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师门后,我成了反派导师》 第一章 穿书女配 小泽界,紫霄大陆,瑶光宗。 万丈高的断崖上,积雪万年不化,夜色浓稠如墨,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地。 一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端坐于雪地里冥想修炼。 这样的环境,正适合变异冰灵根的喻念修炼。 忽的,喻念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那双生的有些淡漠的眼睛。 喻念看了看四周,明显和现代藏污纳垢充斥着各种被垃圾污染过的景色不同,眼里涌上无奈的神色,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她喻念,真是命苦! 国庆节凌晨四点被奇葩家长电话轰炸,那家长说她的学生不听话,通宵打游戏。 喻念寻思,那不是你的娃嘛,咋还净怪在我头上了。 谁知她嘴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这话说出来了,奇葩家长被刺激到了,找上门来,一刀捅死了她。 这还没完,一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占了别人的身子,成了修士。 原主是个高冷、不近人情的性子,要不是她会所有老师都会的变脸技能,怕是早被别人看出来她不是原主,说她是用了夺舍邪术,将她归入魔道喊打喊杀…… 偶然的机会,喻念看到瑶光宗宗主白卿,再通过瑶光宗上下熟悉的名字确认了一下,后知后觉明白自己这是穿进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中来了。 这是一本狗血玛丽苏修真小说,女主兰清清五岁时因邪修肆虐家破人亡,被瑶光宗的玉尘长老收养,拥有极其少见的极品水灵根,天赋异禀。 然而本书秉持着女强男更强的理念,兰清清只要一遇险,就会有无数天骄前仆后继的赶来帮忙,开始一段狗血爱情。 而原主作为大师姐,是个不折不扣的对照组工具人,充分彰显了女主的美好品质不说,最后还被自己的师尊扒皮抽骨,给女主换上剑骨。 后面的剧情过于狗血恶俗,这就导致喻念挑挑拣拣的看完,完全记不清书里细节了。 为了活命,喻念给自己制定了两个规划。 第一:尽快熟悉运用灵力,老老实实的修炼,提升自己的实力,毕竟修真界向来有强者为尊杀人夺宝吃人不吐骨头等一系列形容词。 第二:脱离瑶光宗,借助她还能想起的剧情,尽量保全自己。 喻念想通后,呼出一口闷气,闭眼继续抓紧时间修炼。 万幸的是,这具身体里的灵气,还有记忆中的法术,就好像身体的一部分似的,随她所想运用自如。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磨合,把这些彻底变成自己的。 不知道修炼了多久。 “大师姐,玉尘长老传唤,正在瑶光殿等候。” 身后传来洒扫弟子的声音,喻念回过神,应了一声。 整理好心情,喻念朝着瑶光殿去。 刚一进殿,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威压袭来,迫使她跪倒在地。 “孽徒,你可知错?” 玉尘一袭月白长袍,站在喻念跟前,冰蓝色的腰带紧紧束着纤细柔韧的腰,勾勒出他修长完美的身形。 最惊为天人的是他那双琉璃般的双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若不是喻念早知道他和女主那些禁忌之恋,怕也要被他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骗过去。 喻念仰头看着玉尘,“徒儿不知错在何处。” 她话音刚落,压在她身上的重压陡然加重,霎时间喉头涌上一丝腥味儿。 “师姐,你身具剑骨,乃是天生的剑修,怎可背弃师尊,退出瑶光宗,去修符道呢?!” 且不说修真界尊师重道,弟子不可轻易退出师门,玉尘作为剑道天才,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当他的徒弟,此刻兰清清柔柔弱弱的开口相劝,更显的她不识好歹。 “大师姐脑子没出问题吧,剑道不够,竟还要去修符道。” “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她竟然这般不知足。” 周围的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言语中带着奚落嫉妒。 喻念是铁了心要离开瑶光宗,忍住喉咙的血气,平静开口:“我想要修什么道,是我的自由,还请师尊成全。” 玉尘抬手一挥,一道灵力撞上喻念,她毫无抵抗能力,被掀飞数米,一直撞到大殿上的石柱才停下来。 这一下没有半分留情,喻念一口鲜血喷出,神识内探,金丹已碎,若没有足够的资源修补,她的境界迟早会跌落。 “若你愿意回头,金丹破碎,仍可补救,可你要是依旧冥顽不灵,我便当从未收过你这孽徒。” 玉尘的声音如青石涧上流过的清泉,动人中带着丝丝寒意。 哪怕到了现在,他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喻念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 原主把这位师尊当作天上明月,但喻念清楚,他们多年的师徒情谊,都是笑话。 这位看似不理凡尘,实则最为偏心,对兰清清百般细心教导,而喻念这个捡来的便宜徒弟,则是不闻不问,丢过去几个玉简就了事。 同为老师,喻念秉持着有教无类的教学理念,对玉尘很是鄙夷,这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离开的决心。 喻念艰难的爬起身,朝着玉尘跪下,磕了三个头。 就在玉尘以为她屈服了时,她解下了代表亲传弟子的玉佩。 “多谢师尊成全,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您师尊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喻念高高的举起玉佩,将它摔在地上。 殿内寂静无声,谁也没想到,喻念居然真的放弃了亲传弟子的身份。 被当众打脸的玉尘面子挂不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兰清清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 其他人走的走,散的散,还是一个师妹好心,把喻念送到山脚。 身为一个剑修,喻念和其他剑修没什么两样,主打一个穷,翻遍全身也就几百块灵石。 金丹破碎,无依无靠,她此刻的境地放在修真界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死了算了。 但死是不可能死的,喻念好不容易才脱离瑶光宗。 那些灵石足够活一阵子了,喻念在小镇里开了间最便宜的客房,准备住上一阵,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二章 捡到俩徒弟 客房里。 喻念五心向上,盘腿席地而坐。 眼观鼻、鼻观心。 放松呼吸,顺其自然。 周围盘踞的灵力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流转,被一点点的吸纳入体。 然而破碎的金丹无法容纳灵力,她现在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再多的灵力入体,也只会慢慢逸散,归于自然。 这几天里,她已经尝试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像这样以失败告终。 喻念缓缓睁开双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宿主绑定中……】 她的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没有感情的电子音,作为熟读小说的现代人,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系统。 正当她雀跃之际,眼前的空气荡起波纹,一道光幕缓缓浮现。 【正道仙师系统绑定成功 宿主:喻念 宗门名称:无 师道等级:0 桃李积分:0】 怎么个事儿?正道仙师? 这是要下岗再就业? 还没等喻念仔细查看系统,脑海里又传来系统的电子音。 【滴,新人礼包已送达:桃李积分*10,宗门*1,宗门门匾*1,灵石*1万。宿主可通过教导徒弟获取桃李积分,桃李积分可以兑换资源,累积桃李积分可以提升师道等级,解锁宗门建筑,请宿主广收徒弟,壮大宗门吧!】 【恭喜宿主获得十点积分,目前师道等级:1】 “兑换资源?牛逼啊!” 喻念没有半分犹豫,伸手点了点了兑换界面,上面显示解锁了一级兑换商店,桃李积分可以直接兑换修为、气运、资质等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可谓不逆天。 她现在只有十积分,兑换什么好呢? 喻念试探性的加了一点体质,霎时间感觉全身像是着了火,浑身的毛孔大开,大颗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金丹更是像被丢进了烈火之中,传出阵阵灼烧之感。 好在这一痛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失了。 喻念神识内探,惊喜的发现,在炽烤之后,不仅金丹的成色更好了,更是隐隐有了凝聚的迹象。 有用! 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把剩下的点数一股脑的加在了体质上。 修真界弱肉强食,她一个金丹破碎的废人,空有境界,没有灵力,天赋再高,也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她需要的是变强。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增强体质会带来的痛苦。 系统虽好,但一切的收获都不是白来的。 如果说加一点的疼痛是火烤,那么一次性加九点的疼痛无异于把人丢进岩浆,还是无法抵抗那种。 喻念疼的满地打滚。 不行,她一定要忍下来。 她本是该死之人,既然侥幸得了这一场机缘,便要拼命坚持。 痛感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逐渐消失,喻念精疲力尽,甚至没来得及去查看身体,就昏死过去。 喻念这一晕就是两天,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臭醒的,只觉得浑身都僵硬非常。 稍微一抬身子,骨节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皮肤也像是皲裂了一般。 她有些疑惑,皱着眉打量自己,顿时身体一僵。 可不就是皲裂了吗…… 她原本白净的皮肤上覆着一层黑色硬皮,好似许久没有洗澡凝成的污垢,别说闻了,光是看一眼都胃里翻腾。 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这些都是她提升体质后排出的杂质。 接着是金丹,已经凝聚了三分之一,照这个进度下去,估计再加二十次体质,就能完全复原。 喻念试着吸纳了一下灵力,金丹不似之前那般千疮百孔,可以容纳部分灵气了,这也意味着她可以使用灵力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施了清洁术,把那一身的污垢祛除,然后换上一套新的法袍。 做完这一切,喻念重新打开了系统,接收了新手大礼包下发的宗门。 【恭喜宿主获得宗门,根据您目前的师道等级,宗门已解锁藏书阁一楼,弟子居,掌门居。 宗门还没有名字,对发展不利,请宿主取一个名字吧!】 下一秒,同样是送的宗门门匾出现在眼前,等着喻念取名。 数个中二的宗门名在喻念脑海中闪过,又被她一一叉掉,取名废表示:“呃,可以随机生成吗?” 系统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在门匾刻下四个古朴的大字——奉贤学宫。 【请宿主确认。】 喻念点了确定,属于她的宗门,奉贤学宫就此成立了。 通过系统的指引,喻念得知奉贤学宫在葳蕤山上。 葳蕤山是瑶光宗管辖区域里的一座仙山,虽是仙山,却灵气稀薄,足以用荒凉来形容,记忆里原主只在多年前执行任务时路过一次,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对喻念来说,目前最要紧的事是攒够桃李积分,修复金丹。 可葳蕤山根本没几个修士会去,就算去了,也不会拜入她那个刚成立的空壳宗门。 作为重点高中的老师,喻念头一次感受到生源差的学校有多可怜。 喻念盘算着该去哪儿坑蒙拐骗些弟子回去,突然想到这两天正是瑶光宗的收徒大典。 瑶光宗作为十大宗门之一,每次收徒大典都有无数人蜂拥而至,被刷下来的人也不少,她索性出门,去山脚碰碰运气。 可惜她的运气一向不算好,这些被刷下来的人,也看不上名都没听过的奉贤学宫,喻念在人堆里问了一天,也没收到一个徒弟。 正当她碰了一鼻子灰,准备离开时,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拦住了她。 男孩看上去十岁左右,体格不算强壮,神情憨憨的,身上没有任何修炼的痕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女孩的年龄就更小了,穿着一身异域的衣裙,小圆脸水水嫩嫩,想让人捏一把,那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此刻微微低垂,看上去有些失落。 “仙师,您可否收我们为徒。”少年拉着少女跪下,低头问询。 喻念只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被刷下来的原因。 少年最废材的五灵根,少女则是水火双灵根这样的废材灵根,修炼慢不说,还容易走火入魔。 收徒一收就是一辈子,谁都不想花宝贵的修炼时间去教导两个废柴。 毕竟寿限就是修士的催命符,大家伙儿都得抓紧时间修炼,收徒也不过是为了传承衣钵而已,修炼才是为了自己的要事。 喻念有些心疼这两个孩子,他们这样的天赋,会被各个宗门像踢皮球一般踢开,只能当个散修。 虽然奉贤学宫比散修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更何况她喻念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教无类,只要你来,我就教! 喻念在储物袋里找出系统下发的弟子玉牒,递给两人。 “你们可要想清楚,我的宗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若你们愿意,便做我喻念的徒弟,随我回宗吧。” 好听清冽的声音,似一片绝望漆黑夜幕中的光束,彻底照亮整个黑夜。 两人闻声抬起头,入眼的是那躺在手掌中的玉牒。 两孩子一脸憨憨的,带着点惊喜,呆呆地看着喻念。 见两人不发声,也不接下玉牒,喻念还以为是自己习惯性的冷脸,吓到了两个孩子。 她忙扬起一丝笑意,温声问道:“可愿意?” 两人对视一眼,开开心心地接过玉牒,叩首道:“承蒙师尊厚爱,收弟子夜棠、杨毅为徒。” 喻念满意的点点头,依例训导一番:“做我的弟子,不求你们以匡扶正义除恶扬善为己任,像圣人一样的伟大,只求你们踏实努力,明辨事理,不欺凌弱小,问心无愧。” 第三章 惊人的眼光 “这位仙师,不知能否也收我为徒?” 喻念回头,开口的是一位少年,眉目舒展如画,一袭黑衣沉沉,气质出众。 和夜棠、杨毅不同,这少年周身已有灵韵,是修行过的,多半出自世家大族。 正常人大抵都会疑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拜入一个小宗门,但喻念显然不是正常人。 她现在只想迫切的拿到桃李积分! “当然可以。”喻念说着,又掏出一片玉牒递给少年。 少年挑了挑眉,双手接过玉牒:“凌苍谢过师尊。” 凌苍? 一听到这个名字,喻念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凌苍她熟啊,不就是小说里的反派boss吗! 一开始她还有些喜欢这个角色。 凌苍出身修真大族,从小锦衣玉食,修炼资源丰富,又因为资质是万不存一的变异冰灵根,可以说,他从小到大都是在恭维和赞扬中长大,就如温室里的花朵,没受过一点挫折。 自然而然,凌苍被惯成了一个小霸王,但好歹心肠不坏。 如果照着这样发展,凌苍将会继续做他的天之骄子,成为未来一方名声显赫的大能……然而,这一切在遇见女主后,都变了。 他被女主救了一次,从此坠入爱河,死心塌地的跟随女主,可惜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因为心魔堕入魔道,成了最大的反派。 结局凌苍不是死于非命,也不是死于女主之手,而是用剑自刎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不忍心伤害女主,不可谓不悲惨。 可喻念明明记得凌苍参加收徒大典时,穿的是明黄色这般朝气腾腾的锦衣,而且还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考核,这一段可是大写特写了。 她应该,没有记错啊? 喻念陷入沉思之中,越发回想原剧情,就越发觉得……她记错了。 “师尊怎么了?是对我这个徒弟不满意吗?” 喻念回过神来,脸上挂起一丝僵硬的笑容:“怎么会呢,为师目光如炬,一看你就是修仙的好苗子。” 听到这话,凌苍眼神有些诡异的看着她。 作为重生归来的反派,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两个小孩,一个是魔修杨毅。 他也想不到,被誉为最强鬼修的杨毅,年轻时居然是个老实本分、天赋极差的少年。 如果说只是名字一样,凌苍还能欺骗自己这人只不过是同名,但偏偏,这少年的五灵根和长相,几乎和杨毅无异。 再看另一个少女,和他一样为情所伤而修邪道,修真界臭名昭着的毒医夜棠,传说其喜怒无常,所到之处毒虫遍地,最强战绩是为一人屠一城。 这两人,再算上他自己,天哪,喻念这是什么眼光? 不过……还挺有趣的。 于是他开始作妖了。 “师尊,在我家那边,师尊新收徒弟,可是要送见面礼的,这传统从古到今已持续了几万年了……师尊,你给我的收徒礼在哪?” 凌苍非常不客气的冲着喻念伸出手,丝毫不顾忌这般做法会让喻念为难。 喻念也想不到,反派会整这么一出,她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她翻遍了储物袋,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见面礼,紧张的扣手,结果这一扣,正巧碰到了腰间的剑柄。 收徒礼有了! 她决定将自己从前的配剑霜玄给送出去,霜玄虽好,但她实在是不怎么会用啊,作为一个剑修,不会用剑,那她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之前在瑶光宗,她一直没办法处理霜玄。 而现在,正好有机会将霜玄送出去,一举两得之事,甚好! 察觉喻念略微放缓的眉头,还没来得及继续作妖的凌苍,心底一阵不妙。 果然,下一秒,喻念将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的霜玄上,“这霜玄是用铸就的极品灵器,极为难得,最适合冰灵根修士使用,今日我就将它赠与你。” 感受着手中抓着的霜玄那微凉的触感,凌苍觉得现在这情况有些不真实。 配剑对于修士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尤其是剑修,本命剑更是陪伴他们一生的战友,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 前世兰清清用这霜玄在宗门大比里创下赫赫战绩,修真界众人皆晓霜玄是其师姐的遗物。 后来,兰清清在奇遇中得到的各种珍稀少见的法宝无数,恐怕眼睛都看花了,霜玄再也不曾有半点风声。 喻念居然把霜玄剑,就这么给他了? 这人真是喻念? 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凌苍心底埋下。 就在凌苍怀疑人生的时候,喻念却纠结了,这个都送收徒礼了,其他两个什么都不送,是不是会显得她偏心? 喻念看向小朋友,沉吟半刻道,“这收徒礼师尊我......” 还没等她话落,两人连连摆手,“师尊肯收我们为徒已是恩赐,怎敢再贪念收徒礼。” “那怎么能行,这收徒礼还是要有的。”喻念固执己见道:“日后补上吧。” 虽说给了玉牒,但系统显示的三位弟子仍是记名状态,该有的拜师程序不可少。 几人随便找了棵桃树,喻念手握玉盏,沾了几滴无根之水弹在三人身上,燃了九炷香递给三人,自己三炷香。 她拂一下衣袍,对天而跪,根据三人年龄排序,把以往瑶光宗收徒誓言改了改。 “天道在上,吾今欲收大弟子凌苍,二弟子杨毅,三弟子夜棠为本派弟子,吾以道心为证,引领汝等踏入修仙之途,传功法,授道义。只求汝等勤奋修行,坚守正道,若有行差走错,亦全是吾教导不力之过,必将亲手除之,吾之誓言,伴随因果!” 喻念俯身几拜然后上香,其他三人也跟着行礼。 礼成以后,系统提示喻念又得到了五点桃李积分,其中收凌苍为徒就占了整整三分!看样子从大boss这儿捞的积分更多。 夜色已沉,折腾这么久,就连喻念这金丹修为的身体,也感觉有些累了,更别说几个小朋友。 年纪最小的夜棠甚至都快饿晕过去了。 “师尊,我要饿晕倒了!”夜棠弱弱的喊着喻念。 喻念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吧,师尊带你们吃饭。” 入夜,喻念将刚拿到手的积分加到体质上,修炼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带着三个徒弟回宗门。 葳蕤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 “师尊,咱们是乘飞舟去吗?”娇生惯养的凌苍不想步行。 喻念眼神飘向一旁,握拳抵到唇边,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咱们宗门比较穷,还买不起飞舟。” 凌苍缓缓打出一个:“?” 突然有了种上黑车的感觉,虽然他没通过瑶光问心,但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喻念看出他眼底的忧虑,忙道:“咱们宗门虽然现在落魄了一些,但迟早能崛起的!” 不开玩笑,手握系统,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凌苍叹了口气,“那我们怎么回去。” “御剑。” 又加了五点体质,喻念自认御剑回去是没问题的。 三个徒弟齐齐看向她,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常见的玄铁重剑,随着灵力注入,重剑逐渐变大,能够容纳三人。 喻念一个踏步,帅气的跃上剑身,朝夜棠伸出手:“夜棠乖,师尊抱你,你们两个自己站后边。” 这把重剑默默承受了它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而三个小朋友,默默感受了一次修真界的过山车。 “呕~” 到了葳蕤山,夜棠刚被放下,就差点吐了出来,这还是被喻念抱着的情况下。 另外两人更遭糕,凌苍有修为,还能勉强站住,杨毅直接晕了过去。 “奉贤学宫地多人少,你俩自己挑个居所。” 说完,喻念抱起杨毅,朝着自己的掌门居走去。 第四章 鬼画符 杨毅仿佛做了一个遥远而悠长的噩梦,在那虚幻迷离的梦境世界里,他置身于一片荒芜的战场。 狂风呼啸,沙尘漫天,他孤身一人,却被无数的妖魔鬼怪团团围住,它们撕扯着他的头发和四肢,狰狞的笑着想要将他分尸活吞。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仿佛要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将这些恶鬼赶走。 杨毅猛得坐起身来,朦胧的睁开眼,发了好一会儿的楞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宽敞的屋子一尘不染,摆设不多,却处处透着雅致,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这梅香感觉有些熟悉,对了,师尊身上就是这股味道。 杨毅这才想起乘飞剑的事,他好像晕了过去,然后隐约感觉到被人抱走了。 是师尊…… 杨毅心中突然着急起来,跳下床推开门便往外跑。 入眼是一片广袤的雪地,细雪纷纷扬扬,唯见远处一片梅林热烈盛放,如点点火焰。 冰冷刺骨的山风呼啸而过,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觉得凉意渗透骨髓。 “醒了?” 突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杨毅心中猛震一下,转过头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喻念坐在,桌上放着一本古书。 “拜见师尊。” 喻念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盯着膝上的那把符书,“这是葳蕤山巅,奉贤殿,我平日的居所,日后有问题可以来这儿找我,你们住在山腰的弟子居,下山的路就在殿前,这是给你的储物戒指。” 说着,她将一枚银色雕刻有霜花纹饰的戒指,扔给杨毅,“里面装了一些灵石和一些符篆,收徒礼也在里面,等你有了修为才能使用。” 杨毅接过戒指,戴在手上,“谢过师尊。” 他不知自己为何在喻念面前,会如此紧张,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要问的,便指着右侧远处一处小瀑布,其中隐约有银光闪烁,“师尊,这是?” 葳蕤山上的情况,喻念早就通过系统了解清楚了,当即应道。 “那是一处冷泉,泉水丰富,寒冷异常却常年不结冰,日夜流淌在山上形成一寒冰湖,被梅林掩映,湖中水质清冽,生有冷鱼,你见的这瀑布,正是寒冰湖水坠下形成,这银光,便是那被瀑布冲下去的冷鱼了。” 也因为有这一冷泉,葳蕤山殿温度极低,常年霜雪不化,冰灵根的喻念借着这冷泉修炼,当真是如虎添翼。 系统的选点是错不了的。 “哦。”杨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这山上没什么禁地,你和你师兄师妹爱去哪就去哪,不用向我请示。” “杨毅知道了。”说完,杨毅便退下去了,不打扰喻念修行。 哪想,杨毅刚转身走了几步,就挺挺的摔倒在地。 “这怎么又晕过去了。” 喻念有些错愕的收起符书,上前抱起杨毅。 同样在冷泉修炼的凌苍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搭在杨毅的脉搏上,随即,脸色变得古怪。 “凌苍,你懂医理吗?可是上次被我甩晕的后遗症?” “杨毅师弟上次晕过去,师尊用灵力替他温养了,没什么大事,这次只是饿晕了而已……” 喻念目光微囧,思忖了一下,杨毅晕过去也有两天了,她竟然糊涂到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这孩子也是的,饿了又不说出来,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成为这修真界第一个饿死徒弟的师尊了。 “……你带杨毅下山,去吃一些东西吧。” 目送两人离开,喻念也没放松下来,盯着桌上的符书,愁的不行。 这两天她给两个徒弟买了一些收徒礼,又置办不少日常用具,身上灵石剩的不多了。 修真界缺啥也不能缺灵石,个人修行处处都离不开,更别提她还要养一宗门的人,急需一个赚灵石的路子。 作为冰灵根修士,炼丹、炼器注定与她无缘,也不可能学音道出去卖艺,能选的只有符道了。 她从藏书阁里随便拿了一本符书,准备学习一下,但符书上那些蝌蚪一样的符纹,她实在是不认识。 这还只是符道入门典籍,比那些法术咒语都难懂,简直就是天书。 在杨毅醒之前她描摹了好几次,虽然能在符纸上画下纹路,但她画的歪歪扭扭,不是没有效果,就是灵力暴走…… 简直要愁秃头了。 这也不怪她,符道讲究资质,若是资质不够,哪怕钻研千万年,也只能画出那些最简单的符纹,寸步难进。 资质…… 喻念脑中灵光一现,打开了系统。 属性加点处的“资质”两字简直是在闪闪发光。 资质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她也不确定加点以后能不能让她看懂符书,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了。 之前她以灵力替杨毅温养身体时扩宽了他的经脉,无意间得到了一点积分,现在正好能加在资质上。 资质提升一点,喻念脑袋传来针扎一般的痛苦。 待痛苦散去,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 拿起符书,那些纹路依旧如鬼画符一般晦涩难懂,可她在冥冥之中有种莫名的感应。 她在片刻的迟疑后握住了符笔,在符纸上小心翼翼的描摹。 如有神助一般,下笔行云流水,结束最后一笔,一张万鬼辟易符成。 这符听起来很厉害,其实画起来简单,一般只有凡人会买来辟邪,价格很低廉。 但对喻念而言,已是一个大惊喜了。 她接触符道不过两三天,能画出它,显然是提升了资质的缘故。 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喻念一鼓作气画了二十张,直到全身的灵力耗尽才停下。 这玩意儿实在太看资质了,虽然她能成功的画出来,可她对符道的理解依旧浅薄。 但令喻念惊喜的是,每次灵力耗尽后重新修炼,金丹里的灵力就会比上一次更加充盈。 也就是说,她在画符的同时,也相当于在修炼! 不过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两座大山,那就是体质和资质,只有通过教徒弟拿积分才能攻克。 问题的关键也在这儿。 让她去教教怎么分析作者感情还行,教别人修炼,她是真不会啊! 她现在完全是靠这具身体的本能在修炼,这该怎么教? 第五章 何为灵力 喻念的三个徒弟发现,他们师尊天天泡在藏书阁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直到半个月后,她才把三个徒弟召集起来。 “徒儿给师尊请安。”夜棠俯身一拜,那乖巧的小模样让人想抱住亲一口。 杨毅和凌苍也跟着俯身拜见。 “日后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是。” 喻念指了指身旁的凳子,示意几人坐下,这才看向杨毅,“这半个月可曾修炼?” “徒儿谨遵师尊的吩咐,不曾修炼。”杨毅乖顺回答。 喻念点了点头,十分满意继续道,“没让你修炼,是因为如今适用五灵根的功法,效率太过低下,你可识字?” 杨毅十分谦虚道,“家父生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耳濡目染之下识得一些。” 如此便好,能省去不少麻烦了。 “师尊,你今天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夜棠倒是对此很好奇,睁大眼睛盯着喻念。 “今天叫你们来,便是要给你们讲讲修炼之事。” “修炼?” 一听这话,两个没修炼过的小家伙激动起来,倒是凌苍眼中闪过不屑。 他见过的灵决功法多如牛毛,喻念一个金丹修士,能讲出什么花来? 不过,凌苍今天注定要真香了。 喻念虽然对修真界没那么了解,但她有非常丰富的教育经验,认知也比修真界的本土人士更加多样。 “在今天这堂课前,我先讲一个小故事。 从前有一粒草种,它被埋在土地里,用了很久才破土而出,在它身边有一朵花,花道,‘你好啊,小朋友,外面的阳光如何?’ 小草往四周张望了许久,什么也没看见,它忍不住问,‘阳光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完凌苍脸一黑,这是什么故事,合着喻念这是来消遣他们的? 倒是杨毅,真的开始思考,阳光是什么玩意? 夜棠直接就真的当故事听了,撑着下巴,“师尊,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再讲一个呗?” 喻念满脑门黑线,随即一个脑瓜崩给夜棠弹上。 夜棠捂着脑门,一阵吃痛,“师尊,疼!” “还知道疼就好。” 知道疼就说明还不傻,还有救。 喻念正了正坐姿,肃了肃神色,继续道,“刚才只是讲了一个小故事,并不是要让你们悟出什么大道,只是想让你们明白,阳光之于小草,是生命必须之物,它尚且不知阳光是什么,而灵力之于修士,不过是修行的条件之一,大家真的理解了灵力是什么吗?” “灵力是天道赐下的天地精华。”凌苍答道。 这是公认的答案。 “你说的是对灵力的定论,我想问的是,灵力的本质是什么。” 本质?本质不就是天地精华吗?还能有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曾经莅临此界之巅的凌苍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在面对喻念这等普通的修士时,心底始终有一丝优越之感,这下反而是僵住了。 看着三个人痴呆懵懂的表情,喻念耐心解释道,“灵力的本质是一种能量。 我想你们对能量这个词还很陌生,这只不过是我给灵力设定的一个概念。 灵气本身不带任何特质,有大家口中说的混沌之意,但沾染其他属性介质后,便会转化为各种灵力。 而我们这些修炼者所拥有的的各属性灵根,相当于开启使用这种属性灵力的钥匙,灵根数量越多就相当于拥有的钥匙越多,能使用的灵力越多,这样算下来,灵根数量越多的修士会更厉害,那些四灵根和五灵根修士应该比我们的资质更好。” 喻念说的话三人虽然不能够全听明白,但也能明白一部分。 四灵根五灵根这样的废材,比单灵根双灵根天才的资质,更好? 喻念的话,完全颠覆了修真界的传统认知,简直是大放厥词,胡言乱语,完全不能够叫人信服。 “我知道,修真界数万年来,单灵根修士修炼速度要比多灵根修士快得多,甚至直达金丹都没有瓶颈可言的事实,好似已经否定掉了我之前的说法。 但我有充足的理由去解释。 天道有常,最为公平,多灵根修士可以使用更多属性的能量,相应的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单灵根修士只用专注修炼一种灵力,而他们需要修炼多种,工作量多了几倍,修炼速度自然就低。而且多灵根修士还需要调和灵力,维持平衡,不然有走火入魔的几率。 人的寿元是有限的,许多多灵根的修士终其一生,也没能在寿限之前突破境界。 这样一来,几乎没有寿元顾虑的单灵根修士就成了修真界公认的好资质。” 说罢,喻念看向杨毅,“所以杨毅,你无需妄自菲薄,作为五灵根修士,你的未来有着无限可能。” 杨毅是喻念三个弟子里资质最差的,几乎没有宗门会收一个五灵根的弟子,他所承受的压力难以言喻。 喻念知道,这些时间里一直没让他修炼,他看似十分稳重随意,但心里终究还是着急的。 所以,请干了师尊的这碗鸡汤! 看到完全被这些新奇观点吸引,听得津津有味的三个徒弟,喻念心里涌起一丝自豪。 也不枉她这半个月的辛苦了。 “好了,说这么多,该回归正题了。灵气本身无属性,在沾染上介质后才转变成了有属性的灵力,而我们可以经过反向转发,将灵力中的属性剥离出来,重新变为无属性灵气,再混合别的介质,转换其属性。” 说着,喻念伸出手,在三人惊悚的目光中,她的手心冒出了一团火。 凌苍眼睛死死的盯着喻念的手心,想要找出符篆的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现在想拍屁股走人,洗漱一下然后往床上躺一晚,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是梦,毕竟连仙人都改变不了不能跨越属性使用法术。 但那冲到脸上的灼热气浪,以及跳动的火光,都在崩碎着他的三观。 前世如透明人一般的喻念,做到了仙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第六章 提升 喻念一直在思考,怎么解决水火灵根相冲突修炼艰难的问题,以及五灵根修炼速度慢的问题。 琢磨了半个月,她想明白了灵力属性转换的原理,也借此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水火灵根修炼之时,两种属性可能会发生冲突,导致修炼难以进行,小棠修炼的功法没什么问题,只要学会转化灵力,便可以借助转化得来的无属性灵力隔绝两种灵力。”喻念取出自己写好的册子,递给夜棠。 “谢谢师尊。” 只要不受到水火灵气起冲突的影响,夜棠的修炼速度便可大幅度提升。 而且由于水火不容,在面对敌人时,同时发起水系和火系法术攻击,产生的威力更加巨大。 前世时,喻念曾经看过一个段子,借助电解水公式,把水灵根分解成氢灵根和氧灵根,然后用火灵根点燃,就变成了相当核平的炸弹灵根。 虽然只是一个段子,但也说明了借助水火的剧烈反应,可以得到恐怖的威力,如果用于群战上…… 想到这里,喻念立刻就打住了,夜棠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要是变成行走的炸弹还得了。 喻念又看向二徒弟,取出一叠手抄书和玉简递给他,“杨毅,我暂时没找到最适合你的修炼功法,索性把御灵诀改进了一下,使它更贴近你的情况。 修士因不同灵根对灵力的亲和度不同,会导致灵力修炼不平衡,所以你需要做的比小棠更多,不仅仅要将灵力转化为无属性的灵力,还需要赋予其属性,重新转化成五行灵力去补齐失衡。” 杨毅知道喻念这段时间,都是在为他们修炼的事情操心,又感动又沉重,心底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辜负喻念的这一番苦心。 他站起身来行礼,“谢过师尊!” “我不是说,这些俗礼可以免了吗?”喻念一阵无奈,“坐下吧。” 最后,喻念才把目光投向凌苍,“凌苍,你在修炼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这灵力转化的法诀你拿去,修习之后多一门手段,在遇到那些火灵根修士后也不惧被克制了。” “谢师尊。” 凌苍面色平静淡然的接过记载灵力转化的玉简,如果不是那拽着玉简几乎发白的指尖,这幅淡然会更加真实。 “记得,将那灵力转化法诀学会后,一定要销毁玉简,千万不要被别人得了去。”喻念可不想她珍贵的发现,被传成大路货色,让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 “今天的重点已经讲了,不过,还有一个吸纳灵气的小技巧需要讲一下。” 众所周知,功法不同,改变的只是运气方法,修士引气都是在心神与身体协调一致时,靠意识牵引灵气入体,从未有过创新。 凌苍倒是想看看,喻念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方法。 “我要教你们的是气旋吸纳法。” 喻念以飓风类比,形容了意识螺旋式吸纳灵气的方法,又固执的非要用同样与灵气相似的风,来给三个徒弟演示一遍。 她一挥手,以灵力带动山风,使风越发强劲,逼得人睁不开眼睛,渐渐汇聚到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气旋的威势越来越大,甚至有将他们带上天的趋势。 “我刚才只用了一点点灵气启动,这风漩就越来越大,我想,大家应该明白气旋吸纳法的好处了吧,以意念带动灵气旋转,随着气旋越转越快,灵气越来越多,会让修士吸纳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师尊,我们知道了……你快把这风漩停下来吧!”夜棠小脸吓得花容失色,眼见着小身板就要被风刮走了,只好抱住旁边的杨毅这才稳住了身形。 “好……” 喻念正欲控制气旋,却脸色骤变。 山顶的风力本就很强,任由这气旋自由发育过后,俨然形成了一道威力强悍无比的龙卷风,她如今金丹还没修复,也控制不住了! “不太好,都抓紧了!” 这道龙卷风席卷了整座葳蕤山,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喻念护住三个徒弟,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引导龙卷风离开,朝着瑶光宗的方向卷去。 若它继续发育…… 后果不堪设想,还好吹的是瑶光宗。 虽然在系统的庇护下,宗门建筑没塌,但一些摆设不可避免的损坏了,喻念全部家当搭进去都不够修复的。 夜棠毕竟还小,哪见过这幅惨样,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坐地上抱着喻念的衣袖擦眼泪鼻涕。 “师尊,我好怕,呜呜呜呜~” “师尊,我们宗门是不是没了!” 夜棠哭的撕心裂肺,一阵阵哀嚎。 闻言,喻念沉默了。 其实她也想哭。 一夜破产的喻念:“小棠不用担心……那什么,凌苍,可否借师尊一点灵石。” 没钱不要紧,大徒弟可是世家大族出身! 凌苍一脸麻木的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喻念功法的含金量,认命的从储物戒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灵石。 非常顺利的解决了灵石和徒弟们的修炼问题,还一下子拿到了四十点积分,喻念内心十分雀跃。 她想了想,打算到冷泉之中修补金丹,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晕过去吓到徒弟,另一面则是为了借助冷泉锻体。 吩咐几个徒弟各自修炼后,喻念一头扎进冷泉,加了二十点体质。 体内灼热,体外极寒,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下,喻念感觉自己的血肉、经脉甚至是骨骼被不断损毁,随即又被修补。 在这痛苦的过程中,她的体质在飞快的增强,变得坚韧,厚重。 五天过去,喻念的金丹完全修复,恢复了修为,同时锻体小成,在她略显单薄的外表下,生命力蓬勃而旺盛,蕴含着无尽的爆发力。 光论体魄,如今的她怕是不输元婴期的修士。 喻念将剩下的点数加到了资质上,继续修习符道。 二十点资质下去,效果相当明显,原本对符道一窍不通的她再去看符书,如同拨云见日一般,脑海中一片清明。 喻念眼中闪过明亮之色,执笔画符。 她几乎没有停顿和思考,甚至还能判断出多余的符纹,将其精简。 要知道现在通用的符纹是千万年来,经过无数符道大能演算后才固定下来的,几乎是最优解了。 她接触符道不过短短月余,说出去能吓死人。 第七章 妖谷卖符 半个月后,喻念带着一叠符咒出关,三个徒弟应声而来。 看着三人炯炯的目光,喻念莫名的心肝都是一颤,“何事?” “师尊。”凌苍拉来刚谈过话的杨毅,“我们三人修为太低,还未达到辟谷的境界,而长期食用辟谷丹对身体发育不好,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搬到葳蕤城暂居。” 杨毅站了出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大师兄说得对,师尊,棠棠吃了一个月辟谷丹,气色都差了许多,所以……” “自己做吧。” “嗯……嗯?” 夜棠和杨毅都没法赚灵石,喻念身为师尊,也不可能将这笔花销全算到凌苍头上。 她比较了一下自己做和下山住的开销,当即决定:“我是说,自己做饭。你们在山上等着,我下山一趟,三五日就能回。” 葳蕤山以北,百里左右有一处妖兽的栖息地,名为青云谷。 据传青云谷深处栖息着一尊元婴期的大树妖,其生命能量滋养了无数灵草、妖兽,因此常有修士前来历练。 喻念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她如今手里只有一些普通的符咒,若是放在城里的店铺挂售,收益一分,根本赚不了多少,还不一定有店铺收。 而在青云谷中,修士为了应急,购买的可能性更大,价钱也不会低。 喻念来的正巧,青云谷上方灵云堆积,万兽躁动,似有异宝降世,来往的修士比往日更多。 外围大多是低阶妖兽,只有一些炼气期的修士在历练,没有危险,符咒也就没有销路。 喻念没多做停留,朝谷内走去,直到几乎看不见炼气修士,她才一个路口停下,摆摊卖符咒。 很快,就有一队修士吵嚷着从深处走出,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领头的大汉声如洪钟:“这次的运气不错,正好遇上兽潮……噫,有人卖符。” 这是生意来了? 喻念抬头,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几位要买符吗?我这里有土甲符、风行符、火球符和破障符,您看看需要什么。” “小妹妹,我们确实要买符,但你年纪这么小,谁知道你的符有没有问题啊。” 大汉说着,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围了过来,把喻念包在中间。 喻念微微皱眉:“那你们想怎么样?” “简单,你把这些符咒给我们试试,我们不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吗?” 大汉也不装了,拿出一把大刀,上面映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就等着喻念自认倒霉,把符咒给他们。 他就是看喻念年纪小,又孤身一人不敢深入青云谷,换了别人他估计也不会如此猖狂。 这女人也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居然拿着一堆符咒跑到这种没人管的地方卖,不知道财不外露吗? 正想着,喻念板起脸,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大汉:“想抢劫?你们这样的行为是极其错误的,只会毁掉自己的人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一错再错了。” 人恒无过?就让喻老师轻轻敲醒他们沉睡的心灵吧。 “少废话,把符咒交出来!” 冥顽不灵。 要是实在学不会礼貌,为师也略通拳脚。 几个人扑上来就要抢,喻念细白的手指屈起,握成拳,“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把握不住。” 这些人修为最高的不过筑基后期,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全被打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结束的快的离谱。 “你这个贱人!” 一群人里,只有那大汉还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张口就是国粹。 喻念面色发沉,一脚将他踹飞在地,在他面前蹲下,嗓音危险:“再骂人,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这大汉当即取下储物戒,表演了一波变脸:“女侠饶命,我们以后绝对不会抢劫了,这储物戒就当我们孝敬您的,还请您放我们一马。” 喻念美滋滋的接过储物戒,起身又踹了他一脚,“口说无凭,以道心起誓。” 以道心起誓,若这大汉违背誓言,那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进境了。 等几个人全都发完誓,喻念便放他们走了,与此同时,系统弹出消息,显示六点积分入账。 成功教育了抢劫犯,啊,她果然是先天教育圣体,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能为教育事业发光发热。 目前最重要的是赚钱,喻念试探性的,将五点积分加到了气运上。 几乎是系统提示加点成功的同时,密林传出一阵鼓掌声。 伴随着鼓掌的声音,有人戏谑道:“好一出黑吃黑。” 是一个和凌苍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身着华贵,气质出众,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在他身后跟着六个修士,全都是金丹修为,一副以这少年为尊的架势。 喻念出言纠正:“不是黑吃黑,是他们非要动手,我已经劝过了。” 少年闻言一愣,随即不禁哈哈大笑:“姐姐隐藏修为,示敌以弱,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黑吃黑。”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来这儿只是想卖符而已。”喻念只觉得这少年笑的莫名其妙,但来者是客:“你们要买符吗?” 少年笑意未退,问她:“也行,怎么卖啊。” 这些低级的符咒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看在喻念让他看了一出好戏的份儿上,他愿意花钱买来玩儿。 “一百五灵石一张,买十张送一张。” “这价格……姐姐是奸商啊,行吧,我全要了。” 这些低级符咒,市面上的价格在一百到一百二之间波动,这个价格高出不少。 不过既然他说了要买,哪怕价格再高,他也会买,反正也不缺那点儿灵石。 “一共两百张符,抹个零,收你两万七。” 少年拿出一袋灵石:“这是三百块中品灵石,不用找了。” 一块中品灵石可以抵一百块下品灵石,要知道喻念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也就攒了几百块下品灵石而已,可见这少年是个……有钱的冤大头! 嘿嘿,她喜欢。 喻念接过灵石,欢喜道:“我叫喻念,咱们也算有缘,交个朋友吧,我在葳蕤山,下次再来买符给你打折。” “好呀姐姐,我叫陆景耀,”陆景耀想了想,接着道:“青云谷危险,姐姐若没其他事,就早些离开吧。” 第八章 开火做饭 林中。 告别了喻念,林景耀一行人继续往里深入。 察觉到轻微的地动,林景耀停下脚步,跟着保护他的修士出声道:“公子,那树妖以自己生命力供养的重明鸟要出世了,我们要赶在它还没苏醒前取走,得快些了。” 林景耀应声,正打算继续前进,却突然听见一阵惨叫。 不少修士惨白着脸从林中跑出来,身后竟跟着一大群妖兽,黑压压如同黑云压城一般崩腾而来。 “快跑啊,有人惊动了树妖王,兽潮来了!” 林景耀一行人顾不得来此的目标,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跑。 可身后的妖兽穷追不舍,誓要将他们踏碎一般。 林景耀从兜里掏出大把的符咒和法器朝兽潮丢去,想以此减缓兽潮的速度。 面对他的狂轰滥炸,兽潮的先锋部队确实慢了一会儿,可很快又有新的妖兽补上。 符咒极速消耗,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兽潮追上,林景耀正悲叹自己命绝于此,突然又想到了从喻念那儿买的符咒。 随即他又自嘲的笑笑,不过是一些低级符咒,聊胜于无。 他死马当活马医般贴上风行符,却感觉到身子一轻,速度猛然增加,比市面上的风行符效果至少好了五倍。 下意识的,他将火球符丢出,碰撞到的妖兽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轰然倒地,实力更弱些的直接灰飞烟灭。 他惊喜的将剩下的风行符丢给同行的修士,一行人兜兜转转终于跑出了青云谷。 “……多亏了那位姐姐的符咒,日后有空定要去葳蕤山拜访。” 当然,这些事喻念全然不知,宗门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徒弟,卖完符咒她就走了。 喻念在葳蕤城里买了锅碗瓢盆,以及一些食材调料,将奉贤殿的一个偏厅改造成了厨房。 然后,在三个徒弟期待的目光中,她挽挽起袖子,熟练的生火做饭。 晚上,她们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这让已经吃了好久辟谷丹的夜棠,激动的差点眼泪掉下来。 “师尊,你居然会做饭!” 喻念嘴角轻勾,“小炒牛肉、麻婆豆腐、卤鸡腿、清炒莲藕,还有一个番茄鸡蛋汤,四菜一汤差不多了。” 要知道,她买的可都是修士培育的作物和兽肉,其中蕴含灵气,价格不菲,她们只有四个人,做太多菜吃不完就浪费了。 凌苍看着喻念用那比玉还素白精致的手,做为他们盛饭的事情,心底升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坐下来后,喻念拿起筷子,却发现三个徒弟都在盯着她脸和手看,却丝毫没有拿起筷子吃东西的趋势。 “怎么不吃?” 索性还未开吃筷子也未动过,喻念给三人和自己各夹了一个鸡腿。 鸡腿是五枚灵石一个,买四送一,她们又只有四个人,最终盘子里多了一个。 思索了一下,喻念将多余的那个夹给了年龄最小的夜棠。 “谢谢师尊。”夜棠夹起鸡腿啃了一口,眼前一亮。 然后,喻念就感觉到身侧一股冷气,转头看过去,便对上凌苍的死亡射线。 “师尊,你偏心。”凌苍冷脸幽幽开口。 喻念藏在袖子中的手,都被凌苍这句话,给吓得抖了一抖。 要知道,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这位大徒弟,也就是反派大人,正是因为女主偏心才会黑化成那样的……要问她现在最怕的一句话是什么,应该就是这句了。 喻念赶紧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腿,放进凌苍碗里,“你的。” 凌苍这才满意的动筷子。 “好香啊……”夜棠如同恶犬扑食一般,胡吃海喝起来:“比我娘做的好吃多了。” 喻念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温声道:“慢慢吃,哪有这么夸张。” “是真的!”夜棠努力咽下腮帮子里的饭:“我娘做的饭稀奇古怪的,我小时候还差点被她毒死……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样了,都好久没见过她了,我好想娘亲,明明她自己也可以教我的……” 小姑娘说着,眼里突然闪烁点点泪光。 喻念没有多想,只当夜棠年岁太小又离家如此之远,想家人了,温柔的安慰她:“小棠乖,你娘亲是大人,不会有事儿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努力变强。” “师尊说的对,其实我也很开心来这儿,不然我也就不会遇见师兄和师尊你们了……师尊是除了娘亲以外,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一想到这里,夜棠心底便有暖流涌过,她自小跟着娘亲走到哪里都被叫小魔女,被人喊打喊杀。 也许正是因为娘亲的名声不好,娘亲怕连累她,才不愿带她过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 小孩子不太懂得什么叫分别的沉重,一些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开始开心的吃饭。 灵植和灵肉几乎是入口即化,不会在体内留下杂质,灵气含量对于喻念来说没什么效果,但对几个小徒弟修炼大有裨益,常年吃也能强身健体。 就是这价格实在不便宜。 喻念一边吃,一边想,整座葳蕤山都是她们的,完全可以划出地方来供给需求。 灵植需要日日精心培育,降水土质虫害等等问题,一样都马虎不得,暂且就不用考虑了,但圈养灵鸡一类的牲畜很简单,是可以做到。 说干就干,喻念吃完饭就实地考察去了,洗碗的事就落在凌苍三人身上了。 她当然不会说,其实她就是不爱洗碗。 “老规矩,谁抽到最长的木棍,谁就帮师尊洗碗去!” 话落,夜棠眼睛放光,右手迅速伸进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签来紧捏在手心。 凌苍面无表情的随后将手伸了进去。 杨毅这才后知后觉的捡起竹筒中的最后一根竹签。 三人摊开右手,夜棠大笑着拍杨毅的肩膀,“二师兄,今天还是你去!” 这已经是杨毅第四十六次抽到最长的木棍了,杨毅也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去洗碗了。 见杨毅离开,夜棠摊开左手露出折断的另一半竹签,对着凌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凌苍神情依旧淡然,同样摊开左手露出折断的另一半竹签,末了露出阴险的微笑…… 第九章 进入秘境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每个人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杨毅突破到了练气三层,凌苍和夜棠的进展更是飞速,给喻念送了不少积分。 正巧也快到开原之时。 所谓开原,乃是开启一片荒原,亦算是一处小秘境,平日由瑶光宗管理。 荒原秘境开启时间极有规律,每五年开启一次,元婴以下修士皆可进入,内中有无数灵草异兽、山珍林宝,但凡是能进入其中者,多多少少都有所收获。 只是秘境中虽然灵物众多,可瓜分者也不少,这样一来在秘境中也是有人对旁人动手的,只出来时推说不曾见或者被异兽杀之,便能安然无事。 因此喻念只打算带凌苍前往。 毕竟她虽有心在秘境中保护好徒弟,但旁人的保护始终是身外之物,以凌苍炼气九层的修为,哪怕是不能退敌,好歹也能吊得住性命,好撑到她相救。 晃眼就到了开原之日,喻念带着凌苍赶到,只见茫茫荒野间有一方石碑,高数十丈,宽数十丈。 荒原秘境只有瑶光宗的人带着荒原令能开,此时人还未到,她们只能就近在荒原镇歇下。 等了两日,才终于得见远方瑶光宗的灵舟飞来。 一元婴期的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其中就有喻念的老熟人兰清清。 如今的兰清清和凌苍一样,都是炼气九层的修为,距离筑基只一线之遥,被玉尘指派出来历练。 当然了,以玉尘对兰清清的关爱,自然不可能让她独自出门,特地挑了两个金丹期的弟子陪同。 再加上一众筑基炼气期的弟子,他们这阵仗,都能活生生把荒原秘境踏平了。 喻念不由摸着下巴感慨,这哪是历练啊,说成春游还差不多。 她正感慨着,那元婴长老飞到石牌前,掌心一道白光迸射,荒原令与石碑融合。 片刻之后,石碑裂开,碑后虚空骤然出现一个黑点,随即变为漩涡,越发增大,产生了极大的风力。 “秘境开了,我们走。” 喻念召唤出重剑,拉着凌苍腾空而起,直直的朝着那漩涡中心撞去。 一阵头晕目眩,像是遭受了无数的颠簸,终于停顿下来。 传送点都是随机的,喻念睁开眼,周围只有凌苍一人。 身下是一片软地,和秘境外所看的一片枯败不同,生长着许多茸茸细草,绿意盎然。 喻念深吸一口气,七窍中更是清新一片。 好浓烈的灵气!几乎是葳蕤山上的五倍不止。 可惜秘境只会开启五天,五天之后所有修士都会被扔出去,要是能一直在这里修炼就好了。 正想着,凌苍突然出声打断思绪:“师尊,我们此行的目标是什么?” 他前世没来过荒原秘境,对这里一窍不通,他觉得喻念以前是瑶光宗的人,总归知道一些。 谁料喻念同款迷茫:“啊……没什么目标,随便逛逛吧。” “……”凌苍张了张嘴,一时难以置信。 他这师尊,到底靠不靠谱啊! “还愣着干嘛,走吧,只能逛三天!” 秘境千变万化,看着美好无比,实则处处蕴藏危机,喻念两人漫无目的的闲逛,头一天就吃尽了苦头。 不是掉进地洞,就是踏进幻阵,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这样下去,肯定不会有收获了,喻念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三十积分,索性往气运上加了十点。 十五点气运果然比五点气运强了不少,几乎是刚加上,喻念耳后就有一阵腥风传来。 她侧身躲过,原本站立之处有一摊乌黑水迹滋滋作响,像是被泼了一捧硫酸,顿时腐蚀了大片。 这气运怕不是反着来的吧?!喻念倒吸一口凉气,又退了两步,神识也立刻朝周围快速探看起来。 跟着又有一团黑水朝凌苍喷来,凌苍朝右掠开,顺着黑水来处拍出一道灵力。 灵力撞到一棵古木上,树叶散落,露出来的树枝上正盘着一条手臂粗的花蛇,鳞片斑斓,嘶嘶吐信。 那花蛇看遮掩没了,又是张口吐出黑水,喻念这时才知,那便是花蛇毒液,一旦被沾到半点在身上,就要和那被腐蚀了的草地一般了。 她抬手一挥,便将毒液挡住,正欲继续出手,却被凌苍拦下。 “不过是一条炼气期的斑斓蛇,不劳师尊费心。” 喻念点点头,“好,你小心些,不要把它的内丹打碎了,可以留着卖钱。” 凌苍:? 这关心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偏了。 他有一口气出不来,郁闷的取出霜玄,周遭温度骤降。 斑斓蛇感到危机,昂起身子,骤然向前探出。 凌苍没有给它机会,一道裹挟着寒冰灵力的剑气挥出。 灵光闪过,斑斓蛇竟定住不动了,蛇口还张得极大,露出里面四颗极长的勾牙。 仔细看便能发现,斑斓蛇的颈部有一道光滑的切面,它已经死了,只是被冻住了,才没有倒下。 “干的不错。” 喻念欣慰的拍了拍凌苍的肩膀,正打算去刨斑斓蛇的内丹,一道凌厉的攻势袭来,她仓促之间构建出的灵力盾挡住剑气。 下一息,剑气炸开,灵力盾轰然破碎,喻念心念急转,掏出土甲符挡下余波。 幸亏她反应快,这才没受伤。 烟尘散去,一行人缓缓从密林之中走出,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赫然就是兰清清。 喻念下意识的暼了一眼凌苍,就见反派大人眼神怪异的盯着兰清清。 这就一见钟情了? 也不对啊,她明明记得凌苍定情不是在这个秘境。 难不成是因为她改变了凌苍进入瑶光宗的剧情,所以原本定情的秘境改到了这里? 换言之,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改变的剧情都会被修补,她始终逃不过被剔骨的命吗? 不,她喻念才不信这个邪,等出去以后她就准备教案去,一定要把徒弟早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与此同时,兰清清也看见了喻念。 “大……大师姐?” 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荒原秘境碰到喻念。 她不是金丹破碎了吗?这么快就修复了? 喻念一想到自己仍有可能被剔骨,而受益者就在眼前,心情就好不起来,冷笑着反问:“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第十章 自作孽,不可活 面对喻念的反问,兰清清又拿出她一贯娇弱的做派:“自从大师姐被逐出宗门后,就没了音讯,清清一直很挂念大师姐……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见了,我本是要这斑斓蛇的内丹炼筑基丹,若早知道是大师姐的话,清清就不要了。” “若早知是我就不要了?”喻念皱眉,“意思是别人的战利品,就能随意掠夺?瑶光宗弟子,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虽说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天材地宝向来是能者居之,但斑斓蛇是他们所杀,兰清清这种赤裸裸的强盗行为实在令喻念不齿。 若是一般的散修,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也难怪他们这一行人如此嚣张跋扈。 被喻念奚落几句,兰清清脸色难看的跟吞了苍蝇似的,愤愤的握紧拳头。 她正要继续说什么,被旁边的一个金丹弟子拦住了:“师妹不必与他们理论,这蛇我们要定了。” 听到这话,兰清清瞬间切换状态,红了眼框,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余淮师兄,你真好……”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都可惜。 娇娇软软的小师妹垂泪,余淮作为兰清清的超级舔狗,二话不说,提剑就朝喻念冲来。 喻念没有法器,对灵力的运用也比不上本土修士,很快就落入下风。 好在她还有符,给自己双腿各拍上两张风行符,如火箭般蹿飞出去冲向余淮,身后留下一道残影,随即以手作刀冲着余淮的脖子落下。 余淮灵活的脚下一跳,躲开喻念手刀,随即挥剑劈出一道巨大的剑气,向着喻念的脑袋射去。 喻念袖口一挥,那风刃还没有到她身前时,便尽数散去,下一秒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处,不知何时到了余淮身前,拍出一张火球符。 一团赤红火球以极快的速度激射而出,直往余淮身上砸去,威势令他一惊,立刻跳开,却被火球沾上边儿,猛然炸开。 余淮痛苦无比,立刻在地上翻滚,待火星灭掉,他的一条腿也被烧的皮开肉绽。 “许重,你还在等什么!”余淮双目赤红,呵斥另一位金丹弟子。 许重闻声出剑,他应该是修行过某种步法,身形快如鬼魅,一连串的攻击袭来,喻念贴着风行符也躲避不及,一道剑气从她的左肩划过,鲜血喷撒而出。 “师尊,霜玄!” 见情况不对,凌苍将霜玄掷向喻念。 霜玄颇有灵性,察觉到从前的剑主有危机,主动帮喻念挡下几道攻势。 “好霜玄!” 喻念握住霜玄,寒气铺天盖地涌来,所有人仿佛一瞬间置身于万年不化的冰川之中,修为低些的,感觉神思都要被冻住了。 其实她不会用剑,但原主天生剑骨,她不需要去思考,只用凭借这具躯体的本能去挥剑。 剑修强悍的攻伐能力在此刻显露无疑。 首当其冲的许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剑光纵横之间,他能感觉到喻念的剑法越发娴熟,即使他身法再好,在绝对实力面前,也有些力不从心。 一直观战的兰清清咬了咬唇,心中突然涌现了一股不平的念头。 她是天灵根,喻念则是比她更罕见的变异灵根;她是剑道天才,喻念则是比她更强的天生剑骨…… 她已经很优秀了,可喻念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她头上。 这个念头一直在兰清清脑子里萦绕,她烦躁的使出一道水箭术,朝着斑斓蛇射去,蛇尸连同内丹一起,被炸了个粉碎。 喻念停下攻势,静静的看着兰清清,眸底露出一抹厌恶。 兰清清瞬间反应过来,又露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不想再看着师兄师姐为了这内丹打来打去,索性就将它毁了……” 明明是他们要抢这内丹,怎么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 喻念一句话没说,一剑挥出。 这一次,她没有用任何剑法,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兰清清瞳孔微缩。 这一剑,是朝着她来的。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剑,但喻念和霜玄心念合一,爆发出了最强一剑。 兰清清想要躲,却已经被气机锁定了,瘫坐在地上,竟是动弹不得。 她咬咬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龟甲,龟甲迎风暴涨,在她身前挡住了这一剑。 攻势散尽,周遭的树木被尽数斩断,而那龟甲上铭刻的三道符纹一连消散了两道。 这是玉尘送给兰清清的保命灵器,可以抵挡三次元婴以下的攻击,可她没想到,喻念这一剑竟硬生生的耗去了两道符纹。 若不是有这灵器,她的小命肯定不保了。 还没等她松口气,她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凌苍指着她的肩膀,脸色玩味:“呀,你的肩上。” 兰清清稍微一偏头,便看见一条金纹蛇不知道何时爬上了肩膀,正对着她吞吐蛇信子。 “啊啊啊啊!” 她手忙脚乱的想要驱赶金纹蛇,金纹蛇却没给她机会,扬起尖锐的毒牙,一口咬在她肩膀上。 “师妹!”余淮抽出长剑,一剑将那蛇斩断,有些担心道:“你没事儿吧。” 就这片刻,兰清清整个嘴唇都呈现出中毒的乌紫色。 “应该……有事儿。” 她刚说完,便整个人栽倒过去,软趴趴的靠在余淮肩上不省人事。 余淮急切的问道:“谁有解毒丹,快拿来!” “金纹蛇与银纹蛇相伴相随,两种蛇毒都厉害无比,除了彼此,无药可解,中毒之人一天之内不解毒,便会化为一滩脓水。”说到这儿,凌苍戏谑的指了指林间的一团碎肉:“那便是银纹蛇,只有它的蛇胆可解,可惜碎成这样,怕是没用了。” 许重当机立断:“咱们得赶紧回宗找人医治,不然小师妹的性命不保。” 一群人带着兰清清朝秘境的出口赶去。 凌苍还在后面补刀:“忘了说,斑斓蛇是这两种蛇结合后生下的,你们师妹毁了蛇尸,也不怪别人父母前来寻仇,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 第十一章 抢夺机缘 瑶光宗的人彻底离开后,喻念才开始处理左臂上的伤口。 “师尊,你没事儿吧?”凌苍关切的询问。 喻念服下疗伤丹,脸色好看了许多,她摇摇头,“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 这场战斗并不算多艰辛,但还是让喻念有些劳累,寻了一处还算安全的洞窟,准备休整一番。 凌苍提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中提了不少山鸡。 这些山鸡,本来是凡种,连妖兽都称不上,但在这秘境浓郁的灵气滋养之下,竟然混混沌沌开始修炼,成为练气期无意识的小妖。 凌苍提回来的山鸡,各个体型如肥鹅一般硕大,生得五颜六色,羽毛靓丽,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在喻念休息之际,凌苍利落给山鸡抹脖,拔干净了毛,处理好后架起火来,放在树枝搭建的架子上烤。 “诶,你这样不行,烤鸡要不断翻转。” 凌苍回头一看,喻念不知道何时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正盯着架子上的烤鸡。 “那师尊来?” “行,烤鸡我可是专业的。” 喻念从储物戒里掏出蜂蜜和酱料,时不时刷上一层,香气开始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不多时,篝火上的烤鸡色泽越发油亮,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喻念便拿出调味料开始调味,使得空气中的味道更香了。 凌苍暗暗吞了吞口水,一脸渴望地看着喻念手上不断翻转的烤山鸡,肚子里面翻江倒海。 等烤好后,喻念将被木棍架着的那只烤山鸡取下来,然后又拿出两个盘子和一把短匕首开始片肉。 烤肉的香气四处弥散,两人心满意足的吃着烤肉,继续聊着这次秘境之行。 然而就在此时,洞外忽然有一道腥气传来,同时突兀的刮起寒风,天空中飘洒着纷扬的雪花。 两人脸色一变,悄声来到洞口,便看到一只巨虎正在山间纵横,庞大的虎躯拦腰撞断了无数巨木。 半空中有一雌一雄两只通体冰蓝的鸾鸟,正与巨虎缠斗。 鸾鸟占据了地利,一左一右,展翼疾冲下来,一个用利爪抓扯,一个用尖喙去啄。 眼看鸾鸟占据上风,巨虎长啸一声,霎时化为三只,朝着雄鸟扑去。 雄鸟矫健,并没有被巨虎扑中,然而却没留意巨虎奸诈,扑杀的只是幻影,本体急转咬中了雌鸟。 雌鸟腹部被咬穿,用尽全力召唤出数道冰刃,戳中巨虎右眸后落到地上扑腾几下,再无回天之力。 一鸟一虎已然结下死仇,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开始生死缠斗。 一盏茶的时间,三兽齐齐落地,没了生息。 “走吧,我们下去看看。”喻念忙招呼着凌苍下去查看。 这三只灵兽是金丹期修为,都有内丹藏于体内,除此之外,这灵兽之躯也全是宝贝,真被他们捡了大漏。 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三具兽尸,直到分完才听到一阵细微的敲击声。 他们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就见一只通体雪白,拖着长长华丽尾羽,异常美丽的鸾鸟,正在啄食自己的蛋壳。 看到有人来了,那鸾鸟忙从蛋里跳出,抬着高傲的脑袋,迈着优雅的步姿走来走去,散发着自己无穷无尽的魅力。 看到这只熟悉的生物,凌苍忍不住吐槽:“师尊,这鸾鸟也太做作了……” 听到这话,鸾鸟简直要气炸了,扑打着翅膀伸着脖子就要去啄凌苍,那模样活像愤怒的大鹅。 凌苍一脸青黑的躲开攻击,没想到和上辈子一样,这鸟还是这么讨厌他,看见他就想啄他……总有一天,他会让这只爱美如命嫉妒心强的鸾鸟,变成一顿烧卤。 见此情形,喻念有些好笑的抱住鸾鸟,那鸾鸟在她肩头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喻念摸了摸它华丽的羽毛,啧啧称奇:“这鸾鸟不过刚刚出生,修为已有金丹期就算了,居然还通人性。” “它这是返祖了,”凌苍耐心解释:“鸾鸟体内都有凤凰血脉,结合以后极易生出带有血脉传承的变异凤凰,只不过这只鸾鸟的血脉传承还不完整,多半是因为那巨虎打扰而提前孵化了,不然它至少能有元婴修为。” 凌苍这么一说,喻念突然想起女主曾在秘境中得到一个神秘的灵兽蛋,孵化以后便是元婴期的冰凤。 和这冰凤契约以后,女主以水灵根便能使用冰灵力,几乎不被人克制,在宗门大比上大放异彩。 这本是属于女主的机缘,但阴差阳错的,女主没能深入秘境,这机缘自然也就落不到她头上了。 喻念犹豫片刻,把鸾鸟递给凌苍:“你离筑基只一步之遥,与它契约,定能突破。” “给我?”凌苍指了指自己,有些呆愣。 喻念还没说话,鸾鸟已经开始扑腾,身体力行的表示拒绝。 这臭鸟,居然还嫌弃他! “鸾鸟生性高傲,寻常人难以契约,还是师尊来吧。” 喻念迟疑了一会儿,道:“既然是天生的灵物,又何必被契约束缚,要不然,你当我徒弟吧。” 鸾鸟温顺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乖,以后你就叫琼花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尊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凌苍,喻念登时就犯了难:“凌苍,你作为大师兄,日后要保护好师弟,呃还是师妹啊……” “琼花这么漂亮,应该是师妹吧。” 几乎同时,琼花扬了扬脑袋,头一次认同凌苍的话。 琼花年纪还小,没有雌雄的概念,只有等化形了才知道性别,凌苍一想起前世琼花化形时的模样,就忍不住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一鸟继续在秘境里闲逛。 有了气运加成,他们收获颇丰,把一路上遇到的灵草灵兽洗劫一空。 就连凌苍都惊呆了,他这师尊运气居然这么好,在这秘境里瞎逛也能拿到这么多好东西。 当然也有修士企图抢夺,但喻念和琼花两个金丹期坐镇,上头来抢的人除了被教育一番还是被教育一番。 一直到最后一天,秘境还有七八个时辰就会关闭,几人正打算最后洗劫一波,一张千里传音符飞到喻念的身前。 喻念接收传音符后,当即急吼吼带着徒弟出了秘境,“旧友有事找我,我们就不逛了。” 第十二章 出远门 在秘境之中,喻念所收到的千里传音符,是来自东海一座名叫花神岛的海上小岛。 符咒的落款人名叫云湛,乃是花神岛岛主,也是原主难得唯几的朋友。 此次云湛给她传信,是为了请喻念去给他女儿治病,还说这病的救治非她不可。 云湛本来想亲自带着女儿前来,但十年一度花神祭即将开始,他一时间脱不了身,也就只有麻烦喻念亲自往东海了。 喻念哪会医术啊,也不知道原主会不会……这是要哪样啊? 虽然内心比较慌,害怕见着原主旧友露馅被识破并非原主,但斟酌再三,喻念还是决定往东海花神岛走上一趟。 和三个徒弟说明情况后,杨毅十分乖巧懂事的点点头,并表明自己会好好修炼让喻念放心,夜棠和凌苍却硬是要跟着一起去。 花神岛并不太平,喻念记得有邪修趁着花神祭搞事,虽然最终被女主撞破阻止了,但岛上也死了不少修士。 她自己无妨,可要保证徒弟们的安危,该怎么劝他们呢“” 看着桌上摆着的术法,喻念灵机一动,“咳咳,要去也可以,除非你们将隐灵术学会。” 在夜棠和喻念瞠目结舌中,凌苍极为淡定的施展出隐灵术,周身灵韵消失,和普通人无异。 这就是反派boss的水准吗,喻念都要给他跪了。 无奈之下,喻念只好答应凌苍,让他一起去东海花神岛。 “师尊,我们秘境之行赚的灵石,就不能买艘灵舟吗?非要骑鸟去。” 凌苍和琼花对视,彼此看不惯。 喻念神色黯然:“咳咳,你还小,不懂我们成年人的心酸,将就一下吧。” 虽然坐骑也可以当做出行的工具,但坐骑毕竟是活物,会累会消耗需要时间休息恢复,还不能在上面睡觉洗漱进行日常活动。 而花神岛和葳蕤山相隔甚远,这骑坐骑去…… 凌苍突然觉得,自己跟上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分明是自个儿往吃苦上凑,但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世花神祭的隐患解决之后,在场修士都得了花神赐福。 不过他现在的修为,遇到邪修估计有些麻烦…… 想到这里凌苍眉头微皱,紧了紧手心的妖兽内丹,抬头看向喻念,“师尊,我的境界似乎有所松动。” 喻念脸色一变,牵起凌苍的手腕查看一番,“事不宜迟,我给你护法。” 两人进了房间,凌苍就地盘膝坐下,并没有服用筑基丹而是选择吸收那枚妖兽内丹。 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能吸收一部分,饶是如此,那股能量还是狂暴无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凌苍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肌肉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他只能全力运转周天,用灵力镇压吸收这股能量。 看到凌苍痛苦隐忍的模样,喻念思索片刻,取出灵石在四周不甚熟练的布置起聚灵阵来。 大阵布成的那一瞬间,葳蕤山四周的灵气疯狂涌来,汇聚到喻念他们所在的房间。 有了充裕的灵气,凌苍脸色和缓了不少,一边疯狂吸收着外界灵气镇压体内内丹所带来的狂暴能量,借着这股狂暴能量淬炼身体,一边冲击着筑基境界。 几个瞬间,房间内部用来摆聚灵镇的灵石,便化为灰烬,喻念只好又在原位补上灵石。 如此反反复复,两个时辰后,凌苍丹田处一阵闷响,筑基境突破了! 而此时凌苍的修炼还未停下来,他周身空气中的灵气疯狂涌入丹田,刚突破的筑基境便渐渐稳了下来,周身气势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 最终,凌苍的修为停留在筑基初期巅峰,他才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凌苍,还没来得及感受浑身的力量,便对上喻念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欲哭无泪的绝望眼神。 然后,凌苍低头便看到了满地灵石湮灭的灰烬。 呃,他差点忘了,宗里好像很缺钱的样子…… 第二天,雄鸡破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照耀在白雪皑皑的葳蕤山上时,喻念和凌苍便跳上了琼花的背,在杨毅和夜棠的目送中离开了奉贤学宫。 就这样夜以继日飞到了第二天的黄昏,琼花的上眼皮已经快贴到下眼皮了,甚至困得都快忘了拍打翅膀飞行,差点从空中掉落下去。 喻念毕竟是金丹修为,此刻情况还好,但凌苍如今年少且修为尚浅,这番奔波已经是勉强了。 想到此,喻念让琼花在此地停下,给琼花喂了几颗相当于鸟食的灵兽丹,将其收进灵兽袋中,这才带着凌苍在附近找客栈。 这城镇人烟稀少,地上随处可见一些纸钱元宝,看着阴森可怖。 两人好不容易找了处歇脚的地方,饿到极点的凌苍点了一大桌子酒肉,酒菜不多时便端了上来,这家路边客栈唯一店小二,便忙着招呼旁边几桌客人去了,看上去生意极好。 乡间简陋,喝茶喝酒都是用的普通海碗,白底儿黄汤,几乎一个模样。 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客栈酒水告急如今只剩半坛,店家只论碗卖,并不将剩下的酒水全部卖给凌苍。 那店小二或许是太忙了,将装茶和酒的碗混在了一起,随手将两碗东西端给凌苍和喻念,并指着凌苍眼前那碗说是酒,凌苍端起碗一尝,眉头便蹙起来,“这是茶。” 店小二愣了愣,一脸茫然道,“可是我分明将剩下的酒,全部倒给你们了啊?” 两人迟疑一下,视线转向旁边的喻念,果然看到喻念低低的呛咳了一声。 喻念以为碗中是茶并无防备,加上口渴饮得急了些,几乎是一口将碗中的酒水干尽了,喝完之后才察觉不对,但只有一脸懵逼的盯着空碗了。 她不擅长饮酒,或者,她根本就不会饮酒,酒量低的令人发指。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喻念身上,喻念抬眸苦笑道,“是我这碗。” 啪叽! 喻念脑袋直愣愣的栽在桌子上,额头磕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响声听着直教人捂额头龇牙。 没想到她就这么倒下了,凌苍脸色变了变,试探道,“师尊……你还好吧?” 喻念抬起头,揉了揉发红的前额淡然的点了点头,脸颊微醺,但言语清晰神态正常道,“无事。” 凌苍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却不太相信这话。 第十三章 沾沾喜气 凌苍也是第一次见喻念饮酒,以及饮酒后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心底一惊,该不会,喻念从未饮过酒吧? 他心中忧虑,边吃着饭边暗自留意着喻念,然而喻念行动如常,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夹菜往嘴里塞,除了脸颊嫣然并无一丝醉酒的模样,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用完晚饭后,喻念步履从容的向房间走去,神色看起来正常的很。 然后,就直直地撞在了门上。 喻念懵懵懂懂地捂住撞得发红的额头,转头看了凌苍一眼,接着便苦大仇深地盯着那扇门,站在那里不动了。 凌苍试探着唤了一声,“师尊?” 喻念没有回话,默默地盯着眼前这扇门,用力推了推房门却纹丝不动。 她一脸困惑,歪着脑袋盯着门把手。 明明只要轻轻拉一下,就好了…… 凌苍哭笑不得,稍稍加大了声音,“师尊?” 喻念不为所动,摸索着将手放在了门框上,好似没有听见凌苍在叫她。 “嘿!”喻念轻喝一声,然后手上灵力涌动,直接把门给卸了下来。 凌苍:“……”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用灵力化解酒力是不会的,但是可以在意识晕沉之际轻松使用灵力…… “徒弟,这块大巧克力给你。” 喻念傻笑着,将那块门板的边缘伸到凌苍嘴边,“你尝一下,这个可好吃了,师尊不会骗你的。” 凌苍感受着抵在嘴边的门板,脸颊微抽。 “你怎么不张嘴啊,是不会吃吗?”喻念一脸疑惑,然后自言自语继续道,“也对哦,你们应该没有吃过巧克力,不知道怎么吃,其实很简单的,咬一口在嘴里咀嚼就好了,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示范? 等等!!! 凌苍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到喻念一口咬在门板边缘,随即一脸嫌弃的松开口,在可怜门板上留下一道轻浅的牙印后,又将其丢到一边。 “呸,真难吃。” 凌苍一脸麻木的看着地上的门板,愣了片刻,只得认命的掏了之前用灵石换来的银子去给店家赔偿,让店家将门板修好后,这才好不容易拉着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张可怜门板的喻念回了房间。 他将喻念丢到床上,想了想,生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没离开。 观察了一会儿,凌苍确定她安静了,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就地打坐修炼。 可没过多久,喻念突然诈尸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稍显迷茫,但是目的明确:“该上晚自习了!” 于是当晚,从诸子百家到纳兰性德,凌苍彻底领略了一番中国文学史。 一直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盼着喻念睡着了,可他完全没法静心修炼,满脑子都是“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因为她说第二天要抽背…… 第二日,喻念睁开眼睛,揉了揉还有些晕的脑袋,这才坐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客栈房间。 随即,昨晚之事的片段便浮现在喻念脑海之中,她有些迷茫,却又记不起更多了。 下了客栈去吃早饭,店小二看了看坐在那里神色自然的喻念,再看了着眼眶微青的凌苍,诡异地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喻念干咳一声,揉了揉眉心,目光转向凌苍,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心虚。 “凌苍,我昨日……” 凌苍面无表情道:“无事,只是把门板卸下来啃了一口而已,哦,还顺便给我恶补了一下文学创作和时代变迁的辩证关系。” 这一提醒,让那些羞耻丢份儿的画面尽数涌入喻念脑海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她羞愧的无地自容,面上却越发看不出情绪,将老师的高深莫测演绎得淋漓尽致。 犹豫片刻,她有些艰难的开口:“抽背就免了……以后宗里禁酒。” “怎么能免呢,我可是背了一晚上,帝、高、阳、之、苗、裔、兮……” 就在凌苍一字一句背诵离骚时,旁边的大道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两人不出意外的被这些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望向客栈外。 地上那些丧葬用品早被清扫干净,火红的花轿打头,后面跟着十里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小厮井然有序的敲锣打鼓,还有几个少女跟着撒花。 喻念忍不住赞叹一声,“这是哪户人家娶亲,竟这般声势浩大,正好让我们也沾点喜气。” 哪知她随口的一句话,让站在旁边的店小二脸色一变。 “这哪是什么喜事……”店小二随口吐槽一句,随即便看到自家老板阴沉的脸,连忙低头住嘴。 随即,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在马上要拍到喻念肩头时,被她一把抓住。 那只手像枯树枝一样干裂,布满皱纹,不带一丝灵力。 喻念松开手,抬起头转向身后,便看到一个庞眉白发的老头儿,睁着昏花的老眼,和蔼可亲的笑眯眯看着她。 “姑娘,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俊的,小脸儿水灵灵的~” 喻念:“……” 正在喝水的凌苍,闻言一阵呛咳,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眼神有点无奈绝望的喻念,再仔细打量一番她那张脸。 修士灵气淬体,洗筋伐脉,几乎人人都是俊男美女,凌苍只觉喻念面容清丽,算不上绝世无双。 然而那老头儿的眼神就没有从喻念身上挪开过,越看眼中的满意越深,“姑娘啊,今年芳龄几何,哪里人士,可曾婚配……老夫曾经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知道好多年轻姑娘争着吵着要嫁给我……” 这人都老到没法干别的了,竟还想着娶妻,喻念一个没忍住,怼了出去:“一把年纪了还不老实,难道只有变成牌位了才老实了?” “姑娘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说如果我有适合婚配的孙子,一定会让他去你们家里提亲……” 老人一说就没完没了,滔滔不绝,喻念又实在是插不上话让老人停下来。 看着尴尬无比的喻念,凌苍心中大为愉悦,眯着眼睛端起茶水看戏,细细品尝观赏着某人出糗。 说了好一阵儿,老头儿才注意到旁边的凌苍,笑眯眯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姑娘啊,你这年纪轻轻,怎的就花了眼,挑了这么个姑爷。” 噗! 凌苍口中的茶水,顿时喷了满桌,十分狼狈不雅观。 “这小子眼歪嘴斜,面色如土,一看就气虚体弱,怎么配得上姑娘你?” 刚从自己喷水的丢人动作中脱离出来,凌苍便听到老人对他的评价,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有延续喘息上来。 他眼歪嘴斜?他气虚体弱? 居然有人这样批斗他?! 就在凌苍眼神危险的看着老人,手按在腰间霜玄上时,喻念一把摁住了凌苍准备拔剑的手。 “我看这门亲事不得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我认识好多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介绍给姑娘你呀。” 不知道自己处境的老者,依旧在想办法给喻念介绍新欢。 第十四章 厉鬼抢亲 这还是凌苍头一次这般出丑,眼见着就要憋不住火气了。 喻念看了看旁边大路上的迎亲队伍,神念一动想了个借口引开话题。 “对了,老人家,那迎亲的是何人,这阵仗如此之大?” 哪想,说到此事那老者脸色一变。 “看到了吗?迎亲队伍前面,是那要嫁女儿的父母。” 两人伸头望过去,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儿,那对中年夫妇衣着普通,看上去并不富裕,应该没有钱来找这么大的礼仪阵仗,所以,这些迎亲队伍应该就是夫家那边派来的人。 穷人家的女儿嫁入富人家,应该是大喜事,但那女人挡在迎亲队伍前,几乎是被其他穿着家仆服饰的迎亲人员摁着双臂押着走得,而那男人则是一脸心虚的左右环顾,不敢看自己妻子一眼。 凌苍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理都不理凌苍,冷哼一口,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喻念,“姑娘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是有所不知,这前来迎亲的队伍是我们望乡邑的文老爷,但是他家快绝后了,所以到处纳妾想要延续香火。 红颜薄命啊,这孙丫头的命不好啊,她爹为了钱,要把她卖出去。 真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文家有钱,安分当个小妾,后半辈子也无忧了,可不管谁嫁过去,都会在娶亲的路上消失,连尸体都找不到,不知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大家都说文老爷干了坏事,所以才有厉鬼抢亲,为的就是让他绝后,自从前几个姑娘消失后,很少有人家愿意把姑娘送去,可耐不住文老爷说,只要迎亲队伍接到人就给钱,总有黑了心肠的卖女儿。” 闻言,喻念脸色一沉,“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将近半年了。” “这么长时间了,此处是飞仙阁统辖的区域,大小宗门上千,难道就没有修士前来察看吗?这文家门楣不低,就算请不到飞仙阁的修士,难道还请不到别的宗门吗?” 虽然凡人只能付金银给修士,但金银也可以去换成灵石,就算十大宗门之一的飞仙阁看不上这点儿微末灵石,可一些小宗门还是愿意来接这种活儿的。 老人摇了摇头,“离我们望乡邑最近的宗门是寒山寺,但寒山寺日渐凋零,剩下的法师们终日潜心礼佛,不问世事。” 寒山寺? 喻念记忆里没这个宗门,想必是个不入流的门派,兴许门中有一个金丹真人,或几个筑基弟子罢了。 老人继续道,“文老爷倒是请过好几名路过的修士,但都没有什么用,那些修士都是无功而返,不管是扮成迎亲队伍的接亲人,还是跟在后面,什么都没有抓着,可那些姑娘该消失的还是在消失,一个也没有回来。所以啊,这可不是什么喜事。” 说完,老头儿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吃完饭后,一整夜没睡好的凌苍换了一个房间准备小小的休息一个时辰,然后便跟着喻念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然而另一边的喻念已经蠢蠢欲动,准备插手此事了,以她的修为应该能轻而易举解决,费不了多少功夫。 突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喻念起身将门打开,便看见端着托盘的店小二,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 “厨子昨晚去赌钱,输了气大没睡好,今天精气神儿不好一不小心把盐放多了,中午的菜有些咸,我家老板挺过意不去,便让我给客人送些茶水解解渴漱漱口……小姐,这是你的。” 喻念伸手接下那些茶水,店小二拿着空托盘笑眯眯的替她关上门。 回到桌边,喻念正觉有些口渴,倒了一杯茶水,拿到嘴边,却惊觉不对。 这杯水里没有半点茶香,反而有着浓郁的酒气。 她的酒量确实不好,可店家这小伎俩,未免也太过拙劣了……结合那莫名出现的老头儿,她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想。 随即,她将酒水倒掉,自己则倒在桌子旁边,假装昏睡过去。 几分钟后,房门被几人打开,领头的正是那年迈的老头儿,而此刻他眼中不见任何昏花,倒是一派清醒精明。 店小二畏畏缩缩,脸色发白的站在旁边,不敢看倒在桌子上的喻念,“孙老丈,好了吗?” “你以为那是什么,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三日醉,一滴就堪比数十坛烈酒!”旁边一穿着短卦,满面油光厨子打扮的中年男人开口道,“这姑娘酒量本来就不好,那一杯,够让她睡上三天三夜了。” “可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店小二脸色发白。 “你看看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现在还能怎样?”客栈老板厉声呵斥,“文府的人又来催了,今天下午应该就要到了,不把这人弄过去当替身,难道真的让妞妞嫁过去送死?” “好了!” 孙老丈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狠的砸了砸,两人瞬间没声了,“动手吧,一会儿迎亲的队伍该来了。” 几人将喻念给抬了起来,走客栈后门到了后面的院子,院子里一窗柩里,似乎还传出女子的哭泣声。 听见孙老丈来,那年轻女子抬起红肿的眼睛,惊讶的看着晕过去的喻念。 “祖父,你们这是?” “妞妞你不要管,这造孽的事让祖父来!”老人眼中闪过果断与决绝,然后转身看向厨子,“老李,将妞妞带走,回她祖母那里去!” 妞妞眼恍然大悟,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向来慈祥和蔼的爷爷会做出这种事情,“爷爷,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老人给了老李一个眼神,老李秒懂,一个刀手砍在妞妞脖子后面,将妞妞扛起出了院子,上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轮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渐行渐远。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老人才松了口气,对着门外招了招手,进来两个老婆子。 老婆子将嫁衣套在喻念身上,末了,又拿来香粉口红,往她脸上和嘴巴上涂抹。 就在这时,接亲的人到了,院子大门被撞开,一大群人粗鲁的闯进来,将站在女子闺房门口的孙老丈给推开。 两老婆子匆匆忙忙将红盖头盖在喻念脑门上,确定再也看不清盖头下之人的模样后才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出门,走进客栈前候着的大红花轿。 领头的人立马上前去指挥小厮抬起花轿,前往文府。 第十五章 误会 客栈外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得凌苍根本无法入睡,只好出来到处走走散散步。 看到停在客栈后院那的大红花轿,凌苍大概能猜到,这姑娘可能今天就会殒命。 但那又如何?关他何事? 凌苍不准备多管闲事,眼神冷漠的看着那些人,将那盖着红盖头身形有些单薄的新娘扶上花轿,花轿和迎亲队伍渐行渐远。 不多久,约定离开的时间到了,凌苍打开喻念的房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房间里还残存着一丝酒气,他仿佛想到什么,脸色一片阴鸷,周身冷气弥散开来。 该死……不过一个时辰没看着,又出了意外! 此刻的凌苍,犹如一个快要爆发的野兽,他抬起眼睛看了看门上还留的牙印,一拳头将那木门锤成粉碎。 刚好经过的店小二,被木头碎屑飞了一脸,再对上凌苍狂暴恐怖的模样,吓得腿都快软了。 陶碗坠地破碎的声音,传入凌苍的耳朵,他转头用野兽一般血红的眼睛看向店小二,迅速出手掐住店小二的脖子。 “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呢?” 感受着脖子上如铁箍的手,以及那可以掐断他脖子的力道,店小二呼吸都不顺畅了,立马就招了。 店小二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开口,“文……文家要来迎亲,老板和孙老丈是旧交,为了帮孙孙老丈救孙女,想尽了办法,最终把希望放在来往路人身上,看……看能不能遇到女客人去顶包……” 店小二磨磨蹭蹭舌头打结,凌苍等的不耐烦,眼中的血红浓郁了不少,眼神一冷,直接施展了上辈子学得邪门法术搜魂大法。 浏览过店小二的记忆,凌苍将已经昏迷的店小二扔到地上。 喻念啊喻念,你好歹一个金丹修士,居然在酒上栽了两次,还傻乎乎的喝下陌生人送过来的东西? 筑基期已经可以御剑飞行,凌苍将霜玄剑扔到空中,踏上飞剑向着迎亲队伍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喻念坐在大红花轿里一点儿也不安生。 妞妞娇小玲珑,这身嫁衣穿在她身上相当别扭,浑身都紧绷了。 突然,一根很像枯藤的东西从帘下伸出,缓缓的缠住喻念双脚,并逐渐往上爬。 来了! 喻念打起精神,任由那东西攀爬,等待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外面轿夫倒地哀嚎一片,锣鼓吹吹打打的声音一下子乱了套,轿子一下子被砸到了地上,轿子内的喻念跟着重重的晃了一下,差点跌出轿子。 喻念紧张的聆听脚步声,直到声音的主人停在轿外。 越来越近了。 喻念悄然运转灵力,在那人以剑柄挑开门帘之际,她周身灵力爆起,嫁衣化成布块纷飞,瞬间挣脱了束缚,一掌拍出。 这一击她留了力,就听见那人闷哼一声,重重的倒飞出去,随即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尊!” 等等! 打错人了! 喻念一把掀开门帘,就见自家大徒弟半躺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丝血缓缓躺下。 她忙过去扶起受伤的凌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疗伤丹递到他嘴边,“快服下。” “住手!” 迎亲队伍后方,三人持着法器冲了出来,朝着喻念两人扑来。 喻念抬手一挥,一股灵力形成的气浪,将那三人席卷上天空,重重的摔在地上打滚。 其中一人还能站起,哆哆嗦嗦的举着法器,面色苍白的挡在同僚面前。 “前辈修为高深,为何要在此地杀人作乱!” “哈?”喻念一脸疑惑,伸手指着自己:“我吗?” 几人面面相觑。 经过一番交谈,这才了解了来龙去脉,领头那人名叫柳安,是飞仙阁弟子,游历到此地,结识了散修蔡琦、王扬,从两人口中听闻望乡邑的怪事,三人揭了文府的悬赏,跟在迎亲队伍后面准备解决新娘失踪的诡事。 正巧遇上了伪装新娘的喻念和营救师尊的凌苍,误会两人就是幕后黑手,这才大打出手。 “喻前辈,真是抱歉。是我们唐突了。” “无妨,说说望乡邑的事。”计划被打乱,喻念只能靠他们多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喻前辈。”柳安连连点头应道,“其实我们也刚来不久知道的也不多,蔡道友是这望乡邑本地人士,想必他知道的更多。” 说罢,柳安看向蔡琦,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蔡道友,还是你来说吧。” 蔡琦点了点头,“我们望乡邑,世代靠做死人生意为生,这被厉鬼抢亲的人家,便是我们望乡邑上最富有的人家,这户人家姓文,以销售棺材发家,娶亲的便是这户人家的家主文博。” “文博不过二十五六,长相周正俊朗,脾气温和谦虚,为人乐善好施还喜接济乡邻,素来有好名声。 他有一个妻子叫做樊瑶,与其青梅竹马,两人婚后相敬如宾,本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良人,据说文博和他夫人已经成婚三年多了,但至今无所出,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那樊瑶还在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命都没有了,身体虚弱无比,更是没有办法怀孕生子。 在文博的母亲逼迫下,文博不得不纳妾,但这文博也是极为挑剔,哪里的人都看不上只要本地的女子,一连纳了好几个,都在这迎亲的途中失踪,然后杳无音讯了,结果一个也没有娶上。” 喻念微微皱眉,既然这文博脾气秉性如此,应当不会做出逼婚的事来,这事透着古怪。 王扬思索片刻,道,“蔡道友,那你觉得那些新娘子死了没?” 蔡琦迟疑一下,开口,“这件事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没死。” “为什么这么说?” “据乡邻们说,每次接亲的人都是那文府管家文二,若是真有厉鬼吃了那些新娘,又或是遇到其他什么事情,前去接亲的奴仆肯定也逃不了。” 喻念比较认可这个说法,“没错,这次新娘是失踪的事情,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做的。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东西的目的是不让文博结成亲事,不然也不会谁家的亲事都不劫,就将文府的新娘子劫走。 如果想让文博不结亲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那些前去迎亲的人,连同那新娘子一同杀掉,给文博一个警告,让他不敢再动娶亲的心思,因为保不准下一个死得就是他了。 可是,现在只是新娘子们不见了,但前去迎亲的人通通没事,可见,这东西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恶,甚至不想随意伤人,所以采取了比较柔和的办法把新娘子弄没了,让这婚结不成。” “如此说来,很大可能是那东西将新娘子们劫走藏了起来。”柳安摸了摸下巴,看向喻念,“喻前辈,你在假扮新娘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喻念想了想,取出一截东西。 “这是我从那不知是什么的怪物身上砍下来的,当时那怪物从地底冒出伸入轿子里想拖我,新娘失踪的事情,应该便是那怪物做的。” 说到这里,喻念一阵疑惑,“不过,这怪物身上没有妖气,如果不是缠在我身上,都不能察觉到它的出现。” “我看看!” 柳安连忙拿过那截几乎还在蠕动的东西,“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像是某种植物的藤蔓,又或者说,树根?” 几人看着那截东西一阵思索,却想不出任何头绪,只好将其暂时收了起来。 柳安看向喻念,郑重的行了一礼,“喻前辈,我等受了文府的邀请,拿了赏金前来解决此事,但昨日这婚依旧没有结成,实在是无法交差……能在此时遇到喻前辈,是我等之幸,还请喻前辈助我等一臂之力,共同解决此事!” 喻念本就有这打算,当即就准备答应了,谁料凌苍突然开口。 “师尊,我们还要赶路,何必浪费时间。” 第十六章 文府探秘 面对不争气的大徒弟,喻念苦口婆心:“修士修士,修的不仅是灵力,更是心性。如此大的案件摆在这里,若是不闻不问的走了,我心难安。” 看着多出来了五点积分,喻念心里乐坏了。 随即在柳安的带领下,五人一路顺着大街奔向文府。 “就是这儿了,我先去敲门。” 柳安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文府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了,开门的人便是迎亲的带头人,文府的管家文二。 文二抬眼瞧一眼,还没来得及质问柳安几人拿了银钱却办事不利,便在看到旁边的浑身带着阴郁气质的凌苍,顿时惊慌失措失声大喊。 “是你,抢亲的厉鬼来了!” 不一会儿门口就集结了一堆拿着锄头铁锹的家仆,看样子有十几号,脸色凶神恶煞,却始终不敢出手甚至上前一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笑话,那可不是凡人,他们这些人怎么打得过,只不过做做样子以表示自己尽职尽责…… 喻念看着自家大徒弟黑得不能再黑的的脸色,忍不住心底偷笑一声,这锅背的够挺带劲啊! 但又想起自己也是那场闹剧的主角,喻念那暗暗的笑意便僵住了。 耻辱,真是奇耻大辱…… 柳安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开口道:“昨日之事说来话长,但并非文管事你想的那样,这位道友是因事出紧急才那样做,还望见谅……” 哪想,文二的脸色更加警惕愤怒,“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啊!怪不得,怪不得……” 柳安一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些家仆摩拳擦掌想要上前,却又踌躇观望不敢先出手,一时间场面极为僵持尴尬。 喻念上前,轻声道,“这位管事,昨日是我这徒弟鲁莽了,我向你赔个不是,但抢亲之事另有蹊跷,让我们进去慢慢解释。” 如沐春风啊。 文二朝喻念望去,没有过多思考就点了点头,声音都放柔和了不少,“都听仙师的。” 其余四人:“……” “文二,怎么了?” 温润的声音响起,喻念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锦衣,面带微笑的男子从文府的院子里出来了。 此人便是现任文家家主文博,他在屋内听见外面的争吵声,便跑了出来,看见在门口的几人负剑,容貌仪态皆是不凡。 做了这多年的生意,文博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心中一下就明白这些人都是修士,连忙让管家和家仆退下,上前赔笑。 “家仆们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各位修士见谅。” 蔡琦不想在这儿整这些虚礼,“文老爷,我们都站这半天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文博连忙反应过来,伸手做出邀请姿势:“请,快请。” 几人一同进了招待客人的大厅,文博又让丫鬟婢女们上了一壶好茶,端来了数盘精致的点心。 柳安有些面带愧色,“文老爷,昨日之事是我等办事不利……” “半年来皆是如此,我们都习惯了,柳公子还勿自责。” “文老爷,喻前辈乃是金丹修为,定能帮你解决现在的问题,”柳安指了指一旁的喻念,“我就不多说无用的话了,我们前来是想问你娶亲之事,最好具体一点。” 闻言,文博执杯喝茶的手一滞,随后立即恢复了正常,脸色立马转变语气带着些不耐烦,“我文某不过是想要纳几个妾而已,柳公子这都要问?” 喻念立马解释,“文老爷,我们并非有意过问你家之事,只是你应该也清楚,每次新娘都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其中实在是蹊跷……” “这与我何干?我不过就是想纳妾延续烟火,她们消失也并非我所愿!你们要做的不是质问我,应该是去抓住那厉鬼,解决这桩迷案,该有的报酬,我一分都不会少!” 提到这事儿,文博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布满了怒火,可仔细一看,他眼神闪躲,正是心虚的表现。 喻念正待继续追问,突然被王扬扯了一下。 “文老爷这就误会了,我们当然管不着你纳妾,只是想帮你解决问题,这位喻前辈潜心修炼,甚少过问凡尘,不太会说话,你多担待。” 王扬语气轻松,又将气氛给拉了回来。 只能说散修毕竟是散修,出门在外见的人多了,本身就滑不溜秋,和喻念这样公事公办的人相比,可太会和稀泥了。 柳安赞许的看了王扬一眼,转过头继续说道:“对了,文老爷,夫人呢?” 昨早上他们来时,樊瑶也在,从庭前到堂后,夫妇俩几乎形影不离,恩爱非常。 今日前来,却没有看见樊夫人,柳安有些疑惑。 “夫人向来身子虚弱,今日有些不适,便在后院里歇着,不曾出来。”一提到樊瑶,文博神情柔和无比。 “原来如此……”柳安点了点头,“可否容我等,去看看夫人?” 文博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家妻子与这些人相处时美好的笑容,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各位跟我来吧。” 文博站起身来,带着喻念几人出了前厅,顺着小路走廊到了后院。 后院种了很多树,生机旺盛,可在最中间,却有一颗高大但已经枯死的桃树。 树下,一个温婉柔美的女子,正在阳光下晒画。 “瑶儿,看看谁来看你了。”远远的,文博便喊着樊瑶的小名,脸上极尽温柔。 樊瑶抬起头,便看见昨日来跟她聊得甚欢的几个年轻人,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画开口道,“原来是你们,不知另外两位是?” “喻念见过夫人。” “凌苍。” 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喻念便朝着樊瑶走去,同为女性,她们之间有种莫名的亲近之意。 离的越近,喻念看的越清晰,樊瑶苍白如雪的肤色透出一种病态,死气萦绕,已然病入膏肓。 “夫人很喜欢画?” 喻念看着树下有几个特意搭好的画架,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着一张张字画,几乎画的都是桃花盛开,女子站花树下浅笑的美景。 “一位故人喜画,我不太懂,只平日里打理一下。”樊瑶微笑道。 “这些画上的女子,应该就是夫人你吧?”喻念仔细看了看画,一针见血,“如此见得,夫人和这位作画的故人,倒是关系甚笃……” 听到这里文博脸色都有些不好了,“喻小姐何必对我夫人的过去如此感兴趣?” 第十七章 桃树往事 “我并非有意探究夫人的过往,”屡屡被打断问话,喻念声音也冷了几分:“只是此事蹊跷,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夫人?”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樊瑶捂嘴咳了两声,“夫君,我有些不舒服……” “可是被风吹着了?”文博快步过去,抓起樊瑶的手,将之捂在手心,又看向喻念等人,“我夫人有些不适,今日就到这儿吧,快要到午时了,想必各位还未用过午饭吧,我先去厨房让下人准备饭菜,好好招待一下各位。” “那我等就先谢过文老爷了。” 文博叫来两个侍女,扶着樊瑶回了房间,他则去了厨房。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喻念觉得这两人很是古怪。 “喻前辈,你有什么发现吗?”柳安看着喻念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 喻念将自己刚刚所看出的告诉众人,“我不知道樊瑶夫人是什么病症,但她身上死气浓郁,和鬼修似的,此案的关键,或许就在她身上。” “死气?”王扬眼前一亮,双手一绊,“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众人纷纷看向王扬。 王扬眼睛微眯,“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除了死人,身上会有死气的,就只有鬼修了。” “不可能!”柳安立马站起身来否定,“樊瑶夫人为人温顺善良,怎么可能会是鬼修?更何况,樊瑶夫人身上并没有灵韵,是个没办法修炼的凡人,也不可能修习邪术。” 王扬看着柳安这幅愣头青的模样,弯嘴一笑,“天下伪善之人多了去了,况且很多续命一类的邪术,只要有人从旁协助,不用灵根也可修行。” “不可能!我相信樊瑶夫人不是那样的人!”柳安坚持自己的看法。 两人意见相左,王扬只撇了撇嘴,不屑与之争论。 在他眼里,柳安这样出身大宗门的修士,都是些心思单纯的小笨蛋,没见识过人间险恶。 不过,正因为这难得的纯真心思,他才会与之同行,免去彼此猜疑。 “那你说说,樊瑶夫人身上的死气是怎么回事?”王扬还是决定耐心教导自己的朋友,“修炼邪术延续自己的生命,看到自己丈夫另娶心生妒意,再用邪术操控怪物劫走那些新娘,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柳安还是不相信,他不相信那样有着温和恬静的女子,会做这样的事,顿时有些迷茫。 “王道友,就假设情况如此,那樊瑶夫人所修炼的邪术从何而来?樊瑶夫人又将那些新娘子藏在了哪儿?”蔡琦摸了摸鼻子,抬起头看向王扬。 “这正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王扬咧嘴一笑。 听完几人的猜测,喻念看向凌苍,用眼神询问凌苍,想确认一下徒弟的意见。 凌苍点了点头,“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我们需要再寻一些线索,得用证据说话。” 几人商量着,下午由凌苍和柳安出门去查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怪物的窝点,而蔡琦和王扬就在文府还有附近的人家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从文府下人、乡邻口中查探到最近发生的比较古怪的事情。 而喻念,因为是女性,便让她去接近樊瑶,看看能不能在无意间套出什么话来。 午饭过后,喻念逛着逛着就到了后院,她发现樊瑶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那颗已经枯死的桃树。 喻念走到她的身边,“夫人,这颗桃树这么大,枯死了当真可惜。” 听见声音,樊瑶稍一发愣随即回过神来,看到是喻念便微笑开口,“喻小姐说的是,这颗桃树已有几百年的树龄。” 说这话时,樊瑶眼里闪过一丝眷恋神色,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 喻念斟酌着开口,“这颗桃树与夫人……有什么过往吗?” “喻小姐为何如此问?” “因为这树的根茎浅薄,不像是生在此处的,”喻念指了指裸露在地面的树根,继续道,“费劲心思移植到此处,定是对夫人很重要吧。” 樊瑶嘴角挂起一丝笑容,沉入回忆当中,“是很重要啊……我小时候身子不好,爹娘不让我和同龄人玩,我便经常一个人在镇郊的桃林看书,这颗树是最大的,我很喜欢在它的树荫下遮阳。” “桃林?”喻念有些疑惑,“我们一路行来,并未看见桃林啊。” “都被砍啦,”樊瑶脸上的笑意止住,眼里是化不开的哀伤:“望乡邑世代是做死人生意的,桃树可以辟邪驱鬼,所以桃树们都被砍了,最后剩下这颗最大的,可惜它也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最后一句,樊瑶的声音低如蚊蚋,如果喻念不是修士,恐怕也不能听清楚樊瑶在说什么。 这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丢新娘的事件,恐怕不止是他们猜测的那样简单。 忽的不远处传来文博的声音,两人一回头便看见文博亲自端着一碗药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位侍女。 “瑶儿,该喝药了。” 文博将药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将樊瑶扶到石桌旁边坐下,手轻柔搭在樊瑶的肩膀上,樊瑶久病的身子显得很是瘦弱纤细。 随即,文博舀了一勺药,轻轻地吹了一口送到樊瑶嘴边。 樊瑶虚弱的一笑,“我自己来就好。” 喻念看着两人相处的模式,文博对妻子极尽疼惜爱护,而樊瑶倒是对文博客客气气,当真应了那相敬如宾四个字…… 看着这一幕,喻念心底的古怪劲儿达到巅峰,她终于想明白什么地方古怪了。 对原配妻子这么好,还要不停的纳妾? 即便是其母亲为了延续香火强逼纳妾,但一连娶这么多,实在是有点骇人了,出了事故也肯不停歇下来,实在违背常理。 而且,文博是远近闻名的善人,怎么会为了延续香火,就以利诱惑那些人家嫁女呢。 因此修炼邪术的,不一定是樊瑶,文博也不无可能。 正想着,喻念看见那药很奇怪,像血一样,红的刺眼。 “这是什么药?” “这可是我家老爷从张神医哪儿求的灵药,我家夫人病重,每日喝上一碗,这气色都好了不少呢。”跟在文博身后的侍女解释道。 张神医? 定有蹊跷! 喻念敛下心思,淡定的点点头,侍女继续道,“喻小姐,蔡公子和王公子在客房偏厅找你呢。” “行,我知道了。” 到了偏厅,果然看到王扬和蔡琦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喻前辈。”见喻念过来,两人起身行礼。 “可曾问到什么?” 两人一阵对视,然后望着喻念,“我从文府一采买丫鬟那里打听到,确实有古怪之事发生……” 就在王扬准备将自己发现的东西说出来时,窗外天空中一枚信号弹爆炸。 第十八章 受伤了 “喻念前辈,此事稍后再说......柳安点燃了信号弹,自然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或是遇到了危险,我们先过去看看!” “事不宜迟,我带你们去!” 喻念召唤出重剑,带上两人化为残影,消失在文府上方的天空。 瞬息之间,三人便赶到信号弹所在地。 此处是一座荒山,漫山遍野的枯树桩,三人就地落下,脚踩在散落的枯枝上,观望着四周。 突然踩到什么硬物,喻念低下身子捡起,竟然是霜玄剑的剑鞘。 “不好,他们出事了!” 突然,前方密林深处传来打斗的声音,喻念冲过去,远远的便看到一个浑身长满藤蔓的怪物正和凌苍交战,而柳安已经在旁边躺着了。 那怪物伸着无数条藤蔓不停的攻击着凌苍,还时不时飞出几片树叶,令人防不胜防。 不经意间,凌苍就被一条藤蔓抽中右臂,他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缓解了冲击力。 谁料那藤蔓跟着缠住他的手臂,分裂出几个小口,朝着血肉咬去。 凌苍吃痛,右手动弹不了,只能掏出一张喻念画的火球符朝着那怪物扔过去,那怪物却一鞭子将那符咒抽开了。 “凌苍,躲开!” 喻念举起重剑,一剑斩出,层层极寒的灵力向着前面袭去。 凌苍及时离开,而那怪物由于体积太大来不及躲闪,被打中后怪叫一声潜入地底逃走了,在原地剩下一堆还在蠕动的藤蔓。 “别动,”喻念上前,将缠在凌苍手臂上的藤蔓击碎,“这藤蔓似乎会吸食人的灵力和血气,你感觉怎么样?” 凌苍侧了侧身遮了遮手,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喻念将霜玄的剑鞘甩手给了凌苍,“拿着” 她力度有些大了,凌苍伸手去接,又扯到了伤口,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幸亏喻念一直在注意这边,立马拉过凌苍的手臂查看,“还说没事儿。” 凌苍一脸无所谓,“本来就没事,被咬了而已。” 终究他还不是前世那个强大的魔君,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对上这样的怪物实在是吃力了些。 “傻子,这藤蔓上有死气!死气侵体,当心你的小命。” 喻念有些气恼的指着他手臂上那数道蜿蜒的伤口,狰狞如蜈蚣,还有丝丝黑气正阻止伤口自愈,血流不止。 “这点死气不碍事,不管它很快也会消散。” 自责涌上心头,喻念一言不发催动灵力驱散死气,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灵愈散,轻轻的给凌苍撒了上去,凌苍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见止住血,喻念这取出一条洁白的纱布,给凌苍右臂缠上,“此地不方便,我们得快些回去,再好好处理一下。” 就在凌苍还在享受喻念的照顾时,他感觉自己身体一下子凌空,下意识的抓住喻念的衣袖。 “师尊,慢点!” 待凌苍处理好伤口,吃过晚饭后,柳安才醒过来,五人聚到一块儿。 “大家说说,有什么发现吧,柳安,从你开始。” “我找到了这个东西。”说着,柳安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 王扬调侃道,“柳兄这是有艳遇了啊!” 柳安瞪了王扬一眼,开口道,“我和凌道友今天遇到那怪物,那怪物本是没有那般凶残的,见了我们甚至便要逃走,我们上前去与之交手,从那怪物的身体里斩落出一样东西,那怪物就跟发了狂似的攻击我们。” 蔡琦似有所思:“应该是想夺回这个香囊,说不定这香囊对那怪物意义非凡……让我看看。” 那香囊大概只有半个巴掌大,上面绣着桃花,针脚细密,技法精巧,可见其主人之用心。 “像是姑娘们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会不会是那些被那怪物劫走的新娘,掉落在怪物身上的呢?”柳安伸了伸头,看了两眼开口道。 “不是。”喻念摇了摇头,“那怪物为了这香囊发狂,想来是相当爱惜的,香囊的主人怎么可能是被随意劫走新娘?” “我赞成,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们再出门四处问问这香囊的消息。” “好。” 说完,柳安看向王扬和蔡琦,“你们有什么发现?” “我们从文府一采买丫鬟那里,花了一些银子打听到,文府这段时间死了十多个丫鬟。” “这段时间?” 王扬郑重的点了点头,“对!据那丫鬟所言,最开始是一个丫鬟,不明不白的掉进了水井里,尸体都泡发了才被发现。然后又陆陆续续的死了十多个丫鬟,死法各异,弄的府上人心惶惶,都说是厉鬼寻仇。或许是为了稳定人心,文府使了银钱,将这些消息打压了下去,又静悄悄的从牙婆那里买了很多丫鬟回府充人数。那丫鬟担心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正准备离开文府,这才告诉了我。” 蔡琦低声嘀咕,“樊瑶夫人五哀相现,身上死气郁结,本是该死之人,偏生她没事儿,这府上却死了不少人。” 这其中,实在是让人联想非非,就连向来觉得樊瑶是好人的柳安,也有些动摇了。 莫非,真是樊瑶夫人为了活下来,修炼邪术害死了那么多丫鬟,又因为嫉妒控制怪物劫走了那些新娘? “樊瑶夫人的病状太过于蹊跷,这些丫鬟死的更为诡异。”凌苍面无表情的开口,“或许,我们应该去查查这些丫鬟的死因。” 查查丫鬟的死因,看看这些丫鬟是意外身亡,还是因其他人修炼邪术而死,便能确定很多问题的方向了。 “我也认为如此,今天下午我们还打听到文府将这些死去的丫鬟葬在东边的山林之中,那里正是望乡邑的的坟地。” “天高夜黑,正是时候。”凌苍看向王扬。 “出发。”王扬点了点头。 “出发?等等!你们这是要,现在去坟地?!”柳安一脸惊悚。 蔡琦、凌苍、王扬三人看向一脸惊悚的柳安,以及微微惊讶的喻念,同时点了点头确定。 喻念:这个点去掘坟?你们修士还真是不忌讳啊…… 第十九章 鬼修露面 五人趁着夜色正浓,悄悄出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你们看,那里还点着灯。” 众人顺着喻念的手指看去,隔着纸糊的窗户还能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正在谈论些什么。 “我们过去听听,说不定能了解到什么。” 仔细一听,才发现竟是文博和他的母亲文老夫人在争吵。 “儿啊,为那女子做这么多,值得吗?”文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只不过一名女子,这天地下想要什么女子没有,你就非得……” 文博的声音很是坚定,“对,非她不可!母亲,瑶儿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您不必再说了……” 都是些家里长短,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几人静悄悄的离开,并不打算继续偷听人家母子说家常话,但王扬非得竖起耳朵听,柳安很是愤恨的将这个臭不要脸毫无节操无下限的朋友摁住押走。 “这文老爷,真是专情之人啊!”踏在飞剑上,王扬还不忘一阵感叹。 就跟话本里写的那样,男女主互相深爱着对方,喜结连理成亲之后本以为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却有个不懂事的恶婆婆横亘在两人中间……哎,真是愁煞人啊。 “到了。” 从空中落地,入眼的便是月光下满山遍野的坟墓。 这里安息着数百年来望乡邑的亡魂,在坟地中间,有一条青石小路直通山顶,小路的四周杂草树木都被人仔细打理过,墓碑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整个坟地没有阴森可怖的氛围,处处都是生者对亡者的怀念。 按理说,这样的埋骨之地是很安宁的,可这里偏偏怨气冲天,白天或许有太阳压着,夜晚全一股脑儿冒了出来,让人见了头皮发麻。 王扬等人皆是修真人士,自然不怕这些怨气,贴上避煞符,扛起铁锹便四处寻找起来。 “这些丫鬟死的时间不久,自然这坟土比较新,又都是死于文府,应该会埋在同一个地方,至少这些坟墓不会隔得太远,大家找找看,有没有一处堆着十多座新坟的地儿?” “找到了!” 王扬话刚落,蔡琦便在不远处招手,众人跟着过去。 “阴阳无忌,打扰了。” 为了尊重逝者,他们没有用术法暴力挖坟,而是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开掘。 “我来帮你们吧。”见几人都在忙活,喻念也想上前去帮忙。 凌苍抿唇,淡淡开口,“一边去!” 王扬看了看喻念洁白的法袍,又看了看喻念那单薄的身形,“不用了,喻前辈就帮我们注意一下四周吧。” “就是就是,喻前辈虽然修为高深,但到底是姑娘,这种事就交给我们吧。” 很快,一座做工精致的桃木棺材便被四人刨开了,柳安移开棺材板儿,露出里面躺着的女尸。 这女子的尸体并没有腐坏,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皮肤紧紧的贴在骨头上,早已看不出面目了。 这死状肯定有大问题。 凌苍蹲下,仔细查看了一番女尸,伸出手指放在女尸脖子脉搏上,闭眼输入灵力感受一番。 他上辈子本来就修行的邪魔外道,自然对邪修的术法更加敏感,果不其然在女尸体内感受到了邪术残留的能量。 他睁开眼睛,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邪修作乱。” 看来,之前所猜测有人修炼邪术是真的了。 柳安一张脸顿时垮了,内心被狠狠地打击到,不敢相信那个像知心大姐姐般温柔的女子会这样做,喃喃开口,“樊瑶夫人那般的女子,怎么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黑黝黝的地上,无数藤蔓悄然破土而出,渐渐朝着他们伸展而来。 “不好,小心!” 一直观察四周的喻念第一个发现,挥出一道灵力将蔓延过来的藤蔓打碎,随即一把将凌苍推开。 下一瞬,一条藤蔓重重的甩在他们之前所站之地。 除了警惕比较高的王扬狼狈逃离了藤蔓的攻击,柳安和蔡琦两人被那些藤蔓死死缠住,倒吊在了半空之中。 藤蔓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向他招呼过来,孤身在藤蔓群中的王扬眼看着快要招架不住了,被逼的退无可退,忽的那东西缠绕在他的脚上,下一秒,王扬的世界就上下颠倒了,他被倒吊起来了,手上的剑也被藤蔓缠住甩开。 就如白天一般,藤蔓上裂出小口,开始吸食他们三人的血气,得到滋养的藤蔓挥舞的更欢了。 喻念掏出火球符,大范围的抛洒下去,遏止了藤蔓的动作。 那些藤蔓也像生了灵智一般,自知无法抵抗火球,便把柳安三人卷起,将他们挡在身前。 火球符的攻击范围大,难免会误伤,喻念只得取出重剑攻击。 一道道剑影划亮夜空,将袭击而来的藤蔓斩得碎成一地,那东西被喻念斩的怕了,知道她不好惹,将触手一般藤蔓全数收了回去,想要带着三人离开。 “给我留下来!” 喻念一剑向着那怪物绑住三人的藤蔓中心砍去,怪物尖叫一声,将三人抛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藤蔓被斩开,露出了中间包裹着的男人。 “你是谁?”喻念警惕的盯着他。 “师尊,他是鬼修,”凌苍指了指地上的藤蔓碎屑,“这些是用邪术培育的鬼藤,只能寄生在死人身上。” 身份被道破,那男人也没什么反应,脸上古波不平,操纵藤蔓卷起地上掉落的香囊,缓缓沉入地底。 见那怪物想要带着香囊逃走,喻念手心之中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 那朵冰莲像流星一般朝着那鬼修撞去,鬼修也知道无法躲过,伸出无数藤蔓试图拦住,谁曾想那冰莲开始旋转,无数花瓣如利刃一般飞射而出,切断了蜂拥而至的藤蔓。 香囊落地,凌苍飞身上前捡起,那鬼修再想去拿,已然来不及了,索性加快了逃离速度。 喻念正待去拦,山下突然亮起火光,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带着村民们冲了过来。 “大家快来,有人偷尸体啦!” 修士不与民斗,更何况是他们理亏,几人灰溜溜的回了文府。 折腾了这么久,又是战鬼修又是调查又是刨坟的,大家都累了,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就算天塌下来,那也得等睡够了,明天醒来再说! 第二十章 造孽 第二天一大早,五人便早早的起来,准备出门四处问一下那香囊的来历。 但没想到,大清早醒来的不只有他们,除了丫鬟小厮们拿着扫帚抹布在洒扫,樊瑶也早早地站在院子之中,似乎是在散步。 柳安行得有些急了,揣在怀中的香囊掉在地上,被樊瑶看见。 樊瑶看见了香囊,似乎很是激动,“你从哪儿来的?” 感觉到樊瑶的不同寻常,柳安嗅到一丝不对劲儿,将那香囊从地上捡起来揣进怀里,“樊夫人,这自然是我捡来的……难道樊夫人知道这香囊的来历,认识绣这香囊的人?” 仿佛想起什么,樊瑶脸色一沉,“不认识。” 说罢,樊瑶便跟着丫鬟匆匆离开了,好像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做,几人意味深长的盯着樊瑶的背影,直到看着她们消失才离开陈府。 在大街上问了问行人望乡邑德高望重的长者,随后,五人寻着路找到了已退休的镇长家。 镇长不知香囊来历,倒是镇长夫人看见后顿时一惊:“这香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喻念心中一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香囊是出自樊家小姐樊瑶之手,她的绣工向来是我们镇里最好的,只有她才能绣出这么精致的香囊,我是不会认错的,这绝对是樊瑶绣的。” 众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同样的坚定。 这香囊自是从鬼修手中得到的,而这香囊又是出自樊瑶之手……樊瑶修炼邪术,控制怪物的嫌疑更加重了。 “大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们镇上的事,哪家姑娘暗恋哪家小子,哪家院子里又起了火,哪家母猪生了几胎……就没我不知道的!”大娘眼睛里露出名为八卦的熊熊火焰。 众人:“……” “年轻时候,这老东西在老鼠洞里藏的私房钱,我都能找得出来!” 众人:“……” 老人低头摁住还要抖露出家丑的大娘肩膀,低声讨好道,“咳咳,别说了花儿,给我留一点面子……” “你藏私房钱去怡红院捧小姑娘,还不让老娘说吗!”大娘手拧住老人的耳朵,声音调高,“你说,你是不是就等我死在你前面,然后再找个年轻的!” 喻念在老人脸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及时开口道,“大娘,可否和我们说说樊瑶的事儿。” 大娘放下拧住老人耳朵的手,老人对喻念露出一个饱含谢意的眼神。 “问我你们可就问对人了,樊瑶小时候少与人来往,只有一青梅竹马,便是那文府少爷文博,两人自小相伴,可以说是两小无猜,家世又相当,这文府和樊府可以说已经暗暗将对方的儿女,看做自己家的人,就等着文博和樊瑶长大,再结为亲家了。 这本来是一桩美事,可谁曾想,那樊瑶在山里遇到了妖怪!那是一个桃树妖,化形俊俏,擅长蛊惑人心,樊瑶心思单纯,不久就被桃树妖哄骗了去,对他表达了爱意,桃树妖竟也答应了,两人便私定终身。 这种荒谬之事,莫说樊家不同意了,就是文家也不乐意自家看上的儿媳被拐了去,文博找到了游历四方的张神医,镇压了那桃树妖,还将其他桃树也砍掉了,本来那桃树妖的本体也要砍的,不知为何,后来还是留下了。 樊瑶心灰意冷,和文博成了亲,她身子本就虚弱,自成亲以后更是一病不起。 文博一直爱慕着樊瑶,但他知道樊瑶的心里只有桃树妖,但依旧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着樊瑶,他的一片痴心我们都是亲眼所见,就樊瑶一直没有看到身边人的好,一直惦念着那妖怪! 樊瑶的身子一直很弱,得亏文家有钱,用各种珍贵的药材吊着樊瑶的命,不然怕是早就没了命。” 喻念心中最后那点疑虑被打通,既然心无生念,何必修行邪术续命,只怕真正修行邪术的,并非樊瑶。 张神医大概率就是传授邪术之人,又是文博找来的,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大娘,不知那张神医可还住在镇上?” “在呢,顺着主街一直往南走就到他家了,你们问这个干嘛?” “我们去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喻念笑着道谢,“今天多谢大娘了,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大娘笑呵呵道,“不打扰,希望可以帮到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出劫走新娘的凶手,不然大家总是人心惶惶的,不得安生啊。”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它的。” “谢谢,谢谢。” 几人离开老镇长家,一路向南找到那所谓的张神医家。 也许是自知瞒不过去了,那张神医连遮掩也不遮掩了,屋子上面笼罩着浓郁的阴煞之气。 “你们将这院子给我包围起来,别让他有机会跑了!”喻念踹开大门,一马当先走了进去,其余几人就在院子外守着。 就在这时,黑雾滚滚翻涌而来,无数怨灵在其中穿梭,使得四周模糊一片。 喻念贴上风行符,幻化为无数残影,犹如绞肉机般开始驱散怨灵。 一道人影悄然上前,朝着喻念背后的命门攻去,却被一道带着寒意的剑气拦下。 喻念回头,自她指尖飞射出一根细线,张神医身上凡是被细线缠住的地方,都开始寸寸冻结。 主人被擒住,空气中的黑雾渐渐散去,张神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院子原本的格局大变。 原本空无一物的院子里,突然多出了十几具女子的尸体。 这些女子皆身着嫁服,赫然是那些失踪的新娘子,有的被吸成人干,看着死去已久,身上已然生蛆,有的还活着,可半边身子都被掏空,生命气息低到了极点。 看着这幅场景,喻念和柳安脸色都是一白,浑身都是恶寒之意,差点没吐出来。 喻念心里一阵悲悯,“先去镇上叫些人过来搬尸体吧,顺便通知一下新娘子们的家人过来认领。” 镇中的人听闻寻到了新娘子,纷纷到了张神医残破的大院之中,那些新娘子的父母家人也都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瞬间哭倒一片。 他们原本都在盼望着女儿可以平安回来,可如今等来的只有女儿的尸体。 这些新娘子无一不是正值花季的少女,可如今却死的如此凄惨,真是作孽。 就在所有人伤感之际,王扬指着张神医,嗷的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对!你们看!” 第二十一章 来龙去脉 众人看过去,躺在地上的张神医生机断绝,脸上掉下一块面皮,露出了原本的模样,根本不是昨日出现在坟地的那位。 “被骗了,”喻念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人是替罪羊,我们回文府吧,希望还来得及。” 很快,五人便到了文府,刚一进门便发现文府上下一片慌乱。 喻念拦住一个丫鬟,“这位姑娘,请问这是怎么了?” “是喻小姐啊。”一看见喻念,那丫鬟的面色这才好了点儿,眼中却依旧残存着惊悚之意,“你们离开之后,咱们府上又死丫鬟了,雇佣来的丫鬟下人现在正忙着收拾东西请辞,卖身进来的丫鬟下人离开不得,就惨了……” 说着,那丫鬟便带着行李匆匆离开了。 几人相视一眼,一起进了文府大厅。 文博似乎刚喝完下午茶,准备从大厅离开,一脸淡然模样,看见喻念几人进来便微笑的打招呼,“几位好啊,多亏你们才能找回新娘。” “府上刚死了丫鬟,文老爷还真是淡定啊……”喻念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博:“文老爷这是准备去哪儿?” 文博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原样,站起身子微笑道,“夫人该喝药了,我去端给她。” “文老爷对樊瑶夫人真是疼爱,端粥这种小事还要亲力亲为。”喻念意味深长的感叹一句。 “我与夫人感情甚笃,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文博不愿与他们继续纠缠:“夫人喝药耽误不得,既然新娘子们已经找到了,文府也不需要你们了,就这样吧,文某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王扬笑嘻嘻的开口,“文老爷,这是在赶我们走啊。” “王公子是个明白人。” 喻念还想说什么,凌苍双眼微眯抿唇道,“那便不打扰了。” 此事分明还未解决,喻念有些不解的看向凌苍,却见凌苍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转头准备离开,几人只好跟了上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整个文家大院,都被黑雾笼罩住,凌苍这个曾经的邪修,很是轻易的弄明白了这些包围住他们的黑雾是什么。 竟然是一个困阵! 看来他们是被刻意引去张神医家的,幕后之人为的就是在文府布下这个大阵,等他们自投罗网。 邪恶的黑雾让四周可视度不超过五米,喻念取出一张耀光符,点亮周围,几人也取下武器渐渐靠拢,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黑雾中,文博似闲庭散步般慢慢从大厅中走出来,脸上挂着邪笑看着喻念几人,最后将目光坐在喻念身上。 虽然还是那张周正的脸,但此刻,文博浑身上下的气质已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以为,这穷乡僻壤是等不到什么好身体了,没想到这一下子便来了两个变异冰灵根的好苗子……也算是我鬼道人的造化了!” 王扬几人想冲上前去主动攻击,喻念将他们挡在身后,她能感觉到眼前之人,浑身的气势恐怖得令人发颤,至少也是元婴后期的修为。 还是想办法逃命吧…… 喻念刚想到这儿,无数鬼藤冲天而起,将整个文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起来。 和他们在坟地交过手的鬼修缓缓从地底浮现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柳安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鬼道人桀桀怪笑起来:“还不明白吗,这位是樊瑶的情郎,桃树妖沈明峻,我重伤夺舍了那位张姓修士,以除妖之名收了沈明峻,吸取他的生机疗伤。 文博不知道的是,樊瑶的身体全靠沈明峻妖力温养,沈明峻本体枯死后,樊瑶病重,我受他所托,炼化了沈明峻的残魂,以此培育鬼藤来吸食人的血肉,替樊瑶续命。 原本吸食的只是府中丫鬟,可文博说死的太多容易引人注意,索性策划了新娘失踪案转移村民饿注意力,同时也是为了邀请修士上门解决新娘失踪,替我寻找合适的身体。” 哐当—— 药碗打碎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就见樊瑶脸色苍白的靠着房门,声音颤抖,“沈郎……都是我害了你,没想到你死了也不得安息……” 沈明峻看着樊瑶,一直古井不波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悲伤的神色,鬼藤开始不安的摇晃。 “哼,神智都没了,竟还有这么深的执念。” 鬼道人冷哼一声,单手掐了一个法决,沈明峻当即痛苦的抱住脑袋,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片刻后,他的脸上再无表情,机械的操纵鬼藤朝着除喻念以外的几人攻去。 喻念正欲出手,却被鬼道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同鬼藤搏斗。 樊瑶不过一个凡人,很快就被鬼藤缠住双脚,吸食她的血气,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的可怕。 “沈郎……不要……不要再做坏事了……” 闻言,沈明峻很快停了下来,任由鬼道人如何催动,他都无动于衷,其余几人也终于能腾出手帮助喻念。 “蜉蝣撼树。” 鬼道人话音刚落,喻念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飞到了鬼道人的身前,脖子被此人掐住,剑也掉在了地上。 而其他人,皆被鬼道人的威势给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师尊!” 凌苍躺在地上,脸紧紧地贴着地面,手指都不能动一下,只能目眦尽裂的看着那人掐住喻念的脖子。 他好恨现在的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邪修都收拾不了…… “真是一具好身体啊,天资绝佳,好啊……夺舍后,不用重头再修行,都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了。” 鬼道人一边赞叹,一边小心翼翼的操控着自己的神魂,自文博这个暂时居住的身体里出来,于是,凌苍他们便看到一团泛着黑雾的元婴,钻进喻念的身体里。 刚进入喻念的身体,鬼道人的元婴便一脸惊悚,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居然已经被夺舍……不对,是一体双魂!” 这具身体里沉睡的另一位灵魂倏地睁开双眼,眼中金光大盛,鬼道人的元婴在那金光之中寸寸消融。 第二十二章 告别 喻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迷茫,地上还躺着已经昏迷了的文博。 “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啊……”凌苍一拳砸在地上,面色难看。 虽然和喻念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但喻念对他处处维护,这样一个好师尊就这样没了,任谁都受不了。 就在柳安几人也是一脸绝望之时,四周的黑雾散去,身上的重压也散去了,喻念一脸严肃。 “我们是修士,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就应该去帮助弱小,不过也要学会审时度势,刚刚那种情况,就没必要像个愣头青似的往前冲……” “喻念……前辈?” 王扬爬起身来,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生怕眼前这人的芯子已经被换了。 “嗯,你们怎么样?” 喻念一脸关切的看向王扬,见她这幅模样,陆远松了一口气,心底的一颗石头落地。 一如既往的澄澈眼神,应该还是那位前辈,芯子没换。 凌苍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只是默默站到喻念旁边,轻声道:“可这世间并非所有人师尊都能救下,面对那些救不下来的人,师尊难不成要愧疚而死吗?” “并不,”喻念摇摇头:“尽我所能,便是心安。” 谈话间,其他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没有一人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毕竟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此,喻念也松了口气,因为她也实在不知道是发生了些什么,她只庆幸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躲过一劫。 不得不说文博是个天才,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如果不是为情所迫,将这份智慧用在正道上,不知道要干出多大的事业…… 当然,文博也并非是个多么坏的人,他与鬼道人并非一心,最后赶他们走也是为了救他们。 不过鬼道人死后,沈明峻消散,樊瑶也活不了多久了,文博经过邪修寄宿,多半神志也会出现问题……总之,整个文府都没有好下场。 几人离开文府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修整休息一晚后,便打算离开望乡邑,既然背后的邪修已死,文府的后续也轮不到他们管。 最乱不过红尘,最烦不过人心,人间之事,自然由人间官府处理。 客栈中,喻念几人正在享用晚餐,隔壁桌上有几个人在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文博疯了。” 闻言,喻念几人停下手中的筷子,陆远也放下手中的馒头。 “文博?就是那个文府那个年轻的当家人?” “没错,就是他。” “呸!活该,他害死了这么多人,就这么疯了,倒还便宜他了。” “是啊是啊,听说论罪该斩首的,可人都疯了,官府也就随他去了……不过,文博的夫人樊瑶却是个好的,她不仅散尽家财去弥补他犯下的过错,现在还在照顾他四处为他求医呢!” 文府一大家子人的结局,也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中了。 第二天早上,喻念几人准备离开楹花镇时,看到文博穿着花衣裳,从眼前大街上冲过去。 没过一会儿,樊瑶气喘吁吁的跟着跑过来。 仅仅一晚上不见,樊瑶看上去更加憔悴了,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要倒下去似的。 “文博,你慢点儿。” 樊瑶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紧紧的抓住文博的袖子,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又跑远了。 文博转过头来,一脸傻笑的将手中的玩具递给樊瑶,“瑶儿,拨浪鼓,我要。” 樊瑶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付过钱一只手拿着竹马,另一只手牵着文博,“文博,我们回家。” 看到街口的喻念几人,便在大街上和喻念他们聊了几句。 喻念看了一眼文博,最后将目光落在樊瑶身上,“樊瑶夫人。” “几位这是要准备离开了吗?” “嗯,正准备走。” “哦,有时间回来做客,文府虽然败落了,但一盏茶还是喝的起的。” 尬聊两句,喻念实在是忍不住了,看了看樊瑶牵住文博的手,又看向痴痴傻傻的文博,欲言又止“樊瑶夫人,以你如今的身子,本不该操劳过多……”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活不了多久了……”樊瑶一脸自嘲,“说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阿博他罪无可赦,如今又疯疯癫癫,遭世人唾弃,可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放弃他的人。” 樊瑶继续道,“年轻时候,我爱上他人,负了他的一颗真心,现在,我又毁了他安稳的人生,我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只会向阿博索求,从来没有给他什么。” “我欠他的太多了,我只能用这不算长的余生,慢慢去还,照顾好母亲,照顾好他,为他们处理好一切,替他们去还债,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其实原本我打算就这么死了,反正我这个将死之人也没几日可活,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死了当然一了百了,但死是懦夫的行为,有很多事还需要我做。” 喻念有些动容,取出一叠符纸画了起来,待收笔后递给樊瑶,“这是清洁符,文博如今的灵智和三岁小儿无异,定会到处弄的乱糟糟的,这符能帮你省点事儿。” “谢谢你啊,喻小姐。” 樊瑶福了福身,在喻念几人的目送下,拉着文博在大街上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大街上赶集的人海之中,再也看不到半点影子。 喻念从那个瘦小的身影上,看到坚韧与顽强,就像是石缝中开出的花。 “此间事了,诸位有缘再见。” 喻念和柳安三人告别,带着凌苍骑上琼花,朝花神岛飞去。 “喻前辈!飞错了,那边是北边,花神岛在南边!” 喻念:“?!” 她就说怎么到了飞仙阁的地盘,原来是飞错方向了! 就这样,师徒俩磕磕绊绊的前行,等他们赶到花神岛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当喻念和凌苍到岛主府邸时,刚通报了一声自己的身份,就有机灵的仆人上前来招呼他们,领着他们前往待客的大厅。 一路分花拂柳,花团锦簇,亭台池塘,点点相映,喻念不禁赞叹原主的这个朋友兴致高雅。 就在喻念欣赏府邸建筑绿植的美景之时,凌苍却陷入了回忆之中,一颗心极为沉重谨慎。 他只知道喻念是受旧友相邀,却不知旧友竟是云湛城主。 在他记忆中,云湛夫妻感情甚笃,过着如胶似漆的生活,是修真界公认的爱侣,共同管理着花神岛,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惜好事不常,在这一次的花神祭时,云湛夫妇为了对抗邪修身亡,他们的女儿下落不明,再出现时,已经成了嗜杀成性的邪修。 这一趟,怕是又要蹚上浑水。 第二十三章 异火 还没到大厅,迎面走来一人,只见前面这人身着黑色劲装,面如斧劈刀塑,眉目之间是一片凌然傲气,喻念微微一想,便知这是云湛了。 “喻姑娘。” “云兄。” 喻念矜持冷清的点头,这云湛是原主的朋友,自然比其他人更熟悉原主,在云湛面前她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定不能叫云湛看出破绽了。 但朝夕相处在一个院子里,总会露出马脚,她要不要带着大徒弟住客栈去…… 刚想到这里,喻念突然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夜棠没有跟来,凌苍也乖乖的站在旁边,但是,腿上突然多出的重量是怎么回事? 喻念颇为不确切的低头一看,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看上去比夜棠还小些的小姑娘正抱着她。 那小脸儿白白嫩嫩,看着比夜棠还好rua,喻念有些犹豫,这是要抱起来揉揉戳戳玩玩呢,还是抱起来揉揉戳戳玩玩呢。 对面的云湛刚刚还风平浪静的脸上,顿时波涛汹涌。 “云妍!你给我过来!” 小姑娘就是抱着喻念腿不撒手,大喊,“不要!我就喜欢和喻念姐姐玩,姐姐贴贴。” 喻念有些好笑的抱起小姑娘,“小朋友乖。” 她刚话落,小姑娘就一下子扑到了喻念胸口,直接黏上了喻念,抱着喻念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 这么近的距离,喻念就看着云妍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心都要化了,可还要维持面上的高冷。 “咳咳,小女顽劣,还请喻姑娘见谅,我这就收拾她。”云湛接过云妍,摁住她的屁股,作势要打,给喻念一个交代。 突然,斜里突然横出一只手,将云妍抢了过去。 云湛正要怒目,但看见自己的妻子林馨儿就怂了,林馨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湛,看得云湛顿时浑身一哆嗦,连忙对自己女儿挤眉弄眼。 不料云小朋友根本不买账,脸一转埋入林馨儿的怀中,哽咽着告状,“娘亲,云湛这个老混蛋,他欺负我!” 云湛顿时石化在原地,恨不得将自己这丢人现眼,还喜欢坑爹的女儿丢海里喂鱼。 “真当娘没看见呢,顽皮,”林馨儿轻轻的在云妍屁股拍了一下,转而对喻念说,“妍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喻姑娘见谅。” “无妨,妍儿活泼可爱,我也很喜欢。” 听到这话云妍高兴的扬起头,“果然我们好看的人,眼光都是一致的,漂亮姐姐,我娘说了,像我们这样漂亮的女孩都要小心,不要被别有用心的男人骗走。” 说完,云妍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凌苍。 林馨儿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喻姑娘,房间已经备好了,长途跋涉定是辛苦了,先去歇息一下吧。” 林馨儿将两人领到客房,云府的客房比起沿途的客栈,自然要好上不少,喻念一沾床上就进入了梦乡。 等睁开眼,便看见站在她床边,正看着她的凌苍。 对上那双略显深沉的眼眸,喻念睡意全消,猛得坐起身来。 这些修士真是的,就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一个大男人站在姑娘床边,任谁都会害怕的好吗?! “师尊醒了。”凌苍淡定的整了整自己衣服上的皱痕,“云城主让我来叫醒你,去饭厅用午餐,莫要让云府的主人等久了才是。” “我知道了。” 云府是修真界大家族,餐食也相当丰盛,吃完后,云湛抱着云妍,带着喻念和凌苍进了书房,说起了这次来的正事。 “喻姑娘,妍儿是我云家这几代中天赋最好的,单火灵根,”本该是一件好事,可云湛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若光是这样也好,可小女出生之时伴随天地异象,体内自带天雷神火。” 天雷神火乃是极其罕见的天地异火,自带雷、火两种属性,若是火灵根修士降服此火,甚至能使自身的灵根纯度提升。 可这火霸道无比,一旦运功之时,筋脉承受不了,轻则筋脉被烧得寸断从而变成无法修炼的普通人,重则引火自焚直接被烧成灰烬。 问题便出在这儿,云妍不修炼,体内异火爆发便会被活活烧死,可她修炼,尚未锤炼过的经脉又无法承受异火。 解决办法有两种,要么终生不修炼,让冰灵根修士定期为她压制体内异火,要么由冰灵根修士在她修炼之时为她梳理经脉,直到金丹为止。 “小女自出生以来从未修炼过,如今体内异火异动,快要爆发了。” “云兄,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 喻念话还未落,站在旁边一直没有发过言的凌苍开口了,“师尊,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来做好了。” “这位是……” 云湛早就想问喻念,这位跟在喻念身后的青年是谁了,只是这青年又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 “这是我大徒弟,凌苍。”喻念给云湛介绍起凌苍。 “一看就是个稳重自持的,少年英才啊。”云湛打量了一番凌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喻念,“得此佳徒,恭喜喻姑娘了。” 被夸奖的凌苍,面色依旧淡然,在外人看来果真应了稳重二字,“云城主,替令小姐疏导筋脉的小事便不必劳烦师尊了,我来便好。” 喻念及时开口,解释道,“凌苍与我一样,是冰灵根修士。” “原来如此。”云湛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喜气,“那就多谢凌小友了。” 冰灵根修士极为难找,他认识的只有喻念,所以才会求助喻念,没想到喻念这一来又带了一个,多一个人便多了一份保障,果然他家闺女好福气。 于是坑闺女的老混蛋,就这么将自家闺女扔到了敌军手中。 被凌苍眼神看得脊背一凉的云妍小朋友,转身准备跟上云湛,双眼雾气朦胧地双手张开求抱走,“老混蛋,不要啊,我不要他!别丢下我!” 哪知,云湛闻言跑得更快了,很快就没了踪影。 笑话,终于甩掉这个包袱了,他不赶紧跑还要留下来受罪? 就在云妍想逃走时,凌苍在其伸手直接扯住云妍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 “往哪儿跑?”凌苍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然的白牙。 堪称想吃小孩的笑,也是十分恐怖了。 哪知,云妍这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用一脸讨好笑容看着凌苍,指了指旁边的喻念,“那个叔叔,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让喻念姐姐来给我……” 叔叔?! 要死啊—— 忍着心里的暴躁,凌苍微笑着揉了揉云妍的脑袋,直揉到云妍头晕眼花,“我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眼珠子转了转,云妍讨好的笑容更甚了,“是我不对,我口误……哥哥,你看我又顽劣又皮实,一点儿也不好管,特别麻烦,你就将我交给喻念姐姐吧。” “不行。” 凌苍拎着云妍,进了屋子便给云妍压制异火,很快,房间里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喻念想进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灵兽袋中的琼花给牵制住了,或许是在灵兽袋中待太久了,雪椛现在不乐意了,一直在灵兽袋中闹腾。 她打算带着琼花出去遛遛,顺便找找合适的客栈。 第二十四章 同行出游 “嗷嗷嗷!老混蛋救命啊!” “喻念姐姐,救命!” 在云府的大院中,响过两声巨大的哀嚎,随即云府又陷入了平静,似乎有人用隔音阵将那间屋子封锁起来了。 一个时辰后,云妍小朋友扶着墙壁出来,双腿都在发抖。 晚饭的时候,云湛感受到自家闺女稳重了不少,而且身上的异火气息也消减下去了很多,对凌苍简直感激佩服得五体投地,越发觉得自己将闺女交给这个青年是一件很明智的选择。 “云兄,我和凌苍想搬出去住,有没有灵气比较浓郁,环境比较清幽安静的地方?我今日在岛上逛了逛,许是花神祭将近,没找到比较合适的客栈。” 云湛有些意外,“喻姑娘,是我招待不周吗?” “不是。”喻念摇摇头,有些怜爱的看了云妍一眼,“小妍的问题,堵不如疏,但我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解决办法,打算再研究研究。” “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说一声就好了,喻姑娘还是留在云府吧。” “对呀对呀,府里什么都有,漂亮姐姐就留下来吧。”云妍也跟着劝道。 “小妍乖,姐姐的研究是有风险的,”喻念想起了差点被她刮走的奉贤殿,顿了顿才继续道,“为了云府的安全,云兄还是帮忙找一个人烟稀少的住的地方吧。” 云湛拗不过喻念,当天晚上,喻念和凌苍便搬了出去,这段时间还是由凌苍每天早上回云府给云妍疏导筋脉。 “漂亮姐姐,明天有祭神游,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云妍恋恋不舍的抱着喻念,喻念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哦。” 云湛给他们找的客栈,其实就在云府不远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喻念就很中意这间客栈,因为客栈设在阵法之中,与周围的环境相隔,有闹市取静之意。 同时这阵法还有保护功能,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外面。 只可惜她来的时候,被店家告知已经住满了,没曾想云家竟还有常年包下的房间。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刚到客栈,就迎面撞上了一群熟人。 “大师姐,真是巧啊……”兰清清跟喻念说话,却一脸警惕的看着凌苍。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不知道吗,要说蛇毒与凌苍毫无关系,她是不相信的。 凌苍看了回去,黑沉沉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兰清清缩了缩脖子,但一想到掌门首徒萧慕禹就在她旁边站着,谅凌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她又放松下来,不自觉的昂了昂头。 这一系列动作被喻念尽收眼底,却被她误会成与凌苍眉来眼去。 唉,阻止徒弟早恋,任重而道远! “我不是你师姐,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 说完,喻念就拉着凌苍进了客栈,坚决不和兰清清多说一句话。 千叮咛万嘱咐大徒弟不要随便乱跑出去之后,喻念才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第二天一早,凌苍发现喻念依旧房门紧闭,索性自己去吃早饭。 迎面撞上屁颠颠跑来的云妍,小姑娘手中捏着一包牛皮袋子,身后还跟着两名筑基后期穿着云家校服的弟子。 “喻念姐姐!我来看你了,你在……” 还没等云妍小朋友把“吗”子说出口,便对上凌苍凉意袭人,恐怖阴沉,堪称想吃小孩的眼神。 “嘘,别吵她。” 云妍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枯萎了,随即,云小朋友又重拾起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少了些欣喜多了些讨好。 “凌苍哥哥,喻念姐姐在干嘛?” 凌苍双手抱胸,低头开口,“什么事?” “我给她带了点心,这个点心是我娘亲做的,叫云片酥,可好吃了!”云妍晃了晃手里的牛皮袋子,嘴角上扬,“可不是骗你哦,我娘亲做的点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点心。” 凌苍故意做出一副狐疑的样子,“是吗?” 云妍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是了。” “不信。” “不信你尝尝啊!你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云妍见凌苍不信,顿时急了,为了扞卫自家娘亲的手艺,不由将手里的牛皮袋子举到凌苍跟前,急着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好吧,那我就尝尝。”凌苍颇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说着,凌苍伸手进牛皮袋子捏起来一个点心,面无表情的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咽。 酥香可口,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嗯,这点心味道不错。 云妍急得踮着脚尖询问,“怎么样?好吃吧!” 凌苍摇了摇头,“一口就没了,没尝出来。” “那你再尝尝。” “嗯,好吧。”凌苍面无表情的又捏了一个点心放到了嘴里。 “怎么样?” 凌苍一脸沉思,说着又伸手捏了一个,“这个感觉,说不出来……不行,我得再尝一个,确定一下……” 云妍不疑有他,还将牛皮袋子举着递近了。 凌苍又吃了一个后,眯着眼睛眼睛回味了一下,“这感觉有点,嗯,我还得再确认一下……” 又吃了一个。 再吃了一个。 依旧继续。 手又伸进袋子。 终于,袋子见底了。 捏起最后一个点心,凌苍扔进口里,眯着眼睛咀嚼,点点头道,“嗯,确实好吃。” “我就说吧!”云妍一脸欣喜得意,“我要把剩下的……” 说到剩下的,云妍才发现袋子的重量不对,低头一看终于发现点心没有了,瞬间整个人气的跳脚。 “你居然,你居然……呜呜呜,你欺负小孩。” “这是怎么了。”听到声响的喻念推门出来。 “喻念姐姐……” 凌苍一个冷眼甩过去,云妍没声了,心底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云妍弱弱开口:“没什么……喻念姐姐,我们去祭神游玩吧。” “好……” 喻念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祭神游是什么?”兰清清脸上挂着笑,语气温柔:“小妹妹,我们初来乍到,对花神岛不甚了解,可否与你们同行?” “祭神游十年一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听爹爹提过……”云妍小朋友看向喻念,“喻念姐姐,我们要同行吗?” 喻念本不想和兰清清同行,可她突然想到,女主就是在祭神游时发现了邪修的端倪,但是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 同行的话,说不定能获得更多信息,也可以早做准备。 于是乎,同行的兰清清屁股后边还跟了一串同行的瑶光宗弟子,喻念自己也没想到,这一趟居然有这么多人……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后院里睡觉的琼花,也跑过来凑热闹。 于是,惹人注目的一鸟数人组合,现身于花神街上,成功引起了所有路人的瞩目。 第二十五章 祭神童子选拔 祭神游尚未开始,但街上已经很热闹了,还有很多正在布置夜晚游会的人。 喻念牵着云妍慢慢走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花神街两旁的店铺。 这条街道的店铺五花八门,卖什么的东西都有,不过大多数是卖修士用的东西,有符箓、法器、灵丹,还有衣食住行之类的一应俱全。 喻念挑挑选选,买了一些冰属性的灵材。 云妍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糖葫芦,就再也移不过眼睛了。 “喻念姐姐~”云妍指了指那个小贩,扛着的稻草堆上插满的红彤彤,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拽着喻念的袖子摇来摇去,“平日里娘亲都不许我吃糖,我好想吃糖葫芦呀!” “乖,你正是换牙的年纪,林夫人不让吃,咱们不能偷偷吃。”喻念拍拍她的脑袋,说完就要走。 闻言,云妍抱住喻念的腿,用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吃!但只能吃一个。” 云妍迫不及待拉着喻念奔向卖糖葫芦的小贩。 “喻念姐姐,我要这个山楂和草莓拼在一起!”说话间,云妍口水泛滥。 “多少钱一个?” 然后喻念收到了来自小贩一脸奸诈的笑容,“五灵石一个。” “多少?!” 冰糖葫芦要五灵石一个?敲诈呢! “这位小姐,我这做冰糖葫芦的原料可不一般,这些果子都种在灵气充沛的大阵之中,自带灵气,吃了可以强身健体,而这包裹的糖浆更是不得了,用的是炼气期的青木蜂产的蜂糖……” 小贩开始一阵忽悠吹嘘,云妍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喻念。 “好吧,来一串。”喻念认命掏钱。 糖葫芦这就算是到手了,晶莹剔透的糖衣在斜阳下闪闪发光,云妍咬了一口,入口糖衣嘎嘣脆,水果酸酸甜甜,一脸享受。 “喻念姐姐,你要吗?” 喻念乐了,摸了摸云妍的脑袋,“不用了,你自己吃就行了。” “好。” 云妍也不客气,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的糖葫芦,吃的那叫一个美滋滋。 “师尊,你偏心……”站在旁边的凌苍,冷不丁丁开口。 喻念转头,便对上凌苍阴沉的死亡视线。 居然把这吃个鸡腿都要抢的家伙忘了…… “老板,这些冰糖葫芦我全要了。”喻念掏出一枚中品灵石,扔给小贩,“够吗?” “够够够!”小贩笑得嘴都裂了,露出嘴巴角落里镶嵌的一颗金牙,“这位小姐,下次再来光顾我的生意啊。” 说完,小贩便将整个稻草堆都塞给喻念,匆忙走人,生怕喻念反悔。 喻念将插满糖葫芦的稻草堆,塞进凌苍手中,“你的。” 凌苍面色淡然的接过糖葫芦稻草堆,抱在怀里。 这下云妍就不乐意了,扯着喻念的衣袖晃来晃去,“喻念姐姐,你买那么多糖葫芦给凌哥哥,你偏心嘛,我也要~” “乖啊,你不能吃这么多糖,不然林夫人该生气了。” 花了老大功夫,喻念才把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哄好。 几人逛了一阵儿,却突然发现行人都在往这条路的尽头赶,而前面似乎在举办是什么大会。 “呀,喻念姐姐,我们快走,祭神童子的选拔就要开始了。” “祭神童子?那是什么?” “今日大祭司会巡游整个花神岛,接受众人朝拜,祭神童子就是选出来与大祭司同游的幸运儿,听说只有最漂亮的人才能被选中……” 云妍话还没说完,听见“最漂亮的人”这几个字的琼花忍不住两眼放光,扑腾着翅膀朝街道尽头飞去。 “诶,琼花,等等……”喻念在后头费了老劲儿的喊着。 然而琼花就跟被迷了魂儿似的,完全听不见,一头扎进了选拔祭神童子的台子上。 “这是谁的灵宠!” “别挤啊,你尾巴打到我了……” 台上一片骚乱,琼花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艳压群芳。 喻念黑着脸飞身上台,一把掐住琼花的脖子,低声威胁,“人家选的是人不是鸟,再捣乱就把你丢给凌苍!” 主持选拔的祭司信徒走过来,笑道:“这位姑娘,还请你把灵宠收起来。” “是是是,我这就把它收起来。” 喻念一边道歉,一边把琼花收进灵宠袋,就在她也准备下去时,却被信徒拉住:“选拔马上开始了,姑娘这是去哪儿。” “啊?”喻念一脸懵,“我不打算参加选拔啊。” “姑娘,常言道,来都来了。” 中国人八大原谅之一,来都来了…… “是啊,喻念姐姐,好不容易来一次祭神游,你就参加吧!我看好你哦!”云妍在台下挥拳替喻念加油打气,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喻念只好硬着头皮站着,浑身上下不自在。 另一头,瑶光宗众人也在劝兰清清。 “师妹,你也去吧!” “是啊师妹,我支持你!” “以师妹的容貌,定能选上!” 兰清清一脸为难:“师兄们过誉了……清清未必能选上,还是不去了吧……” 说这话时,她眼里带着期待的神色,看向萧慕禹。 “师妹去吧,”萧慕禹冲她微微颔首,“就当是玩了。” 兰清清面目含羞的上了台,对着底下的观众展颜一笑,顿时收获了响彻云霄的掌声。 “今年参加选拔的美人格外多啊,接下来,便到了投票这一环节,各位观众们,现在请用你们手中的鲜花,为你们所心仪的美人,投出一票吧!” 主持人话音刚落,无数观众便狂热的向舞台上扔着鲜花。 场上收获鲜花最多的,就属喻念和兰清清,但兰清清有着众多瑶光宗宗弟子的支持,又比喻念多了那么一些。 “喻念姐姐你最美!喻念姐姐,加油!” 台下,云妍小朋友脸颊激动得红扑扑的,让身后的两个修士给自己买来两大箩筐玫瑰花,一把把往站在台上的喻念身上扔。 不是不支持,原来是时候未到。 可能是觉得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云妍还指挥着云家的其他弟子一起干活。 “扔啊,你们也给我扔!再给我买两箩筐来!本小姐要杀死这场比赛!”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喻念瞬间就被云妍买来的鲜花淹没。 金主的宠爱,实在是太沉重了,喻念只想大声say no,这鲜花折现成灵石给她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放河灯 在两波人的火拼之中,祭神童子的选拔落下帷幕。 以肉眼来看,喻念和兰清清获得的鲜花几乎是差不多的,只有靠一朵朵的数,才能服众的分出个胜负。 可问题是这俩人的花实在是太多了,甚至有一部分都挨在了一起。 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信徒一时之间也犯了难,“两位是我们祭神童子选拔以来,获得鲜花最多的……请容我们数一数,稍后为大家揭晓。” “不必了。” 一道空灵缥缈的声音响起,空中突然撒下漫天花雨,两个柳条编织,上面插满了各色牡丹花的花环缓缓坠落,喻念和兰清清一人头上一个。 正当喻念环顾四周时,一个男人缓步从人群中走出,他身形高大,一袭月白色长袍上缀着繁复的金纹,半张脸上覆着华丽的金色面具,看起来神秘而华丽。 信徒当即跪地,语气激动:“恭迎大祭司。” “起来吧。”大祭司手微微一抬,信徒就被灵力温柔的扶了起来。 喻念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此人灵力内敛,修为深不可测,有这样的人在,花神岛依旧损失惨重,可想而知那些邪修的修为…… 在她心里不安时,大祭司高声宣布:“今日破例,恭喜两位小姐,同时成为祭神童子,还不知道两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呢。” 这种大日子也可以破例的吗,还真是随便啊…… 喻念嘴唇微抽,还是礼貌性的回复,“喻念。” “兰清清。” “哦,知道了,恭喜两位小姐获得此殊荣,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喻小姐先来吧。” 喻念:“……感谢大家。” “好,喻小姐稍事休息,下面由兰小姐说吧。” 喻念一脸麻木的下台,独留兰清清一人在台上展示自我。 “师尊看来很享受众目汇聚嘛——”凌苍眼神幽幽的开口。 喻念:“……”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随即,准备离开的喻念和凌苍几人,便被信徒们包围起来。 大祭司一脸微笑的站在他们面前,“喻小姐怎么走了,你作为今年祭神童子,就这样走了,这后面还让大家怎么过祭神游?” 喻念指了指兰清清:“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可是喻小姐也是被选中的人呀。” “是啊,喻小姐,留下来吧。” “我们花神岛的祭神游可好玩了,还能赏花饮酒,喻小姐跟我们一起过节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人过于热情,喻念没法拒绝,索性参加了这次的祭神游。 她和兰清清一同站在大祭司的身后,在众人的簇拥中开始巡岛。 花神岛上凡人与修士共居,三人巡到哪儿,哪儿的凡人就一呼百应,双手拂袖,跪下参拜,向花神祈福。 这种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感觉很奇妙,怪不得总有人不惜血流成河,也要站在高位。 同样的,这种感觉也很危险,权势就如四四方方的牢笼,人一旦陷入其中,便不可自拔。 三人巡到最后一站落英湖时,已是晚上,湖里飘着琳琅满目的河灯,和璀璨的星河倒影交相辉映。 “两位小姐,接下来便可享受祭神游会了。” 语罢,大祭司脚尖轻点,飘然若仙似的掠过水面,落在湖中央的石台之上。 四周笙歌响起,湖面上随之升起淡淡的白雾,大祭司的身形在白雾里若隐若现,跳起了祈福的舞蹈。 人群四散开来,在湖边游玩。 “喻念姐姐,我们也去放河灯吧。”云妍看见湖边有一个卖河灯的老人,兴冲冲的过去。 喻念拿出灵石,递给老人,“你好,三个河灯。” 那位老人似乎已经年过花甲,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白了,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他微笑的看着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喻念身上,“这些河灯都是我亲手做的,要河灯可以,但我不要灵石。” “那你要什么?” “猜灯谜,猜中一个,就可以拿一个河灯,若是能一连猜中十个,便能拿到唯一一盏蝴蝶河灯。” 几人顺着老人的手指看去,看到了河灯中央那朵蝴蝶河灯,不仅做工精巧,还细心的贴上了绒毛,使之更加逼真。 猜灯谜嘛,这不正好又专业对口了。 喻念自信满满:“你出题吧。” “江海寄余生。” “泊人。” “对啦,下一题,岂能舍我留残梦。” 喻念正欲开口回答,却让旁边的人抢了个先:“岁。” 喻念回头看去,正是兰清清,身边还跟着个萧慕禹。 “大师姐,这河灯甚是好看,我也想要,我们公平竞争,如何?” 胜负欲一下就燃了起来,喻念点头应道:“可以。” “好嘞,现在一人一分,下一题……” 两人你来我往,喻念已经答对了九题,兰清清尚且答对七题,两人正紧张的等待下一题。 “一轮明月挂半天,淑女才子并蒂莲,碧波池畔酉时会,细读诗书不用言。” 这一题难度不小,绕是喻念也细想了一会儿,方才得出答案:“有酒好卖。” “对啦对啦。” 眼见蝴蝶河灯没了,兰清清有些失落,萧慕禹轻声安慰她:“师妹已经很棒了,其他花灯也不错的。” “恭喜大师姐了……”兰清清随便挑了个河灯,又含情脉脉的看着萧慕禹,“师兄,你也挑一盏河灯吧。” 两人挑完河灯,便去了湖边。 老人取下蝴蝶河灯,递给喻念,“姑娘,这是你的蝴蝶河灯,你还可以再挑九盏河灯。” “不必了,三个就够了。”喻念笑着摇头,下一刻却犯了难。 这蝴蝶河灯是最好看的,却偏偏只有一盏,无论是给凌苍还是云妍,都会显的她偏心。 “师尊,”许是看出她的犹豫,凌苍主动道:“这是你赢回来的河灯,理应是你的。” 云妍也附和道:“对啊对啊,喻念姐姐,其他的河灯也很好看。” 说完,云妍就挑了一个荷花河灯,凌苍也拿了一个合他心意的。 得了三个花灯,喻念从那老人那里借了三杆毛笔,给了凌苍和云妍一人一支,自己拿起纸拿起笔后反倒有些惆怅,不知从何落笔。 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回家看看。 “喻念姐姐,怎么不写了?” “没什么。”说罢,喻念就匆匆的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塞进河灯里,放到湖上,让它随着湖水飘走。 凌苍亦是如此。 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飘着两张纸条,上面分别写着。 “故园眇何处,归思方悠哉。” “愿一世安宁,不步前尘。” 第二十七章 阵法 大祭司一曲舞毕,又飘回了湖边,指挥信徒抬上来一罐罐美酒。 “诸位,畅饮吧。” 游会上到处都有青瓷小碗,众人举杯共饮,即便是不能喝酒的小孩,也被大人允许喝上一点,气氛热闹。 大祭司拿过一个小碗,给喻念倒了一碗酒,“喻小姐,这是明前花酒,以普洱茶做底,添加数十种花卉酿制而成,口感浓郁,尝尝看吧。” 喻念:“......” 大祭司又让身后的工作人员,给凌苍和旁边的瑶光宗众人各倒了一碗,“都尝尝看吧!” 闻着碗里的香气,凌苍端起酒碗准备尝一口时,被喻念制伸手止住了。 喻念抿唇,“咳,禁酒。” 曾经说过的话,还是要做到啊,必须要言出必行……丢脸一次,教训已经够惨烈了,反正这辈子她再也不想沾到一滴酒了。 喻念不说,凌苍还想不起来,喻念这一说,凌苍满脑子都是她卸门板啃门板的模样…… 凌苍:“……” 果然,一个人不能喝,要害得所有人都不能喝酒么? 算了,再怎么说喻念还是他名义上的师尊,他还是要给喻念留一点面子,尽量不让喻念沾酒出糗…… 毕竟大闹祭神游,估计会在花神岛名留青史。 大祭司眼睛微眯,随即笑意盈盈道,“喻小姐,还有这位公子,怎么都不喝呢?” 喻念耐心解释:“大祭司有所不知,在下来自奉贤学宫,我们宗门的规矩便是,所有人禁酒。” “哦,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就不必强求了。”说着,大祭司端起那碗酒,笑眯眯的仰头喝了下去。 云妍就没有这些顾虑了,接过酒小抿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喻念姐姐,这明前花酒好好喝啊,香香甜甜的,我还要喝。” 说着,云妍又嘬了一口,周围的瑶光宗弟子里除了兰清清,也跟着喝了起来。 “师妹怎么不喝,这酒芳香馥郁,当真好酒。”萧慕禹察觉到兰清清的异样,小声问道。 “我……” 兰清清是水灵根,对带水的东西相当敏感,总觉得这酒里隐隐有股腥味儿。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但看周围人都喝的尽兴,就连跟来的这个小姑娘都喝了两小口酒,没有任何异常。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人家好心请他们喝酒,总不能扫兴吧,她摇摇头,扬起一个笑容,“师兄,我酒量不好,就不喝了。” 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那一头的云妍双手捧着脸颊,正冲喻念傻笑:“喻念姐姐,你怎么变成两个啦。” 她话音刚落,脚下一个踉跄,还好有喻念拉着,不然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喻念姐姐,我怎么晕乎乎的……” 喻念无奈笑了笑,揉了揉云妍小朋友的脑袋,将其抱了起来,让其脑袋趴在自己肩膀上。 云家的两个弟子,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喻小姐,还是我们来吧,怎么能麻烦贵客。” “无碍。”喻念微微一笑,“小妍好歹叫我一声姐姐,只是抱抱而已。”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大祭司,勾起嘴角眼底划过一丝邪气。 喻念抱着熟睡的云妍,转过身看向大祭司,“多谢大祭司今日款待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喻念几人便离开落英湖,向着客栈而去,瑶光宗的弟子看时间不早了,反正也是同路,索性也一起跟着回去了。 路边,两个抱着大酒坛子的年轻人撞在了一起,酒坛摔地上打了个粉碎,那飞溅开来的瓦罐残片,将路边开得正好的一片花盆都给砸得稀烂,游会的一个负责管事,正在奚落两人。 “管事的,对不起,我这就收拾好,换上几盆新的。” 花神岛最不缺的就是花,也没人真的在意那几盆花,管事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细致些,便离开了。 一个小伙子跑去买花,另一个则用找来的扫帚,清扫那些坏掉的花盆,以及散落一地的花泥。 走在喻念几人后面的兰清清,漫不经心的四处瞟着,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本想收回目光,却被原本花盆覆盖,此刻扫开了露出的大街地面一角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露出的一角地面,似乎被人用暗红发黑的颜料,绘制了一些图案。 这些图案很是不容易被人观察到,而且毫无章法,就像是有画师不小心把画画后的洗笔水给撒在了地上,就算有人看到这些痕迹,也只会认为是污秽杂物,从而不放在心上。 可刚刚明前花酒一事她还有些担忧,瞬间就起了警惕心。 “你们看,那是什么?” 喻念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过去。 女主这是发现了什么? 她将云妍交给云家弟子,走过去查看那些暗红色污渍。 凌苍也蹲下来仔细查看,光从露出那角的痕迹来看,似乎是一个阵法。 “师尊,似乎是阵法。” 符道与阵道其实有不少共通之处,喻念虽不懂阵法,但她懂符道,加上提升过的资质,看出有些不对劲。 “有懂阵法的人吗?”喻念询问。 瑶光宗的弟子均摇摇头,他们之中没一个懂阵法的。 喻念突然想到了客栈的阵法,那阵法精妙绝伦,定是出自阵法大师之手,那人或许知道。 她正打算问云家弟子客栈的主人是谁,大祭司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个阵法是我设下的。” “大祭司?”兰清清眉头微蹙,“敢问这个阵法有何用处?” 这里只是阵法的一角,整个大阵说不定涵盖了整个花神岛,必须要问个清楚才行。 “这是育花阵,能让鲜花常开不败。” “啊?”众人皆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 “那是郁金香,这是丁香,”大祭司随手指了两盆花,“这两种花放在一起,会导致花期提前结束,可是花神祭需要满岛鲜花,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只能用阵法维持鲜花常开。”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众人暂时打消疑虑,和大祭司告别,但喻念、凌苍和兰清清心中的担忧始终不散。 第二十八章 炸客栈 将云妍送回云府后,喻念和凌苍一同回了客栈。 刚回到客栈,她就迫不及待拿出今天采买的灵材,开始做实验。 云妍体内的天雷神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云家夫妇不愿女儿承受修炼的痛苦,便一味想办法压制,这样做云妍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 修士本就长寿,又不容易有子嗣,若云妍真的夭折,夫妇俩指不定有多伤心,便是喻念自己,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死去。 云妍初期想要修炼,需要一个冰灵根修士时时在身边,喻念自己还有俩徒弟留在家里,不可能一直待在花神岛。 所以,喻念想着能不能做出一个储存冰灵力的法器,在云妍修炼时向她体内传输冰灵力。 不管云家夫妇愿不愿意用,但至少要给他们多一个选择。 她今天买了很多灵材,想试试哪种材料可以更好的储存灵力,挑来挑去,最终选定了寒玉髓作为法器的核心。 寒玉髓出自极北之地,天生亲和冰灵力,又因其玉石的稳定性质,灵力储存在其中不易逸散。 当然,还有许多的难题需要攻克。 寒玉髓的体积就那么大,可以容纳的灵力有限,而且灵力的输出也要随着云妍的修炼进程而变化,一成不变的输出量无法满足修炼需要……总得来说,这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喻念这一研究,就花了五天的时间,期间云妍来找过她几次,都没见着人,只能失落的离开。 灵力的输出量暂时没法解决,或许要和炼器师沟通,利用其他灵材辅佐,但储存量却有了路子。 经过几天的实验,喻念已经能够稳定的在寒玉髓内压缩灵力,今天要测试的就是压缩极限。 她小心翼翼的往寒玉髓内输入灵力、压缩…… 如此反复,一天过后,寒玉髓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喻念一个没收住,又注入了些许的灵力,寒玉髓上顿时出现几条裂缝。 “完蛋了……” 一声巨响贯穿长空,爆炸后的光芒扩散开来,照亮整个黑夜。 客栈精妙的内外阵法,也只是顶住了几秒,便龟裂破碎开来,连渣渣都不剩半点。 随即,整个客栈化成一片废墟,无数还在沉睡中的人惊醒过来。 萧慕禹自废墟之中冲天而起,厉声喝到:“敌袭,瑶光宗弟子,列剑阵!” 瑶光宗弟子一个接一个的飞上天,整齐有序的列阵。 这里的异响同样惊动了花神岛上的其他人,数道流光朝着这边飞来。 “咳咳咳......” 一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废墟堆里爬出来,正是喻念。 刚才真的好险,如果不是及时打开灵力罩防御,又贴上好几张土甲符,这么近的距离,她不被炸死也被炸残了。 “没有敌袭,没有敌袭……是我不小心炸了客栈……” 喻念朝天上瑶光宗弟子解释了一句,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心头咯噔一下,随即拼命了的刨客栈废墟去了。 她那么大一个徒弟跑哪儿去了啊……不会被炸死了吧。 喻念都快急哭了,她以后再也不这样随便做实验了,以后做实验,定要跑深山老林中去! “师尊,我在这里……” 凌苍完好无损的从废墟中爬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喻念看到他没缺胳膊断腿,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离的近的云湛也赶了过来,一脸关切的询问,“喻姑娘,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呃……是我做实验,一不小心失控了……” 闻言,云湛嘴角抽了抽。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他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没事儿,人没事儿就好……” 怪不得非要出来做实验,这要是在云府,怕是要把云府炸翻了。 “所有的损失,我会赔偿的。”说这话时,喻念的目光却是看向凌苍的。 其中意味很明显了,徒弟,你师尊没钱~ 凌苍黑着脸,都打算掏腰包了,云湛突然收到一张传音符。 他听完后,脸上的表情立马放松了,“喻姑娘,你是云府的贵客,赔偿就不必了,不过客栈的老板想见你一面。” “好……” 路上,云湛向他们解释了,原来客栈是云家的产业,经营者正是云湛的父亲,客栈上镌刻的阵法也是出自他之手。 两人被云湛带到了城郊,一处山清水秀的山庄里。 “喻姑娘,客栈的后续事宜还需要我去处理,就不陪你们进去了。” 告别云湛,两人踏进了山庄。 一进去,喻念就感觉到山庄内有一座防御大阵,但阵法融于山庄里的一草一木,浑然天成,让人找不到破阵的法门。 阵就在这儿,看你怎么破? 看样子云湛的父亲不仅布阵实力高超,人也相当自信。 喻念悄然加了五点资质,更加清晰的看出了阵法的脉络,阵眼指向一座凉亭。 凉亭里本没有人,可当两人走近,一个男人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亭内,正盯着桌上的棋局。 单看脸,这人看起来比云湛还要年轻些,一身白衣,一手折扇,气质儒雅。 “两位小友,请坐。” 男人一脸和蔼的微笑,礼貌的冲着喻念和凌苍伸出手,指着石凳示意他们坐下。 “多谢前辈。” “我名云乾,你们叫我云老就好。” 一想起自己做的好事,喻念内心有些发窘,随即取出借来的灵石在桌子边上,“云老,客栈之事还请勿见怪,是喻念不小心,赔偿还是要的,这些灵石若不够的话……” 云乾一脸慈祥的微笑:“喻小友与老朽甚至有缘,这些灵石就不必了。” 缘? 喻念疯狂的在脑海中思索,她以前有见过云乾吗?明明没有啊,难不成……是原主见过?! 她越去想,越觉得心虚。 “我们……之前见过吗?” “老朽还以为同游一日,喻小友应该是认得出的。” “同游一日……”喻念盯着云乾的脸看,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您就是大祭司!” 喻念心里的愧疚更甚,坚持要赔灵石,最终这个话题被云乾略过了,两人随意闲聊一些见闻。 凌苍对两人聊得见闻不是很感兴趣,倒是对桌上的棋局感兴趣,“云老,你这盘棋……” 第二十九章 镌刻符纹 “哦?”云乾来了兴致,问道,“看出些什么了?” “这黑白棋子皆是用好的温玉制成,就连棋盘都是用极品黄梨木做成……纹理微妙香味特别,真是好棋盘。”凌苍继续道,“而这盘棋上黑白子互相厮杀,黑白势力相当,谁也不输谁斗得个旗鼓相当,局势未分,但也不能说是残局。” 云乾一挑眉,“那是什么?” “与其说是残局,倒不如说是用棋子摆的一个阵法,只不过这个阵法还未摆全,缺了一些关键的棋子,看不出来是什么阵罢了。” 凌苍有些疑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阵法,能难住他的东西都不简单。 “小友好眼光。” 云乾并没有言明这是什么阵法,只是称赞一句便笑而不语了,垂下头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眼中一丝晦暗闪过。 喻念又和云乾谈了几句,解释了一下这次事故的缘由,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到了黄昏时刻。 “云老,时候不早了,我们就走了。”喻念起身朝着云乾行了一礼。 “那我就不送了。” 云乾笑呵呵的起身,随即拿起桌子上的灵石交到喻念手中。 喻念有些惭愧,“云老,这怎么好……” 她不仅将云家的产业毁了,还让云家为那些受伤的修士赔了那么多灵石,不赔偿实在说不过去,天下哪有这般不识好歹的人? “长者赐,不可辞,还是收下吧。”云乾一脸慈祥的微笑,“难道喻小友要让我食言,让我这张老脸难堪吗?” 喻念默默收下那灵石,心底顺便唾骂自己一声。 虽然她很想装高洁之士,视名利如浮云,视金钱如粪土,就这么豪迈一把不接受……但这钱还是凌苍的,债务危机使她只能选择当个俗人。 “那就,多谢云前辈了。”说这话的时候,喻念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 随即喻念带着依旧冥思苦想那棋子摆成的阵法究竟是个什么阵的凌苍,离开了这个山庄。 到了晚上,无处可栖的喻念二人,本打算另寻一家客栈入住,却没有想到客栈掌柜将他们拒之门外。 看着进入前厅的三个人,客栈掌柜偷偷的拿出一幅画像,画上之人身着白衣,相貌冷清,正是领头的喻念。 见喻念来,客栈掌柜心头咯噔一声,随即将画像藏了起来,对着喻念二人一脸嬉笑,“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老板一脸歉意,“实在是对不起了两位客官,我们今天店里的房间全部都被租出去了,没有空房间了。” 喻念也没有多想,离开这家客栈。 看着喻念离开的背影,掌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紧绷着的脊背都松了不少。 终于把这位煞星送走了…… 接下来,喻念又找了七八家客栈,无一例外的客栈没有空房间了。 