钻进了一条阴冷的山沟里。 它坐在那神龛上,只是想引前朝阴鬼前来。 也不敢一直坐在上面。 那位子不属于它。 虽说真正的主人,很可能早已经陨落。 但万一……还藏在浊间某处呢? …… 许源和麻老大人早就商量好了:绝不跟鬼王身硬碰。 就算是能打过也不打。 我们这一次,只捞功绩,不打硬仗。 这是你们运河衙门和除妖军搞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们祛秽司收拾? 所以许源和麻天寿斩杀了货船邪祟之后,便一溜烟的逃回了城。 麻天寿连夜写奏章。 为祛秽司表功,同时狠狠地编排了占城运河衙门一番。 别以为这么做不地道,事实上朝廷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能力派人实地调查的。 所以地方上官员之间有了分歧,真的就是谁先告状谁占优势。 …… 运河衙门这边,河监等人提心吊胆的等着。 营外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以为是鬼王身发动了。 甚至把总逃回来的时候,营中的人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立刻便有人喊道:“邪祟杀过来了——” 于是营门紧闭,甚至还朝把总泼了一波箭雨。 把总没死在邪祟口下,差点被自己人一箭射死。 好容易解释清楚了,开门将把总放进去。 然后他第一时间被带到了廖参将和河监大人面前。 “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把总暗感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祛秽司……斩杀了那货船邪祟,碰巧、碰巧救了标下一命。” 河监和廖参将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包括巡河使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拉不出米田共一样,憋得有些发青。 我们败了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们的对手赢了。 “把经过仔细说清楚,不要省略任何过程。”廖参将沉声下令。 把总就只能小声的说了。 苗禹和朱展眉也在。 苗禹连连冷笑,斜眼去看巡河使。 我刚才怎么说的?你这蠢货还要跟我争吵!事实证明,本掌律大人是对的。 朱展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祛秽司方面杀了货船邪祟有什么用?” 巡河使便立刻道:“说得对,杀了货船邪祟,对解决占城的危机没有任何帮助。” 这次朱展眉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家伙是真蠢啊。 本姑娘是为你们开脱吗? 本姑娘是觉得祛秽司这么做,一定有缘故啊。 “会不会是……”朱展眉缓缓说道:“祛秽司已经解决了占城危局?” “不可能吧……”廖参将等人脱口而出,当然是不信的:“许源只是六流,没能力诛灭鬼王身。便是加上麻天寿,胜算也不大。” 第三三零章 关键证物 朱展眉指着外面:“天快亮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营中的其他人。 看一看时辰,只剩下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而鬼王身和前朝阴鬼还没有发动暴乱。 “他们……真解决了?”廖参将不敢置信。 除了朱展眉和苗禹外,其他人心中无比纠结。 希望祛秽司解决了,这样他们的罪责会轻一些。 又不希望祛秽司解决了,那样的话祛秽司立了大功。 于是内心这般反复煎熬着,等了半个时辰,天彻底放亮。 诸人心情越发复杂了。 而且就想不明白了,祛秽司是怎么解决的? 巡河使一直往后缩,小心地躲着苗禹。 万一这姓苗的阴阳怪气的问一句,许巡检是不是“力挽狂澜”、“解决占城危机”了,自己该如何回应…… 苗禹起身来就往外走:“本官去问问,许老弟是如何解决这次危机的。” 本掌律跟许源乃是至交好友。 朱展眉立刻跟了出来。 他俩都是山河司的。 两人带着手下快速进城,直奔南城巡值房。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有人更快。 刚到南城巡值房,就听见朱展雷的大嗓门:“我听说昨天你被运河衙门的那帮蠢货赶出来了?” “人家是客客气气的让我回来了,怎么就成了赶出来?” “你别粉饰,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我还能不明白?你快跟我说说,这次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我以前在茶馆里听人说书,最喜欢这样被人瞧不起、最后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桥段!” 苗禹和朱展眉一起进去,苗禹也笑道:“我也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杀了鬼王身的。” 许源呵呵一笑:“我们没有杀鬼王身,那东西留给你们运河衙门去解决。” 许源也没有卖关子,便接着道:“我们诛灭了全部的前朝阴鬼。” 苗禹三人听许源说完了经过后,都是一拍脑门:“哎呀,还真是如此,我们都只关注鬼王身,却忘了没有那些前朝阴鬼,鬼王身就是个孤家寡人!” 朱展眉美眸中神采闪动,默默地看着许大人,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许源昨夜辛苦,三人没有多待,问明白后就告辞,让许源休息。 从南城巡值房出来,朱展眉便赞道:“鬼王身这个麻烦,运河衙门不得不接下来。” 小弟不明白,一脸茫然。 苗禹想了想,跟他解释:“事情本就是运河衙门的。祛秽司却连立大功,运河衙门必须把诛灭鬼王身的功劳抢到手,否则无法跟朝廷交代。 等着瞧吧,今日顺化城的支援就会到了,一定是带着廖参将他们,满山寻找鬼王身。” 朱展雷“哦”的一声明白了,又问道:“许源算到了这一点?” “那还用说?”朱展眉笑道:“而且他必定是昨日去运河衙门的时候,心里就明白应该采取避重就轻的策略,先解决了那些前朝阴鬼,化解迫在眉睫的危机。 至于鬼王身,以后可以慢慢对付。” 三人回到山河司衙门,便各自分开。 苗禹急着去沐浴更衣。 一夜没睡,若不好好整理一番,便失了自己翩翩公子的风度。 朱展雷正要回自己屋,却被三姐给拎住了。 朱展眉神秘兮兮的:“你觉得许源怎么样?” 朱展雷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大姐需要一个良配。”朱展眉眼神闪动:“可苗禹这家伙,跟你是一路货色,大姐嫁给他,我不放心。” 朱展雷瞪大了眼睛:“你、你……” “你什么你?” 朱展雷哼了一声:“许源跟我年岁差不多,大姐比他大五六岁呢,你觉得合适吗?” 朱展眉顺嘴就说道:“女大三抱金砖……” 朱展雷不耐烦一摆手:“别瞎扯了,你比我大三岁,你跟他才是真的抱金砖,大姐那边得抱两块。” 朱展眉的俏脸腾一下就红透了,伸手就去拧他耳朵:“我让你瞎说!” 朱展雷打开她的手:“你别一天瞎操心。大姐的终身大事,让她自己做主。” 然后朱展雷就走了,这件事他压根没往心里放,转眼就给忘了。 朱展眉气的跺脚,娇嗔自言自语:“死小弟,还敢戏弄我了,回头一定要到爹娘那里狠狠告你一状。” 昨夜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少年当真是多了几分欣赏。 她性格爽朗,欣赏就是欣赏,便是许源站在面前,她也会大大方方的承认。 但她觉得自己绝没有往男女之情方面去想。 对小弟的说法不屑一顾。 但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红云却是一直没有消下去。 …… 下午的时候,顺化城方面的援兵就到了。 三位五流大修带队! 另有六流九人! 除此之外,罗城河道营的主力,也乘船逆流而上,几乎是同时抵达了占城运河码头。 大人们一到,便逼着河监和廖参将带路,直杀进了小余山中,搜寻鬼王身。 苗禹和朱展眉反倒被排除在外。 河监等人进了些谗言。 说是他们和祛秽司的那个小巡检“走得很近”。 三位大人担心,让他们跟着,会向许源通风报信。 斩杀鬼王身的功劳,可不能再让祛秽司截胡了。 甚至祛秽司想要分一杯羹也不行! 接连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鬼王身。 一场大战。 没有意外,鬼王身虽然强悍,也敌不过三位五流,外加数千河道营主力! 运河衙门大军凯旋而归。 每一个人都喜气洋洋,但其实心里都明白:没什么好吹嘘的。 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诛灭了一头邪祟…… 运河衙门内部已经商量好了:回去就调查鬼王身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矛头直指除妖军! 只要把除妖军拖下水,运河衙门的责任便会降低几分。 许源这几天日子过得很舒坦。 就在南城巡值房里等着——等着运河衙门的人求上门来。 那货船邪祟烧成了灰烬,留下了一块好料子。 这料子是半块除妖军都指挥的腰牌! 上面还嵌着一截细小的指骨。 六流的好料子。 但这东西最大的价值,不在于料子本身,而在于这是指证除妖军的有力证据。 许源同样猜到了,运河衙门一定会想方设法,把鬼王身是除妖军放走这件事情坐实。 这份证据,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源估算着运河衙门凯旋班师的时间,把自己手里有这件证物的消息放了出去。 结果没等来运河衙门的人,却等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郎小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来向大人禀报:“据说运河衙门杀了鬼王身返回途中,无意间遭遇了一头恶蛟,厮杀一番后恶蛟重伤,逃进了运河中……” 第三三一章 二叔(三合一) “哦,知道了。”许源淡然回了一句。 郎小八一愣,看了看大人,许源反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属下告退。” 许源的反应的确出乎郎小八的预料。 跟许大人去过榆井村的人,都能猜出来,大人和那头蛟之间关系匪浅。 所以郎小八听到相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来报告大人。 没想到大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难道我们都想错了? 不是他们猜错了,而是许大人有自己的想法。 许大人之前找过蛟了,它不露面——它在躲着自己……想来必定是有缘故的。 许源和蛟的关系基础在于,许源对于蛟的欣赏。 遍地邪祟的世界中,这么一只“义妖”就显得格外难得。 所以许源才会选择它,合伙做生意。 只要他们开口,许大人一定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如果蛟“晚节不保”,那么彼此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许大人还会毫不犹豫的履行,自己身为祛秽司巡检的职责。 蛟重伤落入运河中,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 运河是那一位的地盘。 那一位非常厌恶这天下任何想要化龙的东西。 它自己传下的《化龙法》修炼者除外。 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不接近运河。 许源此时反倒是不急了,你故意躲着我,现在呢? 有本事你还躲着,靠你自己的能力闯过这一劫! 许源手握“证物”,一时间没等来运河衙门的“买家”,便叫上傅景瑜陪自己出门,宋芦当然也跟着一起。 许大人的目标是山河司。 苗禹正在批复一堆公文。 他面前的桌案上,各种卷宗堆起来三尺高。 苗禹正头疼呢,一看到许源来了,顿时把东西一推:“这些东西回头再弄。” 他正愁没有偷懒的借口呢。 “许老弟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拉着许源:“走,咱们喝茶去。” 朱展眉就站在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英姿飒爽的女巡检,难得显出了几分娇俏。 “这些公务,不管你躲到什么时候,还是要做的。”朱展眉道:“我等着你这些公文,才能结了鬼王身的案子,回罗城去。” 朱展眉忽然促狭一笑,道:“我在占城盯着你,你和小弟就没法去白月馆。还是快快了结了这些公文,打发我走吧,咯咯咯。” 苗禹老脸发烫,支支吾吾的:“本官去的并不多……山河司处置诡案,压力很大的,总要放松放松……便是去了,也只是喝喝酒聊聊天,每次本官都喝多,不曾多做什么事情……” 许源偷笑:“鬼王身的事情我帮你解决了,你答应我的线索呢?” 苗禹拉着他去了另外一侧的偏厅,张巡检过来侍候。 许源忍不住问道:“你手下就真的没别人了?” 苗禹挠挠头。 也不知怎地,自己在占城就搞成了孤家寡人? 本官在别处,分明很能“招贤纳士”的。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来到占城,第一个想要“收服”的目标就是……许源! 当时信心十足。 受挫之后,反倒是对山河司里这些歪瓜裂枣越发看不上了。 搞得现在自己手中无人可用。 “唉——”苗禹一声长叹,不愿多谈此事,转而道:“我家商队前段时间,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情,鬼巫山中的猪叫岩下面,长出来一株特殊的合欢树。 半年前开花,三个月前结出了满树的果实——其中可能会有一枚真种。” “真种”本是道门的概念。 两百年前,道门炼气士们用“一黍之珠”来形容真种。 先有“真种”后有内丹。 乃是自身参悟凝聚而成。 但是这个时代的丹修和道门不同。 丹修先成内丹。 而真种也多为“外物”。 也并非一定是什么“种子”,可以是某种“宝”物,也可以是邪祟身上出的好料子。 但有一个要求,一定要“纯粹”。 而且不能有“侵染”。 有些高水准的丹修,为自己的学生、子嗣准备的真种,若是用某件“料子”炼成,便需要想办法将其中的侵染清理干净。 而天然的真种——像苗禹所说的邪祟合欢树果实,便是天然的真种——十分珍贵,而且效果最佳。 许源知道猪叫岩,那地方紧挨着广货街! 若非如此只怕那株合欢树早就被人砍了。 苗禹接着道:“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五天前,那个时候合欢树还在。这几天里有没有什么变故,我可不敢保证。 所以你要是想拿到那枚真种,还是要尽快动手。” 许源点点头,心里一阵盘算。 朱展眉好奇:“许大人准备升五流丹修了?许大人身上……不止丹修一门吧?” 许源点点头:“还修了商法,都是六流。” 朱展眉点头,道:“年少有为。” 许源便笑道:“朱巡检这么说话,显得老气横秋,可是把你自己显老了。” 一旁的朱展雷随口道:“我三姐本来就比你大得多。” 朱展眉凶巴巴的瞪了小弟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跟许源解释一句:“也……并没有大很多呢。” 许源笑笑,不好纠缠这个话题。 傅景瑜开口问道:“因何确定那树上可能有一枚真种?” 许源带他来,便因为他是大姓子弟见多识广,帮忙参谋一二。 苗禹道:“有人远远看到,树冠上方,凝聚有五色薄云,宛如轻纱却多日不散。 树下的土壤中,生长出大片的奇花异草。” 傅景瑜点头:“此乃异相,倒真可能是有真种凝聚。” 宋芦忍不住道:“就怕……这真种乃是山中某只大邪祟培育的。” 傅景瑜道:“极有可能。化外之地中那些天然的真种,基本都是邪祟培育的。 反倒是咱们七大门,到现在也没搞明白,究竟应该如何培育真种。” 许源知道想要拿到这枚真种很困难。 若非六流之后,步步艰难,中三流的丹修也不会这般稀少。 末三流的丹修数量极为庞大,中三流的数量却是断崖式下跌。 “好,”许源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你继续忙你的公务吧。” “再坐会……”苗禹起身来挽留,他是真不想去处理那些文书——结果被朱展眉一把按住了。 许源一阵窃笑,走了。 回到南城巡值房,郎小八便禀告:“大人,刚才有个人来找你,虽然穿着便衣,但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度,而且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身份。” 郎小八又低声道:“但王婶认识他,将他请进去说了许久的话。” “人呢?”许源问。 “刚走。” 许源很奇怪,王婶在外边还有旧相识不成? “婶儿?”许源敲了下门,王婶的一只手把门拉开。 王婶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有些恍惚。 “是你二叔。”王婶很直接说道:“你二叔从除妖军回来了。” 许源立刻就想起了郑荣奎。 “他找你有事,却不肯对我说。”王婶惆怅:“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出门二十年,性子……变喽。” 王婶只比申大爷年轻一些。 真按年岁来说,许源应该喊她奶奶。 但是按照巷子里的辈分,王婶只比许源高一辈,算是许还阳一辈的。 因此也就王婶王婶的这么一直叫着了。 许源已经猜到二叔回来做什么了。 “除妖军的鼻子很灵啊。”许源暗道一声,但是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大对头。 二叔应该是早就到了罗城。 否则自己这两日才放出消息,他没那么快从暹罗赶回来。 “到了罗城,也不回家看看,现在想买这件证物才出现,呵呵。” 即便是和自己这个侄儿,林晚墨那个“嫂子”没什么感情,但王婶也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 还有申大爷、茅四叔,不值得你回来看望一下吗? 王婶道:“我与他说了,你晚上肯定回来,他说晚饭的时候再过来。” 许源便点头:“婶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唉——”王婶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边,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果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心疼。 许源给出了保证:“您放心,我知道他回来的目的,我……不会让他太为难的。” 卖给你们除妖军可以,但价钱不能让我太吃亏。 看在王婶的面子上,你们可以比运河衙门稍少一点,也不能少太多。 许源感觉到自己的“商法”蠢蠢欲动。 这笔买卖做成了,没准自己能升五流! 但也只是“没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想到这个,许源就对蛟和田靖很恼火。 这段时间没有广货街的商法修为,许源的“法修”水准停滞不前。 否则再加上这笔买卖,十拿九稳升五流! 王婶显然是更心疼我家阿源,特意嘱咐道:“也不能让你太为难。他要是做的过分,你跟我说,我撵他走!” 许源笑了,迅速给王婶捏肩捶背表现自己的孝心:“我就知道婶儿您最好了,您就是比申大爷心疼我。” “那可不!”一提到那老不死的,王婶立刻瞪眼,就是觉得他对孩子不好。 但王婶也不大好糊弄,忽的问道:“你该不会在申老头面前也这么说吧?” 许源虽然没这么做过,但不知为何就是心虚,高声道:“绝不可能!” 王婶笑眯眯,许源就把真种的事情也说了。 王婶听后慎重道:“你先想办法拿到手,回来我看看,有些真种未必适合你。” “好咧,您可一定得给我把把关。” 王婶就唠叨起来:“你什么时候把媳妇儿领回来,让我把把关,我就能闭眼了!我就算是进了那匣子,跟祖祖辈辈的,都算有个交代。” “呃……”许源卡住了。 …… 晚饭前,那个古铜面色、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有一次出现在了南城巡值房门前。 郎小八小心的将他迎进去:“我家大人在等您。” 中年人冷哼一声:“这臭小子,好大的架子!” 郎小八耳朵一动,然后装作没听见。 许源在王婶屋里等着。 屋外有五味楼的一位大厨、两个帮厨、两个小二等候。 院子里临时支起了灶台,一应食材准备齐全。 二叔进门,王婶露出一个笑容:“阿源,这是你二叔。” “老二,这是你侄儿,你大哥的亲骨肉。” 叔侄俩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二叔走的时候,许还阳结婚不久。 还没生许源呢。 许源执晚辈礼,拜见后道:“二叔请入座。” 许源又对外面吩咐:“开席。” 大厨便立刻开始做饭。 时间不长,八凉八热便整治好了端上来。 许源开了一小坛荷花酒坊三十年的陈酿。 “二叔,我敬你。” 三杯之后,许源放下酒杯:“二叔吃菜。” 吃喝差不多了,二叔率先放下了筷子,认真端详了许源一番。 眼神中带着些欣赏。 “不错,能沉得住气。” 许源微微一笑:“谢二叔夸赞。不过有些事情总要先说清楚。”许源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道:“郑荣奎。” 二叔也很爽快的点头:“我认识,一起出过两次任务。 本来是过命的交情,所以他的底细我很清楚,而我家里的事情,也曾跟他说过。 后来…… 我们就不是一路的了,我们各种追随的两位大人,在除妖军里乃是对手。 他来山合县的事情,我是在他死后才知道的。” 许源点头,选择相信他,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情。 “你是为了这个回来的?”许源拿出那块料子。 二叔点头:“你开个价。” 许源道:“我得等运河衙门那边的出价。” 二叔没有指责,自己喝了一杯酒,才道:“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 “我对二叔没有怨气。”许源摇头:“只是二叔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看看几位老人家,我对二叔的人品有些不齿罢了。” 二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不回来,你爹心知肚明!” 许源皱眉,不知二叔是什么意思。 王婶叹了口气,道:“老二,那都是你的猜疑,你大哥从来没那么想过。” 二叔给王婶夹了一筷子菜,才说道:“婶儿,你也不用帮他说话。我走的时候,嫂子刚怀上阿源。大哥的有些心思就藏不住了。” 王婶还要再说,二叔抬手拦住她,又道:“我不说别的,他忽然娶了自己徒弟,我就知道我当年没冤枉他!” 王婶张了下嘴,最后还是一声长叹,她心疼林晚墨,不想替许还阳辩解。 二叔看向许源,发现对方一脸茫然。 “婶儿,阿源还什么都不知道?” 王婶闷闷道:“小墨不让告诉他。” 二叔又喝了一杯:“这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哥害苦了人家。” 许源沉着脸:“二叔有话直说。” “河工巷里为什么都是罪民?因为当年开运河的时候造反了!”二叔心中也有些话,憋了很多年:“可朝廷为什么没有斩尽杀绝,而让咱们的老祖宗留了后,还一直生活在河工巷里? 因为朝廷需要咱们世世代代受惩罚! 这个惩罚,得由咱们许家的后人担着。每一代至少得有一个人,接过这个责任。 活着的时候痛苦不堪,死了……也不能再入轮回。 但并不一定得是许家的直系后代,只要是至亲便可。 大哥不想让他的亲儿子,也就是你许源继续受这个苦,所以嫂子怀上你之后,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走了之后,他在临死前娶了林晚墨。 夫妻关系也可以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明白了吗?大哥他当初救了林晚墨,安葬了她的家人,对她恩重如山,为的便是挟恩图报! 让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他强加给了林晚墨。” 许源面沉如水,却并没有非常吃惊。 家里的事情,这么多年来虽然大家都不跟他说,但人总有说漏嘴的时候。 每次听个只言片语,拼凑起来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而林晚墨死活不肯告诉自己,那便一定是在保护自己。 她怕自己知道了,因为内心愧疚,不肯接受父亲的安排。 二叔缓了口气,又说道:“大哥死之前,我不敢回来。” “他下葬的时候,我也不敢回来,怕他临死前还有什么安排坑我一手!” 许源这次却不尽信二叔了,转向王婶问道:“婶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婶低头坐着,一动不动。 许源不催促,压着内心剧烈的情绪耐着性子等候。 二叔道:“婶儿,林晚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无父无母,不可怜吗?” 王婶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我不是护着许还阳,他同意让小墨接过这件事情,我老婆子对他意见很大。 我犹豫是因为有些别的事情,本不想说的。” 王婶看向二叔:“你不姓许,你姓梁,你跟许还阳不是亲兄弟,所以你根本接不了许家的担子。 不管当初你是因为什么,觉得许还阳有那种心思,你都误会了。” 二叔一愣,脱口说道:“王婶你莫要胡编……” 王婶摆了下手,没再管他:“小墨要接下许家的担子,是小墨自己提出的。许还阳一开始坚决反对,后来慢慢的就接受了。 我老婆子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许还阳拒绝的不够诚心,后来就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有些话王婶没法说得再明白些。 许还阳心疼徒弟,但是在徒弟和儿子之间,他还是选了儿子。 许还阳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从“黄泉路”走出来,走进那匣子中,便是因为内心的愧疚。 王婶猜他可能永远走不出来了,会一直被困在黄泉路上。 还有些事情,比如当年河工造反的缘由以及过程,许家先祖和朝廷的那个“天局一赌”,以及许家暗中需要为朝廷做的事情;王婶还不想说。 将来让小墨亲口告诉许源吧。 现在说了,许源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必定影响他的发展。 王婶若是说了,小墨会埋怨她。 二叔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王婶冷冷道:“当年河工起义失败,便是因为你们梁家先祖出卖了大家。你还让我老婆子往下说吗?” 二叔沉默了。 王婶轻轻摇头。梁家富贵了一时,结果却也没什么好下场。 几十年后便家破人亡。 到了二叔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他一个孤儿。 他母亲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厚着脸皮将还在襁褓中的他,放在了河工巷口。 屋中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源忽然抓起筷子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风卷残云。 二叔站起来,身形摇晃了一下:“我……就住在城内驿馆,那件东西,不管运河衙门出多少钱,我们给的价钱一定更高。” “嗯。”许源吃个不停,只是从鼻中发出了一个声音。 二叔离去,脚步沉重,远不似来时龙行虎步。 许源没有送他,仿佛是饿极了,一口气将桌上的菜吃光,酒喝尽。 王婶默默地坐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孩子。 “来人!”许源喊了一声:“收拾了。” 五味楼的人立刻进来,手脚麻利的把碗碟都收拾了,擦净了桌子。 许源跟王婶说了声“婶儿我回去睡了”,便转身离开了。 王婶独自坐在屋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 到了半夜,许源忽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肚子,涨得难受。 运起《五鼎烹》将腹中的食物炼化了。 许源呆呆地坐着,老爹和后娘帮自己扛下了所有啊。 他们都是自己至亲的人,许源心中虽有几分愧疚,更多的却是感激。 更不会叛逆的不知好歹,认为他们“安排”了自己的一生,会让自己活在愧疚中云云。 “商法就快五流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上三流解决不了的!” “我今年十六岁,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我就不信我升不到上三流!” 许源猛地倒下去,拉起被子盖好:“睡觉。明日定要用那块料子,狠狠宰除妖军一笔!” “什么狗屁二叔,整天编排我爹!” “识人不明,把家里的情况泄露给郑荣奎,险些害死我。” “你是梁家人!” “我也不指望你报答我们许家的养育之恩,但买卖就是买卖,咱们随行就市、公平交易。” 第三三二章 朱少赚钱不易 许源一觉醒来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关于二叔识人不明这件事情……他看自己大哥不准,看郑荣奎也不准。 好的看坏、坏的看好。 昨日见他第一印象,器宇轩昂、龙行虎步。 莫不成就是个样子货? 要说他在除妖军里混出了头,就能证明他的能力——许源以前还会信,现在已经了解了“诡事三衙”都是个什么德性,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得出结论了。 “跟他谈买卖,得多加一层小心。” “坏人的处心积虑可能骗不了我,就怕蠢人灵机一动啊……” 起床来,先看黄历。 首先确定今日没有“禁觑日”,松了口气。 但总有一把剑在头上悬着,感觉也很糟糕。 今日禁: 动土、骂架、绘画、服药。 许源直摇头:“不是个好日子。” 首先文修被打掉了一半的能力。 然后丹修服用外丹快速恢复的手段,也不能用了。 倒是武修狂喜。 禁骂架,那可太好了,我们的一贯宗旨:能动手就别逼逼。 早饭是跟王婶一起吃的——主要是王婶的早饭精致又丰盛。 几十年不见,三娘会这些师爷们,恨不得在短时间内,把曾经亏欠的“孝心”都补上。 每天一大早的就给祖师奶奶送来早饭。 花样繁多、种类丰富。 一日三餐都包了。 昨晚如果不是许大人提前打了招呼,吃的就不是五味楼,而是他们准备的、更加丰盛的晚宴。 想到昨日的晚饭,许大人又觉得亏了。 早知道你那么想我爹,我还请你吃个什么饭?! 我爹跟后娘,那是我们的家事。 你跟我爹之间,我必定是帮亲不帮理! 况且你还不占理呢。 “昨晚那一餐饭,花了本官十五两银子——这钱,得加在这笔买卖里。”许大人暗中记下来。 王婶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阿源吃,感觉比自己吃还享受。 看见阿源喜欢吃哪个,就一直给他夹。 王婶心里也明白,费口舌和歪苗子这些老人,是真的来孝敬自己的。 但是三娘会年轻一代,比如苗炎这些,也是每天往南城巡值房里跑,当然是为了跟阿源拉近关系。 王婶不会生气,反而很骄傲:还是我们家阿源有本事! 苗炎这时正在一边向许大人禀报:“我爹已经把申庆鹏的财产都收缴了,今儿下午就能回来,有银两、有宅院、有铺子还有田产,总计四十五万两上下,具体的的清单在他老人家那儿呢。” 许源笑了,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你们做的不错。” 得了许大人一句夸奖,苗炎立刻满面红光。 快吃完的时候,朱展雷嬉皮笑脸的从门外一伸头,笑着喊了声:“源儿哥”,然后顺溜的钻了进来。 许源赞叹:“你属泥鳅的啊。”在看看他身后,并没有苗禹和朱展眉。 “别看了,就我一个。”朱展雷自来熟的做到了桌子边,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吃:“你这伙食真不错啊,比我家吃的都好。” 许源吃饱了停下来,王婶就站起来,跟三娘会一众人说道:“你们几个,扶我出去晒晒太阳。” 三娘会一大群的“孝子贤孙”,哗啦一下子围住了祖师奶奶,搀扶着她出去了。 朱展雷筷子都停了,难以置信的望着王婶一众人的背影。 “怎么了?” 朱展雷把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用力咽下去:“你别以为我不是命修,我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从小见得多了! 你家长辈身边那几个老奴,都是六流吧?” 费师爷几个,卡在七流几十年了。 王婶给他们补上了后续的传承后,这几日都已经升了六流。 只不过他们年事已高,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在六流中处于下游水准。 但这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六流! 四五个心甘情愿的搀扶着一个老太太? 朱展雷回忆一下,自家的祖奶奶也没有如此奢遮啊。 “你跟我说你是寒门出身,”朱展雷幽幽道:“我怀疑你在骗我。” 许源笑了:“王婶的情况比较特殊,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朱展雷一边吃一边说:“不是我要找你,运河衙门那边让我来的。还专门给我强调了,别带上大姐夫和三姐。” 这小子有个本事,飞快吃东西的时候顺带说话,吐字还非常清晰,而且能保证不会食物渣滓乱飞。 “少爷我虽然也看不上运河衙门那些人的作派,但帮人办事我是一向讲究的。” 所以没带那二位,自己来找许源了。 也压根没想过,没有苗禹作陪,许源可能不买他的账。 他就觉得“本少爷”必定有这个面子! “运河衙门要买你手里一件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那帮孙子还不肯告诉我。 不过他们给的价钱很高,三千两银子,外加两颗七流的外丹。” 许源冷哼一声:“你去告诉他们,我已经把那件东西卖给除妖军了。” “真的?”朱展雷眨眨眼。 许源哭笑不得:“当然是假的!但我要不这么说,他们……罢了罢了,跟你解释明白你也没兴趣听,你听我的,就这么跟他们说。” “好咧。”朱展雷笑眯眯的,拍拍肚皮准备走了,却又回头问道:“要是事情成了,你帮我在白月馆放个一千两银子,可否?” 许源一挥手:“肯定有你的好处。” 朱展雷就满意的走了。 朱展雷不明白,运河衙门那边懂了许源的意思。 他们很快就查到了,城里有个除妖军的都指挥。 这也太好查了,他就住在驿馆里…… 所以许大人判断,二叔的能力可能被高估了——是正确的。 运河衙门急了,跟许源几番讨价还价。 朱展雷一天之内跑腿五次。 大姓少爷暗骂不已,这一千两银子,原来如此难挣! 以前跟家里要一千两,张嘴就来呀。 朱展雷来一次,许源就往驿馆去一次,每一次都在运河衙门的价钱上,多加十五两银子。 最后许源跟运河衙门谈妥的价码,有些出人意料。 许源要来了占城运河码头上的一间店铺。 而后,许源又去了驿馆。 二叔听了这个最终价格,脸色变了好几下:“我去过码头,你说那铺子,没有五万两拿不下来。” 他纠结了半天,无奈叹息道:“卖给他们吧,这么多钱我们给不出来。” 鬼王身的事情,归根结底就是除妖军想多贪些银子。 让他们凑出来五万两……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运河衙门这边,来钱的路子多,出手当然比除妖军阔绰得多。 他没有打着什么“一家人”的名义,硬要说服许源低价卖给他们,让许源对他的观感稍好了一些。 许大人哼着小曲儿,从驿馆回到南城巡值房,今天又是老秦守大门:“大人,那边有个人要见您。” 一个老农两手抄在衣袖里,蹲在大门外的墙根处。 许源看着有点眼熟。 “大人,小的是榆井村的里正。” 第三三三章 秽太岁(三合一) 蛟的样子很凄惨。 整条尾巴都没了。 这是运河衙门的虎头铡斩的。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疤,独角断裂,鳞片缺了一半。 它所在村里的一条“田垄”里。 村里有许多这样的田垄,当初就是给蛟挖的。 把水引进来,深浅正好漫过蛟的身子,泥水浑浊,只要蛟在下面不动,就算是有外人从一旁经过也不会发现。 许大人咧着嘴冷笑,讥讽道:“怎么不躲着本大人了?” 蛟露出一个苦笑。 “不是要躲着你,而是这次要做的事情,必须隐秘,事成之前不能跟任何人接触,以免沾染气味……” 许源一边听它解释,一边打量着它身上的伤势,忽然瞳孔放大,猛地冲到了蛟的身边。 “你——”许源有些惊疑不定:“你的伤势,正在康复?” 蛟眼中显出几分得色:“你看出来了?” 许源难以置信的伸出手,轻轻出没它身上的几道伤口。 现在的“康复”,和以前蛟的身躯受创后的“复原”,是不同的。 以前是邪祟的力量,直接修复损伤的躯体。 因为它本已经死了。 不管田靖用了多少手段,死了就是死了。 躯体受创之后,并不是自身的康复,而是肉芽蠕动出来后,各自重新纠缠在一起。 但是这一次,身躯完全恢复了活力,这些伤势,是靠着自身的活力在慢慢的“康复”。 速度比以前的“复原”慢了很多。 但所代表的意义,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意味着,蛟向真正的“复活”,又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这便是……你这一次出来的目的?”许源问道。 蛟点头:“我们到了广货街,跟那些大邪祟混熟后,花了极高的价钱,从其中一个嘴里,买来了一条消息。 在小余山这一段的运河中,藏着一只秽太岁,只要饵食了它,肌体就能重焕新生。 这东西只要沉入河水中,便能够化为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团秽气,彻底融入河中,谁也拿它不着。 它偶尔会浮出水面,在河边的一些浅湾里晒太阳。 尤其是在禁觑日的前后,它的活动会变得频繁。 平常十天半个月也不从水里出来一次,但是在禁觑日的前后,每天都要出来。 但那东西非常机警,尤其是对气味格外敏感。 只要稍有不对,就会立刻消散。 所以我想尽了办法,在广货街上又买了几件东西,才能彻底隐藏住自身。 不敢见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那东西常出现的一些水湾附近隐藏下来。 若是见了你,身上必定会染了你的气味。 之前故意疏远白老眼,是为了打消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的疑心。 它们对白老眼并不放心。 这样它们才将秽太岁的消息,和那些隐匿自身的东西卖给我。” 许源疑惑地看着它,蛟虽然受伤很重,但自身正在慢慢恢复,似乎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你让里正找我来,是因为……” 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花的太多,原本你的那一份……也花了。” 许源:“嗯?” “你别急。”蛟急忙道:“请你来就是亲自告诉你,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等我养好了伤回去,一年之内……不,半年之内,我一定还清!” 许源勉强点了点头:“利息给你算最低。” 蛟点头:“谢了!” 许源又围着它转了几圈,道:“你这状态,康复之后能否彻底复活?” 蛟神色一黯,摇了摇头:“还不行。其实……”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许源坦诚道:“这条路子走不通。” “什么意思?” “便是如今邪祟遍地,可阳世间的一些大规则,仍旧不能违抗。我已经死了,那就是死了。 若是当时便吃了秽太岁,然后魂魄重新入体,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是一百多年了,根本不可能真的复活。” 许源又疑惑了:“既然还是不行,你为何如此欢喜?” “秽太岁给了我另外一条思路,我还在推演这法子是否可行。”蛟直视许大人,道:“以秽太岁的能力,凝聚了我这具身躯最后的活性,将之投入一枚胎卵。 而后我的魂魄去黄泉路上走一遭,回来投生在这枚胎卵中。 也可以算是另外一种重生。” 许源颔首,这法子像是几百年前传说中的“兵解重修”。 但仍旧有许多困难之处。 黄泉路岂是那么好走的? 便是闯了过来,你想投生到胎卵中,便能投生吗? 阴间自有其规则。 以蛟的功德,弄不好下一世就把它投生到权贵之家,享一世的荣华富贵了。 “若能成功,本官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蛟悄悄松了口气,它跟许源合伙的生意,对于许源的“商法”修行非常重要。 若是按照刚才所说的法子,它从胎卵中孵化出来,然后慢慢重修,需要的时间以百年计。 许源在广货街上的生意也就终止了。 而且孵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它还需要许源的庇护。 只靠田靖怕是力有不逮。 许源说要助一臂之力,那便是不但愿意成全自己投胎重生,还愿意提供这种庇护。 对于许源来说,这么做可以说没有任何好处。 即便是从长远来看,自己重回巅峰,似乎到那时候可以给许大人更大的回报。 但一则许大人未必有那么漫长的寿命,等到那个时候。 二则,自己的最终目标仍旧是化龙。 这便天生跟运河龙王站在了对立面上。 而运河龙王在皇明的权势、地位不必多言,所以许源也不会是想要做什么长线的人情投资。 便是双方在广货街上合伙的买卖,看似许大人占了便宜,但实际上长久来看,许大人将来在山外需要为蛟寻找货源,以及保证山中运输线路的安全。 他升了商法,但也是真心在帮自己。 蛟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躲着许大人,他为什么满心不快了。 于是蛟诚心实意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段时间大人若有什么差遣,请尽管吩咐。” 许源也不客气,便将真种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近日便会去鬼巫山,你若是赶得及回去,便在广货街上帮我打听一下,是哪只大邪祟培育了这一枚真种。” 蛟却是露出疑惑之色:“大人的消息可靠吗?” “嗯?” “我这次出来恰好经过了猪叫岩,不曾见过什么合欢树,也没见猪叫岩附近有什么异象。” “没有?!”许源意外,第一反应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或者是那大邪祟已经收割了真种? 但是回想一下苗禹所说的时间——蛟出来的时候,合欢树应该还在呀。 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许源还是决定:“总要亲自去看一看。” 蛟便点头道:“我明日便动身回去,暗中打探一下。” “你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了。”蛟说道:“我已经彻底炼化了秽太岁,后面康复的就快了。” “那好,你明日等我一下,我准备一件方便你我联络的匠物。” “好。” 许源便和蛟分别,回了占城。 可惜后娘不在,否则便直接让她帮忙炼造一件。 现在就得另想办法了。 许源回到南城巡值房,果然三娘会众人都在。 歪苗子回来了,正等着大人呢。 他将一本账册献上:“大人,申庆鹏的全部家产,都已经登记在册。银子我都换成了银票,和其他财产的契书一起,都装了箱子,放在您的房间了。” “好。”许源也没有仔细看,先放在了一边,然后对苗炎招手唤来身边,低声问道:“平天会在城里可有暗舵?” 苗炎眼睛一亮,但没有多问老实回话:“有,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呢,他们在城东有一座三进的大院子。” 许源颔首,道:“今夜你带路。” 苗炎大喜:“大人,小的手下也有数十敢打敢拼的弟兄!” 许源摆手:“不必,今夜是祛秽司的行动,我们师出有名。” 平天会在占城被取缔了,你们还暗中渗透进来,打你有理有据! 而后许源又将贾熠几个检校喊来,吩咐他们将手下的校尉都集中起来。 这次除了贾熠和狄有志之外,许源还准备带上傅景瑜和屈胜前。 前番许源下令招募新人,凑了两队分给了两人。 比起南城巡值房的老队伍,这两队人马成色自然是差了些。 正好今夜的平天会是软柿子,用来给他们练手。 “狄有志。”许源点了名:“你去署里,请石巡检几位一起行动。” 狄有志立刻喜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一个小小的平天会,祛秽司要打它那是手到擒来。 喊上石拔鼎他们,是分了功劳给他们。 功劳不大,但是行动中必然会有捞好处的机会。 狄有志升七流之前,靠着许大人的面子,请石拔鼎帮忙从府库中提了许多刀剑。 这次专门让狄有志去通知石拔鼎,就是让狄有志把这个人情还了。 天快黑的时候,石拔鼎带着万允来了。 石拔鼎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大家伙的晚饭。 直接从占城署附近的酒楼里叫的饭菜,一桌子八荤四素,标准不低。 石巡检也是会做人的。 校尉们吃饭的时候,石拔鼎悄悄跟许源说道:“我喊桑衣紫了,她说要留守署里。” 许源便点了点头。 和桑衣紫本也不熟悉。 “她准备跟贺佑行走了?” 石拔鼎点了点头。 对此许源无所谓。 若是自己真的升了掌律,占城中有四个巡检的位子。 最多再增加一个。 石拔鼎、万允本就是巡检,总不能降人家的职。 剩下的名额中,傅景瑜必定要占一个。 狄有志、贾熠、毛大斌和秦泽,都不够分的。 桑衣紫不愿投效反而是好事。 吃饱喝足,天就黑了。 又等了一会,许源一挥手:“出发!” 这一次许大人多了个心眼。 亲自去窝里把大福捉了出来。 大福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干什么?我准备睡了。 许源让苗炎带路,大福就跟在苗炎身边。 但是大福一肚子意见,迷迷糊糊的走着曲线,一会儿就跑歪了。 苗炎是不敢呵斥许大人的宠物。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飞出去,捆在了大福的脖子上。 大福愤怒的拍打着翅膀嘎嘎抗议。 许源不理它:“听话!今夜好好做事,明天给你买十棵白菜。” “嘎!嘎!嘎!”大福更愤怒了。 你这饭辙子投喂一点都不用心!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素了? 许源摸摸头:“不喜欢吃白菜?” 郎小八在一边悄悄对大人进言:“大人,大福似乎是喜欢吃虫子的。” 许源想了想,道:“我明日去运河衙门看看,上次那鬼王身身上的那种金色怪虫如何?若是他们还有,我给你要一些回来。” 大福的脖子biu一下挺直了。 不困了。 口水顺着扁嘴两边流下来。 那天晚上我就想吃,但是没敢上去。 于是得了许诺的大福,强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的跟在苗炎身边。 许源暗自一笑,还是好骗。 本大人可没保证一定能给你要来,运河衙门斩杀了鬼王身,那些金色怪虫怕是早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 东城的一处宅院中,最大的堂屋被布置成了一处祭坛。 上面敬奉着他们的“平天大圣”。 牛头人身,八臂四足。 面目狰狞,颈缠双蛇,腰间挂着一圈白骨骷髅。 怎么看都不是个善神。 祭坛下摆着的祭品,也都是五脏、眼珠、人皮之类。 血腥之气刺鼻。 这里非是核心的会众不得进入。 那些新入会的,平常都被安排在其他屋子里。 天黑之前,舵主在神像下,小心翼翼的叩拜,献上了一份新的祭品。 祭品来自于城中一个乞丐。 平天会平日里会假装做一些善事,将这些乞丐引进来,好吃好喝的养几天。 而后这些乞丐便会消失。 对外宣称是送去了罗城做工,而且工钱不低,做上五年,便能攒下钱回占城附近的村里,马上一块好地,盖起一间房子。 祭拜完了之后,舵主便走到后院。 后院上着锁,有两个核心会众持刀看守。 那些被领进来的乞丐,还有一些固执地想要和乞丐们一起去罗城“做工”的穷苦会众,都被关在这里。 舵主从一个小黑屋中拎出来一直木桶。 走到了后院墙根下。 旁边的一座屋子里,有一位八流丹修把守。 隔着窗户,八流丹修点了下头,将钥匙扔出来。 舵主伸手接住了,打开了墙根下的一块铁板。 下面是一条阴沟,连着外面的排水渠。 开锁的时候,阴沟中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异声音。 掀开铁板后舵主向后撤了一步。 几条猩红的长舌,从阴沟下射起。 飞快的凌空转了几下,似乎是想要捕住什么东西。 舵主避开后,等了一会,阴沟里又是一阵翻涌的怪异声音,然后安静了下来。 舵主从桶里勾起一只人手丢下去。 还没落水,便引起了下面邪祟的争夺。 那桶里,是给平天大圣的祭品后剩下的部分。 舵主一块一块的勾出来丢下去。 最后把桶里的血水和碎肉也一起倒了下去。 “好生盯着周围。” “明日还有。” 下面的邪祟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答应着,又似乎是还没有吃够。 舵主盖上铁板锁好,将钥匙还给了八流丹修。 “忒小心了。”丹修哼哼抱怨一句。 “多做些准备,万一又被祛秽司盯上,咱们也能跑掉。”舵主又问:“密道你检查过了?” “每天都检查一遍。” “好。” 舵主转身离开。 上次占城分舵被捣毁之后,平天会便越发小心了。 投喂这些邪祟,它们便会在夜里散布在暗舵四周,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既能帮平天会抵挡一下,也能示警。 舵主回了前院自己的住处,打开门,里面已经有四个美貌的妇人在等候。 这些都是被愚弄的会众,主动献身。 有两个还是她们丈夫亲自送进来的。 舵主哈哈一笑,张开双臂:“美人们,我来了——” …… 许源把大福硬拽出来,乃是看中了这家伙和阿花一样,对小邪祟有天生的威慑压制。 夜晚行动,若是城里那些小邪祟总是半路跳出来骚扰,也会不胜其烦。 弄不好惊动了平天会的人,那就前功尽弃了。 许大人并不知道,自家大鹅的窝里,如今垫着许多邪祟的皮子。 大福,已非昔日山合县的阿福了。 它乍开双翅,一路猛冲。 若不是脖子上套着绳子,一定比苗炎快得多。 这一路上,沿途的小邪祟们一伸头——不得了啊,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吓得赶紧缩回去,然后乖乖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了东城,那座三进的宅院外,一只吸血蝙蝠俯冲下来。 大福凌空跳起,像狸猫一般敏捷,一口就要吸血蝙蝠叼在了口中。 落地之后,一伸脖就给咽了下去。 它脖子长,还能看到那邪祟在它脖子上鼓起个包,并没有马上死去,挣扎着让那个大包变化出各种形状…… 再往前,又有两只全身腐烂的老鼠,等着血红的双眼冲了上来。 它们一起朝大福喷出两股毒液。 大福翅膀一扇,风起。 将毒液吹到了一边去,然后一啄,一只老鼠的脑袋就爆开了。 另外一只大脚一伸,就把老鼠整个踩在了脚掌下。 大福先吃了第一只,然后又是一啄,扁嘴好像凿子一样,凿死了脚下那只,慢条斯理的吞下去。 便再也没有别的邪祟冲出来了。 邪祟吃了人的血肉之后,便会愈发的疯狂。 这让它们看见大福之后,还敢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但连被吃了三个……它们就被吓醒了。 邪祟吃人,所以人害怕邪祟。 如果有什么东西吃邪祟……邪祟当然更害怕。 暗舵外面的邪祟们,夹着尾巴悄悄的溜走了。 祛秽司众人顺顺利利得到了宅院外。 许大人一挥手,各路人马立刻分头行动,将整个宅院包围了起来。 暗舵里的会众们没有半点察觉。 许源四处看了看,门口有一排拴马桩。 用青石雕成,约么一人高。 许大人过去,一只手就拔了出来。 然后一声大喝投掷了出去。 轰隆一声大门就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大人一动手,其他人便拔出刀来,一起呼喝着杀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许大人出手。 反倒是石拔鼎和万允很积极。 亲自带着手下的校尉们冲进去。 他们不在场,有什么好处的话,手下的校尉们怕是抢不过许大人的手下。 大福跟在许源身边,不紧不慢、摇摇晃晃,走得很像皇明正州那边的“官步”,慢悠悠的进了分舵。 四处都是喊杀声。 起了几处火,但是火头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有人翻出墙去,被围在外面祛秽司众人捉了。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 贾熠等将所有的俘虏,都押到了院子里,点起火把来照得明亮,让他们互相指认。 