喻念有些惆怅,“今天只想着找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怎么挑,却没想到所有客栈都住满人了。” 看着这样的喻念,凌苍突然感觉头又疼了。 他在第二家客栈时,已经察觉到不是没有房,只是客栈掌柜不愿意将房间租给他们。 大概是因为喻念炸了客栈,从而在花神岛客栈行业中名声狼藉的缘故。 喻念走了这么多家客栈,居然还以为真是没空房间了? “师尊,我们还是回云府吧。”实在看不下去喻念还要继续找客栈的凌苍,忍不住开口了。 正在前往下一家客栈的喻念,脚步一停转头,“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她不想回夏侯府,以免和云湛相处久了,被其查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但这天都要黑了,再找下去说不定他们今天就要蹲大街了。 不过在第二天,喻念还是带着两人搬了出去。 云湛抱着云妍,挽留道,“喻姑娘,不留下来吗?” “对呀,喻念姐姐,你就留下吧,我还想和你一起住呢。” 喻念淡淡开口,“云兄,那日你也看到了……为了云府的安全着想,我等还是另寻他处更好。” 闻言,云湛一阵语塞。 客栈的惨案他也是亲眼所见,当天晚上他跟媳妇正在床上准备亲热的时候,衣服都脱了,随即门外天空一阵巨响,他们只好穿上衣服出门查看,便看到天空的亮光。 之后,他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由得对自己这个朋友刮目相看。 “好吧,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云湛颇为豪气,拍拍胸口打包票道。 随即,云湛便被狠狠打脸,即便是以他的名义,跑遍了花神岛所有客栈和旅舍,都没寻到一家愿意将房间院子租给喻念三人的。 几人兜兜转转,又回了云府。 “喻姑娘,三日之后就是花神祭,岛上人越发多了,客栈住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云湛苦着脸解释。 “夫君,后山不是还有一个院子空着吗?”林馨儿缓步走来,“那院子甚是幽静,想来是合喻姑娘心意的,凌公子来去也方便,只是常年没人住……” “无妨,只要能落脚就好!”喻念立马应下。 “那喻姑娘稍坐,我这就差人去打扫一番。” 林馨儿也是个利索的人,不过一刻钟就来告知喻念已经打扫好了,她亲自带着两人前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暗红色破旧木门,映入眼中的便是宽敞整洁的小院。 “院子简陋,还望喻姑娘不嫌弃。” 喻念忙回礼道:“不嫌弃,还要多谢林夫人了。” “喻姑娘满意就好,若没有特殊安排的话,我们会差人按时送来一日三餐,”林馨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林夫人慢走。” 告别林馨儿后,喻念又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压缩灵力已经实验的差不多了,这一会她不再往里输入灵力,而是尝试镌刻符咒。 她有想过,既然符咒可以画在纸上,是不是也可以像器纹一样,刻印在法器上,使法器拥有更多样的功能。 喻念坐在院子里大树下仔细思考时,凌苍瞥过眼来,然后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锁灵符,引灵符……这玩意儿是师尊从哪里捡来的?简直是垃圾。” “……我自己刻的。” 凌苍沉默了一瞬间,随即道,“对不起,我不应该侮辱垃圾。” 喻念:“……” “师尊刻印符纹的想法很精妙,但师尊难道不知道,很多符篆是相冲的吗?”凌苍一阵鄙夷。 喻念恍然大悟,随即回到房间翻看符书,寻找合适的符纹。 第三十章 失踪案 待喻念从房间出来时,已近黄昏,正巧云府的人来送饭。 令她没想到的是,一同跟来的还有云妍。 “喻念姐姐,我来和你们一起吃饭,今天有大螃蟹哟!”云妍三步并两步,一下子扑进喻念怀里。 “乖,”喻念抱起云妍,朝餐桌走去,“一会儿姐姐给你剥螃蟹。” 喻念温柔的将云妍放在凳子上,又将菜往她那边挪了挪。 云妍一只手托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夹菜,显然兴致也不太高。 云府送来的螃蟹个头很大,色泽鲜亮,而且清蒸出来的蟹,不加盐醋就能五味俱全,风味十足,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喻念拿起一只最大最肥的螃蟹,手上灵力微震,将蟹肉和蟹黄完整的取了出来,递给云妍。 “谢谢喻念姐姐。” “不用谢,说起来,小妍今天怎么想到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喻念随口问道。 “因为爹娘突然有事,没人陪我吃饭。”一说到这,云妍立马放下筷子,夸夸其谈,“喻念姐姐,你不知道,我二叔急匆匆的来,我爹和他没说几句话,立马带着大批云家弟子出去了,那样子就像是天要塌了似的。” 能让云湛如此重视,此事定不会简单,说不定就与作乱的邪修有关。 喻念当即有了打算:“小妍乖,花神祭将近,云兄忙不过来也情有可原,一会儿吃完饭,我们送你回去。” 被这么一打岔,这顿饭三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了,草草吃完后,就带着云妍回了云府。 喻念随手扯住一个云家的弟子询问:“怎么不见云岛主,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喻小姐有所不知,这两日岛上陆陆续续有好几位少年少女失踪,其中不乏从外面来的修士,岛主收到消息后,立即在岛中贴了安全通知,并派云家的弟子日日夜夜巡逻,这会儿他正在亲自排查呢。”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去帮忙。” 喻念安顿好云妍,便带着凌苍一同出去寻找,顺便叫上了瑶光宗的弟子,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啊。 这么一排查,才发现就这几天,失踪的少男少女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数目。 更要命的是,花神岛很大,人口也不少,又不像后世那般有电脑系统,人口排查真的很是困难,谁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 人口排查工作异常艰难的进行着,每每查到一个失踪事件,都会让人心里多一分担忧。 第二天一早,喻念一行人和云湛正在商讨着昨晚的发现。 今天早上,那贼人又行动了,还是直接潜入民宅动手,被巡逻的修士发现后这个贼人直接逃跑了。 大家问那名唯一被救下来的女子,有没有看到贼人的模样,以及一些其他线索,那女子只晓得抽噎哭泣,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直接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内。 “这女子只是凡人,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经此一劫,人都吓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云湛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有些郁闷道。 “那女子是唯一见过贼人模样的人,她不主动说,我们该用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呢?”瑶光宗的一个年轻弟子,疑惑道。 喻念一阵沉思,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不如……” 喻念一开口,所有人望向她。 “不如,我今晚上扮做贼人,去那女子家中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喻念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众人。 “师尊最近倒是聪明了不少。”凌苍一脸冷笑,语气也是极为冷沉,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夸人。 喻念:其实她一直很聪明的好不好。 现场气氛一阵诡异的尴尬,直到云湛开口,打破这份僵局,“其实,喻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啊,至少能分辨出贼人的性别……” 云湛话还没落,两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一道是来自喻念闪闪发亮的眼神,一道士来自凌苍阴冷到极点的眼神。 喻念:看吧,都有人赞同她的办法了! 云湛吞了口唾沫,干巴巴的继续道,“不过,这扮贼之人,得另选一个。” 果然,下一秒云湛感受到身上的压迫感和阴冷感轻了不少,云湛松了一口气。 该选谁好呢? 众人的目光一致一向了没有开过口的萧慕禹。 因为还不知道那个贼人是何修为,这个人最好要修为高些身手利落一些,还要比较聪明能根据突发情况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是,这人得没有凶巴巴的徒弟。 众人之中,萧慕禹可不就是天选扮贼人嘛。 云湛看着拥有着金丹巅峰修为,相貌颇为讨喜俊朗的萧慕禹,觉得这个人再适合不过了。 萧慕禹面无表情,颇为僵硬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萧慕禹穿上了夜行衣到了那女子家的院子,爬上了房梁等待时机。 而喻念他们,就在院子外面接应。 “嗡~嗡……翁~嗡嗡……” “啪嗒!” “嘶……”萧慕禹摸着自己右脸,忍不住咒骂老天爷。 该死的,这晚上怎么这么多蚊子,萧慕禹算了一下,他爬上屋顶这段时间,已经捏死再加拍死上百只蚊子了。 而且这些蚊子还剧毒无比,居然连修士的皮肤都咬得开,咬下去就是红红肿肿奇痒无比的小包。 最重要的是他拍个蚊子,还不能大肆张扬、爽爽快快、明目张胆的去拍,生怕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萧慕禹继续趴在房梁上,憋屈窝火的等待着那女子的侍女下去休息。 突然,萧慕禹发现有一只蚊子居然突破了他的灵力防护罩,静静的停留在他手背上大快朵颐之时,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拍死了那只蚊子。 萧慕禹顿时心生感激:“多谢。” 三号那个同样穿着夜行衣,脸上还戴着蒙面黑布之人眼睛笑眯眯道,“不谢不谢,这些蚊子是我养的。” 萧慕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脊背一凉。 大半夜的,这房梁上除了他,怎么会还有人?! 第三十一章 中毒 在那黑衣蒙面之人拔出的匕首刺破他喉咙之前,他身体往后一仰,随即一个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两人纷纷拔剑,院子里兵刃相接的声音惊动了院外守着的人,云湛破开院子的大门,带着人冲了进去。 那贼人见人多势众,而且还有云湛这个元婴修士带头,掉头就走。 “萧公子,将这人拦住!”云湛高声喝道,“喻姑娘,你带人将这里围住!” 虽然喻念等人已经尽量在赶往前来了,但这户人家的院子十分大,内部假山亭台花园池塘交错,就算是飞到两人打斗之地也得花上一些时间。 但那贼子一个假攻,迷惑住萧慕禹之后利落的转身就逃,并不想和萧慕禹多耗费时间。 萧慕禹紧随其后飞了上去,刚飞到高空时,丹田灵力中断一瞬,直接从天空掉了下来栽进池塘。 那贼子,就这么又在喻念几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云湛将萧慕禹从池塘捞了起来,将其放在这户人家花园的石凳上,萧慕禹呛咳着,吐出一口口水。 “那贼人都在眼前了,还能逃走,你怎么搞的!” 旁边一个云家的年轻筑基弟子脾气不好,直接朝萧慕禹吼了出来。 萧慕禹作为瑶光宗宗主首徒,何时被人如此训斥过,他抬起头,瞥了此人一眼,属于金丹修士的威压直接朝这人碾压而去。 这名弟子被这威压震慑得直接跪到了地上,一张脸憋得通红都没有起来。 什么时候,长幼尊卑都没有了,筑基修士都能对金丹真人大呼小叫了? “师兄教训一下这弟子就好了,何必与他多计较……”兰清清立马出来打圆场:“师兄,刚才你是怎么了?” 这里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萧慕禹飞到一半从天上掉了下来。 萧慕禹一阵迟疑,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丹田之中的灵力,突然中断了一瞬。” 灵力中断?! 凌苍眉头一皱,突然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虽然上辈子他没有来过花神岛,但也听说花神岛来了高阶邪修,以至于花神岛几乎整城之人被屠杀得一干二尽。 现在,萧慕禹突然出现灵力中断的症状……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与其他邪修有关。 “我会一点医术,不如我帮你把把脉吧。”思索一下,凌苍上前开口道。 萧慕禹一阵犹豫,还是伸出了手腕。 凌苍指尖轻轻搭上萧慕禹的手腕,正常均匀的脉搏中,偶尔出现一次提前而较弱的搏动,其后有一正常延长的间歇……这是中毒了! 他刚得出结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来,周围其他弟子出声了。 “灵力一瞬间中断?”一名云家的弟子,挠了挠脑袋,“听萧前辈这么一说,我最近好像也有这种症状,但由于时间太短只是一瞬,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这么一说,我好想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对了,前天晚上我睡觉前,就好像出现过这种感觉……” 不仅是云家的弟子,就连瑶光宗弟子也有这种情况出现。 凌苍和喻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随即凌苍又给这些弟子把脉诊断了一下,皆是中毒之症。 又给自己和喻念把了一下脉,凌苍发现他和喻念却没有这种症状。 凌苍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将这些弟子中毒之事直接告诉他们。 这件事太过于骇人听闻,如果直接说出来可能会使得人心惶惶,让当今本来就紧张得局势更加紧张。 为了稳定人心,他得私下告诉云湛,在出大事之前查清楚这其中缘由并解决这个问题。 一旁的兰清清见凌苍欲言又止的眼神,心底一沉,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大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实话,经过发现阵法一事后,喻念觉得兰清清也并非无能之辈。 只是小说过于玛丽苏,她如世间珍宝般被无数男人捧着,再加上娇娇柔柔的性格,才让人忽略她也是个天才。 喻念虽然无法替原主与兰清清和解,但大敌当前,自然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毕竟女主在书里可是活着走出花神岛的。 她放下芥蒂,叫上兰清清与萧慕禹一同密谋。 四下无人,凌苍便将萧慕禹中毒了的噩耗告诉了他。 萧慕禹:“……那师妹呢?” 凌苍又替兰清清把了把脉,惊讶的发现她居然没中毒。 “她没中毒,但很多人中毒了,但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得赶紧去一趟云府,将此事先告诉给云岛主,让他先想办法封锁消息稳定人心,提前知道有个准备,以免到时候流言爆发让人措手不及,再派修士四处查探此毒的来处。” 喻念点点头,“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四人趁着夜色,匆匆赶往云府,正愁着的云湛听到下人的传话声,立马出来。 “喻姑娘,你们半夜三更前来,是做什么?” “云兄,出大事了。” 看着喻念一脸严肃,云湛心头咯噔一下,随即喻念将这件事大致给云湛讲了一遍,云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云城主,可否伸出手来让凌苍把把脉?” 云湛看向凌苍,很是爽快的伸出手腕,凌苍将手指搭在云湛脉搏上,果然发现云湛也是中毒之症。 又叫了门外几个丫鬟仆人进来,凌苍一一为其把脉,发现这些人都是同样的症状。 云湛一脸凝重的叫来云家信得过的本家弟子,将一条条命令分配下去。 不久后整个花神岛会医术之人全部赶到,凌苍发现这些医师,不管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全部中了毒。 这种毒的特性非常奇特,一般的医师都发现不了,凌苍教这些人,如何把脉认出中这种毒后的脉搏跳动情况。 第二天天一亮,花神岛所有医馆全部以花神祭将近,岛主施恩的名义全部免费就诊。 反正不要钱,无数百姓便涌入医馆看病,这些医师纷纷将来看病之人的脉搏情况记录下来。 巳时一刻,在城主府等候的喻念四人以及云湛,收到了第一批从医馆传来的数据。 “果然。”云湛紧紧地捏着手中的信纸,面色沉重,“先调查到,就诊的六万多人全部都中了毒……如此可以推断,几乎整个花神岛的百姓和修士,都中了这种不知名的毒。” 第三十二章 海棠花 云家所有弟子,以及岛主云湛,城岛主夫人林馨儿,甚至才三岁的云妍,也都中了毒。 现在所知道未中毒的,暂时只有他、喻念和兰清清三人了。 “最容易被人下毒的地方便是水源,我派人去查了,花神岛的几处大水源、所有人家的水井全都没有问题……如果真是水源出了问题,喻姑娘几人应该也中毒了。” 望了一眼心情沉重的众人,喻念跟着补充,“如果是因为地域问题,花神岛的百姓长年累月吃一种本地产的,含有微量毒素的食物,而导致毒素积累到现在爆发,那萧慕禹这个才到花神岛没多少时间的外乡人,也不应该中毒……现在只有一种情况,萧慕禹和云兄你们,在近期内都做了一样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 兰清清恍然大悟,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坚信不疑道,“明前花酒!” 她就说,当初总觉得那明前花酒味道有一丝不寻常的腥味,她还以为是自己闻错了。 闻言所有人皆是一愣,听到明前花酒这个线索,就好像蒙在众人眼前的茫茫迷雾瞬间散去,让事情清晰明了起来。 按照祭神游的习俗,不管大人小孩人人都要喝明前花酒。 至于喻念和凌苍,因为那个有点可笑的原因并没有饮用明前花酒,兰清清则是出于小心,阴差阳错躲过了这次危险。 “云兄,花神岛储存明前花酒的酒窖在哪里?”喻念看向云湛。 云湛回道,“祭神游所用的明前花酒,全部都在彩云山下的明前酒窖内,那里不仅有彩云山上的山泉水用来酿酒,还靠近酿酒原料来源之地花场。” 喻念几人带着一众弟子前往明前酒窖,云湛则在云府统领大局,顺便等城中医师传来最新的消息,与医师们一起研究这毒药的毒性。 彩云山坐落于花神岛北部,连接近陆,山虽然不高只有一千多米,但山脊一直绵亘朦胧的远方,其上树木茂盛,鸟鸣声脆。 途径一处巨大无比,百花盛开的花场以及几处酿酒作坊,众人总算到了明前酒窖。 明前酒窖内比较潮湿以便于酒塞不裂开,还保持着较低的恒温以利酒类的醇化,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味。 由于明前花酒是祭神游必不可少的,酒窖对于花神岛比较重要,看守酒窖的是两个筑基巅峰的云族修士。 但在喻念等人前来时,这两个修士正开着一罐酒喝得个脸颊通红,惫懒懈怠的躺在长椅上睡觉。 “你们两个给我起来!”一个女弟子,狠狠地扯住两人的耳朵,将两人从凳子上扯了起来,“叫你们来看守酒窖,你们却在这里睡大觉?!” “姐,疼疼疼!”那被扯住耳朵的弟子,嗷嗷直叫,瞬间酒醒。 “还知道我是你姐啊!”那女弟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这才对着后面的喻念行了一礼,“喻念前辈,让你们看笑话了。” 那看守酒窖的弟子,低声嘟囔,“这酒窖有什么好看守的,花神祭期间,明前花钱都是免费的,谁会来酒窖偷酒?” “是没人偷酒,但有人下毒。”萧慕禹瞥了一眼这个弟子,声音冰冷道。 “下毒?” 那弟子打了个寒颤,一张脸瞬间就青了。 喻念让队伍中的医师,前去给那两个弟子诊脉,两人果然也中了毒。 那弟子听闻噩耗,面色如土眼泪鼻涕齐下,开始哀嚎,“我再也不敢偷懒了……喻念前辈,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一脚踩在自己那不争气弟弟的脚背上,那名女弟子对喻念恭恭敬敬道,“喻念前辈,现在是否要带些酒水,回云府让医师检验?” 喻念点了点头,那些跟着来的弟子,便将各种年份,各种品类的明前花酒各抱了一坛打道回府。 他们刚到云府门口,便遇到了同样匆匆赶回来的云妍二叔。 云毅站在喻念身前,手中还拿着一朵大红花,一张脸涨得通红看上去颇为兴奋激动,远远的看上去很容易令人想歪。 “喻姑娘,那贼人有消息了!” “嗯,嗯……我知道了,你往后退一点。”喻念点了点头,示意两人靠得太近了。 众人进府后,喻念让人将那些酒交给在云府待命的医师之后,几人坐下来喝着茶水,听着云毅说他最新的发现。 云毅深呼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我们发现,那些人的失踪之地,都有一朵红色的海棠花。” 凌苍轻轻一嗤,“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们这么久才发现?” “这也不怪我们啊,虽然很久之前就看到了地上的海棠,但花神祭期间,整条大街上都是花花草草,地上落了一朵海棠在正常不过,只会让人觉得,是有人不小心落在哪里的,根本不会让人想太多。”云毅郁闷道。 其实在查第一个失踪女子时,他便看到了地上的海棠花,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多想……到现在,他又去了一次昨夜那少女家中,发现了海棠花,他才觉得不对劲儿。 于是,云毅又派人去之前调查过的所有少年少女失踪地方,果然都在角落看到了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枯萎了的海棠花。 一个两个可能是巧合,但所有地方都发现了,便不是意外了。 “海棠花……”喻念低头思索,随即抬头开口道,“云兄,你说会不会是这个贼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故意?! 云毅有些惊讶。 “在全城戒备,无数修士巡逻之时,那贼人还顶风作案,可见这贼人有多狂妄猖獗了。” 喻念开始分析那贼人的作案手法,“更何况,昨天白天时我们撞破了他的行动,没有让他得逞,他晚上居然还敢去那少女所在的府上,看中目标后没有得手便绝不停手,甚至以戏弄我们这些人为趣,可见此人自大又自负。”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就太可恶了!”被戏弄的云毅,咬牙切齿道。 “这个人可不可恶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真的戏弄到了你。”萧慕禹冷不丁丁的开口,“可见云府对花神岛的管理疏松,处处都是漏洞。” 这句话直接朝着云毅胸口又射了一冷箭,让云毅心灵上再次重创。 要知道,花神岛虽然地处边缘地带,但也是瑶光宗管辖的区域内。 云湛邀请瑶光宗弟子前来参加花神祭,若出了问题,定少不了被问责。 第三十三章 眉目 “现在要找那人也简单,”云毅苦着脸解释:“花神岛的花农们每户一般只会种植一两种花,以便产生规模应打出招牌,我们可以去看看哪些花农在卖海棠,问问这些花农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人买海棠。” 就在喻念几人准备行动时,萧慕禹疾步从大厅外走了进来。 “喻念,出结果了。” 说着,萧慕禹取出一张信纸递给喻念,“在几十个会医术的修士试验下,发现你们从明前酒窖带回的酒水中,都含有同一种毒药,虽然还不知道这种毒药叫什么名字,但这种毒药至阴至冷,可破坏人体内的阴阳平衡转阳为阴,还会压制甚至吞噬修士的灵力。” 喻念迅速浏览了一遍那些医师的发现,然后看向门口候命的女弟子,“好,我们知道了,萧慕禹你们继续去研究这毒……云遐,把你弟弟和另一个看守酒窖的弟子带过来,我们现在就去花店。” 稍找齐人后后,喻念等人便离开云府,前往花神岛集中出售鲜花的街区。 因为出现了失踪案,哪怕明日就是花神祭,街上的人也不算多。 “大娘,你们这附近哪家店卖海棠花啊?”喻念随便找了一家花店,对守着店铺的大娘开口问道。 大娘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指了个方向,“那里,赵大娘家在卖海棠。” “多谢大娘了。” 喻念等人到了卖海棠的赵大娘花店,却发现花店已经关门了,只好走向花店对门的百合花铺。 花铺中,一对母女正在做着活儿,母亲在为百合花修枝剪叶,年轻姑娘则在插着花束。 “姑娘,能问一下,对面赵大娘花店的主人去哪儿了吗?”喻念上前问道。 姑娘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向喻念以及她身后的凌苍,瞬间脸色娇羞一红舌头打结,“那个,那个……” 然后就“那个”了一半天,久久没有说话,还是旁边修剪花枝的大娘开口了,“哦,你说赵大娘啊,最近生意不好,她只开半天店,这会儿多半都在南风馆里喝花酒呢,你去准能找到!” 喻念一愣,随即道谢,“谢谢。 所以要去倌院逛窑子?真特么……刺激啊~ 都说古代,最不容错过的就是青楼倌院,现代的鸡鸭只要不是在养殖场里,多半都是违法违规的。 但古代就不一样了,这算是合法营生不说,这些烟花之地还汇聚了很多各色的美人,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堪称人间天堂。 虽说这修真界并不算古代,但应该差不多了。 作为一名高风亮节的人民教师,喻念还是头一次接触这些,内心充满了期待,心跳都加快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喻念等人还没走到南风馆门口时,云毅便派身后跟随的数百弟子,提前小跑着冲进南风馆。 等到喻念走到怡红院门口时,两名云族弟子已经将海棠花农赵大娘给揪出来了。 喻念:“……” 盯着热闹非凡,美男如云的南风馆门里,站在门槛外的喻念,默默地将抬起的脚放了下来,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末了,还恋恋不舍的偷偷瞥了里面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努力维持自己正直的形象。 “师尊在想什么呢?”凌苍幽幽的声音又响起了。 喻念面色默然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有些冷。” 心冷啊。 “师尊这是在开玩笑么,这花神岛现在正值春夏交替之际,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应该说天气渐热才对。” 凌苍面色冷淡,继续道,“更何况,我与师尊都是冰灵根修士,越冷的地方对我们修为越有益,越冷的地方我们便会感觉越舒服,师尊怎么会觉得冷呢?” 喻念无言以对。 “如果师尊真觉得冷,不舒服的话……” 凌苍当众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缀着繁复金线暗纹的黑色外袍,然后迎面走向喻念,将外袍给喻念披在肩上。 感受着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的重量,喻念与身前的凌苍四目相对,神情有些木然。 凌苍低沉着声音,“师尊穿我的衣服就好了,凌苍不冷。” 然后,喻念便看着只穿着黑色里衣的凌苍,走向花农赵大娘,开始对花农赵大娘进行审讯问话。 凌苍一看赵大娘是个普通中年妇人,并不是修士,便直接否定掉了赵大娘是贼人的可能,直接询问,“近二十天来,有没有比较古怪的客人,到你们店里买海棠花?” 赵大娘生的明艳动人,朝着凌苍抛媚眼,“人家每天都有那么多客人,若不是小哥这样格外出众的,怕是都记不住~” 凌苍眼睛一眯,声音冷沉恐怖,表情就像活阎王,“我明明记得,最近花街的生意都不好,客流量稀少得很啊。” 赵大娘见此,吞了口唾沫,明白凌苍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这样含糊其辞是不能过关的。 她冥思苦想,却也想不出什么比较奇怪的地方。 最近两天很少有年轻人出来闲逛,每天来他们店里的就是几个大爷老太……对了,老太太!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个人比较奇怪。”赵大娘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从祭神游以来,有一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总喜欢到我们家买海棠花,每天辰时雷打不动的提着花篮过来。” 老太太?! 可能是易容之术,就像他们在望乡邑见过的张神医一样。 凌苍眉头一皱,继续道,“你可知道,这老太太叫什么名字,家又住在哪里?” “哎哟,小哥啊,我们那会问客人这些私人问题啊!”赵大娘一脸为难,随即小声嘀咕,“要问,也是问年轻漂亮的小伙子,谁会问一老太太?” 凌苍沉默,若有所思的走神。 “凌小友,现在要不要派人去花街,包围住赵大娘花铺附近就等着此人落网?”云毅问道。 “不用了。”凌苍面无表情道,“有所动作容易打草惊蛇,我们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回去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再行动。” 以不变应万变,养足精力,到时候再一举抓获。 第三十四章 阵法不对 第二天一早,云湛忙着去准备午后的花神祭,仍旧是云毅和喻念几人去抓人。 原本安排的是,云毅带人潜伏在街道两边的店铺中,喻念凌苍则当起了逛花店的客人,在花街各个店铺中流连,等待辰时那个可疑的老太太出来,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对此人来个瓮中捉鳖。 “等一下!”喻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认为此计不妥,抓人必须要人赃俱获,即便是抓住了那人,万一那人死不认账怎么办?” 几人又商量几分钟,这才按照新的计划行动。 辰时,办成老太太的唐文锋提着花篮,步履蹒跚的来到了花街,远远的便看到了穿着便服装着逛街,还时不时四处张望的云毅。 唐文锋察觉到不对劲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条花街上的店铺,果然看到了不同平常之处,勾唇不屑一笑。 等他自投罗网? 当他傻啊! 这花神岛谁不认识云湛的弟弟云毅,城主府中的二把手。 这些人也真是的,他都留了那么大的破绽了,这些人居然被他骗得团团转才注意到,想截堵他却这般手段低劣。 唐文锋嗤笑一声,扭头就走,却没有发现暗处两人在后面跟着他。 回到居住的院子,唐文锋刚一打开门,便看到了早已坐在他房间中品茶等候的喻念和凌苍,两人抬起头来,对他露出森森微笑。 唐文锋脊背一凉,砰得一声锁上房门,转身准备逃走,却发现他所在的院子已经被云毅带领的数百修士包围了…… “喻念前辈,后院中发现一地窖,在地下室里有十八名名失踪的女子。”云遐汇报最新的消息。 “很好。” 喻念点点头,看向被云毅压着跪在地上,已经卸去伪装的唐文锋,“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原来这唐文锋是个采花贼,经常男扮女装亲近年轻貌美的女子,得手后对其进行采花。 祭神游之后的这段时间,唐文锋选中下手目标们后,用他养的灵蚊日日夜夜盯着,以便他随时去采花。 这些还不够,唐文锋又易容成卖花的老太太,在大街上挑选更多目标,亲近那些貌美女子下手。 “喻,喻大侠,我错了……”唐文锋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金丹真人的形象可言,哆哆嗦嗦道,“我掳来的女子可都在这儿了,一个没少,放过我吧!” 凌苍淡淡的瞥了一眼唐文锋,“明前酒窖里的毒,可是你下的?” 现在,这些失踪的人已经找到,那当务之急就是赶快解决明前花酒中那种至阴至冷,会侵噬修士灵力的毒药了。 “下毒?”唐文锋一脸懵逼,“那酒里有毒?!” 喻念看唐文锋神色不似作假,心底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对。 凌苍看向一旁,面无表情开口道,“云峥你来看看,这个人近段时间以来,有没有去过酒窖?” 自人群中站出一个穿着云族校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这个人正是看守酒窖的两名弟子之一,云遐的弟弟。 云峥仔细打量一番唐文锋,随即坚定道,“喻念前辈,就是这个人,他来酒窖订购过明前花酒!”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凌苍冷眼看向唐文锋 “我真没有下毒啊,我只是在我带回去的那些明前花酒里放了一些迷药,方便我下手!” 唐文锋都要急哭了,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唐文锋对天发誓,如果我在酒里下毒,就让我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凌苍一愣,要知道修士的毒誓可都是不能随便下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应验了。 而且,按照唐文锋的那副德行,下迷药好像更适合唐文锋应该有的行径,他一个采花贼下毒做什么? 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唐文锋…… 凌苍心头一震,上前扯起唐文锋的手腕为唐文锋把脉,果然,他也中了那种不知名的毒! 如果是下毒之人,为何要亲口喝下毒药? 凌苍甩开唐文锋的手,如坐针毡,“师尊,这件事不对劲儿……” “报!” 就在这时,一名云族弟子拿着一叠信纸进来,“副城主,喻念前辈,排查失踪人口的名单出来了!” 喻念将那名单拿了过来,数了一下人数——一百四十七个。 她就说有什么忘了,这下就通透了。 他们这几天都在查失踪案,光是他们知道的失踪人数就有三四十,其中有男有女,而唐文锋院子地下室只有十八个女子。 “人数完全对不上。”喻念一脸沉重的看着众人。 求生欲强烈的唐文锋,赶紧又对天发誓,“喻大侠,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掳来了那些女子,真的没有私藏了啊,要是我撒谎,就让我……” “别说了!” 凌苍狠狠瞪了一眼唐文锋,唐文锋顿时住嘴。 “恐怕有人故意用这贼人来吸引我等注意,以便掩人耳目拖延时间行阴邪之事……云毅,这个人交给你处理,我们要立刻去云府!” 事情还未彻底查清楚,云毅亲自带人将唐文锋押去大牢,喻念两人则是朝着云府的方向而去。 还没到云府,两人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兰清清和萧慕禹。 “大师姐,大事不好了!我们要赶紧去找云岛主。”兰清清神色焦急,步伐越发快了。 “什么事,边走边说。”到了这时候,喻念都没空去管兰清清的称呼了。 “那日大祭司向我们解释了阵法的作用,可我心有疑虑,便查了阵书,确实有育花阵,可是阵纹走向与岛上的阵法完全不同。” 听到这话,喻念一把拉住兰清清,“等等!” “还等什么啊?这阵和大祭司肯定都有问题。”兰清清一把甩开喻念的手,就要继续往前走。 “大祭司就是云湛的父亲。” 一句话,成功让她停下了脚步。 “若真如你所说,那么云府也有问题,不能贸然前去。” 是了,云家世代管理花神岛,怎么可能在失踪了百余人后才发现,又怎么可能疏忽到让人在酒里下毒。 可他们知道自己中毒之时的震惊表情也不似作伪…… 若不是他们想多了,那云家上下的演技,可真够好的。 第三十五章 阵眼所在 “不是说过最近不要乱跑吗,这个小兔崽子,又跑哪儿去了。” 花神祭在即,云湛准备好大小事务,却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 他将云妍平时喜欢逛的街道都寻了个遍,累得喘息不已,插着腰在十字街四处张望。 最终,云湛在云府附近一家卖糖人的铺子前,看到了手中拿着糖人在舔的云妍。 云湛走到云妍身后,拍了拍云妍的小肩膀,云妍转过头一见是自家老混账,脊背都是一僵。 被逮了个现行的云妍,聪明的小脑袋一转,立马一本正经对云湛说,“叔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只是长得比较像你女儿。”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老混账会怀疑自己认错了。 于是,大街上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位含辛茹苦的老父亲脱了自己的大鞋,拿在手中追着一小姑娘跑,手中的鞋还时不时地朝着那小屁屁比划。 “娘亲啊,老混蛋要谋杀亲闺女啊!”云妍捂着屁股一边在大街上哀嚎跑着,一边迈着小短腿飞奔。 一个有修为的大人怎么可能追不上一个小孩儿? 云湛就想拿着大鞋板,逗弄逗弄自家女儿。 看着自家小兔崽子拐进了一个死胡同,云湛缓下脚步,拿着大鞋板一脸坏笑的渐渐靠近。 “抓到你……” 堵在胡同口的云湛,看着空空荡荡的胡同一愣。 “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 “小……闺女,你快出来,你不要吓我啊!” 四处寻找没有云妍的身影,云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一双眼睛都急红了,手中的大鞋板拽捏得变形,手指堵在咯咯作响。 随即,云湛点燃了紧急戒备的信号弹。 还在犹豫的喻念四人闻讯而去,发现云湛正发了疯似的寻找云妍。 别的都可以说是做戏,可一个父亲,会拿自己疼爱有加的女儿做戏吗? “云兄,稍安勿躁,”喻念选择了相信云湛,试探性问道:“你可知道花神岛上的阵是什么阵?” “育花阵!”云湛情绪有些激动,“妍儿恐有危险,没时间耽搁了!” “也许,我知道小妍的下落了。” “你知道?” 喻念面色沉沉:“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被云乾抓走了。” 闻言,云湛脸色一暗,正要说些什么,可他看着喻念坚定的神色,那些话如鲠在喉,说不出来了。 “云兄,这花神祭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让他非要选在这一天动手。” 经过云湛的解释,众人这才明白,云家世代为花神信徒,举办花神祭是为了替花神收集信仰之力,每一任云家家主都可在花神祭这天起乩,借信仰之力修行,也是他们最强的时候。 虽不知云乾布下阵法所图为何,但如此大的阵法,以他化神巅峰的修为也承受不住,只能趁花神祭借信仰之力发动。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地上的阵纹发出了不详的红光,一个黑色罩子缓缓浮现在空中,盖住了整个花神岛。 本该炎阳当头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周围空气温度聚降,风呼呼的吹起灰雾,阴气渐渐升腾而起,整个花神岛充满着瘆人的阴沉邪气。 在红光的映衬下,阵纹更加清晰,凌苍总觉得这些阵纹的走向很熟悉…… 对了,那盘棋局! 当日他和喻念去云乾家中,在院子的凉亭里看到了一盘用棋子摆成阵法的棋局,便是这阵纹所刻画的大阵全貌。 只不过,当时那云乾尚未敲定阵眼,阵法还缺了几个角,算是残阵,他便一时间没有认出那大阵是什么阵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是十大凶阵之一的噬生化煞大阵,可以吞噬阵中所有人的灵力、生命,转化为阴煞之力,云乾是想用整个花神岛上的人的性命,助他修行。” 不由得,凌苍对云乾有些佩服了,这等气魄在这世上,真可以算是绝无仅有了。 不过佩服归佩服,敌对归敌对,云乾谋算这么久,想拿他们祭炼大阵,也不看看他们同不同意! 到了这时,喻念也彻底冷静下来,“得尽快找到阵眼,阻止云乾。” 可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懂阵法的。 没办法了,喻念一口气给自己加了十点资质,在极致的痛苦中,她的思绪反而更加清晰,一遍遍的观测阵纹,去寻找阵眼所在。 还差一点…… 云乾并没有将阵眼严藏死守,但毕竟阵法造诣在那儿,给喻念的感觉像是眼前蒙了一层纱似的,朦朦胧胧的看见了,却又看不清。 喻念咬了咬牙,又给自己加了五点资质,终于是找到了阵眼所在。 “就在彩云山脚,我们走!” 就在这时,更让人浑身颤抖心胆俱裂的事情发生了,几乎所有人在这一时间,灵力荡然无存,修为直接消失了,完全变成了普通人。 “灵力,灵力怎么用不了了?” “我的灵力……” “安静!”灵力同样消失,丹田变成一团泥淖的云湛,大吼一声,总算拿出了点儿城主的气魄,“大家先不要惊慌,这只是暂时的,喻念真人等人灵力尚在,我们先去彩云山!” 现在,这群人中只剩下喻念、凌苍,以及兰清清的修为还在。 其实云湛也不知道这毒压制灵力是不是暂时的,他的心里也没有底儿,只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才这般说的而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顶着内心的恐惧,众人继续朝着彩云山前行。 彩云山下,云乾没有设置任何的阻碍。 他们刚到,便看见云乾画完一个阵法,将已经不能动弹的云妍放到阵法中心,在她身边还歪歪扭扭的躺着上百人。 云乾随即退开几步,地上躺着的人身上流出鲜血,注入阵法之中,那些阵纹好似有了生命,直接变成了发光的活体一样,渐渐爬上云妍的身体想要将云妍包裹起来。 “闺女!” 云湛双眼一红,在阵法未包裹完云妍之前,冲进去将云妍抱住。 然后,这个阵法彻底形成,两人被阵纹裹挟上了低空,四周被坚固无比的发光阵纹包围,在他们的脖子上还悬挂着一把由另一个小阵操控着的匕首。 “老混蛋,你怎么才来救我啊,我等了好久。”云妍趴在云湛怀中,双眼通红委屈巴巴道。 赶来的林馨儿看着被控制住,随时可能被脖子上悬挂着的匕首结束生命的丈夫和女儿,泪珠簌簌落下,想冲上前去却被云毅死拉住。 云毅可是尝试过这阵法邪门的,就轻轻挨上一下,就能将人弹得老远。 云乾站在阵法旁的一棵大树下,面无波动的看着这一幕,挑眉道,“哦?居然找来了?不过你们已经来晚了。” 第三十六章 强行突破 “你这噬生化煞大阵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我师尊看破阵眼,找过来有什么难的。”凌苍淡定开口。 “果然是你们。”云乾饶有兴趣的看着喻念两人,并不意外,“年纪轻轻的,居然还知道此阵,还能够找到这彩云山来……看来,当初在山庄你看出那棋局是阵法时,我就应该将你和你师尊给解决了。” 其实,如果当初凌苍在山庄时,认出了那阵法就是噬生化煞大阵这样的凶阵,云乾会毫不犹豫的将凌苍和喻念解决。 凌苍现在的修为就不必说了,即便是喻念这般金丹后期的修士,在云乾手中也毫无招架之力。 小阶内有差距还能用法术弥补,但金丹和化神属于两个不同的修行大阶,根本没有可比性。 幸亏凌苍当时并没有认出那阵法是什么阵来,云乾才不想在事成之前多生是非,放过了两人。 闻言,喻念和凌苍心头皆是一颤。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们几个不喝明前花酒,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的大阵已经布置好了,你们来晚了。” 说着云乾看了看凌苍和喻念,还有一旁的兰清清,望了望上方被遮的越来越少的天空,露出一个还算慈祥和蔼的微笑,可看得众人心头发瘆,“你们两个小辈不仅见识广,资质修为还如此不错,要不然到我这里来,以后跟着我做我的徒弟……” “呸!真是恶心啊,就你那副德性那副尊荣,还想让我和我徒弟拜你为师,想的倒是挺美。” 一听到这个坏东西还要收他们为徒,喻念就生气。 懂不懂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她当即就想上前跟这坏东西理论,还是被凌苍拉住才没有冲上去。 凌苍一脸冷汗,师尊啊师尊,那可是化神修士啊…… 不过喻念也冲不上去,云乾为这个大计划筹划了许多年,已经到了偏执的疯魔状态,为了防止各种意外情况,比如有人在关键时候闯入,云乾可是做足了准备。 在喻念等人的身前,云乾这个阵法大师,还准备了拦截用的阵法。 在拦截阵还未开启时,云湛趁他没有注意冲了进来,差点坏了大事,随后他便及时开启了拦截阵。 四周渐渐完全黑了下来,整个花神岛都笼罩在浓浓的黑雾之下,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地上刻画的阵纹,在散发着血色光芒。 “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花神岛上有数道直逼云霄的血红光柱冲天而起,在黑暗之中尤为显眼。 一些身体虚弱的凡人根本无力抵抗,瞬间就被吞噬了生命,化为阵阵阴煞之力,朝着阵眼涌来。 与此同时,锁住云湛父女的法阵开始发光,将阴煞之力吸入其中。 “啊!” 阵眼之中,云湛将云妍护在怀中,承受了这些阴煞之力的侵袭,痛苦不堪。 云妍哭得眼泪汪汪,拍着云湛的脸,“老混蛋,你不要死啊!” 林馨儿见此,一张脸变得煞白,“夫君!云乾,你枉为人父!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云毅将她死死拉住,这才没有让她去送死。 “一个净灵阵而已,”云乾一边吸食着净化过后的阴煞之力,一边目光阴鸷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利用阴煞之力修行,雷劫难渡,因此我特意寻来数百童子,以最纯净的童子血为引设下阵法,再加上云妍体内的天雷神火,便可彻底净化这些阴煞之力,可偏偏你替她承受了这些阴煞之力,导致净化不纯!” 云乾处处算计,什么都想好了,竟连血脉至亲都不放在眼里! 要不然说,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怎么办啊,照这样下去,这个凶阵就要成气候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兰清清一边说着,尝试挥出一道灵力轰击阵法,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冥思苦想的萧慕禹看了看云妍,突然有了想法:“这个大阵阵纹刻成后坚固无比,以我们的修为很难打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阴煞之气也有克星。” 凌苍目光微眯,“你的意思是……雷霆!” “没错,而且是要云妍小姐的天雷神火那样带有天地正气的雷霆。” 带有这种天雷的异物非常难寻,但修士在突破金丹、元婴、化神等大境界时所渡的雷劫,也是天雷! 如果现在有修士在花神岛渡雷劫,说不定可以逆转当今局势,而萧慕禹正好就处于金丹巅峰。 萧慕禹当即席地而坐,服下一个化婴丹,精纯的灵力瞬间突破了毒药的压制,抱神守一,开始碎丹。 但凌苍依旧觉得不稳妥,“萧慕禹毕竟只是渡元婴雷劫,只有二十七道天雷,未必能破坏这个大阵。” 在旁边沉寂许久的喻念,一脸郑重的开口,“我来。” 兰清清眼神一亮,喻念也要渡元婴雷劫,二十七道天雷不够,那五十四道天雷呢,这总该够了吧。 “师尊,你别逞强……” 别人不清楚,凌苍还不清楚吗。 喻念的修为还没有到突破的瓶颈,怎么可能说突破就突破,强行突破的话,轻则掉落境界修为跌落,中则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重则直接被天雷给劈死。 “相信我,”喻念冲他笑了笑,随即吩咐道:“你们带着那些失去灵力的修士先离开这里。” 凌苍僵硬的点了点头,将霜玄递给喻念,“师尊,霜玄可助你抵抗雷劫。” 说完,他就毅然转身,和兰清清一起组织其他人离开彩云山,以免到时候被雷劫牵连到。 现场,只剩下喻念和萧慕禹了。 喻念的修为确实还没有抵达金丹巅峰,但系统有一个变态的加点路径,那就是修为! 她一股脑的将这些日子以来拿到桃李积分全加在了修为上,陌生的灵力顿时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噗——” 喻念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忍着丹田的剧痛,引导那些灵力注入金丹,修为也在节节攀升,最终达到金丹巅峰! 她稍坐了一会儿,调匀气息以后,才开始碎丹化婴。 比起萧慕禹水到渠成的突破,她实在是狼狈了不少。 第三十七章 渡雷劫 茫茫一片的天空,低低的欲要坠落下来,像是被阴沉的黑幕遮掩,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在其间酝酿。 蓦地,一道银色的闪电咔嚓一声划破了天空,像一条银龙般将天地照得异常明亮,刹那间又消失在天际。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耀眼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光芒盖过大阵上通天的光柱,随即天雷滚滚而来,轰隆隆地响彻云霄,雷声震耳欲聋。 一串焦脆的响雷,惊得人头皮发紧,看得在远方观望的凌苍等人握紧拳头,一个心卡到嗓子眼了。 还有更大的雷电在天空孕育,无数闪电像雪白的利剑,挥舞在黑压压的天空,周边氤氲着朦朦的雾,给气氛增添了一种不知名的抑郁感。 随后震耳欲聋的霹雷,沉闷的奏下,似一条猛烈抽甩的藤鞭,伴着闪电划落,天空便撕裂出一条条光痕,好似一头巨兽咧开着血盆大口,正欲吞噬万物。 似乎,天地都在摇摇欲坠。 两个修士一起渡雷劫的盛况,惊得花神岛老百姓纷纷吓得躲在屋里,而周围其他地方的修士也都关注着花神岛这一边。 这个大阵再坚固,也敌不过雷劫,也抵不过天威。 在云乾目眦尽裂中,他花了近百年时间等待的大阵,渐渐在一道道雷劫下渐渐产生裂痕,在雷电浩然正气的侵噬下摇摇欲坠。 而且,由于云乾的修为还在,在喻念和萧慕禹渡雷劫的地域范围内,天道直接视作他在扰乱渡劫,一道道天雷不住的往他那边劈闪而去。 云乾想靠近喻念和萧慕禹,在雷劫威力越发增大之前将两人解决掉,这样雷劫就会自然散去。 但千算万算,他却没想到被自己布置的拦截阵给困住了,撤去拦截阵需要一段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渡雷劫继续破坏他的大阵。 云乾心下一狠,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咬破手指在那个阴森的瓶子上面画着诡谲的阵纹。 随即有无数的怨魂从瓶子里飞出,填入大阵之中,岌岌可危的大阵便稳固下来,在雷电中屹立不倒,甚至还有借助雷电洗礼淬炼提升品质的趋势。 “坏了!这老头的本命法器是招魂瓶,他以血饲养万鬼,反哺大阵!喻念,这老头疯了!” 萧慕禹闷出一口淤血来,一边狼狈扛着雷劫,还一边同喻念联系。 但喻念就没这么轻松了,毕竟她这一身修为都是捡来的,不是原主留下的,就是系统提升的。 萧慕禹经历过雷劫,而且早有准备,但她没有,已经被雷劈得眼冒金星外焦里嫩,都快怀疑人生了。 喻念祭出数张符咒,勉强抗住又一道雷劫,却还是被这道雷劫的余威给砸进地里。 她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脸上的泥土甩了甩欲要晕厥的脑袋,艰难的控制着灵力继续准备抵挡下一道威力更加强大的雷劫。 也不知道扛过多少雷劫了,不行啊,这样下去会被雷劈死的…… 没有时间容喻念多想,一道如蜿蜒巨龙般的紫色雷电,从天空迅猛的向她袭击而去,直接她给打飞出去。 喻念趴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仔细看,那淤血中似乎还有碎肉。 她还没来得及喘息,天空中又一道更加强大的雷电又开始孕育了,喻念只能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继续做准备抵抗下一道雷劫。 而萧慕禹那边,最后一道雷劫已经孕育完毕,气势恢宏的从天空坠落下来,在劈在萧慕禹身上的同时,其强大的威势也将包围着云湛父女的阵纹以及云乾布置的拦截阵,给劈的四分五裂。 劫后余生的萧慕禹躺在地上,接受着自上方天空投射下来五彩霞光的洗礼,身体被雷劈出的伤瞬间痊愈。 在下一道雷电劈下来前,喻念朝着萧慕禹吼叫,“萧慕禹,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萧慕禹一个激灵从地上翻滚起来,还没来得及感受元婴修为的玄妙之处,便带着云湛父女离开了。 与此同时,这一道雷电打在喻念身上,喻念头发竖立身体都在抽搐。 没了净灵阵,再多的阴煞之力云乾也不敢直接吸纳,见拦截大阵破碎,便想上前先解决掉喻念。 谁曾想,他刚踏出一步就被一道惊雷从头到脚劈得直接趴在地上,手中的招魂瓶也掉到一边去了。 他有些狼狈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色难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师徒要跟我作对,为了这个炼成大阵,我筹谋了上百年,我筹谋了上百年啊!” “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为了一己私欲,你就要这花神岛所有人的性命?!”摇摇欲倒的喻念,拄着霜玄剑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 沉默了一瞬,云乾开口道,“我放过你们,你们离开花神岛不要再管这些事。” 喻念扛过一道雷电,吐了一口血冷笑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难道你也是那些整天喜欢除恶扬善,虚伪的将大仁大义挂在嘴边,自诩为正道食古不化的冥顽之辈?” “你还真说对了,为人师者,自当立德立行,”喻念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容,“更何况这花神岛有我的朋友,我可不是你这种六亲不认的疯子。” 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谈话,喻念话刚落,又一道天雷又劈闪下来。 “喻念呢?”凌苍抓住萧慕禹的手腕,焦急之下直接喊的是喻念的名字。 萧慕禹沉着个脸,叹气道,“还在渡雷劫,不过情况不太妙。” 凌苍一拳头锤到地上,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飞身前去彩云山。 “雷劫还没有结束,你在做什么?!” 萧慕禹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也跟了上去想要将凌苍拦截下来,见此,兰清清和关心主人的琼花也朝着彩云山飞去。 整个彩云山都笼罩在紫色闪电的海洋之中,花神岛内布置的大阵的阵纹裂痕,越来越多。 最后一道雷劫,在高空中酝酿着恐怖的威压,似乎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在其中储存,闪电形成的巨龙在乌云中窜来窜去,传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第三十八章 平安 随着雷电降落而下,整个噬生化煞大阵龟裂开来,在化成碎片之前,所有云乾没吸收的阴煞之气都被招魂瓶吸纳。 凌苍等人进入彩云山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霜玄浮于半空之中,无数冰线缠绕在上面,另一头则连接着大地。 一条紫色巨龙般的闪电被霜玄拦截下来,雷电并没有通过冰线的防御,顺着冰线被导入底下。 随着最后一道雷劫的落下,天空雷云渐渐散去露出亮白的天际,被大阵遮住的太阳也重新现世,驱散了笼罩着整个花神岛的阴霾,整个世界河清海晏。 喻念收回霜玄,随后,修士成功渡劫后天道赏赐的五彩霞光落在她身上。 在五彩霞光的照耀下,喻念浑身的伤势几个瞬息便痊愈了,一身玄之又玄的元婴境修为也巩固下来。 虽然看上去有点狼狈,但接收着五彩霞光洗礼中的喻念,雪白的肌肤被镀上了一层光泽,恍若冰玉般晶莹夺目,官冷清而圣洁,让人见之忘俗。 喻念警惕的盯着对面,拿着招魂瓶的云乾,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些阴煞之力没有随着阵法消失,而是进了招魂瓶。 此刻,云乾眼神正死死的黏在手中的招魂瓶上,又喜又悲。 喜的是经过他的精血饲养,和阴煞之力的注入,招魂瓶的品质有了极大的提升,甚至隐隐生出了器灵,好歹没让这大阵白费。 悲的是他自己没能突破化神,为了维持大阵还消耗颇大,此刻正在被花神的信仰之力反噬。 就在他决定用自己的精血强行稳定大阵之时,就决定了他的结局。 云乾抬起头,眼神阴鸷的看着喻念这个破坏他好事的人,琢磨着反正要死了,干脆在死前把这些人一起拉入地狱? 一不做二不休,云乾当即祭出招魂瓶,登时有无尽的怨魂从瓶中涌出,朝着四面八方扑去。 喻念和萧慕禹同时催动灵力,将所有人护在身后。 “哼,螳臂挡车。”云乾冷哼一声,抬手掐了一个法决,纷乱的怨魂被强行聚合在一起,因为痛苦反而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 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差距摆在那里,喻念两人苦苦支撑,但灵力护罩已然濒临破碎。 再这样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怨魂吞噬,成为招魂瓶的养料。 “都退后!” 危机一线之际,兰清清祭出一面镜子。 镜面轰然破碎,在阳光的折射下,无数碎片交织出一个人影,赫然就是玉尘长老。 这并非玉尘的本体,只是封存在境内的一个投影,但这也够了。 就见玉尘挥出一剑,银白色的剑气如龙,瞬间就将那巨大的怨魂打碎,余势朝着云乾攻去。 抗下这一剑招,本就虚弱的云乾吐出一口鲜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若非兰清清的法器,云乾临死反扑,会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喻念松了一口气,女主不愧是女主,这保命玩意儿也忒多了。 就在她庆幸之际,突然收到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解除花神岛危机,在花神岛民心中树立榜样,奖励桃李积分*500,目前累积获得桃李积分763,师道等级达到二级,解锁藏书阁二楼、宗门店铺*1。】 在系统的恭喜声中,笼罩着整个花神岛的危机终于解除,百万花神岛百姓修士得以存活下来,没有成为云乾修炼的祭品。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突然降下一场花雨,除了逝者不可复生,所有人的伤病都在缓慢修复,冥冥之中仿佛获得了花神的祝福。 只不过,在所有人感受花神的赐福之时,那万鬼瓶失去主人,竟是撕裂空间逃跑了,说不定又跑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作怪了。 赐福结束,喻念看着伏趴着露出背的云湛,忍不住问候了一下云湛,“云兄,可否安好?” 几乎一半灵脉都被阴煞之力冲断的云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尚好。” 熊孩子云妍眼泪汪汪的在旁边,看得云湛心都化了,“小混蛋,看你以后还乱不乱跑,小心又被抓了!”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妍硬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浑身上下汗毛都没有少半根。 一提起云乾,云妍便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云乾也不是白死,自这件事后花神岛便多出来了一个,有关小朋友乱跑被一个白胡子怪爷爷抓走的传说,每当小朋友们不听话,大人们就将云乾搬出来吓他们——再不听话就让云乾将你抓走! 喻念看着缩脖子的熊孩子忍俊不禁。 灵脉断裂很难重补,但外伤已经好全,云湛从地上爬起来,为了报答花神的赐福,他重新组织了花神祭。 大街上,人们欢呼庆祝,花神岛又恢复了活力,仿佛一个时辰之前的灾难从未来临。 “老板,我要买很多糖人!”云妍拽着喻念,跑到平时自己最爱去的那家糖人铺子。 一见云府的小少主,以及云妍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卖糖人的老爷爷咧嘴微笑,“要什么模样的啊?”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略带冷硬气质的声音响起。 “照着她给我捏一个。”凌苍指着喻念,开口道。 糖人老板看看紫衣青年,点头微笑,“得咧!” 很快,喻念模样的糖人就做好了,凌苍将糖人拿在手中,眼睛盯着喻念面无表情的在糖人身上舔了几下。 喻念觉得徒弟吃糖人这幅样子有些可爱,随即问云妍,“你要什么样子的?” 咔嚓! 凌苍手中喻念模样的糖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身子,脑袋从脖子处,都消失不见了。 显然,落入了凌苍的口中。 听着那似乎还在狠狠咀嚼的声音,喻念之前心头觉得徒弟的可爱,在瞬间消失殆尽。 只觉得,脖子一凉。 三天之后,喻念打算启程回奉贤学宫,特意去和云妍告别。 “小妍,姐姐要走啦,这块玉符你要每天戴在身上,不能取下来,要保护好它哦,”她将一块玉符递给云妍。 云妍小心翼翼的将玉符戴在脖子上,小脸红扑扑的,笑得傻里傻气。 凌苍面色阴沉的拽了拽手心,却又感受到了手心还拿着雕刻成肥鸭子的鸾鸟玉符,再看看云妍小朋友手中那个更丑的,内心突然平衡了不少。 时间回到前两天,凌苍用如狼似虎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得正在为云妍雕刻玉符的喻念全身汗毛直立,就差没有脱口出“师尊,你偏心”了。 喻念见凌苍盯着他手中的玉符,终于机智了一回,照着琼花的模样给凌苍也雕了一个。 凌苍满脸嫌弃,“这肥鸭子也太丑了。” 这一评价,无疑是给辛苦雕了两天,兴致勃勃信心满满的喻念,头顶泼了一盆凉水,心口射了一道冷箭。 喻念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开口道,“这是鸾鸟。” 凌苍:“……” 他依旧嫌弃无比,不过,还是把玉符收下了。 时间回到现在,喻念又掏出一张图纸给云湛,“云兄,那个玉符只能压制小妍体内的异火,若想彻底解决,还是要让她修炼,这图纸是我自己设计的,你找一位炼器大师帮忙,或许能成功打造出来,届时我再往里注入灵力。” 接过图纸看了一眼,云湛便看出其中玄妙之处,显示是费了大功夫的。 一个修为尽毁都没有难过的男人,在此刻忍不住热泪盈眶,“喻姑娘,你于我,于云家乃至整个花神岛都有大恩,日后若有需要,云家上下定万死不辞。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可否让妍儿拜入你门下,随你一同修炼?我已经不能保护妍儿一辈子了,我希望她能成长起来……”云湛一脸希冀的看着喻念。 “我没问题,”喻念怜爱的看着云妍,“但要看小妍愿不愿意。” 云妍一下子扑进喻念怀中,“我可以和喻念姐姐一起走吗!太好咯!” “你这个小混蛋,都不犹豫一下吗!”云湛擦了擦眼角的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天地广阔,我儿也该去看一看……” 告别云湛,一行三人启程回奉贤学宫。 只是谁也没看见,云妍眼角的那滴泪。 第三十九章 回宗 回到了离开近三个月的奉贤殿门口,喻念远远的闻到了寒泉处传来了一股烤鱼飘香。 秋千架旁升了一堆柴火,依旧一身五颜六色裙子的夜棠,手中拿着两只银白色体型细长的鱼正在火上烤,在她口里还叼着一条。 听到脚步声,夜棠抬起头来,看到喻念几人后惊讶的张开嘴,口中的烤鱼都掉在了地上。 喻念可看到,梅林树下还横七竖八的丢了很多鱼骨架,而寒冰湖坠下的瀑布里,银白色的亮光跟三个月前比起来,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嘿嘿……”夜棠尬笑,举了举手中的烤鱼,“那个,师尊,这寒香鱼,真的很香啊……真的,我亲自试过了!” 喻念脸色略微有些僵硬,这徒弟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啊。 “小妍,这是我三徒弟夜棠……棠棠,她叫云妍,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妹了。”喻念给夜棠介绍着云妍。 “夜棠师姐~”云妍乖巧的打招呼。 “小师妹好哇,”夜棠穷的叮当响,没什么拿的出的见面礼,索性递了一串烤鱼出去,“小师妹,这烤鱼可香了,你尝尝!” “好呀~” 寒泉里的冷鱼以落梅为食,天生带有一股冷香,云妍特别给面子的咬了一大口,随即就被其味道震惊了,顿时眼睛都亮了。 “嘿嘿好吃吧,以后师姐再给你抓。” 就这么个霍霍法,这寒泉里的冷鱼迟早被这两小丫头吃完。 喻念无奈的开口:“行了,别总惦念着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好好修炼啊,我可是要考你的。” “我当然有好好修炼……”夜棠有些心虚,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转移话题:“师尊,我怀疑二师兄走火入魔了!他这段时间除了吃饭,几乎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怎么说你师兄呢,”喻念抬手,轻轻捏了捏夜棠的脸蛋儿,“你杨毅师兄那是刻苦修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天贪玩,走吧,我们也去看看他。” 一行人移步到弟子舍,此刻已临近中午,杨毅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应该是在修炼。 喻念上前敲了敲门,“杨毅,你在修炼吗?”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喻念脑海中突然闪过夜棠说的走火入魔。 杨毅的性格其实有些犟,很容易钻牛角尖,他该不会因为修炼速度慢,真把自己逼疯了! 焦急涌上心头,喻念顾不得那么多了,暴力破门而入。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连被褥都整整齐齐的叠着,只是没看见杨毅的身影。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没有出过房门?莫不是你俩都没好好修炼,互相打掩护吧?”凌苍冷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 “不应该啊……这会儿还没到午饭时间,二师兄一般都在修炼才对。” 任凭夜棠如何疑惑,但事实就是杨毅不在。 杨毅一向是最让人省心的,喻念心头的担忧更盛,“我们出去找找,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几人出了房间,正准备分头去山里找找,却见杨毅从后山出来。 三个月不见,少年的个头又窜高了些,气质也更加沉稳,只是头一直低垂着,不知有什么心事。 “杨毅。” 听到熟悉的声音,杨毅猛的抬起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喜:“师尊!你回来了!” 喻念不免好奇:“怎么从后山出来,快过来。” 少年刚要快走几步过来,下一瞬又脚步一顿,微微垂下眼睫,仿佛一只犯了错的小狗。 “徒儿发现后山的灵气更浓郁些,最近一个月都在后山修炼,”杨毅步伐沉重的走到喻念面前,艰难开口:“师尊……徒儿……” “这是怎么了?” 因为杨毅是男孩儿,喻念对他不像待夜棠那般亲近,此刻看着徒弟格外低落,她难得的摸了摸他的头,放柔了声音。 “徒儿不孝,没有……没有好好修炼,达到让师尊满意的地步……” 问:徒弟太敏感了究竟怎么破? 一字诀:哄。 “怎么会呢,这不是已经炼气五层了吗,况且修为并非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只要你努力了,师尊是不会怪你的,乖啊,没事儿的啊。” 后面两句话柔的都快滴出水了。 要知道,杨毅放在现代社会,就是那种最容易被老师放养的学生,聪明比不上凌苍,嘴甜比不上夜棠,性格内向敏感又自卑。 身为人师,喻念怎可放任他出现心理问题! 杨毅还没说话,夜棠已经扭捏着开口了:“师尊~你人真是太~好~了~” 喻念满头黑线:“放心吧,我明天不会忘了检查你的修炼进度。” “哦呵呵,该吃午饭了吧,我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呵呵呵。” “不、会、忘、的。” 夜棠全当没听见,吆喝着要吃饭,杨毅主动提出去买菜,让喻念这个老师傅欣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有凌苍总觉得杨毅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为了给云妍接风洗尘,今天中午的菜格外丰盛,板栗焖鸡、土豆炖牛腩、蒜薹炒肉、八宝酥鸭、清炒包菜、豆腐鱼汤以及卤鸡腿。 夜棠高声欢呼:“师尊做的饭太好吃了!这段时间二师兄做饭,我都瘦了!” 依旧是二十灵石五个鸡腿,因为多了云妍一个人,喻念终于不再为怎么分配鸡腿儿苦恼了,也不会再担心大徒弟黑化了。 喻念为四人一人夹了一个鸡腿,最后才将最后一个夹给自己。 “师尊,你偏心。”凌苍一脸阴沉,指着夜棠碗里那个抿唇道,“为什么三师妹的鸡腿,比我的大?” 喻念拿着筷子的手一颤,抬起眼看向凌苍尽量微笑,“可能是你那只鸡腿的鸡,减肥过度了。” 凌苍依旧冷着一张脸,看着喻念不说话。 喻念都要给反派大人凌苍跪了,只能夹起自己碗里的那一个鸡腿,放到凌苍碗里,“你的。” 凌苍这才满意的动筷子。 哪知道,这边刚平静下来,另一边又闹腾了。 云妍拉着喻念的袖子,摇来摇去,“师尊,你偏心嘛,为什么大师兄有两个鸡腿,我只有一个?” 喻念脸都快扭曲了,尽力保持着平和,“小妍乖啊,女孩子吃那么多会长胖的。” “不要嘛,我不怕长胖嘛,我就要和大师兄吃同样多的鸡腿……”云妍扯着喻念袖子,使劲儿摇使劲儿摇。 “别闹,乖啊。”喻念给云妍夹了一块牛腩,“来吃块牛腩,可新鲜了。” 然后,喻念又收到了凌某人阴沉扫射的眼神。 喻念赶紧夹起一块牛腩,放进凌苍碗里。 另一边继续闹腾…… 想死的喻念:这师尊真的太难当了,她太难了。 果然,还是二徒弟最乖,二徒弟最听话。 第四十章 修炼方向 次日一早,喻念就把除凌苍以外的三个徒弟叫到奉贤殿。 她首先做的就是检查夜棠的修炼进度。 夜棠作为水火双灵根修士,在解决水火排斥的问题之后,修炼速度是很快的,在喻念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到达了炼气八层。 喻念又考较了她几个术法,虽然尚不熟练,但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你看吧师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有在好好修炼哦。” 夜棠骄傲的仰起头,等待喻念的夸奖。 “做的不错,再接再厉,坐下吧,好好听课。” 夜棠顿时失去了电量,耷拉着脑袋,开始没精打采地听着喻念讲课。 喻念声音很温柔,让人觉得身心宁静,不知不觉,三个徒弟就听得入神了。 一个时辰过去,喻念就讲完了修真界大致的修炼方向。 “……修炼方向无数,你们大师兄是剑修,”喻念细心解释,“你们现在也该开始选择自己想学什么了,筑基之前,至少得入门。” 杨毅想了想,问:“师尊,我五灵根适合学什么?” 闻言,喻念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他。 其实很少有人会这么冷静地思考这一点,修士一般都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而非是最适合的。 但除了少数在某一方面极有天赋的人,大多数人修炼哪一种道,其实都差不多,选择的修行方向和自己的灵根契合,反而更加合适。 “你是五灵根,可以选择法修的路子,同时掌握五种属性的术法,灵活运用克敌制胜,亦或是利用五行之力锻体,走体修的路子,只不过体修的修炼很痛苦。” 这一点喻念深有体会,她虽然算不上体修,但曾经加强过体质,身体强度远超同阶修士。 在增强体质之时,那种筋肉和血脉被碾碎后又不断修复的痛苦,她至今都忘不了。 如果杨毅选择体修,那他将来会承受数以万计的痛苦。 杨毅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师尊,我的天赋不好,我觉得体修更适合我,我很能吃苦的。” 少年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全然不知未来等待他的是何种折磨。 “师尊,那我呢?”夜棠迫不及待的问。 说实话,无论是水灵根还是火灵根都有很好的修炼方向,可水火灵根一刚一柔,在修炼时很容易起冲突,喻念顿时犯了难。 “师尊,要不我当个医修吧?” 医修? 喻念的思路一下就打开了,水灵根可以修习疗愈术法,火灵根可以炼丹制药,夜棠如果当医修的话,短时间治疗和长时间补给都可以兼顾,实在是出家旅行必备良品。 虽然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但这条路,还真挺适合她的。 还没等喻念开口,夜棠就接着说:“其实我对医道还挺感兴趣的,上个月我闲着无聊,把藏书阁一楼的《毒物论》看完了,等我学成之后,看谁不爽就给他下药桀桀桀……” 说着说着,她还开始怪笑,配合她那一身异域少女的打扮,还真像个异域邪医。 喻念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沉默片刻才道:“当医修可以,但是要看别的书……我记得藏书阁一楼有《药草大全》、《医仙秘录》、《圣方全集》、《丹师杂论》,不多,就四本,你且先看完。” 夜棠缓缓打出一个“?”。 你好,这叫不多? 再一听喻念说,要两个月内背完,她简直是生无可恋了。 “唔……这些还是最基础的,要想精进的话,藏书阁二楼还有……有句话怎么说的,专业选的好,天天赛高考。” 夜棠听不懂高考,但是能听懂学医很难,这下已经不是生无可恋了,而是想原地去世。 “好啦,就剩小妍了,虽然你还没开始修炼,但是可以提前先学着。”喻念的目光转向云妍,略微思索,“你是火灵根,剑修、器修以及丹修都很合适。” 看到夜棠的惨状,云妍已经快对丹修ptsd了,剑修也挺辛苦的,于是她果断选择了器修。 云家也供奉着几个器修,每次请他们出手炼制法器,都要花费巨额灵石,简直是躺着就有灵石赚! 云妍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成为闻名大陆的炼器师,坐拥数不清的灵石,包养无数俊美男子…… “器修?器修好啊!以后若我有什么好的设计,就可以交给你打造,不必花钱请炼器师了。” 喻念的声音打断了云妍的想象,小姑娘拍拍胸口,一脸从容:“放心吧师尊,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名扬天下的炼器师,赚很多灵石给你养老。” “嗯,那我给你列个书目,白天你就去藏书阁研读器书,晚上来奉贤殿,我助你修炼。” 云妍本以为当器修就是时不时打打铁,谁曾想也要看书,顿时感觉自己被坑了。 看着两个已经活人微死的小徒弟,喻念心里有些担忧,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没办法完全正确的指导,就这俩小家伙的性子,那不得学砸啊。 “要不我给你们聘请两个先生,带你们入门?” 当即就遭到了两小只的反对。 “师尊,我们可以的!” “就是啊师尊,你还欠大师兄钱呢,怎么能把灵石浪费到这种地方。” 开玩笑,自学还能划划水,若真聘请了先生,那她们还怎么混日子啊。 但喻念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聘人,总不能误人子弟吧。 “不必担心,葳蕤城中还有宗门的店铺,咱们马上就可以有收入了,只是带你们入门的先生,为师还是负担的起。” “师尊,聘请先生太麻烦了。” 凌苍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在夜棠两人眼中如同带着圣光的救世主一般。 下一秒,救世主毁灭世界了。 “金玉堂是我凌家的产业,我从最近的金玉堂里调两个坐堂大师来教她们就好,自己人,不花钱还用着放心。” 喻念大为感动:“如此甚好!” 忽略夜棠和云妍哀怨的眼神,凌苍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自己人还能听他安排。 这两个天天缠着师尊的小鬼,看他怎么整她们! 第四十章 赚钱机会 趁着到葳蕤城中采买,喻念打算顺便去看看系统下发的店铺。 跟着系统的指引,她一路来到了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在街道的尽头,有一间挂着奉贤堂牌子的店铺。 店铺一共两楼,看上去规模不小,喻念满心欢喜的推开门,环顾四周。 现实给了她一记重拳。 店铺里不仅空荡荡的,还到处都是灰尘,墙面因为潮湿长了霉斑,更要命的是通往二楼的木梯,廉价的木材早被腐蚀的摇摇欲坠。 喻念抬手掐了一个清洁术,随着术法生效,店里的灰尘蛛网通通不见了,墙面也变得干净整洁。 但离开张做买卖还差的远,不仅整个店铺需要重新翻新装修,货柜展架也需要定做,还得请一个阵法师布置一个保护大阵。 喻念估摸着手里剩下的灵石差不多够用,索性将店铺的装修外包出去了。 日子过得飞快,在凌苍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夜棠和云妍用了三个月时间研习完基础知识,算是正式入门了。 看着生无可恋的俩小姑娘,喻念打算给她们放个假,去葳蕤城逛逛,一起庆祝店铺开业。 “棠棠,小妍,今日休沐,我们去葳蕤城,”喻念一手牵着一个,还不忘招呼两个大徒弟,“你们也跟上。” 一行人乘着琼花飞到葳蕤城。 除了云妍,其他几人都来过数次了,夜棠轻车熟路的带着她逛,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仿佛血条都回满了。 几人逛了一上午,又在葳蕤城最豪华的酒楼吃了一顿饭,喻念才说出今天的目的。 “今天来葳蕤城,并不是单纯来玩的。” 云妍好奇:“那是来干嘛呀?” “咱们的宗门店铺——奉贤堂,准备开业了!”喻念起身,举着茶杯,气势豪迈:“徒儿们,咱们以茶代酒,祝愿一切奉贤堂开业大吉!” 夜棠第一个站起来附和,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就连一向不热衷与他们为伍的凌苍也举杯表态。 饭后,喻念才带着徒弟们前往奉贤堂。 和最开始相比,奉贤堂的招牌换了一块黑色沉木,店门也扩宽了不少,看上去古朴大气,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了,但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就连喻念也不清楚。 她紧张的推开门,瞬间就被惊艳到了。 店铺的整体装饰呈现亮色,但是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股诗情画意的气息,石材打造的楼梯隐藏在假山流水当中,和分区用的小桥亭台互相映衬,就连货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和造景完美融合,可见匠人的匠心独运。 喻念将二楼改造成住所,在入口处设了一个止步阵,只有记录了魂息之人才能通过。 这简直都不像货铺了,更像是定位高档市场的茶楼,不枉费她花了上万灵石。 一旁的凌苍阴恻恻的发问:“师尊连欠我的灵石都还不上,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店铺。” “当然是宗门的祖产。”喻念打着马虎眼儿糊弄过去。 “师尊,这里好像庭院呀。咱们是要卖二师兄养的灵鸡嘛?”夜棠眼睛亮亮的,仿佛颇为期待。 喻念扶额,她在想修炼之余是不是也该带徒弟们出去见见世面,提高一下欣赏水平。 “咱们现在只卖灵符,但是我在设计时做了很多分区,以后可以卖一些秘境里得到的宝物,等你们技艺精湛了,还可以卖你们炼的丹药和法器。” 说着,喻念取出她这两个月以来辛辛苦苦画的符。 符咒共分九阶,一到八阶对应修士的八个境界,九阶则是传说中的神品符咒。 五阶以下的符咒,喻念已经能够轻松绘制达到量产了,甚至因为改进了符纹,符咒的威力比起同阶强了不少。 这次她画的最多的就是三阶符咒,各种属性,各种功用,一应具有。 她将符咒放好,等着顾客上门。 可外面人来人往,愣是没一个人进店选购。 喻念心里清楚,城内的货源不像青云谷那般紧缺,顾客的选择更多,奉贤堂这样没有知名度的店铺,自然门可罗雀。 那她该怎么打响知名度呢? 去街上一个一个的揽客? 念头刚生起就被她否决了,这样的做法太麻烦,估计也很难快速见效,而她不可能把重心全放在店铺上。 要不然请几个乞儿满城派传单?或者搞个什么开业活动? 但是搞活动之前,还得了解了解城中大小店铺的经营情况和价格。 说干就干,喻念把几个徒弟留在店里,自己则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她的店铺位于街道末尾,一路行至街道中心,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两旁的店铺里都挤满了人。 看着这一幕,喻念心里羡慕不已。 要是有一天奉贤堂的生意也这么好就好了,那她就再不用为灵石操心了。 她走进一间不算大的铺子,里面的顾客很多,但店员不多,根本忙不过来,她便自个儿慢悠悠的转着。 大致了解了一下店内符咒的价格,喻念正打算离开,耳旁突然传来声音:“这位前辈,有什么要买的符咒吗?” 喻念循声看过去,是一个眉眼弯弯的女修,脸上笑容可掬,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她随手指了指缺货的火球符,“我想买一些火球符的,但是没了,我再去别家看看。” “前辈实在是不好意思,火球符要过几天才能补上,但是我家都没了,别的铺子多半也没了。” “嗯?这是为何?”喻念稍稍有些惊讶。 毕竟火球符只是二阶符咒,她本以为是这家店铺太小,生意太好才会供应不上。 “前辈有所不知,最近南洋静水岛出现了一个上古秘境,据说有人在秘境门口看见了神兽白虎的身影!据化神大能推测,秘境的空间还有半个月左右就会彻底稳固,现在有很多修士都在筹备丹药符咒,打算前去一探究竟,所以城内的符咒才会如此紧缺。” 这里说的上古秘境,并非真的是来自上古,而是笼统的指从空间乱流中横空坠落出现,从未被修士进入开发的秘境。 在这种秘境中,难得一见的灵草灵植多如牛毛,各种闻所未闻的妖兽四处横走,就连传说中的天材地宝都可能出现,就是一个秘密宝藏库。 这个消息无疑给喻念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一方面,她可以趁着城内符咒紧缺的机会大赚一笔,另一方面,也可以去秘境里转转,带点宝物回来! 若她没记错的话,静水岛秘境中确有白虎,最后还被女主带回瑶光宗当了护宗神兽。 说起来,他们奉贤学宫也还缺个强力的护宗神兽呢…… 第四十一章 找茬 喻念几乎将城中的大小店铺都走了个遍,把各个店缺的符咒和价格记下。 回到奉贤堂后,她根据收集来的情报,做了一个促销计划,没有降低价格,而是有买有送,随即又请了几个成天在城里跑来跑去的乞儿发传单。 虽然价格不低,但因着充足的货源,有不少顾客前来购买。 这些人把符咒买回去后,惊讶的发现,比其他店铺卖的符咒效果更好,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奉贤堂名声就传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就有数十个修士围在店铺门口。 “师姐,你说这里的符咒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用吗?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咱们还是去金玉堂买吧。”一个小姑娘拉着一名绿衣女修,有点想走。 绿衣女修安抚道:“来都来了,况且咱们要的玄木符和青龙木甲符别的地方都没了,只能进去碰碰运气。” 其他修士也议论纷纷,有几个人走了,更多人选择留下一探究竟。 “欢迎光临,”喻念从里推开大门,笑容满面的迎客:“小店里有各色符咒,任君挑选。” 一群人挤了进去,也幸亏系统下发的店铺够大,才能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 喻念昨夜又画了不少符补上,种类数量比起其他店铺,确实要多上不少。 修士们见状也是眼睛一亮,纷纷庆幸自己来了一趟,还能买到不少符咒。 不过这些符咒的价格…… “店家,你这儿的符咒,为何比别家都贵了两成?”有人发问。 “一分钱一分货,”喻念笑眯眯的解释:“想必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我家的符咒比别家的好用,大家试试便知。” 那绿衣女修显然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当即买了几张符咒试试效果,随即惊讶的发现,这些符咒的效果比别家的好了两倍不止。 价格贵点儿怎么了,好用就行啊,绿衣女修当即大手一挥,又买了一堆符咒。 “诶,你买这么多,给我们留点儿啊!” “对啊对啊,店家,我要三十张玄火符!” 就这样,五天促销活动过去,喻念赚了两百万灵石,不仅还上了欠凌苍的钱,还给每个徒弟发了月俸。 而金玉堂的高层因此召开了一次会议。 主位的老者面色凝重,“奉贤堂的崛起速度远超我们想象,诸位可有什么办法?” “这奉贤堂专卖符咒,应当动摇不了我们吧?” “呵,蠢货,”侧坐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嘲讽道:“等他们以此起家,日后开始卖别的,就一切都晚了!” 他随手招来一个下属,附耳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奉贤……倒是有点耳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产业,但是葳蕤城的龙头,只能是我们林家!” 对此完全不知情的喻念刚送走一波客人,好不容易能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下。 “开店可真不容易啊,累死了。”她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脸颊,忍不住哀叹。 “师尊,我给你按摩!” 夜棠上前给她捏肩,手法轻重合适,穴位找的很准,喻念顿时感觉气血都畅通了。 有一个懂医术的徒弟,真是好啊! 凌苍在一旁冷眼看着,淡淡道:“师尊,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铺子里,还是请一些员工和掌柜吧。” “这是自然,但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奉贤堂又是新开业,我也不放心……” 话还没说完,几个大汉大摇大摆的闯了进来,面色颇为不善。 喻念示意夜棠停下,自己站起来,挡住几个大汉。 “各位,有什么需要吗?” “赔钱!你们这店铺卖的符咒都是些什么垃圾,火球符连个火花都蹦不出来!” 领头那大汉说着,将一沓火球符丢到地上踩了几脚,还不解气似的吐了一口口水。 “你找死。”凌苍冷脸拔出霜玄,剑尖指着领头大汉。 那几个大汉也不害怕,积蓄起灵力,蠢蠢欲动。 “凌苍,住手!”喻念将霜玄压下,浑身的威压毫不掩藏,“奉贤堂内禁止打架斗殴,符咒有什么问题可以协商解决。” 那几个人估计也没想到这店里还有个元婴期的修士,难免有些忌惮,随即收敛了身上的灵力,开始卖惨。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家黑店卖假符,还要动手伤人!” “就是啊,我们在这儿买的火球符,一点用都没有,还害得我们兄弟被妖兽所伤!”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大声嚷嚷,顿时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力。 夜棠顿时急了:“店里的符咒都是我师尊亲手画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那几个大汉才不理会她,继续胡搅蛮缠。 其实赔钱事小,这点钱对现在的喻念而言就是洒洒水,但是选择赔偿,那就相当于承认东西有问题。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奉贤堂的名誉一旦受损,就会一落千丈,这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喻念用灵力隔开手掌,将那几张沾了口水的符咒捡起来,细细观察。 这一看,果然有问题! “诸位请看,这些火球符的符纹,与我家卖的火球符并不相同,这不是我家的。” 喻念拿出一张店里的火球符,两者放在一起给外面的路人看。 果不其然,两者的符纹有细微不同,若不是放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 路人也不是傻子,或多或少都看出了其中端倪,风向逐渐转向奉贤堂。 “这是别的店雇来砸奉贤堂招牌的吧!” “二阶符咒里偶有瑕疵品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明明可以协商解决,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诶,那好像金玉堂的王猛啊?” “对,就是金玉堂的王猛!上次我买法器,就是他给我送的!” 要不然说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呢,三言两语就道破了这群人的身份。 那王猛见被戳穿,连忙捂着脸跑了,人群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喻念问道:“凌苍,可是你家的金玉堂……” “……我也不清楚,但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出发 其实葳蕤城中就只有一个金玉堂的分堂,堂主是凌家旁支的一脉,不可能再有别的金玉堂了。 但是凌苍不敢相信,自家族人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去奉贤堂找茬,而且派去的人还被认出来了! 他和喻念跟在王猛几人身后,来到了一家酒楼。 两人施展隐灵术,悄然靠近包厢,准备一探究竟,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不加掩饰的怒骂声。 “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丢了我金玉堂的脸面!王猛,你也是凌家的老人了,从云洲城跟着我凌敬到葳蕤城,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其中之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凌苍黑着脸推开门,里面的人惊慌失措:“你是谁!” “叔父连凌苍也不认识了吗?” “原来是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凌敬一个中年男人,对着凌苍笑的极其谄媚,就差开出一朵花了,看的凌苍一阵恶寒。 “叔父不必多礼,”凌苍领着喻念进去,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主位,“这位是我的师尊喻念,同时也是奉贤堂的店主。” 师尊……奉贤堂的店主…… 凌敬终于想明白奉贤堂耳熟在哪儿了,之前少主请人去授学的宗门,不就是奉贤学宫吗! 凌敬当时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死脑子,怎么之前一点都想不起来! 要早知道这渊源,他肯定不会派人去找茬的。 “少主,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还望少主和喻宗主海涵……”凌敬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生怕又得罪这俩祖宗了。 “没事啦,”喻念苦口婆心的劝导:“但咱们以后商战,还是要以公平竞争为主,恶性竞争饿死同行,也会累死自己。” 凌敬连忙点头哈腰:“喻宗主目光长远,凌敬受教了。” “师尊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 金玉堂的分堂遍布大陆,是最大的商行之一,一直秉持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经营理念,却不想这些旁支暗地里都在用些下作手段。 凌苍想了想,淡淡道:“金玉堂暂时交由舅公管理,你去奉贤堂当掌柜,等我们从上古秘境回来,若你打理的好,奉贤堂和金玉堂同时交由你管理,若打理的不好,或被我知道你又用了些下作手段,那凌家你也不用待了。” “谨遵少主指令,”凌敬的笨脑子难得聪明一次,“少主,我们也要去上古秘境,不若同行,可乘凌家的灵舟。” 凌苍满意的点点头。 五日后,从凌家主家而来的灵舟抵达,由喻念和一个凌家供奉的元婴修士带着队伍,乘坐凌家的凌云飞舟,浩浩汤汤往上古秘境而去。 在上喻念和凌苍上飞舟时,喻念发现自己的另外三个徒弟也跟了过来。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喻念有些无奈的看着抱着她大腿的云妍,“你们怎么也来了,此行过于危险,不是让你们留在宗门里吗?” 云妍抓着喻念的裤腿,使劲摇啊摇,“不嘛,师尊,妍妍也想去~” 喻念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裤子,生怕这个小祖宗把她裤子给当场扒下来了,硬着头皮安抚,“乖,听话啊,你看你现在才练气五阶,等你筑基了我再带你出门。” 可云妍依旧不依不饶。 被云妍闹得头都要大了,喻念只好求助杨毅,一脸僵硬的微笑,“杨毅,把你小师妹给拉回去哈。” 杨毅沉默一瞬,抬起头认真道,“师尊,我也想去。” 喻念:“……”二徒弟也不乖了。 另一边的夜棠笑的格外张狂,“师尊,我一个月前就筑基了!有资格前去!” 大庭广众之下,喻念又不好武力镇压自己的徒弟,只好带着三人也上了凌云飞舟。 围观的众人见此,这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再把自己老态龙钟,只会念经打手心的师尊拿出来和喻念对比一下……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在凌家一众练气弟子和留守长老的注视下,凌云飞舟缓缓从广场升到天空,破开云雾向着上古秘境行驶而去,渐渐变小成芝麻大点,消失在天边。 凌云飞舟外表呈现出暗紫色,不知什么木材制作而成的船身上面刻满了祥云纹饰,仔细看还可以看到掩盖在这些纹饰下面的各种阵法,从外面看起来和一艘只能装几十人的中型飞舟差不多大,内部却另有乾坤。 喻念被船舱内酒店式的房间结构晃的眼前一亮,这船舱内部的空间相当的大,一层又一层叠加,楼梯自船中间盘旋而下,直达底部。 成百上千的凌家弟子,在楼梯走廊间上上下下,正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搬进将要住的房间。 喻念的房间就在船舱顶部的一个角落里,她打开房间门后,观察了一下她将要住的屋子。 这间屋子极为简洁干净,摆放着两张暗紫色木料制成的大床,床上铺着暗紫色绣着流云纹饰的被子,而四周则是清一色的紫色木板钉着的墙壁,墙壁上还有着深深浅浅的木头年轮纹理。 除了两张简陋的床外,屋子里多出来的,就是两个单人床中间夹的一张,大约有半平米左右的长方形木桌了,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 喻念转身一圈将房间简单观察完,便去了甲板。 云巅之上,清风吹拂过漂浮在蓝天中的朵朵白云,喻念站在船头甲板上,衣袂翩翩在空中翻转飞舞着,轻抚了一下吹到她脸上的发丝,从栏杆上俯视着浸入清水一般梦幻,向后飞快流逝的葱茏大地。 喻念问了问身旁的元婴修士沈逖,“到哪里来了?” “这凌云飞舟可日行数万里,今夜应该能跨过瑶光宗边界,而这个时间点多半快到琼玉城了。”沈逖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个小扇子,轻摇浅笑着回答。 喻念嘴角暗暗微扯,这灵舟甲板上风本来就不小,还摇扇子……装啥呢? “时间不早了。”喻念抬头看了看天空快要落下的夕阳,继续道,“沈道友,喻念就先回去休息了。” 养足精气神,到了南洋之后才好和那群修士争斗。 第四十四章 抵达 四天后,凌家的凌云飞舟,终于到了南洋静水岛上的一个城市。 南洋这一片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唯有十大宗门之一的圣水宗管理的十八岛上有人,而这向阳城就是静水岛上最大的城市了。 这一个城市规模便可和花神岛相媲美,城墙奢侈到用光滑的玉料砌成,城门高十几丈,散发着一股古朴威仪的气势,在早晨的阳光下灵光闪动,看起来更是雄壮巍峨。 喻念一众人数量过千,有凌家本族弟子,有供奉的修士,还有他们师徒几人,装扮各异,但是整齐划一的排队进入向阳城,这将看管城门的修士看得一惊。 虽然因为附近海域有秘境空降,最近已经有很多修士前来向阳城了,但没有一个势力带这么多修士来的。 喻念等人刚进入向阳城,便有数十个少年盯上了他们这条大鱼,殷勤地跑过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带路,并购买一张静水岛附近的地图。 喻念选中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老实,年龄最小的,“麻烦这位小哥带路了,我们人比较多,需要找一家比较大的客栈。” 这谦和的态度让带路的少年受宠若惊,吞了口唾沫后,眼神好不容易从喻念脸上挪下来,“各位仙长,这件事包在小六身上,这张地图就送给你们了。” “多谢。” 喻念接过地图,然后摊开地图浏览起静水岛的全貌,这地图上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海上每一个小岛屿,每一处暗礁,每一处海域都标得清清楚楚,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踢门一大路人在向阳城大街上行走,惹得路过之人纷纷侧目,众人到向阳城最大的一处修士客栈。 客栈在向阳城南,客栈后连接着一片山脉,刚进门便能见到宽敞的大厅里人来人往,而这些来往之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进门的喻念等人。 接着,喻念等人收到了数十道充满敌意的视线。 那数十人皆穿着暗红色的校服,为首之人是个元婴修士,其他几人都有金丹修为,观其气度衣着饰品可窥其身世不凡,估计又是哪一个大势力的。 仿佛看出了喻念的疑惑,沈逖忍不住温和对喻念解释道,“那是妙丹宗的人。” 原来如此,喻念恍然大悟。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长得颇为艳丽的男子,瞥了一眼喻念等人,双手抱胸勾起唇角满眼不屑的挑衅,“这是哪个宗门,连炼气期都来了,怕不是落魄到带着全宗弟子出门讨饭捡垃圾了?” 此言一出,喻念可以感受到,身后猛窜上来的火气。 夜棠顿时不乐意了,“你们妙丹宗弟子很了不起吗,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们是来讨饭的,不知这位小友又是来做什么的?”沈逖微笑这温和开口,又看向其他路过之人,“大家又是来做什么的?” 沈逖此话一出,果然,路人纷纷仇恨的盯着那数十名妙丹宗人。 “江师弟,稍安勿躁。” 那艳丽男子还想说什么,被旁边一个束发的清秀文雅男子拉住,那男子随即看向喻念等人,“咦,我记得你不是瑶光宗玉尘长老座下弟子喻念吗?怎么不见你与瑶光宗弟子同行。” “在下已经退出瑶光宗。”喻念弯起嘴角,淡淡回应一句。 “大师兄,怎么会有人主动退出十大宗门?莫不是被赶出去的吧。”一个很傻很天真的金丹真人,扯着文雅男子的袖子开口。 那文雅男子立即板着一张脸,“师弟,不得无礼。” 随即,那男子又朝着喻念施了一礼,一脸歉意道,“喻念真君,在下妙丹宗沧澜,这两位是师弟江衍和白染,两位师弟年龄尚小还是小孩子心性,还请莫要见怪。” 喻念不想多生是非,矜持微笑道,“不碍事。” 随后,妙丹宗的弟子离开了这家客栈,江衍赶紧给中洲的妙丹宗发了一道千里传音符,让妙丹宗多派一些筑基弟子和金丹真人过来进秘境搜刮资源。 其他人看看热闹后纷纷散去,在店家的安排下住进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吃完饭后,喻念和沈逖御空飞行到静水岛上空,望着静水岛东北方的海域。 东海之上,广阔无际,碧蓝的海水将天空都映衬了蓝色,海面之上有一些小岛屿,从云端之上看下,如同繁星一般,惙惙点点。 海域的东北一方,那里现在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透过蒙蒙雾气隐约乐意看到里面广阔无比,绵延数百里不止,葱茏苍翠无比的原始山脉。 其间,各种飞鸟和大型妖兽无数,古木参天灵气充裕,远远绝非外面看起来这般大小。 这边是秘境的神奇之处,犹如处于异时空的空间一样,现实与其的连接点虽然不大,但这片空间内部的情形可堪比一个世界。 这种从秘境多是大能打破地域空间,这一片空间便随着时空乱流四处飘荡,到了合适的时机才会流落显现,与现实中的某一地域空间完成重合,方得完全现世。 秘境刚现世后,周围包裹的空间乱流极为厉害,只需一点点空间乱流就能将修士五马分尸割成碎片,尸块还会随着时空乱流落到不知哪个空间,可谓是厉害至极,就算是大乘期修士在面对空间乱流时,也毫无招架之力。 “江道友,看着空间乱流的情况,估计明天就会消散完了……只是不知道,这秘境会开放多少时间,什么时候又会重归于空间乱流之中。” 因为这次秘境之行,喻念专门还去查了很多有关秘境的资料,一般秘境现世,最长可达半年之久,最短不过十天。 时间当然是越长越好,那样搜集到的资源才会越多……但这秘境从未有人进去过,没有先辈们留下的记录,这秘境开放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把控。 怕就怕,在秘境关闭重归空间乱流之前,他们还未出来,这样说不定就永远困在秘境之中出不来了。 如果秘境稳定,里面灵气充足还好,就当换个地方修炼了。 但这样的太古秘境终究只是大能打破一个世界空间的碎块,不如完整的世界那样稳定,飘荡于空间乱流之中,就跟活火山似的不知爆发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秘境就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了。 秘境毁了,秘境中的任何生物,都逃不脱毁灭的下场。 “嗯。”沈逖点了点头,“到时候,还要派一些人守在秘境开放口,随时注意开放口的情况,一有不对劲儿,就发射信号弹传递消息给秘境中的弟子,让他们赶快出来。” 沈逖和喻念在空中观察了一下秘境显世处的空间乱流,估摸了一下,大约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空间乱流便会尽数散去。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具体安排,便回客栈去休息,待养足精神后再带着弟子们提前出发在秘境外等候。 第四十五章 空间乱流 第二天一大早,静水岛东北部的海域上,便聚集了很多修士。 最显眼的莫过于站成十个百人方队的凌家弟子。 凌家这一次来的人,数量实在是过于庞大,一个家族之人都抵得上周围其他势力人数之合了。 一些势力见此,嘴上暗骂凌家一声不要脸,背地里却也赶快传信加派人手前来。 另一边,喻念又在伺候自家的小徒弟,无奈至极,“小妍,里面太危险了,你和杨毅修为不到筑基,就留在外面吧。” “不要嘛,师尊,我和二师兄也想去。”云妍扯着喻念的袖子,摇来摇去,摇得喻念头都晕了。 “不行!” 这一次,喻念一脸肃色的拒绝,随即看向杨毅,“杨毅把你师妹给拉回去,你们就在城中逛逛,等我们回来。” 仿佛察觉到喻念的坚定,本来想进去看看的杨毅,还是收回到嘴边的话,点了点头。 “照顾好师妹,遇到危险就用符咒。”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喻念这才带着凌苍和夜棠转身离去。 日出之时,秘境上入口灰蒙蒙的雾气,渐渐消散而去,露出里面越发清晰的山脉。 “快看,出来了!” 周围修士一拥而上,站的最近的凌家修士速度最快,除了任务为支援看守入口的长老,其他人化为一道流光,进入那如画布般凭空出现的秘境入口。 一只脚踏进秘境,喻念立马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一手一个抓住身旁的凌苍和夜棠大喊,“是空间错位!” 喻念的话刚落下,师徒三人便被秘境吸到秘境中不知哪个地方来了,反正不是从秘境入口看到的那一座高大山脉。 他们的身体犹如陨石坠落般摩挲穿破周遭空气,不断往下,而同他们一起从入口进来本应距离不远的沈逖,以及其他几名凌家长老,全都不见了踪影。 噗通! 三人直直下坠掉进一片巨大的湖泊,大片水花溅起。 自三人掉进湖泊的水域,一串串如白色珍珠的气泡,不停地往上冒。 身体入水的一瞬间,喻念便感觉到了来自水的压力,冰冷的湖水立即灌满了她衣服的缝隙,这种像是背负了千斤重东西的感觉,差点让喻念丢盔卸甲直接折服。 左臂被夜棠紧紧抱住,两人都在水中扑腾着,肺憋得几乎要炸掉,想要狠狠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但四周都是湖水。 喻念艰难的睁开眼睛透过清澈的水,透过挡眼的头发看到了不远处几片巨大的阴影,一个惊吓没憋住,吸入一口冷水,呛得肺部生疼,差点儿岔气。 她伸出手胡乱扑腾着,摸到了身旁的凌苍后一把抓住,就像一个就像摸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扒拉住凌苍的手脚。 下一刻,她感觉有人将她的手脚掰开,又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喻念愣了一会儿,或许几秒,也或许几分钟,她失去了时间概念。 随即,她看到了凌苍身后,跟坦克一般大的几只鳄鱼,朝着他们游过来。 喻念惊恐的眼神尽数落到凌苍眼中,凌苍心底一凛,都没有往后看看,便带着喻念和夜棠拼命往上游去。 终于,喻念感觉自己头脑一松,水声钻过脑子落下,空气从耳朵里灌进来。 游到水面后,喻念便带着两个徒弟直接御空飞行。 他们刚飞离水面,数十只鳄鱼便抬着血盆大口在他们刚待的地方张张合合,口中还喷射着水箭攻击悬浮在空中的三人。 飞到一片安全的山林,这才降落下来,松了一口气,运转灵力烘干湿哒哒的衣服,收拾好披散开来的头发。 然后是,最怕的空气一片安静。 凌苍抬起了头,两只黑如钻石般的眼睛,就这样毫无波动的盯着喻念,一言不发。 被凌苍直直的看着,再想起之前在水中之事,喻念突然觉得心跳的厉害,也觉得惭愧羞耻至极。 “金丹便可御水而行,夜棠就算了,师尊身为元婴修士,连避水都不会吗……”凌苍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 喻念无言以对,凌苍也没有继续开口说什么。 现场有一段时间的寂静,喻念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她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望了望四周的环境。 秘境内的灵气比修真界要充裕许多,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透过毛孔,穿过经脉,汇合丹田,带动着喻念体内的灵气也似是有了生命一般活动运转了起来,熏得喻念好像在泡温泉一般。 她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顶着尴尬开口道,“没想到秘境入口竟然会空间错位,也不知道其他人被送到哪儿去了,我们先去找一找他们吧。” 希望她进秘境时喊的那一句,被后面凌家的弟子长老们听到了,不然到时候凌家低阶筑基弟子被分散传送进来,没有队伍和元婴长老的庇护,那就危险了。 一路走来,秘境中的灵植灵草灵果多的令喻念咋舌,除了年份太低的,他们全都收入储物戒中。 难怪那么多门派和势力对秘境如此热衷,这满地的灵植灵草,生长千年的都偶尔可见。 而且就按着这秘境的灵气浓度,不历练寻宝,就找个洞钻进去修炼也是好的。 储物戒中已经装了不少灵草了,三人漫步在林中继续朝丛林深处走去。 这树林多是数千年的老树,甚至万年以上的也不乏,枝叶间盘根错节,树与树之间相隔得很近,仿佛在互相争抢着阳光水露一样,密集的树冠终年遮挡住阳光,使得树林里十分阴暗潮湿。 这样的地方,不止生长着各种少见的药材,更是衍生了很多毒物,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潜伏在枯叶中的毒虫啃了一口,马上命绝。 “师尊,这是我自己配的解毒香囊。”夜棠从储物戒取出三个避毒香囊,给了喻念和凌苍一人一个。 她在这个香囊里面装着很多克制毒物的草药,大部分毒虫闻到这些药材的味道便会远离。 越向里走,喻念脚下越发小心,神识全开,仔细感受着方圆千米内的状况。 “吼!” 一声低沉震闷的兽吼传来。 第四十六章 再遇林景耀 喻念几人循声而去,原来是五个修士遇到了一对金丹巅峰的影豹。 其中三个是妙丹宗弟子,只有筑基修为,正惊恐的施展火系术法。 另外两人都是金丹初期,其中一人喻念颇为眼熟,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在青云谷见过的林景耀。 其中一只影豹长啸两声,山林皆震,飞鸟逃窜,速度飞快的扑向一个妙丹宗女弟子,眼见着就要命中了。 妖兽身体无比强悍,同阶妖兽本来就要比修士厉害,更别说修为高了一个大等级的妖兽了,被那影豹打中,那女弟子只有身消道陨的下场。 “师妹!” 一个妙丹宗男弟子见此目眦尽裂,持剑冲上前去将女弟子推开,一剑砍在影豹的利爪上。 影豹去势不减,仍猛撞过去。 男子一口鲜血飘洒,重重的摔在一棵古木之上,疼得浑身挛缩,呻吟不断,狂吐鲜血。 另一边,林景耀一拳轰出,和影豹齐齐退后几步。 这一下,不仅没有伤害到皮糙肉厚影豹,还激怒了这两只神志不高的妖兽,踏着庞大的脚掌冲着他追去。 林景耀双瞳一转,变成诡异的红色,在他的注视下,两只影豹的攻势被生生遏制,他旁边那人连忙攻去。 喻念也上去帮忙,身体化为一道残影,不出几个呼吸影豹便倒地不起,而她手心多了两颗呈现出土黄色拳头大的妖兽内丹。 见到她,林景耀眸子一亮,向着喻念行礼,“呀,多谢喻姐姐救命之恩。” 喻念收起妖兽内丹,礼貌回应,“好久不见。” “师尊,他是谁?”凌苍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头诡异的升起一种危机感。 林景耀同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笑着解释:“我叫林景耀,是喻姐姐的朋友,自青云谷一别,本想去葳蕤山找姐姐的,可惜一直脱不开身,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凌苍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但不妨碍他对这个一脸假笑的男人没有好感。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拉着喻念就想走。 “诶等等,喻姐姐,我等同门长辈走散了,可否让我们,与你一起同行?” 旁边的妙丹宗弟子也附和道:“喻前辈,你就带我们一起吧,等找到我们大师兄,必有酬谢!” 被七八人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喻念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她这是被人抱大腿了啊,虽然知道这些人只是想从她这里得到庇护,算是一种不太恶意的利用,但她也不想计较太多,毕竟都是人命。 喻念师徒三人,与这五人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珍稀灵植,甚至几棵灵植周围还有守护妖兽,都被喻念一一解决,将高阶灵植搜括囊中。 当然,喻念吃肉,还是会让妙丹宗几个弟子喝汤的。 黄昏时刻,众人寻了一处较大的古木,坐在树下休息片刻。 突然,喻念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投下来,她抬头去看,和一只硕大的蜘蛛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静默了一瞬。 “走开!” 喻念大叫一声,周身灵力激荡,朝着那蜘蛛打去。 “喻姐姐,别打!那是……” 林景耀根本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那只金丹修为的蜘蛛被打成碎片。 “怎么了?” 喻念疑惑的看着林景耀,却见他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下一秒,喻念头顶传来轰然爆炸的声音,数不清的黑色毒针四散射出。 仓促之间,她根本来不及抵挡,但好在有林景耀挡在她身前,拦下了毒针。 “你没事儿吧?” 林景耀脚下一个踉跄,身子软绵绵的靠在喻念身上,“喻姐姐,这是子母蛛,母蛛死了,子蛛就会爆炸射出毒针,我中毒了。” 跟在他身边的侍从赵源面带急色的冲过来,那模样都要要急哭了,“少主,怎么会这样,这子母蛛……”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察觉到主子的眼色,他立马闭了嘴。 喻念毫无所觉的扶着林景耀,走到神丹宗几名弟子身前,问道,“你们可有解毒的丹药?” 那几名弟子还没有从刚才之事缓过神来,喻念的话落下,几人才慢悠悠的缓过神来。 其中一名弟子一脸为难的苦色:“前辈,子母蛛的毒用化碧丹可解,但化碧丹是二品巅峰丹药,我伤势没好,恐怕控制不住火候” 喻念看向其他妙丹宗人,众人皆摇头,赵师兄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厉害的,连他都不行,他们更没办法了。 “师尊,我或可一试,”夜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带自信,“化碧丹我知道怎么炼,它最难的地方在于控制火候,我以水灵力辅佐,也许能成。” “那好,你来炼丹,”喻念拍了拍夜棠的肩膀,“现在,全靠你了。” 夜棠点点头,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炼丹炉,放在地上后炼丹炉瞬间变得有半个人高。 这是喻念在金玉堂给她买的,用上好的紫铜锻造而成,通体气息浑厚而沉重。 从妙丹宗弟子那儿收集齐所需要的材料,夜棠对着丹炉下面打上一道火,一样样药材便浮到丹炉上空。 在丹炉的炼化下,一颗颗灵草渐渐化去形状,被炼化成一团翻滚不停液体,在丹炉上方浮空沸腾着,空气中药香四溢。 因为灵力消耗过度,夜棠脸色有些苍白了,趁着这时间间隙,她吞下几颗回灵丹,这才感觉被抽空的灵力有所恢复。 炼丹还在继续,而天色愈晚。 秘境之中的黄昏,与外面有所不同,此时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渐渐只剩一点点空隙。 葱葱郁郁的林子里,渐渐暗了下来,唯有几丝阳光透过树梢,直降地面,映射出斑斑点点来。 这天色一晚,本来危险的秘境原始丛林,就变得更加复杂危险了,众人警惕着四周。 直至彻底入夜,整片林子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华光之中,原本存在的风声,蝉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 丹药的味道,很快引出了一大堆发绿的眼睛,在黑黢黢的丛林中闪闪发光,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狼嚎声,甚至还有其他野兽妖兽正在赶来。 黑夜中,绿光一点点逼近,喻念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喻念摸了摸刚买回来的飞雪剑,将其拔了出来紧紧抓在手中,警惕的看着这些随时可能扑上来的狼妖,目渐渐变得危险。 狼这种生物最为记仇,也最喜欢成团行动,是极为不好惹的生物,更别提有金丹期狼王带头的狼群。 喻念倒是可以轻易解决那只狼王,不过这狼群数量太过于庞大,其他人就危险了。 透过阴郁的丛林还可以看到,狼王龇牙,口流涎液,吞吐着猩红的舌头,带着狼群小心翼翼的逼近他们。 喻念拿出一沓符咒分发下去,深呼吸一口,面带肃色,“赵源,你同我各堵两面,剩下的人进行远攻!” “是!” 一阵阵狼嚎,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踏步声,狼群开始发动攻击,各个方向都有一条筑基期的狼妖领头,闪电般的朝着众人冲过来。 但是,众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小绵羊。 第四十七章 一字决 喻念给自己双腿各拍上两张风行符,如火箭般蹿飞出去冲向为首的狼王,身后留下一道残影,随即飞雪剑冲着狼王的脖子落下。 狼王灵活的脚下一跳,躲开喻念手中的飞雪剑,随即从口中喷出一道巨大的风刃,向着喻念的脑袋射去。 喻念袖口一挥,那风刃还没有到他身前时,便尽数散去。 随即,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不知何时到了狼王身前,手中的飞雪剑利落朝着狼王的脖子砍下,嗷呜一声,几股红色火焰状的血液喷泉,射向空中洒向地面。 狼王瞬间倒地,不甘的抽搐两下四肢,便没了生气。 而喻念身后,五颜六色的灵光和剑光四处轰打,其他人利用手里的符咒,正井井有序、从容不迫的猎杀着扑上来的狼群。 喻念返回去,对着剩下狼群中几个修为较高的狼妖,利落的刀起刀落。 众人保护圈中,林景耀安静的躺在地上昏睡得不省人世,夜棠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炼丹,外面的刀光剑影似乎没有打扰到她。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只狼死于喻念剑下,而另一边炼丹炉一阵闷声,丹药炼成的香气四溢。 “我成功了,师尊,我炼出二品巅峰的丹药了!” 夜棠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激动的取出一个玉瓶子,炉中圆溜溜的丹药便飞进玉瓶。 激动之后,便是彻底的虚脱,毕竟炼丹太过消耗灵力和精力,炼出化碧丹对她的修为来说还是太过于为难了。 “此地不宜久留。”凌苍收起霜玄剑,“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妖兽,我们得赶快离开!” 喻念取过解药给林景耀喂下后,赵源背起昏迷中的林景耀,众人也点点头,扶持着的同门匆匆离去 一场并不算多艰辛的战斗,还是让众人有些劳累,寻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山林,趁着夜色准备休整一番。 喻念将林景耀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向夜棠,“不是服用化碧丹了吗,怎么还没有醒?” “师尊,应该要等上一段时间,药效才会起作用吧。”夜棠有些不确定继续道,“或许是因为我炼丹术不到家,第一次炼这种等级丹药的瑕疵?” 喻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众人就着大石头闭眼养精蓄锐,恢复灵力。 见众人都饿了,啃着干巴巴的干粮,喻念将一路上猎杀的灵兽肉拿出来,做了一顿烤肉。 烤肉的香气四处弥散,众人心满意足的吃着烤肉,继续聊着这次秘境之行。 时不时地,还有很多小动物被烤肉的香气吸引而来,众人拿着烤肉逗弄,玩得不亦乐乎。 两只红狐狸一开始十分警惕,却禁不住烤肉的诱惑,一点一点的靠近众人,咬住烤肉后迅速爬上树,鼓着腮帮子吃得高兴,吃完了见众人没有想抓它们,胆子就放大了又下来要烤肉。 这些狐狸似乎注意到躺在大石头上的林景耀,对其极为感兴趣,在林景耀身上嗅来嗅去乱蹦跶,还是张源帮林景耀赶走这些快要爬到林景耀脸上的红狐狸。 烤肉的香气又引来了一个小家伙,白色赤金纹的小野猫舔着嘴唇,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盯着那些烤肉馋得直流口水。 夜棠逗了逗小猫,“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家伙?” 喻念给小猫片了几片烤肉,放到小猫身前,小猫犹豫了一下便埋着头吞吃起来,而另一旁的众人继续交流谈论。 “喻前辈,你见多识广,你说说那白虎神兽长啥样的?”一个妙丹宗弟子手中拿着一条木棍,搅弄着篝火,一边好奇的问道。 “《万兽宝录》上记载,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说到这里,喻念摇了摇头,“白虎这种传说中的神兽,我也没有见过,自然不知其长什么样子。” 那弟子开口继续道,“那如果真的遇到白虎神兽,那该如何降服它呢?” 那小猫扬起脑袋,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贺风,继续吃它的烤肉。 喻念稍微思索一下,随即缓缓开口,“上古时代修士降服神兽,除了武力镇压,还有就是知其喜好让其主动签订契约……还有一种名为御兽环的法器,由高阶修士催动也有一定几率控制住白虎神兽。 而神兽心气高傲,都有通天的神通,武力降服过于艰难,主动契约更是难上加难。 总体来说,降服神兽这件事,一般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这样啊……” 毕竟,谁还没有个年轻中二的时候,整天幻想着出门遇到各种机缘和福泽,现在却被喻念打碎幻想道出真实情况,一时间有些丧气。 “不过,白虎神兽毕竟还是猫科动物。” “猫科动物?” “简单来说就是很多年前,老虎和猫都是一家的亲戚,猫科动物这大家子里还有狮子、豹子等等……老虎和猫有很多共同的生活习性。” 说到这里,喻念继续道,“按照猫的生活习性去驯养老虎,应该是可行的,我们可以从这点去试着降服那白虎神兽。” “这里正好有一只猫,我来给你们做一个示范……” 说着喻念便抱起旁边正在吃肉的小白猫,小白猫感觉自己身体腾空而起,烤肉离自己越来越远,顿时一愣。 “第一点,猫科动物都喜欢被人撸毛。”喻念抓着小白猫,继续道,“看到一只猫科动物,不管其体型有多大,上去使劲撸毛就行了。” 说完,喻念就伸出爪子,使劲揉捏着小白猫的肚皮,抚摸着小白猫背上的毛皮,时不时的再撸一下下巴。 小白猫刚开始无比震惊,内心是无比拒绝的,正想咬掉喻念那只不安分伸过来的手,喻念的手却迅速到了它的背后,撸得它浑身发软,舒服得在喻念膝盖上打滚,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看吧,就是这个样子。” 喻念指了指膝盖上打滚,发出呜呜舒服叫声的小白猫,“猫科动物都喜欢被撸毛,白虎神兽应该也不例外,到时候可以尝试一下。” 小白猫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袒露肚皮打滚的羞耻行为,翻身起来就想咬喻念那只造成这一切罪孽的手。 然而,喻念已经将手伸了回去,抬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丛草。 “第二点,猫科动物都喜欢猫薄荷。” 喻念话落,便使出灵力凭空摘了一大丛生长在数十米外的猫薄荷,那些猫薄荷在喻念神识和灵力的控制下,飞到了喻念身前。 喻念将小白猫往猫薄荷丛中一扔,小白猫挣扎着准备起身,闻到猫薄荷的味道瞬间瞪大眼睛,脑袋开始晕晕飘飘的,感觉自己异常兴奋和高兴,眼神迷离的在猫薄荷丛团团中打滚,神色异常陶醉上瘾。 好爽~ “看到没,猫咪闻到猫薄荷,就会神志不清,沉醉无比,有的甚至还会流口水。” 喻念指着被猫薄荷包围的小白猫,“遇到白虎神兽后,可以试试用猫薄荷迷醉它。” 众人恍然大悟,受教的点了点头。 “第三点,也是最后一个大杀器。” 喻念将晕乎乎嗨得不要不要的小白猫,从猫薄荷丛中提出来放到一边,又将那些猫薄荷扔到身后林子里,才继续道,“猫咪都逃不过小鱼干的诱惑。” 第四十八章 老实人 喻念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在奉贤殿里,用冷鱼闲来无事做的小鱼干罐头。 这些小鱼干,本来是想在夜棠不听话时,用来逗弄安抚她的,她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打开罐子后,喻念用木棍夹了一条小鱼干,放到趴在地上还没有从猫薄荷迷醉中醒过神来的小白猫嘴边。 晕晕乎乎的小白猫闻到香气,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将那条小鱼干衔进嘴里,随即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新天地美滋滋的伏趴在地上嚼咽起来。 吃完了,小白猫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盯着喻念手中的小陶罐,摇摇晃晃的向着喻念走近。 喻念又夹了一条小鱼干,放到小白猫的嘴边晃了晃,这才扔进小白猫嘴里,“无论体型多大的猫咪,小鱼干对它们的吸引,都是致命的。” 被猫薄荷熏晕,又为小鱼干沉醉的小白猫听到这话,彻底醒过神来,小白猫发现自己嘴里的小鱼干,再想想刚才自己不受控制的行为,直接炸毛后跳数米,绷着浑身肌肉警惕的看着喻念。 “过来。”喻念夹着一条小鱼干,对着那小白猫晃了晃。 小白猫想起那小鱼干的味道,口水不禁泛滥开来,又有些醉了,随即它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满眼戒备的看着喻念。 这个人修有毒啊,也忒邪门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白猫瞟了一眼那小鱼干,还是撇过眼去,逃也似的消失在丛林之中。 居然失败了。 被这么多后辈盯着,喻念抓住小鱼干罐头的手,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才好。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数道鸟鸣。 只见寥廓的蓝天,飞行妖兽黑压压的一片,遮天蔽日前仆后继的向着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峰掠去,不停拍打的翅膀搅动着空气,慢慢掀起风浪。 看着密密麻麻,因距离远而看起来如地上蚂蚁般繁多,令天空都昏暗了不少的飞行妖兽,众人不禁头皮发麻。 凌苍仰头望天,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阵很细微的震感,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但这震感却越发强烈,他面色一滞。 “是兽潮!” 话落,众人便看到数千米外,几十万只不同等阶的妖兽,面色赤红,眼带狂意正朝这里奔来,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往目的奔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又发现不少修士正向着妖兽气息较弱的这个方向逃来。 一两只妖兽不恐怖,但千只万只就就很可怕了,大量妖兽暴动,这些狂躁的妖兽所经之地在乱蹄践踏之下,地面塌陷,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而且,如果这些妖兽想要攻击修士,修者再厉害再能打,也会被那源源不断、不要命地冲上来的妖兽耗尽灵力,没有灵力支撑的修士,下场可想而知,定被踩成肉泥。 众人站起身来,转身撒腿就跑,使出浑身解数逃命。 为了加快速度,换由喻念扛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林景耀,一边护着身边的弟子。 而在他们后面,几拨因为妖兽暴乱而狂奔不止的修士中,有些稍弱的倒霉修士被后面的妖兽大潮追上,身体被狂暴的妖兽撕成了碎片踩成肉泥,放眼望去满目血腥。 整个山脉都暴动了,到处都是一片妖兽嘶鸣,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暴乱的气息。 就这样逃了一整天,天很快便暗了下来,星罗棋布的夜空格外幽深。 这片山脉很大,地形复杂,其间还有各种危险存在。 即使修士神通广大,但狂奔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虽然修士好几天不睡觉都没关系,但像这样肌肉高度紧绷,精神也随时高度警惕,一股深深的沉重感充满了他们的身心。 喻念瞥了眼身旁的弟子们,他们神色萎靡体内灵力濒临枯竭,但所有人都喘着粗气咬牙坚持着奔跑。 丹药虽能补充灵力,但消耗的速度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大家都谨慎节约的运用体内灵力,特别是灵力低微的筑基弟子,基本都是在依靠身体强度奔跑着。 脚底悉悉索索的碎叶摩擦声,远处传来的阵阵猛兽嘶鸣,不远处妖兽追赶着一身着玄色衣衫的元婴男修,只见他举着一把两米重剑像砍西瓜一样砍妖兽,游刃有余极为惹目。 在男修一边,还有着一身着鹅黄色羽衣的女修,手上的剑花也使得赫赫生风。 男子面容棱角分明,线条硬朗深邃,喻念不认识,但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兰清清,将林景耀交给若张源后,便上前去帮忙解决妖兽解围。 谁叫她善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多谢师姐了,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秘境中遇到。”兰清清收起剑,面带感激道。 “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师姐了,叫我的名字,”喻念现在对兰清清的看法很复杂,但总归没那么排斥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上一晚吧。” 众人继续前行,遇到越来越多躲避四处暴乱妖兽的修士。 秘境中夜晚的山风很大,在经过一片山谷时,罡风从山谷里呼啸而来宛若魔鬼咆哮,刮众人脸上竟然有种刺痛之感。 越是接近山谷中心,路径愈窄,峡谷效应带起的罡风越发强烈,扬起一阵阵碎石沙尘,打在众人的身上生生的疼。 随着深入,山谷渐渐变成一隧道洞穴,众人硬着头皮,迈进这黑漆漆的洞内。 洞内的地面,有着一滩滩清澈的积水,修士们的脚步踏在上面,溅起一点点水花,空中飘荡着清脆的声响,使得山洞越显幽静。 寻了干燥一点无水的高地,众人这才坐下来,松了一口气开始服用回灵丹恢复灵气。 “喻师妹,你为何要退出宗门转修符道呢,以你如今的修为,在瑶光宗年轻一代中也可排进前三,修炼资源是不会少的。”那玄衣男子似乎是喻念的旧交,主动过来搭话。 喻念苦思冥想,终于在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言弈剑! 此人是玉尘的第一个徒弟,天赋异禀,但和原身一样都是大冤种,完全被玉尘当成兰清清的保姆在使,最后因为师命,为了保护兰清清而死。 “言弈剑,瑶光宗弟子嚣张跋扈,玉尘长老不明事理,看在我们曾经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劝你早日离开瑶光宗吧。” 言弈剑摇摇头,“没有瑶光宗,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人看着聪明,实际上也是个老实人,只能等着被玉尘压榨干净了。 两人闲聊着,兰清清也蹿了过来。 “师……喻念,你们也是为了白虎神兽而来?” “哪能啊,”喻念自嘲一笑,看着兰清清,“传说中的神兽哪是那么容易就驯服的,我们又没有御兽环,当然只是来秘境历练的。” 第四十九章 洞穴遇险 这洞内寒凉潮湿,又没有干柴火,众人跑了一条又冷又饿,便取出符咒点燃放在地上当柴火用,这样一张一阶的燃火符,可以燃上两刻钟之久。 橘红色的火焰,将这片幽静的洞穴微微照亮,众人总算感觉到了一点温度。 这些火光似乎惊醒了什么,原本安静的洞内里突然响起一种轻微嗖嗖的声响,黑暗的洞顶滴滴答答的坠落着水滴,众人上空一对对血红色的眼睛倏然显现。 不一会儿,整片山洞的山壁到处都是红光幽幽的血红眼睛,一道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显然,蛰伏在这里已久的东西,对于这些突然闯进来的人修极为仇恨,对那些突然燃起的火焰更加反感。 吱吱~! 当那劈天盖地的黑暗生物朝他们扑来时,众人抬头一片愣然。 “不好,这是嗜血蝙蝠!” 蝙蝠的怪叫声越发尖锐,声波宛若有形,不断蔓延开来,众人被惊醒过来。 嗜血蝙蝠在《万兽宝录》中有着清晰的记载,喜欢吸食血液,最擅长音攻,有神经剧毒,被咬中的话怕是立即会陷入昏迷之中,无法醒过来。 众人纷纷拿出武器,一剑剑斩落那些扑过来的嗜血蝙蝠,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被蝙蝠咬中,不出三息便倒地不起。 空气中尖锐的音波,让众人双眼昏花,头昏脑涨。 言弈剑举着重剑,一边砍着嗜血蝙蝠,一边在自己与兰清清身上各拍上一道金刚符。 耀眼的金色光芒散开,两人的身体便如金刚一般坚硬,直接崩掉那些向两人咬过来的利牙。 而其他人举着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剑花,然后飞快竖起一道灵力筑成的盾牌了,挡住前面向他一拥而上的嗜血蝙蝠,打出一道道法诀,每次便有嗜血蝙蝠的惨叫。 “喻念前辈,这嗜血蝙蝠太多了,而前方就是山洞出口,我们要不冲出去把……”张源祭出法器,大声说道。 众人一听,脚下蠢蠢欲动,纷纷向着山口而去。 “等一下!”喻念一边拔剑斩落蝙蝠,一边制止住这些人,但是已经晚了,有好几十个路上遇到的逃难散修已经冲出去了。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喻念,仿佛在向喻念要一个解释。 “出去做什么,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发了疯的妖兽,外面也非安全之地。” 喻念打出几道冰箭将头顶扑来的嗜血蝙蝠击落,警惕着上空正窥伺着的嗜血蝙蝠,不紧不慢道,“这片山洞进出口如此狭窄,那些体型硕大的妖兽便会被阻挡在外,我等不如据守住山谷暗穴,撑过妖兽暴乱这一时期再说。” “可是,这些嗜血蝙蝠……” 这些蝙蝠大多都是练气期的修为,少有的几十只筑基期,修为最高的那只,也仅仅不过是筑基巅峰修为。 但奈何人家是群居动物,数量颇多,繁衍极快,对血液极为敏感,闻到血腥味儿便会如蚂蟥一般胀破肚皮也要扑上来,一些被攻击的动物有时候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一拥而上的嗜血蝙蝠几个瞬息间吸干鲜血,变成了干货。 而且这些蝙蝠还会发出一种声波,这种声波对修士神识有着巨大的干扰作用,就如魔音一般,让人防不慎防的中招。 “大家坐下,不要动,也不要说话!” 喻念话落,便将飞雪插回剑鞘,打出一道灵力拦住扑过来的筑基期嗜血蝙蝠,便席地而坐,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古琴。 在她大学时,有一门专业选修课叫做琴歌传习,所以她是会弹琴的,只是多年不弹,有些生疏。 她抚上琴弦一拨,断断续续的琴声徒然在洞内响起,没过多久,琴音渐渐流畅,裹挟着灵力传遍山洞,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一群本来攻击众人的嗜血蝙蝠,被这琴音扰得在空中盘旋往复着,双目赤红,吱吱怪叫不已。 几只个头较大的嗜血蝙蝠,仍不死心的盘旋众人发出吱吱怪叫,甚至开始发起疯来互相攻击,在空中撕咬扭打一片。 众人看着这些突然跟疯了似的,到处乱咬乱撞的嗜血蝙蝠,无比疑惑。 喻念一边抚琴,一边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然后传音给他们,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 这些嗜血蝙蝠,根本就看不到他们。 蝙蝠视力极差,再加上黑夜的缘故,现在基本变成了瞎子,眼睛就跟摆设一样,蝙蝠一般是通过发出声波,再等声波传回来,来用定位以及辨别方向。 喻念通过抚琴,打乱了这些蝙蝠用来探寻众人的声波,并加以干扰,返回给这些嗜血蝙蝠错误的信息,这些嗜血蝙蝠就把同类当成了闯入者,相互攻击起来。 不得不说,天道至公,这个世界给你打开了一扇窗户,便会关上一扇门。 嗜血蝙蝠作为一个群种的妖兽,獠牙之中有着致幻的毒素,它还有着超强的声波来干扰控制它的猎物,辨别方向,生存本领极强,再加上强大的,可以让一些种群嫉妒与头疼不已的繁衍能力,使得整个种群向来都是黑夜之中的庞然大物,数量惊人。 但这些蝙蝠的缺点也相当明显,不能白天出现,最怕阳光和密银武器,基本算是瞎子。 而且这种黑暗生物灵智难开,难以成为大妖。 悠扬的琴音不仅让这些嗜血蝙蝠同类相残,尸体堆积了满地,还安抚着众人不安的内心,让众人平静多了。 一刻钟后,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混杂着嗜血蝙蝠的怪叫之声,以及恐怖妖兽的嘶吼,自洞穴外的山谷响起,回荡在整片山谷之中,传到山洞之中。 响彻云霄,久久不绝。 众人具是身体一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麻酥酥的,望向喻念的眼神充满感激之意。 果然,出去面对的将是那些排山倒海践踏而来的妖兽,比这洞内更加危险。 这一声声惨叫,夹杂着各种妖兽血腥的愉悦叫声,展开饕餮大餐的撕扯声,听得人内心煎熬无比,那些刚刚还跟着他们一起的修士,转眼间便成了一堆堆赤血烂肉,被妖兽吞之入腹。 第五十章 地动 外面的妖兽暴乱,一直持续到天亮才结束。 当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自洞口投射到积水的洞内地面上,四周变得无比宁静。 喻念自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因为抚琴一夜有点儿僵硬的胳膊,这才将把脑袋枕在她膝盖上,还处于沉睡之中的夜棠叫醒。 “兽潮过去了,都起来吧。” 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成为这个沉寂清晨的第一丝乐章。 众人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而妙丹宗的弟子看着这满地吸血蝙蝠,欣喜的去捡妖丹去了。 “别去打这些吸血蝙蝠妖丹的主意,黑暗生物的妖丹中蕴含着毒素,炼成的丹药也是有毒的。” 夜棠看着这些妙丹宗弟子,语气嘲讽的开口,“或许当时服用还看不出什么,久而久之毒素在身体内积累,等到临界值时压制不住了便会爆发出来,那修士会被毒素反噬而死……你们不是妙丹宗的弟子吗,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 妙丹宗众人捡妖丹的手顿在空中,尴尬的缩了回来。 夜棠双手抱胸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看到喻念朝扶着林景耀的张源而去,也跟了过去。 喻念有些疑惑,又用灵力为林景耀检查了一番身体,“毒已经解了,林景耀怎么还没有醒?” 一旁的夜棠惭愧无比,“师尊,都怪我修为太低了,才让林景耀前辈久久昏睡。” 喻念伸出手,想从张源手中接过林景耀,却被凌苍制止了。 “师尊,将他交给张源便好了。”凌苍瞥了一眼昏睡的林景耀,眼底一丝复杂的神色滑过,继续道,“师尊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二的元婴修士,大家还需要师尊庇护,师尊抚琴一夜未睡应该累了,现在应该节省体力养精蓄锐才好。” 喻念犹豫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一点儿也不感觉疲倦……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领着一群身姿袅娜,容貌靓丽的年轻女修上前,“多谢喻念前辈。” “晚辈郁臣。”仿佛在迟疑什么,男修一脸难为情,憋憋屈屈道,“来自合欢宗。” 郁臣话落,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那群女修,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合欢宗位于南疆,历史悠久无比,在南疆算是顶级宗门了,然而在整个修真界却只能勉强能跻身于一流宗门行列,虽然合欢宗虽然不是邪门歪道,但风评一直不好,众人对合欢宗的印象都和阴阳采补,以及双修有关。 然而眼前这个青年,满身都是阳光青春的味道,丝毫没有想象中合欢宗弟子的模样。 其实,这只不过是合欢宗内出了几个叛徒,修炼阴阳采补的邪术四处作恶,败坏合欢宗名声,久而久之大家对合欢宗的印象就这么坏了。 在上古时期,修真界男修都想娶上一个合欢宗女修,因为合欢宗女修不仅因为修炼魅术长得漂亮,能一起双修增长修为,还温柔贤惠、女红厨艺样样俱全。 喻念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郁臣身后的女修们,也一一上前对喻念表示感谢,十分爽落的向着其他人打招呼。 众人出了山洞,被温暖的阳光这么一照,浑身都通达了一般。地面还残留着各种妖兽经过的脚印儿,以及巨树的断壁残垣,商量了下,大家随便挑了个方向继续前进。 就这么过了几日,众人也算是混熟了。 临近中午,几个瑶光宗的筑基弟子出去,打了好几只野猪抬回来,大家生火烧烤起来。 有着合欢宗女修在,喻念自然不需要亲自动手了,这些女修抢着去做饭,烤肉的香气和女修的巧笑嫣然相得益彰,看得人不少男修心都要醉了。 野猪肉烤好后,喻念和凌苍首先收到了两大盘偏好的猪腿肉。 凌苍尝了两口,眉头微皱,便不动口了。 喻念用木棍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觉得味道不错,又看向没有继续动筷子的凌苍,“怎么不吃了?” “没师尊你做的好吃。”凌苍淡淡开口。 “怎么会?”夜棠瞪大了眼睛。 合欢宗女修烤的肉外焦里嫩,鲜美可口,再加上撒了从南疆带来的调料,有着一股南疆特有的风味,真心很不错了。 凌苍冷冷的暼了她一眼,她立马改口:“怎么会这么难吃,一股子怪味儿。” 喻念吃得倒是挺香,又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我觉得挺好的。” 凌苍靠着树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也不理会人,喻念无奈之下这才用树枝插了一块猪腿,专门给这大爷烤肉去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地面一阵阵摇晃不止,周围的山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山壁两旁的石头泥土成块成块的往下掉,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是地动!”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准备逃命,向着地势宽阔平坦之地而去。 应该是前些时间妖兽暴乱,重重的脚步破坏了山体,经过几天时间的积蓄,今天达到临界值时就爆发了地震。 地震所带来的震动威力十分强劲,整个地面在众人身后快速地塌陷,出现一个巨大黑洞,就像一只要吞噬天地的凶兽一般扩散开来。 太快了! 没留多少时间给众人反应,地面便出现一道巨大的塌陷裂谷,几乎想将所有人吞噬。 言弈剑看着兰清清滑落裂谷的那一刻,想都没有想就冲了上去,拉住兰清清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裂谷边缘一颗小树。 最终,小树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在言弈剑御空飞行前两人掉进地缝。 而本来可以御空飞行避开的喻念,看着夜棠和凌苍掉进地缝,也跟着跳了下去。 地动还在继续,碎裂的山体将裂谷掩埋,一部分人逃了出来,一部分人被埋在下面。 滴答,滴答。 如迷宫一样的山洞中,四处处都是积水,时不时自洞顶还会坠落一两滴浸出的水滴下来,在山洞地面的石头上迸溅开来。 喻念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将一旁的夜棠和凌苍拉起来,看了看四周环境。 这山洞内四处都是萤石,显得格外光亮,四周岔路纵横宛若蚁巢迷宫一般,让人绕的头晕眼花,找不着方向,喻念取出罗盘来。 这罗盘还是她在花神岛时买的,有过一次教训,她觉得自己很需要这玩意。 然而罗盘上的指针转得飞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师尊莫不是忘了,这是在秘境之中,根本就不分东西南北方向么?”凌苍的声音响起。 喻念拿着罗盘的手,略微僵硬。 “师尊还是省省力气吧,现在也不知道我们被埋得有多深,刚地震过的山体结构松散,往上挖容易造成二次坍塌。”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四周,“这山洞不像是自然形成,有开凿的痕迹,倒像是什么妖兽挖出来的……既然如此,定有通向外界的路,我们便在这山洞中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出去。” 喻念点点头,三人进入了右侧的岔路。 不管什么迷宫,只要沿着它的一侧墙壁,左侧或右侧都可以,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出迷宫。 用这种方法走,虽然可能不是最近的路线,但却是最简单的,而且一定出迷宫。 这山洞跟迷宫也差不多了,三人在这地洞里,一直朝右边行了一整天,遇到死路便返回上一个岔路口,换一个山洞走。 整整一天,四周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到处都是萤石的光芒,唯一不一样的是,洞壁上渐渐生出点点金色的苔藓,而且这些苔藓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厚实,好似一片片毛茸茸的毯子铺在其上,散发着褶褶光芒。 夜棠认识这种苔藓,这种苔藓名为灵藓,只生长在灵力极为充裕的潮湿阴暗地,对灵气的要求极高,极为罕见,虽然不算是灵植,没有入品阶,但止血疗伤效果极佳。 一路走着,夜棠还取出灵玉盒,收集了不少灵藓。 行到第三天上午,四周的灵力愈发浓郁,空气越发清新,不像山洞中那样沉闷,三人眼前一亮,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看来,要出去了! 当他们走到山洞的尽头,重见天日后,看清眼前景物后眼底闪过震惊之色。 第五十一章 疯狂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巨大无比的环形悬崖。 崖壁陡峭无比,但在悬崖之下,有着一巨大的天坑,天坑下一片平坦,雾气漂浮在下空的地面上。 仔细看来,那一缕缕的哪是水雾,而是灵气浓郁到一种饱和状态开始液化了。 真是钟灵毓秀之地! 最让人震惊的是,在那天坑中间,透着浓浓雾气还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雄壮宫殿。 那宫殿高挺巍峨,气势恢宏有百米之高,外面的匾额上写着金晃晃的“百妖殿”三字,宫殿顶部尖尖的像是一座塔子,塔尖还有一块石头磨成的圆球。 宫殿外面还带有庭院花园,其间奇花异树无数,好似一片世外桃源。 此时,已经有多少修士,飞到那天坑之下,行到了那宫殿周围。 吼! 一声嘹亮的兽吼之后,空中雾气震散开来,众人才看清周围情况,不禁肝胆俱裂。 在天坑悬崖边上,站着密密麻麻的各色妖兽,双目赤红的盯着崖底天坑之中,随着领头的黑翼虎的吼叫,那些妖兽不甘的低垂着脑袋,好似在臣服一般,跟着低声呼和吼叫。 而一边,一片毛色艳丽的狮群,在狮王的带领下,挑衅的向着黑翼虎嘶吼着,毫不相让。 天空同样密密麻麻,各种飞禽妖兽占据满了天空。 狂暴的兽吼听得人头晕脑胀,眼前一花差点掉下悬崖。 不仅是喻念等人见证了万兽齐聚,百禽相鸣的震撼场面,在他们所在山洞的出口周围山壁上,还有很多出口,走出不少熟面孔。 这些妖兽,当然看见了聚集的修士,只是瞟了一眼便挪开了注意力,专心关注下方那巨大宫殿。 双耳嗡鸣,众人适应了这一阵阵的鸣叫嘶吼,回过神来头痛欲裂。 这时,有人望着下方的宫殿双目大睁,“那,那是什么?!” 那塔子上面,那颗拳头大的石球外壳,渐渐崩碎开来,从露出的缝隙中,迸射出点点耀眼的金光,散发出摄人的强大气息。 那珠子散发出的气息,似乎令妖兽十分狂暴。 一阵阵妖兽的嘶吼声,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开,在场修士脑子一阵嗡鸣,冷汗涔涔地站起身,随时就要到下一般。 瞬间,除了那些被大妖嘶吼震慑得爬不起来,坠落下去的妖兽们,天坑边所有还能动的妖兽,都出手了,能飞的向下俯冲而去,不能飞的妖兽也不要命了一般,巨大的身体纵着巨大的身体,被法术包裹着如流星般向下坠去,都想在第一时间抢到那宝珠。 很快,天坑地面便多出堆着如山的妖兽残肢碎体,几只还没死透,缺胳膊断腿还在不停挣扎的妖兽刚倒地,便被后来的一波波妖兽踏成肉泥。 那宝珠的气息越发浓郁,越来越多的妖兽进入绞肉场,这原本的天坑,变了一个天然坟冢一般,血腥味儿,夹杂着妖兽惨叫嘶鸣声,格外悚然。 那些之前下天坑寻宝的修士,纷纷往外逃,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妖兽巨大的爪子当场拍死。 “这,这是……” 崖洞中的凌苍,看着那颗珠子完全惊呆了,一脸震惊麻木之色。 夜棠没好气道,“大师兄,这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这种明知道,话却说一半,吊起别人胃口却不继续说下去的人,最讨厌了! 凌苍剐了她一眼,解释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妖丹舍利。” “什么东西?” “上古之时,有许多佛门大能寻妖修大能为坐骑,这些妖修便入了佛门修习了佛门功法,这妖丹舍利便是修习佛门功法的妖修大能,毕生修为的结晶。” 炼化妖丹舍利能得到莫大的好处,这也是这些妖兽为什么如此狂暴的原因,人修可能感受不到什么,妖修就不一样了,仅仅那妖丹舍利散发的妖修大能修为气息,就对它们有巨大的吸引力。 另一边,喻念意外看到天坑底下,数十名凌家弟子和一些散修慌乱逃跑的身影。 “你们先待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喻念下到天坑,一边躲避着周围撕打一片的巨兽猛禽,一边护着下面的凌家弟子逃出来,最终喻念寻了一处天坑边缘地势微高,还算安全偏僻的林子,将这些人安顿在里面。 “张源,你家少主呢?” 在这群被救上来的人群里,喻念看到了张源,忍不住问了问林景耀的下落。 “喻念前辈不必担心,三天前的那场地动,我和少主躲了过去,并没有掉进地缝,”感激一番喻念,若云才继续道,“少主让我出来找您,少主则由其他人照顾着,他们现在不在这里,而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喻念点了点头,突然发现一个体型巨大的雷鸟,被一只元婴境的大妖撞飞,撞向她之前来时天坑边的悬崖。 她心头一凛,立即就朝着之前的山洞出口飞去,还没飞到那山洞出口,便看到被翼龙撞破的山壁,山石碎裂和那翼龙掉到天坑底下。 “凌苍、夜棠!” 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她不该留徒弟们在那山洞,她不该走的,是她这个做师尊的不称职,没有护好自己徒弟。 慌乱,自责,后悔,一时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喻念冲上前去,疯狂将那些巨石搬开甩飞出去,不放弃一丝希望,四处找人。 “咳咳……” 就在这时一块巨石动了动,随即被推开,灰头土脸的凌苍从里面慢悠悠爬出来,还扯着夜棠,“师尊,我们在这里。” 夜棠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道,“我们没事。” 看着没有缺胳膊少腿,完好无损的徒弟,喻念又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表情,确认他们说得是实话,这才猛地扑上去,一手一个抱住他们,危险和恐惧瞬间抽离,摸到温热皮肉的巨大安全感慢慢回拢。 喻念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师尊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感受着怀中的躯体,凌苍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右手放在喻念后背上,声音低沉道,“这可是你说的。” 千万不能食言。 “嗯,以后师尊会保护好你。” 三个人沉淀了片刻情绪,这才慢慢分开。 凌苍觉得心情无比美妙,或许以后,可以多像今天这样被埋几次,也许就更愉快了。 反正他有前世秘宝护体,一般人伤不了他,这种山体滑坡乱石碾压,更是一点儿事都不会有。 第五十二章 争夺 喻念自然不知道凌苍这个危险的想法,也没有多想为什么筑基期的徒弟们竟然一点儿伤都没有受,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之前安排凌家众人的林子,算是进行了一次汇合。 众人默默的站成一片,看着下面血腥残忍至极的场面,心底一阵翻涌波动。 那些经不住诱惑,前去准备趁水摸鱼的修士,还没太靠近妖丹舍利,便在一群妖兽的利爪乱蹄之下,变成了一堆堆赤血碎肉。 这毫不留余地的悍然虐杀,自然震慑住了在场的修士们,没有人敢跟着下去。 所有的妖修,拼了命的厮杀在一起,不顾身上骨血森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冲上去,要下其他妖兽几口血肉,原本充溢着百花香甜气息的空气中,此刻到处都是血雾,令人心悸。 一只金丹巅峰的火豹,一口烈焰喷出,利爪撕裂空气冲向另一边的雷鸟,在一阵惨叫声中雷鸟化为碎片,随即这些血肉碎片被烈焰给舔噬干净,化为灰烬消失在天空之中。 地面上,一只大力牛妖鼻孔哼哧着热气儿,伸出两只乌黑闪烁着光泽的巨大牛角,愤然向前冲去,脚底的牛蹄在地面踩出一个个巨坑,赤炎狼一时不敌,身体被两只锋利的巨大牛角给穿透,悲凄的含恨而死。 这些大妖专注于争夺异宝,很多胆子较小的妖兽,没了这些大妖的控制,开始屁滚尿流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觉得,地面都在一阵晃动。 就在天坑之下一群妖兽打得火热只是,一声凶气十足的鸟鸣声自天际响起。 嘹亮的鸣叫声震得树叶瑟瑟抖动,随即一片巨大的金色光影从远方迅速接近着,那光影所散发的威势铺天盖地般传来,巨大的压力顿时使在场所有人和妖兽都停顿了一瞬间。 “是超级灵兽金翅大鹏!”有修士见此惊呼道。 传说中,混沌初开,天地交合,万物皆生。 走兽以麒麟为首,飞禽以凤凰为长,祖凤得交合之气,生下孔雀和大鹏,随后便消失了。 恐怕连祖凤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竟然都变成了凶兽,其中之一名为孔雀明王,生性嗜杀,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生灵。 而祖凤的另一个孩子,便是这金翅大鹏鸟,这世上第一只金翅大鹏鸟曾经自立山门,与上古神兽抗衡,在那个时期金翅大鹏甚至一度成为所有凶兽的领袖。 作为猛禽之王,金翅大鹏本身是没有任何天敌的,实力强劲无比。 虽然这只金翅大鹏并非传说中那只,但这一族依旧是超级灵兽,甚至有可能进化成传说中的神兽。 这只元婴巅峰境的金翅大鹏到来,低阶妖兽,全部匍匐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口中嘶鸣不已。 这便是血脉上的镇压,妖兽自血脉传承的东西,强大又神秘。 那金翅大鹏高鸣一声,一只元婴炎雀发出一阵凄厉的鸣叫,随即张开大口喷出烈焰向着这只大鹏鸟喷去。 一时间,不同种类的飞禽首领们,见到如此强劲的对手,纷纷强忍着大鹏鸟带来的威压,群起而围攻之。 不过,刚才厮杀消耗了大量灵力,很多妖兽身上还挂着不少伤口,再加上修为与之相差太远,都不敌这只元婴巅峰的金翅大鹏。 就在众人以为妖丹舍利,就要被这金翅大鹏摄取之时,一团暗红色,充斥着腐败阴毒气息的光团,冲破天际一般,向着天坑之中的那群妖兽袭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飞往百妖殿的金翅大鹏。 它如炮弹一般落下,带起一道流焰,砸在地上顿时尘埃遍布,黑影周围一圈的妖兽化为一片血肉,死于非命。 尘埃散去,这道红影终于显露出了它本来面目,只见这妖兽十分庞大,就如同一头巨象,形态却如虎如豹,一身毛发反着光,微微扬着巨头,眼睛半眯着,用轻蔑的眼神注视周围的妖兽们。 地上苦苦支撑着的走兽,纷纷被那股仿佛来远古的声音,震得肝胆俱裂。 这些妖兽还没爬起来多久,便又继续卑微而惊恐的匍匐在了地上,近乎跌进泥底,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惊恐地望着那庞大的黑色兽影。 眼前的妖兽很是奇怪,脸部中央长出一只角,而且有五条尾巴,全身赤红,身形似豹。 这只妖兽,一出场浑身自带的凶厉气势,带给人的强烈压迫感,好似来自上古时代的洪荒猛兽一般。 在这两只让人又惊又怒的妖兽,所散发的惊天威能下,让妖兽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情绪,这种绝对实力的、完完全全的强势压制,让它们动弹不得。 所有的妖兽只能恐惧地看着这半路杀出的两只大妖。 金翅大鹏浑身金影锐利,而那红色妖兽周身的黑气威势也不减分毫,两双幽幽亮的眼睛互相危险对视,令人心中发寒。 遇到对手了。 金翅大鹏低飞着,与这只如虎如豹的妖兽一阵瞪眼,两道锐利的眼神不断交锋,危险横生。 那只红色妖兽扬起尾巴,将周边匍匐在地上的妖兽给甩飞出去,清空道路后,朝着金翅大鹏呲起了牙,渐渐靠近露出凶厉之相,五条尾巴更是高高竖起,如同五条钢鞭。 两只妖兽互相轻蔑的发出一道吼声,震得山摇地动,身影如流光般往飞出,化为一道流光,撞击在一起。 两只妖兽靠着强悍的妖体进行着肉搏,周围的一些小妖兽们被那磅礴的气势,给冲击的粉身碎骨。 “这是……狰兽?”凌苍有些不淡定了。 狰兽没有金翅大鹏那般有名,但也是超级灵兽之一,差不到哪里去。 众人脸色发白,此刻,还剩下观看这壮烈斗争的修士,不足之前的三成。 剩下的,多是修为比较高强,对现场那些大妖们有想法的高阶修士,那些元婴大妖,随便契约上一只就算是走运了。 更别说,刚出场的那只狰兽。 虽然之前来的目的,那只白虎神兽还没有影儿,但契约一只超级灵兽,也不比契约一只神兽弱到哪里去。 一道道摄人心魄的强悍气势,冲击周围的妖兽,使之不敢上前参与着两个凭空出现的大佬战斗中,就连在林中观战的喻念等人,都感觉到一阵阵压迫之意。 那狰兽全身肌肉极限膨胀,体型有一阵暴涨,全身毛发油亮闪耀,张开大口气势滔天的朝着金翅大鹏咬去。 金翅大鹏高鸣一声,扬起锐利的爪子向着狰的兽头抓去。 双方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彼此缠斗在一起,在那宝珠旁边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吼! 就在此时,天边一团云雾纵横而来,一只通体白色,背生白翼,威风凛凛的大虎忽然出现在了百妖殿前。 第五十三章 狐狸在后 或许是白虎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厮打在一起的金翅大鹏和狰兽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白虎神兽便利落的扬起两个爪子,直接将两只妖兽扇飞出去。 看着突然现身的白虎神兽,直接碾压那那两只大妖向着那妖丹舍利而去,众人心底一阵唏嘘不已。 而各个势力和宗门派来的高阶大能,激动不已,正寻找合适时机对那白虎神兽出手,准备将其捕获,特别是有着御兽环的瑶光宗和专精御兽的御兽宗更是势在必得。 金翅大鹏和狰兽,显然都没有想到白虎神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看了看白虎神兽的修为,两只妖兽互相对望一眼,之前的敌人很快因为第三方转化为盟友,一同向着白虎神兽背后扑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那白虎神兽,因为没有防备的将后背露出来,就要被两只妖兽得逞时,白虎神兽的身躯跃起,灵活的在空中翻转如鬼魅一般躲开攻击,爪子染上层层金光,如同撕扯布料般,竟一下子把狰的胸口给撕开一道一米多长的巨大豁口! 这一受伤,狰兽急速往后退去,沉着脑袋抬起幽幽的眼睛,有点儿恐惧的看着白虎。 而那金翅大鹏,利爪也接近了白虎神兽的眼睛,白虎神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扬起爪子直接挡住金翅大鹏的利爪。 在金翅大鹏一阵哀鸣中,它锋利的指甲直接被白虎神兽的躯体崩碎了。 白虎踞西,属金,金翅大鹏也是金属性妖兽,不过白虎能位列神兽,还能与青龙、玄武、朱雀三兽并列为代表东南西北的四象,能成为西方位的代表,自然不是金翅大鹏能够比得上的。 简而言之,这便是超级灵兽与神兽的区别,两者不在一个段位。 不过,那金翅大鹏和狰兽虽然畏惧白虎神兽,却也没有放弃那颗诱人无比的妖丹舍利,两只妖兽锲而不舍的又扑上前去。 白虎一时间乐了,也不急于取下那妖丹舍利,在它心底这个秘境之中没有妖兽有实力能与它抗衡,其他妖兽被它的血脉威压,死死的压在地上爬不起来,动都不能动弹,没有妖兽与它争那妖丹舍利。 白虎神兽便不紧不慢的应对这两人的攻击,把这两只超级灵兽当成球来玩,扬起两只虎掌将两只兽拍来拍去。 金翅大鹏和狰兽,被白虎拍得头晕眼花,在地上滚来滚去,滚成一团。 偏偏,白虎神兽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越玩越上瘾了,把整个天坑当成足球场,玩球玩得特别欢快。 白虎神兽全神贯注的玩球,根本没有注意到,天坑角落里一只通体雪白,有着三条毛茸茸尾巴的小狐狸,借着地上匍匐着瑟瑟发抖群兽的身体掩护,渐渐靠近了百妖殿。 小狐狸迅速爬上了殿顶,迅速衔起那妖丹舍利就吞下腹中,利落转身化为一道白光逃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的身后,还有猎人。 又出现了一只准神兽,众人再一次震惊了。 是吞天狐! 吞天狐可以吞噬灵兽血脉进化自己,达到九尾境界后,就可以蜕变成神兽,飞升上界。 喻念也没有想到,这秘境之中除了白虎神兽,居然还有另一只准神兽吞天狐存在,而凌苍看着那吞天狐,瞳孔微缩。 一部分本来守着白虎神兽,准备下手的高阶修士,各显神通使出飞行术,朝着那吞天狐追过去。 这些人修飞行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白虎神兽的注意,一两个人还没什么,关键是好几十号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追,想不注意都难。 白虎神兽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转身朝那百妖殿顶一看。 果然,妖丹舍利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虎神兽气急,愤怒的吼叫一声后,丢开那金翅大鹏的和狰兽,也跟上了那群修士。 一众准备对白虎神兽出手的高阶修士,也追了上去。 喻念本也想追上去,却还是放弃了,这天坑附近高阶妖兽还如此之多,她实在不放心其他人,便留在了此地。 在张源的带领下,喻念等人离开这天坑到了一处山谷,在这山谷内与凌家五六百人的大队伍汇合。 踏过一条潺潺的清溪,几人来到这山谷的一洞穴,洞内温凉干燥,还能听到外面的小瀑布水簌簌落下,当真是个清幽的好环境。 “少主就在里面躺着。” “……人呢?” 只见洞内有一刚开凿的干净石床,石床上铺着干净柔软的被子,放着一块淡青色的舒适枕头,被窝里却没有人。 张源摸摸脑袋,似乎也很纳闷,“之前还在这里,可能已经醒了吧,没看见我们,就出去找我们了。” 张源四处张望,果然看到了正从山洞外回来的林景耀。 “少主!” 众人顺着张源的眼神望过去,便看到了已经解毒的林景耀,林景耀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青衣微微有点凌乱,头顶上插着一片树叶。 感受着空气中多出来的一丝,几乎无从察觉的淡淡血腥味,凌苍站在众人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景耀,最后将目光落在林景耀的鞋上。 他在林景耀的鞋边,果然发现了点点金色灵藓。 凌苍神色微黯,对之前的事心中有数,随即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林景耀醒过来,他们也该走了,众人出了山洞去了凌家长老弟子汇聚的峡谷口。 远远的,喻念就看到了狼狈无比的沈逖,从天边而来。 “沈道友,”喻念向着沈逖打招呼,看着沈逖这幅模样,又迟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哎,别提了。” 沈逖到了将头发上的树叶杂草拈下来,又抖落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冠这才解释道,“刚才我与其他势力一同去追那吞天狐和白虎,没想到被那吞天狐狠狠耍了一道……果真,狡诈如狐啊!” 说到这里,沈逖咬牙切齿,不似平时那般风轻云淡了,看来是在这途中遇到了什么非常不美妙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吞天狐和白虎……” “都跑了,那只狰也没影了,就那金翅大鹏傻乎乎的,但是被御兽宗的一个弟子给契约了。” 沈逖叹息一声,几只万年难见的灵兽出现,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喻念还想问一些东西,却发现脚下的地又开始轻微颤动起来,这种颤动并不是之前的地震所带来的颤抖,而是体型巨大的妖兽群奔跑所带来的脚步颤动。 喻念等人,果然发现峡谷外无数妖兽都在往一个方向狂奔,不过与之前妖兽暴乱赤红着双目乱跑不同,这些妖兽似乎在害怕远离什么。 然后,众人朝着这些妖兽奔跑相反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只见,蜿蜒无尽山脉相接的天边,正从白日的蔚蓝色渐渐染上一层层灰雾,与这边清朗的天空形成强烈的对比,那灰雾似乎还在迅速蔓延开来,想要吞噬剩下的蓝天。 沈逖和凌苍,望之色变。 “糟了,是混沌之气!” 第五十四章 秘境崩塌 沈逖一脸焦急,“这片秘境的空间快崩碎了,等混沌之气完全灌进来之日,便是这秘境被空间乱流撕碎之时,不行,我们得赶快离开秘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沈道友,这秘境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要毁了……”喻念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是问了一句。 沈逖思索一下,回道,“应该是之前那颗妖丹舍利,被那只九尾狐夺走了的缘故。” 这种太古秘境本来就是极不稳的空间碎片,需要在某种条件下内外达成平衡,才能在这种平衡下存在着。 恰好,有一种平衡便是那秘境中有宝物镇压空间,一旦将宝物取走,那秘境空间内的平衡自然也就破了。 慌乱之下,沈逖取出灵舟,这片峡谷内的六七百人,皆上了飞舟准备离开这秘境。 众人上了凌云飞舟,又发现一件难事。 这秘境之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们来时的秘境出口在何地,什么方向,他们都不知道啊,这怎么逃出去? 眼见着,那灰色的雾气已经笼罩了小半边天空,还在朝着他们所在之地蔓延,那远方的山脉森林尽数被混沌之气吞没,被空间乱流撕碎,众人冷汗涔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朝,那个方向!” 站在甲板上,喻念从空中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奔跑的妖兽们,顿时豁然开朗,指着妖兽前进的方向道。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喻念解释道,“动物……也就是妖兽的第六感很准,特别是在面临危险时,朝着妖兽前进的方向行驶飞舟,应该能找到出口。” 沈逖也顾不得去探究喻念所讲是否有理了,因为那灰雾蔓延的速度奇快,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仔细思考选择了。 沈逖下去,立马安排开飞舟的长老,朝着喻念所说的方向行驶飞舟。 而凌云飞舟上所有修士,都将身上所有的上品灵石拿出来放进飞舟的动力系统内。 有了十分充足的灵石作为能源,凌云飞舟嗖的一下便刺破空间,像一道影子似的穿梭在云雾之中。 飞舟一边前行着,喻念和沈逖也不忘记四处寻找着秘境中的其他凌家弟子,看到有走散的凌家弟子后,便将他们接上凌云飞舟。 这一路上,喻念还遇到了言弈剑等人,瑶光宗的飞舟也和凌家一般破云前行着,就连妙丹等宗门也是如此。 还有其他势力,也发现了秘境的不对劲儿之处,朝着那灰蔓延相反的方向四处乱窜,看到飞舟所逃的方向后,这才准备从众,跟着这些大宗门所逃的方向逃行。 就这么用最大的速度行了一个时辰,众人果然看到了那座来时,从海上透过秘境入口所望见的山脉。 秘境出口就在那山脉的尽头,透过那如水如镜的出口,还能看到南洋无边无际的湛蓝色海洋,以及海洋中星罗棋布的岛屿。 在那秘境出口,巨大的白虎神兽用神力在秘境外的海洋上架起一座虚幻的桥梁,正在帮助并组织着身后的妖兽逃出秘境,飞行妖兽飞行到修真界自然飞散离开。 那些不会飞的低阶妖兽就从架在海洋上的虚幻桥梁奔跑而出,感谢一番白虎神兽后,便到了附近海域的各个原始海岛之上。 凌云飞舟率先破开秘境出口,回到安全的修真界,停留在南洋海域之上,而其他势力的飞舟和飞行法器随后而出。 喻念将目光落在了白虎神兽身上,那白虎神兽正在拼尽全力,帮助秘境中所有妖兽动物逃出来。 由于秘境中的动物实在是太多了,先不说不是所有妖兽都会飞行,那些不会飞的妖兽逃出来也会掉进海里淹死,或者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海里的大型妖兽吞下腹中,而且,这些动物中并不全是妖兽,还有一部分灵窍未开的普通动物。 这些动物的数量很庞大,又数百万上千万之多,但那白虎神兽维持神力构建的桥梁很是吃力,看那狰狞咬牙的表情就知道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喻念看着这一幕,突然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唏嘘和感动。 神兽不愧为神兽,与普通的妖兽不仅是实力上的区别,还有这般兼爱的心怀,这般仁慈的胸径,德行配位才能被广大生灵奉在神位上,心甘情愿臣服祭拜。 喻念发现沈逖也在观看白虎神兽的行为,便开口道,“沈道友,我们也上前帮帮忙吧。” 沈逖回过神来,一脸诡异的看着喻念,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却没有想到,不仅是他们注意到了白虎神兽的吃力,其他很多势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这些人打得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竟然想趁白虎神兽全力构建桥梁无力对敌时,将白虎神兽降服。 喻念和沈逖刚从凌云飞舟上飞出去,无数元婴修士,都朝着那白虎神兽一拥而上,其中以御兽宗的人最为热衷。 一元婴巅峰的修士,手中持着灵剑便想白虎神兽而去,而御兽宗的领头之人,手中则拿着一个通体莹白的令牌,随后上去。 白虎神兽也感受到了这些人没安好心,朝着天空威胁的高吼一声,狠厉危险的盯着这些上前的人。 它想冲上前去两爪子将这些人拍飞,却碍于要专心在迷津出口构建虚幻桥梁,一时间拿这些人没办法,只有被动躲着这些人五花八门的攻击,一边还要专心组织秘境中的动物出来。 那元婴巅峰的修士一击不中,又高举灵剑朝着白虎神兽斩落一道剑光,白虎神兽眼底一阵轻蔑,身体歪着一躲,便将这本来就有点偏的剑光躲了过去。 见此,那人嘴角轻弯,露出一副得逞的微笑。 白虎神兽心底咯噔一下,觉得大为不妙,果然那躲过去的剑光直接朝着它构建起来的虚幻桥梁斩去。 那虚幻的桥梁瞬间被锋利无比的剑光斩出一道大裂缝,从缺口处断成两截,摇摇晃晃就要从空中掉到东海之中,桥上的十几只动物也在惨叫声中掉进水里,被海浪吞噬。 白虎神兽心底暗骂这个人修臭不要脸,看着那断掉的桥梁心底焦急无比,高吼一声直接冲上前去,用自己庞大的躯体扛起两截桥梁,堵住那道被剑光斩出来的裂缝,架起这些动物逃出来的生命之桥。 桥梁又稳当了,无数从秘境中的妖兽动物,就这么从白虎神兽庞大的身躯上踏过,向着海上的海岛而去,赢得新生。 在动物扬起落下的蹄子踩踏下,白虎神兽的身躯无数次摇摇欲坠,却还是稳稳当当的堵在那个缺口,让这些动物通行离开。 然而,其他势力的人并没下捕捉白虎神兽的心思,这可是大好时机。 御兽宗的长老将百兽令合在手心,默念口诀,然后将那百兽令丢到空中,传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朝着白虎神兽而去。 白虎神兽也感受到了百兽令对它的克制,如果它此时不加以反抗,被这些符文契约,它就真的被人修降服成奴隶了。 毕竟,百兽令可是御兽宗从上古流传下来的镇宗神器,对于所有的妖兽都有着天然的克制。 白虎神兽绝望而不甘的高吼一声,那吼叫声似乎在彰显着神兽最后的尊严,是那样的动人心魄,威严不凡。 然而,白虎神兽的庞大身躯依旧没有动一下,仿佛认命了似的。 就在无数人以为,御兽宗已经拿下白虎神兽时,一道持剑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现在白虎神兽身前,扬起剑气就将那百兽令击飞出去。 身姿潇洒,动作利落,如果不是在这个关键时候,众人大概会很乐意多花点时间欣赏。 然而,在场之人没几个不想降服白虎神兽,突然出现的喻念,无疑是这些人的敌人。 第五十五章 帮忙 白虎见此一愣,它没想到居然有人站出来,替它将那个对妖兽有克制作用的百兽令击飞出去,随即白虎神兽回过神来,看清喻念相貌后变得无比警惕。 居然是这个邪门无比的人修! 天下乌鸦一般黑,估计这个人修也没有安什么好心,还不是想驯服它的! 另一边,御兽宗的领头人,那个元婴后期的御兽师也是一愣。 他倒不是对喻念的做法感到意外,而是对喻念手中那把剑感到无比惊奇。 要知道,那百兽令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器,那把剑看着普普通通,居然能和百兽令抗衡? 他不知道的是,喻念天生剑骨,任何品阶的剑器在她手里都能人剑合一,爆发出远超同级的力量。 随即,那御兽师回过神来,愤怒无比,“哪来的的后辈,可是与我御兽宗为敌?!” “前辈稍安勿躁。” 喻念侧脸看了看秘境中有序出逃的动物,又看了看依旧再为那些妖兽动物扛起桥梁的白虎神兽后,转过头来这才继续道,“秘境将毁,生灵涂炭,这白虎神兽正在拯救数千万的秘境生灵。若是前辈想趁人之危,此时对白虎神兽出手,这数千万生灵将回归西天,也不知这些杀孽会不会算在前辈身上?此事有伤天和,还望前辈手下留情。” 白虎神兽懵了,它想过眼前这个白衣女子,会用多么无耻多么恶劣的手段,赶在其他人前降服它,却没想到这个白衣女子站出来是为它说话,是护着它的。 其他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修真界杀人夺宝,抢夺机缘,无所不用其极,是个成名的修士,手中的杀的人和妖兽都数不过来。 杀孽,还有伤天和?! 听起来怎么这么好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修真界听到过这么幼稚,这么可笑的言论了。 更何况这只白虎的修为在众人之上,若此时不出手,待它腾出手来,谁还能收服? “这位后辈,我这个做前辈的不得不对你提点几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我辈修士,自然要与天争,与人夺,这些灵智未开、未经教化的野兽,在修行大道上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斩断虚幻桥梁的那名元婴巅峰修士站了出来,身着青衣莲袍,手提灵剑,须发皆白,站于云端一派仙风道骨。 不过,那张傲慢的脸,实在是让人想上前去扯破。 “金钊,在玉清宗待了几十年,你是越发虚伪狂妄了!你也就在年纪上占了个前辈,还想对喻道友提点教化?” 沈逖的声音响起,同样飞到喻念身旁,挡在白虎神兽身前。 他递给喻念一个眼神,喻念便转身去帮白虎神兽,利用海水凝聚出一道跨海冰桥,加快百兽的撤离速度,他则挡住这些对白虎神兽觊觎之徒。 “金钊长老,你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理解有些不妥。” 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言弈剑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众人身前,他继续道,“圣人行天之道,至善如水,契道德,其所思所行至诚于道,不会不道,更不会不仁。 所以这句话为反问句比较妥当,若天地不仁,则天地更无道无德,天无道无德则万物无生。 所以天地不会视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会视百姓为刍狗,只会以生灵心为心,想契道,先有德,想有德,先修行,思至善至诚。” “言贤侄,你……”金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言弈剑。 与言弈剑一起飞上前来的,还有沧澜,沧澜双手抱拳,说话斯里慢条,“金钊长老,喻念于我妙丹宗弟子有恩,恕我不能让您过去。” 言弈剑看了看身旁的沧澜,心底颇为慰藉,这才转头看着那太清元婴长老继续劝解道,“金钊长老,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事,如果为了修行再加业障,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修士身上杀孽过重,在修为突破时所渡的雷劫威力,会成倍增加。” 言弈剑的话,仿佛一炸弹丢进修士群中。 金钊闻言,顿时淡定不了了,他处在元婴巅峰多年,就快要渡雷劫了。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雷劫威力增强数百,渡劫失败的后果,自然只有被雷劫劈死这一条。 思及此,金钊一张脸瞬间就煞白了。 “言贤侄所言有理,”仿佛想起什么,金钊硬着头皮,继续道,“许久不见,言贤侄已经这般大了,代我向玉尘长老问好。” 随即,金钊又看向几人身后的秘境入口,以及从快要破碎秘境中源源不断出来的妖兽动物们,轻咳两声道,“需要帮忙吗?” “……” 于是,众人围截白虎神兽,便变成了一大群人上前去帮白虎神兽拓宽稳固桥梁,修补那道由金钊斩出来的缺口。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害怕言弈剑之话,依旧有不少宵小之辈在惦念着白虎神兽,只不过碍于大佬们都在那白虎神兽身边,根本就不敢上前做什么小动作。 上前帮助秘境中妖兽动物离开的修士,越来越多了,白虎神兽的重担减轻了不少。 终于,在秘境被空间乱流撕碎,重归于混沌之前,将所有动物安置到了附近的几十个大型岛屿之上。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衬托着渐深的暮色。 太阳落下之时,也是秘境中最后一只动物踏出秘境之时,当最后一只小白兔安全抵达修真界,如水中月镜中花的秘境彻底消失在空间乱流之中,被灰雾淹没。 那晦涩的灰雾似乎还想从之前秘境和修真界接轨的地方,侵进修真界来,不够被修真界的世界壁垒给彻底挡在外面。 渐渐,那片海域重归于平静之中,看不出丝毫异常之处。 喻念终于送了一口气,突然收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解救秘境生灵,正道仙师声名远扬,奖励桃李积分*500,宗门灵田*100亩,目前累积获得积分1372,解锁二级兑换商店。】 二级兑换商店? 喻念点开商店,除了原有的兑换属性,二级商店中还多了一些珍惜的灵材灵植,阵法符咒,只是价格不菲,她现在身上还有1100积分,也兑换不了什么。 不过总归是些美好的念想,她美滋滋的关掉系统。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第五十六章 神丹令 虽然刚才大家共同帮助那些动物和妖兽从秘境之中出来,当了一段时间的盟友。 但现在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是时候考虑考虑白虎神兽的归属问题了,大家又变回了竞争甚至敌对关系。 然而,现在的白虎神兽可没有后顾之忧,在场的势力没有一个有降服白虎神兽的能力,包括拥有御兽神器的瑶光宗和御兽宗。 众人盯着白虎神兽,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神兽大人,神兽难以化形,妙丹宗拥有万年份的化形草,以及小泽界等级最高的神级炼丹大师,我们可以给你炼制品质最好的化形丹。”沧澜站出来,抛出筹码。 白虎神兽开口了,“听着不错。” 化形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越是血脉高贵的妖兽,化形越发困难。 它从血脉传承中得知,除了少部分神兽,大多数神兽如果没有特定的机缘和机遇,甚至修炼飞升成仙后,都可能还会保持兽型。 它虽然能开口说话,但化形却一直是它的心头病。 见妙丹宗的人出面,御兽宗的人也坐不住了,身着劲装的糙汉子宣群站出开口来道,“神兽大人,我们御兽宗传承历史悠久,不仅有很多帮助妖兽修炼的功法古籍,还有一处洗练血脉的血池。” 要知道,如果是一些身具一丝神兽血脉,或者有着大妖血脉的妖兽,进入血池洗练血脉,都可以增加那血脉的精纯度,甚至蜕变成真正的神兽或超级灵兽。 虽然这血池对真正的神兽作用小了点,但依旧能提炼血脉,让神兽血脉更精纯。 普通妖兽跟超级灵兽和神兽的最大区别,就在这血脉传承之力上了。 血脉越精纯,天赋神通就越厉害,对其他妖兽的镇压能力也就越强。 白虎神兽有些心动,“很有诱惑力。” 玉清宗的人也坐不住了,金钊开口道,“虽然我们玉清宗没有化形丹,也没有血池,但我们玉清宗有小泽界最丰厚的仙师传承,能助神兽大人更好的修行悟道,早日突破修为飞升仙界。” 一处处势力全都抛出筹码,沈逖也心急了,但凌家只是有钱,跟这些势力的传承比起来,确实拿不出能吸引白虎神兽的筹码。 凌家除了钱,最有名的便是雪窟,可谓是小泽界中冰灵力最充裕的地方,非常适合冰灵根修炼。 但这对于白虎神兽没有一点吸引力,毕竟它是金属性,没兴趣去挨冻。 喻念就更不用说了。 葳蕤山灵气稀薄,目前宗门人丁凋零,传承底蕴浅薄,比起凌家都不如。 而且她记得,原书里众人强行契约白虎神兽,白虎神兽看中兰清清身上的气运之力,最终被瑶光宗带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白虎神兽肯定还会选择兰清清。 喻念和沈逖都准备放弃对白虎神兽的争取了,哪想白虎神兽转过庞大的脑袋,看向喻念,“你们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 白虎神兽抬起脑袋:“如果我去你们那里,你们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逖先是一愣,随即激动了,“什么条件,只要神兽大人你开口,我们凌家能做到的会用十二分的努力去满足!” 白虎神兽看都没有看沈逖,而是直接走到喻念身前,神色高傲道,“如果你们种上一整片山的猫薄荷,我就去你的宗门。” 突然之间想明白所有,而变得面无表情的喻念:“……” 这个世界上,知道猫薄荷的,应该就那么几个…… 她眼神诡异的看着白底赤金花纹、身形巨大的白虎神兽,然后眼前的白虎神兽竟然和秘境中那只小白猫的形象,渐渐重合了。 卧槽,当初她随便抓起来撸的猫,究竟是个什么兽啊…… 不明所以的众人:猫薄荷是个什么东西?神兽大人,来他们宗门,不管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是传说中的灵草灵植,他们也可以找来种啊! “师尊还愣着做什么?”凌苍推了推浑身僵硬矗立在那里的喻念。 “快答应啊!” 沈逖真替喻念心急,虽然白虎神兽要去的不是凌家,但奉贤学宫里有凌家少主啊!那也是能沾上光的。 但白虎神兽问的是喻念,他又不好帮喻念答应,以免惹到白虎神兽。 “哦。”喻念颇为僵硬的点了点头。 “先说好了,我白西西可不当人修的契约兽,我只是去你的宗门定居。”白西西一想起猫薄荷的滋味,感觉有点迫不及待,脚都有些软了。 “嗯。” 喻念面色淡然,点头答应。 白虎神兽甩了甩脑袋中各种有关猫薄荷的东西,这才从幻想里,属于猫薄荷的诱惑中走了出来,“就这么说定了。” 其他势力的大佬们,现在还处于茫然懵愣之中,大家心头被同一个疑惑占满。 猫薄荷究竟是个什么灵植,竟然让白虎神兽如此心心念念?! “哈哈,白虎据西,合该归喻道友所得!”尘埃落定,沈逖大笑。 “哼,这一次是你们有这种叫猫薄荷的灵植,就算便宜你们了,下一次我等绝不再谦让了!”金钊冷哼一声,带领玉清宗人离开。 随即,大家也都散了去。 “喻念,还没谢过你在秘境中出手相助我宗弟子。”沧澜感激的看向喻念,抱拳致谢。 “不必客气,顺手为之罢了。”喻念连忙摆手。 “于你是顺手,但于他们而言是救命之恩,”沧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喻念,“高足炼制化碧丹的事迹,我也听说了。这神丹令给你们,明年神丹山开启之时,可以凭此令打开一处入口,以她的天赋,或可获得上古炼丹师传承,即使没有,也可当作历练。” 神丹宗是上古丹修宗门,一朝被邪修攻打,无数丹修大能为了传承丹道,选择献祭,封印了神丹山,只能通过神丹令进入。 神丹山上,除了上古炼丹师的传承,还有很多失传的上古丹药和丹方,可以说是无数人的梦想之地。 原书女主就在神丹山获得了一枚破境丹,在危机之时帮助她突破境界,成功逆袭。 喻念看着神丹令,却没有接,“这太珍贵了,我们不能要。” “神丹令在我们妙丹宗里,算不得什么,你就收下吧。” 在沧澜的强制要求下,喻念只好收下了神丹令。 告别沧澜后,喻念和沈逖清点了一下从秘境中出来的凌家人数,来时老共1132人,现在却只剩937人了,除却死去的筑基弟子,还折损了两位金丹真人。 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但凌家这一次收获也很丰富,除却无数天材地宝外,很多人在秘境中契约到了符合心意的契约兽。 喻念这边的收获也不少,其中最大的便属这白虎神兽了。 在一家路边夜间开的海鲜店里找到了云妍和杨毅,又花了两刻钟收拾行李,带上非要拜师的林景耀,喻念等人便登上了灵舟,消失在回去的夜空之中。 第五十七章 答案 喻念一行人在葳蕤城下了灵舟,打算采买些食物,顺便看看奉贤堂的经营状况。 灵舟上有保护法阵,感觉不到外面的天气,一下来,冷风如刀,卷着小雪扑面而来。 杨毅和云妍这样的炼气修士,还没办法做到忽视自然天气,云妍还好,毕竟是火灵根修士,杨毅就有些难受了。 看着二徒弟呼出的白气,喻念掐了个法决,替他除去冷气。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街上仍是人来人往,看着热闹非凡。 灵舟上的伙食并不丰盛,至少比不上这些热汤热食,夜棠早就腹中打鼓了。 喻念感受到夜棠扯了扯她的袖子,不解的顺着夜棠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不过是街角的一个小馄饨摊子。 “卖馄饨喽——”街边卖混沌老者的声音悠然,摊前一盏黄灯,穿透纷纷扬扬的小雪。 夜棠伸手指了指那个小摊子,面带期待的开口,“师尊,人家要吃那个。” “师尊,我也要吃。”云妍也跟着凑热闹。 喻念快要被自家徒弟萌化了,唉呀妈呀,一脸期待的说着要吃的小团子,简直是不要太可爱啊。 她带着一行人,走进了馄饨摊。 “老板!来六碗馄饨。” 喻念提高声音对着正忙得热火朝天夫妇喊完,便转身寻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年夫妇,这对夫妇的馄饨摊在葳蕤城这一片是了出名的,两人为人厚道给的馄饨分量多,做的馄饨又好吃,卖的还不贵,当真是物美价廉,所以这附近人经常会来光顾。 很快,大娘就将他们的馄饨端了上来,“几位客官,你们的馄饨。” “都吃吧。” 夜棠接过碗,也不怕烫着了喉咙,立时就吃了起来。 一碗鲜肉馄饨个大馅足,上头撒了芝麻与花生碎,一小块油脂化开在汤里,清香扑鼻,碗下垫着烫熟的雪里红,味道美得她眯起了眼。 看她享受的样子,喻念也低头夹了个馄饨,吹了两口放进嘴里。 好吃! 难怪这家馄饨摊地处街角,但名声这么好,果真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其他几人也吃了起来,林景耀显然对这些凡间的吃食不太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舀着馄饨,没怎么吃。 “师尊乃元婴修士,想来辟谷已久,这些凡俗界的普通玩意儿,有甚好吃的,若师尊爱吃美食,我倒有些不错的灵兽肉。”林景耀笑着开口。 吃的正爽的喻念抬头,有些不赞同道:“并非材料好就能做出美食,只有真正的热爱,才会做出真正的美食,这碗馄饨虽然普通,但却饱含着做馄饨之人的认真和感情。你也快吃吧,莫要浪费了。” 林景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末了露出一个笑容,“师尊,受教了。” 几人吃完,付了钱,朝着奉贤堂走去。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一阵爆炸声,便随着爆炸声,一朵好看的牡丹花在空中盛放。 喻念心底却无比吐槽,这是哪个二缺,居然在这时候放烟花。 要知道这会儿天还没黑尽,放烟花根本将烟花之美体现不出来三分之一…… 不过让喻念惊叹的是,这烟花竟然做的如此精致,比现代的烟花还要绚烂,第一朵牡丹就像是一个战斗的讯号,各式鲜花形状的烟花紧接着飞向天幕,在天空中争奇斗艳。 心中好奇的喻念,带着一众徒弟顺着人群前进的方向而去。 前进数百米才发现,这些烟花是在一条蜿蜒流过葳蕤城的江边燃放的。 修真无岁月,修士对时间的流逝很模糊,一向是不过什么节日的,喻念也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江边聚集了许多的人,男女老少尽皆聚集在江边,仰望天幕之中的绚丽色彩。 烟花整齐的摆放在江岸上,有专门的人在旁边不远处控制它们升空,每一批的升空的烟花都是同步的,而且每一个烟花都组成了一副图画。 喻念几人来时,正好看到一副百花图。 她随便拉了一下路人,问道,“老人家,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大爷盯着气质出尘的喻念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位小姐定是修士吧,今天是小年夜,过几天除夕时,这里还有烟火看哩。” 哦,原来是小年夜,说起来,她到这个世界,也快一年了,也不知道现实世界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儿,喻念有些惊讶的发现,她对现实世界的思念,居然没那么浓郁了。 曾几何时,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回到了现实世界,继续当她的老师,像芸芸众生一样,过着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 在这里,她有着上天入地的玄妙能力,见识到了修真界的广阔山河,了解了奇妙绝伦的知识,和许多人产生了羁绊。 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越发深远,仿佛现实世界的生活才是一场遥远的梦,在逐渐变得朦胧。 可那才是她的家啊。 只要有机会,她还是要回去。 烟火放完了,围着江边的人群散开,人潮纷涌。 “师尊,你在想什么?” 凌苍站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喻念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凌苍这个年纪,正是变化最大的时候,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磨炼,少年的脸庞早就褪去了青涩,变的坚毅。 