最后贾熠沉着脸来到许源前面禀报:“大人,舵主姚乾不见了!” 许源一皱眉,喝令道:“再搜!” 校尉们便又冲出去,在院子里四处搜寻。 大福摇摇晃晃的往后院去了。 它就觉得后院里,邪祟的气味重。 许源心中一动,立刻跟了上去。 大福很快找到了铁板,用大脚张啪啪啪的拍着,示意打开来。 郎小八上去一刀砍掉锁头,掀开铁板,下面黑黝黝的,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熏得郎小八往后一个趔趄。 大福跳下去。 可惜这里的邪祟早就跑光了,但是大福歪着头,发现了一个洞口…… 这是舵主和八流丹修准备的,最后逃命的暗道! “追!” 许大人一声令下,郎小八等人捏着鼻子跳下去。 许大人自然是不去的。 等着的时候,石拔鼎走过来,跟许源说道:“老弟,你来看看。” 他发现了那个小黑屋。 满地血污,里面还有半具没有切割的尸体。 屈胜前大怒,去抓了几个俘虏过来逼问,他们便将分舵内做的事情,一一招供了出来。 许源阴沉着脸,咬牙切齿说道:“有些人哪,真是不配活在这世上!” 忽然正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抓回来了!” 许源大步奔向前院。 郎小八已经押着五花大绑的舵主和八流丹修回来了。 许源上前一脚将舵主的下巴踹碎了。 “死有余辜!” 第三三四章 运河衙门刁难我大福 舵主满脸是血,喉中发出嗬嗬嗬的古怪声音,却是叫不出来。 他眼中尽是怨毒,死死地盯着许源。 他认识这个祛秽司的巡检,原本占城分舵,就是因为此人而被捣毁! 落到他的手里,舵主自知必死。 暗舵中做的那些事情,留下了太多痕迹。 只是舵主不明白,喂了几个月的邪祟,以前半夜飞过一只麻雀,都要凄厉的尖叫几声——今夜祛秽司大举突袭,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你们和祛秽司,天生就是敌人啊。 “呵呵,”许源看到舵主的眼神,冷笑了出来:“看来又是死不悔改。” 许源连说了两个“死”字,狄有志便上前伸手按住了舵主的脖子,手掌抹着绕了一圈。 剑丸从掌中透出。 舵主的脖子便整个被切断了。 脑袋咕咚一声掉在地上,脖腔里鲜血噗一声喷起一尺多高。 狄有志手下的一个神修早有准备,上前便拘了魂。 一番炮制,舵主的魂魄就变成了一副呆滞模样,有问必答。 “大人,可以问话了。” 许源点点头,问了平天会的匠物,藏在何处。 那魂魄浑浑噩噩的说出了地点,许源便也不问其他的了,转身就去找那些匠物。 石拔鼎嘿的一笑,接着审问那魂魄:“你们聚敛的财物都藏在哪里了?” 这是许大人默许的。 平天会分舵被捣毁,这暗舵设立的时间不长,也攒不下多少财货。 石拔鼎问出来之后,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狄有志等立刻带人跟在后面。 许源在舵主的房中,找到了床下的那个暗格。 里面有两件匠物,一个是圣姑同款的红木黄铜耳廓,一个是一套两本折子。 平天会一共有三种颇有名气的匠物,水准并不高,但非常好用。 另外一种是“算盘”。 不管多复杂的账目,算盘珠子一拨,噼里啪啦就能算清楚了。 许源的那个红木黄铜耳廓已经毁了,但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许源也就毫不客气的收起来。 那两本折子,才是许源破了暗舵真正的目标。 在其中一本上写字,另一本上也会浮现出同样的字迹。 这是一种保持联络和沟通的匠物。 但折子就这么大,写满了这匠物也就废了。 许源收了东西出来,石拔鼎和狄有志那边,已经将暗舵里的财货都分了。 人人有份,根据职务高低有多有少。 不过之前突袭进来的时候,大家各自找到了什么,那就归自己所有,不必上交。 许源将带路的苗炎叫到了面前:“此地就交给你们三娘会。 这里面还有些被他们抓来的、骗来的可怜人,本官都交给你,好生安顿了。”然后一挥手:“收队!” 等祛秽司的人都走了,苗炎搓着手,美滋滋的看着这三进的大院子:“这都是我们三娘会的产业了!” 这是给带路党的好处。 但也是因为如今许大人已经把苗炎,当成了自己人。 这段时间伺候祖师奶奶,尽心为大人办事,果然是有回报的。 若不然的话,即便这院子里死了不少人不吉利,也绝不可能就这么给了他。 回了南城巡值房,大家各去休息。 唯独大福没有睡。 不但没有睡,还瞪大了眼睛,守在饭辙子的门外。 一直守到了天亮。 许源睡了半夜,起来打开门,大福猛地拍大翅膀窜起来:“嘎嘎嘎——” 这是在催饭辙子,兑现昨晚的诺言。 “哎哎哎!”许源两手连抓,捉住了大福的脖子:“别闹!我记着呢!等我吃完饭,就去给你讨要那些虫子。” 大福猛扇翅膀,你吃什么吃,我也没吃呢呀,等着你给我找食呢…… 许源用手一指,兽筋绳就把大福捆了个结实。 “嘎!”大福抗议。 兽筋绳又游动上来,把它的嘴也给绑住了。 许大人终于清静下来,吃了三娘会众人送来的丰盛早饭,这才把大福放开:“我这就去运河衙门。” 今天仍旧不是禁觑日的日子。 今日的禁忌是: 禁放炮、击鼓、欢歌、读书。 似乎都和声音相关,不知暗中藏着什么缘故。 许源本打算将折子送去给蛟,然后便动身去鬼巫山,却被大福缠的,只能想办法兑现诺言。 正好趁机看一下运河衙门许给自己的,码头上那家铺子。 出门只带了郎小八,许大人没有直奔运河码头,而是先去山河司,找到了朱展雷。 跟运河衙门之间的沟通,是通过朱展雷;这次还得让他出面。 朱展雷懒洋洋的:“这几日过的好没趣味,什么都不想干……” 许源明白了,当着朱展雷的面,取了一千两银票交给郎小八:“你跑一趟斜柳巷,将银票交给白姑娘,对她说明,这是朱公子存的。 而后直接到南城门,我们在那里等你。” “是!”郎小八领命而去。 朱展雷立刻就来了精神:“不过许兄你有事,我必须要出面帮这个忙!” 两人不紧不慢,郎小八那边紧赶慢赶。 双方居然差不多时间到了南城门,而后不再耽搁,出城直奔运河码头。 先找到了那间铺子,没有惊喜也不算失望。 这就是运河码头上,一间十分普通的店铺。 位置不好不坏,面积不大不小。 足够开家店借着码头的地利卖货,但得另寻仓库堆放货物。 许源绕着铺子看了一圈,也没地方扩建,四邻都占满了。 这谱子的事情先放一放,等自己解决了真种的问题再来考虑。 选个好买卖,又是一笔“商法”的进项! 然后三人就去了运河衙门。 朱展雷先进去,许源和郎小八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子,才有差人出来,将他们也领了进去。 接待他们的只是衙门里的一个书簿,很公事公办的跟许源说道:“我们还真活捉了几十只那怪虫,不过这东西身上侵染极强,所以价格不能便宜。” “多少钱一只?” “两千两。” “你说多少?”许源声音拔高了几倍。 “就这个价,爱买不买!”书簿翻着白眼。 许源揉了揉鼻子,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运河衙门明显是在报复。 自己用那件证物,敲了他们一间铺子。 两千两买一只虫子,只为了让大福吃一口? 许源想了想,对书簿道:“河监大人在吗,我想跟大人亲自谈一谈,毕竟大家都在占城,冤家宜解不宜结。” 书簿冷哼一声道:“河监大人公务繁忙,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 朱展雷在一旁正想要开口劝和一下,许源一把拉住他:“走,我不买了!” 那书簿嘴上毫不吃亏:“嘿!好像我们求着你买似的。” 出来后,朱展雷不免担忧:“你家那只鹅可不是善茬,真不买了?” 许源回头看了一眼运河衙门:“当然不是善茬,头疼的不该是我,而是运河衙门。” 大福啊,不是我不给你买,是运河衙门刁难我们,他们就是不想给你吃! 你看看,这事情该咋办呢? 第三三五章 大福觅食 许大人来买虫子这事,运河衙门上下都没当回事。 他们此前的确是被许源落了面子。 后来又当了冤大头,花大价钱买了许源手中那件证物。 但不论是河监,还是巡河使,仍旧觉得许源就是一个巡检而已。 皇明的这些官吏们,习惯了以职务来评断重要性。 因为许源职务低,他们看待许源,就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书簿打发走了许源后,便去向巡河使禀报:“大人,那小子走了,没掏钱。” 巡河使也不在意,摆手道:“知道了。” 没坑到那家伙,也无所谓了。 但他今后,绝对不要再做梦,能占我们运河衙门的便宜。 许源让郎小八将朱展雷送回城,自己去了榆井村。 把一本折子交给了蛟,蛟说:“我今晚就动身回广货街。” 许源却得耽误到明天了。 “我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好。” 许源半下午才回到南城巡值房——大福就趴在大门口。 做出了奄奄一息的虚弱样子。 老秦站在大门左侧,大福占据着右侧。 老秦哭笑不得。 衙门里谁都知道大福不好惹,比如当初第一次见到大福,有几个校尉就开玩笑说这鹅好肥,该炖来吃了。 大福当时吓得狂奔逃窜。 但之后的几天,这几个人,都被大福埋伏偷袭了。 有时候大福藏在拐弯处,校尉全无防备的走过,大福猛地蹿出来“嘎嘎”一阵大叫。 吓得校尉魂魄出窍——是真的魂魄出窍,大福就是有这个本事。 然后大福趁机狠啄他一口。 所以这一整天,大福就趴在门口,就连老秦都不敢去撵它走。 好容易等到饭辙子回来,大福一副“你再不回来,我快要饿死”的样子,有气无力的抬了下头、又耷拉下来,虚弱叫了一声:“嘎……” 许源将它抱起来,快步到了后院。 别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大福眼巴巴看着饭辙子,许源长叹一声,道:“唉,都怪我这个当主人的,没本事啊……” “运河衙门那些人故意刁难我!” “为了你我苦苦哀求,可他们就是不肯卖给我。” “我甚至出到了一千八百两一只,他们还是不答应啊。” “孩儿啊,委屈你了……” 大福狐疑的盯着饭辙子,许源一指郎小八:“他可以给我作证。” 郎小八想了想,大人也不算撒谎。 那书簿咬死了两千两,大人真出一千八百两,他肯定也是不卖的。 郎小八就用力点头,给大人作证。 大福登时就生气了。 狗不嫌家贫,我堂堂大鹅,当然是胜过了狗的! 所以大福的怒火对准了运河衙门。 许源一脸悲痛伤心的放下大福走了,临走前给郎小八使了个眼色。 郎小八怒不可遏的道:“主辱臣死!运河衙门欺辱我家大人,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帮大人报了此仇!” 大福一听,顿时就缩了脖子:我可舍不得我这条命。 郎小八一看,药下的有点猛。 于是便又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都是运河衙门的错。” 大福深以为然的点头。 “运河衙门为富不仁。” “就该天降一位大侠,劫富济贫!” 大福又点了点头。 然后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窝里,开始了思考:我们家很贫穷。 毕竟饭辙子买不起两千一只的虫子,可见其贫穷。 劫了运河衙门就该接济我们。 接济了我们,饭辙子就有钱去买虫子了。 买了虫子就是给我吃——我干脆直接去运河衙门里吃虫子,省掉中间环节,岂不美哉? 大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于是晃晃悠悠的从窝里出来,留着墙根偷偷跑了出去。 一直暗中盯着它的郎小八,便悄悄去向大人报告:“大福溜出去了。” 许源微微一笑。 天快黑了,大福在城内横行无忌。 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邪祟们,看见它都赶紧躲起来。 南城门的守军,看着时辰关闭城门。 忽然其中一个疑惑的问同伴:“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见一只大白鹅,从城墙上飞了过去?” “快别乱说话!你见过能飞那么高、那么远的鹅吗?”同伴急忙道:“说不准是城里什么邪祟呢!咱们什么都没看见。” “对对对,没看见,绝对没看见。” 大福出了城,便如在鬼巫山中一样,跑几步就扇动翅膀飞一段,速度比挂了字帖的骏马还快。 不多时就来到了运河边,它自己游过了运河。 快到对岸的时候,忽然像鸬鹚一样,一头扎进了水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河水中钻出来换了口气。 然后又一次钻了下去。 如此反复七八次。 大福的脖子从上到下鼓鼓的,比正常状态粗了好几倍。 然后大福爬上岸——失败了好几次。 大福的身子显得格外沉重,脚掌在河边一踩就一滑。 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爬了上来。 大福紧闭着嘴,不敢喘气。 好像是怕一张嘴就有什么东西漏出来。 它摇摇晃晃走的缓慢。 好容易到了运河衙门前,歪着头看了看,没走正门,绕着院子转了大半圈,终于发现了一个墙洞。 大福终于一张嘴:哗啦啦啦…… 一只只小邪祟被吐了出来。 它从河里捉了这些邪祟,吞到了肚子里,一直到实在吞不下了,整个脖子里都挤满了。 这些邪祟,有的是生出了双脚的怪鱼,有的是满身血纹的黄鳝,有的是长出触须的水蛭,有的就是淹死的水鬼、被水怪吃了一大半的残尸等等。 所有的邪祟被吐出来之后,惊恐的四散逃窜。 又被大福逼着,全都从那个墙洞里钻了进去。 时间不长,整个运河衙门就乱了起来。 大福这才不紧不慢的,也从墙洞钻了进去。 然后循着味儿找了过去。 一路上,运河衙门中的官吏、衙兵大呼小叫,追杀着那些邪祟。 小邪祟们能力或许不强,但是躲藏的本事不小。 时不时地惊了女眷,又是一阵尖叫,闹腾的整个衙门乱成了一锅粥。 大福晃晃悠悠的走着,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每次都能恰好避开那些追杀邪祟的人群。 然后站在了一座大屋子前。 大福并不知道,这是运河衙门的府库。 和祛秽司占城署的府库,是一个性质。 浓浓的虫子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大福两眼放光,如淫贼见美人,嘎一声扑了上去。 第三三六章 终于来了 许大人一直暗中跟在大福后面。 不能真的撒手不管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但让许大人“意外”的是,大福这个愣头鹅,居然懂得“策略”了! 从运河里抓了一堆邪祟,赶进了运河衙门中去。 而大福不知道的是,运河衙门时常遭遇这种“邪祸”。 运河衙门名义上隶属于朝廷,实际上只需要对运河龙王负责。 运河里的这些邪祟们,被压制的狠了,不敢明着反抗运河龙王,便会时常到运河衙门中宣泄一番。 运河衙门上下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因此“邪祸”的损失,上峰不会认真去追究。 所以“邪祸”实乃各地运河衙门的福音,是“平账大法”的最佳借口! 城中偶尔也会发生“邪祸”,原因也差不多,小邪祟们虽然守规矩,但终究是邪祟,偶尔一夜忽然忍耐不得,一个发狂起来,就引起了类似于“营啸”的连锁反应,成了一场邪祸。 但城内的邪祸数量很少,远远低于运河衙门的。 大福这是无意中,借用了“邪祸”的名头。 事后反而不会留下什么隐患。 许大人摸摸头顶,非常肯定大福这就是走了狗屎运,绝非它从一开始就这么设计的。 运河衙门中乱成了一团,许多人都在呼喊“邪祸了、邪祸了”,于是府库门前的守卫们,立刻很“识趣”的全都冲出去:“诛杀邪祟,乃是我辈本职!” 负责登记造册的文吏,便将所有的账本往外面的桌案上一丢,自己锁好了卧室的门,呼呼大睡去了。 于是大福堂而皇之地便走进了占城运河衙门偌大的府库中! 许源在外面等着,到了后半夜,衙门里渐渐安静下来。 大福抓来的这些小邪祟,本就不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大福也吃饱喝足了,摇摇晃晃、身躯沉重的走出来。 许源也没有现身。 因为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愣头鹅好像长心眼了! 这个时候现身,弄不好要被它看出问题。 许源又跟在后面……大福慢吞吞的走到了运河边,小心翼翼的准备下水。 结果因为吃得太饱,身子太沉,脚下一滑哧溜——扑通! 直接摔进了河里。 大福也无所谓,游嘛。 许源等它过了河,这才放出了皮龙,自己踩在皮龙上,也跟着过了河。 回到了南城巡值房里,大福钻进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本来就是它睡觉的时间,又吃的这么饱,当然沾床就睡。 许源晚了一会儿进来,站在大福的窝前,往里面瞅了瞅。 大福忽然哼哼唧唧的抖动起来,然后忽然在睡梦中打了一个饱嗝。 咕的一声吐出来一件东西。 大福迷迷糊糊的,把脑袋换了个位置,接着睡了。 许源低头一看,那东西骨碌碌滚到了自己脚边,却是一只小小的酒杯。 许源捡起来看了一下,是一件匠物。 但这东西一看就不是皇明的风格。 用某种灰色的金属制成,正面浮雕着一颗狰狞的骷髅。 一道长长的裂痕,从头裂到尾,恰好将那颗浮雕骷髅分成了两半。 许源也看不出来,这匠物是什么水准,不过已经破损了无法使用。 许源随手收进了怀里,回头拿给后娘看看。 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不会放在府库中,早就被运河衙门那些贪官污吏瓜分了。 大福应该是吃虫子的时候,一不留神吞了下去。 许源也回去休息了。 隔天一早起来,翻过昨日的黄历,今日禁忌上,赫然写着:禁觑日! “终于来了……” 许源阴影感觉到,从窗户和门缝中,透进来的日光,似乎也将某些不祥之物,投送到了这个阳世间。 “禁觑日”不仅仅是一种禁忌,也代表着在这一天,诡异大盛行,无端诡变的数量大大增加! 便是上三流,在这种日子里也要多加一份小心。 只要抬头,看见了太阳……便会不可遏制的诡变! 许源起来之后,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 门外便响起了郎小八的声音:“大人,锁头笼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许源开了门,只见外面的郎小八,脖子和肩膀上,锁着一个木头框架。 这个框架让他绝不能抬起头来。 这是皇明家家户户必备的“锁头笼”。 以确保在“禁觑日”的这一天,大家不会下意识的一抬头,犯了禁。 郎小八手里还拎着几个,给许大人准备的这个,显然是高档货,不但十分轻便,戴在脖子上不会压得难受,而且上面还雕了花,做工精美。 许源接过来自己锁上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目光便只能斜着向下,勉强只能看见正面人的下巴。 “去让大家今日都小心些。”许源吩咐:“也不必出去巡街了,都老老实实的在衙门里呆着,除非收到报案,否则不得出去!” “是!” 许源昨夜因为跟着大福出去,所以将斩龙剑带在了身上。 出门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雄剑放进了桥石。 院子中,空气里似乎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 桥石释放祥光,这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才慢慢的褪去。 三娘会的人今日没来。 事实上在“禁觑日”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忽然全部停了下来。 街上不见一个人,店铺门窗紧闭。 今日只要不出事,就是大赚。 许源本打算今天去鬼巫山,也只能再推迟一日。 王婶今天格外方便。 她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塞进了一只纱布袋子里。 运河衙门上下一起叫苦。 昨夜莫名其妙的遭了一场“邪祸”。 下边人还以为又是几位长官的手段。 几位长官暗中恼火,正等着天亮了好好查一番。 结果“禁觑日”了! 衙门一切事务全部停了。 大家躲在屋子里,戴上“锁头笼”,暗暗担心,不知府库里昨日丢了什么东西。 府库的门还没来得及重新锁上。 负责登记造册的文吏,躲在屋中眼睁睁看着:一束阳光从窗缝里射进来。 光线中许多灰尘漂浮飞舞。 其中有一颗飞快变大,成了一只诡影冥兽,脑袋足有桌子大小,身躯像狗,带着一道道的灰斑。 它一跳落在地上,然后撞开了门,直奔府库中。 府库里,也不知什么东西发生了诡变,响起了一阵撕咬拼斗的声音…… 文吏暗中一声哀嚎:完了,府库真被霍霍了…… 第三三七章 凭空出诡(求月票) 南城巡值房门口。 老秦带着几个手下,躲在了门房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日光越来越炽热。 门前的青石板路面上,凭空窜起来一股黑色的火苗! 嗤—— 火苗越升越高、越烧越旺! 一个人身、牛角、虎面、鼠尾的怪物,在火焰中时隐时现。 用爪子扒着火焰的边缘,似乎是正在另外一个世界中,流着口水朝这边张望。 老秦踹了身边的一个小子一脚:“快去禀告大人!” 许源随后赶来,那怪物已经从火焰中钻过来一半了。 许源想了想,隔着几丈的距离,呼的一口火喷出去。 结果一向能克制邪祟的腹中火,却是被那黑色的火苗污染了! 原本一片明黄的腹中火,被迅速地染黑。 许源赶紧一闭嘴。 喷出去的腹中火紧跟着就被全部染成了黑色! 那怪物进入阳世间的通道大大拓宽。 它欣喜的一声嘶吼,一双血红的虎眼中满是嗜血的狂暴,眼看就要冲了过来。 许源大步冲出去,一脚踹出去。 咚! 那怪物摇晃了一下,竟然是半步不退! 许源吃了一惊,自己已经用上了《龙相诀》,使出的相当于六流武修的力量! 一股漆黑顺着许源的脚,飞快向上侵袭。 好在许源早料到了这一点,脚上裹着皮丹。 将皮丹一收,许源暗中感知:皮丹竟然被侵染了! 皮丹有着极强的隔绝效果,之前和邪祟接触,从未被侵染过。 许源便又加了一分小心。 “禁觑日”果然凶险。 许源一挥手,将龙珠的力量引出来。 “扑面雨”。 哗啦啦的雨点密集的浇在了黑火上。 火焰的势头顿时被遏制住。 许源连连挥手,雨水越来越密集。 火焰被逼的又变成了原本的大小。 这便将那怪物给卡住了。 许源抽出长刀,凌空一斩,电光在雨水中迸射。 喀嚓—— 怪物在电光中不断摇晃。 许源不敢再和这怪物有任何接触。 透过那一道黑火,许源隐隐约约看到,黑火那边的世界中,似乎有一座浩大无边宫殿。 宫殿内外,漂浮着无数各类虚影。 它们全都是一脸茫然,似乎对自身都失去了认知。 彼此之间只要互相触碰,便会飞速的彼此纠缠,彼此吞噬,最后化成了一道新的,不伦不类的怪物。 “那是……什么地方?!”许源心中震惊。 许源一挥手,皮丹再次飞出。 这次的目标却不是那怪物和黑火。 而是到了几丈高处,展开了十丈大小,从上方遮住了日光。 没了光芒,黑火顿时降低了三尺的高度。 火苗迅速缩小,那怪物痛苦的嘶吼起来,火焰乃是从它的世界,抵达阳世间的通道,它被卡在里面,身躯上流淌出大片血液一般的灰雾。 它拼命的向外一挣。 整个身子撕成了两半! 一般的身躯飞快的缩回了黑火中。 在那个世界中,只剩下一手一脚,然后一把从虚空中,抓来了几只虚影,塞进了自己的伤口中。 那些虚影便被它强行融合了,伤口停止“流血”。 而冲过来的半边身子,咆哮着一蹦一跳扑向了许源。 许源凝视着它,一步步后撤。 头顶上的皮丹,向着自己的方向蔓延,仍旧遮挡住日光。 只是皮丹上,已经开始长出了黑灰两色的兽毛! 许源一抬手,放出了一枚诡丹。 六眼冥蛾! 里面还拘着两只阴兵和张老押。 张老押已经成了许大人的阴兵,但许大人还没来得及,将他送回小西庙老集。 三只阴兵钻了出来,对着那怪物长吸一口气。 怪物半边身子的伤口上,那种血液一般的灰雾便加速流淌出来,被它们吸进了腹中。 阴兵眼中血光大盛! 但许源知道,这法子对了。 许源不跟着怪异接触,不断地在皮丹遮蔽下游走,三只阴兵持续从怪异身上“吸血”。 皮丹上的黑灰两色的兽毛越来越多,已经长到了半寸长! 许源咬牙坚持。 就看谁先撑不住。 许源催动了自己的“百无禁忌”命格,抵挡着皮丹的诡变。 兽毛生长的速度变慢。 许源咬牙对张老押喝道:“加把力气!” 张老押看了看南城巡值房那边,老秦带着人探头探脑的张望。 张老押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把嘴一张,裂开了足有半丈大小! 口中獠牙遍布如石林。 只是一吸,那半只怪物身躯就瘪了一半! 老秦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老头儿之前住在咱们院儿里,看上去还算正常啊,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怪物一声嘶吼,更加疯狂的朝许源追来。 许源将《龙相诀》中的身法展开了,好像一只泥鳅一般,不管那怪物速度多快,总能身子一扭就滑了过去。 皮丹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浓密的兽毛中,已经出现了几道细缝。 细缝抖动着,快要睁开了。 里面流露出一丝丝的血光! 张老押带着两个阴兵,追着怪物不断地吸食。 怪物回手一掏,张老押便卷住了两只阴兵,化作了一阵阴风,呼的一下刮过去。 怪物便抓了个空! 怪物不停地嘶吼咆哮,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皮丹上,那几道细缝已经张开了一些。 血光浓烈! 每一条细缝里面,都挤着十几颗惨白、布满血丝的眼珠! 张老押再把大口张开一吸,怪物的伤口中,飘飞出大量的灰雾,终于是彻底干瘪成了半具干尸。 它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扑通! 怪物摔在地上,碎裂成了十几个尸块。 许源长出一口气,先飞快的用六眼冥蛾将张老押三个收了,然后飞快一招手,皮丹落下来…… 却是蠕动着不肯变回外丹的样子。 许源猛喷出一股浓烈的腹中火。 吱吱吱—— 烧的兽毛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 皮丹终于变回了外丹,许源一口吞了,继续用腹中火炼化着。 “呼——”所有人一起松了口气。 许源快速退回衙门里。 日光照耀之下,那怪物破碎的尸块跳动了几下——狄有志从衙门里赶出来,一口火喷上去,才算是烧了个干净! 那黑火能污染腹中火,这怪物却不行。 许源躲在衙门里,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皮丹的诡变消除掉。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门外忽然来人报案,却穿着山河司的巡检官服! 是苗禹的心腹张巡检,他急的满头大汗:“许大人,不好了,朱公子被凭空出现的诡异给捉了!苗大人请您过去救人……” 第三三八章 朱公子在努力 山河司占城署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苗禹会被上官骂死。 去找祛秽司求援? 我们山河司上下就是死,也不能向祛秽司低头啊! 但苗禹不能让未来的小舅子,死在自己的衙门里。 许源跟着张巡检飞快赶往山河司,路上道:“张兄,大致跟我说一下情况。” 张巡检叹了口气,道:“朱公子也是好心……” 朱展雷和朱展眉本来计划今天返回罗城。 偏生碰上了“禁觑日”,便走不得了。 朱展雷本就不想走,他已经跟三姐商量,将自己调来占城,跟着未来的“大姐夫”。 朱展雷在罗城,朱展眉整天盯着他,督促他上进。 占城显然没有这种烦恼。 而且朱展雷觉得跟苗禹、许源还挺谈得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许源给他在白月馆存了一千两银子,还没花呢! 所以朱展雷今日便十分的“积极”,在衙门里盯着那些校尉们,做好各种针对“禁觑日”的防范布置。 要表现给三姐看,我在占城是会努力的,而且我在这里也是有用的。 山河司占城署也有自己的府库,里面存放着一些“料子”。 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水准也不高,但在这种日子,最好是处置一下。 朱展雷便亲自带着人,将府库各处漏光的地方都堵住了。 忙活完这些事情,朱展雷回住处休息——他跟朱展眉住在一个院子里。 朱展眉和手下两队人,在院子里一上午都没出什么事。 结果朱展雷一回来,刚到门口,那扇门就变成了一头诡异! 联通了某个不知所在的虚空。 院门变成了虚空门户,只进不出的那种…… 好在是朱展雷身上有好几样家里给的防身之物。 临时抵挡了一下,朱展眉跟着赶出来,拉住了小弟。 现在朱展雷被那扇门“咬”住了。 苗禹和朱展眉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把他拽出来。 苗禹第一反应就是请许源帮忙,优先级甚至高过了去运河衙门求救。 就连张巡检都暗中觉得:朱公子如果不到处乱跑,忙里忙外……就不会有这么一劫。 许源想起朱展雷的命格。 朱公子呀,你就不适合认真做事。 还是专心做“纨绔”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两人低着头一路急行。 这日子也不敢骑马,万一马匹受惊人立而起,不就是被动的仰望天空了吗? 大街上一片空荡荡,行过三条街之后,两人的腿上便不知何时附着上了一层白毛! 白毛在两人快速前进中,向后拖长,绵延不绝。 然后缠缠绕绕越来越多。 张巡检诧异一声:“这又是什么邪祟?” 许源拔出长刀凌空一斩,电光四射,将这些白毛烧成了灰烬。 “放慢速度。”许源无奈道。 两人只能以正常速度行走,走着走着,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身后传来一阵“叭叭叭”的怪异声音。 “有邪祟跟着咱们!”张巡检一声惊呼。 许源口中含着一团火,手里扣着剑丸,猛地一转身…… “大福?!” 呆头鹅甩着两只大脚蹼,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那“叭叭叭”的声音,是大脚蹼拍在石板路面上的声音。 “你跟来干什么,快回去!” 大福歪着头,看看饭辙子。 好像没听懂。 其实是明白了——大福幸灾乐祸呢,要去看热闹。 它深刻的记得,姓朱那小子,见自己的第一面,就要吃什么烧鹅! 许源赶不走大福,只能一招手:“罢了,你跟着就跟着吧。” 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山河司。 “您可回来了……”衙门口守着两个校尉,急忙将两人迎进去。 到了后院,许源终于看到了苗禹和朱展眉。 苗禹正手握自己的法物大印,蘸了朱砂,在宣纸上盖下印文。 而后一挥手,宣纸飞落入一扇门户中。 片刻也不敢停歇,盖好了一张紧跟着就是下一张。 这些印文像是文修的字帖一般,一张张飞进门户中。 朱展眉是七流神修。 她放出了四只阴兵。 阴兵的实力明显不是她这个水准能够培养出来的,都是家中给安排的。 四只阴兵的“长发”蔓延,缠在了朱展雷身上。 拉住了他没有被那门户吸进去。 现在朱展雷就卡在门里面。 朱展雷本身是七流法修,修的是“男耕法”。 他踏入“院门”,感觉到不对劲的瞬间,就把身上所有的种子都丢了出去。 上百颗种子,生长出大片的“作物”,全都缠在朱展雷的身上。 但有一大半已经被扯断了。 苗禹累的气喘吁吁,看到许源赶忙说道:“快帮忙……” 手上还不敢停,印文一张接一张继续飞出。 朱展眉俏脸苍白,香汗从脸颊两侧一颗一颗的滑落。 看到许源后,她虚弱的说道:“许大人,只要能救小弟,我朱家必有厚报!” 同时放出四只强大的阴兵,她消耗巨大,此时全靠一股意念支撑。 别看她整天骂小弟,嫌弃他不上进,还总拿他跟“别人家的孩子”作比较,但姐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那扇院门,和周围的院墙已经明显脱离。 门柱、门梁、门板等,冒着怪异的紫黑色雾气,好似火焰一般。 两扇门板死死地夹住了朱展雷。 门板另一侧的虚空,空旷幽深,有大群的阴鬼,被锁链绑成了一串,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排队麻木的行走着。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只要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阴气森森,鬼物冥冥。 却不知是个什么世界! 许源想了一下,仍旧是先放出了皮丹。 今日一切凭空出现的诡异,都是因为头顶上方,大家绝不敢看的太阳。 先遮住日光,便是从根本上切断了这些邪祟的“来源”。 而后许源放出了筋丹。 兽筋绳缠向朱展雷。 但是一接近那门户,便有一股无比阴冷的力量,顺着兽筋绳传来。 许源忍不住一个哆嗦。 再看朱展眉的状态——难怪她的状态如此之差。 许源以腹中火驱散了那种寒意,强催兽筋绳缠住了朱展雷,然后全身发力:“嘿——” 《化龙法》所带来的堪比六流武修的强悍力量发动。 兽筋绳绷得笔直。 可是卡在门里的朱展雷却是纹丝不动。 甚至因为许源全力拉扯,兽筋绳勒进了肉里,朱展雷发出“啊”的一声痛呼。 第三三九章 买命 许源皱眉,强行拉出来是不行了。 皮丹展开三丈,挡住了全部射向院门的阳光。 院门上那种紫黑色的雾气减弱了几分。 许源张口吐出剑丸。 剑丸寒光一闪,叮一声刺在了门柱上——却是不敢去刺那门板,万一门一开,剑丸落入那边的世界,怕是收不回来了。 剑丸命中处,紫黑色的雾气好似点燃的炮药一般爆发。 阴冷的气息瞬间让剑丸变得无比沉重。 许源立刻将剑丸收回。 剑丸飞回的途中,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不停地坠落。 许源一把接住,迅速用腹中火熬炼,才将那种阴冷的沉重慢慢驱散。 “我们都试过了,这东西不能强攻。”苗禹急忙说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一接触就会被侵染。” 许源点头,和之前的那种黑火类似。 “不能强攻,那就……”许源在身上翻找了一下,只有百十两银票。 这怕是远远不够。 许源便对朱展眉问道:“你带了多少钱?” 朱展眉眼睛一亮,便立刻在身上翻找起来。 一共两千多两。 “还是不够啊。” 苗禹眼珠一转,立刻道:“老张,拿我的腰牌,去隔壁街上的清远票号,借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许源估算了一下,说道。 朱展眉立刻将自己的腰牌也拿出来:“告诉票号,我朱家会还钱的。” 张巡检急忙去了。 等候的过程中,许源忽然看到大福歪着头,呆呆地站在一边。 于是一伸手将它往后拽了些。 可是大福却又往前凑了凑。 “危险!” 大福置若罔闻,两只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张巡检拿着一叠银票回来,许源接过去全力施展了商法。 然后也不敢冒险亲自递过去,而是先把兽筋绳收了回来,卷住了银票塞进了门缝里。 朱展眉和苗禹紧张的看着那扇门。 成功与否,很快便能见分晓了。 门户纹丝不动,紫黑色的雾气飘荡升起。 越等朱展眉越心凉,不禁悲从中来,难道小弟真的没救了?爹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朱展眉惨呼一声:“小弟,我、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朱展雷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姐,我们下辈子……” 他还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一团白影忽然窜到了自己脚下。 “什么东西?” 这东西还朝自己张开了嘴——朱展雷终于看清楚了,是许源养的那只鹅。 我的确曾说过要吃烧鹅的话,但你也不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对我张开了嘴吧? 大福一口将紫黑色的雾气啄下来一块。 许源一愣,仔细去瞧:那紫黑色的雾气,原来是无数细小的飞虫! 大福吃了一口,觉得很是美味。 但太少了,不过瘾。 于是拍着翅膀便扑上去…… 许源忽然觉察到,自己的“商法”奏效了。 两扇门板忽然一开,将朱展雷给“吐”了出来。 “哎哟!”朱展雷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后那门户上,全部的紫黑色雾气,呼的一声钻回了门户中。 咣当! 两扇门板死死关上,大福一头撞了上去。 扁嘴像凿子一样扎进了门板里,很尴尬的把自己挂在了半空中。 啪啪啪…… 大福慌了,拼了命的拍打翅膀,一时半会却又哪能挣脱的出来? 许源看到那些紫黑色的雾气缩回去之后,这扇院门就变回成了普通的门。 于是长松了一口气。 也分不清楚,救了朱展雷的,是自己的商法,还是大福。 又或许,两者都有作用? “小弟!”朱展眉扑向弟弟,半途中却是娇躯一软摔在了地上。 许源是距离朱展雷最近的人,本有机会扶住朱展眉,但是许大人更关心自己的鹅,因此快步冲到了大福身边,将它从门上拔了出来。 再回头,朱展眉已经倒在地上了。 朱展雷倒是没什么大碍,赶紧把姐姐扶起来,认真说道:“你刚才说了,以后再也不骂我了。” “不骂了。”朱展眉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刚用手抹了就又流下来:“以后你想干什么,姐都支持你。你想留在占城,姐去给你想办法调过来。” 大福被饭辙子拔出来,惊魂未定。 刚才那遭遇,它从未有过,慌得不行,生怕这辈子都挂在门上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张不开嘴,岂不是会被饿死? 想到这里,大福鬼鬼祟祟的绕到了朱展雷身后,忽然对着他的后脑勺啄了一口。 “唉哟!” 朱展雷一声惨叫,却见他的发髻中,升腾而起一团紫黑色的雾气! 大福一跃而起,嘎嘎几口全都吞了下去! 朱家姐弟目瞪口呆。 许源便趁机拍了拍朱展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呀,别在它面前说什么要吃烧鹅了。” 朱展雷小鸡啄米一样点头:“一定、一定!” 但接着就跟许源道:“这鹅你卖不,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大福飞起来又啄了他一口。 这次是真的纯伤害,没有别的原因。 朱展雷哭丧着脸,揉着被大福啄肿了的脸蛋,再也不敢提这茬儿。 “好了,我该回去了。禁觑日,我不在衙门里不放心。” 许源挥手,带着大福要走。 朱家姐弟将许源一路送出了山河司衙门,在门口不住道谢。 朱展眉一直目送许源走到街道尽头,转弯后彻底不见,才对小弟说道:“我明日回罗城,给家里写信说明此事。 咱们家一向恩怨分明,许巡检救了你的命,家里一定要重谢他。” 朱展雷便随口道:“最好能帮他升个官,可惜啊,咱们家在祛秽司没人。” …… 许源带着大福也不敢走得太快,回到南城巡值房,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太阳西斜,光芒正在从大地上隐退。 整个白天都在虚空层面,蠢蠢欲动的不祥之物,终于偃旗息鼓。 也只有在这一天,所有人才会无比期盼夜晚的来临。 又熬了一个多时辰,天终于彻底黑了。 南城巡值房中,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源吃着晚饭,心里想的还是“真种”的事情。 “这枚真种难道真的不适合我?” “得知了这真种的消息,便一直很不顺利。” “总有事情耽搁延误,让我不能出发去鬼巫山……” 许源因此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四零章 囍(求月票) 度过了“禁觑日”的这一天,城里的各个衙门便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距离过年的日子,也只剩下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的日子了。 虽然皇明给官员的假期很短,过年也只有三日——这还是一百年前,某位天子开恩的结果。 再往前只有一天。 不过虽然假期短,实际上正月里各衙门都很清闲。 尤其是在地方上,大家都不正经上值。 许源看了下黄历,今日禁: 暴食、锻造、嫁娶、招魂。 这日子……其实是不适合进鬼巫山的。 除了“锻造”之外,其他三种禁忌,都会让鬼巫山里,相应的邪祟变得“大凶”。 终于将占城内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可今日的禁忌又似乎是一种“阻碍”。 许源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能再耽搁了。 那一株“合欢树”可能不止苗家人知道。 而且苗禹把消息卖给了自己,焉知苗家其他人,有无暗中卖给别人? 许源整理了一下东西,安排好占城署的事务,便带着大福出发了。 王婶想跟许源一起回山合县,费师爷等跪在地上,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不可能让她走。 王婶叹息一声,只好跟许源道:“罢了,我老婆子在这里帮你看家。” 许源笑嘻嘻的:“您呀,踏实在这里住着。” 许源在城里,有自己买的一处小宅子,还有李一川送的那一处大的。 但暂时还不准备搬进去。 许源抱着大福上马,大福却偏要挣扎出来,自己跟在马屁股后面边跑边飞。 许源没注意的是,大福每一次的滑翔,都能捕捉到几只空中的飞虫。 从占城到山合县,许源没有停留,绕过县城直奔七禾台镇。 上次七禾台公所派来给许源送信的人,前日已经被打发回来了。 许源到公所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许源就孤身进了鬼巫山。 一进山,许源先拿出那本折子,规规矩矩在上面写了两个小字:已到。 等了一会儿,蛟那边没有回应,许源将折子揣进怀里,带上泥面往王相村去了。 今夜准备住在王相村。 有泥面遮掩,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 快到村子里的时候,许源看了看四周:“快到飘荡先生的地盘了。” 继续走几里,许源忽然摸摸头,疑惑不已:“我记错路了?” 小路边,许源记得是飘荡先生吊死的那棵歪脖树——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白墙灰瓦的气派大宅。 “飘荡先生富贵了?”许源疑惑。 从小路分出一条岔道,就通到宅院大门前。 许源想了想,带着大福走了上去。 大门是黑色的,许源在门口喊了一声:“飘荡先生?”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许源便上前准备叩响门环。 这一抬手才注意到,大门上,咬着门环的不是兽首,而是两颗狰狞的鬼首! 满口獠牙、双眼渗人! 那门环在许源的手接近的时候,忽然动了起来,嘶的一声,变化做了两条细小的毒蛇,对着许源吐出蛇信。 两颗鬼首眼珠一动,蒙上了一层血色! 许源连退数步:“什么东西!” 果然这山里,一切反常都是邪祟。 两只毒蛇忽然弹射向许源,紧跟着那两颗鬼首便将獠牙大口张开,喷出了一片毒烟。 许源手指一弹,剑丸飞出,斩在了毒蛇身上,却只发出了“铮”的一声。 毒蛇一缩,躲进了毒烟中。 短短时间,毒烟已经弥漫数百丈,便连那座大宅,也隐没在其中。 许源四处一看,已经不辨方向。 所能看到的,便只有正前方那兽首的两双血眼,好像四只红灯笼,放着亮光,诱惑人走上前去。 “哼!”许源一声冷哼,伸手在眼睛上一抹,“望命”打开。 可是“望命”之下,周围却不见邪祟的“命”。 许源皱眉,暗自道:“没有邪祟?这一切只是某种诡技?” 许源一张口,一团“腹中火”凝成了火柱,准确的落在了其中一双血眼的位置上。 “嗷——” 毒烟中传来一声惨叫,两双血眼一起消失了。 许源紧接着一挥手,“扑面雨”纷纷扬扬落下,而后拔刀就斩。 嗤啦—— 电光在雨水中四处蔓延。 果然腹中火烧了血眼后,那一双毒蛇便悄无声息的窜了上来。 恰好被电光命中,一前一后,在许源身前五尺的地方,被电的僵硬跌落下来。 许源飞快的用皮丹一裹。 两条毒蛇很快便恢复了,在皮丹中扭动挣扎,连连撕咬。 不过皮丹已经有五流的水准了,两条毒蛇啃咬了好一阵,还是咬不破,就忽然不动了。 许源又等了一会儿,将皮丹放开来再一看: 哪有什么毒蛇,乃是两只银镯子! 不过这银镯子表面漆黑,就像是……用银器试毒,将这两只银镯子,整个泡在了毒液里。 许源想了想,又喷出一口火,将两只银镯子烧成了一团银子,这才丢进了车厢里。 大福一直跟在饭辙子身后,此时甩开两只大脚蹼,叭叭的往前跑,许源赶紧跟上去。 只见毒烟中,遍地的毒虫,见到大福惊慌失措的四处乱窜,重又钻进毒烟里藏匿起来。 大福追着啄吃,忽然一头撞在了一堵墙壁上。 大群的毒虫顺着墙根逃窜,大福追上去,绕着墙跑,不多久便又看到了那一扇大门。 此时大门上,那一双鬼首已经不见了。 门开了一条缝,那些毒虫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哗啦啦的响成了一片。 许源站在门前,口中吐出一线火,顺着门缝进去,想要将里面照亮来看一看。 却忽然间,大门前凭空升起两只大红灯笼! 飘飘荡荡的挂在了门前。 又有两个“囍”字,从门缝里飘了出来,贴在门上。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询问道:“相公,可是你的朋友来参加咱们的婚宴? 你怎地不提前告知奴家一声,奴家失礼怠慢了客人。” 说话间,两扇漆黑的大门嘎吱一声敞开。 借着灯笼的光芒,许源看清了,堂屋内端坐着两道影子。 皆穿着大红喜袍。 桌上点着红烛。 新郎正是飘荡先生。 它吐着长舌,面上没有半点喜色,仿佛是中了什么诡技,一动也不能动,不耐烦的回道:“我这友人非同一般,一表人才、肉身喷香——你若是看上了,便换他做你的新郎,可好?” 第三四一章 蛛娘子 “便换他做你的新郎,可好?” 飘荡先生的话音传来,许源瞠目结舌。 那堂屋中,桌上红烛光芒晦暗,落下了大片的阴影。 墙角处、桌椅下,黑暗中仿佛都有什么诡邪之物在蠕动。 正堂上也贴着一张大红“囍”字,却不知为何显得发暗,似乎是将要凝固的鲜血。 一对新人穿着喜袍吉服,胸前一朵大红花。 飘荡先生的这朵红花,却似乎是血肉长成的,在他胸前不安分的蠕动着。 飘荡先生说这话的时候,隔空对许源不住使眼色。 “咯咯咯……” 那新娘发出一阵娇笑,不似银铃倒像阴铃。 钻进了许源的耳中,让他感觉脑仁发冷,脑后一片冰凉! “相公这话说得,妾身可真是要伤心了。” “妾身对相公一片痴心,你我情比金坚。” “便是妾身看上了相公的这位友人,也可以先和相公行了周公之礼,而后吃了相公,再为相公守孝三炷香的时间,全了你我夫妻的情分,然后再跟这位小公子拜堂呀。” 许源心中暗骂一句:“沃泥马……” 这会儿倒是也真看清楚了,那新娘身躯轻飘,面目僵硬呆板。 眼睛鼻子全是画出来的,而且画工十分之拙劣,甚至还用大红的颜料,在脸蛋上,涂了两团铜钱大小的腮红。 这是个纸扎的美人,却不知怎的成了新娘子。 今日“禁嫁娶”,这东西便大凶了。 只是许大人还想不明白,飘荡先生也是邪祟,怎么好像被这新娘子拿住了? 飘荡先生喜欢搞读书人,红袖添香、女鬼伴读的那一套。 莫不是……欠了风流债? 新娘子说完,飘荡先生便道:“既然如此娘子还在等什么?我们快快入洞房去吧。” 飘荡先生还在给许源使眼色,让许源千万不要进来。 许源的一只脚,似乎是无意的踩住了大福的脚蹼。 大福一直在缩腿,但是饭辙子踩得很紧,拔不出来。 “嘎?”大福莫名其妙的对许源叫了一声。 你快松开,我要进去! 许源还在观察。 堂屋内,那些阴影中蠕动着的,便是之前从门缝里溜进去的那些毒虫。 它们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许源心中微动,然后一抬脚,大福弹射起飞—— 许源几乎是跟着大福一起,抬脚进了门。 “呃……”飘荡先生无语。 许源笑嘻嘻的:“你的大喜事,我总要讨一杯喜酒喝。” “咯咯咯!”新娘子又一次开心地笑了:“应该的、应该的,很快就还能喝到你我之间的喜酒。 小郎君放心,我家相公……很快的。” 它描画的眉眼轻佻一动,给许源抛了个媚眼。 许源恶心的要吐。 什么玩意儿啊? 这家扎纸人的手艺真差。 新娘子亲自起身,桌上便出现了酒壶和酒杯,新娘子亲自倒了一杯酒,扭着腰肢给许源端过来。 行走间,竹篾和白纸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音。 “小郎君,请用酒水。” 许源一只手伸出去,却不是接那酒水,而是向下抓住了大福的脖子,扯着大福不让它冲出去。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许源忽然问道。 新娘子掩口而笑,眼波流转,生硬而怪异。 “奴家是您将娶的新妇啊。” “你也配!”许源怒斥一声,张口一喷,腹中火轰然而出。 这一次,许源没有任何的保留。 六流的腹中火全力爆发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堂屋。 噼里啪啦…… 阴影中,无数的毒虫被烧的爆裂。 大福昂昂昂地叫着,是在说可惜啊、可惜啊。 新娘子一声尖叫,纸人身当场被烧成了灰烬。 许源又拔出刀来,一刀劈出去。 电光四射,整个堂屋中被照的一片雪亮。 电光如同一道道怒龙,向四周奔腾冲撞。 堂屋的柱子、房梁,瞬间就被碳化崩碎。 紧跟着墙壁、门窗也都飞速燃烧起来。 这一片屋宅,也露出了本来面目,也全都是纸扎的。 房梁柱子都是竹篾,墙壁门窗是纸糊描画。 电光和火焰中,有精光闪过。 三条簪飞出,插进了地面。 将一只脸盆大小的毒蜘蛛,钉在了地上。 “啊——” 毒蜘蛛发出惨叫,身上的伤口中,渗出漆黑的毒液,飘起一丝丝浓郁的阴气! 三条簪乃是五流匠物。 若非如此还真未必能一击便刺穿了这邪祟! 大福吓了一跳。 这虫子也太大了。 若是饭辙子刚才没有拦住自己,自己冒冒失失冲进去……谁吃谁还真不好说啊。 大福从一开始就闻出味儿了,堂屋里都是虫子! 许源在大门打开的时候,先用“望命”看了一眼。 只看出了邪祟的命,却没看出究竟是什么邪祟。 不同的邪祟有不同的应对手法。 大福一门心思要杀进去,许源便能确定,这里面不是什么阴魂之类。 若是阴魂,许源可能会放出六眼冥蛾。 捉一只大鬼帐下听命。 那就有些麻烦了,六眼冥蛾正好被毒蜘蛛捉了。 这只巨大的毒蜘蛛圆滚滚的肚子上,长着白色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纸人那画工拙劣的“美人脸”。 这东西的习性便是……交配之后就吃了雄性。 成了邪祟之后,便想着夜夜做新娘。 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男人,炼化了多少魂魄,全身除了剧毒,更有阴气缭绕,能够施展鬼物的手段。 三条簪死死地钉住了这邪祟,它痛苦的连连尖叫,把毒液、蛛丝一股脑的喷出来。 许大人早有防备,把车厢一丢,先罩住了它。 毒液、蛛丝全都喷到了车厢上。 但这次许源却没有再往里喷火闷烧。 而是手指一弹,那一套算筹丢进去。 横七竖八的将蜘蛛邪祟彻底的卡在了里面。 许源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杀了这邪祟。 “毒液和蛛丝都是好料子。” “带回去开炉!” “看看能炼出什么好东西。” 许源将车厢收回,腹中火也将毒虫、屋子烧了个干净。 飘荡先生哆哆嗦嗦的。 火焰乍起的时候,扑面而来。 飘荡先生暗呼一声“吾命休矣”,却不料那火焰在他身外呼啸着,将胸前那一团血肉红花烧成了灰烬,飘荡先生身上的禁制就消除了。 但是它还一动不敢动。 随便乱动,万一被那火撩一下…… 许源收了火焰和长刀,大福循着味,将那些烧焦的虫子一口一个吞了。 居然很香脆! 许源笑嘻嘻的看着飘荡先生:“罪过罪过,扰了先生一场艳福。” 第三四二章 别努力了 飘荡先生的舌头拉得更长了。 脸上一片尴尬。 “大人莫要调笑了。”飘荡先生苦笑摇头,而后起身来,飘在半空三尺,抱拳对许源恭敬一拜:“多谢大人相救。” 许源也不开玩笑了:“你怎么落到了这东西手里?” “这东西算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飘荡先生把双方之间的恩怨缓缓道来。 事情还得从王相村说起。 山里的村子生活艰难,只能靠货商进出,将山里产的东西,跟他们换了各种生活用品。 白老眼和飘荡先生一直想找一个可靠的人,作为村子和外界联系的渠道。 飘荡先生便经常出手,营救一些山外进来的人。 某一次便坏了这母蜘蛛的好事。 它本以捉住了那人,却被飘荡先生给救走了。 这么些年飘荡先生和白老眼暗中营救、考察了十多人,却都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放弃了。 反倒是许源真的帮王相村,把这件事情做成了。 但是那次恩怨之后,母蜘蛛就记恨上飘荡先生了。 只是飘荡先生本身实力不俗,又和王相村守望相助,母蜘蛛拼杀不过。 但今日母蜘蛛大凶,实力猛增。 飘荡先生身下的一只女鬼,今日被母蜘蛛控制了,这才让它一不留神着了道。 母蜘蛛本想吞了飘荡先生,还好许源正好回山救了他一命。 那纸扎的屋宅烧了个干净,飘荡先生的歪脖树就露了出来。 只是这树也凄惨。 捎带着也被火烧、被电光过了一遍。 表面一片焦枯。 飘荡先生重新把自己吊在树上,却不料那树枝咔嚓一声断了! 飘荡先生愣了半晌,怅然若失。 许源歉意道:“刚才没留神……” 飘荡先生摆了摆手:“怎能怪大人?唉,此地我也羁绊了数十年,也该离去了……” 许源道:“你先跟我去王相村吧。” 飘荡先生又摆手:“村子里终究都是活的,我……不合适住在村子里。大人自去吧。” 他呆呆地漂浮在树下,那树却也是支撑不住,咔嚓一声彻底倒下了。 飘荡先生幽幽道:“我这便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许源想要劝慰两句,却见飘荡先生已经背着手,飘飘荡荡的往深山去了。 许源有些不放心,跟上去询问道:“先生要去哪里?” 飘荡先生不说话,速度忽然加快。 许源急追。 飘荡先生无奈回身道:“大人放心吧,我有去处的。” “当真?” “千真万确。” 飘荡先生再对许源拱手作别,许源也就没有再跟着。 从飘荡先生的歪脖树,到王相村距离很近,许源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就赶到了。 张三爸已经准备关寨门了,远远看到一只邪祟狂奔而来,哟呵了一声,点起了自己的烟袋锅:“居然还有不开眼的东西,敢来我们村闹事?” 许源摘了泥面,对张三爸挥手:“张老叔,是我呀。” 张三爸大喜,他还记得许源上次孝敬他的洋火,可是让他在村里狠涨了几分脸面。 “快些进来。” 许源进了村子,问道:“白老叔在吗?” “我带你去找他。”张三爸关了寨门,一边抽着旱烟,一边领着许源往村里走。 走到一半,就遇上白老眼。 白老眼还是那副打扮。 之前几次战斗被砍断的大氅上的羽毛,也都换了新的。 一段时间不见,老跑山人居然胖了几分。 “许大人。”白老眼规规矩矩的站定,双手交叠身前,给许源行了个礼。 他是王相村的“保长”,这是他在官面上的身份。 许源的级别,比他高许多。 张三爸在一边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老跑山人们,以往从没人把“保长”这身份放在心上。 朝廷以往派来收税的官差,也不知在山里死了多少! 这次再相见,许源也没有摆出官差的架子。 白老眼何必这么恭敬? 白老眼也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或者是以前对官府是有些仇视的。 因为官府进山就只会盘剥大家。 大家伙在山里活下来已经很不易了,你们还要来再砍一刀? 但是七禾台公所,是真的帮到了王相村。 甚至山里其他的村子,也因为公所定期以公道价格收购山货,日子好过了许多。 山里人就是这样,你山外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但你真能给我好处,我才服你管教。 许源也摆手道:“咱们患难与共的交情,不必如此客套。” 白老眼也不反驳,但心里主意打定,以后就得是这么个规矩。 “大人这次回来,可是因为那蛟的事情?” 许源就别过张三爸,跟白老眼回去。 路上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关于蛟则只是说它另有苦衷,不曾堕落背叛。 白老眼颇显怪异的眼珠子转了转,也疑惑道:“猪叫岩?没听说那边有什么异象啊……” 许源更疑惑了:真是苗家人搞错了? 苗家人如果在山中遭遇了某些大邪祟,施展了类似“龙吐蜃”的诡技,必定会被蒙蔽。 觉得自己看到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东西。 但既然已经进了山,说什么也得亲自去看看。 “明日我去猪叫岩看看,你给我做向导。” “好。”白老眼自然答应。 许源又将路上救了飘荡先生、但无意烧了它的歪脖树,也跟白老眼说了,最后道:“飘荡先生说他有去处——他能去哪里?” 白老眼神情显出了几分古怪,说道:“铜棺崖。” 许源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是一座七百丈高的绝崖。下面有一条浑浊大河流过,水流湍急。 河中据说有好几百只淹死鬼。 崖上有几十口古老的青铜悬棺。 每一口悬棺中,都有一具古僵。 据说这些古僵每隔七天,便会开棺吐气。 几十只古僵吐出的尸气,会让方圆十里内,笼罩一片青黑浓雾。 不管什么东西,若是无意闯入其中,五步之内就会化为一具尸僵! 这也是附近极为凶险的地方之一。 已经很多年没人去过了。 白老眼继续说道:“最高的那口青铜古棺里面,躺着的那个女尸,七八年前就让飘荡先生搬到她那去。 那老鬼就是不肯去。 这下好了,老鬼无家可归,就只能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 白老眼说完,自己便忍不住嘎嘎嘎的怪笑了起来。 许源错愕半晌,我还愧疚个什么呀! 我这是成全了飘荡先生。 别看飘荡先生死了许多年,身上那种酸儒的习气,还就是改不了,得有人推他一把。 死都死了,干嘛还要自己努力呢? 第三四三章 鬼须木(求月票) 许源今夜就住在白老眼家中,许大人调侃道:“今夜还要睡地洞吗?” 上次来村里,白老眼还加着防备,让许源他们在地洞里过夜。 白老眼汗颜道:“大人说笑了。” 白老眼整理出一张床,换上了新的狼皮褥子。 “都是我今年新猎的,从未用过。”白老眼道。 许源躺下来,吐出口气:“舒坦。” 大福站在地上,伸着脖子往床上瞅了瞅,也觉得会很舒服,于是拍着翅膀一蹦上了床。 用力挤了挤饭辙子。 无奈饭辙子纹丝不动。 “嘎嘎嘎!”大福急的直叫。 许源这才哈哈一笑,给它挪了点地方。 大福舒舒服服的卧下来。 这狼皮褥子,就是比我窝里那些老鼠皮、野狗皮好。毛又长又软。 我也得想办法弄一张。 可是城里没有狼啊,这该如何是好? 白老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又对许源道:“大人,今日下午高冠子从村外路过,告诉我他们村子今日来了几个人,给了极高的价钱,借宿在村子里。” 许源:“为何提起此事?” 山里的村子常有货商借宿。 白老眼:“高家村在鬼巫山深处,一般不会有货商去他们那里。” 货商也怕死,基本都是在王相村这种外围村子收货。 “而且高家村是所有村子中,距离广货街最近的。” 许源听到这里也皱起眉头。 那些人不大可能是冲着广货街去的。 活人进了广货街就是一个死。 难道他们也是冲着猪叫岩的“真种”来的? 苗家其他人果真如自己所预料的,将这消息卖给了旁人? “明日先去一趟高家村。” “好。” 两人便睡了。 许源在睡觉前,将那本折子摸出来看了一下。 折子上多出来几行字迹! 蛟回话了: 广货街并无邪祟培育真种。 但街上排名第六的“疽鸦”,已经接连十数日,只以自身“病影”出现,本体不知去向。 许源默默合上折子,躺下睡了。 广货街上最大的那一只邪祟,当然就是“阮天爷”。 那东西已经超脱了一般邪祟的范畴。 在鬼巫山中,只要道出它的名姓,便会引来灾厄,或是被侵染诡变、或是当场暴毙! 其余的却有一个“排名”。 不过邪祟们虽然都认这个排名,但其实能上广货街的邪祟,每一个都非同小可。 蛟若是全盛时期,能在广货街上排进前五。 现在却只能敬佩末座。 而祛秽司对于广货街上这些邪祟知之甚少。 比如这“疽鸦”,许源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邪祟。 有心问一问白老眼,却听到这老跑山人的鼾声响起来了。 “明早再说吧。” …… 许源这次出来,借了傅景瑜的袖珍本黄历。 许大人现在也不缺这点钱,早该自己买一本随身携带。 但是许源盘算着,这一年马上到头了,这个时候买黄历实属浪费。 该省省、该花花。 天亮后先翻看了一下黄历,今日禁: 夜行、哭泣、下葬、耕种。 周雷子和朱展雷今日都废了。 铜棺崖中的那些古僵大凶。 不知今日飘荡先生……会不会有些不好过? 白老眼准备了早饭。 许源吃了两口,觉得“难以下咽”啊。 许源自我检讨了一番:这段时间,被三娘会众人,把嘴喂叼了。 但白老眼明显已经拿出了最好的食物招待许大人,许源只能硬往肚里塞。 一边吃一边问了“疽鸦”的事情。 白老眼道:“跑山人们对广货街的情况,了解的也并不多。 那些大邪祟太过可怕,平常也不大出来。 我只知道这邪祟最大的本事,便是能够引发瘟疫。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相关的本事。 大人能不招惹尽量不要招惹。这邪祟的本事——防不胜防!往往是不知怎么的,身上便发了病,迅速地化为一滩脓水!” 许源脸色变了变,白老眼会不会有夸大之言?但转念一想,能在广货街上排名第六,必然不是寻常的邪祟。 白老眼未必夸大了。 到了广货街附近,还是得让蛟或者田靖出来一趟,详细问问清楚。 吃了早饭,许源和白老眼出发,先去高家村。 …… 高家村在一座山顶上。 这山十分奇特,高五百丈,但是山顶好像被削掉了一般,平坦一片,约么二三十亩大小。 中央还有一个小水塘。 昨日来村里投宿的,一共有五个人。 也的确是做了货商打扮。 而且他们对村里的规矩很熟悉,都带着大量的货物。 借宿给足了钱。 昨日便跟村里人开始做交易,所以今日一早他们就带着收来的山货,下山去了。 高家村的位置很有优势,能望到附近几十里的地形。 昨日跟村民交易的同时,五人已经暗中仔细观察了周围。 今日下山,便直奔广货街的方向而去。 他们离开后一个半时辰,许源和白老眼站在了这山脚下。 山顶上的高冠子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便从山上迎下来。 他习惯昂着头,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轻蔑的感觉。 高冠子也知道自己这习性,所以见到许大人的时候,先把头勾下来。 和白老眼一样,规规矩矩的行一礼:“高家村保长高冠子,见过许大人。” 高家村通过白老眼,往七禾台公所卖了不少山货,现在村里粮食、食盐充足,不必像以往那样想方设法从货商手里抠物资。 高冠子只盼望以后的日子都能如此,村里新生的娃娃就都能活下来,不会像以往那样,经常是生四个才能活一个。 许源扶住他:“前辈不必客气。” 高冠子个子不高,身上也没有白老眼那么多不同寻常的物件。 他这名字让人一听,便猜测头顶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而他的头发也确实异于常人。 每一根都格外粗壮,却只有四指长,似乎名字正是来源于此。 但来的路上白老眼就跟许源说了,其实高冠子一身的本事,八成都在一双耳朵上。 许源扫了一眼高冠子的耳朵,却发现并无什么异常。 高冠子便得意一笑,用手在双耳上搓了搓,搓下来一层皮膜。 那耳朵便展开来,在脑袋两侧张开好像两只巨大的贝壳。 却又薄如蝉翼,能看清里面的的血管、青筋。 “这小手段把许大人也骗过去了。”高冠子笑着道:“若非如此,昨日也骗不过那几个人。 他们暗中交谈没有做防备,都被我听到了。” 高冠子神色一正道:“他们要找猪叫岩下面的一株树。” 许源不由问道:“合欢树?” “非也,”高冠子道:“据那个领头的说,那树名叫‘鬼须木’,但我在鬼巫山中,从未听说过这种树木。 而且,领头的说,那树是长腿的,能四处乱跑!” 第三四四章 人厨婆好手艺(三合一) “鬼须木?” “能四处乱跑……”许源心中嘀咕,这和苗禹的情报中所谓的“合欢木”,差别巨大。 “是谁搞错了?” “还是他们都错了?” 白老眼忽然对高冠子一摆手:“你也别卖关子了,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给大人看看。” 许源顿时好奇,高冠子还有能帮到自己的手段? 高冠子傲然一笑,道:“大人想不想知道那群人走到哪里了?” 他下意识的又把下巴抬起来,就像是居高临下,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白老眼连连咳嗽。 高冠子醒悟,赶紧又把头低下来,干笑一声也不卖关子了:“我在他们几个身上,下了‘耳中毫’,他们的一切行动,只要是在这鬼巫山中,我都能听到。” 他转了下头,将一侧的耳朵展示给许大人。 许源仔细观察,只见他的耳孔中,生出来许多银白色半透明的毫毛。 每一根都轻轻抖动着,好像有自己的意志。 许源赞道:“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啊。” 高冠子用脚在地上抹了抹,清出一块平整的地面,然后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简略的地图。 “这里是广货街。”高冠子用手指画了一条曲线。 “这里是猪叫岩。”他从旁边拿起一块石头放上去。 然后又从旁边草丛里,揪下来五颗草籽,丢在了一个位置上:“他们在这里。” “的确是正在朝猪叫岩进发。” 白老眼盯着那五个人的位置,摸了摸下巴忽然道:“这是人厨婆的地盘?” 高冠子嘿嘿笑道:“正是!他们昨儿个来了,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在我们村子周围,朝山下张望,又在做买卖的时候,拐弯抹角的跟我们村民打听猪叫岩的方位。 倒是真让他们弄清楚了去猪叫岩的路线。不过嘛……这路线安全不安全,嘿嘿嘿,那可就不好说了。” 白老眼也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嘴黄牙:“这些山外的人啊,总对咱们充满了戒心。 却不知道咱们山里人最是淳朴,你大大方方说出来,给足了价钱,咱们保证安安全全把你送到地方,不好吗?” 许源便问道:“这人厨婆很危险?” “当然危险,人厨婆当年差点上街了,但她虽然被赶出来,心里却一直不服气,所以就找了个最近的位置住下来。” 许源道:“跟上去看看。” 高冠子一哆嗦:“大人……真要去?” 他看了看白老眼,暗示:你倒是劝一劝啊,人厨婆不好惹,咱俩绑一块,也未必能敌得过。 白老眼沉默一下,如实道:“大人昨日从蛛娘子手中,救下了飘荡先生。” 高冠子的两只耳朵抖了一下,立刻便对许源刮目相看:“昨日蛛娘子大凶,大人竟然……那没问题了,咱们这就出发。” 三人便立刻动身,高冠子竖着一双耳朵,随时接收“耳中毫”传来的动静。 刚走了一会儿,高冠子就幸灾乐祸道:“他们已经好一会儿没动了,估计是被人厨婆抓了。” “咱们快一些。”许源道。 三人加快了速度,但是没多远高冠子忽然一伸手拉住两人:“且等一等。” 高冠子上前,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对两人比手势,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 高冠子顺着一旁的山坡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爬到了山脊上,三人藏在一棵大树后面,伸出头来往下一瞧: 山坡另一侧下面,一条小河静静流淌。 河水中,有一条长长的黑影,扭动着往下游去了。 黑影显得不紧不慢,但是所过之处,一片阴寒之气飘荡而过。 地上的石头、草木,便都被影响,诡辩成为一片片邪祟! 三人一直等着,那黑影去得远了,沿途诡变的那些东西,大半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但也有约么一成,彻底变成了邪祟,悉悉索索的钻进草木中不见了踪影。 高冠子说道:“那是一只蜮。” 许源点点头。 白老眼解释道:“鬼巫山中的蜮,原本都是各处水系的河神一类。 它们所在的江河,被运河霸占了,它们自身也被运河龙王打杀陨落,便会有一些残魂遗魄之类,流落到山里面,就成了这水中的蜮。 这些东西最难对付,它们疯疯癫癫,却又十分强横,尤其是在水中的时候,格外可怕。” 许源暗自点头。 这一类的邪祟,在各处的“化外之地”极多。 就比如鬼巫山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那位“阮天爷”。 但这类事情,诡事三衙的所有典籍中,都不会有任何记载。 许源若是从一个小小检校开始做起,有个“师父”带着他,过上三五年,师父可能会将这些事情,在日常办案过程中一一与他说清楚。 那只蜮过去了,三人才从山坡上下来,过了小河继续往“人厨婆”的地盘而去。 有两位跑山人跟着,一路上绕过了所有大邪祟的地盘。 三人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清澈的河水如同一条玉带,绕着一片河边绿洲而过。 水声淙淙,好似一群孩童在欢歌。 两岸长满了各种的野花,五颜六色、鲜艳明快。 稍远处是一片碧绿竹林,在山风中沙沙作响。 东岸距离河边半里,依山傍水起了一排石屋。 石墙和屋顶上,长满了莎草和青苔,显然已经是有些年头了。 朝向小河的这一边,打开了门板,依托着石墙朝外支出几根竹竿,竹竿上撑起白布,遮挡住午时有些刺眼的阳光。 门前竖着一根五丈高的杆子,上面挂着一道布招,上面绣着三个大字: 烹生香。 此地乃是一处饭馆。 坐在屋子里,便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只不过有些奇特的是,饭馆里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只有一间屋子。 而厨子做饭的地方,却足足占了三间。 邓临岳五人围坐一桌,战战兢兢,冷汗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 除了他们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三桌,每张桌子前都只坐了一位客人。 一个是满身往下滴着尸油的污泥诡。 坐在那里也有半丈多高,它的身躯不断翻涌,时不时的会有一截人类的枯骨、尸骸从里面露出来。 一个是多手多足的虫人,身躯细长枯瘦,每一只手上,都拎着一颗人头大小血淋淋的眼珠。 那些眼珠还总是盯着邓临岳五人在看! 最后一个,是一只赖皮狼妖。 全身长着几十个脓疮,狼毛大片脱落,已经不剩下几根了。 它却用爪子挠着皮,时不时地就能从那稀疏的狼毛中,抓出来一只虱子,然后放在嘴里一咬,啪的一声爆开,便会放出一团碧绿的鬼火,里面藏着一两只幽魂,也被它直接吃进了肚中。 旁边的厨房中,一名妇人女生男相,比邓临岳还要高出一个头,身躯魁梧肥硕,唯独眉眼显得细小。 整个厨房只有她一个,却是忙而不乱,手脚十分敏捷,迅速的将锅中的菜品翻炒成熟,然后一分四份端了上来,同时高声唱喝道: “今日开席,第一道菜,溜人肝!”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了邓临岳五人面前。 五人暗暗叫苦。 方才从旁边经过,远远便看到此地一排石屋。 在这山里哪会有人居住? 他们今早离开的高家村,便是最后一个村子了。 所以五人低头疾行,也不敢看,只想着快些绕过去。 却不料走着走着,忽然嗅到了一阵诱人的肉香! 接着便魂魄昏沉,失了心智,迷迷糊糊的走进了屋中坐下来。 那女厨子便欢喜的喊了一声:“贵客到了,准备开席!” 五人猛地惊醒过来,再一看:身旁三桌都是邪祟! 邓临岳已经是六流丹修了,居然也顶不住这诡技,嗅到了香味便跟着进来了。 邓临岳脸色一变,就要催起腹中火、飞出剑丸——却发觉,那香味始终在自己的鼻尖萦绕。 自己的一切能力,便都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 再去看四个同伴,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惨然,显然大家的情况都一样。 这一道“溜人肝”上桌,那三只邪祟便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邓临岳五人却是纹丝不动。 女厨子怫然不悦道:“贵客们怎的不吃?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吗?” 她站在厨房中,瞪着五人,手里拎着一把斩骨刀! 邓临岳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来——一闭眼塞进嘴里,嚼也不嚼用力了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女厨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邓临岳只能答道:“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女厨子似乎很开心。 而邓临岳说出“甚好”那两个字之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觉得,真的很好吃! 于是身不由己似的,手拿筷子飞快又夹起一片塞进嘴里,这次是真的吃了! 接着又是第二片、第三片…… 其余四人不免狐疑,而后又发现女厨子不曾将斩骨刀放下,并仍旧冰冷的盯着自己! 他们也学着邓临岳的样子,勉强咽下去一片。 “味道如何?” “甚好……” “好吃你就多吃点!” 五人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将一盘“溜人肝”吃了个干净! “哈哈哈!”女厨子开怀大笑:“贵客真是捧场!既然吃了我的饭菜,就请结一下账吧。” 邓临岳悄悄松了口气,原来是要钱,好说好说。 “店家这一盘菜,售价几何?” “不贵不贵,只要活人性命一条!” 五人脸色一变。 女厨子忽然把脸色一变:“怎么,几位顾客想赖账不成?” 哚! 斩骨刀深深地砍进了菜板里。 邓临岳拼命催动腹中火,可是那火苗明明就在腹下丹田处,却就是没有半点回应! 邓临岳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赖账,店家稍等片刻……” 女厨子冷冷道:“几位贵客不妨商量一下,用谁的命来付账!” 五人的眼神顿时变了。 只是那么一瞬间,邓临岳四个人就同时看向了第五人! 前几日邓临岳得了“鬼须木”的消息,便找来了自己的三个好友,许诺了丰厚的报酬,雇佣他们协助自己。 其中一人家里正好来了朋友,便是这第五人。 于是也一起叫上。 毕竟邓临岳给的是真多。 六流丹修很赚钱。 第五人怒骂道:“你们真蠢……” 却已经来不及了,女厨子古怪一笑:“就是他了?好!” 于是女厨子一伸手,那胳膊长出几丈,一把抓住了第五人的脖子,将他直接拎到了厨房中。 便如同从卖鱼的,准确的从水池中捉上来一条活鱼。 她的另一只手,拔下了斩骨刀,翻转过来用厚厚的刀背在第五人的脑后用力一敲。 啪! 第五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女厨子将那人按在了案板上,换了一把剔骨刀来,飞快的就将这人开膛破肚…… “客人们稍待片刻。”女厨子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今日开席的第二道菜,拆烩人头,马上就好!” 扑通—— 她将刚砍下来的人头一砍两半,丢进了盆里,然后用各种调料先行腌制。 邓临岳四人冷汗哗哗往下冒。 而且都低着头,不敢看同伴。 刚才那人骂他们蠢,他们又何尝不明白? 这一次把第五人推了出去,下一道菜呢?谁会是第四人?! 可是能多活一会儿总是好的呀。 原本以为是来吃席,没想到自己却被端上了桌! 忽然,正在专心做菜的人厨婆抬起头望向了外面,而后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热情的招呼着:“又有贵客登门!” “快请入席,正好空出来一个位置。” 人厨婆接引来人,偏要让他坐在刚才那人的位子上。 另外三桌便是有位子,也不让他坐。 来人也很奇怪,大白天的走路,却打着一只灯笼。 仿佛是也被那肉香控制住了,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进来,人厨婆怎么安排就怎么坐。 对另外三桌上可怕的邪祟也是视若无睹。 但他偏偏又不用人厨婆招呼,就把那盏灯笼插在了房梁上。 人厨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却没有干涉。 肉香的效果较弱,得让他赶紧坐下,吃下一道菜。 否则弄不好这人挣扎起来,摆脱了肉香的控制,反而得不偿失。 人厨婆的一切本事,都在一个“厨”字上。 便如同正常开饭店的一样,便是香飘十里,也只是将客人吸引过来。 客人来了若是一直吃不到,便是香味再诱人也无用了,客人便会拂袖而去。 所以“香味”之后得用“菜肴”接住。 邓临岳方才使不动自己的本事,若是再坚持片刻,不被逼着去吃那一道“溜人肝”,现在已经摆脱肉香的控制了。 可惜邓临岳不知此节。 许源落座之后,人厨婆便急急忙忙又回了厨房,继续去做那一道“拆烩人头”。 许源没有让两位跑山人跟来。 是因为人厨婆认识他们俩。 他俩一出现,人厨婆和这里三只诡异,便会当场动手。 这桌子上的四人,怕是活不下来。 但许源还有事情要问他们。 灯笼和酒壶,许源都从南城巡值房带出来了。 毕竟要进鬼巫山,便是如今实力大增,许源也还是觉得,不管做多少准备,都算不得“周全”。 许源瞥了一眼人厨婆,然后低头询问邓临岳:“阁下姓甚名谁?” 邓临岳此时哪有心思跟人闲谈? 正努力想办法唤醒自己体内的“本事”。 可也不知怎的,人家一问,他就不受控制的开口:“在下邓临岳。” “哪一门的,什么水准?” “丹修,六流。” “此番来鬼巫山,所为何事?” “去猪叫岩,找一株鬼须木。那树的眼,乃是一枚真种,可助我晋升五流。” 邓临岳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对着一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可是为什么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 许源便暗自点了点头。 不管是什么树,看来的确是有一枚真种。 “这鬼须木有什么讲究?” 邓临岳不想回答,努力的闭住自己的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吐露出来:“这树兼具阴阳,根须乃是鬼须,树身乃是阳身。 根须可以直接从土里拔出来,在山间行走,快如奔马。 树身上长着树眼,一颗眼睛代表十年道行,第十三颗眼睛里,会生出一枚真种。 可若是再过十年,生出了第十四颗树眼,这真种便老了不能用。 鬼巫山中本没有这树,我听说是从上游顺着运河流下来的。 这鬼须木极不好对付,本身千变万化,混进普通的林子中,便很难将其找出来。 而且每一颗树眼,都能给它一次‘金蝉脱壳’的机会,便是捉住了,也会被其逃脱。” 许源又问:“那你做了什么准备,来抓这棵树?” “我炼了一张蛛网,能克制它的‘金蝉脱壳’,但是还没有什么好办法,分辨它的‘千变万化’。” 邓临岳用力抽了自己几耳光,脸都打肿了,却还是阻止不了自己对一切问题都如实回答! 许源暗暗一笑,若不是这厮被人厨婆给抓了,自己还真不大容易有这么一个合适的审问环境。 人厨婆狐疑的朝许源看了一眼。 这家伙来了之后,怎么低声跟那人说个不停? 那人为何抽自己耳光? 人厨婆抽了斩骨刀,进到了店中,语气不善问道:“贵客做了什么?” “您是贵客,但这几位同样也是我的贵客!” 许源便反问道:“谁家饭店还不准客人闲聊了?厨子就该干厨子的活儿,认真做你的菜!” “……”人厨婆无可反驳。 这家伙说的好有道理。 她看向邓临岳:“这位贵客,可需要我帮忙?” 邓临岳犹豫了一下,身边这人虽然古怪,可毕竟是个活人。 “不需要。” 人厨婆嘟嘟囔囔的回去继续做菜。 许源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我救你们出去,换你将炼的蛛网给我,可否?” 邓临岳眼珠子乱转。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人有问题。 身上必是带了某种让自己有问必答,并且不能撒谎的匠物。 邓临岳在听到许源这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反应是:先答应了他,等从这邪祟手里逃出去,我便与他说,那蛛网只有我能操控,我帮他去抓鬼须木,然后…… 念头刚冒出来,他便立刻不在往下想。 而是自我欺骗的想着:好的呀,只要能逃出去,鬼须木我不要了,真种我不要了…… 可是谁能自己骗了自己? 那些口口声声说“自我欺骗”的,其实内心深处对真相一清二楚。 所谓的“自我欺骗”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但他这么一搞,在灯笼的作用下开口回答,就乱了套了。 各种前言不搭后语,从他嘴里冒出来。 甚至有几次说话,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 许源冷冷一笑,就知道这家伙在骗自己。 于是也不问了,坐在那里似乎是忽然困倦了,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正在做菜的人厨婆,忽然放下了菜刀,从到一只酒缸边,给大家打了一壶酒来。 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给所有客人——包括那三只邪祟——都倒了一杯:“这酒也是要算钱的。” “我用三十二根人鞭泡的,大补。” 那三个邪祟当然没什么顾忌,一口就喝了。 然后留着口水,继续盯着邓临岳一桌的五个人。 邓临岳不想喝,但人厨婆死死的盯着他们。 许源率先端起来喝了,邓临岳四人也只好跟着喝了。 就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正常的酒水呀。 人厨婆便将酒壶放在了他们这一桌,然后继续回去做菜。 “龙吐蜃”能骗得了邓临岳,骗得了店里那三只邪祟——它们也都是六流。 但人厨婆觉察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阴森森地盯着许源:“你做了什么?!” 许源笑嘻嘻的道:“喝酒啊,你这店里没有招牌写着不能自带美酒。厨娘快些做菜,我已有些等不及了。 你的佳肴上桌,佐以我的美酒,才是相得益彰。” 人厨婆还是有些狐疑,但做菜的速度跟着变快了。 须得让这厮快些吃了第一道菜! 只是这“拆烩人头”本就工艺复杂,人厨婆又是个对美食有自我要求的邪祟。 便是加快了速度,该有的步骤也是一个不能省。 眼看着菜要出锅,店里却接连响起一串“扑通”“扑通”的声音。 那三只邪祟,和邓临岳四个,全都歪倒在了地上。 只有最后来的那位“贵客”,笑嘻嘻的对着自己,喷出一口熊熊烈火! 第三四五章 猪叫岩(三合一) 有两位老跑山人陪着许大人,对人厨婆的各种手段一清二楚。 比如那飘荡三里的肉香。 高冠子捉来两只“虫子”,塞进了许大人的鼻孔里。 便可以不受那香味的影响。 白老眼又跟许大人强调:人厨婆的“规矩”便在一个“厨”字上。 它在山中开店,来者是客。 所以一些开饭店的规矩,她也得讲究。 这些规矩人厨婆越遵守,它自身力量的根基便会越牢固。 所以许源便用“没有饭店不准客人闲聊”,“你店里不曾禁止自带美酒”,这种手段敷衍人厨婆。 许源对着人厨婆直接喷出“腹中火”,便是因为该撕破脸了。 那一道菜端上来,自己必不吃的。 那就坏了店里的规矩:你来我店里不消费,还在这里推销你的酒? 该死! 所以许源问清了一切关于“鬼须木”的情况之后,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迷翻了它的所有客人,对人厨婆下手。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 现在恰恰是人厨婆这道菜烹饪的关键时刻。 马上要出锅了。 也就意味着,食材在火上多坐一会儿,就老了。 这道菜也就毁了。 人厨婆勃然大怒:这客人果然是来砸场子的! 我这么用心为他们烹了一道菜。 现杀的食材无比新鲜。 他居然不肯吃! 更可恶的是,他居然还药翻了其他的客人,传扬出去别的邪祟还以为我开的是黑店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厨婆丢下手里锅——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了一下。 舍不得这一锅美味啊。 再不出锅就老了。 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火已经汹涌的冲进了厨房。 火焰中,一只龟甲飞回了许源手中。 许源看了一下龟甲,解卦:今日大吉! 火焰随之淹没了人厨婆。 人厨婆是五流邪祟,只是在五流中较弱。 这个水准已经摸到了“上街”的门槛。 六流的腹中火仍旧能够对它造成极大的伤害。 火焰瞬间将它的衣衫烧了个干净。 露出厨娘装扮下,隐藏的本体。 是一只体态臃肿的肥硕黑鼠。 紧跟着全身的鼠毛都被燎光了。 这个“失误”也有“八方伤煞”的功劳。 人厨婆一声大叫,也顾不上那一锅“拆烩人头”了,直接把锅都掀了,怒骂道:“以为我没有火吗?” 它端起炉子朝许源泼去。 炉子里有许多火炭,呼的一声,好像一颗颗火流星射向了许源。 厨子当然能控火。 许源把《龙相诀》中的身法用了出来,在店中拧动着一个躲闪。 所有的火流星全部落空。 人厨婆却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许源在汹涌的腹中火中,藏了三条簪。 这一套五流匠物呈“品”字形刺在了人厨婆的胸口上。 人厨婆身上肥肉墩厚,伤害并不算大。 但是紧跟着,三条簪上的银铃一起摇晃。 铃铃铛铛…… 撕扯魂魄的力量,让人厨婆狂躁不已,连连咆哮中,一把抓住了三条簪后面的银链,用力扯了出来,然后从刚才那人的尸体上,扯了一片皮肉裹住,张口吞了下去。 “人厨”,只要配上人肉,什么都能吃下去! 什么都能消化掉! 但银铃的效果让它有些昏沉。 火焰仍旧汹涌的冲进去。 在火焰的掩护下,那一套算筹也悄然落在了厨房中。 密密麻麻的插在了地面、灶台、柱子上。 人厨婆躲避着火焰,一不留神便踩中了一只算筹。 脚掌立刻被扎穿了。 “吱——” 它又是一声惨叫。 许源便知道,两个跑山人跟自己说的情况正确:这邪祟的强项不在肉身。 自己身上最适合处决人厨婆的,当然还是虎头铡。 但现在并不是最适合动用这件国朝镇物的时候…… 忽然许源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身后一阵猛烈地热风袭来。 许源狼狈的往前一扑。 一颗火炭燃烧着血焰,贴着许源的后背撞了过去。 许源顿时感觉到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 衣服和一层皮都被烧没了! 许源毫不犹豫的用皮丹裹住了自身。 这身躯的防御力便比得上野猪獠了。 那颗炭火流星,从许源背上撞过去,去势不停撞在了邓临岳一个伙伴身上。 火炭直接轰进了身体内。 血焰腾起,转眼间便将那人烧成了灰烬。 许源眼珠一转…… 人厨婆操控着全部的火炭,四处追杀许源。 许源又将身法展开来。 这身法像泥鳅又像是灵蛇,最适合闪避这种乱射的攻击。 许源躲闪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一只邪祟的旁边。 然后算准了时机,忽然上半身好像绳子一样,大幅度向一侧弯去。 一颗火炭呼的一声飞过去,撞在了那只邪祟的身体中。 是那只污泥诡。 血焰乍起,迅速点燃了这邪祟满身的尸油! 污泥诡剧痛苏醒,却是无论如何也扑不灭全身的火焰,它尖叫着冲了出去,想要跳进河里。 人厨婆尖叫着:“还没付钱呢!” 原本敞开的店门,便啪啪啪的全部自动封闭。 污泥诡一头撞在上面被弹了回来。 人厨婆上前一步想要跟污泥诡讨账,结果一脚又踩在了算筹上。 “嗷——”疼的它一声惨叫。 人厨婆彻底愤怒了,咬牙切齿,嘶吼:“进了我的店,就必须花钱吃我的东西!” 许源立刻便感觉到,周围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这种变化发自于人厨婆,却是它破坏了自己的“规矩”,把这家店变成了“黑店”! 对于人厨婆自身来说,这样做后患巨大。 但是变成了黑店之后,现下里的能力猛增! 刚才那一锅已经做坏了的“拆烩人头”,自动落进了汤盆中,飘荡着飞向了许源。 许源的身法施展不出来了。 被“黑店”中的力量压制。 只要还在这店中,便挣脱不开这种压制。 真吃了这一道菜,那便彻底落入了人厨婆的规则,只能把自己的一条命,当做饭资交给人厨婆了。 那汤碗还没到,其余的火炭却已经追着轰来。 许源被压制住,不能躲闪,火炭便接二连三的撞在了身上。 轰轰轰…… 一团团血焰冲起。 好在有皮丹的保护,许源一口血,还能撑得住。 体内,药丹发挥效果,快速治愈许源的伤势。 但是人厨婆紧跟着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对抗自己黑店。 许源拿出了狗头金。 此处便是我的摊位。 不过“商法”只有六流,勉强扛了一下“黑店”,汤碗速度慢了几分,却还是不可阻止的飘向了许源。 许源也随着张开了嘴。 汤碗到了他面前,倒进了他的嘴里,直接滑进肚里。 人厨婆大喜。 却听许源说道:“真是黑店,强买强卖!你想要这条命?给你了。” 人厨婆便一伸手,手臂变长,拿住了许源的脖子,一把抓了过来,定睛一看却不是许源,而是邓临岳! 许源用狗头金延迟了黑店的效果,然后施展了“龙吐蜃”,将邓临岳挡在自己身前。 龟甲占卜大吉。 “八方伤煞”暗中起作用。 人厨婆这次失误,竟然没看破“龙吐蜃”。 人厨婆勃然大怒,又有些疑惑:我是怎么被这小子骗过的? 身上的各处伤口,污血不停地涌出来。 人厨婆不免生出积分虚弱的感觉。 它又觉得不对劲:这伤势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我觉得虚弱啊…… 但没时间给它寻找答案。 人厨婆手中出现一柄剔肉刀,唰一刀从邓临岳身上割下来一条肉。 然后递给许源。 “今日开席,第三道菜:生人片。” 手臂越伸越长,笔直的到了许源面前。 黑店中,不得不吃。 只要吃了,你这条命就由我拿捏。 我也不跟你纠缠,顺势一刀就刺进你的嘴里! 邓临岳挨了一刀,剧痛惊醒,却被人厨婆捏着脖子喊不来。 疼得他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就真的将左眼珠瞪了出来! 这是一颗诡丹。 许源在用龙吐蜃的时候,同时用了“商法”,以这颗诡丹为代价,买走了他的左眼。 这颗诡丹便被藏在了邓临岳的左眼眶里。 溃烂诡技——发动! 凝视目标两个弹指的时间,便能感染身躯。 四个弹指的时间,便能感染魂魄。 两个弹指的时间早已达到。 人厨婆身上的五道伤口迅速溃烂! 七流的诡丹,很难对五流的诡异造成较大的伤害。 但是它本来就受伤了,溃烂诡技趁虚而入。 四个弹指的时间也到了,人厨婆的魂魄也开始出现微小的溃烂,并不断蔓延! 刚才三条簪的银铃,对它的魂魄已经造成了伤害。 仍旧是趁虚而入! 并且在“鬼医盗命”的作用下,身躯和魂魄上的伤害,又被发达了一层。 人厨婆肥硕的身躯摇晃了几下。 它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我怎么如此虚弱? 我岂会这么轻易就中了诡技? 它一低头看到了那枚诡丹,勃然大怒:原来是你搞的鬼! 人厨婆手上一用力,就把邓临岳的脖子捏断了。 邓临岳的衣袖中,忽然钻出来一根细绳子。 嗖的一声缠住了人厨婆。 兽筋绳化作了头发丝粗细,一圈圈的缠绕上来,并且越收越紧,深深地勒进了人厨婆的皮肉中! 而后另外一只衣袖中,飞出来三柄剑。 分别刺入了三条簪之前刺出的伤口中! 邓临岳吃了两道菜,性命已经掌握在人厨婆手中。 人厨婆拿了他,便不会有过多的防范之心。 许源把杀招都藏在了邓临岳的身上。 斩龙剑并不克制人厨婆,剑丸也只是六流。 但伤口已经被三条簪打开。 又被腐烂诡技趁虚而入。 这三剑便轻松的刺了进去。 三条簪短小,所造成的伤口对于人厨婆来说并不致命。 但是这三剑刺进来,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吱——” 人厨婆痛苦惨叫,胡须抖个不停。 但是它握着刀的那只手,已经伸到了许源面前! 许源必须张口,只要张口,那刀一定会刺进来! 许源早已拿出了讨饭碗。 《莲花落》唱起。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许源要讨的,正是刀尖上这一片“生人片”! 如果讨来这柄剔肉刀也行。 龟甲占卜,今日大吉,那就让本大人心想事成吧! 人厨婆一直忍着身上的伤痛,拿着刀的那只手还在往前伸。 因为只要喂到了许源的嘴边,一切就结束了。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竟然能够把自己逼到这一步,端是可恨! 不过他还是小觑了鬼巫山中的大邪祟! 人厨婆脑中瞬间冒出来几十道菜谱。 杀了这野小子,我要好生享用他的血肉,不可有半点的浪费。 忽然,刀尖上的那一片“生人片”消失了。 人厨婆一愣,因为消失的莫名其妙,它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人生片”,落进了对方手中,那个破碗里! 许源低头一看,笑了。 今日果然大吉,心想事成! 人厨婆大怒,手中的刀猛地向前一刺—— 许源放出车厢挡在身前。 嗤! 车厢被刺穿了! 许源一阵冷汗。 还好没有用皮丹硬抗这一刀。 皮丹的防御力和野猪獠大致相当。 但人厨婆的刀,必定十分锋利! 它的肉身不算强悍,能够稳居五流,攻杀必定犀利。 许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收了讨饭碗,一声大喝放出了虎头铡。 “开铡——” 雪亮的铡刀刀锋抬起。 现在才是使用这件国朝镇物的好时机。 并非只要放出铡刀,就一定能斩了邪祟。 人厨婆太强。 它有能力让许源没有抬起铡刀的机会。 便是抬起了铡刀,它也能够和拘拿它的天地宏力抗衡许久。 许源抬起铡刀时间过长,便会撑不住落下来。 那就更糟糕了,人厨婆会趁着这个机会杀他。 所以诡事三衙每次动用铡刀,都是一群人配合。 一人为主力抬起铡刀,其他人围攻邪祟,配合天地宏力将其压至铡刀下。 许源一个人,就需要想办法消耗人厨婆。 让它重伤之下,不能干扰自己开铡,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对抗天地宏力。 人厨婆吓了一跳。 它没想到这个野小子,身上居然带着虎头铡! 它一口将邓临岳吞了下去,同时还去抓另外几人。 吃的人越多,它恢复得越快。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胸口的三只剑还在往它体内钻! 所有的算筹一同飞起,扎在了它的身上。 天地宏力拘拿而来,将它压到了铡刀下。 许源用力向下一拉。 咔嚓—— 一颗硕大肥胖的老鼠头被斩落下来。 霎时间,店外想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河水中、草丛里、竹林间,哗哗哗的响成了一片。 无数的水耗子、土耗子、竹耗子从各处飞窜出来。 黑的、灰的、褐的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地面,让人一看之下头皮发麻。 它们尖叫哭嚎着冲向了饭店。 这些都是人厨婆的子子孙孙。 饭店之前被人厨婆封闭了,这些老鼠小的如同野兔,大的如同野猪。 砰砰砰的不断撞在外面的墙壁和门板上。 没了人厨婆的控制,很快门窗就被撞碎。 老鼠们双眼血红,直流口水。 许源一口腹中火喷了出去。 烧的这些老鼠吱吱惨叫。 但是它们全身烧着火,还是执着的冲出来,挣扎着扑到了人厨婆的尸体上开始啃食! 许源便了然了。 吃了人厨婆的血肉,它们就能变成大邪祟。 只不过它们只啃了几口,就被腹中火烧成了灰烬。 还引燃了人厨婆的尸体。 “呼——” “呼——” “呼——” 许源连续喷了几口火,六流的火对这些老鼠来说不可抵挡,不多时就少成了一片灰烬。 许源稍作歇息,剑丸飞出将另外两头还在昏迷中的邪祟斩了。 将自己的匠物、外丹等全部收回。 然后拎起邓临岳的两个同伴,闪身出了饭店,最后又往里面喷了一口火。 饭店本就已经燃烧起来,这下子烧的更旺了。 店中,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怪异声音。 厨房里的某些东西,常年被人厨婆使用,也都已经成了邪祟,这一把火全都少个干净。 白老眼和高冠子在那些老鼠冲出来的时候,也立刻从远处赶来。 正好遇上从店里出来的许大人。 许源往他俩身后一看:“大福呢?” 大福没有跟来。 那漫山遍野的大耗子,把大福给惊着了。 它缩在躲藏的草丛中不敢出来。 这么多的大耗子,撑死我也吃不完啊。 惹不起惹不起…… 高冠子对许源拱了下手:“大人,要得罪一下,但鼻中的虫子,要尽快取出来。” 许源仰起头:“动手便是。” 高冠子便拿了个小工具,像是一对鱼钩。 另外一只手上准备好了一小瓶药粉。 工具伸进了鼻孔,勾出那两只虫子慢慢向外拉。 一般这个时候,这虫子已经要和鼻腔长在一起了,十分不愿意出来。 据说若是让它们在鼻孔中呆的时间超过一天,那么强行将它们拽出来,便会连着整个脑子直接拉出来! 若是它们不肯出来,便要用到那药粉了。 这东西极难配置,一般人高冠子是舍不得给用的。 大人鼻中的那两只进去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想必很难……高冠子心里这么想着,药粉也准备好了,结果轻轻一拉,两只虫子就乖乖的滑了出来。 这是一种长得像是丝瓜络一样的怪虫,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 被拉出来后,掉在地上,努力蠕动着钻进草丛里。 似乎是逃跑一般。 高冠子一脸的惊讶。 许源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没什么。”高冠子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许源心知肚明,这是“百无禁忌”的效果。 …… 熊熊大火将店铺烧了个干净。 外面长杆上挑着的那一道布招“烹生香”也化为了灰烬。 石墙轰然倒塌。 等了足有一个时辰,这火才灭了。 许源走进火场,先把被人厨婆吃下去的三条簪捡了回来。 不过这件匠物受到了强烈侵染。 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许源拿在手里,分明感到它们蠕动不停。 触感也不像是金属了,而是一种滑腻的恶心感。 就好像手里捏着一条水蛭。 需要尽快炼制一下。 然后许源又找了找,找到了四块好料子。 一颗血色的狼牙。 一根手臂长的虫肢。 一团漆黑的油泥。 最后是一块惨白的骨头。 前面三个都是六流,第四个是五流。 许源美滋滋的装进腥裹子里收起来。 尤其是最后一块骨头,拿在手里许源便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力量。 人厨婆身上有不少强悍的诡技。 很期待这块料子里凝聚了几种。 许源又在火场里找了一会儿,终于是找到了邓临岳的那张蛛网。 还有邓临岳的剑丸和一些外丹。 别的先收起来回头再看,这蛛网却是拿在了手里。 白老眼用脚踢了踢那两个昏迷的家伙,问道:“他们怎么处置?” “弄醒了,我再问一问。” 两人被救醒,惊魂未定。 许源将车厢放大,当做是一间屋子。 然后将灯笼插在外面,把两人拎进去问话。 两人自然知无不答。 但是他们知道的本就不多,只招供出了邓临岳乃是顺化城的人,是城中有名的丹修。 跟顺化城的山河司衙门中,许多人交情匪浅。 许源把人交给高冠子:“你将他们带回村,等我回来再做处置。” “好。”高冠子心中觉得这个处理方法并不好。 他是山里人,下手从不手软。 但许大人毕竟是官家的人,不能像他们肆无忌惮,倒也能够理解。 高冠子带着人走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 有些事情许大人不方便做,我便帮他做了。 从这里往西不远,有另外一只大邪祟。 它是人厨婆的老顾客。 两只大邪祟离得这么近,就是因为一个会做人,一个喜欢吃。 高冠子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在踏入那只大邪祟领地的时候,没有提醒那两人。 他们走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 高冠子转身就走,双耳一动,就听清了大福的脚步声。 这“叭叭叭”的声音可太有辨识度了。 高冠子没用多久便追了上来。 “大人……”高冠子一脸惭愧:“我有愧大人所托,一不留神那两人都被邪祟给吃了。” 许源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罢了,咱们走吧。”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猪叫岩对面的山头上。 这块巨岩百余丈高,形状极为古怪,上面有着四个巨大的孔洞。 之所以得名“猪叫岩”,并非形状像猪,而是因为山峰从那四个孔洞中吹过,便会发出杀猪一般的凄厉声音。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的一切。 的确没有什么树。 整个猪叫岩从上到下,再到周围五里,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甚至连一片小草都没有。 “奇怪……”许源心里一阵嘀咕。 想了想,拿出折子来,写了一行字,让蛟来猪叫岩见一面。 写完后等了片刻,不见蛟的回应,就收起来先放在怀里。 “这附近有能过夜的地方吗?”许源问两个老跑山人。 白老眼正要回答,高冠子忽然脸色一变,抬起手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白老眼和许源便不说话了。 高冠子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一会儿。 立刻拉起两人藏在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有人来了!” “猪叫岩的声音有些吵闹,那些人到了二里外,我才听见。” 三人在树上一动不动,收敛了呼吸。 时间不长,只见四个人,各自背着一只竹篓,身手敏捷轻快而来,从树下经过的时候片刻不停,直奔猪叫岩而去。 到了岩下,将竹篓取下来,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放出来一些东西。 第三四六章 神秘人 几只小兽从竹篓里跑出来。 身上长着脓疮,带着各种病症。 病痛让它们十分暴躁,一被放出来,便四处乱窜。 还有一条小蛇,头上鳞片脱落,干裂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子。 它猛地一窜,就钻进了猪叫岩的一个孔洞中。 那四人飞快撤离。 树上的三人满眼疑惑: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山里的村子彼此间都有些暗中沟通的法子。 便是几个有过节的老跑山人,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也是战线一致。 如果有外人住在村子里,形迹可疑的话,跑山人一定会想办法互相告知一声。 所以这四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 而他们放出来的,那些生了病的小兽,已经都跑的不见了踪影。 许源不免想到了“疽鸦”。 高冠子和白老眼很想跟上去看看,但一切得许大人做主,两人便眼巴巴地看着许源。 许源考虑了一下,低声道:“跟着他们。” 两人便立刻从树上滑了下来,靠着高冠子的两只耳朵,远远地跟在四人后面。 便是没有高冠子,许源也能看到四人的命。 这四个,都是八流。 而且都是武修。 实力不俗,但看其装束、行迹,只是一群打杂的。 不免让人猜测,他们背后的主子,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跟着走了七八里,翻过了一座山头,前面四人停了下来。 许源三人潜行上前,慢慢的靠近。 在一片坡地上,许源看到了两顶帐篷。 那四人钻进了一座帐篷中。 高冠子竖起耳朵,低声道:“他们在向一个人禀报,事情已经做好了。” 而后四人出来,走进了另外一座帐篷。 高冠子又说道:“一共七个人。” 之前那个帐篷里,便出来了两个人,帐篷外面挂着一只猎来的野鹿。 他们生起火来,割下鹿肉开始烤制。 天色不早,该吃晚饭了。 这山里的野兽,被阴气影响,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 这鹿的身体中,便忽然钻出来几只虫子。 飞快的生长出翅膀,和细长的口器,飞扑向了那两人。 正在烧火的那人乃是丹修,不慌不忙的将火引起来,分出几团火来,各自裹住了一只怪虫,转眼便烧成了灰烬。 许源看的眼睛一亮。 这丹修是个七流。 但是对于火的操控十分精妙。 而且和自己的《五鼎烹》是另外一个路数。 大多数丹修包括许源自己,操控的“火”都是腹中火。 而下面这个丹修,先是用腹中火引燃了地上的木柴。 而后烧灭怪虫的那几团火,却是从火堆里引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能够操控普通的火。 很可能是需要以“腹中火”为引火。 但这也是另辟蹊径了。 许源见猎心喜,甚至期盼能有机会跟对方交流一下这方面的心得。 另外那人对自己的同伴显然十分信任。 那些怪虫飞出来,他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在专心腌制那块鹿肉。 白老眼却是皱眉,低声道:“我知道我可能是看错了,但下面趴着两只大邪祟,这些人却能和邪祟为伴?” 高冠子一愣:“邪祟?哪里有邪祟?” 许源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笑道:“是那两顶帐篷。” 而后进一步解释:“这些人深入鬼巫山,夜晚也不需要去村里借宿便是依仗了这两顶帐篷。” “在邪祟的眼中,这两顶帐篷,便是两只水准不低的邪祟。” 原理和许源的泥面相同,都是能够伪装成邪祟。 高冠子立刻沉默了。 多说下去,就要暴露白老眼的某些秘密了。 许源毫不在意。 初见白老眼的时候,就觉得他的眼睛不大对劲。 帐篷在邪祟的眼中乃是同类——为何白老眼也看成了邪祟? 再说高冠子那一双耳朵,正常人不会长出这样的耳朵。 再广泛一些,王相村的那些村民,哪一个身上不透着几分诡异? 山里的村民和跑山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鬼巫山里,身体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便如这山里的野兽一般。 许源又看了一会儿,主要看的便是那丹修。 烤鹿肉的时候,丹修操控着火焰,如同刷子一样,在鹿肉表面一次次的划过。 许源不住的点头,对这一手“控火”极为认可。 肉烤好了,他们便将其他人叫出来吃饭。 他们的首领也出现了。 这是一位六流法修,修的什么法许源看不出来。 此人看起来气度不凡,显然是久居上位。 许源对两个老跑山人一招手,一同悄悄撤走了。 “咱们得找地方过夜了。” 白老眼和高冠子相视一眼,最后白老眼道:“只能去神娘龛了。” 这里靠近广货街。 便是跑山人们也不常来,所以都没有在这附近搭建窝棚。 