昏黄的日光映在他脸上,喻念在一向冷淡的少年身上,居然看出了一丝温柔。 她的心跳蓦地停了一拍,随即她反应过来,长呼了一口气。 冷静。 干她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学生。 “师尊,发什么呆呢,我们还要去奉贤堂呢,一会儿太晚啦。”夜棠小跑过来,一把挽住喻念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 人群来来往往,从她身边走过,但那几个人,一直就在那儿站着,等着她。 喻念走在最后,看着性格各异,来历不同的徒弟们融洽的打闹,原本有些惆怅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牵挂着她,会扰乱她的心弦。 如果有机会回去的话,她一定会走吗? 第五十八章 礼物 喻念不知道答案,但也不准备再去想了。 把一切都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相逢即是缘。 转眼就到了除夕日。 若是不知道要到除夕了,喻念也许就不过了,但既然知道了,还是要庆祝的。 毕竟,这是她在修真界的第一个年头,也是和徒弟们相逢相伴的第一个年头。 一大早,夜棠和云妍两个小家伙就商量着布置宗门上下,忙里忙外地贴对联、挂灯笼。 作为宗门里唯一拥有土灵根和木灵根的杨毅,此刻正在灵田里兢兢业业的照顾猫薄荷,毕竟是某只大爷指明要的。 林景耀则忙着处理蔬菜和肉类,他虽然看似是个世家少爷,实际上做得一手好菜,虽然很多年没碰过灶台了,但略一练习,很快就找回了感觉。 喻念也起了个大早,但东看看、西瞅瞅,发现没有地方需要她,只好坐在奉贤殿内画符。 她如今是奉贤堂和金玉堂两家店的符咒供应商,忙的不可开交,她打算把自己特殊的符纹拿出一部分,交给金玉堂养着的符师,这样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天气有些冷,但今天难得山顶没有下雪,而是一个晴天,喻念画着符,一边偷懒的凌苍正用雪水煮茶。 “师尊,忙活了这么久,喝杯茶吧。”凌苍递上一杯茶。 喻念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唇边的温度,对凌苍道:“这是我第一次在修真界过年,但看上去也和凡界没什么两样。” 凌苍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道:“那是因为师尊都是一个人过,以后你的每一个新年,都有我们陪着过。” 喻念眼神略有些放空,而后叹了口气:“若是……” 若是姐姐也在,那该有多好? 从前,喻念的妈妈生她难产,爸爸在娶了后妈后,离开了家,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她几乎是姐姐带大的。 姐姐长她八岁,长姐如母,不外如是。 在她们最困难的时候,是姐姐在饭店里打工养活她,到了除夕夜,店主看她们可怜,总会给她们留一些饭菜, 每次姐姐都怕她吃了冷菜伤胃,总是偷偷给她热菜? 到了大年初一,姐姐还会给她一个大红包。 喻思总是会一边塞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一边笑着摸她的脑袋:“新的一岁,念念要平安喜乐。” 姐姐是她最亲近的人,喻念想着想着,就有些想笑,还有些想哭。 凌苍敏锐地察觉到了喻念的难过,有心想问几句,又怕提起了喻念的伤心事。 从小年夜起,他就觉得喻念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总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 凌苍也有些忧烦,但他平日里肆意潇洒惯了,不是什么擅长表达真实情绪的人。 因此,他添了杯茶,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句干巴巴的、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新的一岁,师尊要平安喜乐。” 说着,他递过去一本书。 喻念接过书,看了一眼。 这哪是书,这是一本礼册!写满了各种天材地宝的册子! 凌苍道:“也不知道师尊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我家中略有薄产,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今年新年收到的礼物,借花献佛了。” 喻念愣了愣,而后抬头看向他,眼眶泛红,几乎下一刻就要落泪。 好半天,她才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用力点头:“嗯!” 云妍跑上来,招呼着两人下去吃饭。 看着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喻念还有些惊讶:“景耀,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能做这么多饭菜!” “我家里还有几个兄长,父亲并不在意我,所以我总想着做些好吃的去讨父亲欢心,虽然父亲还是不在意我,但厨艺练出来了。” 说起自己不太美好的过往,林景耀依旧笑意吟吟,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那是你父亲的问题,咱们不管他。”喻念像摸小狗似的,出于安慰摸了摸林景耀的脑袋。 “是呢,只要师尊能尝出我的认真和感情就好了。” 完全没注意自家大徒弟黑下来的脸色,喻念夹了一块儿红烧肉,吃了一口,当即感叹道:“你这手艺不错,日后我不在宗里,你们也不会挨饿了。” 凌苍黑着脸,尝都没尝一口,淡淡道:“要我看也不怎么样,和师尊的手艺没法比。” 喻念尴尬的笑笑,招呼众人吃饭。 吃完年夜饭,眼见着天黑了下来,几人便去了葳蕤城。 城中灯火通明,四处都挂着灯笼以至于隔一处便星光点点的一片,路上两边的小贩买着各种东西,街上的行人也也越来越多,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看起来十分热闹。 几人从城西一直逛到城东,路上看见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就买下来,也买了好多些零食,导致现在喻念手里怀里全是是夜棠和云妍买的东西。 自从她开始赚钱以后,这俩小家伙的零花钱就越来越多了。 就在喻念无奈之时,云妍又往她胳膊上挂了一带玛仁糖,还嘱咐她暂时不要往储物戒指中放,她随时要吃。 一直逛到后半夜,众人才回了宗门,就这样,他们过了第一个除夕。 第二天,喻念开始给徒弟们发新年礼物,因为奉贤堂的收益不错,她也有了不少闲钱。 她把自己找炼器师沟通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法器送给了云妍。 是一个奶瓶状的法器,云妍拿着,有些好奇的问:“师尊,这是什么呀?” “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冰瓶,里面压缩储存了冰灵力,上面还刻了一个控制阵法,在你修炼的时候,可以根据需求,控制冰灵力的输出量。” 云妍点点头,而后美滋滋道:“多谢师尊赠礼。” 夜棠在旁边跃跃欲试:“师尊,那我呢,我的礼物呢?” “当然少不了你的,” 夜棠当即打开了喻念给自己的袋子,而后满眼惊叹。 是一套绘制着复杂纹样的淡蓝色衣服,还有一整套的银制发饰。 而夜棠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愣住了。 原因无他,这是她们一族的传统服饰,在这边极其少见,虽然她一贯都是这样的打扮,但是想要还原一套出来,还是很难的。 喻念在一旁笑道:“知道你爱漂亮,我特意寻来了百族的衣裳册子,这才找到你们苍云族的服制,请山下绣娘帮忙裁制的,头饰也是这般来的,只不过肯定不如你往日的精美,我又顺便请人炼成了法器,能纤尘不染不说,还防水防火……” 夜棠不等她说完,便扑进她的怀里,眷恋地蹭了蹭,真心实意道:“多谢师尊。” 喻念愣了愣,而后摸了摸夜棠的脑袋:“你我师徒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着,她把其余几人的礼物也拿了出来。 凌苍的是一个雪白色的剑穗,和霜玄正搭,这可是她熬了几个大夜才做出来的。 杨毅的则是她从兑换商店里花了300积分兑换的功法,之前没来得及,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他。 她与林景耀之间,没有其他几个弟子那么熟,只知道他对妖兽比较感兴趣,给他的也是兑换的法器震兽铃,可以震慑灵兽,全阶通用。 就连琼花和白西西也有礼物,是可以提升灵兽血脉之力的血魂花。 经过了这一个新年,奉贤学宫众人的感情越发深厚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双枪 年节过后,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 喻念几人在宗门里过了小半年的悠闲生活,直到收到沧澜的千里传音符。 “喻念,神丹山不日便会开启,速来。” 收到这消息,在宗门里待到要发霉的夜棠顿时满血复活:“好耶,师尊,我们快出发吧!” “着急什么,先去收拾东西。”喻念一脸无奈的催她去收拾行李。 其实她本打算只带夜棠去的,撑死再带一个离不开她的云妍,可一众徒弟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名为留守儿童的气息。 “你们……你们全都要去吗?” 凌苍和林景耀一言不发,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就连一向老实的杨毅都委委屈屈:“师尊,上次南洋秘境我就没进去,现在我筑基了,也想去历练一番。” 可恶,最受不了徒弟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都怪这群小王八蛋,把一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都带偏了! 于是一行人踏上了前往神丹山的旅程。 神丹山在紫霄大陆的东北方,而葳蕤山在西南方,几乎在对角线的两个尽头,距离很远,哪怕是乘坐灵舟也要数十天。 这一路上也挺无聊,喻念索性把自己定做的法器交给夜棠。 盯着其他徒弟灼灼的目光,喻念硬着头皮道:“这是我专门为小棠定做的,没想到你们也要跟来……” 夜棠接过那两把造型奇特的法器,有些好奇的问:“师尊,这是什么啊?” 喻念耐心解释:“枪,一把镌刻了爆破符和加速符,一把镌刻了九天玄雷符和聚灵符,一会儿你可以试试,往里面注入灵力,然后朝着同一个地方射出。” 这还是她在花神岛上做实验得出的灵感,在法器上镌刻符纹,增加其原本的威力。 她原本想做成类似手榴弹的东西,但是水火灵根不太稳定,在内部发生反应时,很容易出意外,索性就做成了枪,两种灵力分别通过符咒强化以后射出,在运动过程中发生反应。 枪的制作也非常麻烦,她只能提供大概的设计图和思路,和炼器师的反复研讨了大半年,这才做出了两把成品,其中还添加了各种从凌苍那儿拿来的高级灵材,使它的品阶达到了惊人的极品灵器,和霜玄相同。 夜棠走的是医修路子,修真界的普遍认知下,医修是没有攻击手段的,只能依靠一些法宝。 符咒阵盘之类的东西总会用完,其他兵器也要长时间练习,而这对双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提高她的攻击力,让她有自保能力。 林景耀眨眨眼睛,主动道:“让我试试这枪的威力。” 夜棠举起双枪,试探性的瞄准林景耀,往里注入灵力,然后扣动扳机,两团灵力弹飞射而出。 林景耀是由金灵根和土灵根融合而成的冥灵根修士,防御相当出众,夜棠不过筑基中期,和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差了一个大境界,因此他并没把这攻击放在眼里,只随手构筑了一个灵力护盾。 谁曾想,两团灵力弹在接触到灵力护盾的瞬间纠缠在一起,顿时爆炸开来。 巨大的轰鸣声后,林景耀从烟尘中走了出来,比起刚刚从容不迫的样子,现在的他狼狈多了。 “咳咳……师尊这法器,恐怖如斯!” 其他几人都看呆了,就连喻念自己也没想到,夜棠以筑基期修为射出的灵力弹,爆炸后的威力居然堪比金丹期一击,这要是遇到轻敌的,出其不意,或有奇效。 “要是爆炸的时候,还能喷洒一些毒粉就好了,我最近看了《万毒经》,还调配了不少毒粉呢。”夜棠如是想到。 喻念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敲敲她的脑袋:“让你学医,不是让你去学怎么毒死人的。” 路程差不多走了一半,喻念看了看地图,正巧到了一处名为飞火林的妖兽森林,打算让夜棠下去试试手。 “他们都挤在这儿干嘛?” 喻念一行人御剑来到森林低空,就看见一大群修士站在林子里不动,也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喻念走近,拍了拍一个修士的肩膀,询问道:“敢问这位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等赵家开路呢,”那修士应了一句,上下打量着喻念,“姑娘是外乡来的?” “是,我与徒弟们历练至此,见诸位道友都停在这里,可是有阵法拦路?” “非也非也,这飞火林里藏有秘宝,终日电闪雷鸣,越靠近核心地带,威力就越强,最近几日雷霆的威力逐渐下降,附近的修士都想去核心地带探一探,”那修士指了指领头的男人,话锋一转,“看见没,那是赵家家主赵德邦,乃是元婴期修士,若没有他开路,哪怕是雷霆威力下降了,我们这些人也进不去核心地带。” 这时,那赵德邦终于有了动作,开始往林子深处前进。 “师尊,我们怎么办?” 喻念略微沉吟,“跟在他们后面去看看吧,若情况不对,我们就离开。” 赵德邦领着赵家的修士走在最前方,若有雷霆降下就出手拦截,一行人便安心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这支修士组成队伍少说也有三五百人,其中不乏金丹修士,一些低阶妖兽见了就远远的躲开。 见此,喻念啧啧称奇:“倒是奇怪,连金丹修士都对这里的雷霆避之不及,这些低阶妖兽居然能在这里生存。” 继续往里面走了会儿,那些离开的妖兽又掉头回来了,聚在一起,恶狠狠的盯着闯进来的人。 “怎么回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这群妖兽渐渐围成一个大圈,把所有人包在其中,随即发起了攻势。 这些妖兽并不难缠,喻念都没打算出手,夜棠掏出双枪,冲着兽群一顿扫射,他们这方位的兽群还没扑过来,就被灭的一干二净。 其他方位的修士也纷纷出手,对付这些妖兽不在话下。 众人松了口气。 “还以为核心地带有多可怕呢,这些妖兽都近不了身。” “就是啊,也就落下的雷霆有点威胁。”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继续前进。 第六十章 抢鸟蛋 没走多久,又围上来一群妖兽。 这一群的实力明显比上一群强了不少,但在人数如此之多的修士面前,依旧不够看。 喻念却隐隐有些不放心,小声提醒几个徒弟:“都谨慎些,我觉得里面的妖兽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夜棠应声,随即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尊,这些妖兽是怎么回事,居然报团来攻击我们,难不成它们是想将秘宝占为己有?” 喻念沉默不语。 这些妖兽都不是一个族群,就算是想要抢夺秘宝,也不可能这般井然有序的合作攻击修士。 这飞火林的不寻常之处,连她也看不明白,但至少此刻,她还没有感知到有威胁的存在。 林景耀想了想,“师尊,我觉得这飞火林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宝。” “没有?”夜棠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越往里走越强悍的雷霆,以及修为越来越高的妖兽,都很像是藏有秘宝的迹象啊。 就连喻念都对这个说法有些惊讶,冷静过后,她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传闻中惊雷鸟只要出现,便会带来无尽雷霆,这些雷霆随惊雷鸟心念意动,可以庇佑一方,亦可毁灭万物,”林景耀顿了顿,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接着道:“惊雷鸟在即将陨落或生蛋时,雷霆之威便会减弱,这些妖兽曾受它庇佑,此时也在庇佑它。” 喻念恍然大悟。 “所以这就是这些妖兽会如此疯狂的原因。” 对林景耀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凌苍面露不屑,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呵,没想到你对妖兽竟这般了解啊,林、师、弟。” 林景耀是喻念所有徒弟里年纪最大的,但他入门最晚,论起辈分来,云妍都要叫他一声师弟。 但其他人都是哥啊哥的叫,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抑扬顿挫的叫他师弟。 林景耀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多读书,相信你也能这么了解。” 这俩人又莫名其妙的掐起来,喻念正要打圆场,却看到一群妖兽又聚集起来。 前方的修士们也开始骚乱。 “雷霆消失了!” 林景耀表情微肃,雷霆消失,意味着惊雷鸟不是要死了,就是要生蛋了,不论是哪种情况,现在都是最佳时机。 妖兽们也开始暴乱,不管不顾的朝着修士们冲来。 第一轮冲杀已至,浓郁的血腥味随风飘来,喻念本不打算掺和其中,却见林景耀已经冲向了一头妖兽。 他一剑斩下那妖兽的头颅,抬手掐诀,一道黑影从他脚下的影子中浮现出来,如同鬼魅一般在妖兽群里穿梭,所到之处皆扬起一片血雨。 喻念愣住,“景耀,你……” 再度解决一只妖兽,林景耀抬起头,眼神坚定,“师尊,惊雷鸟百年难遇,我一定要得到。” 喻念叹了口气,无奈的护着几个徒弟一同前进。 随着众人的推进,越发靠近飞火林核心,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 众人随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一颗高大的巨木上,金蛇狂舞,无数电光比天边的朝阳更加刺眼。 “师尊,它在生蛋,生下来之时,就是它最虚弱的时候。” 但惊雷鸟惨痛的悲鸣声还在继续,一声胜过一声,来到此处寻找秘宝的修士大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贸然过去,只能远远的看着,饶是如此,一些修为比较低的,还是被阵阵悲鸣给震的耳鼻流血。 喻念见状,忙给每个徒弟身上贴了一张绝音符,改用神识传音,让他们不要靠的太近。 毕竟这惊雷鸟的修为不低,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别还没开打,人就已经被震傻了。 只有那赵德邦是冲的最快,显然他知道内幕,就是冲着这惊雷鸟来的。 但他显然低估了惊雷鸟,凭他元婴期的修为,在靠近巨木以后,也抵不住惊雷鸟的嘶吼,剧烈的声波夹杂雷霆,冲击着他的身体。 继续下去,他怕是还没有拿到鸟蛋,就要被震伤了。 喻念还以为赵德邦真有多厉害,敢这么不要命的往前冲,却没想到还没碰到巨木,就停了下来。 可眼见惊雷鸟的鸟蛋就要出生了,若是不抢到前面,他怕这鸟蛋就拿不到了。 他回头看去,赵家的人都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还傻站着干什么?都顶上来啊!” 赵家的修士全都呆住了。 他们也不是傻子啊,连家主都顶不住,他们这修为够干嘛的?本以为是来找机缘的,没想到成了送死的炮灰。 有胆子比较大的站出来反驳。 “家主,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对啊家主,连您都顶不住,我们怎么受得了?” 赵德邦气的额头的青筋暴起,“你们这群蠢货,不知道结阵吗?” 顶着赵德邦那要杀人的目光,赵家修士不敢再有任何异议,心不甘情不愿的结了阵,将赵德邦保护在中间。 外面的赵家修士被震的面色苍白,七窍流血,赵德邦就跟没事人一样,闲庭信步般走到树下。 喻念看着不干人事的赵德邦,摇了摇头,“景耀,我们没这么缺德,这鸟蛋怕是拿不到了。” 林景耀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惊雷鸟已经生产完了,赵德邦连忙攀上巨木,去拿那只鸟蛋。 鸟蛋上闪烁着电光,灵气充沛,赵德邦抱着就不撒手了。 惊雷鸟喜得一只鸟蛋,正高兴呢,回头一看,却看见一个缺德的人类在偷自己的蛋。 它满眼怒火,张嘴就喷出一道闪电,赵德邦一掌拍出,拦下了那道闪电。 这惊雷鸟足有化神修为,放在平常,赵德邦是万万不敢惹的,可它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实力十不存一。 赵德邦心念一动,竟是主动朝着那惊雷鸟攻去,要趁这个机会彻底了结了它。 惊雷鸟愤怒的看着他,偏又无能为力。 这一击即将命中,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落雷,打的赵德邦猝不及防。 随即接二连三的雷霆落下,天边出现另一只惊雷鸟的身影。 是了,一只惊雷鸟怎么可能生蛋,肯定是有伴侣的。 赵德邦被劈的七荤八素,都想把鸟蛋双手奉上了,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赵家弟子中窜出,从赵德邦手里抢过鸟蛋,然后消失在林中。 在场的人看的清楚,那鸟蛋被抢走了,但从天而降的另一只惊雷鸟却没看见这个插曲,仍不依不饶的朝着赵德邦攻击。 “师尊,我们走吧,鸟蛋被抢走了,那惊雷鸟的伴侣也回来了,没机会了。” 喻念还在看戏呢,林景耀突然出声打断。 “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 在他们走后,惊雷鸟找不到鸟蛋,大发雷霆,前来寻宝的修士们,跑得慢的全都遭殃了。 第六十一章 进入神丹山 结束飞火林的小插曲,喻念一行人又踏上了前往神丹山的旅程。 他们紧赶慢赶,到的时候不算早了,神丹山还有一刻钟就要开启。 除了前来争夺传承的丹修,慕名而来的其他修士也不少,在神丹山前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其中不乏有熟悉的面孔。 很快,神丹山就开启了,喻念手里拿着先前沧澜发放的神丹令,神丹令化为一道流光,开了一道小门。 几人依次进去,顿时便原地不见,进入了神丹山内部。 夜棠一进去,就暗道糟糕。 原因无他,她竟然没有和师尊他们在一个地方,而不远处,还站着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 她向来反应快,趁那几个大汉还没注意到自己,连忙躲进了暗处。 毕竟这几人看上去实在是挺凶的。 夜棠一边往更暗处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四周的地形,这里实在是有些阴森暗沉。 神丹山毕竟沉眠了无数上古丹修,说好听点儿是传承之地,说难听点儿就是座坟山,阴气自然是重的。 夜棠小心翼翼地走远,总算是听不见那几个大汉的交谈声了,这才心下一松,但也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小心往深处走,没有方向,全凭直觉。 就在她路过一个拐角时,前方忽然有了脚步声,她心下一跳,想要躲起来。 毕竟她才筑基期,哪怕有喻念给的保命法宝,她这点儿修为实在是不够看。 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夜棠却没有立时拐弯儿,而是屏息坐在地上,有些愁眉苦脸。 有心想联系喻念,但千里传音符在此处似乎失去了作用,怎么都联系不上。 夜棠有些无奈,摸索着继续往前走,突然,她的脚下亮起阵纹,一道光幕缓缓将她包裹在其中。 “什么鬼东西?!” 她惊慌失措的掏出双枪,朝着那光幕轰去,然而她低估了光幕的防御力,任凭她怎么轰击,光幕都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半透明状的女子缓缓浮现在她面前。 “啊!鬼啊!” 夜棠顿时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女子面无表情,随手一挥,空中顿时出现一枚粉色的丹药,“后生,此乃故梦丹,服下它,通过吾的考验即可离开。” 故梦丹? 在出发神丹山之前,喻念曾逼着夜棠看了不少关于上古丹修的古籍,其中就有提到这失传已久的故梦丹。 传说故梦丹可探知人的喜怒哀乐,只要服下,便可忘却一切烦恼忧愁,进入美梦。 但既是考验,肯定没这么简单。 夜棠接过故梦丹,犹豫片刻,毅然赴死般吃了下去,瞬间她的意识就模糊了,缓缓的躺到地上。 “陛下?陛下?快醒醒,该翻牌子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夜棠耳边响起,她缓缓睁开双眼,就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站在她面前,一身凡俗界的宫女打扮,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 夜棠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此刻是怎么一回事,那宫女催促道:“陛下,该翻牌子了。” 夜棠抬眸瞥了一眼,木盘中整整齐齐放了三块木牌,她有些娇羞道:“以朕如今的年纪,让宫妃侍寝,不太合适吧。” 宫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踌躇片刻还是劝道:“陛下,您已到了武象之年,后宫一次都没去过,宫里的妃子们都记挂着您呢。” 嗯?武象之年? 夜棠心里涌起一丝奇怪,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她似乎确实到了武象之年。 她没想太多,面带笑容道:“你说的对,为了朝廷安定,我也该宣他们侍寝。” 宫女面上一喜,忙不迭把木盘递过来,任由她翻牌子。 夜棠将三块玉牌一一翻开,上面写着凌苍、杨毅、林景耀,咦,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呢。 “让他们三个一起吧。” 宫女震惊的看着她,却不敢多言,忙差人去宣三位后妃了。 看着面前的各有千秋的三个俊男,夜棠觉得更熟悉了,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凌苍阴恻恻的开口:“让我侍寝?你不想活了?” 这股扑面而来的睚眦必报、穷凶极恶、飞扬跋扈、蛮横无理之感,除了她那个大师兄,还能有谁。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不要你们侍寝了!都走吧!” 她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这是故梦丹制造出来的梦境。 按理说,试验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可周围的一切仍是完整的模样,看不出一丝要崩塌的痕迹。 她正疑惑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棠儿,怎么又在胡闹了?” 她的身子顿时僵在原地,不用回头去看,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自瑶光宗收徒大典一别,她已经一年没有听到娘的声音了,但这声音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怎么也不会记错的。 女人行至夜棠身后,温柔的抱住她,轻抚她的额发。 夜棠嘴角轻颤,泪水比话语更快出现,过了好一阵,她才平复了情绪,哽咽开口:“娘,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另一头,喻念发现和弟子们走散,便漫无目的的闲逛,试图找到他们。 皇天不负有心人,逛了大半天,终于让她遇见了杨毅。 杨毅此刻正站在一个石柱前,石柱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玉盒,经历数万年的时光,这玉盒仍完好无损,连上面的阵法都清清楚楚。 “这应该是极为罕见的玄冰盒,能保证里面的丹药万年不毁,这盒上的阵法完整,如果里面还有丹药的话,就很有可能还是完好的。”喻念站在杨毅身后,轻声解释。 “终于找到师尊了,”杨毅憨憨一笑,挠了挠脑袋,“我只是见这玉盒似乎是冰属性的,师尊可能会喜欢,这里面有丹药吗?” “这阵法有隐匿丹药的效果,我也不知道,让师尊试试能不能打开阵法。” 杨毅让出位置,喻念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 这守护阵法虽然简单,但却五行相生,圆润如意,相当精妙。 喻念给自己加了五点资质,瞬间就看破了这上古阵法的阵眼,双手结印,玉盒就立马悬浮在了半空当中。 随后她打出了一连串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手印,玉盒在手印的催动下高速旋转着。 不一会儿,玉盒发出白光,一颗小拇指粗细的丹药,缓缓从玉盒当中飞出。 第六十二章 歃血决 见丹药飞出来,喻念赶忙伸手将丹药捞了过来。 她闻了闻,随后又仔细地辨认,神情渐渐变得凝重,低头思索一下随后说道,“这是应该就是淬体丹,能够淬炼修士身体,一种十分逆天的一种丹药,只在上古出现过,现在却是已经失传了。” 不得不说,杨毅的运气也是真好。 其实体修的功法并不多,且修炼体术耗时耗功巨大,需要无数灵草灵石,成效却小的可怜。 而她刚好利用兑换商店,给他找到一本合适的功法,此刻又遇见了淬体丹。 淬体丹只要吃下去,就可以增强身体的柔韧性和强度,还不用耗费太多的时间,对体修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喻念神色慎重地将淬体丹递给杨毅,“就地炼化了吧,我替你护法。” 杨毅点点头,张嘴将那淬体丹一口吞下,瞬间,一股狂暴的能量从腹部散发出来,撕扯着他的肉身,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肌肉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喻念传授给他的五行炼体诀开始急速运转,疯狂的吞噬淬体丹带来的药力。 淬体丹乃是五阶丹药,虽说全阶通用,但狂暴的药力并非是能轻易炼化的,突然一声龙吟传出,自淬体丹化出五行龙体,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引得灵脉中的灵气都混乱,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喻念见状,忙向他体内输送混沌灵力,引导着药力游走。 杨毅忍着剧痛,拼命的运转功法,以五行灵力炼化五条药力化龙。 就在他炼化完淬体丹时,变故突生。 在药力的刺激下,杨毅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道的血纹,那双明亮澄澈的眸子也染上血色,原本稳重自持的气息消失,整个人充斥着嗜血的氛围,仿佛刚从尸山血海中捞出来似的。 喻念眉头紧锁,严肃的看着杨毅。 她很确定,自己这个徒弟并非什么异族,他身上的这些变化,倒像是修行了某种邪功。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杨毅的脸上瞬间肿起五个手指印。 在功法的影响下,杨毅也变得有些邪性,他一脸无措的抬眸望向喻念,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批评。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先把你的功法停下来,”喻念不为所动,声音冷淡:“邪修人人得而诛之,若是被人看见,你便自我了断吧。” 杨毅停下运转功法,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师尊,对不起,我……” 杨毅垂着头,不敢去看喻念,双手紧紧的攥着,指尖扎进血肉也浑然不觉。 喻念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省心的弟子给她来这么一出,她长出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方才开口:“这是什么功法,哪里来的,如何修炼,修炼多久了。” “这是歃血决,以血液增加修炼速度,师尊去花神岛时,我在葳蕤城外捡到了这本功法,因为我想修炼的更快些,所以就开始修炼这本功法。”杨毅老老实实的解释。 “你杀人了?” “没有,”杨毅惊慌失措的抬起头,“师尊,我不敢杀人的,我只是在后山杀了一些野兽,用它们的血液修炼。” 喻念有些头疼,“你可知这种邪修的功法是会影响人的神智的,若你继续修炼下去,便会不满足于兽血,最后一步步变成一个嗜血的魔头。” 闻言,杨毅不由的浑身一颤,“师尊,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想让师尊失望……” “你如今这样才是让我失望,”喻念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拜师那日我便说过,我不求你们都能得道飞升,只盼望你们能坚守正道。罢了,都是我疏忽了,你不能再修行这门功法了,回宗以后,我会给你下禁制,直到你不再被歃血决的邪念影响,方可出门。” “我都听师尊的……” “行了,我们去找其他人吧。” 另一边,夜棠仍处在幻梦之中。 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逝并不对等,与娘亲温存三个月后,夜棠毅然决然的开枪,轰碎了娘亲的幻影。 “娘,我很想您,但这终究不是您,南柯一梦,也该醒来了。” 四周的梦境开始崩塌,夜棠再度睁开眼,面前只有先前遇见的女子灵体。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但心志不坚,不能成为我的传承者,这份丹方是你的奖励。” 女子灵体缓缓消散,一份丹方凭空出现,夜棠接过一看,正是故梦丹的丹方。 忙活这么大半天,还差点就困在梦境里出不来了,结果就拿到一张丹方。 她其实对上古丹方并不感兴趣,更没有勃勃野心想获得传承,借此一鸣惊人,她只想当一条摆烂的咸鱼,不想年纪轻轻就折在神丹山。 夜棠抓了抓头发,而后冒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神丹山只开启三日,三日后无论是否拿到传承,都会被强制送出来,那她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睡到神丹山关闭就好了! 这么想着,夜棠心下大定,干脆也懒得找地方了,直接就在这个拐角旁边的死胡同里睡下。 她刚躺下,就倒吸一口凉气。 一道灵体飘在这条死胡同的穹顶上,似乎是感应到了夜棠的到来,正看着她。 夜棠:“……” 她斟酌片刻,自言自语道:“算了,就当没看见。” 而后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开始美滋滋睡觉。 她浑然不知,神丹山的开启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比如她就不知道,妙丹宗虽没办法彻底打开神丹山的山门,但数千年的探索,他们留下了无数监视的水镜。 她更不知道,神丹山的进入年纪是有限制的,妙丹宗的长老想要在年轻人里选拔才能出众的丹修,都在盯着水镜。 很多丹修都知道这一点,都在卖力地表现,同时还苦苦寻找着传承。 夜棠这个往地上一躺就开始睡觉的人,显得格外突兀。 在神丹山外观看情况的所有人:“……” 沧澜听着众人不满的声音,盯着监视画面,忽而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而后温声道:“各位长老不妨仔细看看,她的上方有什么。” 作为获得过上古炼丹师传承的潜力新星,自然没人忽略他,闻言都仔细看了一遍。 这一看不得了,当即有人惊呼道:“是、是庞烨前辈的灵体!” 这呼声一出口,其余人也认出来了,当即哗然。 众人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庞烨是神丹宗典籍里赫赫有名的炼丹师。 但却不是一个正统的炼丹师。 第六十三章 毒师庞烨 庞烨前辈在历史上,乃是赫赫有名的毒师。 从上古流传至今的毒师典论《毒物论》、《万毒经》皆是出自他手。 传说这位前辈不仅炼丹天赋异禀,在修炼一途上亦是天子骄子,修为达到大乘巅峰以后,他没有选择渡劫飞升,而是以身试毒,记录下小泽界中各种至毒之物的毒性,随后挑选了十八种毒物,炼制出了骇人听闻的九珍丹。 虽然名为九珍,确实实实在在的毒丹,丹成那日,千里之内,除了庞烨,所有生灵皆受九重痛苦,直至死亡。 庞烨也因此受到天道谴责,惹来了罪业,背负万千因果,再也不能证道飞升。 那之后,庞烨受尽正道刑罚,最终被神丹宗关押在宗内禁地,不得见世。 却不曾想,九珍丹的存在,给神丹宗带来了灭顶之灾。 邪修看中了九珍丹的奇效和庞烨的天赋,聚众攻打神丹宗,这次袭击来的突然,不等神丹宗反应过来,已经被攻破了山门。 庞烨再度出世,以举世毒功击退邪修,随后带领神丹宗一众强者以身献祭,封印山门。 至此,九珍丹和神丹宗一起消失在了世人眼中。 再度出现还是五千年前,一名邪修混进神丹山,拿到了九珍丹,毒杀一国之人,掀起乱世,最终自己也死在了毒里。 可以说,庞烨就是腥风血雨的代名词,如今众人见他的灵体忽然现身在神丹山之中,还有个年幼柔弱的小姑娘躺在它下头,都心惊胆战。 妙丹宗宗主袁旭见状,不由得沉下了脸色。 他看向自己的爱徒沧澜,神色难看:“出大麻烦了。” 沧澜也皱紧了眉头。 众人再去看监视画面中夜棠的睡脸,再没了先前的嫌弃和怒其不争,全成了害怕和怜悯。 毕竟其他前辈的传承都挺正经的,唯独庞烨是危险的。 如果夜棠没被庞烨选中,走开便也罢了,但若是她被选中,还接受了庞烨的试炼,通不过多半会死,通过了也…… 众人神色晦暗不明,都觉得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了想象。 夜棠睡得并不安稳。 她感觉有无数道有如实质的目光穿透了剑冢,刺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莫非附近有人盯上她了? 她坐起身,有些狐疑地四下里看了看,而后目光忽然定住,看向了死胡同穹顶的一角,自言自语道:“总不会有人在那里偷看吧?” 这话一说出来,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啧,最近真是小心过头了些。” 她自言自语完,又继续躺下。 心惊胆战看着画面的众人:“……” 这姑娘是真的牛批。 而庞烨也有些不满了。 它从穹顶上飞出,静悄悄地来到了夜棠的身边,就坐在他旁边。 夜棠刚好翻了个身,和庞烨面面相觑。 她这会儿真有点困了,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庞烨,打了个哈欠:“前辈在这儿守了千万年,莫不是也困啦?来来来,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块儿睡哈。” 观看的人:“……!!!” 有人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焦躁不安:“真真是无知者无畏!” 另有人犹豫道:“这姑娘已经先后遇见两位前辈,可见天赋之高,要不咱们强行传讯,让她先行离开。” 庞烨这样邪性的人,只有不理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诸位稍安勿躁,”沧澜出言安抚,“这位姑娘名为夜棠,各位看她的衣服上的纹饰,乃是极为罕见的苍云纹,其师喻念曾与我说过,她是苍云一族,苍云之血,可解万毒。” “即使是这样,也只能保证她没有危险,可若是接受了传承……” 沧澜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底气,但他依旧选择相信,相信那个帮助万千生灵逃生的女修,不会教出胡作非为的徒弟。 “近年来履有邪修抢夺神丹令,为的就是寻找庞烨前辈的传承,与其让邪修得到,不如让一个可解万毒的正派弟子拿到,就算她为非作歹,仍有一线机会,不是吗?” 众人纷纷沉默。 是啊,这样危险的机缘,与其让不可控的邪修拿到,不如让这个小姑娘拿到,至少还能用她的血救人。 而神丹山里,夜棠正在和庞烨大眼瞪小眼。 好半天,她才压低了声音,有些生气:“我知道前辈听得懂,你为什么碍着我睡觉!” “接受吾之传承。” 夜棠冷着脸:“我不要,谁知道你的传承会不会害死我。” 庞烨停住了,而后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直接变小,幻化作虚影,没入了夜棠的眉心。 夜棠:“……” 她大惊失色:“不是,咋还搞强制啊!” 画面外,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庞烨前辈也对这个传承者很满意。 “你研读过吾所作之书,又是苍云族人,合该接受吾之传承。” 夜棠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少跟我套近乎,你谁啊你,我怎么可能读过你写的书。” “吾乃庞烨,你的手腕上有一枚护体毒丸,是以九幽蛇蜕研磨成粉,混上鬼手花、影骨蝉虫制成,是吾之独创。”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夜棠眼睛一亮,也对他产生了亲近之意。 不得不承认,庞烨的传承,她还是有点心动的。 但她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份传承,毕竟收下的话,说不定会被师尊逼着天天苦修…… 人是念不得的。 “小棠,终于找到你了。”喻念的声音由远及近,“可是接受了哪位前辈的传承?那一定要勤学苦练才是。” “师尊,我没有!”夜棠心里一紧,而后对庞烨更加严厉:“你别想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传承!” 庞烨有些落寞地从夜棠眉心里钻出来,一拖一拖地往别的地方走,动作很慢、很慢。 夜棠脑袋一痛,有些不高兴:“这一招都是我玩儿剩下的,你别……” 庞烨回身,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可怜兮兮的气息,夜棠:“……” “小棠,这是怎么回事啊?”喻念走到夜棠身边,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师尊,这是庞烨,就是写《万毒经》那个,你不是不让我学那些嘛,我就让他赶紧走了!”夜棠有理有据。 庞烨的大名,喻念也是听过的,此人亦正亦邪,才出了杨毅这档子事,她其实不太愿意夜棠也接触这样的人。 但让人舍弃自己的机缘和爱好,是不是也太残酷了些? 沉吟片刻,喻念下定决心:“庞烨前辈声名赫赫,你接受他的传承,定能进步神速,只要你不动什么歪心思,师尊是可以允许你学毒术的。” 第六十四章 邪修围攻 听到这话,庞烨的灵体又靠近了两步,期待的看着夜棠。 夜棠心态崩了。 师尊,你人真好啊!但是有时候也不用这么好! 她闭了闭眼睛,终于下定决心:“回来吧。” 庞烨顿了顿,而后猛地扎进了夜棠的眉心里。 决定接受传承,夜棠便和庞烨心意相通,能够察觉到识海里丰厚的传承,同时也能感知到,庞烨传来的高兴之感。 她嘴角也不由得翘了起来,但很快又抿紧了嘴唇,装模作样道:“我收下你是有条件的,最重要的就是,我是不会以身试毒的,其次,我也不会天天炼丹。” 庞烨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无妨,只要你接受吾之传承,世间万毒皆可知,无需努力,便可成为绝世天才。” 夜棠满意的点点头,还有这好事呢,躺着也能变天才。 还没等她高兴,就被喻念敲了敲脑袋,“怎么和前辈说话呢,还说什么不好好修炼,为师平日嘱咐你的,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哎哟师尊,我就说说,别敲啦,要敲傻啦!”夜棠抱着脑袋,求饶似的看着喻念。 “行了,你这一招,都是我玩剩下的。”谁还不是从学生年代过来的啦,喻念揉了揉夜棠的脸蛋,温声道:“先接受传承吧,师尊替你护法。” 夜棠点了点头,开始接受庞烨的传承。 晦涩难懂的传承灌入脑海,夜棠连忙入定,在庞烨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将知识收归并封印,以免一次性接受太多,被涨成傻子。 就在这时,突然有杂乱仓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喻念拔出剑,将杨毅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声音来源。 秘境内不见天光,又有迷雾横生,以她的眼力,依旧看不真切,她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张明火符点燃。 有了光源,能见度高了不少,远处跑来的人也看清了这边。 “师尊!” 凌苍一剑逼退身后之人,朝着喻念那边奋力跑去,在他身边还跟着兰清清、云妍、言弈剑和林景耀。 喻念抬手丢出几张金剑符,拦住后面追击之人,几人趁机来到她身边,以夜棠为中心形成半圆,与那群人对峙。 那群人中有三个元婴修士,其中修为最高的乃是元婴巅峰,剩下的六个人也全是金丹修为。 “这是怎么回事?”喻念面色冷峻。 “师尊,他们是邪修,”凌苍解释道:“先前我们接受了一位前辈的考验,我拿到一枚破境丹,然后就被他们盯上了。” 凌苍瞥了一眼后面入定的夜棠,便知夜棠正在接受庞烨的传承,前世夜棠也是在这儿传承的,在找遍了神丹山也没看见喻念时,他便猜到她大概在这儿。 自己这个师尊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居然能同意她接受毒师传承,那他用一些秘术,是不是也没事儿呢? 凌苍正想着,对面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面色也有些凝重,悄声对领头之人传音:“大哥,探子说在这儿见过几次庞烨,不会那个小姑娘在接受传承吧。” 领头那人残忍的舔了舔嘴,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怕什么,把他们都杀了不就行了,死人怎么接受传承。” 刚说完,在他脚下凝聚出一条黑色的巨蛇,正吞吐着蛇信子,目光冰冷的看着众人。 “我向来会让死在我手下的人知道我的名号,”那人露出一个邪性的微笑,遥望天际的水镜:“记住,我的名字叫做阴蛇。” 被如此挑衅,水镜外的众人又都进不去,面色相当难看,袁旭以秘法强行破开一丝缝隙,向其中的妙丹宗弟子传讯,让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赶去支援。 阴蛇附身摸了摸巨蛇的脑袋,随即抬手一指,那蛇便张开巨口,朝喻念他们袭来。 在巨蛇马上要吞噬一切之时,一把重剑,横空而起。 在那巨蛇面前,这把古朴的重剑也显得如此渺小,但那巨蛇的冲势,却被生生遏制住了。 巨蛇似乎有些愤怒,尖啸一声,身上浓郁的黑雾涌动,竟一口将那重剑吞了下去。 言弈剑冲天而起,抬手捏了一个剑诀,巨蛇身上出现一些不正常的隆起,显然是那把重剑在试图脱困。 “螳臂当车。”阴蛇面露嘲讽,手指微微一动,巨蛇朝着言弈剑急射而去。 言弈剑面色平静的咬破手指,凭空画了一道血符,巨蛇在命中他之前轰然爆炸,唯余那把古朴重剑横空,气势如虹。 “挡得住一下,我看你挡得住多少下。” 阴蛇不再小觑言弈剑,无数条黑蛇从他背后生出,朝着众人袭去,其他邪修在黑蛇的掩护下,也开始攻击。 言弈剑收回重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前去战斗。 有他打头阵,喻念等人也不可能龟缩在后面,朝那群邪修展开反击。 邪修虽然占据优势,但凭借充足的符咒,一时之间倒也打的火热。 就在这时,言弈剑的剑势一滞,被阴蛇抓住机会,一条黑蛇咬上他的左臂,一道黑线自咬伤处开始蔓延。 喻念飞身而上,拦住后续的攻势,将言弈剑带回了己方阵营。 见毒素还在蔓延,喻念抬手封住言弈剑的左臂血脉,有些焦急:“你没事儿吧。” 她想不太明白,原着中的言弈剑战力极高,甚至有着越阶对战的能力,怎么会几个照面就受了伤。 兰清清取出一枚疗伤丹给言弈剑喂下,有些自责:“都怪我,师兄要不是因为保护我受了伤,怎么可能打不过他。” 原来如此,但这会儿也没时间推卸责任了,喻念放出琼花,命它保护好修为较低的几人,自己则冲出去拦住其他元婴邪修。 在他们陷入苦战之时,在仪式完成的一霎,夜棠的传承也到了关键时刻,在她修为节节攀升之时,脑海里也闪过了许多画面—— 如血的残阳,满地的尸体,盘旋的秃鹫……还有刺耳的尖叫和痛哭。 无尽的死亡气息蔓延,她的心里也随着幻象冒出来杀意和戾气。 第六十五章 杀人夺宝 神丹山的某处,一名裹在黑袍里的男子正东躲西藏。 躲着躲着,他忽然听见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便跳到一个大树上躲在叶丛中看热闹。 一个金丹后期穿着妙丹宗标志衣袍的男子,与两名金丹初期的药王谷女修,正挥舞着法器,以犄角之势对付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修。 被两人围攻的男修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面色稍暗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高耸突兀,整张脸瘦骨嶙峋,一双手肤色暗淡,微微干枯消瘦。 “该死的邪修,滚出神丹山,饶你不死!”妙丹宗弟子再度祭出一把灵剑,直指此人咽喉。 黑衣男子干枯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左手中迅速多出三颗黑棋子来,向着围攻上来的三人投掷而去,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右手抓向身后的飞剑。 还没等那两个女修反应过来,两颗表面黑光闪烁,如魅影一般的黑棋子,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便划过长空来到了她们的心口处。 两人心下大惊,手忙脚乱的收回长剑挡在心口,却被那小小的棋子弹飞出去不知死活。 “江道友、林道友!” 男修见此,眼睛瞪得硕大,服下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手上力道猛增,长剑灵光一闪,飞速砍向迎面而来的黑棋子,整个人翻转入空。 男修长剑挡住黑棋子所来的方位,手臂青筋暴起,但黑棋子还是以巨大力道,尾随着一道气流爆炸之声,将男修整个人撞飞,洞穿其胳膊。 他取出一瓶丹药,倒出几颗迅速咽了下去,又迅速和那黑衣男子一阵剑刃交接。 但是丹修的战斗力实在不高,最终那黑衣男子一剑刺穿了比他高一个等级的妙丹宗男修,又上前抹了地上两名昏迷女修的脖子,这才不紧不慢的捡起一旁地上掉落的玉盒,里面赫然躺着一粒补魂丹。 修士想要提升灵魂境界,远比修为提升来的困难,这补魂丹乃是不可多得的提魂丹药。 就在黑衣男子准备带着宝物离开时,观战的黑袍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抱剑挡住他的去路。 “在下北域楚暮,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这位道友,上道儿否?” 楚暮一手抓着剑,另一只手伸出来摊开,露出一脸的灿烂笑容。 感受到楚暮修为比他高太多,那邪修一阵犹豫,取出补魂丹,上前一步扔给楚暮。 当补魂丹被扔到空中,楚暮伸手去接时,黑衣邪修拔剑划向楚暮的手。 楚暮早有预料的撑出剑鞘挡住男子的长剑,身体一俯躲过他的攻击,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短匕刺向他的心口。 男修迅速向后退去,化作一团黑雾离开此地。 这一切,都在一个呼吸结束,那补魂丹都还没有落地。 “直接给就行了嘛,还要做那么多小动作,何必多此一举呢?” 楚暮摇头叹息一声,同时脚尖朝着接近地面的补魂丹一挥,补魂丹便重新飞到空中,被楚暮接在手心。 就在楚暮准备离开之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站住!” 一英气逼人的女修行到附近,感受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味,便上前来查看一番。 她刚走近,便看到了一手拿着剑,一手拿补魂丹的楚暮,以及三具尸体。 楚暮脊背一紧,转过身来便看见提着长剑,冷眼看着他的女修。 楚暮一愣,随即双手抱胸又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于朝,我对你这样的老女人没兴趣,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追到这儿来了。” 于朝盯着楚暮,冷漠开口道,“楚暮,本以为你只是爱偷点东西,没想到如今竟干起了杀人夺宝的勾当,我今日必将你抓回临水山问罪!”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做的?”楚暮不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不然呢,这里还能有谁。”于朝看了看楚暮手中的丹盒,淡淡开口,“杀人夺宝,不正是你们这种邪修爱干的事吗?” 闻言,楚暮脸上的假笑瞬间就没了,将丹盒揣进怀里,“是啊,我这样的邪修就爱杀人夺宝,说这么多废话干嘛,你有本事就把我抓回去啊!” 楚暮心底一片暴戾,连带着面色也显得凶狠多了,他话音刚落,便面无表情拔剑朝着于朝而去,招招凶狠。 于朝拔剑从容迎接,舞出一道道剑花,很是轻易的挡下楚暮的攻击。 她平时勤加练习剑术,再加上修为已到元婴中期,自然不是元婴初期的楚暮能够打得过的。 过了百招之后,楚暮显然已经不敌了。 扑哧—— 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楚暮盯着刺进胸口的长剑,一边呕血,一边断断续续的开口:“你追了我大半年,如今终于要完成你的心愿了,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于朝,我这样的恶人死不足惜,可是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啊,如果当初不是你救了我,他们现在也不会死在这里。” 于朝持剑的手力道稍松,却依旧强撑着倔强:“楚暮,你罪行累累,恶贯满盈,合该一死,这些人因我的恻隐之心而死,待你死后,我自当以命相抵。” “于朝,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楚暮,看着于朝嘴唇微微阖动:“你但凡看看尸体,便也知道他们的伤口皆是金灵力所为,我一个水灵根修士,如何能做到?” 闻言,于朝猛的拔出长剑,丢出捆仙环,束缚住楚暮的灵力,自己则跑去查看尸体。 果不其然,尸体的心脏处都有一颗黑色的棋子,带着还没有消散的金灵力,绝不是楚暮所为。 于朝沉默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枚生肌丹,递到楚暮的嘴边。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楚暮偏开头,不去吃那颗丹药。 于朝抬手掐住楚暮的下巴,强行将丹药喂了下去。 生肌丹的药效起了作用,楚暮胸口处的伤瞬间止住了血,伤势好了不少,他咬牙站起身来推开于朝,就打算走。 “等等。” 第六十六章 忧思之剑 “之前给我定罪定得那般大义凛然,捅剑捅得那般坦荡利落,现在又帮我疗伤,嗯,是打算干什么?” 于朝眼睫微垂,诚恳道歉:“此事是我误会你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了不起,嫉恶如仇,秉持公正……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还真是让人恶心啊。”楚暮捂着伤口,面色冷冷,“滚! “不行,我要带你回临水山。” 楚暮:“……?” “虽然你没有杀人夺宝,但你依旧偷东西是事实,”于朝一脸认真,“你再怎么无理取闹,我也不可能放你走的。” 就在这时,神丹山内突然响彻袁旭的声音。 了解完前因后果,于朝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一手提着楚暮,朝袁旭所说的地方赶去。 庞烨的传承之地,喻念以一己之力拦住三名元婴邪修,正打的火热。 以林景耀、琼花为首的几人,也和那六个金丹修士打的难解难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筑基期的小弟子居然也这么难缠,尤其是那个穿紫色衣袍的少年,身法诡谲不说,各种层出不穷的术法也相当阴险,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阴蛇自然也听见了袁旭的传讯,当即下令:“速战速决,莫要浪费时间了。” 两个元婴邪修猛的冲了过去,和喻念再度战作一团。 阴蛇则是祭出一尊大鼎,朝鼎内注入灵力,鼎身上刻画的双头蛇在灵力的滋养下,竟然活了过来,从那鼎上游走出来,盘旋在半空之中。 阴蛇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下一刻,双头蛇的口中喷洒出无数的毒针,朝着喻念周身要害飞去。 喻念抛出两张惊雷符,逼退两个邪修,提剑横在身前,自剑身上弥漫出浓郁的寒气。 阴蛇只是冷笑,他的修为比喻念高了几个小境界,为了快速解决战斗,他都用出了本命法器,她竟然还妄想挡住这一击。 他已经开始期待,喻念被毒针射穿的模样了。 然而很快,他的眉头就微微蹙起。 毒针进入寒气的范围,表面竟渐渐凝了一层冰霜,虽然没办法彻底拦下毒针,但也延缓了它的速度,喻念也能更轻松的做出反应,将那些毒针挡下。 阴蛇的面色有些难看。 灵力也是有品质等级的,他的灵力是靠双蛇鼎吞噬他人提升的,虽然进境快,但品质只是最低的九品,而喻念的灵力品质已经接近最高的一品了,所以才能硬生生克制他的攻势。 若他们修为相当,他的术法是选不敌喻念的,这样的差距,真是让人生气啊。 既如此。 他今日少不得要杀掉一个令人生厌的天才了。 阴蛇手中的巨鼎迎风暴涨,顿时,杂乱的灵力疯狂朝鼎涌去,在鼎口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 “吞。” 阴蛇抬手一挥,黑色漩涡爆发出极强的吸力,朝着喻念卷去,另外两个元婴邪修远远躲开,生怕也被吸进去。 这一次,是他的全力一击,尚有一段距离,喻念仍感受到黑色漩涡上传来的压迫感。 喻念用的最好的术法便是玄玉冰莲,她咬咬牙,抬手凝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莲,朝着黑色漩涡飞去。 到了漩涡跟前,冰莲飞速旋转,漫天的莲花瓣射入漩涡。 漩涡被消减了部分,却仍带着不容抗衡的吸力朝着喻念飞去。 喻念不由的脸色一变,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被漩涡吸进去,然后搅成碎片。 她拼尽全力抵抗漩涡,但磅礴的灵力席卷而来,瞬间就打乱她的灵力流动,周身经脉震颤,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喻念一剑斩出,冰冷的剑气和漩涡对撞,依旧没能阻止攻势,反而加重了她的伤势。 她有些后悔了。 原主天生剑体,早早就领悟了剑气,距离领悟出自己的剑意也不过一步之遥。 若她没有放弃剑道,此刻说不定已经已经领悟了剑意,也不至于陷入绝境。 领悟剑意? 喻念脑子里灵光一闪,她还有那么多点数可以加在资质上,她就不信还领悟不了剑意! 又是一口鲜血上涌,这一次她没有吐出,而是选择咽下,眸子里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 随着资质的提升,她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般,一片混沌,再加上黑色漩涡正不断撕扯着她的身子,真是要命了。 根本没办法凝神领悟剑意啊,真的还要坚持吗。 不如一死百了吧,反正她也不过是个占了别人身体的冒牌货。 想到这儿,喻念缓缓闭上了双眼。 “师尊!” 底下的凌苍看着这一幕,手心一片冰凉。 这一击,喻念能挡住吗? 他不敢赌,咬破自己的手指,将流出的鲜血抹在眉心,一块云雾缭绕的八卦镜缓缓浮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喻念身上,若是有人看见的话,定能发现,这块八卦镜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器太虚幻镜,传说能映射天地万物,窥探过去与未来。 使用这种层次的神器,也会给凌苍带来很大负荷,仅仅只是取出,他就已经面如金纸了。 “阴阳双生,非幻即真,逆……” 凌苍嘴角淌下一丝鲜血,就在他即将念完法决之时,喻念突然睁开了双眸。 她与手中的飞雪有了一种特殊的契合之感,再度挥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看上去与之前的剑气没什么两样,在命中漩涡后却没有消散,而是潮水一般层层叠加,剑气一浪高过一浪,直至击碎漩涡。 其实有那么一刻,喻念是真打算死了算了。 可当她听见徒弟们的声音后,却又实在放心不下。 她的这些徒弟们都还年纪轻轻,就像一颗颗刚破土的幼苗。若她这颗大树死了,还有谁替他们遮风挡雨呢。 对徒弟的忧思绵绵不绝,于是在关键时刻,领悟了属于她的剑意,忧思之剑。 看着同样忧心忡忡的徒弟们,喻念弯了弯唇角,“放心,我没事,再护你们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凌苍收回自己的术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滴眼泪悄然划落。 第六十七章 支援 剑道一共五层,分别为剑势、剑气、剑意、剑心、剑神。 喻念这般年纪,能够达到剑意的,少之又少。 忽略身上伤势带来的疼痛,喻念感受着身体里涌动的力量,这种感觉,十分玄妙。 她的修为明明没有增加太多,可她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比之先前,强大了数倍。 原主于剑道一途天赋绝佳,她虽然靠着系统入门符道,但日后还是不能荒废剑道,多一门保命的本事也好。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挣脱,但你还能挣脱第二次吗,”阴蛇面色冷凝,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 那两个元婴邪修欺身而上,而他则站在原地,双蛇鼎变得巨大无比,几乎要掩盖住半片天空。 “落!” 随着阴蛇一声令下,双蛇鼎倒扣着朝喻念飞来,似乎要将她关在里面。 喻念抬头,眼里有战意在燃烧,她一剑斩出,磅礴的剑气与双蛇鼎撞在一起。 领悟忧思剑意之后,她的剑气就如忧思一般缠缠绵绵,无止无尽,抹平了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 巨鼎被剑气拦了下来,而喻念还有余力逼退那两个元婴邪修。 见到这一幕,阴蛇神情微变。 这喻念,当真是个怪胎,明明修为没怎么变化,却能由劣转优,挡下他的攻势。 血仇已结,此子断然不可留。 阴蛇悍然伸手,握住那巨鼎的一角,自鼎内涌出无数腥臭的血气,尽数灌入他体内。 有了这些血气的加持,他的修为又提升了一些,已经无限接近化神了。 且不说喻念这种超出境界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就算她能一直保持,可她受的伤总归不是假的! 他就不相信,自己真打不过一个小辈了! 有了阴蛇的加入,局势几乎瞬间扭转。 哪怕领悟了剑意,以喻念的状态,想要以一敌三还是太勉强了些。 凌苍逼退一个邪修,抽空看了一眼上空,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尊,会赢的,对吧? 可惜,奇迹并非每次都会发生。 在黑色漩涡的撕扯下,喻念的大半身子都受了伤,最严重的左臂已经骨骼尽碎,无力的垂下。 面对咄咄逼人的攻势,她的剑势逐渐迟钝起来。 阴蛇一掌挥出,喻念的护体剑气被击碎,眼见着另外两人朝自己冲来,她竟是不管不顾的放弃防御,朝着其中一人一剑刺去。 她的这一击没有半分犹豫,毫无保留,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极寒的剑气已经没入他的眉心。 原本还很嚣张的邪修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脑袋被冰冻结,生机已断,从半空中坠落。 喻念也被另一人打中,连退数十步,强撑着不让自己落地。 阴蛇和那邪修脸色相当难看,没想到喻念竟能在这种境地下反杀一人。 他们谨慎的撑开护罩,这样一来,喻念也很难再做到一击必杀。 “你很强,但我说过,你今日必死。” 喻念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他,“那你尽管来啊。” 阴蛇正要继续动手。 突然。 几道强大的气息降临。 一道女声响了起来。 “她今日不会死,而你将会被我带回临水山问罪。” 喻念抬眸,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眼神锐利如剑的女修,她的身边还跟着十来号人,除了六个金丹修士,其他人都是元婴期。 临水山。 喻念有点印象,她曾在典籍中看过,临水山是于氏一族创立,其中供养着神兽谛听,能够通过声音识别人心,所以一直履行着修真界的秩序管理和罪行审判。 但在实力为尊的修真界,杀人夺宝的现象本来就很普遍,对于实力高强的修士很难将其捉拿归案为其定罪。 因此临水山就像一个摆设一样,空有其形却无其权,大部分修士都不认同临水山的存在。 只有凌苍知道,临水山在今后会因为吞天狐带领妖族祸乱人世而趁机崛起,成为这片紫霄大陆的最高审判机构。 鼎盛之后便是衰亡,因为临水山的存在,根本就不适应修真界强者生存的法则。 但临水山之人皆嫉恶如仇,看样子,这次是真得救了。 看没自己的事儿了,喻念也不再强撑,缓缓落地。 一众邪修也都退至阴蛇身后,警惕的看着赶来支援的修士。 阴蛇眼见着讨不了好,目光闪动,思量着怎么逃跑。 “临水山好大的威风,要想抓我回去,可没这么容易。” 于朝面无表情:“何必负隅顽抗。” 阴蛇露出一个微笑,“那你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阴蛇抬手一挥,在他身后的六个金丹邪修身体不受控制,直愣愣朝着于朝一行人飞去,随即在半空中自爆。 以于朝为首的几个元婴修士连忙构筑出灵力护罩,以免爆炸的余波波及其他人。 阴蛇阴狠的看着接受传承的夜棠,秉持着得不到就毁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弹指射出一道血气,就连喻念都没来得及阻拦,直直的撞进夜棠体内,而后趁机逃跑。 于朝自然不会放过他,一剑斩开爆炸的余威,剑势仍旧不减,朝着阴蛇飞去。 这一剑,惊天动地。 阴蛇自知无力抗衡,一把扯过最后一个元婴邪修,用他垫背。 “仙器断邪,你是于氏少主?!” “不错。” 于朝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阴蛇追去。 阴蛇神情阴沉,在于朝就快追上他时选择自爆,一条黑色的小蛇从爆炸中窜出,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于朝有些遗憾的收剑,回去查看几人的状况,就见正在接受传承的夜棠浑身散发着黑气。 夜棠本就在接受最后的考验。 死在庞烨手中的生灵不尽其数,哪怕庞烨只剩灵体,万千因果也没有消散。 夜棠接受了他的传承,这些因果的走向就指向了她。 庞烨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上演。 在无边无际的怨念与仇恨之中,她想要守住本心已经很困难了。 阴蛇最后弹出的那团血气中蕴含着死在他手里之人的负面情绪,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夜棠,就快要走火入魔了。 第六十八章 讲故事 眼见着夜棠陷入危险,喻念心里的愧疚无以言表。 若不是她看见支援到了,就松懈下来,阴蛇也不能这么简单就得手。 她一遍又一遍的念着清心咒,希望能帮夜棠压制戾气。 于朝快步赶来,取出一粒伤愈丹,递给喻念,“道友,你的伤也很重,先疗伤吧。” 喻念摇摇头,仍执着的施放清心咒。 “我的徒弟陷入危险,哪有心情疗伤。” “道友放心,我有办法,”于朝握住喻念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嘱咐妙丹宗的医修:“诸位妙丹宗道友,烦请帮受伤的人疗伤。” 说罢,于朝持剑走回夜棠身边。 她将断邪插进土里,闭上双眼,抬手掐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随着口诀诵读,断邪上浮现出一串金色的怪异符纹,围绕夜棠周身。 于朝猛的睁开双眼,手中法诀连变,声音也变得神圣庄重:“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符纹融入夜棠体内,不过半个时辰,她周身升腾的黑气彻底消散,气息也归于平稳。 于朝松了一口气,收剑起身。 “此乃断邪的净神,能使人入于宁静,返观道心,进入清静状态。同时,它还具有保护灵魂和守护生命的作用,高足没事儿了。” 喻念经过妙丹宗医修的治疗,已经恢复了大半,她面露感激,朝着于朝抱拳道谢:“多谢道友,在下喻念,若道友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帮忙。” “我叫于朝,道友不必如此客气,”于朝抬手招来楚暮,就打算离开了,“我还要将此人带回临水山,就不多留了。” 喻念有些好奇:“此人也是邪修吗?我看他周身灵韵清正,不太像邪修啊。” 瞥了一眼楚暮,于朝解释:“此人名叫楚暮,不是邪修生于市井之中孤苦无依无父无母,年轻时候便是当地有名的流氓,他当时差点被人打死,我救下他,发现其有修炼天赋便传道受业,走上了修炼之路,没曾想他本性难移,流窜于北境、中州偷盗,所以我要抓他回去。” 听了一番于朝的解释,喻念想到自己那个不小心入了邪道的二徒弟和未来的最大反派大徒弟,打探道:“被抓回临水山的话,他会怎么样。” 要是她后面管不好杨毅,说不定杨毅也有被送去临水山定罪的一天…… 于朝有一瞬的失神,随即道:“他盗窃了数十个门派的秘宝,虽没主动出手伤人,却也间接导致一些人的伤亡,大概,会被处死吧。” “以死谢罪?这么严重。”喻念震惊了。 这也会被定死罪?! 感觉脖子凉凉滴,她还是好好教徒弟吧。 于朝点点头:“修士大多不服管教,唯有雷霆手段,方能警示天下。” 喻念大概明白为何临水山的威望一直不佳了。 “纵使楚暮以死谢罪,于从前那些苦主又有何益?已经发生的事情,能改变吗?” 喻念缓缓开口问道,于朝沉默。 纵然万死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又用什么方法去弥补罪过,去救赎? “于道友,我认为临水山应该改革一番,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幸亏,她曾经天天劝导学生,肚子里的大道理很多。 “佛与他的弟子四处弘扬佛法,有一天经过一个村庄,看见了三个吊在村中广场上被烈日暴晒的十多岁男孩,三人严重脱水已经昏厥,旁边路过的村民却不以为然,照旧做自己的事情,集市上人来人往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佛就让弟子去打听这三个男孩犯了何罪,究竟为何被这样残酷对待。 弟子问了村民才知,这三个男孩子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因为肚子饿就翻进了一户人家的厨房偷东西吃,哪知那家男主人夜里听到动静前去查看,发现了他们就追着他们打,那三个男孩子怕被打死,就联手杀了这户人家的男主人。 三个男孩惊慌之下准备逃走,却没有逃过村民的围堵通通被抓了回来,因为杀人需得偿命,所以被吊在了树上示众。 杀人偿命自是天地间一等的公理,但佛知道这不过是世人偷懒的理由,生活已经不易,没有人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因为要教化一个罪人,是何其艰难。 于是佛召集了所有村民,对他们道:‘今日杀了这三个男孩虽易如反掌,却没有办法保证明日又从其他灾荒之处来三个这样的男孩,所以唯有消灭灾荒,才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起初应知者寥寥,三个男孩还是死于村民的审判以死偿命,而后来,果然又有许多逃荒者来到村里偷拿抢要,众人始知佛所言非虚。 后来,那个村庄人就帮着外来的逃荒者开辟了新的土地家园,令他们富足,这祸事就少了。” 喻念的这个故事很浅显,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不小。 于朝似有所悟,“喻道友,我明白了,解决一个问题需要抽薪止沸,从根本上解决,楚暮这样的人,更多是因为他们受环境和境遇所逼迫……或许,为了杜绝一些孩子从小走上邪门歪道,可以建立一个扶幼组织……” 她说了一大通理解,话语声滔滔不绝,而且分析的还头头是道,让人无法辩驳,把喻念这个讲故事的人,都快给整懵绕晕了。 其实她想说的只是光靠杀戮不能解决问题,可以教化像楚暮这样罪不至死的人。 不过总的来说,目的是达到了。 若日后她的徒弟们走上迷途,或许也还有知返的选择。 “喻道友,我理解的对吗?” 喻念一脸崇拜点头,“于道友举一反三,很聪明。” “还要多谢喻道友开导,临水山确实需要改变了,”于朝一脸大彻大悟的通达,随后看向身后的楚暮,“楚暮,今日我便放过你,希望你能改邪归正,弥补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如是今后你仍执迷不悟,我定会亲自动手了结你!” 楚暮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随后震惊的望着喻念。 他和于朝斗智斗勇许久,对她的秉性很是了解。 没想到,喻念几句话就真的让于朝那个固执的女人放过了他。 第六十九章 吃白食 彻底压下了心里随着幻象同时冒出来的杀意和戾气。 夜棠睁开眼,而后发现自己竟然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她愣了愣,而后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不善地看着识海里的庞烨:“你这老头戾气居然这么重,差点害死我了。” 守在一旁的喻念见夜棠醒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终于传承完了。” “师尊,我成功啦!” 喻念拍了拍夜棠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你做的很好。” “小道友,恭喜你,”一直留在这儿的于朝也过来道贺顺带告别:“喻道友,既然没事儿了,那我也离开了,神丹山就快关闭了,你们也早些离开吧。” “嗯,我们收拾一番就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神丹山关闭,喻念师徒几人站于凌云飞舟上,身旁清风猎猎,四周的风景急速倒退。 他们刚离开神丹山地界,喻念发现凌苍望着远方一脸思虑,正想问什么时,凌苍转身开口了。 “师尊可否陪凌苍,回一趟君鸿?” 凌苍这一问,喻念才想起凌家的主家在中州和北境交界的君鸿城。 大徒弟这应该是想家了,虽不算顺路,但距离不远,正好陪大徒弟回去一趟。 “当然可以。”喻念点点头,当即答应了。 一行人调转方向,朝着君鸿城飞去。 而另一头,楚暮一出神丹山,就走的远远的,在偏远的踏月城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了一晚上,又在城里住了几日,吃吃喝喝尝遍了各种药膳,好不痛快。 又是一天晚饭时,踏月城街道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商贩行人,热闹极了。 顺着饭菜的香味儿,楚暮相中一家专门卖药膳的酒楼,低头掂了掂自己的钱袋。 “呃,钱花光了。” 楚暮收起钱袋,突然发现他这几天居然都在付钱,好久没有吃过白食了。 他在抬脚时犹豫了一瞬,随即很是熟练安心的进了酒楼,寻了个无人的桌子,将延义剑往桌子上一甩,坐到椅子上高声道,“小二,将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都上都上一份!” “好的,客官请稍等。” 店小二十分热情的给楚暮擦了桌子,很快,几大盘热气腾腾的药膳,便被店小二端了上来。 饿了的楚暮食指大动,很快就将这些菜解决了,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抓起剑,起身抬脚就走,也不理身后的店小二。 “喂,客官,你还没付钱呢,你怎么就走了?”看来那个凡人店小二不知道楚暮的斑斑劣迹,竟然敢向他要钱。 楚暮笑嘻嘻的转身退回去,眯了眯眼睛,眼色森然,“我楚暮吃东西,就是不付钱,怎么地,不服气?” “你……“店小二气的眼红脖子粗,正要上前理论,却发现一把剑已经横到了他脖子上。 店小二顿时冷汗涔涔,明白眼前之人是修士,他们这些普通人惹不得。 “修士大人,吃饭,当然不用……付钱。” 店小二哆哆嗦嗦的开口,楚暮这才将剑放下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拍了拍浑身哆嗦店小二的肩膀,楚暮抱剑转身离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撞了一下。 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楚暮正欲开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撞小爷我……” 待他抬头看清眼前之人,仿佛一盆凉水浇上头顶,顿时没了声音。 只见那女子扎发利落,一袭素雅青衣……只是,此刻女子清秀的眉峰紧蹙起。 楚暮郁闷了,甚至有些自闭了。 在神丹山时,于朝答应放过他,却在他的识海里留下一个神识烙印,除非他的修为超过于朝,不然无法抹去烙印,他的行踪就永远瞒不过于朝。 忽略楚暮难看的脸色,于朝抿了抿唇,淡淡开口,“付钱。” 楚暮挑衅的龇了龇牙,“吃个饭而已,凭什么要付钱啊?” 话音刚落,于朝的断邪剑刃已经横到了他脖子上。 感受着脖颈间的凉意,楚暮体会到了店小二之前的情绪。 “于朝,我真没干杀人放火的坏事啊,我只是想出来吃个白食而已,刀剑无情,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可别手抖啊……” 于朝一愣,随即肯定回答道,“我的手不会抖。” 她自小便勤加练习剑术,手自然不会抖。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把剑放下,这剑挺凉的……” 于朝将剑又往楚暮脖子上压了压,“给不给钱?” “我没钱!” 空气顿时一片沉默。 楚暮还以为于朝不信,一边注意着脖子上横着的剑,一边还取下腰间的钱袋翻了个底朝天,果真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真没钱!” 于朝低头,盯着楚暮的眼睛,这才放下横在楚暮脖子上的长剑,将剑插进剑鞘。 “真是抱歉,这是饭钱。” 于朝走向店小二,先是向店小二赔礼,然后掏钱付账。 楚暮见此,想要趁机又偷偷溜走,没想到刚踏出一步,脖子后的衣领便被一只手扯住。 “往哪里跑?” 付了钱后,知道楚暮要跑的于朝,反手看都没看就揪住了楚暮的衣领,这才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暮。 楚暮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正眼看于朝。 “还有其他地方吗?” 楚暮有些懵,“什么地方?” “就是被你,吃白食的地方。”于朝解释道。 楚暮下意识就解释,“没有了,真的只有这一家。” 本来也就只有这一家,还是他在钱花光了后,一时兴起想要吃白食过过瘾,追溯一下逝去年华与记忆。 于朝神色深沉的看着楚暮良久,良久才开口道,“我信你。” 楚暮感觉于朝眼神有些诡异,话也有些莫名其妙,“你信不信,关我何事啊……你还不放开我?” 于朝并未开口,看了看愈晚的天色,直接将挣扎的楚暮拖到了一家客栈外。 “咳咳,于朝,你想谋杀啊!” 楚暮比于朝高了一个脑袋,但修为压制下,他不得不弯着身子,任她拽住衣领,脖子被勒得死死的,极为不舒服。 于朝显然才注意到这一点,犹豫一下,松开楚暮的衣领,直接又抓上并紧箍住楚暮的手腕。 楚暮都要给这位跪了,他当初宁愿被打死,也不想招惹上阴魂不散的这位,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喂,于朝,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于朝看了看楚暮,才缓缓开口,“我给了你自由的机会,可你本性顽劣,必须在我身边,” 顿了顿,于朝继续道,“你是临水山改变的开始,我要看着你,直到你改邪归正为止。” 第七十章 朝云小筑 于朝开了两间房,在楚暮的房间设下禁制,方才安心回房修炼。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楚暮做了一整晚上的噩梦。 在梦中,他每次潇洒的做一件坏事,于朝就出现在他面前,一剑横在他脖子上。 楚暮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过来,惊惧得浑身冷汗淋漓,猛得坐起身来喘气不止。 然后,看到的又是于朝那张脸,真是梦里梦外都阴魂不散。 吓人,惊悚,可怕。 “你醒了。” 一大清晨,于朝给楚暮来了个早安微笑,看得楚暮又哆嗦了。 见此,于朝疑惑道,“你在抖……你在怕什么?” 楚暮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 “原来如此。”于朝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洗漱一下,收拾好东西,我们去中州。” 楚暮不淡定了,一颗心瞬间坠到谷底,声音冷沉,“怎么?又想抓我去临水山?让我以死谢罪?” “不是,”于朝连忙解释道,“去朝云小筑。” 楚暮冷笑,“去朝云小筑做什么,那里的人又不待见我。” “不是……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宜四处乱跑。” 于朝轻咳两声,继续道,“虽然生肌丹效果很好,但父亲说,吃丹药快速愈合的伤口,表面上看起来是痊愈了,实则没有……如果不好好调理身体,会留下病根暗疾的。” 年轻时不觉得,但年纪一大,这些常年累积的病根暗疾爆发出来,便会不受控制,甚至会威胁到修士的寿元和性命。 闻言,楚暮一怔,随即开口道,“暗疾什么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于朝声音微微急促,她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随即放缓声音,“是我弄伤的,我自然要负责……将你的伤调理好。” 楚暮无语道,“我不要你负责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不行,这样会影响寿元的。”于朝坚定道,“跟我回朝云小筑,朝云小筑里有很多药材灵草可以给你调理身体。” “真的不需要你负责啊,你还要强行负责……不对啊,这话说的,怎么感觉那么怪呢?” 楚暮终于认识到,他们两谈话的诡异和古怪了。 经过楚暮的提醒,于朝也是一愣,但她管不了那么多,索性强行绑着楚暮回朝云小筑。 朝云小筑位于中州十万大山中的溪云山,景致优美,里面住的大多是于朝救回来的人,修炼的修炼打扫的打扫,看来来和谐有序。 “是于大人回来了!” 一个看上去模样颇为稚嫩的练剑少年,扔了剑就面带喜色的飞奔过来,众人亦是如此。 那少年看见楚暮,顿时脸色不好了,冷笑一声:“呵,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黎阳,不得无礼。”趁楚暮还没说些难听的话,于朝连忙开口。 黎阳悻悻的看了楚暮一眼,没再说话。 于朝带着楚暮去了自己住的院子,让人收拾好院中的客房,然后让黎阳带着楚暮在山庄里四处逛逛,自己则出去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黎阳自然和楚暮相看两厌。 “你去忙你的吧,我还记得路,自己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去。” “哼!” 黎阳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楚暮一个人在朝云小筑逛着。 朝云小筑很大,后院直接与溪云山相连,山上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宛如一条白色玉带,倒泻于石间。 楚暮顺着蜿蜒的石子小路,缓步前行,前面有一座亭子,亭子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水汽模糊了这人的身影,看得不太真切。 朝云小筑里不少人他都见过,这个人却没什么印象。 他心底好奇,忍不住的向前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从朦胧到清晰。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身着白衣,墨发半扎半束的男子,男子秀美绝伦,气质斐然如无暇琅玉,如画中谪仙般超然,翩翩出尘如梦似幻,完全不似凡俗中人 只不过,这个男子的眼睛被一条青色丝带蒙住,让人看不清全貌,心底感觉有些可惜。 听得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见有人靠近,那蒙眼男子脑袋转了过来,似乎在透过蓝色丝带看楚暮,“朝儿又带人回山庄了啊……这位小友,坐吧。” 楚暮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直到坐到了蒙眼男子的对面,才反应过来。 作为一个四处摸爬滚打过的小混混,他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怎么之前我在朝云小筑没见过你。” 蒙眼男子伸出纤细的手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杯茶水,递给楚暮,“在下于澈,是于朝的父亲,常住临水山,近日过来小住而已,小友叫什么名字?也是朝儿救回来的?” “我叫楚暮,是她绑回来的……” 说起这件事,楚暮就感觉郁闷绝望,于朝硬是要把他绑过来,他又打不过于朝,根本反抗不了啊。 对于这种让人心情不美妙的事情,楚暮很快就抛之脑后,换了个话题。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蒙眼男子,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于前辈,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没有失明。”仿佛知道楚暮在想什么,蒙眼男子解释道,“只不过,它们有一些特殊,我怕吓着人,就用丝带把眼睛蒙起来了……小友想看?” “嗯。”楚暮点点头,他对于朝父亲全貌十分好奇。 于澈将蓝色丝带取下,露出好看的眉眼轮廓,这才睁开眼睛。 他的眼眶内,是一对异瞳。 一只是妖异的红眸,另一只则是泛着寒光的绿眸。 可能是光的原因,他的瞳仁散得很大,看起来格外诡异。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有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 于澈又将蓝色丝带系上,“吓着小友了吧。” “那倒没有,”楚暮还算淡定,继续道,“于前辈的眼睛,当真很特别。” 接着,楚暮又和于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于澈给楚暮指了回去的路,楚暮这才离去。 他依旧没看见于朝的身影,倒是等到了一碗熬得黑不溜秋的药。 “于大人让你吃完饭后将药喝了。”黎阳还是一张臭脸,将药碗摆在桌子上后,便离楚暮远远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药里下毒,将这个白眼狼给毒死。 “这什么玩意?” 楚暮看了看这黑不溜秋的药水,拿起汤匙搅弄着,还凑上前去用鼻子闻了闻。 钻进鼻子里的,是混合着药香的一股刺鼻气味。 闻到气味,楚暮有一瞬间的嫌弃和怀疑,“这能喝吗?” 黎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很多名贵灵植加在一起熬成补药,爱喝不喝。” “哦。” 楚暮舀了一汤匙,迟疑一下放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顿时席卷他的口腔,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楚暮顿时放下汤匙,皱眉将药推到一边,因为动作太大,药撒了一桌。 “太难喝了!” 黎阳瞪大眼睛,愤怒无比,“你……” 于大人亲自动手熬得药,这家伙居然敢嫌弃不喝! “怎么了?” 黎阳见于朝来了,立马告状,“于大人,这人不识好歹,竟然不肯喝药!” 于朝看向楚暮,楚暮站起身来看着于朝,故意高声道,“于朝,你是不是想靠这药谋杀啊!这么苦的东西,你是想把我苦死了,然后阴谋得逞?” 楚暮本以为于朝会很生气。 没想到于朝只是平静的端起碗来,尝了一小口后,便转身对黎阳开口道吩咐。 “黎阳,去从药罐里再盛一碗药,顺便从厨房拿一些饴糖和蜜饯来。” 楚暮:“......” 黎阳心底暗骂楚暮一千遍,还是听话的按照于朝吩咐去做了。 接过新药,于朝耐心劝道:“把药喝了,里面有糖,不苦。” “不要。” 楚暮拒绝喝药的话刚落下,锋利无比还泛着寒意的断邪剑从楚暮身前落下。 在距离楚暮胳膊五公分的地方,剑尖狠狠地没入他身旁的桌子,剑柄还在空中摇晃。 于朝还算温和的声音又响起了,“喝不喝药?” “……喝。” “好好喝药。待你伤愈,我自会带你离开朝云小筑。” 于朝给出承诺。 第七十一章 表字 君鸿城位于四江交汇之地,有着内地最大的运输码头和无数高大的船只。 飞了一天,喻念一行人才在君鸿城门口停下来。 几千年不曾回来的凌苍,站在君鸿高大的城门口码头上,看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渔民船工,以及提着荷花莲蓬在卖的少女,心底有些感慨。 上辈子凌氏和君鸿城的人被邪修杀光杀绝,他赶回来时只剩断壁残垣,以及那满地的尸体和血污。 现在,他又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君鸿城,而不是记忆中那个生灵涂炭的绝地,这感觉真好。 “愣在那里做什么,进去吧。” 看着极少露出这种呆呆表情的凌苍,喻念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手,在凌苍后脑勺拍了一下,顺便还揉了两把。 嗯,手感不错…… 回过神来的凌苍,眼神冷飕飕的看着喻念那只手,随即面无表情的看着喻念,看得喻念有些心虚,忍不住将手缩回袖子里。 一进城门,云妍和夜棠就被君鸿城阡陌纵横水道给吸引住了,在城内水道交错,桥梁随处可见,来往行人接踵摩肩。 “师尊,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城池呢。”云妍眼睛亮闪闪的。 因为水道众多的原因,君鸿城内的街道不似花神岛那般宽阔,由窄窄小小的又大小不一的青石铺成,青石地面已经被路过的行人和马车磨的光滑,甚至街道角落里还生有绿绿的青苔,看起来十分有历史沧桑感。 喻念耐心解释:“君鸿城外水系丰富,又是淡水,引水入城可以方便用水,花神岛的海水不宜引入内城,更要防止海水倒灌,但以君鸿的地势,若遇雨季,或有洪灾。” 师徒一行人边走边科普,凌苍努力挖掘他几千年前的记忆,领着他们穿过几条街道,顺利到达了凌府门口。 “到了。” 两人站在一座豪华大气,砌着高高的围墙,其上琉璃瓦晃眼的府邸门前。 这座府邸非常豪华,占地面积极大,透过高大的院墙,依稀还可以看到院墙里面包围着的一座青葱小山顶。 但是如此豪华的府邸门口,却是冷冷清清的,大门也紧闭着。 凌苍上前扣响门环,很快便有一名身着灰褐色布衣,头戴小帽的中年男子前来开门。 “大少爷?”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激动的领两人进门,还时不时的转头打量喻念一行人。 凌苍回来的消息,迅速在凌府荡起一层涟漪,这丝涟漪迅速扩大,有变成滔天巨浪的趋势。 凌苍和喻念坐在大厅中,喝着婢女送来的茶水,很快便有一名满面红润的中年美妇,以及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赶到大厅。 “哥!” 那模样清秀的少年,在看到凌苍时眼前一亮,随即直接向凌苍扑过去,给了凌苍一个熊抱。 凌苍感觉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虽然没有拒绝,却对这样的亲密和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这么多年过去,凌苍已经忘了此人是谁…… “玉成,你堂兄都被你吓着了。”看着浑身僵硬不适的凌苍,那中年美妇掩嘴偷笑。 中年美妇的提醒,才让凌苍记忆深处的东西,渐渐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他现在才记起来这个少年是他二叔的儿子凌乐,小字玉成,而这个漂亮女人是他二婶段小婉。 那少年才松开凌苍,挠了挠脑袋,随即看向喻念眼睛发亮,“哥,这是你师尊吗?” 凌苍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虽然他记起了自己的亲人,却因为时间太远,还是不知道怎么和这些本早在记忆中死去的人相处。 凌苍看向段小婉,轻呼出一口气道,“二婶……父亲和二叔呢?” “他们在钱庄和码头忙活生意呢。”段小婉回答道,随即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张罗晚饭,你们堂兄弟闲聊着啊,几位仙长也先坐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说着段小婉便离开了前厅。 凌氏一族是修真大家族,旁支弟子和门人无数,而一般来说,只有凡人才会称修士为仙长…… 喻念想到这里,望着毫无修为的段小婉和凌乐,有一些疑惑。 其实,不仅是喻念在关注此事,凌苍此刻也在为此事发愁。 凌家上一代的嫡系就他父亲凌棽和二叔凌天两人,他二叔是个痴情之人,不管他父亲怎样劝说都要固执的娶二婶那个采莲女。 其实他父亲并非迂腐顽固之人,只不过修士与凡人结合,比起修士与修士结合,后代有灵根的几率会减小许多。 这不,他唯一的堂弟就很不幸的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这让他二叔二婶愁苦不已。 要知道在修真大家族中,出现了无灵根的凡人,而且还是嫡系子孙出现了无灵根的凡人,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凌乐因为无法修炼,从小在家族中不知受到了多少旁支弟子和外人的奚落,便养成了心思敏感自卑的性子,幸亏凌天性格刚强,再加上有凌苍罩着,凌乐才没有受人欺负。 凌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修真界,还有一种传说中的造灵花,可以让凡人有机会后天塑造灵根。 或许在其他修士眼里,塑根花已经灭绝了,或者这些人听都没有听过这玩意,不过上辈子他可是听说,有一个秘境中出现了这东西…… 还没等晚饭开张,忙活一天的凌棽和凌天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便提前赶回凌府。 只见一个身着金衣,相貌清爽的中年男人欣喜的冲进大厅,看到座椅上的凌苍时眼圈一红,赶紧上前打量凌苍 “玉树啊,你怎么瘦了……出门在外,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忽略事实的话,画面还算感人。 凌苍闻言怔了一下,托喻念的福,他不仅身高在短短一年多从七尺长高到八尺,这体重也扎实了不少……他现在还瘦? “凌苍,原来你表字叫玉树啊。”终于知道凌苍名字的喻念,眼前一亮。 中州地界,多有取表字,叫表字的习俗,但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凌苍的表字。 喻念的开口,终于引起了某个老父亲的注意,凌棽转头看向喻念,面带可亲的笑容,“你是玉树的师尊喻念是吧,这些时间辛苦你教他了,怎么样,这个表字好吧,玉树未出生前,我千辛万苦想了一百多年的名呢。” “敢问玉树可有什么含义?” “取自玉树临风,希望我儿能像玉树一般风姿绰约。” 凌棽一脸美滋滋的,语气中还颇有一种,自豪自己是多么有文化的意味。 喻念看着站旁边,一脸青青紫紫,颇有一种羞怒意味的凌苍,心底偷笑。 真是,父爱如山……体滑坡的真实写照。 第七十二章 狂热的追星少年 凌棽还想拉着喻念说些什么。 仿佛要一下子将凌苍小时候的糗事,一点儿不落的全部向喻念抖露出来。 站在旁听的凌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小时候是那么愚蠢中二。 “家主,饭好了!”一个凌氏门人,不知从那里冒出来叫了一声。 凌氏这样的大家族,产业无数家财万贯,在吃上也无比讲究。 丰盛的晚餐让师徒一行人一扫三日风餐露宿的疲倦感,可以说饭后再来一个热水澡,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一顿饭下来,喻念也只看到了凌棽凌天两兄弟,以及段小婉两母子,根本就没有见到其他女子的存在,更别提凌苍的母亲了。 喻念虽然疑惑,但也么有冒昧的开口直接问这件事情。 饭后,下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去,为每人送来一杯清茶。 “喻念真君,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产自成精的母茶树,茶味清新,自带灵气。” 凌棽吧啦吧啦的开始为喻念介绍起来,热情的让喻念尝尝看,喻念只好却之不恭了。 吃完饭后,凌棽又拉着喻念聊,在凌府四处参观,其他人只好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喻念真君,凌府就这么大,我先带你到处逛逛,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嗯,知道了。” “喻念真君,还要感谢你对我儿的细心管教栽培,这去了一趟西极,玉树整个人气质都沉稳了不少……” “过奖了,应该的。” “不过奖不过奖,喻念真君修为了得,玉树跟着你修行,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说起来,喻念真君在金丹期便凭一己之力剿灭西羁道的邪修,冰极真人的名号响彻一时,当初玉树就是听说此事,吵嚷着要去西极学艺,见一见自己的偶像喻念真君。” 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夜棠挤眉弄眼的看着凌苍,被狠狠白了一眼。 说起修为,喻念看了看凌棽通身不稳的元婴初期气息,“凌家主应该是刚突破元婴境吧……不过我见凌家主这一身气息不稳,还是闭关修炼打坐一段时间为好,将境界稳定下来再说。” 凌棽之前应该在金丹巅峰修为,但还没有达到突破契机,强行突破到元婴境。 这一身元婴境修为极为不稳,甚至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回金丹境。 “哎,”凌棽叹息一声,“我也想闭关好好修炼一阵,但城中金玉堂最近的生意还需要我去处理,二弟他管着码头又忙活不过来,凌氏嫡系又没有其他能干事的人,只能自己顶上了。” 喻念点了点头,一行人走着走着,顺着楼台亭榭,绕过巨大的花园,便走到一座院子前。 “这是玉树所住的慕冰院,里面的东西一概未动,喻念真君和玉树都是冰灵根修士,应该很喜欢这个院子里的布置,我已经叫人将厢房收拾好了,诸位今晚便可以和玉树住在里面,金玉堂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凌棽便领着小跟班离开了,独留下他们站在慕冰院门口面面相觑。 慕冰院,原来自己以前住的院子叫慕冰院,只不过,他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凌苍看着大院门口的匾额,还没有打开院子大门,突然便觉得,他还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毕竟都几千年了,这些小细节他哪儿还记得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苍打开了大门。 刚踏进慕冰院,飘雪与梅香扑面而来,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成了令人有些不适的寒冷。 “师尊,这里怎么这么冷啊。”火灵根的云妍尤其不舒服,灵力隐隐被压制住了。 喻念抬手,施放出一个灵力护罩,替云妍隔绝寒意:“慕冰院内应该是布置了能维持低温的阵法。” 几人顺着曲折小道进入,向着住的房间而去。 在手放在主卧室门上时,凌苍停顿了手中打开房门的动作,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几人,“你们的客房在旁边,跟着我干嘛?” 他虽然不怎么记得上辈子年少时的事了,但他知道自己的个性,不管什么岁数的他,都不会让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打扫的小厮和婢女不行,甚至连他父亲都不行,清洁一向都是他自己打扫的,而且房间里在他入住前好像就布置了除尘阵。 夜棠扭捏着说:“确实有些好奇呢,大师兄的卧房比其他几个房间加起来都大……好想进去看看。” 其实喻念也挺好奇的。 尤其是听说凌苍曾经把原主视作偶像,这房间里,会不会有一些原主曾经的记事呢。 多了解一些原主的过往,也是好的。 但她总不能直说想进去吧,那多冒昧啊。 “随便进别人的卧房不太礼貌,我们还是……” “进来吧。” 凌苍还是打开了房门,将一行人领了进去,不过随即他就后悔了。 看着屋子挂着的喻念画像,以及墙上贴的喻念持剑图,喻念斩邪图,喻念天降图,喻念侧立望天图…… 以及书桌上摆的《喻念全传》,《喻念少年志》…… 还有案上摆着的霜玄仿品,凌苍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尴尬。 尤其是正主就在他背后看着。 凌苍现在甚至想爆粗口,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几千年前的凌玉树干的,与他凌苍何干? 凌苍想到这里,凭着心底的自我安慰与欺骗,也就暂时不感到有多丢人了,转过头去看向喻念。 喻念刚抽了一本《喻念少年志》翻看,就听见凌苍幽幽的声音响起了,“师尊看够了吗?” “还没有……” 这本书里写的事迹,她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还想多看看呢。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的喻念,赶紧闭嘴。 “哇,没想到大师兄居然这么狂热。” 云妍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话刚说出口,就被夜棠捂住了嘴巴。 “师尊的修为在他们那一代中也是佼佼者,很正常,很正常……” “师尊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很可笑?”凌苍冷哼一声,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喻念,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 “没有啊。”喻念语气平静。 其实她很理解这种情况,毕竟在现世,追星太寻常不过了,就连她都有几个比较喜欢的爱豆。 虽然大徒弟追星追到自己身上,这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还是可以理解的嘛。 再说,凌苍追星追的是原主,原主在修真界确实是声名远扬的天才。 凌苍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很多人视其为偶像,仰慕原主行径…… 而她,只不过一个顶着高冷修者壳子的平凡人而已。 但凌苍还是冷着脸将他们推到门外,砰得一声锁上了大门。 “都去休息吧。”喻念摸摸鼻子,吩咐其他徒弟。 不得不说,凌府就是豪气,凌棽准备的客房虽然是厢房,但也极为豪华舒适了。 喻念叫人送来热水,闭着眼睛在屏风后美美的泡起热水澡来。 第七十三章 找上门 喻念一行人在君鸿城里小住了半月。 凌苍独自一人来到了君鸿城内四处查看。 他坐在城中心的酒楼内,倒上一杯清茶,顺着窗户口看向下面人来人往的大街。 君鸿城内有四五十万人口,在他上辈子二十七八岁的时候,来了邪修,城内所有人被邪修杀光杀绝。 如果按照这辈子的时间算起来,这件事在十年后才会发生。 他这次回君鸿城,便是为了此事,看看能能阻止这件惨案发生。 不过时间提早了这么久,他不知道那个制造杀戮的邪修,这个时间在哪里…… 或许,那个邪修此刻根本就没有在君鸿城。 不管怎么样,既然回来了一趟,定要查上一查。 不过,他这些天明里暗中的查探,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和收获。 实在不行,在十年期限之前让凌氏一族全部搬出君鸿城就好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找不到那邪修,君鸿城这几十万人口死了就死了。 凌苍垂目沉思,喝完茶水后丢下灵石离开酒楼,然而,在他还没有走出酒楼门口时,被一道身影挡住去路。 “咦,这不是凌家的少主吗?” 一名浑身金光闪闪,手握折扇,模样颇为趾高气扬的年轻男子,眼带讥笑打量着凌苍。 凌苍闻言,看着这个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是谁的男子。 “原来是小玉树回来了,怎么,西极那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待着不爽快吗?!”旁边还有一个笑眯眯的胖子,跟着年轻男子起哄。 两人似乎没有发现凌苍浑身散发着的森森寒气,还在那里欢声笑语。 接着,他们就笑不出来了,一把寒透心扉的剑正横在他两的脖子中间。 剑刃甚至嵌进一人的皮肉之中,自交接之处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一缕缕鲜血流淌而出。 凌苍放下剑,冷气森然的开口,“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滚!” 如果不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是非,凌苍会毫不犹豫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要了两人的性命。 然后撒上化尸水,杀人灭口不留半分痕迹。 两人一脸惊恐的逃离此地,凌苍提着霜玄转身朝着反方向离开。 见距离够远后,那两人便有了底气站在那里望着凌苍的背影放出狠话,“凌玉树你完了,就给我等着!我这就告诉我爹去!” 凌苍想都没有想,随手将霜玄剑往身后一扔,随即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只见霜玄剑稳准狠的插在男子的脚掌上,将男子的脚掌刺穿钉在地上,剑柄在空中摇晃轻轻拍打男子的腿。 “沈少,你没事吧。”与那男子一同的胖子,脸都白了。 凌苍面无表情的转身,浑身煞气的向着两人走去,吓得两人浑身颤抖,那胖子便没义气的先跑了。 “回来啊,你个混蛋!” 任男子怎样喊叫,胖子脚下就跟抹了油似的,跑得更快了,几秒后便跑没影了。 男子看着向他走来的凌苍,浑身汗涔涔的,“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凌玉树,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爹不会放过你们凌家的……” 在男子一声惨叫声中,凌苍利落拔起霜玄剑,又插进了男子还未受伤的左脚掌。 钻心刺骨的疼痛从两个脚掌传来。 那男子疼得双腿发软,整张脸呈现出受惊过度的煞白。 凌苍又拔起霜玄剑,将其收回剑鞘,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还有,以后不许再提起这个名字。” 此事就此揭过,又过了几日,恰是七夕。 七月初七,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因着段小婉母子是凡人,凌家也保留了过凡俗节日的习惯。 凌棽难得闲下来一天,准备用下午时间带着喻念一行和二弟一家去君鸿城西有名的谷雨先生表演戏曲。 然而,就在几人坐在凌府大厅中,休息半刻后准备出门时,一对父子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一名守门的凌氏筑基弟子,跌跌撞撞一脸惊慌的跑到大厅,“家主……城主他闯……” 还没等这名弟子话落,君鸿城城主沈跃便直接闯入凌府大厅。 在他身后,还跟着被两名仆役搀扶着的,两脚掌被包成粽子的沈绍。 沈跃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愤怒的看向凌棽:“凌棽,你……” 然而,下一秒沈跃就没声了,硬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这位道友,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坐在椅子上的喻念一手持剑,见沈跃进门,指着一把空椅子温和道。 然而,这一幕在沈跃看来便是持刀威胁。 感受着喻念的修为境界,沈跃吞了口唾沫,按照喻念所说的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如此年轻的元婴修士,出身必定不凡,背后不是修真大族就是十大宗门,这凌棽怎么和这样的人搭上线了,早知道就不带绍儿来了…… 喻念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位道友,找凌家主有什么事吗?” 沈跃一脸僵硬,只好开口道,“无事……”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被仆役搀扶着的沈绍,仿佛有他当城主的老子撑腰就气焰嚣张了许多。 “凌棽,你看看你儿子把我弄成这样,我要凌玉树那个家伙给我跪下来道歉……” 沈跃脸色一白,随即起身一个暴栗敲在沈绍后脑勺,沈绍顿时一阵吃痛,“爹,你居然打我!” “怎么说话的,要叫凌叔叔!” 沈跃沉着一张脸,对沈绍继续呵斥道,“不知礼数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沈大沈二,把少主给我带回城主府。” 搀扶着沈绍的两名仆役道,“是。” 被带走的沈绍,一脸不可置信的挣扎着开口喊叫,“爹!你不是来给我找场子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沈绍的喊叫声,随着其身影渐远而消失在凌府,沈跃一脸尴尬的看向喻念三人,“是沈某管教无妨,让这位真一见丑了。” 喻念表示很能理解。 毕竟娇养宠溺大的少年骄纵一些很正常,过了那个叛逆中二期就好了。 又不干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只是霸道嚣张一些,也无大碍。 这一次,凌棽开口了,“城主今日不请而来,究竟为何?” 沈跃一阵无言以对,随即急中生智,开口道,“凌家主,今夜沈某将会举办七夕酒会,到时候大家一起饮酒赏灯作诗,是何等的美哉快哉……这是请柬。” 话落,沈跃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请柬,一脸笑容地将之递向喻念和凌棽,“还望凌家主,和这位真君收下。” 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智慧所折服。 不仅平息了祸事,说不定还能就此和那真君背后的势力搭上关系…… 想想都美好。 都是千年的狐狸,凌棽看了看那请柬,微微一笑将之推回去,开口道,“多谢城主美意了,可惜凌棽是个商人,不懂得什么风花雪月之事,不喜饮酒更不会做什么诗,城主大人还是请城中擅长诗词的名士去好了。” 第七十四章 唱戏 凌棽拒绝,喻念自然也摇了摇头。 更何况她本也不喜欢这种类似于应酬演戏的酒会场合,“多谢城主大人的邀请了,不过我不会作诗,还是不去了。” 被两人拒绝,沈跃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既然如此,那沈某先告辞去下一家了。” 等沈跃灰溜溜的离开,几人便乘坐上凌府的超豪华马车,向着城西的雨花台而去。 雨花台园建在君鸿湖上,在路的尽头是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 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从里面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书着“雨花台”三个烫金大字。 喻念一行人下了马车,在门口的男子接引下,走进雨花台之中。 只见其间牌楼、回廊、照壁、戏台雕梁画栋,气势夺人、妙趣横生。 “哟,凌爷!老位置看坐儿?”年纪颇轻的店小二,看到凌棽就两眼放光,搭着汗巾弓腰上前。 凌棽笑了笑,点头,“今日得多放几张座儿。” 店小二这才注意到,凌棽身后不远处的喻念师徒几人。 喻念把徒弟们养的真的很好,个个盘正条顺,衣着精致,加上修士出众的气质,一看都是有钱的主。 店小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顿时就直了,“恕小的眼拙,这几位有些眼生……” “西极来的客人,和我一道,”凌棽继续道,“今日上九酝春酒,其余的的照旧。” “得嘞!马上给您送过来!” 店小二将三人领到二楼的雅间,这才离去准备凌棽要的东西,并很快送了过来。 “喻念真君,这雨花台的戏不错,九酝春酒更是一绝,你要不要尝尝?”说着,凌棽便为喻念满上一杯。 喻念盯着那杯酒,有些为难开口,“多谢,但我不擅饮酒。” 凌棽也不恼怒,笑眯眯的将那杯酒端起来,自己美滋滋的喝了下去。 “几位小友可要一试。” 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凌苍当即为自己满上一杯,还没等他将酒水送到嘴边,便被喻念给拦住了,“抱歉凌家主,我门下皆禁酒。” 凌苍无言的抿了抿唇,还是将酒给放了下去。 “你师尊说得对,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看着凌苍如此听喻念的话,凌棽有些欣慰。 自家儿子的性格他知道,软硬不吃,犟的跟头驴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在家时整天出去给他惹麻烦…… 这不,今儿个早上又把城主儿子给弄伤,还把城主惊动来了。 如果不是喻念在,估计沈跃那个老家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自家玉树去了西极一趟,稳重了这么多不说,居然还肯听话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师拜得值当,又背靠瑶光宗,凌家也算是多了一个靠山……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喻念早就不是瑶光宗弟子了。 喻念看着凌棽这进园找座,布酒的熟练程度,开口道,“凌家主是这里的常客,似乎很喜欢看戏?” 凌棽笑了笑,“平时金玉堂忙,压力太大时,我也会抽出几个时辰,来这雨花台听听戏放松放松。” 喻念点了点头,凌棽又喝上一口小酒,眯上眼睛享受。 两三杯酒下肚,楼下的戏台已经挂满了彩头。 来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堂子里挤得水泄不通,座无虚席。 “听说了吗,今儿个是谷雨先生亲自出来压场子啊!” “那可不,这满堂子的人,不就是来捧谷雨先生的场吗?!”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和掌声中,后台一阵小鼓响起,随后一声铮锵锣鸣,穿着华丽戏服的伶人便上台了,第一回贬下凡尘的戏码开始上演。 王母的扮演者,一脸怒意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牵牛开始唱:“虚无缥缈神仙境,自在逍遥享清静。谁人不羡天堂好,你竟敢违天规废耕作,勾引织女动凡心。” “那一日漫步碧空游,彩云深处遇牵牛。是我约他人间去……求王母你把贬他的玉旨收。” “是我云端会织女,劝她下凡织绫绸。” 又唱了些许时间,在幕后合唱后,第一回便落幕了,没过多久便开始下一回。 凌棽看得认真,甚至还翘着二郎腿,用手指在膝盖上敲着拍子,喻念却听得昏昏欲睡。 并不是这出牛郎织女唱得不好,而是她实在不太感兴趣。 作为一个每天都被大量新奇信息冲刷大脑的现代人,刚开始看个新鲜还行,时间久了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偏头,发现几个徒弟也神态各异。 夜棠和云妍心思早不在看戏上了,两人正说着小话。 凌苍看似认真,实则双眼压根儿没对焦,不知道神游哪里去了。 林景耀则是眸子乱窜,和喻念对视了一眼,有些揶揄的眨了眨眼。 这一群人里,也就杨毅一脸认真的看着戏台。 凌棽见喻念眼神飘忽,转头冲着喻念笑道,“怎么,喻念真君不爱听这戏?” 喻念紧了紧唇,“还好。” 如果真说不爱听,这个时候也就太扫兴了,怎么说都要把一场戏听完,下一场戏开始前再离去才不算失礼冒犯。 然而,很快喻念就后悔了,一场牛郎织女硬是唱了一个多近两个时辰,比一场电影的时间都要长。 随着合唱结束,这一场牛郎织女总算落幕了,喻念也松了一口气,台下传来一阵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掌声。 仿佛看出喻念对戏曲不感冒,凌棽开口道,“玉树,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天色一黑七夕灯会也该开始了,你们出去四处逛逛,看一看君鸿城的花灯吧。” 一行人拉着意犹未尽的杨毅,终于离开了热闹非凡的雨花台,而外面这个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时间越晚,大街上的人反而越多起来,随着天色暗下来,白天四处挂着的花灯也被人们点燃,整个君鸿城看笼罩在月光和灯光之下。 喻念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不管什么地方,过什么节,都挺喜欢在晚上点花灯。 可能是没有电灯的缘故,平时到了晚上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节日就点花灯整夜狂欢…… 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什么霓虹灯,如果每天晚上城内都点上花灯照明,费用和消耗可是很大的,只有节日才敢这样奢侈。 但是看的多了,也就腻味了,逛着街,几人都有些兴致缺缺。 第七十五章 七星灯 因着兴致缺缺,喻念索性也不拘着徒弟们了。 夜棠当即带着云妍去逛成衣铺子,顺便扯上了杨毅当保镖,林景耀也跑去城里的金玉堂,说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只剩下喻念和凌苍,两人找了一家街头茶摊坐下,茶摊周围点满了一种奇特的琉璃灯,正是老板顺便卖的。 茶摊的对面有一个小摊,一对对情侣夫妻在那儿购买红线,将两端系在各自的小手指上,然后携手离去。 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来来去去,喻念盯着摊位,那卖红线的大娘也注意到了一直看着,而没有上前买东西的她。 趁着上一对客人刚走,摊位空闲下来的时间,大娘才抬起头细细看清喻念和凌苍的长相。 那大娘看着两人出众的相貌,心底一阵惊艳,随即看着两人的目光带上慈祥和怜惜,向着两人招手,“光看着做什么,过来啊。” 喻念和凌苍走到小铺前,喻念本想问一下君鸿城的习俗和趣闻,以及路边那些被点上的琉璃灯是做什么用的,大娘却先她开口了。 “年轻人啊,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其实爱就要勇敢站出来!” 随即,大娘取出一根红线,向两人递过去,颇为豪迈爽朗道,“这红线就当大娘送你们的,不要钱。” 喻念一怔,明白什么后连连摆手,“大娘,我们只是看看,我们……” “小姑娘,这小郎君如此俊俏,你不系根红线,当心被别人看中了。” 大娘直接捉住了喻念的右手,抓起凌苍左手,稳准狠快的将红线两头缠在两人的小手指上,在两人反应过来前,干脆利落的打好结。 看着自己的作品,大娘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想她专业系红线三十年,业务水平那可不是盖的,保准将结给打得死死的,让小两口以后和和美美永不分开。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喻念:“……”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凌苍同样一脸木讷,看都不敢看喻念什么表情,伸出左手就要去扯开那根绑着两人小手指的红线,却被大娘直接将他的手给拍掉了。 大娘有些生气,一阵呵斥,“你这后生,能不能勇敢一点,遮遮掩掩做什么,我一个老婆子都比你干脆!” 大娘死死盯着他,一脸恐吓威胁状,仿佛他敢将红绳解开,她就要上前和他拼命。 喻念急着解释:“大娘,你真的误会了,我是他师尊,我们……” “你就甭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大大方方的啊。”大娘显然不信,直接打断喻念的话。 想她专业七夕节卖红线三十年,看过的情侣不说上百万也有好几十万了,从来都没有看走过眼,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月老转世……就她还能看错? 喻念此刻有些怀疑人生,她之前见这位大娘看着面善,本想着等大娘忙完接待那批排队的客人,就上前问问大娘那些琉璃灯…… 没想到,这位大娘如此生猛难敌。 他们竟无可招架,百口莫辩。 趁着没客人这段时间,大娘从小摊里搬出三个竹凳,三人坐下闲聊。 喻念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根红线,抬头问道,“大娘,他们在那是在做什么?” “点七星灯啊。” 大娘坐在凳子上,继续道,“看你们这幅模样,一定是外乡人吧,没听说过君鸿这一带,关于七星灯的传说吧。” 喻念不禁转头看向凌苍这个本地人,仿佛在问凌苍为什么不知道,凌苍装着没看见喻念的注视。 几千多年没回来,神特么还记得,各种各样的习俗传说啊…… 而且,他虽然是本地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习俗和传说啊。 大娘开始解释,“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君鸿城还是一片冰原,在这一片地区居住着灵冰族这一古老族群,灵冰族之人世代待于深山之中不与外人接触,只为守护一件至宝,这件宝贝就是七星灯。 这七星灯的作用可神乎了,将死之人为自己点燃七星灯,对着北斗祭拜七日,若保持灯不灭,便可以向北斗借命长生不死……甚至,点亮七星灯后还能凝聚死者魂魄,做到起死回生这等逆天之事。” 喻念听得颇为感兴趣,甚至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 要知道,这传说的七星灯不就是现世里,《三国演义》中写到的诸葛亮在五丈原所点,又被魏延扑灭的七星灯嘛。 只不过这里的七星灯作用更魔幻了而已,看来是加强版的。 在现世,传说天地中共有两盏七星灯,一盏在在姜子牙手中,姜子牙死后被作为陪葬品,跟他一起入了棺材。 而另一盏七星灯,本在周易墓穴之中,后来被一个村夫得到,这个人大家都认识,便是那个死在五丈原,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七星灯可续命,可凝魂聚魄,神异至极,乃是传说中的至宝,看来,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都有它的传说。 喻念沉吟半刻,开口道,“七星灯我听过,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传说中摆好七星阵后,将七星灯点燃放于北极星的位置,作为本命灯,通过一套为时七天七夜神秘的祈祷过程,若是本命灯保持不灭,便可延长寿命……甚至凝魂聚魄,做到复活魂飞魄散的逝者。” 凌苍闻言,眼睛微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七星灯的故事,他历经两界都没有听过,看来只是一个不太出名的传说……喻念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另一边,喻念接着问道,“大娘,那这七星灯怎么又和七夕节扯上关系的?” “哦,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因为有七星灯这个可增寿凝魂的神物传说,七夕节这一天,君鸿这一带的情侣夫妻,一起出门于星空下点上七星灯,寓意着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说到这里,大娘笑呵呵的继续道,“七星灯这种传说中的宝贝,究竟存不存在大娘我不知道,但不论怎么样,反正七星灯七夕节都跟七字沾边,七夕节多些活动和彩头也是好的,毕竟更加热闹嘛。” 花样整得越多,这赚钱的道儿就越多……更何况,琉璃做的七星灯,比红线要贵多了。 大娘的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奸滑,她不禁侧头看了看对面茶摊的老头,两口子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喻念表示理解,七这个数字真的很是特殊。 在西方,七被认为是一个很有魔力的数字,塔罗牌有三乘七的六芒星体系,七七七也代表好运……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最后一天是休息日,因此七被称为上帝数字。 而天朝在也有七窍、三魂七魄之说,七这是继三之后一个最神圣的数字。 代表爱情的七夕节,与延长生命的七星灯,满足了人心中对爱和长生两种追求,因此,七这个数字联系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大娘讲完七星灯的传说和寓意之后,就推荐两人去茶摊里买七星灯去了。 琉璃做的七星灯一盏就要三两银子,一套下来就需要二十一两银子,而且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喻念都没想过,买七星灯干嘛,但她掏钱掏得爽快,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套路了,甚至还在心底感激大娘。 第七十六章 故人 “师尊,我们回来啦。” 夜棠几人回来,云妍已换了一身衣裳,明艳的嫩粉色,衬得她格外娇俏。 “真可爱。”喻念抬手,摸了摸云妍的小脑袋。 “是吧,”夜棠得意的抬起头,“这可是我挑的哦。” 没过多久,林景耀也回来了,脸上笑意融融,似乎也有所得。 时间越发晚了,几人朝着雨花台而去,在下午去过的雅间里找到了喝得烂醉如泥,衣冠不整趴地上睡大觉的凌棽。 扛起自己丢人现眼的爹,凌苍这才与喻念一起离开梨园。 在走出堂子前,三人刚好遇见唱了一天牛郎织女,卸完油彩后穿着便装,轻咳着被小厮跟搀扶回家,通体都是戏曲韵味的谷雨先生。 凌苍扶着凌棽与其擦肩而过,只是侧眼一瞥,眉头便皱起来了。 当他转过身想要再看一眼那谷雨先生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对比一下时,谷雨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凌苍,怎么了?”喻念将发呆的凌苍拍醒。 “没什么,师尊,我们回去吧。” 凌苍摇了摇头,扶着凌棽出了梨园,三人回到凌府时已是凌晨。 让下人将凌棽扶回房间,喻念和凌苍这才回到住的院子准备休息。 修炼了一整夜。 当喻念出房门时,探查君鸿城邪修的凌苍,已经回来了,甚至在大凌府大厅喝茶休息了好一会儿。 今日他去访谷府,但谷府大门紧闭,门口落叶也无人扫,连看门的家丁都没有,府内好像没有人居住。 凌苍正在低头沉思时,喻念缓步走到前厅。 “师尊,”凌苍看向喻念,直接道,“师尊可否陪凌苍,去雨花台看戏?” 喻念有些惊讶,以昨日下午所见,自家大徒弟并没有继承凌棽看戏这一爱好,反而跟她一样,看着那一出牛郎织女,差点就睡着了。 现在,又提出要去看戏,究竟是做什么? 喻念虽然心底疑惑,却还是没有问凌苍原因,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去了雨花台,依旧是那个店小二前来接待,不过任由两人在梨园待了一整天,也没有看到谷雨先生出场。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依旧是如此。 那每次进来送茶的店小二,看着听戏听得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眼皮望着窗下台上的两人,实在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客官,可是来找什么人?” 凌苍僵硬的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你们谷雨先生呢?” 店小二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我们先生身体不好,很少过来,只是偶尔来看看,平时都是谷府老管家在管理梨园事务……如果要听我们先生开嗓子,那就更难了。” 凌苍闻言,脸都黑了。 那店小二见客人神色不好,赶紧又道,“不过,我们先生每旬逢九的下午,都会出来唱上一出戏……上一次七夕节,是特例,唱完之后谷雨先生旧病复发,这月九号时便没有来梨园。 如果两位客官想听谷雨先生唱戏,就这月十九日前来。” 听店小二所言,凌苍和喻念这才离去,今日才七月十二号,还得等上七天。 喻念这些天也明白凌苍是在找人,却不知道凌苍在找谁,今日因店小二才知道凌苍在找谷雨先生,她还是忍不住问凌苍,“凌苍找谷雨先生,是做什么?” 凌苍沉默一瞬,随即道,“此人,长得颇像凌苍的一个故人。” 喻念明白过来,并表示理解。 大徒弟的故人,估计是一名儿时很要好,却因为各种原因没再联系的玩伴吧。 两人直接回了凌府,就这么等了七日,直到七月十九日那一天下午,才坐上马车出门前去雨花台。 喻念和凌苍刚到门口,便遇到了前来听戏的凌棽。 “喻念真君,玉树,你们怎么也来了?”凌棽一脸惊讶,他分明记得两人不爱看戏啊。 “看戏。”凌苍面无表情道。 凌棽看着自家儿子这幅臭脸,也没有多问,三人便一起早早的进去,还是到了那雅间坐下。 “小二,今日谷雨先生,要唱什么戏啊?”凌棽熟练的捻起一粒儿花生米,隔空抛入口中,边嚼边问道。 “今儿个我们先生,要唱回魂记呢。” 店小二一脸兴奋,先生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出戏,他也很喜欢听啊,到时候为客人端茶送水的时候,也可以一饱眼瘾了。 “回魂记啊……这个不错。”凌棽有些失神,随即万分期待起今日的戏码。 上次的牛郎织女,现世和修真界这两个世界都存在。 喻念好歹了解一些故事梗概,听过其鼎鼎大名。 这回魂记,她还真的没有听到过,看来是修真界本土的戏曲了。 面对一个新的从未听闻的戏曲,听名字讲述的还是奇幻故事,喻念的兴致已经提到了顶点。 即便她不喜欢听戏,也对接下来的戏期待起来。 今日台下又座无虚席,来的女客人比平时多上三倍。 然而台子上彩头和布景早已准备好了,台下一众看官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唱戏的出来。 与此同时,后台。 “啪!” 一根眉笔自坐在镜前,已穿戴整齐正对镜描眉的梨园先生谷雨手中跌落,掉地上摔成两半。 “兄长,如果身体不适,今日便不要出去了。” 在他身后,一名与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秀气异常的男子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谷雨。 “这怎么行,那么多客人在外面等着呢。”谷雨咳嗽两声,便赶紧从地上捡起断掉的眉笔放在梳妆台上,又从旁边的梳妆匣里拿出新的开始画眉。 那黑衣男子眉头微皱,一手抓住谷雨的手,声音带着薄怒,“兄长竟如此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怎么说,也得为我考虑一下。” 谷雨有些失神,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神色复杂满是颓然,“这戏唱一出,就少一出,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小晴,你是前途无量的修士,实在是不必为我这个废人,再浪费时间和心思。” “兄长这些话,还是不必再提的好。”抢过谷雨手中的眉笔,谷晴一脸沉色道,“这一出戏,就让我代兄长唱吧。” “你不行的,小时候练功你就偷奸耍滑,你给我出去!”如鸣珠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固执的厉色,谷雨将谷晴赶了出去。 屋里再没其他人,谷雨挺直的肩膀无力的怂拉下来,脸色惨白无比,觉得像是坠落到了冰窟窿,浑身都在发抖。 然而外面箫鼓喧天,已经拖延了很长时间,再拖沓下去就要砸台子了。 谷雨勉强抹上油墨,贴身的缎衣已经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先生,外面第一场戏已经完了许久,该轮到该您上场啦!”门外谷管家急得就要冲进来了,但又碍于身份不敢闯进去,只能一个劲的敲门催。 穿戴整齐眉飞目扬,浑身上下充满精气神的谷雨起身出门。 第七十七章 曲终人散 见谷雨先生出来,台下瞬间掌声沸腾,齐声喝彩! 这出戏唱得无比激烈,大概两个男的打架,一个男的不敌逃走后被谷雨先生所扮演的女主角救下。 但喻念毕竟不知道具体内容,有些地方听得模糊这戏看得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仿佛明白喻念此刻的难处,凌棽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本书,递到喻念眼前,“喻念真君,这是回魂计的故事,你看故事就好了。” “多谢凌家主。” 喻念接下那本书皮被摩挲得有些起毛,其上写着大大“回魂计”三个字的旧书,翻开了第一页。 《回魂计》是这个世界,比仙界更高一级的界面神界的一个传说,至于怎么流传到修真界的,时间与过程已经无从考证了。 这故事讲述的是,雪妖紫寒,与神王云天和魔尊墨离三人之间的故事。 堪称,修真界版本王子、公主与骑士的三角恋。 一场悲剧,往往都是从一个不知真假的预言开始的,神族中有大长老预言,在千年后会出现惑世妖女,祸乱天下。 千年后的一天,神王云天与魔尊墨离交手,身负重伤逃离,被一偷跑出去的妖族公主雪妖紫寒所救,两人最终在相处的过程中,爱上了彼此。 然而魔尊墨离在很早时就认识了紫寒,两人相伴千年也相识了千年,墨离渐渐爱上这个迷糊的小妖精,在其身边默默守护,等着又一天小妖精能够开窍,却没有想到被自己的老对手神王云天给截胡了。 在神界大会上,云天让紫寒扮成侍童,便带着小女友紫寒去参加宴会,但却机缘巧合被那名做出预言的神族大长老,认出其惑世妖女的身份。 就在宴会上一众神族,准备上前对小妖精紫寒进行围剿铲除祸根时,云天在众人逼迫之下只得将紫寒交出。 就在这个时候,墨离感应到紫寒有难,违背不得跨过彼此疆界的条约,亲自出现在宴会上与这群神族大打出手,带走了小妖精紫寒。 因为魔族违反条约,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战开启。 因为神殿大会上云天的选择,紫寒失望至极,在大战中带领一部分妖族站在了魔族一边,而云天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在战场上又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墨离见此肝胆俱裂,只得匆忙之下,保留住了紫寒的一丝元神和肉体,早早结束大战退回魔族领地拒不出战,想要想办法救活他的小妖精。 最终,墨离炼出一盏可起死回生的神灯。 只不过神灯复活逝者的代价太大,还没有等墨离成功复活紫寒,云天就杀到了魔族领地,将为了复活紫寒而害得天下生灵涂炭的墨离杀死。 云天在墨离的记忆中知道了神灯的作用,又因为那些代价没有复活小妖精,而是将小妖精的躯体埋葬,并将那盏神灯陪葬。 最终天下太平,云天也孤独终老。 喻念合上故事本,这本书只有寥寥三四万字,即便是细细品读,不到半个时辰也就看完了,喻念一看完凌棽就将那本书给收了回去,好似很宝贝的样子。 此刻,戏台上的戏却还未演到一半,刚演到紫寒在神界大殿上身份败露,被一众神族围攻,云天将紫寒给交出求的戏码。 因为看过故事,这一次喻念看戏看得就不那么吃力了。 谷雨将紫寒的失望与不可置信演绎得淋漓尽致,就在此时饰演魔尊的人从天而降,与神族之人大打出手,将被众神包围的紫寒带走。 让谷雨震惊的是,之前饰演魔尊的人不见了,这一次身披黑袍面抹油彩的人,是谷晴。 这个魔尊墨离一出,眼尖之人便能看出饰演者换人了。 而在雨花台看戏的大多是有几十年戏龄的阿姨,当然对梨园的演员熟悉无比,一见换人台下便开始议论纷纷。 但那新出场的魔尊,手脚灵活打斗利落,像盖世英雄一样出场就走紫寒的戏码,直接炸裂了一群阿姨的少女心,台下更热烈的掌声四起。 而谷雨也没想到谷晴会出来,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职业操守让他水平不减的继续唱下去。 新的魔尊饰演者出来,凌苍忍不住从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双手紧紧抓着窗前的护栏,眼睛死死的盯着此人。 凌苍的记忆回到了很久以前,有一天,他的魔殿上来了一名周身被黑袍包裹,没有姓名的男子。 “从今以后,你就叫沉岚吧。” 男子向他跪下,发出了衷心的承诺:“今后魔君心之所向,便是沉岚剑之指向。” 自此后,沉岚成凌苍最忠诚的魔使,跟着凌苍在仙界南征北战,建下丰功伟业,将仙界一部分疆土分割出去成立了魔界。 只可惜,后来沉岚还没与他将魔界发展到巅峰时,便死在了兰清清的手中。 而他,最终也因忍受不了千万年的孤寂,在兰清清功打魔界之前,就自刎了。 上辈子的记忆已经隔世,曾经的遗憾在这辈子还未上演,看到还没死,和他一样修为只有筑基修为,还不认识他的手下沉岚,凌苍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何种心情。 曾经不止一次埋怨世道不公,但看看喻念和台下的沉岚,这一刻,凌苍突然觉得老天爷也是公平的。 凌苍也不是没想过,沉岚就是导致君鸿城全城人惨死的那个邪修,但沉岚现在才筑基初期修为,根本没有本事做到这一点。 就在凌苍陷入深深回忆,被曾经的遗憾所带来的淡淡哀愁,以及重逢的喜悦,给弄得心绪纷乱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了。 见凌苍死死盯着台下饰演魔尊的演员,喻念问道,“凌苍,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凌苍面无表情的坐回位置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是,也不是。 见凌苍这熟悉的傲娇模样,喻念估摸着应该就是此人了。 虽然这人满脸都是油彩看不仔细具体长什么样子,但看大体上的脸型五官与身高身材,这人真的和谷雨先生长得很像,想必应该是谷雨先生的兄弟。 台上的戏依旧在慢慢进行着,紫寒带领着一部分生活在雪域冰雪王国的妖族,站在魔族那边与神族对立而上。 本来,紫寒是有机会将云天杀掉的,但紫寒她心软了,最终没有痛下得去狠手。 然而,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身但重任心怀天下的云天,在紫寒灭杀其他神族时,却毫不犹豫的将诛神剑捅进了紫寒的胸口。 紫寒喷出一口温热的血,面如死灰的倒下。 正战得火热的魔尊墨离,见此直接冲过来击飞云天,将奄奄一息的紫寒抱住。 可能是入戏太深的缘故,魔尊的饰演者真的下了狠手将云天的饰演者击飞出数米之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是那演员敬业才继续演了下去。 但此时,这出戏已接近尾声,以墨离带走生死未知的紫寒为结局。 而台上的演员,十分迅速的全部下场,比往日的速度还要快得多,很快这部回魂计便曲终人散了。 第七十八章 冰潮 喻念有些意外,看向凌棽询问道:“凌家主,这戏怎么只演到这里,就不继续演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呐~” 凌棽摇着小扇儿,慢悠悠道,“有些东西补全了反而不美,适可的戛然而止更好,所以编剧只根据回魂记的故事,将剧本编写到了这里……喻念真君你看。” 凌棽顺着窗口,向喻念指向台下。 只见一群阿姨两眼泛红,不住地唉声叹气抹眼泪。 这个时候,一名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走过这些阿姨身前,这些阿姨十分豪爽的往里面扔碎金子碎银子,很快那托盘就满满当当。 喻念:“……” 原来是商业需求,不过话说回来,用这样留有悬念的结局,还能给被虐惨了的观众一丝希望。 如果真把回魂记故事中的后续演完,观众肯定已经破口大骂了,这是什么鬼东西,女主和男配都死了,男主孤独终老,就给他们看这玩意? 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看和和美美的结局,这样悲惨的演法,哪还会有什么赏金,不砸场子就不错了。 就在喻念思索其中的商业手段时,坐旁边的凌棽开口了,他神色略显复杂,看向喻念问了喻念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喻念真君,你知道神与魔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喻念一脸茫然的看向凌棽,只有凌苍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喻念费心思虑,她觉得神与魔的区别,应该在这部戏中很清楚的表达出来了。 只不过,她只是意会到了那种模糊的感觉,却不能用准确的语言表达出来。 凌棽故作神秘的笑而不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品酒,等待着下一部戏开场。 在喻念冥思苦想之时,下一部戏已经开场了。 这一次,台上表演的是窦娥冤,表演之人是其他演员,谷雨一部戏表演完后得十天后才会再次出场。 喻念听着熟悉的戏曲台词,嘴角微微抽搐。 上一部戏是爱恨纠葛,下一部戏就这个调调,就像看完琼瑶爱情剧立马又看苦情人性剧,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过为了不失礼,喻念和凌苍还是耐着性子陪凌棽继续看下去。 在后台,谷晴一脸担忧的照顾着一直在呕血的谷雨,摸了摸谷雨卸妆后因为发热而染上一丝不正常红晕的脸,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药丸,给烧得意识模糊的谷雨服下。 原来,在台上回魂记落幕时,谷雨饰演紫寒所吐的那一口血,不是道具而是真血。 谷晴又忧又怒,还一个不小心将饰演云天的演员打成了重伤,匆匆带着谷雨下场。 在前台雅间的凌苍,想着要不要等离开前,去见一下他曾经的手下时,谷晴已经抱起自己的兄长,从后门匆匆离开梨园,去医谷去找他师尊怪医了。 窦娥冤结束,凌苍忍不住问店小二,饰演魔尊的演员在哪儿。 店小二回复道,“客官原来是在找我家谷二爷,他带着老板,已经离开一个多时辰了。” 凌苍微微皱眉,“你可知,他们去了哪儿?” “不清楚。”店小二摇了摇头,“我家谷二爷与客官你们一样,是修士,行踪不定我们这些帮工的也不知道。” 凌苍只好离去,就在三人走出梨园时,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不会吧……刚才听完窦娥冤,里面唱道:“血溅白绫,六月飞雪,三年大旱。” 现在天上就下这么大的雪? 要知道,现在才七月啊,虽然不像六月那样酷暑,也正值炎炎夏季才对啊! 难道,什么地方真出现了天大的冤情? 喻念的三观再一次接受挑战,但她一想,这毕竟是在修真界,不合科学的现象存在很正常,这就能接受了不是。 “冰潮到了。” 凌棽望着天上的雪,伸出手来接住一朵晶莹洁白的雪花,那雪花很快就在他手心消融得干干净净。 “冰潮?”喻念一脸疑惑的看向凌棽。 凌棽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们君鸿城每隔十年,七月份中下旬这种本该炎热的时节,都会有一个月飘雪的冰潮……这冰潮比冬季还要寒冷,四大川全部被冻住,船舶停行,人畜闭门不出。” 就在这时,凌府的马车夫缩着脖子,哆哆嗦嗦上前道,“家主,这雪下得越来越大,外面也越来越冷,我们先回去吧。” 三人闻言便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向着凌府行驶而去。 下了一晚上的大雪,君鸿城从炎炎夏日步入凛冽寒冬,整个城市河山一片银装素裹,街上的行人渐稀。 喻念和凌苍两个冰灵根修士,待在这冰天雪地里感觉不要太爽,就连修为增长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就是苦了云妍几人。 大雪还在簌簌下着,琼花感受到外面的环境,想出来得都快把灵兽袋啄穿了。 喻念干脆就把它放出来,本想着让它在雪地里打滚,顺便还能帮凌府下人清理屋顶积雪。 然而,喻念刚把这货放出来,撒手间就没了踪影。 喻念和凌苍出门,找了好久才将在湖边凿冰吃鱼的琼花给找到。 就在喻念想着,他们来君鸿城也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云妍几人也受不了严寒,可以问问凌苍要不要回去时,君鸿城内出事了。 “城主大人,坐下说话吧。” 穿上厚厚貂皮大袍的凌棽,坐在大厅主位上烤着火,笑眯眯看着鼻青脸肿的沈跃,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沈跃用手弹了弹肩膀上这一路所带的积雪,这才坐下来,苦着一张脸看向凌棽,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沈跃本以为自己这样叹气,凌棽这个老东西就会开口问他。 没想到这老东西忒狡猾忒沉得住气了,硬是坐在座位上,喝了近半个时辰的茶水,茶都换了三四壶。 撑死你! 沈跃心底骂骂咧咧,十分懊恼凌棽的狡诈。 恰好,凌棽也等着沈跃先开口,不急不缓的品着茶水,脸上的笑容尽是深意。 有求于人,还这般摆架子等他先开口,呵呵,这个老东西一贯的手段……定是这老东西又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只好找别人帮忙。 沈跃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他凌家供奉里,修为最高的也就是元婴后期,沈跃解决不了的事情凌府也没办法,除非是财力方面的困难。 但最近他可没听到城主府缺钱了,又或是陷入了财力危机,整个君鸿城进入冰潮也没什么大工程要建设。 所以,沈跃找上门来定不是因为钱的问题……只有一个人能让沈跃亲自上门了。 沈跃是来找喻念的。 最终,沈跃也明白今儿个凌棽,是吃定他了,只好无奈开口,“凌家主,喻念真君在吗?” “哦,不在。”凌棽慢悠悠开口。 沈跃刷得一下站起身来,心底怒意渐起,却还是将这些怒意给压了下去,向着凌棽行上一礼,“那可以问一下,喻念真君去哪儿了,却做什么了吗?沈某真的有急事要找喻念真君,还请凌家主转告一声。” 冰潮又不便出门,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上门来寻就恰好不在? 定是凌棽这个老狐狸,在那里借着喻念真君这只虎的威慑力刁难他,准备坐地起价提条件。 但凌棽这一次还真没骗沈跃,喻念确实不在,她和凌苍正在冰面上,将不肯回去的琼花绑住往凌府拉…… 第七十九章 雪怪 当喻念将琼花敲晕关进灵兽袋,带着凌苍回到凌府时,便看到大厅中一脸和颜喝茶的凌棽,以及坐在座位上面色不太好的沈跃。 一见喻念进屋,沈跃激动得站起来,随即想起什么满满都是尴尬。 “沈城主,你怎么在凌府?”喻念一脸疑惑,看着沈跃脸上焦急神色,继续道,“还如此着急。” “此时说来话长……君鸿城有难,喻念真君定要出手相救啊!” 说着,沈跃直接向着喻念躬身行了一大礼,喻念只好连忙上前将其扶起,一脸正色道,“沈城主请讲,喻念能做到的一定竭力而为。” 凌棽见此,不由得叹息一声,沈跃这个老东西就是在演戏博同情,好让喻念无法拒绝帮他的忙。 喻念倒好,就这么直接爽利的答应了。 该说什么好呢,玉树这师尊,脑子里好像少了一根筋啊…… 沈跃的话,倒是让凌苍心底咯噔一下。 难道,那邪修现在就在君鸿城,还弄出命案了? “沈跃在这里替君鸿城的百姓,先谢过喻念真君了。” 沈跃又是一阵行礼,弄得喻念都不太好意思时,沈跃才将来意缓缓道出。 原来,冰潮到来,百姓闭门不出在家躲避严寒时,而雪窟里的神秘的高阶妖兽雪怪,也从夏眠中醒过来,出来作乱祸害家禽牲畜。 君鸿城首当其冲成了受害之地。 君鸿城下所管辖、靠近雪窟的村庄,遭受了不少雪怪的困扰。 如果只是像往年一样,死几只鸡鸭、几只牛羊也就罢了,但偏偏今年的雪怪不知为何变得暴躁异常,已经咬死了好几个村子的村民,死亡人数过千。 这些村子,在一夜之间都成了空村,尸骸遍布,当真是惨不忍睹。 收到消息后沈跃带着人连夜前去解决,但这些雪怪皮糙肉厚,而他又是倒霉的火木双灵根,无法发挥出正常实力。 这一战,不仅死了不少人,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没有几个月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知道自己敌不过这些雪怪的沈跃,带着剩下之人狼狈逃回君鸿城。 “那些雪怪修为不算高,只是我的实力被冰潮压制,听闻喻念真君乃是冰灵根修士,或能救君鸿于水火之中。” “放心,我会帮忙的。” 云妍实在受不了严寒,只能留在凌府,喻念将杨毅留下,负责照看她,其余人则一起去了雪窟。 当天黄昏,沈跃便带着喻念一行到了雪窟脚下一个暂时还没被雪怪侵扰的村庄,准备在这个村子里落脚。 巨大的飞舟从天边而来,众人从飞舟上跳下,村口几个耍泥巴的小屁孩,震惊得瞪大眼睛。 “娘!俺看见仙人啦!” 一个小胖子尖叫两声,振奋得脸上肥肉两抖,撒开双腿,屁颠的屁股一拍,就跟兔子一般往家里蹿去。 后面扬起一片尘土。 很快,拄着拐杖的老村长带着村里的老老少少四百多号人口,就这么聚集在村口,迎着风雪接待沈跃等人。 质朴的村民,看着沈跃等人的眼睛躲躲闪闪,时不时的偷偷瞟向喻念,眼中含着敬畏与憧憬之色,在他们想来,真正的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盯着喻念眼冒星星,哈喇子都随着嘴边流出来了。 “娘,长大后,俺要娶那样的媳妇儿!”熊孩子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在老娘怀里抬头挺胸,很有志气的发着誓。 “嘘,不要乱说话……”中年妇女惊恐失措的一下按住熊孩子的嘴巴,瞬间将熊孩子藏进怀里,狠狠揪了两把嫩得如刚出锅馒头似的小屁屁。 喻念略微尴尬,只能装作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淡然从容的模样。 “城主大人,几位仙长。”村长站出来,不卑不亢地拱手鞠上一躬,“早听说你们要来,屋子都备好了,跟我来吧。” 喻念师徒一行被分到了一家,从院外看上去还算体面干净的猎户家中。 那猎户夫妇打开院子大门,顿时从院子里冲过来五六只白色大狗,将几人团团围住。 喻念一看,这不纯白阿拉斯加嘛。 猎户家的小黑丫头从它父亲的怀里跳下来,摸了摸其中体型最大的一只白哈的狗头,“大雪,别闹啊……记住了,这些哥哥姐姐可不能咬,是客人。” 那几条哈士奇闻言,竟人性化的点了点头,然后乖巧地蹲成一排,齐刷刷地盯着喻念和凌苍。 见喻念一行人面无表情盯着几条狗,那姓张的猎户还以为两人不喜欢狗,或是害怕狗咬人,便笑笑解释。 “两位仙长,张某在村后的雪窟里打猎,雪窟常年积雪不化,所以养了几只跟雪一样颜色的风雪犬,顺便还能打猎防身……这几只狗很机灵很听话的,仙长可以摸一摸。” 喻念表示理解,阿拉斯加本来就是雪橇犬,纯白的更是利于在雪地里工作。 只是没想到能在这个世界看见,还被叫做风雪犬,她有些惊喜的伸手,摸了摸狗头。 “看来,师尊很喜欢这些风雪犬啊。”蹲着的凌苍,伸出手按在喻念摸狗头的手背上,随即他的手顺着喻念的手背往下滑,一直滑到那只被喻念宠幸的二哈脖子上,轻轻用劲儿一掐。 或许是下手不重,那二哈顿时瞪大了眼睛,吐着舌头面相囧囧看向凌苍。 或许这狗是有什么逗笑的基因,见此凌苍也不禁笑出声,然后冷不丁丁的开口,“师尊和这只风雪犬,真像。” 喻念:“……” 这比喻是个什么鬼。 认识了张猎户家这六只特殊的家庭成员,张猎户的妻子才带喻念一行人,到了两间屋子。 “两位仙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山里人家条件简陋,就麻烦几位仙长挤上一挤了。”贤惠善良的女人,觉得自己款待不周到,有些自责。 “不挤。” 喻念的轻松淡然微笑,让女人心情舒缓了不少,随即便离去硬是要为两人张罗晚饭。 “今夜,夜棠和我住,凌苍和景耀住一起吧。”喻念吩咐下去。 或许是为了在这寒冷之地尽量保温,黑砖和黄泥砌的房墙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自那小窗投进一束黄昏的淡光,尘埃在光线内微微荡漾。 屋子里有些暗,除了简陋的柜子桌椅,以及一些羚羊角和动物皮毛做的装饰品外,只有一架两米宽的小床,床上挂着黄葛布制造的深黄色帐幔。 床上铺的被子,也因为天气的缘故显得有些阴冷潮湿。 幸好喻念在储物戒中,提前准备得有被褥这些生活用品。 她将干爽柔软的被褥给换好,整间屋子被布置得无比舒适。 夜棠扎进软乎乎的被子,一脸享受。 “难道师尊还以为,我们会在这里久住?” 凌苍提着几只灰兔和野鸡,迎着风雪走近屋子,看了看焕然一新的房间,面无表情的开口。 “无论住上多久,住得舒服才好。”喻念取出一套茶具放在桌子上,随即转过身来,看着凌苍手中的野货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凌苍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这些野兔野鸡扔到喻念脚边,用意毋庸言表。 第八十章 追踪雪怪 晚饭,大家享受到一顿由喻念亲手做的烤肉,就连六只风雪犬都没有落下。 众人在这山村里等了两三天,都没等到雪怪出没的消息。 或许是喂了东西的缘故,那六只风雪犬整天围着喻念转来转去,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脸讨好样。 一下子受冷落的小黑丫头都不开心了。 见此,喻念将琼花放了出来,让琼花逗小姑娘开心。 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生物,小黑丫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心头受狗冷落的阴霾一扫而光,满园子追着被喻念勒令变小,还不允许反抗伤人的琼花跑圈。 小丫头还特别喜欢那些华丽的羽毛,两眼放光化身恶魔的就要上前去拔,但琼花岂能让小丫头得手? 小黑丫头顿时一哭二闹,跑喻念身前去告状,“喻念姐姐,琼花不跟我玩,它还不让我拔毛~” “不要哭啊,姐姐帮你拔。”喻念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一脸温和地安抚道。 琼花心底大觉不妙,转头就准备逃跑,喻念迅速上前将其禁锢在原地,利落的取下一根羽毛。 一声凄厉的鸟鸣响彻云霄。 “这个给你。”喻念将那根羽毛变小成小姑娘比较好拿的程度,这才放在小姑娘手心。 小姑娘顿时破涕为笑,高兴得拿着那根羽毛,一蹦一跳地跑正劈柴洗衣的张猎户夫妇那里,嘚瑟显摆去了。 当天晚上,狗吠声响遍整个山村,喻念和夜棠起身穿上衣服和鞋子,赶紧出门。 “雪怪,是雪怪!雪怪吃人了!” 村子的另一头传来村民的惨叫,隔着夜色,依稀能看到数十只身躯十余丈高,通身白毛体型强悍的大型猿类妖兽,用巨大的拳头破坏着村子的房屋。 喻念带着夜棠转眼便飞到雪怪身前,将夜棠放到安全位置,这才提起斩劫跳到领头的雪怪肩膀上,对着那粗壮生毛的脖子就是一砍。 即便是飞花这般锋利的灵剑,居然也只是在其脖子上,划开了一条浅浅的口子,银色的鲜血从伤口汨汨流出。 这一剑不仅没有杀死或重伤雪怪,还激怒了他们。 雪怪向天长吼一声,随即抡起拳头便向着自己肩膀而去,喻念只好从肩膀上跳下来。 她这一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齐蛟收拾不了这群修为在金丹期,最高不过元婴初期的雪怪,这些妖兽的皮肉实在太过于结实了,一般修士和一般武器很难伤到它们。 但喻念已领悟剑意,攻伐强势,又有环境加成,仍是招招致命。 凌苍和林景耀也没光看着,在夜棠灵力弹的掩护下,不断的骚扰雪怪。 那群雪怪打红了眼,不住地捶打自己的胸口,一拳一拳重重的向着他们抡去。 他们不停躲闪虽然避过了雪怪的攻击,但也让雪怪破坏了不少房屋民舍。 见此,喻念飞向村外山林之中,那些雪怪在领头雪怪的一声嚎叫召唤下,向着喻念紧追不舍。 这个时候,沈跃才衣衫不整的姗姗来迟,看了看四周被破坏的房屋,抓着凌苍问道,“雪怪呢?” “被我师尊引出村子了。”凌苍鄙夷的看了一眼沈跃,随即将霜玄剑扔到空中,御剑向着喻念和雪怪消失的山林方向飞去。 其他几人也跟了上去,寻了一个时辰,终于听到不远处的咆哮和打斗声。 他们绕过那处山腰后,便看到喻念正提刀在对付那只元婴初期的雪怪,而琼花嘴里也喷射出一道又一道冰刃,朝着那只狂暴得双目赤红,已经失去理智的雪怪脸上袭击而去。 见其他雪怪从喻念背后向他围攻,琼花高鸣一声,于空中伸展双翅,一瞬间,无数雪花冰刃从它翅膀凝聚而成,随着它煽动铺天盖地朝着那些雪怪射去,有好几只冰刃直接扎进雪怪脆弱的眼睛里,那些雪怪痛得嚎叫不已,直接倒地上打滚。 “你们怎么来了,快回去!” 喻念看着御剑过来的几人,又惊又怒,却又不得不专注于和雪怪头顶的打斗。 就在这时,从远方传来一种奇怪而微弱得几乎不能耳闻的声音,这些雪怪听到那些声音后,便丢下喻念迅速逃离,向着远处雪白苍茫奔去。 几人跳上琼花的背,随即,琼花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巅峰速度,追赶那些向远处逃走的雪怪。 然而雪怪这种妖兽,不仅体型庞大皮糙肉厚,在山间奔跑的速度也相当惊人。 几人在后面穷追不舍,这才勉强没有跟丢这些雪怪。 喻念他们忙着追赶雪怪,却没有注意周边环境的变化,气温变得越来越低,树木也变得越发粗壮,他们不知离开那来时的山村多远,已经进入了绵亘数千万里的雪窟深处。 在前方山林种,有一道轻微得不可察觉的光幕,光幕里的风景与光幕外的景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在夜色中让人不能查出分毫不同。 他们自然没有发现这道光幕,直接和这些雪怪一起钻进了光幕里,然后消失在原地。 空间一阵变幻,喻念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新的世界,而那些雪怪不见了踪影。 天空也由黑暗转为光明,喻念一愣,随即众人直接从高空坠落,栽进地上厚厚的积雪层。 喻念喷出两口雪,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身旁的徒弟们一一拉了起来。 “师尊,我没有猜错的话。”林景耀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慢悠悠的环顾四周,这才继续道,“我们这是,不小心进入了一处秘境。” “秘境?”喻念有些惊讶,随即四处看了起来。 “不错,只有在秘境之,时间才和修真界不同。” 凌苍点了点头,也赞同道,“师尊可还记得,君鸿城每十年便有一个月的冰潮,想必是因为这秘境十年一次的开启,才对雪窟周围造成如此影响。” 阵阵凛冽寒气扑面而来,就连喻念和凌苍两个冰灵根修士,都感觉这气温过于寒冷而有些受不了。 喻念连忙拿出一叠自制加热符、保温符、隔寒符等等。 她本是看君鸿城的百姓冰潮难捱,特地研究出来给他们用的,没想到在这儿先派上了用场。 几人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四周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川松林,松的清香,雪的纯净,给人一种凉莹莹视觉冲击感。 想必,那群雪怪便生活在这里,他们这是找到了雪怪的老巢。 这样未知的秘境里,除了雪怪这种神秘的远古妖兽外,一定还会有不少好东西,当然,伴随着高机遇的也有高风险。 既然已经来了,当然没有空手回去的说法,怎么说也要深入秘境去看看。 就在这时,被摔得晕晕乎乎的琼花终于清醒过来,回忆起之前的异状,试着伸展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便急得与喻念说这件事。 因为契约的缘故,喻念还是能听懂琼花说的鸟语,“什么,你说这里不能飞行?” 琼花点了点头,随即耸拉着脑袋,无比丧气。 喻念也试着起飞,却发现这片空间好似限制飞行,怎么也飞不起来。 几人顶着四周的风雪前行,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穿过这片松树林海,一座雄伟无比,绵亘万里的山峰便屹立他们眼前。 第八十一章 深入秘境 这座海拔高过万里的雪山,如同一个三叉戟,主峰旁边三峰并起,突兀插云。 峰顶冰雪皑皑,白亮闪光,如同披着银色的铠甲,让人心旷神怡,突生辽阔怡然之情。 “师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夜棠的话,这才让喻念注意到夜棠不太好的脸色。 在场众人,就她修为最低,又不像凌苍一样不惧严寒,就算有符咒护体,这样不吃不喝的连续行路,让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喻念宣布原地休息后,便让琼花出去打几只雪鸡,然而琼花在看到那些雪鸡后玩心渐起,一阵阵高声鸣叫,追着那些雪鸡在不远处的雪原上蹿来蹿去。 看着这一幕,喻念不禁一阵扶额。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养的根本不是鸾鸟的感觉…… 喻念实在是不想管狂奔高鸣的琼花了,这一天一夜的行路,也让她有些累了…… 只是,她看着自由自在遨游的琼花,突然自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来。 突然,喻念感觉地上的雪地在轻微的颤抖。 同时她听到一种如汽车引擎嗡鸣的声音,从雪坡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的传来。 喻念心头一震,拉起夜棠就准备向不远处的平地而去,还不忘吩咐其他两人:“快跑!” 然而还是晚了,一坐小山似的巨型雪川,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轰然崩塌朝着还在山脚下的几人奔涌而去,速度极快躲无可躲。 就在雪川快将他们淹没时,一只巨大的雪怪冲出来,飞快的将两人罩在身体之下。 雪崩过后,地面一片平静。 正在追雪鸡的琼花,呆呆的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望着那一片弥散着粉尘一样雪雾的地方,琢磨着喻念和凌苍是不是还活着。 被埋在雪川之下的雪怪,带着喻念和凌苍撞飞压在身上的数百丈积雪,自如白色绸缎的地面冲天而起,地上多了个大窟窿。 那只雪怪将两人放在地上,这才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了一眼凌苍,随即以一种顺从的低姿态伏在地上,口中时不时的低吼。 凌苍眉头微皱,他似乎能听懂这雪怪在说什么。 凌苍再次确定了一下,发现这是真的……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种群产生了怀疑,他居然能听懂雪怪这种妖兽的语言……他究竟是不是人? 而另一边,喻念还沉浸在雪怪居然救了他们这件诡异的事情中。 她抬起头看向那眸色清明,看着凌苍不停低吼表现得有些焦急好像有话要说的雪怪。 “它在做什么?”喻念忍不住开口,也不知道在问谁,可能只是想把疑惑表达出来。 然而,凌苍还真的接话回答了喻念,“它是在说,最近雪海秘境开启,有人闯进秘境之中操控它们一族的成员外出行凶……它还说,它感觉我很熟悉很亲切,却又很害怕我。” 于是,凌苍便收到了几人,非人哉的怀疑目光。 凌苍:“……” 凌苍又问了一下事情,然而这只筑基巅峰的雪怪在雪怪族群中还算小娃娃,知道的东西并不算多。 只知道秘境深处,有一条奇异的地缝,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苍将这只小雪怪放行之后,几人继续冒着风雪,向秘境深处前行。 然而这样走下去,累人不说,速度还慢得不行。 喻念想起张猎户家六条拉雪橇的风雪犬,又看了看雪原上时不时蹿过的雪狼,心头有了主意。 “师尊这是在做什么?” 林景耀瞥了瞥被喻念绑架回来的七只雪狼。 这七只雪狼中,那只狼王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初期,剩下的六只雪狼也有筑基巅峰修为。 然而此刻,这七只雪狼缩成一堆不停哀嚎,瑟瑟发抖。 “狼拉雪橇啊。”喻念一边回答,一边拖着一根刚打倒的巨大松树回来。 喻念将那根巨型松树放在地上,取下腰间的飞花剑放于树干之上,剑影划过,巨大的简易雪橇便被她做好了。 她满意的拍了拍刚做好的简易雪橇,随即,恁七匹雪狼同不同意,用绳子将它们脖子套牢,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死死绑在雪橇前段。 林景耀:“……” 奴役妖兽真是一手…… “看着做什么,上来啊!”喻念将琼花收回灵兽袋中,然而坐上了雪橇,拍了拍身旁的几个座位。 林景耀怜悯的看了一眼那七匹雪狼,下一秒就毫不客气的坐上雪橇,舒舒服服地身体后仰,靠在铺了毛毯的座椅靠背上。 早这样多好,就不用之前那样辛苦行路了…… 喻念拿出一条鞭子,抽在雪地里发出啪得一阵响声,那七匹雪狼浑身肌肉一颤,条件反射的就飞奔出去。 雪地里,狼拉雪橇像一支利箭,顶着风雪不停向远方穿行。 就这么又前行了一天,一道巨大的瀑布挡在他们身前。 不同于周围的冰天雪地,大瀑布从高山飞流直下,于雪原一泻千里,雪原河流中的河水并未结冰,击打着石头泠泠作响,河面上雾凇沆砀,看起来甚是神异。 而绵亘万里的雪山山脉横亘于这河流之后,白雪皑皑一片,看上去巍峨又圣神。 喻念驾驭着雪狼绕过那奇异的河水,向着深山前进。 随着越来越深入山脉,四周的空气已经变得稀薄了很多,森然的寒气随着山上的大风不断袭来,使得喻念冻得都有些脑子迟钝了。 也不知,现在的温度,究竟低到了什么程度,连冰灵根修士都如此难耐…… 喻念转化了一些火灵力环绕住雪橇,有火灵力供暖,这才感觉好了些。 “师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寻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晚吧,夜棠也快受不了。”好几天都没睡觉,凌苍神情恹恹开口。 “嗯。”喻念点了点头,她也快熬不住了。 几人架着雪橇在风雪中寻了一会儿,虽没寻到山洞,但却寻到一处凹陷的峡谷。 本来喻念想用法术在山壁上轰击出一个洞穴来,但鉴于之前的雪崩,只好采用慢一点的办法了。 淡淡的火灵力自喻念手中浮现,融化了山壁上不知凝结了多少年的恒古坚冰,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山洞便挖好了。 喻念把雪橇收起来,还将七匹雪狼也赶进山洞,用法术将它们禁锢在山洞一角,这才开始收拾山洞内部。 她取出好几叠厚厚的毛毯,将其铺在地上,又拿出几颗萤石镶在洞内石壁上照亮。 林景耀布置了一个简易的恒温阵法,配合升温的符咒,整个山洞便暖和多了。 凌苍则出门找了一些柴火,在山洞里升起一堆篝火,噼里啪啦的木材燃烧声,以及腾腾燃起的火苗,总算让人感觉不那么寒冷了。 喻念取出之前猎杀的雪鸡,去洞外用法术飞快的去毛宰杀,处理好后后回到山洞内,开始做起了烧烤。 一顿热食,让赶了几天路的两人疲倦消散不少。 喻念看着那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又盯着烤肉吞口水的狼,随即拿着烤鸡肉站起身来,向着这群雪狼走去。 为首的那只金丹狼王,见此低垂着脑袋,怒瞪着狼目不住的低鸣,冲着喻念咧嘴龇牙,是在害怕喻念靠近,也是在威胁。 然而,喻念趁着狼王咧嘴,直接将烤鸡肉塞进了狼王嘴里,还拍了拍狼王的脑袋,“慢慢吃,乖乖拉雪橇,以后多得是。” 第八十二章 雪莲 喂了狼王,喻念又顺手将火上架着的剩下几只烤鸡,向着其他六匹狼扔过去。 几只狼开始还警惕无比,想着这个可恶的人类是不是要下药毒死它们。 但烤肉的香味,实在是太诱惑狼了。 算了,毒死就毒死吧…… 反正自它们被这个人类绑架来后,已经生不如死了。 几只雪狼抱着必死的心态,含泪吞下这些在它们心中类似于断头饭的烤肉,美味瞬间在狼口中绽放…… 嗯,真香。 就在几只雪狼等死之时,喻念躺在之前铺好的毛毯上,又取出几床厚厚的火炎豹毛皮制成的被子分给徒弟们,准备休息了。 一夜修整,洞外虽依旧寒冷,但天空却变得晴朗起来。 几人出了山洞,在这壮阔无垠的雪山上,开始采摘起灵草灵植。 凌苍一边采着灵草,一边借着地势四处眺望,看看这片雪原山脉中,有没有可疑之地,以及那只雪怪说的古怪地缝。 夜棠走路大大咧咧,一不注意惊落一团积雪,被积雪覆盖的岩缝中,露出一簇叶片如箭矢形的小草。 “师尊,冰箭草!”夜棠眼睛一亮,便取出挖灵植的玉铲开始动手挖起来。 “运气这么好呢。”喻念打了一团火灵力漂浮在夜棠身旁,生怕她冻坏了。 夜棠将这一株万年份的冰箭草整棵挖出来,装进放灵植的玉盒中,继续上路。 这一路上,还遇见了不少喜寒的冰属性的珍惜灵植。 要知道,冰属性修士以及灵植灵兽,在修真界都算是比较罕见的。 这也导致喻念这样的冰灵根修士,能够借助灵植等灵物以及天才地宝提升修为的机会,也就比其他五行属性的修士少了很多。 这意味着,冰灵根修士比之其他属性修士,在修行助力上落了下乘,然而修真界修士向来与天地争寿,这是很不利的情况。 与冰灵根修士一样,其他变异灵根的修士,同样有此困扰。 一次性有这么多高阶冰属性灵植,也算是不小的机遇了。 回去让夜棠炼些丹药,或者直接服用这些冰属性灵植,修为都能增长不少。 “这儿有一颗雪玉骨参。” 喻念蹲下身,将之完完整整,连根须都一点儿不断的取了出来。 雪玉骨参如其名一般,这株两千多年的雪玉骨参大约有巴掌大,有着小孩四肢的模样,浑身晶莹剔透,散发出诱人的药香以及精纯的草木精粹与冰灵力。 “那边还有呢!” 众人顶着风雪,来到一处起伏弧度较为缓和的山坡,山坡地势开阔,堆积着厚厚积雪,看不到任何岩体,一眼望去除白无二色。 就在众人继续前行,寻寻灵植瞧瞧雪景时,前面传来了阵阵打斗之声。 喻念顺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在山坡背后的一处崖壁上,绽放着一朵晶莹剔透的万年雪莲,成熟的雪莲花盛放开来,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而在崖壁上,一老一少两名男修,正在对付那天材地宝雪莲的守护妖兽,一只色白如雪,与地面上的积雪颜色完美融合到一起的狐狸。 那身着褐色长袍的老者须发尽白,只有金丹后期修为,抓着一柄软剑有些吃力的对付那只金丹巅峰的狐妖,而那狐妖口中射出柄柄寒光箭,眼见着就要扫射中那两名男修。 看着其中那名年轻男子,凌苍瞳孔微缩,“师尊,快救他们!” 喻念也看认出来了,那名站在老者之后的年轻男子,正是当日在剧院中那名跟谷雨先生长得很像,饰演过墨离的演员,便身体疾行前进,在寒光箭射中两人之前,出剑将之挡住。 那些气息狂暴的白色寒光,在撞上喻念的剑后,便被反射到一旁的雪地里爆炸开来,炸得雪花碎石飞溅。 等爆炸声结束后,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只金丹巅峰的雪山白狐,外表虽然又萌又憨,但却十分凶残、野性难驯,有着上古狐妖的几丝血脉。 对于这几个抢雪莲的修士,白狐心中愤恨至极,一道道狂暴不已的雪箭,自其周身升腾而起,密密麻麻而锋芒毕露的布满其身前,如一道箭墙,好似随时会射出,将喻念三人给射成筛子。 数万冰箭齐发,刺得天空刺啦的发响,铺天盖地向着几人而去,危险的气息与巨大的威压对着几人扑面而来。 然而声势再大,喻念拿着飞花几挥,空中无数冰箭尽数落地。 白狐嘶叫两声,见此人这般轻易便毁了自己的万箭齐发,双眼发红,龇牙咧嘴的直接朝着喻念扑咬过去,随即直接死在喻念的剑下。 “师尊,它的妖丹可否给我。”林景耀开口询问。 “喏。” 喻念挖出白狐的妖丹,递给林景耀,这才看向身后的老者与青年。 “在下中洲常魂,多谢前辈相救。”常魂已经摘了那朵雪莲,将之递给喻念。 谷晴一脸惊讶,眼中带着愁苦,“师傅,我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寻这雪莲,兄长还等着它救命……” “谷晴勿要多言,这位前辈救了我们的命,雪莲合该归前辈。”常魂随即又道,“这雪海秘境还有二十天才会关闭,雪莲又不是只有这一朵,我们再继续找就是了。” 雪莲本就有强筋活血,调养生息的作用,而这雪莲已经脱离了灵植灵草之身,生出些许灵智,更有救命之能。 再过个几千年,经过化形雷劫,说不定便可以成精,退去植物之身化为人形。 这样的天材地宝,如何能随意找到。 谷晴顿时有些愁苦。 “两位。”喻念只是看了一眼那朵万年雪莲,便收回了目光推辞道,“既然等着救命用,我岂可收下?” 常魂有些惊讶,要知道天材地宝可是极为珍贵的。 他也不想给啊,他才不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将这宝贝给喻念…… 修真界强者为尊,杀人夺宝的事情不在少数,他害怕他今日不将雪莲给此人,而此人又看中了雪莲,直接将他们师徒在这地方给解决了。 这样一来,倒不如直接将这朵万年雪莲主动交给这名白衣女子,以保证他们师徒的安全。 见喻念眸正神清,丝毫没有留恋他手中的万年雪莲,常魂这才相信喻念说的是真话,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那就,多谢前辈了。” 常魂取出一个玉盒,将雪莲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然后关上玉盒,将之放进储物戒中。 在这茫茫雪海之中遇上,也算是有缘了,四人便一起前行,边走便闲聊着。 喻念救了他们还没有收下雪莲的行为,让谷晴对喻念的好感度,已经升到了极点,再得知喻念的身份,一时间对喻念敬佩不已。 四人坐在狼拉雪橇上,又行了半日,终于到了常魂师徒要去的地方。 不冻河流的源头,有一片如明镜一般镶嵌在雪原高山之上的冰湖。 第八十三章 雪渊 这是一面冒着森然寒气的冰湖,处于一片山脉的中心。 附近是一片茫茫雪色,偶尔可以看到地上妖兽留下的脚印,然而,这些脚印很快便被山中劲风所刮来的大雪淹没。 然而,就在这样极寒的湖水之中,还生有一些淡青色的湖鱼,鱼儿于水底悠然游弋而过,好似不受这寒冷蚀骨的寒泉温度影响。 喻念伸出飞花剑,在往湖水中探了探。 只见迅速凝结的冰凌花一直顺着剑尖,向着她手所在的地方延伸而来,不由得伸回了飞花剑。 喻念蹙眉,“这水有古怪。” “两位可不要小瞧了这些湖水,此乃不冻天池,不说一般人了,就连修士触之都会立即变成冰块,寒气侵体而死。只有从小生长在其湖畔的妖兽,才可以饮用其水。” 常魂继续解释道,“不过,我们师徒需要的正是这样的极寒之物。” 说着,常魂取出一个寒玉做的宝葫芦,小心翼翼的将葫芦伸进湖水之中,手法熟练打上一小壶后,将宝葫芦盖上收进储物戒中。 “只有将寒玉经过特殊手段炼制成盛水器皿,才可以直接接触这些湖水,这些都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喻念蹲下身看了看那些湖水,突然想起云妍……或许,这些至寒的湖水,可以更好的解决云妍的体质问题。 凌苍见常魂似乎很熟悉这里,又想起那只雪怪的奇怪话语,不禁开口问道,“常前辈可知,这秘境中何处有一条地缝?” “小友是说雪渊啊,那地方太危险了,小友问雪渊做什么?”常魂一脸疑惑。 还没等凌苍开口回答,他们身后的寒潭之水,如猛火加于其下,竟沸腾翻涌了起来。 一股无比冰寒的能量酝酿着,自湖底冲天而起,整片不冻寒泉湖泊如一处巨洞,从中冲出一白色冰龙,蜿蜒直上九天。 不冻天池被这突然出现的巨龙,溅跃得到处都是,还是喻念眼疾手快,打出一道灵力罩将其拦住。 高昂而霸气的龙鸣,如战鼓一般回荡在群山之中,震得喻念几人头晕脑胀。 这是一条巨大冰龙,通体莹白光洁。 不管在哪儿,龙都是超级灵兽族群,血脉高贵,实力强悍。 此刻,这条宛若蜿蜒的小型山脉的冰龙,正瞪着炯炯有神的蓝色灯泡眼,盯视着喻念四人,调转身形朝他们冲了过来,寒气森然的狂怒吼叫。 “你们几个小贼,胆敢到我家门口来偷东西!” “快跑!” 喻念感受着这条冰龙比她至少还要高一个大境界的修为,提起几个徒弟,直接丢下一句话,便运转全身灵力转身就跑。 常魂亦是如此,几人转身准备跳上不远处停放在雪地里的狼拉雪橇逃走时,发现那群雪狼连着雪橇,早就没了踪影。 该死! 喻念心底谩骂一句,只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整个人变成一道虚影朝着远方而去。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两个师尊各自提着自家徒弟,撒腿在茫茫雪原上狂奔着。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只巨大的冰龙,鼓动着巨大的身体前行,带着清凉雪雾的四只爪子,不断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 每每向前踏动一步,这只冰龙沉重的身躯,都震得地面抖上三抖,巨大的龙口不住在喻念四人身后咆哮大张,叫嚣着要将喻念等人吞之入腹。 向来不说脏话的喻念,此刻都想爆粗口了。 不就是取走了一点点湖水吗,这头冰龙用得着这样记仇,追不上他们誓不罢休吗? 一旁因为身体年迈,跑得气喘吁吁快不行了的常魂,看着茫茫雪原的远处出现一条巨大的地缝,焦急道,“喻念前辈,前面就是雪渊了!” 四人跑到那条雪渊天堑边上,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后面还有巨大冰龙追赶。 喻念站在悬崖边上,居高临下望着这道天堑的下方。 这是一道布局于茫茫雪原之上的巨大裂谷,绵亘不知尽头,而四周的悬崖峭壁像刀削过一样,异常险峻。 站在裂谷边上,自上往下看去,其中白茫茫一片,缥缈的云雾将所有景色遮挡,看不清任何东西。 “跳吧!” 眼见着后面冰龙已经追上来了,常魂一咬牙,也不管他师傅曾经警告过他的话了,直接跳了下去。 喻念几人随后跳下。 那冰龙站于悬崖边上警惕的望着天堑内,似乎在那里面有什么令其畏惧的东西,只好不甘心的低吼了几声,转身折返回去。 跳进雪渊的喻念正不断往下坠落着,四周都是风簌簌刺穿空气的声音,在雪渊中回响着,悬崖峭壁从下而上自他们身边迅速掠飞出去,成为一道道幻影。 足足过了近五分钟,喻念才重重摔在了雪渊下的地面积雪之上。 她收拾了一下衣冠,便四处张望,查看起四周的环境。 还好,徒弟们都还好好的,就是常魂师徒不见了。 不知是地形问题,还是何种原因,这地底深处的气温要比外面高上许多,但终究也只是冷得不那么刺骨而已,依旧是银装束裹,冰雪一片。 地底世界,远比喻念从上面看到的那般更大,因为地形的缘故,这里的的光线十分微弱,整个世界如处在清晨的薄暮之中,显得十分神秘。 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林海,林中生着的银雪松如冰雕一般,静静地矗立着,在银雪松晶莹剔透的枝头,还有星星点点如萤火般的光亮,而空气中弥漫着沉沉雪雾。 如果忽略地上各种动物的骸骨,以及四处横躺着的麋鹿狐狸尸体,喻念觉得这还能算是一片世外桃源。 “也不知,常道友他们在哪儿。”喻念一边嘀咕着,一边寻找着两人的身影 凌苍抬起头来看面无表情向喻念,“师尊急什么,慢慢找就是,师尊你……” 凌苍盯着喻念的嘴唇,神色从淡然变为惊讶,随即变成一脸忧色。 “我怎么了?”喻念不明所以,究竟是什么让大徒弟这幅样子。 然而下一秒,喻念直接失去意识朝一边倒去,在喻念倒下之前,凌苍伸出手臂将其接住。 第八十四章 跟踪 喻念嘴唇青紫,旁边的林景耀也晕了过去,夜棠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解毒丹给他们服下。 “应该是这深渊之中空气流通不畅,时间一长积累了不少毒瘴,若是修士和妖兽一不留神吸入这些毒瘴,来不及吃下解毒的药物,十有八九就会殒命于此地。” 夜棠有些狐疑的盯着凌苍,“我不怕毒,大师兄怎么也没事?” 凌苍有太虚幻镜护体,自然不怕这些毒瘴。 他淡定解释:“我凌家富甲一方,我自然有不少护体法器。” 夜棠也没多想,眼见着喻念嘴唇上的青紫,在渐渐变淡,松了口气。 凌苍背着林景耀,又将喻念横抱起来,在这深渊之下四处查探起来。 常魂和谷晴恐怕也吸入了这毒瘴,若是不早点找到两人,两人多半就没命了。 常魂死不死和他无关,但他总不能看着曾经的得力属下,死在他眼前…… 沉岚为了他这个魔君和他们的魔界,献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这个做主子的却在最后关头,丢下魔界在大殿王座上自我了结了。 说起来是他凌苍,欠这些跟他一起打拼的属下太多。 找到常魂师徒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与凌苍所预料的不同,常魂师徒好好的坐在两块大石头上,没有丝毫中了瘴毒的迹象…… 倒是,已经被夜棠喂了解毒丹的喻念和林景耀,一直没有醒过来。 “凌小友!夜小友!太好了,你们没事。” 见凌苍和夜棠出现,两人从大石头上跳下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且不说以我师尊的修为,这毒瘴不应发作这么快,我已经喂了解毒丹,为何不见好转。”夜棠眉头紧蹙,询问同样精通医理的常魂。 常魂赶紧取出一个玉盒,将其打开后,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朵洁白晶莹的万年雪莲,只不过这朵雪莲比起之前少了两片花瓣。 常魂自其上又扯下一片花瓣,就要上前给喻念服下。 “你做什么?”凌苍抱着喻念往后一退,面无表情的看着常魂,眼底尽是警惕之色。 “喻前辈中了瘴毒,唯有这万年雪莲可解,再不解毒就来不及了!”常魂话语之中,都带上了一丝急色:“雪渊之内陨落过上古大修,因其不甘,此地便成了诅咒之地,瘴气横生。而且这些瘴毒几乎无药可解,所以这雪渊被视为生灵禁地。” 若非这雪莲已有万年,也解不了这瘴毒,那他们师徒就要交代在这地儿了。 见凌苍依旧不信,常魂看了看他怀里的喻念,继续道,“小友定是给喻前辈喂了解毒丹吧,表面看上去瘴毒已解,但实际上,一般的解毒丹对这瘴毒无效……不然,她不会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夜棠沉吟半刻,看向常魂手中的那朵雪莲,“解毒丹确实不起作用,我相信你说的……但你怎么证明,那雪莲花上没被你做手脚?” 常魂都快被这俩人气吐血了,他从来没见过,十多岁的小娃娃居然有这么重的疑心。 如果不是喻念之前救过他们师徒,他才不要在这里多费口舌,好心当成驴肝肺呢! 谷晴气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喻念前辈正昏迷着,我师傅如果想害你们,还用得着在雪莲里动手脚吗?” 当着凌苍的面儿,一旁的谷晴直接将常魂手中那朵雪莲花瓣吞之入腹,这才又扯下一片花瓣,上前去准备喂给喻念和林景耀。 而这一次,他们没有拒绝谷晴的行为。 在雪莲花瓣入口后,不到一刻钟时间,喻念便悠悠转醒,随即他便发现自己正躺大徒弟怀中。 与凌苍四目相对的喻念:“......” 凌苍看着喻念嘴唇轻抿,幽幽开口道:“师尊总算是醒了,再睡下去我就要抱不动了。” “放我下来。” 脚踏实地的喻念,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林景耀还未醒来,但面色好了许多,想必用不了多久也能醒了。 “你们都还好吧。”喻念注意到常魂师徒也在旁边。 常魂抬头向上望了望,又看了看两侧的石壁,这才看向喻念道,“喻前辈,我们没事,只是这雪渊底部距地面不知有多深……而这雪海秘境又无法飞行,我们光靠爬,估计很难出去。” “师傅,师祖他有没有来过这里?他没告诉你一些别的吗?你再想想?”一听很难出去,谷晴有些急了。 喻念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们跳下来所花的时间,大概在五分钟左右,以自由落体公式来算,他们现在离地面少说有四百多千米。 光靠爬,确实很难出去啊……只是想一下这个数字,就让人感到无比绝望。 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凌苍开口了,“师尊,我们先休整片刻,等林景耀醒了,再在这雪渊里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出去的路,或者找找离地面比较近的地方。” 喻念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过了半个时辰,林景耀悠悠醒转,几人这才出发。 常魂师徒紧跟在他们后侧方,看着前面缓步前行的凌苍和夜棠,再想想那瘴毒和这俩人今日的表现,常魂似有所思。 两个十多岁的娃娃有如此警惕心不说,还没中连元婴修士都中招了的瘴毒,真是很有意思啊。 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嘛,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的秘密就不少啊。 常魂心绪万千,而谷晴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怀揣着早点回去为兄长治病的念头。 这条地缝最窄处不过百米,最宽处近万米,只有前后两个方向的去路,而地面上稀稀零零的生着一些树木,时不时还能遇到地缝原生妖兽,大多是一些毒物。 医毒向来不分家,夜棠和常魂看到这些东西,都欣喜无比,在喻念的帮助下,猎了不少放进储物戒中。 就这样行了一两天后,喻念突然站在原地眯上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这一路上,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们。 见喻念停脚步,常魂疑惑开口问道,“喻前辈,怎么了?” “没什么。”喻念继续前行。 然而,前行了不到十步,喻念眼神一凛,利落拔出飞花剑随手向着左后方一扔。 随即,几只一丈多高的雪怪,怯生生的从树丛巨石后面出来,一边惊恐的吼叫几声,慌乱朝着喻念等人的反方向逃走,很快就没了踪影。 看着那些逃离的雪怪,喻念眉头微皱,他还是感觉有人跟着他们,但现在只能用这些雪怪幼崽解释了。 “这些雪怪幼崽跟了我们一路,我等居然没有发现,真是忏愧。” 常魂叹息一声,继续道,“想必,这雪渊就是那些雪怪的老巢,既然那些雪怪能出这雪渊,一定有其他的路出去。” 几人顿时信心大增,继续前行寻找出路。 第八十五章 灵冰族 又过了三天,四人终于走到了这条雪渊的尽头。 “这……” 看着眼前出现的巨大石门,四人面面相觑。 众人眼前是一道巨大而古朴厚重的石门,在石门的两边柱子上雕刻着雪怪等妖兽的纹饰。 在石门最上方有着着大大的世外雪源四个古朴大字,在石门的中间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半圆形坑洞。 “雪窟一带,一直有灵冰族这一古老族群存在的故事,而传说中,灵冰族便住在世外雪源。”常魂从下至上打量着这扇高数十丈的巨大石门,心底的震惊无溢于言表,“看来,传说可能是真的。” “灵冰族?”谷晴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道,“所以说,我们这是,这是……” “既然灵冰族存在,那么有关灵冰族的一切传说,都有可能是真的。”常魂感叹一声,随即将目光落在那石门上的坑洞上,“虽然我们到了灵冰族的领地,但我们也进不去这门,大开这扇大门需要钥匙……别乱碰!” 常魂厉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凌苍的手触碰到那坑洞边缘,被边缘凸起的尖锐给划破,一滴鲜血从指尖流出浸染上那巨大的石门,瞬间被古怪的石门给吸了进去,不留半分痕迹。 感受着手指上细微的伤口,凌苍心底无比震惊。 有太虚幻镜护体的他,竟然被一块石头给伤着了? 还没等他多想,自脚底传来剧烈的震动,不断有碎石从两侧的山壁落下,似乎要将雪渊里的几人给活生生的填埋在此地。 与此同时,厚重古朴的石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光彩。 “快进去!” 四人踏入大门后,石门重新关闭上,外面的雪渊也渐渐恢复平静。 站在一条山洞中的几人,转身身后重新合上的大石门,又望了望四周的环境。 此刻他们正在一条长长的山洞之中,山洞幽暗无比,墙上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周围的石壁上慢慢多出一些壁画,壁画上描绘着满满的上古壁画。 这些壁画颜色鲜艳条纹清晰,在这地底不经过风吹雨淋的侵蚀,竟然保存得极为完整,历经这么长时间,都像是刚画上去的一样新。 喻念想要用手去触摸旁边的壁画,却被常魂给拦了下来。 常魂对这两师徒也是服了,看到啥就乱碰,他不禁扶额缓缓道,“这地方看着挺诡异的,还是小心为妙。” 喻念悻悻的缩回手,看了看墙上的壁画开口道,“常道友,这壁画上的图案,画的是什么?” 她只能勉强看出一些人形图画,所进行的动作代表什么意思,连着看就两眼一抹黑了,更何况墙壁上还有一些奇异,好像是什么古老文字的图案。 “这些壁画,记载着一些上古年间的事情。”常魂摸着下巴,一边看着图画一边细细思索,随即指着其几幅图画道,“这一部分,好像画的是灵冰族之人,如何与妖兽抗争保护家园的故事……而那些像文字的图案,应该是灵冰族之人所使用的语言文字了。” 说着,常魂等人又走到下一幅图画之前。 “而这一副,灵冰族之人好像在朝拜什么,一个生有翅膀的人类……应该是,上古灵冰族的首领?!” “这一副,画的是灵冰族之人降服雪怪,将雪怪变成灵冰族的守护妖兽,自此之后雪怪便听命于灵冰族众人差遣……” “而这一副图画,画的是灵冰族的祖先,从妖兽蜕变成人的故事……莫非,灵冰族之人有妖兽血脉?” 常魂将这些壁画当故事看,看得津津有味,四人缓缓在这条山洞中前行,这些壁画中的大多数,常魂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一副,好像是一个身披战袍的男子,守在棺材旁边,准备埋葬一个女人……等等!” 不用常魂说,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神色安详躺棺材里的女子手心所捧的灯盏,随即一脸震惊的望着对方。 都传灵冰族世代守护着至宝七星灯……莫非,七星灯这种逆天神物,真的存在? 常魂压下心头的震动,继续看下面的壁画。 这些壁画上的故事,并非按照所发生的时间先后排序,看起来非常杂乱,下一幅图画则是一个黑衣男子,神色癫狂的炼制一盏灯,四周全是血色雾气。 随后,便是在一个充满云雾的大殿上,身着一黑一白战袍的两名男子,在一起打斗的图画。 下面,还有很多画着其他人物,记载着不同事件的壁画,四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将这条山洞里的壁画给看完,最后由常魂取出一大叠宣纸,使用特殊手法,在不接触石壁的前提下将墙壁上的壁画和图案,都印在了这些宣纸上。 常魂将这些图画印了两份,一份给了喻念,一份自己收了起来。 这些图画中一部分场景,很像传故事中记载的情节,还有很多其他场景却不知代表什么含义……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得回去翻看师傅师祖留下来的笔记手札,好好研究一下。 顺着山洞出口处传来的光,四人离开这条山洞,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原野。 