便是临时搭建……这里的邪祟实力强大,窝棚并不安全。 两个老跑山人领着许源,来到了一座高高的绝壁之上。 白老眼从腰间摘下一捆绳子,找到了方位后,将绳子放下去,自己抓着绳子对高冠子说道:“你先下去看看。” “好。” 高冠子顺着绳子滑下去。 许源站在峭壁边,伸着头往下看高冠子。 高冠子顺到了下面十几丈的位置,那里有一处小小的石龛。 也不知是什么年月开凿出来的。 上下都没有通路。 高冠子钻进去,过了片刻伸出头来扯了一下绳子,对崖上说:“能住,下来吧。” 白老眼就将绳子绑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自己先下去了。 许源操控火轮儿,跟着飞了下去。 这石龛格外狭窄,原本只是容一个人居住的。 三个人进来就有些拥挤了。 白老眼道:“大人,凑合一晚吧。” 他跟许源讲述这地方的来历:“几十年前,猪叫岩附近还有个村子,名叫岐斗村……” 村里的老跑山人本事乃是所有跑山人中最大的。 他开凿了若干个这种的石龛。 但是最后这村子还是遭了灾,一夜之间连这位老跑山人在内,全都消失不见了。 原本村子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爪印! ……就好像整个村子,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巨怪,一把从这世上彻底抓走! 白老眼指着某个方向:“便在那里,二十多里吧。现在过去那爪印已经积蓄了大量的雨水、泉水,变成一座小湖泊了。” 高冠子又对许源说道:“这里可以过夜,但也有个问题。晚上可能会有‘古线娘’来量你的长短。” 第三四七章 古线娘 许源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飞快的变回了正常状态。 许大人这几个月来,城府也颇有些长进。 马上就意识到高冠子所说的“古线娘”多半是某种邪祟。 “这里夜晚不安全?”许源皱眉,若是不安全,你带本官来这里作甚? 许源在山里过夜,有最后的选择就是带上泥面,随便找个地方缩着混过去。 高冠子忙说道:“很安全,那古线娘也不是每晚都来。” 他挠了挠头,苦笑着道:“这还得从当年的岐斗村说起来。那村子……勇猛好战,也只有他们敢住的离广货街这么近。 他们村的跑山人本事没有‘帽子’——我们山里的说法,就是只要自己努力,本事就能一直往上涨。不像是我们俩这种,按照山外的论法,我们估计六流、五流就被帽子盖住,涨不上去了。 据说他们村的跑山人,在绝壁上开凿出来这些石龛,便是为了长本事的。 他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住在这些石龛里。每一处石龛都是一种磨练。 这里乃是最安全的一处。 另外几处的剑壁龛、剥星龛等等,都是格外危险。” 白老眼接着说道:“古线娘是一种山间蛇阴。它们会化作美人娘入梦,在梦中制造出各种欢乐的场景。 诱使人沉迷其中,便会一直沉睡,对现实中的各种危险的感知降低。 古线娘的蛇身,这时便会出现,把这人吞进肚里。 不过古线娘其实很胆小,它们总怕吃下去的东西太大,把自己身子撑破了。 因而每次吞人之前,会伸直了自己的身体,跟想要吃的那个人比一比长短。 若是它们的身子更长,那就说明吞下去没有问题,就会开始吞人。” 许源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个量长短。 本官还以为…… 嗐,本官就是这么认为的,并没有别的误解。 高冠子又道:“这神娘龛,只要把门口的巨石堵上,别的邪祟就进不来。 只要防备那古线娘即可。 咱们三人今夜可以轮流值守……要不就我守上半夜,白老眼下半夜。 大人好生休息便是。” 许源摆手:“还是大家一起轮流休息吧。” 白老眼点点头:“古线娘是看不见的。它量人的长短有个表现,便是那人本在睡梦中,却忽然身体被摆直了,那就说明古线娘在比长短了——大人值守的时候,若是看到我们两人,忽然躺直了,就要马上叫醒我们。 只要人一醒,古线娘就会自动退走。” 许源点头:“好。” 这石龛中实在窄仄,也没法张罗晚饭,大家只能各自吃了些干粮。 跑山人的干粮……许源也不想去看,只顾着吃自己的。 吃的时候,许源就想起刚才那几人。 “那些人来猪叫岩究竟要做什么?” 两个跑山人都摇头,实在猜不出来。 许源不免又想到了岐斗村,那爪印最后变成了一座湖泊! 说明爪印又大又深。 真不知当年毁灭了这村子的,是什么邪祟! 怕是不逊色于阮天爷,或是运河龙王吧? 他们是怎么开罪了这样的存在? 吃完了干粮,高冠子说道:“大人先休息,白老眼第一个,我第二。” “好。”许源答应了,便抱着大福躺下了。 这“神娘龛”乃是硬生生从绝壁上开凿出来的,进出的石洞只有半人高。 里面有一处斗室。 也不过七尺见方。 高冠子将洞口处的三块方石垒起来,将入口堵住。 大福却跟许源闹起来,不喜欢被抱着。 昨夜因为狼皮褥子舒服,才勉强跟饭辙子挤在一起。 现在就是硬石板,谁要跟你睡在一起? 大福从许源怀里钻出来,摇摇晃晃的自己跑到了外面的石洞里趴下来,迷迷糊糊的很快睡着了。 许源先把怀里的折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蛟回话了: 明日一早,猪叫岩西七里,过风岭见。 许源便收了折子,安心睡下了。 高冠子也睡了,白老眼值第一轮。 大家睡的时候,都是蜷着身子。 白老眼等他们都睡着了,才摘下了眼镜擦了擦。 他那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像狼一样泛着碧绿的幽光。 擦了眼镜后,他又将柴刀摘下来,仔细的擦拭着刀口。 白老眼精神很足。 在山里过夜对他们来说是平常事。 如果需要熬夜,他们能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 外面山中各种古怪的声音,透过了石缝传进来。 白老眼闲得无聊,便侧耳细听,从这些声音中分辨是哪些邪祟。 他在山里过夜的时候,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 听着听着,白老眼便一低头,坐在那里裹着羽毛大氅睡着了! 两个老跑山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之前从未在神娘龛中过夜。 他们对于岐斗村、神娘龛这些地方的了解,都是先辈们告诉他们的。 而先辈是听更早的先辈说的。 大家都不曾在这里过夜。 这里距离广货街太近,本就来得少,更别说过夜了。 神娘龛对于岐斗村的跑山人的考验,重点便在那梦境中。 所以古线娘还有另外一个本事,就是会顺着石缝,先喷一口“睡气”。 石龛中,三个人都睡得很沉。 本来睡得浅的高冠子,在“睡气”下,也睡死了。 片刻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空气中生出了一些轻微的波动。 大福睡在石洞里。 那东西最先从大福身边经过——也不知怎的,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空气中的波动猛地剧烈一下。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大福没什么反应,那东西才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大福。 石龛中有三个人。 古线娘很顺利的便选到了——许源。 这一天还没有过去,许源的龟甲占卜效果还在,今日大吉。 睡梦中,许大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开心的微笑。 而后他的身体动了一下,跟着顺利的躺直了。 可是紧跟着,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 在许大人的身下,开始变长。 绳子就仿佛和许大人是一体的。 看不见的古线娘努力把自己伸到了最长。 可是那绳子比它还长。 古线娘不甘心,再次伸长了一些。 那绳子随之延长一些,还是比它长。 古线娘奋力把身子伸的笔直,头、尾一起用力拉。 可是绳子轻而易举就超过了它的长度。 古线娘又一次努力——然后再去和绳子比,崩溃的发现还是短了一些! 第三四八章 比不过啊(求月票) 这石龛也就是七尺来长。 对角也不过一丈多。 古线娘已经努力伸到一丈了,还是比不过那绳子。 古线娘终究是有些不甘心,最后一次,把身子拉到了最细最长。 几十年了啊,这石龛里终于又来了活人。 饿了这么久,看到美味谁不想吃? 可是这一次,那绳子索性猛地一伸,长到了直接从石龛通到了外面的石洞里! 古线娘再比了下,吓坏了:不行,这个人不能吃。 吃下去必定要把我肚皮撑破。 它从许大人的梦中退出去,暗恨不已:平白让这人尝到了甜头! 好在还有另外两人。 古线娘正在两人中选择,先吃哪一个呢? 邪祟不做选择,邪祟全都要。 于是便同时入梦两人…… 忽然觉察到有些动静。 那绳子伸进了石洞里,正戳在了大福的脖子上。 大福被弄醒了,没睡好,起床气很大。 昂起头来,一双傻愣愣的鹅眼中,都是不满。 嗯?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福猛地站起来,刚张开双翅,古线娘已经嗖一下从它身边窜了出去。 大福很生气,还以为是这东西把自己弄醒了,于是急追上去。 一头撞在了堵住洞口的石头上。 头顶上的那个包更大了。 大福恼火的嘎嘎叫了几声,无可奈何的回去重新卧下来。 用翅膀拂过了头顶,好疼。 然后吸了一口洞中稀薄的“睡气”,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 天快亮的时候,许源最先醒了。 摸了摸头,意识到出事了。 高冠子没喊自己。 他俩睡得还很香。 许源看了看身下压着的兽筋绳,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让他俩接着睡。” 许大人有些怨气。 因为信任这两个跑山人,所以跟他们来到这神娘龛。 他们把古线娘的各种情况说的头头是道,看似做了万全的安排……结果就这? 许源靠着石壁坐起来,静静等看着两人,等待天亮。 …… 黑夜中,猪叫岩附近的山风更大了。 那种杀猪般的惨叫频繁响起。 但因为这是在夜里,山中各种怪叫、嘶吼声此起彼伏,这里的声响就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忽然有一阵沉沉的黑风从远处吹来。 在猪叫岩下面一转,化作了一道鸦头人身的影子。 它身上披着一道漆黑的羽毛大氅。 跟白老眼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它这一身全都是用鸦毛缀成。 白老眼那个,用的是各种鹰隼的羽毛。 它眼眶孔洞没有眼珠,燃烧着两点暗红血火。 落地之后,它鸦头左右转动,然后行走起来。 姿态十分怪异,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因为踩在地上的不是脚,而是一双鸟爪。 鸟爪的结构本就不是用来行走的。 但是它的速度很快,也很敏捷。 像是连跑带跳,身旁卷着黑风,时不时地还能滑翔一段。 它迅速地从周围抓出来一只只小兽。 正是白天那四个人放出来的,身上都带着病症。 这些小兽暴躁不已,身上的病痛让它们完全忘记了“敬畏”。 它从漆黑的羽毛大氅上,拔下来一根根羽毛,插在了这些小兽身上。 这些小兽便立刻不能动不能喊了。 它藏在羽毛大氅下的双手也是鸟爪。 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其实并不适合。 它观察了一下这小兽,空洞眼眶中的血火,便轻轻飘荡了一下,似乎是某种轻蔑的眼神。 而后鸦口张开一吸—— 这些小兽身上的病症,便都被它吸进了嘴里。 每一只小兽都恢复了健康。 它咂了咂嘴,似乎对“味道”不大满意。 “呸!”它一口吐了出来。 刚才吸进去的全部病症,便化作了一口浓痰落在地上。 那一片地面立刻变成一片病态的暗黄色。 然后它随意扫了一眼,便在那些小兽中挑出了一只野兔,然后张开嘴吹出一口紫黑色的光气。 野兔刚被治好,马上就全身开始溃烂化脓,陷入了另外一种更加可怕的病症中。 它满意了,把身子一扭,呼的一声重又化作了一团沉沉的黑风,冲上半空迅速消失不见。 它走了时间不长,一条树根从地面下钻了出来。 而后一道树根飞快的生长出一片根须,织成了一张网,罩住了那一片暗黄色的泥土,扯进了地面下。 泥土和根须都不见了。 …… 天渐渐地亮了,光线从石缝里透进来,越来越明亮。 高冠子和白老眼几乎是同时猛地惊醒,一同坐了起来。 白老眼下意识的拔出了腰间的柴刀。 高冠子双耳大张,手里也抓着一只箭。 他是用弓箭的。 白老眼也会使弓箭,但是造诣比不上高冠子。 “醒了?” 旁边传来许大人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 两人一同看去,许大人靠着石壁坐着,大福趴在他身边,他正轻轻地抚摸着大福的羽毛。 两人老脸通红。 嗫嗫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古线娘昨夜肯定来过了。 毕竟他们都做了那种让人快乐的好梦。 但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就说明是有人救了他们。 除了许大人还能有谁? 两个跑山人,在鬼巫山里,却受了别人的照顾! 传出去他们的脸都丢尽了。 最惭愧的还是白老眼,毕竟他值第一班,结果一觉睡到大天亮。 也没喊高冠子。 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责任最大。 许大人看着他俩的样子,摆了下手:“行了,毕竟也没出什么事。” “惭愧。”两人低头,低声向许大人告罪。 许源道:“不说了,上去吧。” 高冠子赶紧把堵住洞口的石头拆下来。 外面飘荡着昨日留下的绳索。 这绳子是白老眼专门制作的,不大会在山中诡变。 但是高冠子耳朵一动,冷哼一声:“上面有东西在蹲咱们呢。” 白老眼有心赎罪,将柴刀叼在了口中就要爬上去:“我去,砍死它!” 许源一摆手:“不必这样冒险。” 许大人踩着火轮上去——却什么邪祟也没看见。 许源冲出洞口的时候,那邪祟就很识时务的跑了…… 白老眼更惭愧了。 要是自己上来,少不得一番厮杀。 “吃点东西,再去猪叫岩看看。”许源说道。 …… 昨日那四人很早就来到了猪叫岩下,那些小兽身上还插着黑羽,动弹不得。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小兽们装进了竹笼。 尤其是那只野兔。 但即便是从未碰到那只野兔,四人却还是发现,一片溃烂从双手开始迅速蔓延,而且有化脓的迹象! 四人大惊失色:“快回去,请老爷救命!” 他们走后时间不长,许源三人也到了猪叫岩下。 白老眼和高冠子站在一处地方。 他们经验丰富:“这痕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树根之类,直接拖进了地下。” 许源若有所思:“鬼须木?有没有办法追踪。” “看我的!”高冠子来了劲头,趴下去侧脸将一只耳朵紧贴地面。 第三四九章 病孢(三合一) 许源眼神疑惑看着高冠子:只靠“听”就能弄清地下的痕迹? 却见高冠子拔出了腰间的斧头,耳朵贴着地面,用斧背重重敲了一下地面。 靠着地下回音的细微差别,他分辨出了根须在地下潜行留下的痕迹。 花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站在了一条河边。 “那条根须不知抓了什么东西,从河里溜走了。” 许源回忆着邓临岳所说,这鬼须木极可能是顺着运河,从上游飘下来的。 “这棵树亲水?还是觉得借助河道转移更方便?” 河两岸长着茂密的树林,许源打开“望命”看了一下,并没有邪祟隐藏其中。 也就是鬼须木此时不在这里。 邓临岳觉得很难看破鬼须木的“千变万化”,对许源却不是问题。 在两个跑山人眼中,这线索便是到这里就断了。 可是许源却觉得这个线索十分重要。 许大人推断:鬼须木还会在这条河、甚至就是这一段河道出现。 想要找到那东西,目前最有把握的,便是夜里在这附近守株待兔。 之前有人在猪叫岩下看到过鬼须木。 邓临岳便是因此而来。 昨夜有根须从猪叫岩下,带走了某些东西。 根须的来源可能是鬼须木。 甚至苗家人看到的“合欢树”便是鬼须木所化。 也就是说,如果昨夜的根须真是鬼须木的,那么它来到鬼巫山中,所求的东西就在猪叫岩下。 没有别的线索的情况下,守在这里等待可能是鬼须木的东西出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许源看了看周围,对高冠子说道:“今夜我们住在这里。你搭个窝棚,尽量隐蔽一些。 若真是鬼须木,那东西有十三只树眼,别被它看出了破绽。” “是,大人。”高冠子应命。 许源又对白老眼道:“咱们分头行动,你先带我去一趟过风岭。” 昨晚和蛟约好了。 白老眼对这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过风岭。 许源远远一望,不见蛟的命,倒是看到了田靖。 田靖的“命”已经越来越不像人,反倒无限接近邪祟了! 许源暗暗一叹,虽然敬佩他的为人,但也觉得很悲哀。 田靖在广货街上陪着蛟,不可避免的渐渐化为了真正的邪祟! 田靖的本事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他此时蹲在一片乱草丛中,草中冒出来几块大青石。 田靖的后背也是一片青黑。 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和其他的青石一模一样。 便是许源若不是开了“望命”,便是从旁边走过去,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一只长着长长蝎尾的怪鸟贴着草稍飞过去。 蝎尾从草中犁过。 草丛中若是有野兔、小蛇之类的,便会被尾巴勾住,然后被这怪鸟吃了。 怪鸟从旁边经过的时候,田靖忽然一伸手。 手臂弹射出去半丈长,一把抓住了怪鸟塞进嘴里嚼着吃了。 许源悄悄拉住了白老眼,默默等待了片刻。 田靖吃了那鸟,擦干净了嘴角的污血。 许源才故意加重了脚步声,朝他走去。 田靖只怕是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现在的真实样子。 “大人。”田靖欢喜的站起来,喊了一声。 声音中还带着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庆幸。 他这一站起来,身上那种“拟态”便消失了。 恢复了七八成正常人的模样。 许源笑道:“辛苦了,这段时间在广货街如何?” 田靖笑着道:“倒也还好,店铺刚开张,当然会辛苦一些。还好有蛟坐镇,有大人和小白做后盾,我们一定能坚持下来。” 他存在于这阳世间的真实岁月,远超白老眼,因而喊一句“小白”,白老眼也只能认了。 许源点头道:“那就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毕竟是大家合伙的买卖。 田靖道:“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卖掉了不少,过段时间真的需要大人为我们联络货源。” “没问题。” 田靖神秘兮兮道:“大人,你猜我们最大的买家是谁?” 许源双眉微微抬高:“难道不是街上这些大邪祟?” 田靖莞尔一笑:“我来之前,也跟大人是一个想法。开始的时候,我们也的确是直接把东西卖给那些大邪祟——后来我们就慢慢的发现了,那些大邪祟买了咱们的货,其实是当个二道贩子!” 田靖压低了声音,道:“它们哪……卖给山外!” 许源“哦”了一声,也就想明白了一切:这些大邪祟其实也都到了瓶颈。 想要提升十分困难了。 就好比那位“阮天爷”,祂还能怎么提升? 再提升也没能力杀出山去,跟运河龙王扳一扳手腕。 所以它们买了大量的材料,自身用不上。 “我们暗中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些年它们一直在和山外做生意。”田靖道:“就比如大人您想要的真种。蛟打听了一下,的确最近街上没有大邪祟在培养真种。 其实若是它们培养的,这事情反而好办了。咱们谈好价格,就能直接帮您买下来。 这些年来,各处化外之地流出去真种,有八成以上,都是大邪祟培育的。 不管那些获得了真种的人,对外如何吹嘘他们是经过了艰苦的战斗,才抢回了这些真种。 真实情况都是,这里面一半以上,都是跟大邪祟们商量好,花钱买的。” 许源又皱眉问道:“邪祟们要钱有什么用?” “不只是钱,大部分交易都是活人,或者是新鲜的人血。”田靖说道:“我最近听说的是,那些大姓世家有门路,从前线买来俘虏!” 许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还有呢,”田靖道:“据说本州那边还有人跟红毛番搭上了线,直接从他们手里买奴仆! 但是传言有些邪门,说是从他们手里买来的这种人,全身黑的像是抹了墨汁,跟以前的昆仑奴似的,也不知是他们从哪里找来的。 我有些不大相信,但是那些大邪祟信誓旦旦的,还说那些活人不好吃,身上味儿太大……” 田靖忽然停住不说了。 因为当时那大邪祟还给田靖打了个比方,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田靖怕说出来,许大人当场变脸。 说完了他们的大致情况,许源又问:“疽鸦这邪祟,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打听了一下广货街上,有那些邪祟能够培育真种。”田靖说道:“这里面就有疽鸦。但这家伙培育的真种总有些古怪,据说当年买了它的真种的那个丹修,虽然晋升了五流,但是随后变得很容易生病,便是自己炼了药丹,吃下去病好了,没几天就又病了。 坚持了十年,最终还是没撑住病死了。” 虽然丹修并不以身体强悍见长,但是五流的修炼者,绝不至于只剩下十年的寿命。 田靖接着道:“疽鸦一身诡异本事的核心,便是‘大病’。它的病若是真发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动辄便能害死一城的人。 据说早年间它还没有上街的时候,经常在鬼巫山周围的县城中为祸。 上街后便不再出山,专心收集各种病症。 甚至自身便能化作了各种病症。 只要它愿意,任何感染了它的病症的生灵,都会成为它的眼睛、耳朵、鼻子。 若是感染了修炼者,还可以直接将其变成自己的一道‘病影’,类似于分身。” 许源问道:“它最近不现真身,你们有没有打听到,它究竟在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它弄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病症,正在研究这病症。但……也有些解释不通,除非那病症强悍到干扰了疽鸦,否则它不至于一直躲着。” 许源也摇头:“疽鸦至少也是五流,什么样的病症能感染它?” 田靖道:“蛟还在打探消息。倒是有另外一个情况,一个月前,有个神秘的买家,用三百个活人,从疽鸦手中买走了一颗‘病孢’。 而几天前,又有人从疽鸦老对头‘花铃子’手中,买走了一块‘血糕’。 花铃子也是街上的大邪祟,一直吹嘘它的血糕,能治好疽鸦的一切‘病’。双方在街上斗过几次法,都是平分秋色。 后来惹怒了街上最大的那一位,将它两个各自抽了一巴掌,它们才不闹了。” 田靖又补充了一句:“花铃子也能培育真种,它的真种倒是没什么隐患。” 许源点了点头,便没什么要再问的。 田靖就要回去:“今天有人要来谈生意,我赶紧回去了,蛟应付不来的。” 许源:“活人能进广货街?” “嘿!他们都带着票引,不但能进广货街,便是在鬼巫山中也能畅行无阻,所有的邪祟都对他们熟视无睹。 不过这票引数量极少,而且只有最大的那一位才有资格签发。有机会我们给大人也弄一张。” “好,那你快回去吧。” 田靖拱拱手走了。 转过一片山坳,许源和白老眼看不见他了,他便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飞奔而去。 许源和白老眼回到了那河边。 高冠子已经将窝棚打了个框架出来。 因为鬼须木“千变万化”,所以高冠子不敢将窝棚搭在林子中。 他选了河岸不远处的两块巨石之间。 挖了个半下沉的地坑。 上边用石头盖住。 尽量布置的和原来一样。 只不过还需要用跑山人的“土法子”处理一下。 若是在山里挖个洞就住进去……到了晚上,说不定这洞就变成了一张可怕的大口,直接把里面的一切吞了。 许源很警惕,回来后又上到高处,用“望命”把周围的树林扫了一遍。 不见鬼须木。 倒是在北边一片林子中,“望”见了一棵“碰瓷鬼”。 上次碰到的那一棵,已经被许源烧成了灰烬。 但这山中的碰瓷鬼不止一个。 那碰瓷鬼混在树林中,装得很像,不见半点的异常。 许源也就装作没有看出来。 下来后跟高冠子悄悄说了。 “……那鬼东西,早上时候不在,是我跟白老眼出去这段时间,混进来的。”许源猜测:“会不会是鬼须木的眼线?” 高冠子把斧头在手里转了两下,眼神有些危险:“它要真是鬼须木的眼线,倒还不能直接砍了它……” 白老眼便说道:“剩下的活儿我来干,你靠近些,听着它,弄清楚这鬼东西到底是无意中跑了过来,还是被鬼须木派过来的。” 高冠子一点头,手里拎着斧头就去了。 高冠子走后,许源忽然看看四周,意识到了一点:“这地方……似乎是猪叫岩和那七人营地之间的必经之路。” 那么鬼须木是无意选中了这里,还是专门挑了这个地方,以方便监视营地中的那些人? 许源对白老眼道:“你先干活,我去看看那七个人。” “大人自去便是。” 许源扣上了泥面。 低调潜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胆小的邪祟。 还是昨日潜伏观察的那个地方。 许源刚进入位置,还没把头伸出来,就已经听到下面传来一些声音。 许源便躲着不出去了。 将新弄到的红木黄铜耳廓带了起来。 许源非常肯定,这匠物的效果远逊于高冠子那双耳朵。 不过应对眼前的情况足够了。 下面那些声音,一丝不漏的传入了许源的耳中。 有两个人在交谈,但是还有一些低低的呻吟声夹杂其中。 “……你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卞闾的作法太过了。” “暹罗的战事即将结束。那一具鬼王身没能送到叛军手中,他们大势已去。仗打完了,朝廷这么多的军队,留着干什么用?肯定要继续向西攻城略地,否则这些丘八就只能解散归乡,朝廷也不放心啊。” “卞闾想要继续打仗,想要谋取军功,我不反对,他光明正大的去打就是。往西继续拿下缅甸、天竺,往南彻底征服满剌加,甚至是更远的那座大岛,我邱宁泰佩服他是个马上求功名的好男儿!可他用病孢去害死人家一城人,只为了能迅速打开进入缅甸的关卡,实在过分了!” 许源已经听明白了。 暹罗即将被征服,朝廷在那边的大军却不想战事就此结束。 甚至朝廷也不想结束。 这种征服战争,朝廷的饷银不需要发足。 甚至只需要发个三成。 将士们也不会造反,因为每打下一处地方,这些骄兵悍将自然能捞到好处,远超那一点饷银。 但是战事一停,就得发足了银子,毕竟是劳师远征。 让他们归乡,这么些老卒在乡里也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这里面其实还有许大人的一些牵扯。 因为许源所以鬼王身没能送到暹罗叛军的手上。 “你怎么如此古板?那些缅甸人跟我皇明有什么关系?要我山河司和祛秽司真是糊涂,为什么不把鬼王身放过去?暹罗那些土人已经叛乱好几次了,把鬼王身给他们,让他们继续作乱,咱们的大军再杀一批,然后把皇明的子民迁移过去,这地方也就稳住了。” 许源不由得挠挠耳朵:这逻辑……有些狠毒啊。 “岂能如此!我们应该用圣人的学说教化他们……” “你别跟我扯那些!算了,我也不跟你辩论,我是来找鬼须木的,你来得早,可曾见过那邪祟?” “没见过。” “真的?” “那东西对我没用,我若见过了,自然可以用这个情报来跟你交换我想要的东西。” “好吧,我自己去找。看在咱们这多年的交情,我在劝你一句:别跟疽鸦斗法了,你不是它的对手。你想通过斗法,找到他那一只病孢的解药,这想法太理想化了,你根本做不到,弄不好把你自己也赔进去!这里是鬼巫山,你若是被它的病感染了,谁来救你?” “我心意已决。” “死心眼子……”那个声音低声骂了几句走了。 他有两个手下,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没有从许源这边经过。 他们走了之后,许源才悄悄伸出头来。 营地中显得十分冷清。 那种呻吟声从其中一个帐篷里传出来。 许源仔细分辨了一下,里面有六个人。 也就是说除了这位“邱宁泰”之外,他的六个手下都病了。 邱宁泰身前摆着许多草药。 都是新鲜的,应该是刚从周围的山里采来。 他双手握住了一株草药一搓,药性便被他的“法”催逼出来,凝聚成米粒大小的一滴。 如同桐油一般的粘稠。 而后他又如法炮制,将别的草药药性也都催逼出来。 随后按照比例混合,而后割破了自己的十指,挤了一滴鲜血进去。 他的血液和药性混合,放出了一片浓烈的白气。 过了片刻,他将施法调制的“药”,端到了那帐篷门口。 帐篷里却传来手下虚弱的声音:“老爷不要进来,放在门口我们自取。” 邱宁泰点头,放下药碗:“好,我不进去。” 帐篷里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已经溃烂的到处流脓! 要碗被拿进去,分着喝了。 “感觉如何?”邱宁泰急忙问道。 “好了许多。” 邱宁泰松了口气,看来疽鸦今日的难题,自己解了。 “待会再喝一次药,应该就好了。” 邱宁泰坐下来。 刚才施法,本就疲惫,再用了一滴珍贵的血,这时心神一放松,顿时感觉到无比虚弱。 前面几次斗法,邱宁泰都能从容应对。 但是今日的病症分外凶猛。 那四人回到营地后,迅速地传染给了另外两人,只有邱宁泰自己抗住了。 他的神色凝重,明日疽鸦的“题目”必定更加棘手。 不过若是能解开明日的难题,应该就能治疗那只“病孢”中的疾病,救了那一城人。 他歇息了一会儿,自己去一旁将手下今早猎的一只野猪取来,也不烹饪,直接死开吃了全部的内脏! 四个手下早上去将那些小兽取回来,另外两人便去猎了这野猪。 许源看的眼皮子直跳。 这邱宁泰将头直接埋进了野猪肚子中,吃饱之后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污血和碎肉! 邱宁泰自己清洗干净,然后便脱了上衣,在一旁打坐。 许源皱眉,这是在干什么呢? 正疑惑着,只见邱宁泰背后慢慢的鼓了起来。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他整个人好像驼背了一般,背后隆起一个大包。 许源凝聚目力,看得清楚:那个大包表皮被撑得极薄,半透明的状态。 里面全是脓液! 更有一些暗红的小虫,在脓液中蠕动! 许源也不知道这家伙修的是什么法!老爹从未跟自己提过这种法修。 他的“法”如此邪诡,却有一颗“博爱”的心。 不惜以身入局,也要拯救那些别国平民。 邱宁泰显得十分痛苦,咬牙坚持着。 慢慢的背后那个大包开始缩小。 却并不是这“病”要好了,而是更严重了! 大包凝聚到只有鸽卵大小的时候,那一层表皮已经彻底变得透明。 里面的小虫密密麻麻! 邱宁泰取出来一只小刀,显然也是一件高水准的匠物。 他非常别扭的将背后的包切下来。 连带着切下了一层皮肉。 顿时血流如注。 邱宁泰却来不及处理伤口,而是急忙将这个“包”拿到了那四只竹笼前。 竹笼里面关着那些小兽。 邱宁泰选了一只,直接把把“包”丢了进去,然后飞快盖好竹笼。 这次也不分开了,也给疽鸦出个难题! 然后,邱宁泰才急忙取出来一枚药丹,仍旧是十分别扭的按在伤口上滚动着。 伤口上鲜血淋淋,已经流到了后腰,把他的裤子染红了。 药丹水准很高,滚动了片刻后,伤口便恢复如初了。 邱宁泰长松了一口气,歇了一会还得准备第二份“药”。 许源没有再看了,悄悄撤走,路上不住思考:若是自己被疽鸦或是邱宁泰的“病”感染了,自己的药丹能否治疗? 感觉多半是不行啊…… 许大人顿时危机感暴增,不行,得跟两个跑山人讨些珍贵的药材,大大加强一下自己的药丹。 回到了河边,正遇上高冠子回来,对许大人说道:“大人,麻烦了! 那鬼东西的确是鬼须木派来的。” “碰瓷鬼”已经看到许源三人,和刚布置好的窝棚。 不管它是否已经把这情况,暗中传给了鬼须木,现在都很难办。便是杀了它,鬼须木也会警觉,晚上可能就不来了。 第三五零章 打草惊蛇 “碰瓷鬼”有个毛病,喜欢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尤其是只有它自己一个的时候。 说的当然是“鬼语”,一般人听到,便是一长串怪异的响动,会不自觉感到身上寒毛飘动。 却不知其中含义。 但是跑山人都能听懂。 这只碰瓷鬼便是自己在那里,啰嗦着说了许多话,才让高冠子听了去。 许源便问高冠子:“它和鬼须木如何联络?” 高冠子摇头:“没听到。这东西虽然是个碎嘴子,但也十分狡猾,和鬼须木相关的一切,都只在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 许源摸了摸下巴,冷哼一声:不肯主动说出来,那本官就诱使你暴露出来。 许源低声和两位跑山人说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独自离开,绕了一圈带上泥面,悄悄地潜近了碰瓷鬼所在的那一片林子。 许大人选了个好位置——这位置早就看好了——许大人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碰瓷鬼,对方却看不到他。 高冠子和白老眼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了表演。 由高冠子将蛛网拿出来。 这是刚才许大人暗中给他的。 白老眼撑开自己的羽毛大氅,好似一只夜枭似的,飞速的蹿来逃去。 不管他多么敏捷、多么迅速,高冠子只是一挥手,蛛网飞出去,就能将白老眼给捕住了。 就像是一只无助的蝴蝶,不管怎么飞,都逃不开那张捕蝶网。 两位跑山人十分卖力的演着。 两三次之后,白老眼就暗暗叫苦。 他已经不是在演了。 而是真的全力以赴的逃窜。 但邓临岳的那张蛛网,居然天克他,不管怎么跑,都会被一下子罩住。 “好匠物!”白老眼气喘吁吁,心中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高冠子也看出来了这一点。 撇开这一双特殊的耳朵,高冠子和白老眼在拼杀方面的本事不相上下。 甚至白老眼在速度方面要略占优势。 白老眼跑不掉,他高冠子也一样。 邓临岳没做什么挣扎,就死在了许大人的手里。 邓临岳的匠物对他们俩来说,却又不可抗拒…… 白老眼累得气喘吁吁,十多次之后终于一摆手:“可以了。” 继续下去我这老腰受不住啊。 回想一下,第一次见到许大人,他还需要伪装成货商,混进我村里避难…… 白老眼不胜唏嘘。 高冠子便接着演下去,将蛛网高高举起,哈哈大笑,声如洪雷:“好东西!有这匠物在手,捉那鬼须木十拿九稳!” 台词都是提前商量好的,白老眼接着道:“正是如此!只要它敢来,就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两位跑山人非常巧妙的,选择了一个上风位说了这一番台词。 下风位的碰瓷鬼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两人的“武戏”当然更是看的真真切切。 两人的水准当然远远比不上“小楼芳”,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全力以赴。 而后他们一起钻进了刚建好的窝棚里。 “大人这法子,行吗?”高冠子问道。 白老眼没有回答,心里也是没底。 …… 在许源的计划中,这一招“打草惊蛇”不外乎以下几个结果: 最理想的状态是,碰瓷鬼见之大惊,急忙去告知鬼须木,自己跟在碰瓷鬼身后,顺利的找到鬼须木。 只要被自己看到,鬼须木就别想逃了。 “望命”盯住对方,皮丹和筋丹一起出动,效果比蛛网更强。 最差的结果是,碰瓷鬼和鬼须木之间有类似于“折子”一样的联络手段。 碰瓷鬼不必去见鬼须木,就能将一切情况告知对方。 鬼须木就绝不会再来此地。 这个结果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一个便是,碰瓷鬼和鬼须木之间没有联络的手段,碰瓷鬼也不知道鬼须木的下落。 它只是守在这里,鬼须木来的时候,会先跟碰瓷鬼接头,碰瓷鬼告诉它,危险、快走。 鬼须木便立刻遁走。 但只要鬼须木出现,许源就能认出来,它还是跑不掉。 所以两个跑山人亮出了蛛网后,许源便一瞬不瞬的盯着碰瓷鬼。 若它有什么异动,便可能是在向鬼须木传递消息。 但是碰瓷鬼好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那种自言自语的絮叨,也消失了。 这家伙被吓坏了。 过了好一会儿,它不受控制的低声细语起来。 那声音又快又尖,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和它距离最近的几棵树上,生出了一些扭曲的树瘤。 已经受到侵染,就要诡变了。 许源听不懂它的鬼语,但能从中感受到这家伙的慌张。 蛛网不但能抓鬼须木,抓它也是一抓一个准。 碰瓷鬼絮絮叨叨一阵,忽然停了下来。 似乎是做下了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它悄悄从地面下把根拔了出来。 收紧了自己的枝叶,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它离开了这片林子,甚至还很谨慎地将自己留下的树坑回填了。 上面铺上落叶。 许源在一旁看的也是瞠目结舌。 在这个时代,见多了“鬼鬼祟祟”的东西,但是一棵大树,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碰瓷鬼蹑手蹑脚的溜了。 到了几里外,钻进了一条山沟,彻底避开两个跑山人的视野,它忽然全身一松,瘫在了地上。 那种絮絮叨叨的鬼语声,又是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 似乎是在抱怨。 接下来它便松弛了很多,翻过了两道山岭,钻过了一条山涧。 许源一直跟在后面。 却忽然前面的碰瓷鬼忽然钻进了一片密林中。 把根往泥土里一扎,伪装成了其中的一员。 许源紧跟着停下来,暗自皱眉:难道被它发现了? 可我一直十分小心,不曾露出什么马脚呀? 许源犹豫要不要杀出去,威逼碰瓷鬼带自己去找鬼须木。 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沉住气。 等了片刻,忽然听到一阵声音,从林子外传来。 许源竖起耳朵一听,心中惊讶:是跟邱宁泰交谈的那人! “邱宁泰身上有鬼须木的味道。”他的一个手下非常肯定:“虽然很淡,可能接触的时间太久,又或是间接接触。” “哼!这说明邱宁泰也是个伪君子,钻到鬼巫山里,原来也是为了鬼须木。” “大人,那鬼须木应该就躲在这附近。只是不知为何,它的气味受到了干扰,属下没法进一步缩小范围……” 三人已经走到了碰瓷鬼附近。 碰瓷鬼一根树枝横着抽向了三人…… 第三五一章 千变万化 许源眼睁睁看着碰瓷鬼藏在一边,主动碰瓷了三个煞星。 感觉很像是……一只蚂蚁躲起来伸出脚,想要把一头大象绊个跟头。 为首的那人,和邱宁泰的水准相当。 而邱宁泰能跟疽鸦在“病症”上过招。 那个不断用鼻子,嗅着气味的手下乃是七流丹修。 一口火就把碰瓷鬼烧成了灰烬,还觉得很有趣:“哟呵,这里藏着一只碰瓷鬼,这邪祟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许源无奈了,这碰瓷鬼……是真该死的。 三人烧死了碰瓷鬼,又嗅着气味,继续寻找鬼须木,然后慢慢走远。 许源犹豫不决,是否要跟上那三人。 那位大人问道:“怎么还不见邓临岳?” “属下已经安排了人手,掐着时间,把鬼须木的消息透露给他,按说他应该到了。” “他是我放出去的饵,给鬼须木吃的。他要是不来,咱们就得另外找一只饵。鬼须木吃了一个强修,马上就要生出第十四只眼睛的时候,那颗真种才是最成熟的状态。” 另外一名手下便道:“那咱们抓了邱宁泰?” “不行,那家伙虽然是个伪君子,但家里势力太强,将来会有麻烦的。” 这位大人双眼细长,颧骨高、枣核脸,面相阴鸷狠厉。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左脸上有一片紫黑色的刺青。 许源离得有些远,再加上在林子中,视线总被遮挡,只能大致的看到,那图案像阴鬼又似邪兽。 张开了一张大口,似乎正在吞噬什么东西。 手下道:“可这山里,也找不到别的活人了呀,更别说得是修炼者。” “嘿!”大人怪笑一声:“怎么会没有?村里那些跑山人,本大人看就很合适!” “屠村?”手下有些迟疑:“山里这些村子都有些邪门,那些村民要是跟咱们拼命,也不好收拾呀。” 大人故作嗔怒瞪了他一眼:“一派胡言!吾等乃是皇明正经的官吏,你以为是除妖军那帮匪厮吗?动不动就屠村?本大人自有法子找到那些跑山人。 他们喜欢在山里乱跑,待在村里的时间反而不多,只抓跑山人即可。” “嘿嘿嘿。”两个属下凑趣拱手告罪:“属下错了。” 许源已经暗中跟了上来,听得直皱眉头。 那丹修的鼻子明显比正常大了几倍,又厚又粗,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有些像是老虎的鼻子。 他不停地在空中嗅着气味。 又找了一会儿,他忽然全身颤抖站不住了。 另外一人扶住他,他用力将鼻子扯了下来。 鼻子上一大片活的皮肉被扯下来。 皮肉非但不肯脱离,还蔓延出大片的血丝、肉丝,一根根的要往他的脸皮里钻。 丹修全力扯下来之后,用力一握,掌中一团火腾起,将这皮肉重新化作一枚诡丹。 他的鼻子上鲜血淋淋。 急忙又用药丹治疗了一下。 “这山中阴气太重。”丹修说道:“诡丹的使用时间,比在山外缩短了将近一半。” 再不拿下来,这诡丹便彻底失控了,钻透了皮肉,钻进他的脑子里。 大人看看周围,无奈道:“这样是找不到鬼须木的,先捉一只跑山人来。” 他便带着两人出了林子走了,也不知他究竟有什么手段,可以在茫茫大山中,找到跑山人。 许源又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之后,刚才碰瓷鬼被烧成灰烬的地方,几十丈外有一株小草忽然摇摆了起来。 随后阴气如同喷泉一样翻涌出来。 小草飞快变大。 转瞬间就化作了一棵大树。 树身古老,树皮粗糙干裂。 在那些裂缝中,闪烁着一颗颗怪异的暗黄色眼睛。 这些眼睛和人眼、兽眼都不同。 眼仁暗黄,瞳孔血红,却十分细小,只有针尖大小。 每只眼仁中有三个瞳孔。 十三只眼睛有一大半在树干上,剩余的都挂在梢头,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它周围的土壤,迅速地变成了一片灰黑色。 下面根须蠕动不停,地面如同水浪一般不停地波动起伏。 鬼须木的“千变万化”不仅是变化外形。 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变成另外一种”植物。 便是连气味,也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所以丹修闻到了鬼须木的气息就在附近。 但是限定了这一片范围后,却是怎么也找不到究竟在哪里。 鬼须木惊恐又愤怒。 碰瓷鬼是它的眼线,却不在河边盯着,说明那河已经不安全了。 而那三个人一直追踪自己,自己多次变化都没能彻底甩掉。 这山里至少有两拨人盯上了自己! 鬼须木难以决断,是马上逃离这片大山,还是今夜再最后冒险,去一次猪叫岩。 它的树干上某处,已经生长出一颗古怪的树瘤。 那模样很像是……人身上长了一颗恶疮! 对于人来说长了恶疮绝不是好事。 但是对于邪祟来说,这却是好事。 鬼须木想要长出第十四颗眼睛,也需要一些外部的助力。 它无意中撞见了疽鸦和那个人类修炼者斗法。 那些病症不但可以帮助它生出第十四颗眼睛,而且能够让它也拥有病症的能力。 如果成功,以后只要它在林子中,任何人走进林子便会立刻生病。 现在第十四颗眼睛还差一点火候。 今夜再补充一些“病症”应该就足够了。 它十分犹豫,那颗树瘤也跟着蠕动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鬼须木的决定。 忽然,从远处飞来一只白色的大鸟。 这鸟十分的肥硕,因而飞行姿态不是那么优美自如。 摇摇晃晃的飞过了几十丈,眼看着就要撞在一片树枝上,它分离的扇动了几下翅膀,勉强又升起来一些,然后很别扭的躲开了几根树枝,滑翔着一头撞在了鬼须木身上。 咚! 鬼须木错愕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大白鸟的两只爪子抓在了树干上,却很难抓牢,滑下去了一些。 鬼须木的一根树枝垂下来,上面吊着一颗眼珠。 它看清楚了,抓不牢是因为根本不是爪子,而是两只脚蹼。 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大白鸟,而是一只大鹅。 它用力抱住树干,奋力向上爬了一些,然后对准了那颗树瘤,像啄木鸟一样,用扁嘴笃笃笃的凿了起来! 第三五二章 啄木鹅(求月票) 河边的窝棚里,两位跑山人缩在一起,静静等候着许大人的消息。 两人乃是至交好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 两人一起皱眉苦思,又几乎是同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大人的鹅呢?” 白老眼愈发觉得不对劲:“大人把大福托付给我们,但为什么我们总会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它?” “之前在人厨婆那边也是如此……” 许源在前面跟着碰瓷鬼,大福在后面跟着许源。 许源行动前嘱咐大福跟着两个跑山人,大福瞪着一双无神的鹅眼,没有任何的表示——这就进可攻、退可守。 饭辙子的话,我想听就当听见了,不想听就当没听见。 毕竟在许源的眼里,每次跟大福说话,它都是这个呆头鹅的样子。 “笃笃笃……” 那扁嘴真像一柄凿子。 但是却没有预料之中木屑乱飞的场面。 树瘤痛苦扭动着,如同一滩粘稠的黑油,甚至想要将大福的嘴黏住。 可是大福的脖子十分有力,不停地抖动,每一次凿击,都让树瘤遭受重击。 如此七八十次之后,树瘤终于承受不住破裂了。 啪的一声,就像是炸开了一个脓包。 腥臭的树汁,和一些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怪异虫子一同飞溅出来。 大福的目标仍旧是那些虫子。 鬼须木愤怒无比。 一只呆头鹅也敢来招惹老子! 可是不等它有所反应,地面上的落叶中,一条绳子缠住了它的主干。 一张皮飞快蔓延而上,裹住了它的整个树冠。 那绳子和皮,都非常的“在行”。 绳子一道道缠绕,恰好捆住了主干上的每一只眼睛。 皮也一样。 鬼须木能完全变成“小草”,身上的气味都变成了草的气味。 但是它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 碰瓷鬼在这一片树林中停下来的时候,许源就猜测鬼须木就在这附近。 而后碰瓷鬼忽然无脑的碰瓷那三人,就更让许源坚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鬼须木就藏在这附近,那三人已经很接近鬼须木了。 所以碰瓷鬼才会被授命杀出来。 转移了三人的视线、打乱了三人搜寻的节奏。 那三人提到要捉一个跑山人,作为诱捕鬼须木的诱饵,许源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是因为许源已经用“望命”找到了鬼须木。 许源最终决定跟上去,也不是想要继续偷听他们说话。 而是让鬼须木放松警惕。 许源走了,但是留下了筋丹和皮丹。 大福是一个意外…… 偏偏大福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大福抱树的时候,筋丹和皮丹一起出现。 鬼须木便准备施展“金蝉脱壳”了。 但是它刚要发动,就被大福一顿猛凿,持续不断的剧痛打断了施法…… 大福凿破了树瘤之后,鬼须木更加狂怒,因为第十四只眼睛,短期内没希望了。 它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疽鸦和那个修炼者斗法夹缝中,窃取的那些“病症”,全都没有了。 它愤怒的从大地下,拔出自己的根须。 树林中本就阴气浓郁,这一下更是变得迷雾沉沉,温度骤降。 大福被冻得一个哆嗦。 然后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双翼。 大福觉得我一定是眼花了,为什么我看到自己的翅膀下面,居然长出了一双惨白的、人类的小手! 那双手皱皱巴巴,骨节肿大弯曲,无比的丑陋! 大量的根须像鬼爪一样扯住了兽筋绳、皮丹,用力撕拽。 也有几只,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大福背后,高高举起,就要朝它的脑袋刺了下来。 却忽然间,从迷雾外,哗啦啦一声,丢进来一把算筹。 这匠物高达五流,便是许源并不懂得“算法”,也能自动进行一些运算。 算筹飞射,每一只眼睛上都钉了一枚! 鬼须木疼的全身发抖。 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在这些算筹中间,还有一团东西啪的一声黏在了自己的主干上。 紧跟着,许源脚踩火轮儿飞来,一口腹中火喷出去,烧的那些鬼须吱吱怪叫。 然而下一刻,便听得砰一声,鬼须木不见了! 抱着树的大福,缠着树的筋丹、皮丹,钉着树的算筹,都还在原地。 只不过它们的对象,变成了另外一株普通的大树。 许源顿时明白,鬼须木这手段并不是什么“金蝉脱壳”,反而和当初常寻北的“法”类似。 将自身和另外某处的大树互换位置! 这手段必定需要提前布置。 而这种“互换”的极限次数,便是眼睛的数量。 许源细细感应,却并没有急着追赶。 刚才许大人往树干上丢了一团东西。 鬼须木兼具阴阳。 树根为阴,树干为阳。 等那东西再侵蚀一段时间,便无法再施展这种“交换”的诡技,自己能省些力气。 …… 那三人从林子中离开,寻了一处阴气森森的峡谷。 大人脱了身上的衣衫,整个上半身布满了各种刺青! 看上去格外阴森骇人。 他口中念念有词,便见他后背上,一片刺青活了过来,从里面钻出一只生着三对翅膀的怪虫。 怪虫凶厉,吱吱尖叫。 两个手下退出三十丈,捂住了耳朵。 大人伸出手指,将自己的鲜血喂给那怪虫。 怪虫喝饱了之后,那刺青中,便呼啦啦的一声,接连飞出来一群这种怪虫。 在大人头顶盘旋片刻后,向着周围山中飞去。 大人则是紧闭双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多时,他忽的睁开眼来,狞笑道:“找到了,而且还是一次两个,绝对够用!” 他循着怪虫的指引,往那一段河岸跑去。 两个手下急忙跟上。 …… 半个时辰后,许源不紧不慢的走上了一片山坡。 上坡阴面原本生长着一棵大树,现在已经换成了鬼须木。 “恶浊丝”已经爬满了树干,像蚕丝一样,一层层的裹在树身上。 那些树眼也都被蒙住了。 邓临岳说他弄到了一张蛛网,企图以此克制鬼须木的“金蝉脱壳”,许源便暗中将恶浊丝炼成了诡丹。 十里范围内,都能感应到自己诡丹的位置。 便是超过了十里,也有冥冥之中的呼应,能为许大人指明大致方向。 许源一扬手,三条簪飞出,呈“品”字形插在一颗树眼周围,一转将那颗树眼剜了出来。 鬼须木果然已经无力施展那诡技了。 第三五三章 野药 恶浊丝最擅长侵蚀“至刚至阳”的宝物。 鬼须木这“上半身”,对于恶浊丝来说,勉强能入口吧。 鬼须木并非一时不察。 它的诡技逃脱了许源的各种匠物,和大福。 却发现这么一团蚕丝一样的东西,竟然黏在自己身上,跟着一起过来了。 因为恶浊丝一旦接触便发生纠缠,侵蚀的速度极快。 鬼须木已经无法摆脱了。 于是恶浊丝不停地生发、缠绕,死死缠住了树身,糊住了那些树眼。 对于地下的鬼须却没有任何影响,鬼须可以带着上半身和恶浊丝一起逃窜。 可是恶浊丝包裹下,整个鬼须木无比虚弱。 地下的鬼须也渐渐萎靡。 许源用三条簪剜出了一只树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真种”在哪一颗树眼中。 许源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三条簪连连刺出。 既然分不清,那就将十三只眼睛一起剜出来! 鬼须木虚弱的颤抖着。 每失去一颗树眼,它便枯槁一分。 十三颗树眼都被剜出来后,这诡异的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干枯,从树梢的枝条开始啪啪哗哗的崩碎。 飘散成无数的碎木屑。 许源低头一看,地面下,那些鬼须仍旧在挣扎。 许源想了想,这鬼巫山中,还有人在寻找鬼须木——这东西现在最好别死。 树身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止。 许源灵机一动:试试看,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许源伸手握住了许久没用的“阴阳铡”。 许源得了斩龙剑,随后又有电光长刀,再加上本身的剑丸,这“宝”物便用的少了。 但这宝物分割阴阳的能力,很多时候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比如现在。 许源拔刀一斩。 便非常完美的将鬼须木切成了“阴”“阳”两半。 代表阴的鬼须,和代表阳的树干准确断开。 而后许源收回了恶浊丝。 这邪物补了一口。 水准似乎有所提升。 但许大人一般也用不上它,随手一握重新化为诡丹收起来。 树身彻底崩碎。 鬼须在地下愤怒痛苦的翻滚起来,好像是有几十上百条的巨大蚯蚓,就要从地下冲出来,和许源拼命,为自己报仇! 许源冷笑:“饶你一命还不赶快滚!还要来送死?” 这东西敢冲出来,许大人就会毫不客气一口火将它烧成灰烬。 鬼须顿时心虚。 完整的时候尚且不是这家伙的对手,更别说只有一半的自己了。 而且自己的本事大半都在树眼上,现在树眼全在对方手中。 鬼须色厉内荏的又在地下折腾了几下。 仿佛是在发出威胁:“你给我等着!” 然后往地下深处一钻,地面立刻平静下来。 鬼须已经遁走数百丈,又往地下深潜了百丈——从地面上,便再也找不到它的痕迹了。 许源这才满意点头。 收了各种匠物就准备去跟两位跑山人会合。 却忽然看到大福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了。 “大福,你怎么了?” 许源把大福抱起来,大福全身滚烫! 大福很不喜欢被饭辙子抱在怀里,但此时太虚弱,都站不稳了,也没力气挣扎。 我多半是病了……大福心中想着。 真不该贪嘴啊…… 许源眉头直皱,也看出来大福病了,难道是因为吃了树瘤里的东西? 下意识就觉得,这“病”一定和疽鸦或是邱宁泰有关。 “若是治不好,就只能去求一求邱宁泰。” 许源抱着大福往回走。 途中经过一处断崖。 大福忽然睁开眼睛来,奋力从许源怀中挣扎出来,扑到了悬崖边——跳崖了! 许源皱眉,虽然知道大福跳崖肯定摔不死,但这是做什么呢? 许源踩着火轮儿跟了下去。 大福在断崖中间某处,正在用扁嘴凿着岩石。 这一片崖壁上,生长着一种许源之前没见过的紫红色小草。 大福虚弱的没有力气,凿了两下,岩石纹丝不动。 反倒是大福全身发软没有力气,两只大脚蹼抱不住石头,往下滑了去。 许源赶紧接住它。 大福挣扎了几下,无奈的放弃了,实在没有力气。 它将自己生出来那一双怪模怪样的小手,努力藏在了翅膀下,不想给饭辙子看见。 然后用翅膀尖指了指那些小草。 许源明白了,催着火轮儿飞过去,剑丸在岩壁上划过,将那些小草都挖了出来。 小草根须深深地嵌在石壁缝隙中。 根须上生出一颗颗豆子一样的根茎。 散发着浓郁药味。 大福啄了一颗吞下去,然后长吐出一口气,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许源飞回了悬崖上,低头观察大福。 它的高烧正在消退。 许源松了口气。 将剩余的药草小心收好。 这应该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珍贵药物。 回头饵食了增强自己的药丹。 自己对疽鸦和邱宁泰的病症,也就增加了几分抵抗能力。 这次进山的目的顺利达成,找到白老眼和高冠子后,许源就准备立刻出山回去。 那颗真种还没有达到那位大人所说的最成熟的状态。 因为鬼须木没有吞吃一名大修士。 但许源不觉得遗憾。 哪能事事完美? 鬼须木本就十分狡猾,好不容易找到了当然不能放走,否则以后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且旁边还有那位大人虎视眈眈。 这枚“真种”乃是能否晋升五流的关键,自然是要落袋为安。 太贪心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源不会犯这种错误。 …… 河边,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 地上、周围的巨石上,还残留着一些痕迹。 但是战斗并不激烈,双方实力悬殊,弱的一方很快便落败了。 柴刀、斧头、弓箭等散落一旁。 高冠子和白老眼满面死灰,他们各自被一团暗黄色的粘液包裹住,只露出两颗脑袋。 看上去就像是……被两团松脂裹住的虫子。 他们的头顶上,那一群六翅怪虫分成了两批。 一部分用虫足勾着粘液,振翅飞舞。 另外一部分撅着屁股,不断地补充粘液,以确保两位跑山人无法挣脱。 大人便对手下的丹修说道:“你恢复的如何了?” “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大人点头:“先去刚才那片林子,等你能用鼻子了,咱们继续搜寻鬼须木。” 大人转身行去,那些怪虫便一起跟上。 忽然,他看到旁边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放了他们俩,本大人可以既往不咎!” 第三五四章 流沙 “呵呵呵……” 三人一起笑了。 丹修道:“他自称大人,看来是个小官?” 许源皱着眉头:“你们不肯答应?” 为首的大人伸出右臂。 有三只狰狞的鬼首从衣袖中钻了出来。 鬼首后面连着漆黑的蛇颈。 三颗鬼首缠绕扭动,从他的手臂上伸出数丈,对着许源龇牙咧嘴,不停示威。 “滚!”大人喝骂一声:“本大人现在心情好,而且有这两人已经够用,就不取你的小命了!” 高冠子急忙喊道:“大人救命!” “大人小心!这些家伙很强!” 许源冷冷看着那位大人:“你是哪个衙门的?” 许源亮出祛秽司的腰牌:“他们是我祛秽司的人。” “呵呵呵。”大人冷笑:“祛秽司在本大人这里,没那么大面子。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连你一起拿了!” 许源:“最后问一遍,你们放不放人?” 大人没有再回答,将手臂向前一伸,衣袖中的大鬼飞出! 阴风扑面,黄风飞沙! 大鬼三首蛇颈,身躯由八手八脚组成,前胸上烙印着一个怪异的符号。 身躯外漂浮着几十团惨绿的鬼火。 它凶神恶煞的扑向了许源。 许源摇了摇头,一只手从背后拿出来。 大福正在手中。 扑—— 大福猛地一拍翅膀,朝着那些怪虫冲了过去。 扁嘴一啄,就将三五只怪虫吃进了肚中。 大人的脸色一变。 这些邪祟乃是他的法,拘禁在身体中的。 那几只怪虫瞬间和自身失去了联系。 大人沉着脸指挥两个手下:“杀了那只鹅!” “是!” 两个手下立刻冲向大福。 丹修两眼放光,双手在身前张开,五指内扣,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这只祥物归我了……” 大福被他脸上的笑容吓了一跳,就觉得这家伙不安好心。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大福掉头就跑。 丹修便一张嘴,噗的一声吐出一颗丹来。 这丹也是一颗诡丹,落到了他的手中,忽的一转变成了一尊只有鸽卵大小的破损神像。 虽然很小,却是由污浊腐烂的血肉组成。 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丹修另外一只手并起两指,指着“神像”许愿道:“那只鹅顺利地逃出了我身外三丈。” 这神像邪恶。 会将一切愿望反向实现。 大福本来已经冲出去十几丈,却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揪住了自己硬生生把自己拖回来! 大福两只大脚蹼奋力的扣住地面,却没什么用处。 根本不能抵抗这种力量。 而后丹修身外三丈范围,便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大福冲出去,便会一头撞在上面。 “嘿嘿!”丹修得意洋洋,又吐出一枚丹来。 另外一个手下乃是武修。 身躯强壮如野牛。 他抱着水桶粗的胳膊,咧嘴大笑着,在一旁看热闹。 没有半点出手帮忙的意思。 因为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自己的老伙计抓一只鹅还不是手到擒来? 即便这只鹅是一只祥物。 众所周知,祥物克制的乃是邪祟,本身的攻击力并不强大。 丹修的第二枚丹,还是一枚诡丹,飞过了自己的头顶,落在身后向下变成了丹修的一条长尾。 长尾灵窍胜过了活蛇。 而且可以不断变长。 尾巴追着大福,挽出了一个绳套,一直在大福头顶上晃来晃去。 只要落下来,便能套住大福的脖子。 大福拼了命的四处乱窜。 狼狈的就像是一只没头鹅。 “哈哈哈!”武修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一笑,彻底把大福惹怒了! 有人幸灾乐祸,看我的笑话! 大福乱窜躲避那只尾巴的途中,恨恨的朝着武修“呸”的吐了一片口水! 大福的扁嘴没有能力把口水聚成一团。 这口水是一片水沫飞散出来的。 “诶!”武修大为恼怒。 一个闪身还是没能全部躲开,有几滴落在了身上。 堂堂七流武修,被一只扁毛畜牲喷了一身口水! 武修怒骂道:“别玩了!快些捉了它,我要拔了它屁股上的毛……” 说着说着,便觉得舌头有些大,喉咙有些肿。 吐字不清楚了。 声音变得粗粝了…… 武修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已经长满了一颗颗暗红色的疮痈! 武修剧烈的咳嗽起来,一直咳弯了腰。 他心中惊骇,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该这么轻易就染上了病症啊。 难道是之前被邱宁泰暗算了? 可那个伪君子没必要这么做啊…… 丹修也吃了一惊:“顾大,你怎么了?” “我也不……”他含混的回答到了一半,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接连咳出了几口黑血! 丹修急忙丢出几颗药丹:“你先吃药。” 大福趁着丹修分神的工夫,猛地扑起来,把翅膀一扇。 丹修手中那一颗小小的血肉神像便被打落,掉在了地上迅速地往泥土中钻去。 丹修冷哼一声,翻手一抓。 神像重新变成了一颗诡丹,飞回他的手中。 他的尾巴猛地抽落下来,就要打在大福身上。 却有一枚剑丸飞速而来。 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细长的金线光芒。 嗤! 剑丸一剑斩断了他的尾巴。 丹修身躯一抖,尾巴重新变成诡丹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大人冷哼一声:“你自身难保,还想去救你的鹅?” 三头大鬼已经化作了一片碧绿阴火,呼的一声裹住了许源。 可是许源也放出了一枚诡丹。 六眼冥蛾振翅飞起。 翅膀上,一颗眼睛中浮现出一道漆黑旋涡。 漩涡不断旋转。 围绕着许源的那碧绿鬼火,便被某种力量逼压,重新汇聚成了三首大鬼。 然后这邪祟的八手八脚便一起死死地扣住地面,三颗鬼首一起嘶吼,对抗着那漩涡的摄拿。 “也是个丹修?”大人皱眉,然后冷笑道了一声:“那也好办,放出一个克制丹修的怪异便是了。” 他扯碎了自己的上衣,在胸口上的一团刺青上抹过。 沙沙沙的怪异声音随之响起。 一片流沙从刺青中流淌出来。 在地面上堆积成了小山。 流沙如水,沙沙沙的漫过地面,向许源涌去,很快便到了他的脚下,就要顺着双腿向上裹住他的全身。 第三五五章 纹法(求月票) 大人的法名为“纹法”。 这法在一些大姓子弟中颇为盛行。 只要能够捕捉到足够强大的诡异,施法拘禁在自身内,便可以获得强大的战力。 而且还能搭配不同的诡异,以便让自身的战力没有短板。 大姓家族有足够的能力,为子弟们捕获各类诡异。 但这法隐患较大。 身体内拘禁的诡异多了,便容易诡变。 而且这法毕竟是一种“捷径”,所以在皇明的大姓世家之间,名声也不大好。 选了这法的子弟,会被认为是没有雄心壮志的。 一般家中的嫡长子等,绝不会选这法。 比如傅景瑜和苗禹,就绝不会修这法。 大人修炼这法,并不需要真种,但他需要鬼须木。 “千变万化”和“金蝉脱壳”若是能纹在身上,便会让他实力暴增。 而且这枚真种,他也已经提前卖出去了。 价格让他非常满意。 流沙怪的确是他专门为了克制丹修,才重金买来的诡异。 丹修的剑丸对这诡异完全无效。 腹中火能够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流沙已经到了许源脚下,就要围聚上去。 许源双脚一顿,火轮儿升起,带着他高高飞起。 那流沙却是呼的一声,跟着腾空而起,化作了一片风沙。 许源沉着脸飞快的冲向了丹修。 别的先不管,敢打我的鹅,我先弄死你! 丹修也吐出了自己的剑丸,在空中抵挡了几下,就被许大人的剑丸斩碎了。 他又放出了一枚外丹,化作了一尊大鼎,自己躲在里面。 剑丸几剑在大鼎上斩出了一道道深深痕迹。 再有几剑就要将这大鼎劈开了。 丹修瑟瑟发抖,惊呼道:“大人救我!” 而一旁的武修也拼尽了全力,嘶吼道:“大人救我!” 他吃了丹修给的药丹,没有半点效果。 此时,他全身已经长满了恶疮。 不停的咳嗽,吐出一口口黑血。 全身一片滚烫,好像被火烧。 大人一咬牙,在身上另外一处刺青上轻轻一抹。 刺青中扑出来一团浓郁黑雾。 黑雾中有三颗腥红的鬼眼浮浮沉沉,时睁时闭。 黑雾呼的一声裹住了丹修和大鼎。 许源的剑丸刺进去,顿时便感觉到无比沉重,阴气猛烈侵袭,要污染了这剑丸。 许源却已经飞快而至,一张口,呼—— 六流的腹中火滚滚而出。 那黑雾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腹中火太克制它了。 而且许源的腹中火还藏着三条簪。 三条簪各自刺中了一颗鬼眼。 鬼眼中流出粘稠的黑血,黑雾立时缩成了一团。 剑丸趁着这个机会,一剑刺穿了大鼎,噗的一声将丹修的眉心刺了个对穿! 丹修身死的刹那,大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福就在不远处,开心的蹦跳起来,两只大脚蹼在空中啪啪啪的拍着。 饭辙子干得好! 大人勃然大怒:“你敢杀我的人!” 他右手在左臂上某处一抹,左臂外侧的一道刺青中,蔓延出来一道漆黑的诡刺! 诡刺狰狞,好像活物一样裹住了他的整个右臂。 顺着手臂生出一根根的棘刺。 手掌前方更是蔓延出一根长达一丈的剑刺。 这是他全身上,拘禁的最强的诡异。 已经达到了五流的水准。 他一般不敢动用。 他虽然是五流法修,可他这法全靠诡异战斗。 动用的诡异太多,诡变的风险猛增。 一只五流的诡刺,已经是他的极限。 若是久战不下,这诡刺便会顺着它的手臂不住往上爬,最终将他的整个脑袋也吞了进去。 许源杀了丹修,出了胸中一口恶气,转身来对着那一片风沙喷了一口火。 六流的腹中火,让风沙忌惮。 许源重新落在了地上,暗中扣住了狗头金。 流沙便也跟着落下来,沙沙沙的又从地面上朝许源涌来。 进入了“摊位”的范围后,却忽然聚不起来了。 流沙在许源周围流来流去,却就是绕开了许源。 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 许源握住了阴阳铡,打开阴阳眼看了一下流沙怪——却忽然心中一动,皮丹瞬间飞出,张开来挡在了自己脑后。 一柄漆黑的诡刺,凭空刺了出来。 直奔许源的后脑。 诡刺被皮丹挡了下来。 诡刺不停刺出,虽然没能刺破皮丹,却也在皮丹上深刺了二尺! 许源抽身而走,皮丹随之撤离。 诡刺便在虚空中消失了。 大人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许源,忽然又是一抬手。 诡刺便忽然从许源左侧腰部刺了出来。 许源将皮丹裹住全身,这一刺虽然被挡住了,却也伤到了许大人。 许源一咬牙,皮丹从自己身上脱下,反向裹住了诡刺。 许源一把抓住了诡刺! 大人用力一拔,诡刺消失了。 流沙在许源周围不停的盘旋。 风沙呼啸,遮蔽了许源的视野。 诡刺不停地从飞沙中刺出,许源只能再次裹住皮丹,被动防御。 许源握着阴阳铡,视野分成了两半。 左眼闭上,不看阳世间的一切。 那风沙便不再能遮蔽视野。 只可惜虎头铡斩不得大人的邪祟。 这些邪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大人的“阴兵”了。 许源的另外一只手中,把玩着龟甲,轻轻吹出一口火。 腹中火炙烤龟甲。 占卜:今日大吉! 大福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大人的身后。 忽然呸的喷了一口吐沫。 然后掉头就跑! 张开双翅贴地飞行,瞬间就跑出了上百丈,落在了一棵树上,回头又望战场。 大人身上沾了几粒口水,立刻便感觉到浑身虚软发热。 “不好!”大人暗骂一声,这鹅乃是祥物啊,怎么还能传播疾病呢?! 许源收起了龟甲,手中把玩着三条簪。 轻轻摇晃,叮铃铃…… 大人顿时感觉,魂魄好似被铁钩勾住,要从身体内扯出来。 他不由得摇晃了一下,脑中剧痛,混混沉沉中不顾一切的朝许源先刺了一记。 诡刺忽然从许源头顶正上方落下。 这里风沙正盛。 但许源已经不受风沙影响,用皮丹挡了一下之后,轻松地便闪开了。 三条簪忽然刺出,五流匠物划过了大人的脖子。 他的脖子上布满了刺青。 忽然浮现出一层厚重的鳞甲。 三条簪擦过,带起了一溜火星子。 许源脚下飞快,不停变换方位,不给诡刺机会。 三条簪一次次飞出。 全朝着大人的要害。 脖子、眉心、胸口等等。 大人在这些要害上全都有鳞甲保护。 许源便又换了位置,很快就在他的腿上、肚子上留下了一道道伤口! “鬼医盗命”随之发动! 大人无比虚弱。 许源却忽然闪到了一旁,手里的阴阳铡一落,将武修的脑袋切了下来! 武修已经奄奄一息。 但临死前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彻底激怒了大人。 他不顾一切的朝许源扑来,诡刺连连挥舞—— 许源摇着银铃,轻而易举的闪开去。 大人现在已经全无章法。 其实只要拖住,大人身上的病症慢慢爆发,胜利一定属于许源。 但许源就是要激怒他,让他来跟自己拼命——杀了武修便是这个目的。 这家伙毕竟是五流,要是忽然灵醒过来逃走,自己未必真能追得上。 他官职很高,出身不凡,被他跑了后患无穷! 大人嗷嗷咆哮:“我杀了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杀我的人……” 他猛冲猛打,许源便愈发沉着冷静,悄悄地将兽筋绳缠住了他的脚踝。 “稳了!”许源暗道一声,便再不留手,一把算筹飞出去。 哗哗啦啦的乱响乱飞,干扰了大人的视线。 忽然三条簪从混乱中杀出,分别钉进了大人的两眼中! 嗤—— 从后脑穿了出来。 大人全身一顿,力气泄了个干净,像一滩烂肉一样瘫了下去。 第三五六章 一寸筋(三合一) 黑色的诡刺、飞舞的流沙、困住两位跑山人的怪虫,在尸体倒下的瞬间,全都失去了控制。 只有三首大鬼,被六眼冥蛾收了去。 诡刺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毫不客气的直接咬掉了大人的手臂,而后凭空升起,摇晃一下便要从虚空消失…… 但它没料到,许大人对此早有准备。 三条簪杀了大人,紧跟着皮丹就包围了它。 诡刺一闪便脱离了皮丹,然后身形浮于虚实之间。 在许源身外时不时地“若隐若现”一下。 显得颇为猖狂,气焰嚣张。 许源不屑一笑:“有逃跑的机会,你居然还不跑,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六眼冥蛾飞来,一只阴兵探出头来,对着大人的尸体一吸——便将魂魄抽了出来。 大人这身份,身上当然不可能有“牵丝法”之类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许源就知道,大人身上这些诡异的全部弱点! 诡刺有“穿梭虚空”的能力。 但实际上它五流的水准,当然不可能真的任意穿梭,它的能力被限定在一个五丈范围内。 也就是说最远只能闪现在五丈之外。 诡刺到这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也不能怪它,它的形体便是一柄漆黑的狭长骨刺。 杀戮乃是它最底层的本能。 它也的确没长脑子啊。 皮丹从天而降,好像皮囊一样不断膨胀,扩大到了十丈,兜头就把诡刺收了进去。 诡刺就发现自己跑不出去了。 它瞬移,皮丹也跟着移动。 而后许源一口火喷了进去。 诡刺就痛苦了。 烧了一会儿,诡刺一身漆黑都被烧的发白了。 它毕竟是五流,六流的腹中火虽然能烧疼它,但想要真的炼化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源也没打算这么炼化了它。 皮丹并不能免疫自己的腹中火,许源要烧诡刺,又不能烧到自己的皮丹,全靠着《五鼎烹》高明的控火手法撑着。 皮丹外,流沙怪和怪虫已经一哄而散。 趁着诡刺牵制许大人的机会,跑了个没踪影。 大福追杀了一阵,吃掉了十几只怪虫,但这些怪虫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大福不可能全都追上。 现在就剩下诡刺了。 许源这才不慌不忙的放出了虎头铡,然后将皮丹一收。 诡刺忽然发现,老子又自由了! 紧接着便听到“嚓”的一声,然后被压到了铡刀下…… 许大人控制的恰到好处,皮丹和虎头铡无缝衔接。 诡刺现在没有主人,乃是野生的邪祟。 虎头铡当斩之。 许源将铡刀重重拉下,诡刺便咔嚓一声被斩成了两段! 可以说,这是许源用虎头铡,斩得最轻松的一头邪祟。 “没脑子的就是好对付。”许源摇头晃脑的说道,就仿佛是在跟诡刺炫耀,你看,我有脑子你没有。 而后许源检查了一下,诡刺留下了一块好料子,乃是嵌在它身体中的一枚骨珠。 许源用腥裹子装了。 又看向大人的尸体。 阴兵吃了他的魂魄,许源便知道了大人姓齐,名叫齐越,乃是南都齐家当代家主四子。 现在乃是正州那边一个闲职的从五品。 但他身上牵扯极大,因为他有一份阮天爷颁发的“票引”! 这票引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包括齐家在内,一个庞大的利益团体。 齐越是这个团体中,负责干脏活的。 虽然大家都不太待见他,但他的确很重要。 许源从齐越身上将票引找了出来。 这东西是一块血色的骨板,上面有一个专属的符号。 这符号直接对应阮天爷。 其他的任何存在,便是运河龙王,也不能侵占这个符号。 除非亲手杀了阮天爷。 票引装在一只匠物铁匣中——这铁匣的作用,和腥裹子类似。可以彻底隔绝骨板上可怕的侵染。 许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虽然不敢拿出来用,但毕竟是一件无比珍贵之物。 许源翻动尸体的时候,这具尸体已经变成了一摊烂肉。 因为尸体上刺青中,拘禁的那些诡异,实力弱的随着齐越一起死去。 实力强的,已经趁着刚才的机会,悄悄钻进地面下溜走。 但是许源还是发现,有一只诡异没有跑掉。 反而是完全浮现了出来。 便是保护齐越身上要害位置的那些鳞甲。 从齐越的记忆中得知,这是一种特殊的诡异。 它生于大海中,就是一种厚重鳞甲的形态。 本身并不罕见,但不大容易捕捉。 它附着生长在海中的一些巨鱼身上。 似乎是可以帮助巨鱼增强防御能力。 它没什么直接攻击力,但是坚硬、牢固、生长迅速。 被它缠上的那些巨鱼,要么身上长了太多这种诡异,沉重的游不动了沉在海底被海水压死。 要么是这东西长得密密麻麻,将它的嘴也封起来,活活的饿死了。 修“纹法”的都会想方设法找到这种诡异,拘禁于自身,相当于贴身穿上了一层软甲。 而这种诡异的防御力极强,堪比五流武修。 许源想了想,又将尸体上的其他东西摸出来,然后对着尸体喷出一口火。 烧烧看——虽然不一定能有什么收获,但是万一呢,试一试也没什么坏处。 大不了本大人的“罪过”再加上一条:将齐越挫骨扬灰…… 本大人反正也不在乎。 齐越身上带着五千多两银票。 不多不少,足够他日常花销。 许源因此暗骂不已,南都奢靡,这些大姓子弟更是奢侈,日常花销便要几千两! 因为跟诡异交易,花的不是银子,所以他没有多带。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匠物,水准并不高,因为齐越习惯用诡异作战,这些匠物都是些辅助的物品。 但是齐越身上没有什么修炼法,许源略感遗憾。 许大人对“纹法”倒是很好奇。 齐越的两个手下身上,也搜出来几百两银子。 丹修身上的东西对许源没什么价值,水准低了。 倒是有一门修炼法,名叫《雷火调》。 许源翻着大致看了下,这门修炼法颇有些可取之处。 侧重于炼制“诡丹”。 将诡异的各种能力,炼成外丹,以为己用。 其中有一些“剥离”诡异能力的手法,独出心裁十分巧妙。 武修倒是给了许大人一个惊喜。 他身上带着一柄拼接长枪,乃是六流匠物。 此外还有一双护臂,竟然也是六流! 许源便忍不住笑了:武修死的应当十分憋屈。 一身本事毫无施展,就病死了! 许大人把这些东西检查完,齐越的尸体也烧成了灰烬。 里面露出一枚贝壳。 许源就笑了,满意的收起来。 刚才龟甲占卜的效果还在,本大人今日大吉! 这料子显然来自于那种鳞甲邪祟。 防御力想必十分可观,回头交给后娘,能炼出一件好匠物。 一切收获整理完毕,许源才动手准备把两位跑山人放出来。 两位跑山人眼巴巴的看着许大人。 那种古怪的粘液,随着那些怪虫的逃离,已经开始逐渐凝固。 两人呼吸已经有些不顺畅。 许源检查了一番,道:“你们忍着点。” 许源吐出一丝火焰,将那些粘液一层层的烧去。 这一过程中,两人就像是被装在一只瓦罐里,放在火上烧。 虽然明知道大人是在救自己,但是总感觉……这是一种烹饪方式! 大人不久之前才遇到人厨婆,该不是学了一手吧? 花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两人救了出来。 许大人对于火焰的控制格外精妙,两人连一根眉毛都没烧掉。 但是两人全身皮肤通红,像两只被焗熟了的螃蟹。 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两人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河里。 扑通! 扑通! 嗤—— 河水里窜起了两道白汽! 许源忍俊不禁,在河岸上等着。 忽然有所感应,将怀里的折子拿出来一看,却是蛟来了消息: 今晚过风岭一会。 许源本来想马上出山,也只好再留一晚。 他给蛟回了个“好”字。 把折子重新收进怀里,正看到河里冒出来两个脑袋。 不过这两个脑袋,都被一团章鱼一样的扭动的水草罩住了。 这是山中河里常见的邪祟,水鬼草。 这东西跟河里的一些溺毙鬼、鬼婴之类,常常狼狈为奸,互相配合。 一般人落水,上边被这东西缠住了整个脑袋,下边被溺毙鬼之类抱住了脚。 不管怎么挣扎,最终都会慢慢沉进河底。 这东西喜欢吃人的头皮。 更准确说是人的头发。 尸体沉进河底,它就直接剥了头皮走。 剩下的全都留给合作方。 但是两个跑山人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脑袋上顶着两只水鬼草浮起来,旁边就跟着各自浮起来一只溺毙鬼。 在河里就将它们弄死了。 又随手一扯,就把水鬼草揪下来,三两下撕碎了丢进河里。 两个跑山人自己爬上来。 心中也是感慨。 在这鬼巫山里,我们不说横行无忌,但是一般的邪祟还真不大放在眼里。 可是遇上齐越这群山外人,没抵抗几下就被捉了。 最后还得靠许大人救命。 高冠子手里还抓着一条活鱼,讨好的丢给大福。 毕竟大福吃了那些怪虫,也算是帮他们报仇了。 但这个行为迎来了大福鄙夷的眼神。 我不吃鱼! 高冠子摸摸头,不吃吗? 高家村里就有一个池塘。 但是高家村真的已经很多年没养过鸭鹅了。 “你们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在山里过夜,明早我就出山。” “是。” 两位跑山人把地上的武器都捡回来。 今夜肯定不能再去神娘龛了。 河边的窝棚没白搭。 收拾好了之后,三人就进了窝棚。 许源分辨不出那些树眼中,哪一个是真种。 就只能等出山了去找王婶帮忙,才能晋升五流。 在窝棚里没事的时候,就将大福找到的那些草药饵食了。 将自己的药丹增强一波。 许源先把这些草药拿给两位跑山人看了。 他俩都不认识。 村民们会挖草药,这也是他们以往重要的“山货”之一。 两位跑山人对鬼巫山中出产哪些草药了如指掌。 但许源又非常肯定,这草药能治疗疽鸦的某些病症。 许源让两位跑山人记住草药的样子,日后挖到了不要卖给别人,都留给自己。 白老眼和高冠子自然应命。 不过白老眼还是说道:“我在山里几十年,以前也从未见过这种草药,只怕是在这山里十分稀少。” 许源心中微动:为什么稀少? 难不成疽鸦也知道,这草药是自己的克星,所以暗中毁掉了? …… 傍晚的时候,邱宁泰的那四个手下,背着一只竹篓,从河边经过,往猪叫岩去了。 他们没有发现河边巨石间的窝棚。 许源三人自然也没有出来。 许源拿到了真种,绝不想节外生枝。 邱宁泰和疽鸦之间的斗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绝不瞎鸡儿插手。 等这四个人回来,许源忽的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齐越身上带着票引。 而田靖说广货街上来了新买家。 大概率就是齐越了——但是齐越买了什么?自己在齐越身上并没有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晚上问问蛟。” 晚饭后,天很快黑了。 许源扣上泥面,对两人说道:“我出去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 两人没有打算跟着。 他们对许大人现在的实力,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认知。 许大人应付不来的邪祟,他们就算是跟着一起也是白给。 没准还会成为大人的累赘。 许源从窝棚里钻出来,一个人慢慢的来到了过风岭。 等了一个时辰。 期间好几只邪祟从旁边经过。 好在水准都不高,有三只还想要邀请许源这个“同类”同行。 都被许源龇牙咧嘴的赶走了。 蛟庞大的身躯在山间游动。 其他的小邪祟就都被吓跑了。 这次蛟和田靖一起来的。 蛟一见面,便立刻说道:“我打听到了鬼须木的消息,这次来街上的买家,也在找鬼须木,而且他手下有个人,能够追踪到鬼须木的踪迹……” 许源便直言道:“我已经找到了。” “呃……”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打探到了鬼须木的消息,献宝一样赶紧来告诉许大人。 结果人家已经抢先一步,直接找到鬼须木了。 许源摆摆手,又问道:“齐越来广货街要买什么?” 蛟眼珠一转,我刚才没提到买家的名字。 嗯,这个齐越怕是已经落到了大人手中。 蛟没有多余问什么,如实回答:“他想买那一位的一寸筋。” 许源愣了一下:“什么?” “大人没听错,他想买……的一寸筋。”蛟重复了一遍,然后压低声音道:“齐越带着使命而来,不会无的放矢。也就是说……那一位的存在状态,极可能是有肉身的。” 许源心中颇为震惊。 好一会儿才说道:“图谋到了祂的身上,那一位怎能允许齐越或者从广货街上走出来?” 蛟笑了。 “给的价钱极高,没有辱没那一位。” 蛟又遗憾的咂咂嘴:“本来我们以为齐越来了,各家各户都能捞点好处——我也是听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们说的,齐越身后那帮人富得流油。 前番来的几次,大家都大赚了一笔。 却没想到这次他目标明确,只要那一件东西。 虽然给的价钱很高,但那一位也不可能卖啊。他就离开了广货街,去搜寻鬼须木了。” 许源皱眉:“那一寸筋,有何用处?” “我就知道大人一定感兴趣,所以提前打听好了。”蛟说道:“这东西无比珍贵,但其实用途十分狭窄。 广货街上那些大邪祟们所知道的,有两个用处,一是武修晋升一流。 二嘛……就是化龙法大成!” 许源默默不语许久。 化龙法! 南都有人即将大成? 必定也是一流的水准了。 可民间一直有个说法:真龙天子。 南都一条真龙、北都一位天子。 能共处吗? 许源颇有些忧虑的吐出一口浊气。 蛟察言观色,安慰道:“大人也不必担心。这天下,有那一位水准的邪祟凤毛麟角。 而且需要有肉身,才有那一寸筋。 这数量就更少了。 那一位不愿意卖,其他几位必定也不愿意卖。” 许源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一流武修还好,若真是化龙法大成,隐患实在太大了。 许源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化龙法大成,需要“一寸筋”,为何不去求运河龙王? 运河龙王的水准更高。 化龙法又是祂传下的…… 难道是一流武修而非化龙法大成? 亦或是——运河龙王并不希望出现一条“真龙”? 至少现在这个时节,不希望出现一条真龙。 许源摇了摇头,这些事情离自己还是太遥远了。 “齐越这次没有达成目的,怕是不会死心,过段时间可能还会有人来鬼巫山,你们盯紧了。” “我们会的。” “我明日出山,你们需要什么货物,随时让白老眼通知我。” 蛟点头:“好。” 折子已经写了一页,这东西容量有限,只能用作紧急联络。 商量完这些事情,许源就回去了。 蛟和田靖一起返回广货街。 田靖在许大人面前还装一装,只剩他俩了,便露出了一些邪祟的姿态。 蛟看的心疼,轻轻叹了口气。 田靖满不在乎:“你不用担心我,其实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之前广货街上那些家伙,对我还有些不放心,现在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正说着呢,一人一蛟忽然停了下来。 同时向左侧山坡上看去。 一片杂乱的根须,忽然从泥土中冒了出来。 然后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撞到了一棵大树上,便不由分说将对方拔出来,然后撤掉树根,将树身安在自己身上。 可惜总是那些树干只要安上去,不多时便彻底枯死了。 鬼须一连拔出来七棵大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这样的夜晚,山中阴气浓重。 鬼须变得癫狂。 田靖却是看的眼睛发亮。 “我正犯愁如今这模样行走不便!” “合该让我得了这宝贝!” 蛟正要阻拦,田靖已经手脚并用,野兽一般的扑了上去。 他在山坡上腾空而起,双腿稳稳地插进了鬼须中。 鬼须一阵颤抖。 随后,也不知道是鬼须的那些根须,融进了田靖的双腿中;还是田靖双腿的血肉裹住了鬼须。 竟然是顺利而适合的融合在一起! 田靖双眼中,接连闪过一层层的紫黑色光芒,身上的毛发也像那些根须一样杂乱的生长起来。 他似乎不能自控,就要彻底的化为了邪祟。 但紧跟着,身上的毛发停止了生长,渐渐地重又缩回去。 他的双眼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操控着鬼须,飞快的从山坡上下来,对蛟一笑:“险些失控了。” 蛟却是笑不出来,面沉如水,摇头叹息。 许源此时还不知这变故,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会心情复杂,不知该说是田靖的“造化”,还是他的劫难。 …… 隔天一早,许源醒来先翻了黄历。 今日禁:访友、舞剑、唱念、喊山。 这不是什么好日子。 丹修、武修、文修都要受一定的影响。 许源归心似箭。 “今日出山!” 却见到窝棚外面,邱宁泰带着手下往猪叫岩走去。 手下苦苦相劝:“老爷何必亲自跑着一趟?我们去将那东西带回来便是了。” 邱宁泰摇头:“我反倒要让你们别跟来。血糕只有一块,老爷我便是治不好这次的病症,至少也能保住性命。 你们都要跟来,若是都染上了那病,到时候一块血糕怎么分?” 几个手下道:“那花铃子也是邪祟,它的话岂能全信?这血糕若是治不了疽鸦的病呢?老爷还是莫去了,交给我们吧……” 他们说着走了过去。 许源暗自点头,这邱宁泰对手下不错,难怪手下们忠心耿耿。 等他们走了,许源就从窝棚里钻出来:“咱们也快走。” 这可得快走,莫要跟回来的邱宁泰再撞上了。 自己的药丹能治疽鸦昨日的“病”,未必也能治今日的。 疽鸦的病症,显然是一日强过一日。 这次来鬼巫山寻找真种,早就计划好的,却被各种事情一再耽搁。 许源就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相关的麻烦,能躲就躲。 两位跑山人急忙跟上。 许大人竟然踩上了火轮儿! 两位跑山人只好拿出本事来,全速追上大人。 几个时辰后,三人便回到了高家村。 高冠子热情邀请许大人进村休息,许源想都不想拒绝了。 接着路过王相村也是一样。 当天,许源就从鬼巫山里出来了。 …… 邱宁泰一行到了猪叫岩附近,手下们见苦劝无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起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了他的两条腿。 而后一人舍命冲了下去,将那只身上长满了脓疮的小兽装进了竹篓里。 不出意外的,他也病了。 邱宁泰恼怒的赶走了其他人,亲自对其进行救治。 邱宁泰有些隔绝病症的手段。 他和另外的手下还很健康。 但是一直到傍晚,他都没能治好染病的那一位。 最后只能将血糕喂给手下,这便是输给了疽鸦。 手下吃了血糕后,果然就大好了。 却没想到到了夜里,所有人身上忽然都长出了红疮,高烧不退! 也是同一时间,他们从猪叫岩返回营地沿途,所有的草木一起发病枯死。 第三五七章 三个“我”(三合一) 许源很低调的进入七禾台镇。 此地的乡公所运转良好。 公所的典吏是一名搬山校尉。 也是从占城署派过来的。 阿光和喜伢子都在公所里帮办,如县衙里的白役一般。 但在七禾台镇,却已经是颇有身份的人物了。 原本乔老爷想当镇子上的保长,公所建立之后,镇子上的一切事务,自然是公所来做主。 也就不需要什么保长了。 许大人如今的身份,对于这个小小的公所来说,已经是大到了天上的高官。 这个公所更是因为许大人的提议,才建立的。 所以公所上下格外小心地伺候着许大人。 许源喊来阿光和喜伢子,想要跟故人闲聊片刻。 两人却显得格外拘谨。 基本就是许大人问什么,他们答什么。 多余的半个字也不敢多提。 许源瞧出他们实在不自在,便也不为难他们了,吩咐道:“本地人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许源去看了看“驿芳庭”客栈,被毁了之后已经重建。 还是一家客栈,却换了老板,改名为“万全”。 许源不免想起几个月前的月夜,屋外邪祟嘶鸣,屋内二亮在想女人。 恍然间仿佛就在昨夜。 又似乎……已经随着时光的长河,流淌到了只能追思的远方。 店中的小二见有人在门前长久矗立,便出来询问道:“客人可是要住店?若是有难处,我们店里后院柴房,虽然简陋也可歇息一晚。” 这小二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稚嫩,双眼清澈。 许源笑了,便如自己初到七禾台镇一样啊。 “多谢了。”许源转身而去:“不过不需要了。” 接下来,许源去了英太婆家里。 她走的时候,一直放心不下这院子。 刚才需要跟阿光和喜伢子闲聊,重点便是问他们有否常来打扫。 两人自然说常来。 许源看了看,院子内外还算干净整洁,两人没有撒谎。 而后许源便回了乡公所,睡了一夜后,便返回县城去了。 明日就是除夕。 许源这次出来之前,便大致计算了时间,和王婶也约好了,王婶也要回来,大家一起在巷子里过年。 许源先在县城里买好了各种年货,然后回了河工巷。 离家赴任之前,许源还以为今年过年回不来了。 没想到正巧就在鬼巫山里。 在巷子口正遇到了茅四叔。 后者一瞧见许源身上大包小包的,不由得笑了,过去帮他拎东西:“回来了。” “昨天正好在鬼巫山里,就顺路回来过个年。” “王婶昨日回来的,已经跟我们说了。你后娘应该正在等你。” “王婶已经回来了啊。” 茅四叔忍不住笑了:“回来了,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堆人,嘿嘿嘿。” 三娘会的那些老师爷们,舍不得让王婶走。 但这次王婶态度非常坚决,一定要回家过年。 老师爷们索性一起跟着来了山合县。 茅四叔昨日接的他们。 亲眼看到那些老师爷们,一个个红了眼圈,都说“原来祖师奶奶就住在这里,离咱们只有几百里啊,竟然几十年未能相见”。 王婶把他们赶去了县城的那些客栈住。 然后长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这些人整日围在她身边伺候。 可是王婶这几十年,早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动手。 在占城里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真是不习惯啊。 许源和茅四叔进了家门,许源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林晚墨从昨日王婶回来,心里便一直不踏实,阿源去了鬼巫山啊。 许源真回来了,她心头一松,反倒没好气的说道:“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喊,还要我迎接你不成?” 许源将身上的东西都放下来,理直气壮道:“我饿了!” 这次在家里最多也就是待两天,后日就得回占城去。 这个时间在后娘的忍耐范围内。 这两天可以随意点菜。 果然后娘虽然刀子嘴,但还是翻着白眼,系上了围裙做饭去了。 “四叔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茅四叔推辞了两句,还是被留了下来。 林晚墨索性指使许源:“你去把申大爷和王婶一起叫来,大家很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许源就去了。 把两位长辈叫来,王婶却还在跟申大爷生气,虎着脸懒得理会那老头。 吃饭的时候,申大爷问许源:“在祛秽司如何?” “挺好的。”许源便把占城的经历挑着说了。 申大爷很认真的听着,王婶却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撒手不管孩子的死活,现在做什么又在这里问东问西?” 申大爷瞪了王婶一眼,自己默默地装了一袋烟抽着。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回占城之前,去我那一趟,给你带上些东西。” “不用了,”许源忙摆手:“我在占城也不缺什么……” 王婶拦住道:“拿着!凭啥不要?难道还让这老东西带进匣子里去?” 许源哭笑不得。 虽然两位长辈针锋相对,但是后娘的手艺没的说,这顿饭许源吃的很满足。 吃完饭,许源便向王婶请教:“这些树眼里,哪个藏着真种?” 王婶道:“放出你的内丹。真种和内丹会互相吸引——这种吸引越强,说明这枚真种越适合你。” 许源点点头,放出了自己的龙珠内丹。 申大爷看到许源内丹的时候,眼皮子猛地一跳:“化龙法……” 在场都是真正的自己,许源也没什么隐瞒,点头道:“弄死了一个修化龙法的,用她的龙珠换了我原来的炮药内丹。” 申大爷抱怨道:“你方才怎不说你兼修了《化龙法》?” 王婶就怼他:“你又不管孩子的死活,跟你说这么详细有什么用?” 申大爷火了:“老婆子闭嘴!我在跟孩子说正事!阿源修了化龙法,若是能尽快提升到五流,明年七月半,他能帮上忙!” 王婶一愣,林晚墨却摇头:“师父不想让阿源参与进来。” 许源这次没有再接受他们的“保护”,但也没有粗暴的拒绝后娘和已经去世老爹的好意。 他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能力,我会接受我爹和后娘的安排。 但我马上就是五流丹修了。 而且无论如何,在旁人看来,我出身河工巷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 后娘仍旧坚定执行师父的安排:“不行就是不行!” 许源道:“如果明年七月半之前,我的化龙法升到了五流,你们就让我回来帮忙。 如果我做不到,以后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情,如何?” 林晚墨摇头:“可是师父……” 申大爷咳嗽一声,打断她:“小墨,阿源不是小孩子了。” 林晚墨一顿。 许源不仅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短短几个月内,就已经晋升五流,一人独掌祛秽司占城署! 申大爷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道:“麻天寿第一次来找阿源的时候,我也很犹豫,甚至想要阻止麻天寿。 但你们看看现在的阿源——便是北都那几个被吹上了天的年轻人,也未必比咱们阿源强!” 林晚墨道:“那更说明师父安排是正确的。阿源有远大的前途,不应该被河工巷拖累!” 申大爷没有直接反驳她,将手里的烟袋锅点了点,说道:“这件事情,我老头子仗着辈分做主了:就按阿源说的来!” “不行啊……”林晚墨急了。 申大爷摆摆手:“丫头啊,你只是一片好心,却没想过阿源如果真的接受你们的安排,这件事情怕是会在他心里,变成个一辈子也解不开的疙瘩! 而且……阿源将来一步步高升,必定会进入北都那些人的视线。 不彻底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北都那些人会压着他一辈子,不让他升上高位。” 林晚墨也茫然了,理智上她明白申大爷说的对。 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师命大于天”。 她不由得看向王婶。 王婶对她点点头:“我在占城这些时日,也一直在想,咱们几辈人守在这巷子里,做出了无数的努力…… 但要说真有希望彻底解决这件事情的人,还真就只有阿源了。” 林晚墨用力咬着嘴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许源晋升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她。 而师父亲口说过,她是河工巷这百年来,最有天分的人。 但让她违背师命,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林晚墨一言不发,起身来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死死关上了。 许源吐出一口气,后娘这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而申大爷和王婶相视一眼,心中难得默契了一次:看来需要找个机会,叫许还阳回来,跟他商议下此事。 王婶对许源道:“好了,将真种找出来,种在内丹中。” 许源点点头,便操控着龙珠内丹,一一和那些树眼感应。 不多时便感觉到,龙珠内丹和某一颗树眼不受控制的互相贴近。 许源拿了三条簪出来,轻轻切开了那颗树眼。 里面滑出来一颗棕色的杏仁形种子。 表面上布满了繁复的淡金色纹路。 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水准越高,晋升的难度越大,也越危险。”王婶说道:“升六流的时候会有……” 王婶想起来阿源升六流也是自己护法。 自己严阵以待,准备豁出老命去了。 结果没有一只邪祟来干扰! 于是王婶就把这一段含混过去了,接着道:“升五流更危险。将真种种在了内丹中,内丹的变化引发你自身生命层次的变化。 会让你渐渐感受到了另外一个层面的世界——便是浊间。 你会感到自身的一些特殊变化: 比如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火,亦或是自己变成了多目多手的怪物,又或者自己和周围的空间黏连一起,等等。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不要怕,这是正常的状态。 这是你的身体和魂魄,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感知世界的本质。 一慌一乱就糟糕了,你的意识可能会溃散在阳世间的各个角落,再也无法凝聚回来! 但是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一般来说你心中默数三十个数,差不多就结束了。 你能够感受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在这之后,你就要当心了! 浊间中的那些邪祟和诡异,会注意到你。 它们天生厌恶一切生灵,绝不会坐视你晋升,会以各种你意料不到的方式,阻止你的晋升,将你变成它们的一员! 或者是想方设法的杀死、吞噬你! 我们来为你护法,但你一定要当心,因为这一次它们不仅会从真实世界来侵扰偷袭,还会从梦境、识海等等这些我看不到层面侵入!” 许源点了点头,将王婶说的都记在了心中,然后一张口,龙珠内丹和真种同时吞入腹中。 真种便慢慢的沉进了龙珠内丹里。 王婶对申大爷和茅四叔比了个手势,他俩点了点头,神色严肃,一起为许源护法。 三人向后一退,隐身于房间角落的阴影中。 王婶一双眼睛囧囧放光,想起了上次晋升六流的时候。 心中不免暗暗猜测: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吗? 许源盘膝而坐,运转《五鼎烹》。 真种并非会在内丹中长出什么东西来。 而是对内丹进行了一些本质上的提升。 对于“浊间”许源并不陌生,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但那是浊间占城部分。 不知山合县这边,有什么不同? 渐渐地,许源感受到了王婶所说的那种状态。 许源忽然感觉“我”不是“我”了! 身前忽然涌起了一片浓重的灰雾,却又不知为何,这些灰雾像一面镜子一样,照出了“我”现在的样子。 “我”变成了一位身高超过了七丈,全身散发幽蓝冥焰,眉目秀美,却从内到外透出一种阴柔邪意的鬼神! 身上所穿的衣衫、所佩的饰物,都绝不是一般人有资格享用的。 但不知为何,自己没有双手。 衣袖空荡、无风飘动。 却在自己身外,围绕着冰冷的美食、自动滚动的药碾、如蚯蚓一般扭动的草药、沾满了鲜血的铡刀! “我”的脑后,有一轮阴森的血月! 血月中蔓延出无数的血丝,好像虫子一般的向外爬动。 许源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字:一、二、三、四、五…… 整整数到了三十。 这种状态还没有消散! 许源心态十分稳定,不慌不乱,仍旧数着:“三十一、三十二……” 一直数到了“六十”,面前的灰雾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凭空消失,就好像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同时,“我”忽然觉得,“我”不是鬼神模样了。 这种认知的转变,也是非常突兀的。 就忽然认识到,“我”不是“鬼神我”了。 但“我”也没有便回许源。 现在“我”能看见我自己。 “我”现在是一张结构极为复杂的“网”。 但是一般的网是平面,“我”却是立体的。 每一个交织的节点上,都长着一颗极为微小的眼睛。 小到几乎是如同尘埃一般。 这些眼睛互相可以看见,所以“我”能看见“我”自己。 “我”在“我”自己的眼中,就显得无比的复杂。 就好像……两面镜子对着放在一起,彼此照出无数层的影子。 而且,“我”还在不断的成长。 这个网向四面八方、无穷之处无尽的延伸。 便又生出无数只眼睛…… 许源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有邪祟侵入了我的意识? 可是王婶说了,这种状态结束后,会能够意识到自己恢复了正常。 而后那些邪祟、诡异才会侵来。 但自己没有恢复正常。 那便是还在那种“深刻认知世界”的状态中。 许源便定下心来。 他有些无法理解“我”现在的状态,便刻意地不去对自我进行思考。 只是在心中数着:“一、二、三、四、五……” 这次一直数到了“六十”,仍旧还是“网”的状态。 若是换了一个人,此时必定十分惶恐。 甚至在“鬼神我”的时候,数到三十个数,就已经心神失守了。 但许源仍旧十分镇定。 许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跟一般的修炼者是不一样的。 从吃下六月虫开始,我就跟他们不一样了。 这一路修行,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所以许源牢牢记住王婶说的“不要慌、不要怕”。 仍旧是继续往下数着:“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一直数到了一百二十个数。 和刚才一样,“网我”忽然消失。 但也和刚才一样,却没有便回“许源”。 这一次是……一片虚无! 许源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没有“镜子”照出自己,也没有眼睛看见自己。 但许源感觉到,“我”居高临下。 似乎在俯瞰着一切。 但是下方虚幻飘荡,看不清究竟有什么东西。 “一、二、三、四、五……”许源在心中数着,反而对于“我”的这种状态,有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的认知。 高高在上、却远离一切。 这一次,一直数到了“二百四十”,一切骤然消失。 许源终于感觉,“我”回来了。 “我”就是我自己,我是许源。 许源坚守心神,接下来便是王婶所说的,那些邪祟诡异,通过各种层面、各种手段,来干扰自己、侵袭自己的时刻了。 同时许源也清晰的感受到,真种给内丹和自身所带来的质的提升。 比如“腹中火”的温度远飞之前能够相比。 比如内丹中所蕴含的力量,比之以往强大了十倍以上。 比如自己对于炼丹的各种原理,理解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自己再遇上五流的邪祟,有信心一口火喷出去,就可以烧成灰烬。 许源等待着,若真有邪祟,自己斩杀了,说不定能再得一块好料子。 忽然,一些怪异的声音传入耳中。 许源不需要睁眼去看,已经顺着这些声音,感受到了浊间山合县部分。 相比于占城,这里更加破败。 城内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倒塌了。 某些不可名状之物,浑身肮脏不堪,潜藏在一片片的阴影中。 天空之上能够看到巨大的裂痕,裂痕的那一面闪烁诡异星光,星空中却没什么东西,会留意这样一片小小的“角落”。 在这些废墟中,散落着几处色彩相对复杂的地方。 风格上来看,却是若干年前交趾的建筑。 其中一处,慢慢的流淌出来一片漆黑的粘液。 粘液中裂开了几条细缝。 边缘长满了锋利的牙齿。 中间却是一颗死灰色的眼珠。 眼珠僵硬的转动,似乎看见了许源,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然后又重新闭上。 粘液重新缩回了那些废墟的缝隙中。 似乎又往废墟更深处藏了藏。 许源等候了许久,却不见一直邪祟过来“考验”自己。 …… 屋子中,申大爷三人潜藏在阴影中,严阵以待。 邪祟总会从这些阴影中钻出来。 同晋升六流的时候一样。 内丹中种下了真种,去感受这个世界的某些本质。 便会被上天察觉,在窃取某些“权柄”。 门神便不会庇护了。 完成了晋升之后,停下了这种“感知”,才能再次隐匿,继续享受门神的庇佑。 有那么一刹那,三人都察觉到“浊间”中异动剧烈! 三人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山合县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这里距离鬼巫山很近。 