这片广阔得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上,有不少冰雕成的建筑,天空不断下着点点雪花,树木花草全都结上一层钻石一样的冰晶。 一条冰雪融化的小溪自他们身前潺潺而过,叮咚作响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小溪溪畔的雪中,还生着簇簇团团的细碎水晶小花。 在雪渊中行了几日,好久没有喝过水的几人,便直接冲到那条清澈的小溪边。 不过,喻念几人这一次没有擅自行动,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常魂,常魂检查了一下溪水,随即点了点头,几人这才低头喝起水来。 小溪之水甘甜清凉,顺着喉咙入肚,几人感觉这些天前行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 凌苍喝够了水准备站起来时,却发现溪水底下躺着许多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透过溪水,细细注视着水底的那些发光物体,顿时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喻念拍了拍凌苍的肩膀,“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有没有人。” 说完,喻念就踏上了小溪中的那条石板小路,踩着刚刚漫过石板的溪水,跟上常魂师徒离开的步伐,向着那些冰雕建筑而去。 凌苍沉默一瞬,若有所思的低头望了一眼那条小溪后,随即也跟了上去。 四人进了那冰雕成的建筑群,在大街上小巷中四处走动查看着,却没有发现任何生灵的影子。 这个冰雪城市,无疑是一座空城。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里,去世外雪源其他地方看看时,常魂发现,这几个时辰他们都在几条街道上打转。 “等一下!” 常魂一脸肃色,随即停下脚步不住的张望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街道边上那熟悉的冰塔上。 “我们,可能闯进来一个大阵中了。” 第八十六章 护阵 这个冰雪城市,四处的街道和建筑几乎一模一样,街道两边全是这样的冰塔,让人分不清是否来过…… 但是,常魂之前顺手在一座冰塔的厚厚积雪上拍了一掌,而那座冰塔上的巴掌印儿,都还没有消失。 凌苍闻言蹙眉,随即开口道,“能看出点儿什么吗?” 常魂伸手抚上一栋冰雕阁楼的墙壁,手上用力脚下使劲一蹬,三两下便跳上了这栋冰楼的顶部,站在上面俯瞰着整个冰城。 良久,对阵法颇有研究和造诣的杂学家常魂,一脸震惊的从冰雕阁楼上跳下来,有些失神的口中喃喃,“这是,六丁六甲……” “师傅,什么是六丁六甲阵啊?”谷晴见常魂眉头紧皱成一团,忍不住问道。 “六丁六甲不是阵,乃是一种护,多为一些上古修士布置来驱使神将护体,以获得强大力量的手段……怎么可能被布置在一片空间之中,成了这般大的阵法?” 常魂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眼前的一切都超过了他的常识,六丁六甲手段他也会一二,但却是跟阵法沾不上边啊…… 而这个冰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按照六丁六甲原理排列修建的。 难道上古修士,除了能将神力引入人体,还能将神力加持在建筑之上? 与此同时,凌苍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 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 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字极富韵律的缓缓而出,引得喻念三人看向正在思索之中的凌苍。 “凌苍,你在说什么?”喻念看着如同魔怔了的凌苍,疑惑道。 凌苍回过神来,看向喻念,才缓缓解释道:“六丁六甲乃是仙门的一种护,将六丁六甲运用到建筑之上的人,是要用这六丁六甲守护什么东西。” “七星灯!”常魂恍然大悟。 凌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看着一脸狂喜的常魂,回复道:“是,又不是。” 守护东西是没错,但守护的是七星灯还是别的东西,那就说不清了。 “一定是没错了,连这种奇阵都能布置出来,七星灯一定存在了……” 常魂一脸狂热,那种表情却不是觊觎七星灯的贪婪狂热,而是对神秘事物探知的一种渴求。 “先别高兴得那么早,我们先想办法,出了这奇阵吧!”凌苍淡淡的瞥了一眼常魂,直接泼冷水道。 常魂渐渐冷静下来,是啊,他们现在陷入这六丁六甲演化的大阵中……怎么出去? “上古修行符修阵修,驱使神将护体,除了二十八星宿、四值功曹、南斗、北斗等外,最多的便是这六丁六甲……六丁六甲虽然现在没落了,但在上古之时极为常见。” 凌苍淡淡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道,“要解开一个护布置而成的阵法,需要另一个护相互抵消,而在有关灵冰族的传说中,这守护之物多半是七星灯……七星便对应上北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解开这六丁六甲布置的护阵,需要用到七星步。” 夜棠一脸惊讶:“大师兄,你怎么懂这么多。” 凌苍苍白且无力的反问:“……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学无术?” 猜测再多,不如试上一试,凌苍回忆了一下七星步怎么走。 七星步先举左,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所以象阴阳之会。 看着凌苍踏着奇怪的步子离开,喻念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学着凌苍所踏的脚步紧跟其上。 随着四人行过此般轨迹,空中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似乎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碎掉了,正刷刷刷的掉落着。 见此情况,凌苍眼睛越发明亮,脚下的步法越发逸动迅速。 最后一步落下,凌苍跃上一座冰塔。 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衫的凌苍,单脚站立于冰塔之巅,身影挺拔高大,面色淡然坚毅,带给人心底无穷无尽的震撼与视觉冲击。 “禹步相催登阳明,给我破!” 低沉在这片空间响起,如有万般魔力,自其为中心向着四周荡漾开来,如水经过洗涤万物一般,其声经过之地,世界变了一副新的模样。 众人发现,之前所见的冰雪城市犹如幕布般褪下,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座无比高大的雪山脚下。 在他们身前,是由整片石壁所开凿的宫殿,宫殿正中有一扇大敞的殿门,门口有四根数十人合抱的巨大寒玉柱耸立,殿门口隐约有一层光幕闪烁。 “这个大殿……” 常魂取出一张图纸,看了看那殿门口,又看了看图纸上所画的简易图案,两相对比之下,便确定这个地方正是之前在那山洞一副壁画上所看到的地方。 就在常魂想着,这个凿山为殿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时,凌苍鬼使神差的伸手,触碰上那道光幕。 常魂瞳孔一缩,还没等他阻止凌苍触碰这上古禁制时,那道光幕直接从凌苍指尖泛起波澜,随后一点点的散去。 “进去吧。”凌苍面目表情的开口,“没有危险。” 见凌苍如此言之凿凿,好像很确定的模样,常魂就更疑惑,也更感兴趣了。 这一路上,凌苍的反常他都看在眼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几人走进雄伟庄严、散发着古色古香韵味的大殿,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大殿中央一座高三米的塑像。 这是一个女子的塑像,女子面容绝美,带着一丝妖冶,在她手中还捧着一盏琉璃灯,姿态典雅大方,看上去极为鲜活,好似真人一样。 在女子的左右两侧,又各有一个入口,众人看了看凌苍,用眼神询问该走哪一个路口。 “左边。” 从左边的洞口而入,沿着大殿后人工开凿的隧道缓缓前行,这一路上隧道两侧的石壁上悬放着很多水晶冰棺。 在石壁上长明灯的照耀下,通过透明的水晶冰棺,喻念他们还能看到里面躺着的冰冷躯体。 这些人显然死了很长时间,从衣着来看最远久的都有好几万年了,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尸体居然仍保持着不腐,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没有呼吸和生机,喻念都要以为这些人是睡着了。 走了这么久,看了这么多棺材,众人明白过来,这个大殿就是灵冰族之人停放族人尸体的地儿,类似于外面的坟地。 时不时,隧道两侧还会多出几个小山洞,而山洞里依旧是清一色的水晶冰棺和尸体,只不过水晶冰棺体积要大上一些,躺里面的人衣着要华丽一些。 喻念琢磨着,时候停放在山洞中的灵冰族之人,在族群中的身份和地位应该要高上不少。 “师尊,这棺材里没人!” 谷晴指着隧道旁的一个小山洞,在那山洞正中停放着一架水晶冰棺,然而水晶冰棺中空荡荡一片,就连棺材盖儿都横摔在地上。 也不怪谷晴这么惊讶,这一路以来所有棺材中都躺的有灵冰族之人,就仅仅见着这么一个空棺材。 几人进了那山洞,四处查看一番,除了摆在石台上的冰棺,以及像是被人故意掀开之后扔地上的棺材盖之外,这个山洞里便没有任何东西了。 “看来,只是一个空墓室而已,师尊,我们再去前面看看看吧。” 凌苍若无其事的离开,却在其他人走到隧道前面之后,站在这个山洞口,望了望棺材盖边那道浅得几乎不能让人发现的鞋印,眉头轻蹙若有所思的离开。 第八十七章 主墓室 一路行到了隧道的尽头,几人停止了前进了步伐,都站在原地,凝视着前面的山洞。 喻念面色凝重,“现在里面可能有危险,常道友负责保护徒弟们,我先打头阵进去看看。” 上辈子盗墓小说火爆全国,喻念也看了几本。 盗墓小说里都说过,墓穴之中非常危险,在墓穴之中千万不要乱碰乱跑,以免触碰到机关什么的,又或是遇到粽子。 一想到那些长相悚然的大粽子,喻念浑身一颤,将飞雪举在手中。 “不行!我跟师尊你一起进去。”凌苍当机立断的就拒绝了。 常魂几人也坚持要一起进去看看。 蹉跎了好一阵子时间,喻念拗不过,众人还是一起进去了。 不过,让她有点意外的是,黑漆漆的山洞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机关。 还提着剑的喻念:“……” 盗墓小说害人不浅。 几人在这巨大的山洞里行了一阵子之后,便发现山洞的地势一下子豁达开阔了很多,气温也在渐渐变低,黑漆漆的山洞也慢慢明亮起来,四周山壁上又多出了不少长明灯。 看样子,这一次算是来到了主墓室了。 站在山洞的中央众人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片巨大的石室,而笼罩在石室周围的漆黑雾气,也在喻念四人到了石室中央后,奇异的自动散去,露出全景来。 接着,众人发现在石室的中间有一栋巨大的寒玉制成的棺材。 这棺材很大很大,比起外面普通的水晶棺材,起码大了四五倍。 三人的目光,都凝视在了寒玉棺上面。 石棺上面雕刻着很多古老的文字,神秘而繁复,十分引人注目,看着这些像图画一样的文字,大家都是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常魂取出之前拓印的壁画,翻来覆去对比查看,“喻前辈,棺材上的文字,和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很相似,应该是同一种文字。” 说到这里,常魂顿住了。 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些文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对了,他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种文字的存在。 而另一边,凌苍站在那寒玉棺材前,面带肃色的围绕寒玉棺材转动。 最后,他将手轻放于寒玉棺材之上,一股冰凉而细腻的触感,带着凛冽而浓郁的冰灵气,便自指尖升腾于其身体内,激得他浑身一颤,猛得缩回了手,向后退却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狂暴而丰富的冰灵气,就这么侵入凌苍的筋脉,猛得向他的丹田而去! 他的面色渐渐变得煞白起来,面上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液,其周身的气息渐渐不断上升着。 凌苍顿时一摆长襟,盘膝而坐,五指朝天轻放在膝盖之上,便闭上了眼睛。 看着坐在地上,就这么打坐修炼的凌苍,喻念只稍稍愣了半秒,便自觉地跑到凌苍旁边给他护法了。 空气中浓郁的冰灵气,疯狂的向着凌苍周身而去,渐渐在凌苍周身形成一片莹白的茧子,似乎这些冰灵气快要化成液体了一般,莹润的光波于其上流转。 此时,凌苍周围的灵气密度已经到达了一种很恐怖的密度。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这些天的所知所见所遇,凌苍心中杂念横生。 他周身的气息渐渐不稳,筋脉丹田中的灵气,竟然有了暴动的迹象。 灵力暴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乱想啥呢!”喻念盘膝坐在凌苍对面,心中焦急不已,“摒弃杂念,认真梳理灵气!” 喻念打出一道清心咒,将凌苍从横生的杂念中拉出来,凌苍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这心一静下来,心神更加集中地引导着体内的灵气,沿着功法所固定的筋脉运转。 灵气便慢慢和顺下来,井井有序的沉入丹田,新的灵气便与丹田内乱窜的灵气慢慢融合平息,周天运转,越滚越多。 渐渐,凌苍的筋脉拓宽,丹田扩展,如江面翻起巨浪一般的灵气,安静了下来,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周围的灵气,风卷残云般向着凌苍体内狂奔而去,如坠黑洞般归于凌苍的丹田之中。 喻念感受着突破步上正轨的凌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个时辰后,凌苍睁开了眼睛,感受体内暴涨的灵气,以及筑基中期大圆满的修为,整个人充满力量。 “师尊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凌苍平视着喻念,开口道。 “没什么。”喻念沉默一瞬,继续道,“只是突然觉得,凌苍长高了不少。” 凌苍对此不置可否,直接走向那栋冰棺,抽出霜玄剑,将剑尖嵌入紧致的棺材缝儿中,直接将棺材盖撬开。 砰! 那巨大的寒冰棺材盖儿,因为撬开之人用力太大,从棺材上被撬下来时,便直接向夜棠所在的方向横扫而去。 在棺材盖要压中她前,喻念一个闪身,便直接伸手接住棺材盖,然后丢到一边。 几人小心翼翼靠近寒玉棺材,赫然发现在这棺材之中,竟然躺着一名身着白色纱裙,长相集妖冶与清纯于一体的年轻女子。 女子虽然死去多时,却跟刚睡着一般,双手放于腹部,做出一种捧东西的姿势,但她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 众人发现,这女子正是外面大殿上,所雕塑的那名女子,只不过寒玉棺材中的女子,手中少了一盏灯。 手中拿着拓印壁画的常魂,看了看冰棺中的女子和四周环境,再看着壁画图案,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壁画中一部分图案所记载的故事,应该就是天神云天、魔尊墨离和妖女紫寒的故事……所以,这个女人不是雪妖紫寒吧?” 常魂有些震惊,回魂计的主角居然真正存在,还和雪窟另一个传说灵冰族联系到一起了…… 灵冰族中人守护的宝物七星灯,竟然和雪妖紫寒有关? 既然壁画上记载的内容是真的,传说是真的,那七星灯又跑哪儿去了? 就在常魂心底疑惑丛生之时,凌苍无声无息地抓起地上的棺材盖,重新盖回寒玉棺材之上,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就原路返回,看看大殿右边的入口通向哪里吧。” 还没等常魂说什么,凌苍转身就走。 喻念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也跟着离开了。 见喻念领头离开,常魂尽管心底还有很多疑惑,却还是将这些疑惑抛之脑后,迅速将棺材上的文字拓印在宣纸上,也跟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归来 几人重新回到大殿,站于大殿之前,心底的感受又不相同了。 随即他们踏进了右边的那条入口。 那入口内的隧道并不长,只有百来米左右,尽头是一个白色的漩涡。 那白色漩涡好似无底洞一般,不断旋转吸附着周围的空气,隐约有松香自其中传出。 四人踏进那漩涡,顿时眼前一花,来到了一片松树林海。 正在享受狼生的狼王,顿时被凭空出现的几人给吓得差点终身不举。 当狼王看清楚领头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修,更是夹着尾巴哀嚎着疯狂逃走。 就算是这个人化成灰它也认得,就是这个人将它和一群同伴,绑架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从这人手中逃出来了,现在怎么会又遇见这个可怕的女人? 倒霉,真倒霉…… 一群狼见狼王逃走,也跟着在起身后逃离这里,顿时这片松树林海一片清净,看不到任何动物妖兽的影子。 凌苍思索一瞬,随即道,“右边那条通道,应该就是世外雪源通向外界的唯一道路……既然已经到了这松林,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喻念点头表示赞同,已经在秘境之中待了八九天了,再不出去,其他人都要以为他们葬身雪怪之口了。 几人穿过雪海秘境和小泽界连接的那道光幕,随即回到了小泽界,周围虽然依旧是冰天雪地,但气温却比秘境之中要高多了。 几人先跟随着常魂师徒去了怪医谷,休整一晚后,第二天才返回之前来时的村庄。 而常魂自从回到怪医谷,用万年雪莲为谷雨除去病根后,便钻进了书房研究起那些壁画和灵冰族文字来。 “大清早的,是谁啊?” 院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张猎户便看到了,已经消失十天的喻念师徒,正好端端的站在门口。 张猎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带着喜色,“几位仙长,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张猎户连忙把几人迎进了屋子。 “张大哥,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雪怪有再来村子吗?” 张猎户摇了摇头,面带感激,“还要多谢几位仙长降服雪怪,这些雪怪才没有继续出现,大家都好好的哩!” 喻念闻言一愣,他们什么时候降服雪怪了? 不仅没有降服那些出来害人的雪怪,连雪怪住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只看到了几只小雪怪…… 听凌苍说,那些出来害人行凶的雪怪,是被人操控了的。 也对,往些年雪海秘境开放,雪怪从秘境中出来时也没见得行凶害人,今年倒是不一样了,事出其反必有妖,定是这背后之人让那些雪怪做的。 也不知在他们离开村子后,那人为何没有继续控制雪怪出来行凶害人。 但没有村民再遇害,终究是一件好事。 不过,此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喻念想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再想下去了,而是问道:“张大哥,沈城主他们还在吗?” “这事还真不巧,城主大人昨天还在村子里,今早上刚回君鸿城,”叹息一声,张猎户继续道,“不过,村子里留下来了几位仙长,一来是为了看守村子,雪怪再次出现后好给城主大人传递消息,二来是为了等两位仙长你们的消息。” 喻念闻言点了点头,沈跃不愧是久居高位,考虑问题果然周到。 “仙师,你们出门这么多天想必也累了吧,不如这样,你们先回房间好好休息,我先去村长家给其他仙师传你们回来的消息?”提到村子里的其他修士,张猎户才想起传消息这件事。 “那就有劳张大哥了。” 说完,张猎户带上遮雪的斗笠和蓑衣,全副武装缩着脖子,顶着大雪出门向村西头的村长家而去。 而张猎户的女儿小黑丫头,一蹦一跳的在喻念和凌苍前面领路。 “喻念姐姐,你们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大家都说,你们被雪怪吃了。”说起这件事,小黑丫头瘪着一张嘴,两眼红红。 喻念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微笑道,“这不是回来了吗?” “就是嘛,喻念姐姐这么好看,怎么会被雪怪吃掉!” 小黑丫头突然破涕为笑,那表情转变之快,都看得喻念一怔。 都说,小孩子的脸就是一张晴雨表,小孩的心思最让人琢磨不透了,这话确实不错…… 不过,重点是长得好看为什么就不能被雪怪吃掉,这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果然,小孩子都是一群外星人,语言还是那个语言,但说的话根本让人听不懂啊。 小黑丫头才不知道喻念想法如何,她正开开心心的主动帮喻念两人推门,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客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六对囧囧发亮的大眼睛,齐刷刷的闻声望过去。 领头的狗吐掉口中的棉絮,蹬腿将其踢到床底下,张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喻念三人。 看着乱七八糟,基本被毁得面目全非完全不能住人的房间,小黑丫头当时火就上来了,抄起门口的扫帚就满屋子追着六只跑,想好好收拾收拾它们。 虽然房间中的东西,变成了这副模样,但喻念却一点也不感到生气,只是有点哭笑不得。 “师尊。”就在这时,凌苍淡淡的开口了,“既然这些天雪怪并未出来害人,想必那背后操控雪怪行凶之人,也已经离去了……我们回去吧。” 喻念微微思索一下,觉得凌苍说的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徒弟这么多天不回家,作为一个父亲,凌棽应该很着急吧,也是时候带凌苍回去了,报平安了。 “黑丫,我和你凌苍哥哥就先回去了,你父亲回来后,你给他说一声。”喻念拦住正在训斥风雪犬的小黑丫头,开口道。 “喻念姐姐,你们刚回来就要走,你们不要走嘛!” “你凌苍哥哥也有爹爹啊,这么多天不回家,他爹爹会担心他的,乖啊。” 小黑丫头顿时就哭了,喻念好一阵安抚,小黑丫头才止住了眼泪,目送着喻念几人离开了村子。 一个多时辰后,几人回到凌府。 云妍闻讯而来,直愣愣的扑进喻念怀里。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沈城主说你们失踪好几天,我还以为……” 说到最后,云妍声音都带了哭腔,杨毅站在一旁,眼眶微红,显然也是担心的。 喻念安抚似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温声道:“这不是回来了嘛,走,我们先进去。” 云妍瘪着嘴,一手拉着喻念,一手拉着夜棠,朝府内走去。 前厅中的凌棽,穿着一袭将全身裹得严实的貂皮大衣,正躺在椅子上美滋滋的喝着热茶,丝毫没有喻念想象中的忧心模样。 “玉树和喻念真君,还有几位小友都回来了,快坐!”凌棽拍了拍旁边的椅子,又看向守在门口的丫鬟,高声道,“小钗,快上热茶!” 喻念整了整衣衫,坐在椅子上看向凌棽,疑惑道,“凌家主似乎很闲啊,金玉堂的生意不用做了吗?” 凌棽笑眯眯的开口,“最近大雪封川,码头的生意暂时停止,二弟也就闲下来了,金玉堂的生意便由二弟帮忙打理一些……我也就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咯!” 喻念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凌棽这幅样子,有些不对劲儿。 在看到大徒弟时,他表现得太过于淡然了吧,一点也不像老父亲看到儿子安全归来后,该有的样子。 喻念刚想到这里,凌棽抓着凌苍的肩膀,便开始对凌苍嘘寒问暖。 “我就知道,有喻念真君在,玉树一定没有危险!”凌棽一脸乐呵呵的转身,随即向着喻念行了一礼,“还要多谢喻念真君,对玉树的教导与保护了。” 喻念心底的那一丝疑虑彻底打消,随即赶紧回礼道,“凌苍是我徒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八十九章 解读 位于雪窟的百毒谷以毒物入医,被世人称作怪医。 百毒谷向来一脉单传,不与外人斗争,一个师尊只收一个徒弟。 这个徒弟长大之后便会成为师尊,又收一个徒弟,如此以往,怪医一脉竟已传承数万年之久。 百毒谷中造化神奇,灵力沛然,即便外面冰天雪地,百毒谷内的环境依旧如春天般温煦。 谷晴如往日一般,用各种灵植为兄长熬一罐汤药,最后又扯下一片雪莲花瓣扔进汤药之中。 将药倒上一小碗,谷晴小心翼翼的端起来,绕过长长竹廊,给住在观雪台竹屋内的谷雨送去。 “兄长,该喝药了。” 谷晴打开房间门,却发现谷雨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谷晴又惊又忧,手中的药碗啪得一声摔在地上,随即他蹲下身,将躺地上的谷雨抱起出门,向着常魂所在的房间跑去。 “师尊!师尊!” 被群书包围,正研究到关键字词上的常魂,被这扯开嗓子的大吼,给惊得心肝一颤,手中的竹简都摔在地上。 谷晴踹开门,“师尊,你快看看,兄长他怎么了?” 常魂定了定神,苦口婆心道,“你别这样一惊一乍的好么,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下次不允许再踹门了。” “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过,师尊你先看看兄长怎么又晕倒了?”谷晴点了点头,依旧很是着急。 “你兄长的病根我已经为他除了,你不用如此担心。”常魂叹息一声,一边把脉,一边继续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兄长重病已久,身体本就虚弱,晕倒很是正常,慢慢调养就好。” 常魂虽然说的轻松,但谷晴也是跟着常魂学医的修士,他知道兄长体内的病根虽然已除,但身体已经因为久久重病而油尽灯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也只有师尊,才会这般安慰他…… 常魂收回手指,拿出装着不冻天池的寒玉葫芦,从中取出一滴散发着寒意的泉水,喂给养在一个小鼎中的冰玉灵蚕。 这只冰玉灵蚕是常魂的师尊送给他的礼物,极为珍贵少见,已经陪伴常魂几十年。 冰玉灵蚕自身带有寒毒,却能通过服食至寒之物,净化血脉并产出冰玉露,冰玉灵蚕进化到极致阶段,吐出的冰玉露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 虽然常魂还没将这只冰玉灵蚕养到那种程度,但其吐出的冰玉依旧对滋养修补谷雨的身体,有着神奇的效果。 通体莹白只有拇指那般大的冰玉灵蚕,吐出一滴晶莹的液体后便躺在药鼎里睡觉去了。 常魂控制着那滴冰玉露,将其送到谷雨嘴里。 服下冰玉露后,谷雨苍白虚弱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丝。 “听师尊说这冰玉灵蚕本就出自灵冰族,为灵冰族大祭司所拥有的。”说到这里,常魂继续道,“我之前还以为有关灵冰族的一切只是传说,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如果用灵冰族之人的血液来喂养这冰玉灵蚕,产出的冰玉露,药效应该会好上不知多少倍,你兄长也就有救了。” 谷晴激动道,“师尊可是说的真的?” “常青,你我也进了世外雪源,你可有看到活着的灵冰族之人?”常魂叹息一声,“世外雪源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灵冰族已经无人……” 说到这里,常魂突然顿住了,然后脑子里莫名的就想到凌苍。 随即,他就将脑中的胡思乱想给抛开了,灵冰族已经灭绝了这么长时间,那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是灵冰族后人? 目送着抱着谷雨的谷晴离开,常魂又继续钻进书海,寻找上古典籍,希望能将壁画和棺材上的文字翻译出来。 这些天以来,他也不是没有进展,还真让他看出了一些东西。 常魂根据故事的连贯性,将墙壁上的壁画给排了一个顺序,发现有一部分壁画,记载的正是传的故事。 至于壁画和壁画上的文字,常魂还真从祖师爷所留下的上古典籍中,找到了这种文字的记载,他将这些文字中的一部分给翻译出来了,发现多数文字都是在记载灵冰族大事。 其中就有一部分,记载着那场妖大战后,墨离炼制出了至宝七星灯准备复活紫寒,却在最后一步功败垂成,被云天及时到来阻止。 云天杀了墨离后,将紫寒的尸体带到神界的一个小族灵冰族,吩咐灵冰族世世代代守护紫寒和七星灯,壁画上还画到,作为报酬云天给了灵冰族一个白色的光点。 至于那光点是什么,常魂实在是看不出,壁画上也没有文字记载那东西。 而且因为壁画文字过于短小,壁画图案也过于简洁,常魂没有看出更详细的东西了,只知道了传与传后续所发生的,围绕七星灯展开的故事概要。 而棺材上的那些文字,常魂只翻译出来了几句,大概讲的是,七星灯能凝结魂魄、起死复活之类的话。 棺材上的文字还严重警告后人,不要妄图使用七星灯,使用七星灯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又怎么使用七星灯,又用什么东西点燃…… 那几个词实在是太过于生僻古老,常魂师祖留下来的那本古籍中,并没有记载这些词的翻译。 “还是先休息两天吧,我这把老骨头,比不上年轻人咯。”常魂合上古籍,并将那些拓印壁画和文字给装进抽屉之中。 六七天昼夜不休的查资料,已经让他感觉无比疲倦。 他打算休息两天,两天之后在继续翻看师祖们留下来的古籍,看看能不能将壁画和棺材上没有查到的文字,给翻译出来。 这两天,他还能整理一下已经发现的东西,顺便将这些东西分享给一起进过世外雪源,并对这些事情极为感兴趣的喻念。 喻念好像说,她现在住在君鸿来着…… 想到这里,常魂提笔便修书一封,当他完成书信的最后一笔,书信便化为一只纸鹤,从书房的窗口飞了出去。 目送着纸鹤飞离百毒谷,常魂叹息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行将就木。 他转过身,准备收拾桌案上的竹简古籍时,不小心将一个上古玉简碰掉在地上,常魂俯身去拾捡,却在看到那玉简上的文字时,愣在了原地…… 第九十章 研究 收到传信,喻念和凌苍当即准备启程。 夜棠对怪医一脉很感兴趣,听了要去百毒谷,也跟着要去。 当天下午,喻念三人乘坐着琼花,便飞到了百毒谷之外。 百毒谷外与长白山其他地方一样,林海披雪茫茫一片,但来过百毒谷的他们知道这只是障眼法。 琼花毫不犹豫的直接冲向一片生着苍松的山壁,但接下来却没有想象中头破血流的现象发生,那片山壁直接将琼花和两人吞没,然后,山壁恢复到之前一般无二的不起眼模样。 两人一鸟停留在百毒谷山脚,喻念和凌苍从琼花的背上跳下来,顺着青石小径,观着潺潺流水,慢悠悠向着山谷深处的竹楼而去。 “喻念真君,凌小友,有失远迎,快请进!” 感觉有人进入百毒谷,作为百毒谷的现任主人,常魂已经带着自己的徒儿谷晴,在竹楼下面迎接。 喻念赶紧回礼道:“常道友不必如此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一阵礼节性的寒暄之后,五人直接走向竹楼书房。 “谷小友,令兄身体好些了吗?”一边走着,喻念还不忘问谷雨的情况。 谷晴回道,“已经好多了,不过兄长身体还是比较虚弱,需要慢慢调养,现在正休息着。” 说话之间,五人绕过长长的竹廊,来到了竹海书楼。 吱呀一声,常魂推开了书房的门,映入眼前的便是四处摆放着竹简玉简、古籍典章的书架,清幽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在书房后面还有两扇门,这两扇门所通之地,便是储存百毒谷几万年来藏书的房间。 凌苍刚踏进书房,一道莹白色的光点便从桌案上的小鼎里,直接朝着他的手背扑来。 待凌苍回过神来,看清楚那莹白光点是什么,顿时脸色一黑。 一只肉乎乎的莹白色虫子,正趴在在他指尖上,摇晃着圆滚滚的身体向上爬,很快就爬到了他的手背之上,张开虫口就对着他手背咬了一口。 然而,因为凌苍吃过淬体丹,还有太虚幻镜护体,恁那虫子怎么下口,凌苍的手背依旧就跟铜墙铁壁一样完好无损。 喝不到血的小虫子急得在凌苍手背上,不住的摇晃摆动着脑袋,发生急促的吱吱叫声。 “咦,这是什么蚕呀。”夜棠好奇的打量着冰玉灵蚕。 站在门口,目睹完这一切的谷晴,瞪大眼睛,“师尊,你不是说……” 就在谷晴惊呼出口前,常魂当场给了谷晴一个暴栗,笑眯眯地开口道:“我当然说过,用冰灵根修士的血液喂养冰玉灵蚕,能提升冰玉露的药效……不过,也得人家愿意才行啊!” 谷晴捂着脑袋,一脸郁闷委屈,十分不解常魂为什么会这般开口,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不过,既然师尊这么做,就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他还是少发言为好…… “我只在典籍中见过冰玉灵蚕,”夜棠啧啧称奇,“书里只说它食冰属性灵材,没想到也食血液。”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虫子,随即伸出手指将它弹飞出去。 常魂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横飞出去,在冰玉灵蚕摔地上前,重重摔在地上接住冰玉灵蚕。 看着躺手心里完好无损的冰玉灵蚕,常魂松了一口气,甚至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 这小东西娇气无比,沾不得灰尘脏物,不能磕碰摔着,也不能热着冷着,每天还要吃很多冰属性灵植…… 他好不容易养了几十年,才养到拇指大小,今天差点就白养了。 “师尊,你还好吧。” 谷晴将躺地上的常魂拉起来,常魂坐在竹凳上,扶着腰好一半天才缓过来那阵麻痛,随即将冰玉灵蚕放回那个小药鼎内,随手找了一本玉简盖住药鼎,不让冰玉灵蚕跑出来。 “喻念真君,让你们见笑了。”指着一直吱吱乱叫的药鼎,常魂笑眯眯继续道,“这小东西娇气又难养,喜欢喝冰灵根修士的血液,它见了凌小友,很喜欢凌小友身上的气息才会这样。” 凌苍就呵呵不说话,厌恶的瞥了瞥那小鼎,他最讨厌虫子这种恶心的东西了。 凌苍这幅不友善的模样,让喻念略微尴尬。 随即,喻念灵机一动引开了话题,“常道友,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发现?” “哦,在这里。”一边说着,常魂一边还取出厚厚一叠写着各种东西的纸张,将它们递给了喻念两人,“这些,都是我近日发现的东西,喻念真君可以慢慢看。” 喻念看了一下那段关于回魂计故事壁画上的文字,直接略过了相关的翻译,将其交给了一边的凌苍,接着又看起了寒玉棺材上的文字翻译和常魂找到的其他资料。 一直关注着喻念行为的常魂,见喻念直接将回魂计和七星灯壁画故事的翻译掠过,眉头微皱。 看样子,喻念好像知道回魂计后续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七星灯的来历啊…… “常道友,这里为什么空着?”喻念有些疑惑,指着怎样使用七星灯后问题后的空白。 常魂笑着解释,“有一些上古字句,我暂时还没从师祖们留下的古籍中找到,所以也就没有将它们翻译出来。” 原来如此,喻念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些文字的时间太过古老,常魂能翻译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看完所有纸张,喻念将它们放回桌案上,沉吟半刻才开口道,“常道友,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之前,闯进世外雪源盗走了七星灯?” “不错,七星灯有起死复活、凝魂聚魄这样逆天的作用,此人应该是想动用七星灯复活什么人。” 常魂点了点头,继续道,“此人定对灵冰族相关之事极为了解,还有实力闯进世外雪源,破了那六丁六甲大阵,应该是这一带的高阶修士。” 闻言,喻念又想起之前凌苍说过,那些雪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操控了,才会外出行凶害人。 想来,那个操控雪怪之人,十有八九和盗取七星灯的人是同一个……只不过,那人进世外雪源盗灯就盗灯,为什么还要操控雪怪出秘境害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这么一想,喻念就觉得满脑子都是疑惑,头都要炸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凌苍,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若有所思的垂目。 第九十一章 利益 看完那些翻译和发现,常魂让谷雨带着夜棠到百毒谷里四处转转,互相交流学习。 喻念不太放心,也跟了上去。 而凌苍被常魂以想找冰灵根修士的血喂养冰玉灵蚕为借口,留在了书房。 书房中静悄悄的,凌苍和常魂坐在桌案两边,互相对视着。 最终,还是凌苍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们走了,想说什么赶紧。” 凌苍面无表情的开口,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和一个糟老头子在这里卖关子。 常魂眨了眨眼睛,随即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又一叠纸张,递给凌苍。 凌苍接过那些纸张,低头迅速浏览起来,而一边的常魂一直关注着凌苍的神色,但让他失望的是,凌苍面色毫无波澜。 常魂取出在药鼎中蹦跶,一直想出来的冰玉灵蚕,将其放在手心缓缓开口道,“冰玉灵蚕能吞食至寒之物将其转化为常冰玉露,一直是灵冰族大祭司才配拥有的宝物……如果用灵冰族之人的血液来喂养这冰玉灵蚕,产出的常灵冰露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随即,常魂抬起头看向凌苍,“凌小友,你不准备摸摸你们一族的宝物吗?它很可爱的。” 凌苍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只待在常魂手心的小虫子,并没有发言。 “世外雪源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世外雪源的大门,除了钥匙之外就只有灵冰族之人的血液才能打开……而灵冰族圣殿和雪妖墓葬,也只对灵冰族之人开放,我早该想到的,看来真的是老了。” 常魂一阵扶额,随即又盯着凌苍继续道,“凌小友,我猜测你应该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过,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凌苍挑眉冷笑,声音冷沉道,“你觉得,我应该很意外吗?” 其实,凌苍虽然不完全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世外雪源一行之后,也能猜到大半了。 常魂盯着凌苍的表情,良久,才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在雪海秘境之时有人一直偷偷隐身跟在我们身边,一起进了世外雪源甚至灵冰族圣殿,又赶在我们之前去了雪妖墓室盗走了七星灯……此人非常聪明狡诈,修为很高,还十分擅长潜行遁影相关的法术。” 被常魂点破心思,凌苍依旧面不改色,但常魂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凌苍心底一沉。 “甚至,凌小友你已经猜到,盗走七星灯的人是谁……要知道,一旦使用七星灯便会付出未知的代价,这种代价就连神都付不起,必然是十分惨重的灾难吧。” 说到这里常魂一顿,然后眯着眼睛继续道,“想必,这人是凌小友很亲近很熟悉的人,凌小友才没有阻止此人胡作非为。” 凌苍对上常魂犀利的眼睛,眼中杀意毕露,“就算如此又怎么样……你觉得,我应该阻止吗?” 虽然凌苍才十多岁,修为只有筑基期,但那双饱含阴鸷和杀意的黝黑眼睛,还是看得常魂一阵心惊。 “既然小友知道未来会发生一场灾难,为什么不在灾难发生前,阻止它呢……如果那场灾难真的发生了,想来,盗灯后使用的人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凌小友不愿意看到这点吧。” 常魂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凌小友,我奉劝你一句,不仅多行不义会必自毙,见死不救冷眼旁观,总有一天也会害了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在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之时,要想一下,上天为什么要让你撞见这事。” 凌苍依旧神色淡淡,就这么看着常魂,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如果你今天只是来多管闲事的,我想要让你失望了……奉劝你们一句,这段时间好好待在百毒谷不要出去。” 能做的都做了,常魂也并非是有多正气凛然的善良人,心底叹息一声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我们百毒谷向来不参手凡俗之事,也不与外人起争端,这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 见常魂没有执着七星灯的事,凌苍很是满意,随即起身打算离开。 “凌小友,常某还有两件事,想求你帮忙。”常魂站起身来叫住了凌苍,庄重鞠躬道,“还请凌小友能够答应常某,事后必有重谢。” 凌苍转过身来,见常魂如此郑重行礼,也明白此时非小:“什么事,说来听听。” 常魂见凌苍留下来,没有直接拒绝离开,松了一口气。 接着,常魂缓缓开口道:“万年前,百毒谷怪医一脉有一名先祖,在雪海秘境扰乱了灵冰族的一场葬礼,还撞见了灵冰族的一些秘密,当时的灵冰族大祭司一怒之下,便对怪医一脉下了断绝传承的诅咒。 那名先祖逃回百毒谷后,一年之内几乎百毒谷所有弟子和长老,都无缘无故的殒命身亡,那位先祖也因此而死去。 或许是那名大祭司的功力不够,又或许是天道不绝,凡事皆有一线生机,怪医一脉还有一人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百毒谷怪医便只能一脉单传,无论多收多少徒弟,这些多出来的弟子,全部都会在一年内无缘无故的死去,而当代怪医无论天赋和心性有多好,修为必会卡在金丹期巅峰,元婴大道不成,活不过三百岁便因诅咒而死。 当然,当代怪医也可以不收徒弟,这样他就不受诅咒影响……不过,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名灵冰族大祭司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正因为当初那名先祖误闯,百毒谷书楼中才有这么多,有关灵冰族秘辛和灵冰族文字的记载。 常魂本以为,他这一生就如无数先辈那样,死之前将这个秘密告诉徒弟,然后就这么结束了。 想他单木灵根这样的天赋,已经两百多岁了,居然还只是金丹后期修为,连元婴都结不成,就这么因诅咒而死,常魂也是很无奈很不甘了。 就在他已经看淡了感觉无所谓时,凌苍出现了,这让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先不说他自己能不能继续活下去的问题,总得为他徒儿考虑一下,总得为百毒谷怪医一脉的传承考虑一下。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能确定凌苍就是灵冰族之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灵冰族之人,那多半能从凌苍身上,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诅咒?”凌苍挑了挑眉,双手抱胸,“你是想让我,帮你们破解诅咒?” 常魂点了点头,“现在,只有凌小友你……” 凌苍直接打断他的话,冷笑一声,“说句实话,这之前我从未接触过灵冰族的任何东西,你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常魂:“……” 有点扎心,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好歹给人留点希望啊…… 凌苍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直接明了,好心地继续道:“常老头,你年纪不小了,趁着还能蹦跶就多蹦跶几天,别操心那么多事,好好等死就行了。” 常魂:“……” 有点生气,现在他好想打人啊,怎么办? “而且,就算是我会诅咒和破咒,我凭什么又要答应帮你?”凌苍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常魂。 这个后辈真的是太欠揍了,也不知道喻念真一这样好脾气之人,怎么收了这么一个恶劣的徒弟。 常魂深呼吸一口气,才觉得心脏没有跳得那么狂暴,“百毒谷还有很多古籍,我会慢慢从里面查找祖师爷们留下来的,可能破解诅咒的方法……如果找到破咒的方法,到时候需要凌小友的帮忙,希望凌苍不要拒绝。 当然,作为回报和酬劳,我也会帮助凌小友寻找开发血脉和天赋的方法,并将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凌小友……我知道这点筹码有些不够,凌小友若有吩咐,常某定不容辞。” 第九十二章 准备离开 常魂现在手头最大的筹码,就是那些记载灵冰族秘辛的上古典籍了。 “第二件事,是什么?” 常魂心头一喜,继续道:“第二件事,我希望凌小友能出一点血液,喂养一下冰玉灵蚕,好救我那徒儿的兄长。” 闻言,凌苍沉默一瞬,随即道:“好。” 虽然凌苍不屑常魂知道的东西,但如果是沉岚的兄长,他想,这件事还是可以答应的。 常魂欣喜若狂:“常某在这里,再次谢过凌小友了,只要是凌小友想了解常某又知道的,常某定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常魂递给凌苍一根银针,然后将药灵冰蚕装进药鼎之中,送到凌苍身前。 凌苍接过银针,扎破手指伸向药鼎,冰玉灵魂闻见凌苍手指上的血液气味,瞬间就扑了上去,抱着凌苍手指一阵吸吮。 喝了不到三滴血,莹白的蚕身便开始泛着血红,摇摇晃晃的从凌苍手指上坠落,摊在药鼎里陷入沉睡。 常魂将药鼎放回桌案之上,用玉简将药鼎口盖住,做完这一切后看向凌苍。 “还请凌小友在接下来几日,每日下午能够到百毒谷来喂养,切记,莫要让喻念真君知道此事。” 倒不是常魂信不过喻念,而是这件事涉及秘辛,最好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更何况,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秘密有时候会成为催命符。 “知道了。”凌苍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我希望,知道更多有关七星灯的东西,以及棺材上的那些文字所代表的含义。” 说完,凌苍便走出了书屋,找到被在药谷里四处闲逛的喻念和夜棠,离开了药谷。 他们回到凌府时,刚好赶上晚饭。 修士一旦结丹便可以做到辟谷,由灵力补充体力,不用再继续用饭,但凌府主人中还有两个凡人,因此,凌府的每日三餐都没有落下过,还格外丰盛。 凌棽凌天两兄弟,也跟着段小婉母子规规矩矩的用饭,饭桌上六人团坐,意外温馨和谐,饭菜都香了不少。 “母亲,十三天后就是外公的六十大寿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凌乐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为外公准备什么礼物。 “玉成想外公了啊,还早着呢,等过些天再回去吧。”段小婉摸了摸凌乐的脑袋,一脸微笑道。 段小婉话一落,凌苍放下筷子,很是认真严肃的开口道,“也不早了,最近刚好赶上寒季,码头的活暂时停下,二叔正好可以陪着二婶和玉成多待些时间。” 正在扒饭凌天闻言,点了点头,“凌苍说的在理儿,婉儿,明天我就带着你和玉成回去看岳父和岳母,此次正好将他们接到君鸿城,也好尽尽孝道。” 段小婉笑着点了点头,柔情蜜意道:“都听你的。” 凌天又看向凌棽,一脸抱歉道:“大哥,那我们走后,你慢慢忙活金玉堂的生意,等过段时间我就回来帮你。” “去吧去吧,也该好好陪弟媳回一趟娘家了,金玉堂的事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凌棽一脸笑容,毫不在意的打发着三人。 一顿饭结束后,几人各自回了住的院子。 凌苍坐在院中,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在夜色笼罩之下看不清其神色。 “大晚上还不睡觉,是在想什么了?”喻念从其走来,将手搭在凌苍的肩膀上。 正坐在地上抬头看星星的凌苍,在喻念走过来之后,眼前的风景便从星空,变成了喻念的脸。 凌苍一晃神,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师尊,你喜欢神,还是喜欢魔?” 这个问题,还真让喻念思索了好一阵子。 这孩子,不会是最近看回魂计故事,看魔怔了吧,怎么会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尊,应该回答徒弟所有的疑惑,不过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啊。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喻念思有所得准备开口时,凌苍已经沉着一张脸离开了。 看上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大徒弟怎么又在莫名其妙,无缘无故的生气? 喻念本来想开口询问原因,毕竟有什么问题,最好还是当面说出当面商讨解决。 然而,凌苍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看不出前几分钟还阴沉着脸生气的半点痕迹。 喻念收回来到嘴边的疑问,带着这个疑问休息了。 就在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黑化的凌苍终于走上了小说中的那条不归路…… 第二天一大早,在凌棽几人的目送下,凌天带着媳妇和儿子坐上马车,车轮骨碌碌的响着,马车缓缓的驾驶远去。 凌棽望着三人离开,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叹息一声,“玉树,喻念真君,二弟他们走了,我又忙着金玉堂的生意,家里也就没人了,你们……” “父亲说的是,我和师尊已经留了一个多月,也是时候回去了。”凌苍直接面无表情的接话,说到这里一顿,接着他又继续道,“五天之后,我们便启程离开” 凌棽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凌苍的肩膀:“玉树,你都这么大了,也过了任性的年纪,改一改你那臭脾气,认真修炼,好好照顾自己。” 这对父子,仿佛在一瞬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接着,凌棽就去金玉堂忙活生意去了,甚至在未来几天都很少回凌府,吃住都在金玉堂。 喻念很能理解凌棽的繁忙,不过,这么拼命实在是太伤身体了,虽然修士不会存在过劳死的情况,但凌棽元婴修为本来就不稳固,还整天这么忙碌工作。 但她身为一个外人,也不好劝什么,只好不再想这件事情。 凌苍则每日前往百毒谷,喻念本打算跟上去,却被凌苍拦住了。 “不过是喂那虫子一点血而已,这等小事,师尊也跟着去做什么? 喻念竟无言以对,只好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目送着凌苍离开,偌大的凌府除了几个丫鬟小厮,就只剩下喻念师徒几人。 夜棠和云妍结伴儿,杨毅终日苦修,林景耀则是时不时就不见踪影。 实在是无事可做的喻念,干脆就回房间打坐修炼去了,就这么过了五天,便到了约定的离开时间了。 第九十三章 回魂计 快到离开的时间了,却一直都没有见凌苍回来,喻念便带着几个徒弟一起出门,准备去寻找凌苍,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喻念真君,你们这是要走了啊……玉树呢呢?”喻念一行人出门,刚好碰见回凌府的凌棽。 “凌苍出门了,我正准备去找他,找到他后我们就启程离开。” 凌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笑眯眯道:“那凌某就不多送了,喻念真君,以后有空多带玉树回来啊!” 随即,喻念一行人顶着风雪离开了凌府,顺着通向君鸿城城门的大街,向着城外而去。 在很多修士聚居、修士和凡人混居的城市上方,都有限制飞行的禁制,除了方便城市的治安管理外,还有表达对城主和居住在城中其他修士的尊敬之意。 就跟凡人国家皇城街道上,限制马车和马匹通行,以免冲撞圣驾一个道理。 这种规矩在隆礼重法的中州很是普遍,但南边的花神岛便没有这种禁制,这也体现了不同地域风俗和规矩的差别。 喻念一边在道路上前行着,一边目光流连着这个即将离开的城市。 因为冰潮的原因,大街上行人很少,出门的百姓大多裹着厚厚的棉衣,穿蓑衣戴斗笠,瑟瑟缩着脖子很快就离开了。 而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因为行人稀少生意不好,大多都关门暂停营业了。 唯有几家卖棉衣的铺子,还有卖笔墨纸砚和书籍的书店还在开门营业,书店外还有扩展摆开的小摊,小摊上正打折廉价处理着一些旧书。 路过的喻念意外瞥见了小摊上的一本回魂计,她心念一动,便将那本半新半旧的回魂计给拿了起来。 来了一趟,买点东西回去也好。 “老板,这个怎么卖?”喻念随意翻弄一下那本回魂计,随即抬起头问道。 廉价的小本买卖,门口看店的老大爷懒得张口回答,坐在火堆前严肃着一张脸,眯着眼睛伸出缩在袖子里的手,慢悠悠的比了一个五。 喻念套了一锭银子付钱,也没有要找零,而是直接开口问道,“能待书店里,看会儿书吗?” 这是去凌府必经之路,她打算一边看书一边等凌苍回来,如果半个时辰后还没见人影,再去也不迟。 喻念倒是不怕凌苍遇到什么危险,琼花护送着去的,好歹也是金丹后期的妖兽,再加上强大的妖体,本来就比同阶的人修厉害,保护凌苍应该绰绰有余了。 “里面有桌椅,随便坐。”这一次,大爷总是是张嘴了。 喻念带着三个徒弟走进店里,找了一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便再一次翻看起回魂计的故事。 随着翻看下去,她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疑惑。 “老板,你这本回魂计怎么缺章少页了?” 喻念将那本书翻来翻去,却发现那本回魂计的故事只写到了妖大战上,墨离亲手捅了紫寒一剑,抱着死去的紫寒离开就结束了。 这倒是,跟他之前在戏院中,看到的那出戏的改编内容差不多。 “旧书嘛,缺点章节很正常,书架上还有很多新书,你要不要换一本?”老板抬起眼皮,给喻念指了位置,“回魂计的故事书,就在你左手边书架最上面一层。” 喻念点了点头,走到书架前踮脚取下一本回魂计新书,坐下来翻看。 然而,这本新的回魂计,还是和之前那本旧书一般,只写到墨离抱着死去的紫寒离开就结束了。 喻念微微蹙眉,不会这么倒霉吧,拿了两本书都缺章少页。 “老板,这本新书怎么还是缺章少页啊?”喻念转过头去看向老板,举着那本新书问道。 老板显然不信,抬了抬眼睛摆手道:“绝对不可能,我们五味书屋的招牌在哪里,印刷的书绝对是精品,哪会有缺张少页的问题存在?” “真的少了,比我之前看的少了好长一段内容。” 见喻念一脸认真,老板也不那么坚定了,随即开口道,“你拿来我看看。” 喻念走向老板,将那本回魂计交到老板手中,老板毕竟也是久经书海之人,随手那么一翻便将书放下。 “印刷精良,时间不超过一年……这本书没有任何问题,更没有缺章少页。” 喻念拿起那本书,翻到最后,“老板你再看看,墨离带走紫寒之后,炼制出七星灯想要复活她,战神云天阻止并杀了墨离的章节,全都没了……” 老板一脸古怪的看着喻念:“小姐不是在戏弄老汉吧,老汉从小看着回魂计的故事长大,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说过你说那些……你说七星灯?小姐你是不是把灵冰族的传说这回魂计的故事弄混,给搅和在一起了?” 闻言,喻念一愣。 老板开始吹嘘自家祖传下来的书店:“小哥,你可不要乱说哦,我们五味书屋在这君鸿城已经开了一千多年,都老字号了,招牌摆在这里,东西精良,价格便宜,童叟无欺,怎么会存在新书缺章少页的事……” “老板,你是说回魂计的故事本来就只有这么多?”喻念直接打断老板的话,急切问道。 “不信你到大街上四处问问,回魂计的故事在我们这一带很出名,大家都是听回魂计故事长大的,如果有人说个不是,我赔你十倍价钱!”老板豪迈拍拍胸口。 喻念心底震惊无比,手中的回魂计都差点掉在地上。 老板讲得也有道理,很有说服力啊,这么一想,回魂计整个的故事发展,基本都是有第三者站在一旁将故事记述下来,但后续有关七星灯的部分算是隐秘,除了故事的主角哪有旁观第三者去记述故事? 至于世外雪源的壁画,完全有可能是凌霄讲给灵冰族,灵冰族用壁画的方式将整个故事画成壁画才保留下来…… 至于会不会回魂计后续七星灯的故事,是从灵冰族中传出来的,喻念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凌棽手中的那本回魂计来历,非常可疑了。 如果这才是真正回魂计该有的故事,没有后续的情节,那当日凌棽给他看的那本书,又是怎么回事? 凌棽是怎么知道神秘传后续故事的,又是从哪里得到那本故事书的? 第九十四章 折返 喻念满脑子都是疑惑。 当怀疑的种子埋下了,很多平时一掠而过的稀松平常事情,都感觉不寻常了。 喻念想起了世外雪源中记载回魂计完整故事的壁画,想起了常魂得出有人赶在他们之前,进入雪海秘境盗走七星灯的结论,想起了凌棽在大徒弟平安归来后的反常淡然……想起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莫非,凌棽去过雪海秘境,见到过那些壁画……又或者,盗走七星灯的人就是凌棽? 如果真是这样,凌棽拿七星灯做什么,是为某人延长寿命,还是要复活哪一个人? 可是,从那紫寒棺材上翻译的文字来看,使用七星灯要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会带来惨重的灾难…… 喻念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不行,她得回一趟凌府,亲自问一下凌棽这件事情!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一趟凌府,有东西忘了。” 此事或有危险,她不敢带着徒弟们再次深入凌府。 林景耀拦住她,神色有些诡谲,“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们都要走了,凌苍估计也快回来了。” “很重要,”喻念拂开林景耀的手,面色庄重,“你们就在这儿等着。” 说完,她拿着手中的回魂计故事书,向着凌府折返回去。 另一边,穿着貂皮大衣捂得严严实实的凌棽,正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端着一杯热茶在品,右手还放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不一会儿,一名小厮进来,卑躬屈膝的开口道:“家主,喻念真=_=回来了,正在门外,要不要……” 凌棽敲桌子的手指顿时停止,眯了眯眼睛,良久才开口道:“放她进来吧。” “诺。” 小厮退下,去了凌府紧闭的大门处,装着才听到敲门声将大门打开。 “喻念真君,天冷小憩了一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那小厮打了个呵欠,一脸抱歉道。 喻念表示理解,这么冷的天,大部分人都喜欢钻被窝里待着睡觉。 “我有事要见凌家主,凌家主还在府上吗?”还拿着那本回魂计的喻念,开口问道。 “就在前厅,喻念真君跟我来吧。” 小厮带着喻念去前厅时,凌棽左手端着小盘,右手拿着小刀片,正悠闲地弯腰刮着一根巨大的沉香木。 见喻念进来,凌棽一边将沉香木屑放进香盘的模具之中,一边笑意盈盈的开口:“喻念真君,怎么又回来了?” “凌家主倒是好兴致。”喻念只是瞥了一眼那香盘便不再多看,随即,直接将手中的回魂计故事拿出来,放到凌棽身前的桌子上,“凌家主不准备就这个问题,解释一下吗?” 凌棽依旧一脸微笑,不紧不慢的将香粉填满整个模具,随即将模具取下,拿了一根长香点燃香盘中的沉香。 沉香的淡雅幽香,很快就弥散开来。 做完这一切后,凌棽才抬起头看向喻念:“解释什么?” 喻念盯着凌棽的眼睛,希望从里面得出些什么,随即缓缓开口道:“当日在雪海秘境之中,凌苍便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们……这人应该就是凌家主你吧,那七星灯,也应该是你盗走的吧。” 之前她还纳闷,凌棽好歹是一个元婴修士,怎么会如此怕冷而将全身裹得这么严实…… 如果当初盗灯那人是凌棽就说得通了,凌棽在他们之前打开寒玉棺材盗走七星灯,被棺材上的寒气冻伤,自然就会怕冷穿得这么厚。 毕竟,那寒玉连身为冰灵根修士的大徒弟都差点栽了,幸亏结果是好的,修砚还借机突破了修为。 凌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自然知道凌苍是安全的,自然也就不担心凌苍。 甚至,凌棽在之前就进过雪海秘境中的世外雪源,已经看过那些壁画,当然知道回魂计后续的故事…… 虽然还有一些疑惑无法解释得通,比如,如果这个人是凌棽,为什么他会控制雪怪出来伤人,但现在的矛头几乎都指向了凌棽,只有这个人是凌棽,一些东西才解释得通。 虽然喻念这个事后诸葛亮,因为证据不足当的都有些够呛,全凭猜疑,但她有一种预感,盗灯之人就是凌棽。 喻念本以为凌棽会否认,哪知,凌棽毫不遮掩的爽快承认了:“不错。” 喻念深呼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震惊的心情,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凌家主,你进过世外雪源也看过壁画,应该也知道使用七星灯会带来,连神都无法接受的惨重灾难,你为什么还要如此……” “喻念,有些事情不管正确与否,都是必须做的。”凌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压抑着内心的疯狂之意,沉声道,“我都放你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看着凌棽不复平时的亲善模样,神色变得与凌苍一样冷沉甚至阴鸷,喻念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在凌棽的叹息声中,喻念的脑袋开始晕晕涨涨,一脸惊怒的看向扬起得逞阴险笑容的凌棽:“你……” 喻念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优势,即便凌棽是那个盗灯之人,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却还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中招了。 还没等喻念的手抓上飞光,有所动作时,她两眼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凌棽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躺地上昏迷不醒的喻念,揉了揉手腕,从指尖弹出一道灵力将焚香熄灭。 另一边,百毒谷。 常魂已经五天五夜没有睡过觉,一直在书房忙活,他衣冠不整胡子拉碴的坐在桌案边上,黑眼圈和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上了,四周也被古籍玉简围得水泄不通,整个人快被书海活埋。 然而,毫无人性的凌苍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书房外的天色,没有耐心的催促道,“今天黄昏,我和师尊就要走了,你好了没有?” “马上马上,很快好了……” 凌苍毫不留情道:“可我记得,你两个时辰前就说过这句话。” “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棺材上的那些文字,我翻译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词找不到……”常魂快要吐血了,真想就直接倒过去归西,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些天,他的翻译和查询工作又有了进展,他查到如果在使用七星灯复活某个人时,用至亲之人的血液制作灯芯,可以提高成功几率,他还查到了破除诅咒的方法。 这方法需要用灵冰雪族之人的一滴心头血,而且成功率不到三成,但心头血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先不说取心头血对修士的身体伤害很大,如果别有用心之人得到一名修士的心头血,有很多手段做出对这个修士不利的事情。 凌苍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是,让常魂在这五天之内翻译出棺材上的文字。 凌苍望着外面的天色,琢磨着还有近半个时辰天才会黑,便开口道,“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你自己以后慢慢去找我……” 第九十五章 秘辛 “找到了!” 凌苍话还未落下,常魂一脸狂喜的抓着一捆竹简,激动地站了起来。 坐在桌案对面的凌苍,也站起身开看向常魂手中的竹简,却依旧看不懂竹简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只好用眼神示意常魂翻译给他听。 常魂一手抓着那张竹简,一手抓着从棺材上拓印下来的文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道来:“这个竹简是那位闯进世外雪源先祖的师兄闲来所写,记载的正是那位先祖的故事。 原来,当日那位先祖扰乱的灵冰族葬礼,其实是一场复活仪式,灵冰族大祭司的未婚妻意外身亡,大祭司便不顾其他人反对,私自打开紫寒之墓取出了七星灯,希望借助七星灯复活未婚妻。 这也是灵冰族之人第一次尝试使用七星灯,之后有没有再尝试过没人知道,但这一次是失败的。 复活仪式刚开始时,就被那位突然闯进去的先祖打断,复活仪式作废,复活礼真就变成了葬礼。 复活不了爱人的大祭司,一怒之下对那位先祖和怪医一脉下了诅咒……” 凌苍眉头微皱,“讲重点!” “哦,嗯……知道了。” 常魂展开手中的玉简,接着道,“棺材上还没翻译出来的那句话,说的正是使用七星灯的方法,要点燃七星灯需要灯油和灯芯,灯芯之前已经说了,可以用至亲的血液与头发制作。 而灯油,棺材上有三个词语,那个像水流山川组成的词语,表示生命和生机之意,而那个像火焰光亮组成的词语,表示着神力或者信仰,而最后一个像云雾的词语……抱歉,真的是翻译不出来了。 至于那个繁复无比,像鸟又像牛妖的文字,意为祭品或献祭,使用七星灯复活一个人,在举行仪式时需要祭品,以献祭神灯。 当初,先祖意外闯进世外雪源后撞见灵冰族大祭司举行复活仪式,先祖之所以要扰乱仪式,是因为那名大祭司在修真界抓了好几个和灵冰族之人同样属性的人修,也就是冰灵根修士当做祭品,先祖他比较正义热血,所以就……” 凌苍闻之色变,直接揪住常魂的衣襟,一脸阴鸷惊怒,“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丢下常魂后,一颗心彻底慌了的凌苍冲出书房,直接跳上琼花的背,一人一鸟使出最快的速度飞回君鸿城。 千万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千万不要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凌苍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焦急忐忑过,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喻念不会那么轻易的栽在他父亲手上,而他父亲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对喻念下手。 然而,每当他找借口安慰自己时,脑海中总是想起喻念做出的那些愚蠢又尴尬的事情…… 想要对付这么一个人,不需要明着用武力打败,不算高明的阴招就可以轻易解决。 事实证明,他所想的最坏结果还是发生了,他并没有在凌府和君鸿城里找到喻念和凌棽,只找到了夜棠三人,皆说不知其去向,就连琼花也感应不到喻念究竟在什么地方。 凌苍揪着平时跟着凌棽打杂的小厮,厉声道,“喻念和父亲呢!” “家主,家主他……”那名小厮吓得双腿有些发软。 “快说!” 小厮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开口:“家主他,带着喻念真君出去了……” “去哪了?”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凌苍将那小厮丢开,又去了金玉堂和凌府后山,依旧没有找到喻念,望着渐深的夜色,凌苍深呼吸两口气。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急,要冷静思考……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若要向北斗借命,定要找一个接近星辰之地……君鸿城一带,最高的地方是——苍穹明珠!” 想到这里,凌苍猛得抬头,望向夜色中神秘的雪窟,随即跳上琼花的背。 “琼花,飞快一点!” 凌苍指了方向,琼花高鸣一声便展开翅膀,在沉沉夜色之中化为一道流光,向着雪窟深处的苍穹明珠而去。 苍穹明珠位于雪窟中央的群山之巅,常年被白云缭绕,五色斑斓波光岚影,很是壮观神圣。 凌苍和琼花到达苍穹明珠之时,在被湖泊被冻结的厚厚冰层上,已经闪烁着无数火光。 无数被点燃的灯盏被放在湖泊中心,里里外外围成了七七四十九道大小不一的圆形,而在最内层的圆圈里,还对应着天空的北斗七星,摆放着七个灯盏。 传说中的七星灯作为主灯,正摆放在破军位置,因为时机未到,还没被点燃。 山顶的微风让些火光轻轻晃动,灯盏却又并不会因为这些风而熄灭,在无数火光的包围中,凌棽闭眼盘膝坐在冰面上,在他身旁不远处还躺着两具身体。 其中一具自然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喻念,而另一具身体,是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这名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有一头雪色长发,肌肤也是毫无血色的雪白,舒展艳丽的小脸保持着安详神色,周身雪光萦绕,却毫无生命气息,好似一幅完美的冰雕。 看着躺在灯盏之中,不醒人世的喻念,琼花发生急切的低鸣声,扑腾着翅膀就要冲过去。 然而,琼花还没有靠近最外层的灯盏,便被灯火形成的光幕给弹飞出去。 它从冰面上爬起来,想要继续往前冲,却被凌苍拦住了。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向被灯盏包围的喻念,以及喻念身旁躺着的那名女子,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凌棽身上。 凌棽睁开眼睛,眼中有一瞬间流露出锋芒,随即这点锋芒很快便被他收了回去,恢复了平时那副和善可亲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对于出现在此地的凌苍,凌棽还是有些意外,却依旧做到平静开口。 凌苍一脸冷沉的看着凌棽,随即取出一颗透明的珠子:“这是冰灵珠,在世外雪源小溪里找到的,你小时候给过我一颗跟这珠子一模一样的……这应该就是世外雪源大门的钥匙吧?” 当时,凌苍四人在世外雪源小溪饮水时,便意外发现浅浅的溪底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等喻念三人离开后,凌苍身后一摸,发现小溪底下全是冰灵珠。 因为冰灵珠通体透明没有杂质,藏在溪水底部时很难被人发现,喻念三人喝完水就走了,倒是被凌苍眼尖发现水底的异常。 凌苍当时震惊不已,想起小时候凌棽给自己的那颗,又想起之前在世外雪源大门上看到的那个半圆形坑洞,想起了大门吸取自己血液后打开……就知道了凌棽去过世外雪源,他和灵冰族有着联系。 凌棽是个十足十的人修,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母亲是灵冰族之人。 之后,他又在圣殿的石室里看到了空棺材和地上新出现的浅浅脚印,已经差不多猜到了,那棺材里之前装的就是他去世的母亲。 接着,他们四人去了雪妖墓葬,发现雪妖棺材里的七星灯被偷,凌苍便明白这是凌棽做的。 之后,从常魂那里得来的消息,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上辈子根本没有什么邪修屠城,君鸿城的惨案,造成他全家被杀的人就是他父亲凌棽…… 而凌棽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用七星灯复活他的母亲。 第九十六章 挽救 “灵冰族之人大限将至时,都会自己回到灵冰族圣殿,而灵冰族圣殿只有灵冰族之人才能进去,即便有进世外雪源的钥匙冰灵珠,也去不了灵冰族圣殿……所以,那些出来行凶害人的雪怪,是父亲你故意操控的吧。” 凌苍看着凌棽,不紧不慢的继续道,“而父亲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用雪怪引我和师尊去世外雪源和圣殿,好借着我灵冰族后人的身份,打开灵冰族圣殿的禁制,进入圣殿带走七星灯和母亲,我说得没错吧?” 凌棽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玉树……算了,还是叫苍儿吧,毕竟这是你娘在世时,亲自给你取的字。” 凌棽看向地上的女子,眼中包含着柔情,“虽然我还是觉得玉树这个比较好,但棠梨她为此事,将我痛扁了一顿……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唠嗑也没意思。” 说到这里,凌棽抬起头看向凌苍,“苍儿,你不是很想见你娘吗?她就在这里,很快,她就可以跟我们团聚了……” “父亲,我明白你想复活母亲的心情,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凌苍冷沉着一张脸,直接打断凌棽的话,继续道,“所以,在知道你的计划后,我一直在帮你。” 尽管他知道,使用七星灯不管成不成功,都会造成上辈子那样,君鸿城几十万人口死绝,他还是在帮凌棽实施这个计划。 这些人死不死,真的跟他没多大关系…… “使用七星灯需要灯芯和灯油,灯芯需要我的头发和血液……所以我故意在花园装着无意间提到此事,让路过的你知道,又故意装着练剑趴在花园中睡着,让你取走血液和头发。 而用来点燃七星灯的灯油,便是这君鸿城百姓性命汇聚而成的生机,你估计还不清楚,点燃七星灯后离这里最近的君鸿城,全城之人都要去死。” 凌苍的话让凌棽瞳孔一缩,虽然棠梨活着的时候告诉了他很多东西,却没想到点燃七星灯竟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确定母亲一定就能复活,不过即便是只一丝可能,我想父亲都不会放弃。 我明白理解父亲,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没有云天那样心怀天下的神性,有的只是,墨离那样为爱人而疯狂的魔性。” 在凌棽的震惊中,凌苍继续面无表情道:“为了整个凌家,我又帮父亲你支开了二叔他们,这样一来,即便是缙云全城之人都死了,凌家还有传承。” 凌棽想起离开的凌天三人,再看看眼前的凌苍,突然感觉自己儿子真的很可怕。 “为了让你安心复活母亲,我答应你,我们今日黄昏便离开君鸿城。” 说到这里,凌苍拽紧拳头指甲陷入手,心血液顿从指缝中点点流出,他突然阴鸷的脸上带着怒意。 “这世间那么多冰灵根修士可以当祭品,你抓多少人我都不在意,你要屠城,我也帮你……但你为什么,偏偏要动我师尊?” 这一声质问后,整个苍穹明珠重归于沉寂。 良久,凌棽望了望头顶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声音嘶哑低沉的开口道:“今天是冰潮的最后一天,时间到了。” 凌苍闻言心底咯噔一声,随即,他看着凌棽取出一道灵符,扔向位于破军位置上的七星灯。 那灯盏通体泛着细腻而冰凉的光泽,与喻念的眼睛一样如琉璃般纯净,造型古朴而典雅,灯盏内空荡荡的并没有装灯油,只有一缕头发捆成的灯芯。 随即,头发做的灯芯被那灵符点燃,灯盏中燃起了金色的火焰,那火焰轻轻跳动着,顿时光亮四溢。 这种金色的光芒,带给人一种灵魂上的舒服和享受,很容易让人沉沦进去,凌苍一咬牙彻底清醒过来,便发现自天池四周有无数气机涌过来。 这些气机正是山下君鸿城百姓的生机,这些生机不断朝着山顶涌来,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汇聚到七星中,使得七星灯所散发的金色火光更加明亮。 看着被灯盏包围的凌棽手中多出一把匕首,慢悠悠站起身来准备走向喻念,凌苍顾不得那么多就要冲进去。 凌棽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用喻念献祭神灯,而是站在原地看向凌苍:“祭品的修为越高,效果就越好,而你师尊刚好又撞破了这件事,我也就只好这么做了……还要谢谢苍儿你做的这一切,你娘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不要白费功夫,由七星灯这样的神器作为阵眼,天罡北斗大阵无人可破,你是进不来的,除非有比七星灯品阶更高的神器……” 还没等凌棽话落,他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 凌苍整个人变成如镜像的幻影,消失在由灯盏摆出的天罡北斗大阵外,随即出现在他的眼前不到半米处,与他对视着。 淡淡的瞥了一眼凌棽,凌苍低头看向一旁地上摆成北斗模样的七个灯盏,伸出右腿一脚便踢翻了破军位的七星灯。 七星灯摔倒在地上,灯芯从灯盏中掉落出来,金色的火焰顿时熄灭,而四周的摆成天罡北斗大阵的所有灯盏,在这一瞬间也尽数熄灭。 空中汇聚来的生机,在七星灯熄灭后尽数又退回君鸿城,整个世界重归夜晚该有的平静。 凌棽僵硬的转过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七星灯,整个人顿时跪在地上,处于疯狂与崩溃的边缘。 “不!” 然而,任凭他颤颤巍巍的扶起七星灯,将灯芯重新放进灯盏,怎么用灵符都再也点不燃七星灯了。 对于同一个人,七星灯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凌苍走到躺冰层上的喻念和棠梨身边,久久的看了一眼棠梨。 和想象中母亲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但依旧看着让人无比亲切,很是让人留恋…… 随即,凌苍长长呼出一口气,抱起了地上的喻念转身离开这片冰湖,他走到了天罡北斗大阵之外,身后便传来了凌棽的狂笑。 然而,细微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凌棽抱着棠梨的尸体长眠于长白山天池。 凌苍止住脚步,闭上了眼睛平复一下心情,随即慢慢睁开,“结束了。” 这声音极为淡漠冰冷,就好像在他身后冰层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并不是他的父母血亲,只是两个陌生人。 救出喻念后,凌苍并没有直接离开这里,而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喻念坐在冰层之上,抬头看着头顶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一整个晚上星星。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驱散了一个月降雪的严寒,给整个冰雪大地带来新的光彩。 喻念慢悠悠的从他怀里醒过来,凌苍感觉怀中的人动了,才低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面无表情的和喻念对视上。 “师尊可真是厉害,又栽在别人手里。” 凌苍的话,让头晕脑胀恍恍惚惚的喻念,彻底清醒过来,脑海中回想起她昏倒之前的事情,猛得坐起身。 第九十七章 还有人 “凌棽他要……” 还没等喻念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阻止七星灯之劫,拯救百万民众,获得桃李积分*500,目前累计积分2047,师道等级:3,解锁藏书阁三楼,三级兑换商店。】 她?阻止七星灯之劫? 喻念一脸懵逼,她不就是睡了一觉吗,到底是怎么阻止的。 她站起身来,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以及不远处满地的灯盏和两具躺地上的身体。 看着熟悉的衣物,喻念慢慢走向毫无生息的两人,待靠近差不多五六米距离能看清楚两人的模样时,愣在了原地。 凌棽,就这么死了? 那个白裙白发的女子,又是谁? 在她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尊在看什么?”就在喻念疑惑时,凌苍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这声音让喻念从疑惑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过身去抬起眼睛,便与凌苍毫无波澜的眼睛对视上了。 这种时候,喻念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沉默一瞬后开口道,“节哀。” “师尊认为我很痛苦,很哀伤吗?”凌苍看着喻念,缓缓地开口道,“或者换一句,师尊认为我应该很痛苦,很哀伤吗?” 看着凌苍平静的脸,喻念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确实该痛苦,也该哀伤,因为躺在那里的是我的父母。”凌苍看向天池冰层中间躺着的两人,然后继续开口道,“毕竟,这样才是一个孝子应有的作为。” 喻念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凌苍,听着他讲话。 “但是我不痛苦,也不悲伤……我想,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儿子。”凌苍的眼睛里波澜不惊不喜不悲,“像其他人一样痛哭流涕,我做不来。” 凌苍的话落下后,这片苍穹明珠,有着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苍突然开口问道,“师尊,你知道神和魔的区别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喻念有一瞬间的懵愣和茫然。 在一个多月前,他们看回魂计戏曲时,凌棽也问过她这个奇怪的问题。 不知为何,凌苍这个时候又要问他同一个问题。 就在喻念斟酌言辞,准备开口时,凌苍却自顾自的回答起来。 “当神与魔同时喜欢上一个违背天道的人时,神会为了天下人而杀了这个人,魔会为了这个人而杀尽天下人。 神的心太大,自诩正义能包容天下万物,而天下大义与魔无关,魔只会想着心中之人安好便可。” 如果有一天,你所爱的人死了,现在还有一个能救他的方法,但这个方法邪恶又阴毒,会害死无数人会造成滔天罪恶,你会怎么做? 是像云天那样为了天下放弃自己的爱人,还是像墨离那样,为了所爱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的父亲凌棽,数十年都在这两个选择之间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不能做,也必须去做,理由很简单,因为不这样做就永远见不到所爱之人了。 说凌棽自私也好,罪孽深重也好,他都不在乎,他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根本顾不得其他更多的东西,他只想心中之人安好。 凌棽死后的这个晚上,凌苍望着天空,问自己一遍一遍又一遍,如果他是父亲凌棽,会怎么做? 毫无疑问,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和凌棽是同一类人。 不过,他会比凌棽做得更绝更果断,他会准备得更好更充分,不会留下漏洞和把柄。 “师尊,你喜欢神,还是喜欢魔?”想到这里,凌苍神情坚毅而严肃的看向喻念开口问道,仿佛喻念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就要当场欺师灭祖。 又是同一个问题啊,她为什么要回答这么多问题,她做师尊真的太难了…… 喻念稍作思索,便看着凌苍开口道:“这个问题我无从回答,便谈不上更喜欢哪一个,无论是纯白的神和纯黑的魔,都离我们太远,因为我们是人。 自古以来就有人性善和人性恶两种说法,但在我看来,像神一样纯白的善和魔一样纯黑的恶,都不足以形容人这种复杂的存在,如果非要形容,那也应该是灰色。” 凌苍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仿佛在让她继续说下去,喻念只好绞尽脑汁,再谈谈自己对这个问题的起源。 “如果真的要评论一下神与魔,我个人非常鄙夷云天的做法,因为一个虚妄荒诞的预言,就扬言为了天下众生而杀了自己的爱人……当时他有没有想过,这个预言根本就是假的? 我们以后来人的身份,回头来看这件事,可能会肯定这个预言的真实性。 然而,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发现这个预言很是可笑,因为一切的祸害都是从这个预言而起,到头来却又用祸害证实了它的真实性,这样的预言根本就是自证预言。 我从来不相信命中注定,更不相信预言,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就是会傻傻相信这些荒诞可笑的无稽之谈。” 喻念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墨离,我只能说他做事的方法太过激进了,虽然我不知道复活紫寒会带来什么灾难,但为了复活爱人而伤及无辜,也并非我所赞同之事。” 说到这里,喻念觉得口干舌燥,已经词穷了。 然而,凌苍依旧面色不改,眼睛不眨的盯着她,看得她心底惴惴不安。 怎么就糊弄不过去呢! 师尊怎么就那么难当呢,到底还要她怎么办啊,到底还要让她说什么啊……难道,真的要她给这个问题做出一个确定的回复,必须要二选一? “……如果,真的要选一个,还是选墨离吧。”喻念都要给凌苍跪了,硬是憋出了一个回答。 一直保持盯着喻念之事的凌苍,这才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开口道:“有眼光。” 喻念:“???” 还没等喻念想明白,凌苍为什么突然说“有眼光”这三个字时,凌苍已经踏出脚步向着他身后的凌棽和棠梨而去。 凌苍神色复杂的看了看露天躺在冰层上,因为环境低温而冻成冰雕的两人,然后便瞥过眼去,看向一旁摆成北斗七星的灯盏。 随即,凌苍瞳孔一缩。 此时此刻,地上只剩六个普通灯盏法器,而墨离炼制的神器七星灯,早已不见了踪影。 凌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并没有因此大惊小怪或惊愕失色。 看来,昨天晚上还有人到了这天池,趁着他抱着喻念走出天罡北斗大阵,坐在地上望着头顶星空发呆之时盗走了七星灯。 这个人究竟是谁,不仅知道七星灯的秘密,还能避过他和琼花的感知,就这样不知不觉不留痕迹的带走七星灯…… 就在凌苍思索之时,喻念拍了拍他的肩膀:“凌苍,要不要把凌家主和你母亲的尸首,带回去?” 凌苍沉默一瞬,随即开口道:“不用了。” 第九十八章 返程 两人跳上琼花的背,琼花高鸣一声后飞离苍穹明珠的冰面,盘旋在雪窟主峰之上,冰面上两具相拥的尸体渐渐变小。 站于琼花的背上,凌苍居高临下望着冰面,随即拔出霜玄剑使出了一招万剑齐发。 霜玄周围变幻出无数剑影,这些剑影随着霜玄一起,齐刷刷的投射向湖面的冰层上。 砰! 一阵巨响之后,湖面上的冰层全部碎裂,两具相拥的尸体伴随着无数灯盏,全部被天池之水淹没,慢慢的沉到数百丈的水下。 能一起长眠于此地,也算是凌棽夫妇最后的相随了。 等到霜玄剑自带着碎冰块的湖水之中钻出来,回到凌苍手中之后,他将霜玄剑插回剑鞘,毫不留恋的驱使琼花离去。 当喻念和凌苍回到君鸿城时,发现四处都是一片哀嚎声,很多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白布。 喻念随便拉了一个路人问话,那路人先是一脸惊艳,随即结结巴巴哆哆嗦嗦的解释了昨夜发生的怪事。 原来,君鸿城所有六十岁以上的普通老人,都在一夜之间死光死绝了,总共死了差不多两万多三万人口,现在整个君鸿城的普通百姓中,只有六十岁以下的中年人和年轻人了。 而那些挂白布的人家,都是家中有老人死去正在奔丧的人家。 可以说,自此之后整个君鸿城,又多出了一桩恐怖的灵异传说,君鸿城中的人活到六十,都会搬离出城去其他地方定居。 凌苍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垂目沉思,他没有想到,那七星灯就仅仅燃了那么一小会儿,居然就消耗了那么多生机,造成了这么多人死亡。 真是一种耗命的恐怖玩意…… 夜棠几人因着喻念的吩咐,在凌府外头的客栈住下,惴惴不安的等了一宿,这才等到喻念回来。 看着满城孝布,云妍吓得小脸惨白,一头扎进喻念怀里:“师尊,昨夜发生了什么,我害怕。” “不怕啊,”喻念温柔的抱起云妍,耐心安抚:“昨夜邪修作乱,都解决了,没事儿啊。” 几人一同回到凌府,凌府也有不少老嬷嬷和下人逝世,正在处理后事。 凌苍给凌天修书一封,言凌棽留下一封书信,让凌家归附奉贤学宫,出门游历寻找复活他娘的方法去了…… 在凌天回君鸿城的这几天,凌苍一直待在金玉堂帮忙处理事务。 “玉树,你父亲真的走了?还让凌家成为奉贤学宫的附属?”凌天看着手中的信件,有些惊讶道。 凌苍看了看那封他伪造凌锴字迹与口吻所写的信件,随即点了点头,“嗯,我与师尊商量过了,凌家子弟和供奉修士,无论主家旁支,只要天赋不错,皆可前往奉贤学宫修行,而金玉堂的生意,就要仰仗二叔了。” 凌天嘴巴微微阖动还想说什么,凌苍开口打断他,“二叔,我和师尊明天早上,便会启程回去了,还请二叔拟个名单,沿途我们带一批人回去。” 在当天下午,凌苍又去了一趟医谷,用自己的心头血给常魂师徒解除了诅咒。 喻念发现返回来的凌苍,脸色有些苍白虚弱。 他走到门口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喻念伸手将其扶住一脸担忧道,“凌苍,是身体不舒服吗?” “无事,只是有些累了,泡个澡睡上一觉就好了。”凌苍站直身体,若无其事的开口道。 喻念看着凌苍进屋的沉重步伐,总觉得大徒弟有事在瞒着她。 另一边,凌苍走进房间,叫下人打来满满一桶热水放在屏风后面,便开始脱衣服。 浴桶很大,深一米左右,桶里此刻正放满了热水,热水氤氲的水雾在桶面上飘荡,而在浴桶旁边的小架子上还有一些皂豆,以及一块大型的干毛巾。 凌苍踩着桶边的小板凳,缓缓的落入浴桶之中,热水漫过他的腋窝直达肩部,凌苍舒服的眼睛微眯,略带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疲倦之意瞬间一扫而光。 此刻,他紧压眼窝的修眉优雅舒展,水汽熏得俊美的脸微微发红,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浴桶上水雾缭绕,让他看起来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梦幻之感。 可能是因为刚取过心头血,还帮常魂师徒驱逐诅咒,实在是太过劳累,凌苍这澡洗着洗着就在浴桶中睡着了。 看着越来越沉的夜色,喻念估摸着凌苍已经洗了一个时辰不见出来,便前去准备看一下。 “凌苍,你洗好了没?”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 犹豫片刻,她推开门,一盏屏风隔断浴间,却没听见任何水花惊动的声音。 喻念走到屏风后面,便发现躺浴桶里的凌苍,闭上眼睛呼吸平顺浅浅,分明是早已入睡的模样。 她不禁无奈一笑。 毕竟还是一名十多岁的孩子,这些天又经历了如此多的的事情,虽然面上看起来满不在乎,心底不知道有多疲倦悲哀。 喻念转过身,用法术将衣袍搭在凌苍聚着水珠的肩膀之上,准备将浴桶之中的凌苍抬到床上去睡。 然而下一秒,正处于沉睡中的凌苍浑身一震,眼睛猛然睁开,警惕的朝着法术来源拍出一掌。 面对攻势,喻念下意识的反击。 本就虚弱的凌苍直接被扑面而来的灵力掀飞了。 第二天,房门打开两人对视时,喻念感觉到了浓浓的尴尬之意…… “师尊看着凌苍做什么?” 原本站在飞舟甲板上遥望远方的凌苍,回头看着欲言又止喻念淡淡的开口道,“我们沿途还要接上各处的凌家修士,以飞舟的速度回去也要月余,师尊就准备这样看我月余?” 喻念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下空的云海,准备撇开话题缓解一下这份尴尬:“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来了?” 凌苍抿了抿嘴唇:“师尊莫是忘了,我们才离开君鸿城不到半天。” 一路尬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回到了奉贤学宫,喻念站在葳蕤山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她都要死在路上了。 第九十九章 热闹 有了凌家主家和各个分支上千名修士的加入,奉贤学宫热闹了许多,许多荒废的产业也开始运转。 五年的时间过去。 葳蕤山内原本只有百亩灵田,现已开垦更多,原有的百亩全被人布置了严密调试温度和湿度的阵法,种上了满满的猫薄荷。 在山上其他杂草丛生的地方,也有正在开垦的田地,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撒上猫薄荷的种子。 灵田里的猫薄荷生长的葱葱郁郁,足足有成年人高,可见种植之人着实花了一番苦心。 一只白底赤金模样的小猫,满足的在猫薄荷田地里打滚,日升又日落,都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快活。 就这么快活了两个月,或许连白西西都觉得,这样做太过于颓废罪恶,于是便摇晃着身体钻出猫薄荷丛,又在葳蕤山浪了数日。 直到有一天,它在一处山峰的灵潭里,看到了一个香肩微露墨发如瀑的背影。 正在沐浴金丹长老的凌凤琴,不知道她已经被人…… 哦不,是一头老虎,给看了个遍,还在悠哉的用纤纤手指玩水。 白西西顿时惊呆在原地,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升上脑门,顿时晕晕乎乎,鼻血喷涌。 在凌凤琴泡完温泉前,灌丛中的白西西,提前偷偷溜走。 在接下来几天,白西西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副香艳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它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那处温泉,却没有看见凌凤琴。 接下来几天,白西西去了好几次那处深山的温泉,终于再一次撞上了前来泡温泉的凌凤琴。 白西西又用了几天,发现了凌凤琴前来泡温泉的规律,原来凌凤琴每隔两天的下午,便会前来泡温泉放松,于是在凌凤琴前来时,白西西也雷打不动的准时守在灌丛中。 而凌凤琴也没有发现白西西的存在,就这么过了十多天,直到…… “白师叔,你在看什么呢?”经过此地的夜棠和云妍,意外发现了撅着屁股钻灌丛里摇尾巴的白西西,疑惑问道。 “嘘……”白西西抬起头,给她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接着指了指几十米外的温泉,小声开口道,“小声点,尽量别出声。” 两人顺着白西西爪子的方向望去,云妍还好,夜棠顿时同样感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 在惊呼出口前,夜棠及时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而在平静下来松开捂着口鼻的手,手上却多了几抹血色。 “小妍,你先回去,这里对小孩来说,非常危险!” 赶走云妍,夜棠擦干鼻血,随即和白西西一起钻灌丛里。 就这么,白西西和夜棠每隔两天的下午,都会来温泉蹲点观摩美人沐浴图,甚至还开始评头论足。 “凌凤琴师叔身材真好,面若桃花,肤若凝脂,啧啧,真是绝了……” 白西西:“……” “怪不得凌师叔刚到奉贤学宫,就被其他男修评为最想娶的女修之一,也不知道将来哪位男修,能够娶到莫师叔……如果我是男修多好。”夜棠此刻直想捶胸顿足,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白西西:“……” 卧槽,本以为它就足够猥琐了,没想到喻念这位徒弟,年纪如此小就有女流氓潜质~ 两人钻灌丛,眼睛也不眨的偷看凌凤琴洗澡,在不知不觉间,身体就往前挪动了不少位置。 万绿丛中多出了一缕红衣角,很是扎眼,凌凤琴偶然瞥见便顿时生出警惕,抓起温泉旁大石头上的衣服披在身上。 凌凤琴震怒,“是谁在那里!” 糟了,被发现了…… 白西西心头咯噔一声,随即看向夜棠,埋怨道,“你个小女娃偏偏要跟来看,都怪你……” 还没等他话落,一柄飞剑直直的向他投射而来,白西西抓着夜棠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在躲开了长剑的同时,一人一虎也暴露在赶上前来的凌凤琴眼前。 “跑!” 白西西顿时身体变成正常老虎的两倍,将夜棠扔到自己背上,便猛得蹿飞出去。 于是,葳蕤山内多了这样一幅景象,身着如艳霞般淡粉色罗纱裙的凌凤琴,一改往日温婉柔雅模样,提着剑在大小山头飞来飞去,正追杀着一名白虎和一名小姑娘。 “白师叔,左边!” “白师叔,右边右边!” “白师叔,快点!莫师叔她要追上来了!” “白师叔,这样下去不行啊,赶快离开葳蕤山!” 白西西只顾这往前飞,夜棠则望着身后的凌凤琴,指挥着路线。 也不知凌凤琴练了什么步法,还是气急败坏爆发前所未有的潜力,飞得十分之快,心中有鬼的白西西跌跌撞撞的飞来飞去,一时间竟然没有摆脱掉凌凤琴的追杀。 听取夜棠意见后的白西西,朝着葳蕤山前飞去,飞跃葳蕤山殿前的巨大广场,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的喻念刚从金玉堂回来。 因为所有弟子的进境都会给她结算积分,因此这五年来,她也成了积分大户。 除了兑换一些天材地宝作为奖励,激励弟子修炼,更多的积分被她用来兑换资质。 这段时间,除了修为,她进境最多的便是符道。 四个月前,她吩咐金玉堂搞一次集训,由她去培养一批符师。 夜棠看到喻念,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师尊,救命!” 白西西也没有继续飞走,直接从天空飞到地面,将夜棠从背上甩下来后,变成小猫咪的样子跳到喻念肩膀上。 而夜棠,直接钻到了喻念背后。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喻念,抬起头便看到凌凤琴沉着一张脸,不复往日温柔形象,提剑气势汹汹走来。 根据她这五年的经验,夜棠这是又闯祸了,而且这祸闯得还不小,连脾气一向温和的凌凤琴都如此生气。 即便如此,喻念还是本能的护着身后的夜棠,“凌师妹,不管有什么事,放下剑好商量。” “让开!” 起到浑身发抖的凌凤琴,横眉瞪了喻念一眼,冷着脸看了看躲在喻念背后的夜棠后,最终将目光放在了白西西身上。 凌凤琴冷冷开口:“掌门师姐,你今天如果不把白西西这只色虎交出来,想要包庇他,就别怪师妹不讲情面了!” 喻念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夜棠啊,那就好…… 喻念点了点头,开口道,“师妹说的是。” 站在喻念肩膀上的白西西,闻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想逃走前,喻念一手揪住白西西的尾巴,将其从肩膀上扯下来扔给凌凤琴。 看着一脸懵逼被扔过来的白西西,凌凤琴算准其落地的角度,直接将剑伸到空中。 随即,一声惨叫席卷葳蕤山。 第一百章 一家人 看了看白西西的惨状,喻念和夜棠同时忍不住捂了捂眼睛。 等凌凤琴气消了,提着带血的剑离开时,白西西瘫在地上宛若一条死猫,眼神幽幽的看着喻念,“喻念,你变了。” 幽怨的语气,再配上让人容易脑补出一码狗血爱情剧的台词……闻言,喻念当时心底就一阵恶寒,整张脸都难得的黑了。 然而,白西西捂着流血的伤口,侧卧在地上继续道,“当初花言巧语哄骗人家,千方百计诱拐人家……真是费尽心思。到头来,还不是转眼就抛弃了。” 喻念脸色又暗了一个度。 “曾经的天长地久,曾经的海誓山盟,转眼都成了飞灰。” 白西西抬着脑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两眼含了一汪要掉不掉的泪花,“还记得口中的永远,让我恍若梦中,但梦醒之时,残酷的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不禁让虎寒心。” 喻念强忍着恶心,死死的拽紧拳头。 白西西语气决绝,神情悲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猫薄荷的诱惑,大胆说不!” 就在喻念已临近受不了的爆发边缘时,白西西突然收起那怨妇模样,神情恢复正常,虎爪在屁股后面一挥,伤口便瞬间痊愈不留半分痕迹。 白西西从地上跳了起来,看向喻念,“不过话又说回来……喻念,你答应我的满山猫薄荷呢?” 五年过去,只有那堪堪百亩,他变回本体大小,在里面打两个滚就全压坏了,害得他只有变成小猫模样……这幅样子实在是有损神兽威严啊。 白西西对那点猫薄荷实在是不甚满意,他想到这里,却没发现眼神不善,提着飞光渐渐靠近他的喻念。 “喻念,我决定了,我要在十年之内看到一个山头的成果……喻念,你做什么!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阵刀剑没入皮肉的声音响起,然后,随着喻念利落的脚起脚落,白西西化为一个小光点消失在远方天边。 目睹了这一切的夜棠,眼皮一跳,扯了扯喻念的袖子嘴角微微阖动,“师尊,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白师叔会不会……” “能有什么问题?” 喻念低头看着自家小徒弟,面色舒缓了不少,摸了摸夜棠的脑袋,“小棠,以后离你白师叔远一点。” 虽然她依旧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白西西居然把平时好脾气的凌凤琴惹成这个样子,看来并不是什么小事…… 关键是,刚才凌凤琴追杀白西西时,夜棠居然和白西西在一起。 白西西年纪在白虎一族里也不大,还是个小孩,但是因为血脉传承,他所接受的东西比奉贤学宫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她现在严重质疑白西西的品性,夜棠还这么小,正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初步形成的时候,和白西西呆久了会染上不好习惯,白西西会把她带坏的。 夜棠点了点头,看着远方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低头吐了吐舌头为白西西默哀一把。 喻念带着小徒弟,飞回到奉贤殿前,四个多月没回来,这里还是老样子。 如今整个葳蕤山上,没变过样的,也只有这一处了。 在经过梅林小径时,喻念意外瞥见梅树下到处都是的鱼骨头,下意识的朝着寒潭望去,果然发现曾经密集的银色亮点所剩无几,寒冰湖坠下的瀑布里,几乎不见冷鱼的踪影。 喻念:“……” 她不过离开一段时间,这鱼都要被吃绝种了。 “嘿嘿……”发现喻念注视着地上鱼骨头的夜棠一脸嬉笑,脚下还趁着喻念不留意,将不小心丢到小径上的鱼骨头给踢开,一副乖巧孝顺的天真模样,“师尊,冷鱼烤出来可好吃了,师尊你要不要吃,我烤给你啊?” 其实本来没有这么夸张的,主要是她和白师叔观摩完美人出浴图后,便会来这里烤鱼……这不多了一张嘴嘛。 喻念看了看寒冰湖里剩下为数不多的冷鱼,不禁叹了一口气,心底暗暗决定,要找个时间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徒弟,什么叫竭泽而渔的道理。 看着喻念的表情,夜棠明白喻念将这件事记在心上了,不禁找了个话题转移一下喻念的注意力。 “师尊,我这也不是没好饭吃,才吃鱼的嘛,我都馋了几个月了,你快去做饭吧。”夜棠一脸委屈巴巴,松松软软抬了抬胳膊给喻念看,“师尊你看,我饿的实在是没有力气,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师尊,我想吃糖醋排骨和红烧鱼。” 喻念点了点头,将买菜的活儿交给凌苍和夜棠,自己钻进了厨房……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一年前,杨毅被接触禁足,开始下山做一些历练。 黄昏时他刚驱赶完附近村镇入侵的妖兽,从山下回来,走到奉贤殿门口,便闻见一阵熟悉的饭菜香气,不禁眼前一亮。 师尊回来了! 杨毅抖了抖身上的雪,加快了进入殿的脚步,打开偏殿改造好的餐厅,便看到了满满一桌子正冒着热气的菜。 夜棠三人刚坐下来,喻念也才端着最后一份什锦蔬菜汤放在桌上,抬起头便看到回来的杨毅,微微一笑,“杨毅回来了,洗好手来吃饭。” 等杨毅洗好手后,五人围坐一桌便准备开饭,夜棠赶在凌苍筷子所及之前,迅速抢走烤鸭的鸭腿。 末了,还一脸嘚瑟的朝着对面,面无表情盯着她的凌苍一阵挑衅的炫耀。 将鸭腿放到碗里,夜棠抬起头瞥见喻念,突然灵机一闪,“师尊,我今日辛苦练了一整天的剑,胳膊好累,师尊你喂我吃饭吧。” 喻念有些犹豫。 看喻念犹豫的模样,夜棠可怜兮兮的对上喻念的眼睛,“师尊,你再不给我喂饭,我就要饿死了,我还在长身体呢!” “噗嗤。”喻念不禁失声而笑,无奈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别人喂饭。” 夜棠立马顺着杆往上爬,咬了咬食指,“小棠,今年才三岁嘛。” “师姐,你真不害羞!”云妍此刻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师尊不在的时候,夜棠简直就是奉贤学宫一霸。 喻念嘴角轻弯,哄小孩似的问道,“想要师尊喂饭?” 夜棠连点头,那副模样十足十的像个小孩。 “那你听话吗?” 夜棠看着喻念带笑的眼神,突然有种喻念在给她挖坑等她跳的错觉,龇了龇牙道,“不听话。” 喻念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眉眼笑容愈深,“不听话的小朋友,那就不给喂饭了。” 夜棠顿时一呆,立马反应过来乖巧改口,“那我听话。” 喻念嘴角上翘的弧度更明显了,她伸手拍了拍小徒弟的发顶,“乖,听话就自己吃饭。” 夜棠:“……” “哈哈哈哈哈哈。” 杨毅和云妍不争气的笑了,凌苍也无声的咧嘴,欢声笑语笼罩在奉贤殿,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好似两个世界。 第一百零一章 宗门大会 “师尊,你不是说此次培训符师,或需一年,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夜棠一边扒饭,一边好奇的询问。 “我打算闭关半年,冲击化神。”喻念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 要知道,她如今才四十九岁,放在十大宗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前世竟然早亡,还是死在瑶光宗里。 凌苍那时满门心思都在兰清清身上,绞尽脑汁也只记得当时玉尘长老说喻念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现在看来,此事定有蹊跷,而眼前的喻念,似乎也不那么简单。 压下心中蛰伏多年的疑惑,凌苍淡淡开口:“师尊何必着急突破,不若稳固稳固根基。” “玉清宗即将举行二十年一度的宗门大会,这是他们送来的邀请函,”喻念取出一份玉简,递给抢着要看的夜棠,“宗门大会包括化神大比,我们宗门还没有化神修士。” “师尊,宗门大会很重要吗?有什么奖励?” 喻念耐心解释:“奖励无关紧要,但能帮助宗门打开知名度,宗门的知名度越高,慕名而来的弟子也就越多,宗门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好。 如今的奉贤学宫不止我们师徒六人,需要更多的资源,不可能只靠金玉堂和奉贤堂,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宗门大会是必须参加的。” 说着,喻念拍了拍夜棠的肩膀:“离宗门大会还有半年,你们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须勤学苦练。” 喻念的这五个徒弟,修为最高的当属元婴初期的林景耀,其次就是金丹中期的凌苍,夜棠和杨毅也到了金丹初期,修为最低的云妍也有筑基后期。 她对自己的徒弟都抱有信心,希望他们能在各自的赛段大放异彩。 夜棠脚底抹油,吃完饭就像开溜,却被喻念一把抓了回来。 “杨毅,看好你师妹,这段时间不准她再贪玩了。” 夜棠顿时如临大敌。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明白,他们这群人里,最难缠的就是对喻念唯命是从的杨毅。 只要是喻念下的命令,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杨毅也会努力去完成,落到他手里,那真是半分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理会徒弟哀怨的目光,喻念回了自己的寝殿,设下禁制,开始闭关。 半年的时间,放在修真界,不过弹指间就过去了。 利用系统,喻念堪堪在宗门大会前突破到了化神修为。 三天后,喻念带着此次前去参赛的弟子和长老,登上了去玉清宗的灵舟。 灵舟全速行驶,很快就抵达是玉清宗的附属小镇,镇中修士和凡人混居,一个小镇的常住人口多达十多万,各种建筑鳞次栉比。 因为要召开宗门大会,镇上已经有很多门派的修士了,看起来热闹非凡。 船舱打开,无数身着统一白衣蓝纹的奉贤学宫修士,依次从灵舟上下来。 这一大批人自然收获了不少目光,喻念领头,端的是高贵典雅。 哪想—— 一只通体雪色,庞大无比的白鸾鸟,展开美丽华丽的翅膀和尾巴,高昂着脖子从灵舟上飞下来,直接将白衣女子压在身下。 被泰山压顶的喻念:“......” 众人:这很突然。 琼花感觉身下好像有人,缓缓挪开庞大的身躯后,便看到它难得起范儿的主人,被它压得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夜棠和云妍赶紧上前,将趴在地上的喻念给拉了起来,替她整理头发和雪白的衣衫,弹去衣服上的尘埃。 缓了好久,喻念才从被泰山压顶的恐惧与茫然中,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最特殊的徒弟。 是炖了呢,还是烤了呢…… 仿佛从喻念眼中读懂了她的想法,琼花委屈巴巴的垂着脑袋不停低鸣,收回尾巴伸着翅膀遮脸。 还是传说中白虎神兽的出现,才让众人的目光从喻念身上挪走,缓解了一下她的尴尬。 奉贤学宫众人没多停留,朝着玉清宗山门而去。 古朴巨大的石门上面刻有问心阶三字,应是高阶修士留下,看上一眼便令人有所感悟,修为低些的弟子更是有些头晕。 当然,对于喻念来说,这还不足以让她震惊,主要是问心阶后面的景象,完全超出她的认知。 只见空中密密麻麻的岛屿凭空漂浮着,星罗棋布,好不壮观! 这条笔直的问心阶,通向的便是那片浮岛中最大的岛屿,远远地看不清岛上的情景。 这些岛屿就在他们头顶上的空气中存在着,相近的岛屿之间,都有着一些吊桥相连。 这时候,玉清宗迎接贵客的长老,见到他们便上前来。 “奉贤学宫的道友,有失远迎!” 一个迎客的长老,便是元婴后期修为,这就是十大宗门深厚的底蕴。 喻念不卑不亢,和他一阵客套,随后看到不远处的于朝和楚暮,几人叙了叙旧,然后由玉清弟子登上问心阶,一起带到了贵客所住之地。 经过一天的休整,也就是喻念等人来的第三天,宗门大会就正式开始了。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从地平线上弱弱的透了出来,一丝丝暖意伴随着黎明降临人间,慢慢笼罩在了整个玉清宗浮岛。 玉清主岛逍遥,大殿前巨大的阴阳两仪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修士,在一边贴近大殿的高台上,一排排座椅早已坐满了十大宗门的代表。 这些大佬们身着华丽法衣,正襟危坐在那些雕刻精细大气的石椅上,威严无以复加。 爱看热闹的云妍,像个小鸭子一样在人群中横冲直闯,挤来挤去想看人群前的景色,却因为身高问题一直被淹没在人海。 这一挤,就出了问题。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冲撞我们王长老!”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死死抓住云妍的胳膊。 “我都道歉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放开我!”云妍怎么拽,都将手臂从那弟子手中拽不出来,她感觉胳膊被此人抓得一阵阵刺痛。 “说,你是哪门哪派的,找你们长辈评理去!”那弟子见云妍修为低好欺负,便一脸凶相的威胁。 这恐怕不是要去评理,而是去找麻烦的。 “她师尊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百零二章 争执 喻念面无表情的上前,捏死那弟子的手腕,将之从云妍胳膊上扯下来,捏得那弟子腕骨摇摇欲断,一脸惨白冷汗连连,嘴唇都在哆嗦。 那弟子看清喻念样貌,顿时浑身一颤。 本来他想着,一个修为低,还没穿十大宗门弟子法衣的小丫头,欺负就欺负了,好在长老面前表现一番,或许能够给长老留下好影响,从而进入内门……没想到,无意间竟然惹上了喻念! 作为瑶光宗弟子,喻念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在他入门之时,喻念被逐出师门的事迹传的沸沸扬扬,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师姐的修为愈发深不可测了! 就在喻念觉得,教训得差不多了,准备将这个弟子放开时,一个穿金色法衣,剑眉星目头发高束,长得颇为帅气的年轻男子上前来。 这人喻念也认识,名叫沈骄,乃是瑶光宗一位大乘老祖的子孙。 只不过,沈骄眼中充满了敌意与不善,让人实在是提不起好感来。 沈骄抿了抿唇,随即拐弯抹角的讽刺,“喻念,多年不见,你还是如此任性,竟然跟小辈计较,倒是好本事。” 喻念将那筑基弟子放开,那弟子见了沈骄,顿时像是有主心骨似的,远离喻念站到了沈骄身后侧。 “本事不敢当。”说到这里,喻念神色淡漠的望了望那弟子,又看了看元婴修为的沈骄,“沈骄,还是管好你们的弟子,不要一两只苍蝇,坏了名声,宗门大会上,四方门派都看着呢,容不得有些人撒野。” “那是当然,瑶光弟子,自然由瑶光之人来管,还轮不到你一个被逐出宗门之人来管。” 两人一阵没有营养的对话,喻念实在是不想和这个沈骄再继续说下去了,好几次言语中,都透露要离开之意,但这个沈骄一直挡在他身前,说个不停。 喻念也感受到了,沈骄对自己的敌意。 他们的争执,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道友不过元婴修为,对化神修士这般无礼,西极瑶光宗,不过如此。”于朝带着楚暮,自人群中走了出来,说话毫不客气。 修真界是存在歧视链的,中州歧视北域和其他地方,而北域歧视西极、南洋、东海…… 临水山虽无实权,却也是中州赫赫有名的势力。 于朝作为少门主,并不参加宗门大会,而是被邀请来的观礼上宾,论起地位,可以秒杀在场大多数人了。 沈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偏又说不出理,只憋出一句:“于道友,此人品行不端,是被瑶光宗逐出师门的,于道友还是少与此人……” “师兄,别说了,宗门大会要开始了,”兰清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喻师姐,不好意思,师兄他口无遮拦,还请见谅。” 沈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兰清清拖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喻念倒是颇为意外,兰清清和前世相比,愈发不同了。 喻念同于朝打了招呼,两人站在一处,一同等待宗门大会开始。 在众修士望眼欲穿中,只见一身绣银丝淡青色长袍,模样在三十多岁的男人出现,男人剑眉飞斜入鬓,眼睛冷若寒潭,从大殿前飞到广场最中间的太极阴阳鱼纹路中心上。 一看到此人出现,一时间整个两仪广场上轰炸了,议论不休,越说越勇。 “于道友,他们这是怎么了?”喻念有些疑惑。 于朝好笑道,“今日除却是宗门大会的时间,也是玉清宗上一届宗主卸任之日。” 说着,于朝望着广场中央的林啸天,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以往在玉清宗举办的宗门大会,都是由执法堂,或者执事殿等宗门内部机构主持举办,当然,其主持的人员,就由这些机构派出要员。” “如果刚好遇见宗主交接的那一年,主持大会之人,便是下一任玉清宗的宗主……这些人,是在讨论林啸天当上玉清新宗主之事。” 林啸天的祖父乃是已经飞升的大修,他自己也能力出众,自然当得起第一门派玉清宗主之位。 “哦。” 喻念点了点头,老宗主退位,新宗主上任,对于整个玉清上下,这件事儿确实挺重要的,讨论也就很正常了。 林啸天默默的站在广场中心,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玉清弟子,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们议论,待遇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运功大吼一声:“肃静!” 空气中一波波巨浪掀开,这两个字如定身咒一般,使得每一个人都停下议论,将注意力转移到中央的沈毅身上来。 “众位!”林啸天硬生生在那张严肃无比的脸上,挤出微笑来,“可要站好喽!” “这老头,是要……” “不要说话,站好!” 于朝话落,脚下一阵晃动,地上洁白光滑的大理石上的灰层不断颤抖着,渐渐上升, 差点儿云妍就被绊倒甩了出去,幸好有喻念扶住她。 云妍看着摇晃地动山摇,“唉呀妈呀,地震了啊!” 一旁的修士淡定的站好,轻蔑的望了一眼喻念,“幻生大阵都没听说过,真是土包子……” 于朝淡淡的望了此人一眼,这人瞬间便不敢出声了。 云妍向着四周一阵张望,惊奇的发现,他们现在已经站在好几十米的高空。 脚底的纯白大理石板在轻微的晃动中,还在不断抬升着,一直到了一百米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身后便是变化出来的大理石凳子。 此时整个广场,已经焕然一新,中间原有的大约方圆百米的太极两仪圆形图案,稍稍抬升二十米,成为一个新的圆台,这就是比武台。 而四周新出来的建筑,斜着从比武台向四周渐渐升高,变成了高耸恢弘的观众席位,团团围住中央的比武台,可以十分清晰醒目的看到台上站着的林啸天。 就连喻念也一脸不可思议,呆呆的看着这些变化。 当然,被震撼到的不止喻念,很多其他地方来的修士没见过这场面,纷纷惊呼。 此时,观众席位上已经是有成千上万人入座了,喻念等身份较高的,自然到了贵宾席上。 不久,便有弟子搬来长桌,放上瓜果茶水招待贵客。 第一百零三章 淘汰赛 一声悠远绵长的清脆鸟鸣声,从众人的头顶响起,回荡在整个太清仙境。 众人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仙鹤张开翅膀,迎风展翅盘旋于长空,口中衔着一纸文书,慢慢靠近并降落在两仪比武台上林啸天的旁边。 林啸天接过仙鹤口中的文书,温柔摸了摸仙鹤庞大的脑袋,仙鹤亲昵的在林啸天脖子上蹭了蹭后,便张开巨大洁白的翅膀又飞走了。 随即,便是繁复而隆重的大会典礼,林啸天一阵长篇大论下来,直教喻念昏昏欲睡。 没办法,中州这边就是隆礼重法,各种规矩各种束缚,不管干什么事一套流程就能把人给整懵了。 过了很久,比武台上林啸天的讲话终于结束了,并宣布宗门大会正式开始。 玉清宗这幻生大阵的奇特之处,在此时再次体现,各门各派参赛的就这么悬空踩着脚底下的空气,慢慢的顺着斜坡往比武台上走去。 这是此大阵中的一个小阵,阵纹化形,凝成五彩流光的实体,透明却真实存在着,就好似悬在空中的玻璃桥似的。 “小妍,加油。”喻念凝音成线,给云妍鼓气。 奉贤学宫其他将要出战的三十筑基弟子,此刻也满怀神圣感的从观众席起身,朝着比武台而去。 比武台上已经聚集了大大小小门派,一共三千名来自四面八方的筑基弟子。 人山人海,远远地都是人头,幸亏喻念等人坐在视角最好的贵宾席上,能够将比武场看了个全。 “由于参与比试的各门派弟子众多,所以,诸位接下来将会进入比武台上的幻生空间内,进行最初的淘汰赛,留下三十进入复赛!”远远地,林啸天的话传入耳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淘汰赛就是不到百进一的比率,这么激烈?! 不过玉清宗等大宗门一点也不着急,他们所挑选进行比试的筑基弟子,全都是修为达到筑基巅峰,势力超群之人,而且在来之前还对这些上场弟子,进行过专门的团队配合训练。 这些团队配合训练,在这种数千人混战的场合,就起到无与伦比的作用了。 参加宗门大会中次一些的宗门,就比较绝望了,先不说他们凑不齐筑基境巅峰的弟子上场,在前来宗门大会时也没有多想过会有混战,准备实在是不充分。 就在众人心绪纷纷时,林啸天继续宣布规则。 “此次淘汰赛采用积分制,每一名参赛的筑基弟子淘汰一人,便能为自己所在的宗门赢取一个积分,淘汰两人便能获得两个积分。 淘汰赛没有时间限制,剩下三十人时自动结束。 每名筑基弟子,在比试中赢得一场比赛,都能为所在宗门获取一个积分,进入前十强另有奖励,能为宗门格外加上十分。 前三名还有奖励,第一名能为所在宗门,加得四十分,第二名三十分,第三名二十分。 注意,以上所述的积分奖励,全部可以叠加!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比试现在正式开始!” 林啸天话刚一落,众人脚底的太极阴阳鱼,慢慢悠悠的旋转起来,变成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幻影,后归于平静。 随即,这些参赛之人身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三千名弟子直接全体出现在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股清新的微风扑面而来。 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宛若世外桃源,令人流连忘返,忍不住全身舒畅放松下来。 “好舒服啊!这是……”一些弟子忍不住多吸了两口,面带异色,只觉得整个人飘然若仙,随之身心舒畅了起来,手中的剑摔在地上。 这些弟子面色红得能滴出血一般,如醉酒大汉,歪歪扭扭,瘫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世,直接被淘汰了。 随后,这批倒地的修士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各门派弟子还没有来得及开打,这三千筑基弟子便去有十分之一二。 “我等修士,当心智坚定不已,不为外界所惑,这些缺乏警惕性与抵抗力的弟子,直接淘汰!” “现在,诸位只是意识进入了此空间,所以,大胆的开杀吧!” “当只剩下最后三十人时,淘汰赛结束!” 林啸天的声音如天神般,回荡在整片广袤无垠的空间中,久久不去。 剩下脑中晕厥的修士,这才松了一口气醒过身来,抬起头看向其他人,随即拔剑相向。 一瞬间,刀剑袭人,琴音绝响,鞭影漫天,各种武器的锋芒,无数光影,就这么弥漫了整个幻生空间。 而在外面围观的修士,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那些上台各门派筑基弟子纷纷闭上眼睛站在原地不动,时不时的有弟子倒在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倒下的弟子数量越发多了起来。 而比武场外巨大的石碑上,像是记分牌的东西不断显示着参加宗门大会门派现有的积分,很快,玉清宗便爬上了榜首位置——89。 神剑门以88分紧随其后,排到了第二名,而瑶光宗以81分排到了第三名。 就连妙丹宗这样不善战斗的宗门,也在第十名与其他宗门形成断层。 奉贤学宫如今只积了30分,位列三十名开外。 这便是顶尖宗门的底蕴,不论修为、术法、法器甚至是战阵,都是其他宗门比不上的。 到了后面的白热化阶段,积分石碑上各个宗门的积分增速放缓下来,甚至停止了。 奉贤学宫那三十筑基弟子,已经少了十人,接着,在喻念等人呼吸都快凝滞中,又有两名弟子倒下,同时,瑶光宗积分多了两个。 接着,又是瑶光宗三人倒下,在众人惊呼声中,奉贤学宫积分多了三个。 这样的情况,分明是瑶光宗和奉贤学宫弟子,杠上了的节奏啊! 幸好,在两宗又互相倒下一人,多了一个积分时,两个门派之人再也没有倒下了的,想必那幻生空间之中,双方弟子达成了协议。 只可惜,虽然双方不再互掐,但其他宗门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人数仍旧在不断下降。 “现存三十人,淘汰赛结束!” 林啸天的声音响起,还在幻生空间中厮杀的筑基弟子,瞬间睁开眼睛站回了比武台上。 现在位列第一的仍是玉清宗,总积分189分,而奉贤学宫仅有124分,位列32名。 随即,云妍一脸愤愤的盯着瑶光宗弟子。 第一百零四章 再遇沧澜 若非瑶光宗的人偷袭,双方也不至于杀红了眼,互相淘汰了大批弟子。 他们就差打起来了,不过毕竟这是宗门大会这等大场面,他们还是忍住了。 但是也有人没那么好的忍耐力和素养,那些在幻生空间内被偷袭而死,从地上爬起来的修士,手持着武器眼睛血红不善的朝着对手冲上去。 刚才在两仪空间中里的“杀身”之仇,不共戴天! 可是,这些人刚迈出步子举起武器,便被一道道光波弹飞出比武台,摔了下去。 “带走!” 台下站成一圈,用来维持秩序的面容冷峻身着玄色铠甲的执法堂修士,瞬间接下摔下之人,用刀枪架在其脖子上,带出场外。 比武台上心存报复的修士,心中那一丝丝怒火瞬间被扑灭。 林啸天站在高台,居高临下的背着双手,目光无甚波澜的注视着台上发生的一切,毫无情绪的发话。 “我等修士,当胜不骄败不妥,能输得起,戒骄戒躁,心胸坦荡宽阔,才可理智长存,修得太上忘情大法!” 林啸天讲完话后,比武台上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胜者自然满面喜色,败者一身颓然之气。 接着,玉清宗便给进阶的各门派筑基修士,都发了一块白玉制作的玉牌,上面写有“零零一”到“零三零”的编号。 到时候主持宗门大会的负责人们,会随机抽签让修士上场比试。 淘汰赛结束,天色也接近了晌午时候,众人纷纷散场离去,中间有接近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下午申时再进行下一场比试。 等到中午,玉清宗弟子送过来午饭后,喻念发现几个弟子都没怎么动筷子。 “吃饭才能长高。”喻念为三人人各盛了一碗米饭,推到三人身前,“尤其是小妍,吃完了下午还要比试。” “师尊,玉清宗的饭好难吃,中州这边的饭菜真的太难以下咽了。”夜棠皱着一张脸,忘了一眼桌子上清汤寡水的饭菜,看着就饱了。 中州人口味偏清淡,导致这边的菜式也偏清淡偏甜口。 除了凌苍,他们都吃不惯这地方的饭菜,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看起来神色焉焉的。 至于凌苍,吃了这么久喻念做的饭菜,就已经让他再也看不起这些东西。 看着这几天,胃口缺缺的徒弟,喻念真的是很愁啊。 虽然他们都辟谷了,不用吃饭,但习惯了以后,不吃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鬼知道这宗门大会究竟要开多久,他们又要在这中州待上多少天……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一顿饭下来,三人碗里的米粒就少了那么一小撮,桌子上的菜动都没有动。 喻念决定,还是不吃送过来的饭菜,自己做饭。 她又想到了上一辈子男女老少都不能拒绝的开胃神器。 趁着还剩下的一个多时辰,喻念带着徒弟们,到了玉清仙境下的镇上,准备去菜市场上看看有没有面筋或者豆皮卖。 一进菜市场,喻念便感受到了熟悉的热闹氛围,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不住的吆喝叫卖,各种蔬菜肉类琳琅满目,仅仅看着就让人的胃极为充实。 为了抓紧时间。喻念迅速挑选好东西,付过钱后将食材和调料放进储物戒中。 在路过一家灵草铺子门口时,几人看到了一个熟人。 “哥,这朵万年份的极金菊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怎么可这样?”一个女修一脸愤愤。 沧澜一脸淡定的付钱,“不好意思,正好我也看中了,所以它是我的。” “你妄想!” “沧漪,废话少说,拔剑吧!” 好一对塑料兄妹,因为一朵极金菊反目成仇,甚至拔刀相向,直接在店铺里打了起来,还打到了大街外面,毫不留情狠厉无比的朝着对方一剑剑砍去。 剑影翩翩,划破空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两人所到之处,掉落的都是一地带血的衣服碎片。 两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打起来,街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而店铺老板都吓懵了,他没有想到他开门做生意卖东西,就引得元婴大佬这般大打出手。 喻念只好取出飞光剑,用剑身挡住两人互相砍去的攻势,阻止了两人的交手。 “两位道友,以和为贵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沧澜闻声望了过去,礼貌抱拳:“原来是喻道友,多年不见,喻道友修为精进不少。” “沧道友过誉了,你也进境颇多,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就在喻念准备离开时,她突然瞥见地上那朵极金菊,便蹲下身将地上那朵极金菊捡起来,随即疑惑看向两人,“这是你们谁的!” “我的!” “我的!” 两兄妹同时开口,又互相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沧澜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玄色的小鼎,“玄道友,我前段时间刚得到一个极品炼丹炉,想找一株万年份的灵草炼丹,祭炼一下新炼丹炉,这极金菊对我很重要……” “对你重要,对我也重要啊!”沧漪叉腰,一脸愤懑,“我最近要突破到六阶炼丹师了,正需要收集炼制六阶金宸丹的材料,这万年份的极金菊便是必需材料之一,更何况这是我先看到的!” 沧澜一脸淡定,“我付了钱,就是我的了。” “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一整天只知道和妹妹抢东西,一点都不爱幼……” “有你这样当妹妹的吗?一整天只知道和哥哥抢东西,一点都不尊老……” 在喻念印象里,沧澜一向是稳重自持的人设,这还是她头一次见这样的沧澜。 但眼见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她不禁低头扶额,一阵头疼。 她实在是不清楚,炼丹也很看重心境宁和,这俩人吵来吵去不会被妙丹宗的人嫌弃么。 妙丹宗的掌门好像叫袁旭,他现在挺同情那个叫袁旭的勇士…… 喻念内心吐槽之时,目光却渐渐被那个炼丹炉给吸引到了,面对之前做饭时遇到的问题,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两位道友,可否帮喻念一个小忙?” 第一百零五章 辣条 “当然可以!” 沧澜兄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然后,六人就一起去了镇上的禽类市场,四处都可以看到贩卖鸡鸭,鸽子鹌鹑的商贩。 喻念一边走一边看,最终将目光放到了最大的一家鸡贩子摊位上。 见此,凌苍虽然不知道喻念要做什么,还是很是自觉的上前询问,“老板,这些鸡怎么卖?” “公鸡的八灵石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十灵石一只,这些刚长大的成鸡六灵石一只。”见有客人来,小贩很是热情的上前,继续道,“客官你们要多少?” 就在凌苍,想要转头询问喻念时,喻念直接亲自上前开口了,“全都要了。” 那小贩一愣,随即道:“客官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这摊位上有三十多只鸡,你们……” 还没有等小贩说完,凌苍直接掏出了一枚上品灵石甩给小贩,小贩眼前一亮立马闭嘴,还主动帮忙杀了脱毛洗干净。 喻念看着凌苍,大手大脚的掏出上品灵石付钱,心底一阵肉痛,看来她以后要找时间教教大徒弟怎么勤俭持家。 随即,喻念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并上前帮小贩拿抓笼子里的肥鸡。 喻念看着那些被待宰的鸡妈妈、鸡爸爸,还有鸡仔仔,很是满意它们身上肥美的肉肉,并嘀咕道,“嗯,一家子就是要整整齐齐。” 闻言,小贩杀鸡的手一僵。 等老板和其老婆处理完鸡后,宗门大会下午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云妍先过去了,没有赶上其他的几人干脆就没有去看宗门大会,而是由喻念带着回到了小院。 “喻道友,你买这么多鸡,做什么?”沧漪一脸好奇。 对此,站在一旁的夜棠表示,她虽然不知道师尊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师尊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师尊这肯定是要做好吃的……想到这里,夜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沧道友,一会儿你们按我说的来做。” 喻念取出之前在菜市场看到的干海带和紫菜,将那些鸡处理好了,又取出很多种沧澜和沧漪没有见过的香料,让两人把炼丹炉拿出来,变大后在炉子底下打好灵火。 于是,喻念将那些处理好的紫菜和海带放进了沧澜的炼丹炉,又将那些鸡肉、鸡骨、鸡油放进了沧漪的炼丹炉。 “你们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在灵火的灼烧下,炼丹炉很快就开始发热了,炉子里面被水淹没的食材和香料渐渐散发出浓郁袭人的香气,等到水沸腾,各种食材在炼丹炉里跳舞。 让沧澜和沧漪看着炼丹炉的东西,另一边,喻念取出辣椒,花椒,洋葱,蒜,孜然,桂皮,八角,芝麻等调料开始处理起来,处理好了后又取出买来的面筋和干豆皮,将它们泡在水里。 随即又将豆皮和面筋上蒸锅蒸熟,然后,喻念又去沧澜和沧漪那边查看去了。 这个时候,炼丹师的神奇之处就体现出来了,在喻念的要求下,沧澜和沧漪打出一道道灵力控制中炼丹炉里的东西,快速的将汤汁进行浓缩,然后加入淀粉按比例混合,最后将做出来的东西弄成粉末。 喻念拈起一点鸡汤粉末,放进口中闭眼细细品尝起来,鲜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开来。 就是这个味! 终于做出了鸡精,喻念感动得就差没有哭出来,随即取出玉瓶将这些自制的鸡精放进去。 “喻道友,这是什么?”沧漪和沧澜一脸好奇。 喻念解释道,“这是一种调味品,名叫鸡精。” 她也不准备多解释了,取出一个小锅,在五人的注视下用符火将锅烧热倒油,锅中的油在冒小泡泡时放入桂皮、八角、姜片、香叶、花椒、香葱段,洋葱碎、蒜末。 小火慢炸这些材料,炸至发黄,熄火捞出里面的材料,趁热将这些炸好的油分次将其淋进之前准备好的调料碗中。 碗中的五香粉,孜然,辣椒,在被热油淋上时发出好听的滋滋声,一个个油泡崩裂开来。 等油料稍冷后,喻念又往里面倒进了一些鸡精和盐,然后用筷子将这些调料和油搅拌均匀,最后放进蒸熟的面筋和豆皮,沾满油料后取出来放在六个小碗里。 热腾腾的家庭版辣条和大辣片,便新鲜出锅了! 玉清宗两仪广场上,比试者正打得火热,观众也看得热血沸腾。 而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来一股神秘的异香。 比武台上打斗的修士,都愣了一瞬间,随即警惕性较高先回过神来的筑基修士,便趁机将对手打下比武台而获胜。 那不知哪个宗门倒霉弟子的惨叫声响起,才惊醒了发愣的其他人,随即这些正在比试的修士又重新交手。 这一次在玉清做辣条,喻念认为比武台离他们所住的小院很远,气味传不到比武场去,而没有添加隔味阵。 但她忘了这是在修真界,每一个修士几乎都有一对狗鼻子。 这神秘的异香勾引得比武台和观众席上的修士,瞬间肚子里就唱起了空城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随即,不知这香味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更吃不到的众人,心底的怨念如洪水泻闸般泛滥。 喻念不知道她勾起了一波仇恨,正和徒弟们,还有沧澜沧漪兄妹享用美味, 除却喻念和凌苍的表情管理还算好一点,杨毅和林景耀也只是一脸享受,但夜棠和沧家兄妹则是一脸醉生梦死的销魂模样。 喻念吃着辣条,很是感慨啊,仿佛时间一下子回到了上辈子。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台高清电视,一座懒人沙发,一杯肥宅快乐水……那就更完美了。 随即,很快这些人碗里的辣条和辣片就吃完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喻念又用剩下的面筋做了一些辣条,放在一个大盘子里。 几人围着一个大盘子,垂涎欲滴……是考验手速的时刻了! 一两分钟后,沧漪囫囵吞下口中的辣条,又眼巴巴的看着盘子里的最后一根:“哥,我想……” 沧澜:“不,你不想。” 太残忍了! 沧漪这一次也不准备委屈求全,“不,我就是想!” 随即,沧漪拿着筷子的手迅速伸向盘子,但在她夹到那根辣条之前,沧澜的筷子挡在了她筷子前面。 两兄妹猛得转头对视上,眼中尽是撕逼的电流。 “废话少活,拔刀吧!” 两塑料兄妹,再一次为了一根辣条反目成仇甚至拔刀相向,狠厉的一刀刀向对方砍去。 喻念师徒四人,一脸麻木的看着又打上了的两兄妹,随即,先回过神来的凌苍,趁着喻念三人不注意,扬起筷子稳准狠的夹起盘子里最后一根辣条,放进嘴里。 凌苍露出满意的微笑,心情舒畅,甚至突如其来的膨胀。 “哎呀!” 发现最后一根辣条不见的夜棠,惊呼一声,随即望向正在咀嚼的凌苍,敢怒不敢言。 不敢对抗凌苍的夜棠,转过头去就摇喻念的袖子,“师尊呐,你再做一些嘛,我还想吃……” 第一百零六章 猫腻 夜棠的话让正在打架的两个兄妹,瞬间停手看向喻念。 对啊,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辣条没有了让喻念再做一些就好,何必为了那一根而大打出手? 看着沧澜兄妹,以及夜棠等的炙热眼神,喻念内心突然颤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如果敢说不字,这些人立马会把她绑架。 但是,豆皮和面筋实在是没有了啊! 云妍甚至都还没得吃呢…… 就在这时,小院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沈逖出现在几人面前。 与沈逖同来的,还有一个穿着妙丹宗标志性暗红色华丽袍子的男人,此人正是妙丹宗的宗主袁旭。 正闹着的几人纷纷站起来,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 第二天,众人惊奇的发现,坐在观众台上即将参加今日比试的奉贤学宫和妙丹宗筑基弟子,在观看比试时都取出一个罐子。 这些人打开罐子后空气中立马飘散出昨天下午的那种神秘异香,随即这些人从罐子里取出一根红艳油亮的条状物体。 奉贤学宫和妙丹宗的弟子,将这种条状物体放进嘴里,随即美滋滋的咀嚼起来。 就在众人纷纷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后,这些弟子又从取出一个竹筒做的罐子,罐子里装着棕褐色的起泡液体。 然后,这些弟子将竹筒放在嘴边,仰头喝了一口那种液体后,瞬间两眼放光,精力十足的上台去了。 另一边,一夜未睡的喻念面无表情的坐在贵宾席上,时不时地揉揉酸胀的手腕。 原来,昨日沈逖没有看到喻念师徒出现,空气中又传来奇异的香味,就猜测一定是喻念师徒在捣鬼,便想去看看。 同样,坐在代表席上的袁旭,也没有在贵宾席上看到他那两个令人头疼不已的徒弟,理智告诉他得前去找找,不然这两人指不定要惹出什么大麻烦,捅出什么大窟窿。 袁旭和沈逖便一同暂退代表台,出去寻找他们。 这一找,两人就在小院将他们抓了个正着。 虽然辣条已经被六人吃光了,沈逖也是从盘底的油料酱汁中,明白几人背着他们做了什么。 与夜棠几人一样,奉贤学宫不少第一次来中州的筑基弟子,因为水土不服,吃不惯中州的饭菜而胃口不好,甚至导致精神有些萎靡,沈逖正在为此事发愁。 修士到了金丹期才能辟谷,金丹以下的修士必须吃饭菜或者吃辟谷丹,才能补充体力,但辟谷丹这东西吃多了会让筑基弟子的精神更萎靡,心情更不好,提不起多少精力去参加比试。 金丹真人以上参加比赛的修士,他不需要考虑,但这些筑基弟子中的一部分,可是这两天就上比武台比试的啊! 于是,喻念便撞沈逖枪口上了,被沈逖绑架去给其他人做增强食欲的辣条。 在购买材料期间,喻念又发现了修真界版的红可拉,也就是制作可乐的原料——可乐果! 于是,喻念连夜将可乐也给制作出来了,沈逖发现这种饮料具有很好的提神抗疲劳、补充体力的效果,便给所有参赛弟子每人配了一罐。 见此,袁旭很眼馋这两种东西的效果,也不忘给妙丹宗弟子配备上! 有了肥宅快乐水的帮助,妙丹宗和奉贤学宫的弟子个个神勇无比,几乎全都进了下一轮比试。 除却昨日下午淘汰的两人,现在奉贤学宫弟子共有4人进入下一轮的比赛。 这人数在众多宗门里也不算少,得益于喻念那效果异常好的符咒。 这一次宗门大会,奉贤学宫的弟子异常凶猛,奉贤学宫形式一片大好,这让沈逖激动得差点从代表台上下来和那些抱在成一团的奉贤学宫弟子一起庆祝。 不过,很快就出问题了。 “林宗主,怎么会出现我奉贤学宫同门弟子对上的情况!”下午比试上,沈逖大怒。 出现这种情况,奉贤学宫弟子必定会淘汰一方。 沈毅淡淡的望了沈逖一眼,“所有进阶弟子的编号,放在一起随机自动组合,原则上是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更何况规则上又没讲不能这样,怪只怪你们运气……” 就在这时袁旭开口了,“我怎么记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同门弟子的编号牌会互相排斥……除非接近最后的决赛关头,进阶宗门数量不多了,而一个宗门进阶之人太多,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沈毅看了看身侧发言的袁旭,皱了皱眉,“编号组合是十大宗门之人,一起看管进行的,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宗门之人?” 十大宗门的代表,一起前去随机组赛用的机器前,检查有没有人动手脚。 然而,没有查出任何问题,然而此刻场上奉贤学宫的四名弟子全部互相对上了,甚至还有神剑门弟子,以及瑶光宗弟子互相对上,就连玉清宗也有一组。 几人猜测这历年来用来随机组赛的机器,出了问题,但此刻比赛已经开始,也就没有中止了。 于是几人商量,决定后面的比试中,都采用手动抽签组赛的方式。 因为今日随机组赛机器的失误,让奉贤学宫只剩下两人进入前二十五的比试,比起最多的玉清宗的六人,劣势就显现出来了。 比试结束后,众人散去,不是回了住舍休整恢复灵力,便是去了玉清宗群岛下的镇里散心放松,调整一下因为比试而变得有些紧张的心情。 然而,当天晚上玉清宗和奉贤学宫的弟子意外在大街上遇见,双方发生了一些口舌之争。 云妍一脸愤恨,“就是你们玉清宗在背后捣的鬼!” 对面的玉清弟子也气啊,“我们玉清同门也对上了,你不要信口开河的污蔑人!” “你们参加这一轮的足有八人,却只有一人因为这个失误被刷下去,而我们奉贤学宫四个人全对上……说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谁信啊?” 渐渐这些口舌之争就演变成群殴打架事件,还是太清执法堂之人上前来将双方制止住,即便是这样,双方还是闹得愈发不和。 第一百零七章 想不明白 第二天比试继续。 几轮淘汰赛下去,如今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为了保证观赏性,玉清宗只开设了三组擂台。 云妍拿着手中泛着莹莹光泽的玉牌,眸子在玉牌上面“零零七”三个字上流转,暗自琢磨着要和哪一个人对上。 “第一场:零零一对阵零一九,零零二对阵零二零,零零三对阵零二一,请叫到的弟子到各自的擂台上面!”林啸天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比武场。 随即六名比试弟子跳上台去。 凌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人,不少的老熟人。 第一个擂台上,一名青衣长剑眉目明朗,一脸正气充斥着侠客风范的玉清弟子,对上一名御兽宗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身着劲装,一张瓜子脸,眉峰挺拔,凤眼菱口,一身小麦色健康肌肤,带给人一种骄阳似火的张扬野性美感,甚至让人硬生生的感到帅气。 在那女弟子身旁,还有一只筑基后期,体型硕大浑身充满着斑点的云豹。 那个玉清男修身形挺拔,其势如剑,是一个筑基巅峰的剑修。 剑作为修仙界最常用的武器,用剑的不一定是剑修,把剑作为唯一武器,养出剑气的才能称得上剑修,那玉清男修已经领悟剑气了。 另一名腰间配剑的御兽宗女子,身上也带着一股神秘气息,这种气息不像是御兽师能够有的。 凌苍眼神闪烁,心中疑惑至极。 这女修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好像认不出来。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继续观看。 “小妍,认真看比赛!”喻念拍了拍云妍的肩膀,继续道,“这些人,接下来很有可能就会跟你对上,成为你的对手。 现在,你得仔细瞧好了,看看这些人的招式与法术,提前了解对手好做准备,以免后面弄得手忙脚乱的。” 云妍表情认真,点了点头,“师尊,我知道。” 二号擂台,是两个籍籍无名的顶级宗门之人对上,凌苍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 随即,凌苍看向三号擂台上的人,一名穿着金衣、带着帽子的静水宗阵法师,与一名穿着藏蓝色衣衫、长得唇红齿白的男子对上。 那身着藏蓝色长衫的男子,凌苍也是认识的,此人来自一个名为青炎派的一流宗门,名为白卿尘。 至于为什么凌苍认识没没无闻的白卿尘,还是因为夜棠。 没错,这个白卿尘就是欺骗夜棠感情,害得夜棠入魔道的渣男。 凌苍下一次的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夜棠,看着夜棠满怀兴趣的盯着白卿尘,心底一沉。 虽然这个便宜师妹有时候很碍眼,但总归是自家师妹,不能被外人欺负哄骗了了去……这样的孽缘,还是避免不了吗? 夜棠,你清醒一点! 看了宗门里的俊男美女这么久,你的审美水平还停留在那种程度吗? 凌苍就差上前去,抓着夜棠的肩膀,摇醒夜棠了。 就在凌苍胡思乱想之时,比武场上的擂台赛已经开始了。 如侠客一般的的男修抽出腰间插着的剑,举在手中向着对面的女修行了个道礼:“玉清宗林争流,请!” 见对方如此守礼,御兽宗的女弟子扯了扯嘴角,随随便便同样回了个道礼:“御兽宗,凤鸣!” 话音未落,凤鸣眼中寒芒一闪,便举剑向着对面的林争流刺去,林争流一脸镇定的拔剑,挥手一道剑光便挡住了凤鸣的剑招。 但还没等他缓上半刻,那只云豹便从他背后冲上来了,林争流稳如老狗般躲过云豹的獠牙攻击,侧身跳开原地。 林争流脚刚沾地,便看见凤鸣向着他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尽是诡异之笑,随即消失在他身前,出现在他背后,林争流心中便狂跳起来。 空气突然安静,而林争流手中反射着背后的光影,在一脸不可思议中,一道道红芒自其身后,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正当他持剑抵抗时,凤鸣却消失不见了! 那些光芒闪闪的火焰劈落到林争流身上,即刻如烈火般烧了起来,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在疼得浑身痉挛,头晕目眩中,背后之人重重的一脚踹来,林争流应声而倒。 台上所有人一阵唏嘘,这第一场比赛,也太快了吧!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御兽宗的狂猛女修,就用简单的低阶功法烈阳诀,直接把一名剑修给解决了?! 总所周知,剑修的战力可是很强大,可是到了这里,玉清剑修在遇到这名女子,跟纸糊的一般,被打败之前都没有发现对手在何处。 烈阳诀不过是低阶大路货色的功法,但是这女修使出来,却是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来。 更诡异的,是这名女修性如魅影般的身法……不知这身法叫什么名字,当真是了得。 林争流想要翻身起来,却被凤鸣一只脚紧紧的踩住脊背,动弹不得。 长老宣布结果,“一号擂台,零零一号凤鸣获胜!” 凌苍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台上的凤鸣,他刚才听到凤鸣的名字后,想起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 这个御兽宗女修可不是一般人,作为兰清清的众多仇家之一,凤鸣不仅有着无比的御兽天赋,还擅长一种名为潜行遁影之术的顶级步法。 她俩之所以结仇,还是因为她喜欢的妖族少主,也喜欢兰清清。 说来也怪,凤鸣这样活的潇洒随性之人,竟会因为爱而去恨一个人。 直到有一天,凤鸣这个骄阳似火的女子,为救妖族少主死在一头上古青龙口里,这种敌对关系才结束。 更恶心的是,那个妖族少主还将降服的上古青龙送给兰清清当坐骑…… 凌苍已经被上辈子的事情雷到恶心到了,浑身不禁一个哆嗦,连看向凤鸣的目光都不禁带上了一丝同情。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世那么男的喜欢兰清清,又那么多女的讨厌兰清清…… 这一个个,脑袋都被驴踢了吗?好好修炼,干点别的不好吗? “这一手掐法术指诀的时间快如迅雷,竟能将低阶烈阳决施展出如此威力,这个小姑娘非常不错嘛!”贵宾席位上的一名长老,手摸着小胡子一阵赞叹。 一名御兽宗的长老,一脸谦逊道,“小徒也就这点能耐了。” 众人又是一阵赞叹,随即继续观看场内的比试。 接着三号擂台上,白卿尘以一个潇洒的剑招,在静水宗弟子阵法还未布置好前将其拍飞下擂台,白卿尘获胜。 随即,白卿尘以一个炫酷的姿势下台,引得观众席上一众低阶女弟子尖叫不已,而其他人则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夜棠一脸嫌弃的开口了,“长得那么丑还在哪里耍帅,以为自己是马戏团表演,娱乐观众的猴子吗?” 于是,凌苍震惊了。 “嗯。”喻念点了点头,“在宗门大会这等大场面上,这样做像是没有见过大场合,确实太过小家子气,颇为儿戏不稳重了,实在是为所在的门派丢人现眼。” 可不是吗,丢脸都丢到宗门大会上来了,还自以为帅气逼人。 第一百零八章 全是熟人 二号擂台上的比试还在进行着,刀光剑影连绵不绝,十分钟后两名顶级宗门的弟子分出胜负,两人纷纷对着彼此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的下台去。 “丢阵不丢人,输仗不输势,这样做才稳重大气,不失礼数。” 有了前面白卿尘的反面例子,以及当前的正面例子作对比,喻念很是乐于给三名徒弟上一堂课。 休息一刻钟后,第二场比试便上场了,坐在不远处兰清清旁边的一名男修,站起身来走到比武台上。 凌苍与此人打过的交道不少。 他名叫叶枫,乃是一个大家族的私生子,火土双灵根,在瑶光宗里只能算个普通弟子。 在一次由兰清清带队的历练中,他偶然间掉落山涧,意外觉醒了光灵根,并因此收获了兰清清的愧疚。 最终凭借惊人的气运,和兰清清携手走上了此界巅峰。 如今的他,应该刚觉醒光灵根,修为稳定在筑基巅峰,正好能在筑基比试中大放异彩。 与叶枫相对的是,一名看起来大约二八年华,长得娇滴滴小家碧玉的女修,但女修脸上的刚毅却格外引人注目,能走到现在第四场复赛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那女修抓着一根灵玉尺,就这么站在叶枫身前。 见此,叶枫眉头一皱,“自行认输吧,我不打女人。” 闻言,那女子气笑,她实在是不想跟这种有着大男子主义,跟脑残一样的男修废话,便直接提着尺子上去了。 叶枫之前还不甚在意,很是简单的出剑挡住玉清女修砸过来的尺子,但没想到就这简单的玉尺,却将他砸的浑身发麻,虎口震碎流血,差点儿就没有抵挡住。 叶枫心底一惊,随即打起十分警惕来,也用心对待起这场比试了,与那玉清女修斗得不相上下。 比起一号擂台上斗得火热,二号擂台上两名体型彪悍堪,拿着三板斧比黑猩猩的修士打架,二号擂台上的风景更引人注目。 上场的是一名妙丹宗男修,以及一名玉清宗女修。 那男修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吸引众目的,关键就在于他对面的,身穿玉清标志性淡青色莲袍的女修,那女修生着一张秀雅绝俗的好相貌,肌肤娇嫩、桃腮粉颜,说不尽的貌美可人。 更让人瞩目的,是站在那女修旁边,体型巨大无比通体金光闪闪,有着化神修为的金羽鸟。 见此,台下一片哗然。 “玉清宗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化神期的圣兽都派出来了,就为了对付一个筑基弟子?!” “就是,化神对筑基,这比试还怎么打啊!” “玉清宗的人,给个说法啊!” 顿时,便有不少脾气冲的人不满地高声反抗,整个观众席都乱了。 “吵什么吵,比赛规则不是说,筑基弟子上场吗?这金羽鸟我们门派一名筑基女修的契约兽,比赛规则有约束不能让契约兽上场吗?” 御兽宗的人顿时没了声音,那名玉清的长老继续回怼,“是我家弟子有本事,才契约到化神期圣兽,有本事你们也去契约一只?” “怎么,不服气?” 众人看着那名修为已经达到了化神后期的玉清长老,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妙丹宗的人满肚子都是苦水。 而台上,妙丹宗弟子和玉清女修还没有开打,那妙丹宗弟子便直接认输了。 “妙丹宗柳橙,认输。” “玉清宗苏雪柔,承让。” 二号擂台的比试结束后不久,三号擂台上两个强壮大汉,丢掉大刀和板斧,袒胸露背的直接用拳头开始较量。 最终,那名来自一个小门派,名为赵有根的体修,一拳将对手给甩出比武场,那对手直接被打飞出两颗大门牙。 二号和三号擂台的比试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叶枫和那玉清女修的较量,那玉清女修仅仅用一把尺子,凭借着轻灵的步伐便打得叶枫头破血流难以招架。 叶枫心底震惊无比,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名玉清女修,看起来柔柔弱弱,竟然如此厉害! 再这样下去,他就该输了…… 叶枫一咬牙,一个扭身躲过那女修的攻击,乘着女修攻击的空档期取出一柄黑色伞状极品法器,在那玉清女修下一招攻击前,挡住女修的尺子。 铮! 灵玉尺和铁伞撞击在一起,一串串火花流泻而出,伴随着的是一阵刺耳声音,叶枫左手拿着撑开的铁伞,右手又取出一柄极品灵器长枪,从伞下向着女修的脖子刺去。 那女修也没想到,叶枫一个筑基修士,居然能有这么多极品武器,一时大意被叶枫得手。 “玉清宗江心悠。” “瑶光宗叶枫,承让。” 两人走下台去,胜利归来的叶枫自然惹得瑶光宗众人欢呼迎接,只是叶枫本人却没有那么高兴,甚至心情还有些沉重。 能不沉重吗? 差点败给了一名柔弱女修,对于叶枫来说,这是奇耻大辱。 凌苍内心吐槽,只是瞄了一眼叶枫便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刚才上场的那两名玉清女修身上。 那名长相貌美的苏雪柔,自然也是叶枫的红颜知己。 只不过在上辈子,这个女人并没有契约那只因为作乱而被喻念剿灭的金羽鸟,而且按理来说,这只金羽鸟不应该这么早现世,应该还在沉睡才对……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又遇到一个变数,凌苍心底无比警惕。 他知道的可以穿梭时空的神器,虽然只有他的这一面太虚幻镜,但不排除有其他东西,有同样的能力。 他既然能够凭借太虚幻镜这样的神器,穿梭时空回到八千多年前的修真界重生,那么别人也有可能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重生,有着知道未来的能力,而提前找到沉睡的灵兽契约。 按捺住心底的疑惑,凌苍又看向之前和叶枫斗得旗鼓相当,还是因为对手叶枫凭借武器之利,才输了比试的女修江心悠。 上辈子,他和江心悠有着几面之缘。 这个女修虽然资质不算太好,外表柔柔弱弱,但性格坚韧不拔,所行所为端的是让人佩服不已。 他飞升前江心悠不过元婴修为,但他飞升两千年后,在仙界又一次见到了江心悠,也就是说这个平凡而普通的女修,超越无数天资不凡气运逆天的修士,成功飞升成仙了。 表面的云淡风轻,往往隐藏着内在的无数付出。 虽然江心悠修行所花的时间有些长,终究是还厚积薄发的成功飞升,脱去凡人之身成为了仙人。 那时,才飞升不久只有天仙期的江心悠正在和契约兽,吃力的与一只真仙境界的蜃兽在交手,眼看着就要被蜃兽吞掉了。 本着都是同一个界面飞升算是老乡的心理,路过的凌苍本来想出手帮江心悠解决那只蜃兽,但当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出手,并且还恶劣的躲在一旁看戏。 他又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救人? 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修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硬生生的越阶杀死了那头蜃兽,这件事震惊了凌苍好长一段时间。 今日在玉清又见到江心悠,凌苍突然有些感慨,回想上辈子之事,竟觉得自己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轮到云妍上场了。 云妍深呼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波动的心情,便在喻念几人的加油声中走上比武台。 看到对面之人,云妍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危险微笑。 “零零七号,奉贤学宫云妍。” 江衍莫名觉得,周身一凉,随即还是礼貌性的回复,“零二五号,妙丹宗江衍,云道友好久不见,上次在秘境之中还未好好感谢你们,不知喻念前辈可否……” 还没等他说完,云妍身形一闪直接朝他扑了过去,火云枪身上尽是锐利的流光。 江衍匆忙迎接,片刻,两抹修长飘逸的身影便打斗在了一起。 云妍的动作迅猛又狠厉,仿佛彼此之间积压了血海深仇一般。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被这样打压着,江衍也不逞多让的开始狠厉还击。 第一百零九章 交易 观众席下,喻念和沧澜看得心惊不已。 沧澜皱眉,迟疑一下开口道,“这种打法,会不会弄出人命?” 坐在沧澜前侧方的喻念,摇了摇头,脸色也无比凝重,她知道云妍的打法暴力,但没想到如此暴力……是不是昨日辣条吃多了,有些上火了? 任他们谁也想不到,云妍竟是记着多年前秘境外,江衍的无礼行为。 随即喻念开口回应沧澜,“刀剑无眼,实在是不好说。” 沧澜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依旧被云妍打压的江衍,颇为无奈道:“我平时怎么教他的?要凝神静气,这小子倒好,直接就这么乱了阵脚……妙丹宗还指望这小子进前十强,按现在这情况看来,直接给这小子收尸算了。” 喻念点头,“嗯,不是你替你徒弟收尸,就是我替我徒弟收尸……不过以目前这局势,多半是你去。” 毕竟江衍是炼丹师,战力不算太强,而云妍的火灵力相当暴虐,又有天雷神火在体内,筑基以内几乎无人能挡。 喻念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另一边台上的比试依旧在继续,云妍仅仅用简单的招数,就将江衍弄得遍体鳞伤,衣衫褴褛,狼狈不已。 不过,毕竟这是当着数万人面的比试,不可能真把江衍给杀了,云妍报复够了后,这才将江衍给一脚踢飞到比武台下去。 在宣布胜利后,云妍蹦蹦跳跳的回到观众席,接过杨毅递过去的茶水,坐在凳子上接受着夜棠的捏肩。 云妍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睛享受,活像一个大爷。 “小师妹,你好厉害!”夜棠满眼亮晶晶的,不住的在云妍肩膀上挪动揉捏。 上午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几个时辰的休息后,下午的比试又重新开始,在众人一脸不可置信中,云妍从各个宗门筑基巅峰弟子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进入了八强。 因为奉贤学宫的挤入,十大宗门之一的妙丹宗,被硬生生甩到十一去了。 妙丹宗的人愁得要命,筑基比试的决赛他们一个八强都没有,幸好有筹码可以在后面的金丹真人和元婴真君比试中将比分拉回来, 按照前几百年一样一样,妙丹宗的人私底下又联系上了其他宗门,开始准备py交易,就连奉贤学宫也不例外。 而找上喻念的人他们也认识,便是妙丹宗的沧澜。 夜深人静,天空一片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之时,小院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躺在床上的喻念,以及喻念隔壁房间的凌苍纷纷睁开眼睛,穿衣起身前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沧澜,文雅的脸上有些疲倦,孤独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中透出丝丝萧瑟,“喻道友。” 喻念也感觉有情况,四处看了一眼无人后,便开口道,“进来说话。” 于是,凌苍上前锁上院门,随后三人到了会客的大厅中开始商谈,在沧澜颇为难为情,断断续续拐弯抹角的述说中,喻念也渐渐明白了沧澜的来意。 随即,喻念有些沉默。 她倒不是排斥这种py交易,她又不是那种很傻很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就是绝对公平公正,光明纯白的人。 早在上辈子,喻念就用了二十年时间,认识到了这一点。 人生,共有三个成长点: 第一点,原来这世界,是有黑白之分的。 第二点,世界原来不止有黑白,还有灰色地带。 第三点,无论世界是否分黑白灰,始终忠于内心。 此刻,身为奉贤学宫一份子的喻念,遵从内心为奉贤学宫考虑,尽量为宗门争取到最大的好处。 因为奉贤学宫底蕴并不深厚,谁也不知道后续的比赛会怎样,挤进前十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打出名气就好。 而沧澜代表妙丹宗找上门来,定不会空手而来,奉贤学宫现在完全可以凭借得分优势卖妙丹宗一个人情,从妙丹宗手里得到很多好处。 妙丹宗作为修真界丹药的最大产地,如果交好妙丹宗,到时候上下的丹药应该就是不缺了,还能让丹修弟子们访问交流…… 交易肯定是要进行的,关键是他根本把握不好这个度,也不能完全做这个主,得去与沈逖等人商量一下,从长计议。 沉默了好久,就连沧澜也觉得没有希望了时,喻念抬起头来开口问道,“多少?” 沧澜闻言欣喜无比,“一场金丹真人的比试,这个数。” 沧澜举起五根手指。 “一场元婴境的,这个数。” 沧澜举起六根手指。 “如果贵宗门答应化神比试的,可以给这样的。” 沧澜举起七根手指,咬了咬牙,又变成八根。 喻念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两个宗门不一定交得上手……这件事我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明日日落之前,给你们一个准确的回复。” 沧澜一听,便知道喻念这基本算是答应了,不由得喜从中来,高高兴兴回去向袁旭复命去了,他就知道喻念是个明白人。 趁着夜色沧澜准备匆匆赶回,半路上却遇到了一张愁眉苦脸,在玉清宗那里碰壁的沧漪,和沧漪一起又去了一趟玉清宗主林啸天的宫殿。 另一边,沧澜前脚一走,喻念便出门朝着沈逖所住的小院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喻念便早早起来给凌苍三人做营养早餐,这一次喻念吸取教训在院子里加了个隔味阵法,像隔音阵隔味阵这等简单毫无技术含量,甚至不入流的阵法,即便不是阵法师也能熟练运用。 但是,依旧让大早上四处乱跑的楚暮撞见了。 “喻念道友……什么东西,这么香?” 楚暮见小院未锁院门,便直接进去了,刚踏进院门,他就闻到了从厨房飘散而出的浓郁香气,顺着香味钻进了厨房。 去叫三个徒弟起床吃饭的喻念,一回到厨房便发现自己摆在灶台上的薄荷布丁和灌汤包消失不见,而厨房多了个打嗝的楚暮。 于是,一大清晨玉清宗,多了一场靓丽的风景线。 黑衣男子一脸惊悚的狂奔,而他的身后正跟着一名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提着一把菜刀,正在后面追着。 “于朝,救命啊!” 楚暮高声嚎叫,惹得还未起床的修士们,纷纷从床上惊醒过来,渐渐住舍区道路上有了人影,而且这些人还有变多的趋势。 为了保持一宗之主的高贵形象,喻念一脸淡然的将菜刀收到储物戒指中,在修士大队伍起床出门前恢复严肃人设。 第一百一十章 三强 于朝一出门,便看到楚暮一脸惊悚外加欣喜的朝她飞奔而来,直接钻到了她身后。 而在不远处,晨光微熹之下的喻念,身着白衣迎着清风负手而立,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于朝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楚暮,“怎么了?” “喻念她……”楚暮指向喻念,却发现喻念手里早已没了菜刀,不由得一噎。 “……没什么。” 这场闹剧就此落下,喻念又回去简单给三个徒弟准备了早饭,吃完饭后便赶往两仪广场。 这是筑基弟子比试的最后一天,只有八人进入决赛。 今天早上需要从这十人中选出前三强,下午再进行一二三名的决赛。 一名万法门长老站出来主持比试,“零零一号对零零六号!” 台下,喻念对云妍一阵鼓励,“去吧,师尊相信你的实力,注意安全即可。” 杨毅一脸肃色,“师妹加油,我们等着你胜利归来。” “小师妹,加油!” 夜棠不知从哪里学到的加油手段,取出一张做得歪歪扭扭的应援牌,高举着激动的摇来摇去。 看着那应援牌,云妍夸张的飞了个吻,随即提着火云枪上台去了。 “零零一号云妍,多多指教。”云妍抱剑拱手,礼数不可废。 与云妍相对的是,正是青炎派的白卿尘,没想到此人也进入了前八强,看来这人还是有点实力的。 白卿尘对着观众席上的女修邪魅一笑,引得数百低阶女修激动尖叫,这才才转过头来行礼,“零零六号白卿尘。” 白卿尘话一落,云妍便持火云枪直指对方。 与此同时,白卿尘也拔出剑来,尖剑金光流转。 那些白卿尘的小姑娘粉丝们疯狂嘶吼,狂热无比,观众席上一阵阵惊呼狂喊:“白公子必胜,白公子必胜!” 云妍迈出了步子,凌空倒翻,枪身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铺天盖地向着白卿尘而去。 下手稳准狠,不给对手反抗的机会! 白卿尘迅速做出了决定,他以一个利落潇洒的姿势腾空而起,仿佛很有信心躲避掉这些枪影。 然而,这些枪影反常地从原位突然向上拐了一个弯,从下至上疾射而至冲向白卿尘脚底,让白卿尘面容失色,额头上细汗涔涔,根本来不及防御。 在一众迷妹失望的神情下,云妍仅仅一招就将白卿尘拿下,白卿尘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宛若一条死狗。 残留的雷火撕碎着空气,一点点在空中回荡嗡鸣。 “奉贤学宫云妍,承让。” 在整个比武场一片寂静中,云妍面无表情的下台,甚至连主持比试的长老都惊得忘了宣布结果。 云妍这一招,看得不少长老眼神闪烁不已。 “喻道友,你这徒弟好生了得!”沧澜忍不住开口道,当然这恭维也是有私心的,他们妙丹宗还等着奉贤学宫和御兽宗回话呢,“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根基稳固,实力强盛,还如此不骄不躁。” “这是高阶枪法枪影重重吧!” 玉清一化神境的枪修感慨不已,好似在回忆什么,“这枪法乃是前人模仿剑法所创,讲求速度和锋利,修习极为困难,更别说如此精细的控制到这种程度……喻道友收了个好苗子啊。” 喻念谦逊回应那玉清长老,“年轻人经不起夸的,一夸就飘得忘乎所以,前辈谬赞了。” 一个宗门,有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的修士,自然也有这种德艺双馨、为人和善的老前辈,玉清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正是有很多这样前辈的努力。 众人继续观战,接下来上场依旧是玉清宗的苏雪柔,以及一名问心宗的男修。 男修在对上苏雪柔和她的契约兽金羽鸟后,颇为不甘心没有直接认输,也不知从哪里哪来的底气对着化神妖兽就冲了过去,最后被一翅膀扇飞出去,浑身骨头尽断的坠落下比武台不知死活。 看着此人的惨状,众人心底一阵唏嘘,那些接下来要上场的筑基弟子,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如果进了后面的决赛遇上这名玉清女修,一定要直接认输。 第三场,是奉贤学宫的另一名弟子对上那名赵有根,赵有根凭借体修强壮的身体获胜。 第四场,叶枫对上一名御兽宗弟子,那弟子驱使着一只金丹初期的雪狮,就在众人以为叶枫会输时,他取出了一根香将其点燃,雪狮闻到香味后便醉醺醺的倒地不起,叶枫轻松拿下那名御兽弟子。 “是控兽香!”御兽宗有识货之人,不禁惊呼出来。 控兽香,顾名思义便是能控制妖兽的焚香,不同品阶的控兽香,点燃之后通过一定法诀,便能够控制住对应等级的妖兽。 这东西,简直是御兽师的天敌。 但控兽香,不是早在数千年,便随着焚香师的灭绝而失传了吗? 怎么今日,会出现这种传说中的宝物…… 想到这里,那名御兽宗的长老回忆昨日之事,这个瑶光宗筑基弟子,先是拿出了一把伞状的极品防御法器,然后又拿出了一把极品灵枪,手里用的剑也是极品灵器,今日又拿出了控神香……哪来的这么多极品武器? 这个名叫叶枫的筑基弟子,也太过邪门了吧? 同样察觉到问题的长老们也仅仅是想想,不可能做出些什么,如果喻念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便会给他们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男主光环。 虽然修真界没有男主这一说法,但一只流传着气运之子,也就是天命人的传说,有几个年迈的长老,心头一凛,看着叶枫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每当气运之子出现,修真界必定会掀起大风大浪,可能是大机遇,也有可能是大灾难,总之,修真界自此便不再平静。 这件事,还只是猜测,需要时间的验证…… 加上抽中轮空的凤鸣,一共有五人进入决赛。 云妍抽到的是零零五号,由于只有五个人,所以她幸运的成为了轮空的那一个。 叶枫与凤鸣对上,苏雪柔与赵有根对上。 两人一个靠五花八门的武器和宝物,一个靠契约兽,轻松赢得了比试。 筑基弟子的前三强就这样产生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爹味男主 经过一中午的休息,在众人焦急等待中,申时终于到来了。 台上的云妍,紧张的看着对面叶枫和苏雪柔。 等两人抽完后才捡起最后一张玉牌,当玉牌落到云妍手中,上面自动显示出零零二来。 云妍瞥了一眼旁边的苏雪柔,她玉牌上面显示的正是零零一号,看来,接下来叶枫轮空,她要和苏雪柔对上。 想起她契约的那只金羽鸟,云妍突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 叶枫离开比武台,比武台上只剩下面色紧张的云妍,以及对面内心忐忑无比的苏雪柔,苏雪柔看向云妍的眼神,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惧意。 她当然对云妍畏惧了,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几乎可以确定,云妍就是小说里那个嗜杀成性的火魔女。 作为邪君玄冥的得力干将,在玄冥的驱策下,她几乎杀了叶枫半数的红颜知己,只为了让兰清清不受委屈。 没错,苏雪柔这个玉清女修,是个西贝货。 三年前,江雪柔熬完通宵打完永劫无间后,觉得还不想睡觉,便又接着看那本名为《团宠小师妹她超凶哒》最近更新的大结局。 这本小说与很多玛丽苏小说相似,女主角机缘逆天,无数男人围着她转。 江雪柔身为一个女生,整天幻想的是甜甜的恋爱,自然喜欢看这种类型的小说。 等她看完《团宠小师妹她超凶哒》的大结局后,躺床上这一睡便再也没有醒过来,直接在睡梦中猝死了。 当江雪柔再次睁开眼睛,便成了现在的苏雪柔。 她现在的这个身份拥有着姣好的容貌,有着绝顶的天灵根资质,是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内门弟子,还是一个仙三代…… 苏雪柔一直以为,她这是被穿越大神看中,成了穿书女主角。 后来,苏雪柔了解到修真界的地图,以及一些宗门名称,越发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熟悉,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地图上名为瑶光宗的宗门上。 苏雪柔不淡定了,随即她去了中州一处还未被人发现,算是她记忆中最没有危险的秘境,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还在沉睡中的金羽鸟。 趁着金羽鸟还在沉睡期,她便将其契约了。 连人名、地名和妖兽都撞上了,苏雪柔这才意识到,她这个女主角和她想的那种女主角不一样,她竟然穿成了男主的红颜知己之一,那个和她名字相似的苏雪柔! 苏雪柔瑟瑟发抖,她才不想追着叶枫跑,向世人验证,叶枫这样身边美女如云的人只会爱上女主…… 再怎么说,她现在身为穿书女主,也应该给她配备一个凌苍那样的男主角啊! 虽然坏是坏了点,但是一心只爱女主,和别的女人从不过多纠缠,也不会为了大义伤害女主…… 一想起书中凌苍悲惨的结局,苏雪柔越发坚定凌苍就是穿越大神给她配的男主角,就是让她穿越过来拯救他的! “你在想什么?”云妍好奇的语气响起,打断苏雪柔的胡思乱想。 苏雪柔心底咯噔一下,女魔头居然跟她说话了,她现在怕得要死怎么办…… 随即,苏雪柔将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金羽鸟身上,突然底气就起来了。 女魔头再厉害,修为也才筑基,她有金羽鸟在,她怕什么? 云妍当然发现了苏雪柔神情的一系列变化,眉头紧锁。 在行礼动手之前,云妍一脸凝重的看了看苏雪柔身边的金羽鸟,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对付化神期的金羽鸟。 但是又不能轻易认输,她代表的可是奉贤学宫,怎么能不战而退。 在云妍两难中,比试还是开始了,那金羽鸟对于一个筑基期的小修士不可能多在意,直接一翅膀就挥了过去。 提前有准备的云妍,浑身一个紧绷,身体化为魅影躲开金羽鸟未用一分力气的攻击。 见云妍一个小修,竟然躲过了它的攻击,金羽鸟有些意外,随即加了一分力道又挥出翅膀。 然而,还没有等金羽鸟的翅膀挨上云妍身体时,一只白色赤金流光从天而降,白虎庞大的身躯在比武台上显现出来,一爪子就将金羽鸟拍飞出比武场去。 当着众人的面,白西西身体又化为一道魅影,在金羽鸟坠地之前,凶狠利落的一爪子又将其拍飞向高空中。 于是,某个金羽鸟,再一次和太阳来了个肩并肩。 看着那狂野的白虎将自己契约兽揍成一个皮球,苏雪柔整张脸都煞白了,又懵又愣的矗在原地。 玉清宗的长老们气炸,与沈逖喻念等人理论。 喻念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摊手,“那白虎神兽所作所为,我们也没办法控制啊!” “你们有本事,可以上前去将那白虎神兽爪中的金羽鸟,给夺回来重新让其回到比武台上。” “两个弟子现在凭实力比试,我觉得这样挺好。” 观众席上,之前门内弟子与苏雪柔比试,自动认输的宗门心底痛快无比,而被金羽鸟重伤宗门内弟子的问心宗,就差要拍手叫好了。 真是大快人心! 重新回到比武台上,回过神来的云妍收到白西西一个帅气的微笑,随即白西西拍着金羽鸟消失在比武场。 云妍转过头来,目光淡定的看向苏雪柔,持枪就要冲上去。 被女魔头这般盯着,苏雪柔浑身都在哆嗦,“我认……” 一个输字还没有说出口,苏雪柔便被云妍一阵掌风给拍飞出去,在苏雪柔一阵尖叫声中,候在比武场外的叶枫将之接住。 看着最不想看到的面孔,苏雪柔一愣。 叶枫一脸不快,相当爹味的开口了,“云道友,你怎么如此粗鄙,众目睽睽之下让苏仙子这般难堪,当真不像个女子!” 云妍一阵恶寒,搓了搓手臂,语带嘲讽,“叶道友,你当众指责我,不也让小女子我难堪了吗?” “你出手狠辣,哪有半点女子的模样!” “不管叶道友承不承认,可我就是女子。” 两人的对话,终于让苏雪柔从各种胡思乱想中醒过身来,从叶枫怀里挣扎下来,“放开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筑基冠军 苏雪柔非但没有感谢叶枫的帮忙,还一脸嫌弃的看着叶枫,好似碰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般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这让女人缘一直不错的叶枫很是受伤。 云妍看着两人的反应,一脸玩味,“叶道友,我是不是女子不重要,反正我也看不上你,可是你心目中的女子,似乎也看不上你。” 叶枫无话可说,有点被云妍的话和苏雪柔的嫌弃,憋出内伤的感觉。 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的叶枫,心底憋着一股无名怒火。 看着云妍那张嚣张欠揍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又想到刚才正是此人让他如此丢脸,便将这笔账全部算在了云妍头上。 一刻钟后,两个上辈子的仇敌,一主角一反派便在比武台遇上。 输了比试的苏雪柔,心底担心自己不见踪影契约兽金羽鸟的同时,看着主角和反派对上,心底还有一丝小小的激动。 虽然她看的小说里,这两人都没有参加宗门大会,也没有这么早就对上,但她不是穿来了吗? 蝴蝶效应她还是懂的,金羽鸟都没有因为作乱而死在喻念手里而被她契约了,白虎神兽没有被御兽宗人捕捉,凌苍也换了一个宗门…… 看来是因为她这个蝴蝶,改变了这些剧情。 苏雪柔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熟悉修炼和法术,一心想着剧情的走向,想着前世喜欢的凌苍,甚至考虑过得不到凌苍,也还能争取一下于澈……那也是个谪仙般的人。 想到这里,坐在观众席上的苏雪柔,偷偷瞄了一眼数百米开外的贵宾席。 在贵宾席的一个角落里,凌苍就仅仅的坐在那里,虽然因为隔得距离太远而看不清脸,但高贵冷峻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一想到,她要用自己火热的心,去感动他,去拯救他,去捂化这座冰山,让反派男主变成宠妻无度的妻奴,苏雪柔就激动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凌苍来玉清这些天,苏雪柔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去见凌苍,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赶上,只瞟见一道惊艳的黑色背影。 苏雪柔琢磨着,这是不是穿越大神故意安排的,不让她和她的真命天子提前相遇,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浪漫时机,比如她遇到危险时,凌苍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或者在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她和凌苍邂逅…… 这个女人,已经沦陷于自己幻想出来的美好泥淖之中。 而比武台上,云妍和叶枫的对决也已经开始。 云妍右手持枪一挥,脚下生风向前一滑,顿时变成一道虚影,火云枪散发出赤红的光芒,漂亮的绕出一个枪花,划破长空直向着叶枫的心口而去。 叶枫条件反射反手拔剑,平举挡在身前,接住了云妍这迅猛一剑。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叶枫神色猛然一凝,被攻击的退后好几步,而云妍随着叶枫的后退,咄咄逼人般欺身而上,一道道枪花甩出,叶枫周围方圆三丈之内,却已在枪影笼罩之下,如千军万马向其霸道涌来,无论任何方向都闪避不了。 关键是,伴随着这道枪影的,还有一起冲上前来的云妍。 暴虐无比的火灵力,加之其中闪烁着的点点雷光,让人忍不住颤栗。 叶枫见此,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钟状法器扔到自己的头顶,一道金色钟状虚影投射下来,将他笼罩在其保护下。 火云枪尖落于金钟罩上,划出一道道火星,空气中都飘荡着刺耳的钟鸣声。 云妍被手上传来的巨大反作用力给击退后两步,震得手臂发麻,胸口一阵闷痛,嘴角逼出一缕殷红的血流。 处于金钟罩保护下的叶枫也不好受,虽然他没有被火云枪伤到,却因为在钟内变得更加剧烈的震动声,给震得头皮发麻头晕脑胀,浑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的在震动了。 叶枫同样呕出一口血来,随即将金钟取下,两人互相警惕的对峙。 缓上片刻,叶枫举着长剑手臂上抬,几道紫色闪电似的剑花甩出,向着云妍划去。 同时,云妍闪出手腕中雷光,雷光如霹雳弹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位置。 两人具是同时跳开原地,只见那雷光撕裂开两边的空气,炸裂在地上。 云妍一转手臂,手中的火云枪在她手中旋转起来,搅动着周遭的气息。 一阵阵雷光弥散在火灵力中,这灵力形成的漩涡如绞肉机一般,叶枫飞入漩涡中的衣袖瞬间被绞得粉碎,七零八散于地面之上。 叶枫随即割破自己的衣袖,浑身冷汗淋漓的跳到一边儿,一脸后怕。 两人纷纷在比武台上跳跃着,身影快得只能看到两道幻影,对于低阶修士来说两人之间的战斗基本只能用听,如闪电般两人再次撞拢,然后分开。 叶枫越打越后怕,这个云妍好似提前算准了他的招式似的,他每每向一个方向出剑,云妍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接下,无论他使出多少假动作,云妍却不被这些假动作蒙蔽,仅仅靠着火云枪就让他手忙脚乱。 云妍当然知道叶枫要出的招式。 因为这几天凌苍给她特训过了。 上辈子凌苍可是叶枫持续了八千多年的对手,有一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叶枫使出数种法宝,云妍却依旧持着火云枪屹立不倒,甚至轻易躲过那些攻击法宝,越过防御法宝还能伤到他。 这场比试持续了半个小时,两人的招式看得人眼花缭乱,惊叹万分,但因为速度太快需要注意每一瞬间的细节,众人眼睛都要看花了,渐渐视觉疲劳头脑沉重。 不过,众人还是强撑着精神将关注着两人比试的细节,甚至感觉看得热血沸腾。 一只灵火飞梭突然从云妍袖中飞射而出,在叶枫拦下它之前散开,化作无数丝线将他笼罩在中间。 这些丝线上跳跃着雷光,叶枫只能小心翼翼的躲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这还没完,云妍脱手而出四柄飞刀,从不同方位封住叶枫的动作。 “你输了。” 火云枪架在叶枫的脖子上,云妍淡淡的开口。 不是只有他才有这么多法器。 作为炼器师,云妍也有几件自己量身打造的法器,一直留到现在方才涌出来。 叶枫斜眼瞟着自己脖子上的那抹银光,肌肤感触着一片灼热,只觉得这感觉不太真切,有一种世界崩塌的失落。 他怎么可能,会输…… 众人心底也是一阵感慨,这两个筑基弟子的比试相当精彩了,才筑基便有如此实力,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暗叹一声后生可畏,同时又羡慕嫉妒起奉贤学宫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丹淘汰赛 云妍收回火云枪,向其拱手:“叶师兄,承让!” 说完,云妍便准神准备下台回到席位上去。 台上的凌苍看着这一幕,眼神难得轻松,仿佛什么东西在这一刻,都被放下了。 好的坏的,喜悦的心酸的,痛快的痛苦的,愤怒的无奈的……仿佛一切恩怨仇恨与前尘往事,都随着这一转身而被斩断,抛之脑后,烟消云散。 随着长老宣布比试接过,叶枫从失落中回过神来,脚步沉重的向着台下而去。 “不可能,叶枫怎么可能输给云妍!” 就在这时,一道好听的女声响起,说话之人语气很是惊讶,甚至震惊。 苏雪柔不敢置信,一场主角和反派的决斗,主角居然输给了反派……叶枫不是主角吗,他的主角光环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妍赢了叶枫,让她内心慌乱无比,现在所发生的的事情,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和她了解到的剧情…… 云妍、叶枫以及凌苍同时疑惑望去,众人也闻声望去,苏雪柔随即成为众目直视的中心,成为比武场的焦点。 云妍只觉得,在这种公开场合像苏雪柔这样大呼小叫,直呼人姓名的女修,才是没有涵养和礼貌。 而在叶枫和凌苍眼里,她的行为另有深意揣摩。 叶枫突然眼前一亮,神情激动的看着苏雪柔,这眼神看得她头皮发麻。 难道,这位仙子对他有意,一直都认为他叶枫会赢,会成为这一次宗门大会筑基弟子的魁首,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 可惜,这位苏仙子如此相信他,他却辜负了这位仙子的期待。 而凌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苏雪柔,随即收回视线垂目,若有所思。 叶枫这人不管是在什么上面,确实都没有输过……这个女人,如此坚定叶枫会赢,肯定有问题! 一个不稳定的危险因素,还是找个机会解决了吧。 苏雪柔浑身一抖,只觉得今天天气有些发凉,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反派boss的重点关注,还被直接判了死刑。 筑基比试结束,瑶光宗稳居第一,除了奉贤学宫以外,那赵有根所在的云江门也挤进了前十。 黄昏前,喻念和沈逖找到袁旭等人,展开了一场讨价还价的交易。 如今的战绩,已经远超奉贤学宫的理想状态,最终两宗门约定,如果奉贤学宫和妙丹宗的人遇到了,奉贤学宫视情况而定让出四到七场金丹期,与两到三场元婴期进阶比试的分数。 至于化神期,每个宗门只会派出一名参与之人,而一场比试的分数过重,实在是不方便在化神比试上放水。 除此之外,奉贤学宫还答应在金丹期比试的淘汰赛上,与妙丹宗一起应敌,奉贤学宫帮妙丹宗在淘汰赛上刷分,两个宗门联合起来对付其他宗门的参与者。 将喻念两人送走,事情谈成功的袁旭却依旧一脸肃色,甚至眉头皱得老高。 “走了吗?” “走了……师尊,怎么了?”沧澜看着袁旭这幅模样,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 袁旭叹息一声,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取出一封信件来,“这是玉清宗和瑶光宗送过来的,你先看看吧。” 沧澜拿起那信件,迅速浏览起来,看完后脸色变得很不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黑的。 “这件事,还真是棘手啊。”袁旭声音低沉,颇为无奈。 听这语气,沧澜直皱眉,“所以,你答应了?” 袁旭点了点头,“不然能怎么样呢,比起的实力和势力,奉贤学宫远不及他们……只有喻念一个化神修士撑门面的宗门,再有潜力,没有个千年时间成长,怎么能让他们挤进前十,那云江门,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们,怎么可以……”想起之前刚喻念等人的约定,沧澜叹气一声,“哎,我知道了,十大宗门的格局,终究不能改变,但是也别太过分了。” “这是当然。” “先提前把赔偿备好,不要将两个宗门的关系闹得太僵了。” 沧澜说完,便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这件事,太过败人品,太过于不厚道了……但为了妙丹宗,他们没得选择。 在经过了一天的中场休息后,宗门大会金丹期真人的比试,便正式开始。 与筑基期大殿比试一样,金丹期也有淘汰赛,淘汰赛采用积分制,每个参加宗门大会的宗门派出二十名金丹真人,每一名参赛的金丹真人淘汰一人,便能为自己所在的宗门赢取两个积分,淘汰两人便能获得四个积分,以此类推。 淘汰赛没有时间限制,剩下三百人时自动结束。 金丹期的比试一共有四天,后面的比赛依旧采用积分制,第一天上午举行淘汰赛,下午采用编号两两相对,进行三百进一百五的比试。 第二天,上午一百五进七十五,下午七十五进三十八,轮空一人自动进入后面的赛事。 第三天,上午三十八进十九,下午十九进十,轮空一人自动进入后面的赛事。 第四天,便是前十强的决赛,规则依旧。 每名金丹真人,在比试中赢得一场比赛,都能为所在宗门获取五个积分,进入前十强另有奖励,能为宗门格外加上二十分。 前三名还有奖励,第一名能为所在宗门,加得四十分,第二名三十分,第三名二十分。 上述的积分奖励,全部可以叠加。 “沧澜道友,今日来得好早。”远远的,喻念便看到沧澜坐在其位置上,眼神没有焦距,正在神游天际。 喻念的话唤醒了发愣的沧澜,沧澜醒过神来,一见是喻念,眼神便有些躲闪了。 “喻道友,早。” 喻念看着有些古怪,甚至没有正眼看他的沧澜,觉得沧澜这幅模样有些不对劲。 她虽然感觉沧澜有些不对劲,却也不可能凭空就想到前日奉贤学宫和妙丹宗所约定的事情上,更想不到妙丹宗选择答应了玉清宗和瑶光宗给出利益后面的条件。 喻念心底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起。 在林啸天宣布比试开始后,妙丹宗和奉贤学宫金丹真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默契眼神,无数金丹真人涌上比武场,排排列列站得整整齐齐,意识进入两仪空间内。 随着淘汰赛的渐渐进行,奉贤学宫的分数一直在往上涨,而妙丹宗的分数更是涨势惊人,竟然很快就超过了云江门,从第十二名到了第九名。 石碑上妙丹宗的积分,还在往上涨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又超过静水宗冲到了第六名。 就在淘汰赛接近尾声,原本两千多人的比武台上,已经倒下一千多名真人,还剩四百多金丹真人时,场内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武台上还站着十六个金丹真人的奉贤学宫,突然一下就倒了十人,妙丹宗超过御兽宗、奉贤学宫和问心宗,直接冲到了第三名。 观众席上一片轰动,奉贤学宫的长老弟子纷纷站了起来,皱着一张脸看向比武台上。 纵使凌苍个人实力突出,但很多秘法和太虚幻镜都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部分同门被人淘汰。 