三人都知道浊间山合县部分中,潜藏着一头古老而可怕的东西。 这东西秉承交趾阳世间的千年恶浊而生。 懒惰却暴躁。 实力强大无比。 这种剧烈的异动,只可能是那头东西引发的。 别的邪祟没有这个实力。 三人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甚至隔壁房间中,林晚墨也察觉到了。 她小脸颜色一变,默默地将一件件匠物拿出来,摆在了眼前。 可是那剧烈的异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瞬息之间,浊间平静下来。 一片的云淡风轻。 林晚墨满腹疑惑,外面的三人只有王婶悄悄点了下头。 果然和升六流的时候一样。 申大爷从阴影中走出来,疑惑不解的看向王婶。 王婶骄傲的昂着头,偏不跟你这老东西解释。 我们阿源就是这么了不起! …… 许源这一次修炼花费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到天快黑才收工。 真种在内丹中,融合了约莫三成。 已经让许源成功晋升五流。 至于那三种“我”的状态,许源也有自己的猜测:分别对应自己的三个命格。 只是还有些不明白,最后那种状态,对应的应该是“百无禁忌”。 但那种状态……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晚墨假装没有给许源护法,但许源收功的刹那,她的门就开了,问一句:“饿不饿?” 许源笑着摸摸肚子:“还真饿了呢。” 林晚墨就去做饭。 王婶问道:“融合了大约多少?” “三成。”许源如实回答。 申大爷身躯一抖:“多少?” “三成,怎么了?” 申大爷激动地胡子发抖,哆哆嗦嗦的想要抽袋烟冷静一下,烟袋锅在烟丝袋里舀了好几下,都没装进烟丝去。 许源看的一阵莫名其妙:“我大爷这是怎么了?” 王婶得意极了,故意说道:“这老东西没见识,这就吓到了?哼,我们阿源本该就有这个水平!” 第三五八章 天生牛马(三合一) 许源默默地帮申大爷装好一袋烟,把烟袋锅递给他。 申大爷点着了深吸一口—— 有点吸不动。 阿源这小子真实在,压了太多的烟丝进去。 但是申大爷不介意。 河工巷里这些人家,都是当年的起事的大小头目。 能够从数十万人之中脱颖而出,当然都是十分杰出的人物。 那一次的暴动,将来在史书上可能只有寥寥十余字。 地方上给朝廷的公文中,说的也是轻描淡写。 但实际上规模十分浩大。 大家在河工巷里苦熬着,许家早就跟各家商议好了:一脉单传。 比如许家这样有兄弟俩,只需要一个留在河工巷,另外的兄弟姐妹,可以自己出去闯荡。 但每家都很有默契:留在巷子里的,必定是家中天分最高的那个孩子。 几代下来,河工巷里虽然人越来越少,但天分、水准却是越来越高! 丹修在外面难见中三流。 在巷子里却并不少见。 在外面,升五流的时候,将“真种”种在内丹中,初步融合应该是半成左右。 这不光要看丹修自己的天分,也要看真种和丹修的契合程度,还要看真种本身的质量。 但初步融合的越多,毫无疑问越成功。 对于丹修来说,也就意味着能在五流这一水准上,节省下更多的时间。 未来自然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 河工巷里的人,初步融合的平均水平是两成。 王婶年轻的时候,是两成半。 别小看许源只提高了半成。 当年巷子里的长辈们,已经有了一个共识:王婶的这个水平,已经是天才丹修的极限了。 任何在极限上,更进一步的成就,都是伟大的! 所以申大爷才会这么激动。 就算是被王婶冷嘲热讽,他也毫不在意。 烟丝塞得太紧,抽不大动,他也不埋怨许源,反而觉得这是孩子有孝心,给的实在。 全因为……申大爷隐隐约约觉得,我老头子可能做了一个河工巷历史上最英明的决定! 他“倚老卖老”的决定让许源参与家里的事情,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但现在看来……阿源真可能彻底解决老祖宗留下的问题! 申大爷一袋烟没抽完,林晚墨已经做好了饭端上来。 许源一看,全都是自己爱吃的,不由得笑了。 大家又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许源悄悄问茅四叔:“我王姨是不是有些特殊的本事?” 茅四叔一听“王姨”的名字就心虚,连连嘴里扒饭,含混不清道:“什么?我不知道呀,你问我做什么?” 许源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她送给我的大福,很有些不同寻常,我想找个机会,再去问问她大福的底细。” 茅四叔不吭声,更卖力的扒饭。 但以往老实憨厚的眼睛,飞快乱转。 许源道:“到时候四叔你陪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的……”茅四叔吃着饭,声音很含混,那个“不”字许源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吃完饭,申大爷把没抽完的半袋烟抽了,然后背着手美滋滋的走了。 还专门跟许源强调了一下:“走之前记得到我那去一趟。” “好咧。”许源跟长辈们从来不客气。 长者赐,必然不能辞的。 天黑之后,许源洗了碗回来,看到后娘又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许源敲门:“林晚墨。” 后娘打开门,许源将这段时间攒的料子交给她:“你看着处理。有你能用得上的,你就留下。” 林晚墨瞥了一眼那些料子,眼神动了动,都接了过去。 许源正想趁机劝她两句,后娘一挥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许源无奈摇摇头,回去睡了。 大福在外面的院子里,顺着墙根的水渠翻砖头,找虫子吃。 翻着翻着,一块石板被它掀起来。 下面咕噜一声,像气泡浮上水面一样,冒出来一只鼠头蛇身的邪诡! 大福一愣。 对方吓的呆住了。 好容易溜进了院子,让我遇到了什么东西! 大福不喜欢吃这东西。 并且因为在人厨婆的“烹生香”外面,看到了漫山遍野大耗子,所以现在看到跟老鼠有关的,大福就犯恶心。 它呸的一口吐沫啐过去。 那邪诡肉眼可见飞快生病,然后就病死了。 尸体掉回了水沟里。 从许源的窗户里,飞出来一点火焰,落在尸体上轰的一声,瞬息间就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许源责备大福:“以后不准乱喷口水!” 这尸体,带着满身的恶病,掉进水沟了——只怕明天一早,整个七禾台镇的人,就全都病死了。 大福摇头晃脑,两眼直愣愣的。 听到了、也可能没听到。 它把墙角的水沟整齐翻过了一遍,只能算是垫了垫肚子。 现在食量极大。 好在是前几天在鬼巫山里吃得很饱。 大福缩到了屋角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许源也睡了。 半夜的时候,后娘起来,给师父上了一炷香,然后在灵位前,怔怔的坐了半夜。 想了很多。 …… 第二天除夕。 许源自从吃了六月虫之后,到现在几个月了,难得有这样闲适的一天。 一切传统和以往相同。 小小的山合县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许源一大早就去把王婶他们都请了过来。 小院里热热闹闹。 然后,许源又出了巷子,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远远就看见一只羽毛鲜亮,色彩斑斓的大公鸡,雄赳赳的站在门头上方,抖着羽毛英武四顾。 许源嘿地笑了:“阿花!” “喔喔!”阿花叫了两声,表示我还记得你。 许源敲门:“太婆,太婆开门呀。” 许久不见的英太婆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打开门眯着眼,似乎是眼神不大好使了。 “阿源啊。” “太婆,去我家过年,大家一起热闹。” “不用了……”英太婆嘴上拒绝着,却把手臂微微抬起了,方便许源顺势搀住她,“硬”要把她请回家去。 许源瞅了一眼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 英太婆囤积的习惯依旧。 有用没用的,攒了一大堆。 阿花从门头上跳下来,跟在许源身后。 它显然是忘了大福这狗东西。 进了院子,两禽立刻一起大怒瞪眼,炸开翅膀,摆出一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架势! 英太婆急忙抱住自己的阿花,申大爷一把揪住了大福的脖子。 许源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不过两禽相争,许源不慌不忙的放出了筋丹。 兽筋绳落在了院子中央,向两侧延伸,一直顶到了院墙上。 像一条“界线”将院子一分为二。 英太婆和申大爷都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呢? 而紧接着兽筋绳忽然飞快的自动编织,变成了一张大网,拦在了院子中间。 英太婆和申大爷眼睛一亮,各自松开了阿花和大福。 两禽隔着网对骂起来。 但那张网,网眼细密,而且还不是一个平面的。 而是层层叠叠、牵牵绕绕,有一个巴掌厚。 两禽都有翅膀,还想飞跃过网。 可是它们飞得高,那网就跟着升高。 它们落下来,那网也跟着降低。 阿花和大福没奈何了,对骂了一阵后,便觉得无趣,只好各自消停。 将兽筋绳化为这种立体结构的网,是许源在晋升五流丹修的过程中,从那个“网我”的状态中,得到的灵感。 那三个“我”,许源推测是自己的三道命格,在某种世界本源、或者说是规则基础层面上的具象表现。 但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网我”对应的是“八方伤煞”,所昭示的,似乎更像是一种事物、事件等等,彼此之间的复杂关联。 许源一时间参不透这其中复杂的奥妙,却也有所收获,能够用兽筋绳,来模仿那“网”了。 兽筋绳以前只能缠绕捆绑,现在有更多、更强的使用方法。 而后,英太婆和申大爷一起,笑眯眯的进了屋子。 今天过年,林晚墨也是拿出了真本事,整治了一大桌好吃的。 许源吃了个肚皮溜圆,茅四叔胃口大开。 许源便暗戳戳的想着,待会要不要给茅四叔来一句:我王姨在庙坡村独守空房,年节寂寞无人相伴…… 四叔会不会立时便觉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嘿嘿嘿。 桌子上最能吃得就是许源和茅四叔。 因而还剩了许多饭菜,都给了阿花和大福。 这两个家伙,还都喜欢吃虫子,而且最喜欢邪祟虫子。 寻常人家的饭菜,它们呢是看不上眼的。 但林晚墨今日做的,它俩却吃得欢。 城内城外的邪祟,今日也很给面子,没有出来作祟。 也可能是因为……城内从早上开始,便有孩童时不时地放个鞭炮。 到了傍晚城内鞭炮声大作。 这种传说中驱赶年兽的传统活动,在这个时代忽然又有了真实的作用。 一般的邪祟的确有些畏惧鞭炮响亮的声音。 但也的确仅仅能起到“驱赶”的作用。 一般的小民买一挂鞭炮,也是过年才能有的奢侈行为。 所以这手段对邪祟虽然有些用处,但平常也用不起。 许源又准备了东西,去巷子里另外四家,请陈叔、周姨他们吃了年夜饭。 许源加入祛秽司之前,曾来过一次。 那个时候以为过年回不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再吃一顿。 许源一个人跟长辈们说说心里话。 让大家伙儿有机会的话,帮自己劝一劝后娘。 周姨没回话,陈叔倒是答应了下来。 …… 大年初一,许源就离开家门,回占城去了。 许源的假期只有除夕和正月初一这两天。 大年初二就要上值,只能今天提前回去。 王婶不急着走。 三娘会的那些人就在山合县陪着她。 许源带回来的那些好料子,后娘还没有处理完。 等做好了匠物,正好让王婶捎给他。 许源刚走不久,之前的县尉、现在的县令大人,便穿着便服,领着四个拎着礼物的家仆,来拜会许大人了。 可惜错过了。 县令大人满怀遗憾,同林晚墨简单聊了几句,硬是留下礼物,告辞离去。 这山合县中,自从陈老爷一家被祛秽司法办后,许源便成了城内目前在外任职的最大官员。 这县尉混上县令,本就是侥幸的。 他没什么靠山,很想抱住一条大腿。 …… 许源独自赶路,有马但是没字帖了。 所以跑了一上午,也没赶到占城。 “本大人手下也有文修,回头一定要让他们多做些字帖。”许大人心中暗暗决定。 文修书写字帖,便是修炼。 “所以本大人这不是在压榨部下,而是在督促他们上进!” “简直是一片慈父之心!” 林晚墨给许源带了些干粮,许源放开缰绳,让马儿小跑一阵,从两座土丘之间穿过,又绕过了一片樟树林,前方不远的路边,有一座小村子。 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远远传来。 田间有几头水牛,悠闲的踩过田埂,转着耳朵仰天发出一声长哞。 村口有一家简陋的茶水铺,没有房子只搭了个草棚子。 门前用一根长竹竿,挑着一道三角形的布幡。 上面写了个大大的“茶”字。 管道边有不少这样的茶水铺,给过路的人歇脚、吃饭的。 一般的行路人进去,只需要三文钱,便能买来一碗热茶,将自己随身带的饼子之类,撕碎了泡着吃。 顺便歇息一会。 若是商队经过,铺子里也能提供一些现做的简单吃食。 价格远比城里便宜。 许源一打马,不多时便到了茶水铺门前。 本以为大过年的,这铺子未必营业。 却不想老远便看到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浆洗褪色的粗布衣衫,腰上系着围裙,早早地迎出来招手:“客官,歇歇脚吧,有现做的面条,还有咸菜、腌肉。” 她有一双圆溜溜、黑漆漆、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望着许源。 许源下了马,却只说道:“来一碗茶。” 那中年妇人不免失望,看到骑马的,还以为来了个有钱的。 “只要茶吗,别的不要了?” 许源摆摆手:“一碗茶足以,另外帮我喂一下马,多加豆子。” “好,您里面坐。” 许源进了茶铺,里面空无一人。 不过能看出来这妇人很勤快,桌椅板凳都擦得格外干净。 地面也扫过了。 靠后的一排炉子上,都坐着水壶,大部分水都已经烧开,咕咕冒着白气。 旁边摆着四口大水缸,里面的水也都挑满了。 许源便感慨:我皇明的官员也很辛苦啊,大过年连商队都歇了,我却还要赶路,这官道上只有自己一人。 那妇人冲了一碗热茶给许源端上来。 “客人先用,我去给您的马准备草料。” 这茶铺内只有她一人,倒是格外能干。 抱了一捆草料,到外面的马槽便用铡刀切草。 嚓、嚓、嚓…… 一刀一刀切得细碎均匀。 而后妇人悄悄瞥了许源一眼,发现他并未往这边看,便悄悄将自己的小拇指伸到了铡刀下。 嚓! 一截小拇指落进了草料中。 妇人却不见一丝疼痛的样子,伤口也没有鲜血流出。 切好了草料,妇人又去拎来一大桶炒熟的黄豆,然后一气子倒进去足有半桶。 许源听到声音,笑道:“店家,你这般实在,要蚀本的。” 妇人拌好了草料,将马儿牵过来。 马儿吃着的时候,她轻轻抚摸着马脖子,柔声说道:“这些大牲口辛苦呀,应该给它们吃好点。” 许源便不再多说,待会多给店家些铜钱。 许源只要了一碗茶,因为深信后娘做的干粮,也比这些街边野店现做的好吃。 不紧不慢的将干粮吃完,许源三两口就将一大碗茶喝干了。 丹修虽然体魄不如武修,但是胃口几乎跟武修不相上下。 七流的丹修几乎都是胖子。 因为升不上去了,但是胃口还是那么巨大。 不知不觉的就胖起来。 马儿也吃完了,许源喊了一声:“店家会账。” 那妇人开始算账。 “一碗茶三文钱,喂马一文钱,加豆料十文钱,一共是……” 她似乎是不大会算数,这简单的加法,还要掰着手指头来算。 可她又很奇怪,明明一只手上有五根手指头,她却只用其中两个,其余三根似乎不存在一般。 两只手只能用四根指头,显然是不够算的。 她越数越乱,一乱就着急。 有那么几次,她的眼神不停地瞄着自己的双脚——似乎是要忍不住,把两只脚上的趾头也加进来一起数。 许源忽然一笑,道:“我这里有一套算筹,要不要借给你?” 妇人大喜:“好,快借我用用,我给客人免一文钱。” 许源便将那一套五流匠物算筹丢在了桌子上。 妇人伸手去拿,手指刚碰到算筹,算筹便“呼”的一声飞起来,飞快的绕着妇人旋转,一根根的落下去,钉在了她的身上! “哞——”妇人吃痛,张口惨叫,却是发出了一声牛鸣。 这五流的匠物钉在了身上,她便再也动弹不得。 急的她对不远处的马儿喊道:“快来帮我。” 马儿鼻中打了个响喷,充耳不闻,看都没看她一眼。 妇人疑惑不已:“你吃了……应该觉醒了呀。” 许源一抬手,一根细如发丝的绳子,缠着她的那一截断指升起来。 “你说的是这个吗?它并没有吃。” 妇人圆溜溜的大眼睛,变得凶恶起来。 面容也有些变化,虽然看着还是人脸,但已经有三四分像牛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源颇有些无语,道:“经常干活的人,的确会系着围裙——可你的围裙系到了后面!为什么呢?盖住你的牛尾巴?” 一枚算筹划过,围裙的绳子被切断,围裙滑落下去,妇人身后果然卷盘着一条牛尾巴。 妇人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许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想一想这家伙刚才算账的样子……确实不大聪明。 许源又指着远处,那几头牛还在田埂上散步。 悠闲地吃着野草。 却没有一头牛去碰田里的秧苗。 “虽然是在过年,但也不会有人就这么把牛放在田里。” “牛对于农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资产,一定要小心看护照顾。” 妇人吼道:“那都是为了让我们多干活!不是真的对我们好!” 她又对田埂上的那些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骂道:“一群死心眼!到现在还像以前一样,不敢吃一口秧苗。” “秧苗嫩口,比那些野草好吃多了!” 许源用手指在桌子上划了一下,不见一点灰尘:“你又何尝不是呢?你觉得牛马辛苦,可你已经诡变成了诡异,干活还是这么勤快……” 许源的手指,又一一指向了那火炉、水缸。 妇人一愣。 她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完全闲不下来,只要看到了有活儿就马上干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间茶水铺,在她手中,可要比原主人的时候,干净整洁太多。 她深恨自己曾经的主人,每日鞭笞自己,让自己劳累不堪。 可是这几日,没人在身后拿鞭子抽着自己……但是活儿自己好像是一点没少干! 怎么会这样?! 妇人觉得天都塌了…… 许源远远望见这村子便觉得古怪。 看似生机勃勃,却没有人气。 再到了这茶水铺,遇到妇人一眼便看出问题了。 “村里的人呢?”许源寒声问道:“都被你吃了?” “没有!”妇人高声叫道:“我怎会吃了他们?他们并没有想吃了我。我将他们挂上了鼻环,拴在了牛棚里。 以后他们种地,养活我们。 毕竟我只会犁田,种地还是你们人在行。” 妇人神情上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甚至眼神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鄙夷,觉得如此简单的道理,还要我解释? 许源心头不爽,被这头笨牛在智力上鄙视了?! 许大人便悄悄控制着那些算筹,扭动了两圈。 “哞——”妇人惨叫一声。 这次,远处田埂上那些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它们围在一起,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慢慢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它们都被你诡变了?” 妇人颇为苦恼:“我也给它们吃了我的一块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虽然有些变化,却不能像我一样变化成人的样子。” 许源哼哼一声,骂道:“蠢货!因为你喂给它们的肉太少了。” 兽筋绳还缠着那一截断指。 这分量的确足够让牲口诡变了,但是诡变的程度有限。 这妇人本身就远不如普通的邪祟“疯狂”。 她的血肉中蕴含的阴气量不够大。 这让许源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这妇人又是因为什么诡变的? 似乎和正常的兽类诡变并不相同。 “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妇人虎着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上翻看天,就像是没听到许大人的问题。 “你骂我笨,我不跟你说话了!” 许源:??? 第三五九章 针灸 那一群牛“咚咚咚”的冲到了茶水铺外。 却犹豫着不敢进来。 领头的一只,体型格外硕大,晃着一双弯长的牛角,往茶水铺里看了又看,最后试探问道:“黑姐,是出事了吗?” 妇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插着的整整十根算筹,心说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这些弟弟是真笨啊! 但牛们是真看不出来。 因为那些算筹虽然刺进了妇人的身体,可是没流血。 妇人自己也不明所以:为何我诡变后,受伤也不会流血了。 牛们诡变之后,忽然开了灵智,能口吐人言,当然也就知道了一些人世间的事情。 大黑牛便说道:“黑姐,你这样子倒像是人类的针灸……” 妇人忍不住要骂它,又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捏着鼻子承认:“你说得对,我就是在针灸,这里没事,你们快走……” 许源手指一动,剩余的算筹飞起,分别悬在了一头牛的头顶上! 妇人大叫一声:“不要!” 牛们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让我们走,还是不让啊? 妇人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许源控制着算筹,道:“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了它们的性命。” 大黑牛终于明白过来了,哞的一声大叫:“原来你是在威胁黑姐!” 它从鼻孔里喷出两团红色的热气,后蹄飞快的刨了几下,然后一低头猛地朝许源冲了过来。 砰! 许大人一只手就把它按在了地上。 大黑牛哞哞怒吼,两眼血红,全身腱子肉鼓起,硬的好像岩石。 它的体型是村里最大的,力量毫无疑问也是最大的。 便是一棵百年老树,全力发动也要顶翻了。 可是许大人一只手按住它的牛角,就让它动弹不得。 修了《化龙法》后,体魄无比强悍。 牛和龙之间的力量对比,结果显而易见。 妇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原本她也觉得,比气力,我大弟“黑一”绝不会输。 可眼前这个坏人怎会如此之强? 他简直不像个人啊。 许源按住了大黑牛,之前在大黑牛头顶上的那一根算筹,慢慢又飞了过来,直顶住了大黑牛的脑门! “不要!千万不要!”黑姐连连求饶:“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源抬高了算筹,然后一甩手——大黑牛轰隆一声翻滚着摔了出去。 它倒真是皮糙肉厚,也没受伤,骨碌一翻身就爬了起来。 分明格外不服气,却是不敢再上来了。 黑姐对牛们说道:“都别动!” 然后才跟许源说了,自己诡变的过程。 几天前,年前最后一次耕地结束,黑姐跟着主人一起回家。 她是真的累坏了。 所以走得很慢,路上用舌头卷了旁边的一些野草野花吃了,暂时充充饥。 村里的地,田埂下就是水渠。 主人在前面走没留意,但黑姐忽然看到水渠里,像水蛇一样钻出来一株豆角。 黑姐实在是太饿了,就用舌头一卷,将那一株豆角,连秧子带豆角整个吃了。 可是吃了之后,她就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 走得越来越慢。 便是听到主人的呵斥,和挥鞭子的声音,也是昏昏沉沉,感觉有些不真切了。 最后还是主人硬拽着,把她拉回了牛棚。 女主人已经准备好了草料。 里面加了一些炒熟的黄豆。 若是以往这味道在她的鼻中,会觉得是喷喷香。 可是这次却是提不起一点胃口。 她进了牛棚倒下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经是半夜,她已经变成了怪异! 许源心念一动,兽筋绳延伸出去,就要从她的鼻孔中穿过。 黑姐极为抗拒:“我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许源撇了撇嘴:“可以。但你得老老实实,不要忘想逃走。” “好,我答应,只要不穿鼻子,怎么都行。” 许源便收了她身上的算筹。 这怪异块头大,但也不过是九流的水准。 外面那些黑牛,甚至不入流。 许大人也不怕它们出什么幺蛾子。 “带我去那株豆角出水的地方。” “好。” 黑姐就真的老老实实把许源带过去。 没想着隐瞒、也没想着逃跑。 她的牛脑子里,就没有阴谋算计、背信弃义这些概念。 到了地方,就是一条普通的田埂,一道普通的水沟。 但许源放眼望去,田埂下,一大片的秧苗全部枯死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把生命力全都吸走了。 许源指着水沟上游,对黑姐说道:“你去把水堵住。” “哦。”她就老老实实的去了,很卖力的搬起一块大石头,轰隆一声就把水沟堵住。 还抓了几把黄泥,混了些干草,把缝隙也抹住。 做完之后,她满意的看着成果,觉得自己真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水沟里的水很快流干了,许源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兽筋绳延伸下去,钻进了烂泥中,往上一提—— 就拎起来一片暗红色的干枯丝网。 就像是一片干枯的血管网! 虽然已经彻底的枯死,但这东西仍旧散发着一丝淡淡的侵染。 血管网所延伸的方向,恰恰是那一片枯死的禾苗。 许源又指挥黑姐:“顺着这些东西,把这一片田地挖开,小心些别挖断了,我要看清楚,它们在地面下,究竟是什么分布。” “哦。”黑姐又答应了一声,不需要督促、鞭策甚至是表扬、鼓励,便开始挖了。 整整一个时辰,黑姐细致谨慎的将整片田地都挖开了。 许源终于找到了这些血管网一样的邪物,真正的源头。 一颗人心形状的种子。 内里已经空虚了,只留下外面一层皮。 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绒毛——很像是那些古老僵尸身上的白毛! 许源皱着眉头,这东西先长出了血管网,然后吸干了一片禾苗,又长出一根豆角,被黑姐吃了? 把黑姐变成了一头怪异。 如此大费周章,有何目的呢? 黑姐只是个九流的怪异,而且还并不疯狂。 到现在都没杀死一个人。 许源对这一类的邪祟并不了解,想了想用腥裹子把这些东西装了,带回去让周雷子给自己参谋一二。 “村里的人呢,带我去看看。” 黑姐便继续任劳任怨,带着许源到了村里最大的一座牛棚,里面关着十几个人,每个人的鼻子上都挂着鼻环,脑袋上套着笼头,被拴在里面。 “还有另外六个棚子。”黑姐如实交代。 许源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问道:“小孩呢?” 牛棚里全是成年人,没有一个小孩! 第三六零章 货运驮队(三合一) “小孩呢?!” 随着许大人一声严厉喝问,黑姐顿时心虚慌张,“嗯呀啊呀”的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源更加焦急,因为很多邪祟更喜欢吃孩童,觉得“鲜嫩”! 许源再不客气,兽筋绳缠着黑姐的脖子将她吊在半空中,剑丸直指他的眉心:“说!” 黑姐被勒得直翻白眼。 双手扯着脖子上的绳子,可是兽筋绳高达五流,她根本没得反抗。 许源的面色阴冷起来。 剑丸延伸变长,已经刺破了黑姐脸上的牛皮。 黑姐急忙把手拍向背后。 但是她胳膊粗,肩膀厚,手摸不到后背。 黑姐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似是另有隐情。 许源稍稍松了一下兽筋绳。 黑姐喘了口气,勉强说道:“在我背上……” 许源勃然大怒:“还敢哄骗本官,找死!” “真在我背上,你先放我下来,我把他们放出来。”黑姐急忙道:“你杀了我,他们就永远出不来了。” 许源一阵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黑姐放到了地面上。 但是兽筋绳仍旧套在她的脖子上。 黑姐便趴在了地上,身躯膨胀,慢慢现出了原形。 她的体型比之前的大黑牛还要巨大数倍。 已经超出了“牛”的范畴,达到了“象”的水准。 她的后背宽阔平坦,而且托着一处特殊的空间。 像是一座鞍轿,又像是一团柔软的虚空泡。 稳稳地附着在她的后背上。 里面有二十多个孩子,有的在嬉戏玩耍,有的趴在草堆上睡得直流口水。 孩子们被某种“诡技”缩小的只有一寸来高。 牛背上的空间,就成了他们的乐园。 这诡技或许不是针对孩子们的,而是进入了那一团虚空泡,便会整个缩小。 许源脸色仍旧冰冷:“你把他们关进去的?用孩子威胁村里人,帮你种地、养活你们?” 黑姐鼻孔里喷出两道粗粗的热气。 哼哧哼哧两声,却只瓮声瓮气的憋出来两个字:“不是!” 然后再没有别的解释。 许源眉头紧皱,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你先将他们放出来。” 黑姐便跪下来,身子一歪。 就如同当年,将背上骑着的小主人,放下来的动作一般无二。 那一片虚空泡中,孩子们便一个个滑落出来。 好似坐上了一道无形的滑梯。 孩子们觉得极好玩。 咯咯笑着大呼小叫起来。 落到了地面上,每个孩子飞快变大,成了正常的模样。 大黑牛也带着其他的牛跟了过来。 只是不敢靠近,都在十几丈外看着。 那些孩童出来后,看到了自己的牛,便稚嫩的喊了一声,然后跑过去要爬上牛背。 这些牛虽然已经诡变了,但还是忍不住趴在地上,让自己的小主人上来。 有的个子太小,手短腿短上不去。 牛还会轻轻歪头,用粗壮的牛角根帮他一把。 对于乡间的孩童来说,家中大水牛的背上,便是他们孩提时代感觉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有两个顽皮的孩童,看到了许大人身后的大福。 便蹑手蹑脚的想要来捉。 许源也不管。 果然大福狠狠地教育了两个愚蠢的顽童。 在乡野间,最可怕的不是黄狗、青蛇之类,而是大鹅! 两个顽童哇哇大哭,被大福啄得满地跑。 许源看又看了看黑姐,似乎明白了。 “你喜欢小主人?” 黑姐不回答。 不回答就是不否认。 黑姐怨恨主人鞭笞自己,逼自己辛苦劳作。 但她和小主人相处的很愉快。 甚至村里的孩子们,都可以爬到她背上玩耍。 有时候黑姐也会迷茫:人这种东西,长大懂事的前后,差别为何如此巨大呢? 她要奴役村里的成年人,却又愿意宠着村里的孩子们。 孩子们没有危险,许源松了口气,然后便盯着黑姐背上的那一团虚空泡。 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诡技。 原本以为这些水牛,包括黑姐在内,也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怪异。 但是黑姐有这本事,就让许大人对她的评价连上了几个台阶。 “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呢?” 许大人想了想,对黑姐说道:“行了,变回去吧。” 黑姐便又喷出两股粗粗的热气,然后身躯缩回,变成了妇人的模样。 许源问她:“本官是祛秽司占城署巡检许源。” 黑姐圆溜溜的大眼睛中,一片清澈的愚蠢。 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祛秽司”、“巡检”、“许源”。 这里不过是官道边的一个小村子,村民们平日里也不会提起祛秽司。 许源虎着脸,喝道:“祛秽司便是专收你们这些怪异的官府衙门!” 黑姐吓得一个哆嗦。 主要是眼前这人自己的确打不过啊。 “虽然你们还没有杀人,但你们毕竟是作恶了,按照皇明律法,当判处斩立决!” 黑姐乌溜溜的眼睛惊恐瞪大,哆哆嗦嗦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斩立决啊,切断脖子,那该得有多疼啊! 许源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吓唬的差不多了,才又说道:“不过你疼爱孩子,虽然变成了怪异,但内心还有一片净土,本官不忍心就这么杀了你们。” 黑姐眼巴巴地看着许大人。 许源接着道:“本官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黑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再把头歪向另一边,又想了一会儿。 如是反复四次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不满撇嘴道:“你还是想让我们白干活?” 我没有诡辩以前,就给你们人类白干活。 诡变之后,还要给你们白干活。 那我不是白诡变了? 许源便拿出了一张银票,上面凝聚了“商法”。 “不让你白干活,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帮本大人运货,每次本大人按照行情,付给你酬劳。 这五百两银子,是本官给你的定钱,如何?” 黑姐直愣愣的盯着银票,傻样和大福有一拼。 “这五百两银子,是多少铜钱?” 许源按照当前的兑换比例,算了个数字告诉了黑姐。 黑姐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一碗茶三文钱,五百两银子能买多少碗茶? 黑姐扳着手指头,好半天还是没算清楚。 但知道肯定很多! “行,我答应了。”黑姐忙不吃跌的把银票接过去,生怕许源反悔。 商法达成。 修为再增一笔! 许源笑眯眯的:“你们去鬼巫山,找王相村的白老眼,或者是田靖,他们会安排你们。” 黑姐摇头:“你说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许源:…… 罢了,许源便将一切安排好。 用折子给蛟发了消息,让田靖出来接一下这些蠢牛。 “你们便在……”许源指了一下来路上的两座土丘:“在那座土丘后面等着,田靖会来接你们。” “但在那之前,你们先把村里人都放了。” 黑姐答应下来。 许源又说道:“但你们原本是村民的财产,你们要走得先赔偿村民的损失。” “凭什么……”黑姐叫屈,然后便觉得脖子上的绳子,忽然收紧了一些。 黑姐很识时务的不吭声了。 但是手里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紧紧攥着。 进了牛蹄的钱,别想再要回去。 好在许大人说道:“本官先帮你把这钱垫上。日后你们干活还债,慢慢扣掉这部分。” “能行!”黑姐连忙点头。 只要不让我直接出钱,就等于是我没出钱。 许源一挥手:“好了,你们去吧。” 黑姐就招呼一群蠢弟弟们,结伴往那土丘去了。 许源估计,今晚田靖就能赶到。 而后许源一个牛棚一个牛棚的,把村民都放出来。 村民们哭天抢天,跪在地上给许大人磕头。 脑门撞在地上砰砰作响。 鼻环磕在地上叮叮作响。 许源又将村中的里正叫出来,统计了“丢”牛的人家,按照每头牛二十两银子的价格,给他们付了银票。 里正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那些畜生诡变成了邪祟,并不是大人的责任。 大人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如何还能让大人出这笔银子?” 许源硬把银票塞给他:“老人家放心,这笔钱有人出,并非本官自掏腰包。” 里正执意不肯:“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家,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了耕牛,村里这些田地只靠人力如何耕得过来?” 里正犹豫了。 村里并不富裕,没了耕牛今年收成必定大减。 到了冬天,怕是要饿死人啊! “这……” 许源又把银票塞给他:“真不是我出钱,老人家尽管放心,这种事情朝廷会有补贴的。” 许大人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好吧,小老儿替全村人谢大人活命之恩!”里正收了银票,又给许源磕了三个响头。 许源躲开了。 拦不住他磕头,但这样一把年纪的老人,给自己磕头,许源不敢受。 天色已晚,许源来不及赶路,便在里正家住了一夜。 原本许源还有些发愁,广货街上的生意如果做大了,山里山外送货,也是个麻烦事。 白老眼虽然老当益壮,但货物如果多了,只靠他一个人背扛,实在难为他。 现在有了这群牛,问题迎刃而解。 半路上遇到这么一群怪异,却是有了意外收获。 住了一夜后,天一亮许源便悄悄离去了。 否则村民又要感恩戴德的十里相送。 里正一大早就催着自己婆娘起床,取出家里舍不得吃的一罐白米,从屋梁上把最后一块腊肉摘下来,做了一顿家里能拿得出的,最昂贵的餐饭,带着儿子儿媳,给许大人送来。 结果一开门,屋中空空如也,许大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里正一愣,儿媳心疼说道:“这饭食白做了呀。” 门口伸出两个咬着手指的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瓦罐里的饭菜。 里正摆摆手道:“给仔们吃吧。” 两个孩子一声欢呼,冲向了娘亲。 里正走出来,遥望官道,轻轻叹息道:“这样的好官儿,少哟。” 两个孩子吃的狼吞虎咽:“爷爷你说的对也不对。” 里正心情好,跟孙子调笑道:“哪里对、哪里不对呀?” “那大官哥哥来了,我们就有好吃的,所以爷爷说得对。” “可那大官哥哥的鹅,好凶啊,啄的我脸蛋子疼!所以爷爷说的也不对。” “哈哈哈。”老人大笑起来,忽又想到:许大人带着一只鹅?我怎么没注意到呢? 大福好像有这个本事,不想被人注意到的时候,就不会被注意到。 …… 许源策马跑了一个时辰,停下来歇息一下。 打开折子看了一下,蛟果然回话了。 却告知了许源一个坏消息:田靖得今晚才能去接那些牛。 蛟尽量用简短的话把事情说清楚。 但它肚里墨水毕竟不多,因此还是用了整整一面。 这折子上剩下的地方就不多了。 原来疽鸦和邱宁泰斗法,终于是闹出了祸事。 邱宁泰一行全部病死,但是疫病也以他们为源头,在鬼巫山里传播开去…… 就连广货街上一些大邪祟都染上了这病。 其中就包括田靖。 不出意外的惊动了“阮天爷”,又给了疽鸦一耳光,让它迅速解决此事。 疽鸦挨了打,憋了一肚子火气。 不敢去跟阮天爷发作,却把火撒到了的病这些邪祟的身上。 它的确是给治病了,但治病的药用下去,却是痛苦无比。 田靖也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全身发软爬不起来,需要修养一日。 许源哼了一声摇摇头。 这个疽鸦是个隐患,以后若有机会,还是要想办法除掉。 又过了一个时辰,许源终于赶到了占城。 但是在城门口被堵了一会儿。 前面正好有一只规模很大的车队,正在接受检查,然后交钱入城。 许源还以为是一只大型商队。 却不料正在队伍后面等着的时候,前面一辆车子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一张脸来,笑着招呼道:“许大人,真巧啊。” 竟然是朱展雷。 许源也笑了:“怎么是你,白月馆那一千两银子,花光了吗?” 朱展雷脸色一变,紧跟着便听见车厢里,又传来了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许源已经听出来了,是他三姐朱展眉。 许源也是老脸一红。 朱展眉跟着出现在弟弟身边,笑着道:“许大人也回来了?我送小弟上任。他今后便常驻占城,给苗禹当个副手,还要许大人多加照拂。” “都是自己兄弟,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互相帮趁着就是。”许源也是客客气气的。 朱展眉又道:“之前欠了许大人的恩情,我家已有回报,许大人静候佳音便是。” 许源疑惑,什么意思? 但朱展眉却是轻轻而笑,秀眉弯弯如新月,抿着朱唇不准备多说了。 有些话,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说出来的。 倒是朱展雷发出了邀请:“进城了一起吃饭呀。我叫上大姐夫,咱们喝几杯。” “好。”许源答应下来。 后娘和王婶都在山合县呢,自己一个人左右无事。 进了城之后,大家暂时分别各自回去先安顿好。 确切地说是朱展雷要安顿好。 这一个车队,拉的都是他的东西。 许源已经走出了一段,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许大人稍等。” 朱展眉骑着一匹骏马追了上来。 她还是穿着山河司巡检的官服,玉带扎住了盈盈一握的纤腰。 官服下摆在马鞍两侧随风起伏。 俏脸白皙,双颊桃粉,英武又秀美。 许源停了下来,朱展眉追上来,将一只包袱递给许源:“想来许大人不曾准备,正好我给小弟准备的多了,便送给你了。” 许源疑惑接过来。 包袱里是一只木盒,拉开来里面是一只只红封。 朱展眉道:“钱不多。一共两层,上面一层每个红封里面有二两银子,一共五十个。 下面一层每个里面十两银子,一共十个。” 许源忙问道:“这是何意?” 这钱显然不是朱家“答谢”自己的。 朱展眉却是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许大人很快就知道了。” 然后她拨马回转,只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 许源好生纳闷,带着包袱回到了南城巡值房。 今日是郎小八值守。 许大人不在,便无人敢安排老秦来守大门。 老秦也是格外苦闷,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门房秦大爷”了。 郎小八看到大人回来,裂开大嘴笑了,正要迎上来给大人牵马,后面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然后越过郎小八,先到了许大人面前。 是纪霜秋。 她笑的比郎小八更灿烂,接过许大人的缰绳,声如洪雷道:“大人过年好,属下给您拜年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拜了拜,便对许大人伸出一只大手等着。 许源一下子明白了,红封原来是这用途。 许源摸出来二两的放在她手里。 “哈哈哈!”纪霜秋大喜:“多谢大人,祝您今年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郎小八被抢了头彩,却是敢怒不敢言。 也说了几句吉祥话,从许大人这里领了一只红封。 而后许源进了衙门,沿途遇到部下,都要发出去一只。 皇明官场的风气是,下级官员要趁着年节,多多给上官送礼。 这样在考成的时候,上官才会给你一个“上上”的评语。 亦或是有什么机会,上官才会想起你来,把你推荐出去。 但是诡事三衙中,习惯却有些不同。 手下的弟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 一般都是长官要给大家发红封。 钱不多,讨个好彩头而已。 许源心中暗道,朱家三姐心细如发,猜到了自己刚做官不久,想必是不知道这个传统。 她又不是提醒自己,而是直接把给弟弟准备的分了自己一份。 又显出了大姓子弟的大气。 其实一共也就是几百两银子,对如今的许大人来说并不算多,却着实让许源好感大增。 第一层二两的,是给普通校尉的。 下面一层十两的,给几个检校。 朱展眉安排的很到位,可是许源刚在房中坐了片刻,石拔鼎这厮便跑过来了,很没羞没臊的给许大人打千作揖,然后嬉皮笑脸的伸出手:“大人,讨赏!” 许源笑骂道:“老哥哥别闹了,你跟我同级别,我给你什么赏?” 石拔鼎连连摇头:“南署的任命应该很快就下来了,我兄弟马上就是掌律大人了,哈哈哈!给赏给赏!” 许源哭笑不得,硬被他讹去了一枚十两的红封。 “朱展雷约我中午吃饭饮酒,一起去呀。” “好。”石拔鼎答应的毫不犹豫。 朱家、苗家都是千年大姓,没有许源带着,苗禹和朱展雷绝看不上他一个七流巡检。 ……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源本想亲自向朱展眉道谢。 朱展眉却没来。 朱展雷摇头晃脑道:“我姐可能是觉得你想去白月馆,她在的话不方便,所以找了个借口没来。” 许源叫起了撞天屈:“我什么时候想去了?” 朱展雷耸了耸肩膀:“你跟我说没用,你跟我姐说去呀。” 许源的眉眼就耷拉了下来。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北城,是一家雅致并且昂贵的酒楼。 跟斜柳巷离得很远。 苗禹一直闷闷不乐,时间不长就有些喝多了。 他搂着许源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道:“老弟啊,你是真的平步青云了。罗城已经传开了,过几日你的任命就会下来了,以后咱们兄弟都是掌律,你我联手,一起制霸占城!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什么儿女情长,统统给我靠边站!” 许源听着有些不大对劲,朝朱展雷眨眨眼:“这是亲事黄了?” 但许源分明记得,入城的时候,朱展雷还是喊他“大姐夫”啊。 朱展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理他,患得患失。只要爹娘同意就行了,我大姐还能不听爹娘的话?” 苗禹心中苦闷,又要喝酒,许源和朱展雷看他已经喝多了,都不跟他喝了。 他就拉着石拔鼎陪他。 石拔鼎不好拒绝。 于是时间不长,他俩一起大舌头了,却是越聊越投机,恨不得当场斩鸡头拜兄弟。 朱展雷悄悄告诉许源:“我大姐对他,还是不冷不热……” 苗禹这几天连连讨好,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办法,无奈大姐还是对他不假辞色。 这次回占城,苗禹是真苦闷。 许源和朱展雷刚说完,那边咚咚两声,苗禹和石拔鼎两个脑壳,几乎是同时磕在了桌子上。 醉倒了。 第三六一章 掌律(二合一) 许源带着石拔鼎,朱展雷带着苗禹,各自将他们送回去。 “展雷。” 许源喊了一声,朱展雷转过身来:“嗯?” 许源本来想让朱展雷跟他姐解释一下,自己真不是想去白月馆。 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去解释,朱展眉可能更不信。 “照顾好老苗啊,令我替我谢谢令姐。” 朱展雷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就走了。 许源直接把石拔鼎送回了家,然后自己返回南城巡值房。 “周雷子呢?” “我去给您叫。” 没一会周雷子就到了。 许源将路上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取出那东西:“你看看这个。” 周雷子细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挠着额头,说道:“大人,我只能确定,这‘种子’出自农耕法。 但这水准远超过我了。 所以我看不出更深层次的奥妙。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吸干了一片稻田,制造出一头怪异,属下就更不明白了。” 许源听得眉头紧皱。 “农耕法造出来的种子?” 也就是说那村子的事件,背后有一个“凶手”! 许源本以为那村子距离鬼巫山不远,是山里的邪祟跑了出来。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暗中做了这事,之所以用这种子,正是为了伪装成鬼巫山的邪祟。 许源轻轻摆手:“好,你下去吧。” “是。”周雷子退下了。 许源吐出一团火,将那东西烧成了灰烬。 而后又将折子取出来,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蛟。 让蛟和田靖将那几头牛接回去后,暗中要留意,是否有什么东西,也在盯着这些牛。 亦或是,这些牛体内,还潜藏着某些后手。 合上折子后,许源又想了想,那村子也不能放任不管。 村子名叫“下坡村”。 许源思考派谁去……可若是祛秽司的人去了,暗中的凶手发现村里有生面孔必定警觉。 最好是借着过路商队的名义暗中调查。 可商队不能久留,一天半天查不出什么来,继续待下去也会很可疑。 许源忽然想到了那两只小狐狸。 她们是邪祟,现了原形可以在村外一直守着。 但许源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得去白月馆。 会不会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去白月馆,正好被朱展眉给撞上? 但如果不让两只狐狸去,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小余山的那一窝黄皮子。 跑一趟小余山也太远了。 许源甩了甩头,哪有这么巧,我几个月都不会去一趟白月馆,偏就这一次被朱展眉遇见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心虚? 我去白月馆怎么了? 许大人不断给自己鼓劲壮胆——数次之后,终于还是出门往斜柳巷去了。 …… 白狐这几天有些无聊。 活的年岁太长了,人类的这些节日便觉得了无趣味。 年节期间没什么生意,不赚钱就是赔钱啊。 这么大一座院子,每天的租金不少给呢。 所以白狐不喜欢这个节日。 倒是狐狸姐妹花,第一次在人类的城中过年,又紧张又兴奋。 今天她俩正准备出去玩耍呢,院子里却来了客人。 两只小狐狸噤若寒蝉,躲在鱼池假山后不敢露面。 这女人好凶的。 上次来把朱展雷和苗禹两个恩客,一起打了出去! 这么凶的女人,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谁敢要她? 狐狸姐妹花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 还是我们姐妹好,温柔听话,会的花样还多。 将来谁娶了我们,一定会幸福得少活三十年! 白狐也没想到朱展眉会来。 而且朱展眉不掏钱,一切都挑贵的点。 “我小弟在这里还存着银子呢。”朱展眉一脸淡然:“从里面扣就是了。” 白狐就明白了,这是奔着把钱花完,再也不让小弟心里有念想来的。 不过白狐红尘翻滚几百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 也不说刻意讨好,也不故意对抗。 反正就是那么闲聊着,一句两句,慢慢的朱展眉从心不在焉,到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不知不觉中,两人话题渐多。 最后很顺利的,两女找到了共同爱好。 很快便摆上了棋局手谈起来。 而且两人的造诣当真是旗鼓相当。 白狐老谋深算,朱展眉天赋过人。 连杀了几局互有胜负,都是大呼过瘾。 两人又开了一局,朱展眉先手,刚落一子,侍女便进来禀告:“祛秽司那人来了。” 朱展眉一愣。 白狐皱眉:“告诉他我这里有客人了。” “他说他不找姑娘你。” “又来找那两个小丫头?”白狐嘀咕了一句,摆手道:“让他别来打扰我们就行。” “是。” 白狐接着下棋,却发现朱展眉心不在焉了,接连做了几手臭棋,便形势大坏。 白狐心思玲珑,抿嘴一笑问道:“你认识?” …… 许源被领进来,侍女将他领到了狐狸姐妹花的住处。 小姐妹俩苦着脸,一左一右坐在桌子边:“大人,又有什么苦差事给我们?” 许源好像根本没听到她们的抱怨,将下坡村的事情说了。 两只狐狸眼珠一转,在城外,并且没有人监督我们! “好,我们这就动身。” 反正我们去了。 然后随意玩耍几天,回来禀告说没有任何发现,这大恶人也不会知道呀。 许源便道:“你们要用心做事。本官会派死尸雀监督你们的。” “啊?!” 可怜的姐妹俩傻眼:这大恶人是不是克我们啊? 我们的心思都被他看出来了吗? “大人既然能驱使死尸雀,为什么不让它们盯着那村子?”姐姐问道。 “那群死鸟毛躁又蠢笨,”许源道:“远不如你们两个机灵。所以这重担还得交给你们,本大人才放心啊,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本大人的期望!” 然而这一番夸奖和鼓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姐妹俩还是委屈的想哭。 许源当然不能指挥那群死尸雀,只是诈唬姐妹俩而已。 “好了,快些出发吧。”许源起身走出去。 路过白狐的竹舍时,鬼使神差的朝那边看了一眼,便在竹舍白纱窗帘后面,看到了一双美丽而熟悉的眼睛。 许源脚下一顿,终于是信了:在这诡异横行的时代,所有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的巧合。 真被看到了,许源倒也大大方方,本官来此本就是为了公事。 窗后的朱展眉似乎是回头跟白狐道了别,而后便推门出来,和许源走上了同一条路。 白狐倚在门边,对着朱展眉含笑挥手送别。 心里面不无得意地想到:以后又多了个恩客。 朱展眉和许源肩并肩,一直走到了白月馆外。 两人居然一路都没有说话。 出来后,身后白月馆的门刚关上,朱展眉便忽然抬头来,似笑非笑的瞥了许源一眼,说道:“难怪你们都喜欢来这里,同这样的女子待在一起的确快乐,时光和银两都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呢。” 