直到奉贤学宫弟子只有五人时,淘汰赛结束时才停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食恶果 虽然奉贤学宫还坚强的苟在前十,但要知道他们只有五个弟子进了复赛。 而十大宗门里,至少都有十人,人数都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坐在代表席上的喻念火冒三丈,顿时就揪住身旁袁旭的衣领,眼神愤怒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林啸天瞥了一眼喻念,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其余十大宗门的掌门也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微笑,坐在旁边看戏。 “喻宗主,莫生气,有话好好说。” 袁旭将自己衣领从喻念手中拯救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感觉浑身发冷。 刚才喻念揪住袁旭衣领时,下意识就使出了冰灵力,袁旭被冻得那个酸爽,真是要命。 喻念很快冷静下来,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早就打算好,在比试中放水,卖个人情给妙丹宗,顺便掉出前十,但如今被人生生摆了一道,实在是丢脸。 为了宗门形象,她并没有在宗门大会上大发雷霆闹事,只不过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勾当,不宜在这种场合大声宣扬,传出去丢脸的只会是奉贤学宫,什么自食恶果,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这些不好听的埋汰词语,用在这里全部在合适不过。 再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不过,有一些事无关善恶对错,也无法用咎由自取来贬低,更无法说作不作死,只不过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 不管奉贤学宫答不答应妙丹宗的要求,奉贤学宫依旧是这一次宗门大会上最大的黑马,十大宗门都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来对付奉贤学宫。 妙丹宗作为十大宗门之一,在奉贤学宫和十大宗门之间,妙丹宗当然会选择一气连理、一衣带水的十大宗门,而不是后起之秀的奉贤学宫。 或许,没有今日妙丹宗和奉贤学宫合作的最后关头对奉贤学宫进行背后捅刀的行为,便有可能是,十大宗门联合起来,在淘汰大赛上围攻打压奉贤学宫了。 早上的淘汰赛一结束,喻念便匆匆从代表席上下去,回宗门金丹真人所居住的住所,安抚人心进行补偿去了。 不能因为栽了一个跟斗就从此自暴自弃了,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的比试还是要进行的。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既然你们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偏要争个头破血流,好叫你们看看,普通宗门的弟子,凭实力亦可发光发热。 奉贤学宫这进阶的五人,皆是豪情壮志勃发。 下午金丹真人三百进一百五的比试中,奉贤学宫又损失了一人,还有四人进阶。 当天晚上妙丹宗宗主袁旭就提着厚礼,去了喻念所住的小院。 喻念晾了站门口的袁旭三四个时辰,接近天亮才打开门放守在门口的他进去。 第二天,妙丹宗和奉贤学宫的人,再一次相安无事的出现在了比武场,双方参与比试的金丹真人也没有什么冲突,长老相互点头示意的坐上自己的位置。 有了这一次教训,虽然喻念代表奉贤学宫已经与妙丹宗和好,但貌合神离、暗地防备是肯定的。 至于之前所提的金丹比试和元婴比试等约定,全部推翻不作数了。 夜棠和杨毅相继被淘汰出局,奉贤学宫仅凌苍杀出重围,在众人的期待中,以金丹中期的修为,成功击败神剑门金丹巅峰的修士,拿到第一。 虽然第一的积分不少,但因为人数劣势,奉贤学宫已经掉出了前十,位列十一,下面就是云江门,其他宗门差的太远,便不提了。 又是中场一天的休整,元婴境的比试开始了。 元婴期的的比试一共有四天,规则与金丹和筑基比试相似。 一百个宗门,每个参与宗门大会的宗门,各派出十名元婴真君参加淘汰赛,剩下三百人进入复赛,而每名元婴真君在比试中赢得一场比赛,都能为所在宗门获取四个积分。 前三名还有奖励,第一名能为所在宗门,加得六十分,第二名五十分,第三名四十分。 在修真界,练气修士是最常见的,也是最多的,能修炼到筑基期,这名修士便打败了百分之七十的修士,成功更进一步,能够出门闯荡了。 金丹期便算是小高手,而元婴期就比较少见,能在一方扬名了。 至于化神,乃至化神以上的反虚大乘修士,则是平时来无踪去无影,不管到哪一个地方都会被人尊敬的大能了。 今日开始的元婴境比试,比起之前的筑基弟子和金丹真人比试要隆重得多,比武场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低阶修士前来看热闹,高阶修士看门道,顺便能增长见识开阔眼界。 对于比赛的结果,凌苍几乎没什么期待。 奉贤学宫派出的元婴修士,除了林景耀,其余人都是凌家之前供奉的修士,或是一些本族弟子。 本族弟子尚好些,那些供奉的修士,底蕴并不深厚,和十大宗门精心培养的弟子们,有着质的差异。 至于林景耀那个老狐狸,凌苍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前世他化名别的弟子,参加了宗门大会,但为了低调当卧底而藏拙,会在十进五时故意输给那名御兽宗弟子。 元婴比试的魁首被玉清宗的秦风眠夺取。 淘汰赛加复赛的这三天,果如凌苍所想的那样,整个奉贤学宫,撑过淘汰赛的都不多,复赛挺过两天的,只有凌凤琴与林景耀。 最终,只有林景耀一个人进入前十,而妙丹宗也自食恶果,连一个人都没有,积分岌岌可危。 在比试开始前两刻钟,不知从何地钻出来的楚暮,四处张望一下,粲然一笑小声开口道,“喻念,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着古怪的楚暮,喻念有些疑惑,“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 说着,楚暮就把喻念不知拉到了苍梧峰什么地方,在树林掩映中尽头,有一间茅草房,楚暮打开茅草房后,露出里面别有洞天的全景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尽力而为 茅草房里面的空间可比外面看上去大得多,应该是懂得空间大道的阵法大师,在里面布置了空间伸缩阵法。 而此时,茅草房中塞满了人,有一种热火朝天的架势。 喻念和楚暮两人刚进门,一阵汗味便扑面而来,喻念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四周搭建的都是赌桌,入目的都是光着古铜色臂膀摇色子的大汉,入耳的都是一阵阵叫喊吆喝声。 原来,为了提高比试的气氛,不知何人带头在这里开了赌局,玉清宗王灵儿五赔一,御兽宗邹青一赔二,奉贤学宫林景耀一赔十,静水宗秦风眠十赔一…… 不少人去投了赌注。 “楚道友,这是带朋友来玩的啊!”迎面走过来一个穿得像打铁的,长相平庸有一个大大酒糟鼻子的黝黑大汉,一口粗糙嗓音高喊道。 楚暮笑得一脸灿烂,“老铁,结束了吗?” “哈哈,还没呢,这不就是等着你们吗?” 大汉过来拍了拍楚暮的肩膀,目光又在喻念身上停留了几秒,看到喻念时有些愣神,又好像是在回忆,随即就将喻念等人领向屋子更里面。 随后,喻念了解到这个人的身份,这个被楚暮戏称老铁的男人,还真是个铁匠,只不过是修真界里的铁匠…… 没错,这个人是玉清宗的一名练器师。 楚暮不知道这名炼器师叫什么,也不知道其修为如何,更不知道这人的名字,这人是前几天他在镇上四处乱逛遇上的,当时这大汉喝醉了,就躺在街上被人旁观。 路过的楚暮想离开,却被躺地上的大汉硬拉着一起喝酒,楚暮当然不愿,但接下来大汉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将其打开,一瞬间,葫芦里弥散出一股浓烈的酒香。 楚暮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酒,当时就走不动了,于是,喝得烂醉的两人,就一起躺大街上被人围观。 等到于朝前来捡人回去,楚暮从烂醉中醒过来时,街上已经不见了大汉的身影。 第二次遇到,大汉就将楚暮带到了这个赌场…… 楚暮也向其他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大汉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但没想到,就连玉清宗的弟子都不清楚这个平时来无踪去无影的大汉,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人是一个炼器师。 打铁的,再加上平时性格铁,大家就都一口一个老铁的叫他。 “请问……”老铁盯着喻念,声音有些微颤,“这位道友,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 感受着此人深不可测的气息,喻念行了一道礼,“道友不敢当,奉贤学宫喻念,拜见前辈。” 听到喻念的名字,老铁先是一愣,随即郑重无比的回礼,“玉清宗萧慕禹……见过玄道友。” 老铁把他名字说出来了?! 楚暮一脸震惊,要知道这些天他怎么问老铁,老铁都不肯说名字,就连玉清宗的人,都不知道老铁叫什么……这一看到喻念,老铁居然就将真名告诉了喻念。 “萧前辈。” 喻念又向着老铁行了一礼,随即,三人到了一处赌桌前。 “老铁,你说投哪个人比较好?”楚暮看着桌子上划分的十人区域,摸着下巴沉思。 “还能投哪个,肯定要投我么玉清门的啊!”老铁怂恿着楚暮投注,“我们玉清门的王灵儿,一手琴技出神入化,闻名中州!” 楚暮摸着下巴,缓缓开口,“可我怎么听说,静水宗那个叫秦淮的,名声远扬,一手阵法厉害无比……是魁首之位的最有力人选。” 说着,楚暮取出从于朝那里顺来的一万灵石,放到了秦淮所在的赌区。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老铁痛心疾首,随即转头看向喻念,眼睛亮晶晶开口,“喻道友也投一个?” 喻念点了点头,随即大方的取出五千灵石,却在老铁失望的目光下,投在了林景耀所在的赌区。 喻念表示,她当然要支持自己的徒弟了。 在元婴比试开始前几分钟,喻念和楚暮回到了坐席上。 “你去哪了?” 于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暮心底咯噔一下,随即扬起一张笑脸看向于朝,“还能去哪儿,趁着决赛前,和喻念出去到处转转了呗。” 看着楚暮这心虚的笑容,还不知道自己灵石少了一万的于朝,有些怀疑楚暮出去干坏事了,当然这个坏事不是指杀人放火的坏事。 于朝疑惑的看着楚暮,看得楚暮更心虚了。 楚暮在心底暗道,等比试结束秦风眠获得魁首,本金和盈利发下来了,他一定要趁着于朝没有发觉前将灵石还回去,千万不能让于朝知道他去下注的事情。 不过,于朝也只是疑虑了一瞬间,便不再怀疑了。 和楚暮一起出去的还有喻念,喻念的品行自然没得说,有喻念看着,楚暮能干什么事? 几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元婴决赛便开始抽编号了,在奉贤学宫一众人的期盼下,林景耀从席位上站起身来。 在林景耀临行之前,喻念斟了一杯清茶,递给林景耀,“以茶代酒,景耀,加油。” 林景耀站在原地,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喻念,温润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良久,才接过了喻念递过来的那杯清茶。 “尽力而为。” 林景耀清润的声音落下,他便仰头将那杯清茶一干而尽。 林景耀抽到了二号玉牌,对阵上抽到七号玉牌的一名普通御兽宗的邹青。 在第一场比试结束,一刻钟的休整后,林景耀和那名御兽宗元婴真君同时飞上了比试台。 “奉贤学宫林景耀,请多指教!” “御兽宗邹青,请多指教!” 话落,林景耀眼中寒光一闪,利落拔出自己的天劫剑,便迅猛挽出数道剑花,簌簌刺破空气向着对面之人袭去。 早已有所准备的邹青,手中赤青相间看着甚是华丽锋锐的长剑,将这些剑影挡下,随即召唤出一只王八外形的妖兽,便抵挡住天劫剑刃锋利的寒芒。 抵挡住这一击,邹青又召唤出两只元婴期的妖兽,一只风属性,一只火属性。 风火相宜,这两只妖兽虽然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合力之下却是不输元婴后期,帮他击败了不少修士。 只是不知为何,这两只妖兽今日有些蔫儿了,攻势不难么凶猛。 林景耀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与力道,天劫在他的控制下出招愈快,渐渐只留下一道道莹色的光芒,唯有两剑相撞击的声音记录着两人交手的次数。 邹青震惊无比,要知道他除了是御兽师,还是风灵根修士。 这个之前在复赛中一直不出彩,每次都靠耐力赢下比赛的男修明明是冥灵根,出招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甚至要胜过他这个以速度着称的风灵根修士。 看来,此人之前一直都是在藏拙!这一定是奉贤学宫的计策! 邹青身体紧绷,被动的抵挡着林景耀一道道迅猛如雷的攻击,即使他是风灵根修士,一时间也有点儿力不从心,额上大汗淋漓。 邹青心底大叫不好,无奈之下只能将疾风剑身当着铁棒用,来抵挡这来势汹汹难以招架的猛攻,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随着林景耀的疯狂攻击,邹青呆滞的发现,他手中的疾风剑身竟然渐渐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裂缝,武器崩裂声清楚的传入他的耳朵。 这可是他找练器大师制作的极品灵器! 邹青心下大骇之余,只得忍着心中的肉痛,用疾风剑一阵阵回阻。 他现在应对林景耀的攻击还来不及,根本没有时间换武器……只希望疾风剑,能够撑久一点。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中取粟 刚想到剑碎,邹青手中的疾风剑便被林景耀的天劫剑,给齐齐的砍断了,连剑柄都给震成碎片。 连他也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而林景耀手中的剑已经落在了他脖子上。 “承让。” 在四周一片寂静中,林景耀身姿挺拔的走下比武台,回到了贵宾席上。 喻念又递过去一杯茶,“恭喜景耀了。” 林景耀很是自然的接过茶盏,神情略带愉悦的喝着茶水,看得坐在旁边的凌苍,神色不定,思虑万千。 怎么会这样,林景耀这个老狐狸竟然会开始暴露实力,难道不继续装温润装无害了? 这一切,有点超出他的预期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苍抬起头,终于发现林景耀的不对劲之处。 林景耀的眼神不对劲,更准确或者更细致的来说,是林景耀看喻念的眼神不对劲。 凌苍又看着林景耀手中,喻念递过去的茶盏,拽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手心肉里了。 接下来的五进三比试,林景耀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对手,成功进入了元婴期的前三强,奉贤学宫全体成员激动的站起来欢呼。 经过一中午的休息,到了下午前三人的决赛,林景耀上台抽好了玉牌,玉牌编号是零零一。 那名静水宗的阵法师秦风眠顺利轮空晋级,林景耀和玉清宗的琴修王灵儿对上。 王灵儿抱着一张七弦古琴,气质娴静而清新,温和开口道,“玉清宗王灵儿,请多指教。” 林景耀看了看王灵儿手中的七弦古琴,放弃用剑取出一根通体碧青色,款式简朴的玉笛,在笛身上刻有“玉碎”二字。 “奉贤学宫林景耀,请多指教。” 话音一落,王灵儿手指便在琴弦上一拨,阵阵音浪便从古琴上荡漾开来,向着林景耀袭去。 林景耀不紧不慢的吹响玉碎,如流水般清润的声音便从玉碎中悠扬而出,将那些音浪阻挡回去。 王灵儿抬头看了几眼林景耀,有些惊讶,没想到此人剑术超群,竟然还如此精通音律,这一手音攻,竟然与她这个音修不相上下。 观看音修比试,对于观众来说是一场享受。 因为比武台上阵法的阻拦,这些音攻不会威胁到观众席上的观众,看比赛的观众,无疑等于在欣赏悠扬悦耳的曲子。 只有王灵儿知道,这个男人的神识远超同阶修士,在他笛声的侵扰下,她指下的曲子已经开始乱了。 一刻钟后,坐在地上抚琴的王灵儿喷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林景耀这才睁开眼睛收起玉碎,又在四周一片寂静中,走下比武台去。 元婴境的最后一场比试,是宗门大会奉贤学宫新秀林景耀和静水宗名声远扬阵法大师秦风眠的决斗。 一名头发披散,看起来邋里邋遢,睡眼惺忪没有精神气的矮个子男修,一边打呵欠一边开口,“静水宗秦风眠,请多指教。” “奉贤学宫林景耀,请多指教。” 秦风眠迅速无比的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罗盘,这罗盘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各种看不懂的符号,弯弯扭扭密布其上,若是外行人很容易看晕。 随即,秦风眠又迅速掏出一块万年深海密银,一枝万年空心杨柳枝条,一个幽蓝色的避水珠,一枝带着屡屡红焰的扶桑花,最后,便是一块土晶石。 众人以为,林景耀会这个时候,也就是趁秦风眠将阵法布好之前,会动手解决掉秦风眠,一举拿下元婴比试魁首。 要知道,阵法大师虽然厉害,却在阵法布好之前有一个空档期,这个空档期内专心布置阵法的阵法大师,是没有多少招架还手能力的。 然而,林景耀只是看了看秦风眠手中的五样材料,就找了个地方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秦风眠布阵。 林景耀的淡然,让正在布阵的秦风眠一愣,心底有些不安,随即秦风眠便告诉自己对方是在虚张声势。 秦风眠手中举着罗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准狠的依靠着罗盘指示的方位,一毫不差的将这五样东西按着顺序,摆在它们应该在的位子上,手中的指诀不断的掐着,向着这些物品中输送灵力。 瞬间,金木水火土所代表的金绿蓝红黄五色光芒大闪,形成一道五色光幕,将其所在五米内的地盘都遮盖起来。 随即,那五个属性的宝物,在秦风眠周身旋转。 观众席上有阵法大师明悟秦风眠的打算,“是大五行阵!” 修仙界的阵法与炼丹一般,分为九阶,品阶级越高,效果越好,威能越大。 五行相生相克,是最稳固,也是最爆烈的循环系统,而大五行阵是六阶上品阵法,威力自然不言而喻了。 但大五行阵并非攻击阵法,而是利用五行相生原理的一种防御阵法,在五行阵保护下,里面的修士几乎受不到外来的攻击危害。 也就是说,即便是秦风眠现在不做任何动作,只要坐在大五行阵的保护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秦风眠如果想要攻击林景耀,只需要暂时挪动阵眼从五行阵缝隙中向外放出攻击,随即合上阵眼便好。 要破除五行阵必须要破坏阵眼,六阶阵法用蛮力的话,至少也得化神修为才能做到了。 除此之外,剩下一种方法,就是找到主要阵眼再打破阵眼,而阵眼则是那五样宝物中的随便一种。 而且,五行阵的阵眼还在以布阵者所设定的规律不断变化着,实在是难找,又因为那些宝物所充当的阵眼自身也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所以找到了阵眼也不多半破坏不了。 就在众人以为林景耀输定了,就等着秦风眠找准时机放出攻击时,林景耀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十分悠闲的整理了一下衣冠。 林景耀这才朝着包围秦风眠的五行阵走去,好似闲庭散步。 秦风眠十分疑惑,林景耀为什么如此淡然,理智告诉他现在要抓紧时间攻击五行阵外的林景耀,但好奇心又让他再等等,看看林景耀究竟要做什么。 在众人注视下,林景耀于阵法的光幕前停下脚步,随即专注的盯着那五个在秦风眠周身飞速转动,几乎看不到原型只剩下光芒的宝物。 林景耀直接将手伸向阵法的光幕,在众人一脸震惊中,林景耀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柳条出来了。 顿时,大五行阵的运转便放缓了速度,甚至有种类似于机器卡壳,运转不下去的状态,只要这个时候再取出一个阵眼,大五行阵就废掉了。 “是火中取栗之术!” 林啸天不淡定了,从代表席上站起身来。 他也是阵修,在阵法上的造诣和认知自然不小,一眼就看出来的林景耀所用的手法。 “什么是火中取栗?”袁旭一脸疑惑。 林啸天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沉静下来缓缓开口,“火中取栗本是指冒险出力却一无所获,在这里确是我们阵法师专用的一个手法术语,是指最顶级的阵法大师可以凭借经验和眼力,用肉眼发现阵法的间隙,将阵眼从间隙中取出来……是阵法这一道中,最顶级的手法之一。” 虽然五行相生相克,五行是最稳定的系统大家都懂,但很多人不知道,只要人造而非自然形成的东西,便都会有工匠瑕疵。 五个宝物所形成的阵法,在大五行阵中相生而转,形成循环保护光幕,但每一种宝物所形成的属性光幕之间,都因为需要相生转化,而有这个中间转化过程形成的间隙。 毕竟,两种不同的东西,不可能直接转变。 这个中间间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最顶级领悟了阵法大道的阵法大师,却可以凭借一双眼睛和一双手,穿插进这个间隙,将镇压阵眼的宝物给取出来,从而破坏阵法。 这种难度,比凡人用手从炙热火炉中取出一颗板栗还要艰难,几乎不可能有人做到,所以被阵法界称之为火中取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十 就在林啸天等人感到无比震撼,以为林景耀会再次施展火中取栗手法,取出剩下的四个阵眼中的一个,结束比试时,林景耀又找准时机,将那根空心杨柳给插回阵法光幕中去,随即又拨弄了一下旁边的。 见此,向来高傲淡定的林啸天,都快疯掉了。 “大五行阵变逆五行阵,居然是移花接木,居然是传说中的移花接木……” 大五行阵,是依据五行相生而布置出的保护阵,那逆五行阵,便是五行相克而布置出的杀阵,两个阵法真是五种宝物摆放的次序和位置不同罢了。 林景耀在取出以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土金水木位置摆放的大五行阵中的木位法宝后,又将空心杨柳条放进了金、土两种宝物之间,形成了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金木土水位置摆放的逆五行杀阵。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逆五行阵中的阵法大师秦风眠,瞬间七窍出血,四肢抽搐一下倒地不起。 林景耀打了一个响指,那逆五行阵便停了下来,五样悬浮在秦风眠四周空中的宝物便停止转动,掉落在了地上,逆五行阵的光幕也消失了。 在众人敬仰的目光注视下,林景耀风轻云淡的负手转身,一步一步缓缓走下了比武台。 接下来,在主持人宣布林景耀获得魁首后,才有静水宗弟子上台将昏迷不醒的秦风眠抬走。 这一场比赛,足以让在场所有阵法师铭记,甚至怀疑人生。 至此,因为元婴比试夺魁,奉贤学宫成功将十大宗门里实力最弱的星月派挤出。 喻念对阵法也算有所了解,能看得出来厉不厉害,她现在对自己的徒弟,已经自豪得无以复加了。 “景耀辛苦了。”在林景耀回到坐席上时,喻念递过去一杯提前让凌苍准备的清茶。 同时,也有很多人上来道喜,随即比试场地的人渐渐散去。 看着喻念眼底亮闪闪的如有星辰,林景耀暗道自己的决定正确,随即便着接过茶盏,微笑的喝了一口喻念递过来的茶。 茶水入口,林景耀的微笑瞬间僵硬。 喻念见此,有些疑惑,“茶水不好喝吗?” “谢谢师尊……当然好喝,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说着,林景耀按捺住心底的拒绝,又微笑的喝下那香菜味的茶水,“味道,不错。” 喻念接话,“中州这边的茶叶,别有一股清新风味。” 闻言,林景耀轻咳了两下,随即撇过头去,便意外对上了凌苍略带玩味的眼神。 林景耀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个小子在整他。 而喻念则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还沉浸在林景耀前几场比试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中。 林景耀还有什么不会的?阵法,剑术,音律……果然将赌注压在林景耀身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就在这时,旁边坐席上传来一声哀嚎,“十赔一……糟了,我的投注!” 就在楚暮心痛的怀疑人生时,坐在旁边于朝察觉出不对劲来,幽幽的开口,“什么十赔一,什么投注?” “就是我在秦风眠身上押了一万灵……” 说到这里,楚暮才意识到问他的人谁,浑身都僵硬了。 “你哪来的灵石?”于朝眉头微蹙,她对楚暮有没有钱,再清楚不过了。 楚暮一脸绝望:完了完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动手快一点。” 楚暮缩手缩脚看了一眼于朝,又看了一眼于朝腰间的剑,嘴唇紧闭,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楚暮迟迟没有等来于朝动手,不由得将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于朝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倒是有些疑惑,迟疑一下开口道,“你很害怕我?” 她有那么恐怖吗? 楚暮:当然恐怖,当然害怕。 楚暮点了点头,盯着于朝腰间的断邪剑瑟瑟发抖,不敢发声。 为什么楚暮会这么怕她,难道是她做得太过分了,给楚暮留下心理阴影? 于朝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了,不应该动不动拿剑要挟,用武力逼迫楚暮。 “起来。”说着于朝就要拉楚暮离开。 “你要做什么,于朝,我给你说,你可不能干毁尸灭迹这种事情……于朝我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一次。” 楚暮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于朝。 “赌坊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于朝,我给你说,开赌坊的是一个大佬,你可千万别上去送死,捣毁赌坊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楚暮话还没落,于朝便扔给楚暮一个袋子,楚暮下意识接住。 “这是什么?” 于朝面色淡然,“里面有一百多万灵石,我身上就只带了这么一点,你暂时先花着,不够我再去提。” 楚暮一愣,随即咬牙切齿。 一百多万…… 只这么一点…… 暂时先花着…… 这该死的有钱人。 楚暮现在无比痛恨于朝这样的有钱人,这份仇富的心情,已经压过了他对于朝的恐惧。 不行,他要使劲花,把于朝家产都被败光,让于朝破产! 楚暮内心燃起熊熊斗志。 又经过一天的中场休息,让所有期待无比的化神境比试便到来了。 化神境比试与前面三场比试类似,依旧采用积分制,只不过没有淘汰赛而直接两两比试,比试时间一共有四天,规则依旧。 每名化神真一,在比试中赢得一场比赛,都能为所在宗门赢得八个积分,进入前十强另有奖励,能为宗门格外加上三十分。 前三名还有奖励,第一名能为所在宗门,加得一百分,第二名八十分,第三名六十分。 上所述的积分奖励,依旧全部可以叠加。 抽取编号前,在所有人的震惊下,从奉贤学宫所在的席位上,喻念一通体白底赤金的小猫飞到比武台上。 “你们奉贤学宫,这是什么意思?”代表席上,林啸天皱眉,“让妖兽参赛?” “是啊,让白虎神兽出来参赛,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只小白猫身上,经过上一次筑基比试白虎神兽戏耍金羽鸟后,他们可是很清楚这只小白猫的身份。 喻念勾起嘴角,神情淡定,“这白虎神兽是我们的护宗神兽,也是我们奉贤学宫的一份子,并不是哪一个修士的契约兽和附庸,怎么就不能作为比试选手参加化神比试了……宗门大会的比试,有规定不让妖兽参加吗?” 众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暗道奉贤学宫不要脸。 “说到这里,玉清宗在筑基比试上,就派出了化神妖兽对付筑基弟子……”喻念瞥了一眼林啸天,意味深长,“对此,我们深感敬服。” 众人沉默,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而在瑶光宗席位上,沈骄见喻念上去,朝瑶光宗一位参赛的长老使了个眼色。 此人名叫岩刚,是沈骄爷爷的门生,乃是成名已久的化神修士,如今距离反虚也只有一步之遥。 随手抽起一张玉牌,喻念看了一下编号,是零三七。 她刚收起玉牌抬起头,便与沈骄对视而上,沈骄对她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夺剑 回到坐席上一番等待后,终于轮到喻念上场了。 与她对上的,是一个不出名门派的化神中期女修。 “零三七号喻念,请多指教。” “一八七号白若兮,请多指教。” 白若兮话刚落,便不客气的拔剑朝着喻念冲来。 飞光的品阶不够,自从晋入化神以后,便不太适合喻念了,没有趁手兵器的她,只能使用原主留下的不知名古琴。 一白影一红影在比武台上不断移动,衣衣袂随风旋转飘荡,当真是养眼无比。 这古琴也不知是何品阶,单论防御,便比飞光强了不少,任白若兮手中的剑怎样劈砍戳刺,都伤不了一分一毫。 白若兮心里震惊,就在她失神之时,喻念扯下一根琴弦,指尖夹住那根琴弦的一端向着白若兮手中的剑刃扔过去,琴弦缠住剑刃,在剑刃上绕了数圈后,扔出去的那一端又回到喻念手上。 喻念手上用力,在白若兮一脸震惊中,她的灵剑便被那根琴弦给绞断成数截! 收回琴弦,喻念瞬间将琴弦缠回古琴上,随即又控制着还未落地的灵剑碎片,朝着白若兮袭击而去。 瞬间,白若兮身上好几个位置暴起血花,多出几道血淋淋,深之入骨的伤口。 血色与红衣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白若兮唇色因为失血过多渐渐变白,一个踉跄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到。 与此同时,喻念指尖的冰莲也凝聚好了,向着白若兮的脖子投掷而去。 哪想白若兮直接顺着这一跌,趁机脚下抹油一般滑出三丈以外躲过喻念的攻击,催动体内风火灵力,瞬间在其手心凝聚成一巨大青灰色的锁链,向着喻念套去。 喻念脚下用力,瞬间跃上几十米的高空。 身边疾风猎猎,那道青灰色的锁链随着喻念向着高空而去,紧紧尾随而后,渐渐逼近喻念的脚踝。 喻念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蹙,随即身体倒转向下坠落,冰莲飞射出无数花瓣,攻击那欲要缠绕到她身上的青灰色锁链。 砰! 灵力所化的青灰色锁链,被这些飞刃扎破,在空中爆裂开来。 然而,里面还有一层。 青灰色粗壮锁链一碎,里面令人心悸的红色流焰炸裂开来,如艳丽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绚烂而美丽。 但是,处在流焰中间的喻念,就没那么好的心情欣赏了。 在炸裂的那一瞬间,喻念瞬间给自己全身加了一个冰罩,钻过这层在空中燃烧漂浮的绚丽火焰层。 只见,喻念周身冰蓝色的灵力罩渐渐融化,甚至变得滚烫,细细的水泡崩裂开来,还有好几个滚烫的水珠溅到她手背,随即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在冰罩融化完之前,喻念安全稳当的降落在地上,手指拨动琴弦,扫荡出一层层音浪。 看着顺利躲过火海的喻念,白若兮失望极了,本来她认为,喻念即使逃过了她的风界缚锁,也不会逃过接下来猝不及防的烈焰火海。 但是,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喻念在战斗中的警惕度和反应能力很强。 接着,还未打出下一道法术的白若兮,便被音浪袭飞出去,差点掉落到比武台下。 白若兮抓住比武台边缘,松了一口气,随即身体翻转三百六十度回到比武台上,还没等她站稳脚跟,一根琴弦便已经挂在了她脖子上。 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修,白若兮吞了一口唾沫,“我认输。” “承让。” 喻念收起琴弦,琢磨着,她现在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这把古琴确实挺厉害的,只是琴修用音浪和音波攻击,比较适合远攻,如果被人近身那就危险了。 简而言之,他现在需要一把剑。 在接下来的两场复赛中喻念场复赛中,喻念依旧没有对上大宗门的高手,而是和他修为相同的两个老头。 喻念自然很轻松的赢了比试,白西西遇上对手也轻而易举的一掌拍飞解决,等到第四场三十八进十九的比试时,喻念遇上了岩刚。 “瑶光宗岩刚,请多指教。”岩刚拱手行礼。 “奉贤学宫喻念,请多指教。” 喻念话刚一落,岩刚便从腰间拔出一把气息强悍的极品宝剑,喻念的目光不禁落在了岩刚手中的那把剑上。 剑身玄铁而铸且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七星连珠之案,显得无比威严。 在剑柄上,还刻有“星影”二字。 喻念眼前一亮,看岩刚都顺眼了不少,“好剑。” 这还用你说? 岩刚不屑一笑,此剑都快养出剑灵了,当然是好剑了。 得了指令的岩刚,狂猛提剑直接就冲向喻念,一时间琴剑相交的声音在比武场响个不停。 岩刚在上一场比试中遇到了神剑门一位化神巅峰的修士,赢下比试却受了伤,不少押注他的人都有些紧张。 但看喻念的修为,以及不利于近战的武器,在他们看来,岩刚已经占尽优势。 喻念根本就没有关注外人的看法,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岩刚手中的剑上。 就这样交手一刻钟后,喻念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时机,左手拆下古琴弦缠住岩刚的手腕,她毫不犹豫的催动本源灵力。 一品灵力自然不容小觑,极寒的气息仿佛要将人的神思都给冻结。 趁着岩刚反应迟钝,喻念右手将古琴放回身后,随即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夺过岩刚手中的星影。 岩刚乃是水木灵根,只觉得周围有一瞬间生机尽失,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手中的剑不见了。 岩刚:??? 就在岩刚感到疑惑时,他看到喻念右手提着一把剑,而剑刃就放在他脖子上,传来阵阵凉意。 岩刚:!!! 当主持人宣布结果后,喻念才将星影从岩刚脖子上放下来,收回古琴的弦缠绕回去。 “承让。” 知道自己输了的那一刻,岩刚耳畔如有惊雷轰鸣,他实在是不相信,他竟然会输给喻念…… 随即,岩刚就醒过神来,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因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剑! 他答应沈骄在比试中给喻念一个下马威,这剑可是作为报酬给他的! 然而,即便是被岩刚盯着,喻念也根本没有将星影还给岩刚的意思,还说出了一句让岩刚几欲吐血的话。 “这把剑我就带走了,多谢。”随即,喻念提着剑扭头就走。 这么多人看着,岩刚一个成名已久的老头,自然没脸上前找喻念将剑要回来。 岩刚心痛无比,星影虽然不是他的本命法宝,却也是一把不错的武器,就这么被人光明正大的抢走了,还真是让人不甘心呢。 就在岩刚心绪纷飞之时,喻念提剑去而复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灵力转换之法 岩刚眼前一亮,就在他以为喻念“良心发现”,认为当着这么多人面抢剑有损颜面,要把星影换回来时,喻念接下来的话却硬生生的让他憋出一口淤血。 “那个……岩刚道友。”喻念看向岩刚腰间,随即抬起眼睛继续道,“可以将剑鞘,顺便给我吗?” 寂静,整个比武场一片死寂。 岩刚脸上一阵青一阵紫,色彩变化极为丰富,随即岩刚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还真的就撤下剑鞘扔给了喻念。 反正,剑鞘留着也没用,还时刻提醒他今日的耻辱……眼不见心不烦。 “多谢。”好听清润的声音再次发出诚挚的感谢,此刻的喻念,心中对岩刚的好感度狂飙。 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喻念将星影插进剑鞘,缓缓走回坐席上,似乎没有受这些目光的影响,极为轻松淡然。 一众用剑的化神修士纷纷沉默,低头看向腰间的佩剑,不禁用手一阵遮挡,特别是坐在喻念坐席周围的剑修。 当天下午,举行了最后一场十九进十的复赛,喻念在比武台上遇到了一名熟人。 “沧澜道友,真巧啊。” 喻念神色和缓的向沧澜打着招呼,在喻念琉璃色的眼睛注视下,沧澜感觉全身都不自在,不禁将手中的剑放到背后,收进储物戒中,换了一把剑出来。 “喻道友,好巧。”沧澜的微笑有些僵硬。 对于沧澜这个火灵根修士,还是刚坑过他们奉贤学宫的妙丹宗修士,喻念可没有打算留手。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沧澜被冰系法术,雷系法术,水系法术包围淹没,刚从这些狂野暴躁的法术中挣扎出来,就被喻念提剑追杀,暗红色的袍子都被剑刃划成一根根布条。 于是,在众人一脸麻木中,沧澜被喻念追着打,根本毫无还手的机会,最后只得认输。 喻念收起星影,越发对星影的威力满意了,“承让。” 被赋予厚望的白西西也不负众望,成功进入十强。 除却奉贤学宫两人,玉清宗两人,神剑门一人,妙丹宗一人,瑶光宗一人进阶前十强,还有三名来自其他顶级宗门的修士进阶。 至此,奉贤学宫的积分已经稳定前十了,不论底蕴如何,至少在宗门大比中成功将星月派踢出十大宗门。 众人惊奇的发现,进阶的人中除了喻念和瑶光宗的言弈剑,基本都是化神巅峰、老头子模样声名远扬的修真界前辈,当然,白西西已不能用人来称呼。 众人再想起筑基、金丹以及元婴魁首……似乎,这一届宗门大会,奉贤学宫的修士特别突出,简直比腰间盘还要突出。 最后一天,决赛开始。 “奉贤学宫喻念,请多指教。” “碧霞宗江远舟,请多指教。” 话落,那名头发花白,穿着墨绿色袍子的老者便提剑向喻念而来,喻念亦提剑上去,顿时四处都是剑光剑影。 两人交手完一回合,纷纷后退,江远舟感叹喻念这个后辈的实力强劲,喻念也在感叹江远舟剑术的稳扎稳打,如大地般厚重,他竟然找不出半点破绽。 随即江远舟取出一枚种子,这种子大约有指甲盖那么大,通体黑色,看来其像是墨玉。 这正是无根藤的种子,无根藤是一种极为少见攻击力强悍的妖植,植株浑身是刺,其色如墨带绿,不需要扎根大地也能生长,因此而冠名无根藤。 对于木灵根的修士来说,无根藤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性宝贝,在修真界有价无市。 江远舟丹田内木灵力疯狂的从指间流出,向手中的无根藤奔涌而去,瞬间,无根藤种子就在其手中生根发芽,蜿蜒而上,盘旋于两人之间。 “去!” 随着江远舟一声令下,他手中的无根藤如活了一般愈加强健葱茏,无根藤从他手中跳了下来,张牙舞爪的扑向喻念,整个比武台都被墨绿色的藤子充斥。 修士们发出唏嘘的声音,紧紧注视着场内,生怕错过分毫。 江远舟又对比武场内的地面加持土灵力,在这些土灵力的帮助下无根藤越发油亮葱郁,藤蔓铺天盖地缠向喻念,喻念赶紧使出一道灵力罩将自己保护在里面,然而在蜿蜒的藤蔓绞缠之下,那灵力罩摇摇欲坠。 见此情况,众人忍不住叹惜,看来喻念要输了。 然而,喻念的几个徒弟则一脸喜色,仿佛喻念已经赢得了比试。 在众人以为喻念要输了时,喻念直接撤去了灵力罩,做出一副不再抵抗的模样。 众人一愣,随即以为喻念这是打算早死早超生,直接放弃继续比试了。 然而,就在无根藤靠近喻念之时,喻念周身燃起了数丈熊熊火焰,一道道灵火跳到那些藤蔓之上,开始疯灼烧吞噬无根藤,那些无根藤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众人震惊无比,甚至还有一些人从席位上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那些灵火像是见了鬼一样。 什么灵根的修士,使用什么属性的法术,这是修真界的一个常识。 喻念是冰灵根修士,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喻念现在却颠覆了大家的常识,使出了火系法术。 众人也骗不了自己,喻念这是使用了火系灵符,比武台上根本就没有使用火系高阶灵符的痕迹。 其实,在之前喻念与沧澜道对上时,便使出了冰、水、雷三种属性的法术,不过当时众人并没有多想,因为冰灵根本来就是水灵根的变异,同源同宗,冰灵根修士能使出一些水系法术并不算稀奇。 至于雷法,因为之前喻念和沧澜道人打斗的速度太快,基本没人看清喻念是自己打出的雷法,还是用其他东西放出的雷法。 然而,刚才喻念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放灵火时,速度可不快,被众人将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与喻念交手的江远舟,见此也是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招架住喻念的攻击,两人瞬间又交起手来。 第一百二十章 奇门遁甲 不得不说,这名木土属性的碧霞宗老前辈,手段太过稳重,就像万年老鬼一样严防死守,喻念再怎么找角度用剑进攻,施展其他属性法术,都能被其轻松挡下。 最后,可能是人老精力不够旺盛,喻念凭借年轻才硬生生的将江远舟体力耗光而赢。 “真是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老了,这天下终究是后辈的了。”叹息一声后,江远舟瘫坐在地上,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这才缓了缓气。 “江前辈,承让。”收剑的喻念有些汗颜,真是难缠的对手。 一般的比试短则几分钟,长则一两刻钟,这两人的而这一场比试,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早上的比试时间都被两人耗光了,林啸天无奈之下,只能将剩下的两场十进五和剩下五进三比试推迟到下午。 因为下午多出了好几场比试,比试开始的时间就提前了一个时辰。 玉清宗那位擅长奇门遁甲的老者,轻而易举的就将对手击败了,最后一场十进五的比试,轮到白西西和一名御兽宗长老上场。 这一次,白西西没有直接利落的将对手拍飞,而是警惕的看着对手,十分忌惮对方。 准确来说,应该是忌惮此人手中的御兽环。 白西西还没有被人修契约,算是无主妖兽,也就是说那御兽环一直都对白西西起作用。 见此,奉贤学宫人坐不住了,几人快速商量之后,便给正在和那名御兽宗长老在比武台上转圈圈的白西西传音,让它直接认输。 白西西嘶吼一声,便不甘心的认输了,所以,奉贤学宫就只有喻念一人进前五名了。 五进三的比试,喻念又对上了一名妙丹宗的长老,于是在妙丹宗无比苦闷中,喻念将那长老狠狠教训了一顿后进阶前三。 今日打了两场比试,特别是早上和江远舟的那一场,让喻念消耗了太多灵力,喻念有些吃不消了。 这还是,她到这修真界以来,因为打斗招致灵力消耗过度。 但接下来还有前三强的比试,喻念只好吞下妙丹宗当作补偿送来的高阶回灵丹,利用中场休息加紧恢复灵力。 然而,在上台抽签时,喻念体内的灵力也才恢复了不到六成。 能进前三的,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仅实力比她高强,修为也比她高出不少,本来就因为修为比其他人低而很吃亏的喻念,此刻灵力未回复到全盛时期,就更加吃亏了。 很快,前三强的比试就开始了,喻念上比武台抽取编号玉牌。 看着玉牌上的零零三字样,喻念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便是那太清长老和御兽宗长老对决,轮空的她也能多一些时间恢复灵力。 两人比试时,喻念并没有回自己坐席上,而是在离比武台较近的普通席位,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眼打坐。 然而场上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可谓是速战速决,五分钟都不到,玉清宗就赢了。 快要上场的喻念,赶紧趁还有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恢复灵力,能恢复一分是一分。 半刻钟后,恢复至七成灵力的喻念睁开眼睛,起身走上比武台。 这场宗门大会,终于开始了。 “玉清宗赵德邦,多多指教。” 望着对面穿着淡青莲袍浑身透着儒雅之气,手持罗盘,面容温和的老者,喻念深呼吸一口气,“奉贤学宫喻念,前辈请多指教。” 喻念调整好呼吸,把锋芒藏于剑鞘的星影拔了出来,却并没有上前主动攻击,而是在原地注意着对手,一发现风吹草动便出手,以不变应万变。 赵德邦也没有直接使出阵法的一个变种,他最擅长的奇门遁甲,布置阵法需要时间,在布置阵法期间不能被对手过于打扰,如果他直接布置奇门遁甲,喻念定会趁机大肆攻击他,不让他布置成功。 所以,赵德邦拔出了腰间甚少使用的配剑,握在手心。 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厉害,交手得十分小心,在僵持半分钟后,这才运转灵力催动武器向彼此袭去。 剑剑刺破空气,掀起层层气浪,似乎要撕裂空间一般,剑气剑影布满整个比武场,两人在比武台上交手,后退,又继续交手,身影变得越发虚幻,不住的在比武台上挪动闪现。 众人都看痴了,如果不是比武台又鸿蒙两仪八卦幻化大阵罩着,整个比武场恐怕都被两人给毁了。 就在众人认为,两人斗得旗鼓相当,这比试正打得火热时,台下观看比试的凌苍却露出了严肃无比的神情,心底觉得有些不安。 他刚才意外发现,两人的打斗虽然看着不分伯仲,但打斗的位置都是赵德邦在故意引导……不好! 凌苍刚意识到不对劲儿之处,而台上正与喻念交手的赵德邦,突然用剑狂猛攻击,喻念连忙用剑去抵挡,趁着喻念抵挡之时,赵德邦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向后退飞出去七八十米。 看着赵德邦既温和又瘆人的这一微笑,喻念心底一沉。 一转眼间,喻念四周的世界变了个样,她现在正站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沙漠之上。 此地应该正当秋季,秋风萧瑟杂草枯黄,天高地远四周辽阔,早已没有了赵德邦与众人的踪影。 脚底下是软软的,却又不至于让人脚陷入地底的黄沙,黄沙上稀稀拉拉的几根杂草还缠着他的脚掌,而她的头顶上,是一轮正不断散发着炙热光芒的巨型太阳。 被这太阳灼烤着,喻念瞬间浑身大汗淋漓。 原来,之前在喻念和赵德邦交手之时,喻念在不知不觉中就找了赵德邦的道,赵德邦明着交手暗着却引导着喻念有规律的移动位置,在比武台上的四面八方布下阵眼。 喻念此刻才想明白赵德邦的算计,不过已经晚了。 四周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喻念却知道,自己这并不算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眼前的这一切应该都是阵法带来的幻觉。 赵德邦极为擅长阵法,这种擅长却与林啸天所擅长的阵法不同,他擅长的是阵法的一个变种,奇门遁甲。 在之前,喻念观看赵德邦与其他人的决斗时,便明白了这一点。 奇门遁甲与一般的阵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阵眼并不是阵法的缺点,即便是破坏了阵眼,被困在阵法之中的人,也走不出去。 奇门遁甲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方位,唯有休生开为吉门,剩下五门全都是凶门……而吉门之中,唯有找到生门才可以脱阵而出。 而且,这八门还在以布置奇门遁甲之人所设下的规律,不停的变幻着,光靠运气基本是不可能找到的。 这下子,麻烦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撒豆成兵 倏然,天空风起云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风雷交加。 喻念脑子被这一声声巨响震得嗡鸣,白衣被狂风猎猎而吹,地上的沙子随着大风吹起,钻进她的眼中。 沙尘迷眼的真实触感,让喻念掀起衣袖挡住眼睛,心底不安劲儿越发强烈。 难道,这奇门遁甲真的的有这么神奇,居然可以有这么真实的效果,连人的感知都可以欺瞒? 喻念放遮眼的下手,右手提着星影剑,眯眼谨慎的张望着四面八方。 不对劲儿……如果这全部都是幻觉,那未免这幻觉也太过真实了,但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他就处在另一个空间,赵德邦那老头的本领就滔天了。 真实诡异至极啊。 任周围山崩地裂,日月轮转,她都稳稳的站在原地,警惕的预防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灾难性攻击。 “天罚!” 犹如神来之音从这片空间响起,却不知这声音从何传来,乌云密布风雷交加的天空,顿时闪电更加肆意猖獗的狂舞,渐渐这些闪电汇成一条巨大的紫色巨龙,奔腾于云海波涛之中,越聚越大,铺天盖地的自上而下,向着下面的喻念劈去。 被这声势阵仗所惊动的喻念,刚抬起头来,便看见一条雷电所化的紫龙向她袭来。 喻念只好匆忙避闪,所幸的是,那些雷电并不是修士渡劫的雷电,不能自动定位,喻念侧身便可以轻松躲过。 然而,她刚躲过一道紫色雷龙,便又有数十道雷龙向着喻念包抄袭击而去。 比武台上,众人所见又是另一幅场景。 只见,赵德邦站在百米高空之上,身上衣袖随风飘荡,俨然一副仙风道古的模样。 但此刻,他的手上却跟舞大神一般,举着满手的符篆与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住的比划着向喻念扔去,口里还念念叨叨,颇有神棍资质。 在比武台中间上空,也就是赵德邦脚底不远处,一只赤金色的诡异罗盘,在喻念头顶数十米的高空滴溜溜的旋转着,一道光幕从上而下,笼罩着好像变成了瞎子一样的喻念。 透过阳光,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到罗盘上,有一些神秘的符号文字浮现闪动。 赵德邦一脸自信的打着手势控制那罗盘,双目精茫闪烁不已,时不时再以罗盘为引,淡定的向着光幕里面的喻念施展个术法,扔几道引雷符…… 而喻念此刻不敢大意,抬头望着满天黑沉沉的乌云,云层中时不时一道粗壮的雷龙穿来穿去,雷声一阵阵轰鸣。 四周渐渐变得漆黑一片,唯有闪电撕裂天际的一瞬间,才带来那么一丝恐怖悚然、壮丽恢弘的光亮。 轰隆隆! 一道酝酿好了的巨大雷龙,对着喻念所在的位置瞄准,穿破空间一般转眼就来到了喻念所在之地,炸裂开来。 喻念五识具开,使上浑身灵力去催动风影步,才狼狈将这道巨雷躲开。 外面的赵德邦,一脸敬佩的望了一眼里面不住躲闪的喻念,额头细细的汗珠浸湿花白的头发。 他今天可算是亏大了,光对付喻念,他就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引雷咒,五行雷咒,九霄神雷符……那可是两百多张,品阶最高的那张七阶九霄神雷符,可是价值不菲,就这样轰炸下去,喻念居然没有半点损伤。 两百多的高阶雷系符咒,价值好几十万灵石,就这么打水漂了…… 肉痛归肉痛,赵德邦也明白仅仅凭借这些小手段,根本就奈何不了喻念,便准备使出自己在这次比试中,一次都没有使用过的看家本领。 赵德邦掐了一个奇怪的指诀,他脚底罗盘下的透明光罩顿时一阵扩散,随着透明中浮现着隐隐约约咒文的光幕扩散。 “撒豆成兵!” 不知何时,赵德邦脸色一片严谨慎重,手上多出一把散发着淡淡光泽的豆子,随着他的袖口一挥,手中的豆子便分成八份,迅速猛捷的落下,从光幕的四面八方钻入其内。 这些豆子圆圆滑滑的,散发着玉样清辉,瞬间散落了一地,与地面撞击出清脆悦耳,绵绵不绝的声音。 这些珠子向着喻念不断袭去,好似永不停息。 撒完这把豆子,赵德邦一脸苍白疲惫,丹田之中本就没有恢复全盛时期的灵力,瞬间被抽去大半,只剩下不到两成,赵德邦喘着粗气,用干枯的手抹去皱纹横生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吞下几颗回灵丹。 撒豆成兵果然用不得,灵力消耗太大,一用就得脱力。 赵德邦年迈的身体自然不能跟喻念比,这一透支灵力,就感觉身体瞬间被掏空,阎王爷在不远处对他招手。 如果这个时候,喻念没有被困在奇门遁甲之中,直接与赵德邦对上,估计赵德邦就毫无招架之力了。 罗盘之下,光幕之中。 天空的雷电刚停息不久,世界海清河晏,面对这样重归平静的世界喻念可不敢放松警惕,他将手中的碎浪握紧。 突然,地面震动不止,甚至地上一些细小的沙粒都在不断地滚动着,喻念再抬起头时,便听见从无边无际的远方中传来号角与马匹嘶鸣的声音,不出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呼喊狂吼声将她围住。 渐渐,天边的那些阴影越发清晰,待喻念看清了,瞳孔一滞。 这些阴影是一支支人数庞大的军队,军队的士兵身骑骏马,披坚执锐,手中持着利器铺天盖地向她冲击而来。 这些不知从哪儿冲出来的士兵,一个个挥舞着大刀转眼向着喻念劈砍而来,面目狰狞凶恶。 喻念一个触不及防,被一把巨刀划伤了手臂,感受着手臂上真实的伤痛这才彻底回过神来,明白眼前这些军队不仅仅是幻觉这么简单。 她举起星影,一剑将其脖子削断,抽身后退。 “冲啊!” 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这些士兵双眼刺红,如野兽一般,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化为烟尘的一刻,还高喊口号。 喻念双眼冰冷到了极点,手中的剑如就绞肉机一般,将这些扑上来的士兵全部砍飞出去。 对方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兵锋向她所指,整个大地渐渐硝烟弥漫。 这些士兵们奋不顾身往前冲,在喻念手中碎浪的还击下,鲜血如鹅毛般四处飞溅,寒光是散。 喻念每砍倒一人,这些士兵的尸体便化为烟雾,虚无缥缈于天地之间。 照耀着红色土地的太阳渐渐变得血红,耀得喻念睁不开眼来。 战争的炮火响彻云霄,锐不可当的脚步惊怒着喻念的身心,满目的疮痍和毫无生气的哀嚎遍布四野,喻念渐渐也杀红了眼睛。 “冲啊!” 这些身带银甲,手持大刀长枪的士兵,各各如不惧生死,不知痛觉的机器一般,前仆后继的向着喻念喊打喊杀。 地面在铺天盖地而来士兵,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下,不停地震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这些士兵中,一位身着金甲,骑在高高马背上睥睨直视着喻念的将领,粗壮的臂膀抓起拖曳一路,溅起阵阵灰尘的偃月刀,眼中尽是冰冷。 只有一个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控制着他的行为,那就是,将眼前之人劈成两截! 随着遒劲有力的肌肉冗动,金甲将领手中的大刀扬起,锋利的刀刃好似要将血日散发的耀眼光芒也削成两截。 心中一阵躁动,喻念毛骨悚然的顺着自己的第六感一侧身,只听见耳边一缕发丝断裂的声音,喻念心中大骇,猛然顺手拦腰砍断两名面前的士兵,这才转身毫不犹豫干脆利落的斩向身后。 金甲一击不中,偃月刀因为用力过猛而深深陷入沙地,只见其壮硕的臂膀一阵暴涨,瞬间又在手中变换了一下姿势,双腿夹马腹,便在马匹的嘶鸣中又向着喻念砍来。 两人的刀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随即金甲将领的偃月刀破碎开来。 还有无数士兵,向着喻念前仆后继而去,一一被喻念解决。 在奇门遁甲外,比武场坐席上的观众看来,喻念只不过在与一群豆子作战,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问题所在,喻念身上凭空多出数道流血的伤口,鲜血将白衣染上片片红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魁首 一些修士仔细观察,发现那光幕中似乎有不同世界的光影闪过。 那是一片寂寥的荒漠,血红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杀完一批士兵,喻念拄着剑在原地休息,却发现又有数十万士兵从不同方向,杀气腾腾的向着她冲击而来。 这些士兵只是凡人,但耐不住人多啊,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喻念明白,如果还像之前那样,就凭借星影剑一个一个的去砍的,先不说其他的东西,仅这人数就要把她累死。 面对渐渐接近的士兵,喻念索性收起手中的星影剑,取下鹤唳琴席地坐下,将琴放于膝盖之上。 指尖放于膝盖之上,喻念深呼吸一口,想好了弹奏什么,指尖一拨,一个音符从指尖流泻而出。 观众席上,众人透着光幕看到光幕中的喻念席地而坐开始抚琴,自琴弦之上传出锵锵之音,古琴之声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抑扬顿挫,似有杀伐之意。 众人又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临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战场,浑身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 喻念弹奏的正是上辈子的名曲《十面埋伏》。 整个荒芜寂寥的空间内,数百万军队从四面八方向喻念奔腾而去,喻念却坐于原地岿然不动,闭着眼睛用心弹琴,专注于指尖演奏的乐章,在每个音符中都灌注充沛的灵力。 杀气腾腾的琴音向四方荡漾开来,对上那些气势汹汹的士兵,这些士兵瞬间就化为烟雾消散于天地之间。 真正做到了,弹指间,数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等喻念一曲奏完,整个世界再一次重归平静,在赵德邦和观众看来,那些在喻念四周跳动的豆子,全部被这琴音击为了粉碎。 而处于比武台上,在琴音攻击范围的赵德邦,就不似观众席上的观众那样安全了,听完这一首杀气腾腾的广陵散,脑袋嗡鸣浑身气血翻涌,直接喷出数口血来,血液坠于他身前染红淡青莲袍。 赵德邦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在空中摇摇欲坠,只好从空中飞到比武台上,脚踏实地才让他整个人好受一点。 站在比武台上的赵德邦透过光幕,看着光幕里面的喻念,丝毫不觉得靠刚才那一首曲子,喻念就能赢了。 即便喻念靠一首曲子将那些士兵杀完杀尽,但奇门遁甲却不受声音攻击的影响,如果喻念的实力仅仅这样,那么这场比试就止步于此了,喻念依旧会被困在奇门遁甲之中,因不能出来而输掉比试。 赵德邦不认为,他游历四方时所创的奇门遁甲,会有修士能破解。 阵法之中,喻念收起鹤唳站起身来看着这片荒漠,这个世界一如她刚来时那般平静,北风萧瑟,荒凉寂寥,只是头顶的血日耀眼刺目。 “既然是奇门遁甲,不管怎么样,要破阵都得找到生门。”喻念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回忆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喃喃自语,“既然还算是阵法,就一定要从阵眼处入手……赵德邦一定会想办法,将主阵眼放在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究竟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喻念猛然抬头望着天空的太阳,强忍着刺目的阳光睁大眼睛,认真去看那轮血日。 果然!隐藏在刺眼光芒之下的,是一道道熟悉的阵法纹路,正太阳正是赵德邦的罗盘,罗盘上还有各个方位的指向。 接着那罗盘的指示,喻念开始寻找生门的方向。 生门值艮,位在东北…… 喻念忍着刺眼的阳光,细细观察罗盘其下的方向走势,很快找到了艮位。 喻念低头思索,既然是奇门遁甲,破了阵眼没用,光找对方位也还不够。 她以前看过那些奇幻电视剧里,好像说奇门遁甲要用九宫步来破……话说,九宫步怎么走来着? 模糊的回忆突然清晰的呈现在喻念脑海之中,喻念试着由中间的五宫走步开始,走向一宫同时顺时针左旋,二宫同时逆时针左旋,三宫右旋,四宫左旋,五宫右旋并旋转一周多奔向东北方,六宫左旋,七宫右旋,八宫左旋,九宫右旋。 脚踏九宫步,喻念默念着方位,每走一步他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四周的荒漠也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咔嚓! 当喻念重新回到比武台上,脚踩着坚硬而熟悉的地面,感受着周围众人的气息与和煦的阳光时,那漂浮于上空的罗盘颤动两下,浮现着神秘符文的光幕,发出了崩溃的脆响。 随即,空中盘旋着的罗盘在光幕破碎后去光泽,啪叽一声如破铜烂铁一般掉下地上,直接摔成两半。 瘫坐在地上浑身气息萎靡的赵德邦见此嘴唇冗动,一脸不可思议。 观看之人,无一不唏嘘叹息。 赵德邦的奇门遁甲已经成名多年,端的是厉害无比,修真界还无一人解开此阵。 大家都认为赵德邦对上喻念这个年纪轻轻的后辈是赢定了,但是,这结果却超出了大家的想象,让人瞠目结舌。 阵中的喻念抬头望了两下天,脚下不稳的胡乱走了几步,这威名远扬的大阵就这么被破了? 这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吧…… “这,怎么可能?”赵德邦嗓音嘶哑,黯然的自言自语,眼神没有了焦距,“我输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喻念向着赵德邦鞠了一躬,“前辈,承让。” 赵德邦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上前去抓住喻念的双臂,声音有些颤抖,说话都在哆嗦,“喻小友,你刚才破奇门遁甲,用的是什么步法?” “此步法名为九宫步。”喻念顿了一下,继续道,“是我偶然在一本古籍上见到的。” 赵德邦叹息一声,明白从今以后他的奇门遁甲,有了这个名叫九宫步的天敌了。 而另一边,记分牌上的积分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我宣布,此次宗门大会的魁首是……奉贤学宫,本届宗门大会到此结束。”林啸天站出来,脸色不好的宣布了比试结果。 当林啸天的话落下时,奉贤学宫上下发声震耳欲聋的狂欢声。 与此同时,喻念脑海中传来久未闻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赢得化神比试,带领奉贤学宫拿下宗门大会魁首,获得桃李积分*1000,目前累积积分5134,师道等级:4,解锁宗门护道人,四级兑换商店。】 喻念草草的看了一眼兑换商店,还没来得及去想,宗门护道人究竟是啥,便被一大群热情的弟子长老包围…… 楚暮本想把于朝的家产败光,于是在化神比试时,在一赔五的喻念身上投注了一百万灵石。 看到到手的五百万灵石,于是,楚暮懵逼了。 这钱,怎么越花越多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赚回来的灵石都是他的,灵石这个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想到这里,楚暮从懵愣瞬间转变成一脸喜色,心头美滋滋的,早已将要把于朝家产败光的豪言壮志,丢到后脑勺去了。 另一边,累了好几天的喻念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又接受自告奋勇的夜棠处理伤口,随后便躺床上睡觉去了。 早点休息,明天他们还要出发回奉贤学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渡劫 半夜三更的,喻念突然被一阵吵闹声给惊醒,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出门。 不是设了隔音阵吗,怎么还会那么吵? 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喻念便发现,吵的正是住在院子里的人,她的徒弟们。 “怎么了?”喻念看向一脸激动的夜棠。 “师尊,你醒了。”夜棠眼睛亮晶晶的,看到喻念连忙上前开口道,“师尊,外面有玉清宗的人在渡劫飞升。” 渡劫……很常见嘛,金丹期后修士突破大境界都要渡劫,渡劫飞升有……等一下,飞升?! 喻念瞬间完全清醒,几人连忙跑出落梨院。 他们出了小院,发现苍梧峰上已经人山人海,都在望着天空那道身着黑衣的身影,看来向喻念这样出来看热闹的并不在少数。 甚至很多反虚大乘境,不知活了多少年未出的老怪物,也赶过来了。 确实,有大佬渡劫飞升,谁不想来看?个个都抢着来,不说从中获取一些飞升经验,凑个热闹也是很好的。 小镇上也全都站满了人,各就各位,找了个好一点儿的位置,翘首以待天劫来临。 喻念四人前脚刚出来抬头望天,后脚楚暮和于朝就到现场了。 楚暮看着空中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人影,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看错,“我去……老铁?!” 老铁居然是修真界快要渡劫飞升,修为达到大乘巅峰的顶级大佬?! 天哪! 再想起老铁喝酒,躺大街上被人围观的场面,楚暮整个人直接石化。 现在的大佬,都这个样子了吗…… 随着渡劫的开始,天空中的乌沉劫云越积越多,大片的黑色堆积在老铁头顶,厚实沉重,范围有方圆数百里之多。 感觉到头顶天空的天劫威压越来越强,修为较低的修士个个心生恐惧,担心到时候劫雷会胡乱掉落下来,将他们劈死。 不过再去看天上的老铁,却见其黑衣一袭,负手而立,说不出的轻松。 “飞升的雷劫果然非同凡响,若是我等遇上,恐怕还没有开始渡劫,就吓得腿软了。”苍梧峰上,楚暮看看布满天空的黑云,低声对身边的于朝说道。 于朝微笑着开口:“这劫雷确实厉害,不过你不要拿他的飞升天劫,和我们刚渡的小天劫相比,他这是大天劫,不一样的。” “于门主说的不错。”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喻念等人转头一看,原来是林景耀在说话。 林景耀继续解释道:“小天劫,又叫修行天劫,指的是修士从金丹开始,每跨越一个大的修为阶段所渡的雷劫。 筑基突破到金丹,需要度过六六三十六道天劫,金丹突破到元婴,共有七七四十九道天劫,元婴突破到化神,则需要渡过八八六十四道天劫,化神到反虚,则渡九九八十一道雷劫。 九为极数,多则不符合大道,反虚到大乘,则需要渡过九十九道天劫。 而这大天劫,也就是修士飞升时所渡的天劫,大天劫分三九天劫,六九天劫,九九天劫,甚至更多。 但大天劫到的一般标准,是九十九道……” 林景耀的声音不大,但周围之人倒也能人人听见,大家都对渡劫之事了解不多,很是乐于听林景耀的讲解,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最标准的是九十九道,可当真正的大天劫来临,会因为渡劫者的实力差别,身份差别,善恶差别,而有所不同。 普爱众生的圣贤渡大天劫,只需要渡三九天劫,也就是渡三十九道雷劫,我只听说过佛修渡这种雷劫。 而想渡六九天劫的标准要小于三九天劫,有六十九道雷劫,不需要修士像圣贤那样普爱众生,只需要多行善积德,少造业孽便有机会……不过,是修士总得猎几只妖兽,杀几个敌人吧,六九天劫在修真界依旧凤毛麟角。 至于九九天劫,则需要渡九十九道雷劫,是大多数修士飞升时所渡的雷劫了。” 林景耀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于朝接着补充道,“其实除却这三种大天劫,还有两种极为罕见大天劫。 对于业孽造得太多的恶人,比如种有伤天和的邪修,天劫都会相应加大十倍有余,具体说来,便是渡那大九九天劫,大九九天劫有九百九十九道劫雷,这近千的雷劫打完才算渡劫成功。” 众人听了咋舌不已,修士渡劫飞升,九十九道天劫都难如登天,那大九九天劫得有多难啊?若是谁遇上这大九九天劫,那真是死翘翘了。 凌苍一阵沉默,上辈子他渡雷劫时,正是渡的这大九九天劫,当时那些雷龙差点儿没把他劈死。 不过,他这个不算什么,他曾经见过杨毅渡劫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劫劈闪而下,那场雷硬生生的渡了三个月,将迷途谷都给移为了平地。 “我曾经在古书上,看到有人渡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雷劫,这样的雷劫叫什么?”凌苍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于朝。 于朝一脸惊讶,她没想到凌苍居然还看这些书,随即缓缓道:“天劫中的极致叫做极九天劫,传说要打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劫雷,极九天劫乃是对十恶不赦或实力逆天之徒使用,目的就是劈死渡劫者,决不让其成功……当然,如果成功了,这个渡劫者当是一方巨擘,到了仙界便直接有金仙修为。” 就在这时,有人开口问道:“于门主,不知那极九天劫何曾出现过?” “直到现在,极九天劫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于朝摇了摇头,继续道,“如果有,历史典籍肯定有记载,我们修真界还未有如此十恶不赦或实力逆天之徒。” 在场很多人都唏嘘不已,究竟要造多少孽,实力要到什么地步,才能引来极九天劫? 苍梧峰上大家说话的功夫,整个世界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就连清幽的月光都消失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蛇雷在黑云中炸开的时候,才能看见附近人的脸。 大家都知道天劫即将到来,四周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劫雷终于酝酿完毕,咔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整个太清仙境响起荡开,一道蓝紫耀眼的闪电撕裂长空,斩开黑夜的静默,瞬间又消失在云层之中。 当那一道巨大的劫雷闪电,将整个玉清仙境瞬间照亮,明和暗在一瞬间完成一次转换。 而借着那一瞬间的明亮,所有人看清了天空中之人的表情,面对即将到来的雷劫,老铁丝毫都不紧张,甚至还带着闲适风轻云淡的微笑。 所有人都是心中收紧,不知这名玉清大能,渡的是哪一种大天劫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成功 轰! 这一声巨响可谓是惊天动地,一道雷劫向着老铁袭击而去,然而在众人瞪大眼睛,老铁直接伸出手将那道雷劫一抓接住,随即手指用力轻而易举的将其抓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雷劫都敢徒手去接,还直接给毁了,这也太疯狂了吧! 第一道雷劫落下后,第二道在黑云之中酝酿这迟迟没有落下,天空中的巨大劫云却开始盘旋搅动,就跟洗墨缸里飘着的大片墨汁儿一样,那些劫云旋转起来,而在那劫云的中央渐渐旋转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黑洞深邃如旋风风眼,而在黑洞中还有着数不清的狂暴蛇雷,在不停酝酿穿梭着。 突然,那黑洞之中的雷电就跟发狂了一般,开始疯狂的聚拢压缩,渐渐形成一条形体具备的蜿蜒紫龙,随即那黑洞之中竟然传出一声龙吟。 昂! 也不知是谁,突然在人群中惊呼一声,“居然是,是劫雷化龙!” 看见此景,楚暮不由得问于朝,“什么是雷劫化龙,这很厉害吗?” “雷劫化龙,就是大九九天劫的表现之一。”于朝淡定解释道。 但其他人,闻言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大九九天劫……你们玉清宗不是一向标榜正道之首吗,怎么还会有渡大九九天劫这种恶人?”着暗红色袍子的袁旭,一脸玩味的看着林啸天。 林啸天沉默一瞬,随即开口道,“你们没听,于门主说实力过于高强的修士,也会渡比寻常修士厉害的天劫吗?” 袁旭不置可否,只是站在那里笑,于朝所说的是实力逆天之人才会渡极九天劫,可没说实力高强的人渡会大九九天劫……林啸天这是在狡辩。 话说,林啸天此刻也有些心虚,他不清楚玉清宗这个叫老铁的修士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从老一辈那里听说,此人年轻时候确实是恶棍。 林啸天想到这里,随后便看见那只巨龙彻底汇聚而成,那雷龙已经完全具备龙形,龙角龙头龙爪龙神龙……无一不和真正的神龙一样,那雷龙全身被幽蓝色的电网覆盖,在一个盘旋之后,猛然一头扎下冲向老铁。 “快看,那前辈出手了!” 众人纷纷仰头望去,而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修士永生难忘。 整个修真界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疯狂又霸气的渡劫者。 只见老铁手中多出了一把三尺长剑,随即老铁一声大喝,他手握着那把造型简朴优美、通体银色还带着点儿赤红的长剑,扶摇直上速度飞快的冲到那到雷龙面前,一剑将龙头斩断。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般渡劫者都是在下边等劫雷,没见过主动上天对上雷劫的。 然而,老铁接下来的动作更加疯狂。 云妍掩住小嘴,不由得惊呼出口,“他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老铁持剑直上九霄,在众人抬头注视下,直接钻进了充满雷电的劫云之中,似乎真要与大九九雷劫比个高下。 大天劫的存在,因为修士占用天地资源逆天修炼,天道不能的阻止其飞升,这个时候修士就要等待雷劫攻击,若是等所有劫雷劈完,但修士却未死去,天道便不再阻止这名修士飞升了。 这些都是修真界公认的真理,修士从来都认为,在渡天劫时就应该被动挨打,等天劫完毕,那自己也就成功渡劫了。 而今天的老铁,不可谓不疯狂,他竟然抢先攻击劫雷……方圆数百里的劫云,厚度也高达数百里,人是多么的渺小,人又怎么能对抗得了天呢? 这种事就太逆天了,也太作死了,大家仿佛看到了老铁渡劫失败被雷劫劈死的下场。 死寂,整个世界都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是一副张嘴瞪眼、抬头看天的表情,仿佛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石化定格成了雕塑。 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一秒钟就像数万年一样,大家感觉等了好一会,却发现劫云还如之前的黑洞一样,雷电在里面酝酿飞窜,一点变化都没有,而依旧不见老铁的身影。 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面面相觑,想从别人脸上得到答案。 可就在这时,一道芝麻大点的人出现了,从下方向上看,仿佛那黑洞多了一个中点,随即黑色的劫云开始上方翻卷,仿佛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劫云之中集聚。 随即,有修为高强的修士看到老铁动手了,老铁高高的站在劫云之中,扬起手中的剑猛地砍在劫云的中心。 这带着强悍破坏力的锋利一剑,还附上了几种说不出的大道领悟,飞速落在劫云之中,开始在黑色的劫云中飞一样蔓延,所到之处劫云全部碎裂,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那些劫云仿佛有灵性的一阵挣扎,在一声类似于不甘的嘶吼咆哮声中,天空的劫云瞬间消失一空,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露出后边日星齐耀,犹如碧玉盘的夜空。 天劫可破么?天劫当然可破,承受雷劫的渡劫方式只针对实力弱小的渡劫者,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一切所谓的规矩都是摆设。 这就完了?众人心头浮现同一个疑惑。 这也太强了吧,人家渡劫要死要活,你一剑就解决了,这还是大九九天劫,简直太霸气了吧。 就在下一秒,如幕布的夜空顿时撕开一个口子,天空降下接引仙光七彩仙气,老铁接受七彩仙气的金泉照身,这就是仙界之门向渡劫成功者打开,并庆祝此人飞升仙界的吉兆。 渐渐,那些七彩仙气幻化成一条长梯,那由七彩仙气组成的长梯一点一点的降下。 因为飞升时有如此异象,所以很多大宗门主殿之前,都有仿照登天梯修建的长梯,比如紫霄宗的紫云梯,又比如玉清宗的问心阶,目的就是让修士坚定求道之心。 飞升者通向仙界后这登天梯就会消散,但如果飞升者超过一天不上仙界,这登天梯也就不等飞升者直接消散了。 当然,飞升者一生追求的就是飞升,一般不会出现一天不上登天梯去仙界的情况。 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真的要离开修真界时,飞升者又有太多事太多人放不下……这一天的时间,便可以留给飞升者处理后事。 一剑斩破雷劫的老铁,没有直接踏上那登天梯,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向玉清宗的主峰苍梧山。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干苦力 就在老铁没有上登天梯,而是离开天空回到苍梧峰时,远处一道流光飞奔而来,待那道流光靠近,众人看清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相貌苍老身材矮小,通身气势非凡的老者,激动的朝着那登天梯而去。 “师叔祖,有人想要抢了你的飞升道!”林啸天一脸惊怒,对老铁开口道。 老铁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那人,然后一笑了之,“让他们去吧,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老铁话一落,只见那想捡便宜顶替老铁通往仙界的老者,刚站在登天梯上,接触到那接引仙光时,身体便开始消融,在令众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中,那名老者直接化为了灰烬。 然而,这样想来捡便宜,活了好几千年的老怪物还不少,即便知道那条登天梯不好登,还是如飞蛾扑火般一涌而上。 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有七八人死在那登天梯的接引仙光中了。 “这些人都是渡劫失败,却侥幸没死的散仙,这些散仙想要借道飞升成仙……然而,登天梯不是谁都能上的。”于朝淡淡的看着这一幕,转头看向老铁,继续道,“这位前辈,难道你就不怕,真的有实力高强的散仙偷梁换柱顶替了你的位置吗?” “他们要是有那个实力上登天梯,哪会渡劫失败,只能当散仙?”老铁反问一句,露出表面憨实,实际暗藏狡诈的笑容,“再说,多等一会儿,多耗死些老怪物,也能让修真界清净许多。” 毕竟,修士死后,灵力都是要归还这个世界的。 于朝一噎,转头一想,这人毕竟是能引来大九九天劫,还能一剑斩破大九九天劫的人物,哪会是什么好相与的? 老铁拍了拍于朝的肩膀,随即走向林啸天,取下手指上的储物戒指,“林家小子,我萧慕禹所有的家当,都在这戒指里面了,这些东西就留给玉清宗了。” 林啸天郑重的接下那储物戒,躬身行礼道,“师叔祖,我一定会好好管理我们玉清,将玉清宗发扬光大。” 老铁欣慰的点了点头,显然对林啸天这个后辈很是满意,随即老铁又向楚暮走去。 “老铁……哦不,前辈,你……” 看着老铁一点点向他走来,楚暮实在是没有办法,向前几天那样和老铁相处,整个人虚得慌。 看到楚暮,老铁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你这孩子,深得我意……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楚暮下意识的就问道,甚至有些期待。 老铁取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楚暮,楚暮顿时就失望了,不过还是接过了那个酒葫芦,开始吐槽,“我说你也是一个大佬吧,大佬给东西也应该大方一点吧,就给一个破酒葫芦?” “不得无礼。”于朝拉了吧还想吐槽的楚暮。 老铁一阵好笑,“你不要小看了这酒葫芦,这是我……算了,等有一天你参破了这酒葫芦的奥妙,你会受益匪浅的。” 楚暮虽然只是口头吐槽,但也明白老铁给的东西,不管长什么破样子,都是宝贝,楚暮很是上心的将之收了起来,这一幕看得林啸天一阵酸意。 师叔祖为什么要把宝贝,留给外人啊…… 林啸天刚想到这里,而另一边老铁一阵失神后,又转身走向喻念,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喻念有些疑惑的看着老铁正盯着她的模样,那样子似在追忆,似在喜悦又在惆怅……她实在是不明白,老铁想到什么事儿,才让她如此情绪不定?老铁又找她有什么事? “我曾经有个朋友特别喜欢剑,我答应过她要送她一把独一无二的剑。”说到这里,老铁也走到喻念身前,深呼吸一口气,用叹息的语气继续道,“只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给她。” 喻念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铁,实在是不明白老铁到底要说什么。 “你和我这位朋友很像,这把剑就送给你了。”说着,老铁举起手中那把之前用来斩雷劫的剑,递给喻念。 “多谢前辈。” 喻念接过那柄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林啸天内心极为的不平衡。 那把剑雷劫都可以斩,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这样的宝物师叔祖又送给了一个外人? 喻念当然不知道林啸天什么个想法,她将剑拿在手里掂了掂。 嗯,重量适中长短适中,造型优美手感绝佳,威力也极为不俗……喻念一看到这把剑,就喜欢上了这把剑。 喻念感觉这把剑就像给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样,不禁赞叹,“好剑,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老铁顿时愣然,他花了五百年时间造好这把剑,细细雕琢这把剑的每一个细节,真可谓是将一切做得尽善尽美,却唯一忘了给这把剑取名字。 “嗯……这把剑还未有名字,不如喻道友来给它取个名字?”沉默一瞬,老铁开口道。 “名字?”喻念一愣,随即低头看着手中的剑,沉思一会儿,“此剑在前辈渡劫时大放光彩,为前辈刺破雷劫,不如就叫破劫好了。” 喻念的话刚落下,异象发生了,空中传来一阵似喜悦的剑鸣,只见那把剑的剑柄上,渐渐浮现出“破劫”两个字,很快这两个字便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抽气,这是生出剑灵,很有灵性可以进阶的绝世宝物啊! 见此,就连一直内心愤懑的林啸天,都没有话说了,这是有灵性宝剑认主的表现,自此之后,这柄剑只有喻念能用。 斩劫的表现又让老铁一怔,随即老铁哈哈大笑,“这把剑,合该属于喻道友!” 就在众人商量着,趁着天还未亮给老铁举办一场迎送晚会时,拿到新剑的喻念,准备试试新剑合不合手好不好用,就这么朝着空中轻轻的斩了一剑。 只见一道银红还泛着丝丝紫意的剑影,从剑刃上飞出,撕破空气向着远方斩去,那渐渐变大的狂暴剑影,直接撞上了玉清大殿和苍梧峰峰顶。 轰! 玉清宗传承数万年的玉清大殿轰然倒塌,苍梧峰峰顶也斜斜的出现一个缺口,山头顺着切口滑落而下,坠落到玉清浮岛下的地面。 四周一片死寂。 被众目盯着的喻念:“……” 她刚才真的只是轻轻朝空气划了一剑啊,连灵力都没有使,她也没有想到那一剑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在玉清宗众人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注视下,喻念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老铁。 老铁轻咳两声道,“应该是因为破劫吸收了一些天劫的力量,才会如此……放心吧,几天后那些天劫的力量便会自行消散而去。” 现在,最关键的是修复苍梧山,重建玉清宗。 所幸的是,因为大家今天晚上都出来看老铁渡劫飞升了,苍梧山顶和玉清大殿内都没有人,也就是说这次灾难性的意外并没有人员伤亡。 老铁也没有想到,自己到仙界的前一个晚上,竟然干起了苦力活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护道人 老铁飞下玉清浮岛,将那体型是他数百万倍,高数千米的山头扛起来,重新给安回了苍梧山顶,还用一些手段对那山头进行了加固。 花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亮时,老铁这才气喘吁吁的将修复苍梧山的工作做完。 至于重建玉清殿的工作,只有交给林啸天等人了。 在众人的目送下,老铁终于登上了登天梯,消失在那道天空的幕布之中,随后,那仙界之门重新合上,整个世界重归平静。 接下来,是应该好好谈一谈玉清宗的损失了。 作为奉贤学宫的代表之一,沈逖看着林啸天递过来,那张写有重建玉清大殿所需要的灵石数字清单时,一脸绝望。 喻念这一次毁的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传承数万年之久的玉清门主殿,重建玉清大殿,得要五百万灵石。 虽然背靠金玉堂,但钱也不是这样造的啊! 沈逖很想赖着不给,这些灵石一给出去,金玉堂的资金都得缩水一大圈,但他没有办法,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宗门还是要脸的。 就在这时,本来最穷的楚暮,竟站出来爽快的替喻念和奉贤学宫掏出了那笔巨额赔偿款。 其实他只是想花光于朝的钱。 而喻念简直感动的要痛哭流涕,叫楚暮一声好兄弟了。 下午,喻念看着腰间的两把剑,一把星影一把破劫,琢磨着自己用不了两把,趁手的利兵一把就够了,多则不美,那把星影应该还给岩刚。 于是,喻念找上了岩刚,准备将剑还给他,“岩道友,多谢你的剑。” 看着那把递过来的星影,岩刚顿时恼羞成怒,“将抢走的东西还回来,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呃……岩道友,如果你觉得我是在侮辱你,那我就将这把星影带走了。” 其实两把剑也挺好的,平时可以换着用,其中一把坏了后还可以用另一把,就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飞光用不了,她就没剑用了的情况。 就在喻念准备收回时,剑鞘被一只手抓住,岩刚狠狠的夺回自己的佩剑,神色柔和的抚摸剑身,随即抬起头来愤恨的瞪了一眼喻念,“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狠话撂下,岩刚抓着星影扭头就走。 黄昏时刻,喻念等奉贤学宫的人刚乘坐离开,玉清宗下的广场上,便立下了一个大大的石碑。 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喻念与狗不得入内。 拿了宗门大会的魁首,奉贤学宫众人赶回宗门时,惊讶的发现葳蕤城人满为患。 葳蕤城作为奉贤学宫与凡间的中转站,葳蕤山的附属小镇,常住人口其实不过万余人,如今流动人口倒是有破十万的趋势。 客栈全部爆满,就连街道两旁,都被人支上帐篷做权宜之地。 四处一片闹闹腾腾,熙熙攘攘,全是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奉贤学宫的修士,但管事层不在,做不了主,他们只能挤在葳蕤城,为住处发愁争辩。 喻念当即同一众元婴期的长老商量过后,拟定了一份招新的规章制度。 回到奉贤学宫主殿,还没来得及将招新规程吩咐下去,就见一位留守的元婴长老急忙忙的找过来。 “钱长老,何事如此着急?”喻念开口询问。 “掌门,藏书阁门口来了一个修士,修为深不可测,弟子们都不敢进藏书阁了,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喻念也坐不住了,面色冷凝,朝着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门口,果然有一红衣男子,长相妖冶,懒懒散散的睡在躺椅上。 以喻念的修为,也看不出他的底细,只觉得这人气息圆润如意,仿佛已经和四周的世界融为一体。 看见来人,男人掀开眼皮,看见喻念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恢复正常,嘴角挂起一丝笑意:“你就是奉贤学宫的掌门?吾名月怀安,为偿还故人之恩,前来护道,保奉贤学宫安宁,直至飞升。” 奉贤学宫现在不差钱,不差名气,差的就是一位能镇住场子的大前辈,毕竟他们不像十大宗门那样,有一堆常年闭关的老妖怪。 这位月怀安前辈的修为至少也是反虚,甚至有可能是大乘,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这系统牛逼啊,每次送的东西都送到心坎儿上了,居然还能请来这么强的护道人。 高兴的同时,喻念也愈发好奇,一个系统,又怎么能以故人之恩请来护道人?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喻念朝月怀安行了一礼,“我名喻念,代奉贤学宫上下谢过前辈。” 月怀安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消失了。 不愧是前辈! 奉贤学宫的大小事务交给了沈逖等人,接下来的两个月,喻念除了修炼,便钻进藏书阁三楼,看书准备她的教案。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喻念早早的来到藏书阁,朝着躺在藏书阁门口小屋内软榻上的月怀安行了一礼。 月怀安头都没抬,依旧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侧卧在软塌上好似一尊雕塑,喻念小心翼翼的走进藏书阁,脚下不敢大声。 藏书阁里已有不少勤勉的弟子,看见喻念纷纷躬腰无声行礼,目送着她一路行至去三楼的楼梯。 三楼虽解锁了,但涉及不少高阶术法和秘闻,并非所有人都能进。 喻念取出储物戒中系统下发的令牌,很容易的穿过了结界。 两扇古朴大气,上面雕刻着花纹的褐色木门上,装着用最顶级水晶打磨的,如玻璃一般的屏幕,透过此屏幕,可以清晰看清三楼中的一切。 用手抚上金玉相间的把手,喻念轻轻将门打开。 此刻二楼之中甚是空荡,一眼望去只有一青色身影,林景耀抬起如柔和而深邃的眼睛,对着喻念轻轻一笑,便算是打了声招呼,随后继续低垂着脑袋,细细翻弄着手里巨硕而又厚重的古书。 喻念点头回复后,便轻脚轻步的踏着地板,向着二楼深处的书架走去,转过一个拐角后,于一栋书架上面取下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的厚厚册子。 喻念拿着那本册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始翻弄。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功夫,直到午时喻念才将这本册子合上放回书架,收起自己的笔记返回奉贤殿。 总算是把她的教案准备完了,她已经很久给徒弟们正经讲课了,明天是个好时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授课 想着讲课的事,喻念已经从藏书阁走到了奉贤殿前。 梅花林中,有弟子正在梅林修整梅枝,清扫地上鱼骨等杂物。 这些洒扫弟子,见到喻念纷纷停止手中的工作,低头恭敬行礼:“喻念长老。” 喻念轻点头,随后继续抬脚,留给因喻念的回应而受宠若惊的几个外门弟子,一道背影。 “喻念真一。”手中拿着扫帚和抹布的许武和许文,躬身行礼道。 这二人是孪生兄弟,作为第一批洒扫弟子,在奉贤殿也待了几年了。 “你们二人久居奉贤殿,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如此多礼。”喻念温和开口,说到这里她仿佛想起什么,顿了一下继续道,“明日辰时,如果你们有空并愿意的话,可来梅林寒冰湖畔听讲。” 两人闻言,齐齐行礼:“多谢真一。” 许武眼中尽是激动和感激,相比起来,许文就显得淡定多了。 待喻念离去,许武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许文,我没听错吧,喻念真一真的愿意让我去听其讲授修行之道……你掐我一下试试?” 许文面无表情的开口:“是这么说了。” “天哪!”许武一脸痴痴傻傻的笑容,拍了拍脸,“奉贤学宫上下,不知多少弟子想拜师喻念真一门下,听其讲授修行之道,这样的好事落在我许武的头上,我许武何德何能……喻念真一愿意让我们听讲,是不是意味着,他看在这些年的相处上愿收我们做弟子?” 说到这里,许武低头兴奋喃喃,“就算是记名弟子,也好啊……” 他和许文都是四灵根修士,天赋不算好悟性也不算高,临近三十岁也才筑基修为,一直没有正经的师尊教授。 整个奉贤学宫,像他们这样的修士不知凡几,能有他们这样机缘的,又有多少? 许武在心底无比感激喻念,而另一旁的许文瞧见许武这幅模样,眼底一阵不屑,心底冷哼一声:异想天开。 这样资质之人,喻念真一怎么会看得上? 第二天一大早,喻念和徒弟们便坐在了寒冰湖畔的梅林树下,清晨的阳光透过梅枝照在身上,格外和煦。 “师尊,你这一次要讲什么啊,我们都到齐了,你怎么还不开始啊?”夜棠坐在石椅子上,闲来无事的摇晃着双腿。 喻念看了看梅林小径的尽头,回过头道:“再等一等。” 时间很快就到了辰时,喻念又等了一刻钟,却依旧没有见到许武和许文的踪影,不禁有些失望。 “师尊在等什么人吗?”云妍抬头问道。 喻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有其他事情忙去了,不用等了,我们开始吧……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夜棠追问:“什么问题?” 喻念正了正坐姿,肃了肃神色,这才开口道:“什么东西不能说,一说就破?” 喻念话一落,几人都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不多时都有了想法,唯有杨毅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棠兴奋得猴急开口,“师尊,我知道了,是‘寂静’!” 喻念欣慰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夜棠继续解释道:“在说‘寂静’的时候,而我们却发出了声音,所以寂静就被打破了。” “说的很有道理。”喻念点头肯定,随即看向凌苍,“凌苍你呢?” 凌苍平静的开口:“‘当下’,在说‘当下’之时,时间却已悄悄溜走,变为过去。” “秘密。” “悬念。” 喻念对云妍和林景耀的答案也很满意,看来她的徒弟们都很聪明,悟性非常高,随即他又看向杨毅。 杨毅憋得脖子赤红,清秀的脸上尽是愧疚,“师尊……我不知道。” 喻念给了杨毅一个鼓励的眼神,表示回答不出来无事,随后继续道,“你们的答案都是正确的,这个问题得答案可以有很多个……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想听到的那个。” 喻念这么一说,几人对喻念想听到的那个答案,顿时兴趣无以复加。 “我的答案,就是‘无’。” 喻念轻咳一声,随后继续解释道,“在说‘无’的时候,而我们正在这里说话,这不就有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过来可以说,万物生于天地,天地生于宇宙,宇宙生于时空,时空生于虚无,总而言之,这个世界诞生于虚无之中,这便是所谓的无中生有。 从无到有的过程与原因太过于神秘,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论,今日所谈仅仅为‘有’。” 说到这里,喻念转头看向一旁的寒冰湖,往寒冰湖中打出一道灵力,一条正在水中游泳的冷鱼便挣扎着浮出水面,在喻念灵力和神识双重控制下,漂浮在几人眼前的空中。 “这里有一只冷鱼,我们可以用眼睛看到它,用鼻子闻到它的鱼腥味,用手触碰到它的身体,用神识感受到它的轮廓……这便是‘有’的一种状态,亦可以称之为存在。 当然,存在还有很多其他的状态,像我们四周的梅花,头顶的天空,以及我们本人……这样的存在,又称为物质。 物质只是存在的一部分,而存在则不只是包括物质。 比如我们现在脑中的想法,以及昨夜所做的梦……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但我们的脑袋却能想到,这便是意识。 存在是整个世界的发展状况,是物质和意识的统一。” 喻念所讲的东西很是新奇,但深入浅出,比之《道德经》中,所述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以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等抽象表达,要好理解得多。 徒弟们听得极为认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听。 “既然我们讲到物质,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喻念看向三个徒弟,继续道“在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之中,你们能不能找出一样永远存在的东西?” “……时间?” 夜棠小心翼翼的开口,显然很不确定自己这个答案。 喻念摇了摇头,“时间只是一个抽象概念,像这样的概念还有很多种,比如空间,比如高,比如远,比如爱……但它们都不是具体存在的事物,而世界上也没有永远存在的事物。 物质是绝对运动的,而绝对运动的尽头就是毁灭,无论什么东西最后都逃不掉被毁灭的命运,这是万事万物的法则,不存在永恒的东西,这个世界也一样。” 说到这里,喻念又看向依旧漂浮在空中的冷鱼,继续道:“就如这冷鱼一样,无论我们吃不吃它们,它们还要不要继续繁衍,种群灭绝都是它们的归宿。 或许在十年二十年,又或是千年万年,甚至更久以后,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冷鱼的存在了。” 闻言夜棠吐了吐舌头,心底一阵庆幸。 反正都是要毁灭的嘛,这么一想,下她的肚子也就理所当然,不那么纠结羞愧了…… “但是。”喻念故意提高嗓音,一脸严肃的斜斜瞥向某个正怀着侥幸心的小姑娘。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圣人印记 “世界的毁灭只是一个终极问题,是一个原始结果,从无到有再到从有到无这段过程中,存在物质的运动状态,会出现相对静止这一种情况。 就如这冷鱼一样,它这个种群可以只活上几百年,也可以活上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闻言,夜棠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万事万物的最终归属是毁灭,物质运动的最终结果也是毁灭,但不要忘了相对静止,冷鱼这一种群存在的时间,能通过可持续利用让其自然繁衍而延长。” 喻念低头看着夜棠,继续道:“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 说到这里,喻念将那只冷鱼放回水里,并在寒冰湖上打了一道刚学会的禁制,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牌子竖在湖边。 只见牌子上写着“禁渔期”三个大字。 夜棠看着那个牌子,一脸麻木。 “冷鱼这一种群,虽然在存在这一长河中只有一小段时间,但这个时间段却可以无限延长。” 喻念长袖一挥,几人便从梅林的大石头上渐渐漂浮起来,飞出梅枝到了数千丈的高空,被清风环绕。 凌苍等人一低头,便能看到身下变小的葳蕤山,空中横过的飞鸟,以及整个奉贤学宫广阔的山脉,甚至能看到辽阔无垠西极的大概轮廓,壮观得让人叹为观止。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葳蕤山高万仞,我们可谓是窥得修真界一角了。” 喻念看着四周感叹一声,然后继续道,“然而,修真界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这个存在着的世界还很大很大,我们所在的天地不过是一隅之间。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诞生以来,虽然注定的结果只能是毁灭,却依旧在凭借着不屈的意志,延长着它存在的时间和价值。 这个时间可以是一个元会,一亿年,甚至更短,但也可以是一亿年,甚至更久……说到底,这个世界与寒冰湖中的冷鱼,都是存在长河中的挣扎者。 即便注定灭亡又如何,这个世界和它所衍生的物种一样,在尽量延长生命的时间,即便知道是飞蛾扑火,也要在长长短短的时间段中追寻存在的价值。 大道无情,天道却有情,天地万物所追寻的不过是一线生机……所以,花花,凡事都要留一线生机,切不可赶尽杀绝。” 喻念的话犹如洪钟敲在他们耳畔,给了他们无比巨大的震撼。 凌苍久久不能从中回过神来,等他再次平复心情看向喻念之时,喻念已经闭上了眼睛,纯白的衣袂在空中偏偏浮动,清风拂过她侧脸的发丝,显得她整个人安详又静谧。 凌苍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喻念就像黑夜中唯一的灯火,瞩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突然,整个修真界异象四起。 浩瀚辽阔的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钟鸣,这一声钟鸣传入修真界所有生灵耳中,像是在宣告什么大事,随即修真界天空中风起云动,天花乱坠道音阵阵,紫气伴随着金光蔓延,伴随着金光照耀整个修真界。 万亿生灵在这些金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化生机,整个修真界都焕发光彩。 这一异动,自然也引出了那些闭关修炼的老怪物出洞,无数高阶修士仰望天空,心底一片震撼。 “天道有感降下奖励,那可是圣人印记啊,修真界有数千年都没有如此盛况了吧,上一个还是她吧。” 月怀安躺在藤椅上,忍不住发出感叹。 一旦有修士领悟大道,天道有感而会做出嘉奖,这嘉奖便是一道鸿蒙紫气,鸿蒙紫气也可以称为圣人印记。 当然,除却渡飞升劫时变为三九天劫,有了这道紫气也不过是拥有成为圣人的钥匙,并不是说就一定能成为圣者,如果在修行途中陨落,天道便会将鸿蒙紫气给收回去。 而且,鸿蒙紫气这种印记是可以被其他修士夺走的,也就是说,拥有圣人印记的修士会引来无数麻烦,甚至惹上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与此同时,处于紫气笼罩中的喻念四周,无数天地灵气铺天盖地朝着她奔涌而去。 她已经无暇顾及系统提示的积分,默念着心法,疯狂吸收四周的灵力。 三个时辰后,随着喻念丹田处一阵闷响,喻念四周的气息骤然提升,修为直接从化神初期突破到化神中期大圆满。 喻念睁开眼睛,却不见了自己的徒弟们,顿时心底咯噔一下。 刚才她忙着突破,忘了还要输送灵力和神识,控制他们漂浮在空中,这可是数千丈的高空,摔下去恐怕…… 喻念这么一想瞬间慌神,跌跌撞撞的准备向下飞去,还没等她飞出多远,便看到徒弟们完好无损的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空中,身后还有一个红衣男子。 那 见喻念望过来,红衣男子捋了捋脸旁的那一缕长发,冲着喻念抛了一个媚眼,“喻姑娘,好久不见,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回奉贤殿吧。” 回到奉贤殿后,月怀安支开其他人,才对喻念说起了圣人印记相关的事,喻念越听越面色平静。 月怀安看着喻念这幅模样,有些意外。 他想过喻念会因为圣人印记而欣喜若狂,有我辈谁与争锋的豪迈,也想过喻念会因为圣人印记所带来的麻烦而愁眉紧锁……就是没想过,喻念的神色会如此平静。 月怀安忍不住开口道:“喻姑娘,圣人印记几万年难得一出,难道你不高兴?”又或是不担忧? 要知道圣人印记意味着天道对修士的承认和嘉奖,拥有圣人印记之后修炼瓶颈全无,根本不担心走火入魔等问题的出现,而且所渡的小天劫和大天劫全都会变成威力最小的三九天劫……总之,圣人印记所带来的的好处,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说不完。 不过话又说话来,能自行领悟大道,让天道降下圣人印记这般嘉奖的修士,悟性自然没得话说,又哪会又修为瓶颈和走火入魔的问题。 因为圣人印记太过于珍稀尊贵,就单单那让天劫威力减弱的功效,就能让无数大能眼馋,特别是那些正要面临渡劫飞升的大乘期修士…… 要知道,飞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百个大乘巅峰修士渡飞升劫,应该只有一成修士能够渡劫成功,两成修士失败苟延残喘成为散仙,七成修士死在天劫之下。 哪一个大乘修士,实力不能纵横修真界?然而修真界的这群顶尖修士,在面临飞升天劫时,都不过是拼死搏命的蝼蚁而已。 如果有圣人印记削弱天劫,渡飞升劫的机会至少可以提高到八成。 不说那些深山中闭关的老怪物,就连他月怀安,都眼馋这圣人印记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闭关 “月前辈,能得到这圣人印记是喻念的荣幸,当然值得高兴,如果有一天为此丢了性命,也算是我的命中劫难……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做好自己应做的即可。”感受着盘旋在紫府之中的那团神秘紫气,喻念平静的回复道。 她向来不是怕事之人,从不主动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 如果这圣人印记是别人的,她不会去肖想,既然这圣人印记属于她,她也会守好自己的东西,不让其被别人夺了去。 “喻小友说的是。”带着心底的赞许,月怀安点了点头,随后继续道,“等级越高,修为越难突破,不知有多少天资绝人的修士,在化神境上耗费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光阴……喻小友年纪轻轻,已有化神中期大圆满修为,实在是过于惹眼。” 要知道,修为越高等级越难突破,化神境修为突破一个小等级,大约时间花上十年,就算是天纵之才了。 像喻念这样,不到三个月就突破了一个大修为等级,还直接到了化神中期大圆满,于修士群中实在是太扎眼了。 想到这里,月怀安继续道:“喻小友获得圣人印记而引发的修真界异动,已经引起无数老怪物的重视,恐怕不出多久,西极就不太平了……如果喻小友在外,被这些老怪物发现修为突破得勤勉,怕是会猜到圣人印记在你身上,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我打算堵住奉贤学宫内目睹了喻小友突破之事的长老弟子之口,并尽量封锁消息,顺便给喻小友的紫府下一道禁制。 有了这禁制,大乘后期之下的修士,皆不能发现你身上的紫气……当然,如果修为超过我这个下禁制的人,那就没办法遮掩了。” 月怀安无奈的摊了摊手,丝毫不理会喻念因推测出他修为后,满面的震惊。 “哦,差点忘了,这十年之内你最好不要再突破修为了,也不要离开奉贤学宫一步。”月怀安拍了拍额头,加了一句,“到时候,你对外宣称闭关即可。” 闭关的修士千千万万,那些前来奉贤学宫的老怪物,是不能因此事而怀疑到喻念身上的。 两人说定,于是喻念开始了自己的“闭关”生活。 奉贤殿起居室内,上好的楠木桌案上摆着袅袅升烟的香炉,木制的地板上铺着薄厚适中的地毯,梳妆台布于窗前,还可以透过微张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飘雪和红梅。 尽管屋内家具布局极为简朴,却不失典雅舒适,此刻屋子里一片昏暗,屋子的主人还未从外归来。 在藏书阁偶然发现一高阶剑术玉简藏剑术的喻念,沉迷于练剑久久不能自拔,等其练完藏剑术的第一式,从专注中醒过神来,天已经黑了。 喻念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房门,按着记忆走向寒玉云榻,随即躺在床上,准备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 不过,今日她伸手没有摸到被子,倒是触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喻念刚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整个人直接从云榻上弹了起来,随即打出一道灵力点燃房间中的蜡烛。 蜡烛亮起,屋里的视线虽然有些昏黄,但却可以看清楚躺在榻上之人的模样了。 月怀安身上穿着一件红色长衣,只有外衣没有中衣,更别提是贴身的亵衣了,明显有些大的外衣挂在他身子略显单薄。 如果不考虑地点和时间,他这打扮还算得上放浪形骸、狷狂不羁,颇有上辈子喻念所在国家古时的晋魏之风。 月怀安整个人侧卧在属于喻念的云榻上,鸦羽似的长发披散在身前身后,如瀑布流水般的倾泄四散,将那张风流艳丽的脸半遮半掩。 玉面朱唇,凤眼盈光,三分含情、七分带媚……这副模样,当青楼头牌也不为过。 “怎么样,人家好看吧?” 月怀安此刻像喻念养的琼花,抖开了骄傲华丽的尾羽,就等着喻念夸奖了。 喻念心底一阵恶寒,后退数步:“月前辈,请自重。” “重?我一点儿都不重。”月怀安贱兮兮的声音紧迎而上,随即,月怀安从榻上起身向着喻念走去,“不信你摸摸看,人家身上都没有几两肉的。” 看着月怀安欺身而尽,喻念下意识的往后又退了几步,最后被月怀安逼到了房间角落里。 月怀安利落捉起喻念的手,就要往心口处放,喻念浑身一颤,立马甩开月怀安抓着自己的手,缩回袖中一阵恶寒的紧攥。 然而,月怀安的脸还在靠近喻念,实在忍无可忍的喻念,直接出脚向着月怀安腹部踢去。 喻念的脚自然没有如愿地踢中目标,月怀安随手一抓,就将喻念的右脚给抓到了手心。 月怀安仔细观摩了那只脚,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让喻念有一种给那张脸一大耳巴子的冲动。 用劲抽回自己的脚,深呼吸一口气,喻念感觉自己冷静多了,这才看向月怀安开口道:“月前辈今夜造访,所谓何事?” “人家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月怀安揪过耳畔一缕墨发,缠在手指尖玩弄,风流的桃花眼朝着喻念暗送春波。 强忍着一大耳巴子招呼过去的冲动,喻念继续道:“月前辈来找我做什么?” “喻小友莫是又忘了……叫我怀安即可。” 仿佛看出喻念已经达到忍耐的临界点,月怀安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正经道,“当然是来给喻小友的紫府,下禁制了。” 闻言,喻念恍然大悟。 她差点都忘了此事……不过,前来下个禁制,也不用找这个时间,穿成这副模样,做出这等行为吧。 这个月怀安,还真的行为诡异,难缠至极…… 随即,月怀安走到寒玉云榻旁,侧头看着喻念暗示性的拍了拍云榻,不到三秒钟的正经又没了,“来上啊!” 随即,他又摇头改口,“哦,不是,口误……上来啊!” 喻念嘴角微抽,提醒道:“月前辈,正衣冠。” 哪想,月怀安抓着自己的衣襟,满脸委屈,“可是我太热了,穿好了不舒服……” 喻念头皮下的青筋微凸,攥了攥袖中的左手,右手按在破劫剑柄上。 打不过,还是算了…… 喻念长呼出一口气后收回右手,坐上云榻,与月怀安面对面盘膝而坐。 虽然月怀安人品值得商榷,行为有待估量,但实力和手段却还是顶尖的,随着他伸出手指掐出一道道指诀,丝丝缕缕的红色火灵力,在他的指尖绽放出一朵朵燃烧的红莲。 喻念意外的发现,那些火灵力形成的红莲,竟然还散发出灼烫到异常的温度…… 她也能使用火灵力,也会使用火系法术,而且由于自身的灵力品级高,她的火灵力温度也很惊人, 但同月怀安所散发的温度相比,是远远不及的。 这并不是修为上差距所带来的,法术的威力虽然会随着修为变动,但温度变化的程度却不会太过匪夷所思。 也就是说,月怀安运用的根本就不是火灵力那么简单。 第一百三十章 愤怒值 “别看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降服的异火太初焚心火。” 仿佛明白喻念所想,月怀安解释道,“太初焚心火可灼烧神魂,所以便能阻挡那些老怪物神识的探查,等一下,我将会用太初焚心火替你的紫府下一道天罗地网。 喻小友你是冰灵根修士,而我是火灵根,虽然冰火不容,很容易发生冲突,但也会产生强大的遮掩效果。 到时候,喻小友你千万别在紫府里乱来,将冰灵力误传导进紫府,以免……” “这样么?” 喻念摊开两个手心,一只手心中冰花凝聚消融反复不觉,另一只手心中,赤红的火焰连绵吞吐着空气。 月怀安整个人顿时僵住:“……” 冰灵根修士竟能使出火系法术,这等奇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骇人听闻…… 他总是明白了,天道降下圣人印记之人,究竟是什么货色了。 都是一群妖孽…… 月怀安定了定神,随即继续用太初焚心火织就他的天罗地网,这道禁制极为耗费功夫和心神,整整三天时间,月怀安才将这道禁制打好,送进了喻念的紫府。 感受着包围紫府周围的红色火线,喻念突然觉得,这天罗地网的禁制倒是有点像后世的红外线保护装置。 接着,在月怀安目瞪口呆中,喻念花了两刻钟时间,就用冰灵力仿照出了一个小型的天罗地网禁制。 随即月怀安回过神来,眼神炙热的看着喻念:“喻小友,你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天罗地网在禁制中算是高等禁制了,他当初修为还在反虚期时,也花了三个月才学会这个禁制,修真界都认为他算是禁制上的天才了。 被月怀安这样盯着,喻念抽了抽嘴角,并没有回话。 “喻小友,小喻子,小念念,你就告诉人家嘛……”月怀安顿时换回他之前那副撒泼赖皮,惊死人不偿命的调调,眼见着就要扑在喻念身上。 “月前辈,打住。”喻念算是怕了此人,抽出破劫横在身前,无奈开口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关系到一种名为三维几何学的学问,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说不清就长话短说,难话简说。”月怀安眼中充满着求知欲。 喻念僵硬的点了点头,伸出手现在手心用冰灵气凝聚成了一个标准的球状体:“其实也并非难事,无论什么立方体的构造,都可以通过外接球来实现。” 随着喻念的讲述,在他手心冰灵力凝聚成的球上特定四个位置,生出四个点来,这四个点相连后成为一个标准的正三棱锥。 “立方体的顶点,可以在外接球上四处挪动,加一些点进去便可以构成其他的立方体。” 喻念又加了四个点,冰灵力形成的圆球中,八个点找到合适的位置,形成一个正方体。 “以此类推,无论多么复杂的立方体,都可以通过外接球一点点的调整构造出来。”说到这里,喻念没有继续,直接收回了灵力和手掌,“月前辈如果这样来构建天罗地网,能省去数倍的时间。” 天罗地网,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一定手段,采用灵力按照规律搭建出网状的立方体,来保护里面的东西……再说简单一点,其实和足球外面的纹路差不多。 她之前所搭建的那个简易天罗地网,其实就是按照c60的结构,直接依葫芦画瓢,想都没想就仿制出来的。 月怀安觉得自己大彻大悟了。 随即,他趁着喻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如鬼魅一般扑上去抱住喻念的腰,嚎啕干吼:“喻小友,带带我,教教我,我要学几何!” 喻念:“……” 月怀安吵着要学几何这件事,还是先放下了,他们两人已经在房间内待了三天三夜,再不出去凌某人都要提剑破门而入了。 当喻念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被站在门口提着霜玄剑,沉着一张脸的凌苍吓了一大跳。 “凌苍,你……你有什么事吗?”喻念镇定了一下被吓到的内心,问道。 “修行中遇到一些问题,想要向师尊请教,哪想在门口等了三天都不见师尊出来。”凌苍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继续道,“师尊这些天在忙什么?” 还不等喻念回答,自他身后响起一道发嗲柔媚得让人抓狂的声音。 “小友,你觉得这三天三夜,我和你师尊在做什么呢?”月怀安依旧是三天前那副穿着,身上只挂着一件红色长衣,款款从屋内走出,衣衫游动之间精壮的腹肌格外显眼。 仅仅见着这幅模样,就足以让凌苍脸色沉如乌云。 随即,月怀安直接从喻念背后挂在喻念身上,下巴搭在喻念肩膀上,声音迷离悠长,“小念念,你告诉他我们这些天在床上做什么。” 凌苍闻言,脸色漆黑如魔,冷冷的看着月怀安。 喻念感觉有些头疼,直接将挂在背上的月怀安给甩下来,转头道:“月前辈,能不能正经一点,不要在小辈面前胡闹?” “小辈”二字,更是在无意间踩中凌苍的痛点,凌苍看着喻念,心底生出无数大胆想法。 “小念念。”月怀安一脸幽怨的看着喻念,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摔地上的屁股继续道,“都怪你,如此粗鲁,人家屁股好疼,人家要你揉揉……” 喻念眼皮一阵暴跳,实在是忍无可忍,抽出破劫利落架在月怀安脖子上,“够了!” “前几日促膝长谈,深入交流时,可不是这么对待人家的……果然转眼就变脸了吗,小念念你个负心女!”感受着脖子上的刀刃,月怀安委屈巴巴道。 “月前辈,如果你不想我对你做出大不敬的事情,那请穿好衣裤,回你自己的地儿去。”喻念面无表情开口道。 仿佛看出了喻念正在气头上,月怀安没有选择继续作妖,睁着水润的凤眼,乖顺的点了点头。 喻念长呼出一口气,收起破劫挎回腰间,“月前辈肯听劝,自然是好的,月前辈如果还想学……” 喻念话还没落下,月怀安已经整个人不见了踪影,远处的空中传来一阵高喊声。 “小念念,明晚我再来找你秉烛长谈,深入交流!” 喻念攥了攥拳头,才忍住冲上去暴揍此人的冲动,平复内心的暴躁。 这个月前辈,简直太不像话了! 随即,喻念看向凌苍,谈起了教徒育人的正事:“凌苍,是哪里不懂?” 如果大徒弟要问的问题,她知道还好,当即便可以解决,不知道也不算出糗,大不了去藏书阁查找资料,就当一起学习嘛。 “师尊,我的疑惑是,情绪好像能影响法术和招式的威力。”凌苍冷冷开口,继续道,“比如这样。” 随即,他将手中的霜玄剑,没有使用灵力仅凭着臂力,便一剑没入地下一尺。 砰! 整个灵玉铺就的地面,瞬间碎裂开来。 随即,凌苍拔出霜玄剑,面无表情道:“特别是在愤怒时,剑招的威力越发强盛,比如这样。” 砰! 凌苍又把霜玄剑插进地底,这一次剑刃没入地面的深度足足有两尺,地上灵玉地板的缝隙越发夸张,整个地面都抖上三抖。 凌苍面无表情的拔出霜玄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中:“我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还请师尊指教解惑。” 喻念看着支零破碎的地板,有一瞬间的呆滞。 以前玩游戏,虽然知道对于战士来说,怒气值可转化为伤害量……但这是修真界,她该怎么给大徒弟解释这一点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鱼干 垂目沉思片刻,喻念真抬起头认真道:“愤怒会加快人体血液流动,是一种调理身体机能的暂时性应急反应,还会让人失去理智,身体本能占据上风。 简而言之,除却愤怒带来的身体机能高涨,这个时候人们还会因失去理智约束,在进行暴力行为时使出全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听着喻念一本正经的解释,被喻念这般平静的看着,凌苍突然感觉有一口老血涌上喉咙。 “明白了。” 凌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浑身冷飕飕的转身离开。 喻念看着凌苍离去的背影,再回忆一下之前凌苍的神色,突然感觉到,大徒弟刚才好像在生气。 怎么又在生气…… 喻念疑惑的抠了抠头顶,结果不小心抠掉了一根头发,为了避免秃顶的风险,喻念止住了还想抠脑袋的手。 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喻念,干脆将此事抛之脑后,直接去梅林练剑术去了。 “小棠,小妍,你们在做什么?” 喻念刚走到湖边,便看着正拿着一把铁锹挖地,整得大汗淋漓的夜棠和云妍。 见喻念过来,夜棠立马将铁锹收回储物戒指内,用身体挡住身后连接上寒冰湖的大坑,看着喻念一脸讨喜笑容:“师尊啊,你怎么来了?” 云妍则是一脸心虚:“师尊,我们挖点土回去做实验呢。” 师尊的禁制虽然罩住了湖面,但却不包括湖底,她们挖了三天啊,差一点点就成功吃到了,呜呜呜…… 喻念走上前,看着连接着寒冰湖的积水大坑,以及游到坑里面的几条寒香鱼,那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叹息一声,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个小罐头,递给她们一人一个。 “师尊,这是什么?” 接过那个罐头,夜棠好奇的将其打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夜棠顿时就要醉了。 “这是小鱼干,你们以后乖乖听话,还会有很多的。”喻念伸出手,揉了揉夜棠的头发,完全不担心将小徒弟揉秃。 于是,安分下来的夜棠和云妍,美滋滋的抱着小鱼干罐头跑秋千上去享受了,喻念则留在原地,加固寒冰湖的禁制。 第二天,月怀安赶来凌霄峰后,突然闻到一阵异香。 月怀安眼前一亮,顺着异香的传来的方向,踏着梅林小径到了一处空地,在空地上有一别致的秋千架,秋千架上坐着一穿着五颜六色裙子的小姑娘……而那异香,则是从小姑娘手中的罐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月怀安一个闪身,便来到小姑娘身后,盯着她手中的罐子。 夜棠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和声音吓到,抬了抬头天真开口道:“小鱼干都不知道,月前辈是乡巴佬吗?” 月怀安顿时石化:“……” 看着小姑娘纯洁的眼神,月怀安心的的那股子尴尬和郁闷瞬间消散。 夜棠打开罐头,用竹签挑起剩下半罐中的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美滋滋的享受起来,随即将小鱼干罐头的盖子盖上,如获珍宝的抱着。 月怀安突然看饿了,目光在那罐头上粘了很久,轻轻咽了咽口水。 “小丫头,好吃吗?”月怀安笑眯眯的开口道。 夜棠盯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小鱼干罐头,随即点了点头,“当然。” 月怀安眯了眯眼睛,狐疑道:“不信。” 就在他以为套路能够顺利进行时,夜棠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嗯,那就不好吃吧。” 说着,夜棠却又打开罐头挑出一条小鱼干,咬上一口露出销魂模样,还不忘给月怀安一个挑衅的眼神,仿佛看出来了他在打小鱼干的主意。 月怀安:“……” 说句心里话,他现在想吃小孩。 忍住心底的憋屈,月怀安看向夜棠手中的小鱼干,心中念头一动,那罐小鱼干随即便飞到月怀安手中。 手中小鱼干没了,夜棠也依旧淡定如初,只是抬头看着月怀安,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月怀安左手拿着小干罐头,右手拿着从储物戒中取出的上品法器灵犀扇,一脸狼外婆的微笑:“小姑娘,现在有上品法器灵犀扇和小鱼干罐头,你选哪一个呢?” 夜棠毫不犹豫的指向小鱼干罐头。 “这次不算。”月怀安收回那个上品法器,变出一条红色长绫,“小丫头,现在有极品法器辉佑红绫和小鱼干罐头,你选哪一个呢?” 夜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指向了小鱼干罐头。 强忍着内心的挫败感,月怀安收起辉佑红绫,又变出一根长长的鞭子。只见那鞭子细如蛇骨,秀气异常,通体隐约还有金色火焰光影浮现,造型极为华美。 “小丫头,现在有准神器天焱鞭和小鱼干罐头,你选哪一个呢?” 夜棠眨了眨眼睛,开口道:“鞭子。” 月怀安都快感动的哭了,急忙将天焱鞭塞进夜棠手中,揉了揉夜棠的脑袋:“真聪明。” 真难缠。 夜棠很是喜欢的拿着鞭子左看看又看看,又使出灵力朝着周围的梅树抽了两鞭子,只见梅树应声连根而倒,花瓣四处溅起。 “糟了,我把梅树弄倒了,师尊肯定会怪我的。”夜棠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没关系,前辈帮你恢复原样。” 心情颇好的月怀安,两挥袖子,那棵倒下的梅树便重新立回原处。 “谢谢月前辈。”夜棠破涕为笑,随即将赤炎金丝蛇骨鞭收回储物戒中。 “自家前辈,谢什么谢。”月怀安颇为大方爽朗道。 话落,他折下两根梅枝当做筷子,打开罐头夹出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享受起来。 味道真的很好,也不枉他用极品灵器交换了…… 就在月怀安刚吞下第一条小鱼干,准备夹下一条时,一道哭诉的声音响起。 “师尊,月前辈抢我小鱼干!”夜棠扑进前来查探动静的喻念怀里,指着正在吃小鱼干的月怀安,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喻念顺着夜棠的手指望去,便看到月怀安拿着她给小徒弟的小鱼干罐头,正在享用…… 人证物证俱在。 感受着喻念鄙夷的眼神,月怀安沉默了。 “小棠不要哭啊。”喻念低头安抚着小徒弟,又储物戒中取出两罐小鱼放在夜棠手中,“想吃多少有多少,师尊这里还有很多。” 一阵安抚过后,夜棠总是止住哭泣,喻念才不放心的带着夜棠离去。 临走前,夜棠找了个喻念看不到的角度,将两罐小鱼干举在手里,冲着月怀安露出一个炫耀的眼神,随后跟着喻念扬长而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修炼小结 对于月怀安要学几何这件事,喻念尽力给了他最大能提供的帮助, 于是在短短半年内,喻念见证了一代青楼头牌被摧残成谢顶老人的全部过程。 这玩意儿,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她依稀记得,高中刚开始学几何那会儿,月考她拿下了11分的惊人分数…… 后来考上大学,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这辈子不学数学。 面对喻念布置的课堂作业,月怀安直抓头发,叹息一声仰天撕心裂肺的高吼:“我不要学几何!”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回去抽当初的自己两巴掌,怎么闹着要学这要人命的玩意…… 旁边正在做题的几人,只是闻声抬头看了月怀安一眼,便埋头继续做题。 很快,凌苍就将喻念所布置的十道题完成,上交后坐在石桌上闲来无事的转笔。 喻念检查完凌苍的作业,满意的点了点头,全对。 不一会儿,林景耀也做完了,除了一道题的结果算错了,其他都是对的。 接着夜棠和杨毅也做完了,喻念看了一下,正确率也在七成以上,有问题的那三道题,其中一道只是结果算错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另外两道题的整个方向都错了。 只有云妍和月怀安尚未做完,云妍年纪小,做不出来便做不出来吧。 “规定的时间到了。” 正在做题的月怀安身后,喻念的声音幽幽响起,月怀安手中的笔都抖上两抖。 月怀安还没来得及遮挡时,喻念已经利落抽起月怀安的那张作业试题,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 月怀安才做到第四题,还剩六道没有做,而且那四道题只有一道正确…… “只对了一道,月前辈还要再接再厉。”说着,喻念从储物戒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试题纸张,全部塞给月怀安,“这是今天的课后作业,明天我要检查。好了,都到寒潭边来吧。” 还没等月怀安哀嚎,喻念已经错身离开了。 寒潭边上,她用做好的木牌提前在石桌上摆好了一条长龙。 “这是什么?”月怀安一脸疑惑的看着石桌上的木牌,伸手就要去拿。 “这是多米诺骨牌……别动!”喻念一巴掌把月怀安的手给拍了回去,又看向凌苍几人,“我昨日让你们去藏书阁二楼挑选法术,可曾选好了?” 藏书阁三楼的藏书相当丰富,她的几个徒弟里却只有林景耀爱去,她索性强制要求其他几人进去挑选法术。 “选好了。”凌苍点点头,“师尊要替我们看看吗?” “嗯。” 对于凌苍几人自己挑选法术,喻念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不是每一种法术都适合所有修士修炼,一名修士找到适合自己的法术,不仅修炼起来可以事半功倍,还能与功法相辅相成,增大其威力。 四人将自己挑选的功法玉简掏出来,放在一处空着的石桌上。 喻念看了看凌苍挑选的法术,是一门名为“极寒风暴”的高阶法术,不仅威力强悍,还适合凌苍的灵根与脾气,算是很合适了。 接着,喻念又翻看了看杨毅挑选,这是一本名叫“春秋”的拳法,柔中带刚,与太极原理不谋而合,也很适合杨毅。 云妍挑选的则是“火龙之怒”,这本功法一共九重,每多修炼一重,就能多召唤一条火龙,需要施术者能够自由控制自己的灵力,用来磨炼自己正好。 最后,喻念将目光落在夜棠选择的法术上——狮吼功。 喻念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夜棠,委婉道:“小棠,我知道你的灵根不太好选术法,但我们能不能换一门法术,这狮吼功威力虽然强盛,也没有属性要求,却不太适合女孩子……” “不嘛,我就要学!”夜棠连忙抱起狮吼功,看样子不准备撒手了。 “……师尊可以帮你挑选一门,更好的。” “我就喜欢这门!”夜棠神色决绝。 “……先上课,等一会儿再商量这件事情。” 看着那大大的狮吼功三个字,喻念感觉有些头疼,她长长的呼出几口气,示意四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我们要讲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日日夜夜伴随我们,这就是时间。 在今天,我们可以度量时间,但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更不能像定义其他事物那样对时间下定义……对于时间,我想不只我感兴趣,大多数人也对它产生过疑惑与兴趣。 以下所讲内容全属于猜想,并非已经确证了的真理,希望大家能够批判的看待这些猜想的理论,不要奉为圭臬,更不要轻视小觑。 上次我们讲到事物是普遍联系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受因果规律支配的宇宙,宇宙中任何一个事件的发生也都不是孤立的,必然是在另一个事件的影响下发生的,即事件的‘因’。 同时它又会继续产生后续事件,成为其他事件的‘因’。宇宙中的事件序列,就像一个链条,因果性一环扣一环地传递下去。 我们感受到时间的流逝,正是因果性传递的结果,如果因果性的传递停止了,时间也就停止了……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事件的发生,不再作用于后续事件,即‘因’不再产生‘果’,就意味着时间停止。” 说到这里,喻念推动了石桌上骨米诺长龙中的第一张木牌,随着第一张木牌倒下,接下来竖立的木牌依次倒了下去。 看着这些木牌,喻念对着四人继续道:“我们用多米诺骨牌作类比,第一张牌倒下,就会作用于第二张牌,使其倒下,第二张牌又会作用于第三张……对于其中任意一张牌,如果将它的倒下称为事件,那么前一张牌的倒下就是事件的‘因’,后一张牌的倒下就是事件的‘果’。 任意一张牌的倒下,必然会造成下张牌的倒下,因果性在多米诺骨牌系统中不断地传递着。如果将多米诺骨牌系统比作宇宙,那么已经倒下的牌代表了‘过去’,正在倒下的牌代表‘现在’,尚未倒下的牌意味着‘将来’。 如果这多米诺骨牌有无限多个,骨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恰似时间的流逝,不会停止,也不能倒转。” 喻念的话落下,石桌上的最后一只多米诺骨牌倒下。 “是能否让因果性传递停止呢?回答是肯定的。”喻念长袖一挥,几百张木牌全部又重新竖立起来,她继续道,“我们的宇宙存在一个速度上限,那就是光速,我现在知道的所有事物传播速度都没有能超过光速的,因果性的传递速度也不例外。 ‘因’作用于‘果’不是瞬时的,它也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让我们想像一下,如果让整个多米诺骨牌系统以光速运动会发生什么?骨牌系统中的每一张牌都是以光速运动着,那么当长链中的一张牌倒下,它还能使它的下一张牌倒下吗?答案是不能。 因为,它的下一张牌也是在以光速运动,它要想追上它的下一张牌,就必然要超光速。 宇宙中的事件因果性传递,正如多米诺骨牌的进程,受到光速的限制,正因为有了光速的限制,宇宙才不至于一产生就瞬间消亡,而是经历了无数个元会仍然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这些理论在上辈子时,不是什么很先端前沿的理论…… 按照这些理念来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东西的运动速度能够超过光速,也就不可能有穿梭时空的事情出现。 但这是在哪儿,这是在修真界,出现能穿梭时空的神器也不算稀奇,更何况她自己来到修真界的事情就够古怪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刺 顿了顿,喻念继续道:“低于光速运动只是事物运动的一般规律,也许会有一些特殊的例外存在,这些东西能够超越光速,从而达到穿梭时空。 我曾经在藏书阁中,看到有一种上古神术化虹术的存在,化虹术共有三大阶段,第二大阶修炼到圆满,修士便能以身化光达到光速飞行,第三大阶便能超过光速穿梭时空。 古往今来,此术只有吞天狐一族曾经的妖帝玲玉修炼到了第二阶大圆满,而还未有人族能修炼到第二阶,更别说传说中的第三大阶了。 现在为止,化虹术已经失传数十万年了,是否真的存在过也是未知数。” 凌苍三人拿着小本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喻念所说的话飞速记了下来。 “在灵谱特别篇,神器篇中便记载着一种能穿梭时空的神器。”喻念继续缓缓道,“相传数万年前,神界昆仑墟中有一面名为太虚幻镜的神镜。” 砰! 凌苍的笔掉在了地上,众人纷纷随着声音望了过去,他一脸淡定的将喻念用孔雀羽毛特制的笔给捡了起来。 喻念回过神来,继续道:“太幻镜拥有沟通天人两界,破开时间空间间隙的神力,但太虚幻镜早已下落不明。” 她记得的剧情不算多,记忆尤深的是凌苍在乾坤塔中获得太虚幻镜的剧情。 太虚幻镜既然能穿梭时空,便有很大概率能让她回到现世,这其实也是她收凌苍为徒的原因之一。 当然,她并不是想抢了自己大徒弟的机缘,只希望他得到太虚幻镜后,有能力使用时能帮她一把。 想到这里,喻念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毕竟离凌苍得到太虚幻镜的时间还早,现在想太多什么用都没有。 “大家会问这些理论知识无关修炼,学了有什么用?”说到这里,喻念继续道,“我只想说,人类苦苦探求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追求的并不是即时能看见的收益,而是世界观的完善。 当你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律时,没有道理不会去运用它。 为什么很多修士在修炼中有那么多瓶颈,在想通一些道理后立马顿悟,修行一日千里,而想不通则修行停滞不前,甚至走火入魔? 瓶颈和心魔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这个世界规则的领悟不够……修士对这个世界、对大道领悟的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能走多远。” 如果说,修行灵根和天资是下限,决定着一个人能不能踏进修行一途,那悟性绝对是修行的上限,在排除外部因素后,悟性决定着这名踏进修行之路的修士能走到何种地步。 当然,悟性也分先天和后天,先天则是指智力的高低,后天则是指努力的程度。 天道酬勤,勤能补拙。伤仲永的例子并不少,再聪明之人不努力的话,最后也不过是庸才一个,而再平凡的人,日积月累的努力,也能变成一代学识渊博的智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自古以来时间便与光有着密切联系,而光也是最接近时间这一神秘存在的存在。”喻念继续道,“好了,今日课程到此结束,课后请写一千字的感悟,明日辰时记得上交。” 一阵哀嚎声后,众人散去。 就如大江之水一去不复返,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三年。 几年时间并没有让奉贤学宫内发生太大的变化。 山下弟子来来往往。 杨毅早已退去少年时的稚嫩青涩,多了几分青年的朝气和沉稳,腰间挎着一柄黑色的三尺长刀,腰背挺拔身姿修长,面容清秀眼神纯净,恁谁见了也会称赞一声,好个少年郎君。 “杨毅师兄,可否帮忙搬一下这些石雕?我两实在是搬不动了。”两个白白胖胖长成汤圆的外门弟子,一脸嬉皮笑脸开口道。 杨毅点了点头:“这些石雕就交给我,路嘉路异师弟,你们先忙你们的去吧。” 话落,杨毅扛起一座重达千斤的石雕路灯,向着两人所述的地点而去。 看着杨毅离去的背影,路异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废材五灵根修士,竟然修炼的这么快,有个好师尊就是不一样啊!” “就是!”旁边的路嘉愤愤附和,“我们三灵根这等绝佳天资,远不及他,看来喻念真一没少给这傻子开小灶。” “毕竟是真传弟子,修炼的功法和资源都是最顶尖的,就算是躺着也能进阶,这傻子真是走狗屎运了!” “如果我等是喻宗主的弟子,突破到金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知何时,路异路嘉身旁,多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外门弟子,同样愤愤不平的附和议论。 “你们在说什么!” 突然,一道严厉的男声响起,许武面色沉闷的走到几人身前,瞥了看了几人一眼,“几位还真是悠闲啊,不去做任务,倒在这里嚼起宗主的舌根子来了?” 说得起劲儿的几人,几乎瞬间就偃旗息鼓没声了,纷纷低着头看着脚下。 “背后议论诋毁宗主和真传弟子之事,诸位可知,按照奉贤学宫的门规该当如何?”许武环视几人,缓缓开口。 “轻则……到刑堂领罚,去思过崖思过十年……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一名弟子,颤颤巍巍的开口,随即哀求道,“许武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私下随意聊聊而已,并无诋毁之心啊!” “就是,许武师兄,你就放过我们吧!” “我们也是无心之过,你就当做没看见,把我们像屁一样放了吧!”路异瑟瑟发抖道。 西极虽在修真界中有蛮荒之地的称号,但向来对传道授业的师尊和实力高强的长者尊敬有加。 背后诋毁议论宗主,惩罚必定很严厉了。 思过崖是系统所开辟而出的一处小空间,里面只有高高的一处山壁,其上写着门规戒律,寸草不生荒芜不已,而且里面毫无灵气,在思过崖待上十年,不仅修为会寸步不进白白消耗宝贵修行时间,人也会饱受禁闭不通外界的折磨。 类似于小黑屋般的惩罚,能最大程度上“洗礼”修士的内心。 如果今日许武真将此事上报到刑堂,他们虽不至于被废除修为后扫地出门,思过崖走一遭定是少不了的。 看着许武,路嘉咬了咬牙开口道:“莫非许武师兄,真想仅为此事就将我们送到刑堂?”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外出 “难道不行吗?”许武挑了挑眉,看向路异道。 见引起了许武的注意,路异心中悬着的石头卸下一半,随后继续用平静的神色道:“许武师兄跟着宗主这么多年了,现在也不过才筑基巅峰修为,而那五灵根废材如今都金丹中期了,师兄难道就甘心么?” 路异的话,让许武心底一沉。 路异见许武面色越发沉闷,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也没有反驳他的话,便明白今日之危已经解了。 他乘胜追击,继续道:“许武师兄和许文师兄伺候宗主,鞠躬尽瘁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然而却连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也没混到,甚至还比不上一个五灵根的废材。 宗主之事我们不好说,但被那五灵根废材爬到头上,许武师兄就真的没有想法么?” 说到这里,路异叹息一声,好似在替许武打抱不平。 “我们这些资质低下之人,修为不高当是自然,但那废材五灵根,凭什么占用耗费那么多资源爬在我们头上?”有人义愤填膺的附和。 “对啊,凭什么!” “就是!” 一时间众人叽叽喳喳不停。 “闭嘴!”许武额头青筋暴跳,话了几秒时间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瞥了路异等人一眼,随即道,“今后管好你们的嘴,莫要让我再听到这些烂事。” 说完,许武便甩袖匆匆离开了。 路嘉路异几人,望着许武几人离去的背影,狠狠的松了口气,再次回过神来身上已经冷汗淋漓。 “路异师兄,真是高啊!” “我对路师兄的敬佩之意,如涛涛泉水不绝。” “就是就是,路异师兄大才,我等莫与能比,实在是甘拜下风……” 众人崇拜的看向路异,一时间彩虹屁吹上天际。 “你们在说什么?”扛完一个路灯石雕返回扛第二个的杨毅,疑惑问道。 就在路嘉想要开口时,路异笑眯眯抢先道:“噢,我们在谈论明年初的外出历练之事,只剩三个月了呢,到时候整个奉贤学宫会关闭山门,所有弟子都必须要组队出宗。” “原来是此事。” 杨毅点了点头,如今奉贤学宫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关闭山门,将弟子赶出去历练。 “到时候,宗门会给各个小队分配任务,所以大家都在提前找队友,为三个月后的历练做好准备。”说到这里,路异继续道,“杨毅师兄,三日后我等回去青云谷走上一遭,好挖些灵草灵植,再看看能不能契约一只灵兽作为助力,你要来吗?” “好啊。”杨毅点头答应。 “三日后辰时,我们在葳蕤城望月凉亭中集合……那师兄,我们就不打扰你搬石雕了,你继续。”路异眯了眯眼睛道。 就在杨毅向着旁边的一座路灯石雕伸手时,一只白皙有力,指骨修长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来师弟最近很闲啊。”低沉的嗓音响起,凌苍放开杨毅的手腕。 三年过去,二十八岁的凌苍五官完全长开,线条优美眉目俊朗,在好吃好喝下身高也足足突破到了一米九,浑身气势更加逼人,一袭紫衣端站在那里,像是一道高压中心。 凌苍冷飕飕看了一眼路嘉路异几人,随即又看向杨毅:“师尊一甲子的生辰就快到了,师弟可曾想好了要送什么?” 修真求道之人寿命悠长,不太注重生辰这事,但对甲子却十分热衷甚至敬畏,一般只过甲子整倍数的生辰。 杨毅拍了拍脑袋:“差点就忘了,多谢师兄提醒。” 话落后,杨毅低下头又准备搬那些石雕,见此,凌苍嘴角微抽。 就在凌苍想着怎么阻止他愚蠢的师弟继续犯蠢时,自奉贤殿传下一道响破天际的女声:“大师兄、二师兄,师尊叫你们回家吃饭了!” 即便是在山下,距离如此之远,凌苍也觉得这声音震得耳朵有些胀痛,不禁揉了揉耳朵。 看来,师妹的狮吼功又精进了不少。 听到夜棠叫吃饭的呼喊,杨毅立马把刚搬起的石雕放下,一脸抱歉的看着路嘉路异:“路师弟,师尊叫我们,我和师兄该回去了,这些石雕你们慢慢搬吧,实在是很抱歉。” 不管什么事,都没有和师尊一起吃饭重要。 话落,凌苍和杨毅并肩跳上飞剑,朝奉贤殿飞去。 “师兄,师尊生辰……你说究竟送什么好呢?”杨毅显然十分纠结此事。 “自然是送师尊需要的东西,这样比较实在。”仿佛想到什么,凌苍看向杨毅嘴角轻弯。 接着,两人又谈论了好一会儿此事,杨毅对凌苍给的建议点头连连,十分感激。 三日后清晨,一只全身泛着青色流光的纸鹤,扑腾着翅膀朝着杨毅飞去。 站在屋檐下的杨毅伸出手,这只纸鹤在空中翻飞了两圈,便躺在了他的手心,上面的光芒顿时变得暗淡起来。 杨毅将其展开,快速浏览起来。 “时间到了……看来我得早点去,不能让路师弟他们等太久。” 纸鹤在杨毅手中化为碎片,无风自动的消散。 “路师弟!” 远远的,坐在白鹤上的杨毅朝着望月凉亭中的两人打着招呼,等到靠近凉亭后便从白鹤上跳下来。 杨毅一脸抱歉道:“实在是对不起,来得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还有人没来呢。”路异艰难的分开盘着的两腿,挣扎着从座椅上站起身,肚皮上的游泳圈紧勒着奉贤学宫外门弟子紫白相间的校服,“这次行动有些危险,所以我们又找了几名同门师兄弟,以便结伴而行,他们现在还未到。” “有些危险?”杨毅对于路异的说法有些疑惑。 路异慢吞吞的解释道:“临近闭山,很多外门弟子便前去青云谷寻找机缘,谷中修士也便多了起来,外围的妖兽被斩杀了不少,灵植基本也被挖光了,如蝗虫过境一般。 是以,大家伙儿打算去内围看看,多些人结伴而行也算安全些。” “内围?”杨毅皱了皱眉,“我只有金丹修为,而内围有元婴甚至是化神妖兽,就这么去是不是太勉强了?” “所以,我们才找了很多同门一起前去。”路异点了点头,“其实青云谷内围也没有那么危险,金丹妖兽都不多,而且离宗门很近,如果真是遇到了难缠的妖兽,我们可以直接向宗门发射求救信号,凭借着人数也能拖到救助。” 杨毅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看着路异开口道:“路师弟,你知道什么木头最好吗?” 路异有些意外,顿了一下随即开口道:“天下好木头多了去了,做古琴最好用梧桐木,做菜板最好用银杏木,做家具最好用金丝楠和黄花梨,做笔筒最好用沉香,做酒塞最好用栎木……不知师兄要做什么用?”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毒兽 听了路异的话,杨毅仔细想了想自己要做什么。 但是和他说的都不沾边,杨毅脸色有些为难:“这个不能告诉你……路师弟,有没有那种比较结实比较硬,纹路比较好看的木头?” “嗯……你说的木头我倒是知道好几种,青云谷内便生有一种名为龙血崖柏的木头,木质紧实坚硬,其色紫红,其纹华美,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淡淡香气,可谓是极为满足闻师兄的要求了。”路异继续道,“只不过,这种龙血崖柏生长在青云谷内围的山壁上,极为罕见难寻。” 杨毅闻言心底大喜,暗自决定一定要寻到那龙血崖柏。 “他们来了!” 路异看向望月亭的长廊,杨毅也和路嘉一起看了过去。 “路嘉路异师弟!” 巨大纯白色龙马背上,一名身着华丽暗金色服饰,高昂着头颅远远的对着他们招手,在金衣男子身后,还有着不少女修跟随。 待看清楚所来之人,杨毅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就差没有拔刀相向了。 此人性情跋扈,狂妄自大,没少羞辱天赋差的同门弟子,多年前还曾欺负过夜棠,杨毅对他没什么好感。 “怎么又是你?!”那男子看着杨毅眉头一皱,随即从龙马背上跳下来,不屑的瞥了杨毅一眼,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是宗主的真传弟子,我就怕你……本皇子现在也是真传。” 虽然他性格不好,不过还是因为双灵根的好资质,被一名元婴真君看中,成了那名长老的真传弟子。 “辛允,你还是如此嚣张。”杨毅厌恶的看了此人一眼,随即看向路嘉路义,“路师弟,恕我不能和此人为伍,就先告辞了。” 说完,不等路嘉路异挽留,杨毅便疾步离开,独自去了青云谷。 青云谷内的化神树妖坐化以后,磅礴的生命力滋养着这方天地,如今谷内巨木参天,笼罩着朦朦胧胧的烟雾,湿气颇重,阴冷至极,散发着一股神秘而令人畏惧的气息。 杨毅手持碎浪刀,无视那些横冲直闯而过的低阶妖兽,双目警惕的张望四周。 一阵烈风作起,林子里的树木沙沙作响,到处都是一片风声,摇曳着的茂盛树枝,透下的斑驳婆娑鬼影在地上张牙舞爪。 林子里的雾越发浓郁,在空中飘来飘去,被风撕成许多碎块,犹如一簇簇的麻屑一般,渐渐变得灰蒙蒙起来,随着不定向的大风,在林子里横冲猛撞着。 “不好,是毒瘴!”杨毅大惊失色,连忙取出一颗夜棠特制的破瘴丹服下。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进过这青云谷采挖灵植,但之前他刚进来时,发现青云谷相较之前有一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那里不一样,只是觉得不对劲儿。 杨毅仔细观察,便发现空气中的雾气和前几个月相比,有些不同。 他发现,今天的雾中隐约带着点灰暗。 虽然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毒瘴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但还是一切小心为妙。 杨毅定了定心神,掀起腿前的衣摆插进腰间,手持碎浪刀小心翼翼的踩着地面上的枯枝碎叶,一边前行一边透过浓雾张望着四周。 突然,自浓浓的大雾中传来一阵修士的惨叫声,随即,尖锐的鸣叫回荡在雾气弥漫的阴冷林子里,凄冷而绵长,让人毛骨悚然。 远处的阵阵打斗声愈演愈烈,杨毅寻着声音跑了过去。 当他赶到时,便看见辛允等人手持武器,和一群毒兽战斗在一起,空气中一片刀光剑影。 这些毒兽生得如蟾蜍一般,浑身上下都长着脓包,脓包里的毒液毒性极强,低阶妖兽沾染上一点都会化为脓水,而且这些脓包里的毒液还能散发到空气之中,变成毒瘴让人不知不觉的中招。 关键是,这些毒瘴连修士的神识都能入侵,所以与毒兽战斗的众人连神识都不敢放出,只得在茫茫大雾中警惕的抓着武器,用听力感受着周围的动静。 杨毅还没有站稳脚跟,一柄长剑便朝着他心口刺过来。 待看清此处的动静是杨毅,而不是毒兽,辛允大惊失色赶紧收回长剑,被自己的力道反噬得闷哼一声。 “怎么又是你?”辛允没好气的冷哼。 与之相看两厌的杨毅,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突然,杨毅察觉到意思不对劲儿,一刀稳准狠的刺向辛允。 辛允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杨毅,你……” 一只小牛犊大的毒兽,自辛允背后倒下,鲜血瞬间撒了一地。 辛允呆呆的看着地上的毒兽,一阵心有余悸,方才明白过来杨毅竟然救了他一命,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 “还不快跑,愣在那里胡思乱想什么?”杨毅怒瞪辛允一眼,继续使用刀术清理着周围的毒兽。 刚斩杀完一只低阶毒兽,还没有等杨毅歇口气时,一只金丹后期的毒兽一爪拍死一名筑基弟子后朝着他们而来。 只见那毒兽身上弥散着黑气,那几名弟子被毒兽利爪触碰处,仿佛遇到硫酸一般瞬间被腐蚀焦黑。 杨毅心底一惊,这些毒兽修为和毒性太强,远远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散开奔命去了,杨毅亦拿出两道风行符拍在脚跟处,化成一道流影奔向远方。 毒兽扑倒杨毅之前所在之地,却发现早已不见了猎物的踪影,不甘的嘶鸣声顿时响彻云霄。 急行的杨毅和辛允,被这嘶鸣声震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撞在林间的古树上,却依旧咬牙坚持着继续前行,以s形路线前进躲闪着来自身后的毒液攻击。 果然,毒兽喷射的毒液落在他们之前所行的地方,那些沾染上毒液的植物一阵滋滋发响,瞬间枯萎焦黑。 杨毅转头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他吓一跳,那只毒兽与他们不过二三十米远的距离,而那毒兽两条粗壮的后腿一蹬就能飞跃起来,这一跃便是好几米远。 不行啊,这样下去迟早会追上来的! 杨毅一咬牙,转头看向身侧的辛允,恰好辛允也一脸惊恐的望了过来,“喂,一起!” “嗯。” 得到辛允的回复,杨毅猛得转身一刀斩向那头毒兽,刀影划破树干向着毒兽袭去,那毒兽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刀影,顿时身上多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从伤口处还汨汨流着淡绿色的血液。 与此同时,辛允取出一把长戟,抓着戟柄将戟尖往地上一戳,宛如撑杆跳一般戟身弯曲成一个弧度,将辛允弹送向那只毒兽。 辛允这一击,直接戳中了那只毒兽的眼睛,毒兽痛苦的一阵嘶吼,身体大幅度摆动直接将辛允给甩飞出去。 辛允重重的摔在一棵大树声,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边,杨毅趁着毒兽还没有从失去左眼的痛苦中缓解过来是,脚尖点地抓着碎浪刀冲了上去,直接一刀扎进了毒兽的右眼,随即抽出刀飞快后退。 在辛允和杨毅的配合下,很快便解决了这只失去视觉的毒兽。 杨毅蹲下身将毒兽的妖丹挖出来,将之放在手心,毒兽虽然生的丑陋,但是这妖丹却异常美丽。 毒兽属木,所以它们的妖丹是绿色的,而且还是那种浓艳辣眼的绿色,就好似上好的玻璃种翡翠一般,玲珑剔透,光彩照人。 若是修士吞下这毒兽妖丹,便可不惧一般的瘴毒,所以毒兽妖丹在修真界算得上稀罕玩意。 杨毅看了看一旁狼狈不已,嘴角还挂着鲜血的辛允,心念一动将那毒兽妖丹扔了过去,“给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内围 辛允修为比杨毅高,而且在刚才的打斗中辛允出力比他多,虽然这个人很讨人厌,但这颗毒兽妖丹合该属于此人。 下意识的接住那枚妖丹,接着,辛允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着杨毅,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杨毅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去。 “宗内长老就要来了,你去哪儿?”辛允扯住杨毅的袖子,顿了顿继续道,“青云谷最近不太对劲儿,突然多了很多妖兽,乱跑是很危险的。” 杨毅甩开辛允的手,皱了皱眉道:“去内围……不对啊,我要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闻言,辛允一噎:“如今外围都这么危险了,你还想去内围……你要去内围做什么?” “找龙血崖柏。”杨毅嘴巴先脑袋反应,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什么?”辛允一听杨毅要找龙血崖柏,脸色顿时大变,一脸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你居然要去蛇窟找那玩意?” “蛇窟?”杨毅有些疑惑。 “对啊,你听听名字,龙血崖柏,你以为真有龙血啊……世人多以蛇指代龙,以鸡指代凤,在我们清河国那边就有一道名菜,名为龙凤呈祥,就是用蛇肉和鸡肉烹煮而成。 想我辛允也是立志尝遍天下美食之人,但从小到大,我都没敢对这道菜下过嘴。” 说到这里,辛允浑身一个哆嗦,随后继续道:“那生于悬崖上的龙血崖柏呈现出紫红色,还能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这种香味对蛇类生物极有吸引力,能使蛇类产生幻觉自相残杀。 龙血崖柏由蛇血浇灌养成,往往长在蛇窟里,被神志不清的蛇群包围这,好看虽是真好看,但危险也是真的,你要去找这玩意做什么?” 杨毅闻言一愣,路异师弟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东西啊。 或许,是忘了或不知道吧…… “你能告诉我这些东西,而不是让我毫无所知的闯进蛇窝,说明你不是坏人。”杨毅脸色放缓和了不少,向着辛允道谢,“多谢你,你是个好人。” 辛允被这话给噎住了,憋得一张高傲英俊的脸直接通红。 “你既然没有那么坏,为什么要欺负我师妹呢?”杨毅直言直语,对这件事疑惑不已。 辛允嘴角微抽,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天空月亮不显,但星星格外明亮,赶了整整三个月路的他刚从南海与西极交界处的清河国来到西极,干粮吃的差不多了,盘缠也被路上的土匪抢光,他还和侍卫走散了。 他和小厮流散了三天,三天没吃顿热饭的他好不容易在河里抓了一条鱼,又颇为艰难的将鱼处理好放在篝火上烤。 他两出去小解,返回来时只一个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小姑娘,正坐在篝火边抓着一条鱼在啃……再后来的后来,奉贤学宫名扬天下,他慕名而来,却在宗内见到夜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便是杨毅看到的那副样子了。 回忆往昔峥嵘艰辛岁月,辛允心底感慨惆怅不已。 “谁欺负她了,明明是她欺负我!”辛允眼眶都急红了,有些委屈的高声反驳道。 他一个皇子,从小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出门都有人伺候着,路都没有走过几步,就没有吃过那般苦受过那般罪……再想起抢他烤鱼,带给他人生第一份挫折的夜棠,辛允恨得牙痒痒。 杨毅也没有再和辛允多纠结这个问题,拿出一片干净的布匹,将碎浪刀上的淡绿色血污擦干净,转身便朝着青云谷更深处而去。 “喂,你真的要去啊!”辛允有些着急,掀起袖子高声道,“本皇子命令你,不许去!你给本皇子站住!” 杨毅没有理会此人,脚下不停的继续前行。 从小到大难得的好易被当成驴肝肺,辛允气得不行,追了上去,“都说了很危险,那龙血崖柏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杨毅突然停下脚步,一板一眼严肃无比的开口道。 “难道比你小命还重要?” 杨毅一阵沉默,随即抬起头无比坚持道:“必须得到。” 辛允见拗不过杨毅,下定狠心掏出一个香囊:“我从小到大最怕那些蛇虫鼠蚁……这是我母亲给我缝制的,里面装了些能克制毒蛇的药材……你别小瞧了这香囊,我母亲也是修士,这里面的药材不仅对于凡蛇有效,对金丹以下的蛇妖也有效。” 说着,辛允将香囊塞进杨毅的手中,“这个先借给你,就当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回来后记得还我!” “多谢。” 杨毅准备接过那香囊,但发现始终扯不过来,另一头辛允抓着香囊边的手指泛白。 “一定要还给我。” “嗯……你可以放手了。” 辛允这才撒手,念念不舍的看着杨毅将他的香囊,眼睁睁的看着杨毅带着他的香囊离去。 杨毅行了三天,期间遇到了不少到青云谷采挖灵植的低阶修士,顺路才挖了很多灵植,当然也遇到了不少危险,但都被他一一安全度过去了。 都说实战是最好的成长方式,这三日来,杨毅的收获要比以往一年还要多,法术和刀术运用灵活了很多,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三日后,杨毅站于青云谷内围一处高高的山壁下,望着数千米外高耸入云的山壁,在看着四处零星蜿蜒攀爬的毒兽,心中确定了地方。 “看来,就是这儿了。” 杨毅手持着碎浪刀,一刀削断一条通身为灰黑色,颈处有一圈红色花纹的毒蛇脖子,朝着毒蛇更多的地方而去。 辛允借给杨毅的香囊,只对修为较低蛇妖有作用,修为高一些的蛇妖察觉到领地内有生人气息闯进,便一个劲儿的扑来。 杨毅躲过这些毒蛇口中喷射过来的妖术,用碎浪刀将它们砍断,转身一看,只见前面林中一团团似枯草缠在一起的东西,都是毒蛇。 长刀挥舞,血光泼洒,一时间血雾弥漫在整片林子。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打扰到那些绕作一团的毒蛇,这些毒蛇以杨毅为中心,向着他进攻而去,疯狂的吞吐着蛇信子。 杨毅也不恋战,在斩杀了周身的毒蛇后,直接从杀出的那条血路离开,向着前面的山壁而去。 一条原本匍匐在树枝上,浑身鳞片青翠欲滴,只有拇指粗的小青蛇,吞吐着细细长长的蛇信子盯着下方的杨毅。 如同弹绷一样,青色身影迅速弹跳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对准杨毅的脖子而去。 感受着周围空气簌簌的声音,杨毅没有转身,直接将碎浪刀往身后一举,那只青蛇直接撞在了刀刃上,变成两半不甘而死。 随着杨毅手中的刀花舞动,扑上来修为较高的毒蛇,变成一片片带血而飞的肉块,将周围的树木击打得啪啪作响,空中似下起血雨。 杀的蛇多了,杨毅身上都带着一股蛇类勿近的暴戾气息,再加上辛允香囊的作用,那些上前来的蛇妖,随着一些低阶蛇妖纷纷散去。 青云谷内围留有化神大妖的威压,在散尽之前,化神以下的修士都不得御剑飞行。 杨毅走到山壁下,看了看石块嶙峋的山壁,将碎浪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之中,伸出手抓上崖壁山石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路师弟说,龙血崖柏生于山壁之上……这里蛇又这么多,一定可以找到的。”杨毅一边稳稳的向上爬,一边坚定的喃喃自语。 就这么爬了半日,杨毅已经离地面三四千米了,此刻的他满头大汗,胳膊发颤,就连手掌都被尖锐的山石磨破皮了,手掌所到之处皆会留下一个血印子。 汗水顺着胳膊流向手掌,直接和血液混合到一起,侵入皮肉之中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此刻,杨毅顾不得这份疼痛了,他必须专心致志继续攀爬山壁寻找龙血崖柏,不然,一个不留神,就很有可能从几千米高的山壁上坠落下去。 即便是修真者,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会不死即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掉落 杨毅感觉自己的手臂又酸又胀,抓着石壁的胳膊都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也疲倦无比。 但此处山壁极为陡峭,连能供人休息的石阶都没有,他只得继续抓着石壁攀岩。 突然,他抓着一处石壁受不住他的力道和体重,直接从山壁上分离下来,杨毅整个人连带着那块石头掉下山崖。 杨毅的身体被硌硬的山石摩擦划破,留下一道道血痕,如同刀刃的空气自他周身掠过,簌簌作响。 眼见着就要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杨毅急忙伸手,猛得抓住身前的一处突起的山石。 因为重力的原因,抓住山石的杨毅在山壁上依旧下滑了数十米,等到缓冲劲儿过了,杨毅的身体才稳定下来,整个人靠着一只已被血污侵没的手,悬挂在几千米的高空之上。 心有余悸的庆幸过后,便是来自浑身伤口的钻心疼痛。 不过,这还不是让杨毅最难受的。 他望了望下方的平地,估量着现在的位置,之前本爬上了三千多米,现在又掉回到一千了。 杨毅也没有因此丧气,在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后,便继续上爬。 又过了小半日,直到日落西山之时,杨毅终于重新爬回了之前的高度,甚至还有超越的距离。 突然,杨毅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从右侧的山壁传来,清秀的脸庞虽然依旧萎靡疲倦,但双眼的神光却亮得惊人。 有香味……看来找到了! 杨毅刚往右侧行了数米,突然想起右侧下方好像是青云谷的一处数千仗深渊,听宗门弟子说,这深渊中时不时有奇怪的叫声传出,妖兽掉进去了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传言。 心中的恐惧让他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接着,他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禁重新坚定了决心。 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而去,在山壁上横行了数千米后,那股香味越发浓郁。 看来,就在这附近了…… 杨毅四处观望起来,终于在他头顶右上方处,看到了一棵长相奇异的崖柏。 只见那棵崖柏枝叶繁茂,生得葱郁油亮,枝干整体向下伸展,呈现出倒金字塔的形状,最让人惊叹的是那紫红色的树干,与其他崖柏大相径庭,极为惹目。 在那崖柏周围,还有一些毒蛇攀爬游走。 杨毅心中狂喜,用刀将那些毒蛇清理后,继续向着那棵龙血崖柏而去,就在他行到那棵崖柏之下,左手抓着山壁固定着自己的身体,右手伸向那棵龙血崖柏的树干时,一条毒蛇向着他手背咬去。 那条小蛇通体呈现出紫红色,缠在同样为紫红色的龙血崖柏树干之上,根本叫人看不出那里有一条毒蛇盘踞。 杨毅猝不及防的中招了,手背的刺痛让他脑中空白一瞬,抓着山壁的左手不自觉的就松了。 他及时醒过神来,在掉下去之前猛得抓住那棵龙血崖柏,固定好自己的身形,悬挂在四千多米的高空。 望着下方云雾缭绕的青云谷,还没等杨毅松上一口气,一阵细微的断裂声响起,他连带着那棵龙血崖柏,以及那条生于龙血崖柏上的小蛇,同时掉下了山壁,向着深渊坠去。 天无绝人之路,在迷雾遮掩的深渊下,竟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底碧潭。 当杨毅抓着龙血崖柏直直摔落进去时,被溅起的水花,生生地拍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架了,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肉,好像都被拍得脱离皮骨,一片片的甩飞出去。 也亏的他是体修,经过五行灵力淬炼之后,比起同阶修士要坚韧的多,饶是如此,也摔的他七荤八素。 杨毅狠狠地咬住舌尖,迫使鲜血弥散满整张嘴,疼痛和血腥味,瞬间冲醒被冷水激得发晕的头脑。 当他浮出水面时,举目望去四周全都是水,他感觉右腿痛到发麻,再回想起刚才再次摔落崖壁时,右腿硌绊在了山壁的一块大石头上,估摸着那一硌伤到骨头了。 幸好龙血崖柏常年生于高崖之上,历经风吹日晒,树干干枯的部分较大,居然能够浮于水面之上。 杨毅一只手抱着那棵龙血崖柏,另一只手就这样往前划着,不知划了多久,不知到底划到哪里,连视线都已经开始模糊,眼前只有灰暗暗的一片,依稀能够看清头顶的洞石。 触碰到实地时,他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瘫在石头上大口喘气休息着。 这是一片片地底洞穴,旁边有着一片巨大的水潭,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碎石滩,在他的头顶就是洞口,从哪里还能看到外面满天稀疏的星星。 看来,夜晚时刻,这片深渊上空的雾就散了……明日白天,他再想办法从这洞口出去。 杨毅努力地挣动了几下,只觉浑身酸疼,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凌迟大刑,而右腿更是几乎知觉全无。 他用手撑艰难撑起身体,伸长脖子往自己右腿一看,只见一片血肉模糊。 杨毅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疗伤的丹瓶,打开瓶塞往外面一倒,却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糟了,看来这些天在青云谷中前行,已经将回春丹吃完了。”杨毅一阵苦笑,收起空丹瓶。 虽然丹药没了,但伤口却不得不处理。 随后,他用潭水将腿部和身上的伤口清洗了一遍,又用灵力将衣裤烘干,从衣摆上扯下几根布条,又折下龙血崖柏几根比较粗壮的侧枝,便准备处理自己的右腿。 从前他们村中,也不是没有樵夫上山砍柴摔断过腿,都是这样用木棒夹住断腿……不过,即便这样做也需要草药才好得快。 这地底下除了水就是石头,寸草不生,更别提什么草药了。 仿佛想到什么,杨毅看向腰间挂着的那个香囊,随即他赶紧取下那香囊袋子,将其打开。 虽然里面的药材他很多都不认识,但他认识的好几枚药材,就有止血化瘀、消炎止痛等功效,现在用来敷伤口最合适不过了。 杨毅欣喜不已,心底再次感谢辛允后,他挑出能用得上的药材,用灵力碾碎后敷在伤口处,随即用柏树枝和布条将断腿缠好。 地底洞穴中度过的夜晚漫长而孤独,杨毅运转了几次灵力驱散寒冷,随后闲来无事,他取出一把匕首处理起旁边的龙血崖柏。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契约 专心致志做一件事,让本来漫长的夜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空微亮,大雾重新笼罩头顶洞口时,杨毅也放下了匕首和龙血崖柏,准备打坐休息一会儿。 虽然睡觉是恢复精力的最好方法,但对于修士来说,五天十天不睡觉不算什么事儿,根本不用担心猝死或精神不济的问题。 就在杨毅闭上眼睛时,手背轻微的一阵刺痛。 他睁开眼睛,只见昨日在山壁上咬他,害得他掉落悬崖的那条紫红色小蛇,正趴在他手背上,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感受着头顶的目光,小蛇松开咬住杨毅手背的嘴,抬起头与正看着它的杨毅相互对视,两道竖瞳孔人性化的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它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修士能从它口下活过三秒。 然而,这个人修居然不怕它的毒液……难道是,量不够? 那紫红小蛇顿时双眼露出凶光,蛇信子不停的伸缩着,顺着杨毅的手背上爬缠上他的胳膊,对着杨毅的胳膊就又要下口咬去,周身竟然是奇异的笼罩上了一片淡淡紫光。 “小东西还真是挺凶的。”杨毅淡淡一笑,在小蛇下口前一把抓住蛇尾巴,将其倒掉在空中,“好像没有毒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 没毒?! 出来混最大的手段竟然被人否决,小蛇顿时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它从杨毅的手上挣扎着下来,缠住杨毅的胳膊一阵狂啃。 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毒,毒死你,毒死你…… 然而,因为其体型太小,这般狂咬也只是让杨毅感觉胳膊有些痒痛,和之前在那悬崖上咬的那一口有着天壤之别。 小蛇因为忙着生气,竟然在无意识间吸入了杨毅的血液,等它清醒回神过来是,整个地底洞穴散发出一片玄奥的紫色光芒。 “咦……” 杨毅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己和这紫色小蛇之间,好像是多了一层无形之中的联系,好像是有着血脉联系一般,这中感觉玄之又玄,他无法形容。 而另一边,紫色小蛇整个僵在原地。 它的传承告诉它,在无意之间它竟然被此人强行缔结了血契。 血契是上古时期修士和妖兽之间的一种主仆契约,主死仆死,仆死主却可以活,当然它是仆,这个人修是主。 换句话说,它现在被这个人修给奴役了,还是签了终身卖身契的包身工那种。 觉得蛇生无望的小蛇,直接颓废萎靡的瘫在地上装死。 杨毅用手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小蛇,小蛇没好气的抬起脑袋,凶吼一声:“别烦我!滚一边去~” “谁,谁在说话?!” 杨毅刷得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刷地一下抽出碎浪刀,跛着右腿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在你脚底下……” 杨毅低头一看,便发现某条小蛇正被他踩在脚底下,痛苦的抽搐着。 杨毅默默的挪开脚,坐在地上盯着那条小蛇:“刚才是你在说话……可是,你怎么会说话?” “你我签订了血契,当然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小蛇吞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杨毅却能听懂小蛇在说什么。 杨毅对小蛇十分好奇,各种问题其上,小蛇却兴致缺缺,瘫在地上睡觉不理会杨毅。 “你叫什么名字?” “玉骨。”小蛇一反常态的回答了杨毅,随即抬起头看向杨毅,“你想到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了吗?” 杨毅抬头望了望头顶数百米高的洞口:“或许,我们需要一根绳子。” “哪里找几百米长的绳子?找到了又怎么挂到洞口?”玉骨鄙夷的看了杨毅一眼,随即为自己哀嚎,“苍天哪,我怎么这么命苦,跟了个连飞都还不会的废材人修,竟然被这小小的洞穴困住……” 杨毅:“呃……其实我会飞,只是因为此地有禁制。” “那老家伙留下的好东西倒是不少……不过你们人修不是有信号弹么,可以向宗门发射求救信号,我之前在青云谷中看到好多人修这样做了,你也可以发射信号弹求救啊?”玉骨碎碎念几句,突然想起信号弹,蛇脸正经看向杨毅。 杨毅有些抱歉,看向地面不远处湿乎乎的一团:“掉下来时,信号弹被水给浸湿不能用了。” 本来他想着,如果将信号弹放在怀里,如果遇到高阶妖兽好及时发射求救信号……看来,他根本就不应该将信号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 “算了,还是不指望你了。”玉骨一阵无语,抬起蛇头四处观望了一下,“我们可以先在这洞穴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通往外界的山洞,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杨毅点了点头,随后扛起被削成长棍状的龙血崖柏,一人一蛇随便选个方向,接着头顶山洞透下的微弱光芒,在山洞里四处走动起来。 石洞头顶的石头上,水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洞内四处一片昏暗,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一人一蛇又行了好一会儿,眼前狭窄的山洞顿时开阔起来,在漆黑山洞的深处,耸立着一根泛着玉石样清辉的高大玉石圆柱,一条腹部生有两爪的黑色巨龙,就这么盘扎蜿蜒绕柱而上,闭着眼睛好像在沉睡。 “这是……龙?”杨毅惊呆了,他没想到青云谷竟然会有龙的存在。 怪不得,以往只要有妖兽掉进深渊,就不见了踪影,看来多半是被这只龙给吃了。 “这也叫龙?”玉骨看向杨毅,又是一阵鄙夷,“这条你所谓的龙,身上的龙族血脉不到一成,应该是龙和墨甲蛇的后代。 墨甲蛇与龙形态相似,所以这只杂货长得就随了龙形,但和真龙差太远了……最多最能称为蛇甲魔龙。” 虽然玉骨口头极为不屑,但心底却十分重视。 要知道,对于它们这些鳞甲类妖兽来说,拥有一丝真龙血脉就很了不得了,算得上龙种,实力和潜力都会大幅度提升……而且,真龙血脉是可以被吞噬的。 玉骨对这只蛇甲魔龙身上的真龙血脉极为眼馋,它看向那只蛇甲魔龙,最终将目光落在那两只被铁链缠着的爪子和尾巴上。 看来,这只蛇甲魔龙是被人故意拴在这深渊之下的。 自从那老家伙坐化,重明鸟也不知所踪,来青云谷里干坏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祸事 奉贤大殿内,诸位长老齐聚一起商议要事。 “宗主,闭山的时日可曾确定好了?”在右侧坐席上,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轻捻胡须,开口问出众人的疑惑。 “任务收集足够,宗内的大阵待启,万事都已准备妥当。”喻念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还是给弟子们多些时间准备吧,不如就将时间定在明年的二月初一,诸位认为如何?” 众人毫无异议,纷纷点头。 喻念如今日常事务处理得极为熟练老辣,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让奉贤学宫上下都十分放心。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就这么定了。” 说到这里,喻念沉吟半刻看向大殿门口之外的天空,“最近修真界都不是很太平,西南自然是不必说,那些邪魔外道以此地为乐土,当地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搅和进去就极难全身而退。 就连西极,邪魔外道滋生的事端也比往些年多上数倍,妖修挑起的事端也不在少数,这次历练的形势不容乐观啊。” 妖修和妖兽虽然都被称为妖族,但妖兽多为兽形,神智不高较好对付,而妖修却多是指那些灵智已开,修为高深甚至能化为人形的妖族。 喻念的言外之意很容易听出来,就是让奉贤学宫内的长老们当一回保姆,暗中跟在这群弟子身后,以免意外产生。 当然,也并非要这些长老事事都出手,这样也就失去历练的意义了。 “我等愿听宗主吩咐。”众人齐齐站起来,躬身行礼道。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和琐碎事务,随后,喻念取出一张古朴的羊皮纸放在桌案上,自愿外出的长老一一上前,在羊皮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羊皮纸,而是由羊皮纸刻画而成的一种契约,签订契约之人必须按照上面所述的要求做事,不然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有点像后世的承诺书。 只见一个个长老将名字落在羊皮纸上后,那些名字晃过一阵金纹,随即潜入纸中消失不见。 就在喻念上前准备签名时,林景耀制止了她,“师尊,月前辈特意交代过了,不让你出门。” 喻念沉默了一瞬,也想起了的话,随后退下。 就在签名仪式正进行时,奉贤大殿外的东南方向,响起一阵高亢狂躁的龙吟声,整个天地都被这声音震得颤抖。 “外面发生了何事?”喻念从主座上站起身来。 门口的童子匆匆进来,行礼道:“宗主,这动静是青云谷那边传来的。” 喻念闻言,眉头一皱,“青云谷?” 她曾经也去青云谷里卖符,对里面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拥有珍稀血脉的妖兽早就被捉光了,危险极低……这龙吟从何而来? 另一边,坐在席位上的林景耀垂目,眼底划过一丝黯然神色。 就在此时,一名元婴长老从坐席上站起身来:“宗主,既然这龙吟声是从青云谷那边传出来的,我等前去看看就是。” 就在此时,喻念感觉自己腰间的寒玉坠在不停的跳动,心底一沉,“我的弟子在,我也去!” 话不多说,几名长老一同御空飞行前往青云谷,寻着龙吟声到了那处深渊。 当喻念赶到时,杨毅已经被龙吟声震得倒地不起,而护在他上方的玉珏也摇摇欲坠,随后直接在喻念等人眼前化为碎片。 这蛇甲魔龙有元婴期修为,没了束缚,便朝着杨毅冲去。 眼见着蛇甲魔龙巨大的爪子,就要落在杨毅的心口处,喻念手持破劫一个闪身便行到蛇甲魔龙身前,一剑砍飞那只龙爪。 断爪的疼痛让蛇甲魔龙更加狂暴,庞大的身体四处滚动,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洞穴山壁,洞顶的岩石一块块的往下掉着。 就在此时,奉贤学宫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长老也上前来帮忙,取出一根巨大的绳子拿在手里,几个闪身便将其绑到山洞的高大石柱上。 被绳子绑在石柱上的蛇甲魔龙,不停的挣扎咆哮。 “刚才,多谢王师兄了。”喻念向着那王晓宇行礼感谢。 “都是同门,还谢什么谢。”王晓宇十分爽朗大方,随即看向地上的杨毅,“宗主,你先看看你这弟子有没有事吧。” 喻念点头,随即将地上的杨毅抱了起来,一阵检查。 所幸的事,杨毅只是被龙吟声给震晕过去了,最重的伤也不过是右腿骨折,回去吃两粒丹药,躺床上养几天就能好全。 就在此时,一道疑惑声自喻念和王晓宇身后响起:“这不是,景耀师侄的坐骑吗?” 喻念和王晓宇望了过去,说话之人正是一同前来的凌凤琴,见此,王晓宇一脸奇怪道:“凌师姐,林师侄向来用御剑出行,哪来的坐骑?” 凌凤琴看向王晓宇,解释道:“王师弟不知道这事也很正常,此事时间并不太长,很多人都不知道。 之前,我与林师侄一起外出解决作乱的妖修,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蛇甲魔龙,将其降服,林师侄见这条蟒龙有一成真龙血脉,日后成长潜力巨大,便收为了坐骑。 只不过,我也没有见林师侄乘坐蛇甲魔龙出行,我还以为是这蟒龙形象与真龙过于相象,出行乘坐太过张扬惹眼,与林师侄低调的为人不符,才没有这样做呢。” 凌凤琴又看向被绑在石柱上的蛇甲魔龙,最终将目光落在那些铁链上,心底疑惑更盛。 即便是为了低调,不乘坐骑出行,也不用将自己的坐骑绑在这深渊下面吧? “让这畜生惊扰到各位师叔,实乃景耀之过。”姗姗来迟的林景耀从众人头顶的洞口翩翩落下,款款向着众人走来,一阵行礼抱歉。 林景耀神色平淡地看了一眼那蛇甲魔龙,随即对众人解释道:“当初我与凌师叔降服这蛇甲魔龙后,便将其收为坐骑,哪知其秉性狂暴、野性难驯,景耀实在是不敢将其留在奉贤学宫……为了避免这畜生伤到人,景耀只好将其栓在这深渊之中。” 当初,本想着等着蛇甲魔龙进阶以后净化血脉,然后再吸收的,哪知差点坏了大事…… 林景耀紧拽了一下藏于袖中的手,杀心渐起。 第一百四十章 好奇 那蛇甲魔龙一看到林景耀就变得越发狂暴,两只灯笼大的眼睛红得滴血,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绳子和铁链,那愤怒的模样仿佛要将林景耀生吞入腹。 蛇甲魔龙这幅模样更加佐证了林景耀所言,其他人人闻言恍然大悟,点点头表示理解。 奉贤学宫上下长老弟子那么多人,如果任由这元婴修为的蛇甲魔龙胡来的话,估计会出大乱子。 林景耀走向那蛇甲魔龙,与那双灯笼大的喷怒红眼对视上,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嘴角轻弯眼底一缕青光闪过,“畜生,将你关在这深渊之下本是让你好好反省,收敛脾气,然而你死性不改竟还想伤人……” 一阵暴躁高亢的龙吟打断林景耀的话,突然,那蛇甲魔龙蓄积力量猛得挣脱绳子和铁链,流涎的巨大龙口向着林景耀咬去。 站在林景耀左后侧,离林景耀最近的喻念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抱着杨毅一手抓着破劫冲到蛇甲魔龙身前,用剑撑住蛇甲魔龙的血盆大口。 她能将其斩杀,但毕竟是林景耀的坐骑,她不好越俎代庖。 其他长老也纷纷上前,将这头蛇甲魔龙给轻松压制。 龙头匍匐在地上的蛇甲魔龙,不甘心的看了林景耀一眼,高吼一声后甩着巨大的尾巴使出浑身力气,使劲的拍打四周的岩壁,一时间整个洞穴都在颤抖震荡。 “糟了,这山洞要塌了。” 喻念抱着杨毅自头顶的山洞飞出去,其他元婴长老亦是如此,众人站于青云谷上方的高空,看着下方被雾气半遮半掩的深渊一阵地动山摇。 一刻钟后深渊恢复了平静,山洞已被巨石淹没,而蛇甲魔龙也葬身于乱石之下。 杨毅再一次被噩梦惊醒,挺尸一样猛得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此刻,他额头上冷汗淋漓。 待看清四周的环境,铜炉中檀香袅袅升起,简易又不失大气的家具和书桌,以及他正躺着的大床……他正待在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在那黑漆漆的深渊洞穴。 昏迷之前的事,一股脑儿全部浮现在杨毅的脑海之中,杨毅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和身前。 玉骨正好好待在他怀中衣服里,但玉珏没了。 杨毅一阵丧气,坐到床边穿好鞋子,无视还有些刺痛的右腿站起身来,跛着脚披上外套出门而去。 奉贤殿外的平地上,喻念正指导着夜棠施展鞭术,云妍和凌苍在旁边观看。 “醒了,”喻念见杨毅出来,微笑道,“不用担心,你的腿没有大碍,等过几天就好了。” 杨毅艰难的向着几人走去,低着脑袋一脸惭愧道:“师尊,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玉珏,坏了。”一想到这里,杨毅就更愧疚了。 “这有什么,重新做一个不就行了。”喻念伸手揉了揉杨毅的脑袋。 躺在杨毅胸口的玉骨被骇人的气势惊醒,从杨毅的衣襟爬出来,迷茫的看着喻念几人。 “哪来的小蛇,长得真好看。”喻念伸出手指,弹了弹玉骨的小脑袋,本来就还没有清醒的玉骨,晕晕乎乎的差点掉到地上。 杨毅伸手将之接住,向着几人介绍道:“它的名字叫玉骨……是我的契约兽。” 几人谈着谈着,便进了殿内坐下,玉骨也渐渐清醒过来,绷着蛇头紧张的看着喻念等人。 “玉骨,这是我师尊,师兄和师妹。”杨毅向着玉骨介绍喻念三人。 玉骨竖立的蛇瞳盯着喻念看了好一会儿,又掠过夜棠后,目光最终落到凌苍身上,开始瑟瑟发抖。 这个人修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身上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压制它…… 凌苍眯着眼睛,看着正趴在桌子上瑟瑟发颤的小紫蛇,一阵迟疑后开口道:“烛龙后裔?” 一语被点破秘密,玉骨只想瘫在桌子上装死…… “烛龙?”喻念疑惑的看向凌苍,她上辈子倒是从《山海经》中看见过一种名为烛龙的异兽,不过,这个世界的烛龙与他所知的那个是否相同,那就说不一定了。 “世人皆知五爪金龙为真龙,其实不然,这世界上还有其他更为纯血的龙族,烛龙就是其中的一种。” 凌苍打量着玉骨,继续道,“比之四象之一的青龙,代表人间帝王的五爪金龙,有翼的应龙还要高贵,其地位仅在祖龙之下。 烛龙一族自神界洪荒时期的龙凤之争后,便隐匿了,如今已经近百元会未出,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看到,还真是让人震惊啊。” 虽然口头说着震惊,但凌苍依旧面无表情,眼中无波无涟。 想他曾经当魔君的时候,稀罕东西见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条只有一半烛龙血脉的小蛇,还不足以让他过于动容。 凌苍顿了顿,继续道:“相传,烛龙一族通身为紫色,本命天赋是极为神秘的空间之力,成年烛龙能穿梭于不同的小千世界,甚至大千世界……可谓是享有得天独厚的天资。” 玉骨已经快对凌苍跪服了,它的传承告诉它,它们一族已经有近千亿年没有现世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它们一族的存在,一个金丹人修是怎么知道这些辛秘的? 而且,这个人修身上好像有一种神秘力量,克制它的本命天赋…… 对于杨毅的收获,喻念也很高兴,但她更好奇:“杨毅,你怎会出现在青云谷内围?” 杨毅扭捏着不肯说:“师尊过几天就知道了。” 这几日,杨毅总是避着喻念,不知道在干什么,喻念也更加好奇了。 这天,喻念从寒玉云榻上醒来,穿好衣物后打开房门,便被蹲在门口好久的几个徒弟下了一大跳。 “你们……做什么?” 被夜棠拉着进了凌霄殿前殿,看着快要塞满大殿的礼物,喻念眼珠子都快跌出眼眶了。 “这是凌师叔派人送来的,这是王师叔送的……这些是弟子们送的,这些是西极修真家族送的,那些是师尊的朋友送的,这一堆是……” 夜棠像一个管家婆,如数家珍般的将这些礼物的来源归类得一清二楚。 “师尊,你快拆礼物吧!” 喻念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随手拿起一个最近的礼物盒,将其打开,里面是一根碧青色的极品昆山温玉簪。 “这是景耀哥送的。”夜棠看了看那盒子,随即盯着那根碧玉簪子垂涎不已,感慨道,“我娘亲说了,极品的昆山温玉价值连城,有市无价,百万灵石都买不来,戴上之后避暑驱寒,无论是去冰雪窟窿,还是趟进岩浆火海,都能使佩戴者毫发无损……景耀哥真有钱。” 闻言,喻念突然觉得这簪子拿着有些烫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礼物 “这也太贵重了,景耀,要不你还是收回去吧。”喻念喃喃自语。 一直站在旁边的凌苍,听着这话心情都莫名变好了很多。 林景耀那个老狐狸送的东西,确实该还回去…… “还什么还啊。”就在喻念即将把玉簪装回盒子时,林景耀直接夺过那根玉簪,随后插到了喻念头上,将之前的玉簪给换了下来,“景耀送的玉簪,这不挺合适挺好看的吗。” “好看什么,戴几百万灵石在头上,这不明摆着让人打劫呢。” 凌苍扯下那根玉簪,丢回盒子里,喻念系好的头发顿时披散开来。 两个徒弟为玉簪的去留各执己见争吵了一会儿,另一边,喻念又陆陆续续的将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送的礼物给拆了。 楚暮送的是一套迷幻阵法,于朝送的是一盆可以清心的灵花,沧澜送来的是一颗六品清心丹,云湛送来的是一把高阶剑谱,月怀安送来的竟是一套大红色的极品法衣。 红色法衣再一次刺痛着凌苍的神经,此刻的凌苍,只想拔出冰魄将这件衣服给划成碎片。 喻念将目光落在那件大红色法衣上,心底再一次觉得受不起。 灵修身体素质不似体修,比凡人也好不了多少,很是需要能保护脆弱身体的法衣,所以便导致了每一件高阶法衣现世,都会炒出天价被各方修士抢夺。 给她整这么贵重的东西,让她以后如何还礼啊…… 喻念又拆了一会儿礼物,眼见着大殿内的礼物依旧堆积如山,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拆不完,夜棠干脆将喻念拉到后厅,让喻念坐下。 “师尊,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衣服哦,你试试吧。”夜棠取出一个盒子,随后将一件白色长袍从盒子里拿出来。 这件外袍夜棠足足准备了半年时间。 换个别人来,半个月时间都算多的了,但到了夜棠这里,半年做出来的东西,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差强人意,甚至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不过,夜棠很会自我安慰。 毕竟是她亲手缝的第一件衣服,为此还将十根手指头缠上了纱布,即便是缝得有点狗啃式,针脚粗得还漏风,也不算什么事,以后多多努力多多进步就行了。 喻念看着那件外袍,嘴角抽得比那针脚还纠结,最终却还是将外袍慢悠悠的给脱了,在夜棠的热情帮助下套上了她的礼物。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师尊穿上这件衣服,更好看了!” 夜棠显然对自己的手艺极为满意,喻念也不好打击自己的小徒弟,衣服好不好看在其次,心意到了就行。 “那就谢谢棠棠了,嘶……”喻念突然感觉脖子有些刺痛,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然后摸下了一根针。 “哎呀,针头落衣服上忘取了!”夜棠看着那根针头,恍然拍额。 喻念:“……” 她命真大。 “古琴之美,三分在穗。”就在这时,站在旁边的凌苍突然开口了,他取出一个盒子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朵散发着莹莹光泽,看起来栩栩如生的玉雕桔梗花。 雕刻桔梗花的玉石,是修真界中公认的最硬玉石皓月石,皓月颜色如月华皎皎,极为罕见,硬度奇高,就算是大乘修士自爆的威力都轰不碎。 因为这个属性,皓月石一般被修士用来制作极品武器,这样制作出来的武器不易损坏,耐久度长。 只有采用一定的手法,才能处理这种石头,凌苍四处寻到皓月石后,也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才将其雕刻成型。 凌苍将那朵白色桔梗,递给喻念,“师尊的古琴,还缺一个琴穗。” “这不也是几百万的东西,挂在琴上等人抢吗?”林景耀反唇相讥。 “有不像你的玉簪那般招摇。” “停停停,你们的礼物我都收下了,谢谢你们。” 喻念先是用玉簪挽起头发,随后接过那朵桔梗,从丹田之中召出古琴,将其系在古琴上,莹白的玉雕桔梗花瓣层层,与古琴的古典优雅相得益彰。 云妍也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师尊,这是花神赐予云家的灵花玉,据说可以增加人的桃花哦!” 接过粉色精致的玉扣,喻念总觉得身上如芒在背。 见大家都将礼物给了喻念,杨毅心情极为忐忑的走到喻念身前,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根用龙血崖柏雕刻打磨而成的拐杖。 看着那根拐杖,喻念一脸呆滞:“……” 难道,在二徒弟眼中,她真的老了? “师尊,不喜欢吗?”时刻注意着喻念表情的杨毅,顿时有些着急了,“可是,师兄说师尊迟早会用上的,还说师尊喜欢实在的东西。” 喻念顿时感觉心口处被射了一冷箭,然后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看向凌苍,似乎想讨个说法。 凌苍抬头望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喻念:孽徒。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奉贤学宫执事长老便将封山历练的公告,张贴到了奉贤学宫广场的告示栏里。 “自2月1号起封山,元婴以下弟子自行组队,每个队至少五人,至多十人……1月30之前将队伍人员上报到执事堂。” “1月30号,每个队伍需要派出代表去执事堂随机抽取任务,并在各个任务所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任务……” “不得用法术对付凡人,不得滥杀无辜,不得修炼邪魔外道,不得辱没宗门名声,不得半途而逃,不得……” “若是有其他特殊情况,可进行特殊处理。” 夜棠一字一句的将公告念完,然后转头看向凌苍和杨毅:“大师兄二师兄,这上面说至少五人,可是我们只有四个人哎。” 凌苍、杨毅、夜棠以及云妍四人自然会在一个队伍,但是林景耀已有元婴修为,不能与他们组队,所以这个队伍还少人。 “可以回去问问许家兄弟,看看他们组队了没。”云妍低着脑袋,喃喃自语,“要不然,问问凤琴师叔的弟子?” 杨毅和凌苍点了点头,目前只有这个样子了。 然而,没有几个人是公告发下来才开始组队,奉贤学宫内大多数弟子早已找好队伍,自然无功而返。 甚至他们四处问遍了,都没有既落单,实力又不错的人选。 如果到1月30号到了,三人还没有组好队伍,就会被执事堂当做落单弟子,随机与其他落单之人组成队伍,或是直接分配到人数少的队伍之中。 这样意味着,三人便不会在同一个队伍,分开历练了。 而且,随机找的队员不知根知底,实力也是未知,这样很难一起配合行动,甚至会产生矛盾分歧。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任务 四人为此事发愁,除了交际能力很好的夜棠和云妍,就连杨毅和凌苍都亲自出去找人。 然而,凌苍仅仅往那里一站,浑身的冷气就让行人远避,更别提和陌生人说话舌头都打结的杨毅了。 “本皇子这么帅又这么有钱,天资卓绝实力高强,居然敢拒绝本皇子……一个个有眼无珠,都瞎了吗?”刚吃了闭门羹的辛允,用脚踹着路边的石子发泄着闷气。 “辛允。” 正准备回奉贤殿的杨毅,偶然看到了正路过的辛允,便打了一声招呼。 辛允转过头来,看着杨毅有些惊讶:“是你?居然没死在蛇窟里,还真是命大……我香囊呢?” 说着,辛允便冲着杨毅摊开了手。 “呃……”杨毅掏出辛允借给他的香囊,递给辛允,十分抱歉道,“对不起,香囊里的药材被我用了。” 看到空荡荡只剩袋子的香囊,辛允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随即咬着嘴皮死拽着香囊,“……这是我娘去世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见辛允这幅模样,杨毅又慌又愧疚。 “你说你怎么赔我?”辛允猛得抓住杨毅的衣领,盯着杨毅的眼睛咄咄逼人道。 一条紫红色的小蛇从杨毅衣领中爬出来,爬上了辛允的手背,刚才还盛气凌人气势汹汹的辛允,瞬间瞳孔一缩,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甩飞玉骨后惊恐的高声尖叫。 “有蛇,啊~” 辛允蹲在地上抱住脑袋,盯着杨毅脚边的玉骨瑟瑟发抖,额头上全是虚汗。 其实,也不怪辛允如此怕蛇,皇家子弟多磨难,宫斗什么的给人留下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辛允的母亲还活着时,是清河国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他自小便受尽皇帝的疼爱,这对母子遭到后宫三千佳丽的嫉妒,惹得不少人眼红。 从小到大辛允没少被他那三千后妈算计谋害,有几次还差点因此丧命,在他十岁时,冷宫中一个妒妇派人在他的寝宫内床上被窝里,放了毒蛇咬伤了他。 那毒蛇剧毒无比,几乎无药可解,辛允的母亲是修为浅薄的修行者,想了一个法子将蛇毒转移到自己身上,辛允才得以活了下来。 然而,辛允的母亲却因此命丧黄泉,在几个月后消香玉陨。 这件事成了辛允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遗憾和愤恨,而各种蛇类也成了辛允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即便是后来,他亲手弄死了那个妒妇,也改变不了他失去母亲的事实了。 看着向自己爬来的玉骨,辛允眼前一黑直接倒地,不醒人世。 “晕了?”玉骨停下脚步,有些懵逼,随后转头看向杨毅。 它有那么可怕吗? “辛师弟!” 杨毅急忙把辛允从地上扶起来,摇了摇辛允的脑袋,却依旧不见其醒过来,只好将其背回奉贤殿求助喻念。 “师尊,他怎么了?”杨毅看着躺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辛允,焦急问道。 “无碍,只是受惊过度。” 喻念将被子给辛允捂好,要知道这奉贤殿上气温极低,即便是修士,第一次来也很难经受的得住这份寒冷。 喻念和杨毅几人,在奉贤殿上待久了,自然习惯这个气温,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都怪我。”杨毅自责的拍了拍脑袋,“明明辛师弟前几天就说过,他怕蛇,我还将玉骨带在身上。” 盘在杨毅肩膀上的玉骨,嘴角微抽。 有修士被玉骨吓昏过去了,听到消息的夜棠和云妍眼前一亮,便匆匆赶了过来。 当然不是为了过来安慰人的,而是前来看热闹的,夜棠很好奇,能被一条小蛇吓晕的修士究竟长什么样子。 辛允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随后缓缓睁开眼睛,与一个长相可爱,穿衣风格奇特的少女对视而上。 “二师兄,他醒了!” 见辛允醒来,夜棠欣喜的高声朝着门外大喊,这声音之大,差点没把辛允再次给震晕过去。 “……我这是,在哪儿?”辛允揉了揉耳朵,坐起身来看着屋内的环境。 “奉贤殿。”云妍给辛允解释道,“你昨天下午,被我二师兄的契约兽,也就是那条小蛇给吓晕了过去。”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辛允整个人尴尬到了极点。 对于杨毅捡回来的这个队友,夜棠简直殷勤到了极点,不仅将喻念给她做的小鱼干和牛肉干分给辛允,还热情的将辛允扣留在奉贤殿不让辛允回去。 而辛允的师尊,因为徒弟很久没回去,以为徒弟遭到绑架而急坏了。 最后,听闻奉贤学宫最近在奉贤殿上做过任务的外门弟子所言,才亲自找到奉贤殿上,把辛允领了回去。 1月30日很快就到了,执事堂门口人山人海。 “啧啧,今年这么多人啊,比往年历练的弟子多了一倍有余,看来这几年招新工作很有成绩啊。”一名身穿执事堂长老服的金丹真人,站在执事堂门口感慨道。 “可不是吗,宗门大比夺魁以后,无数青年俊杰便慕名前来。”一名长老附和,“还有你这没有参加宗门势力的金丹真人和元婴真君,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加入奉贤学宫……” “这些散修的加入,使得奉贤学宫的人数又急剧增长……” 还没到抽任务的时间,执事堂几名长老站在门口看着比往常多出一倍的历练弟子,闲来无事的唠嗑感慨,深刻认识到了偶像的魅力。 执事堂前,无数弟子正在焦急排队,凌苍代表着他们的五人小队,也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来到执事堂等候。 巳时一到,执事堂门口大开,众弟子们顾不得矜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队形,一涌而入。 “慢点,都给我慢点!一群小兔崽子。” 几名长老在门口尽量维持着秩序,但还是敌不过弟子们的热情前扑。 人群中,一名身着淡紫色长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年轻人,所到之处自动形成真空,行人退避三舍,极为轻松的就拿到了一个任务纸条。 凌苍抓着那根纸条,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打开,他面色淡然的转过身,向着执事堂门口走去。 两侧的拥挤人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开,在他身前自动清理出一条宽一米的道路。 “我去,这谁啊~竟如此之吊?” “如此年轻便有金丹后期修为,身量挺拔,势如阎王,看来是喻念真一的大弟子了……” “原来是喻念真一的弟子,我就说嘛……” 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议论,走出执事堂的凌苍,向着路边等待的三人而去。 “大师兄,拿到了?” “嗯。” 凌苍将纸条递给夜棠,夜棠焦急将其打开,小声的念了出来:“解决清河国小孩失踪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发 凌苍四人没有发现,站在一旁的辛允听着历练任务,一脸见鬼模样。 “清河国?”辛允抢过那根纸条,反反复复的看,一脸的不敢置信。 杨毅一时间想起辛允当初跟他说的话,有些不敢确定道:“辛师弟,如果我没记错的,你好像就是清河国人吧。” “清河国五皇子。”辛允郁闷补充道。 既然能被奉贤学宫的长老当成任务,在他走后,那清河国内必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既然辛师弟是清河国的皇子,那我们这一出行就方便多了。”凌苍点了点头,队友在精不在多,五个人就足矣,辛允果然是他们队友的最佳人选。 任务抽取完后,辛允便回了其居住的地方收拾东西,而四人也回了奉贤殿。 三人到时,发现灵气有异动,一路查看,便看到峰巅的平地上,一只巨大的白鸾鸟正准备渡劫。 妖兽渡劫不比人修轻松,妖体虽然强悍无比,但通体筋脉也混乱不堪,妖修每一次渡劫时除了要挨天劫,还需要打乱自己全身的筋脉,将其重塑梳理,让其朝着人修的体型筋脉构造方向靠拢,才能提升修为,继续修炼。 这也是,大妖修炼到一定程度,会渡劫化为人形的一个原因——转化道体。 在上古洪荒时代,人这一种群还未产生时,妖才是这天地之间的主角,后来女娲按照所有生灵进化的最完美形态,也就是圣人身体模板造出了人,人才渐渐成为了天地主角。 圣人身体模板被称为先天道体,先天道体是一切生灵修道最好的身体基础。 人这个由女娲创造出来的后天种群,自然不能跟天生地养的圣人相比,便被称为后天道体。 而妖兽的血脉越高贵,灵智越低微,便越难修炼成人形,琼花身具凤凰血脉,还有返祖现象,至少得在突破化神时才能尝试化为人形。 这场天劫足足经历一天一夜,天空上的雷劫第二天清晨才彻底散去,远远地看着完好无损接受天上降下五彩霞光洗礼,已经突破到元婴初期修为的琼花,喻念才彻底松了口气。 “主人!” 一阵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还没等喻念回过神来,便被一团白色的庞然大物压在身下。 再次被泰山压顶的喻念:“……” 琼花小心翼翼的挪开身体,凌苍上前将喻念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喻念衣服上的灰尘。 “果然是师妹。” “鸾鸟一族,还没化形前都是雌雄同体,只有在化为人形后,才能知道具体性别。” 看着其他几人的好奇,凌苍继续解释道,“所以,即便是突破到了能说话的修为境界,鸾鸟一族都不会选择说话,因为只要开口就确定了一辈子的音色,为了避免……” “哎呀,人家这么美,一定是女孩子啦。”琼花伸出雪白的翅膀,一阵娇羞捂脸。 然而,后来的结果,差点让琼花无颜活在世上。 这边刚照看着琼花突破修为不久,喻念又得赶紧送三个徒弟下山出宗历练。 奉贤学宫门口,喻念站在萧瑟的凉风中,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几道身影,直到几人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所谓师徒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两者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前者不断地在目送后者的背影渐行渐远。 喻念感觉鼻子有些酸,刚准备转头平缓一下内心的情绪,一旁辛允的师尊直接扑过来扯着她的袖子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胡须花白的三百岁老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去葳蕤城店铺取出定制好的飞舟,凌苍找了一处空地将飞舟放大,五人跳上飞舟之后向着清河国而去。 清河国地处西南,离奉贤学宫并不远,飞舟飞行六七天就能到。 当初辛允还未进入奉贤学宫修炼之时,借着凡人常见的行路方式马车,硬是在路上行了三个多月,这其中虽然有方向不明路线不清而绕路的缘故,但也能看出修士与凡人的差别了。 七天后,四人从飞舟中出来,看着下方凡人聚居的城市。 “蓟城……”凌苍拿着一张地图,看着上面继续道,“看来,我们已经到达清河国境内了。” 蓟城乃清河国西北方的边境城市,西接夜郎国,北临古滇国,三个国家经常通过蓟城互通有无,买卖各国特产,此地跨境贸易发达,城市也繁华无比。 “行了足足七日,好累啊,我们下去休息一下吧。”有些晕船的夜棠,这七日以来吃不香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凌苍点了点头,将飞舟降落到一处无人的空地,在不惊扰百姓的情况下踏进清河国境内。 “此次任务只有‘解决清河国小孩失踪案’十二个字,再无提示,更是有其他杂七杂八一大堆的限制……看来,我们得先去打探一下具体情况才好。” 凌苍收起飞舟,望着远处的蓟城继续道:“大家收起自己的武器,扮作前来游玩的旅客,到了城中之后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 夜棠将自己的赤炎金丝蛇骨鞭缠在腰间当成了腰带,云妍的武器则缩成了大大小小的配饰,凌苍和辛允收起了各自的配剑,杨毅也将碎浪刀收回储物戒中。 之前那副腰间带刀插剑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百姓,倒像是江湖人士,容易惹出多余的麻烦。 而且,像这样的边境城市一般守卫森严,带刀剑什么的可能不会让他们进城。 “做什么的?”蓟城门口,一身着守军服装的中年男人,将凌苍几人拦住。 “这位长官,我们兄妹五人是西极人士,学业遇到瓶颈,出门增长见识,游历四方至此,还望长官能通融一下。”凌苍收起浑身的冷气,说话谈吞吞文绉绉一脸和颜悦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倒真有点书生的意味。 守门人放下长枪,将凌苍五人放了进去。 蓟城内人来人往,热闹喧哗,酒楼歌馆处处,彩铺茶坊片片,贩卖丝锦的商人如蚁,数不尽的繁华气派。 在这样的大街上两侧,却摆放着很多鹅笼,鹅笼外有五色彩缎遮挡,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四人寻了一处酒楼,刚进门口,店小二便乐呵呵的上前招待,“四位客官,快请进。” “我都快饿死了,小二,你们店里有什么招牌菜?” “客官可来对第地儿了,我们聚福楼可是全蓟城最好的酒楼,我们店里的八宝葫芦鸭,拆烩鱼头,三杯鸡,红烧狮子头,大烧马鞍桥……都是鼎鼎有名的菜式,还有很多其他菜,都在墙上挂着了,客官想吃什么随便看。” 店小二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张张牌子,夜棠只是看着那些牌子的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二,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我们来一份儿。”云妍特别豪气的提高嗓音,让旁边其他人都不禁转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好嘞!”遇到一个大主顾,店小二便欣喜的为四人安排菜式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难吃 “几位客官稍等片刻,为了保持菜品新鲜度,有一些菜式我们都是现做的,所有要稍微等上一小会儿,这段时间内几位客官可先吃一些点心水果。” 店小二拍了拍手,便有其他人端上水果拼盘和糕点茶水,在飞舟上七日没怎么好好吃饭的几人,便不客气的大口开吃。 “小二,门外街旁那些笼子里,装的是什么?”凌苍拈起一小块芒果,轻轻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吞咽下去后,方才问道。 哪知,凌苍一开口,那店小二一张脸就沉了下来:“外乡人,有些事莫要多问,在蓟城呆够了早些离去是好。” 说着,店小二就转头离开了,唯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事儿啊,打听一下那些鹅笼里装的什么,都不行吗?”云妍有些无语,“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小妍,”凌苍直接打断云妍的话,“不要妄言。” 云妍对凌苍,还是颇为畏惧的,赶紧低下头吃水果,不再多说话。 等到菜上来了,几人才开始大快朵颐。 辛允夹起一块八宝鸭,放进嘴里,顿时脸色一黑,将其吐了出来:“这什么啊,难吃死了,鸭油没有清理干净,莲子泡发的时间不够,米饭还是夹生的……” 这饭菜除却没有灵力,卖相和味道还是挺不错的,吃得还算舒坦的杨毅四人,抬起头懵逼的看着辛允。 杨毅夹了一块八宝鸭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尝,虽然没有师尊做的饭好吃,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哪有辛允说的那么难吃……难道,是他舌头出问题了? 辛允一脸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八宝鸭,随即将筷子伸向红烧狮子头。 “呸呸呸!”刚讲一块狮子头放进嘴里,辛允整张脸都绿了,赶紧将其吐了出来喝了一口水漱口,“什么东西,这能叫红烧狮子头吗,狮子头里肥肉加的太多导致太腻,糖色炒老了一分导致太苦,摔打的时间太短,导致没有弹性……” 夜棠呆滞的听着辛允罗列出这道红烧狮子头的十个缺点,随即才将口中的狮子头咽了下去。 嗯,味道挺好的啊…… 辛允又把筷子,伸向那道拆烩鱼头,加了一块放进嘴里,又是一脸失望:“这道拆烩鱼头倒是还不错,但为了去腥把姜放的太多,导致鱼头的鲜甜被压下去了数分,浓汤熬煮得也不够鲜,收汁的手法也不到位……” 即便是辛允认为不错的菜,也被他罗列出了五六个缺点,把旁边的食客都给看呆住了。 “呕~!” 在众人注视下,辛允又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嘴里,然而那鱼块刚进嘴辛允就恶心的吐了出来。 “红烧整只的鱼,一般选用鲳鱼或鲤鱼比较好,然而这家酒楼选用的是小草鱼,草鱼肉质粗糙,口感欠佳,处理不好还有一股草腥味。 这家店的厨师在处理草鱼时,应该没有把鱼腹内的黑膜去除干净,导致鱼腥味极重,糖加多了一分,导致偏甜,盐也多了一分,导致重口,鱼两侧没有改花刀,不太入味,煎煮的火太大,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儿,煎煮的时间不够,使得红烧鱼烧得不够软烂……” 说到这里,辛允十分嫌弃的看了那红烧鱼一眼,眼中带着怒火:“最过分的是,红烧鱼用的草鱼,竟然是死鱼!” 辛允话一落,聚福楼内一阵唏嘘,随即陷入了叽叽喳喳的议之中。 “什么,死鱼?!” “聚福楼不是号称,所有食材都是用的最新鲜最上等的么?” “看他说的挺有条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聚福楼的给我们一个说法!” “竟敢用死鱼糊弄我们……” 食客们纷纷愤怒摔碗,眼见着场面不受控制,聚福楼中的店小二们被这阵仗吓得呆在原地。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们聚福楼闹事?!” 就在此时,一名身高足足有两米,穿着厨师服手持一把菜刀,吨位在三开头百位数的胖子,被一群人围着出来。 这胖厨师一出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一名店小二,踮脚在胖厨师耳畔说了些什么,那胖厨师猛得看向凌苍四人所在的桌子,一脸的凶神恶煞。 “就你这小白脸,也敢来我聚福楼造谣生事?!”胖厨师虽然吨位在哪里,但速度一点儿都不落下,几个健步就冲到辛允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哪只,辛允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看向那群食客。 “众位朋友,要判断酒楼的鱼菜,用的是活鱼还是死鱼做的,能用四个方法。 第一种,我们可以从鱼眼辨别,露眼睛就是活的,若眼睛有黄膜或眼睛是凹下去就是死鱼。 第二种,从鱼头辨别,如果做出来鱼头脱离鱼身的话,这样的鱼一定是死的了,活鱼做出来的鱼菜,鱼身和鱼头是不会分开的。 第三种,观察鱼外观的鱼皮、鱼肉,若有弹性就是新鲜的,反之则为不新鲜。 第四种,品尝其味,活鱼做出的鱼菜,鱼肉鲜嫩,有弹性,入口即化,即使只是简单的烧法,味道都不会太差,但如果鱼菜所选用的鱼不够新鲜,这样的鱼肉吃起来发木,没有弹性,而且入口有渣。” 说着,辛允就用筷子拨动桌子上的红烧鱼,给众人展示了他所说的前三点。 众人见辛允说的头头是道,便信了七八分,看着这架势,胖厨师脸色越发黑沉,却在众目之下不敢对辛允做出什么。 接着,辛允又继续道:“这家酒楼在烧制红烧鱼时,特意多放了盐糖和辣椒,试图以偏重的口味来遮掩死鱼的腥臭味。 聚福楼号称全蓟城最好的酒楼,大家都是奔着这个名头,花了高价钱来聚福楼吃饭消费的,然而聚福楼却以次充好,竟然做出用死鱼来坑骗我们这些消费者的勾当。 大家说这能忍吗?!” “对,不能忍!”众人纷纷附和,怒火中烧,眼见着就要抄起凳子砸店了。 胖厨师鼻尖大汗直冒,颇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小白脸,还挺会造谣生事、煽风点火的,大家都别被他骗了,我们聚福楼百年口碑在此,向来都是用良心做菜,断不会做出此事。这小白脸定是其他酒楼,派过来上门找茬的!” 胖厨师的话,让那些食客冷静了不少,怒气也消退下来。 也对哦,他们在聚福楼吃了这么多年,聚福楼的口碑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仅仅凭那小子的三言两语,他们凭什么相信这小子? 胖厨师见安抚住了众人,胆子便大了起来,一脸怒火的看着辛允,直接伸手揪住了辛允的衣领:“就你这小白脸也想上门找茬,也不看你胖爷爷是谁,你胖爷我纵横江湖时,你爹娘估计都还在玩泥巴吧!” 第一次有人敢揪他的衣领,敢对他如此大不敬,辛允顿时就火了,“大胆刁民!你胆敢如此对待本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位更替 “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就在这时,凌苍出手将辛允到嘴边给堵了回去,伸手捏住那胖厨师揪住辛允衣领的拳头。 一系列动作都看起来风轻云淡,凌苍的声音也很平和,然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没有抗拒之力,胖厨师颤抖的胳膊和咯咯作响的手骨,正显示着凌苍的手劲儿。 凌苍将抓着胖厨师的手放开,继续道:“我这位兄弟在吃食上向来很挑剔,还勿见怪,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们也已经吃好了,这就走。” 说着,他便准备掏钱离开。 凌苍装着将手伸进袖中,实则是从储物戒中取出钱袋,然而,凌苍在用神识扫荡一番储物戒里的东西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糟了,他在出门前,忘了用灵石换取金银了。 “怎么,出门没带钱袋?” 虽然畏惧凌苍,但见众目睽睽之下凌苍不敢乱来,那胖厨师就有底气叫杠,甚至倒打一耙了,“众位乡亲们,你们看看啊,这几个人当众挑事,无事生非,就是想找吃东西不给钱的借口,来我们聚福楼吃霸王餐啊!” 一时间,场面风向急剧扭转,辛允五人变得人人唾弃。 辛允气的掏出灵石,甩在桌子上,“你们这些乡下人没见过吧,这是灵石,我们有钱,我们不是来吃霸王餐的!” 哪只,那胖厨师直接捡起桌子上的灵石,将之扔出门外:“什么狗屁灵石我没听说过,就几块破石头,还能当钱使? 今日就当胖爷行善积德,放过你们一次,胆敢再来我们聚福楼闹事,我们可要叫官差了!” 聚福楼的店小二们同仇敌忾,一拥而上,将五人赶出了大门。 “滚!” 辛允气得不能自己,都差点对这些凡人动手了,然而他又想起这次历练限制中就有“不得对凡人使用法术”一项,硬生生的制止住了那份想要动手的冲动。 “大胆刁民,竟敢如此对本皇子,也不怕我叫父皇砍了你们的脑袋……” 被店小二推到在地的辛允,自言自语的喃喃,他感觉自己背后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伸出手朝背后一抓,便抓到了一大把的彩布。 辛允从地上爬起来,往背后一看,一个三岁大的小孩正坐再鹅笼里,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冲着他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 “哥哥,布布,手里布布,好看~” 小孩伸着肉手,一手抓着笼子的铁棍,另一只手使劲儿的往外伸着。 “这小孩怎么关在笼子里?” 辛允一脸疑惑,随即他仿佛想到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大街两侧的其他笼子,“莫非这些笼子里装的,全是……” 辛允被自己的猜想,给震惊到了。 凌苍看着那笼子里的小孩,心底有了猜测,眯着眼睛开口道:“看来,我们历练的任务就跟这有关了……” 还没等凌苍话落,几个官差上前来,直接躲过辛允手中的彩布把辛允推开:“干什么啊,干什么啊,你小子给我滚远一点,不然告你妨碍公务啊!” 一天之内,三番两次被人推搡,辛允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取出身份令牌甩到那人脸上:“大胆!见了本皇子还不下跪,等我回了京城,得让父皇好好治治你们这大不敬之罪。你们郡守大人在哪?叫他出来见我!” 几名官差查看了辛允的身份令牌,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使了眼色,又向周围其他守着鹅笼的官差打了个手势,一大群人手持武器朝着五人包抄围过来。 为首的官差,直接将辛允的身份令牌给收了起来,一脸严肃道:“国师大人有令,凡是冒充皇子的刁民,一律拿下!” 说着,一群官差就要上前,将辛允几人扣押住。 凌苍见势不对,腿一伸便将上前的两个官差绊倒,随即身体一闪,一群扑上前的官差全都倒地哀嚎,五人也趁机逃了出去。 一路躲避着官差,五人到了城东的一处荒凉之地,在这片区域,四处都是没人居住被荒置的破旧房屋,只有偶尔可以看见,几个拿着破碗讨饭归来的乞丐出没。 “放开我,我的身份令牌还没拿回来呢,我要去找此地的郡守讨个说法!” 杨毅从身后架住狂躁的辛允,将其硬生生的拖进一间破庙内,没有让其跑出去。 “蓟城内如此反常,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凌苍看着被杨毅摁住的辛允,又看了看夜棠,“小妍小毅,你们先看着辛公子,别让他乱来,我和小棠先出去打探一二。” “师兄师妹,你们去吧,我们会将辛师兄看好的。”云妍点头道。 凌苍和夜棠两人前脚一走,辛允就又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辛允低下脑袋,一口咬住杨毅的手背,杨毅闷哼一声却也没有放手,“辛师弟,师兄不让你出去,他说的话自然有理,这件事到处透着古怪,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咬够了感觉满口都是一股血腥味的辛允,也冷静下来,松开了咬住杨毅手背的口,沉默一阵后开口道:“你先放开我,我不出去。” “那好吧。” 杨毅将辛允放开,辛允便缩到破庙墙角,背对着杨毅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在这破庙中等了很久,直到天色渐黑,凌苍和夜棠才从外面归来。 “师兄,可曾打听到了什么?”见两人回来,云妍眼前一亮,走到开口问道。 坐在破庙里墙角边的辛允,坐直身体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嗯,进去说话。” 凌苍点了点头,看了看破庙四周,随后关上破庙的大门,几人这才走到破庙三清像前坐下。 冬末春初的夜晚,气温还是很凉的,夜棠取出捡回来的枯木柴放在一堆,往上打上一道火球术,升起了一堆篝火。 就着篝火,凌苍开始缓缓的述说起打探得知的消息:“清河国现任皇帝辛巽……” “辛巽,不是辛艮吗?怎么可能是四哥……”缩在墙角的辛允,不知何时挪了过来,一脸震惊道。 凌苍只是淡淡的看了辛允一眼,面无表情继续道:“四年前,清河国前任皇帝辛艮突然暴毙而亡,四皇子辛巽登基成清河国现任皇帝。 这辛巽虽贵为皇帝,却不勤于政务,登基后便张贴皇榜昭告天下,四处寻找奇人异士,笼络低阶散修,研究长生不老修仙问道之术。 三年前,有一年轻人揭了皇榜进入京城,这个年轻人便是当今清河国的国师大人,此人名为百里吉,修为未知,不过定在我等之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叫花鸡 “可是,这和小孩失踪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凌苍点了点头,继续道,“国师百里吉上位对外宣称,他找到了让凡人也拥有灵根,能够修行的方法,而最好的年龄就是三到七岁之间。 接着,他又下令在全国搜罗三到七岁的童男童女,成为他的灵童,说是可以引领这些孩子进入仙道,以后光宗耀祖长命百岁,为此还会给这些小孩的家人一大笔补偿款。” 这些消息自然不是凌苍打探而来的,外出之后,他用让夜棠去找吃的为借口支开了她,随即,凌苍只身潜入了郡守府上。 通过搜魂之术,凌苍搜了好几个蓟城官位较高、知道东西较多的官吏记忆,并将他们所知的东西总结了一遍,猜得出了上述所说。 当然,这些被搜魂的官吏第二天醒来,都会成为傻子。 虽然说奉贤学宫不让他们对凡人使用法术,但他凌苍是守规矩的人吗? “这怎么可能?!” 云妍一脸震惊,“没有灵根就无法修炼,这是修真界公认的道理,能让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也修炼……这个国师是神吗?” “既然不是神,自然就是其中有鬼了。” 凌苍面无表情的喃喃,随即仿佛想到什么,继续道,“众所周知,修士在七岁之后,灵根才能渐渐稳定、发育成型,七岁之前只不过能测得一个人有无灵根,根本测不出是何种灵根。 百里吉下令在全国搜罗三到七岁的孩童,虽然具体要做什么未知,但此事定与灵根有关。” 他从那些蓟城的高层记忆中,知道百里吉笼络了一帮散修为他做事,每隔一段时间就让这些散修带着队伍,去清河国的一些郡县收集三到七岁的孩童,这次刚好轮到蓟城。 这次收集工作已经完成,后日扣押孩童的大队伍,就要往清河国京城南陵启程。 看凌苍陷入思考,夜棠为待在破庙中的杨毅两人,又补充了一件事情:“哦,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被通缉了,理由是冒充皇子谋逆。” 说到这里,夜棠就无比愤恨。 那捉拿榜文上,还对他们五人做出了官价悬赏,辛允一颗人头值万两黄金,凌苍和杨毅一颗人头价值千金……为什么就她和云妍只值百金? 云妍就算了,这倒霉孩子体质差,性格差,修为差,简直是三差学生,可她一个貌美如花天赋异禀能言善道的女仙子,凭什么这么廉价,这不公平!!! 她看到通缉榜文时,气得差点主动跑去官府,准备和放榜的官差亲自理论理论这件事情,让那官差给她的人头加点价了。 辛允闻言,低着脑袋看不出什么表情。 中午那顿饭,因为辛允的挑剔几乎没有吃成,再加上这七日的舟车劳顿,以及这一整天的忙活,五人可谓是又冷又饿。 “好饿啊,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小妍,帮帮忙。” 夜棠揉了揉肚子,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个大泥团,随即扔进篝火之中。 在的云妍控制下,篝火一直保持着一个完美的温度。 这一点其实夜棠也能做到,只不过她懒,以前压榨杨毅,现在压榨云妍。 “这是什么?”杨毅疑惑的的看着那两个大泥团子。 夜棠回答:“吃的啊。” “吃的?”辛允神色诡异地看着那两个大泥团子,一脸不敢置信,“你竟然准备叫本皇子吃土?” “什么吃土,这是叫花鸡啦,你还自称为皇子,连叫花鸡都不知道。” 夜棠翻了翻白眼,对着辛允一阵鄙夷,“这是我从外面几个叫花子手里抢过来的,可谓是最正宗的叫花鸡了,别处都吃不到的。 你别看外面包裹着一层泥土,里面可是香喷喷的鸡肉,到时候烤好了,飘香十里,馋死你。” “叫花子?”辛允一脸震惊,猛得从地上站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你居然敢让本皇子,吃叫花子吃的东西?!” “什么叫花子吃的,什么本皇子,都人头不保了,还在那里趾高气扬的,给谁看呢?本小姐的火可是天雷神火,这会儿不也用来烤叫花鸡了。”云妍没好气道,小心翼翼的烤着大泥团。 “你……刁民.....” 云妍的态度,更是气得辛允脑袋发涨,他颇为豪迈有气节的放出狠话:“我辛允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这可是你说的。”云妍抬起眼睛,冷哼一声。 辛允被噎得眼前一黑。 见叫花鸡还要烤上一阵子,等好一会儿时间,夜棠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条刚被打死不久的大红鱼。 “小妍,还有这个。” 凌苍看着那条惨死的锦鲤,嘴角微抽:“小棠,你这鱼是从哪来的?” 大型锦鲤很是难养,这么大的锦鲤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看这体型也知道锦鲤的主人在其身上消耗的功夫不少,养了很长时间,云妍这次可谓是打死了锦鲤的老祖宗了。 “我路过一户人家,见这家人院子的池塘里就养了这一条鱼,所以就勉为其难的只好吃它了……师兄,怎么了?” 凌苍沉思一秒,随即道:“这是锦鲤。” “怎么了,难道锦鲤不能吃吗?”夜棠抬起眼睛看向凌苍,用眼神询问。 “……没什么,能吃。” 得了凌苍的肯定,云妍加大了火力输出,夜棠则取出盐和辣椒,以及其他调料便开始往烤鱼两边均匀的快刷。 火舌紧贴在铺展开的鱼背上,灼热的温度顿时让鱼皮一阵收紧,渐渐,烤鱼上冒出一个个油泡儿,滋滋作响崩裂开来,空气中开始弥散开一股浓郁的香气。 由于那条锦鲤过大,足足有十斤以上,鱼还没有烤好时,火堆里的叫花鸡已经好了。 烤鱼被放在木架上,杨毅把两个大泥团子给掏出来,然后摔开。 被火烤干的泥团碎裂,露出里面用荷叶包裹着好几层的叫花鸡,这时已经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荷香和肉香了,杨毅一点点的将荷叶展开,扑鼻的香气瞬间四散开来。 辛允被这香味勾得不禁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棕黄色的荷叶里,躺着的叫化鸡肥嫩嫩,热气腾腾,色泽金黄油亮,让人口水直流三千尺。 看起来,一点也不比他吃过的珍馐差,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辛允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放出的话,顿时就清醒多了,转过头去不再看那叫花鸡。 凌苍将另一个叫花鸡摔开,折了两根木棍当做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那鸡肉在舌尖还没站稳脚跟,就咽进肚子里去里去了。 叫花鸡所选用的材料是生长得半年时间不到的童子鸡,味道鲜美可口,嫩而无渣,连骨头都是酥的。 饥寒交加之下,来上这样一份叫花鸡,无疑是最大的享受。 四人在篝火前大快朵颐,坐在一边的辛允饱受折磨。 辛允吞了吞口水,暗暗告诫自己要志气有傲骨,但肚子实在是太过不争气了,竟然开始造反。 不想违背自己所说之话的辛允,只好将目光转向火架上正烤着的锦鲤,眼中褶褶生光。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抓那条烤锦鲤时,另一只秀气的手比他还快,一下子就将那条锦鲤夺了过去。 “哎呀,焦了!”夜棠看着一侧被烤得有些焦的鱼,惊呼道。 刚才忙着吃叫花鸡,忘了烤架上还有一条鱼,没来得及翻转,这不就烤焦了一面。 不过,另一面没焦的部位,还是可以吃的…… 夜棠啃了一口,粗而无味、还带着一丝焦糊的口感让她顿时脸色一黑,随手便将那条锦鲤扔到地上。 “我呸,也太难吃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偷跑 夜棠敢保证,她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鱼。 一直盯着那条锦鲤,此刻又冷又饿没东西吃的辛允,眼睁睁的看着夜棠把那条烤鱼扔在地上,顿时气炸。 “大胆刁民,你居然……” “什么刁民!开口闭口的刁民,你就不能换个新鲜词儿吗?!”夜棠顿时站起身来,插着腰吼了回去,还不自觉的用上了狮吼功。 和她比声音大?呵—— 辛允被夜棠这一声吼,给震得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 就在夜棠想着,该怎么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娇气傲慢的皇子时,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顿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辛允一脸委屈畏惧的看着她,俊朗的小白脸更显苍白,瘦弱的双肩抽动着,晶莹的眼泪珠子就这么簌簌落下。 “喂,别哭了……”夜棠看向辛允。 辛允继续看着夜棠抽噎。 “再哭,就把你眼睛给挖出来!”夜棠怒瞪过去。 辛允吓得打了个嗝儿,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还哭!”夜棠恶狠狠的盯着辛允,“我一个女孩子都没哭,你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像话吗,你再哭,我就,我就……” 夜棠顿时气势大减,忍住伸手狂抠脑袋,都快崩溃下跪了:“我就求求你了,成不成?啊啊啊啊,你别哭了行不行!” “你又,抢我鱼,你又欺负我……” 辛允抽噎着慢慢开口,眼睛肿得像核桃,那模样像是马上会断气。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什么叫又欺负?”感觉被人诬陷,夜棠顿时不乐意了。 “多年前,嗝……我从清河国去西极,在路上,和侍卫走散……都三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从河里抓了一条鱼烤,结果被你抢了……害我后来没去成瑶光宗,只能打道回府。” 辛允又眼泪汪汪的看向杨毅:“现在,我都还没吃东西,你却把鱼扔地上……” 辛允这么一说,夜棠好像有点印象了,然后恍然大悟,原来这人就是当年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叫花子啊。 另一边,辛允越说越感觉委屈,伸出袖子抹了抹眼泪,泪光闪闪的喃喃:“父皇,母妃,师尊,我想你们……” 三人看着哭得快要断气了的娇气皇子,一阵面面相觑。 知道当初之事的真相,杨毅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对不住辛允,再想到辛允还给他借了香囊,心中的愧疚感就更重了。 再想到,辛允的父母都已去世,杨毅看着辛允的目光,愧疚中带着怜悯。 杨毅撕下一根鸡腿,将身体挪到辛允身前,安抚道:“乖~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你别靠近我!你身上有蛇!” 辛允被杨毅的怜悯眼色给刺痛到了内心的尊严,顿时止住抽噎,又想起当初从杨毅衣服里钻出来的紫红小蛇,抱住双膝往后缩了缩。 杨毅把玉骨放出来,让玉骨钻出破庙大门守门去了,这才转过身来继续道:“现在没有了,你吃点东西吧。” 在玉骨出现的那一瞬间,辛允还是忍不住的浑身发抖,等到玉骨消失在破庙中后,这股恐惧感才缓和下来。 恰巧此时杨毅开口,辛允差点就条件反射的遵从内心,答应了。 然而,辛允又想起之前自己放出的狠话,止住了到嘴边的言语,撇开盯着鸡腿的眼睛道:“我才不吃叫花子吃的东西,你拿走。” “辛师弟,你要怎么才肯吃东西?”杨毅没辙道。 余光忍不住看向那鸡腿,辛允心念一动,转过头来抬着下巴看向杨毅:“要我吃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求我吃。” 杨毅在空中摇了摇油亮的鸡腿,无奈开口,“好吧,我求你吃这个鸡腿。” “这可不是我想吃,唔唔,是你求我吃的唔……”辛允上前,伸手利落夺过杨毅手中的鸡腿,边啃边含糊道。 味道比他想象的要好,鸡肉鲜嫩可口,多汁入味,不输于满汉全席。 没想到,叫花子也能做出这等美味…… 饥寒急迫之下,似乎任何食物都会增色不少,更别提本来就称得上美食味的叫花鸡。 辛允吃着手中的鸡腿,扬起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忍不住由衷称赞一声:“真香。” 辛允的低头啃着鸡腿,杨毅坐在一边看着,这让旁观的凌苍和夜棠目瞪口呆。 饿了那么久,一个小小的鸡腿当然不足以让辛允饱腹,辛允啃完手中的鸡腿,又看向荷叶中的。 杨毅盯着辛允哽咽的喉结,看出了辛允的想法,又扯下一根鸡腿递了过去。 然而,辛允没有接。 “本皇子可是说过,不吃这叫花鸡的,难道你要让本皇子食言?”辛允一脸高贵傲娇。 杨毅一脸呆滞,心想着,辛允刚才不是已经吃了鸡腿吗,怎么还在强调这件事。 仿佛知道杨毅心中所想,辛允连忙解释道:“刚才那个不算,那是你求我吃的。” 杨毅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我求你,把这个鸡腿也吃了吧。” 杨毅话落,辛允这才满意的接过那只鸡腿,随后低头开啃。 后面,杨毅又求着辛允吃了一个鸡脖,一个鸡翅,一块鸡腹肉,一个鸡爪……直到辛允打出一个饱嗝。 “嗝~,味道虽然不太好,但也还过得去,勉勉强强吧。”辛允从袖中掏出一个手帕,一点点的优雅擦拭嘴角。 仿佛刚才狼吞虎咽的,另有其人。 坐在旁边的凌苍三人,一脸麻木的目睹了整个过程。 门人弟子离开月余,奉贤学宫上下一片冷清。 喻念每日一人居于奉贤殿内,徒弟们不在,就连平时爱串门的月怀安也闭关修行去了,喻念顿时感觉这样的生活缺了些什么。 每日早晨,她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坐在床边发呆,久久都无法从徒弟出事的噩梦中走出来。 被这样折磨了一月,喻念最终还是决定出门看看,即便是月怀安严肃警告过她,不允许出奉贤学宫。 当喻念乘着琼花,飞离葳蕤山脉时,她身后的空气泛起一层淡淡的涟漪,随后大大小小的建筑,全部消失在天光之下。 这是花了大价,请阵法大师布下的护宗结界,此次封山时间足足有十年,唯有外出历练的弟子做完任务后,白色的历练小队玉牌变成深紫色,他们才能凭此玉牌回到奉贤学宫。 当然,做完任务的弟子们,也可以选择继续自行历练,时间不限。 喻念离开后,正在打坐的红衣男子睁开了眼睛,犹豫一下,还是叹息一声跟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抓包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似蓝非紫,桃红柳绿,三月无不美之花,四处都是一片色彩缤纷。 清河国京城南陵,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一派繁华景象,而街道两边杏花盛开,花瓣随着初春的微风散落一地。 在众人不注意的角落,喻念从天上降落下来,整理了一番衣襟,就在她即将涌入人群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利用隐灵术,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金丹期。 当初,凌苍他们抽好任务后,他也看了一下那张纸条。 虽然不知道凌苍几人现在在何处,但只要在这清河国执行历练任务,便避不开这清河国的中心京城南陵。 如果凌苍几人已经到了南陵,她在此地寻找便好,如果凌苍几人未到南陵,又或是根本就不在南陵历练,她也好在这国家中心打探四人的消息。 在凡人国家,偶尔也会有修士出没,更别提这是邪魔外道横行的西南,还是低调为妙。 喻念欣赏了一会儿南陵大街的繁华与美景,随后,他顺着初春出门游行赏花的行人队伍,渐渐到达南陵城的名景西湖。 此西湖非彼西湖,不过景致也是同样美的,喻念付了一渔夫几两银子,享受了一番西湖泛舟的趣味,躺在船舱中静静的欣赏着因船桨泛起涟漪的水面。 突然,自喻念身侧远处出,响起一阵行人的高喊声:“救命啊,有人落水!” 喻念闻声望去,便看到一处横亘西湖狭窄处所建的拱桥上,一大群人低头担忧地看着水下,在桥下的水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挣扎。 就在喻念站起身来,准备救人时,已经人在他前面跳入水中。 一个背着书篓,书生打扮的白衣男子,利落将背后的东西脱下放在地上,随即跃入水中,宛如一条游鱼向着那个小孩而去。 最终当然是皆大欢喜,白衣男子救起孩子,那孩子的家长感激涕零。 喻念收回目光,躺在船舱里继续享受她的泛舟时刻,甚至还小憩了一会儿。 “小姐,到岸了。” 渔夫将睡着的喻念从梦中叫醒过来,她慢悠悠的从躺椅上起身,不紧不慢的整了整衣服,踏向湖岸。 然而,一道细雨划破了西湖宁静,细雨如丝如线,如烟如雾,淅淅沥沥地飘洒在湖面上,在湖面留下无数小水花荡漾开来。 湖周围,峰峦叠峰的山被层层薄雾裹住了,好似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见惯了南陵多变天气的本地人,淡定的拿出随身带的雨伞撑好,一眼望去,湖畔的街道全是五颜六色的油纸伞。 头一次来南陵的喻念,可就惨了,她当然可以打出一道灵力罩遮雨,但这等做法在大街上过于显眼,喻念放弃了这个做法。 微雨夹杂着杏花,簌簌落在喻念的身上。 淋点雨对喻念来说不算事,或许,她还能像许仙那样等到送伞的白娘子,邂逅一场惊天动地的人蛇……想到这里,喻念打了个寒颤。 还是算了,毕竟她不是百合,跨越种族谈恋爱也非一件可歌可泣的好事。 “这位道友,如果不嫌弃,撑我这把伞吧。”一名身材消瘦,生得俊秀清灵的白衣男子,撑着伞自喻念的背后靠近,将喻念头顶的杏花雨给挡住。 “多谢……” 听着背后清灵的男声,喻念转过头来准备好好感谢一下此人,还没等她将感谢的话说完,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喻念惊讶的看着这名白衣男子:“是你?” “怎么,道友认识在下?”白衣男子紧了紧身侧的书篓,疑惑道。 “是在下唐突了。”喻念对着白衣男子行了一礼,继续道,“之前在湖中泛舟,看到了道友跳水救那孩童,喻某自愧弗如。” 白衣男子微笑,谦逊道:“每一个孩子,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自然该救。” 喻念突然觉得,西南这边也并非外面传得那么妖魔化,还是有很多正道修士的,就比如说,在他眼前这个金丹巅峰的白衣男子。 小孩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修真界也有人懂得此理,此人当真是远见卓识。 “虽然我们是修士,但这身体也比凡人好不了多少,初春天气寒凉,这雨水落在身上更是刺骨,道友回去后还是喝点姜汤或酒水,驱驱寒为好。” 话落,白衣男子将手中的伞递到喻念手里,又从书篓中取出一把,撑着伞转身离开,消瘦的白色背影渐渐消失在朦胧的杏花雨中。 借伞之事已过去数日,在没有熟人的南陵城里,喻念完全不用像平日里那样费力维持形象,十足十的浪了一段时间。 南陵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包间里,摆着一大桌用花做的美食。 喻念正坐在桌边,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喻小友倒是好兴致,好胃口,却让怀安一番苦寻啊~” 悠长侬意的腔调自喻念背后响起,接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搭在喻念肩膀上,让正在吃东西的喻念浑身都是一僵。 不知何时,包间中多了一名红衣男子。 喻念放下手中的桃花羹,仰起脖子抬起琉璃般的眼瞳,对上月怀安略带戏谑的凤眼,顿时心底就是一沉。 月怀安盯着喻念的眼睛好一会儿,又顺着喻念的鼻子脸颊向下看,最后将视线落在喻念的嘴角。 在哪里,还糊着一点桃花羹,甚至还有一片完整的桃花花瓣。 足以见,她刚才的吃相是多么无法见人了…… 其实,喻念前脚踏进这南陵城,月怀安后脚就到了,只不过月怀安这几日都只是跟在喻念身后而没有露面。 也就是说,喻念这些天所行之事,以及吃相,全部被月怀安看在眼里。 至于为什么月怀安现在又在喻念眼前露面了,那是因为,某个人的吃相实在是让暗地里的月怀安没眼看下去了。 月怀安装着才找到喻念的模样,抽出喻念身旁的凳子坐下来,在这期间,他的眼神没有从喻念脸上挪开。 就在喻念心底忐忑无比,想着月怀安要做什么事,怎么收拾擅自出宗的自己时,月怀安指了指喻念的嘴角。 喻念有些懵愣,不知道月怀安为何要伸出手指。 “嘴角。” “嗯?” “有东西。”月怀安继续道。 喻念伸出手摸了摸嘴角,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月怀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部位,给喻念做了示范,“再向下一点,这个位置。” 喻念手指向下,却还是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算了,还是我来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爱 坐在喻念对面的月怀安,无奈前倾身体,却没想着这样一靠近,两人的脸距离近得差点就贴上了。 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上喻念淡如琉璃的眼睛,月怀安愣了一下,眼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缱绻复杂意味。 这次闭关时,他算了一卦,卦象是下下签,显示他命中的劫难将至。 然而,这个劫难也并非无解,只要他在奉贤学宫内安心闭关百年,不出奉贤学宫半步,便不再有威胁。 但是,他却还是出来了。 他才不信什么劫难将至,这一辈子算的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又有几个应验了? 他算师尊有长寿福气之相,能飞升成仙,然而还不是一个短命鬼?他算天将降大灾于修真界,然而只不过是一颗拳头大的陨星。 看他的卦象都得反着来。 说不定这下下签是上上签来着,或许,是他的缘分到了。 另一边的喻念,看到的却是月怀安重新恢复茂盛的发顶,那里的头发格外浓密。 看来这段时间,月前辈定是在头顶涂了什么生发的药水,又或是吃了什么丹药……看起来效果格外的好。 或许,有一天她有脱发烦恼时,可以向月前辈取经。 月怀安将视线从喻念的眼睛,下挪到喻念的嘴角,接着他伸出手指将喻念嘴角的桃花羹抚去。 喻念看着月怀安手指上,带着桃花花瓣的桃花羹时,绯色瞬间爬上她的耳垂,顿时有一种羞愧得想去死的冲动。 然而下一秒,月怀安当着喻念的面,将沾着桃花羹的手指放进嘴里。 “甜的。” 月怀安盯着喻念的嘴角,然后舔了舔手指上的桃花羹,他砸吧砸吧嘴,看起来还有一些回味。 看着这一幕,喻念突然觉得好诡异的感觉。 还莫名有些尴尬…… “月前辈若是想吃桃花羹,这里还有。”无视月怀安的媚眼如丝,喻念侧过脑袋看向桌面,拿起一个青瓷小碗,为月怀安从羹钵中盛了一碗桃花羹。 月怀安:“……” “吃这个吧。”喻念将盛好的桃花羹,塞进月怀安的手中。 月怀安陷入沉思:“……” “凡人国家中的美食,虽然没有灵气,但味道一点也不比修真城市差,甚至在风味和种类上更胜一筹,这家酒楼不仅桃花羹做的好,杏花酥,玫瑰花饼,槐花盒子……都很不错,月前辈都尝尝吧。” 喻念端起一个小盘,夹了一个杏花酥、一个玫瑰花饼、一块槐花盒子放在里面,殷勤的递给月怀安。 希望月前辈,不要怪罪她偷跑出来才好…… 月怀安看着那盘子里的点心,再次陷入了沉思。 “很好吃的,月前辈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见月怀安没有任何动静,喻念开口提醒道。 月怀安抬起头,一脸严肃的看向喻念:“喻念,你可知你此次擅自出宗的行为,太过儿戏了。” 而且,还是到这西南来。 西南邪魔外道横行,高阶散修无数,你随便去一处不起眼的神山吼上两声,指不定就会炸出一些活了好几千年的老怪物。 正道宗门势力在这里几乎建立不起来,任何一家邪魔外教同样也没那等独自称霸的能力,这个地方比修真界其他地方,还要危险复杂得多,堪称吃人不吐骨头。 不说是喻念化神中期的修为,就算是他月怀安,在这西南地区也不敢胡来。 之所以奉贤学宫敢放那群菜鸟过来,还是看在那群邪修大佬,不会为难低阶修士的份儿上,不会多理会这群菜鸟,反而还安全。 但他们来这西南地区,就不一样了,如果被西南地区的顶级地头蛇发现,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奉贤学宫阴谋论,跑过来对付围攻他们。 到时候,不仅是他们危险,奉贤学宫也会因此被牵连。 外界正道势力的高阶修士不深入西南邪修势力区,这算是修真界中,正邪两道的一种默契。 第一次见月怀安的神色如此严肃,喻念的一颗心也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神情紧绷的喻念,月怀安不由得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并没有多告诉这件事的严重性。 算了,凡事小心就好了,更何况他还在呢,谅那些人发现了他们也不敢了乱来…… 即便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也有信心带着喻念离开这里。 另一边的喻念,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月怀安开口。 “小念念盯着人家看干嘛。”月怀安突然一脸娇羞,勾人的凤眼盈光溢彩,“人家知道自己好看,但这么直白的盯着人家看,人家也是会害羞的嘛~” 容貌俊美,艳丽无双……只可惜,坐在月怀安对面的,是个木头桩子。 不,木头桩子也比喻念好上一点,至少木头桩子不会噎到人。 看着如同过去,又开始作妖的月怀安,喻念差点下意识的对着那张脸,一大耳巴子招呼过去。 喻念无奈道:“月前辈,别闹。” 再闹,她就控制不住他的手了。 到时候,做出大不敬之事,就不要怪她了。 哪知,月怀安又对喻念抛个媚眼,声音称得上矫揉造作:“小念念,人家都说了,你叫人家怀安就好了~” 忍无可忍的喻念,扬起一大耳巴子,就对着那张渐渐靠近的脸招呼过去,哪知,喻念的手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在半路上就提前被人捉住了。 月怀安将喻念的手掌抓在手心,低头看着那如葱白似的纤长手指,心底暗暗赞叹。 指骨修长,白皙如玉,轮廓优越得完美无瑕,就喻念这个人的相貌一样。 果然是琴修的手。 月怀安不禁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喻念的手指和手背,手背传来麻麻痒痒的触感,让喻念不由得将手一缩。 然而,月怀安依旧紧箍着喻念的手,他缓缓低下头,情不自禁的在喻念手背上亲了一下。 喻念惊得浑身一颤,脸色微黑,猛得缩回手甩了甩:“月怀安你是不是有病啊!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月怀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然呢,这般青楼狎妓的亲昵把戏,你把我喻念当做什么,你的嫖客吗?还是供你取乐的玩物?” 说到这里,喻念深呼吸一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抱歉,刚才我的情绪太激动了。” “你竟然还认为,我像青楼里的。”月怀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据皲裂。 喻念发现,此刻月怀安的神色不太对,隐隐有一种火山正在蓄积力量,将要爆发的趋势。 还没等喻念有所动作,月怀安直接迅速出手搂住喻念,另一手捧着喻念的后脑勺,用一双凤眼与喻念四目相对。 这样的凤眼,虽然轮廓勾人魅惑,给人一种其主人风流多情之感,但瞳孔却黑白分明,专心致志的看着一个人时,款款深情,让人沦陷。 “看看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 喻念望过去,如同黑色旋涡般的眼眸中中,正倒映着她的脸。 或许因该说,是另一个人的脸,是那个修真界中高贵冷艳、有着显赫名声的原主。 “是你,且只有你。” 月怀安看着喻念,认真的一字一句道,“喻念,我喜欢你,不是前辈对是后辈的关爱,是对爱人的喜欢。” 第一百五十章 国师出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怀安对这个和她有着相同面容的人开始感兴趣,每天脑子里都是这人的音容,想时时刻刻的见到此人,逗弄得此人羞怒。 即便是再讨厌那几何学,也甘愿冒着秃头的风险去奉贤殿听课,只希望多接近喻念。 情不知所起,当发现时,却早经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了。 喻念一出奉贤学宫,他留在喻念紫府中的天罗地网便会提醒他,他也跟了出来。 卦象说的不错,他命中的劫难果然到了。 只不过,是情劫…… 喻念被月怀安这般发自肺腑的话,给震惊到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还能这样?他们明明认识不久了…… 喻念想过无数种可能,可能是月怀安性情顽劣乖张,可能是月怀安找玩物取乐子,可能是活得太久无聊,可能是……却万万没有想过,月怀安对她有意。 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你要不要和我试试。”就在喻念震惊发呆时,月怀安低下头,对着那张红唇贴了过去。 喻念回过神来,一巴掌就给月怀安甩到脸上,揉了揉嘴满脸嫌恶:“月怀安,你这也太恶心了!” 月怀安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想象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捂着脸低着头,久久没有动作。 脸上火辣辣的疼,喻念使的劲很大,没有留手。 但是,这远远没有他心底得痛来的剧烈,那种心脏被人拽在手中,然后捏碎的感觉,让人无法呼吸。 这一巴掌,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头顶,又像是,一棍子把他敲醒了。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甚至,喻念还觉得他恶心…… 喻念低头揉搓着嘴巴,直到嘴唇揉破了一层皮,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心底的那股子抗拒诡异感消退了不少。 等她抬起头时,月怀安已经从房间里消失了,不留半点踪影。 喻念从刚才的震惊愤怒中走出来,顿时觉得心有些慌,又有些乱,甚至坐立不安。 为什么三流言情剧小说、狗血玛丽苏的剧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上天这是做什么,是在耍她呢! 看看,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情。 喻念坐在桌子旁边,拳头紧握放于桌上,久久,却只能叹息一声。 不管月怀安怎么样,月怀安都是她的前辈,而且直接打人脸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喻念觉得心情异常烦躁,收拾一下衣衫,便出门四处走动散心。 顺便还能找找凌苍几人,看看几人到了没。 她在玉珏上加了一些特殊手段,靠近到一定距离后,她就会感应到。 前日她就隐约有感应,大徒弟他们正在向南陵靠近,看来,当初直接来南陵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只不过,她不清楚五人究竟在做什么,这么短的距离居然行了这么多天,现在都还没有到南陵城内。 南陵的大街上,依旧人山人海,春花烂漫。 街道旁边,有不少小商贩正在摆摊,卖者日常杂货,点心饮食,以及各种手工艺纪念品。 在一个摊位前,围了不少人,本着华夏民族爱看热闹的传统美德,喻念挤进人群,想看看里面究竟在卖什么,竟然吸引了这么多路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筐子红彤彤的大草莓。 喻念看着这些草莓,有些意外,要知道这可不是有大棚种植技术的现代,这个季节居然还有草莓出现,真可谓是稀奇了。 “老板,你这草莓多少钱一斤啊,给我来两斤。”好久没有吃过草莓的喻念,上前询问价格,准备买上一些回去尝尝鲜。 哪知,喻念话刚一落下,周围人便以一种看肥羊的眼神看着她。 价格都没问好,就这么决定买了……这个小姐长得好看,就是脑子有些不好使。 那老板一见喻念肯买,本来的愁眉苦脸,瞬间变得喜笑颜开,赶紧给喻念装草莓。 “小姐,我这草莓种得又大又红,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这样吧,看你是今日第一个上来光顾的客人,我给你打个折扣,就一金一斤!”老板颇为豪爽,一边为喻念挑草莓,一边开口道。 这话老板确实没有骗大家,京城南陵寸土寸金,多不缺钱的达官贵人,所以他才在南陵郊区租了一块地,开始种植水果蔬菜谋生。 有一天,他发现那处地不远处有一温泉,他才突发奇想,试着用温泉浇灌水果,看看能不能在大冬天也种出夏天能吃的瓜果蔬菜。 然而,屡次尝试屡次失败,但多年来的失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这让老板积累了不少经验。 后来,老板通过为牛棚搭草席保温,才想出了可以为瓜果蔬菜也搭建大棚,然后再用温泉浇灌种植,这一尝试果然就成功了。 从突发奇想,到实验成功种出草莓,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与功夫,付出的汗水和艰辛无数,也在其中投入了不少金钱。 二十多年的心血,全部凝结在这草莓之中,一金一斤,他还嫌卖得太便宜了呢。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喻念付了两金,随后从老板手中接过小竹筐放着的草莓,心中暗暗吐槽一句人傻钱多。 喻念暗自掐了一个净尘术,也就不讲究的拈起一个直接放进嘴里。 酸甜的果汁瞬间充盈口腔,属于草莓的香气四溢,好吃得让喻念眯了眯眼睛,也让周围盯着喻念吃的人,暗暗吞了吞口水。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要不要也买点尝尝…… 还没有等众人下定决心,成为他们心中备受唾弃的肥羊,掏钱去买那些草莓时,街道不远处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 “国师出行,闲人让步!” “国师出行,尔等速速退去!” 两个身披官袍、体格彪悍的开道官差,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手中提着长枪向前飞奔而来。 两人所经之处,无数路边小摊零散一地,商贩抱头鼠窜,浑身瑟瑟站到墙角,盯着地上被踩得稀巴烂的谋生货物,欲哭无泪,眼神绝望。 正抱着竹筐吃草莓的喻念,被迅速向街道两旁的人群撞了一下,手中的竹筐掉在地上,里面的草莓散落一地,被踩得面目全非。 喻念盯着地上看不出形状的草莓泥:“……” 好气哦,那么大的一竹筐草莓,她才吃了一个。 另一边卖草莓的老板,小摊不出意外的被开路的官差推到,老板神色悲怆跪在地上,看着满地被行人践踏的草莓,内心在滴血。 看着开路的士兵继续破坏百姓谋生的东西,喻念心头一股怒火上涌,转过头去看向渐渐靠近,抬着轿辇缓缓前行的大队伍。 她倒要看看,这个国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霸道嚣张!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染 只见数百侍卫穿着银白色的锦衣,手持武器整齐划一的前行,身上还有一股肃杀诡秘之气。 在这些侍卫后面,是数十名筑基期的散修,这些散修身着白衣,按照一种护阵的排列方式站位,缓缓前行。 接着,便是被侍卫和散修包围住,如众星拱月般位于队伍中心的巨大轿辇了。 十六个身着白色长袍,身高一致的筑基修士,以四人为一组分别抬着轿辇前前后后四个木杵,缓慢稳当前行,丝毫看不出来属于修士的尊严。 轿辇上的空间极大,高高的悬柱上挂着银白色的纱幔,纱幔中的人穿着银白色的华丽服饰,看起来有些消瘦,此人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正盘膝而坐。 微风吹动纱幔,有一种朦胧美感。 眼见着这个大队伍要靠近了,喻念发现周围只有她和卖草莓的老板了,其他人全部退后到街道两旁的墙角边、店铺里。 喻念揪住老板的后衣领,一手将老板提起后退。 国师的到来,让现场寂静无比,所有人不敢出声。 站在路边的喻念,看着缓缓前行路过的队伍,看了一眼轿辇只有筑基期的国师,最后将目光放在那群环在轿辇四周修士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能在凡人城市笼络这么多修士,这国师着实不简单啊,也不知靠的什么手段。 就在喻念胡思乱想之时,对面街头的一个小孩,手中的木制陀螺掉在地上,一路滚到了街道中间,那小孩跑出来就要去捡。 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大街上的小孩,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前行的侍卫扬起长刀,准备清理道路上多出来的东西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轿辇上的纱幔中响起。 接着,那名身材消瘦,身着银白色国师服的男子,伸出纤长骨感的手指,缓缓将纱幔掀开,从轿辇上走下来。 男子上前,倾身弯腰,将手中抓着陀螺的小男孩抱了起来。 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儒雅。 小男孩扬起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那国师,小脸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微笑:“哥哥,给你陀螺~” “那就谢谢了。”说着,国师竟然真的伸手去接那那枚陀螺。 还没等国师将陀螺接到手中,突然,一根巨大的白萝卜从天而降,砸在国师的脑袋上。 “保护国师大人!” 一大群侍卫和修士,整齐划一的拔出武器,对准白萝卜丢来时的方向。 众人也顺着侍卫手中刀剑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道边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少年的身前放着一筐白萝卜,他的左手和右手中还各拿了一个。 面对如此多刀剑相向的侍卫,那少年面色煞白,浑身发抖。 然而,即便是这样,少年也没有退缩一步,反而抬头挺胸为自己打气,只不过还在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你这狗官,放开我弟弟!”少年手持着大白萝卜指着国师,颇有指点江山的豪迈气势。 哪知,此话刚落,少年的后脑勺便吃了一记暴栗。 少年吃痛的捂着脑袋,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正要发火,却在看到身后之人时,瞬间认怂了。 “爹……” “跪下!”身着褐色麻衣,头戴小毡帽的中年男人一声严厉的呵斥。 然而,正处于叛逆期,心中正义感爆棚的少年,倔强的并没有按照他老爹说的做。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他下跪! 中年男人一脚踢在少年膝盖上,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少年的肩膀,少年控制不住自己只得下跪,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时,中年男人才带着身后的妻女,一起下跪:“小儿冒失,无意间冲撞了国师大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们吧!” 男人抓着少年脑袋后的鞭子,砰砰的撞击着地面,不一会儿脑门一片血色。 “放过你们?”抱着小男孩的国师,转头看向那一家四口,“凭什么。” 那男人闻言,面如死灰。 “处理了。”国师声音冷沉开口下完命令,然后便抱着天真无邪的小男孩,转身上了轿辇。 还没有等喻念回过神来时,随着一声惨叫,那一家四口血洒街头。 侍卫利落收刀,这一切不过在瞬息之间。 喻念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倒着被一刀封喉的四具尸体,一股磅礴的愤怒自心中喷涌而出,喻念手按上了剑柄。 然而下一秒,喻念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自她耳畔,传来月怀安的声音:“不要多管闲事。” “什么叫多管闲事,这能叫闲事啊?月怀安你个王八蛋,你不管我管还不成,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亲自出来啊!” 任由喻念怒吼,也不见月怀安人影,而周围之人仿佛听不见喻念的喊叫声似的。 眼睁睁的看着前行的队伍离开,喻念无力地放弃了冲上前去的想法,盯着地上的四具尸体发呆。 这件困扰喻念的事情,在南陵城内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一夜之间,人们对这个喜欢抓捕小孩国师的认识更深一层,简直凶狠毒辣,残暴不仁,钦点此人做国师的现任皇帝辛巽,简直就是清河国的灾星。 一时间,南陵城内人人心惊,个个胆颤,清河国国师更如禁忌一般,令人闻之色变。 用过早餐后,喻念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动,走着走着,就到了西湖边的繁花绿荫下。 一望无际的巨大湖泊,随着微风泛起轻轻涟漪,金色的晨曦洒在水面面褶褶生辉,湖上几点小船渔家,湖畔数棵杨柳青青,说不尽的宁静祥和。 这样的美景,也让喻念有些烦躁的心情平和了不少,她在湖边漫步,享受着晨间的清风吹拂。 不知不觉间,喻念走到了一处拱桥桥头,在桥边的一颗杏花树下,一名身材消瘦的白衣男子,正坐在湖边翻弄着手中的书卷。 喻念不由自主的上前,站在白衣男子身边看向他手中的书籍……应该说,是一本手札。 高挑的身形挡住阳光,在那手札上留下一片阴影,白衣男子抬头一看,便与低头的喻念对视而上。 看清此人的脸,喻念恍然:“是你!” 正是前几日那名跳水救小孩的男子,也是曾她雨伞的那个好心人。 “又遇见道友你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道友随便坐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灵根之探 阳光之下,白衣男子一脸和煦清灵的微笑,喻念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天使。 喻念也不嫌弃,用手扇了扇地上的灰尘,就这么坐在了白衣男子的身旁,盯着白衣男子手中的手札:“这上面,似乎画的是……灵根?” 看着那些由五颜六色,甚至有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喻念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白衣男子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自己画的东西很抽象,如此抽象的东西,除了他之外应该无人看懂才对,然而眼前之人却一语命中。 “道友好眼力。”白衣男子不由得一声赞叹,接着他又将那手札翻了一页,低着头边看边解释道,“我曾经想过,灵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却一直苦苦求不得结果。” 听着白衣男子所言,喻念有些意外,甚至有一丝遇到同类的欣喜之意。 她也想过灵根究竟是什么,曾经一度,她把灵根比作使用灵力的钥匙,但这只是抽象比喻,实际上灵根是什么,是修士比凡人多出来的器官,还是其他更神秘的东西……她对这点也很好奇啊。 本以为,这个世间就只有他,会想这么无聊的问题,没想到还有人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看此人的手札,似乎对此颇有研究。 喻念看着白衣男子新翻开的一页,在这一页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很多细小的文字。 “除了灵根是什么,我还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有些人有灵根,而大多数人没有? 为什么,修士子孙有灵根的概率会大一些,而凡人的子孙,却难出有灵根的后辈? 为什么,有的修士拥有单灵根这等极品资质,而有的修士,只有五灵根这等废材天资?” 见喻念一语道中他所画的东西,白衣男子不经意之间,就跟喻念抖露了很多想法。 “为了解开这些疑惑,这么多年来我做了很多实验。 最开始,我尝试着分析修士和凡人生活环境的不同,来分析环境对普通人和修士的影响,我发现,如果将普通人放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中生活,让她们吃富含灵气的水果食物,普通人后辈中有灵根的概率,会提高好几倍。 这足以见,灵气对灵根的产生有巨大影响。 接着,我又尝试着,让修士在灵气稀薄的地方,这些修士出生的后辈子孙,拥有灵根的概率减小了不少,这足以印证上一点。” 说着,白衣男子又指着那手札上的几行文字,“当然,我还通过了很多实验,最后基本可以得出这些结论。 我发现,婴儿未出生前在母亲腹内时,就决定了这个婴儿在出生后有无灵根。 所有婴儿在出生前,都拥有吸收灵气的能力,在母亲腹内便会借助母体开始吸收灵气,但他们吸收灵气的强弱不同,能力弱的自然不会在体内形成灵根,能力强的相反。 如果提高环境的灵气浓度,那些吸收灵气能力较弱的婴儿,就有可能因为吸收的基数变大,吸收的灵气达到形成灵根所需灵气的下限,从而在体内形成灵根。” 白衣男子的话,让喻念茅塞顿开、眼前一亮。 其实,这些话很好理解,考试总分为100分,及格的分数就为60分,如果把及格分60分当成形成灵根所需灵力的下限,那么拥有灵根的婴儿,在母体内吸收的灵气数都是大于等于60的,没有灵根的则是小于60。 换句话说,大环境的灵气为100,拥有灵根婴儿灵气吸收率大于等于60%,能吸收到60这个灵根形成所需灵气的下限值,没有灵根婴儿灵气吸收率小于60%,达不到60这个下限值。 如果,增加环境灵气浓度,也就是把原来的100,变为200,那么原来吸收率只有40%的婴儿,就能吸收到200x40%=80的灵气,超过灵根形成所需灵气的60,从而拥有灵根。 灵气浓度从原来的100,提上到现在的200,吸收率的下限值60%,就变成了30%,原来吸收率在30%~60%之间、无法拥有灵根的婴儿,就有机会拥有灵根了。 提高灵气浓度,能大大提高新出生婴儿拥有灵根的比率。 如果,灵气浓度从原来的100,下降到更小的数值,例如80,那么原本吸收率为70%、本来可以拥有灵根的婴儿,却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吸收到80x70%=56的灵气,就无法拥有灵根了。 喻念点了点头,提出自己的疑惑:“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同婴儿吸收灵气的能力,会有所不同呢?” “影响这个问题的原因,有很多种。” 喻念又一下子问到了重点,白衣男子兴致高涨,继续解释道,“我另一个疑问就与之有关,我发现,婴儿的父母是否为修士就是其中的一个重大因素,父母为修士的婴儿,对灵气的吸收率一般很高,父母不是修士的婴儿,一般对灵气的吸收率较低。” 喻念恍然大悟,原来是遗传啊。 白衣男子继续道:“不仅如此,婴儿对灵气的吸收率还与母亲在孕育婴儿时,遇没遇到意外,吃穿用度,休息时间等等一系列因素有关。 换句话说,就是婴儿在母体时身体是否发育健壮,与其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 喻念点头:“如此一来,其实就是先天和后天两种因素,造成了婴儿有无灵根。” 白衣男子又和喻念讨论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来自现代的喻念自然是见识广阔,白衣男子也不差,两人谈论得兴致勃勃,相见恨晚。 “那为什么,有的修士拥有单灵根资质,而有的修士则为五灵根天资?”喻念将最后一个问题抛出。 “这是因为,不同婴儿对不同属性的灵气亲和度有所不同,当然,这也与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白衣男子缓缓道来。 父母为何种属性灵根的婴儿,在其父母的遗传影响下,自然也就对这种灵气的亲和度高很多,比如父母为火木灵根修士,婴儿在母体中吸收的灵气也就基本倾向火木灵气了。 而另一个重要因素环境,也对婴儿吸收的灵气类型有着重要影响。 比如,在君鸿城,空气中水灵气蕴含丰富,那一代的修士有一大部分拥有水灵根,或者是水灵根的变种冰灵根。 吸收了何种灵气,最后用所吸收灵气形成的灵根,不出意外也是这种属性了。 白衣男子所讲的东西,都是这么多年来他努力研究的成果,至于为什么,他把这么宝贵的成果讲给眼前这人听,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多年来独自研究的寂寞吧,又或许,是遇到同样感兴趣知音的欣喜。 “最后,回到我最开始的疑惑上,灵根究竟是什么。” 白衣男子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呼出,继续道,“经我研究发现,其实灵根就是婴儿在母亲腹中时,所吸收的灵气和丹田内的血肉筋脉相混合,形成的一种特殊筋脉。没有这个筋脉,则无法吸引灵气,并使其在人体内产生灵力循环系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手术 白衣男子翻开了他手札的一页,给喻念看了一个类似于圆饼、又长得像瘤子的东西。 那圆饼的周围,连接着无数细长的筋脉,然后联系起人体全身的其他筋脉,形成一个大的循环网络系统。 还有点像血液循环系统,如果说全身的筋脉就如血管,那圆饼就如联系全身血管的心脏。 如果没有灵根,就像没有水泵一样促使血液循环的心脏,就无法吸引外界的灵力入体,更无法产生动力使得灵气在体内循环大小周天。 灵根更像是修士,比普通人多出来的一个器官。 喻念看着那个灵力循环图,心中的疑惑几乎在瞬间解开了大半。 不过,来自血液循环图十分常见现代的喻念,先入为主的认为灵力循环图非常容易画出来,却没有想过这是修真界而不是医学发达的现代,更没有细想,在这个时代眼前的白衣男子是怎么知道灵根是什么,又是怎么画出这个图的。 毕竟,实验需要动手操作的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实验就意味着需要解剖。 “既然灵根是一种特殊的筋脉,于是我想着,能不能将一个人的灵根,换给另一个人。”白衣男子合上手札,无奈自嘲笑道,“只可惜,这种想法只停留在想法上。” 因为,他每一次换灵根的实验,都以失败告终。 上一批实验体全部身亡,留给他无数多的疑问和难题待攻破,所以他才出来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找点灵感。 没想到,还能在这西湖边遇到了同样感兴趣的人,白衣男子很是高兴。 另一边,喻念以为白衣男子所谓的“想法只停留在想法上”,是指还未对这个想法进行实践,只是大胆猜测而已,但她没想到,白衣男子已经进行过无数场换灵根的手术。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道友的想法有理有据,将来一定能成功的。”喻念安慰道。 其实也不算安慰,喻念是真的相信白衣男子的想法能够成为现实。 灵根相当于修士比普通人多出来的一个器官,换灵根手术就相当于换器官手术。 在现代,换器官手术早已取得巨大的成就,换肝脏换肾脏手术很是寻常,换心脏手术都有了成功案例。 她相信,修真界有一天,一定会出现真正的换灵根手术。 紧接着,喻念和白衣男子又谈论了一会儿可能影响灵根移植的因素,喻念想着后世的器官移植,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喻念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猜测,由于每个人的体质和对灵气的亲和度不同,如果要换灵根,也需要与之相匹配类型的灵根。 比如,对水灵气亲和的人,如果给他换上火灵根或是其他属性的灵根,这个人的身体可能会出现排斥反应。 如果排斥反应严重,此人有可能当场殒命。” 器官移植的配比率都低得令人发指,更别提更神秘、属性更多的灵根移植,如果真的进行换灵根实验,不进行匹配直接移植的话,排斥现象九成九会发生。 而且,在这个时代又没有抗排斥的药物,她能猜到,这些做灵根移植实验的人多数会死翘翘。 “那可有办法,解决排斥反应?”喻念所说的东西,正是他这些年来实验所遇到的难题,白衣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 “没有。” 想着这个时代的医学科技水平,喻念摇了摇头。 就在白衣男子失望时,喻念又继续道:“免疫排斥现象无法避免,不过,却有办法去尽量减少排斥反应,提高换灵根修士的存活率。” 白衣男子闻言眼前一亮,看着喻念的眼神,变得十分狂热。 喻念被白衣男子的眼神,给盯得浑身有些发毛,不过她理解白衣男子此刻的心情,科学怪人对知识和真理如痴如醉的渴求,往往让他们的举动看起来有疯狂怪异,而被世人称为疯子。 这种疯狂是值得被讴歌赞扬的,这些被称为疯子的人,往往才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先端力量。 喻念回忆了一下以前看的医学杂志,移植好像分为自体移植、同质移植、同种异体移植、异种异体移植四类。 自体移植是以自身的组织或器官进行移植,无排斥反应,移植的组织和器官可永久存活。 同质移植是指同卵双生的孪生兄弟姐妹,其组织器官相互移植,亦能永久存活而不产生排斥反应。 同种异体移植,供体和受体属同一种,如人的组织或器官移植给另一人,短时期内可存活,但以后可能有排斥反应,使得移植物不能永久存活。 异种异体移植用不同种族动物的组织,有强烈的排斥反应,如将猪皮移至人体上。 自体移植和异种异体移植当然可以直接忽略掉,只有考虑同质移植和同种异体移植了。 同质移植,需要寻找一对同卵双胞胎进行,将其中有灵根之人的灵根,换给另一个无灵根的,应该在很大程度上能够成功。 但实验体需要同卵双胞胎,还要一个有灵根一个无灵根,这条件太苛刻了,在修真界很难找到。 所以,真要进行换灵根手术,一般还得从同质异体移植上考虑。 要增加两个实验体的匹配程度,可以从年龄相仿、性别相同、有血缘关系、血型、亲和灵气等方面来寻找实验体。 当然,修真界没有血型这一说法,也没有仪器查血型,这点可以直接忽略。 从其他因素考虑,要进行换灵根实验,首先最好找兄弟姐妹,其次就是父母子女……这样一来,绝对比两个陌生人进行换灵根的实验,成功概率大得多。 至于,灵气亲和相同度,怎么查,喻念也想到了一些可能成功的方法。 喻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取出一个小本,将这些宝贵的意见,全部记到了上面。 “今日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多谢道友。”白衣男子站起身来,对着喻念行上一礼。 “道友不用如此客气,是我应该谢谢道友,解开了我这么多年来对灵根的疑惑。”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最后见对方都如此客气,无奈相视一笑。 喻念望了望天上高悬的太阳,估摸着快到午时,也是该吃饭的时间了,于是便看向白衣男子开口道:“这位道友,午时将至,不如一起用顿午餐?”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喻念等着白衣男子,将书卷和手札收进书篓,然后挂在背上,两人迎着明媚的春光漫步前行,离开这碧水繁花的西湖畔。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住址 两人行到南陵城内最近的吃食一条街,在这里,有着南陵城内种类最多,内容最丰富的的小吃路边摊,也有着高档酒楼,可谓是吃货的天堂。 临近午时,大街上已经人山人海,各家店铺中也几乎是座无虚席。 唯有一家饭馆内空空荡荡,似乎已经停业,在这家饭馆外的匾额上,还挂着长长的白布,时不时有穿着丧服的人进出店铺半掩着的大门。 门口,有一群路过的百姓,看着这家饭馆小声议论着。 “哎,这老李一家,也时命苦啊~” “可不,昨天早上还好好的,出门采购个白萝卜,一家五口中的四个就横尸街头,最小的也被那狗官拐走~” “遇到这么一个残暴不仁的国师,大家伙儿可苦咯……”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纷纷,喻念才明白,这家饭馆的老板,正是昨日的那家可怜人。 白衣男子听着周围的议论,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什么其内心的情绪。 白衣男子转过身去,看着喻念那似乎颇有共鸣的表情,沉思一瞬,随即开口道:“道友,似乎你也很讨厌那国师。” “当然。”喻念点了点头,话语间带上怒意,“此人倒行逆施,胡作非为,已激起众怒,定有一天不得好死!” 白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吃饭吧。” 喻念点头,确实吃饭更重要,断不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恶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两人并肩走进那家酒楼,本来吵杂的大厅类,随着两人的来到而变得悄无声息,所有人都转头望向这边,现场静得只剩浅薄的呼吸声。 坐在窗边座位上的两人,皆身着白衣,其中一人生得消瘦清灵,另一人更是天人之姿,随便一个动作,皆可入画。 店小二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上前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白衣男子拿过桌角的菜单,递到喻念身前,“你先点吧。” 喻念接过菜单,非常不客气的将店里的招牌菜,全部点上一道,“枣木烤鸭、梅干菜扣肉、鸡汤煮干丝、清炖狮子头、醉糟鸭……还有这些,全部给我上一份。” 说着,喻念又看向白衣男子:“道友要吃点什么?” 与喻念点的全荤不同,白衣男子只点了几种蔬菜小炒,豆腐炖汤,全都是素菜。 店小二得了点菜谱,转身离开去给两人备菜去了。 看着喻念疑惑的目光,白衣男子笑着解释道:“在下从小吃不得肉,一吃就吐,只好吃素了。” 喻念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白衣男子这消瘦的身板是怎么来的了。 “只吃素菜怎么能行,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白衣男子微笑回复:“也没什么,都三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再说,素菜也挺好吃的。” 喻念摇了摇头:“这个毛病得治治,看看你瘦成这样,修士也不能这么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啊。” 让她只吃素,估计不到三天,她就该升天了。 而眼前这个人,却坚持吃素三十多年,她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同情或者敬畏? 这家酒楼上菜很快,不到一刻钟时间所有菜都陆陆续续的上齐全了,喻念夹着盘子里的肉,目光却落在对方不断夹着放进嘴里,拥有死亡之绿的蔬菜上。 喻念突然觉得,这样的绿色就仅仅看着,碗里盘子里的肉都不香了。 一顿饭吃完,喻念起身抢先付好钱后,两人又被一众食客目送着出了这家酒楼。 “我名喻莲,来自西极。”喻念看向白衣男子,继续道,“一直道友道友的叫,这样总归不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白衣男子一愣,随即道:“倒是在下失礼了,在下百里吉,喻道友叫我阿吉便好,我见道友非本地人士,不知道友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府上住些时间,到时候我可以带喻道友在这南陵城四处逛逛。” 说到这里,百里吉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到时候,我也好与喻道友,就换灵根之事交流意见。” “那喻莲,就却之不恭了。” 如果说,直接入住百里吉的家,喻念顾着礼数有些矜持,但百里吉提到的交流意见,让喻念心动无比直接答应了。 看着答应得爽快的喻念,百里吉眼眸未垂,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微笑。 “不过,我还有东西落在之前住的客栈,还需要时间去收拾一下。”喻念想起自己放在客栈之中的一些行李,有些抱歉道。 百里吉点了点头:“喻道友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再来便是,我就住在城西的百里府,随时欢迎上门。” 两人分开后,喻念回了住的地方收拾行礼,而百里吉则走到一个无人的巷道里,召出了自己的属下。 一阵白影闪过,街道中多出了两三个白衣人,白衣人的腰间挎着长刀,一身肃杀诡秘的气息,单膝跪在地上。 “国师大人。” “起来。” 百里吉面无表情,声音微毫无波澜的开口道。 那三个白衣人站起身,抬起头看向百里吉:“国师大人此时找我们,有何吩咐?” “立刻去城西,买一栋上好的宅子,要马上就能住人的那种。”百里吉思索一下,随即道,“剩下的我亲自来。” 三人有些惊讶,百里吉平时召他们前来,不是解决那些挡路碍事之人,清理异端,便是去寻找小孩……这一次,倒是让他们买起房子了。 当然,三人也不敢过问百里吉的事情:“是。” 三人悄无声息的退去,百里吉望着空荡荡的巷道口,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毫无焦距的瞳孔却彰显着其主人正在神游天际。 随后,百里吉回过神来,走出巷道向着人市而去。 光有一栋府邸,没有洒扫的下人仆役,看起来很奇怪不是? 次日,喻念好一通询问,才找到百里府,用手抓起大门上的门环,轻轻的扣了扣。 不一会儿,一名五十岁上下,脸上挂着笑意的老者打开了大门。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老者穿着得体,面白无须,动作优雅,怎么看怎么令人舒服,只不过声音有些尖细。 “老伯你好,请问百里道友在吗?”喻念轻声问道。 那老者露出一个意味悠长的微笑:“原来是喻小姐啊,我家主子等候多时,请进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宝库 老伯将喻念迎进百里府内。 走近百里府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颗巨大的银杏树,银杏树上新生的绿叶极为明亮,在树下还有不少丫鬟小厮正在洒扫。 老伯带着喻念并没有直接去前厅,而是直接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偌大的花园,到了百里府深处的后院。 喻念发现,这一路来以来,百里府的不少下人居然是修士。 虽然这些人修为不高,但修士毕竟区别于凡人,即便是只有练气修为,那也是修士,能让修士做下人的活儿,足以见他新交的这个朋友不简单了。 也对,能研究出那么多有关灵根的理论猜想,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老伯将喻念领到书房门口,喻念发现,书房门口站着的两名白衣侍卫,皆有筑基巅峰修为,即便是心里有准备,喻念还是有些惊讶。 “喻小姐,我叫王富贵,你叫我王伯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将喻念带到书房门口后,王老伯转过身来,一脸微笑继续道,“主子现在就在里面,喻小姐进去吧。” 喻念轻轻的推开书房门走进去,随即转身将门关好。 百里府的书房和喻念平日见到的书房不太一样,在这里,并没有堆积成山的书籍,书架上零星摆放着几本手札,墙壁上挂着很多筋脉图,而占据大多数空间的,是透明水晶罐泡制的标本。 喻念突然有一种,回到了化学实验室的感觉。 “快坐。”见喻念进来,百里吉从桌案旁站起身来,扬起一抹清灵纯真的微笑,十分热情的给喻念搬凳子。 “百里道友不用如此,我自己来就好。”喻念有些受宠若惊。 百里吉脸上保持着令人动容的微笑:“喻道友是客,这是我应该做的。” 喻念只好又感谢一番,然后坐到百里吉为她搬的凳子上,又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四周的水晶罐子。 “喻道友好像对我这些实验品很感兴趣……喻道友不怕吗?” 见喻念看到这些标本,脸上并没有像别人一样露出嫌恶之感,反而极为感兴趣的样子,百里吉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百里道友这些标本做的很成功啊。” 喻念站起身来,走到一个人高的水晶罐子前,盯着罐子里泡着的蟒蛇尸体,思索了一会儿,“百里道友做标本所使用的液体,应该是高浓度的酒精吧。” 喻念从一进门开始,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虽然在修真界并没有蒸馏技术,但他所知的几种法术,也可以用来提纯酒水中酒精的浓度……能想到用酒精来制作标本,她新认识的这个朋友,真是非常聪明啊。 要知道,修真界没有福尔马林,酒精已经是保存标本的最好方式了。 见喻念又一语命中泡制标本的液体,百里吉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露出一个微笑。 “知我者莫过于喻道友,喻道友好眼光。” 说到这里,百里吉看向自己的那些很久以前在没有活人实验体时,勉强用动物做成的标本,继续道,“我想研究人体筋脉和修士灵根,但又不可能去大街上抓个活人回来研究,只好用妖兽做实验了。 然而,我发现这些妖兽的身体不能很好的保存,所以一直很苦恼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一个山里的老农家,这个问题才得到了解决,当时,那老农抓了一条眼镜蛇,正准备用眼镜蛇泡药酒。 酒水既然可以保存毒蛇的身体,让它们不易腐坏,那也能用在妖兽身体的保存上。 后来我渐渐发现,越烈的酒水,保存妖兽身体的效果越好,所以就一直在想办法提高酒水的烈度……酒精酒精,酒中精粹,这些高烈度的酒水用喻道友这个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喻念这才想起,修真界并没有酒精这一说法,顿时有些心虚。 而另一边的百里吉,低垂着眼睛喃喃自语继续道:“然而,我发现酒精保存的妖兽身体,虽然表面上看着很是鲜活,但其身体变得又硬又脆,筋脉也失去弹性,一碰就碎,根本就没有继续研究的价值。” 百里吉一脸忧愁,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苦恼。 喻念想了一下后世保存标本的方式,又想了一下福尔马林,也就是甲醛如何制作,随后道:“百里道友,喻某倒是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百里吉闻言眼睛微眯,脸上却依旧是招牌式的清灵微笑,对着喻念行了一礼:“还请喻道友告诉百里。” “百里道友如此客气做什么,喻某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喻念赶紧回礼。 接着,喻念便将福尔马林的作用,以及制作方法告诉了百里吉。 福尔马林和酒精同样有消毒杀菌的作用,与酒精比起来,福尔马林能较好保持肌体的微结构,保持肌肉纤维弹性,但容易造成肢体脱落。 而酒精能对肌体起脱水固定的作用,用酒精保存标本通常是观察外观的,因为酒精处理以后的肌体是完全变硬发脆的了。 喻念并没有动手制作过福尔马林,曾经书本上所学的东西又太过久远,只好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讲述,好不容易将制作过程给大致复述出来。 虽然这过程有些不完整,但可以尝试看看。 喻念自顾自的回忆着,而在喻念看不到的角度,百里吉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宝库啊……就看看他这个寻宝人,还能从里面挖掘出点什么了。 百里吉觉得,喻念的出现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助他成就大业的,自己最近换灵根实验过程中的问题,应该可以从此人身上找到解决方法。 百里吉记下喻念所说的福尔马林制作方式,其实制作过程并不算太难,随即百里吉召进门口的侍卫,将制作方法教给此人。 “张秦,按照上面所写,将东西给我做出来。” “是。” 那白衣侍卫,拿了记载福尔马林制作方法的纸条后,便离开了。 目送着那白衣侍卫离开,百里吉转过身来,看向喻念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研究起来就忘了其他事。 午饭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喻道友一定还没用过午饭吧,我这就让王伯去安排。” 百里府下人做事速度很快,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饭厅桌子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品。 只不过,一眼望去全是死亡绿色。 百里吉见着满桌子的素菜,脸上的微笑顿时全无,瞬间满脸怒意,“我不是叫厨房多做一些荤菜吗,怎么全是素的?!” 旁边站着的两名丫鬟,顿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主,主子……” “下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买肉 百里吉大手一挥,便进来两名白衣侍卫,将地上的两名丫鬟给揪起来提出饭厅。 看着大发雷霆的百里吉,喻念突然觉得自己这朋友虽然看起来温和灵性,但脾气好像还挺暴躁的啊。 不就是一顿饭嘛,一件小事而已,竟然如此震怒。 “喻道友,实在是招待不周,手下那些人办事不利,只有委屈喻道友先将就一顿了。”百里吉收起脸上的怒意,一脸抱歉道。 “素菜也挺好的啊。” 喻念言不由衷的夹起一颗小白菜放进嘴里,咀嚼一番咽下去,随后继续道,“百里道友不能食荤,更何况我们修士,又不像凡人那样非得一日三餐不可。” 见喻念没有介意的模样,百里吉这才松了口气。 昨日在酒楼时,他就见识过喻念的胃口,以及喻念对肉食的偏好。 虽然他对一个人的相貌不甚看重,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生得是极好的,但没想到,长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修士也对吃食如此执着。 如果仅仅因为一顿饭的事,惹得喻念不满而离去,简直也太亏了。 虽然喻念修为不高,如果喻念想要离去,他可以轻易制服住。 但作为他遇到的第一个对他所研究的东西感兴趣,与他想法有如此多共鸣之处的修士,他真的不想用强。 通过禁制,一直压制自己修为的喻念,当然不知道百里吉心中所想。 她正表面微笑随和,内心忒苦仇大恨的与桌上那些蔬菜艰苦奋斗着。 午饭结束后,两人出了饭厅,百里吉带着喻念在百里府内到处转了转,熟悉一下百里府环境。 两人路过之处,那些洒扫的下人好像没有看到两人似的,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甚至有几个路过的小厮差点撞到两人身上。 见喻念疑惑的看着那些下人,百里吉嘴角轻弯,微笑着解释道:“这些人全是聋哑人,我见他们无家可归、无力谋生,就带着他们进了百里府,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差事。” “百里道友仁心仁德,遇到百里道友这样的主子,也是他们的福气了。”喻念敬佩的看着百里吉。 百里吉继续微笑:“过奖了……喻道友叫我阿吉便好。” “阿吉,”喻念点了点头,有些矜持艰难的开口,“你也叫我喻莲就好了。” 两人在花园在逛了一会儿,随后,百里吉将喻念领到了替喻念准备的院子。 “国师大人,喻小姐走了。” 张秦出现在书房之中,对着百里吉禀告喻念的情况,继续道,“要不要,属下去把她给抓回来……” 百里吉放下记载最新实验情况的手札,眼睛微眯:“不用了,我亲自出去一趟。” 百里吉出门时喻念并没有走多远,而是在大街上缓缓的散步前行,百里吉望了望前面的白色身影,远远的尾随其后。 就在百里吉想着,喻念是不是在百里府住得不舒心准备离开时,喻念却将转身拐进了菜市场。 站在菜市场外面,看着菜市场中进进出出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们,百里吉有些懵愣。 不过懵愣归懵愣,百里吉还是没有忘了隐匿自己的身份,继续跟着喻念,他潜藏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喻念挑了一个大菜篮子,流连在各个肉摊子前。 “老板,这猪肉新鲜吗?”喻念提着菜篮子,盯上了一家肉铺中摆着的一块猪腱子肉。 “现宰现杀,可新鲜哩!”老板右手中抓着杀猪刀,左手还拿着磨刀棒,一边磨刀霍霍,一边热情搭话,“不新鲜不要钱!” 看着摊上粉嫩鲜活的猪肉,喻念询问价格:“这一大块肉,多少钱啊?” “不过不贵,一斤肉四两黄金,而这一块足足有五斤多,我见了小姐后心情舒畅得紧,就给小姐凑个整数。”老板伸出两根手指,“零头不算,二十两黄金,小姐看如何?” 喻念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么贵?” 当初那草莓属于反季节水果,培育种植不易,贵点实属应该,但什么时候二师兄的肉也成天价了? “不贵不贵,我这摊上的猪肉,已经是最便宜的哩!” 老板叹息一声,继续道,“最近闹猪瘟,很多散户家的猪都病死了,一些集中养猪的大户更是损失严重,一夜破产。 但百姓们却离不开猪肉啊,生猪供应少了,全国猪肉价格一路飞涨,京城南陵更是涨到高不可攀的天价。 最贵的一段时间,猪肉涨到了十两黄金一斤,最近国师大人调控猪肉价格,从国库中拿了不少金银投入猪肉市场,才使猪肉价格降下来了。 要不然,小姐你再早半个月来买这样一块肉,得六十两黄金才拿得下来。” 喻念目瞪口呆,缓了缓神后开口道:“那老板,你岂不是赚了不少钱?” 老板闻言,扬起一抹悠哉得意的微笑,嘴上却无比谦虚的开口道:“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最多的一天我们店里卖出了五头猪,大概赚了一千多两黄金……但现在,每天只有五六百两的盈利了。” 听着这个数字,喻念脸色变得麻木,要知道,即便是在修真界,黄金也不算什么便宜东西,一两黄金能换得五枚灵石。 这些卖猪肉的凡人,最多的时候,一天时间居然就能赚五千多灵石。 她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句话——想暴富,就养猪。 喻念想着自己还有楚暮给她垫上的几百万灵石……虽然楚暮没有让她还,但毕竟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这笔巨款还是要找机会还回去才好。 喻念又看着摊位上那些白白红红的猪肉,这哪儿是猪肉啊,这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啊! 喻念突然有一种,从此留在这儿养猪的冲动。 何以暴富,唯有养猪。 “哎,隔壁老张家,去年挂了一墙的香肠,今年也变得只有寥寥数根了……看来,今年炫富的方式,又要变了。” 一个提着菜蓝路过的老太太,见两人对话,忍不住也搭了一句。 “是啊……刘婶儿您来了,要不要看一下猪肉?”老板热情的招呼着那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长吁短叹:“哎,买不起啊~” 说着,老太太恋恋不舍的看着摊位上的猪肉,提着全是青菜的菜篮子离开了。 见老太太离开,老板继续招呼喻念:“小姐,你看这肉,你还买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偶遇 喻念点了点头,开始自己的钱袋,然而却发现自己离开时用灵石换的金银已经所剩无几了。 再换句话说,已经不够买猪肉的二十两金子了。 然而,喻念怎么可能正面表示,自己带的钱不够这样丢脸的事情呢? 承认自己穷,真是一件非常为难的事啊…… 喻念一脸淡定的抬起头,微笑看向老板:“老板,你看我这第一次光顾你们店,还如此给面子一次性买这么多,你是不是给点优惠啊?” 那老板闻言,倒也觉得喻念所说的在理儿,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吧,我给你打九点五折,十九两金子怎么样?” 喻念摇了摇头:“十九两和二十两,也没多大的区别嘛~” “要不……”老板一摔手,咬牙下了狠心,“给小姐你打九折,十八两金子怎么样?” “老板啊,十八两和十九两,又有多大的区别呢,老板你不厚道啊……” “要不,十七两,不能再少了……” “一口价,十两。” “小姐哩,我滴个祖宗哦,你杀价也杀得太凶了,十两金子我这回不了本啊……十六两怎么样?” 喻念故作迟疑,“那我给你加点,十一两。” “再多点,十五两,真的不能再少了……” 砍价已经砍到白热化阶段,喻念和老板气势猛涨,两人眼中皆有肃杀之气。 喻念举起手指:“十二两……” 老板眯眼:“十四两……” 喻念:“最多十二两……” 老板:“最少十三两……” 喻念提高声音:“成交!” 回过神来的老板:“!!!” 他怎么能让这个白衣女子,用十三两金子,就把一块值二十两黄金以上的肉给买去了? 喻念取出十三两黄金,递给老板,不等老板后悔,提起那块饱满新鲜的猪腱子肉,扭头就走。 站在角落里,看完喻念买猪肉全过程的百里吉,不禁陷入了沉思。 然而,留给他发呆的时间并不多,喻念已经走远了,百里吉赶紧继续跟上去。 喻念提着那块重达五斤有余的大块猪肉,在菜市场内又逛了一会儿,所到之处,引来了不少看土豪的目光。 这年头,能吃起猪肉的,都是家中有矿。 喻念又买了几段藕节,一块豆腐,还有几个水灵灵的青辣椒,以及一小块牛肉……买好东西后,喻念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将手头的东西给收进储物戒中。 离开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后,喻念顺着大街原道折返,百里吉自然也尾随其后。 就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阵震动和马蹄声,数十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女,引领者一群步行小跑的黑甲官差,渐渐靠近。 只见这群人的身后,还跟着无数被彩布在遮住的鹅笼,这些鹅笼足足有三百个之多,排成一串像一条长龙。 “官差办事,闲人回避!” “官差办事,闲人回避!” 为首的锦衣男子有着筑基后期修为,他左手牵着马绳,右手举起一块令牌,高喊声中带上了灵力,使得声音更加洪亮。 大街上行人纷纷退向两边,让出大街中间的道路,官差队伍马蹄带风从众人身前掠过。 “大娘,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啊,这些笼子里,装的是什么?”看着大街中间行过的官差队伍,喻念有些疑惑,随便找了一名路人询问。 “哦,这些官差是押送灵童回京,向国师大人交差的。”大娘轻声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这一次好像轮到蓟城出人了。” “灵童?”喻念微微皱眉。 “国师大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是在清河国内寻找三百灵童,说是要为清河国培养修行人才……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喻念点了点头,谢过大娘之后便准备离开这里,回城西的熹府去准备午饭。 然而,喻念这越想越不对劲儿,她记得徒弟几人的历练任务,好像就是解决清河国小孩失踪案……莫非,这之间有什么关系? 喻念一边走,一边垂目盯着地面沉思。 而官差护送灵童的队伍后面,干掉原来前往蓟城锦衣卫的凌苍五人,顶替掉被干掉几人的身份,装扮成锦衣卫的模样一路跟着官差大队伍来到了南陵。 骑在马背上的凌苍,余光瞥见一道有点眼熟的白影自周边人群中闪过,不由得转头望了过去。 然而,因为距离太远,街道上又人山人海,凌苍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白色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旁边女扮男装的夜棠,看着一脸疑惑的凌苍,忍不住开口:“大……兄弟,你在看什么?” 凌苍摇了摇头:“没什么。” 喻念此刻应该在宗内才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清河国京城南陵? 就算是喻念想出来,月怀安也会看住喻念的,那人只是刚好穿着白衣,背影有点像而已,是她多想了。 凌苍将脑中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开始细想这次任务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用各种方式也打探了不少这次任务的消息,比如,她知道了清河国国师百里吉收集这些三到七岁,身上灵力充沛的小孩是做什么的。 修士在七岁之前,灵根虽然还未定型成熟,查不出来是什么灵根,但却是生长最旺盛活力最强的时间段。 过了七岁之后,修士的灵根便会定型,很难再有继续成长的机会。 百里吉扬言能让凡人也拥有灵根,并没有开口说大话,这人找出了一种将修士的灵根,换给无灵根凡人的方法,能让凡人拥有灵根。 当然,也能给灵根差的修士换上一个更好的灵根。 据她所知,他现在这个名为“李苟淡”身份的散修,就是因为灵根天资太差,资质为四灵根,想要换得一个更好的灵根,才加入锦衣卫的。 靠着“换更好灵根”这个承诺,百里吉已经在清河国,笼络了不少修士加入锦衣卫为她办事。 据他搜魂所知,百里吉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换灵根实验成功的例子,只不过那个人陷入昏迷,还没有醒过来。 不然,那些修士也不会在没得到好处,却如此衷心的为百里吉卖命了。 在这些四灵根五灵根散修眼中,百里吉给了她们一个拥有双灵根甚至单灵根绝佳天资,突破金丹甚至元婴修为的的希望,一个美好的未来。 即便是这个希望,永远只是希望。 清河国现任皇帝辛巽,一个没有灵根却想修仙的皇帝,也是因为百里吉换灵根的承诺,才任命百里吉为清河国国师,总揽清河国大权,全力支持百里吉的研究事业。 三到七岁小孩的灵根因为还未定型,活性最强,最适合拿来做实验用,也最适合作为换灵根的灵根源。 于是这些年来,百里吉每年都会收集三百个小孩,用来做换灵根实验。 他们此次的历练任务,便是要解决清河国小孩失踪案,表面上看,这个任务很简单像是查案,实际上难度极大。 这一次任务,不是将百里吉这个罪魁祸首杀了就一了百了。 杀了百里吉后,还有一心修仙的清河国皇帝,衷心为百里吉卖命的那群散修,以及与百里吉一起研究换灵根的参与者……总之,这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团体,比一个小型宗门还要庞大。 即便是百里吉死了,只要清河国皇帝要还想修仙,就会又找来百个千个百里吉,只要散修们还想提升灵根资质,就会又一拥而上组成又一个锦衣卫为其办事? 更何况,掌握换灵根理论知识的,并不只有百里吉一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做饭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皆为贪婪。 凡人想要修仙,无论什么资质只要能修仙就好了,而五灵根四灵根修士,却想要三灵根双灵根这样更好的修炼资质,双灵根修士又想要单灵根资质,单灵根修士又想要特殊体质……每一个人,总会想要更好的。 人们总是不满足于眼前所拥有的,想要更多,却往往拥有得更少,反而将曾经所拥有的东西也丢掉了。 一个无法回避、必须正视的缺陷,却也是人族前进的动力。 凌苍突然想起喻念曾经对他们说的话,五灵根资质就意味着,使用灵力的钥匙比单灵根更多,在某种程度上,五灵根修士的天资要比他们这些单灵根修士好得多。 凌苍再看看这些追求所谓更好灵根的散修,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所觉得可笑的东西,或许正是别人穷尽一生所追求的……他实在是没有立场去嘲笑别人。 “王伯,府上的厨房在哪儿?”另一边,回到百里府的喻念,拉住路过的王富贵询问道。 “在东院……喻小姐找厨房做什么?”王富贵忍不住问了一句。 喻念笑而不语。 喻念走到百里府东院的厨房,不少下人见到喻念,一脸惊恐的的退开了,倒是做饭的那个胖老头,乐呵呵的丢下手中的勺子上前。 “厨房烟火气大,小姐来厨房做什么?” “借厨房一用,还请老伯帮忙打个下手。”喻念取出买好的菜,放在巨型案板上。 那旁老头看着那些菜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小姐要我做什么?” “帮我处理一下这条草鱼,一会儿再帮我生一下火,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喻念提起一条三斤多的新鲜草鱼,交到老伯手里。 在老伯杀鱼去鳞之时,喻念将买来的藕节、辣椒等蔬菜洗干净,又将猪肉和牛肉清洗后处理好了。 喻念在查看调料时才发现,百里府厨房的蔬菜肉类颇为齐全,甚至还有鲍鱼螃蟹大虾等海鲜,连做佛跳墙的食材都够了。 所以,她今天早上出去是做什么? 喻念不禁陷入沉思。 见喻念盯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大虾,老伯解释道:“这些都是昨天下午,主子叫人去菜市场买的,听说这些东西产自南洋,我这从小在清河国长大,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做它们……” 老伯盯着那些鲍鱼大虾,一脸愁容。 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大虾,喻念倒是颇感亲切,她都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新鲜、这么活蹦乱跳的海产了。 等老伯将草鱼处理干净后,喻念把鱼皮和鱼骨除掉,然后将鱼肉剁成鱼泥状待用。 接着,她又把备好的鸡蛋清液、姜汁、盐等与鱼泥一同拌匀,上笼蒸了八分钟后,将成为糕坯的鱼倒在案板上改刀装盘。 最后,喻念又调了一些芡汁,淋在盘子里的鱼豆腐上,看起来就像真正的豆腐。 紧接着,喻念又将剁好的猪肉馅塞进辣椒里,做了一道虎皮尖椒,又做了一道莲藕盒子,一道牛肉萝卜丸子,以及一道虾滑紫菜汤。 最后喻念想着百里吉身材消瘦,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一见就是忙着研究时常忘了吃饭的工作狂,肠胃应该不好,又做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站在厨房外窗户口的百里吉,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喻念做饭的整个过程,一直没有离开。 午饭时间到了,喻念让百里府的下人将饭菜端上桌子,等待百里吉的到来。 哪知,她刚坐下来没几分钟,向来喜欢转进书房研究的百里吉,就已经从饭厅门口走进来,坐到桌子边上。 在百里吉的身边,依旧跟着那两尊门神一样的侍卫。 “今日厨房换菜式了?”百里吉看了看桌上的菜,装作不知道这些菜是喻念所做,一脸惊喜模样。 喻念递过筷子,“你先尝尝,试试怎么样。” 百里吉刚接过筷子,他身后的侍卫就上前来挡住百里吉的手,一脸严肃道:“主子,你……” “退下。”百里吉声音轻柔。 张秦只好后退到了门口,但右手却放在腰间的刀柄上,仿佛百里吉一出问题,他就要对喻念拔刀相向。 百里吉夹起一片鱼豆腐,强忍着内心的抗拒,面上云淡风轻的将其放进嘴里。 然而,他想象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并没有出现,充盈在嘴里的只有软糯鲜甜,百里吉不禁眯上了眼睛,细细咀嚼起来。 “今日这豆腐,倒是很特别。” “你再尝尝这个。” 喻念站起身来,给百里吉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放到百里吉身前。 百里吉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鲜美浓稠的口感让他眼前一亮,最主要的是,喝完这个掺杂了碎肉末的粥后,他依旧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状况。 在百里吉小时候,辛艮起兵造反杀害他父母,又派杀手追杀他时,百里吉曾掉落进一处闭塞的山谷,而那处山谷寸草不生,半点吃的都找不到。 百里吉本以为,摔断腿的他就这么死在那里,却不想天不亡他,一只路过的小狼发现了百里吉,不知小狼是出于什么心理,每日都为他叼来兔子和老鼠等小猎物。 狼不懂得烹饪,甚至连火是什么都不知道,百里吉每日生食那些兔子老鼠的肉,喝它们的血,就这么活了下来。 再后来,小狼将附近的猎物捉光了,不想死的百里吉,便吃了那头对他有恩的小狼。 最后,被属下找到的百里吉已经奄奄一息,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复正常,不过自此之后,百里吉再也碰不得肉,一吃就吐,一吃就犯恶心。 吃不吃肉百里吉倒是不在意,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拒绝吃这些东西,而让喻念离开。 就算是再厌恶,百里吉也会面不改色的将其吃下去。 然而,事情的结果与他想象中不一样,这些肉并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任何不适反应。 百里吉看向喻念,突然觉得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当个仆人也很不错。 一顿饭下来,喻念并没有吃几口,倒是百里吉那样消瘦之人,竟然一个人就解决了这一大桌子菜。 站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看着这一幕不禁侧目。 第一百五十九章 潜入 放下碗筷的百里吉,看着空荡荡的桌子,也被自己给震惊到了。 震惊之余,百里吉取出一张手帕擦了擦嘴角,微笑看向喻念:“喻道友,我府上的厨子自小为我做饭,他的手艺我最清楚了……这些应该不是他做的,而是喻道友你做的吧。” 被一语点破的喻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见百里道友不食荤腥,身体过于消瘦,就自作主张做了这些,还希望百里道友喜欢。手艺粗鄙,让道友见笑了。” “我觉得很好,还要谢过喻道友,如此费心劳力了。” 百里吉站起身来,对着喻念行礼道谢。 见此,喻念连忙站起身来阻止百里吉:“百里道友如此客气做什么,朋友之间都是应该的,再这么客气,我可不敢赖在百里府吃白食了。” 百里吉闻言一愣,随即站直身体,“喻道友所言甚是。” 另一头,从蓟城一路而来的黑甲官差们回去奉命,唯留下几十锦衣卫继续看守灵童。 经过一下午的驿站休息,待夜深人静后,锦衣卫们纷纷醒来,穿戴整齐后在驿站外集合,运送着装灵童的鹅笼向着皇宫西门而去。 “李苟淡,王中旺,张福贵,赵文,林艳,你们几个跟我来!”一锦衣领口绣有银色纹饰,手中举着火把的中年男人,突然转身开口道。 替身而来的几人转过头,互相看着对方,一阵面面相觑。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皇宫西大门,又望了望鱼贯而入运送灵童的马车,凌苍转过头来道:“千户大人,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我们不跟他们一起进去吗?” 那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进皇宫的人数有限制,能进皇宫的人俸禄自然会翻倍算……你们几个才来几天,还是最下等的替补人员,这等肥差你们就不要妄想了!” 中年男人将凌苍等人,领到了离皇宫很近的一处锦衣卫大本营,住在这里的都是锦衣卫的候补成员,正式成远全都住在皇宫镇抚司内。 接下来几天,凌苍试着溜进皇宫,却发现清河国皇宫内布置了极为罕见的困阵。 而且清河国皇宫极大,守卫森严,而且这些巡逻的侍卫清一色的全是修士。 凌苍不仅没有找到那些灵童的去处,还因为搜魂时没有注意周围而露出马脚,差点被那些巡逻的侍卫给发现。 当然,在这地儿待了几天,凌苍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成。 他算是打听清楚了,成为正式锦衣卫的要求,国师府的具体位置,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等到天色向晚,穿戴好夜行服的凌苍,望了望窗外的昏暗的月光,转过头看向围坐成一桌的四人。 “这几天,我虽然没有找到那些灵童的去处,却也锁定了皇宫中几块可疑区域……今晚上,我准备去国师府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点。” 说到这里,凌苍又想起明日的考核,“明日便是锦衣卫的升职考核,如果辰时我还未归,你们三个就自己去吧。” 每隔一段时间锦衣卫便会召开考核,从候补成员中选一些人,补充进正式队伍之中。 而锦衣卫的考核,主要有两点因素,一是功绩,二则是修为了。 “李苟淡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打入内部的!”夜棠站起身来,十分自信地拍拍胸口打包票道。 毕竟他们只是压制了修为,还有法宝傍身。 “王中旺,你坐下。” 凌苍只是瞥了一眼兴致冲冲的夜棠,又看了一眼呆呆憨憨的杨毅,再瞄了一眼年幼无知的云妍,最后将目光落在辛允的身上,“赵福贵,我走之后看好他们,记得管好情绪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辛允一脸生无可恋的挥了挥手。 现在又没有外人,为什么要互相称呼对方这些名字? 凌苍用能阻挡神识扫描的黑布,将脸蒙好,随即从窗户口跳下去,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一个时辰后,他成功潜入城北国师府内。 书房中,带着面具身着白色华服的国师大人,正坐在桌案前处理着清河国皇帝交给他的奏折,书房中的烛光为其在门窗上留下一道剪影。 书房外,蹲在房梁上近两个时辰的凌苍,依旧在等待国师大人处理完公务从书房离开,以便进书房寻找线索。 又过了两刻钟时间,门窗上的那道影子动了,国师大人合上奏折,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然而凌苍却发现,清河国这个国师并没有从书房出来,而是随着一道重物移动的响声,其身影消失在书房之中。 待书房中彻底安静下来,门窗上也无半点人影时,凌苍从走廊房梁上跳下来,轻轻的打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奇怪,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凌苍环顾四周,看着简陋无比,只有一个堆满书籍的书架,以及几张桌椅,几盆绿植外的书房,“难道……有暗道?” 凌苍在房间里中四处摸索,终于发现那紧贴着墙壁的书架有些不寻常,于是,他伸手敲了敲那书柜后的墙壁和附近的地砖。 实底儿跟空底儿传出的声音不一样,在那书柜旁的地砖下面,声音明显不如其他地方沉重。 “果真有鬼!如果地底下真的还有一处空间,这里因该有什么机关才对。” 凌苍掀翻那些书架上堆积的书籍,终于在书架角落里,发现一处机关。 将那机关按下去后,书架向着两边打开,露出下面藏着的一个巨大地洞,凌苍从那地洞的小石梯上走了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直直的通道,也不知通向哪里。 整个通道都是用青石铺就堆砌起来的,上面开凿的痕迹非常新,像是近些时间才建成的,在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亮一盏青铜照明灯。 一盏盏昏黄的灯火照亮整个通道,凌苍脚下地面上,被这些灯盏投射出一道道长短不一的影子。 凌苍顺着这条只有一个方向的通道,小心警惕的向前走去。 大概走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他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看着眼前多出来向上的石阶,凌苍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便踏着石阶向上。 书架自动打开,凌苍来到了一处昏暗的书房,只见这书房里的布局与国师府上的书房别无二致,只不过,房间中摆了许多装着妖兽尸体的水晶罐子。 凌苍看了看这些水晶罐子,又翻了翻桌案上的手札。 就在凌苍抬起头转过身,准备再看看这间书房中有什么时,他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翻够了吗?” 潜伏在夜色中的百里吉脸上带着微笑,眼底却冷若寒霜,趁着凌苍不注意,一匕首利落插进凌苍的腹部。 第一百六十章 道侣 剧烈的刺痛从腹部传来,凌苍一掌将百里吉打飞出去,左手赶紧捂住腹部。 百里吉死死拽着手心的匕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躲开凌苍向他踹来的一脚,灵活的一闪身便来到凌苍身后向着他的后颈刺去。 感受着来自背后的攻击,凌苍脑袋一侧便躲过那刺过来的匕首,脚下一滑便与百里吉拉开距离。 如果在往常,百里吉断然是打不过凌苍的,只不过凌苍腹部受伤,再加上修为略低于百里吉,一时间百里吉竟凭借着诡谲多变的招式与凌苍打了个平手。 两人的打斗声引来了书房外守着的侍卫,两人直接破开书房大门,与百里吉一起围攻凌苍。 凌苍艰难的对付着三人,他感受着外面还有几十个筑基期修士靠近,以及几个金丹修士。 虽然这些人没什么威胁,但一人拦一下,也够麻烦的。 他拔出腰间那柄原属于李苟淡的配剑,猛然向着百里吉攻击而去,招式暴戾狠辣,那两个侍卫果真为了保护百里吉而手忙脚乱。 凌苍趁机退出书房,消失在书房外沉浸于夜色下的花园中。 “府里布置了迷魂阵,他又中了我的龙鳞匕首,跑不了多远的,你们不用追了,带些人在府上四处找找吧。”百里吉将匕首收回腰间,拦住想要冲上去的张秦、张辽二人。 “是。” 张秦、张辽退下,带着人在熹府四处搜罗。 藏于花园假山中的凌苍,屏蔽呼吸隐匿身体,已经躲过了附近第五波搜罗的修士。 他捂着腹部的伤口,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颗回春丹吞下,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匕首,刺中人后伤口流血不止,就连回春丹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本来凌苍想着直接翻院墙逃出去,却发现这院子中竟然布置着混淆方向的阵法,虽然这阵法很简单,但破解也需要时间,打破阵法时还容易将巡逻的修士引来。 感受着第五波巡逻的修士远去,凌苍才从假山中钻出来,他张望着四周,然后向着西边的院子而去。 在那个方向上,巡逻的修士数量最少动作也是最轻的,仿佛害怕打扰到院中之人休息,也不知道在那里面住着什么人。 凌苍借着夜色收敛自己的气息,身如猎豹般的向着西院而去。 修士的五识何其敏感,西院客房中休息的喻念,还是被外面的一阵阵脚步声和嘈杂声惊醒过来,他刚从床上坐起身,便发现自己房间的门吱呀一响,露出一条供人进入的缝隙后迅速合上。 紧接着,她的房间内多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还没等黑衣人关好房门转过身来,喻念拿起枕头塞进被子里,自己却穿着中衣化为一道残影,迅速隐匿在纱幔后面。 透着纱幔,喻念死死的盯着渐渐靠近床边的黑衣男人,等其一靠近,便闪身到此人身后将之制服住。 凌苍刚低下脑袋伸手去掀被子,身后却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将他双手钳制住让他动弹不得,将其摁进白色云锦织就的被子里。 木质的床沿磕到凌苍腹部的伤口,本来止住血的伤口顿时又裂开了,鲜血一地点点染上洁白的云锦被。 凌苍痛苦的闷哼一声。 “来人啊!” 抓住贼子的喻念,高声呼唤门外院子里巡逻的侍卫。 本来还想着怎么逃脱钳制的凌苍,听着身后之人的声音瞳孔一缩,顿时愣在原地。 渐渐靠近的侍卫脚步声,将发懵的凌苍从出神中唤醒过来,他伸出右脚向喻念的腿一勾,认为制服住贼子的喻念一时大意,下盘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凌苍趁机挣脱喻念的压制,转过身来将即将倒地的喻念接住,反而将喻念双手钳制到其身后。 “抓……” 就在喻念还准备大声呼喊,凌苍扯下面上的黑布,直接用嘴堵住喻念即将脱口而出的喊叫声。 看着黑衣贼人竟然露出凌苍的脸,喻念顿时双眼瞪大,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凌苍将喻念放到床上,松开他刚才所钳制住的喻念双手,伸手扯掉自己身上的夜行衣扔进储物戒指中。 破开房门举着火把的侍卫们,刚进屋便看到了香艳的画面,顿时呆若一群木鸡。 房间内突然多出的火光,使得喻念从神游中醒过来,她双眼刚恢复焦距,便对上凌苍近在咫尺的眼睛。 喻念:“!!!” 凌苍这才松开了喻念的嘴,做了个嘘声的唇语。 感受着屋子里还有几十号人,喻念连忙将凌苍的推开,而凌苍取出两件淡紫色外套,一件为喻念披在身上,另一件利落为自己套上。 凌苍将还不明白什么情况的喻念,一下子搂进怀里,低头在喻念额头亲了一口,随即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些巡逻的侍卫。 “深夜大动干戈,打扰我与阿念恩爱,所为何事?”凌苍身上的气势很足,以至于他这个多出来的嫌疑人,倒像是更有理。 一群侍卫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喻念:“喻小姐,此人是……” “我是他道侣,你有什么意见吗?”就在喻念继续靠在凌苍怀里圈懵时,凌苍直接了断的冷哼回答。 喻念:“!!!” “喻小姐,这些时日以来,我等未曾听闻你有什么道侣啊?”被凌苍要吃人的目光盯着,一名侍卫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此人难道真是你的……”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喻念还是硬着头皮先帮徒弟圆谎,点头道:“是。”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喻小姐乃是府中贵客,也是主人唯一亲近的女性朋友,他们还以为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如今看来,莫不是主人将人强行带回…… 嗯,也很符合主人的作风。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侍卫向着两人身后看去,发现了云锦被子上的血迹。 “有血迹!” 面对这些修士手中的刀剑,凌苍依旧一脸面不改色的淡然,他侧过头低下眼睛,伸出手轻抚喻念的面颊。 “是凌苍不好,刚才在床上时用劲儿过大,弄伤了阿念,以后凌苍会小心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瞒混过关 侍卫愣了数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凌苍的话中之意,顿时脸颊绯红鼻血狂飙。 天哪,他们闯进来到底撞见了什么…… 看着这些侍卫的模样,喻念哪还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大徒弟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神,一口老血涌上喉咙。 “喻道友!” 就在这时,领着侍卫姗姗来迟的百里吉,大步流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喻念和凌苍齐刷刷的朝着百里吉望去。 百里吉与凌苍四目相对,两人眼睛微眯,危险的神色交织流窜。 紧接着,百里吉目光向下移动,凌苍身上的外袍是解开的,露出来的胸腹部分泛着动人的色泽,肌肉线条流畅完美如同雕塑…… 不说伤口了,连半点疤痕都没有。 百里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的龙鳞匕首乃是先祖流传下来的宝物,被这龙鳞匕首刺中之后,即便是修士,吞下丹药之后伤口也难以愈合。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此人真不是那蒙面人? 不可能! 百里吉显然不信,这个结论根本就说服不了他自己,他的理智和直觉都告诉他,眼前这名男子就是刚才那名一路尾随他的黑衣人。 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这位道友,你这么直盯盯地看着我,很容易让阿念生气的。”凌苍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看着百里吉神色冰冷的开口,仿佛百里吉是觊觎他身子的流氓。 接着凌苍转过头去,看着喻念的神色变得缓和,眼神专一含情。 “阿念你放心,我对男的不感兴趣,不,我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外面的小妖精,不管男女我都不会正眼瞧一下的。” 喻念红着一张脸,微怒的拍开那只手:“滚!” 怎么办,她现在好想打死这个孽徒,不行,冷静,他要冷静…… 然而,喻念这表情在其他人眼中,便成了欲拒还迎,带有一份小媳妇儿的羞涩嗔怒,别有一番吸引人的滋味。 一群血气方刚的侍卫,眼睛又直了。 百里吉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过了好一会儿,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凌苍一眼,又看向喻念:“今夜府里有贼人闯入,恐怕是为我的研究成果而来,此人修为不高实力却十分强劲,实在危险,最近府上会严加戒备,还望喻道友不要见怪。 既然刚才是个误会,那我就不打扰喻道友你们休息了。” “主子……” 见百里吉就此略过不继续追究,张秦急了。 “带兄弟们退下!”百里吉面色温和,向身后轻轻地挥了挥手,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是。” 房间内的侍卫,排好队整齐划一的退下,最后走的百里吉,顺带着还为喻念的房间关好门。 见众人离开,重归黑暗的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喻念直接推开抱着自己的凌苍。 “凌苍,你今天晚上是在做什么,你……” 喻念发现,趴在床边的凌苍久久没有起来,又看了看云锦被上的血迹,心底的羞怒之意顿时消退下去。 喻念将趴在床边的凌苍扶起来,又点燃房间内的烛火,这才看清楚凌苍腹部正汨汨流血的伤口。 “之前都没有的,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喻念蹲下身来,手忙脚乱的取出一个药瓶,往那伤口上撒药粉。 “嗯……” 药粉沾染伤口的带来的刺痛,让凌苍低沉的闷哼一声,随即他解释道:“小伤,不碍事,刚才只是一个障眼法。” 见凌苍真没事,伤口也在夜棠特制的药粉下迅速止住了血,喻念松了一口气,随即伸出手掐住凌苍腰间的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没想到,一个多月不见,师尊还成你道侣了啊?” 凌苍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看着正处于生气中的喻念,无奈开口道:“师尊,当时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你应该不愿见到凌苍被那些人抓住吧。” “那你还……” 喻念揉了揉嘴,心底又羞又怒。 凌苍面色平静,“谁让师尊叫得那么大声,把院子里的侍卫全都引来了。” 喻念吞吞吐吐道:“那时,我并不知道黑衣人是你,你可以用手捂住,我的嘴……大可不必如此。” “当时时间紧急,两只手都用来脱夜行衣了,只有嘴还空闲着。” 凌苍一脸淡然的看着喻念,仿佛心底毫无别的念头,接着他继续道,“情急之下,冒犯了师尊,但一切都是为了求得真相,还请师尊原谅。” 听着这话,当初月怀安所言所行,又浮现在脑海中,让喻念心底复杂无比。 算了,就当被儿子亲了一口…… “对了,你不是执行历练任务去了吗,怎么到百里府来了?想求什么真相?”喻念不欲继续刚刚的话题。 “此时说来话长,师尊也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解决清河国小孩失踪案,而这些失踪的孩子,正是被送南陵城皇宫内的灵童。 据凌苍调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国师,今晚上我去国师府走了一趟,准备找些线索,我在国师府书房中发现一条地道,然后顺着这地道就到了这里……” 凌苍缓缓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给喻念叙述了一道,并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喻念。 喻念闻言,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不可能,百里怎么可能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国师……” 她第一次遇到百里时,百里正奋不顾身的跳西湖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还在她淋雨时好心借伞…… 那样一个清灵秀逸之人,怎么可能是残害孩童,手段残忍的国师? 凌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继续道,“据我所知,国师的名字就叫百里吉。” 喻念信任凌苍,却也无法立刻就相信,她遇到的百里吉是一个残害小孩的恶人。 “不管怎么说,此人捅伤凌苍该是事实吧。”凌苍面色有些苍白,神色恹恹的打了个呵欠,“师尊,这件事明日再想,时间不早了,还是先休息吧。” 看喻念这副样子,凌苍也明白了喻念又钻牛角尖认死理了,现在谈论此事没有任何意义,他一定会找到确凿的证据给喻念看的。 其实,凌苍也可以将搜魂搜到的东西,以及自己的记忆分享给喻念,但如此一来,那些因搜魂多出来的记忆,以及搜魂邪术的由来就解释不通了。 “嗯,你受伤了,去床上休息吧,今夜我打坐修炼,”似是想起什么,喻念突然道:“对了,我化名喻莲,念与莲只略不同,估计他们今日重点不在这之上,未曾察觉,但明日别露馅了。” 闻言,凌苍也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来师尊,也没那么相信他。”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机锋 一夜过去,喻念退出入定。 因为还在假扮道侣,凌苍履行着义务,为喻念穿衣服整理头发,一系列动作把端洗脸水的丫鬟们看得差点撞到墙上。 给喻念穿好最后一件外套,凌苍转过身面色冰冷的看着那些丫鬟:“把水放下,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一群丫鬟落荒而逃。 洗漱好后,凌苍让喻念坐到梳妆镜前,随后从妆台上拿起一枚牛角梳,手指轻快的拨弄这那些四散开来的头发,很快就给坐在梳妆台前的喻念梳好了一个半束半放的发髻。 喻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凌苍手艺非常不错。 这具身体的头发生得又黑又亮,滑顺如同瀑布直抵腰间,但为了方便,她已经好久都没有梳这么正式整洁的发髻了。 “好了。” 凌苍放下手中的牛角梳,低下身将头靠在喻念的脑袋边,看着镜中的两人,“阿莲的头发真美。” 喻念:戏精附体。 “阿莲额头饱满,鼻子秀挺,皮肤白皙如玉,眼睛更是好看,是凌苍看过这世间最美的人。”说到这里,凌苍低下头含情脉脉的亲向喻念的眼睛。 喻念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伸出手想要推开凌苍,然而凌苍提前将喻念的手摁在椅子的扶手上,顺利的亲到了喻念的眼皮。 蜻蜓点水之后离开,喻念睫毛轻轻颤动,睁开眼睛瞪了凌苍一眼。 这小子,演戏演过头了啊…… 刚进门准备叫两人吃饭的小厮,再一次被这极美的画面来了一次心脏暴击,扶着门才不至于腿软跌倒在地。 待小厮站稳后,才面红耳赤地艰难开口,正眼都不敢看两人:“两位大人,早饭的时间到了,公子还在饭厅等着你们。” 说完,那小厮踉跄离开。 两人一同出了房间,在穿过去饭厅长长走廊时,一路遇到了不少巡逻的侍卫,这些侍卫见到喻念后都不敢抬起头,纷纷赤红着脸小跑离开。 喻念不知道,昨夜之事已经疯魔化的传遍了整个百里府。 既然不是主人的人,那生得好看、还会做饭且有凡欲的喻念就成了这些人心猿意马的对象,百里府中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凌苍暴毙接盘。 还不知道这些人想法的凌苍,一手牵着喻念继续前行,眼睛却不忘留意百里府的环境。 饭厅中,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丰盛早餐,百里吉正坐在桌边等候喻念和凌苍,见两人来了,仰起头露出一抹微笑。 “喻道友,还有这位……” “我名凌苍,国……”凌苍一脸假笑道,“哦不,百里道友叫我凌苍就好。” 百里吉面色僵硬了一瞬,但依旧保持着微笑起身:“原来是凌道友,两位快请就坐,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喻念和凌苍坐下开始用饭。 “这个红豆薏米红枣粥,熬得浓稠软糯,香甜可口,味道很是不错。” 在尝过那红豆薏米红枣粥后,凌苍拿起一个青瓷小碗,站起身来从粥盆中盛了满满的一碗,递给坐在旁边的喻念。 喻念接过那碗粥,刚用汤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而凌苍接下来的差点让她喷饭。 凌苍撑着下巴,就这么看着正用饭的喻念,开口道:“红枣最适合补血,阿莲昨天晚上累着了,多吃点红枣粥补补身子,把失去的血补回来。” “咳咳……” 喻念捂着嘴,低头剧烈咳嗽,一张脸被呛得又红又紫。 坐在旁边的百里吉,赶紧倒了一杯凉白开准备递过去:“喻道友,喝点水吧……” 百里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到喻念因低头咳嗽,而露出脖颈后星星点点的红痕,端着凉白开的手僵住空中,脸上的微笑瞬间石化。 “阿莲,没事吧。”凌苍伸手掌,轻拍着喻念的背,声音轻柔到,“慢点吃,不着急的,粥盆里还有很多。” 喻念抬起头来,因呛着而泛红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他狠狠瞪了凌苍一眼。 凌苍仿佛没有看到喻念的眼神,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淡紫色的手帕,伸手就要为喻念擦去嘴角的粥粒。 “我自己来。”喻念抓过那张手帕,擦了擦嘴角后,又将之扔回凌苍手中。 凌苍抓着那张手帕,抬头对视上百里吉面无表情的眼神,微笑不语。 喻念又转头,拿过了百里吉手中的水杯,灌了两口,“多谢百里道友。” 凌苍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男人也不比女人好对付到哪里去,两个男人之间更是戏多得可以上演一出宫斗剧了。 一顿饭下来,喻念备受折磨摧残。 早饭结束后,百里吉望着离去的两人,独自站在走廊里陷入沉思。 虽然基本已经肯定凌苍就是昨夜那黑衣人,但他还是去问过守门的下人,那些下人说,喻念这两天并未带任何人进入百里府,这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知道凌苍是黑衣人,与凌苍知道他是国师一样,都是毫无疑问的事了,只不过他们都缺乏将此事摆到明面上的证据。 而这件事的结果,则关系到喻念相不相信他,会不会留下来继续帮他研究灵根。 见两人相处的相处情况,即便不是道侣,也是熟识了。 他不知道凌苍的来意,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否为此人真名,也不知道凌苍和喻念真是不是道侣……甚至他和喻念才认识几天。 他的劣势很大啊。 凌苍一定给喻念说了他便是国师大人这件事,喻念何其讨厌作为国师的他,但以喻念现在的态度来看,显然对凌苍所说半信半疑,并未完全相信。 所以,他现在必须得万分小心,以免对喻念暴露身份…… “主子,该上早朝了。”就在百里吉怎么想着,证明自己“不是”国师时,张秦上前来附耳小声道。 百里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底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百里吉转过头,看向张秦道,“张辽倒是与我身高相同体格相似,叫他带上面具,替我去皇宫上朝。” 张秦微微一愣,立马跪在地上,“主子,此事万万不可,太傅大人他……” “快去!”百里吉的眼底,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是。” 张秦小跑着离去,看着手下离去的背影,百里吉原本没有什么波动的眼底,划过一丝黯淡之色。 接下来几天,百里吉都待在百里府书房,做喻念眼底的那个百里微,并未出门。 凌苍严防死盯,都未找到百里吉的任何破绽,两人在这百里府虽暗地里你来我往,表面上倒也相处得融洽。 凌苍甚至生出一种,就这么在百里府生活,继续过与喻念扮道侣日子的想法……如果没有那些无缝不钻,打旋磨子向喻念献殷勤的侍卫,或许他会更满意。 比如,现在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院子里,就有一群侍卫在讨论着他和喻念。 第一百六十三章 挖墙脚 “也不知道那个凌苍有什么好的,看上去冷冰冰的,就像阎王降世一样,也不怕吓着喻小姐那样温柔的女子……” “就是就是,道侣可是要长久相伴的,此人动作粗鲁,竟然弄伤了喻小姐,一看就不温柔体贴心疼道侣……” “此人长得还没我风流倜傥,喻小姐为何就不再等几年,竟叫这人捷足先登,我恨上天不公,让我们相遇太晚!”一人捶胸顿足。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一大群人义愤填膺的附和。 “其实,也不算太晚。”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名一直没出声的侍卫开口道,“如果那凌苍突然出意外死了,或是暴毙身亡,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对啊,如果这姓凌的突然死了,那喻小姐一定伤心欲绝,这个时候我们再趁虚而入,岂不是……” “有理有理,甚是有理!” “附议附议!” 走廊中正路过的凌苍,将这些侍卫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突然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无病无灾的,好端端站在这里呢,这一个二个的,都等着他暴毙好挖他墙角?! 简直痴心妄想! 他凌苍发誓,这辈子绝对要活得很久很久,活到地老天荒,再也不做自我了结这等事了。 他把这些觊觎喻念的人全都熬死,绝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强忍住心底想清理那群痴心妄想侍卫的冲动劲儿,凌苍回到了他和喻念所住的西院。 然而,他刚走进房间,便发现喻念正坐在左边,清点整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凌苍一眼望去,望见了玉佩玉簪、点心美酒、香囊手帕等物品。 凌苍心底一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上前道:“哪来的?” “府上侍卫送的。”喻念闻声抬头,放下手中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华丽小刀,随后继续道,“说是逛街时顺路买的。” 凌苍感觉一股逆血冲上喉咙,脸色十分难看,“以后别乱收别人的东西了。”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清点一下,好还回去吗。”喻念有些郁闷。 无缘无故的,她当然不会收别人的东西,那些侍卫在赠这些礼物时,她当面就拒绝了的。 然而,这些侍卫托付他院子里的丫鬟,将这东西直接放到了她的房间中。 他就纳闷了,这些侍卫为什么会突然送东西,但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不多想了,反正还回去就对了。 听着喻念的话,再看喻念清点那些礼物时,凌苍突然感觉心中一股闷气,一下子松了不少。 “时间不早了。”就在这时,喻念看着外面高悬的太阳,“我先出去一趟。” 最近百里吉脸色苍白,胃口似乎不太好,似乎是因为遇到研究瓶颈,长期钻书房忙于工作而忘记吃饭,导致胃病发了。 吃啥补啥,她得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羊肚或猪肚,好做一道养胃粥。 “你去哪里?”凌苍想跟上去。 “去菜市场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你不用跟来。”声音刚落下,喻念已经消失在房间中了。 喻念不在,凌苍闲来无事,便在花园中逛了一会儿。 正值繁花盛开的春天,花园的景色极美,一片姹紫嫣红,待在这样的花海中,人的心情都会放松不少。 突然,一条紫色的小蛇从花丛中钻出来,蜿蜒爬向凌苍脚底。 凌苍放松的神色瞬间紧绷起来,他望了望四周,见着没人经过,这才弯腰将玉骨捡起来扔进袖中。 凌苍回到西院房间,锁上房门,将玉骨放了出来。 玉骨爬到凌苍手心,吐出一个用蜡封好的纸团,然后钻到桌子上的点心碟中,大快朵颐起来。 凌苍拧碎那蜡丸,展开蜡丸中的纸条,将几人传来的信息浏览完毕,随即销毁纸条。 其实,通过千里传音符传信更加便利,但传音符容易被人在半路截下来,不太安全,所以他们才决定让玉骨送信。 本来,他们之前约好了,如果他没回锦衣卫大本营参加升职考核,夜棠几人则要每日通信告诉他那边的情况。 然而,因为他不在国师府而在百里府,玉骨找了他几天,都没有将他找到,今日还是因为玉骨经过府外时,闻到他的气味儿才寻过来的。 信上大概内容是,三人都以超过其他锦衣卫替补成员的实力,通过了锦衣卫正式入职考核进了皇宫。 平时不太靠谱的夜棠,更是误打误撞的寻到了那些灵童所藏之地,只不过那地方戒备森严,他才进去第一道大门,就被看守的锦衣卫们轰了出去。 不过,她却记住了那地方的地址,以及进去的方法,就等着找下一次机会进去了。 凌苍消化了一下信上所述,随即书信一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写了上去,接着他点燃一根蜡烛,用融化的蜡烛油将信封好。 不等玉骨将那些点心吃完,凌苍抓住蛇尾将玉骨从点心盘里扯出来,还没等玉骨回过神来时,又掰开玉骨的蛇口将那蜡丸塞了进去。 玉骨:“……” “快去送信。” 凌苍抓起桌上的玉骨,打开一条窗儿,利落将玉骨扔进窗外的草丛中,随即又砰得一声关上窗户。 晕头转脑的玉骨:好想咬死这个家伙。 另一边,大约行了六七分钟,脚下加了灵力的喻念,便到了城西最近的菜市场。 毕竟是国都,菜市场的管理极为严格,两个小吏坐在菜市场门口的茶铺中喝茶,桌上放着两根鞭子,以维护菜市场的秩序。 城西住的多是达官贵人,菜市场中买菜的丫鬟下人很多,卖菜的更是挤破头的往这里跑,显得这里很热闹,但是杂而不乱。 菜市场内分为两大区域,其中一块地方卖菜,另一个区域则卖水产肉类。 喻念直接略过了卖菜的区域,走向卖水产肉类的区域,熹府厨房的食材新鲜水灵,种类丰富,什么蔬菜肉类都不缺。 但是,猪肚羊肚这些东西,却是没有。 喻念走到一家肉铺前,肉铺老板正举着一把杀猪刀在宰猪头,强壮的上半身只系了一张围裙,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着汗水折射出的光泽,看上去很忙的模样。 “老板,请问有猪肚卖吗?”喻念询问道。 那老板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向喻念,疑惑道,“这位小姐,你确定要买猪下水?” 喻念看着那老板一脸古怪的神色,有些不解:“难道是,没有了吗?” “也不是,只是这玩意脏得很,我们一般扔掉的。” 老板摇了摇头,看着喻念继续道,“说句实在话,猪肝猪心倒还好些,只是这猪下水太难收拾,即便收拾的再干净,也会有一股子猪骚味……我看小姐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小姐果真要买?” 喻念点了点头。 “那好吧……这猪下水也值不了几个钱,本来就是要扔掉的,我就送给小姐了。” 修为到了喻念这地步,本就气质出尘,老板看着她一身白衣翩迁,恍若神仙临世,竟“沦落”到吃猪下水的地步,不禁有些怜惜。 “这样吧,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要事,就帮小姐处理一下猪下水吧。” 喻念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摊位上,“那就多谢老板了。” 原来不是缺钱啊,那为什么,要吃这么脏的东西……难道,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如此怪癖? 难道,吃猪下水能长得更好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捡反派 就在老板取下一副猪肚,准备用热水洗洗就拿绳子系上递给喻念时,喻念制止住了他。 “等一下。”喻念看着老板手里的猪肚,抬头问道,“老板,有面粉、盐和白醋吗?” 老板闻言一愣:“小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是,处理这猪肚?” 喻念点了点头,随即道:“猪下水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但比之猪大肠,猪肚处理起来却容易多了。 老板可以先将猪肚翻过来清理一下里面的肥油,去掉肥油后用清水灌洗一次,控控水后加入面粉和盐。 加盐和面粉不是为了入味,而是为了清洗猪肚,就着面粉和盐使劲地反复揉搓猪肚,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可以用清水洗干净。 洗干净后,再加入白醋和少许水,然后再揉搓一遍,最后再用水冲干净,猪肚就处理好了。” 老板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老板取下腰间的围裙,抓起旁边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店里没有白醋和面粉,我就去市场口的老张铺里借了一些,让小姐久等了。”老板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子上。 “是我麻烦老板了,谢谢。”喻念行礼。 肉铺内本就有水和盐,老板见一次只洗一个猪肚懒得费事,便把今日摊位上不要的几副猪下水上的猪肚,全部拆下来放进了盆里。 按着喻念所述,等了半个多钟头头,老板终于将猪肚洗好了。 “咦,真的呢,按照小姐这方法处理猪肚,还真就没味儿了。” 老板拎起一副猪肚,放在鼻子下用劲儿嗅了一下,发现除了猪肉本身的味道外,之前那股浓浓的骚臭味,全都消失了,不由得有些惊喜。 要知道,在所有肉铺中猪下水都是被丢掉的,而南陵城肉铺又何其多,猪肉又那么贵……有了这种方法,那些丢掉猪下水就可以变废为宝了。 老板灵机一动,心底生出一个发财的方法。 “老板,这么多猪肚,怎么好意思……”见老板取出一个布袋,将五六副猪肚全装了进去,随即递了过来,喻念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这些东西反正是要丢掉的,就都送给小姐了。”老板极为豪爽道。 “那就,多谢老板了。” 喻念接过那袋子提在手上,道谢后离开肉铺,她掂了掂手中猪肚的重量,又想着煮个养胃粥用不了这么多猪肚,便顺路去香料店挑选了一些香料。 回去做一道卤味猪肚,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话说,她都好久没有吃过卤猪肚了。 想到卤猪肚的味道,喻念不由得加快了赶回百里府的脚步。 然而,就在她抄近道经过一处直线抵达百里府,却没有什么人走的小巷时,在垃圾桶边发现了一只人手。 喻念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猪肚和香料收进储物戒指,上前推开那巨大的垃圾桶。 只见垃圾桶后,躺着一名看上去大约二十多接近三十岁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外袍,头发高束,留着长长的斜刘海,五官风流倜傥还带着点儿邪魅之气,让人见之,误以为霸道总裁到修真界来开拓他的商业帝国了。 但此刻,这男子面色苍白嘴角染血,即便是处于昏迷不醒中,也愁眉紧蹙着,看上去很痛苦的模样。 救,还是不救呢? 喻念感受着男子身上毫无修为,应该只是普通人,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便将其扶起来背在背上,将人带回了百里府。 等谢骁醒过来,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脑袋里混沌了几秒时间,接着,这些天之事便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修炼天魔神功突破反虚修为时出了岔子,他最得意的手下发现他练功出问题后,竟生出逆反之心,趁机勾结万毒门那群人打上天魔顶,所幸的是他成功逃了出来,到了他地盘上一处凡人国家的都城…… 谢骁彻底清醒,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陌生的屋子后,穿好鞋子走出房门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 “你醒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谢骁闻声望了过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名身材清瘦高挑,相貌清冷的女子。 谢骁自认为阅美无数,此人虽算不上他见过的人里最美的,但绝对是气质最出众的。 看来,就是这个人救了自己,而且这人还有着化神修为,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将修为压制到金丹期…… 喻念压制修为的禁制,只对修为低的人有效,修为高的人就不解而破了。 虽然谢骁现在修为尽失,但这只不过是因为功法出了问题,暂时性现象而已,过一段时间他的修为就会恢复。 况且谢骁的神魂力量却依旧在反虚初期,喻念现在的修为是个什么情况,在他的眼底一览无余。 “看来,就是小姐你救的在下,谢骁多谢小姐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骁笑着行礼。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谢公子客气了。”喻念微笑回礼。 “救命之恩,岂能是小事。”谢骁一脸感激,惭愧道,“如果不是小姐出手相救,恐怕谢某人还在大街上躺着……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谢公子叫我喻莲便好。” “原来是,喻小姐。”谢骁点了点头,心中顿时有了数。 原来叫喻莲啊,他之前听说过一个叫喻念的后起之秀,修为不俗,名字如此相似,难不成是巧合么。 就在谢骁想着,喻念为什么要遮掩自己的真实修为时,一名身着淡紫色长衫的男子,走到了喻念的身旁。 “阿莲,该吃饭了。”凌苍声音柔和道。 喻念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站在客房门口的谢骁,“晚饭时间到了,谢公子是否要与我们一同去用晚饭?” 谢骁闻言,扬起一抹风流微笑,揉了揉肚皮不客气道:“我都快饿死了,快走吧。” 话落,他小跑着追上两人,就在喻念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时,谢骁发现那名与他同样身着紫衣的年轻男子,正目光冷沉的盯着他。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而不藏,自取其亡 当喻念把谢骁捡回来之时,凌苍内心无比震惊,这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南疆地头蛇中鼎鼎有名的天魔道人,天魔教的现任宗主,凭借天魔神功以反虚修为就越阶对战大乘高手的男人,上辈子引领他入魔道的魔修…… 可以说,算他上辈子修行中真正的师傅了。 然而,凌苍对谢骁没有指导修行的感激,只有被逼修魔的恨意。 天哪,继楚暮之后,喻念怎么又把谢骁给捡了回来? 下午时,凌苍看着谢骁就躺在自己眼前,修为尽失正落魄无比的模样,凌苍差点忍不住上前去将其掐死。 然而,上辈子的那些事现在还没有发生,这辈子也绝无可能发生了,他现在甚至和谢骁还算是陌生人,更何况喻念还在旁边,他没有任何理由杀了谢骁。 想到这里,凌苍按捺住心底的杀意,深呼吸一口气,随后低声道:“谢公子看着倒是眼熟,像极了凌某的一个故人。 只不过,凌某这个故人死状凄惨,甚至无人为他收尸……谢公子可想知道其中缘故?” 谢骁眼睛微眯:“说来听听。” “此人心术不正、行为猖狂,好好的正道不修竟转修了魔道,还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在外面惹了不少仇家,最后,我这位故人被仇家合力围剿,头颅都给拧下来当夜壶使了。” 说到这里,凌苍低低的长叹一声,“如果此人低调行事,夹着尾巴做人,不乱惹麻烦,也不至于有这等凄惨结局了。” 谢骁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凌公子这个故人,行事并无过错,错就错在他没有惹麻烦的实力。” 凌苍看了看谢骁,良久才道:“谢公子的想法,倒是与我这故人临死前的懊悔,一模一样。”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时,喻念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纷飞的思绪。 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喻念才发现两人并没有跟上来,只好高声呼喊道:“你们在谈什么,怎么还不过来?” 两人错开眼神,同时甩了甩长长的紫衣袖摆,同样先踏出右脚,向着喻念而去。 看着姿势神同步的两人,喻念一愣。 “阿莲在想什么呢。”凌苍的声音自喻念耳畔响起,接着,他直接搂住了喻念的腰,带着喻念前行。 “没什么。” 喻念回过神来,腰间不安分的手让她有些不适应,喻念瞪了一眼凌苍,示意凌苍把手拿开。 然而,凌苍仿佛没有看见喻念的暗示,反而直接将喻念摁进怀里,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阿莲今天晚上,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喻念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凌苍的胳膊,只得伸手拧了几圈凌苍肚子上的软肉,一脸僵硬微笑道,“猪下水,喜欢吃吗?” “嗯……”凌苍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喻念还以为自己碰到凌苍的伤口了,连忙松开拧着凌苍肚子的手,摸了摸凌苍的伤口位置。 下一秒,凌苍一脸正常的伸出手,将喻念的那只手抓住,“阿莲最近倒是调皮了不少,精力很是旺盛啊,看来今晚回房间得好好发泄发泄……” 忍无可忍的喻念,利落抽出斩劫架到凌苍脖子上,咬牙切齿开口:“凌!苍!” 怎么办,这个孽徒最近越发胆大包天了,好想敲打敲打这个孽徒,喻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冷静…… 周围经过的侍卫,见着这一幕欣喜无比。 看来,喻小姐和姓凌的感情出现危机吵架了,喻小姐已经对那个姓凌的不堪忍耐,甚至达到刀剑相向的敌对关系。 或许他们根本用不着等到姓凌的暴毙,看样子两人不久后就会解除道侣关系,他们也就有机会了。 无孔不钻,打算撬墙角的侍卫们已经严阵以待。 被刀架上脖子的凌苍淡定低下头,将脖子从剑刃上挪开,伸手抓住喻念持刀的右手,将其按回到喻念的腰间。 “阿莲,刀剑无眼,谋杀亲夫事小,伤到自己事大。” 凌苍取下喻念手中的破劫,将其系回喻念的腰间,还为喻念整理了一下衣摆。 破劫虽然没有剑鞘、锋利异常,但也极为通人性,这样单放着是不会伤到人划破衣服的。 凌苍在为喻念整理衣摆时,谢骁就在旁边观看着。 一个化神中期的高阶修士,一个金丹后期的低阶修士…… 道侣,可能吗? 真是有意思,谢骁勾了勾嘴唇,心底琢磨着两人真正的关系,以及隐瞒身份的目的。 如果那白衣女子真名不是喻莲,那此人很有可能,便是他所知的那个喻念了……奉贤学宫的宗主,居然到南疆来了,也不怕挑起正邪两道的矛盾争端? 紧接着,谢骁又将目光落到喻念腰间的破劫上。 之前他没有关注到喻念腰间的佩剑,经过刚才那么一场闹剧,他才注意到这把银中泛红,长达三尺的佩剑,这把佩剑还真是不简单啊。 刀刃上寒芒流转,可见其锋利无比,但偏偏没有剑鞘,更让人惊奇的是,即便没有剑鞘,这般锋利的长剑随着其主走动也不曾划伤衣物。 如此有气势有灵性,看来就是那位玉清宗的大人物,在正道宗门大会后上赠与喻念的破劫了。 谢骁好歹是一顶级魔道教派的头头,消息门路还是挺多,知道的自然不少。 “今日喻小姐,谢某方才明白什么叫做,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谢骁一脸霸总的邪魅微笑,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凌苍,“凌公子能与喻小姐这般天资卓绝之人结为道侣,实在让谢某好生羡慕。 只不过常言说的好,爱而不藏,必取其亡……凌公子这般秀恩爱,可是会引人嫉妒啊。” 谢骁继续微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群正注视着这边的侍卫。 正蹲在地上为喻念整理衣摆的凌苍,闻言顿时脸色一黑,不过很快,他便恢复正常神色,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后,霸道搂住喻念的腰。 “我跟阿莲情比金坚,旁人休想从中插脚。”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灵根 喻念三人赶到饭厅时,百里吉还在书房忙着实验并没有到,饭菜也未曾端上饭桌。 叫人去厨房端饭菜端上桌,喻念又看向门口的张秦,问道:“张侍卫,你家主子怎么还没出来?” “我这就去叫。”喻念一开口,张秦便应和下来。 张秦对喻念很是尊敬,喻念的到来不仅在灵根研究上帮到了百里吉很多。 而且,因为喻念的手艺百里吉以肉眼可见的长胖了一点,气色精神都好了很多,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只不过,这两天百里吉又忙着研究忘记吃饭,才长起来的那点肉又消退了些许…… 等百里府下人将饭菜端上来时,百里吉也迈着大步走进饭厅。 简单向百里吉介绍了一下谢骁的身份后,四人围成一桌开饭,然而,当餐盘上保温的盖子掀开时,众人拿着筷子却此次没有动口。 “这是……”百里吉看着桌上显然不同于往常的菜式,有些疑惑。 “三七猪肚鸡,卤猪肚,虫草花猪肚汤,洋葱爆猪肚,白菜拌猪肚丝,猪肚南瓜盅,麻辣猪肚……还有这道猪肚养胃粥。”喻念一口气对着几人介绍完所有菜。 早上买回来的猪肚,本来打算中午就给百里吉做出来的,然而因为多捡了个谢骁,便忙于照顾伤患没时间处理猪肚了,所以晚饭才将这些猪肚菜肴给端上桌。 看着喻念亮晶晶的眼睛,凌苍三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诡异神色,此刻他们心头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猪肚…… 这玩意能吃吗? 介绍完后,喻念站起身来拿了一青瓷小碗,舀了一碗猪肚养胃粥递到百里吉身前,“猪肚养胃粥,里面加了猪肚、大米、陈皮和黄芪等食材,熬了整整一个时辰,最适合长期工作不按时吃饭的人,尝尝看吧。” 百里吉虽然从小身份尊贵,但不等于他不知道一些常识性知识,猪肚是什么东西他还是知道的……看着那碗猪肚粥,他有些犹豫。 就在百里吉犹豫时,凌苍直接伸手将那碗猪肚猪给夺了过去,还没等喻念几人反应过来时,便仰头一口将猪肚养胃粥给全部灌下腹中。 凌苍将空碗放在桌上,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味道不错。” 喻念:“……” 紧接着,凌苍拿起筷子,开始扫荡起桌上的菜,谢骁见此也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埋头开吃。 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凌苍,百里吉虽然面色不改,藏在桌布下袖中的手紧紧拽了一下,随即他一脸微笑的看向喻念:“刚才我在思索研究上遇到的问题,所以动作有些迟缓……喻道友可以再为我盛一碗吗?” “当然可以。”喻念瞪了一眼坐在旁边忙着吃菜的凌苍,随即又拿起一个小碗帮百里吉盛粥。 喻念将盛好的粥递给百里吉,百里吉在凌苍抢走前,赶紧将其接下捧在手心,用汤匙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软糯浓稠,还带着淡淡的陈皮香气,没想到猪肚也能做出这等美食。 “不知百里道友,遇到什么问题了?”百里吉找的借口,喻念听进了心底。 百里吉淡定放下粥碗,抬起头看向喻念,“君子食不言寝不语,此事说来复杂,稍后再议,还是先用饭吧。” 喻念点了点头,乖乖坐下吃饭。 这顿饭的新菜式,带给几人味蕾上无与伦比的享受,晚饭结束后桌上竟然一点剩菜剩饭也没有。 俗话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修士当然不止活到九十九岁,但晚饭后散散步对身体有益处倒是真的。 更别提,因为各种猪肚美食而吃的有些多了,甚至吃得有些撑着了的四人。 夕阳西下,花园中四人正在漫步。 “百里道友,你之前所说的问题,是什么?”一边散步消食,喻念一边问道。 本来就是找的借口让喻念为他再盛一碗粥,百里吉哪里有问题告诉喻念。 他目光流连在花园中盛开的鲜花上,灵机一动,低头折下一朵开得正美的三色堇。 百里吉伸出手,将那朵三色堇递到喻念身前,喻念一脸疑惑的看着百里吉。 “这本是一朵花,但上面却有黄、紫、白三种颜色。” 说到这里,百里吉将手中的三色堇塞到喻念手中,“如果将之比作一个修士的灵根,灵根上有三种颜色,便表示此人为三灵根修士。” 对于百里吉这种说法,喻念也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 虽然她没有见过真正的灵根长什么样的,但她见过百里吉手札上关于灵根的猜想构图,好几种颜色构成的筋脉图。 喻念又想起,平时修炼中浓缩的金灵气和金系法术呈现出金色,木灵气和木系法术呈现出绿色,水灵气和水系法术呈现出蓝色,火灵气和火系法术呈现出红色,土灵气和土系法术呈现出黄褐色,他所修炼的冰灵气和冰系法术呈现出冰蓝色…… 看来,用颜色来指代灵气或灵根,都是有一定理论依据。 喻念在思索的同时,百里吉继续道,“一个人是单灵根,他的灵根便是一种颜色的筋脉构成,如果一个人是多灵根,他的灵根便由多种颜色的筋脉组成,就像各色细长的毛线拧成一团,组成一条更粗的多色新毛线。” 百里吉所言,让喻念眼前一亮,“这些不同颜色的细毛线本就是单独的个体,而被外力拧成了更粗的一条……也就是说,这条多色的粗毛线,可以拆分还原成好几条纯色细毛线。” “喻道友果然与我心意相通。”百里吉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果我们的想法成立,便可以将一个多灵根修士的灵根,剔除一部分属性,让其拥有单灵根资质。” 如果一个修士是五灵根资质,运用这种手法,可以将灵根中四种属性部分剔除,于是这个修士便拥有了单灵根资质。 百里吉话落,喻念接话道:“如此一来,一个五灵根修士的灵根,便可以分为五个不同属性的新灵根。 如果百里道友之前的换灵根猜想成立,利用换灵根技术,那么一个五灵根修士,最多便能为四名普通人提供灵根,也就是说,一个五灵根修士便能为修真界多制造出四名修士!” 一个五灵根修士,他的灵根便可以分为五种属性的五条新灵根,自己留下一条,还有四条多出来的可以移植给普通人。 站在旁边的谢骁,听着这些新奇的言论顿时感觉耳目一新,眼底划过一丝兴致。 听上去,倒是有趣。 他抬起头,一脸惊喜看着几人,“原来几位兄台都是修士,喻小姐……哦不,喻仙长、百里仙长,谢骁也想修仙啊,如果你们如果研究有成,可不要忘了我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道基 谢骁弯腰屈膝,一副狗腿子的讨好丢份儿模样,完全没有他那张霸道总裁脸该有的风度,看得凌苍嘴角微抽。 让敌人闻风丧胆,道号传出去能吓哭小朋友的天魔道人,还会有这幅德行,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信吧。 还真是能装啊…… 而另一边,喻念所说的分灵根多制造修行者的想法,让百里吉都是心头一动。 他虽然想到了剔除灵根提高资质,但却没有想过靠多灵根修士,分灵根出去给普通人,制造出更多的修士。 喻念果然是他的贵人,他的灵感之神,在思想上唯一和他共鸣之人…… 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喻念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喻念这般和他有共同爱好、又跟得上他想法的修士了。 “谢公子客气了,还是叫小姐比较好,叫名字也行。”就在百里吉看着喻念思绪万千时,喻念正与谢骁说着话,“谢公子能不能修炼,这一切要看百里道友的了。” “喻小姐说的是,这一切还要仰仗百里公子了。”谢骁行大礼道。 看着两人,喻念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沉思一会儿开口道:“虽然分灵根的猜想听上去很合理,但是,多彩粗毛线分成数根纯色细毛线,毛线的粗细都会发生变化,那么新产生的灵根自然也会变细。 这样一来,与原来的灵根相比,现在的新灵根算不算不完整……如果灵根不完整,会不会对修士的修行产生什么副作用?” 喻念所言,让百里吉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五灵根修士的灵根被分为五份,那么新的灵根自然也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粗细,灵根变细了,会不会造成修士修行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理解起来很简单。” 就在此时,凌苍上前来夺走百里吉塞进喻念手里的那朵三色堇,直接将其撕碎成三瓣儿扔在地上,“这朵三色堇本是一朵完整的花,将其撕成三瓣后,即便它们还是三色堇,却不是一朵完整的花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个修士的灵根便是一,是一个完整的道基,道基完整,才有进阶证道的无限可能。 如果硬要将一个多灵根修士的灵根,分成好几份从而制造出新的灵根,然后移植给普通人,确实可以将他们改造成修士,引他们入修行之道。 但他们的灵根,也就是道基却不完整,所以他们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会耗光那份不完整灵根的潜力,修为停滞永无进阶可能。 打一个比方,如果一个五灵根修士的灵根分为五份,将其中四份分别移植给四个普通人,他确实可以变成单灵根修士的资质,修行速度和单灵根修士媲美。 但是,他修行到金丹境便可能耗光这五分之一的灵根潜力,再也无法进阶了。 四灵根修士的灵根分成四份,拥有这四分之一灵根的修士,很有可能止步于元婴境。 拥有三分之一灵根的修士,很有可能止步于化神境。 拥有二分之一灵根的修士,便很有可能止步于反虚境。 总而言之,想要成功修炼到更高境界,甚至飞升成仙,证得大道,道基就必须完整,通过分灵根手术制造出的修士,潜力已被限制,永无证道可能。” 道基这一说法,还是凌苍在仙界听到的,喻念几人简直闻所未闻,整个修真界都可能没人听过。 如果不是喻念和百里吉这番谈论,凌苍根本就不会将道基和分灵根联系起来。 谢骁看着凌苍,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惊讶。 此人虽然只有筑基期,但知道的东西何其修为却一点也不匹配,而且,此人之前在走廊中还和他拐弯抹角的打了那般哑谜,像是知道他的身份…… 难道,凌苍修为比他还高? 要知道,修为比他高的人使用禁制遮掩修为,他是查探不出来的。 谢骁越想,越觉得凌苍和喻念一样,都是使用了禁制遮掩自己的修为,只不过喻念修为比他低,所以被他识破真实修为了,而凌苍修为高过他,所以他看到凌苍只有金丹后期修为。 谢骁突然觉得,喻念和凌苍真有可能是道侣…… 所以,这两个高阶修士,来南疆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么一想,谢骁陷入了深深的阴谋论猜测中,心底对凌苍充满戒备。 谢骁心底在想什么,凌苍当然不知,甚至,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没有在谢骁身上。 凌苍走到旁边的花坛前,折下一朵旺盛饱满的紫牡丹,随后转身走到喻念身前,将之塞进喻念手中,“没有被分裂的花,才叫一朵完整的花,被撕扯成数瓣的花,最多只能叫花瓣。 这个道理用在灵根上也一样,如果不想断了自己的前途,最好不要做分灵根这种傻事。” 百里吉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凌苍撕碎后,又扔到地上踩了数脚的三色堇,又抬起头看向喻念手中那朵紫牡丹,藏于袖中的手狠狠拽了拽,指甲都差点陷入肉里。 这个人,看着怎么就那么碍眼呢…… 缓了缓心底的情绪,百里吉神色淡然开口道:“凌道友说的是,不过,对于很多五灵根散修来说,他们这一辈子到死时,可能都无法成功结丹,甚至连筑基都很困难。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无边无际的未来,很多人连眼前都顾不得,在某种意义上,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这些修士,如果能通过分灵根和换灵根手术拥有单灵根资质,从而修炼到金丹境,元婴境,甚至化神境,我想即便是无法飞升证道,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晚饭后花园中的谈话,最终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结束。 这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满脑子里都是黄昏时分灵根理论的喻念,有些失眠睡不着觉,用起夜如厕的理由打发凌苍后,披上外套来到花园散步。 哪想,百里府偌大的花园中,这个时间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月光夜色中,一道人影正坐在花园中的大石头上,拿着酒壶迎着月光仰头喝酒,从喻念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一道朦胧背影。 倒有几分李白诗中,“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寂寥之感。 喻念走近了,方才看清喝酒之人是谁。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昙花一现 “百里道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此地一个人喝酒?”喻念看着百里吉手中的酒壶,眉头微皱,“你肠胃不好,应当少饮酒。” 说着,喻念便伸手要将百里吉手中的酒壶给拿下来。 然而,在喻念碰到酒壶前,百里吉侧过身子,躲过喻念要拿酒壶的手,将酒壶护在怀里。 “原来是喻道友,随便坐。”百里吉拿着酒壶往旁边挪了挪,将坐下的大石头给喻念分了一半,又拍了拍挪开后空出来的位置道。 喻念掀起衣摆坐下,看着继续不要命灌酒的百里吉,心底一阵犹豫,这次却没有去夺那酒壶了。 “如此豪饮,百里道友可是有什么心事?” 百里吉好像没有听到喻念得话似的,只顾着仰头继续饮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酒这玩意犹如穿肠毒药,既消不了愁,又解不了忧,还伤身体,别喝了。” 喻念实在是看不下去,百里吉如此作践自己,趁着百里吉不注意迅速伸手将那酒壶夺了过来。 哪知,百里吉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喻念手上的酒壶,然后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壶酒。 拿着酒壶的喻念:“……” “夜已深,喻道友还是请回吧。”就在此时,百里吉终于开口说话了。 喻念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百里吉,他总觉得今晚上百里吉有些不对劲儿,“百里道友,你……” “如果不走,就留下来陪我喝几杯吧。”百里吉夺过喻念手中那个他喝过的酒壶,又将手中还未喝过哪壶酒的塞给喻念。 喻念盯着手中的酒壶发愣:“这个……抱歉,我不会饮酒,且酒品奇差,就不喝了。” 百里吉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喻念,又拿起酒壶往口里灌酒。 “喻道友可否愿意,听百里讲一个故事。”百里吉转过头去,望着无边月色下的花园,平静的开口。 “洗耳恭听。”喻念赶紧回答道。 喻念琢磨着,百里吉是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才会这般饮酒消愁,现在要讲故事,多半就是找人倾述。 这个时候,她作为朋友当然应该尽到做朋友的义务,认真的当垃圾桶了。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小人国,小人国的皇帝勤于国事,全国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太平盛世。 小人国的皇帝和皇后恩爱有加,皇帝只有皇后一个妻子,两人还育有一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但这一切都在一天彻底变了,掌握军队大权的小人国将军,竟生出谋逆心思,带着支持他的乱臣贼子逼入皇宫,杀害了皇帝和皇后,这一切都被小皇子亲眼所见。 就在那大将军还要对小皇子出手时,朝堂中的忠臣全力抵抗这些乱臣贼子,为小皇子争夺了一线生机,由小皇子的太傅带着他离开了皇宫,而那些臣子全都为了小皇子命丧黄泉。 后来那大将军皇袍加身当了皇帝,下令四处追查逮捕小皇子,以便斩草除根。” “那后来,小皇子怎么样?”喻念追问道。 百里吉一脸平静地看向喻念,继续道:“为了保住小皇子,带着小皇子出宫的太傅,将他那和小皇子同岁的小儿子,送出去当了替死。 以为抓住了小皇子,赶尽杀绝不留遗患的大将军,彻底放下心来做他的皇帝。 而背负家国仇恨、无数人希望的小皇子,则在太傅的教导下,慢慢的长大成人,等待着有一天报仇雪恨、光复家国的机会。” “后来呢,那小皇子成功了吗?”看着突然停顿下来的百里吉,喻念问道。 百里吉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并没有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而是开始灌酒:“谁知道呢,或许成功,又或许失败了吧。” 百里吉的这番话,才将喻念从那故事中拉出来,回归到现实之中,看着这般喝酒的百里吉,喻念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百里道友,你……” “哦,对了。” 百里吉仿佛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停下手中的酒壶,打断喻念的话看向喻念,“喻道友,如果有一件非常宝贵珍稀的东西,我想将它藏好,但总有人想要打开那扇房门,将那东西盗走,我该怎么样保护它?” 被带开话题的喻念,细细思索一番后开口道:“或许,可以换一把更加牢靠的锁。” “那如果,试过所有锁了,还派人守在门口严加看管了,依旧不行呢?” “那就……”喻念低头思索一番,然后看向百里吉,“或许,可以试试指纹解锁。” “指纹解锁,是为何意?”百里吉一脸疑惑,脸上还带着微醉的迷糊。 他听过子午鸳鸯锁、天地乾坤锁、对顶梅花锁、虎头钩等奇锁,但从未听过这指纹解锁。 喻念伸出手,将其摊开给百里吉看他的拇指:“其实我们每个人的指纹,哦,就是手指上的纹路是不一样的,如果用你的指纹作为锁的密码,那么,那道锁就只有你能打开。” 百里吉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多谢喻道友解惑。” 在问完这个问题后,百里吉似乎又陷入到喻念来时的情绪中,也不说话,也不做其他事情,抓着酒壶只顾饮酒,眼睛还注视着不远处的花坛。 喻念想将百里吉手中的酒壶给抢走,却又想到那个故事,一时间无从下手,只得拿着手中的那壶酒坐在那里干看着百里吉喝酒。 “开了。”百里吉望着远方月光下的花坛。 喻念顺着百里吉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了花坛中正慢慢舒展开的昙花。 皎洁的月光下,昙花的白色外衣慢慢打开,水莲似的白色花瓣相互拥着,一层层,一片片,如大雪纷飞,花园中顿时充满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昙花的花期极短,还只在夜间开放,自古以来便有昙花一现的说法,为了欣赏到昙花盛开的美景,不少人会选择熬夜观看。 看着那些昙花,喻念恍然大悟,原来百里吉大晚上出来到花园中喝酒,是为了看这昙花啊。 她之前还以为,百里是出来趁着晚上没人出来借酒消愁的,却没想到,是为了看这昙花。 看来,她这位朋友还有这一颗文艺青年心…… “没想到还能赶上昙花盛开的美景。”喻念看着那些洁白的昙花,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个故事,喻念估摸着,百里吉这样的文艺青年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故事。 “百里道友刚刚给我讲了个故事,我这儿也刚好有一个故事可以回赠,是关于昙花的故事,百里道友想听吗?”喻念看向百里吉道。 百里吉点了点头。 见百里吉感兴趣,喻念缓缓开口道:“相传,很久以前昙花原是一位花神,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开花,四季都灿烂。 花神爱上了每天给她浇水除草的男子,后来玉帝得知此事,大发雷霆要拆散两人。玉帝将她抓了起来,把她贬为每年只能开一瞬间的昙花,不让她再和男子相见,还把那男子送去灵鹫山出家,赐名韦陀,让他忘记前尘,忘记花神。 多年过去了,韦陀果真忘了花神,潜心习佛,渐有所成。 而花神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个曾经照顾她的男子,她知道每年暮春时分,韦陀总要下山来为佛祖采集朝露煎茶。 所以昙花就选择在那个时候开放,她把集聚了整整一年的精神气绽放在那一瞬间,希望韦陀能回头看她一眼,能记起她。 可是千百年过去了,韦陀一年年的下山来采集朝露,昙花一年年的默默绽放,韦陀始终没有记起她。 直到有一天,一名枯瘦的男子从昙花身边走过,看到花神忧郁孤苦之情,便停下脚步问花神:‘你为什么哀伤?’ 花神犹豫片刻,只是答道:‘你帮不了我’。 然后,花神又默默等待韦陀,不再回答那个男子的话。 40年后,那个枯瘦男子又从昙花身边走过,重复问了40年前的那句话,‘你为什么哀伤?’ 花神再次犹豫片刻,只是答道:‘你也许帮不了我’。 再40年后,那名枯瘦的男子又一次出现在花神身前,原本枯瘦的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变成一名老人,但是他依旧问了和之前一样的话,‘你为什么哀伤?’。 昙花答道:‘谢谢你这个凡人,在你一生问过我3次,但是你毕竟是凡人而且已经奄奄一息,还怎么帮我,我是因爱而被天罚的花神’。 老人笑了笑,开口道:‘我是聿明氏,我只是来了断80年前没有结果的那段缘分。 花神我是来送你一句话的,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 说完老人闭目坐下,时间渐渐过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开始从老人的头发向眼睛划去,老人笑道:‘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 说罢,老人一把抓住花神,此时夕阳滑到了老人的眼睛,老人随即圆寂,抓着花神一同去往佛国。 花神在佛国见到了韦陀,韦陀也终于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韦陀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 因为聿明氏老人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所以昙花又名韦陀花。也因为昙花是在夕阳后见到韦陀,所以昙花都是夜间开放。” 故事讲完后,又一瞬间的寂静。 随即,百里吉低着头,思与所思的喃喃自语:“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此话豁达空明,竟道遍这世间百态。 看着百里吉这模样,喻念一愣,她不过就是讲了一个普通故事而已,百里又悟到了什么? 百里吉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良久才抬起头看向那花坛中的昙花,叹息道:“昙花模样虽美,却只能在夜里开放,永远都看不到晨光百里的世界。” 说罢,百里吉站起身来,借着上头的酒意摇摇晃晃地走向花坛,直接将那几朵正盛开的昙花折了下来。 “百里道友,你为何这般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遇 看着百里吉一言不合就辣手摧花,喻念震惊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百里吉淡定取出两个酒壶,将开得正盛的昙花塞了进去,随即盖上酒壶盖儿使劲儿摇了摇。 “花开堪折直须折,反正都是要谢的,还不如在开得正盛时折下来。” 百里吉拿着那两壶装着昙花的酒,向喻念走过去,又将其中一壶塞进喻念手中,“昙花酒,尝尝看。” 喻念犹豫了一下,抵不过百里吉期待的眼神,还是接过了那壶酒,“那就,只尝一口。” 昙花入酒,她还从没见过,只尝一小口,应该没有问题吧…… 喻念坐到大石头上,刚准备抓起酒壶仰头就往嘴里倒时,想起以前的糗事,抓着酒壶的手犹豫了。 接着,她拿着酒壶往酒壶盖里倒了几滴,这才低头喝着壶盖里的酒水。 