许源张嘴想说,我其实不喜欢来这里,我是有公务要办。 朱展眉却没有给他机会,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问道:“你知道这女人是邪祟,对吧?” 许源倒是意外了,自己能看出来,乃是因为自己有“望命”的能力。 这朱三丫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女子,不简单呀。 “是一只千年白狐。”许源点头承认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苗禹和小弟?” 许源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不抓白狐,是因为城内诡事三衙,和邪祟们之间的“默契”。 白狐只要不作恶,便要容忍她在城内生活。 但苗禹和朱展雷都成了白狐的常客,许源明知白狐身份,却不告诉他们…… 许源就曾将白狐的身份告诉了傅景瑜。 一开始不告诉苗禹,是因为那个时候许大人看这个山河司掌律很不顺眼。 这位掌律则在想着“收服”许源,培养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苗禹来白月馆消费,许源暗中看戏,好不欢乐! 后来几次患难相助,大家关系好了,许源又担心自己真的说了……只怕苗大人会羞愧的要撞南墙啊。 所以干脆假装不知道。 至于更深层次的缘故…… 许源觉得自己和白狐之间有一个默契:许源不戳穿她,她继续赚苗禹和朱展雷的银子。 白狐便默许许源使唤两只小狐狸。 没错,是白狐在“卖孙求荣”。 朱展眉问了之后,发现许源久久不回答,便转过脸去,道:“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许源觉得不是不能如实说,可是跟朱展眉之间,似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将这种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详细说清的程度。 因而有些为难。 许源犹豫了一下之后,给出了一个回答:“过段时间再如实告诉你。” “哦。”朱展眉轻轻应了一声。 心中实有些哭笑不得,你编一个理由也好呀,这算什么回答? 但忽然又想到:是不能说、但又不想骗我? 朱展眉不由得脸颊有些发热,自己有些心虚,慢慢低下头……可惜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朱展眉是一位英姿飒爽、敢爱敢恨的女战将。 她几乎是不会低着头走路的。 到了一个路口,许源抱拳和朱展眉道别:“朱家姐姐,告辞了。” 朱展眉已经恢复了干练利落的姿态,回礼道:“告辞。” 走出去四五步,她不知不觉慢了下来,犹豫着回头望了一眼。 许源肩宽背阔,身姿英挺,龙行虎步而去。 朱展眉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 许源忽然想起来,那红封的事情,自己还没有向朱展眉道谢。 而且也应该将那些银子还给人家。 于是许源一转身准备去追上朱展眉。 这一转身,正好跟朱展眉第二眼撞在了一起。 朱展眉一张脸腾一下子就红了,飞快的往前冲去,好像逃奔一般。 许源觉得奇怪,急忙追赶:“朱家姐姐请稍后。” 朱展眉跑得更快。 “诶,朱家姐姐!” 许源越喊她越跑,越追她越快。 许源不追了,挠着头一阵莫名其妙。 …… 许源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当面道谢,并还上这笔银子。 因为朱展眉第二天就离开占城,返回罗城去了。 她这次是送小弟过来。 朱家上上下下,都对这个不靠谱的小弟很不放心。 而后城内平静了数日,许源也将张老押送回小西庙老集,守着那间铺子。 接下来,许源要给小西庙和广货街同时供货,不由感受到了一些些的压力。 田靖已经把黑姐它们接走了。 蛟在折子上告诉许大人:这群大黑牛在高家村和王相村极受欢迎。 山里的村民也种地,当然也需要耕牛。 而且白老眼还专门把黑一要了去,不耕田的时候,黑一就是他的坐骑。 白老眼整天骑着牛在山里晃荡,觉得极是威风。 说了一大篇,最后只有一句话是有用的:暂未发现有人暗中盯着这些牛,也没看出它们体内藏有后手。 这本折子,就用光了…… 许源叹了口气,准备暗中放开一个口子,让平天会的人,再入占城。 狐狸姐妹花在下坡村盯梢,每到白天便有一只回城,向许大人做一次报告。 每一次都是两个字:无事。 到了大年初五这天,南署的一支队伍进了城。 带队的是严老。 随行人员中,却还有一个矮胖的女子。 严老直接进了占城署,石拔鼎慌忙的迎接。 严老吩咐他:“去把许源他们都叫回来吧,老夫有事情宣布。” “是!”石拔鼎兴奋的去了。 这还能有什么事,必然是宣布我兄弟升掌律呀。 他却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疾奔而出的时候,背后那矮胖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许源很快被找来,城内的巡检除了桑衣紫外,全都到了。 严老取出了朝廷的任命公文:“许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祛秽司占城署的掌律了!” 许源躬身上前,双手将文书接过来:“谢朝廷器重!谢指挥大人提拔!” 严老笑眯眯的,指向了一旁的矮胖女子,说道:“这位是六流匠修,高万丽。她是你的副手,占城署副掌律。” 许源客客气气一拱手:“高大人,以后还请鼎力相助。” 高万丽端坐不动,冷冷打量了许源几眼:“听说许大人本事挺大,以后我还想多多见识一下。” 许源等人暗暗皱眉,这位似乎来者不善呀。 高万丽不客气,许源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便板着脸放下了手,不再理会这女人,而是和严老恳谈了起来。 中午许源给严老接风洗尘,高万丽也没去。 来的都是自己人,严老便将情况如实说来:“指挥大人保举你当占城署掌律,结果这个高万丽横插了进来,想抢这个位子。 借口便是你太过年轻,在祛秽司的资历也不足。 高万丽家中颇有势力,她又是六流匠修,如今这时代,匠修被高看一等。 所以这事情僵持了一段时间。 后来朝中忽然有一位大员出面,找到了总司衙门那边,为你说了几句话。 指挥大人打听了一下,那位大员乃是为了还朱家一个人情。” 许源恍然大悟,难怪朱展眉说朱家回报了自己的恩情,原来是着落在这里。 “高万丽就只落了个副掌律,她必定是不甘心的,以后只怕还要起些事端,指挥大人说了,你不必怕她,尽心做事便是。” 许源点头。 严老又补充道:“对了,这个高万丽,是个新匠。” 第三六二章 番邦好 许源听到“新匠”两个字之后,对于高万丽的出身、来意等等,就都不在意了: 她就是我的敌人! 后娘是旧匠,最讨厌的就是新匠。 区区六流,想要跟后娘对抗?痴人说梦呢。 严老要说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告诉许源:“高万丽是个非常顽固的新匠。 坚定地认为,老祖宗传下来的一切机关术,早已经落后了,现在应该用番洋的手段来解决一切问题。 她常跟人说的话便是:承认自己不行有那么难吗? 咱们不行就得认,人家更强就应跟人家学!” 许源颇感莫名其妙:“咱们跟雪刹鬼、红毛番打的几仗,都是咱们赢了吧?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呢?” 严老喝了一口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光是高万丽,北都、南都中很有那么一部分人,向来信不过朝廷。 比如几次和外邦大战,他们便一直觉得朝廷的战报做了假。 咱们必定是输了,但是前线将领谎报战功。 而朝廷也不戳破,顺势向天下宣布大胜的消息。 还有些人非要说,咱们虽然是打赢了,但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说咱们杀一个雪刹鬼,要死三个战兵。 说咱们在南洋击沉红毛番一艘小帆船,就要沉没三艘五百料的大船!” 许源更不明白了:“他们这数据从哪儿来的?他们亲自参战了?自己在战场上一个一个数的?” 严老摇头:“鬼才知道。” 不信朝廷许源能理解。 皇明到了如今这地步,许大人也要在心中评价一句:烂到根儿了。 可不信朝廷归不信朝廷,你们这么推崇番邦,又是什么道理? 关键是番邦跟皇明的战斗还都输了。 你们非要在嘴皮子上,给番邦来个“反败为胜”?! 严老又看了看其他人,酒席已经到了后半程,石拔鼎几个都已经喝的醉醺醺,兀自互相拉扯着,想把对方灌倒。 这个状态的酒鬼们,都觉得:对手已经不行了,我再坚持几杯,他就倒了。 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和许源,严老便放心了,拉了一下许源,两人脑袋凑到一起,低声说道:“高万丽家里,主张的是大力向番邦购买新炮、新船等等。 他们也是正州那边,专门做这个生意,最大的那几家之一! 高万丽跑到交趾来,一定要跟你抢占城掌律这个位子,也是为了他们从红毛番那边买东西,从这边走运回正州方便。” 许源就明白了:“朝廷里有不少人支持他们吧?” 严老笑了:“你小子是真成熟了,一下子就看出这里面的猫腻。” 许源冷笑:“来来去去,不外乎一个利字。” “正是。”严老点头:“原本朝廷的采办,都是正州那边的各大匠作。里面的好处早就被瓜分完了。 有些人插不进手去,就眼红着急。 现在如果朝廷另开番邦采买,他们就能从中上下其手,也捞个盆满钵满。 所以支持高家的很多人啊,未必真的就觉得番邦的东西好,但是从番邦买,他们能拿到好处。” 许源恼怒的鼻息粗重几分,严老拍拍他的肩膀:“阿源,好好做,将来你跟指挥大人一起进入北都,才能大展拳脚,把这些蛀虫一只一只剔出来,踩死了!” …… 严老第二天就回罗城去了。 不管是严老还是麻天寿,对现在的许源都很放心。 之前许源只是个巡检,就能挤走贺佑行和谢青蔓。 现在他是掌律,还会怕手下一个副职? 许源带着手下,将严老一直送出城门。 回来后,许源便正式入主占城署。 原本属于贺佑行的最大的那一间值房,现在当然归许源使用。 许源在主位上坐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将大家都召集起来,咱们开个会。” 很快,石拔鼎、万允、傅景瑜、毛大斌、贾熠、狄有志等等都到了。 而后许源才吩咐郎小八一声:“去将高大人请来。” 高万丽带着手下进来,发现整个值房内,已经挤满了人。 只在许源左手边,给自己留了一个座位。 她和当初的谢青蔓不同。 谢青蔓根基浅薄,全靠自己在北都的“闺中密友”支持。 上任也只带了万允一个人。 而高万丽来,家里给她配了两队人马,带队的人一位是七流神修,另一位更了不得,乃是六流丹修! 高万丽是来当“猛龙”的。 现在这值房内,许大人彰显出一副“兵强马壮”的样子,高万丽不免冷笑。 许源用“望命”看了一下高万丽。 昨日匆匆一面许源没来得及看。 结果这一“望”,就看出了些问题…… 许源不动声色,指了一下身边的位子:“来,坐。” 自从第一次见面,高万丽言辞上对许源有些不客气之后,许源对她也就很傲慢了。 高万丽见他连一声“高大人”都不肯喊,心中大为不满,冷哼了一声坐下来。 她是带着手下的六流丹修和七流神修一起进来的,但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椅子,那两位便只能站在她身后。 高万丽心思一转,觉得应该先声夺人,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 她本身是六流匠修,在这个时代,匠修被高看一等,高万丽便一直自我感觉“地位超然”。 而她和许源争夺占城掌律的位子,当然对许源这个对手,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知道许源也只是个六流丹修而已,兼修了一门“商法”,水准不祥。 但兼修商法时间不长,应该不会超过七流。 那么现在占城署中,有三位六流,自己一方占了两位。 硬实力上,自己完胜许源,凭什么对他忍气吞声? 高万丽便主动开口道:“许大人,给卢先生和江先生添把椅子。” 值房中已经很拥挤了。 没地方再添椅子。 不等许源拒绝,高万丽便说道:“卢先生乃是六流丹修,应该有资格坐下吧?” 石拔鼎等人的确很意外。 高万丽上任,居然带着一个六流的部下! 看到众人的脸色,高万丽心下得意,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高万丽接着说道:“若是没地方添椅子,有些本没资格坐着的,就主动一些让出一把来。” 却没想到,许源冷冷问道:“敢问卢先生和江先生在祛秽司中担任何职?” 高万丽道:“并无职务,本官正准备任命他们为巡检。” 许源毫不留情道:“既然不是我祛秽司的人,今日乃是我祛秽司占城署开会,便请他们先出去吧。” 第三六三章 一败涂地 “你说什么?!” 高万丽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六流丹修,要加入占城署,谁舍得拒绝? 即便这位六流不是自己的人,但只要加入占城署,纸面上便是占城署的实力! 对于许源来说,那也是面上有光的事情。 况且这么将人赶出去,可就真的把一位六流丹修得罪狠了! 许源仍旧淡然:“高大人年纪不大,耳目已经不灵光了?本官说他们不是祛秽司的人,不该来参加今日的会议。” 卢先生脸上一片潮红,两眼喷火:“许大人真要如此折辱卢某?” 许源瞥了他一眼:“区区六流,也敢在我占城署放肆?” 许源扣指一弹。 剑丸飞出。 回占城这段时间,许源不断饵食,已经将剑丸也提升到了五流的水准。 滴溜溜—— 剑丸瞬间到了卢先生眉心前。 卢先生一张嘴,自己的剑丸也跟着喷出。 两人都很克制,在值房中并未显出“剑”的形态。 卢先生的剑丸鸽卵大小的。 许源的剑丸因为刚升的水准,现在只有黄豆大小。 两枚剑丸一碰。 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似乎并不剧烈。 卢先生的剑丸上,立刻蔓延出现一片细密的裂痕! 卢先生脸上再次泛起一片潮红。 之前是因为羞愤,这次却是因为受了沉重的内伤。 卢先生勉强压住了伤势,一口将自己损伤严重的剑丸吞了回去,然后低头奔着门口冲了出去。 高万丽万万没想到,许源如此的“粗鄙”! 不但直接赶人,而且一言不合就出手。 偏偏卢先生一个照面就败退了。 高万丽的脸瞬间变得锅底一般黑。 这还看不明白吗?许源这混蛋不知什么时候升五流了! 所以卢先生才不堪一击。 高万丽很不愿意相信,因为许源太年轻了,能升五流?! 许源没兴趣跟高万丽玩什么明争暗斗。 所以今天很干脆、很直接的找了个借口就出手,揍了卢先生。 我是正职,我水准更高。 不打算跟你虚与委蛇。 直接让你认清现实! 江先生站在高万丽身后,脸色也是唰一下就变得苍白。 许源毫不客气的看着他,问道:“江先生也要本大人亲自请你出去吗?” 江先生看了看高万丽,高万丽便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江先生暗中松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自己走出去。 许源冷哼一声:“好了,现在没有闲杂人等,咱们祛秽司可以议事了。 城内有四处巡值房,按照之前的惯例,每个巡值房里需要一位巡检坐镇。 现在只有石拔鼎和万允两位巡检,本官决定,晋升傅景瑜和狄有志为巡检,大家有意见吗?” 傅景瑜这个人选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另外一位巡检就从许源手下的其他检校中选出。 之所以落在狄有志身上,因为他已经是七流了。 水准上合适。 贾熠和毛大斌暗叹一声。 贾熠也已经是七流了。 前日刚升上去的。 晋升之后,贾熠专门向大人禀报过。 许大人很是说了几句嘉勉的话,但也没有别的许诺。 贾熠便知道第一批升巡检的人中,不会有自己了。 贾熠有些失落,但不算失望,毕竟早有心理准备。 这几个月来,时常遗憾一步慢步步慢啊。 但大人对自己也着实不错,自是不会有什么二心。 第一批轮不上自己,那就等第二批了。 贾熠不反对,许源手下其他人就更没资格反对了。 偏生刚被许源收拾过的高万丽,忽然开口道:“四个巡检,应当留出一个位子给卢元象。” 许源也没料到这女人如此拎不清。 “为何?”许源冷冷问道。 “卢先生愿意加入祛秽司,他堂堂六流,难道不值得一个巡检之职?”高万丽说的理直气壮。 在她看来,为跟随自己前来占城的卢元象谋求一个“巡检”的职位,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源没有回答高万丽的问题,而是问道:“高大人进入祛秽司多久了?” “六年了。” “那也算是老人了,”许源声音逐渐严厉:“那么高大人不会不知道,我祛秽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想要加入我祛秽司,先要查其身家是否清白,还要检其自身是否被邪祟寄生。 这些检验都过了,才有资格进入祛秽司。” 高万丽怒道:“卢元象绝无问题……” 许源一挥手打断她:“不是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的,得本大人说他没问题,他才没问题!” “你!”高万丽气结。 许源接着又道:“这一番调查,少说也要几个月。难道我占城署还要等他几个月? 况且,六流又如何呢?水准高只能说明个人实力不俗。 但巡检需要带着手下弟兄办案,考验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实力。 卢元象愿意加入祛秽司,我们当然欢迎。 如果他通过了审查,本大人愿意给他的一个符合他水准的职位。 比如署里的督办之类。 但他想要成为巡检,单独带一队人马,还要在往后的事务中证明自己的能力。” 许源扯过两张任命文书。 上面早写好了傅景瑜和狄有志的名字。 许源拿出自己的官印:“本官说完了,高大人如果没有别的理由反对,本官就要用印了。” 高万丽张了张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许源便大印一落,啪啪盖好。 “从今日起,傅景瑜和狄有志便是巡检了!” 同僚们纷纷上前,笑着拱手恭贺两人。 高万丽猛地站起来,阴着脸拂袖而去。 却是无人在意她。 今日交锋,高万丽一败涂地。 到了晚上,高万丽冷静下来后,自己总结了一下,觉得输在了许源这厮不按常理出牌。 六流的卢元象本是高万丽手里的大杀器。 结果一出场就被许源把剑丸打碎了。 你堂堂占城署掌律,都不走一走“先派个部将出马”的惯例,直接自己上手! 你的身份呢! 但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许源有个最大的优势便是年轻。 今日这一切就算是传扬出去,旁人多半也只会评价一句“年少轻狂”。 那又如何呢? 会让上官觉得许源“不稳重”,需要多磨堪一番? 许源刚升了掌律啊,他这个年纪,本也就不可能短期内再升官了。 对许源来说,几乎是没有损害。 而对于高万丽,却是出师不利、一败涂地。 占城署四个巡检,她身为副掌律,居然一个都没捞到手。 谢青蔓还能从贺佑行手里抢来一个呢。 第三六四章 欺负人(求月票) 高万丽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白天的事情那是越想越气。 结果气的自己一夜没睡着。 天快亮了,终于才是睡着了。 结果没睡一会儿,就被一阵号子吆喝声给吵醒了。 高万丽怒火上涌,直冲天灵盖。 一把拉开门冲了出来,便看到秦泽、郎小八和纪霜秋等武修,正带着几十个校尉,一起喊着号子抬着一块巨大的桥石,准备安置在署里的后院。 高万丽张口就要骂…… 却见所有人一起露出惊恐之色。 距离她最近的秦泽,更是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一把捂向了她的嘴! 匠修同样不以体魄见长。 所以老秦全速冲过来,高万丽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老秦脏兮兮的大手,整个糊住了脸。 老秦本来就不修边幅。 这会正抬石头呢,那当然是一手灰尘混着臭汗。 而且高万丽刚张开嘴要骂人,这就让老秦的中指直接戳进了她的嘴里。 “呕——” 高万丽差点吐出来。 她拔出一只手炮来,顶住老秦的太阳穴,不管不顾的就要扣动扳机,把这个脏东西脑袋轰碎! 忽然一根绳子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死死缠住了她那根手指。 她没能扣下去。 许源冰冷嫌弃的声音传来:“今日禁:骂街。” 高万丽一愣,自己被吵醒后,恼怒异常直接冲出来,还真忘了看今日禁忌。 许源道:“老秦这是在救你的命!” 老秦还捂着她的脸,小心翼翼道:“你不敢再胡闹了?我松开手了?” 老秦慢慢收手,高万丽呸呸连吐口水。 没办法用捂嘴的缘故找麻烦了,便另找理由:“把这东西运到署里来做什么?” “这是一件祥物。”许源淡淡说道,然后一挥手:“继续。” 众人便将桥石抬到许源住的院子。 署里后院很大,分成了若干个跨院。 许源和高万丽都住在这里。 许源的那一座当然是最大的。 但是想要把桥石抬过去,恰好要从高万丽的门外经过。 但道路狭窄,为了通行便将高万丽的院门给拆了。 院门后靠墙种了一排花,也被踩得稀巴烂。 高万丽气的差点又忍不住骂街。 她选的这个院子,乃是花草最繁盛的一座。 结果现在院子一片狼藉…… 等郎小八他们把桥石运过去,高万丽咬牙切齿满怀怨恨,又无比委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许源亲自盯着,放置好了桥石,便出门去了。 傅景瑜接手了城南巡值房。 石拔鼎是城北、万允城东——这都是原本的分工不变。 狄有志接手了城西。 斜柳巷便在狄有志的辖区内。 许源出了衙门没走多远,便拐进了山河司衙门里。 来请苗禹帮自己个忙:“我要一份高家的详细资料。” 苗禹:“好说,明天就能给你送过去。你怎么感谢我?” 许源调侃道:“我也给你在白月馆里存上一千两银子?” 苗禹顿时头疼,好兄弟,你是真坑我啊! 苗禹连连摆手告饶:“好了好了,你厉害,我怕了还不行?” 许源就也笑了:“放心,有立功的机会,我一定想着你。” “还有我、还有我。”朱展雷急忙凑过来。 “好,还有你。” 朱展雷是个纯纨绔。 来占城署是为了躲开大姐、三姐。 占城署里还有苗禹罩着自己,跟着混上几桩功劳,没准就能再升一级。 到时候回家也能跟同为纨绔的几个堂兄弟们吹吹牛。 但是过完年这几天,朱展雷随意问了署里几个人,便发现大姐夫来占城后屡立大功……但每次都有许源! 虽然山河司的文书里,尽量降低了许源的存在感。 但朱展雷的出身注定了,他能看懂公文春秋笔法之下,掩盖的某些“真相”。 占城有一条真大腿! 可惜不是我姐夫! 要是我姐夫就好了…… 朱展雷是抓到机会,就要抱紧这条大腿的。 许源跟两人聊了一阵,便告辞出来了。 然后又去了白月馆。 今天回来报告的是妹妹,还是那两个字:无事。 之前几日,她们都是去南城巡值房。 现在许源搬到了占城署,她俩不敢去了。 只能许源来白月馆找她们。 跟许源说了“无事”后,妹妹就要溜走。 并不想跟大恶人多待一刻钟。 却不想被大恶人抓住了狐狸尾巴拽回来。 “哎哎哎……”妹妹羞愤不已。 你别乱拽呀—— 你拽后腿都行。 拽尾巴我会下意识的放出一股“迷魂气”的。 这是我独有的诡技。 妹妹好容易才憋住了。 许大人却毫无所觉:“这几天仔细些,可能有事发生。” “知道了。”妹妹噘着嘴。 …… 高万丽手下有人。 卢先生和江先生各自带了一队人,护她来上任。 不管是高万丽还是她背后的高家,都觉得将这些人招进祛秽司不成问题。 却没想到连卢元象都没进去。 高万丽院子被搞的一团乱。 许源的手下们倒也没有真做的那么绝,安置好了桥石后,于云航主动过来,告诉高万丽:“属下这就调派人手,来给大人重修院子。” 高万丽阴森森的只吐出一个字:“滚!” 让你们给我重修? 怕不是越修越烂。 但高万丽叫自己人来,在衙门口被挡住了。 郎小八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衙门重地,不是祛秽司的校尉不准进去!” “我等求见高大人,还请通禀一声。”江先生捏着鼻子,向郎小八求情。 郎小八这倒是不曾为难,真的就给他去通禀了。 江先生在等候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大白鹅,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走进了衙门的大门。 甚至因为门槛有些高,一名校尉嬉皮笑脸的将大白鹅抱起来,放到了门槛后面! 江先生忍不住道:“堂堂祛秽司衙门,不准闲杂人等进去,却可以让一只畜生穿堂过户?” 校尉一翻白眼:“你知道个屁!这是掌律大人养的鹅。” “你们……”江先生也是无比委屈。 欺人太甚啊! 副掌律的下属,还不如掌律的鹅吗? 高万丽接到了郎小八的通报,很想发作,但找不到由头。 最后只能声称这些人是自己的“家仆”,来给自己修院子。 明明是一群修炼者,实力个个不俗,却成了低等的仆人。 手下们虽然进了衙门,心里也是无比的憋屈。 高万丽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人进来,便走到乱糟糟的院子里,指挥着大家:“先把墙砌起来,后面流出一条花坛,这边再帮我挖个鱼池,里面要用正州运来的太湖石,起一座假山……” 正安排着呢,便看到一只大白鹅,摇摇晃晃旁若无人的进来了。 然后顺着墙角开始翻地砖。 地砖下钻出几只虫子,它便一口吃了,然后接着翻找。 随即,在高万丽主仆一群,目瞪口呆之中,大福晃晃屁股,在门口拉了一坨粑粑。 “太欺负人了!这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啊——”高万丽是真的绷不住了。 第三六五章 肥头大耳 高万丽还不知道,最能欺负她的那个人,刚刚从南门进入了占城。 三娘会雇了一支车队。 将王婶从山合县接了回来。 王婶要带上小墨。 林晚墨推辞了两句,也就顺势答应了。 许源走后,巷子里四个人又把匣子里的老祖宗们请了出来。 也联络上了还在“黄泉路”上的许还阳。 申大爷负责把阿源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许还阳。 许还阳并没有反对申大爷的安排。 便是他再心疼儿子,这种情况下,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三娘会富得流油,车队奢华。 专门从罗城过来,将众人从山合县送到占城。 价格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随车队还配了护卫、厨子等。 若是以前,林晚墨绝不肯坐这么贵的车。 便是有人付账、不用自己掏钱,她也不会坐。 但是现在,林晚墨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她不是那种没苦硬吃的人。 许源刚挣钱的时候,虽然一次给了后娘好几百两银子。 她还是会节俭生活,把钱都攒下来,要给继子娶媳妇用。 现在许源的成就……人生大事已经不必发愁。 而且往家里拿的银子越来越多。 林晚墨就觉得,我家的日子,不必如以往那般清苦了。 而且林晚墨已经和王婶商议过了,这次去了占城,便让三娘会负责收集各种料子,由林晚墨为他们炼制新的百病柜和量心称。 这其实也是许源在过年那几天,跟王婶和后娘商议之后的结果。 后娘不能直接出售自己的匠物,这是河工巷的规矩。 这规矩背后牵扯到河工巷的秘密。 但是后娘做出来送给王婶,王婶也是河工巷的人。 便如当年许还阳的做法一样。 后娘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三娘会的孝敬。 许源有意扶植三娘会,以打压平天会,挤占平天会的生存空间。 车队将王婶和林晚墨送到了南城巡值房,傅景瑜和宋芦迎出来。 原来许大人高升了! 三娘会上下,连忙恭喜祖师奶奶。 王婶笑眯眯的,开心极了。 我早就说了,我家阿源是个天才。 车队又将他们送到了占城署。 三娘会众人先行告辞,费师爷等人,在回火德济世堂的路上,就命苗炎:“南城那边太远,在占城署附近置办一处产业,咱们要离祖师奶奶近一些。” 苗炎毫不犹豫道:“您们就放心吧,我都已经想好了。” 苗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三娘会占城分舵,将会在占城署附近,新开一家酒楼、一家点心铺、一家金店、一家绸缎庄。 这些店铺不指望挣钱,但会重金从城里挖来最好的师傅们。 以后孝敬祖师奶奶的东西,比如一日三餐之类,就不需要再去外边买了,咱们直接从自己铺子里出。 “你小子是个有孝心的,不错不错!” 老师爷们交口称赞。 苗炎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三娘会一系列“祖记”店铺,因为始终保持着最高的标准,竟然成了城内高端消费的标杆。 并且一步步从占城走向整个交趾,分号甚至遍布正州! 成了三娘会最赚钱的生意,反超了三娘会量心买药的老本行。 衙门口守着的郎小八,一看到林晚墨和王婶,急忙将她们迎了进去。 又打发一个校尉快去向大人禀报。 许源迎出来,和王婶、林晚墨正好在高万丽的院子外遇上了。 大家恰好看到,高万丽正带自己“家仆们”,对大福进行围追堵截。 高万丽声嘶力竭的叫喊道:“给我抓住这畜生!我要烤了它……” 大福真的吓坏了。 这女人已经这么胖了,还想要吃我? 你该节食啊! 大福满院乱窜,拍着翅膀嘎嘎大叫,呼唤饭辙子快来救自己。 王婶一看大福被欺负了,双眉倒竖,怒道:“住手!” 高万丽理都不理。 她手下那些人,一看是个老太婆,也没人放在心上,继续追赶大福。 王婶忍不住要出手了,却被林晚墨拉住了:“婶儿,你不能动手。” 林晚墨阴沉的盯着高万丽。 第一眼看到这女人,林晚墨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极端厌恶。 从魂魄到身躯,每一处都不很不喜欢这个家伙。 许源一伸手,兽筋绳飞出去,化作了一片大网,落下之后在这院子中,布下了一座“迷宫”。 将所有追赶的人都拦住了,却巧妙地留出了唯一的通道给大福。 大福叭叭叭的甩开两只大脚蹼,一头扎进了饭辙子的怀里。 这会儿也不嫌弃饭辙子了,脑袋直往许源怀里拱。 用翅膀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嘎嘎嘎的大叫着,似乎是在说,可吓死我了…… 高万丽手下的人被挡住了,转了两圈发现出不去,便有人施展手段凌空飞起,想要越过这大网的阻拦。 却不料他们飞起来,这网便跟着抬升。 一名武修是个暴躁的性子,这几日憋了满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咆哮一声,抽出自己的兵器来,便冲着那大网杀过去。 他使的还是一件冷门兵刃。 乃是两柄奇特的弯刀,拼在一起便是一只又弯又长的剪刀。 他觉得自己的兵刃恰好克制这大网,因此冲上去对着大网就是一剪。 结果预料之中大网直接被剪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自己的剪刀,被大网中蔓延出来的,无数发丝般纤细柔韧的绳子,一层层的纠缠包裹住了! 武修连忙往外拽,结果不但没拽出来,反而被绳子扯着,整个人跌进了大网中,也被涌出来的绳子给缠住了! 这货就像是蛛网上,被层层蛛丝缠住的猎物,呜哇大叫着,呼唤同伴来救自己。 他的同伴们倒是也很积极,四处乱窜想要找到他,可就是怎么也走不过去。 高万丽咬牙切齿,怒叫道:“许源!你什么意思?” 许源也毫不客气:“本官还想问你们呢,这么多人欺负本官的鹅——这行径太卑劣了吧?高万丽,你好歹也是六流匠修,大姓出身,占城署副掌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后娘双眼慢慢眯起。 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由来的厌恶这女人了。 新匠啊! 高万丽无比委屈,面目狰狞起来,指着许源怀里的大鹅叫道:“我欺负它?!” 第三六六章 背后靠山多 “我欺负它?!” “它在我门口拉屎!” “把我院子都拆了,我还不能教训它了?” 这一次高万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许源随口道:“你的院子不是早就被拆了……” 高万丽怒视之。 许源摆了摆手:“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还跟一只家禽计较? 况且衙门后院有这么多空闲的院子,你为何非要住这个?” 高万丽怔了一下。 是的,我也是刚搬进这座院子。 许多行李都还在箱子里,没来得及取出来。 这座院子里,我最喜欢的景致已经毁了。 我为什么还要修它?而且因此一再被这个姓许的羞辱! 高万丽不愿意承认,自己怒气上头,所以压根没想过可以换一个…… 如果承认了,就显得很愚蠢。 但是不承认,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继续把这院子修好。 “我……我就喜欢这里!”高万丽咬着牙,恶狠狠说道。 许源看了看这院子破破烂烂的样子:这地方好在哪儿了? “罢了,”许源忽然大度起来:“你愿意修就修吧。只要账目不太过分,署里会出这笔钱的。” 毕竟是衙门的后院。 于是许源就这么把大福的事情糊弄过去了。 他收了兽筋绳,抱着大幅,笑着道:“王婶,后娘,咱们回去吧。这边住的可比南城巡值房宽敞多了。” “好、好。”王婶微笑点头。 高万丽在后面望着他们,注意到了林晚墨。 她收集过许源的情报,知道许源的后娘是一位水准不明的匠修。 林晚墨第一眼看到她,就很不喜欢她。 同样的,高万丽也觉得怎么看林晚墨,就是不顺眼! 这女人腰肢那么细,两条腿那么长,脸蛋上、脖颈上的皮肤怎么那么白嫩! 当真可恶! 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不正经!必定生下来就喜欢勾引男人! 高万丽正在心里不断恶毒的诅咒旧匠美人,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飘来,正是林晚墨在问许源: “这肥头大耳的,是什么人?” 高万丽“嗷”一声窜了起来,背后瞬间浮现出一片细密的齿轮,互相咬合铮铮作响。 无数的金属结构蔓延开,覆盖住了她的身躯。 她穿上了一具满是番邦风格的铁甲。 双手上延伸出一尺半长的尖锐爪子,背后展开一双金属蝠翼。 “你说谁肥头大耳!” 她撒泼一样的扑向了林晚墨。 林晚墨拿出一只皮囊。 对着高万丽挤压,里面喷出一片油来。 嗤—— 细密的油滴落在了高万丽身上。 她那一套铁甲中,齿轮便忽然失控,飞快的转动起来。 高万丽扑到了一半,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些齿轮还在不受控制的高速转动。 铁甲便越收越紧,将高万丽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高万丽惨叫一声,急忙收了这匠物。 已经顾不上去找林晚墨的麻烦了,仔细检查了自己这件珍贵的匠物。 却发现,那些油滴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零件上。 并且紧紧地附着在其表面。 需要整个拆开来,想办法清理干净。 否则这件匠物就废了。 “你——”高万丽狠狠咬着牙,怨毒的瞪着林晚墨。 林晚墨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这人发什么疯?” “你骂我肥头大耳!” 林晚墨眸子一转,狡黠说道:“你这样大口喷人,我是不认的。你是新匠,我听说番邦那边有能将人的声音保存下来的匠物,你应该也有吧?你存了我刚才的话吗? 要是没存,那就是没有证据喽。 没证据你说个什么?” 高万丽气结。 别说那种匠物华而不实,制作困难价格昂贵,她本就没有。 就算她有,急切间谁能来得及把你那句话保存下来? 许源当然还是帮亲不帮理:“我是没听到,什么肥头大耳的话。” 许源对高万丽眨眨眼:“你是不是听错了?” 高万丽终于冷静下来,知道这顿骂是白挨了。 她将这笔账狠狠地记在心里:“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许源耸了耸肩膀,带着后娘和王婶走了。 高万丽继续修院子。 手下们小心翼翼,虽然在干活,但是不敢弄出什么大动静,否则必被自家小姐迁怒。 这些人都是修炼者,干活很快。 天黑之前,便将院子修好了。 高万丽一言不发,进了屋关上门。 这两天受得气,比她前半辈子加一起都多。 她回屋之后,从箱底找出来一只首饰盒。 打开来里面装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古怪种子。 “明日便开始发动!” “到时候占城外乡野间,邪祟四起,扑食村民!” “姓许的刚上任,治下便出了这么一桩大案,他处置不力,我要向上边狠狠地告他一状!” “敢惹我?你是真不知道老娘的靠山有多强。” “这次一定要将姓许的撤职查办,他家里的人一并株连。” “那个该死的旧匠,先把她扔进教坊司,千人骑万人跨,狠狠折磨上几年,然后再想办法弄出来,控制住了让她乖乖给我们练造匠物!” 高万丽恶毒的畅想着对许源和林晚墨的报复,心里痛快了许多。 …… 第二日,禁:临河、街驰、浓妆、踏影。 许源看了这禁忌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禁“踏影”,便是不能踩到任何东西的影子。 包括人的。 所以今日要格外小心。 可以想象得出,今日城内必定又是一片萧条。 大家能不动就不动。 便是独自在屋里也要小心。 白天的时候,影子太多了。 祛秽司的校尉们按时来上值,但是彼此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大家甚至不敢从正门走,大多数都是飞过院墙进来。 郎小八来向大人禀告:“高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说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郎小八道:“属下远远地问了一句,挨了她一顿骂。” 许源一摆手:“不管她。” “是。” 许源去了自己的值房,处理一些公文。 半上午的时候,苗禹派人来,给许源送来了一份卷宗。 来人甚至没敢靠近衙门大门。 占城署大门前被日光照下一大片阴影。 交代了一声后,将卷宗扔了进来,转身就走。 郎小八将卷宗给许大人送来,许源展开一看,是高家的详细资料。 看过之后许源将卷宗烧了。 “跟我猜的差不多。” 卷宗里显示,高家和伏家关系匪浅。 而且许源还从一些线索中分析出来,高家恐怕也是上次那批茧食得货主之一。 高万丽来占城,目的绝不简单。 第三六七章 十拿九稳(求月票) 后娘给许源带来了两件新的匠物。 用人厨婆的料子,炼造出了一只鼻烟壶。 能够散发出特殊的香味。 嗅到这种香味,不管是人还是邪祟,都会短暂失去理智,迷迷糊糊的跟着香味走。 这件匠物乃是五流。 用树眼炼造了一柄折扇,却只有十二只扇骨,对应的便是剩余的十二只树眼。 每次打开折扇,便能够将许源传送出去。 不过传送的地点随机。 这是一件用来逃命的匠物。 只能用十二次,每一次会消耗一枚扇骨。 剩余的料子后娘还没来得及处理。 比如邓临岳的蛛网和蛛娘子,以及那一团恶浊丝,后娘准备将其融合在一起,有了思路但还没来得做。 而齐越的料子,后娘有了个自己非常满意的想法。 所以来占城后,从许源那里要走了三条簪和算筹。 准备融合在一起,炼造出一件可能是四流的匠物! 许源对此非常期待。 跟后娘保证:“你还需要什么样的料子尽管跟我说。我这里没有可以去小西庙老集上买,小西庙没有可以去广货街上买。” “禁踏影”的日子,城内果然是一片安静。 熬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狐狸姐妹花的姐姐回来了。 “今天有人去下坡村了!比我们还鬼鬼祟祟,似乎是在找那些水牛。” 许源便一挥手,用“龙吐蜃”的诡术,幻化出了高万丽的样子:“是这个人吗?” “就是她!” 许源点头:“她没找到那些水牛,然后呢?” “我回来之前,她刚走,好像是往东闸村去了。” 许源道:“你马上回去,追上她,盯着她都做了些什么。” 姐姐眼珠一转,暗忖可不能再让这大恶人白白使唤我们。 “我们姐妹给你做事,有什么好处呢?” 许源微微一笑:“你们想一想,鬼巫山里,最眼馋谁的诡技,我帮你们搞到手。” “真的?” 姐姐眼睛一亮。 许源点头:“本大人绝不食言。” “好。” 狐狸姐姐满怀期待的走了。 上次用“望命”看了高万丽。 许源就发现了问题。 高万丽不但是个匠修,还兼修了“农耕法”。 若是别的时候,许源也不会怀疑什么。 但下坡村的黑姐,便是农耕法造出来的怪异。 许源自然多留了个心眼。 所以才会去找苗禹,要来了高家详细的资料。 现在看来,高万丽所做的“布置”,绝不只是下坡村一处。 伏家死了两个人,而且伏重九还是伏家很重要的继承人之一。 茧食丢失,货主们连派了两拨人来,而后便没了声息。 许源可不会侥幸地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现在看来,果然是勾结在了一起。 而许源并不打算这次就解决了高万丽。 许源现在需要《化龙法》的后续,以便在七月半之前,将《化龙法》修到五流。 自己的化龙法来自于伏霜卉。 勉勉强强能算是六流。 但实际上比六流还是差了一些。 许源在值房中摸着下巴,暗忖如何下饵,让高万丽咬钩,然后把伏家引出来。 但又不能暴露了自己。 …… 高万丽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 一天时间,绕着占城跑了七八个村镇,真是很辛苦。 高万丽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努力。 对许源和林晚墨的仇恨,给了她巨大的动力。 回到衙门里,高万丽无意间遇到了老秦。 老秦被高万丽的样子吓得一哆嗦:“什么诡东西,竟敢到我占城署放肆——诶,诶,是高大人啊,误会、都是误会。” 老秦第一眼是真没认出来。 今日禁“浓妆”,高万丽没化妆就出去了。 她确实丑…… 化了妆好歹能看。 这不化妆、又在外面风尘仆仆跑了一整天,回来之后披头散发的,难免让人误会。 高万丽气的浑身发抖,全身僵硬。 反应过来之后老秦已经跑了。 “狗东西!”高万丽咬牙切齿:“等扳倒了许源,第一个就收拾你!” 高万丽冷哼一声:“武修,长得不怎么样,身子骨倒是雄壮,别是个银样镴枪头,到时候让老娘失望!” 高万丽早已成亲。 她出身高贵,天赋不凡。 但是模样实在拿不出手。 家里本想联姻,都谈好了之后,双方当事人一相看,男方死活不肯答应。 几次之后高万丽深受打击,六年前在街上瞧见一个相貌极为俊朗的读书人,当场便指使手下抢了回去。 读书人家中清贫,无权无势。 便被高万丽逼着成了婚。 这之后高万丽就放开了,不说面首无数,却也是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 她喜欢打马吊,下午若是没事了,便唤来三个英俊的下属陪她玩到晚上,而后从中挑一个伺候她过夜。 老秦嫌弃她的相貌,反而激起了高万丽的逆反心理。 老娘还定要上了你! …… 许源不仅让狐狸姐妹花盯着高万丽,还让郎小八也暗中盯着高万丽的院子。 高万丽一回来,许源就出去了。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是许大人腰牌一亮,守城门的军士们不敢多问,悄悄将城门开了一条缝,将许大人放出去。 许源在城外找到了狐狸姐妹花,便吩咐道:“带路。” 两只小狐狸便卖力的奔跑起来,许源扣上泥面跟在后面。 两只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许大人眼前晃来晃去。 第一个去的便是东闸村。 白天狐狸姐姐回来,叫上了妹妹一起去追高万丽。 她俩鼻子很灵,顺着味儿没多久就追上了高万丽。 东闸村早年间有一座用来灌溉田地的水闸,因而得名。 这是个大村子,有两百多户,千余人口。 今夜星光闪闪,早已经废弃的水闸边,有一座七八亩大小的水塘。 水面波光粼粼,一层层的涟漪无声泛起。 随即几十颗狰狞的蛇头从水下钻出来。 它们没有马上行动,就那么伸出水面七八尺,静静的望着夜空,似乎是在细听周围的动静。 在这一过程中,水蛇的身躯膨胀变粗,鳞皮开始溃烂,伤口中长出了一团团水草一样的肉芽! 整片水塘看上去无比的怪异恐怖。 …… 高万丽泡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下坡村的那些怪异,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但是其他村子都很成功。 明日,便会有一道道惨痛的消息传回占城。 许源必定是无力回天了。 至于那些无辜葬身于邪祟之口的千百村民……她根本不在乎,一些草民而已,命跟野草一样贱,死了也就死了。 第三六八章 一夜美梦 朱家出面说情,高万丽没能当上占城掌律之后,高万丽就用“血种”做下了这一番布置。 只不过那时只是想给许源一个下马威。 这些布置逐一发动,许源若是破不了案,而她这个副掌律破了……那么占城署内,谁更有能力岂不是一目了然。 麻天寿鼎力支持许源,最大的理由便是:许源自身能力卓绝。 他破不了的案子我破了,那老娘岂不是能力更加卓绝? 她的“农耕法”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而是家中长辈安排,从一个死囚身上掠夺而来。 这法子需要那死囚完全配合。 死囚本要满门抄斩。 高家出面,使了银钱、走通关系,用一个替身,换下了他最小的儿子,给他留了个后。 但高万丽得到了农耕法之后,高家就对那孩子不闻不问了。 原本答应要保那孩子长到十六岁——高家的贵人们多忘事,没人去管这一茬了。 所以高万丽兼修了农耕法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其有限。 东闸村的水塘中,那一条条水蛇,身躯膨胀到了水缸粗细,这才扭动着游到了岸边。 溃烂处生长出来的肉芽,已经变成了一只只粉色的肉爪。 水蛇们变粗了却也变短了。 都只有半丈来长,甚至不能游上水塘,而是靠着那些肉芽,抓着地面扭动上来。 上岸之后,它们像一颗颗滚木一样,在地面上滚动前行。 到了村子中,这些东西便忽然首尾相接,那些肉芽互相融合,化作了包裹在外的一层强韧筋膜! 这些水蛇,就成了一条水缸粗细,几十丈长的巨怪! 它在夜空下扭动身躯,从头部的最前端,裂开了一丈四瓣大口。 里面布满了无数的尖刺,好似海星一般的张开来,一口便能将一座房屋直接吞下去。 它已经瞄准了一个目标。 它有一种特殊的视野,类似许源“阴阳铡”的右眼视野。 已经看清楚,那屋子中,睡着一家五口人,父母和三个孩子。 四瓣大口已经到了屋子上方就要落下,却忽然被一道电光击中。 怪物全身颤抖,紧跟着一刀劈落。 看似一刀,却用上了《龙相诀》中的打法,刀光一闪之下,其实已经劈出了二十四刀! 怪物轰然落地,庞大的身躯被从那筋膜处切断。 而后一道特殊的火焰,从黑暗中喷涌而出,落在那怪物的身体上,便熊熊燃烧起来。 而且越烧越旺,那怪物扭动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不多时便被烧成了一堆堆的灰烬。 这火焰乃是许源之前从未用过的“龙火”。 整个东闸村的人都被战斗巨大的声响惊醒了。 尤其是屋子里那一家五口。 但是这样的黑夜,没有人敢开门查看。 三个孩子吓的大哭,父母将他们紧紧抱在怀里,但其实自己的身躯也在不停颤抖。 解决了东闸村的怪异后,许源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村子名叫“黄泥头”,却是一只甲虫发生了诡变。 面对这东西,许源没有使用《化龙法》的手段,而是用剑丸一击毙命。 第三个地方的诡异,是一只乌龟。 许源又用了《化龙法》的法子杀了。 高万丽一共在占城周围,八个村镇中埋下了血种。 除了下坡村外还剩下七个。 要让这些诡异彻底疯狂屠村,需要高万丽亲自催发。 这其中有三个村子的诡异,和“龙”相关。 在这些村子里,许源便动用了《化龙法》,还留下了一些若有若无的痕迹,将线索引向鬼巫山。 许源一个人,尽管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最后两个村子还是十分惊险。 稍晚一步便会死伤无数。 也幸亏许大人现在已是五流,高万丽培育出来的这些邪祟,许大人只要找到了,一口火过去就能化成灰灰。 没有技巧,全是实力。 两个时辰后,许源带着两只小狐狸,悄然回到了占城外。 天已经快亮了,许源也没有叫开城门,便在城外找了个地方潜藏下来。 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进去了。 而后不声不响的从占城署后门,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 高万丽昨夜睡得很香,好梦不断。 在梦中,自己肆意的惩罚那个姓许的,不需要顾忌任何世俗的眼光,和道德的约束。 醒来后坐起身,随手撕掉了床边黄历上,昨日的那一页。 今日禁:施咒、诵读、求嗣、饮酒。 只要不禁浓妆,高万丽的心情就很不错。 而且今日的禁忌,对匠修、农耕法都不干涉。 高万丽便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起床后对镜梳妆。 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顾几个使唤丫头。 原本在家里的贴身丫鬟……因为跟她的某个面首不清不楚。 在某个黄昏“失足”跌落荷花池,淹死了。 这次出来高万丽便索性没有从家里带,准备到了占城随便雇几个。 家里的丫鬟都太水灵了…… 高万丽带在身边碍眼。 这两天被许源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只能自己动手打水、洗漱,然后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打扮起来。 这样“快意恩仇”的好日子,一定要用最完美的姿态来迎接。 高万丽化妆是真有一手的。 这是她除了匠造和农耕法之外,能拿得出手的唯一东西了。 自己收拾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响。 高万丽恼火的从院子里出来——她的院子和许源离得不远。 许源那边后娘忙着连造匠物,但三娘会照例送来了丰盛的早餐,香气飘来,高万丽的肚子又响了几声。 她也是很能吃的。 一般这种人,就不耐饿。 高万丽自己出了衙门,手下的卢先生和江先生带着两队人马在大门外等候。 郎小八和纪霜秋,一左一右,按着佩刀虎视眈眈。 像哼哈二将一般。 盯着这些人,不准他们混进来。 高万丽今天心情好,不打算跟这两个小卒子计较。 “等扳倒了许源,老娘独掌占城署,便找个机会,给他俩派个危险的任务。 送他们进邪祟的肚子,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哈哈哈!” 高万丽心中想到。 而后,她带着手下,在附近吃了早饭,施施然回到衙门中。 “时间差不多了,各村发生邪祟食人惨案的消息,应该传到衙门里了!” 第三六九章 没有死人 高万丽带着一群手下回来。 在门口又被郎小八给挡住了。 虽然你是副掌律,但是你带着这么多“家仆”进衙门,有必要吗? 高万丽早上的好心情,险些被这个小狗腿子给败坏光了。 卢先生暗暗劝住了高万丽:“小姐,且让他再嚣张一时,有他们哭的时候!” 高万丽一想没错,便只带了卢先生和江先生进去。 高万丽的值房和许源离得远。 她先去自己的值房,让江先生执笔,写了一份折子,狠狠攻击许源“玩忽职守”、“能力不足”,导致占城外惨案频发,百姓死伤惨重。 她自己不写,是因为字难看,实在拿不出手。 然后,她揣着这份折子,带着两个手下,在许源的值房外,一遍一遍的路过。 只待事情爆发出来,就立刻派人把折子送出去。 第一遍的时候,就看到南城巡值房的一名搬山校尉匆匆而来通禀后进去了。 高万丽就忍不住笑了。 之后,其余三个值房的人,也不断赶来。 高万丽觉得许源现在一定已经头大如斗,急的跳脚骂人了。 所以她在门外,歪着头竖起耳朵听着。 可是值房里静悄悄的。 高万丽疑惑:这么能沉住气?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许源走出来,身后跟着贾熠和毛大斌。 三人对一旁鬼鬼祟祟的高万丽视若无睹,一起往外走去。 高万丽眼珠一转,不由冷笑:故作镇定?还想把这么大的案子压下来? 你做梦! 高万丽马上带人跟上。 出了衙门大门,许源三人翻身上马,高万丽马上追出来:“你要去哪里?” 许源冷冷道:“本官做什么,不需要向你报告吧?” 高万丽眼珠一转:“本官也是占城署一员,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应该知晓。”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占城署一员,那本官便给高大人一个任务,安守署衙!” 说罢,许源两腿一夹马腹,三人飞快离去。 高万丽得意的笑了:不敢让我跟去,肯定有问题。 她一招手,卢先生和江先生立刻跟着她一起,紧追许源而去。 三人鬼鬼祟祟,故意离得老远,混在街上的路人之中。 他们看到许源在南城门下,会合了傅景瑜和狄有志,一起出城去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跟出去。 高万丽知道许源第一个去的,肯定是东闸村,当然不怕跟丢了。 她估算着速度,比许源晚了一刻钟赶到了村子。 在村外遥遥一望,高万丽忽然皱起了眉头。 没有闻到血腥味。 而且村庄周围的农田里,村民们正在勤劳的侍弄庄稼。 一群孩童举着风车,欢笑着从村口前的老水井边跑过。 没有半点刚经历了“邪祟食人”惨案的样子。 高万丽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我们中了幻术?” 卢先生摇头:“非也。” 