见此,百里吉不厚道的笑了,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开口道:“这般喝酒是喝不出兴致的,喻道友你……” 百里吉话未落,喻念倒。 百里吉:“……” 就在百里吉怀疑喻念是不是真醉了,上前去扶喻念时,喻念一个鲤鱼打挺猛得坐起身来,硬邦邦的脑袋直接撞百里吉脸上。 百里吉坐在石头上,本来的三分醉意,被这一撞变成七分的昏厥。 缓了好一会儿,百里吉才从那股晕厥中缓过神来,他发现,不知何时喻念的脸贴到了他身前,正睁着眼睛瞪着他看。 月的清辉照在喻念的侧脸,映衬得那张脸更是冷清。 百里吉心念一动,眼神迷茫的看着喻念,不由自主开口道,“如果条件允许,或许我会……” “你想做什么!” 还没等百里吉把话说完,凌苍微怒的声音响起。 他见喻念久久不回来,便出来看看,没想到竟看到了这等事情……这个天杀的,就没安好心! “喝酒了?”没有理会百里吉,凌苍看着呆呆坐在大石头上的喻念,眉头微皱。 凌苍把坐在大石头上的喻念拉进怀里,随即横抱起来,眸色冷沉的看了一眼百里吉,“你要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撂下这句话,凌苍抱着喻念离开花园。 次日,喻念睁开眼睛,揉了揉宿醉后胀痛的脑袋,坐起身来在床边靠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景物。 “阿莲醒了。”凌苍从门口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醒酒汤。 他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轻轻将还在发愣的喻念放在自己臂弯之中,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两下,这才将其放到喻念的嘴边。 喻念感受到嘴边的温热,下意识的张开嘴将那勺醒酒汤吞了下去,等微甜的滋味充盈口腔,她才彻底回过神来,昨夜之事也一股脑儿浮现。 “不会喝酒,以后就别喝了。”凌苍又一勺醒酒汤送到喻念嘴边。 喻念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凌苍,顿时尴尬无言。 说好的凌霄峰之人禁酒,她这个做师尊的倒是带头破了规矩,这让她有何颜面见大徒弟,更忏愧羞耻的是,她只喝了几滴酒就变成了醉鬼模样…… “我自己来,就好。” 喻念从凌苍手中夺过醒酒汤,从凌苍臂弯中挣脱出来坐直身体,仰头将那醒酒汤一饮而尽,温热微甜的汤水进入胃里,喻念顿时感觉脑袋的胀痛缓解了不少。 凌苍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臂弯,随即将扬起的手臂放下,接着他又看向喻念:“今日为三月的月晦,百里道友言要尽一番地主之谊,带我等出门赏这最后一批春花,师尊可要前去?” 喻念思索一下,点了点头。 洗漱准备一番后出门,百里吉早已在百里府大门口等候,那副神清气爽面带微笑的模样,根本想不到他前晚上还喝了那么多酒。 “凌公子,喻小姐,就等你们两个了。”谢骁见两人来,立即喜笑颜开道。 看着在此地等了许久的两人,喻念一脸抱歉道:“是我起晚了,让两位久等。” “不久等不久等,毕竟春宵一刻……”说到这里谢骁戛然而止,看了看喻念又看了看凌苍,一脸“我懂得我闭嘴”的模样。 就在此时,百里吉这个主人家开口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走吧。” 四人步行出门,没有乘坐轿子马车,也没有让侍卫跟着,在南陵城人海中漫游前行。 或许是到了三月末这样的春末,最后一茬春花将要枯萎,大街上赶着搭上末尾车赏花的游人很多,毕竟,如果错过了这个春末,要欣赏到姹紫嫣红的春花就要再等上一年时间了。 一上午的时间,四人在城西的西湖转了一会儿,便顺着提前约定好的路线南下,去了桃花坞看了数十里的桃花林,最后又到了城东逛了庙会,再从城中折返回城西。 等这一路走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寅时,百里吉准备带着几人顺路去聚德楼吃个晚饭。 “聚德楼有一个老师傅,祖上是前朝御厨,他每天只做一桌菜,做的美食千金难求,必须要提前预约才能吃到。” 一边走着,百里吉对着喻念几人继续道:“我还是提前预定了十天,才抢到了这个名额,今天就带你们去尝尝那老师傅的手艺。” “劳烦百里道友费心了。”见百里吉说的神乎其神,喻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就在几人前往聚德楼的路上时,街道不远处响起一阵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地面传来震动感。 “国师出行,闲人让步!” “国师出行,尔等速速退去!” 依旧是那两名身体官袍、体格彪悍的开道官差,骑着高的汗血宝马,手中提着长枪飞奔前来。 两人所经之处,无数小摊零散一地,商贩行人退避三舍,弯腰屈膝的站在墙角。 依旧是同样的阵容,同样的轿辇,轿辇上的清瘦男子带着面具,在银白色纱幔端坐不动,被侍卫抬着前行。 喻念只看着轿辇上的那人,脑海一家五口的悲剧再次浮现,顿时怒火从心底升起。 紧接着,喻念又想到凌苍跟她说的那些话,转头看向正站在她身旁的百里吉,又看了看正坐在轿辇上的国师,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嘛,百里道友怎么可能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国师,这一下可以证明百里道友的清白了。 凌苍看着轿辇上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百里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真是他弄错了,难道此人真不是国师…… 很快凌苍便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不可能,这一定是此人设的局,来洗脱自己嫌疑! 他们一起出来春行,便恰好遇到了出行的国师,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当日从国师府的地道,到了这百里府书房时,第一个遇到的便是此人,他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喻念,这人肯定察觉到了,便在他和喻念几人面前上演了这出戏码。 反正国师向来都带着面具,几乎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随便叫个替身上轿辇,就能制造这一出不在场证据。 此人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他虽然不会轻易相信,但偏偏喻念就信这一出。 第一百七十章 假面 就在凌苍想着,怎么拆穿百里吉的阴谋时,路边人群中,一名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大的小男孩,仿佛被后退大人挤到了,跌倒进清理开的道路中。 可能是摔破了膝盖,小男孩趴在上地抽噎着,久久没有爬起来。 看着那名跌出来的小男孩,众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将其拉回路边。 喻念本想出去,却被凌苍给拉住了。 “阿莲别冲动,那孩子会没事的。”凌苍意外瞟见那小男孩腰间的一抹金属光泽,眼睛微眯。 就在侍卫准备清理道路时,轿辇上戴面具的男子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招手示意那些侍卫停下来。 紧接着,面具男从轿辇上走下来,向着那小男孩而去,将其从地上抱了起来。 哪知,那原本男怀里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一趴进戴面具的男子怀里,便一改之前抽噎模样,右手一晃便从腰间摸出一匕首,干脆又利落的插进男子心口。 在刺中戴面具的男子后,那小男孩将男子脸上的面具取下,从男子怀中挣脱出去,几道残影后便退去数十米之远。 只见那男孩身体不断曲折扭动,很快便变成了一名六尺多高的成年男子。 众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不禁惊呼出来。 “保护国师大人!” “抓刺客!” 一群侍卫为上前去,其中两人将胸口中了匕首的国师扶住,其他人上前将那刺杀者团团围住。 “哈哈哈!” 那刺杀者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下来了,一脸愤怒仇恨的看着被侍卫扶住的国师,“你这个狗官,强行掳走我儿时,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苦练缩骨功三年,今朝终于报仇雪恨,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说完,在一众侍卫刀剑靠近时,那刺杀者拿出一柄匕首划破自己的脖子,看着昏迷不醒的国师心满意足的自尽了。 看着一群侍卫慌乱带着昏迷的国师离去,喻念呆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然,她并非被那刺杀者的缩骨功给震惊到,而是那面具下的国师,竟有着熟悉之人的面庞。 是张辽! 当初,凌苍在国师府书房中见到的人便是张辽,通过地道进入后潜伏百里府的人也是张辽,张辽就是国师。 张辽居然潜伏在百里身旁那么久,看来所图的东西,多半就是百里的那些研究成果了,又或许是因为百里的身份…… 想到这里,喻念浑身一震。 见手下假扮自己而受伤,现在甚至生死未知,百里吉看着地上刺杀者的尸体,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这些人全都该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喻念几人见过张辽,看到所谓国师的真面目后,会不会顺藤摸瓜怀疑他,特别是那个凌苍…… “百里道友。” 就在百里吉心思诡秘时,喻念开口了,百里吉心头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喻念的眼睛微眯。 喻念一脸严肃:“那国师伪装成你的侍卫潜伏在你身边,图谋定然非小,百里道友最近一定要注意周围之人,小心谨慎些,以防被居心叵测之人谋害。” 百里吉看着喻念良久,才点了点头道:“喻道友说的是。” 经过这一出,几人也没有去聚德楼吃饭的心情了,早早地回了百里府,在喻念几人的眼皮子底下,百里吉将百里府的人好好“清理”了一番。 国师大人被人刺杀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南陵城,第二天早上,就在大家想着国师会不会因刺杀而死时,国师府的轿辇照常向皇宫前行。 而国师大人,依旧戴着面具端坐在轿辇之上,像个没事人一样去上早朝。 皇宫镇抚司。 夜深人静之时,夜棠四人聚集在一起,张望着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来了!”听着门外细碎的声音,夜棠站起身来。 只见一条紫红色的小蛇,用脑袋将房间门挤出一条缝儿,随即那条小蛇蜿蜒进屋,爬到桌子上吐出一个蜡丸。 “棠棠,你快看看,师兄说什么了?”杨毅有些着急道。 “请叫我王中旺。”夜棠看着杨毅,一本正经强调道。 杨毅:“……” “好吧好吧,先看信。”夜棠捏碎蜡丸,打开信件,一目三行将之浏览完毕,随即开口道,“信上说,李苟淡不仅发现了任务的头号目标人物,还意外遇见了莲美人,李苟淡和莲美人都很安全,不用担心他们。” “莲美人是谁?”杨毅一脸疑惑。 夜棠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上,谁最好看?” 提到这个话题,杨毅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师尊。” 夜棠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 “可是,师尊怎么会来西南,她不是该在宗门吗,月前辈怎么会放她出来?”想明白喻念也来了的杨毅,一脸震惊的站起身来。 “嘘,你小声一点……”夜棠赶紧将杨毅拉回凳子上。 随即,夜棠将那张纸条销毁,随即取出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白天打听到的皇宫地图,李苟淡说皇宫北部这几块区域比较可疑,所以我前几天就去了这里一趟,还真叫我找到了关押灵童的地方。” 说到这里,夜棠指了指皇宫北面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对,就是这儿,天牢! 我发现,那些小孩便被关在天牢里面,而天牢门口有很多高品级的锦衣卫在看守,里面的锦衣卫更多。 而且我还发现,这些看守天牢的锦衣卫,每隔三天就会换一批人次,距离上次换人到现在正好三天,也就是说,今日夜里天牢执勤的锦衣卫便会替换,我便有机会混进去了。” 夜棠已经准备好,混入替换执勤的锦衣卫队伍,然后潜入天牢先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 上次发现时事态紧急,她这个意外闯入者被那些看守之人发现,还差点被这些人抓住了,这一次她只要打晕一个和她身量差不多,修为差不多的锦衣卫,应该就可以轻易混进天牢。 想到这里,夜棠收起手中的地图,“今天晚上我就去天牢一趟,如果明天晚上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可要来救我啊……不,还是不指望你们了。 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出宫去找李苟淡和莲美人来救我。” 云妍和杨毅齐齐点头:“知道了。” 然而一旁的辛允,似乎另有所思,双目没有焦距的正神游天际,面对夜棠的话根本没有应声。 “我在说话呢,你听见没!”夜棠有些不高兴,朝着辛允脑袋上重重拍了一掌。 面对夜棠的这一掌,辛允回过神来后,并么有照往常那样与夜棠多理论。 辛允想起下午,意外撞见的那名提着食盒行踪鬼祟的太监,又想起这人与其他太监谈到的太上皇辛艮,心底就一片复杂难安。 “今天晚上,我也出去一趟。”辛允站起身来,话落转身出门。 杨毅和夜棠看着这反常无比的辛允,一阵面面相觑,最后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抓到了 半夜丑时,皇宫镇抚司大门口,渐渐聚集了一个五十人的小队伍。 打晕其中一人,并扯下此人腰间身份令牌的夜棠,插进这个将要前往皇宫天牢换班的队伍,大约过了两刻钟后,五十人的小队伍整齐划一的向着皇宫北部的天牢而去。 “都赶紧的,走快点儿!” “都快跟上!” 领头的是一名官职为佥事的锦衣卫,此人有着金丹初期的修为,算是这群散修里顶顶厉害的了,但夜棠却丝毫不惧。 这些人修习的功法低廉属于大路货色,修为十分虚浮,再加上散修出身没有修习过什么高阶法术。 更何况她有着金丹中期的修为,这样的散修她能随便打三五十个。 这些天下来,她算是看清了这群人,锦衣卫队伍中的成员全都是没有传承的散修,大多数修为都在炼气,练气八九阶就算实力比较高的了。 而筑基以上的,便能在锦衣卫中领得一些官职,筑基后期或金丹期的,全都到国师身边亲身效力了。 看着人多势大,其实是一群野路子出身的乌合之众。 夜棠在估量着这群人修为,想着到时候进了天牢中关押灵童地方该做什么的同时,五十人的队伍也在不断前行着,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天牢门口,已经站好了五十名身着银白锦衣等待换班的锦衣卫,带夜棠等人到来时,为首的两名佥事互相点头,便算是打了个招呼进行了工作的交接。 这群等待换班的锦衣卫离开,夜棠等人走向天牢大门,天牢的老头为他们带路。 天牢里的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天牢中,所有牢房全部用精铁打造而成,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条,关头狮子也足够了。 牢房中的罪犯神态各异,有的目光凶狠而阴鸷,有的似乎精神已经崩溃,不断在牢房内边走边唱,神色诡异。 每一间大牢房里,都关押着十多二十名罪犯,看上去有些拥挤。 夜棠等人跟随牢头,顺着曲折的过道一路走到天牢的尽头,尽头的墙壁上又是一扇石门,在石门旁边,还有一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雕像。 只见前面的锦衣卫,将手放进那石狮雕像之口,天色昏暗再加上石狮口阻挡视线,也不知那人将手放进去做了什么,随后,石门便向两侧打开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缝儿,那名锦衣卫从那缝儿进去后,石门又重新合上。 后面的锦衣卫,同样如此进去。 夜棠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心中有些忐忑,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守门的锦衣卫查看身份令牌的方式通行来着,这一次怎么就变了? 很快就轮到夜棠了,夜棠学着前面之人将手放进那石狮门口,突然整个天牢响起巨大的警报声。 “有奸细!” 只见那佥事一声高吼,牢房里无数狱卒和锦衣卫,纷纷一脸警惕的拔出武器,上前来将夜棠团团围住。 突然被架了满脖子刀,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夜棠:“……” “各位,别冲动啊。”夜棠扬起一抹微笑,伸手摸向腰间。 见夜棠如此动作,这些人还以为夜棠是拿武器,架在夜棠脖子上的刀又多了几把。 夜棠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即将腰间的令牌扯了下来,将其高举,“这是我的身份令牌,大家都是兄弟啊,手上可要稳着,刀剑不长眼可别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人……” 一名锦衣卫中的千户警惕的看着夜棠,将那块身份令牌给夺了过来,认真看了一会儿,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单表。 那名千户在看完名单表后,转头看向领头的佥事:“佥事,今夜执勤的名单中确实有此人。” 哪只,那佥事闻言后不为所动,那名千户便转头看向周围其他锦衣卫:“此人说他叫李允文,你们可有认识李允文的?” “我认识,我们是同乡!”人群中,一位矮个儿锦衣卫,举起手道。 见此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夜棠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着解困的方法。 那人走到夜棠身前,借着牢里昏暗的光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人绝不是李允文。” 矮个儿锦衣卫话落,夜棠感觉脖子上的刀快要陷入她的肉里,只好嬉笑着看向为首的佥事,开口道:“佥事大人,我与李允文那家伙同住一间院子,他吃坏了肚子,所以将身份令牌给了我,让我来替他执勤……” 夜棠话还未落下,人群中又一名锦衣卫高声否定:“这不可能,李允文明明跟我住一间院子!” 夜棠:运气好背~ 就在众人低声讨论夜棠是不是奸细时,那一直没有开口的佥事,站出来向着身后之人一招手,整个天牢中顿时寂静无声。 “上次有人闯入天牢,国师大人便叫我们加强了天牢的看管。” 说到这里,那佥事看向那石狮子继续道,“当然这还不够保险,紧接着国师大人便研制出指纹解锁的阵法,将之放进石狮口中,又把石狮放在暗室门口。 国师大人说了,每一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将一个人的指纹作为开门的密码,便只有此人能打开大门。 所以现在不像之前那样查看身份令牌确定身份,每次选好执勤的锦衣卫后,都会将这些人的指纹录入阵法之中,必须要指纹对上才能依次通过暗室石门。” 听着佥事的话,夜棠一脸懵逼,指纹解锁是个什么玩意? “起初,我还觉得这玩意儿不靠谱,但没想到,这指纹解锁的阵法刚一开始使用,便抓到你这个奸细!” 那佥事朝着一个方向拱手,一脸崇拜之意,“还是国师大人英明!” 说完,那佥事将手收回腰间,脸上崇拜之色消散而去恢复正常肃穆神色,“给我将这个贼子带回镇抚司严加看管审问,看看有没有同伙。” “是!” 夜棠被特制的绳子五花大绑,由七八名锦衣卫看押出天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凌苍不语 春天就像是一夜之间溜走,明明头一天还百花盛开的花园,被萧瑟的逆风席卷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早晨就只留下一地残破花瓣,寥寥数朵花还在枝头苦苦坚持。 喻念不是什么内心敏感怜花的诗人,但看着突然萧瑟的花园,却还是觉得心情有些低沉。 美好事物逝去,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师尊在想什么呢?”凌苍手中拿着一件斗篷,从不远处走过来,“今日北风大,多穿点衣服。” 喻念:“……” 她又不是普通凡人,甚至还是不怕冷的冰灵根修士,给她披斗篷做什么?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喻念却还是乖乖的没有反抗,任由凌苍将她环在怀里,两只手从她身后绕过,将那斗篷披上系好。 站在远处亭台中的百里吉,像雕塑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张秦将其唤醒过来,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我说的,都做好了吗?”百里吉看向张秦,面色淡然道。 张秦一脸为难,有些疑惑道:“都做好了,太傅大人他老人家,也送回婺城老家了……主子你要做什么,是要行动了吗?” 百里吉不语,双眼放空,正神游天际正在思索什么事情。 或许每一个研究人才,都是有自闭症的疯子,他们的脑回路永远跟凡人不同,他们的思想正常人永远跟不上,也理解不了。 从小和百里吉一同长大的张秦,深谙此理,在百里吉思考问题时他熟练的退了下去,以免打扰到百里吉的思维。 而另一边,闲来无事的喻念,意外瞟见花坛中爬出来的玉骨。 “玉骨?”喻念蹲下身来,将地上看起来有些着急的小蛇放在手心,“你怎么会在这儿,其他人呢?” 可能是焦急起来不顾环境,玉骨一爬到喻念手心,便将口中的蜡丸给吐了出来,不断吞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示意喻念看信。 喻念将那蜡丸捏碎,将纸条打开,小声将上面的字念出来:“王中旺被抓,张福贵失踪……速来营救。” 喻念抬起头看向凌苍:“王中旺和张福贵是谁?” 凌苍看了看左右环境,心底一阵不安,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自两人背后响起一道清灵的声音,“喻道友在看什么?” 百里吉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他看着喻念手中的纸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个朋友送的信。” 喻念将那张纸条在百里吉眼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一些疑惑,“我这位朋友叫我们去救两个人,也许这两人是我朋友的朋友吧……” 看着把纸条摆在百里吉眼前的喻念,凌苍嘴角两抽,内心充满了无力感,突然有一种扶额长叹的冲动。 都是他的错,他应该将这件事提前给喻念说好,将其他几人的情况告诉喻念…… 凌苍如何懊恼,喻念可没打算“放过”他,喻念看向凌苍:“凌苍,王中旺和张福贵这两人是谁,是你们新认识的朋友吗?” 百里吉还站在旁边,久久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凌苍突然想天上下来一道晴天霹雳,将他给劈死在原地。 就在凌苍怀疑人生时,喻念看向百里吉开口道:“百里道友,我朋友的这两位朋友有危险,我见百里道友是南陵本地人士,还希望百里道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百里吉眯眼,微笑回答:“那是当然,喻道友有何需要请尽管开口,百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此,凌苍心力憔悴,突然感觉到了人生的艰难。 “阿莲,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吧。”凌苍搂住喻念肩膀,随即看向百里吉,“百里道友,我们就先回去商量一下营救之事了。” 说完,不等喻念再说什么,凌苍将喻念拖走。 看着离去的喻念和凌苍,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百里吉眼睛微眯,“张秦。” “主子。”张秦不知何时到了百里吉的背后。 “去给我调查两个人,一个名为王中旺,另一个名为张福贵。” 说到这里,百里吉微微一顿,思索一番后然后继续道,“南陵城不过是凡人皇都,整个南陵城中唯有皇宫,对低阶修士还算得上危险,在南陵城被抓的话……张秦,重点从锦衣卫开始调查,看看锦衣卫这些天有没有抓到什么可疑之人,一有这两人的消息立马告诉我。” “是!”张秦领命后退下。 另一边,喻念不知道,自己继指纹解锁后,又一次坑了自己徒弟一把,正被凌苍摁坐在床边,听着凌苍讲述前段时间之事。 “……所以阿莲,王中旺就是夜棠,张福贵就是辛允,现在小棠被那些锦衣卫的人抓了,辛允失踪,估计小妍他们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了。” 喻念猛得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要往门外冲。 “阿莲你做什么?”凌苍赶紧把将要脱门而出的喻念给拉住,“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皇宫中有屏蔽神识的阵法,在找到阵眼前不能用神识搜查。 小棠现在虽然能确定在镇抚司内,但辛允却生死未卜不知所踪,万一我们的行为惹恼了那些人,辛允可能就危险了。” 南陵城内,除了修为暂时尽失的谢骁,就喻念修为最高了。 那些低阶修士,连喻念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他当然不是畏惧那些人,如果只是夜棠被抓,知道地点的他们当然可以直接闯进皇宫救人。 但现在辛允不知所踪,他们在硬闯皇宫救夜棠时,很有可能使得那些人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辛允给杀了。 现在必须潜入皇宫,先将失踪的辛允给找到才行。 皇宫内,三两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男子,低声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吗,前天晚上我们锦衣卫中出了个奸细,被傅佥事亲手给抓住了,这奸细竟然还是个女的!” “女的?!”其中一人惊呼道,拍着旁边戴帽子的锦衣卫焦急问道,“好看吗,那女的好看吗?” 戴帽子的锦衣卫,一巴掌就给问话之人招呼在脑门声,“重点不是出了奸细吗,你这关注哪儿呢?” “哦……那奸细是做什么?”那不着调的锦衣卫,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知道呢,现在还被关在镇抚司的审讯室内,由镇抚使大人亲自审问呢。” 一人开口回答,紧接着,那人又叹息一声,“那女修年龄颇小,长得还挺好看的,在不怜香惜玉的张老魔手下走一遭,估计不死也要褪层皮咯~” 第一百七十三章 搜魂 自昨日起,喻念便带着凌苍和镇抚司内杨毅云妍汇合,四人隐身在皇宫中找了辛允一天一夜,却依旧没有找到辛允。 就在喻念准备带着三人,回他们在镇抚司内的住处时,正好听见了这些人的话。 “师尊,辛师弟的事儿稍后再说,先把师妹从审讯室救出来吧。”听着路过这几人的谈话,杨毅有些着急。 凌苍也点了点头,内心有些忐忑道:“此事应尽快。” 他本以为,夜棠只是被人关起来了而已,先把辛允找到后再去救夜棠,这样可以确保两人的安全,但没想到那些人还会用刑! 喻念点头,他们不这么说她也准备这样做。 敢欺负她徒弟,信不信她把这皇宫都给掀了! 四人一路来到镇抚司的审讯室,喻念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守门的锦衣卫后,又让穿着锦衣卫服饰的杨毅和云妍顶上那锦衣卫的位置继续守门,以免其他锦衣卫进来,喻念和凌苍两人则闯进了审讯室。 然而,此刻审讯室内只留下两三个虾兵虾将,坐在桌子边上喝着小酒,任由喻念将审讯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夜棠的影子。 “前天晚上你们抓的那个小姑娘在哪儿?!”喻念一脸冷沉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三个锦衣卫,长剑扑哧一声插入桌子里。 “这,这位前辈,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面对喻念浑身的气势威压,三人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喻念抽出破劫,横在为首那名锦衣领口绣有银线的中年男子脖颈上,“别以为装怂,我就会放过你,快说!” 那中年男子低垂的眼中闪过焦急之色,就在他想着用什么方法解围时,喻念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破劫没入那中年男子的皮肉。 一阵阵刺痛从脖子上传来,空中开始飘溢出一股血腥味,那男子见喻念竟然真的一言不合要抹他脖子,顿时有些慌了神。 不过,想起今日还有重要之事的中年男子,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位前辈,我们只是替人办事的小喽啰,真的不知道啊……” 见喻念久久问不出什么话来,凌苍又想起之前自己做出先找辛允后救夜棠的决定,心情异常烦躁,顾不得在喻念面前暴露,直接上前伸出右手抓住那中年男人的头。 随着凌苍使用搜魂,那中年男子瞪大眼睛,浑身抽搐面上表情开始狰狞,甚至痛苦得像野兽一样嘶吼。 喻念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心惊肉跳,却也没有打断凌苍的行为。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些症状好像是使用一门非常邪门的法术,搜魂术才会有的症状…… 凌苍收回手,那名中年男人便倒地昏迷不醒,他闭目消化了一番此人的记忆,才睁开眼睛看向喻念。 “师尊如果觉得这不对,大可以在回奉贤学宫后,将我交到执法堂去。”凌苍面无表情的看着喻念,说话的声音毫无感情波动。 喻念也没问凌苍怎么会这门邪术,沉吟一下回道:“法术并无善恶正邪之分,关键是使用它们的人,将它们用在什么事上。 小火球术这样普通的法术,除了用来烧水外,同样可以烧死无辜之人,而搜魂术这样被归为邪术的法术,同样也可以用来救人。 师尊不是迂腐之人,你修行何种法术我都不会反对,只要用在正途即可,更何况,非常时刻当用非常手段。” 听着喻念的话,凌苍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搜魂术,是他学的第一个邪魔外道的法术,也是用得最多最熟练的法术。 上辈子时拜入玉尘座下后,玉尘又不管他,他只好自己摸索修行,走了不少弯路,也吃了不少苦头,为了能跟上兰清清的步伐,付出百倍努力。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前世也在瑶光宗的林景耀,意外撞见了他在一片树林内修炼术法,说他将那法术练的不对,要指点一二。 后来,林景耀又撞见了他数次,指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接下来数十年林景耀教了他很多的东西,而夹杂在那些正道法术中的,也有这个搜魂术。 当时他不知搜魂术是禁术,在外历练时当着一众同门的面儿使用搜魂术,那些人便一竿子将他打入邪魔外道,而那个玉尘,也因此不顾师徒名分扬言要清理门户…… 凌苍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低沉:“师尊说的是。” 接着,他又凝视喻念好久,开口继续道,“师尊要看这个人的记忆么,里面有很多非常有趣的东西。” 喻念觉得凌苍的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儿,虽然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能感觉到凌苍情绪波动起伏的。 喻念点了点头,开口道:“在灵谱上见过搜魂术的记述,上面只写到搜魂术是一门非常古老的邪术,会的人极少,很是神秘,今日第一次看见,也算是长见识了。” 凌苍将眼睛垂下,望向喻念的手:“师尊把手给我。” 喻念伸出右手,摊开。 凌苍抿了抿唇:“两只手。” 喻念又伸出左边的手,还没等她将左手也摊开,凌苍便将那两只手紧紧抓住,两人双手十指交叉。 “闭上眼睛。”凌苍开口道。 随着喻念闭上眼睛,自两人双手接触的地方,散发出屡屡细碎的银光,而喻念也被带入一个奇幻的世界。 这个世界四周一片混沌,除了和她十指交叉的凌苍,什么都没有。 不过,很快他们周围的景物便开始发生变化,从空荡荡的混沌变成了镇抚司的审讯室,只不过周围昏黄一片,只能看到桌上油灯笼罩的一小片区域。 在旁边的房间内,十字架上正绑着一名女子,借着昏黄的灯光,喻念看清楚了那女子的面容,正是夜棠。 一看到昏迷被绑的夜棠,喻念差点忍不住冲上去了,但被凌苍抓着她的手紧紧固定原地,不能动弹半分。 “这只是记忆,师尊冲上去也没有用,师尊不用担心,看上去并无伤痕。”凌苍看了一眼夜棠,开口道。 喻念镇静下来,看着凌苍点了点头,随后,两人看了一会儿几名锦衣卫的唠嗑。 大概一刻钟后,一名身着银白锦衣的男子,从镇抚司审讯室大门处的黑暗中缓缓走来,这名男子身后还跟着好几名侍卫,看上去身份很是不凡。 渐渐,那身着银色锦衣的男子走近了,喻念看清此人面容,顿时一惊。 没有戴面具的百里吉,面色威严肃穆的缓缓向着喻念两人走来,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似的,直接从他们身体里钻了过去。 “我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么?”百里吉开口道。 镇抚司的镇抚使见了百里吉,盯着百里吉的脸愣了好一会儿,看上去似乎对见到百里吉很惊讶的模样,随即镇抚使躬身行礼:“回国师大人,找到了其中一人,此人便是王中旺!” 说着,那镇抚使伸手指向被绑着的夜棠。 百里吉看向昏迷不醒的夜棠,随即开口道:“张秦,将她放下来,给我带走。” “是。” 张秦向着身后的侍卫招了招手,那些人便上前去,将绑着夜棠的绳子解开,抱着昏迷的夜棠退到百里吉的身后。 看着属下做完这一切,百里吉转过头又看向镇抚使:“张大人,还记得我教给你的事情吧……” 紧接着,百里吉又和镇抚使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后半夜才离开镇抚司。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奏 喻念在看到百里吉出现时,整个人就已经被震惊到了, 而后在镇抚使行礼叫出“国师大人”四个字时,喻念的身体已经麻木。 百里,真的是国师,凌苍说的没错。 喻念现在用任何词汇,都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情,既有被欺瞒的愤怒,也有惋惜,有失落,有失望……还有对小徒弟的担忧。 世界很复杂,人性和人心却更复杂。 生存于这样的世界中,每个人必须练就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不是为了持强凌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没有看家本领,就会受到无休止的伤害。 看来,是她功夫练得不够到家啊…… “师尊,别人会骗你,我永远不会骗你的。”凌苍看着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喻念,开口道。 喻念抬起头,看向凌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骗了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那师尊,有自己的秘密吗?”凌苍看着喻念的眼睛。 喻念稍作一愣,随即点头道:“那是当然。” “师尊,你会骗我吗?”凌苍问道。 喻念不知如何回答,见喻念这幅纠结模样,凌苍没有继续为难喻念,而是错开话题,“师尊,国师和镇抚使商量今日巳时,集结势力在金銮殿上逼宫谋反,你怎么看?” 喻念想起百里吉给他讲的那个故事,随即道:“……这是凡人国家之事,我等修士不便参与。” 看着喻念这幅模样,凌苍大概明白了喻念对这件事的看法。 就在此时喻念又开口了,他的神色严肃而平静:“不过,国师残害孩童之事,罪大恶极,天理不容,我等修士生于天地之间,当行正义之事,扫清寰宇,为民除害。” 成年人有何种恩怨仇恨,在这个没有法度的修真界,她当然管不了,也无力去管,但小孩子是无辜的。 喻念并不是一个正义感有多爆棚的人,但百里吉这般做法,已经触碰到她心中被迫一降再降的底线。 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向来不会含糊退让。 看着一脸肃穆说着这番话的喻念,凌苍有些惊讶。 他原本认为,以喻念和百里吉这一个月的交情,喻念这般内心柔软之人,会看在这些交情上放百里吉一马。 他没想到,喻念竟如此决绝坚定。 “到时候,我会亲手杀了他。”喻念紧了紧袖中的拳头,补充道。 “……离巳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如果师尊想做什么,我们这就去金銮殿吧。”凌苍看着喻念,开口道。 喻念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紧接着,两人成功退出记忆共享法术构成的意识空间,回到镇抚司的审讯室内,整个世界重新恢复光明的白天。 凌苍感受着自己并无不适之处,神魂也未受到任何伤害,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记忆共享法术,是他在仙界时所得到的一种神魂法术,施展这种法术时,必须要被施展者对施展者,有绝对的信任。 哪怕有一丝怀疑与不信任,施展记忆共享的修士神魂就会因此受到伤害,轻则神魂受损,次则一辈子痴傻,重则直接魂飞魄散。 他并没有告诉喻念,这是比邪术还要高级的禁术…… 如此一来,是不是可以得出,喻念对他绝对信任的结论? 凌苍深呼一口气,将这些事暂时从脑中抛开,他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又看向快要吓晕过去的两名锦衣卫,上前去将那两人的记忆给抹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见过他搜魂的正常人,本来都该死的,但喻念还在这儿,就饶两人一命吧。 处理完这一切后,两人出了镇抚司审讯室,与闻尘一同向着金銮大殿赶去。 上朝的钟声响起时,宫门大开,百官依次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在一众身着玄色官服的官员中,一名身着银色官袍,头戴华冠,身材消瘦却脊背挺直,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极为引人注目。 这位男子,便是清河国颇具传奇色彩的国师,无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多少岁,又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百里吉。 自从三年前,百里吉揭了皇榜来到南陵,当上国师总览全国一切事物后,清河国上下一片井井有条,国泰民安,百里吉可谓是整个清河国的功臣。 然而,这样贤臣能人也有不少黑点,比如下令在全国挑选灵童之事,便让人议论反抗不已,平时残暴专横的作风更是让人诟病。 不过,这些反对的声音在权力面前,不值一提。 很快,清河国皇帝辛巽的车撵便从远处缓缓而来,宫人们手持手举着金瓜、宝顶、旗帜等仪仗兵器,护卫在辛巽的车撵周围,随行的还有宫廷乐师,一路而来音乐不绝于耳,阵仗浩大。 百官纷纷躬身行礼,等待辛巽进入金銮殿后,这才依次入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整齐划一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 “平身。” 辛巽面容平凡,既不高大也不帅气,年龄也还尚轻,但神色庄重坐姿挺拔,端坐在龙椅之上向下看朝堂百官,别有一番威严气势。 见礼往后,辛巽开始本次早朝的正题了,几个朝臣站出来汇报了一下工作,又启奏了一些小问题,在得到辛巽的回复后便归入队伍之中。 就在辛巽准备按程序,结束本次早朝时,突然,一道声音从官员队列中传来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只见,胡须花白的右相,大步凛冽的从队列中走出来,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决绝之意。 “准奏。”辛巽居高临下,眯着眼睛道。 “国师百里吉,实为前朝逆贼百里尚之后,其掩人耳目混入朝堂,包藏祸心可想而知,臣恳请陛下拿下这个祸国殃民的前朝逆贼!”右相昂头指着百里吉,一字一句道。 明明他才是清河国的丞相,但是,自从三年前此人来了清河国后,总览全国上下一切事务,竟将他这个丞相彻彻底底的视为无物。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对,于是他便让属下去调查,结果被他顺藤摸瓜,给找到了前朝太傅百里尚! 右相一语落地,整个朝堂一片哗然,文武百官全都惊呆了。 “一派胡言!” 站在百里吉那边的左相站了出来,昂着头一脸肃然,满腔怒火义愤填膺道,“国师大人腹有经天纬地之才,自国师大人上任后,清河国上下政通人和,国师大人实乃清河国的大功臣! 右相大人身为朝廷要员,百官之首,当斟酌损益,尽进忠言,怎可因为朝堂之争,私人恩怨,就出言诋毁国之功臣?” 辛巽听着几人的话,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开口道:“右相之言,可有证据?” “证据在此。” 右相看了一眼百里吉和左相,嘴角轻弯,镇定自若的收回目光,紧接着,他取出折子上呈到小黄门。 百里吉泰然自若的看着这一切,仿佛右相的这些动作根本就进不了他的眼。 就在右相胸有成竹,等着辛巽派人拿下百里吉时,坐在高高龙椅上的辛巽直接捏碎那些所谓的证据,随即丢在地上。 辛巽看着右相勃然大怒,“大胆右相,竟然造谣生事,诋毁国之重臣,给我拿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叛变 随时观察皇帝辛巽脸色的一众朝臣,在皇帝发话时超常发挥保命的能力,迅速远离右相。 瞬间,右相身边形成了一个大型的真空圈,右相就孤零零的站在圈子的中心,一脸懵逼。 不是该抓百里吉吗,抓他做什么?! 大群守在宫殿内的锦衣卫围扑上来,把右相扣押住,将其死死的摁在地上。 那些锦衣卫并没有问身为皇帝的辛巽,而是直接看向百里吉,行礼问道:“国师大人,此人如何处置?” 辛巽看着那些锦衣卫,眼色一沉,心里虽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说什么。 然而,接下来百里吉所言所行,直接挑衅到他身为皇帝的威严。 “杀了。”百里吉语气冰冷道。 “是。” 随着百里吉一愣令下,锦衣卫腰间的挎刀白芒一闪,右相人头落地,血溅金銮殿地板上,顿时震慑住整个朝堂之人。 “大胆百里吉,目无王法,公然杀人,你这是要造反?!”有还算忠臣的官员站出来,提高声音道。 没想到,百里吉平静的看向此人,竟回答道:“是。” 整个朝堂上下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吉向身后招了招手,无数锦衣卫从金銮殿外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控制住了朝堂百官。 除了皇帝身旁的几个贴身侍卫和太监,还在苦苦坚持抵抗,现场已在百里吉的控制之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切,辛巽依旧端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这只是一出戏,他只是置身事外的看戏人。 就在辛巽身边的侍卫只剩零星三两人,百里吉准备下令当场杀掉百官时,喻念及时赶到。 “住手!” 看着乱作一片的朝堂,喻念挥手洒出无数雪花,这些雪花向着在场扣押者百官的锦衣卫而去,瞬间将那些锦衣卫击飞到地上。 见这些人还要反抗,喻念不再压制自己境界,将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尽数放出,那些还想反抗而被喻念重点“照顾”的锦衣卫们,顿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便是,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的区别。 “是高阶修士,竟然是高阶修士,还是元婴修为以上的大能!” 有人惊呼出口,众人闻言,一脸惊恐畏惧的看着喻念。 喻念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目光,转头看向依旧端站在那里的百里吉。 刚才他在施加威压时,特意绕开了百里吉和辛巽几人,所以百里吉还能轻松的站在那里,不然百里吉该与那些锦衣卫一样躺地上了。 透过面具,喻念与百里吉的眼睛对视,仿佛是想向百里吉要一个说法。 当着众人的面儿,百里吉直接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清灵而略显苍白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其主人现在的情绪。 亲眼看到百里吉的脸,喻念心底那一丝尚存的侥幸心被彻底击碎,“百里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想听什么呢,喻道友。”百里吉眸色冷静道。 “把我徒弟他们交出来。”喻念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 哪知,百里吉点头答应了:“好。” 百里吉轻轻拍了拍手,张秦带着一群锦衣卫从金銮殿外进来,将昏迷的夜棠,还有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团的辛允给押送上前。 张秦只是看了喻念一眼,面对喻念显露的高阶修为也毫无畏惧害怕神色,他走到恭敬道,“主子,我们要不要……” “将他们交给喻道友。”百里吉开口道。 张秦一脸震惊,“主子,我现在的筹码,就只有这两人了……” “把他们交给喻道友。”百里吉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张秦按捺住内心的抗拒,让人将夜棠和辛允交到喻念三人手中,闻尘立马抱住了昏迷的夜棠,而凌苍也为辛允松绑。 辛允能自由行动后,拿掉口中的破布团子,一脸愤怒的转头看向辛巽,直接冲上龙椅宝座,抓住辛巽的领口。 “辛巽,你把父皇藏哪儿了,快说!” 前些天,他以为听见一提食盒的太监,在讨论太上皇辛艮之事,于是他当天晚上便出门,一路尾随那太监到了一处地下室,竟然在那地下室内发现了他父皇! 清河国的太上皇辛艮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辛巽关起来折磨,辛允在看到辛艮时,辛艮全身都是伤,已经奄奄一息,脖子以下就没有一片无伤的皮肤。 辛允本想救辛艮出来,哪知被辛巽的人发现,便没有成功。 辛巽虽然是凡人,但皇帝身份也为其笼络了一批实力不弱的修士和武者,辛允只有一个人,自然不敌这些人,便当场被辛巽的人擒获。 随后,辛巽便将辛艮从那地下室转移到其它地方,而将辛允关在了那地下室。 后来,百里吉派人找到被关在地下室的辛允,将其从辛巽手中救下。 当然,这个救有多少水分,被五花大绑了一天一夜的辛允,深有体会,无非是从狼口又落入虎口罢了。 至于百里吉直接将他和夜棠交给喻念,辛允也挺惊讶的,不过这其中缘由他现在不想知道,他只想得知他父皇的下落。 “放手。”辛巽平静的抬头,看着辛允威胁道,“不然,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那个老东西。” 强忍着揍此人一顿的冲动,辛允放开了揪住辛巽衣领的手。 然而,辛巽并没有回答辛允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去看向百里吉:“国师,我早已知道你是前朝太子百里长庆,也知道你想要今日要谋逆。 不过一个皇位而已,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辛巽,你在说什么!” 辛允眼中尽是怒火,“清河国是辛家的,清河国的皇帝只能是你,你竟想把清河国,交给一个外人?” 辛巽站起身来,看着辛允的神色有些复杂,“五弟,你可知,父皇的传位圣旨上,写的可是你。” 辛允闻言,心底一片震惊。 辛巽继续道:“我辛苦数月,亲自去找来为父皇贺寿的珍宝,依旧比不上你几笔写出来的寿字。 无论我怎么努力,怎样讨好父皇,却依旧是所有兄弟中最平庸的那一个,永远都不得父皇的重视。” “你拥有父皇的重视,母亲的疼爱,有着英俊的面容,有着讨喜的性格,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而我,没有突出的才华,没有一个受宠的母亲,没有父皇的重视……什么都没有,所有人都道,四皇子是废物。” 第一百七十六章 死 辛允生来便是清河国一人之下的尊贵之人,又怎会知道,一个被万人嫌弃的废物皇子的经历。 “辛艮那个老东西,为了你能顺利坐上皇位,竟然要对亲子痛下杀手,将我们那些兄弟全部都杀了。 我害怕过,失望过,绝望过,也愤怒过,我不甘心,只好拿起武器反抗,夺取皇位保护自己!” 说到这里,辛巽噗嗤一声,竟然笑了:“然而,可笑的是辛艮视你为他的继承人,将传位诏书都写好了,甚至已经开始对亲子痛下杀手,这个时候,你却离开清河国跑去修仙了。 父皇逼不得已这才修改诏书,将皇位传给了我这个不起眼而准备留在最后解决,却因祸得福活下来的皇子。” “我想,只要你说一声不想修仙的话,父皇会毫不犹豫解决掉我,将皇位传给你。” 说到这里,辛巽开始狂笑:“他当我是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补品,还是一个可以随时可以抛弃掉的东西?! 可我辛巽是个人啊,我有呼吸,有心跳,有感情,有血有肉,会高兴,会心痛,会受伤,会愤怒,会反抗。 我不是受人摆布的傀儡,更不是别人能随意丢弃的东西! 都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也有理想,有志向,也想看看这个世界更高的天空,然而,苍天却给你这样的幸运儿灵根,让我这样被踩进泥里的人,只是普通人,只能成为世间芸芸众生,匆匆碌碌过完这一生。 看来,苍天也是偏心的,只会让幸运的人更幸运,不幸的人更不幸。” “父母嫌弃我,抛弃我,世人鄙薄我,伤害我,现在苍天也视我为刍狗,轻贱我,放弃我……而我,却不能自弃于人。 尘世间的种种,帝王将相,皇位权力,都于我如浮云。苦海无涯,回头无岸,我辛巽除了这条命外,早已一无所有。 是国师给了我希望,只要国师能带我入修行之道,这条命交给国师又何妨!” “不可能,父皇是那么和善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四哥,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辛允神色有些迷茫。 辛巽闻言,看着辛允一脸嘲笑之意,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和善……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个背叛前任主子,自己揭竿而起谋逆当皇帝的人,也有和善这等品格? 不过也对哦,对于你这个从小长在温室中,没见过他做的那些龌龊事的皇子来说,辛艮确实称得上和善。 辛艮将他所有的和善,作为一个人的良知,以及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祥,全部都用在了你这个宝贝儿子身上。 而我们这些兄弟,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辛巽话中的信息量很大,听完这些话后的辛允呆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 辛巽指着脚底下,一脸平静地继续道:“他不是很在意这个皇位吗?所以我便派人在这金銮殿放龙椅的高台中,修了一个暗室,将他关在里面。 我派人砍断了他的手脚,割掉了他的舌头……我还在高台前面开了几道小口,他在那暗室里面,透着这小口就能每天看着百官上朝、朝臣跪拜。 你看,这样多好?” 辛允浑身都在颤抖:“疯子,疯子……” “这一切,都是辛艮逼我的。”辛巽脸色平静,眼中却带着疯狂痛快之意,“说不定,现在他正听着我们的谈话呢。” 得到辛艮消息后,辛允一掌击飞身前的辛巽,随即开始疯狂寻找脚底暗室的进口。 看完这一出父子恩仇的戏码,喻念和百里吉同时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喻念沉默一瞬,随即道:“那些孩子,在哪儿?” “在天牢的暗室中。”百里吉爽快回答。 “为什么要骗我?”喻念看着百里吉问道。 “我告诉你我叫百里吉,也从未亲口否认我是国师,何曾欺骗过你?”百里吉一脸平静道, 紧接着,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师尊,此人罪恶滔天,何必跟此人多费口舌。”凌苍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在镇抚司内,师尊可是扬言要亲手杀掉此人,为民除害的,现在怎么犹豫了?” 百里吉看了一眼凌苍,又看向喻念:“你徒弟?” “是。”喻念点头。 “为什么要骗我?”百里吉面无表情问道。 喻念:“……” “你会亲手杀了我吗?”百里吉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会。”喻念点头。 得到喻念的肯定回答,百里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拽住,一阵阵的抽疼。 “这样啊……”百里吉的声音很轻,像是低声呢喃,又像是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既然你觉得我该死,那便随你愿好了。” 在喻念面前,百里吉掏出龙鳞匕首,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一点点的扎下去,锋利的匕首刺没入皮肉,鲜血不一会儿便染红百里吉银白色的衣襟。 “主子!” 看着这一幕,张秦吓得都快疯了,然而却怎么也阻止不了百里吉的行为。 百里吉拖着沉重的腿,心口还插着匕首,脚步虚浮的朝着喻念走去,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呕血。 即便现在百里吉看东西都带重影,走一步一个踉跄,身体摇摇晃晃,也没有偏离靠近喻念的方向。 短短的八九米,百里吉走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这段时间,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 百里吉一步一步的走到喻念面前,对着喻念扬起一抹微笑,只不过这微笑略显凄凉苍白。 在百里吉倒下的那一瞬间,喻念接住了他,此刻喻念的声音有些颤抖:“百里……” 任由喻念怎么伸手去堵百里吉的伤口,那些血依旧不住的往外涌,喻念想拔掉百里吉心口处的匕首,但她知道,那匕首一拔,百里吉便会瞬间没命。 用尽了浑身解数,喻念都没能阻止住百里吉渐渐流逝的生命。 “龙鳞匕首刺的伤口,极难愈合,没用的。”百里吉说一句话,便呕一口血,脸色也苍白一分。 “别说话。”喻念往百里吉身体里输入灵力。 “百里吉自知罪无可恕,愿承担所有恶果,以死谢罪。”百里吉缓了一会儿气,继续道,“只希望喻道友能放过我的那些属下,他们并未做出格之事,还望喻道友能答应。” “你给我好好活着,我就答应。”喻念眼睁睁的看着百里吉脸色越发苍白,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有拼命往百里吉身体内输入灵力。 “这恐怕,恕难从命了,这一辈子,生非我所愿,死亦非我所求,不过,现在能选择从容赴死,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百里吉吐出两口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随后,他颤颤巍巍的扬起手,将手上的银色戒指褪下,“我毕生的研究所得,全在这储物戒中,现在就交给喻道友了。” 喻念接下那雕刻有昙花纹饰的银色戒指,拽在手心,“我喻念发誓,一定会将熹微的研究成果发扬光大,如有违誓,则叫我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喻道友,你这又是何必呢。” 百里吉感觉自己大限已至,费力的继续抬着眼睛,目光在喻念的脸上流连,“其实我很想,将那一夜在花园中,对你说的话,说完……” “什么话?” 仿佛想到什么,百里吉叹息一声,声音虚弱道,“没什么……找个向阳的地方,把我埋了吧。” 百里吉脑袋枕着喻念的臂弯,吐出最后一口鲜血,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了呼吸。 喻念抱着百里吉的尸体,双眼无神,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即便喻念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死亡二字有着更深的感触。 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再也见不到了,只会活在记忆之中。 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这些人的记忆,也会一天天的模糊,直至消失。 喻念抱着百里吉的尸体,从清河国金銮殿门口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辽阔无垠的天空之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现世 喻念不知道的是,她之前在清河国皇宫内散发出的威压,被附近势力的大能发现,在她离开后不久,便有数名元婴和化神境的高手飞到南陵上空。 “宗,宗主……” 一名穿着黑袍,脸上有道伤疤的男子,恭敬的对着漂于空中的谢骁行礼。 经过这段时间在南陵城内养伤,谢骁的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修为也恢复到了巅峰时刻。 谢骁的出现直接让这些邪修,误认为之前高阶修士的威势,是谢骁散发出来的。 “天魔宗内现在如何?”看着自己刚从那些魔修手中救下来的属下,谢骁一脸冷沉问道道。 “万毒门的人,现将天魔顶……” “好了,我知道了。”说着,谢骁看着空中其他被自己束缚住的魔修,“现在,我们就回去,将天魔顶夺回来。” 谢骁话落,便带着自己的几名属下,以及抓获的其他魔修,向着天魔顶而去…… 另一边,喻念抱着百里吉一路向东飞行,一直飞到了清河国东边的一座高山之上。 这座山名为东崂山,为清河国和祈天国的分界线,山不是很高,只有一千多米,山也不钟灵毓秀,甚至称得上荒凉,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树木顽强生长。 但这里,是清河国最东边的国土,是清河国内一天中最早迎接太阳的地方。 喻念将百里吉的身体冰封住,又到附近一处山中寻来一块巨大的玉石,将其凿空做了一个玉棺,这才将百里吉放在玉棺之中。 喻念本想为百里吉开凿一个山洞,或是修建一处体面的坟墓,但最后,喻念还是在东崂山山上一处土壤较为深厚之处,挖了个坑将百里吉埋在那里。 喻念寻来一块巨大而又坚硬的石头,做成石碑竖立在小土丘坟墓前。 看着空荡荡的墓碑,喻念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墓志铭。 直至夜色布满整片天空,喻念才暂时将想墓志铭的事放在一边,靠着空荡荡的墓碑,坐在星空下,打开了百里吉赠予她的储物戒指。 在那里面,装着数块玉简和几本手札,还有一壶昙花酒。 “昙花酒?”喻念看着那一壶酒,摇了摇后,感受着里面的动静,“只有一半。” 似乎是当天夜里,他们没有饮完的。 喻念拔掉酒塞,一股清纯的幽香溢出,又取出一个酒杯,将那昙花酒倒上一杯。 酒杯中的酒水清纯透彻犹如明镜,她注视着杯中的倒影,心中苦涩更甚。 “百里吉,敬你一杯。”喻念将那一杯酒,洒在身旁的坟墓上。 紧接着,喻念又倒了一杯酒,仰头送入自己口中,酒水入口微辣,香气馥郁,还带着一丝昙花的清幽香味。 “佛经记载,优昙花开,便有佛下来渡世。”喻念扔掉酒杯,拿着酒壶仰头便往口中倒。 喝下一大口昙花酒后,喻念取出从附近的凡人城镇找来的昙花种子,将它们撒在坟墓周围。 或许在十年后,百年后,这片山头都会布满昙花。 “如果此言为真,希望佛能渡你。” 喻念沉浸在情绪之中,完全没去管系统传来的提示,积分的多少,又怎么比得上知音去世。 半壶昙花酒很快见底,喻念靠在墓碑边也沉浸到梦乡之中,梦里面盛开着很多昙花,时间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夜晚,她和百里吉正在月下赏花饮酒。 喻念不知自己醉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头顶正艳阳高照。 喻念伸出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在适应后扶着墓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胀痛的脑袋,站了好久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注视着那块空墓碑,良久才抽出腰间的剑,在上面划了几刀。 做完这一切,喻念转头飞离这片山头,毫不留念,没有回头。 在她离开后,墓碑上的石屑簌簌而下,很快便露出几个字——这里葬着一朵向往晨光熹微的昙花。 喻念回到清河国皇城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辛允留在清河国,登基做了清河国的皇帝,而凌苍四人已经离去。 “你天赋不差,为做这个皇帝,而放弃仙途,值得吗?” 喻念看着浑身气势大变,穿着皇袍看起来稳重成长了不少的辛允,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尊怎么办?” 自古以来,人间帝王权力和仙途都是矛盾冲突的,当了皇帝便会红尘业障缠身,被俗务消耗时间,修行一落千丈,自然也就无法在修道上有什么成就。 喻念又想起那个,一辈子只收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在辛允出宗门后哭得像个孩子的长老,一时间觉得这个结果真的是很残忍。 辛允倒是豁达,回答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清河国现在需要我,清河国的百姓也需要我,这是我的责任。 至于我师尊那边,还需要喻宗主代为转告一声。 即便我做了清河国的皇帝,但我也还是奉贤学宫的一份子,还是师尊的徒弟,一有时间我会回奉贤学宫看他老人家的。” 喻念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今日之话你可要记得,不然以后我会把你绑回奉贤学宫。” 就在喻念以为四个徒弟完成任务后已经回奉贤学宫,而准备离开清河国追上四人之时,辛允开口叫住了她。 “玄长老,凌师兄他们并未回奉贤学宫,而是去了中洲的涿州郡。” 见喻念疑惑的眼神,辛允继续解释道,“前天有路过的修士带来消息,传言通天塔已经现世,这次出现的地点就在涿州附近。” 喻念闻言恍然大悟,通天塔是修真界一非常神秘的存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现世,引得无数修士前去寻找机缘。 如果她没有记错,小说的中间部分写到,通天塔本名为锁妖塔,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书中并没有说明。 她的大徒弟反派凌苍,就是在这里获得了能穿越时空的天机镜……也就是说,凌苍快得到天机镜了,而她也有机会回去了! 喻念浑身一震,随即放出灵兽袋中的琼花,一人一鸟向着中洲涿州郡赶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新人作者 中洲本就富裕,作为涿州郡的郡城、中洲修仙城市的涿州城,更是繁华热闹。 涿州的大街旁各种店铺鳞次栉比,里面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而大街上,各种推着小摊的小贩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喻念的的到来,也只是让涿州百姓侧目一下而已,然后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这群见多了高阶修士和名人雅士的百姓,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最近通天塔现世的原因,喻念发现涿州大街上修士多如牛毛。 练气筑基修士自然是不必说了,金丹真人和元婴真君也随处可见,就连化神反虚高手,都能偶尔见到一两个。 这些修士都是为了进通天塔寻找机缘而聚集在这里,而很多平时不出世的高阶修士,则是为了传言中的天机镜而来。 虽然说这只是不知从何而起的传言,但空穴不来风,万一是真的呢? 反正进一趟通天塔,都不算吃亏。 一家书店中,刚来涿州城不久的沧澜和沧漪兄妹,看到书架上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顿时眼前一亮。 书店老板也是好眼色,见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本书,顿时将其取下来,一脸嬉笑的放在柜台上,“两位是来买书的吧,这可是最近最火卖得最好的书,卖到脱销,只剩这一本了。 柔情似雪最新倾力之作,才发行三天,便售出一百多万本,看两位客官不像是本地人,应该还不知道柔情似雪是谁啊,我来普及……” “我知道,近十年内崛起,拥有强悍实力的新人作家!” 说着,沧漪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厚厚的一叠,颇为骄傲的一一排开,“我是她的忠实读者,她以前的书我全都收藏的有哦。” 只见那柜台上摆着《高冷仙君的落跑小甜心》《暖婚似火,隐婚仙君请签字》《先婚后爱,妖孽仙君轻点宠》《缠绵入骨,邪少的99次逃妻》《邪尊追妻,废材逆天七小姐》…… 书店老板看着那些书,顿时一愣,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脸笑容道:“既然是柔情似雪的拥趸,那她最新发行的《霸道仙君爱上我》,两位就更不容错过了。” 沧漪猛点头,然后拿起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迫不及待的翻看,“肯定不能错过啊,没想到柔情似雪竟然发新书了……喻念?!” 沧漪瞪大眼睛,一脸懵逼的表情。 “我看看!”沧澜将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夺过去,迅速翻看。 原来,《霸道仙君爱上我》这本书的男主名字叫喻念,人设是一个外表高冷仙气,内里邪魅霸道的仙君,而女主角的名字则叫薛柔……整本书都充斥着,羞耻到不可描述的高能情节。 沧澜表示对主角和书的内容都十分满意,直接甩了一颗上品灵石在柜台上,豪爽道:“老板,这本书我要了。” 说着,沧澜便准备将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收入囊中。 “哥哥,这本《霸道仙君爱上我》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怎么可这样?”沧漪一脸愤愤,抓住被沧澜拿着的书。 沧澜一脸淡定,“我付了钱,就是我的了。” “你无耻……” “废话少说,拔刀吧!” 两塑料兄妹,又一次因为一本书反目成仇,接着拔刀相向,直接在书店里打了起来,毫不留情狠厉无比的朝着对方一刀刀砍去。 刀影翩翩,划破空气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两人所到之处,书店中的桌椅书架尽毁,掉落一地带血的衣服碎片。 书店老板看着自己的店被两人毁成这样,欲哭无泪却没有实力上前去阻止,而书店中其他顾客读者,则尖叫着四处躲闪。 就在喻念准备寻找住处,路过这家卖书的铺子门口时,便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幕。 喻念只好取下破劫,上前去将两人分开,用刀身挡住两人互相砍去的大刀,阻止了两人的交手。 “两位道友,以和为贵。” 听到清冽好听又熟悉的声音,两人闻声望了过去,喻念收到两人炙热的视线。 沧漪:“哥,我要……” 沧澜:“不,你不要的。” 太残忍了! 沧漪咆哮道:“不,我就要!” 听不懂两兄妹在打什么哑谜,喻念只好放弃猜测,突然,她看见地上的《霸道仙君爱上我》,便蹲下身将地上那本书捡了起来,随即疑惑看向两人,“这是你们谁的?” “我的!” “我的!” 两兄妹同时开口,又互相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喻念低头扶额,一阵头疼。 沧澜看向喻念,指向角落里:“喻道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本书我已经付过钱了,当然就是我的,不信你问老板。” 沧漪又道:“喻道友,凡事地讲个先来后到,这本书是我先看到的,当然就是我的了,不信那你问老板。” 见三人望过来,蹲在角落里抱头的老板,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店老板这幅模样,喻念也不指望店老板能帮忙解决这两人的矛盾,估摸着等一会儿,还要算一下老板的损失,好让两人赔偿。 喻念取出一个玉简,将那书中的内容复制了一份交给沧澜,然后将那书交给沧漪。 “这样一来,两位道友就都有书了。” “书,当然还是纸质的好看,玉简算什么啊。”沧澜虽然口头吐槽,却还是将那玉简收下。 沧漪抱着那本书,脸上笑开了花,美滋滋道:“多谢喻念道友了。” 既然遇到了沧澜和沧漪兄妹,喻念便与两人同行,住进了附近一家客栈。 至于寻找凌苍四人,喻念则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了。 琼花突破到元婴期后,飞行速度增长了好几倍,虽然四个徒弟比她早从清河国出发,但她也赶在四人之前到达了涿州城,凌苍他们应该还在路上。 既然都是要来涿州城的,她在这里等三个徒弟就好了,三人一进城,她的寒玉坠便能感应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红叶楼 经过一夜的休整,喻念感觉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干劲。 喻念刚打开房门,便看见站在她门口的沧澜,今日沧澜穿着一身绣着繁复纹饰的金色锦衣,头戴玉冠,腰缠玉带,整个人闪闪发光,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见喻念出来,沧澜伸手扶住门,将喻念堵住,看着喻念缓缓的舔了舔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美人儿,是不是觉得哥哥今天,帅裂苍穹?” 这场景看得喻念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有些想笑,她点了点头:“嗯,很帅。” 喻念并非敷衍开玩笑,今天的沧澜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再加上沧澜长得颇为俊朗周正,这样一看确实很阳光很帅气。 今日沧澜这般费心捯饬自己,应该是要出门,和哪个姑娘约会吧。 这么早来见她,估计是要向她请教相关事宜。 可怜见的,她也是老单身狗了,知道女孩喜欢什么,但也希望有人能懂她喜欢。 就在喻念为自己默默哀叹,希望能有个帅哥来拯救自己时,沧澜捏住了喻念的下巴,“女人,不要轻易迷恋我。” “呃,沧道友,你这是……”喻念一脸懵逼中,随即道,“可以放开我的下巴吗?” 沧澜盯着喻念的黑色眼睛深邃极了,像是无底的黑洞,让人不经意沉溺其中,他开口道:“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喻念拍开沧澜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一脸古怪的看着他,“沧道友,你今天……” 沧澜扬起自己被喻念拍掉的那只手,一脸不敢置信,还有一些疑惑,不过在稍作思考后,他又抬起头看向喻念。 奇怪,《霸道仙君爱上我》这本书里面,明明不是这样写的啊……不管了,按剧情继续来。 沧澜突然一阵冷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想要吗?求我。” “求你什么?” 喻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沧澜的额头。 奇怪,也没有发烧啊,沧道友今天怎么疯得这么重?难道…… 喻念一脸古怪:“沧道友你是不是……”为了约会,在和她提前彩排? “嘘——” 沧澜伸出食指,轻轻放在了喻念的唇上,“别说话,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喻念点了点头,平静道:“你想做什么就快去做什么吧,别在这里犹豫了。”快去约会吧,人家姑娘估计都等不及了,约会最忌讳迟到。 沧澜一脸邪魅霸气,“你给我听好了,全世界只有我能欺负你!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喻念:“……” 沧澜盯着喻念,目光突然变得迷离而深沉:“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挑的火你来负责灭。” 喻念:“……” 沧澜:“爱我,你怕了吗?” 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是受不了的喻念,一脚将沧澜从身前踹飞出去,沧澜像一个球一样,顺着楼梯咕咕地滚动而下,一直滚到了客栈外面。 喻念下楼用过早饭,便准备出去逛逛,了解一下通天塔的具体情况。 “仙长,买本书吧,这可是最近买的最火的书!”喻念一出客栈,便有一抱着书篓在大街上叫卖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本《霸道仙君爱上我》匆匆跑上前来。 喻念看了看那书名,便知道她并不是这书的受众,只好微笑拒绝:“这位小兄弟,我不是很喜欢看书,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那好吧。”少年一脸失落。 喻念看这少年小小年纪就得出来赚钱养家,现在又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便取出一块中品灵石,“这本书我买了,钱够吗? 顺便,我还想问一下,附近哪里能打听到通天塔内部情况的消息。” “够了够了,至于打听消息,仙长可以去城西红叶斋,那里什么消息都有。” 少年喜笑颜开,收下灵石后将书塞给喻念,“这位仙长,你买了这书也绝对不吃亏,有不少男子买书学凌苍的撩妹大法呢!” “凌苍?”听见自己的名字,喻念一脸疑惑。 “对啊。”少年点头,指了指喻念手中的书。 喻念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果然在书里面看到了凌苍的名字…… 喻念继续翻着这本书,然后看到了今早沧澜对她说的那些羞耻台词,胸中一口老血淤积,她站在原地一阵沉默。 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把她徒弟写成了玛丽苏脑抽小说中的邪魅男主? 瞧瞧,这都是人做的事吗? 等喻念从沉默中醒过来,少年已经走远。 对于被写进玛丽苏小说这件事,喻念纠结了好久,对这个柔情似雪有些佩服,直到她离开此地,到了城西红叶斋门口,这才将此事暂放到一边去。 红叶斋门口甚是冷清,喻念走进去,发现一名头戴纶巾,身穿布衣的男子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一见喻念进来,那男子眼前一亮,赶紧放下手中的笔上前迎接,“喻道友,好久不见,稀客啊!” 喻念闻言,心头都是咯噔一下,难道这个男人认识原主? “喻道友今日前来,是想知道什么?”男子看着喻念,问道。 “通天塔,天机镜。”喻念琢磨了一会儿,只吐出了六个字。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只要她少说话,应该不会暴露什么。 喻念说这六个字,也不是无凭无据的,她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知道此次通天塔现世后的通关奖励是天机镜,但现在通天塔还未开放,外面也还未有人进入通天塔,更别提天机镜的消息了。 但现在不知为何,天机镜出现在通天塔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这其中着实古怪。 难道,有人和她一样的情况? 那男子挠了挠下巴,砸吧砸吧嘴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啊,让我想想……” 喻念:“你就说,你知不知道。” “天底下,就没有我郝南瑟不知道的事情!” 郝南瑟得意哼哼,随即抬头看向头顶,露出一副寂寞孤独的表情,“本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富五车,人送外号百晓生是也。 如此聪明博知、帅气逼人的我,至今没有遇到过对手,从来都是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第一百八十章 交换消息 喻念看着郝南瑟,嘴角微抽。 在自我吹嘘一番后,郝南瑟看向喻念,“我说喻道友,你也是曾经进过通天塔,还通过所有关卡的大佬了,怎么还信这空穴来风的谣言?” 喻念瞳孔微缩,她在这名男子话语中,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原主曾经进过通天塔?! 幸亏他刚才问的是“通天塔,天机镜”,让此人误以为他是问天机镜的消息,如果直接问通天塔内部的情况,估计他就该暴露身份了。 喻念沉吟半刻,随即道:“虽为传言,但不可忽略,可以再进去看看。”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你们这些大佬已经如此牛逼了,还这么努力不放过一切机会,这还叫那些废物怎么活啊。” 郝南瑟叹息一声,随即摊开手道,“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老规矩。” 老规矩? 喻念眉头微蹙,他又不是原主,哪知道红叶斋这边打听消息的规矩是什么啊……不过,按照一般套路来说,这购买消息的筹码应该就是钱财了。 想到这里,喻念算了算自己储物戒中的灵石,她的私库里只有上品灵石三百多枚,中品灵石两千多枚,下品灵石一万多枚。 或许这个数字看起来不算少,但对于喻念这样的化神修士来说,可谓赤贫。 换句话说,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都解决不了。 就在喻念用神识,将储物戒中那为数不多的灵石,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纠结半天之后准备将它们取出来时,红叶斋中又来了一名顾客。 “通天塔,天机镜。”进来之人一身碧绿镶边的白衣,声音冷淡的吐出三个字。 郝南瑟闻言有些惊讶,抬起头看向进来之人。 这人看着倒是眼生,只不过为什么语气那么熟悉,而且说的话还和喻念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现在外面都流行少言寡语了吗? 难道,这样子很炫酷? 明天可以尝试一下,这个风格。 那男子并未看喻念一眼,而是从门口直直的走进来,走到郝南瑟身前,利索取出一张纸条放在红叶斋老板手中,“老规矩,以消息换消息。” 郝南瑟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眼前这名男子,确定他是第一次见到此人,此人也是第一次进红叶斋。 这人怎么将红叶斋的规矩,了解得那么清楚? 比起喻念,这人倒更像是红叶斋的熟客。 站在一边的喻念,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有些惊讶,“许文?” 许文转过头去,这才发现站在红叶斋内的喻念,眼底划过一丝暗沉,随即他对着喻念躬身见礼,“宗主。” 喻念点头,算是回礼了,随后她看向郝南瑟,“可有纸笔。” 郝南瑟收起许文给的纸条,暂时并未将其打开查看,也不担心许文给他纸条上的消息有假。 红叶斋向来以消息换消息,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用其他珍贵宝物来交换信息,不过大多数人选择前者。 红叶斋的真正主人,能分辨这些消息的真假,并给传递假消息的客人相应的惩罚。 一般只要不是愣头青,了解红叶斋这个存在的,都不会前来触霉头。 随后,郝南瑟递给喻念一张纸和一支笔,“喻道友,给。” 喻念思索一会儿,搜刮了脑袋中所有知道的事情,选出其中一条合适的消息,开始动笔书写。 她在纸条上写下八个大字,随即把纸条折好,将其与纸笔一起交给了郝南瑟。 郝南瑟将喻念递过来的纸条收好,随即取出两封信交给喻念和许文,“两位,信里面便有你们想知道的答案。” 许文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其裁开看,而是将信纸收进了储物戒指中。 先来的喻念,自然知道自己和许文问的是同一个问题,看着许文将信纸收进储物戒中,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纸,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看样子这信纸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叶斋的老板就像是算好了他两要来,要问这个问题一样。 难道,此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抱着这个,喻念将信纸收了起来,随后离开了红叶斋。 “红叶斋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欢迎再来啊。”郝南瑟一脸笑容,送走了喻念和许文两人。 将两人送走后,郝南瑟先是打开了喻念写的那张纸条,小声读了出来,“通天塔本名锁妖塔。” 郝南瑟放下那些纸条,有些沉默,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却终究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塔的名字而已,就算是这消息属实,也是没啥用大用的消息才对啊……” 要知道,红叶斋内交换的消息必须等价,甚至超过所换信息的价值。 不然,那些顾客随意给一个,写了隔壁张大姐家狗生了几只,王大娘家新媳妇多少岁,李大爷藏了多少私房钱的消息,红叶斋岂不是亏大了? 如果所给消息的价值,小于换取消息的价值,顾客是出不了红叶斋大门的。 然而,喻念却顺利出去了,没有被红叶斋的大门阵法拦截,说明这个消息价值并不小…… 不管了,还是先看另一条消息。 郝南瑟抛开脑中的疑惑,接着,他又打开了许文送来的消息。 本就是闲来无事看着解乏,然而,郝南瑟看着上面的内容,表情从不在意,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越看那张纸条,脸上的神色越发古怪,“怪不得,怪不得,还真是有趣啊……” 修真界中化神境第一天才,赫赫有名的喻念真一,竟然是个冒牌货?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间好几天已经过去,通天塔开启的时间到了。 苍木岭下,四方云动。 苍木岭位于涿州城外一百里处,高大雄壮,面积宽阔,山上树木苍翠茂盛,灵气十足,山间常年云雾缭绕,妖兽横行,仙鹤禽鸟无数。 从涿州城到苍木岭,虽然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但对于修士来说,只需一盏茶的时间便可到达。 凌苍四人来的有些晚,刚赶到涿州郡地域内,没有进涿州城休息,便顺着涌动的人群来到了苍木岭下。 等到了此处,三人被山前那簇拥的人群吓了一跳。 苍木岭下密密麻麻的皆是修士,看这模样恐怕人数过万,甚至还有很多修士正在赶来路上,这其间又以练气筑基修士居多,高阶修士数量较少。 云妍见此,惊呼出口,“好多人啊!” “这些修士来自各方,低阶修士进塔寻求机缘,而高阶修士则为天机镜而来。” 凌苍看着这些人,面无表情继续道,“这些人鱼龙混杂,恐怕其中混了不少邪魔外道,到时候小心行事。” 他从未来重生回来,自然知道天机镜这一次会在通天塔内出现,但这传言又是从何而起? 莫非,有人和他一样重生,知道未来的事,天机镜的消息便是从此人传出来的……凌苍又想起几年前宗门大会时,遇到的那个名叫苏雪柔的女修。 这件事十有八九,和那女人有关系,既然如此,这个女人一定会在此次进塔的人群中。 凌苍心底暗下杀心,不管这其中有何隐晦缘由,这个很有可能和他一样,从未来重生的女人都留不得。 既然是从未来回来,这个女人必定知道上辈子他得到天机镜的事,如此一来,便是想抢他的东西,虽然这女人永远也抢不到天机镜。 要知道,一个时空内不可能出现两个天机镜,既然他回来了,那么通天塔内的天机镜自然就消失了…… 想到这里,凌苍觉得这事情依旧有些不对劲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入塔 苏雪柔他也是见过了,不像是有那么多心机城府之人,甚至,能称得上愚蠢。 通天塔刚现世,接着,上古神器天机镜会出现在通天塔的消息凭空而出,短短几天便在修真界传开了。 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是谣言,但不少高阶修士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前来通天塔探寻,所以这一次通天塔现世,塔外的修士竟比以往多了数倍。 此事非同,像是有人故意大肆宣传,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其中所图必定非小。 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快看,出来了出来了!”就在凌苍思索时,周围传来一阵阵高喊声。 只见雾气弥漫的苍山岭上,一座巨大的三层玄色宝塔渐渐显现,灵光闪耀,直通天际。 在通天塔的旁边,凭空出一块高大无比的碑牌,其上金光闪烁,如明珠生晕,即便众人与之相隔甚远,也难以忽视其存在。 看着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玄色巨塔,又望了望那块碑牌,夜棠顿时瞪大眼睛,激动的拍打站在她左右的同门。 “你们快看!那石碑上有师尊的名字哎!”的叫喊声很大,周围其他修士纷纷侧目望了过来。 “这石碑上所记载之人,皆是历年来闯过通天塔三层的前辈,在下唐突问一句,仙子的师尊是谁?”一名身穿葛布长衫,嘴角留着两抹山羊胡须的小眼睛男人,上前来问道。 看着此人,凌苍眼睛微眯,替回答道:“家师奉贤喻念。” 那男人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行礼道,“原来几位是喻念真一的高徒,神兽宗秦寿有礼了。” “秦道友多礼了。” 几人一阵寒暄后,秦寿继续道:“秦某与三位道友一见如故,我看几位年纪尚小,定是刚出门历练到了这涿州城,对这通天塔所知甚少吧。” “嗯,还请秦道友告知一二。”闻言,杨毅直点头道。 “这通天塔,没人知道其来历,相传是几万年前,突然出现在修真界,落于东海莱芜岛上,但四年时间一过,很快便隐去消失不见了。 几十年之后,众人发现这座神秘的巨大宝塔又凭空出现北境,便有修士进塔,发现塔内发现别有洞天,尽是秘境洞府之类的福地,机缘无数。 伴随着机缘的还有危险,里面高阶妖兽横行,进去探险的修士五不存一,但出来以后,这些修士无一不是获得了巨大的机缘。 甚至有些修士一飞冲天,变成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三位的师尊,便是这其中一位……” 秦寿给凌苍三人慢慢述说这通天塔的详细信息,闻尘和认真仔细的听着,甚至有周围不认识路过,又或是闲聊的修士,都停下来认真的听着秦寿的讲述。 他们或多或少的打听了一些东西,知道通天塔内能寻到大机缘,但却没有秦寿讲的全面,此刻听其一席话,进去之后也好少走一些弯路,少吃一些亏。 至于凌苍,他本就进过通天塔,还成为被载入石碑的一员,里面的情况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秦寿所讲的东西,凌苍甚至还能找到其中一两处错误。 “修士进入通天塔,是从通天塔的第一层开始的,要想进入通天塔下一层,便必须要找到每一层通往下一层的钥匙。 许多进塔的修士,都会止步于通天塔的第一层,很少有人能抵达第二层,至于第三层,想上去就更难了。 据我了解到,通天塔内的环境每次都在变化,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秦寿侃侃而谈,不一会儿,四周便为上一圈来打探塔内消息之人,见此,秦寿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 看他那美滋滋的模样,仿佛很享受这种被人群关注,众星拱月的感觉。 几人聊着聊着,通天塔一层的大门缓缓打开,远远望去,门内景色如同夜空一般深邃寥廓,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静与神秘。 沧家两兄妹又因为同时看中一样东西,在涿州城大街上大打出手,喻念为了制止两人耽搁了一些时间。 当三人赶到苍木岭时,通天塔已经开启。 喻念赶到腰间的寒玉坠有动静了,刚想在苍木岭下的人群中找徒弟时,便瞥见凌苍三人踏着飞剑,被通天塔的大门吞没。 “喻道友,你在看什么,我们快进去吧。”沧漪催促道。 喻念了点点头,三人一同飞进通天塔内,消失在大门之中。 她刚一进塔,四周场景瞬间转换。 眼前是一片浩瀚的森林,四处充斥着清脆鸟鸣,放眼望去一片苍翠,空气清新,和风煦然,掀起喻念白色长袍的翩翩衣袂。 然而,此刻喻念的四周却没一道人影,沧澜和沧漪两人,纷纷不见踪影。 喻念立在原地观察着四周环境,这片林子古树参天,温暖的阳光从浓密的树稍筛落下来,散在地面的粗糙树根上显得斑驳陆离,而枯萎的藤蔓从树干上垂落,远处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兽吼。 尽显自然本色,宁静祥和的有些不真切。 越是这样,喻念心底就越发警惕,从红叶斋那里获取的消息中可知,这通天塔通关的难度,可是会随着修士修为高低适当调整的。 当然,并非说通天塔的环境,会因为修士的修为不同而发生变化。 通天塔中有比较危险的地区,也有比较安全的地区,修士踏入通天塔大门后,通天塔会根据修士的修为,将它们传送到塔内危险程度不同的地区。 一般来说,高阶妖兽的领域意识比较强,喜欢呆在一片区域内,不会挪窝,只要低阶修士进入通天塔后不作死乱跑,不过于贪心,是不会遇到大妖的。 她有着化神修为,此地再怎么说也会有和她修为相同,甚至实力超过他的妖兽。 喻念放出神识,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开始探寻起这片森林。 这通天塔是封闭之地,几十年才开一次,而且其中空间宽阔无垠,很多地区还未有人进来过,以至于这些地方高年份的灵植灵果众多,还有着很多难得一见的品种。 不一会儿,喻念便在一棵大树之下看到了一堆幻心草,他取出专门挖灵植的小铲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喻念小心翼翼地将年份较高的四株千年份幻心草给连根挖出,把它们放入玉盒中后,又将土埋回去,保护好旁边小幻心草的根系,让它们继续生长。 就在喻念挖领灵植时,潜伏在树上欲要偷袭的一条灵蛇,盯着喻念的后颈吞吐着蛇信子,身体曲折紧绷,下一秒便要从树上弹飞出去。 就在那条灵蛇快接近喻念时,喻念抽出破劫往身后一横,那条蛇便头身分离,掉在地上抽动两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喻念站起身来,将手中装灵植的玉盒收进储物戒中,继续前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偶遇 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喻念看到前面的一颗大树上,挂着一片金灿灿的灵果,几个小猴子正在树上摘果子。 喻念一跃上树,摘了一抱灵果,坐在树枝上啃了起来。 这金灿灿的灵果不知是什么品种,但味道甚佳,爽脆甘甜,有点香梨与桃子的结合产物,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汁水,喻念十分喜爱,便多摘了几个放在了储物戒中。 一只小猴子站在树梢,看着喻念一阵龇牙咧嘴,冲着喻念一阵吼叫。 “小家伙,这树上果子这么多,我吃几个你都舍不得?”喻念看着小猴子生得可爱机灵,一时间莫名的有种想耍猴的感觉。 于是,喻念又伸手摘了好几颗果子,还在那猴子面前还晃了晃。 见喻念如此挑衅,那猴子一阵炸毛,随手摘下树上的果子,将它们当炮弹向着喻念一阵狂扔。 “好吧,我走了,别扔了!” 对于这个充满灵气的可爱小猴子,喻念没有痛下杀手,接住猴子扔过来的那些果子,随后消失在树上。 下一秒,喻念便出现在百米之外,抛着手中的果子继续前行。 就在此时,一阵阵深沉而狂躁的兽吼响起,喻念心中一惊,望向禽鸟惊飞之地。 这声兽吼的威压十分凌厉阴鸷,喻念感觉,这妖兽至少得是金丹后期修为,不由得想前去看看。 要知道,修为稍高的妖兽浑身都是宝,他现在可是贫困人口,可不得想办法自主脱贫么。 于是,喻念提着剑飞奔上前,留下一串幻影。 到了目的地后,喻念便看到两名身着玉清莲袍,模样姣好的女修,正被一只金丹后期的黄鼬攻击着,在那黄鼬身后还有一棵灵果树。 这是一棵醉云仙的果树,这棵野生醉云仙树生得十分高大,枝繁叶茂,在树的枝头上挂着九颗如彩虹一般绚烂的葫芦形果子,远远地有异香飘来,令人沉醉。 可见,这棵醉云仙树的果子,已经成熟。 醉云仙果,是酿造灵酒的好材料,就直接服下果子,也可让人享受到美妙的梦境,助人于梦中领悟,突破修为。 两名玉清女修,筑基巅峰那位吓得满脸苍白呆在原地,另一名金丹初期的清秀女子,却提着一把尺子与那黄鼬激烈打斗着,女子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有的只是谨慎与专注。 只不过,此时这女子嘴角却挂上一缕血液,看样子已是强弩之弓。 毕竟,那女子和黄鼬精的修为差距太大,能够战斗至如此,坚持到喻念到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一见喻念过来,呆在原地不敢动的女修顿时两眼放光,激动高喊道:“喻念真一,救命啊!” 这一声呼喊,让正与黄鼬打斗的女修分了心思,那黄鼬趁机张开钢鞭一样的尾巴,抽在那女修身上。 那清秀女修喷出一口血雾,倒飞出去。 喻念一个及时赶到,伸出左手接住即将摔在地上的清秀女修,右手持着破劫,转身一道剑影向那黄鼬劈砍而去。 只见那锋利无比的剑影刺破空气,瞬息到了黄鼬身前,还没等黄鼬发出惨叫声,便齐腰变成两半,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没事吧?”喻念将那女子放下来,看着她衣襟上的血液有些担忧道。 “无碍,玉清江心悠,谢过喻念真一。”江心悠后退两步,十分自矜的对着喻念行礼感谢,毫不逾矩。 只不过,她的话刚落下不久,便又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血,脸色更显苍白。 而另一边的苏雪柔,盯着喻念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满心激动。 喻念真一可是凌苍的师尊,跟着她,肯定能找到凌苍,届时她就有机会搭讪了! 苏雪柔激动得整张脸都红了:“喻念真一,你好,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是玉清宗的苏雪柔……” 喻念看向苏雪柔道:“不用谢……我知道你。” 闻言,苏雪柔的脸更红了。 天哪,喻念说知道她,是不是表明喻念早就在关注她了。 古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难不成喻念是挑中她当徒媳了? “你的契约妖兽金羽鸟,实力很不错,身为上古圣兽成长潜力巨大。”说道这里,喻念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不过,如果妖兽契约的主人境界太低,是会影响到妖兽修为提升速度的,你要勤加修炼,不要给你的契约兽拖后腿。” 苏雪柔闻言,脸上激动得笑容有些僵硬。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从喻念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嫌弃之意…… 其实,苏雪柔并没有多想,喻念确实对她印象不太好,言语中难免就带着一丝疏离甚至嫌弃。 喻念不知道这个名叫苏雪柔的玉清女弟子,是怎么以筑基修为契约到一只化神期圣兽的,虽然确实委屈了那只金羽鸟,但这也是苏雪柔的运气,她对这方面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苏雪柔这般单灵根资质的女修,多年前便是筑基初期修为,现在还止步于筑基巅峰,可见其懒惰。 而旁边四灵根的江心悠,在宗门里肯定不受重视,但修炼速度不比拥有顶级心法的杨毅慢多少,如今已有金丹修为。 喻念一向讨厌不思进取、蹉跎岁月之人。 这还不算什么,就在刚才两人面对那黄鼬攻击时,江心悠奋力抵抗,此人便只会呆在原地等死,面对危机的反应着实让人轻视。 “这塔内虽危机四伏,但通天塔会随着修士修为高低,将修士传送到危险程度不同的地区,你们怎会出现在这里?”看着两人,喻念又想起从红叶斋得到的消息,眉头微蹙道。 江心悠看向喻念,疑惑道:“喻念真一,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说法,此言当真?” 喻念回答:“红叶斋。” 江心悠恍然大悟,对这说法顿时信了八九分,她也是知道红叶斋这个神秘存在的。 如果通天塔会随着修士修为的高低,将修士传送到危险程度不同的地区,先不讨论她和苏雪柔怎么会到了此处,就喻念在这里,是不是说明这里非常危险? 如果这样,那她和苏雪柔这两个低阶修士,还是不要单独行动,跟着喻念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想到这里,江心悠眉头微皱,随即她看向喻念,行礼道:“喻念真一,还要劳烦你带我们离开此地。” “嗯。” 喻念点了点头,又看向苏雪柔:“你们会一同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进通天塔时身体触碰到了……苏姑娘,你的契约兽跟来了?” 如果那只金羽鸟进来了,那么两人出现在此地,便情有可原。 那金羽鸟是化神修为,如果金羽鸟被苏雪柔带进了通天塔,通天塔就会依三者中修为最高的金羽鸟,将三者传送到危险程度对等的地区。 第一百八十三章 蜂蜜 然而,令喻念意外的是,苏雪柔摇了摇头,“他留在玉清宗内闭关突破了,这次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并未将他带上。” 通天塔开启,她想起剧情中写到太虚幻镜会在通天塔内出现,便时刻注意此事,以便到时候能赶在凌苍之前得到太虚幻镜,看看能不能借太虚幻镜回到现代。 没想到,在一次和玉清几名女弟子聊天唠嗑中,她竟然将此事说漏了嘴,然后太虚幻镜将会出现在通天塔内的消息,不胫而走,竟然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就疯狂扩散到整个修真界。 苏雪柔为此懊恼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她也不惧,即便是这么多人知道太虚幻镜会出现在通天塔内又如何,具体情况还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靠着她熟知剧情的优势,得到太虚幻镜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就在苏雪柔出玉清时,她的契约兽金羽鸟突然境界松动,然后便被玉清长老送去玉清宗内的修炼圣地,突破修为去了。 苏雪柔非常不满此事,她想金羽鸟先跟她来一趟通天塔,保护她得到太虚幻镜后再回玉清宗内修炼,但玉清宗内那些元婴化神长老的决定,又不是她一个筑基小修士左右得了的。 而且,面对太虚幻镜出现在通天塔内的消息,玉清宗上下认为这只是无端生起的谣言,对此事并不重视,并没有派高阶修士前来。 没了金羽鸟陪同的苏雪柔,还是毫不畏惧的独身前来了。 好歹她也是穿越大神钦点的穿越女主,女主光环怎么也少不了吧,谁死她都不可能死,而且她还有着熟知剧情的优势,太虚幻镜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苏雪柔放宽了一颗心,再看看就站在她面前,修为高强的喻念,苏雪柔顿时信心满满。 前世便是凌苍拿到的太虚幻镜,他们联手,有什么好担心的? 喻念似有所思,随即道:“既然这样......这件事情便稍后再议吧,此地还有着未知的危险,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三人并肩结伴,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在林子里行了近一整天,遇到了不少危险,不过全都被喻念轻松解决了,还得了不少好东西。 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路的苏雪柔,感觉腰酸背痛,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苏雪柔看向身边仿佛不到疲惫的喻念,很想开口让喻念停下来歇一会儿,但她又看向旁边面不改色,一路下来没有说过一句累的江心悠,还是忍住了这份冲动。 别人都能坚持,她现在叫停,岂不是显示她比别人差劲? 苏雪柔又硬撑着走了几公里,走得面色发白两腿发软,再加上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她感觉自己脑袋都在发晕了。 她抬起头望着身边的喻念,顿时心头生出一个念头。 苏雪柔咬了咬嘴唇,随后挤了挤眼睛,硬生生在眼角挤出了一丝泪花,“喻念真一,我头好晕啊,能让我靠一会儿么?” 说着,苏雪柔娇弱的扶着额头,一张小脸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眼看着就要往喻念身上倒。 喻念停下脚步,身体微微一侧躲开倒过来的苏雪柔,不为所动道:“我又不是树,你靠着我做什么?” 刚稳住身形,没有倒地的苏雪柔僵在原地。 “姑娘要是头晕,就靠着树休息一会儿吧。” 喻念指着旁边一颗大树,随后她看向江心悠,继续道,“江姑娘也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再行路。” 苏雪柔这一开口,喻念才想起她们已经走了快一整天,她虽然不累,但与她同行的两人都是低阶修士。 更何况时间已晚,再等一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也是该停下来休息一下。 苏雪柔:“......” 穿越大神给她配备的恶婆婆,属性竟然如此钢铁,硬得让人头破血流,冷得让人瑟瑟发抖,这叫她如何攻略? 要不要这么玩她啊! 苏雪柔无语望天,此刻只想仰天咆哮,以纾缓郁闷之苦。 而另一边,目睹了这一切的江心悠莫名有些想笑,她弯着眉眼点了点头,“嗯。” 三人寻了干净的石,伸手拂去上面的落叶,随即坐了下来,喻念从储物戒中取出之前在林子里摘的五颗灵果,将其中四个平分给两人,自己留了一个。 就如救火一样,两颗灵果对于行了一整天路的人,无异于杯水车薪,苏雪柔揉了揉空瘪瘪的肚子,感觉那两颗灵果只起到了开胃的作用。 换句话说,吃完灵果后的她,竟然更饿了。 苏雪柔有些懊恼,自己进塔前怎么没准备吃的东西,她只好看向喻念,“喻念真一,那灵果还有吗?” 喻念摇了摇头:“之前在一片林子里摘的,已经吃完了。” 苏雪柔有些失望,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道:“我去这周围逛逛,看看能不能找些能吃的东西回来。” “别走太远。”喻念点了点头。 喻念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以免苏雪柔作死乱跑出事,到时候还要自己去救,然而苏雪柔,却将这句话听到心里去了。 婆婆这是在关心她吗? 苏雪柔有些激动,如捣蒜般点头:“嗯嗯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转过身去,脸颊有些发烫,小跑着离开了此地。 苏雪柔在林子里行了很久,却没有找到多少能吃的东西,地上那些活蹦乱跳的兔妖她又捉不住,在林子里逛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她才找到了一棵果树。 果树上接着数百枚小指头大的紫色果子,看上去有点像蓝莓,苏雪柔也不知道这果子有没有毒,能不能吃,只好先将它们摘下来放进储物戒中。 就在苏雪柔准备返回之时,她发现前面一处悬崖上,又不少蜂巢。 “哇,有蜂巢,岂不是有野生蜂蜜?”苏雪柔兴奋得原地起跳,随即她冲向那处悬崖。 那处悬崖并不算高,看起来只有百来米高,也不算很陡峭,悬崖上还有不少黑黢黢的小山洞,几颗小树借着洞口稀薄的土壤,顽强生长。 苏雪柔将灵力输送到脚上,在悬崖上借力几个跳跃,便来到了那些蜂巢旁边。 她靠近后才发现,与一般的家蜂筑造的蜂巢相比,这些蜂巢大了数倍,而蜂巢里面的蜂蜜,看上去金灿灿的,空气中还有一股非常浓郁的香甜气息,看上去就十分诱人。 苏雪柔取出一把匕首,从那巨大的蜂巢蜜上割下拳头大的一块,当她准备再割一块之时,几只拇指大的蜜蜂飞到她眼前嗡鸣。 “一边去!”苏雪柔伸出匕首,将那几只蜜蜂拍飞倒地上,继续割蜂蜜。 苏雪柔又割下甜瓜大的一块蜂巢蜜,将之放进储物戒中,她揉了揉粘了满手的蜂蜜,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苏雪柔准备回到喻念和江心悠所在之地时,自她身后传来阵阵嗡鸣之声。 苏雪柔转头一看,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见在她身前的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蜜蜂,正将她包围。 甚至,还有不少蜜蜂,自那些黑黢黢的洞中不断飞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设崩塌 “救命啊!”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喻念和江心悠被苏雪柔这一声给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番,便向着声音传来之处赶去。 喻念两人到达之时,便发现一个被蛰得满头大包,面目全非的人形物体,正朝着她们横冲过来。 而在这人形物体的身后,还有着黑压压一大片蜜蜂正在赶来,这些蜜蜂脑袋呈现出青色,个个硕大无比,最大的竟然比西瓜还大。 最重要的是,这些蜜蜂都是有修为的,修为最高的那只竟达到了元婴巅峰。 喻念立马就认出了,这些蜜蜂是什么品种,灵谱中对这种妖兽有过记载,此蜂名为青头人面蜂,数量庞大喜好群居,智商低下,却极为记仇,不弄死敌人决不罢休,产出的蜂蜜是上好的疗伤灵药。 见到喻念两人后,那个人形物体发出了苏雪柔的声音:“喻念真一,救命啊!” 喻念站在原地愣了半秒,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苏雪柔,不禁有些佩服苏雪柔的运气。 出去就遇到了元婴妖兽,但遇到元婴妖兽都没死,居然还能等到她赶过来……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 内心吐槽归吐槽,喻念却还是不能见死不救。 喻念一个闪身到了苏雪柔身前,抓起苏雪柔的肩膀往江心悠所在的方向一仍,随即抽出破劫,剑花挥舞得密不透风,将空中的青头人面蜂砍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那些青头人面蜂见喻念如此杀害它们的同胞,仇恨一下子转移到了喻念身上,大多数青头人面蜂向着喻念围扑过去,放弃了江心悠和苏雪柔两个目标。 即便是这样,剩下的那些青头人面蜂,也够江心悠和苏雪柔两人受的了。 喻念杀完一批青头人面蜂,另一批又扑了上来,仿佛这东西就杀不完似的,而且还要时刻提防那些指挥蜂群的蜂王,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对于这成群结队,成千上万的青头人面蜂来说,一柄剑还是有些对付不过来啊。 更何况,还有江心悠和苏雪柔两个低阶女修,需要她去保护。 想到这里,喻念浑身灵气一震,将周围的青头人面蜂给震飞出去,在她身边清空出一片安全之地。 趁着这些青头人面蜂再扑上来前,喻念收起剑,取出收回丹田之中许久未用的古琴。 喻念伸出手指放于琴弦之上,手指一拨弄,一串肃杀的琴音便自鹤唳琴上流泻而出,向着空中那群青头人面蜂而去。 琴音所到之处,喻念身前的青头人面蜂停滞不前,而金丹以下的青头人面蜂,直接化为灰烬。 喻念抱着鹤唳,自琴音上传出铮铮琴音,古琴之声极尽繁复悠长,那些青头人面蜂发出阵阵凄惨的怪叫。 清空江心悠和苏雪柔,与她之间的一片青头人面蜂后,喻念朝着两人喊道:“到我身后来!” 苏雪柔和江心悠击飞身前的青头人面蜂,施加灵力脚下生风向着喻念而去。 两人躲在喻念身后,喻念坐下抚琴。 数百万青头人面蜂,自四面八方向着三人飞扑过来,喻念坐在原地岿然不动,专注的用指尖拨弄琴弦,每道琴音中都灌注充沛的灵力。 青头人面蜂气势汹汹,喻念的琴音更是杀气腾腾。 喻念身边地区,像是青头人面蜂的禁区,那些想要扑上前来的蜜蜂,没有一个能靠近超过五米的,全都死在了扑过来的半路上。 看着身前专心弹琴,弹指间便灭掉这么多青头人面蜂的喻念,苏雪柔整个人像是喝了酒一样,都要醉了。 不愧是她真命天子的师尊,真强啊……调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很厉害。 那只领头的青头人面蜂,无愧于她们记仇的名声,见势不对也没有带着小弟们逃走,而是更加疯狂的攻击着喻念三人,一道道蜂刺如下雨般向几人射去。 然而,这些蜂刺行到半空,便在音浪的阻拦下止住了前行的轨迹,甚至掉头反转,向着蜂群而去。 无数青头人面蜂,死在了同胞的蜂刺之下。 这场单方面绞杀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斜阳退下夜幕悬天才结束,喻念将那元婴期的蜂王杀死,取出妖丹。 喻念收起鹤唳,准备起身时,身后传来两阵喊叫。 苏雪柔惊呼:“小心!” 江心悠厉声道:“别动!” 喻念还是动了,她转过头去,便发现一把匕首正抵在她鼻尖,而那匕首上还插着一只想要偷袭她的筑基期青头人面蜂。 看来,是刚才战斗中的漏网之鱼,还是有点聪明的那种。 喻念看着握着匕首的手,那只手纤细修长,白皙却不白嫩,在指关节上还有一层常年拿剑形成的薄茧,足以见其主人平时的勤奋用功。 喻念顺着那手臂抬头望上去,清幽的月光给少女清秀坚毅的脸蒙上一层面纱,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就在喻念盯着江心悠有些发呆之时,江心悠收回匕首,后退两步行礼:“是我冒失了,还望喻念真一勿要见怪。” 虽然在道歉,江心悠脊背挺得笔直,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极为挺拔。 喻念回过身来,起身回礼:“哪里,还要多谢江姑娘出手相救了。” “喻念真一言重了,即便是我不出手,相信那金丹青头人面蜂也伤不了喻念真一。” 江心悠眼神极为诚恳,她继续道,“该感谢的是我,如果没有喻念真一,我和苏师妹应该就葬身于那些青头人面蜂口下了。” 江心悠活了三十多年,由于灵根不好,这一路修行以来吃过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更是见惯了一些人的高高在上、颐气指使。 喻念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见过脾气最谦逊亲和的大能。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和,不是那些道貌岸安之徒为了名声装出来的,让与其相处之人心旷神怡、身心舒畅。 江心悠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很特别,也很吸引人。 “真的,不需要如此多礼……就当,互帮互助了。”喻念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有些吞吞吐吐道。 “你们还要行礼行到什么时候,我都快痛死了。”旁边传来苏雪柔欲哭无泪的声音。 苏雪柔的话,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喻念看着那张肿成猪头的脸,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好相貌,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憋笑真的是太辛苦了,她真的忍不住了…… 苏雪柔和江心悠看着穿着圣洁雪白长衫,面容冷清,宛若月上仙子的喻念,站在那里不顾形象的弓腰狂笑,几乎笑出猪叫声,顿时在风中凌乱错愕。 苏雪柔:“……” 江心悠:“……” 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厚道,喻念忍得肩膀都在抖动,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开口道:“苏姑娘,你现在特别像一个猪头。” 她也知道不应该嘲笑别人,但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等等,她苦心经营的人设,她的形象,完了完了,全完了…… 苏雪柔:“……” 江心悠:“……” 如此难堪的一面被人看见就算了,居然还是被喻念看见。 苏雪柔感觉一道冷箭向着她心口穿透,而她的心头被开了一道口子,凉风从中呼啸而过。 整颗心拔凉拔凉的,有些东西碎成了玻璃渣渣。 “抱歉,是喻念失礼了。” 缓了好一会儿,喻念收回笑容站直身体,恢复成了不苟言笑、正经严肃高冷的形象。 第一百八十五章 琴的来历 “呃,时间也不早了,苏师妹,喻念真一,我们就在此处休息一下吧。”就在气氛格外尴尬时,江心悠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喻念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高阶妖兽的领域意识很强,这片区域既然已经有了一只元婴期的青头人面蜂,那便应该没有其她大妖存在了,姑且算是安全。 喻念取出绳子,准备在古树之间弄上几个吊床,另一边,江心悠则帮苏雪柔处理着伤口。 “苏师妹不用担心,虽然这青头人面蜂攻击人时凶狠异常,但却和普通的家蜂一样,没有什么毒性。”江心悠取出一张干净手帕和一个水壶,从水壶中倒出水淋在手帕上,轻轻为苏雪柔擦拭着脸蛋和手背。 “真的吗,那我什么时候能痊愈?” 她刚才已经吃了疗伤丹药,却总不见好,本以为就此毁容的苏雪柔重燃希望,激动无比。 江心悠回忆一番,随即开口道:“如果仅靠自然痊愈,却是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大概三个月吧。” 苏雪柔脸上的激动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不过,如果有青头人面蜂的蜂蜜,外敷内服治疗这蜂毒,要不了三天,就可以痊愈了。”江心悠继续道。 苏雪柔闻言,将储物戒中的两块蜂巢蜜给取了出来,将较小的那块一口吞下,咀嚼两口之后咽了下去,又将较大的那一块往脸上揉按。 “原来苏师妹有青头人面蜂的蜂蜜,如此就好,我来帮你涂吧。” 苏雪柔点了点头,将那块蜂蜜交给江心悠,感谢道:“那就谢谢江师姐了。” 江心悠帮苏雪柔将蜂蜜涂好后,喻念那边的吊床也做好了,她走到两人身前,准备叫两人休息。 闻着脚步声,苏雪柔和江心悠同时转过头去,看着喻念的眼神依旧有些古怪。 喻念轻咳两声,面不改色道:“苏姑娘,江姑娘,吊床已经弄好了,早点休息吧……” “多谢喻念真一。”两人站起身,齐声谢道。 下一秒,一阵咕咕的声音,从江心悠的腹部发出,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喻念闻声望了过去,江心悠只好冲着她尴尬微笑。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倒是有些饿了。” “你们等我一下。”说罢,喻念便离开了。 江心悠和苏雪柔坐在吊床上,等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喻念便提着两只肥硕的野兔回来,将其腿脚绑好后扔在地上。 喻念取出一把匕首,利落将那些兔子抽筋扒皮,又用冰灵气凝聚了一些冰块,又用这些冰块所化的水将那些兔子清洗干净,这才从头顶树上折下一些树枝做成支架,将处理好的兔肉撑在支架上。 喻念的动作极为流利优雅,如此血腥之事,竟叫她做出了艺术般的美感。 随后,喻念又捡了一些枯枝,打上一个小火球点燃火堆,便开始在篝火上烧烤兔肉。 “喻念真一,我来帮你吧。”看着喻念两只手各拿着一只兔子,有些忙不过来,江心悠便上去帮忙。 “不用了,你们等着就好,我来就行……” 喻念话还没说完,江心悠便将她手中的一只兔子夺了过去,拿在手中翻烤。 火光下,少女清秀的眉目低垂,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兔肉,看起来格外温和柔美,有一种岁月静好,时光停滞的感觉。 喻念盯着江心悠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收回目光,耳根沾染上一丝嫣然之色。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她烤给别人吃,从来没有人帮她烤过东西,特别是凌苍那个像大爷一样难伺候的孽徒…… 坏了坏了,这姑娘人太好,差点让她弯了。 收回各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喻念专心烤着手中的兔肉。 橘红色的篝火,在夜晚格外显眼,喻念低头注视着手上的烤兔,完美的侧颜在火光照耀下,更显轮廓的优越流畅。 苏雪柔专心致志的盯着正烤兔的喻念,心里想的是自己与凌苍的婚礼还需要她来主持。 喻念不仅天赋异禀,修为高深,还是一宗之主,以凌苍的天赋,未来说不定会是继承人,那她就是宗主夫人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最后,yy够了的苏雪柔,将目光落在喻念背后的古琴上。 小说里提过,此琴名叫鹤唳,是喻念的本命法宝,等阶已到了神器级。 这通天塔内危机四伏,光带着破劫不足以应对这些未知的危险,特别是那些成群居住的妖兽,比如之前遇到的青头人面蜂。 于是,喻念没有将鹤唳收回丹田,而是背在身后随身带着,以便随时可以取下使用。 原来,这就是鹤唳琴,看上去灰扑扑的,似乎也没那么厉害…… 她上辈子在看书时,就对这把琴十分好奇,书上说鹤唳琴之所以叫鹤唳琴,是因为这把琴有一个独特的属性,这个属性就是,其主在真心实意的认同一个人时,鹤唳琴会发出鹤鸣一样的声音。 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喻念只要真心认可一人,心思便无所遁形,再怎么掩藏鹤唳琴都会出卖她。 原书里,喻念根本就不知道这是神器,玉尘杀她,也不只是为了换剑骨和灵根给兰清清,更是为了得到这把认主的神器。 玉尘激活鹤唳后,没多久便把这琴锁了起来,用别的法器行走四方。 直到玉尘为了保护兰清清,被林景耀那只吞天狐错杀后,鹤唳再无人能使用。 玉尘为何要将鹤唳给锁起来? 书中并没有写其中缘由,苏雪柔猜,大概是因为他对徒弟的乱伦之情被公之于众。 很快她便不再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她该怎么攻略喻念,怎么让喻念认可她? 旁边的喻念取出孜然、辣椒和盐后,往正放在篝火上烤的兔肉撒了一些,不一会儿,手中的兔肉便能吃了。 烤兔肉的香味在林子里飘散,勾得苏雪柔不住的咽口水。 苏雪柔盯着喻念和鹤唳琴,目光不断的在两者上面转换着。 突然,苏雪柔瞥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喻念身后不远处一晃而过,瞬间没了踪影。 苏雪柔望着那小白狐狸消失的丛林,不由得站起身来。 之前,她在来这通天塔的路上,意外捡到了一只没有修为的雪白小狐狸,当时她觉得这狐狸可爱,便把这只小狐狸放在肩上,一同带进了通天塔。 然而,在她进入这通天塔后,那只呆萌的小白狐却不见了,应该是被通天塔传送到了其她地方。 苏雪柔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那只小狐狸了,不禁有些小小遗憾。 但刚才那一晃而过的白影,真的和她捡到的那只好像…… “你在看什么?”喻念看着望着她身后的苏雪柔,继续道,“难道苏姑娘,对喻念的琴,很感兴趣?” 第一百八十六章 化神妖兽 刚才喻念就注意到,苏雪柔一直注视着她背后的鹤唳,不过她一直没有开口问为什么,直到苏雪柔突然站了起来,喻念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雪柔坐了下来,缓了缓神,忍不住看向鹤唳琴道,“喻念真一这把琴,还真是很特别呢。” 喻念将手中的烤好的兔肉递给苏雪柔,随即将鹤唳琴取下,放于膝盖之上。 “此琴无名,是我的本命法器。琴身坚不可摧,琴弦更是削铁如泥,我凭借着这把琴,无数次死里逃生。” 说着,喻念伸出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自琴弦上流泻出一阵悠扬动人的琴音。 其实她的琴技不算好,左手指法一塌糊涂,但不知为何,即便她平时很少用到鹤唳琴,每次弹奏鹤唳琴时,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生疏,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琴技还越发好了。 就好像,弹琴和用剑一样,是她从骨子里会做的事情,她原本觉得自己天生剑骨,会用剑不奇怪,但琴又如何解释? 而且这琴救了她那么多次命,她是不是冷待了她的本命武器…… 想到这里,喻念决定这段时间内,都要把鹤唳背在身上。 苏雪柔从琴上挪开眼睛,饿了一天的她,抱着烤兔低头就开始啃了起来。 烤兔肉入口,肉质细嫩还带着些焦香,苏雪柔眼前一亮,不禁大口朵颐一起。 嘤嘤嘤,她婆婆不仅修为高,手艺还这么好…… 喻念看着只顾一个人埋头开吃的苏雪柔,脸都黑了。 她礼貌性地将烤兔肉递过去,是作为前辈对后辈的关爱,但苏雪柔竟然只顾自己吃独食,却不将烤兔肉给她和江心悠分一点。 喻念对苏雪柔的印象,顿时掉到了一个新的低点。 就在此时,旁边一道清新的声音响起,“喻念真一,我的这只也烤好了,吃吧。” 江心悠撕下一块肥美的兔腿,向喻念递了过去。 “多谢,江姑娘你也快吃吧。”喻念接过兔腿,心底那股郁闷顿时一扫而空。 喻念低头轻轻咬上那只兔腿,味蕾顿时被鲜美多汁的兔肉给激活,江心悠烤兔肉的手法很好,比她烤得好多了。 一边的江心悠,从头顶摘下几片树叶放在石头上,随即又将那烤兔放在树叶上,这才撕下一块兔肉,优雅又不失速度的吃了起来。 与另一边毫无吃相的苏雪柔,形成鲜明的对比。 喻念虽然不是迂腐多礼之人,繁杂的礼仪就如枷锁,不遵守也没关系,但礼貌却不等于礼仪,是必不可少的教养。 看着身旁的苏雪柔,喻念再一次皱眉。 还没有等喻念将手中的兔腿吃完,一声高昂的兽鸣声,从远处的林海中响彻云霄,惊起无数飞鸟,一阵阵暴烈的灵力波动传开。 喻念被这兽鸣声给震得一个手抖,那兔腿瞬间掉在了地上。 喻念:“……” 就在喻念盯着地上的兔腿生闷气时,她腰间的寒玉坠子开始不停的抖动,喻念猛得从地上站起身来。 “喻念真一,怎么了?”江心悠吞下口中的兔肉,开口问道。 喻念一脸严肃,也没有说缘由,“走!” 随即,喻念将琼花放了出来,还不等苏雪柔看着华丽的琼花惊呼出口,就被喻念给提着衣领丢在了琼花背上。 三人一鸟划破长空,被琼花的冰雪之力包裹,于夜空之中散发着莹莹白光,向着那暴烈灵力波动散发的林海而去。 那是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丘,但在万里平坦的林海之中,看上去尤为突出,犹如一顶绿帽。 二十多里的路途,对于修仙者来说,转瞬即到,时刻神识外露的喻念,很快就发现了凌苍和夜棠的位置。 此刻,凌苍和夜棠正被一条巨大的墨绿色蜥蜴追赶着,那条蜥蜴精竟然有着化神期的修为,眼见着两人就要葬身蜥蜴妖兽之口。 只见那只绿蜥蜴身长大约有数十米,看上去十分巨大,有着化神后期修为,绿蜥蜴全身生着墨绿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泽,一双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你们待在这里!” 说完,喻念整个人如流星般向那绿蜥蜴坠去,带起一阵气流簌簌作响。 喻念如炮弹般弹射到那妖兽身前,赶在那妖兽吞下凌苍两人前,将破劫撑在那血盆大口之中。 破劫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破绿蜥蜴的大口,顿时鲜血肆意,那绿蜥蜴一阵凄厉的高吼,瞬间将口中的破劫给甩飞出去。 “师尊!”看见喻念,夜棠兴奋的快要哭出来了。 喻念急切向两人交代,还不忘对付眼前的巨型绿蜥蜴:“凌苍,快带着小棠去琼花的背上,这里交给我。” 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凌苍一咬牙,将霜玄剑扔到空中,拉着夜棠跳上剑身,向着空中的琼花飞去。 见两个徒弟安全离开,喻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专心致志开始对付起眼前的绿蜥。 匍匐在地上的绿蜥,身上的鳞片忽而炸开,嘶吼一声,浑身绿芒闪烁,体格兀自变得更为庞大,一条充满着突刺的巨尾,铺天盖地向着喻念横扫而去。 手中没剑的喻念,只好取下鹤唳琴阻挡住那狂甩的刺尾,随即她单手掐着指诀,指尖瞬间汇聚天地灵气,凝结成一朵威势惊人的莲花,势如破竹挥向那绿蜥。 那些莲花片刺入绿蜥头顶后爆炸开来,轰得绿蜥七窍流血,头上血肉模糊一片,嘶鸣不已。 然而,喻念的这一击并没有重伤那绿蜥,绿蜥头顶挂彩,看着比较狼狈,但实际上却只受了一点儿皮外伤。 倒是因为被喻念的术法伤到脑袋,绿蜥浑身的气息越发暴烈,似乎被喻念激怒了。 绿蜥满眼猩红,不停地抽动着巨大的尾巴,巨口中绿色涎液流出,嗜血的眼中带着仇恨,恶狠狠的瞪了喻念一眼,吐出一堆绿芒,向着她轰炸过去。 那绿芒如一堵光墙,向着喻念横扫而来,喻念见无处可躲,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一堵冰盾,试着拦截这些绿芒。 两种能量发生了强烈的反应,直接爆炸,林子里发出一阵巨响,大片树木倒下,原地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喻念和那绿蜥同时倒飞出去。 被这爆炸的威力波及,喻念感觉心口处有些闷痛,在半空中喷出鲜血,鹤唳琴掉了出去。 就在喻念即将重重摔在地上时,凌苍及时赶到,在半空中将喻念接住。 而那绿蜥蜴见喻念不好对付,自己也受了一些伤,便掉转头去匆忙逃走,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林海之中。 “师尊,没事吧。”凌苍低头与喻念四目相对。 “……放我下来。” 喻念挣扎着从凌苍怀里下来,刚站直身体的喻念,捂着心口处又吐出一口淤血,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 看来,因为刚才那场爆炸,她受了不小的伤,喻念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脑震荡了。 化神后期的妖兽,果然难对付。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实性 凌苍赶紧将喻念扶住,随即不等喻念反应,便又将喻念横抱起来,感觉自己要掉下去的喻念,条件反射地就伸手抱住了凌苍的脖子。 喻念:“……” “师尊现在少说话,还是先运功疗伤的好。”凌苍抱着喻念,用神识将不远处地上的鹤唳和破劫捡了起来,这才踏着霜玄飞到琼花的背上。 苏雪柔看着渐渐靠近的凌苍,原本还心里激动,可看见大反派那双像狼一样的冰冷眼神,一双腿忍不住的颤抖。 虽然,刚才凌苍为了将夜棠送上来,苏雪柔已经近距离接触过他,但当时地面上的喻念和绿蜥战斗得正激烈,凌苍把夜棠放下后,立马就掉头飞到了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雪柔感觉,反派大人用这种非常恐怖的眼神,盯了她好几眼。 就在苏雪柔忐忑自己做错什么时,一旁的江心悠,看着悬浮在凌苍身后的鹤唳琴和破劫,眼前一亮。 “神识控物,居然是神识控物!”江心悠看着这一幕,低声惊叹无比。 每一个修士都有神识,修士的神识有大小强弱之分,会随着修士修为的增长而一点点变强。 神识控物,便是神识强大的一个标志,一般情况下,只有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才有可能做到神识控物。 而且,还不是每一个元婴化神修士,都能够做到神识控物。 然而,凌苍却打破了这个定律,做到了凭借金丹期的神识,成功实现了神识控物的奇迹。 凌苍抱着喻念一落在琼花背上,夜棠便扑了上来,扒拉着喻念的胳膊使劲儿摇晃。 “师尊,你别死啊,我这就给你疗伤!” “没死,别摇了……” 本来就觉得自己脑震荡的喻念,被夜棠这么使劲儿摇来摇去,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半口气没有提上来。 自她到这修真界以来,最开始接收的就是凌苍、杨毅和夜棠,一个孽徒,一个憨徒加一个坑徒。 这幅阵容,足以组个西天取经小队了,感觉确实就够送她归西了,没毛病。 凌苍见此,赶紧将喻念从夜棠的魔掌下解救而出,把喻念放到了琼花的背上。 夜棠连忙取出一颗高阶疗伤丹药凝碧丹递给喻念,喻念吞下去后,凝碧丹顺着喉咙滚落到腹部,瞬间化为一团充满灵力的药液,被身体吸收。 凝碧丹很快便发挥了作用,喻念感觉脑袋也不眩晕了,心口处也不疼了,这才将鹤唳琴和破劫收了起来。 喻念抬起头,看向凌苍和夜棠,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片区域,还惹上化神期的妖兽……还有,小毅和小妍呢?” 通天塔不是会将低阶修士,传送到危险系数比较低的区域吗,怎么会将凌苍几人传送到有化神妖兽的地区? 喻念又想到她被传送进来后,居然遇到了苏雪柔和江心悠,顿时有些怀疑红叶斋所给信息的真实性。 现在,最让喻念担心的,还是不见踪影的杨毅和云妍,怎么没有跟凌苍几人在一起,难道是被那只绿蜥蜴给…… “师尊不用担心,他们并没有葬身那绿蜥之口,只是在进通天塔时,我和师妹便与他们走散了。”凌苍望了望四周无边无际的林海,“我想,他们应该被通天塔传送到其他区域去了吧。” 闻言,喻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和师妹,一进这通天塔,便被送到了这附近的林子里……师尊,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凌苍思索了一番,开口问道。 他和夜棠被传送到了这片林子,万分小心的前行了一整天,他看着天色已晚,准备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一晚上,便意外闯入了那绿蜥的老巢。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细说了,就是之前发生的那些。 看着喻念这幅模样,似乎此事很不寻常,有什么疑点一样,凌苍忍不住开口多问了一句。 “这是我从红叶斋得到的消息,凌苍你看看吧。”喻念取出那封信,将其交到凌苍手中。 “我看看,我看看!”夜棠也凑了上来。 凌苍用极快的速度浏览着信件上的消息,越看面色越发严肃,眉头皱的老高。 “通天塔共有三层,每次开启,通天塔每层的环境都会发生变化,通关的要求也会变化,通天塔会将以修士的修为,作为……” 夜棠将信件上的消息,小声的念了出来,直至念完,她有些怀疑信件上所写内容的真实性,“师尊,这上面写的东西,是不是假的啊。” 不等喻念发言,凌苍便否定了夜棠的怀疑,凌苍开口道:“不,红叶斋绝不会卖给顾客假消息的。” 夜棠看向凌苍,疑惑道:“师兄,红叶斋是什么,你怎么这么肯定这消息是真的?” “红叶斋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里面专门出售和回收各种消息,而红叶斋的老板能辨别这些消息的真假。”说到这里,凌苍一顿,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红叶斋背后的老板,其实是谛听。 谛听可以通过听来辨认世间万物,尤其善于听人之心,是象征吉祥的通灵神兽。 这只谛听除了定罪以外,还极其爱好八卦,喜欢听这世间的各种消息,所以才开了红叶斋满足它的这一喜好。 上辈子时,凌苍也是偶然知道了这件事,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现在却意外用上了。 如果从谛听所开的红叶斋里流出来的消息还有假的话,那这世间,便没有多少真消息了。 喻念递给他的消息应该是真的,这次通天塔如此反常,将低阶修士传送到了如此危险的地区,那定有什么扰乱通天塔判断的事情发生……该是什么呢? 凌苍陷入沉思之中,而雪椛依旧在夜空中向前飞行着。 不一会儿,琼花便飞到了喻念几人之前休息的地方,五人从雪椛的背上跳下来。 “此地危险,我们明早就离开这里,大家早点休息吧。”喻念看了看已经不晚的天色,开口道。 喻念话刚一落,苏雪柔便站起身来否决:“不,不能走!” 四人朝着苏雪柔望过去,凌苍看着眼前这个人形猪头,许久,才顺着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此人是谁。 凌苍看着苏雪柔,眼睛危险的微眯:“苏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树叶 感受着凌苍危险的目光,苏雪柔心里一点儿旖旎都没了,只觉得脖子一凉,然而喻念几人也还盯着她,等她一个说法。 苏雪柔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要想到通天塔的下一层,就必须收集与修士修为境界相同的五行妖丹,作为开启第二层的钥匙。 如果数名修士同行,则算自行组成小队,以小队修为最高之人作为境界标准,在通天塔一层的五行地区,收集五行属性的妖丹即可通关。 喻念真一是我们这群人中,修为最高的修士,所以我们要收集金、木、水、火、土五枚化神境的妖兽妖丹,才能通往锁妖塔的下一层。 我们现在正在木属性的林海地区,需要在此地捕杀一只化神妖兽,收集木属性妖丹,然后再前往其他属性地区。 喻念真一最好能将那只化神境的绿蜥给杀掉,这样就不用再费心思,去寻找下一只木属性的化神妖兽了。” “通天塔每次开启,通关的条件都有所变化……苏师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刚才听了夜棠念出那封信上的内容,江心悠疑惑道。 盯着几人疑惑的眼光,苏雪柔心底有些慌乱,手心全都是虚汗。 天哪,她该怎么说出口啊,说她其实不是苏雪柔,说她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现代,说这些是小说上写的? 眼神因为心虚而乱瞟的苏雪柔,意外见到头顶的树叶,便回忆起更多书中的内容,顿时灵机一动。 “通关的条件,这些树叶上写着啊。”苏雪柔缓了缓心头的慌乱之意,定了定神,指着头顶的树叶。 “树叶?”江心悠一脸疑惑。 苏雪柔站起身来,伸手摘下两片树叶,摆放到几人眼前,“你们没有发现,这些树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夜棠看着那两片平平无奇的树叶,摇了摇头到:“挺普通的树叶啊,没有什么问题……” “不对!” 还没等夜棠话落,凌苍便发现了那两片树叶的奇怪之处,他眉头微皱,继续道,“这两片树叶,除了大小不同,叶片形状和叶片上的脉络,竟然完全一样。” 苏雪柔都快被凌苍的领悟能力,给感动哭了,反派大人果然是反派大人,观察力就是如此厉害。 如果反派大人不用那么危险的目光看着她,苏雪柔想,她会更感动的。 苏雪柔不住的点头:“公子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但这片林子里的所有树叶,都长一个模样。” 夜棠有些不敢置信的又摘下几片树叶,对比一番,发现苏雪柔所言属实,差点惊呼出口。 既然这些树叶长得相同,事出其反必有妖,众人可以确定这些树叶有些问题了。 “真的哎……可是,这与通关条件有何关系?”夜棠一脸疑惑的看向苏雪柔。 “就这么用眼睛看着,除了看出这些树叶长得一样,当然看不出其他什么。”苏雪柔轻咳一声,拿起一片树叶,“如果输入灵力再看,就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 苏雪柔往手中的那片树叶中,输入一丝灵力,那片树叶很快便光芒大方,在叶片上浮现出很多散发着光亮的小字。 那些小字整整齐齐地浮现在空中,在沉沉夜色之下,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细细一看,发现这些文字描述的内容,正是苏雪柔之前所说的通关要求,甚至记载的更为详细。 “苏师妹的眼力真好。”不知真相的江心悠,忍不住夸赞道。 “哪里哪里,一般般而已啦。”苏雪柔招了招手,看那有些飘了的模样,仿佛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凌苍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危险。 即便凌苍是重活一辈子的人,即便他上辈子闯过了通天塔三层,也不知道通天塔第一层的通关规则是什么。 当初他能通过通天塔第一层的关卡,而顺利抵达第二层,还是因为他当时有点缺钱,四处杀妖兽收集皮甲妖丹,从而阴差阳错的集齐了五行妖丹。 这个苏雪柔,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啊…… 就在凌苍思绪万千之时,看完空中那些小字的喻念开口道:“如此看来,还是喻念拖累江姑娘和苏姑娘了,如果两位脱离喻念,只用收集筑基期的五行妖丹,便可以成功到达通天塔的第二层。” “喻念真一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没有喻念真一,我和苏师妹早已葬身于那黄鼬之口了,还要多谢喻念真一的救命之恩才是。” 江心悠看着喻念,行了一礼继续道,“更何况,这通天塔内危险无数,别说单独行动前往其他地区,恐怕我们二人连这片林子都走不出去。” 按照以往通天塔开启的特点,低阶修士会传送到通天塔内较为安全的地区,只要这些修士在安全地区好好待着,收集一些灵草灵植,或是找个隐蔽的地方修炼,等通天塔关闭的时间一到,便能被通天塔安全地传送出去。 但是,这一次通天塔的传送好像出了问题,而且,恁有些志向的修士,进这通天塔都不想白白的在原地待上几年。 这一走动试图通关,如果运气不是好到极点,成功避开所有危险,迟早都会遇到来自高阶妖兽攻击的危险。 现在她们又得知,通天塔第一层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大属性地区,她们想要顺利抵达通天塔的第二层,就必须要走出这片林子,前往其他四个地区收集妖丹。 如果没有喻念,以她们筑基期的修为,恐怕连这片木属性的林子都走不出去,就更别提其他东西了。 喻念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江姑娘,说的是。” “师尊,花花好困啊。”夜棠打了个呵欠,继续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休息了吧,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好不好。” 夜棠走到一张吊床前,按了按上面的绳子,感觉极有弹性。 “哇,看上去很舒服的样子。”说着,夜棠便躺上一张吊床,双手抱头闭眼睡觉。 剩下几人也同意,便纷纷上了吊床睡觉。 次日一早,简单收拾一下,琼花载着五人向凌苍所说的山林而去,那只绿蜥的老巢就在此处。 拥有元婴修为的琼花,雪白庞大的大身体划破长空,留下一串冰霜慢慢坠下,引起地面上不少进通天塔寻求机缘修士的瞩目。 “冰属性灵兽鸾鸟……看来,奉贤学宫的那位也进来了。”一名身着黑色斗篷,面容妖冶,眉心一点红的男子眉头微皱。 “看这样子,前面应该有好东西啊。” 那男子向着喻念几人所去的方向前行,像这样被吸引前去的修士,还有不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旧怨 喻念五人落在山前,随即缓步登山,喻念走在最前面,前进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 “大家小心,别走散了。”喻念分外小心道。 “师尊,前面就是那绿蜥的老巢了。” 凌苍指着山腰处的方向,面色凝重,“不过,那里好像有两股灵力波动,较暴烈的那一种是绿蜥的,而另一种不易察觉的灵力波动,极其温和,像是一种天材地宝……” 喻念将神识蔓延开来,细细感受。 确实是两股不同的灵力,其中一股灵气极为暴烈,似乎来源于远古凶兽,而另一股灵力很是纯净柔和,在空中轻微的波动着,若隐若现。 五人又行了一会儿,望着前方不远处遮天蔽日,惬意生长在嶙峋怪石之间的古树。 这棵古树的树干非常粗壮,而所有的树枝都形成螺旋状,看上去十分怪异,其叶丛生,淡紫色的花开遍枝叶,花瓣缤纷落下,将地面铺满,看上去如梦如幻。 而在众多的螺旋状树枝与紫色花海之中,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青碧色果实,这颗果实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股纯净清透的灵气,便是从这颗果实中散发出来的。 “这是……” 感觉到体内的木灵力蠢蠢欲动,快要突破丹田而涌出,江心悠有些惊讶。 这个不知名的果子中,包含着浓郁而纯净的木灵气,她又有木灵根,此刻,这果子对江心悠所产生的诱惑无以言表。 就在众人沉湎于这清新的气息,思索这颗果子是什么灵物时,一道道墨绿色的光芒,如闪电般朝众人方向刺了过来。 “大家小心!” 喻念及时抽下背后的鹤唳琴,一阵琴音荡漾开来,阻挡住急射过来的绿芒。 那些绿芒消失后,通身墨绿色,脑袋上伤势还未痊愈的绿蜥,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喻念大手一挥,凌苍四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跟随她腾空而起,喻念放出琼花,将四人放在了琼花的背上。 “琼花,保护好他们。” 话落,喻念便又回到地面,和那只巨大的绿蜥缠斗起来。 那绿蜥蜴见喻念重新回到地面,四肢爪子猛拍着地面前行,算准喻念落地位置张开血盆大口,就等着喻念把自己送进它嘴里。 喻念见势不妙,在落地前用鹤唳琴抵住绿蜥的鼻子,随即接着这弹力后退出数仗之远,躲开绿蜥的攻击。 她左手抱着鹤唳,右手不断的在琴弦上弹奏,带着千钧之力的琴音搅动着空气,带动着周围的天地灵气,瞬间凝结成一片威势惊人的音浪,向着绿蜥席卷而去。 这些琴音虽然伤到绿蜥,但绿蜥越发被这琴音激怒,开始疯狂的反击。 喻念见势不对,不停的躲着绿蜥扫荡而来的巨大尾巴,手上拨弄琴弦的动作,渐渐变得柔缓起来。 如水的琴声悠然而响,代替了之前凌厉的琴音,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阵阵微风忽起伏,缕缕琴声流淌,悠悠扬扬,绿蜥攻击的动作变得迟滞,赤红的眼神变得迷茫。 喻念坐下身来来,将鹤唳琴放于膝盖之上,专心致志地用双手拨着琴弦,美妙的音符自指尖流淌而出,琴声化为道道波浪,干扰着绿蜥的神智。 在所有修炼方式中,音修的数量是极少的那一种,因为音修的修炼道路太过艰难,修士在练习曲目时,一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轻则神魂受损,重则走火入魔。 但是,音修所掌握的攻击方法,可以直接攻击敌人的神魂,可谓是极为强悍。 喻念选的这个曲子,曲调淡薄恬静,此刻最适合用来对付还未化成人形,心智不算太高,一发狂战力就猛增的绿蜥。 弹到中间曲调,琴声渐渐慢了下来,那绿蜥眼神越发暗淡,忘了对面的敌人,似乎就要在这里昏睡过去。 喻念见此,将灵力凝聚于五指上,突然加速指尖的波动琴弦的速度,铮铮琴音响起,琴音重新恢复凌厉,化为犀利的音刃攻击向绿蜥的识海。 绿蜥惨叫一声后,宛如失去理智般在林子里横冲猛撞,一片片树木倒下,地面剧烈震动。 于此同时,喻念收起鹤唳取下破劫,迅速跳到绿蜥脑袋之上,寒气森然的破劫上一缕银红色光芒闪过,喻念眼中带着决绝,快准狠地向绿蜥脑袋一刀斩去。 咔嚓! 绿蜥蜴的脑袋顿时落地,冒着热气的血液喷溅而出,在空中撒开一片血雾,到处都弥漫着腥臭的气息。 喻念从绿蜥的背上跳下来,并没有直接将绿蜥的妖丹挖出来,好奇心驱使她走到那棵生着青碧色果实的树下。 自树枝环绕中的青碧色果子之上,被一阵阵绿芒环绕,喻念脚尖踮地一跃,飞起将其摘了下来。 拿着那果子的喻念,感觉有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心侵入全身,全身的筋脉像是被甘霖滋润了一遍。 虽然不知道这果实叫什么,是好东西无疑了…… 就在喻念拿着那颗果实,左看右看之时,天空中的琼花发出急促的鸣叫,喻念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打出一道道金色利刃,正不断攻击着空中的琼花。 琼花忙着躲闪这些攻击,并用冰系天赋神光反击,但它的身体太过庞大,还是被那些金色利刃给击中翅膀,凄厉的高鸣一声向地面坠落。 琼花背上的几人,也自然从空中掉落下来,被那男子用法术禁锢在空中。 “喻念,好久不见。”身着斗篷的男子,抓着四人从天空落地,飞到离喻念不远的地方,冲着喻念扬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喻念看了看不远处重伤不醒的琼花,又看着拿几人威胁他的这个陌生男人,心底一沉。 看这幅模样,此人肯定和原主认识,而且还是有深仇大恨的那种…… 见喻念一言不发,男人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副让人作呕的高傲做派……我听说你收了三个徒弟,想来这几人中就有吧?” 说着,四条漆黑的藤蔓,从那身着斗篷的男人袖中蜿蜒而出,缠上四人的脖子。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苏雪柔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越勒越紧的藤蔓,脸色也应为窒息而变得青紫。 凌苍三人同样如此,只是没有像苏雪柔那样叫出来,默默沉受着脖子上的痛苦。 男人盯着凌苍三人,眼底划过一丝欣赏:“这三个还挺沉得住气的……至于这个只会乱叫的废物,应该不是了。” 说完,男人一巴掌拍在苏雪柔脸上,将苏雪柔拍飞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你要做什么。”喻念看着凌苍几人脖子上越缠越紧的藤蔓,眼睛有些发红。 那男人看着喻念眼中的急色,越发觉得心中舒爽,一脸无辜回答:“杀人啊,这还用问吗,你没看见?” 还没等喻念开口回答,一直被藤蔓禁锢住仿佛要昏迷过去的凌苍,趁着那妖冶男人与喻念讲话不注意时,猛得抽出腰间的霜玄剑,斩断缠绕住他们脖子的三条藤蔓。 随即,凌苍将江心悠和夜棠击飞出去,自己又持着霜玄,刺向妖冶男人的心脏位置。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让那穿着斗篷的男子一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金丹期小虾米,竟然在他手底下还有反抗的余地。 面对刺过来的霜玄剑,妖冶男人很快就醒过神来,轻松的躲开那一剑的攻击。 凌苍这一剑,本来就是佯攻,以他的修为不足以对抗这个斗篷男子,他只是想借着斗篷男子躲避这一剑的时间,退回到喻念身边。 然而,因为刚才那一记反抗,让妖冶男人对凌苍生出警惕重视之心,他用神识锁定凌苍的气机,早已识破凌苍的想法。 斗篷男人身体一闪,便挡在凌苍退去的后路之上,将凌苍擒拿住。 另一边,喻念伸手接住飞过来的江心悠和夜棠,他将大口喘气的两人放在地上,刚重新抬头时,便看到斗篷男人伸手掐住了凌苍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章 下跪 “大师兄!”看着这一幕,坐在地上的夜棠脸都吓白了。 那斗篷男人看着凌苍,左右打量一番,眼底划过一丝兴趣:“有趣,还真是有趣……喻念,你这徒弟收的不错。” “顾峥,当年我师尊捣毁西级邪宗,念你临时悔悟弃恶从善,还不算罪大恶极,便放了你一马,你这个手下败将竟然还有脸出来。”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着此人,一字一句的开口,仿佛自己并没有受到胁迫。 喻念听着凌苍所言,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年纪轻轻的,不仅实力不错,知道的也不少啊,是个人物。”被凌苍道出这么多年来的伤痛,顾峥脸色冷沉,继续道,“只可惜,天才一般早夭。” 说着,顾峥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凌苍脸色越发青紫。 “放开他!”看着这一幕,喻念的一颗心仿佛都被揪住了,脸色有些发白,不禁踏出脚就要上前去。 见喻念如此,顾峥斥声道:“别过来!” 喻念止住脚步,扬起双手,“好,我不过去,你先把他放开,有什么话我们慢慢再说,有什么恩仇不要波及到无辜之人……” “哈哈!” 顾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辜之人,你还有脸说无辜之人。 当年,我帮你把暗星宗内那些关押之人救了出来,让你饶过暗星宗没有参与血炼、甚至连人都没有杀过的那一支门人,你竟说过修炼魔功的没有无辜之人,对那些人痛下杀手。 当年的你,怎么没有想过他们,也是你口中的无辜之人?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之人,满口都是仁义,句句不离正道,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制裁别人,如此惺惺作态,真是虚伪得让人作呕。” 喻念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峥,听着她的这些控诉,心中苦涩无比,天知道这些事不是她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徒弟。”喻念无奈开口,进入正题。 顾峥感受着周围赶过来,越聚越多的修士,随即看向喻念,勾起嘴角开口道:“你们这些名士,平时不是爱摆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吗? 要我放了他,倒也可以,你跪下来求我啊。” 被这边动静吸引,前来看热闹的修士刚落脚,便听到如此劲爆的话,不由得一阵唏嘘议论。 围观的众人,猜测着喻念会不会答应顾峥的话,很多人叫衰,觉得喻念不会答应。 修士都看重自己的名望,何况喻念的修为更在顾峥之上,这般羞辱正道名士,这个顾峥做得也太过分了…… 喻念看着顾峥,平静道:“好。”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喻念掀起雪白的衣摆,当着众目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 “如果过去喻念有什么地方对不住顾道友,还请顾道友将怨恨发泄在喻念身上,放过凌苍。”跪在地上的喻念,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看着跪在地上的雪白身影,顾峥一脸错愕。 “师尊,你在做什么,起来!”凌苍震惊之余,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一双眼睛开始发红。 喻念看了看凌苍,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她看向顾峥:“你说的我也做到了,可以将凌苍放了吧。” 顾峥从震惊与错愕中回过神来,对这一幕依旧有些出乎意料,感觉不像真的。 “喻念,你身为正道名士,奉贤学宫的宗主,竟然给一邪魔外道下跪,名门正派的脸都叫你丢尽了!”怒火中烧的许文站出来咆哮道。 许文话一落,不少修士点头附和。 喻念淡淡的看了一眼许文:“我喻念一人,身份低微,实力浅薄,还不敢妄自代表整个名门正派。 若有行为不当,也是我喻念一人的过失。” 许文被喻念这些话,堵得心肌梗塞,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他才气呼呼地甩袖开口道:“先不说名门正派,这般当着众目给人下跪,有辱斯文尊严!” “一个人的尊严和体面,并非来自他人的评论,而是自己给自己的。”喻念看着绿衣,面色淡然继续道,“我不认为,为了救我徒弟而下跪,是一件多么值得耻辱的事情。” 之前还觉得喻念行为丢脸的众人,听完这些话后,收起脸上的嘲笑之意,呆呆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峥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随即望向喻念,神色一片复杂:“喻念,你变了……” “或许,每个人都会变吧。”喻念琉璃色的双目看着顾峥,继续道,“现在,可以将凌苍放了吗?” “既然你说到做到,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顾峥将掐住凌苍脖子的手略微松开,继续道,“不过,作为补偿,你得将那枚轮回果给我,从此你我两清。” “好。”喻念毫不犹豫地将那枚青碧色的果子,扔给顾峥。 与此同时,顾峥将凌苍推向喻念,接住喻念抛过来的灵物轮回果,随即,顾峥便消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而潜伏在这片山林中数十道高阶修士的气机,也随后凭空消失,看来是追顾峥手中的灵物去了。 看来,即便轮回果留在她手中,也不一定保得住。 想到这里,喻念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刚起身凌苍便直接扑了过来,差点没有把喻念扑倒在地。 等喻念站稳身形,便发现自己被凌苍死死抱住,两道胳膊如钢铁一般紧箍着她的后背。 又差点半口气没有提上来,呼吸困难的喻念:“……” 这一个二个的,迟早会要了她的老命。 感觉凌苍的身体有些颤抖,喻念以为凌苍这是吓着了,毕竟元婴巅峰的修为摆在那儿呢。 喻念伸出手,拍了拍凌苍的后背,轻声安抚:“别怕,师尊在呢。” 凌苍放开喻念,注视着喻念的眼睛:“师尊是不是傻,顾峥叫你下跪,你就下跪,叫你去死,你也去死?” 虽然他现在修为太低,暂时打不过元婴境的顾峥,但顾峥也伤不了他分毫。 他想要从此人手中逃脱,也并非难事,只是需要多花上一些时间。 喻念:“呃……这不是没让死吗。” 虽说名声这东西还算重要,却不及大徒弟的性命分毫。 她也不是什么视名声如性命的贞洁烈士,平时为了维持人设注重名声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讲究那些做什么。 叫她跪就跪好了,先把顾峥稳住再说。 其实当时她也在赌,赌顾峥会自持一下元婴修士的身份,不会真的对凌苍怎么样。 当然,如果顾峥真的跟原主势如水火,有不共戴天之仇,达到了你死我活的那种境地,想杀大徒弟泄愤的话,她也做好了随时随刻冲上去救人的准备。 凌苍看着喻念,良久才面无表情道:“师尊以后不必如此,他伤不了我的。” 喻念闻言,只觉得大徒弟这个骄傲鬼,又在闹别扭了,只得顺着凌苍的意点了点头,“是是是,他伤不了你,凌苍最厉害了。” 见喻念这幅敷衍模样,凌苍一脸黑线:“……” 戏看完了的修士,意犹未尽的散去,今日之事足以成为饭余饭后的谈资,够他们聊好久的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坑鸟 喻念检查了一下琼花的伤势,给琼花为了疗伤丹药后,将其收进了灵兽袋中养伤,随后又看了看地上的苏雪柔,最后才将那只绿蜥的妖丹给挖了出来。 刚才喻念几人和顾峥的恩怨纠纷,以及那灵物轮回果,吸引了所有修士的注意,而这绿蜥的尸体,倒是没有几个人修士关注,包括那些隐匿在林子中的大佬。 看来,那些修士还不知道,通天塔一层通关的条件,对妖丹便不那么重视。 一颗化神妖兽的妖丹,还不足以让那些高阶修士,冒着得罪喻念的风险出手去抢,低阶修士更是没有能力抢。 喻念几人本就是为了这绿蜥的妖丹而来,那名叫轮回果不知功效是什么的灵物,本就是意外所得,失去了也不心疼。 就在喻念安慰自己时,一旁的凌苍开口了:“轮回果是最纯净的木属性灵物之一,将其服用下去,可以洗除服用丹药修炼的影响,清净灵根,修复身体暗伤,使得修炼根基更为扎实……甚至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对于木属性修士来说,轮回果更是可以提高他们灵根的精纯度,也就是提升他们的修炼资质。 师尊知道,一颗轮回果价值多少吗?” 喻念心底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脸色有些僵硬:“不必再说了……” 然而,凌苍可不准备这样止住,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一千万灵石。” 喻念一脸麻木,她刚才到底扔出去了什么啊,糟了糟了,心绞痛…… 喻念的表情,成功逗乐了凌苍,凌苍嘴角轻勾。 “喻念真一,你快看看苏师妹吧。”江心悠扶着依旧处于昏迷中的苏雪柔,有些急切开口道。 “苏姑娘无碍。” 喻念从错过几个亿的失落中很快走了出来,给了江心悠一个放心的眼神。 喻念又低头看向昏迷中的苏雪柔,继续道,“顾峥那一掌,虽然下了狠手,用了六成的实力,足以将一名实力不强的金丹修士打死。 但是,苏姑娘和她那只化神期契约兽金羽鸟,签订的契约有些特殊,是上古时期的血契。 血契和我们平常签订的普通契约有所不同,主死仆亦死,所以,为了保证修士和契约兽的生命安全,修士所受的伤契约兽会承担一大部分。 而且,修士与契约兽修为差距越大,契约兽的修为比修士高的越多,承担的伤势也就越重。” 说到这里,喻念又想起那只可怜的金羽鸟,低声叹息一声。 她不清楚苏雪柔是怎么契约到一只化神境圣兽的,还是用血契这种成功率极低、还没办法解开的古法,那只金羽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被一名低阶修士契约了不算什么,如果此人是个潜力股,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但苏雪柔这幅懒散德性,只会在修行上拖累那只金羽鸟。 修行上拖累也就算了,这不,还让那金羽鸟替她挨了一掌…… 想到这里,喻念继续道,“苏姑娘身上的伤势不重,吃几粒回春丹,休息几天就好了……至于苏姑娘什么时候睡醒,得看她有多能睡了。” 听完喻念的话,江心悠还带着担忧之色的清秀脸庞,顿时变得呆滞。 木属性妖丹也得到了,几人准备离开这片山林,前往下一个地区。 喻念要想帮大徒弟太虚幻镜,借助太虚幻镜回到现代,就必须通过通天塔的三层关卡,而这第一层关卡还需要金、水、火、土四枚妖丹,其他几个属性地区是必定要去的。 但她的坐骑,琼花又受了伤..... 想到这里,喻念叹息一声,准备带着凌苍几人徒步前行。 就在此时,凌苍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辆飞舟,华丽大气的灵舟,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喻念眼前,喻念瞪大眼睛。 “什么时候买的?” 凌苍跳上飞舟,居高临时看着飞舟下的喻念,眼睛微垂,淡淡开口,“出门历练前,在易巧阁定做的。” 易巧阁……定做…… 这五个字,深深伤害到了喻念一颗柔弱的内心。 易巧阁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修真法器和用品出售机构,里面产出的东西品质优良,当然价格也不美丽。 一艘灵舟最少要二十万以上的灵石,这还是普通商户出售的价格,易巧阁里的东西比市场价要高出两倍,易巧阁内的灵舟起步价一般是五十万灵石。 如果定做的话,价钱又要翻倍…… 凌家虽成了奉贤学宫的附属,但并非所有灵石都上交,整个奉贤学宫里,也就这位凌家少主如此奢侈。 五天后,飞舟降落。 喻念五人从飞舟上跳了下来,随后,凌苍将飞舟变小,收回储物戒中。 “好热啊,这应该是火之地域了吧。”夜棠伸手扇着风,张望着这片区域。 在她们的四周,全是火红色的山体与岩石,大地因干涸而沟壑纵横,许多不规则的背鲫形垄脊和宽浅沟槽四处分布,看起来一片支离破碎。 在这些沟壑之中,还有很多焦黑物质,以及充满着孔洞的岩浆凝结岩石。 而在山坡上,稀稀落落生长着一些树木,这些树不甚高大,但树干却极为粗壮,树上的叶子呈现出火一样的红色,远远看上去像是正在燃烧的火把。 走近仔细一看,依旧能发现这些树叶生得完全相同。 五人寻了个方向继续前行,随着越来越深入这片地区,喻念他们能感觉到四周的温度渐渐升高,有着冰灵根的喻念和凌苍还好,可以凭借自身的灵根降温,而夜棠三个已经汗流浃背。 热浪一阵阵袭来,苏雪柔感觉浑身上下黏兮兮的,头也晕乎乎的,她都快被烤熟了。 “我不行了,呼——” 已恢复容貌的苏雪柔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汗水侵染她额间的鬓发,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柔弱美。 喻念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苏雪柔,又看了看同样汗流浃背到快要虚脱,看上去神情恹恹的江心悠和夜棠。 喻念开口道:“再忍一忍吧,热就对了。 按照五行分布,火之地域中,越热的地方就越可能有火系高阶妖兽的存在,早点取得妖丹,也好早点离去。” 话落,喻念伸出手掐着指诀,冰灵力在她指尖凝聚成一片霜花,但那些霜花很快就被周围的热浪给融化掉了。 喻念愣了一瞬,看来,在这火之地域中,冰灵根的她施展法术时受到了很大限制。 随即,喻念又加大灵力输出,这才成功施展出了一道冰灵力护罩,打在苏雪柔身上。 有冰灵力光罩护体的苏雪柔,顿时感觉一股清凉驱散全身的暑期,好似炎炎夏日中,喝了一罐冰可乐那样舒爽。 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苏雪柔沉浸于这股难得的凉快之中,没有注意到,在她不远处的凌苍,看着她那阴沉到极点的眼神。 此刻,凌某人已经变成没有感情的林檬精。 而另一边,喻念又打了一道冰灵力罩在江心悠身上。 江心悠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凉爽之气包裹全身,她向着喻念行了一礼:“多谢喻念真一。” “小事一桩,不用谢。”见江心悠感激地看向自己,喻念脸颊微红。 就在这时,凌苍声音冷沉的开口了。 “师尊,我等冰属性修士,在这火之地域中本就受到克制,法术施展的功效会大打折扣,灵力消耗后想要恢复回去更是艰难。 而且在这火之地域中,冰灵力罩支持不了多久,最多两刻钟便会失去效力,难道师尊要不停的将灵力消耗在这等事情之上吗?” 凌苍抿了抿唇,慢悠悠地的继续道,“我们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找到一只火系化神妖兽,杀了取妖丹,师尊还是多保存灵力,好对付那妖兽。” 喻念转过头去,看着凌苍点了点头:“说的在理。” 确实该保存灵力,不然等会儿遇到火系高阶妖兽,灵力不济就危险了。 “师尊,我好热,我热得都走不动了,我也要嘛~”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恩恩怨怨 看着轮到自己这儿,就没份儿了的夜棠,学着苏雪柔那样坐在地上,伸出手摇着喻念的右边裤腿。 喻念赶紧用手捏着自己的裤子,生怕这个小祖宗把他裤子给拽下来,修真界的裤腰带本来就不结实,再加上修士力道比普通人大,很容易就走光的。 “你先起来再说。” 夜棠不为所动,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 喻念无奈开口道,“你起来,我背你。” 冰灵根修士本就体质偏寒,随着修为越高就越体寒,有着化神修为的她,也算是个人形大冰块了。 小棠待在她背上,应该会凉快很多。 夜棠闻言眼前一亮,她抓着喻念的裤腿,借力猛得起身,“师尊,这可是你说的……” 话还没说完,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掠过,赫然是一只化神修为的火烈鸟。 化神修为的妖兽一般都有自己的领地,一处大多只有一只,错过就再难找到,喻念匆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符咒递给几人。 “火烈鸟速度极快,你们留在这儿,这些符咒拿着护身,遇到危险边跑边用,我在上面留了神识,触发后我就能察觉到。” 说完,她便跟着火烈鸟而去。 “师尊,我也去。”凌苍身形一闪,速度也是不慢,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就在喻念和凌苍离开后,三人旁边的山丘后传来一阵阵打斗声,而且这打斗声越来越近。 江心悠最先反应过来,她抬起头,一脸肃色:“不好!” 她能感受到,正打斗的两股气息非常强大,至少对她们这些金丹筑基修士来说,是暂时仰不可及的高山。 “我们快离开这里……” 江心悠贴上一张风行符,话音刚落,两道正打斗的身影从天而降,甚至在空中也不忘向对方扔去一道道剑花。 其中一人身着一袭奉贤学宫的蓝色长衫,满面庄严肃穆,剑眉飞斜入鬓,气势慑人,一招一式带着说不出的凌厉。 而另一人是一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袭胭红色长裙,模样娇俏可人,只是拿剑的姿势有些狂野,看上去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数十个回合后,两人分开。 “沈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迂腐固执!”那身着暗红色长裙的裙子,娇俏的眉眼间带着嗤笑。 “夜流光,这么多年,你还是死性不改!”沈逖眉头微皱,脸上肃穆凌厉之意更甚。 两人专心于对方的动作,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夜棠三人,看上去又要打起来。 看着那红衣女子,夜棠瞪大眼睛,激动的招手高喊:“娘!” 听见自家女儿的声音,夜流光放下手中的剑,转头闻声朝着夜棠望过去,一脸喜色开口:“小棠!” 说着,夜流光就要扑上去,拥抱自己女儿。 然而,还不等她踏出一步,沈逖手中的长剑便挡在她身前,沈逖看了看夜棠,又看向夜流光:“她是你女儿?!” 夜流光双手叉腰,梗着脖子,“是又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这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沈逖本就严肃的眉眼倒竖,神情看上去有些吓人,此刻他又惊又怒,“跟谁生的!” 夜流光一脸冷笑,扬起手中的剑,挥开沈逖挡在她身前的剑,“反正不是跟你!” 沈逖怒火中烧:“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女人!” 两人又打在一起了,一招比一招狠厉,剑招的余波将周围的山体震得破碎四裂,地上沙石飞溅。 为了避免被波及,夜棠几人只好不断的往后退,远离这片战场。 感应到符咒被用的喻念,刚和凌苍一起回来,便看到正在交手的一男一女,喻念定睛一看,才发现正是沈逖。 “沈师兄……” 喻念看向身旁的夜棠,“小棠,你沈师叔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那红衣女子是谁?” “师尊你回来了。” 夜棠看了一眼喻念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正在交手的两人身上,有些着急道,“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我娘和沈师叔会打起来……” “等一下,你娘?”喻念抓住重点。 “对啊,那个红衣美女,就是我好多年不见的老娘……师尊,你先把他们分开吧。”夜棠伸出手,抓着喻念的袖子轻轻摇了摇。 喻念点了点头,取下破劫加入两人的战场之中,用剑架住两人向对方砍去的剑。 “沈师兄……还有这位道友,有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清冽如初春雪水流淌的声音响起,夜流光闻声望过去,看见近在咫尺的喻念眼前顿时一亮。 夜流光收起剑,脸上的冷冽之气顿时收起,她一脸笑容的看着喻念,将手在腰间的裙摆上蹭了蹭,随即伸手一把勾住喻念的手。 “小棠她师尊是吧,你好,我是小棠她娘夜流光,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喻姑娘好生貌美,就是我见了也忍不住……这位也是你的徒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夜流光看着哪怕穿粉色也会显得娇嫩的年轻帅哥凌苍,一个没忍住,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头。 “夜流光,你在做什么!” 沈逖盯着夜流光摸着凌苍的那只手,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后跟直涌上脑门,仿佛要将残存的理智烧没了。 沈逖收起剑,左手掰开夜流光的手腕。 “沈逖,你要做什么?放开!” 夜流光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沈逖抓着她手腕的那一只手,那只手像是钢铁做的,紧箍着她的手腕,抓得手腕阵阵生疼。 夜流光见沈逖不肯松手,扬起手中的长剑,便准备将沈逖抓着她的那只手砍断。 见此,沈逖赶紧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抽出剑将夜流光挥过来的剑抵住。 两人陷入僵持之中,夜流光恶狠狠的瞪了沈逖一眼,趁着沈逖不注意,低头一口咬上沈逖抓着她手腕的手背。 “嗯……夜流光,你属狗的吗?”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沈逖一阵皱眉。 夜流光松开嘴,嘴边糊了一圈沈逖的血,冲着沈逖一阵龇牙,“本来就属狗,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逖顿时一噎:“你……” “沈师兄,夜道友,小棠几个小辈,还在那里看着呢,有什么恩仇旧怨的,改天再说吧。”看着随时随刻又可能打起来的两人,喻念满头大汗道。 沈逖点了点头,收回手中的雷霆剑,“掌门师妹说的在理。” 有喻念从中调和,两人的矛盾也算是暂时缓和下来,能在一片空间下和平相处,不再刀剑相向。 沈逖和夜流光各自简单的说了一下来意,喻念也将所知道的,告诉了两人。 奉贤学宫闭山后,沈逖领了一处照看低阶弟子的任务,那些弟子将任务完成回去了,闲来无事的沈逖就准备在修真界四处走走。 行到涿州城的沈逖,意外听见太虚幻镜会出现在通天塔的传言,便准备进这通天塔看看。 如果说沈逖是路过这里,顺便进来瞧瞧,那本在西南的夜流光,则是因为这个传言专门赶过来的那一批修士了。 看着几人讨论太虚幻镜的传言,始作俑者苏雪柔,有些心虚的站到角落,竖着耳朵继续聆听。 “沈师兄和夜道友都是因这个传言进塔,夜道友更是专门为了天机镜赶过来,难道,夜道友认为这传言是真的?”喻念有些疑惑的看着夜流光。 她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因为她看过原着,知道那么一点点剧情。 然而,这般无根无源的传言,居然让这么多高阶修士专门赶过来,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 除非,夜流光通过什么方法,确定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而很多高阶修士亦是如此…… 第一百九十三章 蛇窝 “这是六天前,我从红叶斋中得到的消息。” 夜流光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喻念。 红叶斋? 喻念闻言眉头微蹙,将那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太虚幻镜会出现在通天塔内”十一个大字,十分明确了当的凿实了这个传言。 在喻念来涿州城的第二天,也就是八天之前,她也去红叶斋了解过这方面的消息。 而当时红叶斋所给的信件中,并没有明确指出这个消息是真的。 夜流光是在她后面,进红叶斋得到这个消息的…… 或许,在她离去后的两天内,红叶斋的人用了什么办法,确定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想到这里,喻念思绪纷乱如麻,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是疑问诸多。 凌苍看着那纸条,心底满满疑惑。 一个时空内不可能出现两个太虚幻镜,太虚幻镜已经被他得到了,所以这次通天塔的通关奖励绝对不可能是太虚幻镜了。 为什么红叶斋还会给出,太虚幻镜会出现在通天塔的消息……难道,那只谛听老眼昏花,作为谛听辨认世间万物的本命天赋出问题了? 凌苍突然又想起自己也进了这通天塔,而太虚幻镜就在自己身上……“太虚幻镜会出现在通天塔内”这话说的,完全没毛病啊。 只不过,太虚幻镜不再是第三层通关奖励了而已。 想到这里,凌苍满脸黑线,谛听那个老家伙,居然和这些修士玩起了文字游戏。 既然都知道了通天塔第一层的通关要求,沈逖和夜流光也加入队伍之中,七人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忽然间觉得一股快要将人皮肤烧焦的热浪扑面而来。 几人绕过眼前如熊熊火焰燃烧的大山,突然,一条火红的河流挡在他们身前。 就在千沟万壑的地表上,凭空多出多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大河中流淌着鲜红明亮的岩浆,灼热的岩浆不断地冒着小泡和青烟,扑面而来滚滚的热浪,烫得喻念几人皮都要熟了的感觉。 有这么一条岩浆河流,不断地向着四面八方散发着热气,让这片地区如处在大火炉的炙烤之中。 在这条巨大沿江河流的两侧,还有着一条条岩浆小溪,汇聚到这条主流之中。 而在那岩浆之中,居然还翻滚着无数通体鳞片赤红,生着火红色双翅的火翼蛇,群蛇在岩浆中乱舞,场面极为震撼壮观,看得人头皮发麻。 见有人前来,岩浆中的火翼蛇齐刷刷的将脑袋从岩浆中伸出来,看向喻念几人。 尽管此地极为灼热,但被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翼蛇盯着,喻念几人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到后脑勺。 就在喻念以为蛇群会攻击他们时,这些火翼蛇一个个转过脑袋,重新钻进岩浆之中,视喻念几人为无物。 喻念:“……” “火翼蛇性格温顺,我曾经还养过几只当灵宠,而且这些火翼蛇几乎都不到金丹期,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惹它们,它们是不会攻击人的。”沈逖开口道。 “真的吗?” 夜棠盯着那些火红色,还生着翅膀的奇特小蛇,眼睛都不眨,“这些小蛇长得好可爱,娘亲,我也想养几只。” 自从杨毅养了玉骨,紫红的小蛇呆萌可爱,平时还能帮主人跑腿拿东西,夜棠眼馋了好久。 夜流光看着岩浆河里那些滑不溜秋的小蛇,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于很多女修来说,蛇类妖兽都是很恐怖很惊悚的存在。 也不知自家女儿,审美和爱好随了谁,竟然会觉得蛇可爱。 夜流光揉了揉夜棠的脑袋,开口道:“小棠,这些蛇有什么好看,改天娘去给你捉几只兔子狐狸……” 还没等夜流光把话说完,沈逖立马反驳,“蛇怎么就不好看了?蛇类妖兽当灵宠,又忠诚又贴心,还能自己出去找吃的,完全不用费心……” “所以,要容忍灵宠给主人叼一窝死老鼠回来吗?”仿佛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夜流光怒气值暴涨。 沈逖顿时一噎,随即他看向夜棠:“师侄,你娘不给你捉,我给你捉。” 夜棠一脸麻木的看着两人。 看上去,沈师叔和娘亲好像认识的样子,而且还很熟…… 沈逖是个行动派,说抓就抓,他想了想夜棠现在只有金丹修为,便看中了岩浆河里一只修为在筑基巅峰的火翼蛇。 这只火翼蛇与其他火翼蛇有所不同,其他蛇只有一对翅膀,而这只火翼则有两对翅膀,蛇头的中间还有一个金色光点。 这正是血脉高贵纯正的表现,以后,这只火翼蛇成长的空间也比较大,完全拥有长成大妖的潜力,不说做灵宠,做契约兽都是可以的。 沈逖对自己看中的那只蛇颇为满意,他收敛浑身气息,小心翼翼的飞到岩浆河上,手中不忘掐着指诀。 不一会儿,一个紫红色光牢便在他指间形成。 在岩浆里游玩嬉戏的那只火翼蛇,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被一个人修盯上,沈逖趁着火翼蛇不注意,将那道光牢稳准狠的向那小蛇打去。 被光牢囚禁的小蛇,感受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地,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想要逃脱捕兽光牢。 然而,筑基期的小妖兽,怎么能跟元婴修士对抗,任那小蛇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灵力织就的灵力网中。 沈逖控制着光牢和小蛇从岩浆河中飞起,等飞到他眼前时,他才撤去小蛇身上的光牢,将那小蛇抓在手心。 小蛇使劲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响彻这片岩浆大河。 就在沈逖准备带着这火翼蛇,飞回喻念几人身边时,大河中的岩浆如沸腾了一般,溅了起来。 一条通体火红,浑身生着光亮的赤色鳞片,背后生着四翼,胸口还有着一片逆鳞的巨大火翼蛇,从滚滚岩浆之中钻出。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 这火翼蛇已经生出逆鳞,说明其有龙族血统,很有可能进化成真龙,血脉和实力十分强悍。 这条巨型火翼蛇一出,岩浆中翻滚的火翼蛇们纷纷扭动着身体逃窜开来,或游入潜匿于岩浆下面,或扑腾着火红的翅膀,腾空飞起。 腾飞的火翼蛇数量极为繁多,将这片天空都染成一片火红,很快大蛇周围便空荡荡一片了。 大蛇吞吐着巨大蛇信子,一对赤红色的眼睛,如灯泡一般盯着沈逖。 看着这条长得和自己手中小蛇一模一样的巨型火翼蛇,再感受一番这巨型火翼蛇化神巅峰的修为,沈逖满脸郁闷与苦涩。 抓了小的,马上就来了老的,要不要这么快这么夸张啊,现在放回去还来得及么…… 没有时间让沈逖多想,巨型火翼蛇便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来不及了。 大蛇巨口一张,一股炙热如旋风般的火焰,向沈逖喷涌而来,似乎要将他烧成飞灰。 毕竟沈逖只有元婴后期修为,再加上火翼蛇攻击得突然,根本就躲不开火翼蛇这致命的一击。 眼见着沈逖就要被这些滔天火焰给吞没了,倏然,一阵夹杂着霜雪的暴风从旁边袭来,挡住那铺天盖地向沈逖而去的火焰,这些汹涌的火焰在空中不甘熄灭。 巨型火翼蛇见有人挡下了自己的攻击,也没有看那道冰雪风暴的来处,直接张着蛇口朝着沈逖而去,仿佛不弄死沈逖绝不善罢甘休。 喻念一闪身出现在沈逖的身边,在蛇口抵达之前拉着沈逖惊险躲开,回到了地面之上。 喻念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这是消耗过度的表现,刚才她为救沈逖而使出全力的那一击冰雪风暴,直接消耗了他四分之一的灵力。 在其余地方使出这一招,虽然也极为消耗的灵力,但在这火之地域使出冰雪风暴,竟然比平时消耗的灵力要多出三倍! 深深认识到此地对自己属性和冰系法术克制的喻念,感觉情况非常不妙。 第一百九十四章 阵法造诣 喻念和沈逖脚刚落地,岩浆河中的火翼蛇浑身鳞片一张,背后那两对散发着幽幽红芒的羽翼扑腾,火翼蛇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岸上的几人而来。 “夜道友,你护好几个小辈!” 话落,喻念取出一把符咒丢出去,各色咒法喷涌而出,暂缓火翼蛇的攻势,她则提着破劫,脚下借力一跃数十丈,向着火翼蛇巨大的头颅斩去。 收起那小火翼蛇的沈逖,持着雷霆剑,丝毫不惧地奔向那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火翼蛇。 即便是喻念不嘱咐,夜流光也知道该怎么做,她一个元婴初期的女修,就不上前去拖后腿了。 夜流光带着凌苍和夜棠几人,飞速的离开此地,到了远处一座山头焦急观战。 另一边,喻念的破劫如魅影一般重重落在火翼蛇的头上,竟然没有伤到那火翼蛇分毫,剑刃划过火翼蛇如钢铁般的鳞片,流出一串火花。 还没等喻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喻念和沈逖攻击而感到疼痛的火翼蛇,将落在它身上的两人甩开,高声嘶鸣一声,一阵炙热的火焰球自蛇口喷射而出,穿透空气向着两人而去。 喻念及时打出冰盾,将自己和沈逖护在其后。 然而,那冰盾在这些火焰的灼烧中很快融化,剩余的火焰继续向着两人袭来。 喻念赶紧闪身躲过这些火焰,跳跃到安全之地,沈逖亦是如此,但还是有一两朵火焰落在他的手臂上,很快空气中便传来一阵烤肉的香味。 “掌门师妹,这火翼蛇的鳞甲刀枪不入,怎么办?”沈逖扑灭手臂上的火焰,不顾灼痛的伤口,朝着喻念高吼一声。 喻念眉眼中满是镇定,颇有临危不惧的大家风范,但说的话却打破了这份风度:“跑!” 话落,喻念扭头就朝着空中飞去,身影在空中渐渐缩小。 沈逖:“……” 虽然内心吐槽,沈逖还是御空飞行赶上喻念,而火翼蛇同样扑腾着翅膀,在空中追赶着两人,一边朝前面喷着火焰。 喻念和沈逖在空中拐了一道弯,那些火焰在他们之前飞行的方向上爆炸开来,火花四溅,焚得空气都滋滋作响。 “糟了,那火翼蛇飞得太快了,掌门师妹,快想办法啊!”沈逖焦急道。 “别催了,再想了!”在空中俯瞰完附近的地形,喻念又道,“快到地上去!” 喻念和沈逖急速调转方向,向着地面飞去,一团团火焰落在两人上方炸裂。 火翼蛇见两人又跑脱了,不死心扎头飞向地面,两人借助的地形,不断在千沟万壑的曲折山体间飞行,躲开身后的一道道火焰。 火翼蛇巨大的身子在山谷间蜿蜒腾飞,在耀眼的阳光下遮挡住一片巨大的阴影,这片阴影疾速向前的移动。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多的阴影,喻念想着办法,琢磨着怎么才能将身后那条火翼蛇给解决。 看着喻念突然停了下来,沈逖一脸震惊,但也跟着停在一片山头。 火翼蛇见终于要追上两人了,仰头阵阵嘶吼,红色的蛇瞳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火翼蛇的血口张来,两人向旁边跳开数百米,一阵巨响声后,火翼蛇张着獠牙的血盆大口,便衔了一大口山石,山头上也多出了一巨大的坑洞。 喻念和沈逖不停的躲闪,也不还击,就这样消耗着火翼蛇的灵力和体力,火翼蛇作为一个还未化形灵智不高的妖兽,也未曾察觉出什么。 一边躲闪着,喻念也不忘准备陷阱,她取下背后的鹤唳琴,抽出琴身上所有琴弦拿在手中。 随着喻念在山谷间移动,这些变长的琴弦被缠绕在不同的山体间,形成一张巨大的捕兽网。 喻念牵着琴弦的一头跃身飞到空中,那火翼蛇也跟着飞了上来,钻进喻念提前准备好的网中。 待火翼蛇跳进他布置好的陷阱,喻念一拉手中的琴弦,无数琴弦被牵引着缠上火翼蛇的身体,将火翼蛇庞大的蛇躯束缚捆绑在原地。 喻念加大手中的力度,那些琴弦破掉火翼蛇周身鳞甲的保护,陷入火翼蛇周身的皮肉之中。 一缕缕蛇血从伤口溢出,顺着琴弦滴落在地上,火翼蛇凄厉的高声鸣叫,开始扭动着蛇躯不停地挣扎。 喻念丢出一道道符咒,尽量消耗火翼蛇,同时继续加大手中的力度,那些缠紧的琴弦,直接绞断了火翼蛇背后的两对翅膀。 “师兄,你快点,我就要坚持不住了!”喻念手中挽着琴弦的一头,使出全身灵力拉紧,额头青筋暴起。 连破劫都突破不了的火翼蛇鳞甲,鹤唳琴的琴弦却可以,可见这琴弦的锋利程度。 即便是喻念这个使用鹤唳琴弦的人,在如此大的力道下,也被鹤唳琴弦给伤到了,殷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掌中流出,一滴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喻念是真的快坚持不住了,再过几息时间,她手都要被琴弦给绞断了。 沈逖闻言一脸苦涩,让他一个元婴期的人修,去杀一个化神的妖修,这不是难为人嘛。 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可以不可以,难为不难为,硬着头皮也要顶上去。 沈逖长舒了一口气,伸出食指将其咬破,飞速在左手的手心画了起来。 以灵力为基,以血液为引,周遭空中灵力的灵力朝着沈逖手心汇聚。 随着沈逖右手食指的指尖在左手掌中划动,无数凝实的紫芒被牵引,在他手掌上空形成一道气息强大的神秘阵法。 牵引着琴弦的喻念,费力坚持住手上的力道后看向沈逖,便被沈逖这一手给惊艳到了。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是上古时期的一种顶级阵法,名为天雷诛妖阵。 这阵法极为难修习,修真界无几人会,更何况还是脱离地面凭空画阵,沈逖在阵法上的造诣不简单啊。 另一边,沈逖手中画阵的速度越来越快,手心上空中密集而又繁复的紫色符文越发光亮,这些符文渐渐汇聚成一道完整的天雷诛妖阵。 指尖上最后一道符文落下,天雷诛妖符成,沈逖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这道顶级的上古阵法耗去了他体内的九成灵力,可谓是消耗巨大。 沈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将那道天雷诛妖阵送到火翼蛇头顶。 只见天空中顿时雷云密布,紫光闪耀,一道道雷龙从高空奔涌下来,劈闪在火翼蛇的身上,摧毁着火翼蛇的身躯。 在被这些雷电给电到之前,喻念及时将琴弦撤回,心有余悸的揉了揉差点被琴弦绞断的右手,将琴弦系回鹤唳琴身上,随后看向下方山谷中浑身是伤的火翼蛇。 这些雷电一缠上火翼的躯体,阵阵焦臭味儿传开,火翼蛇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凄厉声音在这空旷的红色山体之中显得格外令人心悸。 最后一道雷电落下,火翼蛇倒地没了生机,浑身上下几乎化为焦炭。 看着这条火翼蛇倒下,灵力耗尽的沈逖浑身一放松,直接从天空掉下,向着山谷的地面砸去。 一直关注这边情况的夜流光,及时赶到将沈逖给接住。 本以为自己堂堂一名元婴修士,就这么摔死了的沈逖,看着抱着自己的夜流光,顿时一愣。 夜流光放下沈逖,顺着空中的烤肉香味,望向沈逖那只被火烧过的胳膊。 夜流光抓起沈逖的胳膊,低头长长一嗅,她眯眼享受道:“好香啊,熟了么?” 话落,夜流光一口便向沈逖的胳膊咬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土域 在夜流光还没有咬到之时,沈逖及时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开,将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夜流光,你想做什么!” “我都快饿死了,就让我啃一口,就一口。”夜流光盯着沈逖的胳膊,香味正从哪里源源不断的渗出。 沈逖震惊:“馋疯了吧你!” 看着火翼蛇死透了的喻念,飞到远处一座山头带着凌苍四人赶过来,喻念几人刚落地,便看到夜流光抱着沈逖胳膊啃的场景。 喻念:“……” 夜棠:“……” 众人:“……” 沈逖虽然依旧一脸抗拒,但这次却没有反抗,夜流光感受着周围多出来的气息,发现自家女儿和喻念几人正在看着他们,便一脸悻悻然地放了沈逖可怜的胳膊。 感受着众目,沈逖有些僵硬的收回自己的胳膊。 随即,他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走到夜棠身前,将那袋子递给夜棠,“师侄,你要的火翼蛇。” 夜棠从呆滞从清醒过来,她结果那个袋子后打开,却发现里面的小火翼蛇已经死了。 看着自己送出去的那条死蛇,沈逖顿时一愣。 看来,这条小火翼蛇是在刚才的打斗中,不小心给波及到了…… 沈逖将那只死蛇丢开,看着夜棠道:“呃……师侄,下回你看中什么妖兽,我再去为你捉一只。” “那就,谢谢沈师叔了。”夜棠行礼感谢道。 另一边,喻念走到被雷劈成焦炭的火翼蛇身前,抽出斩劫使劲剖开蛇腹,取出还算完好妖丹。 这火翼蛇本来浑身是宝,蛇皮可以制作上等护甲,蛇肉可以滋补身体,蛇胆清热解毒,蛇翼可以制作飞行法器……然而,这些东西全部都被那些雷给劈成了焦炭,真是可惜了。 收起妖丹后,喻念回到原地看着众人道:“此地过于炎热,不宜久留,既然妖丹已经取到了,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凌苍,将灵舟取出来。” 凌苍看着喻念的手有些发愣,随即他点了点头,取出灵舟将之放大。 七人跳上灵舟,灵舟越过这片充斥着岩浆火海的地域,向远处的天空划去。 灵舟上的房间内,喻念刚换下染血的外袍,坐在床边准备换一身干净衣服时,凌苍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又砰得一声锁上房门。 喻念抬起头闻声望去,便看到凌苍抱着被子,站在她身前。 “凌苍,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凌苍走到喻念身前,蹲下身来抓起喻念的右手,低头盯着上面深可见骨的伤口,“疼么?” 喻念下意识的就要抽回手,但凌苍怎么会让她得逞。 凌苍仅仅抓着喻念的手,这一抓紧一回缩之间,又牵动了右手上的伤口,本来凝痂的伤口又破开了,冒出一缕缕血液。 喻念:“我已经吃过丹药了,过两日便能痊愈……” “别动!”凌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拍了拍喻念的胳膊。 鹤唳琴弦弄出的伤口,岂是那般容易痊愈的,高阶丹药的用处都不算太大。 喻念停止挣扎后,凌苍取出一些金藓和一卷干净的纱布,他将用灵力清洗了一遍伤口,这才往伤口上涂金藓。 最后,凌苍将喻念的右手,轻轻用纱布包好。 飞舟行了六七天后,终于出了那片充斥着岩浆火海的地域,停在了一处浩瀚的沙漠上方。 喻念几人从飞舟上跳下来,扑面而来的阵阵黄沙与滚滚热浪,高悬于长空刺眼的烈日,晒得人无处可逃。 喻念被这炎炎烈日给迷得眼睛微眯着,一股热风吹来扬尘,刮到她的面上。 这一呼吸之间,肺中便呛了几颗沙子,喻念忍忍不住低头咳嗽。 “没事吧。”凌苍轻拍了拍喻念的背部,伸出袖子为喻念挡住吹来的风沙。 “咳咳……无碍,刚才没有注意才着了道,现在好多了。”喻念直起身子,放出灵力挡住眼前的风沙。 这个地方,放眼望过去满是黄沙,天空阳光毒辣,四周空气极为炎热,空气中还充斥着浓浓的土灵气。 他们这是到通天塔第一层的土之地域了。 当然,此地的炎热与上一个火之地域有所不同,火之地域处于无数岩浆的蒸煮之中,而这里则是因为陆地效应,以及高悬天空的烈日所致。 像这样的沙漠,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能晒死人,晚上的气温又可能会达到零下。 