高万丽三人进了村子,路上遇到了几个村民,看到他们身上的官服,急忙让开路,怕冲撞了大人们。 “又来了三位大人。” 高万丽马鞭一扬,缠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拽到马前,沉声问道:“昨夜村里可曾发生了什么?” 那人被鞭子缠住脖子不能呼吸,憋得满脸通红。 高万丽一抖手松开鞭子:“快说!敢有半点隐瞒,本官叫你人头落地!” 那村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昨夜、昨夜有邪祟进村……” “那为何村里还一派祥和?” “小人、小人不知道啊。大家伙都说,那邪祟本想吃了曹大一家的,却被天降神火烧成了灰烬……” “一派胡言!”高万丽的马鞭劈头盖脸的抽下去。 打的那可怜村民嗷嗷惨叫,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小人没有撒谎,之前来的那几位大人,都在曹大那边呢……” 高万丽喝了一声:“带路。” 村民敢怒不敢言,无比委屈的将三人带到了地方,然后撒丫子就跑了。 许源正带着人,装模作样的检查邪祟留下的灰烬。 看到高万丽也来了,露出了几分惊讶:“高大人……这是抗命不遵啊!” 高万丽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下马几大步冲了过来。 一般人三步就到了,可她腿短,足足用了五步。 地上的灰烬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她毕竟也在祛秽司好几年了,邪祟留下的灰烬,和草木焚烧后留下的,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高万丽又冲进屋里,曹大一家子五口人,一个不少。 高万丽眉头紧皱,出来问道:“村里没有死人?” “一个没死。”许源欣慰道:“不知哪里来的义士,诛灭了这邪祟,救了一村之人。若非如此,我占城署上上下下,都逃不过上峰一场责罚啊。” “真的一个都没死?” 许源:“高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拿着户薄,挨家挨户去点检。” 狄有志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属下怎么觉得……没死人,高大人很失望呢?” 高万丽阴森森的瞪了狄有志一眼。 狄有志这种滚刀肉怎么会被她吓住?半点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高万丽又去检查了一下那些灰烬,眉头皱了几下。 许源道:“昨夜被邪祟袭击的,可不只东闸村一个……” 高万丽猛地抬起头来。 东闸村运气好,大半夜的被路过的大修救了,但是其他村子的人如果都死了,许源的责任还是逃不掉。 怀中的那本折子硬硬的,很快便有用武之地! 但许源接着道:“本官早上接到消息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占城外这么多的村子,竟然同一夜发生诡案! 好在老天保佑,没有死一个……” “你说什么!?”高万丽失声质问:“没有死一个?” “是呀!”许源一副劫后余生好怕怕的模样,欣慰道:“每一头袭击村子的邪祟,都被暗中的义士诛灭了!” 高万丽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七个村子,分散在占城四周! 怎么可能这么巧,每个村子夜里都被一位“义士”给救了? 高万丽不免在心中咒骂:许狗的运气这么好?! 忽然,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所谓的义士,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这需要何等的实力?! 想到实力,高万丽便不由得联想到了许源! 整个占城,他的水准最高。 五流,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第三七零章 蹬鼻子上脸(求月票) “不可能是许狗!”高万丽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 高万丽觉得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线索给许源。 许源应该是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然后连夜出城,把所有的邪祟杀了。 高万丽把自己和许源换位想一想,自己也肯定查不出来。 再一个,便是这诡异的世界中,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比如“算法”之类,可以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找出幕后的凶手。 但高万丽用血种提前做了“隔离”。 便是有五流的“算法”,最后算出来的结果也只是血种。 也很难进一步算到她高万丽身上。 况且你要说今日案发了,许源请人来算,那还合情合理。 昨日自己还没发动,许源有什么理由去算? 高万丽便沉默不言了。 许源一行查过了东闸村之后,便往下一个村子去了。 高万丽一声不吭的跟着。 这次许源没有再撵她走。 七个村子一一看过,高万丽检查的比许源还要仔细。 自己苦心孤诣,布置了一场格外得意的阴谋,却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化解于无形! 一夜好梦,到今早上的好心情,此时全都被毁掉了。 满怀期待,最后彻底落空。 这感觉…… 就像是花费了无数心机,终于折服了一名器大人俊的面首,结果正要坐上去欢乐摇,对方就流了。 高万丽一张脸,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不过高万丽也将某些情况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声张。 她看出来这七个村子,其实不是一个人救下的。 应该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修的乃是《化龙法》! 只有遇到与“龙”相关的邪祟,那人才会出手。 毫无疑问,此人正在用“饵食”的方法修炼。 而且还可以断定,此人的《化龙法》来路不正。 否则他不会似这般尽量减少自己出手的次数。 高万丽想起自己来占城,所肩负的另外两个任务。 若不是有这两个任务,而背后的靠山们,又许诺了巨大的好处,争不到占城“掌律”之位,她必定会换一个城市。 许源轻轻抽着马鞭:“好了,回城吧。贾熠你回去后把这些案子的卷宗整理一下。” “遵命。” 高万丽却没有走,对许源道:“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夜说不定还会有邪祟来袭,不得不防。” “高大人想留下来?” “是,我带人在村里住一晚。便是别的村子出了事,城外过去支援也更便捷。” 许源满不在乎的一挥手:“那你就留下吧。” 许源带着人扬长而去。 高万丽盯着他的背影,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恨意。 “一定要把《化龙法》和许源关联起来!” “伏家那些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发现《化龙法》丢失可能和许源有关,就一定会杀他灭口!” 高万丽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保护这些草民。 她又在那几个有《化龙法》痕迹的村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终于被她发现了许大人专门留下的,那些指向鬼巫山的痕迹。 高万丽如获至宝! 其实她不知道,就算她不添油加醋,伏家也不会放过许源的。 伏霜卉之死和许源脱不开关系。 伏家也没有把所掌握的全部的消息,都告诉高万丽。 …… 许源回到署衙,苗禹和朱展雷就一起来找他去喝酒。 地方定在了白月馆。 许源也不知怎的感觉到一阵心虚,打死也不去! 两人最后只能把石拔鼎拽走了。 石拔鼎满脸不愿、双手连摆:“使不得、使不得……” 但是脚下滑溜,一拉就走。 许源跟王婶一起吃了晚饭,后娘还把自己关在屋里,那件四流匠物看来颇有难度。 现在许大人不用洗碗了,自有三娘会的孝子贤孙收拾。 不过今天苗炎小心翼翼的向许大人道:“大人,过几日我们三娘会的酒楼开张,大人可否赏个脸?” 他又急忙补充:“离衙门不远,就在前边的街上。” 许源颔首应下来:“好。” 苗炎大喜:“多谢大人!” 他正要走,却被许源又喊住了:“你暗中放些消息出去,就说占城内风声松了,让平天会再来开个分舵。” 苗炎顿时笑出了声,明白大人想要做什么,拍拍胸脯道:“您放心,包在我身上。” 许源点点头:“去吧。” 苗炎走后许源就回房休息了。 使手段把伏家引来,那就必然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一点许大人早有准备。 这本也是避不开的。 只是不知这次伏家来的人,会是五流、还是更高的四流? …… 隔天一早,高万丽就急匆匆的回城了。 那种破烂村子,便是高万丽征用了最好的一座房屋,也住的很不舒服。 片刻也不想多留。 高万丽带出去的两个手下,今天却只带回来一个卢先生。 江先生拿着高万丽的密信不知去向。 三天之后,有一艘快轮船,从正州而来,停靠在城外的码头上。 这船又和皇明一般的快轮船不同,上面一些设计偏番邦风格。 速度倒是真比皇明的更快。 引发了码头上一阵围观。 只是谁都没法靠近观看,因为一大早河监就和高万丽一起,到码头上迎候着。 河监更是吩咐了漕帮,派了数百人维持秩序。 将所有看热闹的,都挡在了百丈之外。 而且船上的人排场极大,下船的时候,先有两名武修带着数十奴仆,在两旁拉开两道长长的锦幕,围观之人只能大致看到里面一道人影。 那人在锦幕的遮挡下,直接走进了一座四人抬的轿子。 河监和高万丽,也只够资格陪在轿外。 码头上的那些贱民,连看人家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轿子一直抬进了运河衙门,河监清了场,轿中人才施施然走出来。 却不是因为容貌绝美,而是因为她正在蜕皮! 身上鳞片脱落了七八成,皮肤上有一道道纵向的裂痕,从额头一直贯穿到脖子! 虽然从五官上看,女子应当国色天香,但现在的模样真是太恐怖了。 “阁下里面请。”河监小心翼翼,弓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女子进了厅中,便用手一指高万丽:“说说情况。” 高万丽添油加醋的说了,重点强调了一下许源身上的“嫌疑”。 女子双眸中,泛着灰蓝色,却不受高万丽的影响。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动几下,思索片刻后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女:“蓉蓉,拿票引去问一问阮天爷,祂鬼巫山里,窝藏着偷练我们《化龙法》的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龙王爷懒得搭理祂,祂还蹬鼻子上脸了!” 第三七一章 试一试成色(三合一) 侍女躬身领命,退下安排去了。 河监在一旁听得眼皮子一跳。 世子妃果然奢遮啊,阮天爷的票引在他们这等人眼中,便是一张“日进斗金”的书证! 结果世子妃随手就拿出一张。 河监巴结之心大起,躬身上前道:“您让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领本宫过去。” “遵命。” “什么,羊角老怪?”在老者话语落下的瞬间,睿瑶和玉龙菲菲顿时就是一声惊呼,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身体,可是经过药酒淬炼过的,所以实际在力量上,扁鹊完全不虚一般的战士型英雄,而孙尚香本来就已经残血了,不可能还能承受住他的这个攻击的才对。 林鸣本来还在想着别的,被森永美佳这么一吻,忽然脸上变得通红。 此时林鸣忽然感觉心中一片焦虑,毕竟夜一也是为了他,才会现身。 林锐走进武术社室内场地,有两百来平方米,木质地板,各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 一旁刘家的人都是围拢了过来,愤怒地盯着他们两人,而刘凝一双美眸此刻已全然变得清冷,纤细的十指捏得是关节吱嘎作响。 果然,血衣卫慢慢地走到祭坛广场正中间处的贵宾厢后,便四散开来,将事先特意空出的包厢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天鹏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起初只是微微的皱眉,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随后就惊呼道。 威尔逊的生化武器炮弹都准备好了,装在了高射炮中,砰砰砰,全部一口气都打了出去。 “为什么?不是挺有意思的吗?”温碧玉顿时不乐意了,嘟着嘴问道。 “馨兰你干什么……”黑痣少年又惊又怒,仓促间只来得及用手中的长剑一档。 对于自己拿到第一,杨奇只是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因此他并没有多大的激动,但是对于自己父亲成长族长这件事,他还是觉得有些激动的,因此他得先行赶回家族,好给父亲报喜,即使父亲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而挑起人的疮疤,或是坚持否认自己的失败,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哪一边是对错,只是我现在莫名因为脑域开发的效果想到了这些,对于我现在的行动和游戏过程,真的真的非常重要。 “在下没有问题了,这是五两黄金,请道长一诊!”潜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黄金,放到桌上。 慕雪芙搂着她的背,手轻轻的抚顺她削瘦的背脊,她那么瘦,连肩头的骨头都突出的硌人。慕雪芙没有马上说完,而是静静地听着她哭。 就这样,我继续修炼,什么也不知道,没有逻辑,也没有理念,只能按照呼吸方式和能量流转方式一遍又一遍。 此时玄黄玲珑塔来到了夏子轩的头顶上,就像悬浮在盘古头上一样,垂挂下道道玄黄气,覆盖着夏子轩周身,对于下方的混元太极来说好像大补,更加透露出一种大道气息。 刘天立和雷阳子也是极为吃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浑身肌肉都在心脏的鼓动跳动之下,一遍遍地震荡,一些杂质被一遍遍地排斥出身体。 “那就这么定了,等下田义去和五宗说一下,三天之后枫叶肯定就能回来,到时候大家轮换照看一下。”聂飞笑道。 身影化为一条黑色巨龙从殿内飞出,他的预感告诉他,如果参与此事会很惨,他相信自己的预感。 第三七二章 不是看了《孙子》就是兵圣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但凡霸道的法,必定就存在着巨大的弊端。 比如许源之前遇到过的“违法”。 老楚的乱法更是如此,一旦不能奏效,那么对方就有了警觉,绝不会再接任何票根。 而老楚自身,除了“税法”之外,只是勉强兼修了武修。 只有区区九流。 在这样水准的战斗中,基本等于没有自 许志杰估计大部队已安全离开敌人的包围,自己也该撤离,他乘敌人还未发动下一次进攻的宝贵空闲时间,对剩下的八路军战士下达命令,让他们先行撤出战场,由他和徐明,凌泰殿后做掩护,继续阻击敌人。 长谷空灵忙着武赛,也只是给长谷鹏程发了一道玉符,约真说了一下石宏的事情。 膻中穴内,那道地磁真火泉分出一丝,顺着经脉缓缓注入神火内丹。这一丝地磁真火一进来,那神火内丹与其中的蚕茧立刻饥渴的颤抖起来,瞬间便将这一丝地磁真火吸了个干净。 无拘道长和魏晓东吃的是非常的开心,特别是无拘道长见到美食之后,那简直可以说真的是太疯狂了,那鸡汤的一多半都是无拘道长给消灭的。 林若听了之后不由叹息地说道:“可惜,又让条鱼给跑了。这次他应该会逃到曹操那里了吧”。 他负责的是张自忠v而另外一位v关于霍的手术却还在进行之中v外边的人不知道的是v霍成功的伤要比他们以为的还要严重。 然而,正当萧诺就要这样走向卡林塔的时候,萧诺忽然感知到了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 古青的说法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清源道人和他相交也有了一段时曰,知道他是个不喜欢说谎的人,哪怕这里面牵扯到的一些事情超过了他们的理解,他们仍然是选择了信任。 周瑜的坦然,让张昭心生惭愧。确实周瑜说得没有错,这次考试很公正,只要张家的子弟有才华,又担心什么? 至于萧诺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要在生死战斗中检测自己恢复身体能量和jingshén能量的真正实力。 这个家伙顿时就掐了我一下,说我太非主流了,还比剪刀手,把我郁闷的。不过看着她坐在我旁边笑的开心的样子,我也挺开心的。 厉熠并没有带倪暄漪去外面吃饭,而是直接带着她回厉家了,他和倪暄漪都有些累了,家里的气氛更适合现在的他们。 “怎么会呢?为了你,我愿意!”邵君赫轻声说着,笑的如同冬日暖阳。 “你的主人是谁。”厉安张嘴发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但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他和杜知珺接触这些日子,发现他们之间的默契超出一般人许多,好多事情早在他开口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准备,不用他多费心思。 也不知暗市的创建者用了什么神通,这里洞府内的灵气浓郁程度足有自己那甲字号洞府五六倍之多。 但是,现在这些食物竟然是提出来要和自己单挑,上古魔神不笑才是最奇怪的呢。 “锦瑟,我和你姐姐从高中开始就是恋人,只是阎爵后來用了卑鄙手段,让阿敏不得不离开了我,阿敏是因为他才早早离开,这样无耻的人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欧阳云淡风轻道。 “别叫的这么亲热,跟你不是很熟、、、、”短暂的迟疑后姜麒推开媚笑兰香手说道。 第三七三章 上钩了(三合一) 蓉蓉从世子妃那里领了命令,便带着一组人,和阮天爷的票引,往鬼巫山而去。 但太子妃身边这些丫鬟,都很清楚世子妃的命令应该如何去执行。 蓉蓉没有真的去“质问”阮天爷,甚至不是直接去鬼巫山。 她先带着人马去了东闸村等,那几个留下了《化龙法》痕迹的村庄。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一些痕迹被 都是扯淡,五十亿美元,是为了能够换取国家的独立。五十亿美元能够让土邦王公们一跃成为国王,他们将会获得自由。 无论是无限箭囊还是能量箭矢,都和造物者之眸一样,属于造物者神器。 当总部提醒已经能收到信号后,这才起身离开,顺便与保安室里的鹿寒眼神道别。 眼见林尘身怀重宝,他便怂恿已经心生嫉妒的罗欣,一块准备对林尘下手。 甲鱼炖人参、排骨炖人参、母鸡炖人参、鸽子炖人参……各种炖人参。 “这?这是?”幽冥王一脸不解的看向帝尊,不明白帝尊怎么还给自己送上礼了? “这是烈炎丹,可以帮你炼化幽冥鬼火。”帝尊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芒。 三儿妈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公,张了张嘴,想说不可以,可想到儿子结婚要用钱,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从最初设计时,不仅对于使用寿命就没有什么的要求,甚至将自由轮作为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认为一艘自由轮只要能完成一次跨越大西洋的航行,没有被德国潜艇击沉,把满满一船货送到英国就算完成使命了。 林珊四人赶紧去看陆灵玉,见到她点头后,一个个红着脸表示,她们舍不得离芳草堂。 四岁时,夏莉预言了大海贼时代的到来,甚至包括后来的顶上战争,以及【白胡子】的死亡。 听得出他的语气有点着急,这个朋友还是可交的,待人友善,谦逊有礼,要不是碰到萧妄川这种顶级对手,他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老天爷!难得他还记得这事,我以为他被爱情冲昏头脑,智商也跟着严重下降呢。 单论战斗力,黑墨镜确实不如克洛克达尔,可凭借六式接连逃跑的本事还是有的。 萧妄川他们都看向了我这边,除了他,还有已经瞎掉的江莱,其他人一脸愕然,完全没想到我会如此放荡。 卓雄如法炮制的倒挂在飞檐上,那孤独的圆环也不知肚子摇晃了几千年,当铃铛被重新挂上去的那一刻,“叮”得一声,那么的清脆。 他皱了皱眉,大手一挥唤出狂风,片刻后,里面的味道好上了不少,并且还亮堂了一点。 就在我准备亲自去趟警员局了解情况时,那边正好给我打来了电话。 身后的护卫在那一瞬间蜂拥而出,手中的长刀朝着苏辰所在的方位直接的劈砍了下来。 战斗发生的地方,距离江寒所在的位置倒是不远,在湖的北边,茂密的丛林之中。 可是回头一看,却只看见满地的灰尘和破碎的残渣,原来在刚才的争夺中元气震荡,这些经历了无数年风霜的宝物受到冲击,直接腐朽开来,化为了尘土。 看到这一幕,那重伤的陆天地眼神惊骇,身体一震,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着大殿之外走去。 曾雅倩坐在床边,满脸的兴奋和笑容,“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养伤”。 第三七四章 苦肉计(三合一) 这怪蟒头顶生藤、周身开花。 黎叔命几个丹修剖开尸身的时候,又发现这邪祟鳞皮坚硬如岩石。 “我知道了……”黎叔一拍脑门:“这东西平常便混在石林中,把身躯笔直立起,伪装成一块石头……”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癖”习性的邪祟,都觉得十分惊异。 但对于许源来说见怪不怪。 七 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攀登成仙台的机会,而施展出禁忌秘法来。 “这个没关系,我是受你大哥嘱托去查看的,我有办法进去。”秦川赶忙说道。 忽然,远处近处的冰雪之中,猛地钻出了一头头尖牙利爪的雪狼。每一头雪狼,都好似一个牛犊子,极为健壮,刚从雪地里站起身来,就仰天傲啸了一声,双瞳呈现出血红色。 一道悠扬的龙吟声自罗辰体内传出,刹时,他眸中有着无尽星子生生灭灭。仿佛,整个星宇都是于其眸中诞生。 “这就不劳烦你你担心了,我的妻儿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还是请上将军准备好回去接受失职之罪吧!”吴勇再次的蔑笑。 “不,我不允许,阿若大哥,黄大哥是我请回来的大夫,是寨子里尊贵的客人。”丝毫不用黄少华说什么,蓝珂便已经抢先开口劝阻起来。 是为什么刚才没有闻到这种气味,难道说这是因为她的身上有了化学反应。 不过在把车停在了停车场之后,陈秀儿却并没有立刻就从车里面下来,而是打开了车里面的音响,放出了一首优雅动听的旋律,竭力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我才不管这么多带着王林和鲁修两人就走到了王秃子的面前,王秃子旁边还有个执勤的老师他对着我们三个喊,你们三个不看看什么时间了才到,给我站到旁边。 从没探究过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堪一击,有朝一日他必将手刃仇敌。 该说的都说完了,项子龙愣在原地,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浑身赤裸,唯一的那块遮羞布被宋不戒不留余力地扯了下来。 见这黑熊妖王终于同意了,斗篷男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因为她们都在看被沈希颜按在冰桶里的史灵韵,她们都能看出沈希颜是发了狠,没有一点犹豫和收手。 听了狱卒的话,李落弟极为恼怒,当时就应该双手用力,把这混球给掐死。 看来,这一次,中影集团、中影股份两个掌舵者,不会是同一个。 传闻,兽王尤黎在与雪国最终一战中摆下了蛇蝎五毒阵,让雪国一方伤亡惨重,但最终还是被雪国刀皇万仞峰所击杀。 就这样来回在水盆上半个时辰,汗水随着阳光拨开云层,浸润了李落弟的衣衫,意犹未尽,方才作罢。 沈希颜冷笑用力甩开她的手,胡梦影脚下的细长跟重心点定不住她,双手虚空胡乱抓几下直直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难受闷哼一声,到后面痛到低声吸气。 就让西斯皇帝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林夏是不是准备着放什么大招。 虽然说火云老祖有一星斗圣后期的实力,但是药尘并不害怕他,就是因为他体内有暗疾,根本发挥不出巅峰的实力。 稍微体弱些的都不由半弯腰得捂了胸口,对,说的就是冯潮。这通鼓就将他酝酿着说出来的话统统堵回了肚子里。 第三七五章 断河轮回 许源看到了,一片深幽而遥远的金水长河,飘荡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尽头。 河中金水沉浑,并无半点光华,也无尊贵、华丽的感觉。 金水流淌翻滚,只让人感到“沉重、恶浊”。 岐斗村的湖边一片沸腾。 这金水长河中,也跟着从水中翻涌而起各种的亭台楼阁,云桥宫殿,那上面,也站着一位位神人,同样是 正正一下子兴奋起来,缠着方羽非要他讲故事。闲来无事,大家也纷纷的聚拢了过来。 德尚为冒险的战术而忐忑不安,在雨果的强压下,德尚为比赛制定了极具进攻性的战术,但是对手是意甲防守最好的球队,没有之一。 说完,她就直接朝着楚云冲了上去,表面上看起来,她似乎是被楚云那个完全不把她当回事的样子激怒了,但内心中却是在窃喜。 是的,四周,旷野寂静,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方舟和李璇、方二海和王晴、方梅和陈宏子,就连沈万才,通通不见了踪影。 皮特鲁西的开场白很简单,也就是阿贝特先生离职了,我们需要选出一个新的足协掌门人,参与竞争的是阿尔贝蒂尼和莫雷克两位同志。 王百万想的怪美,但王靳可怎么会按他想的来,而且两年之后王靳还会不会留他狗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现在做了好几手的准备,能弄死对方就弄死,弄不死,就走,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己流放在一个地方。 给老妈打完电话,他再给二舅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回他把事情说的更加详细,把现在能想到的都交代一遍。打完电话,他马上给电量不足的手机充电,鬼知道什么时候连电也要被停了。 “这个不好说,这样吧,我送你一道符吧,可以保你们平安。”出于抱歉吧,王靳拿出了一张镇阴符送给了亚明,那一脚踢得好像是有些狠,亚明现在还都疼的起不来。 牧苏撑起身子爬起,拿过手机照射周围,到处堆砌着杂物,地面上落了一层灰。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交州在最南边,跟谁都不挨着,弄到之后,孙坚就是独有,被抢夺的风险比较下。 对于通天岭来讲,灵鬼门有一人进入前四十,这虽然是已经会知道的事情,但实际发生了,而他们通天岭又无人进入前四十,因此他们的心里有点不好受。 凌傲天的冷汗都下来了,要是让这道闪电给劈中,自己恐怕不死也得重伤了。 良久之后,高澄才从虚幻的空间中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炼丹炉眼神有些复杂,原来这个炼丹炉下面,镇压这一条地缝。 就在又等了几分钟,刚想要再次私聊慕豪的时候,她qq特殊关心好友提示音,突然响起。 来到洗手间里,站在镜子前,捧着凉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脸色是那么的苍白。 他很希望臧洪能下令全军出击,吓退秦放,但这终归只是想法,不知道臧洪只怎么想的,张邈被追杀,他竟然跟许褚一样,选择了观望,拒绝了部下的请战。 一行人踏上了另一条旅程,而林海市的某一个酒店里,听闻慕容澈居然放下这边的事情,带着苏樱回去了,她眼底的愤恨,不由的迸射出来。 看他这个样子,这个天赋神通多半不是攻击型,又是一个辅助型,当然也有可能是防御型。 第三七六章 老东西不好骗 高冠子疗伤这段时间,许源在一旁闭上眼睛,操控着皮龙从湖底的暗河游回来。 许源知道岐斗村很危险。 整个鬼巫山里,唯一不买阮天爷账的地方。 许大人多怕死啊——所以皮龙都不是许源过来放下水的。 他又召唤了鬼婴头目,逼着对方在周围寻找地下暗河。 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从地下通往岐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命中注定,他们之间,就像是世人看待断背的那样,根本不应该在一起? 苏雪云笑弯了眼睛,取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放到报喜人手上,喜得报喜人连连道谢,吉利话一串一串的。 而屋子内,前一刻出现的那一个黑衣人,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已彻底的消失不见。 南灵国、西楚国、北堂国那边,也都传来消息,看来,三国是要同时出兵了。若是她,她也不会错过如此难得的机会。 莫邪想不通,也不知道凤倾城到底什么时候下的手。不过凤倾城既然不主动说出来,他也不好问,不然这样岂不是显得他天下第一神偷徒有虚名? 她说的沒错,她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既清纯又妖冶,流泪的时候让人心疼,可只要微微牵动唇角,灵动魅惑的风情又让男人分分钟想把她压在身下。 唐桥现在身份不同,有那神奇医术和奇人的身份,老首长甚至能给唐桥在军队里挂个军衔。 安然的送走老夫人之后,李醇孝牵着叶晓柔的手返回到李家庄园,看着空荡荡的大庭院,叶晓柔轻轻的叹了口气。 听完舒芸婷的话,叶晓柔就更加疑惑了,雅致的问题,昨天就已经解决了,再说,雅致的事,也用不到她来装好人道歉。 “如何?人,我可以还给你们,但他身上的丹火,必须尽数给本皇。”铁羽鹰皇抬了抬眼皮,嗡声嗡气的,道。 杨意一脸的无奈:“说实话,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两点。第一是没有启动资金,没钱没场地没器材,健身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起来。 “嫂嫂,以前的事……若是很悲痛,那便不要说了,初云不想因为好奇,而揭嫂嫂的伤疤。”萧初云安慰道。 普通航行与超光速航行差距极大,但因为距离恒星足够近,如此“慢”的速度,还是能让所有人看清红矮星的移动与变化。 “谢谢帅哥。”在与短发,和长发几人陆续合照之后,陈伟从后门离开咖啡厅。 “签下名字,未来十年,你都将是天陈旗下的艺人。”陈伟提醒道。 蓝姐姐虽然有点黏人,但也是讲道理的。有什么事情,都商量着来嘛。 南宫慕寒输了一招,他伸手指向前面的路,意思是请,他不再阻拦。 江越此刻同样也对她这一番说辞,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心思也与萧初云想到了的一处。 同时,张笑天负责把电视推了出来,调到音乐频道,也算是吃饭的惯例。 这是一个被篱笆墙包围的宽阔田地,谁能想到,村长的后院栽种物,比村里每一家都多,都要茂盛,他的外表一点不像农夫,却以一人之力超越一整户人家的耕作生产。 可陈肖然却拥有这种卡,这也就意味着,陈肖然的身份很不一般。 这时,随着一声长啸,一条金色的神影从鲲鹏巢中冲出,如一道金色神虹落在了典风二人面前。 见状,人面天狼蛛狂吼了一声,滔滔妖力顺着九道触手汇入圆盘之内,而后其上九道触手齐齐发力,竟生生将圆盘拉扯成一道巨大半弧状护罩,将人面天狼蛛的身影笼罩其中。 苏妙婧感觉眼皮好重,好像睡觉,她慢慢闭上了那双水晶透亮的双眸。 同天还未真正的品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同天的眼前便是一亮整个世界开始变白,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天花板。 蒋六到司膳房后特意让袁绍佞做了一碗汤面,里面少搁了些醋,就算是主子想吃酸的那也不能使劲放吧?到时候出什么事可就糟糕了。 齐敏接着请大家进屋,然后让妻子去叫一桌席面过来,杨旭知道他不富裕,但是没有说话,人都有面子的。老头见儿子和朋友说话,自己告退回屋去了。 杨旭用嘴吻去她的泪水,脱去她的衣裳,原来光滑的胴体上,现在骨头嶙峋一片,杨旭心疼的差点掉出泪来,怜惜的轻轻托起身子,把她溶在怀里,这里永远是最温暖的地方。 “不好!”风醒突然一惊,他透过火域,瞥见深处的聂南双身旁,浮现出一朵金色火焰。 但赵祯笃定是未来大凉君王,如此一来的话,李汝鱼将来就是帝师。 孩子的教育是个问题,郑鹏自问是一个懒散的人,要是崔源肯教花心思培养,自然不会拒绝。 维斯布鲁克持球进攻,这个球只要进了,这场比赛悬念就不大了。 周九事不关己地拍拍翅膀,收回目光,开始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一块地方。 而如果所有界限都消失的话,那整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整体。它可以是无限,也可以是一点。万事万象,万法万则,尽融其中,却不辨分毫。 这一刻,墨微微抬头,在他的感知中,那茫茫的冥土之上,幽幽神树之顶,一股浩荡的苍茫意志正在缓缓浮现。 众人纷纷大赞,陛下真是神仙天子……反正马屁还是要拍的,皇后娘娘在这里听着呐。 秦阳只要有机会,就敢投篮出手,命中率比乔约翰逊要高。进入篮下得分,秦阳能碰瓷,实在是没办法出手,秦阳还能传球,助攻队友得分。 趁松鼠追着蹭,周九躲到一边去的机会,哈士奇迅速探头舌头一卷,就把外头窗户口松鼠的存粮吃得一干二净。 也不知道家里的这些宠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明明个个的体型都要比周九大,偏偏遇到了事儿的时候,就爱往周九身后藏,也不知道到底藏的住个什么东西。 哪怕这一刻杀不了无嗔大师,后面他也会想尽办法,除掉无嗔大师。所以这一刀,他的精气神都蕴含在其中,就如当初陆炳一刀砍断了素霓生手中的青莲剑,而他这一刀也无声无息插入了无嗔大师的体内。 第三七七章 差点露馅 祛秽司占城署里,还真有一个许源。 是郎小八扮演的。 许源离开的时候,让郎小八和毛大斌负责“善后”。 这其中便叮嘱了郎小八装扮成自己——务必不能让高万丽看出破绽。 许源没有忘记,自己的衙门里,还有高万丽这个内鬼。 郎小八和毛大斌打扫了战场后,回到衙门里,郎小八就领了一个所 连续的躲避让海棠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珠,而不远处的雷狼龙则在不断的积蓄力量,更是让海棠心急如焚。 我能感觉到裙子一点一点的潮湿起來。我清楚的知道。那是血。是我的孩子在一点一点地脱离我的身体。 见颜倾城顺利生下孩子,上官皓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王严的那一句不行了,却是让上官皓焱泛红的眸子瞬间迸射出一丝戾气,愤怒的瞪向跪在地上的王严道。 “怎么样听说你这段时间过得很充实。”佐仓健二坐在客厅的圆桌旁,吃着顾七煮的面条。 “西撒大人您过奖了,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这一代已经老了……”伊达宗师也是谦虚地回答道。 再次严重感谢诸位一听到老夫有困难就拔币相助的好朋友们,那都是黄灿灿的软妹子。 而唐斯一看景染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而后更加靠近景染,往那个浑身冷然的男人看去。 可是我却知道,严奕如今是没有危险的了,君墨宸是新主,权位不稳,若贸然大开杀戒,只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再者君墨宸最忌惮的还是那些边境守军。 封子川也正在吃饭,坐在他对面的项目拓展部的吴经理,露着夸张的事业线,正在跟他汇报工作进展。 几乎隔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我们半点接触不到外面。庄宜原本布置了极多的内线。却一丁点消息都递不进來。这时。庄宜才算真正着急起來。 “嘚瑟个屁,我身后安全么,赶紧来和我汇合,准备下一轮攻击。”赵诚没好气的骂道。 安宁公主神色依然凝重,看来她似乎是在找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东西的所在,便是在这青铜古棺之中。 他们就没有工作吗?天天特么浪,浪就算了,还找上门来,携带管制刀具,不打都感觉对不住自己。 果然打开后盒内盒外情况一样,除了附着的一丝微弱阴气啥都没了。 “你咋骂人!叫你们领导来,马!”田炜烨心里装着事,也沉不住气了。 黄茉莉翻了个白眼,开始处理螃蟹,正处理到一半的时候,王妙妍也来了。 现在,整个鹿山镇,都是齐媛媛说了算,而且整个镇上的工作,都迅速的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选择完成任务的莫言身影一闪,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与此同时,整栋大楼也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整个世界,一阵涟漪过后,也都不复存在。 李大波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看不到其中的人影,她也是推开了很多人,才进入了其中。 陈竹其实真没什么精力去看领导脸色,她拉来推车就把合同一本本的堆上去,正忙着,穆廖突然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无线电波在沙漠的风中无声的传递着,直到被中子干扰所损耗殆尽为止,但是在那之前,那道波纹已经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第三七八章 未了心愿(三合一) 高冠子站在一块巨像般的大青石上,回望一眼山顶上的高家村。 我们只是暂时的离开,绝不会是永远的搬家。 高冠子现在也对许大人有了极强的信心。 甚至比白老眼还要信任大人。 所以高冠子决定帮大人“添把火”。 他喊来儿子,让他带着村民们先行一步,自己悄然往一旁的一条长满了一人高野 虽然邢云,银盏两人认为胜券在握,但也要以防万一,一念至此,邢云殿主手中的剑悍然斩出。 一旁的哪吒只觉羡慕不已,看着杨蛟一家人团聚,眼睛有些发酸,若是李靖也愿意为了他违抗天庭,他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 出乎唐飞预料的是,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圆圆就感知道了天地真气,可以说是天才妖孽一般的存在。 这一幕,让暮雪,暮耀,风铃三人看得有些傻眼了,那可是帝都最具权势的人之一,而且还是一名超凡强者,秦涯态度居然如此随便。 可季星月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解,气愤得银牙直咬,刘若海不知道秦涯的价值,那身为魅影至尊最信任的她还不知道吗? 宝子一脸惊讶的样子,‘这孙子竟然没选择报复咱们?’哥几个都是一脸不相信。 “人类还挺嚣张,不像之前来的那些这么嚣张,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可怕,黑水。”古老声音大喝,无数的黑色湖泊的水杀向牧辰众人。 不久他娶了官宦人家的千金为妻,妻子贤良淑慧,对他的事业帮助很大。 不得不说,这位御姐老师倒是误打误撞,参透了事情的真相。因为初生演替本来就是来盗取这个时代的战士修炼法门的。 熟悉的音乐传入耳中,这奇葩的声音差点没有让淮刃吐血,话说连异世界都有这种音乐么? 随手凝聚一柄柄的暗黑空间之刃,朝着地面,嚓嚓嚓地激射而去。 四根图腾柱上光芒大放,化作四条光柱冲天而起,仿佛四道从天而降的聚光灯,将整座赤木城在夜幕之下照得透亮。 不论是姬宫保,还是白虎战仙,都没有任何追逐银狐的想法,只是安静目送了他的离去。 他也惊讶的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吧,的确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也没有睡着。 “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其余的就办理一张金卡吧!”钟无恨也是开口说道,这么多金币自然不会全部带在身上,办理金卡才是明智的选择。 “公子,这里就是为您准备的房间,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支会我一声,我再隔壁!”说着赵孟申就准备离开了。 被变性过后的浪漂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还想继续往上扑但是他根本动不了,只不过头上的布还是牢牢的包裹着没有露出她那惊世骇俗的面容。 即便是回到天机星河,也是一种足以赚得他,数钱数到手抽筋,看到星卡就呕吐的程度。 不能在任由两人这么稀里糊涂混下去了,双方父母经过协商,直接把他们的婚礼日期确定在春节前,春节前必须把婚事办了。具体时间可以给他们俩考虑,按照他们的工作安排进行微调,算是给他们一点点自由。 “看你说的,那些施工图还不是你拿给大叔他们的,规划设计的很全面很合理嘛。”孔凡胜从事基建包工多年,乡村农田水利这类的工程做过不少,规划设计图拿到手就清楚完成后是个什么效果了。 第三七九章 到手(三合一) “陛下这个条件,却也不是不能商量。” 田靖和飘荡先生感觉头皮都炸开了! 大人!您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您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 那一位是鬼巫山中的主宰。 运河龙王可能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嫌麻烦、不想动”的缘故,所以让祂能够一直在鬼巫山中称王。 但必定也有那么几分“棘手”的因 此时在她的技能栏上,治疗术的图标是亮的,圣击术的图标是暗的。 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卫星在和法阵接触的瞬间会发生剧烈爆炸的时候,他们惊骇的发现,卫星竟然缓缓地沉入了法阵之中,最终彻底的消失。 六首音乐再加上近四十首bgm得到了林秋生的认可,只不过这些音乐实在是太多,单凭天王一家公司根本赶不上制作进度,只好再向白家借几支乐队,起码要凑出四支才勉强能赶上进度。 在天空中的狂三分身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之后直接躲进了阴影空间之中。其他的魔术师纷纷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光炮的攻击下化为虚无。 虽说赵似没有与高俅打过交道,不过他却十分清楚此人的本事,暗中观察过,的确是大才之人。可惜走错了路,赵似一直按兵不动,一来是因为自己隐身幕后,二来这事轮不到他出手。 激发了血脉力量的叶南,毫不畏惧的悍然攻击,随着他与半蛟的1次次碰撞,整个通道也猛烈的震动着。 凌云双手一抓,竟是将劈向自己的光轮硬生生抓在自己的手中。随后,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手中逸散而出,不断地冲击着光轮。在凌云强横力量的冲击下,光轮的外层终于承受不住破碎开来,露出了内部的模样。 更令他惊讶的是,赛尔斯竟然是海神沃特的后裔,而其他几人明显也从众神的传承当中得到了好处。 当然这些他只是在心中想而已,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毕竟慕青霜的眼中几乎只有叶南,说了也只是白说。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想要活命必须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我还以为是谁,竟如此狂妄敢来沉默山挑事,原来是赤血宗的人。”安若雨认出了血色族纹,识出了对方的身份。 蛮荒大沼泽,是一片足有数千里深的死亡之地,这里常年充斥着难以预料的死亡瘴气,各种奇珍异兽出没,一般的探险佣兵团,只敢在前面一千余里徘徊,只有实力强大的势力,才有底气进入大沼泽深处。 一抹淡淡气息浮现在手指之上,这气息不像是灵气,因为根本没有能够引动的东西,更不是任何人一种实体的气息,宛如虚幻一般。 谁知就在胜负即将分晓的时候,一道倩影如一阵旋风一般插进了两人之间。 那位华贵少年带来的动荡,终于开始爆发了,把整个农域的科灵者,都惊得难以置信。 莫非是天魔教的人?李云尘迅速出现在城楼上,夏水仙和妖尊也跟了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天魔教徒非等闲之辈,实力很难估测。 “别的不说,就只说你这个元鼎国,或者是你最痛恨的天照国。如果你去天照国里把他们现在的储君给杀了的话,这件事可能引发的牵连,甚至极有可能直接招来一道天雷把你直接劈死。”时空之主又开始举例子。 他见那银色仙剑于空中绽放夺目光芒,心知对方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去且即将再次出手,一股傲气油然而生:纵然是金丹剑修,他又有何惧? 第三八零章 如何修炼《化龙法》(三合一) 飘荡先生回了最高的石室中,便跪下来道:“请陛下责罚。” 古尸女帝冷哼一声:“你对这些狐朋狗友,还真是大方!” “我对他们多大方,就对陛下多专情。” “哼。” 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了。 许源若是向古尸女帝求取《化龙法》,古尸女帝必定以此拿捏许源,逼他做出些成果,才一部分一 伴随着林修喝声一落,那天际上巨大的五色龙印,也是陡然暴射而出,几个闪烁间,便是撕裂虚空,与那巨大的血掌,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头雷龙的虚神如同仔细瞧的话,此刻却有充满了谄媚之色,不断的对着外面点头哈腰的,似乎在讨好着某人似的。 他至死没有想明白樊尘杀他的原因,还以为是因为他强出头呢,哪知道是他最后那几句话让樊尘生出了杀机。 “多谢前辈提醒。”韩杰心中一凛,的确,苍龙大陆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在这里向他这样的低阶修士只能战战兢兢的生存,甚至连说话都不能太大声。 听了这话,所有人不由一怔,就连楚阳也对龙腾刮目相看了。没错战场的精锐部队,从来都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不断经历一场又一场大战,用流血、生死、恐惧、疯狂、一步一步锻造而来。 要不是因为如花拒绝一切访客,也不会阻止如蒋丽娴、齐红英进府看她,虽然和她们后来送了口信过去,说她没有大碍,但蒋丽娴一直关心惦念着自己,如花是知道的。 “好吧,还要多久?”姜宸知道连城也为钱焦急,也不说什么,随口问道。 “睡的正香呢,被你一个电话给吵醒了。”笑笑说话都不怎么清晰,确实像是刚刚醒来。 每次都能听到嬷嬷说夫人是怎样用三言两语把别人气得晕倒了事的蒋乐康对自己的夫人也是刮目相看,再没想过她还有这样一面,怎么跟以前听到的不一样,那是沉默寡言吗? “大家一起上!”在武千钰的号召下,左特使、右特使、火云无忌、聂苍寒一起发动猛攻,五人轮流,不给楚阳喘息的机会。 聂沛潇兀自思索着,出岫也没有急于再劝。她知道,这事换做是谁,恐怕都要斟酌一番,她也没想过要让诚郡王今日便给自己答复。 这话一出口,出岫再未听到云辞的回应。长久的沉默令她渐渐止住哭泣,明明是预料到的结局,不曾想这句话说出之后,还是难以克制的失落。 听闻此言,出岫周身一震,仍旧垂着眸,只勉强笑了笑。这消息太夫人曾无意中提过,出岫明白,依照云辞的身份与年纪,的确该成婚了。这般想着,不仅心中酸楚,仿佛头脑也难受起来,昏昏沉沉。 这时金旋一声闷哼吸引了天生的注意,他转头看去,发现此刻金上智手中长枪刚刚从金旋的肩膀上拔出,枪头之上带着金旋的血液,不过在长枪的火焰包裹之下,瞬间就化作了一道青烟。 朱平槿参加过大学军训,但在两个时空都没有任何实战经验。而且据他所知,高安泰也没有。所以他只能依靠宋振嗣和贺有义来指挥部队。 “护国安民乃世子首倡,下官等不过借用其名而已!”廖大亨鞠身回道。 \t从天都花园一出来,秦风却有点后悔了,才八点钟,这个点回去睡觉是不是早了点,可不回家又没什么节目,这漫漫长夜,孤枕难眠,该怎么打发呢? 第三八一章 诡淘金(二合一) 朱展雷上午来给许大人报了信之后,也乖乖的去了运河码头上。 装成自己也是一个正经的山河司巡检。 运河衙门反复讯问了高万丽和本地河监。 那边也有许多办案高手。 于是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 世子妃这次带来的人是有数的。 但是跟世子妃后来带进鬼巫山的人数对不上。 这个形容词是以路胜的知识体系形成的,常人的很多细胞都是数量固定的,只在一个大概范围波动,分裂次数也是固定。 王羽猛然大吼了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虫海之中的某一处。那里,是第二个蓝皮人的藏身处,也就是所谓的亚特兰蒂斯。 “不必客气,你我也算有缘,他日一定还会再见的,你穿成这样,还是从后边的门走吧!”陆玲儿也站了起来。 龙钰泽在‘床’沿坐下来,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后他好像也累了。扭头看‘床’上的人,米攸虽然脸‘色’苍白,但面容倒是安慰。 路胜注意到,这头飞龙的后背上还有着一个个硕大的黑孔,这些黑孔无时无刻不在吞噬吸收着周围的一切物质。 “是瑾少爷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敢耽搁,没和你说。”继续扯着理由,路宁并没有想承认的打算。 熊妈这才想起害自己受伤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顿时狠狠地瞪向熊筱白。 “没事,不要担心,雪儿,我先挂了改天再聊。”我对雪儿说道,我此时的心情很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心里很烦躁。 若是被上古母虫逃跑了,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的人类,已经无力在抵挡一次大规模的虫子攻城了。 看到胖子偷偷摸摸的瞄向三百勇士所在的方向,王羽哪能不知道这个低俗的胖子心里的想法。 “这段漫长的时间,辛苦你了。”良久的沉默之后,绿石中传出这样一句话。 古铮听后呼吸一滞,他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而他竟然完全都不知道。 “西北方向。”寒香也是头一回见宫主出现在京都,还没来得及露面,人就不见了,刚才远远看了一眼,那一头白发是怎么回事? 他昏迷的这短短几日,还不知道宫里宫外上下蹦达成什么样子了。 乔怀夕尤其的喜爱江宛霜,她这些年身子不好总要补着,所以说汤汤水水的不断。 沈彦明看着毕乔安故作严肃,却压不住上翘嘴角的脸,心里松了口气。 而且神技之所以会被区分出等级,就是希望大家循序渐进,而不是一股脑的都去学习高等级神技。 贾浩云一听这个,立马掏出一些巧克力来,他可是有经验的男人。 然后卷起裤腿,踩在潭水边的石块,凭感觉将鬼子尸体沉进深潭。 而且敌人也不蠢,这还好是在竞技场上,被限制了自由,这个巨大的手里剑爆发出来的力量能够将其完全笼罩,要是换成别的地方,别人一个念头就能瞬移出去,蓄力太久,攻击太慢。。 夏雪幽幽地说道。因为,我没有钱,想通过自身的努力,多赚点零花钱。那个同学,心地善良,一心想要帮助我。另外,也是因为我跟她的外型相貌极为相似,恰好可以做她的替身。 原本他以为凭借自己尊者三段的修为,灭掉黑冥不过片刻之事,可黑冥就是不肯与自己硬撼,而是选择周旋拖延时间,诡异的步调,更是让他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