当然,对于修士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毒辣的阳光照在几人脸上,就好似被烈火灼烤着一般,喻念想了一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伞,递给一旁的江心悠。 喻念这样的高阶修士,当然不需要随身携带伞这种东西来避雨,这是百里吉给她的那一把。 这群人里,修为最低的就是江心悠和苏雪柔,人皆有好恶,喻念选择把这唯一的伞给江心悠。 直接被喻念略过的夜棠,一脸麻木的看着这一幕,有一种自己被抛弃了感觉。 “江姑娘,现在太阳毒辣,这把伞你拿着吧。” 江心悠并没有接下喻念递过来的伞,冲着喻念微笑感谢:“多谢喻念真一的好意,不过此地风沙大,撑着伞不便于行路。 更何况,江心悠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女子,这把伞还是给苏师妹和夜姑娘吧。” 江心悠懂事的简直令人心疼,喻念心底有那么一点触动,随即她把伞递给徒弟,“小棠,拿着。” 现在才被想起的夜棠,也没有接下喻念递过来的伞,冷哼一口到旁边生闷气去了。 喻念:“……” 好像生气了,为什么继大徒弟之后,小徒弟也开始无缘无故的生气? 轻轻摇了摇头,喻念迟疑一下,转身将伞递给苏雪柔,“苏姑娘,这把伞你拿着吧。” 苏雪柔一脸惊喜的接下那把伞,红着脸看着喻念,心里美得冒泡,“多谢喻念真一,可晒死我了,有伞真的是太好了。” “不谢,这伞是我一位友人所赠,你好好保管这把伞就行,用完了记得还我。” 还不等苏雪柔说什么,继续和喻念搭话,喻念扭头就离开了。 喻念刚转过身去,便对上凌苍直盯盯望过来的阴沉眼神。 “怎么了?”喻念轻咽了一下口水,上前问道。 “没什么。”凌苍将目光从苏雪柔身上收回,随即他看向喻念,面无表情道,“师尊,乘了这么久的船,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喻念点了点头,几人继续行路。 漫漫黄沙无边无际,除却几棵艰难生长着的盘扎胡杨树,以及一堆堆新月形沙丘,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七人顶着风沙烈日继续前行,走着走着周围的胡杨树也越来越多,行了两个多时辰后,喻念看到了不远处大片生得葱葱郁郁的胡杨林。 仔细聆听,似乎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 “前方应该有河流,天色已经不算早了,今夜我们就在那林子里歇息吧。”喻念望了望挂在天边的太阳,开口道。 在林子里休息,总比在沙漠中休息好,林子里的夜晚更加暖和。 如果在沙漠中睡觉,指不定一觉醒来,就被黄沙活埋了。 又行了半个时辰,七人终于到了那片林子,林子里有一条宽五六米的小溪,清浅的溪水缓缓流动,养活了两边大片大片的胡杨林,以及林中的动物。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理想型 喻念从林中猎来一头低阶牛妖,将其宰杀拆开骨头和肉后,便开始准备晚饭。 飞舟上没有生活做饭的条件,几人已经多天没有吃过热食了。 喻念在林子里捡来石头堆起了一个简易灶台,上面架起了一口小锅,又用火焰符点燃凌苍几人拾回来的干柴火。 锅中煮着的是那牛妖的腿骨与腱子肉,大料在翻滚的汤面上不断抖动,香味很快四溢开来。 沙漠中的晚上比较寒冷,喝口热汤,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煮汤手法熟练的喻念,沈逖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疑惑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做完这一切,就等着锅中的肉汤熬好了,喻念抬起头望了望四周,“快吃饭了,小棠人呢?” 夜流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锅中煮的肉,顾不得喻念说了什么,至于女儿这种东西,早就抛后脑勺去了。 沈逖回答:“刚才出去了,说是要看看这溪里有没有鱼,我这就去叫她回来。” 说完他起身离开,在这片林子里放出神识,很快便找到了几百米外挽起裤腿在溪水找鱼的夜棠。 “沈师叔,你来了啊。”夜棠只是望了一眼沈逖,便继续埋头捉鱼。 或许是这片溪水太浅,水中的鱼儿个头小很小,数量还少得可怜,夜棠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捉住一只巴掌大的小鱼。 “我来吧。” 沈逖跳进小溪,用神识感应着水中的鱼儿的位置,不一会儿就捉了数十条个头还算能下嘴的小鱼。 “好多啊,谢谢沈师叔了。” 夜棠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竹篓,将鱼儿全部装在里面,抱着竹篓感谢道。 “不用谢。” 独自面对夜棠,沈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仿佛想起什么,他僵硬开口道,“师侄,能问一下你爹是谁吗?” “沈师叔,你问这个做什么?”夜棠抬头看向沈逖,一脸疑惑。 沈逖一脸阴鸷,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弄死他!” “呃……” 看着沈逖这幅模样,夜棠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她很快便恢复过来,“沈师叔,我娘说,我爹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沈逖脸上的阴鸷有所消减,但阴霾依旧。 夜棠挠了挠脑袋:“不过,我有好几十个干爹,还有好几十个叔叔,他们都想成为我爹。” 沈逖的面色有一瞬间狰狞。 还没等沈逖爆发,夜棠抬起头看着沈逖问道:“沈师叔也想成为我爹吗?” 沈逖闻言一愣,心头的火气顿时偃旗息鼓,一股热气从脚底一直升腾到脑门,憋得本来乌云密布的脸黑红黑红的。 “该回去,吃饭了。”沈逖转过头去,闷声开口道。 沈逖接过夜棠怀中的鱼篓,带着夜棠回到了喻念几人休息的地方。 锅中的肉汤正不停的翻滚着,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儿,香味一点点的变得浓郁,而柴火堆上燃烧的火光,在渐渐升起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明亮艳丽。 “好香啊,师尊,可以吃了么?”盯着锅里的肉,夜棠口水泛滥。 喻念无奈微笑,“牛妖的肉比较老,还需要多炖煮一会儿才能吃。” “哦。” 夜棠念念不舍的盯着锅里的肉,随即便走到夜流光身边。 两人低头聊天的同时,沈逖几人也将那些鱼处理好了,用木签串起来,放在火架上烤。 烤鱼上滋滋冒着泡儿,不同于锅里炖的牛肉,很快就能吃了。 喻念取出一个大盘子,将手中烤好的第一条鱼放了进去,夜棠眼疾手快的冲上来,抓起烤鱼就要往嘴里塞。 夜流光见此,大喝一声:“你这个狗娘养的,放开那条烤鱼!” 夜棠塞烤鱼的手,僵在半空中:“……” 这老娘们真狠,疯起来连自己骂上了。 夜棠放下烤鱼,丝毫不怯地吼了回去:“不许你骂我娘!” 夜流光起身叉腰,抬着下巴:“狗娘养的狗娘养的狗娘养的,我就骂了怎么滴!” 夜棠哼声:“算了,我不跟你这个,疯起来连自己要骂的人计较。” 说着,夜棠就要低头继续啃烤鱼。 然而当她低下脑袋时,才发现手中的烤鱼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木签。 夜棠抬起头,便发现自己的烤鱼在夜流光手中,夜流光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提着鱼尾巴,仰头就把那条烤鱼整只送进嘴里。 夜棠:好气。 “嗯嗯……味道太赞了,就是鱼太小,有些不够塞牙缝。”夜流光腮帮子耸动两下,便吐出一条完整的鱼骨头。 吃完手中烤鱼的夜流光,又蹲到喻念身边,等着她手中正在烤的那条。 “凌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趁着烤鱼熟透之前,夜流光撑着下巴,眼睛都要黏在旁边的凌苍脸上去了。 一直关注着夜流光和夜棠的沈逖,听到夜流光问凌苍的话,浑身的气息有些阴沉。 而正在翻烤鱼的喻念,手中的动作一顿,也转过头去,竖起耳朵等着凌苍的答案。 凌苍闻言一愣,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他心底有些羞涩,瞟了一眼认真烤鱼的喻念,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品行兼备,不卑不亢。” 或许是前世莫名其妙的经历,凌苍并不幻想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他想找一个简单的女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 他们还可以一起养宠物,养孩子,养花草,一起去这个世界的天涯海角,感受各地的风俗美食,看看不同的风景。 或许,他们还有相同的爱好,一起研究个什么外人觉得奇怪的东西,成果能给与彼此巨大的惊喜。 不需要伴侣长得有多美,又有多少才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的,这些东西他都不在乎。 平淡又很幸福的生活,才是他最向往的。 听着凌苍的回答,看着他这幅认真的模样,阅男无数的夜流光叹息一声,知道凌苍是那种不能随便招惹的男人,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这种男人,或许会对一个人动心,但极难对一个人动情,真的爱上一个人。 更何况这些品格,她一点也沾不上边。 果然,还是小说比较靠谱,还是小说里写的东西更加让人心醉,小说里的凌苍更能让人满足,她还是继续看小说吧…… 想到这里,夜流光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本《霸道仙君爱上我》。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沙雕 “娘,你在看什么?”夜棠好奇的伸过脖子去看书封。 夜流光一边翻开小说,一边开口道:“今年修真界最火的书啊,似雪柔情的倾力之作《霸道仙君爱上我》,怎么,你没看过?” 夜流光给了夜棠一个看土包子的眼神,夜棠气得差点暴走。 有这个老妖精这般当娘的么? 坐在角落里正在喝水的苏雪柔,听着这对母女的话,一口就喷出来了,趴着身体不停的咳嗽。 没想到,出门还能遇见她的书粉,想一下还是很激动呢…… 似雪柔情是她的笔名,修真界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她这不是写书提高修士的精神生活水平么? 上辈子,苏雪柔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霸总言情小说,到了修真界后,苏雪柔实在是闲得无聊,就把这些霸总小说的人物和背景改成了修真界版。 耳目一新的风格,使得无数修士为之狂热,苏雪柔的书籍畅销全中洲,甚至修真界其他地区也有些售书。 “苏师妹,你没事吧?”江心悠见苏雪柔被水呛住,咳嗽的厉害,便伸手拍了拍苏雪柔的后背。 另一边,随着夜流光打开那本翻了好几遍的《霸道仙君爱上我》,翻到了第二十页,夜棠和坐在夜流光旁边看了起来。 看着书页上的字,夜棠小声的念了出来:“他将薛薇薇逼到墙边,左手撑靠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让其完全无处可逃,‘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紧接着,凌苍右手捏起薛薇薇的下巴,低头亲……凌苍?!” 夜棠一脸震惊,猛得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之前在夜流光母女讨论那本《霸道仙君爱上我》时,喻念就注意到了两人,夜棠把那么羞耻的台词念出来,让凌苍尴尬得僵在那里。 砰!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从旁边响起,众人闻声望了过去。 一拳头击碎座下巨型石头凌苍,面不改色的将拳头收回袖子中,眼神冰冷的从碎石堆里站了起来。 “竟然敢写这等低俗书籍,这似雪柔情好大的胆子!”凌苍咬牙切齿,眼中含着冰凌花。 看着这样浑身充满令人惊悚威慑力的反派大人,苏雪柔这个始作俑者,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都是一颤,随即她低下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姑息,等出锁妖塔后,定要找到这个似雪柔情,好好惩戒一番。” “苏师妹,你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心悠见苏雪柔神色异常,浑身颤抖,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雪柔抬起头,露出一抹僵硬且苍白的微笑:“没事……” 还没等苏雪柔话落下,一道巨大的棕黄色笨重身影从天而降,朝着他们坠过来。 感受着上方空气气流变动的喻念,浑身一紧,大手一挥便带着其他几人离开到百米之外。 只见那巨大的身影,将他们之前所待的那片林子给压平了,成片的树木倒下,那棕黄色身影在地上痛苦弹动。 这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金丹初期沙蜥,浑身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凸刺,看上去有些像鳄鱼,此时,这只沙蜥浑身都是伤口,望着天空的眼中带着恐惧之色。 一声洪亮的鸟鸣声自夜空中响起,只见一只身形庞大的金雕,伸展着宽阔的翅膀,向着那只沙蜥扑去。 仔细查看,便能发现这只金雕的修为大概在金丹后期,那只沙蜥在金雕的利爪下,惨叫一声后被分成好几块,场面看看上去有些血腥。 金雕看都没看站在不远处的喻念几人,低头将那些肉块给吞咽下去后,便抬着高傲的脑袋飞走了。 金雕飞走后,夜棠还沉浸在金雕对付沙蜥那霸气威武利爪中无法自拔,久久,她才缓过神来,拍了拍沈逖的胳膊。 “师叔,我想要那只金雕当坐骑。”夜棠抬起头,一对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 一脸严肃的沈逖,难得的神情温和了不少,“好。” 一只金丹期的妖兽,沈逖可以轻松搞定,完全不需要喻念帮忙,沈逖带着夜棠向那金雕追去,留下夜流光和喻念几人面面相觑。 夜流光不知想到什么,愣了一下开口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回来吧。” 几人点头表示赞同。 喻念看了看之前煮晚饭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凶杀现场,原本煮的肉汤,早就打翻在地,连锅具都被压扁了。 喻念只好又取出一口锅,重新搭建了灶台,开始煮肉汤。 晚饭煮好了,也不见沈逖和夜棠两人回来,喻念几人干脆就不等两人开吃了,将锅里的肉汤给两人留了一些。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亮,沈逖和夜棠才乘坐着那只被揍得鸟头都肿了,身上羽毛掉了不少的金雕,拉风的从天上冲下来。 “哇,这感觉太酷了!”因为金雕飞行得速度太快,脑门上连着碎发的头皮都快被掀翻的夜棠,抱着金雕的脖子高声欢呼着。 金雕停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蹲下身体让背后的两个恶魔下来。 “真乖。”夜棠摸了摸那金雕的脖子,眼底都是笑意,“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雕咕咕的叫了两声,眼神有些鄙夷的看着夜棠,表示自己还不会说话,没办法回答她这个愚蠢的提问。 “哦,原来你还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夜棠望了望胡杨林外广阔无垠的沙漠,沉吟道,“既然你生长在这片沙漠之中,这里是你的家……沙漠之雕,就叫你沙雕吧。” 听着夜棠为那金雕取的名字,正在吃早饭喝肉汤的喻念和苏雪柔,第一次很有默契地同时喷了。 就在喻念低头狼狈咳嗽之时,凌苍取出了一张干净的紫色手帕。 咳得眼泪汪汪,视线不太清晰的喻念,抬头隐约看到一片紫色靠近,紧接着,她的嘴边多了几丝柔软的触感。 喻念甩开眼中的生理性泪水,这才看清紧贴在他眼前的凌苍。 由于两人靠得很近,凌苍优越的眉眼在喻念眼前放大。 此刻,那双睫毛密密的眼帘正低垂着,平时冷冽的眼睛正盯着喻念的下巴和嘴角,专心致志为她擦拭着嘴边的牛妖肉汤。 “师尊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凌苍靠近喻念耳朵,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热气一沾染上喻念的耳朵,喻念耳尖不由自主的染上一层绯色,凌苍满意的看着这一幕,这才转过头面对面看着喻念。 被凌苍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喻念觉得有些坐立不安,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摆放。 撩完就跑的凌苍,神色淡然的退开数米,回原来的位置正襟危坐。 喻念:孽徒。 另一边,夜棠揉了揉沙雕脖子上的羽毛,取出沈逖送她的灵兽袋,“沙雕,这就是你以后的新家,你进去看看满不满意?” 第一百九十八章 毒物横行 灵兽袋和储物戒指一样,里面自成一片空间,不过灵兽袋里面却可以装活的妖兽。 沙雕瞥了一眼那灵兽袋,转过头去撅着尾巴生闷气,不想理会夜棠。 “师叔,沙雕它不听我的话!”第一次养契约兽的夜棠没辙了,只好转头去求助沈逖。 沈逖此刻低头正看着紧拽着的手心神游天际,被夜棠这么一拉,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夜棠。 沈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对他这种久居高位的人来说,微笑是一件颇具难度的事情。 “小事而已,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沈逖虽然在微笑,但说的话却让沙雕回忆起昨夜一整晚的不堪,低声哀鸣几声,脑袋缩进翅膀中瑟瑟发抖。 “师叔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夜棠看向沙雕,嘴角微翘,眼中闪过邪恶的光芒。 在这一老一小的目光注视下,沙雕低低的鸣叫两声,随后乖乖钻进灵兽袋中。 夜棠刚将灵兽袋系回腰间,胡杨林外传来修士的惨叫声,紧接着的便是窸窸窣窣的划沙声,以及一些尖细急促的妖兽叫声。 “师尊,当心背后!”夜棠看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惊呼。 喻念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凌苍直接从侧后方将喻念后背抱住,一条张着獠牙的毒蛇撞在了凌苍背上。 毒蛇的獠牙并没有嵌入凌苍的皮肤,直接被凌苍钢铁一样的后背,给撞飞了出去,趴在地上蛇头直摇晃旋转,久久都没有缓过那股头晕眼花的劲儿。 看着不远处那条毒蛇,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喻念,一道冰刃射杀了毒蛇,掰开凌苍环着自己的两只胳膊,拉着凌苍看了看他的后背。 “怎么样,有没有被咬到?” 看那毒蛇身上的花纹,喻念也知道那毒蛇有剧毒,喻念急得伸手就从凌苍背后扒下了他的衣服。 凌苍感觉上半身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喻念抓着被自己撕破的紫色衣服,看着凌苍光滑的背,没有丝毫被蛇咬过的伤口,连半点疤痕都没,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被咬到就好…… 凌苍嘴角轻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套紫色外袍披在身上,这才看着喻念道:“在外面,师尊还是要含蓄一点,撕衣服这种事情,回去再做。” 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破碎的紫衣,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喻念,有一瞬间的呆滞。 “更何况,还有人看着呢。”凌苍呶了呶嘴,示意喻念看旁边。 喻念木木地转过头去,便发现夜棠几人正看着他们,神色有些古怪异样。 不容喻念解释什么,她发现之前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靠近他们了,喻念朝着四周望去,这不看也就罢了,一看吓得喻念心脏都不好了。 无数蜘蛛蝎子,毒蛇蜈蚣之类的毒物,从四周的胡杨林中向着他们团团围了过来,所经之处草木枯黄,生灵无存。 这些毒物行的速度很快,已经很接近他们了,此刻离开他们只有十多米的距离。 喻念迅速取下鹤唳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阵音浪荡漾开来,将周围那些毒物掀翻击飞数十米远。 沈逖几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毒物的存在,开始向周围打出一道道法术。 “快走!” 由喻念抱着鹤唳领头开路,沈逖用雷火法术断后,七人总算是冲出了那片林子。 然而,外面的沙漠上比那片林子中的毒物更加夸张,在漫漫黄沙的一方沙尘滚滚,仔细一看,变更发现那渐渐靠近的东西是一群老鼠和毒蜘蛛之类的毒物,这些毒物正在追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修士。 那些人一看到前面有人影,黯淡的眼神顿时有了神彩,其中一人招手高呼:“前面几位道友,快来帮帮忙啊!” 这名修士狼狈不已,脸上脏得已经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在他身后跟着一头小象般大小,浑身带着黑白花纹,正迈着八条毛茸茸腿不停划动沙子的大蜘蛛。 “大家小心!” 话落,喻念便左手抱琴右手提剑冲上前去,一剑将那修士背后的毒蜘蛛斩成两截,又将破劫插回腰间,抱着鹤唳琴不断弹奏,用琴音将紧贴着那些修士身后的毒物给击飞出去。 另一只毒蜘蛛,见同伴被喻念杀害,红着眼睛冲上来诡异的叫了两声,随即朝着喻念所在的方向喷出一股毒液。 战斗中放开神识的喻念,赶紧跳开原地,惊险的避开那些毒液。 这些毒液喷到她身旁的一名修士脑袋上,那修士惨叫一声,从脑袋开始腐烂,三息间全身便化为了脓水。 好毒!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化成了一滩脓水,喻念目光微变,脊背一寒。 见喻念冲过来救他们,这些跑了好几天衣衫褴褛的修士,感动得都快哭了。 不过,此时可不是什么感谢的好时机,喻念毕竟只有一人,力量有限顾不得那么全面,这些人要想活下来还得靠他们自己。 见喻念上前去救人,沈逖几人也冲了上去,喻念和凌苍配合着斩杀从周围扑上来的毒物,一瞬间,周围空出一大片。 鹤唳琴的音浪一波波荡开,将那些毒物震为粉碎,霜玄剑的剑气亦是一道道流出,将那些毒物划成碎片。 比起地上团团围来的毒物,空中大片大片的飞行毒虫,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一名修士灵力不济,手上的攻击慢了半拍,便被铺天盖地的毒蝗给淹没。 密密麻麻的毒蝗扑在那人身上撕咬拖拽,凄厉的惨叫声传开,只消几秒时间毒蝗散去,留下毫无血肉的碎骨凌乱一地,其上还泛着被毒液污染,如硫酸腐蚀般的黑褐色斑痕。 无数毒蝶、飞蛊虫、毒蝗之类的毒物,霸占着喻念等人头顶的空间,将一些修士拉入上空,撕扯啃噬着。 这些人从寻求庇护,到身死道消,再到死无全尸,只用了那么几个瞬息。 那些恐怖的毒物血红着眼睛,如行尸走肉般只有嗜血的本性,杀气腾腾地挥舞着毒钳毛爪,闻着气血的味道继续向喻念等人冲过去。 任由喻念几人如何尽力搏杀,他们身旁的毒物依旧越聚越多。 “师弟,这些东西太多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沈逖剑花舞得再密集,但所到范围有限,而毒物却好似无穷无尽,怎么也杀不完。 任由体内灵力这么消耗下去,时间一长,恁他们是元婴还是化神修为,体内的灵力也会耗尽,到时候他们就会被这些毒物淹没。 喻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加强手中灵力输出,琴音的攻击范围加大,凌苍周围百余米的毒物瞬间被清理干净。 喻念又到不远处,将差点葬身蜈蚣之口的江心悠救下,转过头冲着凌苍高喊:“修砚,灵舟!” 凌苍将灵舟取出来,巴掌大的灵舟瞬间放大在空中,喻念抓着江心悠和苏雪柔跳了上去,凌苍几人随后。 “北边没有毒物,我们去那边!”沈逖一手雷霆将毒物击碎,开了一条道路。 喻念左手打出一片冰霜,将那些欲要爬上灵舟的毒物冻成冰块,然后又用剑站成冰渣,那些毒物从船边噼里啪啦的一批批掉落下去。 “走!” 灵舟速度全开,在空中化为一道流光,载着十余人向着北方而去。 起初,还有不少飞行毒物向着灵舟追来,凌苍打开灵舟的防御光罩,将这些毒物给拦截在灵舟之外。 哪知,灵舟上的防御光罩一开启,这些毒物就像失去了目标,渐渐散去了。 灵舟上空如乌云般的飞行毒物离开后,天空渐渐变得清朗起来,晨光重新照在众人身上,和煦而温暖,大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与轻松。 “我们这算是,逃出来了吧,呼~”那些衣衫褴褛的修士,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感受着这些人不低的修为,再看看这些人狼狈的模样,喻念有些意外。 喻念想到那些恐怖的毒物,又觉得现在这场面理所当然了,如果修为不高,又怎么能从那些恐怖的毒物口中逃离出来。 低阶修士应该全都葬身在那些毒物口中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经过毒物洗练有实力的高阶修士。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认亲 “暂时安全了,”看了看四周,喻念继续道,“这些毒物,应该是根据气血,来判断攻击目标的。” 灵舟的防御光罩,刚好遮挡住了他们身上的气息,这些毒物找不到他们,便只好离去了。 “只要我们待在灵舟上,如此一来,我们就安全了!”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向喻念等人求救的那位修士,喻念感觉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凌苍:“飞舟的防御光罩开启过于耗费灵石,我们还是寻个安全的地方,下船休息。” “别!要多少灵石我出!”深受毒物折磨的那名修士,声音惊恐的开口道。 “这样也好,那就多谢这位道友了不知道友,叫什么名字?”喻念盯着那名修士脏兮兮的脸看。 那人眼神躲闪地侧过身去,伸出袖子遮了遮脸。 喻念看着此人有些熟悉的轮廓,思索许久,终于想起这人是谁,小声试探着问道,“许重道友?” 许重现在特别想装作没认出喻念,但喻念把他名字都叫出来了,许重只好放下袖子,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对着喻念拱手行礼。 “道友不敢当,还要多谢喻念真一的救命之恩。” 第一次见面时喻念还是金丹修士,如果说金丹修士之间,还可用道友相称,那化神和元婴修士之间,只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了。 “许重道友不必如此客气不知许道友你们,如何惹上这些毒物?”看着许重这般狼狈模样喻念有些好奇。 此刻,许重脏兮兮的脸上尽是菜色,眼圈乌青,眼中带着血丝,胡子拉碴脸颊凹陷,憔悴的比在网吧通宵三天的网瘾少年还要夸张。 要知道,许重的修为可不算弱,有元婴初期呢。 许重将这些天他们的经历缓缓道来,原来,他们刚到这里便遇到了那些毒物为了躲开这些东西,他们已经跑了整整三天了。 这些人中,甚至还有跑了五天都没有休息的,此刻,那人已经瘫在船舱上呼呼大睡起来。 喻念看了看船舱上躺成一片修士,又看向许重,“许道友,这些毒物是嗅着着修士的气息和气血发动攻击的,你们就没有尝试着用敛息术吗?” 许重:“……” 如果当时他们知道这点,何必要不休不止的跑上三天三夜? 千金难买早知道,万般无奈没想到。 有些事情,何必要再次提起。 仿佛是看出了许重几人的尴尬,喻念没有继续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喻念等人都待在灵舟上休息,灵舟船舱内的房间少,对地面深深恐惧的许重几人,躺甲板睡得也挺满意。 让喻念高兴的是,许重等人承包了灵舟运行和防护光罩开启所需的灵石。 灵舟运行所需的灵石本就不算少,但这比起开启防护光罩所需的灵石,则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天后,许重发现这灵舟吞了他三十多万灵石,把他在瑶光宗这些年的老底儿都吞光了,只好硬着头皮要求到地面休息。 眼看夜色将至,喻念架起锅具开始煮肉汤。 上一次牛妖的肉,他们还没有吃完,行了三天没吃东西,现在开火打打牙祭正好。 锅中的汤水翻腾着,冒着咕噜噜的泡儿,香气勾得一旁的许重几人,咽口水咽得都嗓子发痒了。 然而,脸面的重要程度仅次于性命的许重,怎么都不会开口去找喻念盛一碗。 “师尊,煮好了没有啊,我都快饿死了。”夜棠盯着锅中的肉汤,嘴角泛着一抹晶莹。 喻念拿着勺子,在锅中搅动了两下,这才抬起头道:“还要等一会儿。” “哦”夜棠将脑袋埋了下去,有些失望。 “对了,小棠,你娘呢?”喻念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夜流光,甚至连沈逖也不知道去哪儿。 “他们刚才出去了。”夜棠指向一丛生得茂盛的梭梭树,“好像是,去那个方向了。” 喻念点了点头,踢开脚边的毒虫蜈蚣,站起身前往夜棠所指的方向,去叫两人回来吃饭。 由于使用了敛息术,地上虽然依旧布满了各种毒物,但这些毒物却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踩这些东西身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喻念离开,坐在大石头上百无聊赖的凌苍,以及等待锅中肉熟的夜棠,也跟了上去。 喻念刚走到那几丛梭梭树旁,便听到梭梭树后面,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沈逖,你做什么?放手!”见自己手腕被沈逖抓住,夜流光的声音有些惊怒。 沈逖的大手死死钳制住夜流光的手腕,神情有些激动,“夜流光,小棠是不是我女儿,我要你亲口回答。” “不是!”夜流光干脆利落否决。 沈逖有些气着了,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小棠现在十七岁了吧,十八年前,那时候你和我在一起。” 想起十八年前的事,沈逖的脸就一阵青一阵紫。 夜流光把他睡了后,第二天就始乱终弃拍拍屁股走人,彻底消失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找了十八年,结果夜流光一出现,就有了这么大的一女儿。 想起自己刚遇到夜流光时,夜流光调戏男修的作风,沈逖感觉头顶草原青青,当场就气炸了。 正在气头上的沈逖,并没有朝着夜棠是自己女儿的方向上想。 后来,沈逖渐渐冷静下来,再加上与夜棠这个师侄朝夕相处了那么几天,越发感觉夜棠很想让人亲近,有些地方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沈逖开始对夜棠的出生产生怀疑,直到后来,他陪同夜棠出去降服沙雕时,趁着夜棠不注意,顺手取走了夜棠的一滴血。 沈逖又取了自己的一滴血,将两滴血放在一起,用修真界极为罕见的血缘法术验了验。 结果让沈逖又惊又喜。 “十八年前,我还跟张出尘,王雄英,孟令月很多人在一起呢。”夜流光扳着手指,一个一个的给沈逖算,“照你这么说,小棠岂不是有很多爹?” 沈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稳住情绪,“你还在狡辩,我跟小棠做了血缘法术,她是我女儿。” 这般询问,沈逖只是想要夜流光,亲口说出来。 夜流光闻言,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亲口来问,是想看我懊恼,还想给我难堪吗?” 突然,旁边一阵响声,打断了夜流光的话。 夜流光和沈逖,同时转头望了过去,便看到梭梭树后半遮半掩,站着的喻念等人。 不仅喻念、凌苍和夜棠三人,听到了沈逖和夜流光两人的对话,好奇跟上来的许重几人,听到这劲爆消息后,也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 事情败露的夜流光和沈逖,也没有很么好遮掩的了,夜流光黑着一张脸回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沈逖紧跟其后。 夜流光寻了个石头坐下来,沈逖紧挨着夜流光,也跟着坐了下来,夜流光挪开一点,沈逖挨近一点。 然后,两人就被众人视线包围。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狗皮膏药一样,坐得离我这么近!”刚挪开一点位置的夜流光,见沈逖又要挨过来,直接吼了出来。 沈逖的身体瞬间僵在了原地,倒不是这般被人吼有失颜面,而是夜流光的话仿佛戳穿破了一些东西。 现场,又是一阵沉寂。 “娘,沈师叔真的是我爹吗?”夜棠小心翼翼的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你不是说,我爹死了吗?” 第二百章 众生煎熬 见自家女儿看向自己,沈逖内心激动无比,然而表情却越发严肃,挺直身板端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塑。 “你爹就是这个家伙,他没死。”夜流光瞪了一眼夜棠,继续道,“你要敢认他,就别认我这个娘了!” 夜棠:“……”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可要想好了,你要跟哪一个!” 夜棠:“……” 这是一道送命题。 沈逖闻言再也坐不住了,他鼻尖直冒汗,转头看向夜流光,压低声音柔和道:“流光,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棠是我们的女儿,你是她娘,我是她爹,我们……” 夜流光黑着一张脸,吼出声:“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师兄,夜道友,若是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喻念有些汗颜。 “能有什么误会。”夜流光环抱双手,看着沈逖一阵冷笑,“一个渣男而已,不想要就当垃圾扔了。” 听着夜流光的话,吃瓜群众一阵唏嘘,小心翼翼的瞟向沈逖。 沈逖有些委屈:“流光,我怎么就成渣男了,我……” 夜流光打断沈逖的话,冷声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沈逖顿时僵住,一张脸憋成猪肝色有些不知所措。 “回答不出来吧。”夜流光冷哼一声,继续道,“当年,我对他说‘我喜欢你’,又问他喜不喜欢我,这个死鬼竟然——竟然了半天,屁都没有放一个!” 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的沈逖:“……” “不喜欢就算了,晾着我连句回答都没有……林子这么大,帅哥那么多,我夜流光又怎么会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夜流光颇为洒脱。 沈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开始组织语言,缓缓开口道:“流光,那天晚上你说你喜欢我,当时我太高兴了,也有些被震惊到,所以才久久没有回复你。 毕竟我长得不如张出尘,王雄英,孟令月他们好看,甚至还有些凶有些吓人,而你又喜欢美男子。 不知道现在回答还晚不晚,流光,我沈逖对天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如有违誓,就让我不得好死!” 知道真相的夜流光,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逖,心情有些复杂。 良久,夜流光哼哼两声,才开口道,“态度还算诚恳就看你后面的表现了。” 夜流光的话,算是变相答应重新给沈逖一个机会,沈逖先是有些不敢置信,随即乐得一脸傻笑。 喻念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有误会就要坐下来商量,误会解开了就好。 这一番谈论下来锅里的肉也熟了,喻念取出一些碗筷,盛了几碗肉汤递给许重几人,而另一边的夜流光和夜棠,早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许道友,吃点东西吧。” 喻念将碗递过去,许重轻咽了一下口水,抬起头看向喻念,神色有些古怪。 神色变了又变,心情快纠结成麻花的许重,还是接下来那碗肉汤,低着脖子用蚊子大的声音低沉开口道,“多谢。” 喻念又为沈逖盛了一碗肉,送到沈逖手里。 沈逖左手端着肉碗,右手拿着筷子,准备夹碗中那块牛妖肉时,他感觉身前的篝火光被一道人影挡住了。 沈逖抬起头,便看见夜流光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来,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的脸灼出一个洞。 “流光,你要做什么有什么事吗?”沈逖被这眼神盯得脸有些烫,说话都不利索了。 夜流光没有回答沈逖的话,走到他身前后弯下腰来,眼睛与沈逖平视。 “当然是,吃宵夜了。” 当着沈逖的面儿,夜流光嘴角轻弯,夹起沈逖碗中最大的那块肉放进嘴里,咀嚼两翻后吞咽下去,末了还舔了舔嘴唇。 轻咬的红唇带着肉汤的水光,看上去格外性感。 面对此刻像妖精一般的夜流光,沈逖脸又红了一个度,把肉碗塞给夜流光,“都给你。” 还没来得及离开,被狠狠秀了一番恩爱的喻念,僵硬的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喻念便发现,凌苍所坐的位置上没了人影。 喻念离开此地,借着月色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辽阔的沙漠中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背对着他,远远的看上去有些孤寂。 喻念走了上去,那人影渐渐清晰起来,脊背挺拔,身长玉立,华贵的紫色长衫和墨色长发,随着晚风轻摆。 “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做什么,回去吃饭了。”喻念感觉凌苍有些不对劲儿,伸手就要去拍凌苍的肩膀。 还没等他将手搭在凌苍的肩膀上,凌苍便猛得转过身来,将喻念抱住,把脑袋埋在喻念的肩膀上。 喻念悬在空中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手轻轻放在凌苍的背上,“怎么了?” 他有时候觉得大徒弟就像一个傲娇霸道的小孩,还带着一丝稚气,有时候又觉得,他看不懂大徒弟。 凌苍会跟夜棠抢糖葫芦,会因为一个鸡腿生闷气,还会沉着脸说“师尊,你偏心”。 凌苍知道很多很多东西,无人的时候还会坐在那里发呆,远远望上去,静得像一个垂暮将死的孤独老人。 凌苍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她也一直没有问,这是对一个人的尊重。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里揣着很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师尊,让我抱一会。”凌苍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还带着一丝脆弱,“一会儿就好。” 有些事情,回想起来宛如噩梦。 上辈子时,夜棠被渣男所骗,一怒之下灭了那薄情男所在的宗门,以一人之力屠了一座西极几十万人口的城市,成为修真界人人唾弃的魔女。 当时他在瑶光宗,带头剿灭魔女,沈逖作为凌家的客卿,正好前来帮忙,在雁荡山亲手杀了夜棠。 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上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像一个无耻之徒捉弄世人,而自己成为旁观者,冷眼戏谑着父杀女这般悲凉的戏码。 如果没有喻念…… 凌苍想象不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世间冥冥众生,皆在这个世界的苦苦煎熬之中。 他想,他应该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样痛苦的世界。 或许,他还会选择自我了结。 清幽的月光,照耀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上,给这个世界笼罩上一片朦胧缥缈的气息,沙漠中拥抱的两个身影默默无言,像是雕塑一般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这几秒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对于凭空多出来一名“死而复生”的爹,夜棠也不知道现在她心底的感受,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看着一起玩耍的同伴,有爹爹带着去买裙子,买糖葫芦,夜棠才认识到自己是一个没爹的孩子。 夜棠幻想过自己的爹是什么模样的,也问过夜流光,但夜流光对此只字未提。 小时候的憧憬与失落,随着年龄的慢慢增加渐渐淡去,直到后来,这件事她几乎不记在心上了。 沈逖出现的那一刻,曾经的委屈与失望,如潮水般从大脑深处翻涌出来,这些记忆渐渐变得清晰,冲击得人鼻子泛酸。 然而,夜棠心中刚生出的那一点低迷,立马就被沈逖和夜流光互相喂食的行为,给洗刷得一干二净。 被强行塞狗粮的夜棠,嘴角微抽,很悲催的认识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第二百零一章 天道无缺 夜棠后退几步远离两人,看向喻念之前所坐的位置,却发现喻念和凌苍都不见了。 再看看被那群修士抢得所剩无几的肉锅,夜棠冲上去,拍掉许重还想再来一碗的手,“你们几个倒好,煮肉的不动手帮忙,吃的时候倒抢上了!” 许重讪讪缩回手,把碗放在一边,其他抢肉的几人亦是如此。 “锅里就剩这么一点儿了,我师尊和师兄还没吃呢,你们可不许偷吃啊!”警告着几人后,夜棠小跑着离开。 夜棠找到喻念和凌苍时,两人正抱在一起。 看着不远处的夜棠,喻念将凌苍放开,神色有些尴尬,“小棠,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师尊,师兄,锅里的肉快被那些家伙抢完了。”感觉自己打搅了什么的夜棠,说话有些吞吐。 “师尊,我们先回去吧。”凌苍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忧郁模样。 回到篝火堆旁后,喻念和凌苍,这才端起碗筷开始享用晚饭。 碗是最普通的青瓷碗,筷子也是最普通的竹筷,但这些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到了紧绷手里便成了富有美感的艺术品。 持着青瓷小碗的那只修长的手,在棕黄色竹筷的衬托下,恍若雪玉一样晶莹夺目。 挺拔的身体端坐在大石头上,完美无瑕的脸低垂着,透着篝火的光芒望过去,好似这世间最美的画卷。 坐在角落里一只盯着凌苍的苏雪柔,脸颊熏红眼神沉醉。 一想到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是穿越大神给她配备的男主角,苏雪柔感觉自己死而无憾了。 不过,她的男主角,什么时候才能爱上她啊…… 美好的爱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就像小说中女主角和男主角,经过挫折的磨砺和时间的考验后才会幸福的在一起,她懂这个道理。 凌苍放下碗筷,便发现苏雪柔这个可疑的女人正在盯着自己,还时不时瞟向旁边喻念背后的鹤唳琴。 凌苍眉头微皱,苏雪柔身上有很多疑点,还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这个女人如此注意鹤唳琴难道,鹤唳琴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在凌苍思索之时,天空一声犀利而嘹亮的凤鸣声响起,一只巨大的火凤自天际划过,而这火凤周身还燃烧着汹汹的凤凰神火。 漫天毒虫向那火凤而去,却在没有靠近时,就被火凤周身的凤凰神火给燃烧成了灰烬。 “快看!” 那飒爽的风姿,火焰横扫漫天毒虫的霸气,让地上目睹神兽凤凰真容的修士惊呼出来。 最让人震惊的是,那火凤背上似乎还有人。 “究竟是何人,竟能降服传说中的神兽凤凰。”许重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 虽然这火凤凰只有金丹巅峰修为,但神兽毕竟是神兽,实力高强秉性高傲,一般是不会向人修臣服的。 许重等人震惊的同时,苏雪柔也不禁从地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望着天空。 凤凰,竟然是那只凤凰神兽,究竟是何人,抢了本属于她的机缘? 在原书中,苏雪柔是叶枫的爱慕者,不仅有好家世、好天赋、好相貌,也有自己的好机缘,不然如何能与兰清清雌竞。 这只火凤,便是书中苏雪柔进入一处火海秘境,契约的那只凤凰神兽。 本来她想着,等这次锁妖塔之行结束,把太虚镜拿到手后,回一趟太清带上闭关突破后的金羽鸟,再去那火海秘境看一看。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就是这只,因为原书中曾写到,到了书中这个时间段,除了龙族之外,天地间的各种纯血统,得到天地承认的神兽都已经很少了,大多数灵兽只是拥有神兽血脉。 像人们熟知的吞天狐、白虎、重明鸟之类的神兽与世长存,几乎永生不死。 这件事的缘由,还得从上古时期说起。 天地初开,混沌时分,飞禽以凤凰为长,居于不死火山;走兽以麒麟为尊,住在不周仙山;海怪以龙族为王,霸占整片汪洋这三族被称为“远古三族”,即为洪荒世界最强大的三个族群。 龙、凤、麒麟三族为抢天地气运,而带领旗下附属妖兽种群引发了量劫大战,这场大战使得天地疮痍,生灵涂炭。 因此,洪荒天地曾降下诅咒,参与这场量劫大战的亿万兽族都受到了惩罚。 参与战争的上古妖兽和神兽族群繁衍越发艰难,种族数量渐渐减少,而那些神兽所在的种群更是困难。 为了不让天道有缺,神位有缺,这些纯血神兽的族长因为天地诅咒而永生不死,族中小辈多早夭。 这些上古妖兽族群,几乎全都受到了来自天道的惩罚,却还有一个例外,这个例外就是龙族。 在大战之后,龙族中有大能感知天道意志,主动承担起施云布雨、泽被万物的司雨之神职位,获得功德以换取龙族繁衍绵延下去的机会。 所以,除却龙族之外,其他神兽都数量稀少,书中出现过的火凤凰仅此一只。 “神兽对于宝物的气息十分敏感,那凤凰定是发现了什么,师尊,我们也前去看看吧。”凌苍站起身来,望着那只火凤渐渐远去的方向开口道。 “嗯,速速行动。” 喻念十余人简单收拾后跳上灵舟,灵舟加大码力前行,向那火凤紧追而去。 灵舟追了整整一个晚上,眼看着就要跟丢了,就在这时,火凤却停在了喻念等人的视线尽头,火凤背上的修士跳到地面。 凌苍的灵舟,又飞了一刻钟才到达那火凤之前停留的地方,而火凤和其背上的修士却不见了。 在众人的眼前,是是一片高高低低的乱石林,这片石林被灰蒙蒙的云雾缭绕着,呈现出灰黑色。 于这样一片几乎只有黄沙的沙漠之中,出现了这样一片石林,怎么看这石林都不寻常。 喻念等人站在这片石林之前,只是缓上几秒,便走了进去。 这片石林的上方不知浮着什么东西,显得天空灰扑扑的,可视度不超过十米,连空气都有些阴冷。 众人通过数道长长的石林,行了三四个时辰后,到了一片山石参差的洞口,这些山洞黑黢黢的,看不清其中真概。 当靠近这些洞口之时,无数威猛的毒虫对准喻念等人的脖子,向众人弹射而来,喻念略显狼狈地躲闪过去,反手便是一片冰刃回击,顺便还护住了身后的凌苍几人。 而离喻念较远,和喻念他们同行的几名警惕心较低的修士,猝不及防地惨死在这些毒虫之口。 “不是说只需要收敛气息,这些毒物就不会攻击我们了吗?”许重抽出腰间的长剑,手忙脚乱击飞这些毒物,一脸惊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地有异,各位小心!”喻念看着这些扑过来的毒物,一脸肃色的取下背后的鹤唳琴。 敛息术还是有效的,这些本能吞食血肉的毒虫还是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只是,比起前些天他们在沙漠中遇到的那些毒虫,这些毒虫背后多了什么东西操控罢了。 鹤唳琴的琴音将空中道道黑影击落在地上,弹飞到石壁上,四处一片噼啪直响。 一旁的沈逖,扔出无数符篆和火球向这些毒物轰去,符火熊熊燃烧,爆炸声不绝于耳。 凌苍抽出霜玄,霜玄剑在空中搅动挽出数道剑花,那些毒虫还没有近他的身,便被这些剑花给绞成碎渣,掉落一地。 无尽的毒虫向着喻念他们扑来,看上去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大片,让人头皮发麻。 “退后,关闭五识!” 喻念长袖一挥,许重等人便被掀飞出数十米之远,唯留喻念一人站在原地。 望着就要扑到身上他的毒虫,喻念眼神一凛,鹤唳琴凭空横在他的身前,喻念低头将手指放在琴弦之上。 随着喻念食指的拨动,层层苍凉悲壮的音浪自她指尖流泄而出,每一个音符都有分金断石的威力,叫闻者万念俱灰。 这首曲子是林景耀在秘境中寻来的上古琴曲,其威力是喻念见过的所有古琴曲中,威力最大的一首了。 这个时候用,正合适。 被喻念一袖子掀飞出去,没有弄懂喻念要做什么,还处于懵愣之中的沈逖几人,并没有照喻念所说的那样及时关闭五识。 苍凉的琴音入耳,众人觉得脑袋一阵混沌刺痛,更有甚者直接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凌苍低喝一声:“关闭五识!” 凌苍的声音宛如从远古传来的洪钟,将处于眩晕中的沈逖等人唤醒,沈逖几人赶紧照做。 一般情况下,修士在闭关修炼时进入深度冥想,才会关闭五识,任凭外界日月倾斜,山河断裂,修士都不会感应到,直到修炼感悟完毕才会醒来。 在外面关闭五识很是凶险,外界有什么危险靠近,修士都察觉不到,更不会去抵抗这些危险。 但现在,他们只能关闭五识,才能避过自喻念指尖溢出的可怕琴音。 喻念闭上眼睛认真抚琴,将灵力疯狂输送到指尖之上,空气中传开阵阵苍凉琴音,这些琴音威势惊天,将空中的毒虫纷纷震落,而这些落到地上的毒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震碎,最后化成一堆灰烬。 紧接着,周围的灰黑色山体石林,以及这片大地,也在琴音的波动下开始震动颤抖。 山体碎裂爆炸声,附和着喻念指尖的琴音阵阵响起,那些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毒虫,有一大部分被山石碎块掩埋。 一曲终后,天空一片清朗,不见半点毒虫的身影,地上毒虫的尸体堆积如山。 凌苍最早睁开眼睛,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醒过来。 许重等人缓了一下神后,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毒虫尸体,倒塌凌乱一地的山石。 方圆十余里的山体,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用暴力凶残的手段夷为平地。 众人一脸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再看向喻念时,眼神有点古怪诡异。 “咳咳……” 喻念感觉胸中一股气血翻涌,心口处有些闷痛,扶着鹤唳琴低声咳嗽,咳出一大口淤血。 上古琴曲极难驾驭,这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为了弹奏这首曲子对付那些毒物,喻念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喻念弯腰低头不住的咳嗽咯血,这些淤血咳出来后,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她刚站直身体便眼前一黑,脚无力差点倒在地上。 凌苍一个闪身,走到喻念身旁将她接住,随后,凌苍将她横抱了起来。 喻念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脚不沾地,她抬起头对上凌苍的眼睛:“凌苍,你……” “抚琴耗损神识,师尊先睡一会吧。”凌苍开口打断喻念欲要拒绝的话,继续道,“如果有危险,我会叫醒师尊的。” 睡觉确实是恢复神识和体力的好方法,喻念现在这情况,确实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喻念还想说什么,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疲惫的像是要不受她的控制,喻念眼皮都开始打颤。 困到极致的喻念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了,顺着身体的意志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喻念这一觉,足足睡上了两天时间。 醒过来的时间,正是夜晚与黎明的衔接时分,如水墨画的天际,透出点点金色晨光,缓缓照亮整个大地。 喻念眼皮动了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感觉浑身精力充沛。 她睁开眼睛后,最先看到的是凌苍的下巴,凌苍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修习,而喻念就躺在他怀中,被两只手臂抱得稳稳当当。 “醒了?” 本处于浅眠中的凌苍,在喻念醒来后便睁开了眼睛,墨色的双眸低垂着注视着怀中的喻念。 喻念撑着凌苍的胳膊坐起身来,而凌苍则伸出手,自然而然的为喻念整理着衣领和略微凌乱的头发。 “我自己来就好。”喻念把自己的头发,从凌苍手心拽出来。 低头整理一番后,喻念将放在一旁的鹤唳琴背在身后,又捡起破劫剑系在腰间,这才抬起头来。 喻念刚抬起头,便对上众人投射到她身上的诡异眼神。 “师兄怎么了?”喻念有些疑惑,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 难道她现在,仪容不整? “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沈逖最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继续道,“掌门师妹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喻念睡过去后,沈逖等人又在这石林中行了好几个时辰,突然,沈逖感应到附近有好几名高阶修士通过,而且这些人的修为都比他高。 作为除了喻念以外,队伍中修为最高的那名修士,沈逖不敢拿着众人的生命开玩笑妄自行动,便带着众人寻了一处开阔的石林休息,等喻念醒来再赶路。 第二百零二章 五毒仙鼎 喻念等人继续前行,绕过弯弯曲曲的石林后,来到一处较高的荒山。 荒山四周零零散散的散布着一些黄色晶石,而山上怪石嶙峋,灰雾缭绕,山前还有着数个幽深的山洞。 这弥散着灰色迷雾的山洞之中,传来数道打斗之声,以及阴狠毒辣的修士怪笑,仔细听,似乎还有着虫子的凄惨怪叫。 喻念等人又往前走了四百米,拨开迷雾后看到一道穿着瑶光宗弟子外袍的身影。 此人手中一把长剑光芒大盛,向着对面的一枯瘦老妪打去。 而这道身影正是叶枫,此时金丹后期的叶枫,正在对付一名元婴中期的修士,看上去有些吃力,若非他层出不穷的灵器,怕是已经落败。 那枯瘦老妪手中一把软剑,使得诡桀阴损,眼看着那软剑的剑尖就要戳中叶枫的眼睛,喻念抽出破劫扔向那柄软剑。 铮! 那柄软剑的剑尖,在碰到破劫后直接被弹飞回去,刺进老妪的肩膀之中。 老妪一见喻念等人,心底一个激灵,长袍一掀无数黑雾布满这处山洞,等黑雾消失后老妪早已消失在原地。 “咳咳……” 叶枫轻咳两声,伸手扇了扇空中的黑雾,随即他向喻念行礼感激道,“原来是喻念前辈,我们又见面了,再次多谢喻念前辈的救命之恩了。” 喻念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山洞,“里面什么情况?” 叶枫有些苦闷的摇了摇头:“晚辈也不知道,我刚到这儿便惹上了这老妪,还没进去了。” 一行人渐渐走进山洞深处,透过空中的灰雾,喻念可以看到其他修士的影子。 宽阔的山洞里,十多个修士战成一团,喻念一眼望过去,这些人中有眼生的也有眼熟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在这片山洞的四周石壁上,布满了无数泛黄的晶石,这些凌锥形的晶石大小不一,散发着水晶般的莹莹光泽,仿佛夜空中的星辰。 然而,若是仔细观察这些晶石,便会发现这些晶石中都包裹着一个黑点。 这些黑点有大有小,大的有西瓜一般的体积,小的不过芝麻一般,再细细一看,这些黑点全都是各种毒虫。 这些毒虫还处于幼体形态,时不时在那些白中泛黄的晶体里刨动着四肢,像是泡在羊水中的婴孩。 外面那些毒虫,便是从这样的晶石中孵化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美丽的晶石,会变成外面那些恶心恐怖的毒虫,众人便心底发憷,毛骨悚然。 蝴蝶拥有着绚烂美好的翅膀,有很多人会喜欢蝴蝶这样美丽的生物,但这些人中,有九成九都不会喜欢蝴蝶的幼体,一节一节在菜叶子上蠕动的毛毛虫。 在这片开阔的山洞四周,分布着无数虫眼一样的洞穴,而在山洞中央,躺着一条庞大无比的虫子。 这条虫子像一座小山一样横在山洞的中间,看上去浑身肉呼呼,从头到尾还布满触角。 从虫子口中,还不断向外面吐着大堆大堆的晶石。 看样子,这条虫子便是所有毒物的母体,一切的罪魁祸首。 喻念望着这条圆滚滚,不停生产着虫卵的大肉虫子,一时间鸡皮疙瘩遍布全身,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 等她从这股恶心感中醒过神来后,便发现那大肉虫子下面,压着一口黑色的小鼎,露出的小鼎一角上神异诡秘的气息萦绕,其上刻画着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等毒物的纹路。 在这条大肉虫子身上,到处都是被修士斩出的伤口,伤口处缓缓渗透出白中泛黄的血液,这些血液很快就干涸,伤口很快便结痂。 大虫子身上的触角也断裂了不少,但它好像不知疼痛,宛如机器一般批量出产着虫卵。 洞中的修士在砍了这虫子几刀,划了几剑后,便知道这只怪物即便修为再高,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力,有威胁的是旁边那些跟他们抢宝物的修士。 于是,这只化神后期的大肉虫子在这些人眼中如若无物,这些人与周围的修士,开始动起手来。 这些修士想要的只是,大肉虫子身下压着的,那口神异不凡的黑色小鼎。 但他们也没有多想一下,化神期的妖兽,实力会差到哪里去,又怎么会是安全的存在。 “阿鸣,有我在这里就好,你去取五毒仙鼎!”兰清清打得眼带血红,她看向旁边跟一枯瘦老者交手的凤鸣道。 凤鸣点头,随即她脚尖轻轻点地,以鱼跃的姿势向前飞去,同时猛得转身,自其剑中飞出一道锋利的剑芒,向那男修斩去。 那男修惊险躲过凤鸣的这一剑,而兰清清随即闪身过来,挡住此人。 然而,兰清清这个原书女主再开挂,也只有金丹后期修为,对付起这名元婴初期的枯瘦老者,显得有些吃力。 凌苍只是看了一眼兰清清,便撇过头去,看着那只大虫子。 众人皆重视那虫子下的五毒仙鼎,却没有人重视这大虫子的本身的价值,这只大虫子,要比那五毒仙鼎宝贵得多。 凌苍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虚空虫这种宝物。 虚空虫这种妖兽灵智低下,一般生长在各个世界夹缝之中,整日经受空间罡风和乱流的洗礼,身体十分结实柔韧,皮肉是制作保护盔甲的最佳材料之一。 当然,这只限于大能在世界空间裂缝中捕杀到的虚空虫,虚空虫一旦掉进世界之中,便因为不适应太过平稳的环境,反而成了十分脆弱的存在,皮肉迅速退化脆弱而变得一无用处。 虚空虫这种妖兽的本命天赋,和烛龙有一些相似之处,都是关于空间上的天赋。 虚空虫以世界夹缝中的空间之力为食,可以啃噬损毁空间,还能够制造虫洞和空间缝隙,将一些传送到数万里之外。 独特的生长环境和天赋,让虚空虫的妖丹,成为炼制传说中随身空间的材料之一。 而五毒仙鼎需要毒物不停的祭炼,才能提升品质,这只虚空虫,定是被那五毒仙鼎的器灵捕捉而来,束缚在这片空间之中为其产虫卵的容器。 等这些虫卵完全孵化,够一定数量时,五毒仙鼎的鼎口就会大开,将这片地区的毒物和生灵全部吸纳进去,开始祭炼仙鼎。 想到这里,凌苍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五毒仙鼎?” 喻念闻言略微有点儿惊讶,他没想到,那大肉虫子身下压着的,正是传说中的一种仙器。 也难怪这些修士会争得眼红耳赤了,一件仙器的诱惑,可以让自诩为正道的修士刀剑相向,甚至可以让那些本来就不牢固的队伍中,修士们自相残杀。 “王道友,你……” 自喻念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与惨叫,一名看起来极为老实敦厚的修士,不可思议的看着旁边之人,再低头看着此人手中,没入自己腰间的长刀。 “老李,你就放心的去吧,等取了五毒仙鼎,我出去之后定会好好照顾嫂子的……”那名姓王的修士咧嘴而笑。 随即,姓王的修士拔出灵剑,老实修士瞬间倒地,死不瞑目…… 又有倒霉修士的惨叫声传来,这山洞中的很多修士,为了争夺五毒仙鼎成为一堆枯骨。 看着这一幕,喻念垂眼无奈感叹一声,光听那鼎的名字,五毒仙鼎,她就感觉那鼎有点儿邪门。 这五毒仙鼎都还没有落到哪一个修士的手中呢,就有这么多修士为它而死。 这些念头在喻念的脑海之中一晃而过,随即,喻念便冲上前去协助兰清清,拦住枯瘦老者了。 那枯瘦男子手中的剑,眼见着就要刺向兰清清的心口,不等兰清清焦急回防,一柄银中泛红的长剑便挡在她的身前。 见有人突然冲出来帮自己,兰清清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便看到站在她身前的白色身影。 “喻念师……宗主!”看着白衣胜雪、衣袂蹁跹的喻念,兰清清有些惊讶。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莫名的讨厌喻念,她也觉得喻念讨厌自己,此时被喻念所救,自然惊讶。 可仔细想来,她们之前说不上深仇大恨,这股莫名的情绪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天生的一般,很多时候,她自己都没办法理解自己所做出的行为,此刻也是这样。 喻念向后招了招手,示意兰清清回避,以免误伤到兰清清。 兰清清会意后退。 看着突然出现的喻念,那男修心底一沉,微肿的眼睛微微一皱,随即,他迅速取出六枚黑棋子,向着喻念和莫问投掷而去。 那六枚表面黑光闪烁,如同魅影一般的黑棋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带着一串气流炸裂之声划过长空,转眼来到喻念和兰清清的身前。 喻念手中的破劫化为数道幻影,提起全部注意力,才将那些黑棋子给拦了下来。 黑棋子弹射到破劫上,剑身都被这些黑棋子个冲击得阵阵嗡鸣颤抖,可见这样的棋子,弹射到人身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等喻念放下刀后,那名枯瘦男修已经不见了踪影。 混淡! 喻念在心底低骂一声,他已经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太古秘境中,用棋子杀害神丹宗弟子的那名邪修。 当初,这件事还闹出了一些误会,因为这误会,楚暮险些被于朝给一剑捅死。 喻念想要追上这名枯瘦老者,却又想着不能将凌苍等人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只能不甘的就此作罢。 这人能在她手底下逃走,算是这人的幸运,下一次他遇到此人,定亲手将这人押到楚暮身前! “你个女娃,快把五毒仙鼎放下!”旁边传来一名修士的惊怒声。 在喻念对付那枯瘦老者时,凤鸣趁着其他人忙着交手,偷偷潜入到那虚空虫身边取走了五毒仙鼎。 这名修士发现此事,停下手中的斗争,一脸震怒的看着凤鸣。 五毒仙鼎是传说中的神器,修真界中的武器自然无法与五毒仙鼎相比,修士得之,今后便会一飞冲天,在整个修真界都有一席之地! 这个诱惑太大了,让众人实在是不愿意放弃,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也要拼上一拼。 能走到这里的人,除了机缘气运不浅的几名低阶修士,剩下的修士实力都算不错,在这些人眼中,金丹期的修士就如同蚂蚁一样,他们能随手拍死。 放蚂蚁一条性命,已经算是他们仁慈了,然而蚂蚁还想奋起与他们抢东西,简直不能容忍! 面对一众修士的包围,凤鸣手中拿着五毒仙鼎,额头上冷汗直冒。 一名金丹后期的男修,朝着凤鸣随手打出一张金刃,凤鸣堪堪避过要害之处,却依旧被男修打出的金刃给伤到了胳膊。 男修冲上前去,利落出手抢凤鸣手中的五毒仙鼎,凤鸣借着男修对她的轻视,在男修靠近之时打出一道金红色的火焰。 面对那道金红色的火焰,冲劲儿十足的男修躲无可躲,那道火焰一沾上男修的衣服,便迅速扩散到男修的全身。 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中,当着众人的面儿,那男修化成了灰烬。 看着地上还残留的点点金红火焰,众人浑身打了个哆嗦,对凤鸣这个金丹女修再也不敢轻视,十分警惕的看着她。 “凤凰神火,竟然是凤凰神火!”修士队伍中,有博闻强识的修士,看着那红中泛金的火焰,惊呼出来。 “之前,通天塔这片沙漠上空,就出现过神兽凤凰。 当时,我等隐约看到那凤凰背上有人,没想到,降服神兽凤凰的竟然是一个金丹期的小丫头片子?!” “一个金丹期的丫头片子,怎么配得上凤凰神兽!” 随即,又有人高喊:“交出凤凰神兽,还有五毒仙鼎,饶你不死!” 凤凰神火自然不是人修能拥有的,那便只有借用了,恰好有一种契约手段,可以使得契约兽的本命天赋与人修共享,这也是众人判断凤鸣契约了那只凤凰神兽的依据。 有了这么一个机缘逆天的凤鸣,也让正在交手的众人,终于有了停止交手一致对外的借口,这群修士纷纷附和,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动手去抢。 凤凰神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凤鸣只有金丹修为,手中的凤凰神火,依旧可以直接烧死同阶修士,甚至让擅自靠近的元婴化神修士也吃不了兜着走。 面对这群虎视眈眈,觊觎着她手中五毒仙鼎的修士,凤鸣心急如焚。 看着被众人包围住的凤鸣,苏雪柔怒目切齿。 竟然是,这个为了叶枫去死,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几次的女炮灰,抢了她的机缘,她与兰清清不应该是敌对的吗?怎么混迹在一起了! 苏雪柔又看着那些包围住凤鸣的修士,心中的郁闷瞬间就消解了大半,感觉舒畅了不少。 一个女炮灰,也敢抢她的机缘,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现场发生的一切,都没能让凌苍投注太多注意,凌苍感觉自己心中那股不安的劲儿,越发强盛了,他专心致志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十分微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是他多疑了,希望这只是他的错觉。 第二百零三章 虫洞 场面还在僵持着,一众修士见凤鸣执迷不悟,便持着武器一点一点的包抄靠近凤鸣,看这幅样子,这些修士或许会不顾颜面一起对付只有金丹修为的凤鸣。 凤凰神火再厉害,毕竟只是凤鸣借用契约兽的天赋,并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借用也是有限制的。 面对这么多上前的高阶修士,凤鸣的下场可想而知。 “喻念宗主,求求你救救阿槿。”看着凤鸣此刻的处境,兰清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好向喻念求助了。 站在兰清清旁边,正在仔细聆听四周声音的凌苍,被兰清清向喻念的求助给打扰到了。 凌苍猛得转过头去,狠狠瞪了兰清清一眼,“闭嘴!” 接下来,空气静得宛如凝固。 在这安静的洞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很细碎的声响,如玻璃珠子碰到硬物裂开的声音,也如水滴落石的清脆声,而且这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不好!”凌苍身体一僵,面色瞬间煞白。 “怎么了?还有,这些声音是”喻念顺着凌苍的目光,向着周围的石壁望去。 石壁还是石壁,石壁上那些包裹着黑色虫子的晶石,还是那样闪闪发光,闪亮得迷人眼睛。 “什么声音?” 本来准备对付凤鸣的修士们,一时间也意识到了这些声音的不寻常,纷纷停止走向凤鸣的脚步,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突然,宛如玻璃碎裂的声音,以一种最大的程度,齐齐爆发了。 足以震破撕裂一切脆响声,瞬间将刚出现的寂静分崩离析,无数晶石的碎渣,化为一道道锋锐的利刃,在空中四处飞溅开来,划破一众修士的皮肤。 如玻璃一般的晶石碎渣中,夹渣着漫天黑色蛊虫,向着一众修士扑上来。 “虫子!好多虫子!” 这个时候,山洞上方的灰色迷雾散去,众人才发现,这片石林山洞全部都是晶石虫卵堆积而成,这些晶石先前被笼罩在灰色迷雾之下,此刻全部显露外表。 那些修士这时才发现,他们是闯到外面那些恐怖毒物的老窝了 于是,一众被吓得胆颤心惊,快要魂飞魄散的修士,也不争抢凤鸣手中的五毒仙鼎和凤凰神兽了,争先恐后的向着通往外界的洞口跑去。 然而,在洞内这样封闭狭小的环境下,这些修士逃命的速度不及那些毒虫,很快便葬身在毒虫的口中。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山洞。 因为凌苍的提醒,提前有准备的喻念,倒也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只顾着慌乱逃走,而是及时出手对付四周扑上来的毒虫,护住身后的其他人。 沈逖和夜棠等人,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出手协助喻念。 另一边,面对地上空中这么多毒物,正准备拼死回击的凤鸣,却发现这些毒物并没有攻击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 还没等她松上一口气,便感觉到手中的五毒仙鼎在不停的颤抖,仿佛要脱离凤鸣而去。 凤鸣低头一看,只见数条黑漆漆的蜈蚣蝎子,正缓缓从她手中的小鼎中凭空爬出来,甚至有一条都爬到她手上了。 “啊!” 感受着指尖上冰冷扭动的毒虫触角,凤鸣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将手中的五毒仙鼎和蜈蚣甩飞出去。 五毒仙鼎一落在地上,便开始从鼎口冒着灰黑色的烟雾,顺着那烟雾出来的,还有毒蛇蜈蚣之类的毒物。 凤鸣看着这些从鼎里慢慢爬出来的毒物,脸色煞白的后退,被兰清清拉进了喻念等人所在的队伍之中。 “喻念真一,我们杀出去吧!”看着空中黑压压一片毒虫,许重打了个寒颤。 喻念也觉得应该想办法出去,待在毒虫的老巢之中并非长久之计,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们迟早会被这些毒虫给啃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就在喻念准备点头之时,凌苍摇头否定,“不行!” 喻念看向凌苍,想要一个解释,手上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对付着那些毒虫。 别看喻念现在很轻松,那也是她不顾灵力损耗,才能对付得了这些毒物,喻念又不是机器,更何况机器也需要能源才能运作,时间一久,喻念灵力不济之时众人就危险了。 一个金丹修士所说的话,当然没有信服力,但众人见喻念没有出口反驳凌苍,而是对凌苍的意见极为认真重视,便也纷纷看向凌苍。 “五毒仙鼎俘虏那只大虫子为其产毒物的虫卵,为的就是等毒物孵化到一定数量后,召回来祭炼鼎身。” 凌苍看着不远处的五毒仙鼎,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外面也不安全,毒物的数量或许还这洞里更多。” 五毒仙鼎内养的异种毒物这个时候跑出来,说明五毒仙鼎的祭炼马上就要开始了,山洞外沙漠中的毒物,都会被五毒仙鼎的器灵召唤前来。 外面那些毒物,会以这片石林山洞为中心,慢慢聚集前来,贸然出洞只会面对越聚越多的毒物包抄。 他们现在正处于毒物包围的中心,在那一大波毒虫赶到之前,他们只需要应对这山洞中的毒虫,有还击的余力,暂时还算安全。 一旦出去,他们将面对千倍万倍的毒物…… 凌苍沉思一会儿,却始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底开始有些烦躁慌乱。 他抬起头,便看到不远处继续躺在地上吐虫卵的虚空虫,在那虚空虫身旁,几乎没有毒物的存在,凌苍脑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那只大肉虫子算是这些毒物的母体,这些毒物不会伤害那只虫子,那虫子身旁还算安全,我们去那边。”凌苍指着虚空虫道。 众人虽然对凌苍的话将信将疑,但见喻念开始往大虫子身旁靠近,也跟了上去。 当众人走到虚空虫身旁时,那些毒物果然转头离开,不再攻击他们了,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夜棠长长呼出一口气,胳膊撑着身后的虚空虫,将身体靠在虚空虫身上休息,看那样子倒也不嫌弃这虫子长得恶心。 比起地上和空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虚空虫简直长得可爱。 “这些虫子,也太恐怖了吧。”看着各个洞口处,那些被啃咬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尸体,夜棠浑身汗毛直立。 为了缓解紧张情绪,夜棠伸出手,往身后的肉墙上揪了两下。 突然,自夜棠身后凭空出现一道虚空漩涡,这道漩涡迅速放大,往后靠的夜棠整个人栽进漩涡。 一旁的夜流光,浑身一个激灵,及时伸手抓住夜棠还露在外面的脚腕。 然而,这漩涡的吸力太大了,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夜棠脚腕的夜流光,大半个身体也被拖进漩涡之中。 “流光!”沈逖吓得浑身一颤,扑上前去便抱住她的腰。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个瞬息,还没有等喻念几人上前,三人被漩涡吞噬,随即,那漩涡也消失不见了。 三个大活人,就这般不见了踪影,喻念一阵心惊肉跳,然而,那地方依旧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三人存在过的痕迹。 凌苍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师尊不必担心,刚才那个应该是极为罕见的虫洞,师叔他们应该是被虫洞传送走了。” “虫洞?”喻念有些疑惑,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在后世也有虫洞的理论,只不过,她不知道凌苍说的这个虫洞,和她知道的是不是同一种。 本来想在众人之前,隐瞒虚空虫存在凌苍,只好将虚空虫的存在给说出来了:“虚空虫是一种非常奇异的妖兽,生长在世界夹缝之中,以空间之力和空间乱流为食。 虚空虫能制造出虫洞,虫洞能将周围的东西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刚才肖师叔三人消失在那突然出现的漩涡之中,这条大虫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虚空虫了。” 说到这里,凌苍心中一动。 虚空虫本命天赋便是制造虫洞,虫洞可以将附近的东西传送千里万里之外,夜棠三人刚才就被这虚空虫制造出的虫洞给传送离开了。 或许,他们也可以借助这只虚空虫制造出的虫洞,逃离这片充满着毒物的沙漠。 虚空虫制造虫洞是有条件的,夜棠刚才一定是误打误撞的满足了什么条件,才让虚空虫制造出虫洞,将三人传送离开。 到底是什么条件呢? 第一次听到虚空虫这种东西,众人一脸惊奇。 世上还有这种妖兽存在? “沈师叔他们被虫洞传送走,是一件好事,总比留在这洞里安全。”说到这里,凌苍环顾了一下众人,这才继续道,“我们同样能借助虫洞,离开这里。” 众人闻言,愁云密布的脸上多了喜色。 “那还等什么,走啊!”许重急促开口道。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向施春:“制造虫洞得靠这只虚空虫的,要不你去问问它,怎么才能制造虫洞,下一次制造虫洞是什么时候?” 许重被凌苍看得,一脸僵硬。 还没等他说什么,凌苍拔出剑转身,“不管虚空虫制造虫洞需要什么条件,各种方法都试试吧。” 说罢,凌苍一剑刺进虚空虫的身体,一股白中泛黄的液体喷射而出,正是那虚空虫的血液。 凌苍抽出霜玄剑,换了个地方又一剑捅进虚空虫的身体,剑刃全部没入其中,只露剑柄在外面。 随后,凌苍频繁抽剑捅剑,反反复复的做了了好几十这些动作。 众人望着被凌苍捅得体无完肤的虚空虫,又看了看凶残的凌苍,脸色有些麻木。 那只叫虚空虫的虫子,看上去好惨的样子 众人也纷纷上前,用各种方法尝试刺激那只虚空虫,从而让虚空虫制造出虫洞。 喻念伸出手,戳了戳那些这条肉嘟嘟的虫子,虚空虫的肉肉,在喻念指尖下颤了颤。 喻念伸手又戳,虚空虫像是怕痒一样,那片身体部位开始往后蠕动退缩。 觉得颇为有趣的喻念,伸手捏住了虚空虫的一团肉肉,在手中掐了掐。 摸上去弹弹的,感觉有些像果冻。 喻念刚想到这里,自她的指尖开始虚幻,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自喻念指尖慢慢放大。 喻念赶紧招呼其他人过来,众人依次迅速进入那漩涡。 走在最后的凌苍,划破虚空虫肉皮取走妖丹,随即他踏进漩涡入口,那道漩涡迅速缩小关闭,现场再无一道人影。 虚空虫也没了生息。 转眼间,离通天塔开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 通天塔内发生了不少事情,例如,已经有人成功抵达第二层,例如,有人在通天塔中得到了极品武器,例如,有人在通天塔中获得了巨大的机缘,实力一飞冲天。 土之地域中发生的惨案,随着通天塔一层修士的走动,在四处传开了。 同样,木之地域中一位名叫许文的金丹修士,意外得到一名坐化大能的传承,被那大能醍醐灌顶传输灵力,修为直接暴涨到元婴中期的事情也传遍了。 修真界就是如此神奇,机缘二字妙不可言,让很多没有这个东西的人嫉妒的捶胸顿足。 这是一年潮湿又温暖的树林,神奇的是这些树上的叶子有着黄金一般的颜色,地上黄金一般的落叶遍布,软软的,一脚踩下去还有沙沙的声音。 滑腻斑驳的树皮上,还生着一些金色的苔藓,这些苔藓的颜色正得让人目眩,这是纯正的金黄色,和金子看起来质感上毫无分别。 在这些树下,零星散布着一些不大小不一的石头。 一处干净的巨石之上,有一身着白色镶绿边长袍的男子,正在闭目打坐,那男子神情淡漠,浑身都透着高冷傲然的疏离之感。 在这男子不远处,还坐着好几名金丹修士,这些人正围着一堆篝火烤肉。 突然,在这些人的上方不远处,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从这缝隙之中,数道人影掉了下来。 “啊!” 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响起,苏雪柔的身体向着许文砸去,感觉到头顶上方气流涌动的许文,眼睛都没有睁开,伸手朝头顶就是一掌。 还没等苏雪柔砸到许文,她便被许文那一掌风给掀飞出去,架在树上晕了过去。 而其他人,完全没有苏雪柔那般狼狈不堪,金丹修为以上的修士,自然能御空飞行稳住身形。 江心悠御剑飞到苏雪柔所在的树上,将苏雪柔从树上取了下来,放到飞剑上面,这才御剑向着地面飞行而去。 “许文,许武?”喻念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发现熟人。 正在烤肉的许武,站起身来对着喻念行礼:“喻念真一。” 其他低阶修士,亦是行礼。 许文缓缓睁开那双神色有些淡漠的眼睛,他看着喻念愣了一下,眉头微蹙,随即许文从大石头上下来,走到喻念身前面无表情的行礼:“喻念真一。” 再次看见许文,喻念感觉有些尴尬,上次在木之地域时,许文和她的争辩他还记忆犹新。 接着,喻念便被许文暴涨的修为,给转移走了注意力,“许文,你的修为……” “一点小机缘罢了。” 许文面色不悲不喜,仿佛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丝毫不放在心上。 “恭喜了。” 经过上一次的争论,喻念感觉与许文相处时,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一阵尬聊之后,便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喻念侧过头去,观察四周。 金色的树叶,浓郁的金灵气看这样子,他们应该是来了金之地域了。 喻念又找许武了解了一下情况,许武简单的讲了一下这三个月来他们的经历,以及这金之地域内的一些情况? “三个月?”听着这时间,喻念疑惑了。 第二百零四章 真情流露 从进这通天塔,不是还不到一个月么,从许武的语气,世间好像已经过了三个月,从进塔时的四月份,到了现在的七月初。 许武回答:“对啊,喻念真一,现在已经七月初四了。” 喻念闻言,有些沉默。 前一刻钟,他们还在那洞穴里想着怎么躲避那些恐怖的毒虫,当时的时间正是五月初。 然而转眼间,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他们不仅仅是空间上的转移,更是从五月份,直接抵达到七月份,中间跨越了两个月的时间。 想来,定是虫洞的缘故了,那虚空虫还真是神奇。 说起虚空虫,喻念又想起他们好像还没有取得土系化神妖兽的妖丹,不由得有些失望。 “许文真君,吃点东西吧。”许武将手头的烤兔肉,递给许文。 平时大家都是修为相同,修真界中的底层修士,突然有一天,这个一起吃住一起修炼的兄弟一飞冲天了,成为了大家需要仰望的存在,而他却还是老样子,许武心底感觉还有些不自在。 更让他不习惯的是,他现在连许文的名字都不能直呼,必须加“真君”二字,以表对高阶修士的尊敬。 称呼上的变化,更是昭示着两人现在身份的不同,这其中仿佛有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两类人的等级划分得明明白白。 许文看了看许武手中的烤兔肉,眉头微皱,嘴唇轻启:“本座现在已经辟谷,不用吃这些烟火俗物。” 好心递吃的,却被无情拒绝的许武,拽了拽藏于袖中的拳头。 这一幕,刚好被旁边的凌苍看到,凌苍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文,上辈子这辈子他都跟许文不熟,不太了解许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看来,许文真是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想到这里,凌苍的脸色都变得阴沉,神色之中闪过一丝厌恶,只是想起这个人,就足以让他感觉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的凌苍,面无表情的上前为许武解围:“许武师弟,我有点饿了,可以把这只烤兔给我吗?” 许武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把手中的烤兔递给凌苍:“吃吧,不够火架上烤的还有。” “谢谢。” 凌苍接过那只烤兔,道过谢之后,冷冷的瞥了许文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这一眼被许文瞧了个正着,凌苍这般带着厌恶与轻蔑的眼神,成功刺激到了许文,许文眯着眼睛望着凌苍离开的背景,眼中尽是冷沉。 这个名为凌苍的小辈,从某种意义上,还算是的他的徒孙。 若不是闭关时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灵魂竟到了这个废物修士身上,害他什么都做不了,要不然早就扒了喻念的剑骨灵根,这个小辈还有豪横的资本? 任凭许文心底五味杂陈,凌苍自顾自的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扯了一条兔腿送进嘴里。 虽然刚才是看许文不顺眼,才上前去找许武要烤兔的,但他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不得不说,这兔子烤得还可以,当然,比起喻念烤的东西,味道还差很多。 凌苍将手中的兔腿吃完,又看了看剩下的烤兔,准备给喻念也送一些过去。 他刚站起身来,便看到江心悠拿着一只烤兔,在他前面走到喻念身前。 “喻念真一,多谢你这些天以来的照顾,这个给你。”江心悠扬起一抹感激的微笑,将手中的烤兔递给喻念。 “多,多谢。” 喻念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有一些不利索了,脸颊微红的接下那只烤兔,低头开始食用。 凌苍看了看喻念,又看了看江心悠,随即将目光落在喻念手中的那只烤兔身上。 看来,已经不用他给喻念送烤兔肉了…… 凌苍一张脸顿时乌云密布,他眸色阴沉的盯着喻念手中的那只烤兔,扬起手中的烤兔肉,张嘴一口将整颗兔头咬住。 咔嚓! 凌苍手上用力,同时脑袋一偏,便将那颗兔头齐脖子咬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狠狠咀嚼口中的兔头,兔头里的骨头在他的牙齿咬合下,咯嘣咯嘣的变成碎骨头渣,和兔肉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随即,凌苍面不改色地将口中的兔头,连骨带肉囫囵吞下。 想着凌苍吃一只烤兔可能不够,手中拿着一只刚烤好的兔子,走到凌苍旁边的许武,便目睹了凌苍生吞兔头的全过程。 许武一脸木然:“……” 看来,师兄真的是太饿了,饥不择食到连兔头和骨头都吃了下去,这得饿到什么程度。 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了吧。 许武看着凌苍的眼神略带怜悯,他将手中的烤兔伸到凌苍身前,凌苍侧过脸看向许武。 他眼中的那股阴沉气息,还没有消失,许武被凌苍的眼神看得浑身一个哆嗦。 “兔头里面肉少,如果师兄实在是饿了,我这里还有烤兔。” 许武定了定神,将手中的烤兔塞到凌苍手中,继续道,“师兄慢慢吃,一定记得要吐骨头,骨头是不能吃的。” 凌苍手中拿着两只烤兔,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武,也不说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许武被凌苍这样的眼神,盯得实在是心慌,他缓了缓情绪道:“如果这两只烤兔吃完了,还饿的话,就去火架上拿吧。 火架上真的还很多烤兔,师兄不必拘束礼节,都是同门师兄弟……” 许武话还没有说完,凌苍扬起手中许武刚塞给他的那只完整烤兔,张开嘴巴一口咬住那只兔头。 咔嚓! 凌苍眼睛直直的看着许武,手中用力撕扯,一口又咬下这只烤兔的脖子。 他盯着许武,面无表情的咀嚼着口中的兔头,咯嘣咯嘣的骨头碎裂声,不住的从他口中传来,听得许武胆颤心惊。 咀嚼两翻后,凌苍将口中的混合物咽了下去,冷沉的眸色盯着许武的脖子。 被凌苍这般盯着,再想起凌苍刚刚是怎么吞下那两个兔头的,许武轻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脖子一凉。 凌苍将目光从许武的脖子,重新挪回了许武的脸上,他缓缓开口道:“我喜欢,我乐意。” 说罢,凌苍拿着那两只无头的烤兔,转过身去走向喻念,唯留下许武呆呆的站在原地。 正在吃烤兔的喻念,感觉身前多了一道阴影。 还没有等他抬起头看清来者是谁,一只修长的大手便伸了过来,将他手中只吃了几口兔腿的烤兔夺走。 感觉手上空荡荡的,喻念稍稍一愣后,便顺着那只手看向其主人。 “凌苍?” 喻念还以为凌苍饿了,才会做出抢兔肉的做法,但他发现,凌苍手中已经有了两只烤兔。 “你这是……” 凌苍拿起喻念吃过的烤兔,面无表情的看着喻念,接着,他一口咬断了那只烤兔的脖子。 第二天,喻念被噩梦惊醒,在梦里面,有一只生得青面獠牙的厉鬼掐着他脖子,向她索命。 浑身冒冷汗的喻念,睁开眼睛缓了缓神后,发现自己脖子上正挂着一双手臂,这手臂的主人正是凌苍。 看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大徒弟睡着之后,无意识的滚到了她身边。 正是因为这双手臂紧箍着自己,她才会做那等噩梦。 又或许,跟昨天大徒弟在她面前,表演的生吞兔头戏码也有关系 喻念侧过头去,便看到还没有睡醒的凌苍。 凌苍闭着眼睛,密密的睫毛像两只小刷子,在晨光的照耀下,在眼睑下投射出两道阴影,侧卧的睡姿压得脸颊上的肉微嘟,还泛着一丝好看的红晕。 处于沉睡中的凌苍,比例完美的眉眼彻底舒展放松开来,看上去像孩童一样纯真安详。 虽然脖子有些不舒服,喻念却不忍心打扰到还在睡觉的凌苍。 在她的印象中,凌苍平时喜欢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很少有笑容,也很少有这么安详平和的神态。 一个人有心事,除非这个人肯说出来,不然,别人都不能为他分担分毫。 但说出来,就不能被称为心事了。 想到这里喻念叹息一声,他再次抬起头时,便对上江心悠的眼睛。 江心悠看了看喻念,又看了看紧贴着喻念,抱着喻念脖子睡觉的凌苍,面色越发沉静,好如一潭波纹不起的死水。 看着江心悠盯着凌苍和他,安静得不能再安静的表情,喻念突然有些着急。 上辈子她一直没有对象,现在她算是明白,或许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如今她和江心悠对彼此有好感,两个女子在修真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只差戳破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这种感情升温期时,有些东西变得特别忌讳,看来,江心悠这是误会了。 江心悠转身离开。 喻念心头顿时一紧,赶紧将脖子上的两只手臂给扯开,朝着江心悠离去的背影追了上去。 “江姑娘,你听我解释!”喻念拉住江心悠的袖子。 江心悠转过身来,看着喻念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眉头微皱。 喻念有些急切:“他是我的徒弟,喻念断然不会……” “解释什么?” 江心悠将袖子从喻念手中扯了出来,后退两步,恭恭敬敬的朝着喻念行了一礼,“喻念真一对江心悠的好,江心悠铭记在心,喻念真一救了江心悠好几次,是江心悠的恩人,江心悠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你明知,我对你……” 还不等喻念说完,江心悠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江心悠望着喻念一字一句道:“人之于世,犹如沧海一粟,又犹如短寿蜉蝣,对于这个几乎永无止境的世界来说,江心悠轻鄙而渺小。我如同星空中,万千星星中的一颗,平凡而不起眼。 唯有一颗真心,对江心悠来说慎之又慎,重之又重,视若珍宝,不肯轻易交付。 喻念真一实力高强,身份尊贵,而江心悠只是一普通女修,实在是配不上喻念真一这般炫目的月亮,还望喻念真一不要来戏弄我,招惹我。” 说罢,江心悠转身离开,消失在茫茫金色树林之中,不留半分痕迹。 喻念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望着江心悠离去的方向,神色不悲不喜,像是一座雕塑。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配不上江心悠这般洒脱自矜的女子。 “师尊站在那里做什么。”站在喻念身后的凌苍,双手环抱,“人都走了,师尊不去追吗?” 喻念缓缓动了一下手指,喃喃道:“去者如斯,追有何用。” 喻念觉得微微有些感伤,有些遗憾,但没有悲伤,更没有心痛。 随着喻念话落,心底那棵未曾破土的种子,彻底胎死腹中,成为永远的过去式。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渐渐醒了过来,这些修士见队伍中少了一个女修,也没有开口去问江心悠去了哪里。 坐在石头上,整理衣衫的喻念,突然感觉腰间的破劫,抖动的厉害。 作为破劫的主人,喻念能感觉到破劫还尚未完全成熟成型的剑灵,此时此刻非常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 自从老铁将破劫交给她时,破劫自行刻画出自己的名字后,剑灵便再也没了动静。 这一次,剑灵居然再次产生如此大的动静,此事不同寻常。 喻念刚将破劫取下来拿在手中,破劫剑灵控制着剑身,颤颤巍巍的转弯指向树林的西方。 随后,破劫拖着喻念,朝着那个方向移动。 感受着从抓剑的手臂上,传来的巨大拉力,不明所以的喻念有些手足无措:“停下。” 喻念往后扯了扯,破劫剑才安分下来,没有继续拉着他前行。 就在喻念想着哦,破劫为何如此异常之时,凌苍开口道:“破劫剑不同凡品,有着无与伦比的品质,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材料进行升级,从而使破劫剑的威力更加强盛。剑灵定是感应到了,这金之地域中有好东西,才会这般激动。” “原来如此……”喻念闻言,恍然大悟。 既然破劫剑如此渴望那未知的材料,他们可以先去找材料,再去找化神妖兽。 而且大多珍稀宝物的周围,都有守护妖兽,或许他们找材料的同时,便可以取得需要的妖丹了。 想到这里,喻念又想起,他们还未取得土系化神妖丹。 喻念琢磨着,等做完这一切后,找个地方把凌苍几人先安置好,她一个人返回一趟土之地域寻找妖丹,找到后再回来与凌苍等人汇合。 毕竟,土之地域中有那么多毒物,还有五毒仙鼎那样恐怖的存在,还是不带大徒弟他们去冒险了。 喻念在心底规划了一下行程,随即,她又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几人表示赞同。 “许文,我们要去金之地域的西边一趟,你们是否一同前去?”喻念看向许文等人。 许文开口道:“南边有赤金兽出没的痕迹,我们要去南边寻找赤金果,就不跟喻念真一你们同行了。” 两路人马分开,向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这一路以来,破劫剑的动静越来越大,看来是走对方向了。 “再等一下,别急。”喻念低头看着腰间不停抖动的破劫剑,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剑身,破劫才安分下来。 喻念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和四周,夕阳向这片金色的大地洒下金辉,整个金色的树林好似被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越发增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他们马不停蹄行了两天路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喻念决定让众人在这片树林中停下来,休息一晚。 “琼花,去打几只野鸡回来。”一边四处拾捡柴火,喻念将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的琼花给放了出来。 在灵兽袋中待了这么多天,琼花都快自闭了,一直在疯狂的啄灵兽袋,让喻念把它给放出来。 “好的,主人!” 琼花扑腾着翅膀,欢脱的转身迈腿离开,庞大的雪白身体消失在金色丛林的深处。 望着它离去的背影,喻念无奈笑了笑,随即继续低头拾捡地上的干木材。 静谧的夜晚降临,噼啪燃烧的篝火上,烤着琼花叼回来的野鸡。 喻念拿着调料,专心致志的盯着篝火架子上的那些野鸡,而其他人则零零星星坐在周围的树下,或闭眼休息,或做其他事情。 坐在树下的苏雪柔,远远地望了望凌苍,又算了一下时间,突然变得满脸娇羞。 明天就是七夕节了,如果她选择在七夕的夜晚表明心意,再配上古人都无法拒绝的杀手锏,凌苍一定会感动死的。 第二百零五章 修改记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为了七夕夜晚的表白不会出错,坐得离其他人远远的苏雪柔,准备先自己彩排几次。 苏雪柔深呼吸一口气,随即低声开口道:“凌苍,我喜欢你,我把我的整颗心都给你,从今以后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今天是七夕节,我写下这首鹊桥仙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让我们共同许下心愿好吗?就让亿万光年外的星光,见证我们的爱情……” 还没等苏雪柔的话落,自她背后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这首鹊桥仙,不是秦观写的吗?” 站在苏雪柔背后的凌苍,低头看着苏雪柔手中的纸张,伏在苏雪柔耳边,语气冰冷道。 这首诗,他曾听师尊说过,本以为是师尊写的,可师尊说是一位隐世诗人所作,他便记下了。 苏雪柔顿时浑身一僵,她侧过头,便对上凌苍古井无波的黝黑眼眸。 她先是倒吸一口冷气,眼睛鼓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震惊模样。 随即,她兴奋的站了起来,拍了拍凌苍的肩膀:“唉呀妈呀,原来是老乡啊!” 凌苍垂目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我就说嘛,喻念怎么还在,除了反派凌苍外,居然还收了两个龙套人物当徒弟,原来是因为老乡你的存在啊!” 一个人来这修真界,苏雪柔每天都活得不太自在习惯,对这个没有手机电脑的时间完全没有归属感。 突然见到这个一个老乡的存在,苏雪柔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凌苍眼睛微眯,只是看着苏雪柔,并没有说话。 “老乡,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换个地方。”苏雪柔拉起凌苍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准备离开这片树林,避开喻念等人。 凌苍非常顺从的,被苏雪柔拉着走。 两人一直走到一处悬崖边上,苏雪柔这才停下脚步,她转过头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我叫江雪柔,你叫什么?”苏雪柔开口问道。 凌苍缓缓开口道:“凌苍。” “原来,你就叫这个名字啊。” 苏雪柔抬起头看着凌苍,有些怜悯继续道:“你这直接穿到同名同姓的反派身上了,你比我还惨。” “怎么说?”凌苍微皱。 看凌苍这幅模样,苏雪柔开口道:“你一定是没有看过原着吧,其实我们穿越到了一本书里,这本书的主角是兰清清,而你就是那个全家死光,爱而不得,最后黑化的悲催反派。” 凌苍听着苏雪柔的话,面色依旧不变,心底却掀起了万丈波澜。 这个知道很多东西的古怪女人,或许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和他一样重活了一辈子,而是与喻念有同样的来历…… “凌哥,有件小事需要你的帮忙,明天晚上,你能不能帮我攻略一下喻念?”苏雪柔眼巴巴的看着凌苍,继续道,“我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穿越女与穿越男,注定是幸福的,苏雪柔如今已觉得她与凌苍是命中注定的,但毕竟是在修真世界,不谈媒妁之言,也需要得到喻念的认可。 只要凌苍把喻念约出来,他俩一起下跪求情,她肯定能满足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吧…… “你说什么!” 然而看过喻念的某种属性,凌苍显然会错意了,伸出手迅速掐住苏雪柔的脖子,一脸暴怒:“就你这样的女人,也敢肖想喻念?!” 苏雪柔被浑身充满戾气的凌苍给吓了一跳,然而,现在最关键的是,凌苍的手像钢铁一样紧箍着她的脖子。 呼吸困难,极度缺氧的苏雪柔,感觉头晕脑胀,一张脸憋得青紫。 “放,放手救命……” 凌苍浑身冷气森然,盯着苏雪柔的眼睛有些赤红,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快要窒息的苏雪柔,感觉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弄得的凌苍,当然不会允许苏雪柔就这么死了,他感受着手中之人渐渐气若游丝,生机迅速下降,便松开手将苏雪柔扔在了地上。 “我问你,你之前说的小说和反派,是什么意思?”凌苍低垂着眉眼,冷冷睥睨着瘫在地上的苏雪柔。 望着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凌苍,苏雪柔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小脸顿时苍白如纸。 再加上刚才被凌苍被掐了脖子,一时间,苏雪柔的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面色煞白的苏雪柔,额头冒着冷汗,蜷着身体往后缩了缩,试图远离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自己看好了。” 见苏雪柔久久不肯说话,浑身冷气森森的凌苍,一点一点的向苏雪柔走近。 苏雪柔吓得腿都软了,不断的往后退缩,却依旧被凌苍轻松追上。 凌苍伸出手,死死抓住苏雪柔的脑袋。 随着凌苍使用搜魂术,苏雪柔瞪大眼睛,表情尽显痛苦与狰狞,她全身都在抽搐,低低的惨叫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凌苍才收回手。 本来之前就被凌苍掐着脖子,差点窒息而死的苏雪柔,又被凌苍搜魂,这一番折腾下,苏雪柔倒地直接断气。 消化完了脑中的信息,凌苍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凌苍使用搜魂术,只看到了苏雪柔到达修真界这八年多的记忆,至于苏雪柔上辈子时在现代的那段经历,全都是一片空白。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这一切都抹去了一般。 现在的凌苍,已经没有心思关注搜魂术为何失灵,他默然的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低沉哀伤,却又像暴风雨前的沉静。 凌苍看到了苏雪柔近八年以来的记忆,看到苏雪柔来修真界后写的那些书籍,也在苏雪柔记忆中,知道了鹤唳琴响意味着什么。 鹤唳琴对着某一个人响,意味着鹤唳琴的主人,爱上了这个人。 而他上辈子时,便亲眼目睹到鹤唳琴响过一次。 那时喻念已经去世,玉尘亲自教导兰清清修习法术,练习琴剑,而他只能躲在梅花林中远远的观摩学习。 有一天,他看到那人又去定做了一把好琴送给兰清清,准备在凉亭中教导兰清清,琴修常用的神入曲。 那个时候的手还没有放在琴弦之上,鹤唳琴就响了,发出鹤鸣一样的声音。 清澈而明丽的鹤鸣声阵阵响起,抑扬顿挫,如同来自九霄云上,又如同回荡在万丈深渊,拥有着穿透人灵魂的吸引力躲在梅花林中,凌苍永远都忘不了那些鹤鸣声。 但玉尘看见鹤唳琴响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凌苍敢保证,上辈子时,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人如此狼狈,像是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扒拉光了衣服,狠狠羞辱唾弃了一番。 自从那次鹤唳琴响后,玉尘便将鹤唳琴给锁了起来,再也没用动用过。 现在想来,可不是被人扇了耳光羞辱么? 修真界人人称道的玉尘长老,爱上了自己的徒弟兰清清。 凌苍满脑海中,都是上辈子鹤唳琴对兰清清响的画面,他又想到了如今还活着的喻念,以及喻念背后还没有响过的鹤唳琴。 凌苍鬼使神差的,把脑海中的兰清清换成了自己,而玉尘是喻念那画面相当的美好,令人心情愉悦。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凌苍,轻抿的嘴角微翘,没有注意到有人前来。 “凌苍!”兰清清的声音响起。 兰清清的话打断了凌苍的想象,凌苍先是心头一惊,自己怎么会生出这般想法,随即,他很快就坦然接受事实。 他就是对喻念有想法,又怎么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想要什么东西,用尽千方百计,就算是抢也要抢到手。 想通一切的凌苍,心底豁然开朗,他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看着兰清清。 前来叫凌苍两人回去吃饭,目睹了凌苍杀死苏雪柔整个过程的兰清清,惊怒无比:“凌苍,我本以为你只是秉性不良,没想到你竟堕入邪门歪道,使用邪术杀害女修!我要替喻念宗主铲除你!” 话落,兰清清抽出长剑,向着凌苍刺过去。 听着兰清清这般话,看着持剑向他而来的兰清清,凌苍眉头微皱。 还真是麻烦…… 凌苍不紧不慢的抽出腰间的霜玄剑,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兰清清的那一剑,同时膝盖顶入兰清清的腹部,又一肘将兰清清摁趴在地上。 倒地的兰清清,一剑横挥向凌苍的双腿。 凌苍身体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数米之外,斩空了的兰清清从地上跳了起来,继续举剑向凌苍而去。 凌苍抓着霜玄剑,面无表情的接下兰清清刺过来的剑花,显得从容不迫。 霜玄锋如秋霜,身如明镜,剑身冷气森森,凝结的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虽然只是修真界中常见的武器,却在凌苍手中被使出了绝世神兵的感觉。 眼见着兰清清还要纠缠,没有耐心的凌苍,趁着兰清清不注意,一剑拍在了兰清清的手腕上。 兰清清手腕一抖,手中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感受着脖子上横着的剑刃,兰清清对着凌苍怒目而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 还没等兰清清的话落下,兰清清愤怒的眼神,开始变得沉静下来。 “看着我的眼睛。”凌苍低沉的嗓音犹如夜色一般危险,他的瞳仁越发黝黑,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遵循着凌苍的话,兰清清盯着他的眼睛,眼神越发迷茫呆滞。 凌苍嘴唇轻抿:“去把尸体踢到悬崖下面。” 兰清清机械的转过身去,伸出右脚,使劲将地上的苏雪柔踢飞出去。 苏雪柔的身体,在悬崖边上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随即沉入茫茫夜色,彻底在修真界消失。 凌苍幽深的眼眸,如同两个漩涡,让盯着他眼睛的兰清清彻底沉浸在其中。 “你要记得,今天晚上你出来找我和苏雪柔时,发现我们遇到了元婴初期的妖兽。” “我和苏雪柔正与那妖兽艰难交手,苏雪柔不敌,被咬死了。” “你见此冲了上来,与我一起对付妖兽,我们两人勉强从并封口下逃出来,而我身受重伤。” “你带着受伤的我,逃离自此,停在原地稍作休息。” 随着凌苍一字一句落下,他的脸色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随即喷出一口血液。 以他现在的修为,使用修改记忆这般高深的灵魂法术,果然还是过于勉强。 他虽然可以直接杀了兰清清,但杀了兰清清,如果喻念他们要仔细查,今天这事儿就说不过去了。 一个筑基女修,出门历练葬身妖兽之口,不是很寻常么? 修改记忆,让兰清清帮他作证,他便可以完全脱身事外,不会惹起任何人的怀疑。 凌苍伸出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液,伸出手掌,在掌心凝聚灵力,隔空一掌拍到自己的腹部。 凌苍闷哼一声,又呕出一口鲜血。 接着,凌苍又取出一柄匕首,他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放在肩膀上,狠狠扎了下去。 鲜血瞬间从肩膀的伤口处流出,将紫衣侵染了一大片,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香。 凌苍拔出匕首,又一刀刺入大腿。 匕首刃没入皮肉,带开一朵血花,殷红的鲜血落在地上,绽放出朵朵红莲。 做完这一切,凌苍拔出带血的匕首,反手扔到一边的悬崖下面。 兰清清清醒过来,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看清靠坐在树边,闭着眼睛,嘴角带血面色苍白的凌苍。 “凌道友,你没事吧!”兰清清蹲下身去,将凌苍扶了起来,“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回去了。” 说着,兰清清看着身后方向的树林,一脸警惕的拖着凌苍继续跑。 凌苍扶着肩膀,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被兰清清拖着前行:“那条妖兽暂时追不上,你快走吧,回去找我师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兰清清看着这样的凌苍,顿时横眉竖眼,“要走一起走!” 凌苍被兰清清一路搀扶着拖了回去,回到喻念等人所在的树林时,凌苍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远远闻到血腥味的喻念,站起身来,一个闪身冲上前去,在凌苍倒地前将他接住。 “凌苍!” 喻念抱着一脸苍白的凌苍,随即他一脸急切的看向兰清清,“我不是叫你出去找人吗,这是怎么回事?苏姑娘她人呢?” 靠在喻念怀里的凌苍,抬了抬眼皮:“师尊……” “你别说话!”喻念提高声音,随即,他看向兰清清,“你说。” “喻念宗主,对不起。”兰清清一脸抱歉,看着喻念继续道,“我到的时候,凌道友和苏姑娘遇上了一只元婴妖兽,苏姑娘葬身于那妖兽之口。我和凌道友与那只妖兽继续交手,依旧有所不敌,凌道友也因此身受重伤。我们趁着那妖兽不注意,才逃了出来……” 终究是死了个人,闻言,喻念为苏雪柔默哀一会儿,然后便开始为凌苍检查伤势。 凌苍的伤势不可谓不重,除了精神虚弱神魂五脏受损伤,身上的两处大伤口,一处在肩膀位置,一处更是在大腿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好脱衣服上药。 喻念神识全开,四处搜寻之下,很快就在几公里外寻到一处不算小的山洞。 “各位先留在此处休整一夜,我先带着我徒弟出去处理一下伤口,最迟明天早上回来。” 喻念话落,便抱着凌苍消失在这片丛林之中。 不出几个呼吸,喻念便来到这处山洞的洞口,她还没有走进洞口,就感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这处山洞只有洞口长满了绿青苔、野篙和茅草,五尺多高的洞顶上,一大片绿茵茵的青藤直垂下来,遮着洞门。 喻念掀开那些青藤,抱着凌苍走了进去。 第二百零六章 山洞 这是一片巨大的山洞,山洞极为高大宽敞,从洞顶的裂隙中有缕缕月光透进,洞内平坦的地面上生着柔软的青草,洞壁缝儿中还生着灵芝兰草,整个山洞都充斥着青草与兰花的芳香气息。 因该是这山洞下,连接着一片灵石矿脉,山洞内部的灵气极为充裕,才会让山洞内的植物生得如此好。 喻念惊喜的发现,洞内还有着一张巨大的石床,只是那石床上灰尘碎叶颇多,看上去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看来,应该是以往进来历练,比较讲究的修士,途经此处时开辟出来休息用的。 喻念伸出袖子,对着那石床一掀,石床上的杂物瞬间便被一阵风席卷而走,留下一片干净整洁的石床。 喻念扶着凌苍,盘膝坐在石床边上,而他就坐在凌苍旁边。 喻念取出一些蜡烛放石壁上点燃,随即,她伸出手来准备为凌苍脱下衣服,但她将手搭在凌苍肩膀上时,却犹豫了。 虽然她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这毕竟是在礼教风俗严肃的修真界。 “师尊,我自己来就好。”凌苍突然开口道。 说着,凌苍的指尖落在自己的腰带之上,他将腰带解开后,有气无力的抬起手,准备脱上衣。 随着凌苍抬手的动作,他肩膀上本来止住血的伤口,血液又开始汨汨流淌。 “我来脱,你别动!” 喻念抓住凌苍的手,将他的手放回腰间,这才伸手将凌苍身上的衣服给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 腹部白皙的皮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再加上肩膀上看起来有些吓人的血洞,看得喻念一阵心惊肉跳。 喻念取出干净的丝帕,沾了一些水,然后轻轻落在凌苍的肩膀之上,擦拭大片干涸成紫黑色的血渍。 很快,那张雪白的丝帕,便被染成了红色。 凌苍抿着没有血色的唇,任由喻念擦拭伤口,一声不吭,眼睛眨也不眨的的盯着喻念。 擦洗完伤口,使伤口变得清爽后,喻念取出一个装着药粉的小瓷瓶,轻轻倒了一些在凌苍肩膀上的伤口处。 这些药粉呈现出浅灰色,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和灵力。 像烈火灼烧一般的刺痛,让凌苍受伤的胳膊打了一下颤儿,凌苍咬住嘴唇,硬气的没有吭声。 “这药粉是小棠出门前炼制的特效药,疗伤的效果比五品丹药还好,就是有点疼,你先忍一下。”喻念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开口解释道。 凌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点疼他还是忍得下来的。 没有听见凌苍叫疼的喻念,不放心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凌苍,才发现凌苍此刻头发尽润,苍白的脸上冷汗连连,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迹。 怕凌苍熬不住疼,喻念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如果太疼的话,叫出来缓解一下也好你不必这样硬撑着。” “不用了,这点疼,凌苍还忍得住。”凌苍面不改色的开口。 看大徒弟死鸭子嘴硬,喻念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伸手用灵力将药粉涂抹均匀,随后取出一卷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好。 做完这一切后,喻念看了看凌苍大腿内侧的伤口,盯着凌苍腿上的伤口,又纠结犹豫了。 看着凌苍伸手,喻念立马开口:“你歇着,为师来。” 喻念低头处理着凌苍腿上的伤口,凌苍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中有些发痒。 特别是,垂下眼睛的喻念,睫毛随着其主人目光挪移而轻微抖动着,让凌苍几乎忘了伤口的疼痛。 他一直都知道喻念很好看,但为他处理伤口的喻念,那股专注劲儿更加吸引他。 那几匕首,捅得倒是挺值以后有机会,可以多捅两剑试试。 微微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凌苍腿上的皮肤,让凌苍浑身一颤。 为了让凌苍少挨一些疼,喻念用丝帕迅速将伤口擦拭好,道上药粉之后,取了一卷雪白的纱布,将凌苍的伤口缠好。 “把衣服穿上。”喻念扯过一旁的衣服,就往凌苍身上套。 凌苍盯着喻念微红的脸,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张开双手双腿,像大爷一样等着喻念为他穿衣。 衣服穿好之后,喻念取出一枚丹药放在手心,递向凌苍:“把药吃了,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伤口才好的快。” 一直盯着喻念看得凌苍,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枚丹药,而是低下头直接用嘴去衔。 温热的呼吸轻轻滑过喻念的掌心处,喻念眼皮一跳,右手条件反射往后缩。 凌苍吞下丹药,面不改色的看向喻念:“还回去吗?” “啊?”不明所以的喻念,一脸懵愣。 “我们现在,是直接回之前的林子,同许其他人一起,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凌苍缓缓解释道。 喻念琢磨着,周围没有高阶妖兽的存在,他们的修为也不低,那林子里还算安全,不用她现在回去。 而且,大徒弟的伤势需要好好休息,不适合来回奔波,那林子里连个躺着舒服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还是在这里,先住一晚比较好。 “明天早上再回去吧。”喻念看了看这处山洞,继续道,“这里应该是之前某位修士住过的地方,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喻念起身,将墙壁上的蜡烛吹灭,整个山洞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凌苍往那石床里面缩了缩,喻念便躺在了他的旁边,手臂紧挨上了他的胳膊。 突然,一只微凉手伸过来,从腰间的衣缝中伸进来,放在凌苍的腹部。 凌苍腰间的肉都是一颤,身体瞬间紧绷。 “别动。” 喻念用伸进凌苍腰间的手,轻轻捏了捏凌苍腰间的软肉。 随即,喻念继续道:“别看你肚子上只有一片淤青,那妖兽伤到了你的五脏六腑,今晚为师运转灵力为你疗伤,疏通一下你身体里的淤血。 你先好好睡上一晚,明天早上起来,你的伤就应该能好一大半。” 凌苍放松身体,却还是无法忽视放在腰间的那只手,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清凉的冰灵力,顺着喻念的手进入凌苍的腹部,在他腹部四处游转,带走腹腔内的淤血,凌苍感觉浑身上下都舒服了不少。 调试好灵力输出的喻念,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睡梦之中,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稳绵长 而一旁的凌苍,则处于天人交战之中,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喻念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还在睡梦之中的凌苍。 本来放在凌苍腹部,为凌苍输送灵力疗伤的手,此刻已经脱离她的控制,缩到了凌苍的心口处。 喻念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松开了手脚,默默往后退去一些距离。 然而,喻念背后就是床边,她这一往后缩,直接就翻身往床下滚去。 一双手臂迅速伸了过来,直接将快要掉下去的喻念揽了起来,扯回石床之上抱进怀里。 已经准备摔得头破血流的喻念,看着刚醒过来,垂目面无表情正盯着他的凌苍,有些呆愣。 “连睡个觉都会掉床底下去,不如以后师尊睡床里面吧,凌苍睡外面。”凌苍低头伏在喻念耳边,轻声道。 喻念深呼吸一口气,良久,才把心头那股尴尬劲儿缓过去。 “好你先,把手松开。” 凌苍将手松开紧抱着喻念后腰的手,重新获得自由的喻念,立马从石床上坐起身来,穿上鞋子下床。 此刻,凌苍正侧卧在石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根本不算笑的阴冷笑容,就这么看着喻念。 喻念被凌苍这眼神,盯得头皮一阵发麻。 “师尊跑什么跑,难道师尊做了对不起凌苍的坏事。”凌苍歪了歪脑袋,眼睛危险的眯着,继续道,“又或者,师尊很讨厌凌苍?” “怎么可能。” 喻念回过神来,盯着凌苍颇有压力的目光,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时间已经不早了,许重道友他们还在等着我们,收拾一下早点回去。” 凌苍仿佛只听到了喻念前一句话,没有听见喻念后一句话。 他幽深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喻念,忙着开口追问:“既然师尊不讨厌凌苍,那就是,很喜欢凌苍了?” 被凌苍这般冷沉而颇具威压的眼神盯着,喻念心底压力倍增。 拥有着反派属性的大徒弟,总是喜欢问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还一言不合就黑化,他真的是太难了,当师尊真的是太难了 喻念有些无奈开口:“喜欢喜欢,为师很喜欢凌苍。” 喻念的话成功使得凌苍身心愉悦,他脸上的冷沉神色有所缓和,随后嘴角轻弯,从心底而生的笑意盈进眼底,“凌苍也很喜欢师尊,师尊是凌苍最喜欢的人呢。” 看着凌苍浑身的冷沉之气消散,又成功阻止了一次大徒弟黑化的喻念,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师尊。” “啊?”凌苍这一声呼唤,将沉浸在庆幸中的喻念唤醒。 凌苍勾了勾唇,继续道,“今天是七夕节呢。” 今天是七夕节,他就姑且认为,喻念今天对他说的话是真的 凌苍这一提醒,喻念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她一个单身狗,七夕节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不解风情的喻念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快点收拾吧,收拾好了我们就回去。” 说起收拾,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在这秘境之中又不方便洗漱,凌苍也只是往身上打了两道除尘术,整了整稍微凌乱的头发,便算是收拾完了。 凌苍躺在床上,伸出两只手臂,抬眼看着喻念道:“凌苍的肚子和伤口都很疼,没力气走路了,师尊你抱我吧。” 喻念弯下腰来,伸出手穿过凌苍的后背和腿弯,还没等喻念将凌苍抱起来,凌苍就自行用双手环住了喻念的脖子。 与此同时,喻念两只胳膊用力一抬,凌苍的脑袋因惯性而埋进了喻念的颈窝。 脖子上的温热的气息和触感,让喻念正抱着凌苍的双手一颤,下一秒,凌苍被喻念丢到了地上。 凌苍面不改色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即面无表情的看向喻念:“师尊身为化神真一,竟然连我都抱不动。” 喻念嘴唇轻抿,无言反驳。 “既然如此,那凌苍也不指望,师尊你能抱凌苍回去了。”凌苍低低地叹息一声,继续道,“不如,凌苍抱师尊回去吧。” 喻念被凌苍这突然反转的话,弄得有些懵愣,随即,他便感觉自己整个人横空而起。 凌苍抱着喻念一个闪身出了山洞,在金色的树林中化为一道幻影。 由于凌苍行得太快,感觉自己快要掉下去的喻念,条件反射的就抱住了凌苍的脖子。 喻念感觉眼前一花,便回到了昨天下午歇脚的那片树林。 正在烤兔肉吃早饭的许重几人,感觉眼前一阵旋风吹过,然后便多出了两道人影,他们刚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两人后,嘴巴中的兔肉掉在地上。 被众人目光的目光包围,喻念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以怎样一种暧昧的姿势,被凌苍抱在怀里。 喻念松开手,挣扎着从凌苍身上下来,轻咳两声:“各位可休息好了?” “好了。”许重缓缓回过神来,随即慢吞吞道,“喻念真一,我们先是是要继续往西行吗?” 喻念点了点头。 喻念几人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传来阵阵树木倒塌的噼啪声,随即,喻念远远的望见一名身着玄色长袍,只有一条腿的老者,身形不住的闪动,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立。 老者疾驰而走,脚下缩地成寸至忘我之境,身形虚无缥缈,时隐时现。 在老者背后,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鸣叫声,只见一团金色光芒,划过天际向老者追赶而来。 喻念仔细一看,便发现这团金色光芒下,是一个有着类似于人类体态的生物,还生着一对金色的翅膀。 那只鸟人有着一双灯泡一样的金色眼睛,鼻子和嘴巴都长在应该长的部位,比例还算和谐,乍一看还有些英俊。 有手,有足,还有着长长的尾巴,被金色鳞片覆盖下的四肢格外修长健美,浑身肌肉线条分明,一对布满金色羽毛的翅膀,完全伸展开来超过六七米,那只金色的鸟人耀眼到刺眼。 自那鸟人两侧的羽翼上,不停有金色的光刃飞出,向着地上那只有一只腿的老者铺天盖地袭击而去。 老者虽然只有一条腿,但动作却灵活如蛇,一次次惊险避过那只金色鸟人的袭击。 随着老者的靠近,喻念感觉腰间的破劫越发躁动,差点就脱离喻念,飞向那名瘸腿老者了。 喻念这下明白,破劫剑想要的东西,在那老者身上。 “许重道友,你们先到一边去。”话落,喻念提着破劫冲上了上去。 老者一看到喻念,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之色,随即,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看上去颇为的风轻云淡。 那一抹笑容,让喻念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喻念想着,老者是不是认识原主,老者又想做什么时,就看到那瘸腿老者的手掌快速捏印,无数金灵气从周围天地灵气里面抽离,一道道恐怖的威压也是弥漫而来,金龙凝聚而出。 短短瞬间,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就横空问世,这一条金龙犹如远古神龙,在空中舞动着身体向着喻念蜿蜒袭去,这金龙一出现,这片天地都在嗡鸣不断,空气都变得霸道锐利起来,仿佛要将四周的东西都撕成碎片。 喻念感受着那一股恐怖的威压,脸色剧变,他不敢有任何迟疑,脚下若奔雷一般往旁边狂闪。 他刚向旁边踏出脚步,那残腿老者出掌印的方向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化了,那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龙,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喻念张口吞来。 喻念心头一沉,只好正面对上这逼近的巨型金龙,手持着破劫剑,使出全力向着那金龙斩去。 一道锋锐的剑影,从破劫剑中冲出来,向着迎面而来的金龙幻影冲去。 第二百零七章 秘密 两者相遇直接在空爆炸开来,原地出现一个焦黑的大坑,无数金色的树木被炸成粉碎,阵阵热浪震荡开来,将喻念和那瘸腿老人都掀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喻念,捂着心口喷出一口血雾,随即,她迅速从地上翻身起来,拄着破劫剑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瘸腿老者。 瘸腿老人向她迅速移来,就在喻念以为老者会有什么大动作,抽剑准备随时回击时,从她身旁划过的老者,将一枚金色的石头塞进了她怀里。 感受着衣襟中多出一样东西,喻念微微一愣。 唳~! 一声高高的鸟鸣声,将喻念彻底唤醒过来,喻念后背上面再次有些发冷,她默然的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猛然一回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金色爪子向她的脑袋抓来。 喻念心底大惊失色,赶紧弯腰躲过这只巨大的金色爪子,那金色爪子直接轰在喻念后背,她感觉被什么千斤的铁锤击中,整个身子朝着地面倒去。 喻念感觉胸口有一些沉闷,很快她喉咙更是一阵腥甜,嘴角添了大片殷红。 那金色鸟人见喻念倒在地上,从嘴里发出愉悦而轻蔑的鸣叫声,在这金色鸟人眼中,她守护的宝贝极金石就在喻念身上,喻念就是之前盗走极金石老者的同伙,它伸出像鸟爪一样的手,向着喻念后心抓去。 感受着来自后背的危险,喻念不顾一切的翻身滚开,这才将自己的小命儿从拥有反虚巅峰修为的金色鸟人手中夺回来。 金色鸟人一爪抓到地上的大石头上,那石头立马变得粉碎。 滚到旁边的喻念,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身来,抽出破劫便向着金色鸟人的后背刺了过去。 破劫刺在金色鸟人背后的鳞片上,与那些鳞片摩擦出一溜儿火星,没有伤到金色鸟人分毫。 虽然没有受伤,但喻念这一击还是让金色鸟人一阵吃痛,它翅膀一挥,喻念便倒飞出去。 喻念右手持剑,左手撑着地面,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盯着金色鸟人的眼神尽是忌惮,同时在心底骂了那个瘸腿老者千百遍。 因为修为境界差距太大,那金色鸟人对付喻念,纯粹单方面的虐打,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喻念,寻思着找机会逃跑,将这只金色鸟人给甩掉。 那金色鸟人仿佛看出了喻念的想法,每次羽刃的攻击,都拦截在喻念想要脱身的方向上。 无数金色羽毛化为柄柄利刃,铺天盖地向着喻念射去,仿佛要将喻念射成刺猬,一次又一次的躲闪回击,消耗了喻念太多的灵力,面对金色鸟人的这一招攻击,有些心力憔悴的喻念,勉强提起精神尽力阻挡。 喻念使出数道巨大的冰盾,横在自己身前,那些羽刃刺在冰盾上,很快最后面的那块冰盾便碎裂开来。 然后,又是第二块,第三块终于,在最后一块冰盾碎裂前,空中的羽刃终于耗光了。 还没等喻念松上一口气,金色鸟人扇动着身后巨大的翅膀,喻念被大风又掀飞出去。 在喻念坠地之前,一道紫色身影将她接住。 感受着自己落在一个宽厚而熟悉的怀抱,喻念抬起头,又惊又怒,“凌苍,你来做什么,其他人呢?” “我叫他们先走了。” 凌苍将喻念放下,这才一脸警惕的看着不远处,向着他们而来金色鸟人,准备出手。 “这只妖兽修为比我还高,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快走!”喻念的双手搭在凌苍肩膀上,将凌苍往远处一推。 这小子,上前来凑什么热闹,死她一个还不够,还想和她死一双啊 想到这里,喻念盯着那只金色鸟人心底暗暗发狠,她就算是自爆,与那金色鸟人同归于尽,也要将大徒弟给送走。 “师尊,这里交给我就好。”面对修为如此高的金色鸟人,凌苍面不改色,语气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看着还在逞强的凌苍,喻念一阵头疼:“你……” 喻念话还未落下,数道金色羽毛,轻飘飘的向着他们飞旋而来,若是仔细盯着那几根金色羽毛,便能发现其边缘犹如泛着寒光的利刃。 这些羽毛的速度着实不慢,凌苍反应过来,直接如猛虎扑向喻念,将其压倒在地上,这才堪堪躲过金色羽毛的攻击。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凌苍闷哼一声,垂目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胳膊。 此刻不是嘘寒问暖检查伤势的好时机,喻念一见凌苍人没事,起身将凌苍挡在身后,她心神一动,无数霜花飞刃悬浮在她的头顶上方。 喻念双手一挥,数万道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霜花飞刃,向着那只金色鸟人席卷而去。 趁着金色鸟人对付这些霜花飞刃时,喻念拉起拉着凌苍,化为一道幻影向着天边掠去。 一道冰蓝色的影子,与一道赤金色的影子,在天空不断追逐。 喻念抱着凌苍,马不停蹄使劲全力的向前飞,而那金色鸟人,锲而不舍的在两人身后追赶,时不时向着两人打出一道道攻击。 喻念在天空划过s形曲线,尽量躲避着来自身后的攻击,却一个不慎,还是被那金色鸟人一拳影给轰了个正着。 两人从天空掉下去,栽进一片金色树林密布的山谷。 一落到地面后,喻念不顾浑身的疼痛,抓起一旁的凌苍,就要继续逃走。 然而,凌苍却一个闪身,挣脱了喻念伸过来的手,从储物戒戒指中取出一块拳头大的银褐色妖丹,拿在手中飞速掐着指诀。 感受着凌苍手中那颗散发着浓郁土灵力和空间气息的银褐色妖丹,喻念有些惊讶:“凌苍,你……” 就在喻念开口之时,那金色鸟人扑腾着翅膀,从高空向地面树林一头扎进,向着喻念和凌苍飞去。 看着向他们扑来的金色鸟人,凌苍手中的最后一个指诀落下,他眼睛危险的眯着,缓缓吐出四个字:“空间割裂!” 数道银色细纹,如镜子破碎的痕迹一般,在空中织就成一张大网,向着那金色鸟人袭去。 那鸟人似乎智商不高,又或是对自己鳞甲的防御能力太过于放心,看着眼前没有威压的银色细网,鸟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管不顾继续向着两人而去。 于是,那些银线从鸟人身体里钻过去,随即消散在空中。 金色鸟人依旧保持着轻蔑的眼神向前行走,但走着走着,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鸟人的身体数道整齐细微的血纹,下一秒,鸟人化为一堆碎肉。 那鸟人的死状过于凄惨,喻念看着那堆碎肉,顿时感觉浑身冰凉,胃里一阵阵翻涌。 凌苍走过去挡在喻念身前,伸手遮住了喻念的眼睛:“别看。” 喻念才伸手挪开挡在她眼前的手,转过身去,目光平静的看着凌苍,一句话也没有说。 凌苍对上喻念的双目,面无表情道:“师尊,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这颗虚空虫的妖丹,又比如,问一下刚才的空间割裂,还有,他怎么会这些东西的 喻念闻言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不想说,就不用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探寻别人的隐私,是一种很不尊重人的行为。 看着喻念那副平静无比,什么都不想知道的模样,凌苍有一种想要咆哮出来的冲动。 谁说他不想说了? 如果喻念问他,他很乐意将一切告诉喻念,包括他重生这件事,也包括他身上的天机镜 凌苍心中五味杂陈时,喻念已经度过了她心中的那个适应期,可以从容面对那些满地的血肉了。 她本就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这个世界适者生存,不适应就活不到现在了。 喻念走向那堆血肉,伸出破劫在里面搅了两下,才从里面刨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球。 看着那金色的妖丹,喻念才松了口气,低头将其捡了起来。 幸好妖丹没有被凌苍的那一招给弄坏了,不然,他们还得去再猎杀一只化神妖兽不过话又说回来,第一层的规则是,猎杀和修士修为等级相同的五行属性妖兽取得妖丹,这只妖兽不止化神期,足足有反虚巅峰修为,也不知道合不合规则。 想到这里,喻念便甩开脑中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师徒现在都重伤在身,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不然遇到化神妖兽,也是上去送口粮的。 接下来几天,喻念和凌苍在这片金色树中缓缓前行,一边养伤赶路,一边寻着这片地域中各种珍稀罕见的灵植灵草,一时间收获倒也颇为丰富。 一个月后的清晨,一轮红日初现,浮在无边无际水域的天边,水面上浮着一层浩瀚的烟气。 清风徐来,白云自动,水面上成群的芦苇起起伏伏,芦花如一片展开的紫色的丝绒,正轻轻的迎风飘撒。整片整片的芦苇展现在两人的眼前,这些芦苇的苇絮就象成群的仙鹤的羽毛飘洒在半空中,还有很多的灰喜鹊在芦枝上嬉戏玩耍,看起来宛如一幅很美的风景画。 一团团白绸子模样的水鸟,在广袤无垠的湖泊上飞着,湖泊中还生着丛丛荷花,空气中清香四溢。 凌苍和喻念站在灵船上,俯视着下方的风景。 喻念发现,水之地域中很少有陆地,大片地区都是海洋,就连被飞船甩在后面的陆地山头,只有数百米高。 飞船朝着日出的方向前行,很快便离开陆地朝着广袤的海洋而去。 只有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出现的那段时间,才会产生美丽的朝霞,太阳离开地平线一分,晨晖便会消失一分,漫天红云、满海金波的美景只有那么一小会儿。 喻念站在甲板上,欣赏着这一短暂的美景。 就在朝霞退去,喻念准备回船舱休息时,泛着点点金光的湛蓝海底,被一片阴影所笼罩,那片阴影迅速向着灵舟下方而来。 突然,深海如同被煮沸一般冒出无数气泡,一波波巨浪掀起,随着巨浪而来的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那只蛟龙蜿蜒而上,向着喻念两人所在的灵舟而去。 这条化神初期的蛟龙浑身生着白玉一般的鳞片,长颚大口,锥形尖牙锋芒毕露,凸起的眼睛大而圆,如一对巨大的灯笼。 此刻,白蛟粗壮的长尾扬起,向着喻念两人所在的灵舟甩去,强健的四肢和利爪中蕴含这无数莹白的能量,气势也愈发狂躁锋锐。 灵舟来不及躲开,被这只蛟龙的尾巴给拍得四分五裂,而站在甲板上的喻念和凌苍,也飞了出去。 喻念飞到一边接住将要掉进海中的凌苍,又带着凌苍躲过来自身后的血盆大口,速速向着天边退去。 白蛟见两人躲开自己的攻击,也毫不气馁,扬起龙头吼出长长的龙吟声,惊得四周的海鸟乱飞。 喻念被这声音给震得呆滞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凌苍站在霜玄剑上,而她则抽出破劫向着这只白蛟而去。 破劫划上白蛟的脖子,白蛟身上的鳞片四处飞溅,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白蛟高高的嘶鸣一声,巨大脊背后的白色毛发炸开,如同跳水健将一般,向着身下的海水而去,优雅而迅速的沉入海底。 早已学会避水术的喻念,也跟着跳进海中,海面溅起一道雪白的海浪。 海底巨浪翻滚沸腾,喻念与那只白蛟在水底开始了大战,渐渐,正片海域都是巨浪,那翻涌得最厉害的一片海域,渐渐染上了血红色。 空中,站在霜玄剑上的凌苍,焦急的等待着喻念出来。 然而,翻涌的海面渐渐平静下来,海水中的血红色渐渐扩散,凌苍心头涌上一股凉意。 倏然,沉闷的龙吟声自海底传来,极具穿透力,凌苍脑袋一晕,差点从剑上掉进海里。 海面又开始波涛汹涌,一条浑身是伤的白蛟破水而出,蜿蜒直上云霄,整片天空都充斥着蛟龙高傲而愤怒的龙吟。 在白蛟背上,还有着一道傲然的白影,喻念一只手抓着白蛟背后的毛发,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破劫剑柄。 而破劫剑的剑刃,则插在白蛟的脖子里。 云从龙风从虎,白蛟在云雾中翻腾不已,身体十分灵活,试图将脊背上的喻念给甩飞出去。 白蛟的大动作,让喻念一阵头晕脑胀,五脏翻腾,强风簌簌的吹着她的脸庞,迷得喻念两眼泛着泪花,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喻念只好紧闭着眼睛抓死了白蛟背后毛发,心中一股狠劲儿上头,手中的破劫越发用力压下去。 殷红的龙血飙出,细细的撒向空中,白蛟一阵凄厉的惨叫,鼓动着庞大的身躯重新坠回海里。 第二百零八章 白蛟 喻念与那白蛟在海底一阵酣战,搅动着海底的暗流。 虽然看起来两者战得不相上下,但人毕竟是陆地生物,在水里哪能比得上蛟龙这般的海底霸主。 海底暗流不断的冲刷着喻念的身体,再加上喻念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那白蛟交手,喻念开始力不从心。 白蛟一尾巴带动着海流,向着喻念抽打而去,喻念猝不及防的被抽打中,猛得被白蛟的巨尾掀出海面,甩飞出去。 凌苍见此,驾驭着霜玄剑向着喻念飞去,堪堪将又要坠进海里的喻念接住。 那白蛟也知道喻念不是好惹的,趁机调转龙头潜入海底,摆动着巨大的尾巴迅速遁走。 “追!” 顾不得海面上的灵舟碎片,喻念放出琼花,师徒两人跳上琼花的后背,向着那海中的阴影追赶而去。 追了一天一夜后,喻念他们还是成功的,将那白蛟给追丢了。 不过,他们发现了一处海岛群。 数百里外朦胧海雾中,隐约出现了一片岛屿,自那些岛屿上隐约散发出恐怖的威压,或许是隔的距离太远,这些威压的气息时有时无。 喻念开口道:“琼花,飞到最大的那片岛上去!” “是!”琼花展开巨大的雪白翅膀,加快速度往附近一座巨大的岛屿滑行。 喻念驾着琼花落在了其中一片岛屿上,两人从琼花的背上跳下,喻念这才将琼花收进灵兽袋中。 走进这这片海岛,喻念才发现,这岛屿远比他们在海上时所见到的要大得多。 喻念和凌苍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海岛中心,此地青山连绵起伏不断,在最高的那座山峰的在山腰处,竟有一座金壁辉煌的寺庙,隐隐有撞钟的声音从那庙中传山下。 古老浑厚的钟声极为庄严肃穆,仿若世间最干净纯洁的泉水,涤尽这世俗的纷纷扰扰,让闻者的心灵得到了救赎与解脱。 喻念他们所在之处,是一片开得极美的花海,花海中有许多少见的高阶灵草,喻念神识扫过,将那些珍贵稀罕的灵草位置映入脑海之中,便开始了她的铲地皮行动。 喻念挖起一颗阔叶半枝莲,放进灵玉盒中,她发现这片花海的灵植太多了,她一个人挖效率实在是有限。 就在喻念准备叫凌苍帮她时,她发现凌苍的脸色有些苍白。 “凌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喻念放下手中的灵铲,上前拉着凌苍检查一通,“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没什么。”凌苍摇了摇头,顺便甩开侵入脑海之中的那些靡靡佛音,“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些佛钟的声音像一个引子,牵引出了他脑海深处有关前世很多不好的记忆,让他脑中一阵嗡鸣眩晕没想到那些钟鸣声对他的影响这么大,是他大意了。 凌苍垂着漆黑的双眸,看着没有受那佛音丝毫影响的喻念,又想起了天道给喻念的那团紫气,瞬间明白过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这些佛钟的声音,归根结底,其本质上是一种能干扰人神智的幻音,喻念有紫气护体,灵台清明,诛邪不侵,各种迷惑人神智的幻术都对喻念无效,反而最低劣,迷惑人视觉的幻术才能对喻念起作用。 佛门这一手段,他上辈子在仙界时又不是没有遇到过,不管你有没有罪,这些声音会先让你感到自己罪恶。 如果佛门没有避世的话,这个时候就有佛门之人站出来,来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没想到今天再次险些中招,在同一个坑里栽了两次,真是耻辱 想到这里,凌苍在心底嗤嗤自嘲了一番,然后抬起头,继续望着那山间的寺庙。 上辈子他并未来这座岛屿,但他听说过这岛上发生的事情,毕竟到处都是叶枫的传说,他即便是不想知道,也耳濡目染的了解一些。 山上那座寺庙是上古时期的一处佛门遗址,不出意外的话,名字应该叫青龙寺。 在这座寺庙的前院有一口井,那口井的名字叫做锁龙井,井里关押着一头上古时期兴风作浪的青龙,青龙寺因此而得名。 上一世,叶枫和凤鸣进入了青龙寺,意外放出了锁龙井里的青龙,那头狂暴的青龙攻击叶枫时,凤鸣为了保护叶枫而死在了青龙口里。 而叶枫,不仅没杀掉青龙,反而收它为坐骑,还成了四处征战的兄弟。 这一世,与凤鸣同行的却是兰清清,想来这些是不会再发生了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他不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更对那头青龙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青龙寺后山中的宝物。 想到这里,凌苍突然感觉手中多出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灵玉做的小铲子。 “既然没事,就帮我挖灵草吧。”将灵铲塞进凌苍手中后,喻念蹲下身,准备继续挖地上的灵草。 凌苍垂目望着蹲在地上的喻念,丢掉手中的灵铲子,弯腰拉住了喻念的手,将喻念拉起身。 “师尊,别挖这些东西了,我带你去寻真的的宝贝。” “什么?”被凌苍拉着往山上跑的喻念,有些发懵。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凌苍顿了一下,随即继续道,“反正是好东西。” 喻念回头依依不舍的望了一下身后花海中那些灵草,又转过头来看着向前奔跑的凌苍,还是选择跟上凌苍的脚步。 凌苍眼界向来不低,能被凌苍称为宝物的,自然不是凡品。 越是靠近山间的寺庙,那钟声就越清晰,对凌苍的影响也就越大。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而这些钟声可以最大程度的勾起人心中不堪的那一面,将这些东西在这个人脑海中循环播放,让人心力憔悴。 心中的执念越是深重,这些钟声的影响越是灾难性的。 两人从山脚下的楼梯开始往上爬,至于为什么他们不用飞,是因为这片山头被下了限飞的禁制。 越是往上,凌苍的脸色就越差,这些钟声隐隐在压制着他,凌苍舔了舔唇,专心致志守住心神,这才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又行了半日,两人终于来到了寺庙门口,虽然已经很很多年没有人来过,这家佛寺丝毫不显破败,从外面看寺庙屋顶的琉璃瓦金碧辉煌,整体肃穆庄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喻念和凌苍推开寺庙的大门,进入佛寺的院子里。 这座寺庙的前院很大,院中的几棵菩提树更是硕大无比,挺拔而苍翠。 凌苍望了望佛寺的环境,目光微微注视了一下那口古井,随后便撇过眼去。 去过庙的人都知道,一进庙门,首先是弥陀佛,笑脸迎客,而在弥勒的北面,则是黑口黑脸的韦陀。 相传在很久以前,弥勒和韦陀并不在同一个庙里,而是分别掌管不同的庙。 弥乐佛热情快乐,所以来的人非常多,但他什么都不在乎,丢三拉四,没有好好的管理账务,所以依然入不敷出;而韦陀虽然管账是一把好手,但成天阴着个脸,太过严肃,搞得人越来越少,最后香火断绝。 佛祖在查香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将他们俩放在同一个庙里,由弥乐佛负责公关,笑迎八方客,于是香火大旺。 喻念正看着眼前的两尊佛像,双手合十,对着两尊佛像朝拜了一下,便带着凌苍继续往里面走。 两人来到位于整座寺庙正中的大金瓦殿,古朴而又沧桑的气息迎面而来。 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一个个佛爷凸起的脸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接着喻念和凌苍来到了一旁的供着“三世佛”的大雄宝殿,经过了圆通宝殿,最后又路过药师殿,缓缓游览了一番佛寺,这才来到青龙寺的后院,踏上通往后山的石径。 青龙寺的后山种着很多罗汉竹,这些罗汉竹占据了青龙寺的后山,几乎见不到其他植物的影子。 不似青龙寺内有除尘的阵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人打扫的石径早已堆积满了枯腐的竹叶,喻念和凌苍小心翼翼的踩着竹叶,顺着小径继续前行。 又行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来到一处水域,在那片宽阔的水域上雾气缭绕,隐约看到其中有着凉亭小榭。 这些水雾并非水凝聚而成,而是水灵力浓郁到一种程度,即将液化而形成的一种奇观。 “好浓郁的灵气。”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水灵气,喻念眼前一亮,不禁赞叹一番。 钟灵毓秀之地,必有宝物出世。 两人绕过长长的曲折木堤,向着雾气深处而去。 刚前行了一段距离,两人的面前出现了十八个金色的光头罗汉,这些罗汉双手合十,挡在他们身前,看起来就像真人一般。 然而,那一双双没有丝毫灵气的眼睛,以及生机全无的僵硬身体,都可观出他们只是傀儡人。 透过这十八个金色傀儡罗汉,喻念和凌苍可以看到,水百米开外的长堤深处,被隔了一方小水池。 看了看那些罗汉,喻念对着身旁的凌苍道:“你且退后。” 凌苍:“……” 这是嫌弃他弱,拖后腿么? 凌苍脆弱的心灵有些受伤,不过他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并不是那个在仙界叱咤风云的魔君,只是一个小修士。 凌苍默默地后退数十米,就差没摸出一包瓜子,边嗑边看喻念大展神威,打败那拦路的十八罗汉了。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喻念出手了,但那穿梭在十八罗汉间的灵动身影,还是让凌苍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喻念对付那十八罗汉,使的是最新学会的一套剑法,身姿飘逸,剑花如雨,一招一数的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 这套灵活的剑法使完,喻念手中的动作突然变得刚猛起来,一剑一剑的向着那些罗汉砍过去,看上去有些凶残。 正欣赏美景的凌苍:“” 下一次改变画风前,能不能先给他提个醒,容他先缓一缓也好。 那些傀儡罗汉再厉害,毕竟也有存在数万年了,又没有佛门弟子维修更换新零件,喻念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傀儡砍成了废铜烂铁。 喻念收回破劫,看着破劫依旧光鲜如新,甚至可以照出人影的剑身,十分满意破劫现在的威力。 那极金石真是好东西,融入破劫之后,破劫的柔韧性和坚硬度都提高了不少,威力更加强盛了。 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像如意金箍棒那样变大变小了 喻念刚想到这里,手中的破劫剑动了一下,剑身猛得伸长到四十米,插进一旁的的水底。 一阵熟悉的龙吟声响起,随后,喻念他们所在长堤的下的水域中,湖水开始如煮沸一样翻滚,从破劫插进水中的地方渐渐有鲜血溢出,将湖水染得一片血红。 一个巨大的白尾巴从水中甩出来,四处拍打着,水花飞溅得到处都是。 也不知这长堤是由什么木头做成,又或是上面布置了什么罕见的阵法,在那条巨大的白尾巴这般拍打之下,都没有半点损坏。 站在长堤上的凌苍和喻念,只是觉得地面微微有些震动,不过这震动很快就消失了。 喻念心想着破劫剑变回之前的模样,破劫剑果然就变回正常大小,还不等喻念欣喜地研究开发破劫剑的新功能,湖面上渐渐浮出一个齐脖子断掉的蛟龙脑袋。 原来,这只白蛟便是此地灵宝的守护妖兽。 这只白蛟本是一只小白蛇,当白蛟还是小白蛇时,偶遇青龙寺的和尚对付那只被关押在锁龙井中的青龙,意外吞下了青龙掉落的龙血和龙鳞。 当神智低微的白蛇得到这些龙血和龙鳞后,凭借着追寻灵气的妖兽本能,找到了这处灵力充沛之地,便开始了它的修炼历程。 青龙寺的僧人还在时,也是知道白蛇存在的。 这些僧人见白蛇并没有伤过人,本着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的心理,便没有为难这只蛇妖,让其成为此处灵宝的守护妖兽。 后来,这些僧人因为一些原因全部急促搬走了,却没有移走此地的灵物,更别说带走这只因意外拥有龙族血脉的白蛇了。 白蛇借着灵物和此地充沛灵气,经过数万年的修炼,终于进化成了现在这副蛟龙模样。 前段时间,白蛟出了海岛去大海中觅食,意外遇到喻念两人所在的飞舟,喻念身上的灵力太过充沛,让这只蛟龙起了吞食的歹心,才会出现之前的事。 白蛇不敌喻念,灰溜溜的跑回老家养伤,结果伤还没养好,仇家就找上门了。 因为此地过于诡秘玄奥,布置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阵法,喻念和凌苍并没有感应到白蛟的存在。 住在数万年的白蛟自然清楚这一点,于是它潜伏在水下,小心翼翼慢慢朝着两人靠近,想来一次出其不意的偷袭结果,悲剧了。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被龙血染得殷红的水面,那白蛟脑袋上灯笼一样大的眼睛,不甘的怒瞪着,昭示着其主死不瞑目。 对于白蛟来说,这个死法不能再惨烈了,而对于喻念和凌苍来说,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喻念拿着破劫,和凌苍一阵面面相觑。 而凌苍,看着喻念的眼神有些诡异,好像在看什么绝世奇葩。 喻念被凌苍盯得有些莫名心虚,实在是抵不住凌苍眼神的喻念,低下头去看向手中的破劫,面色微囧。 还叫什么破劫啊,直接改口叫屠龙宝剑好了 刚好还差一颗化神期水属性妖丹,喻念想把那只白蛟的妖丹给挖出来,她刚挽起袖子时准备下水时,便被凌苍叫住了。 凌苍瞥了瞥湖水中尸首分离的白蛟,随即看向喻念:“蛟龙身上全是宝,龙鳞可以做护甲,龙血是画符咒和阵法的上好材料,龙筋可以做弓箭,龙眼可以练视觉神通这些东西收拾下来,要耗费上很长一段时间。 师尊,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喻念点了点头,先去取灵雾深处的宝物,出来再做这等繁杂的事情。 第二百零九章 剑海 两人向着水灵气凝结而成的灵雾深处而去,踏进那连接里外长堤的凉亭后,才发现又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没有广阔的水域,就连绵的青山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处碧波荡漾的灵池。 这片灵池的面积并不大,只有长宽只有十多米,其上烟雾浩渺,宛若降临仙境,而灵池中植满了亭亭玉立的白色莲花,空中香气四溢。 佛教中有“四大吉花”,即优昙花、曼陀罗花、莲花和山玉兰花,莲花是佛门圣物,自古以来就是佛门的象征,代表着妙法二字。 其他的花与莲花相比,或者有花而无果,有花无果,比如牡丹,意喻外道空修无益的苦行,最后得不到实证。 或者是一花多果,就像葫麻,如世间的凡夫,孝养父母,将来报在梵天,受种种的乐,这是一花多果。 或者多花一果,如桃李,用来比喻声闻,声闻修三十七道品,只证无学,得声闻小果。 或者是一花一果的,就像柿子,意喻缘觉修一远离行,得涅盘。 或者先果后花,瓜类就是先果后花,比喻须陀洹先证见道,然后修道。 或者是先花后果,就像稻子和麦子,意喻权教菩萨,先藉缘修,生后真修。 以上所说种种皆为粗花,不足以比喻这个妙法,只有莲花是花果同时,出瘀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才足以来比喻妙法二字。 以莲喻佛,象征菩萨在生死烦恼中出生,而不为生死烦恼所干扰。 这一池的白莲,皆是具有佛性和灵性的灵物,它们沐浴佛法成长,可净化天地阴邪,渡世间亡魂。 这些白莲继续生长,在理论上可以进化为至宝三十六品净世青莲,甚至进化为传说中的混沌青莲。 当然,理论只是理论,净世青莲一分为三后,被道门祖师爷三清所得。 莲花化为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莲藕化为太上老君的太乙拂尘,莲叶化为通天教主的青萍剑。 净世青莲都不为天道所容,至于天地未开前的混沌青莲,那更是传说级别的东西了。 凌苍想到这里,回过神来继续望着灵池,这一池白莲中,一株通身泛着青光的莲花被其他白莲花包围簇拥着,显得格外神秘。 佛门有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说法,在空间法则的运用上,佛门独领风骚。 佛修隔出这一方小空间,为的就是保护这一池白莲,没想到数万年后,这一池白莲竟真的蕴养出了一株青莲。 倒是便宜喻念师徒了。 喻念和凌苍涉水而去,在水面踩出点点波纹,他们来到灵池中央,小心翼翼的挖出了那一株青莲,又挖了好几株白莲,这才返回到长堤上。 当喻念取出一个新的灵玉盒,准备直接将青莲和白莲装进去放进储物戒中时,凌苍制止了她的行为。 “这等宝物,岂可随意安置,不然,它们的灵性会流失的。” 说罢,凌苍取出一个玉葫芦,蹲下身在那灵池中取了一些灵液,又站起身来将那些水倒在喻念手中的灵玉盒中。 专门存放灵草灵植的灵玉盒,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实则内部另有乾坤。 那些滋养这一池莲花的灵液,一倒进灵玉盒中,仿佛消失不见。 凌苍又舀了好几壶灵液,倒进喻念手中的灵玉盒,这才让喻念把那些莲花给放了进去。 “这些水充满着灵气,也不是凡品,我和师尊虽用不上,但师弟和师妹拥有水灵根,却是需要得紧。”凌苍蹲下身,又去了好些灵池中的灵液。 取了几壶灵液后,凌苍和喻念顺着长堤离开这处小空间,回到外面的世界。 喻念将湖中的蛟龙尸体移到岸上,然而喻念刚挖出蛟龙妖丹,还不等她继续处理那只白蛟身上的其他材料时,两人突然消失在原地。 正蹲着身子的喻念,感觉眼前一花,周围的环境便发生了变化。 这片空间广袤无垠,四处皆是荒芜到寸草不生的群山,这些山高的数万丈,像擎天柱一般直耸入云,矮的却只有几十米高。 与其说这里四处都是山,不如说这里是剑的世界,因为在这些高高低低的山上,插着无数长长短短的剑,密密麻麻一大片,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喻念头顶的天空,布满着令人心悸血红云彩,整个世界如笼罩在红色之下,没有一丝儿风,却也不见太阳月亮的影子,静得让人浑身发憷。 而现在,她的身边却不见凌苍的踪影。 喻念稍稍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明白她这是到了通天塔的第二层,而凌苍被传送到了第二层的其他地方。 取了那白蛟的妖丹就传送,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真是的 在心底吐槽两句,喻念望了望周围插满各种剑的群山,便开始四处查看这个奇怪的地方。 群山之上,乃至喻念的脚下,密密麻麻布着各种剑柄,而这些剑柄之下的剑刃,全部没入山体地下。 喻念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喻念在这个平静无比,到处都是剑的世界行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心底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通天塔每次开启,关卡和通关要求都不相同,即便她从红叶斋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也不清楚这一次通天塔第二层的规则。 这让喻念不得不怀疑,进入通天塔第二层的修士,是不是被传送到了各种平行空间又或者这通天塔第二层太过庞大,她只是暂时没有遇到其她修士而已。 这个问题听上去并不是很重要,但这关系到,她有没有机会在这鬼地方寻到凌苍。 如果是平行空间,那就别想了 两个时辰之后。 行得有些累了的喻念,取下破劫剑支在地面撑着身体,惊异的望了望眼前有些眼熟的剑山。 这片剑山高数万丈,山势极为陡峭险峻,其上所插的飞剑十分密集,很像她刚到此地时所见的那座剑山。 不对,有古怪 喻念手持破劫剑,将警惕心提高到十二分。 不过,她也不能完全肯定,这片剑山就是她来时所见的那处剑山,因为这个地方的山,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相像了,又没有其他的区分标志。 喻念仰起头,看着身前高大巍峨的剑山,只见红云缭绕于其山腰,直耸入云的剑山之上,横七竖八的插着各种飞剑,有点剑已经化为了一堆铁锈,而有的剑却光亮如新,达到了可以在其上照出人影的地步。 这些剑多为玄色与银色,偶尔还有其他的红色等其她颜色,有巨大无比宛若一座小山,有的却只有尺长,都安安静静的插在山体上,一副沉静多年的模样。 喻念张望了一下四周,随即从衣摆上扯下一大片白布,系在山脚的一把剑柄上,准备换个方向再行一遍。 这一次,喻念不打算查看一下四周的环境,而是打算用飞的方式,快速试探一下她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喻念刚御空飞行到上空,突然之间,无数剑影从周围山体上的剑身中脱离而出,在空中旋转汇聚,刺破空气飒飒向喻念袭击而去。 越来越多的剑影和剑气汇聚到喻念头顶,如蝗虫过境一般遍布整个天空,顿时发红的天际变得光芒万丈。 喻念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在空中上下翻腾,避开这些向她袭击而来的剑影。 但是这里剑影分布得密布,即便是喻念以极快的速度不停的躲闪,甚至用破劫斩断这些剑影,也不可能防御得密不透风。 数道剑影掠过喻念的身边,割破她的皮肤,在喻念胳膊和双腿上留下数道血痕。 不一会儿,喻念便变得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感受着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甚至越来越多的剑气,喻念挥舞着手中的破劫,在这些剑影中不断穿梭,将欲要袭击来的剑影打散。 浮在空中的喻念光顾着四周头顶,却没有注意脚下,一些剑影仿佛生有灵智,见久久攻不下喻念,便悄悄飞到喻念脚下,想来一次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偷袭。 正在对付身前剑影的喻念,感觉手中的破劫突然有些不受她的控制了,直接变成四十多米长的大剑,一剑拍飞她身前的那些剑气。 接着,破劫直接从她手中挣脱,又向她身下空中的剑影而去。 喻念低头看下去,顿时脊背一阵寒凉,为了少一个方向的威胁,她只好回到地面上。 就在喻念准备继续对付那些剑影时,空中密密匝匝的剑影,盘旋一阵后却自行散去了,回归到山体的剑身之中。 四周再次变得安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漂浮在空中的破劫变小后,飞回到喻念身前,喻念警惕的看着四周山体上的各种飞剑,伸出手握住破劫剑的剑柄。 刚才她一飞到上空,便从这些剑中飞出无数剑影,攻击她而她一回到地面,这些剑影倒是散去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地方禁飞? 想到这里,喻念准备再试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飞离地面数米,山体地上的飞剑开始剧烈摇晃,剑影欲要脱离飞出。 看着这一幕,喻念赶紧回到地面,一阵心有余悸。 这个地方果真禁制飞行,既然这样,她还是靠着两条腿继续走路吧。 喻念见四周无人,便大胆的开始换衣服,将被剑影划破的外袍内衫全部脱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衣穿上。 喻念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吞下,四肢上的伤口才愈合上。 做完这一切,喻念朝着一个方向缓慢踏去。 谢骁碰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在这通天塔第二层,他居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个同他一样穿着紫衣,名叫凌苍的金丹小修士,正在用失传已久的正宗邪术搜魂术。 如果他没有弄错,凌苍是修真界大名鼎鼎喻念真一的首徒,是正道修士吧。 一个根正苗红的正道修士,不仅会这等传说级别的邪术,用的还如此熟练,真是有意思啊 “看够了么?” 凌苍不紧不慢取出化尸水倒在地上的尸体上,待做完这一切后,凌苍一脸淡漠的望向站在一座小山头上的谢骁。 见凌苍这么轻松的就发现自己,谢骁有些意外,他也只是愣了那么一小会儿,便从那小山包上跳了下去。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谢骁有些好奇,毕竟他用的可是一种非常高深的敛息术了,算是独门绝技,很多高阶修士都识别不出。 然而,凌苍一个金丹小修士,居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你的敛息术以利用日月山川,乃至世间万物,隐匿自己踪迹着称,主要诀窍为一个隐字。” 凌苍瞥了一眼谢骁,继续道,“敛息术以收敛气息为主,隐匿身形为辅,而你却忽视了修炼敛息术收敛气息这一根本。 你身体隐藏得再好,呼吸间带动的气息流泄,却暴露了你的位置。” 上辈子,谢骁硬拉着他当魔修入魔道,逼得他走火入魔,传授他魔功邪术,他与谢骁虽无师徒之名,也算是有师徒之实了。 朝夕相处了好几百年,能不清楚么? 谢骁闻言顿时一噎,被一个筑基修士批评,他条件反射的就想要反驳些什么,但仔细琢磨一下,凌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谢骁心底彻底郁结了 “你去哪里?”谢骁重新抬起头,便看到凌苍远去的背影。 凌苍抱着剑继续向前走,淡淡的回了一句,“拔剑。” 如果说,上辈子他在通天塔第一层时,是因为手头有些紧而到处挖妖丹,阴差阳错通过了关卡,那第二层则是实打实的知道通关条件后,完成任务到了第三层。 通天塔第二层的通关要求,就是从这看似无尽的剑海之中,拔出一把剑。 别看这个通关条件很简单,实则艰难无比,修士并能随随便便的就把这些剑拔出来,必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把剑。 这里的剑有亿万把,而属于自己的只有一把,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一把一把的试得试到天荒地老。 这里的剑实在是太多了,即便他上辈子拔到了这个剑世界中,专属他的那把剑,但他现在也记不清这剑的具体位置了。 “拔剑做什么?”跟上去的谢骁,歪着脑袋问道。 凌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谢骁,眼神还带着一丝鄙夷,“你说拔剑能做什么?” 居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谢骁顿时一噎,并表示,他现在有些想打人。 看着凌苍时不时的弯下腰,伸手抚过地上的剑柄,再想起凌苍那奇奇怪怪的话,谢骁低下头伸出手,也尝试着拔地上的剑。 然而,谢骁将手放在一把剑柄上后,脸色变了变。 第二百一十章 异动 见一下拔不起来,谢骁一次次加大手上的力度,甚至使出全身力道,将通身灵力附着在右手上。 然而,那把剑似乎深陷泥淖之中,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拔得大汗淋漓的谢骁,明白这个剑世界的古怪,不甘心的松开手,小跑着跟上已经走远了的凌苍。 “你在找什么?” “找一把剑。” 谢骁闻言一脸古怪:“既然要找剑,你为何要把眼睛闭上?” 眼睛闭上,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找啥东西 凌苍没有回答,他将精神全部沉浸下来,用心感应着这个剑世界的一切,眼前的剑山仿佛从他消失了,四处都是一片混沌黑暗。 突然,一束明亮的光,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凌苍闭着眼睛,向着那束光慢慢走去。 三个时辰后,凌苍在一把剑前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脚边,插着一把呈现出暗紫色的长剑,剑刃大半没入地底,露在外面的剑柄上,绑着一条白布。 凌苍看着那白布,瞳孔一缩。 这是喻念衣服上的布料,上面还绣有浅浅的淡蓝色霜花纹饰,他认得。 凌苍蹲下身,伸手就要将那白布抓住,然而那白布却穿过了他的手心,像是一道幻影。 “果然,在逆世界么”凌苍看了看那条白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到。 这个剑世界有共两个平行空间,两个空间内的东西一模一样,但却是反着存在的,左变成右,右变成左,就像镜子里的世界一样。 因此,这两个世界互为彼此的逆世界,可以用阴世界和阳世界来表示。 当然,在这两个世界中的人,所感应的左右方位依旧不变,只是对比起不同世界的修士,方位相对变化而已。 本来两个平行世界并不相通,这个世界的修士,是无法知道待在另一个世界中修士情况的,更是无法看到有关逆世界的任何东西。 但喻念的衣服布条,正好系在了属于他的那把剑上,让他看到了这布条的投影。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就能看到来自逆世界的投影,那是因为两个世界有一定的联系,而属于修士的剑,两个世界都是同一把,横穿阴阳两个世界,就插在世界相联系的结点之一上。 像这样的结点,不多,也不少,得看进入第二层的修士有多少。 如果他们所待的这个世界,只有他和谢骁两个人,那么专属于修士的剑就会出现两把,而这个空间结点也就有两个。 如果有十人,那就会有十个空间结点。 能通过通天塔第一关,来到第二关的修士已经凤毛麟角,几十个就算是多的了,上百顶天无论人数有多少,比起这看上去无边无际的剑海,基数还是太小了。 喻念是怎么做到,在数亿万的剑海之中,直接把白布系在属于他的那把剑上的? 知道喻念所在之处的凌苍,恨不得立马去喻念身边,但阴阳两个平行世界并不相通想到这里,凌苍微微皱了皱眉。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去喻念所在的那个世界。 他有太虚幻镜在身,虽然太虚幻镜为了带他回八千多年前,消耗了太多能量处于沉睡之中,但她可以利用虚空虫妖丹内的能量,暂时启动太虚幻镜。 启动太虚幻镜后,他可以短暂破开眼前这个世界的结点,去喻念所在的那个世界。 但之前为了对付那金色鸟人,动用了虚空虫妖丹内的的空间之力,那妖丹的能量消耗了六成有余,现在所剩的能量支持他去另一个世界还是有些艰难。 说不定,他人还没有从破开的空间通道完全过去,空间通道就因为能量不足而关闭上了,而他则被分尸两半 一番思虑下来,凌苍突然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虽然虚空虫妖丹内的能量,支撑修士到另一个空间有些勉强,但却可以让这剑上的白布,存在于两个世界一段时间。 凌苍蹲在那柄暗紫色的长剑前,然后取出虚空虫的妖丹,手中不停的掐着繁复灵活的指诀,宛若蝴蝶在百花中穿梭。 谢骁默默的站在旁边,看着凌苍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出声打扰。 待凌苍手中最后一个指诀落下,虚空虫妖丹散发出幽幽银光,慢慢笼罩在那柄暗紫色长剑和白布的周围。 凌苍伸出手穿过那微弱的银光,成功抓到了绑在剑上的白布。 没有笔墨,凌苍便咬破手指,用灵力控制着血液,在白布上开始写起字来 喻念又在那片剑的世界行了许久,两个时辰后,她又回到了熟悉的剑山之下,而在山脚处的一柄剑上,绑着她亲手系上去的白布。 果然,是在原地打转儿么? 喻念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毫无通关头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缓缓的在眼前这座剑山周围漫步,细细观察周围的一切,看看能不能从这座无论他怎么行走,始终岿然不动的剑山身上找到突破口。 在经过那白布时,靠近的喻念意外的瞥见了白布上一抹红。 喻念心头一震,赶紧走到系着白布的暗紫色长剑前,走近之后她才发现,上面那些红色的东西正是文字。 “师尊,我是凌苍,在另一个空间里,暂时只能用这种方式与你联系。 虚空虫的妖丹支撑不了多久,长话短说……” 凌苍简要的告诉喻念,通天塔第二层通关的要求和方法,并没有过多的语言解释更多的东西。 在这种地方,白布上突然多出用血书写的文字,怎么看怎么瘆人,怎么看怎么古怪,但喻念却无比相信这白布上写的东西,因为她认得凌苍的笔迹。 微微思索了一下,喻念咬破手指,在白布下面的空隙上添了几个字:“已收到,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喻念的字刚写完不久,那条白布像是遇到了粉碎机,直接在空中破碎湮灭。 知道该做什么的喻念,照着凌苍所说的那样,走到一片空地上,随后闭上眼睛,用心细细地感受这个世界。 在一个光亮的世界,正常人闭上眼睛,也会感觉到外面的敞亮,并不会因为闭眼,就感觉不到任何的光线。 然而,喻念闭上眼睛后,感觉到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种黑色,不是夜晚的黑,甚至不是喻念所了解到的黑,而是所有黑色的黑。 所有的色阶,所有的色温,所有的色度,所有的色调总而言之,就是能归类为黑色的所有颜色,浓稠滑腻的将喻念包围。 用一句有点令人发笑的说法,五彩斑斓的黑色。 实际上,她用心看到就是如此,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一说出来就变味了。 喻念又想起,老子道德经的第一句话“道可道,非常道”,她现在突然有点能领会到,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受了。 想到这里,喻念继续凝聚心神,渐渐,有两束光出现在黑暗深处,一束来自她的左手方向,另一束来自她的右手方向。 其中一束光,光芒万丈,宛若一座高山,而另一束光,细微如萤火,如果不仔细感受,可能会直接忽略。 闭着眼睛的喻念,顿时愣在原地。 凌苍在那白布上告诉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个剑世界后,只会出现一道光束,而那道光束便是属于修士的那把剑,具体所在的位置。 但是,现在为什么她会感受到两束光? 虽然实际情况,和凌苍所说的有些出入,但那白布已毁,她现在不可能返回去,再在白布上写字,询问凌苍这是怎么个情况。 喻念微微犹豫了一下,转过朝着左手边那处光芒万丈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出两步,便有一道无形的力量从她背后传来,使劲将喻念往后拖动。 喻念双脚与地面不停的摩擦,脚板心都快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给磨穿了,她只好睁开眼睛,转头朝着身后望去。 只见一只安安分分待在她背后的古琴,此刻不知是那根弦不对,带着她疯狂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古琴虽然是原主的本命法器,但喻念穿越过来后,便与她神魂相连,直接成了喻念的本命法器。 这让喻念有些不理解,她这也算是夺舍吧,明明不是同一个魂魄,为什么她还会继承原主的本命法器? 先抛开这个问题不管,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等着喻念。 虽然喻念能感受到古琴有器灵的存在,但自她来到修真界这么多年,古琴的器灵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动静,像是茶余饭后坐在凉亭中,入定神游太虚的老者。 倒是今日,居然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喻念这个主人,都能感受到古琴的兴奋 喻念实在是无法阻止自己本命法器的行为,被古琴硬生生地拖到了一座高数千米的剑山之下。 然后,古琴又没动静了,乖乖的待在喻念的背上。 喻念抬头望着眼前插满各种飞剑,直耸入云的陡峭高山,又看了看背后的古琴,心底有些疑惑。 难道,古琴是让她爬到山上去? 喻念闭上眼睛,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而之前那一束微弱的光,就在她数千米高的头顶。 明确光束位置的喻念,睁开眼睛再看眼前这座高山时,心底多了几丝纠结。 此地禁飞,如果想要到山顶,她就必须徒步一点一点的爬上去,然而眼前这座高山的山势极为陡峭险峻,如刀凿斧刻的圆柱耸立在此地,几乎呈现出垂直的九十度。 喻念也只是郁结那么一两瞬,便踏着山体上的碎石乱剑,开始了万丈高仞的攀登。 喻念抓着山体上插得紧紧实实的剑柄,一步一步往上爬。 山体上插着无数乱剑,为喻念攀登提供了一个助力,让她手上有了扶抓的东西,但因为有这些乱剑挡道,即便是运用上了灵力,喻念攀登的速度却还是快不起来。 几个时辰后,爬到半山腰的喻念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甚至手心都被碎石乱剑给划破了不少。 喻念寻了山腰上一处不大不小,还算可以容下一两人的地方稍作休息,她瘫坐在地上,顺着悬崖往下看去,一时见不了所来之地,只觉得心惊胆颤。 万仞崖壁,红云缭绕,如火烧烟熏,如果有恐高症的人从她这个位置往下看,肯定会吓个半死。 在她的旁边,还时不时有几块碎石自山体上崩落,顺着陡峭的山壁掉下去,越发让人心生怪异悚然之感。 喻念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这才感觉心脏跳动得缓下来了一些。 她花了三个时辰,才爬到半山腰的位置,这还是爬前段路程她体力和灵力都充沛的情况下,才做到的,看来至少还得需要四五个时辰,她才能爬到山顶。 既然还要这么久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喻念决定在此地好好休息一会儿,吃点补充灵力的丹药再继续往上爬。 半个时辰后,喻念站起身来。 脚在崖壁的剑柄上几点,喻念的整个身体如春回大地冰雪融化时,河中从下游逆流而上的鱼儿,不停的在崖壁上飞跃,几个瞬息便攀上数百米。 从远处看,那道白影对比剑山宛如一只蚂蚁,白影一点点的往顶峰攀登着,让所见之人不禁为其忧虑,生怕其掉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起初,在半山腰只有微风拂过,但越往上爬,风越大越急。 如鬼哭狼嚎的罡风,不住的在喻念身边呼啸,拍打着山体,又如刀子一般吹到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白印儿,吹得喻念浑身都疼。 喻念踩着脚底的废剑,不顾鬓角如珠的汗水,继续往上。 现在,她距离山顶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怎么累也不能停下,必须要铆足一股劲儿,冲上去! 四个时辰后。 喻念伸出微微有些发颤,被割破了好几道血口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稳稳抓住上方崖壁上一柄飞剑,手上用力,整个身体轻灵跃起数十米高,随后稳稳站在飞剑剑柄之上,同时双手又抓住又一把飞剑。 看着最后几十米的距离,喻念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欣喜的微笑,她不禁加大了脚下的力道。 咔—— 一声山体断裂的声音,混合着山上的罡风响起,喻念心底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随后,她向后仰去,伴随着脚底的山石朝着万丈悬崖坠落而下。 喻念加速向着地面坠下,将空气划得刺啦刺啦的响着,眼见着就要摔得粉身碎骨。感受着自己的处境,喻念浑身一凛,及时使出灵力将身体稳在半空之中。 还没等她松上一口气,下一秒,大地不断地抖动起来,自无边无际的剑海之中,飞出一道道剑影,荡气扬尘直冲云霄,布满整个天空。 这些剑影黑压压一片,犹如整齐排列的军队,将锋芒指向喻念。 还没等喻念反应过来,这些剑影便向着她袭来,带起漫天流星般的光彩,仿佛要将破坏规矩的喻念捅成筛子。 喻念浑身汗毛直立,赶紧从空中回到剑山之上,那些逼近的剑影没了攻击的目标,才重新回到自己所在的飞剑之中。 有了刚才的教训,喻念这一次便更加小心谨慎了,定是每一步都踩实了,才踏出第下一步。 又过了两个时辰,喻念才落在一片到处都是碎石乱剑,还算平坦的山顶,此处好似被巨剑横空截,一眼望去尽是浩然。 在这片平地的中间,多出一片水池来,而水池中却无半分水的痕迹,而是填满剑气,这些剑气交织在一起,如众星拱月般包裹着剑池中的一柄血色长剑。 感受着那柄长剑所散发出的凛冽凶煞气息,喻念倒吸一口凉气。 该不会,这把剑就是属于她的一把剑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影幽 按照修真界的尝识来说,剑的气势和外形,代表着这个修士的特质,纵使有差池,概率也很小。 这把剑通体煞气环绕,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物,难道她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 想到这里,喻念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即上前去,试图拔一下那柄通体血红的长剑。 喻念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着怎么解决剑池中的那些剑影。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剑池边上,便被插在地上的东西给绊倒了。 “什么东西?” 喻念从地上爬起来,怕了拍手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低头往脚后看了看。 被喻念前行力道冲撞而撬开的山石土壤旁边,躺着一锈迹斑斑的条状物,看来,这东西就是刚才绊倒他的罪魁祸首了。 喻念低头将那东西捡了起来,伸出手指揉搓了一下外面的锈土,拂去其上的灰尘。 不一会儿,一柄只有牙签大小、通体乌黑的小刀便躺在喻念手里,如果用神识仔细查看,还能看出刀柄处刻有极为细小的“风声”二字。 喻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刀。 至于为什么说是刀,而不说是剑,在这一点上,喻念还是能清楚将两者分辨开来的。 刀一般为单面长刃的短兵器,剑为具有锋刃之尖的长兵器,是以,刀的主要攻击手法为劈砍,而剑主要的攻击手法为刺,剑为直刃,刀多数为曲刃,刀刃有一定的弯曲弧度。 这柄小黑刀的刀刃微曲,只有单面开刃,通体乌黑发亮,几乎没有任何纹饰,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喻念盯着这柄小黑刀良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世界不是号称,除了剑以外便没有任何东西的剑世界吗,怎么会出现一把刀? 不等喻念多想,手中的小黑刀突然化为一道黑光,嗖的一下钻进喻念的眉心,越过月怀安所设的禁制,直接抵达喻念的紫府。 喻念脑袋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虚无浩瀚的紫府中央,一团气息玄奥的暗紫色气体不停涌动,然而刚住进来的霸道新邻居,直接将这团紫气给挤到一边,盘踞在中央的位置。 另一边,四处一片冰雪皑皑,但这无边无际的冰雪上,却跳动着灼烫无比,无源自燃的火焰。 这是一个冰与火,冷与热奇异交织着的世界。 凌苍站在原地,看着对面那个身材欣长,穿着一身华贵紫衣的青年男子,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微笑,深灰色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嘲讽嗤笑。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凌苍面上的表情淡淡,也不知心底在想着些什么。 “你是谁。”凌苍平静开口道。 那个与他长得一样的男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一脸的邪气凛然:“这得问你自己,你不是知道吗?” 凌苍沉思半刻,肃然开口:“不,你不是我。” “我就是你!你自己心底,难道没有答案吗?”邪气男子渐渐靠近凌苍,语气中尽是蛊惑人心的意味。 邪气男子这一番说辞之下,凌苍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水火都不相融,更何况冰火?”邪气男子凑近凌苍,一双深灰色的眼睛与凌苍对视,倒映出彼此一模一样的影子,“冰火不容,冷热交战,这个世界就是你的内心。” 邪气男子看向一边,凌苍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晃眼只见,那里便多出了一道人影,此人白衣胜雪,墨发如瀑,双目如世间最纯净的琉璃,正轻弯着海棠般的红唇,看着两人。 “放喻念的投影出来,你是想做什么?”凌苍面色平静,仿佛早已识破此人的花招。 邪气青年反问道:“你猜?” 凌苍不怒反笑,环着双臂冷笑道:“我之前还想着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说完,凌苍铮得一声将霜玄剑拔了出来,架在对面的邪气男人脖子上。 被凌苍淡然而透露着阴沉凌厉的眼睛望着,邪气男子眼中,有一抹慌色闪过。 “上古有一妖兽,名为影幽,无形无态却又无处不在,最擅于蛊惑人心,操控众生。” “世间仅存的这只影幽,自天地初开就存在了,以吸收世间生灵的负面情绪为生,最喜恐惧与愤怒,虽然上古洪荒诛神时期,影幽并未大放光彩,但却积蓄着力量不断成长变强。” “数百万年前,影幽为吸食负面情绪而祸乱世间,造成人间无休无止的战争,最终被仙界大能封印进到黄泉镜中。” 凌苍面色冷沉的开口叙述,同时手上用力,霜玄剑的剑刃便陷入邪气男人的脖子里。 但却没有任何血液,自那邪气男人脖子上的伤口流出,凌苍盯着对面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此刻大惊失色的男人对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世间唯一的影幽,你是想借助我离开黄泉镜么?” 毕竟,黄泉镜再厉害,又怎么比得过这世间最厉害的镜类神器太虚幻镜? 影幽应该是感应到了他身上太虚幻镜所带的空间气息,才会试图蛊惑他,想借助他身上的空间之力突破黄泉镜的囚禁。 直接被凌苍道出身份的影幽,此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作为世间唯一一只影幽,他能看穿人心,也最擅长蛊惑人心。 影幽自身没有任何形态,甚至手无缚鸡之力,他需要借助蛊惑人心的手段,让世间生灵恐惧狂暴,然后吸收这些负面能量,才会变得强悍。 没想到,百万年后遇到的第一个生灵,第一次重操旧业,就被此人识破了 凌苍一剑落下,对面之人便灰飞烟灭消散在空中,但下一秒,一团灰色的雾气在空中重聚,隐约还能从中看到一张狂放大笑的脸。 “世人不灭,我影幽便不死,你是杀不了我的!” 凌苍面色沉凝,他看着空中的影幽,眉头微皱后淡淡开口,语气中尽显轻蔑:“对,你是不死不灭,但一直被关在这里,当囚犯的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还蛊惑人心?估计这么长的时间,你只见到过我一个人。” 影幽身形一闪,蹿到凌苍身前,愤怒道,“你知道什么?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发挥到极致,便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蛊惑人心听起来确实很了不起,但实际上,你被这黄泉镜给困住了,出都出不去。”凌苍心中一动,面上带着同情与怜悯,添油加醋继续道,“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可使,实在是太过悲哀。” “闭嘴!”影幽被凌苍的眼神给刺痛到了,他愤恨的瞪着凌苍,咬牙切齿吼道。 “外面有很多愚蠢浅薄,时刻愤怒恐惧的人,他们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将会成为你最大的养分。” 凌苍嘴角轻弯,似在嗤笑,有似在同情,“可惜,你被关在这里,一口也享用不到。” “你想出去吗?” 凌苍的嗓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他眼底尽是胜券在握的微笑,就好像此刻他才是影幽。 “我要出去!”影幽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音中充满疯狂意味。 身为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影幽自身情绪也非常容易波动,凌苍用这些语言,很轻松地激起了影幽心中的不甘。 “出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凌苍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和我签订血契,听命于我,以我为尊,为我所用。” 就在凌苍这句话落下时,激怒的影幽渐渐冷静下来,陷入沉默之中。 如果影幽是人,有身体,此刻大概已经满脑门冷汗了,他影幽身为蛊惑人心祖师爷的存在,但就在刚才,他却差点被一个人修给带进坑里了。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毕竟血契一旦签订,便没有办法可以摆脱,契约双方同生共死即便影幽不死不灭,在血契的作用下,便有死亡的可能。” 说到这里,凌苍继续道:“我还知道,你作为世间唯一的影幽,自开天辟地之时便存在于世,地位和实力不比那些神兽差。 你活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活腻味了,世人所追寻的寿命、地位、权力,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所追寻的东西,无非自由而已。 你想出去见识大千世界,想要吸收滚滚红尘中的负面能量,想要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说到这里,凌苍抿了抿唇,嘴角微弯:“我不过一个金丹期的蝼蚁,即便是有血契的限制,也无法约束到你。 你只需帮我做一些,对于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我却能给你,你想要的自由。” 影幽不得不承认,凌苍的话让他非常心动,虽然他没有心。 他望着凌苍,眼前这个如恶魔般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连他都能诱惑到的人修,心底复杂无比。 之前他感应到,凌苍身上有一特殊的气息,能够克制封印他的黄泉镜,所以便弄出了这个世界来蛊惑凌苍,让其丧失神志,他就能控制这个人修。 但没想到,这个人修如此狡猾奸诈。 影幽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凌苍的的条件,只不过,他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 脱离这黄泉镜的封印,锁妖塔的囚禁后,却又臣服于一个人修,像奴隶一样认其为主,这与现在又有何区别? 影幽永不为奴! 影幽刚想到这里,还没等他开口讽刺凌苍痴心妄想,拒绝凌苍时,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 仿佛感应到什么,影幽变得狂喜,灰色的能量体在空中不断抖动扩散。 “他来了!他真的来,他没有骗我!” 凌苍被影幽这莫名其妙的突然激动,给弄得心底有些疑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决定不是好事。 凌苍面无表情开口:“他是谁?” 影幽并没有回答凌苍的话,在他看来,既然那个人已经应了曾经的诺言,前来锁妖塔救他,他便再也不用费尽心思、低三下气的与这个狡猾的人修周旋。 影幽离开后,周围冰与火的世界慢慢消散,露出这片空间的本来面目。 凌苍所在的这片空间,像是一巨大的镜子,而他则踩在镜面之上,随着凌苍的走动,自他脚底,泛起一丝丝银色波纹,就如湖水的涟漪。 自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兵刃相交的击打声,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凌苍顺着这些气味和声音,继续向前走去。 映入凌苍眼底的是一片血红,数千的高阶修士,神色疯狂的攻击着对方,掀起腥风血雨,抢夺半空中漂浮的一面铜镜。 铜镜上泛着澄黄的光泽,不住的在空中旋转,其上散发着神秘而玄奥的古朴气息。 争夺铜镜的修士,修为最高的已经达到了反虚巅峰,修为最低也有元婴境界,数量是往些年抵达第三层的十倍有余。 “哈哈,太虚幻镜是我的了!”一名反虚高手,趁着其他人交手之际,脚下点地向着那面铜镜跃去。 然还,没有人等他靠近那面铜镜,五光十色的法术向他围攻而去,瞬间将其轰成碎肉。 殷红的血液如梅花雨般弥散在地上,映衬着银色的地面,如红蛇般缓缓流淌爬动,渲染出一片瑰丽色彩。 如果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些血液在渐渐侵入银色如镜面的地底,形成一道道晦涩而繁复的古老符文。 这些修士为了夺取太虚幻镜,渐渐杀得双眼血红,地上汇聚的血液也越来越多 凌苍仅仅瞟了一眼这些为了太虚幻镜疯狂的高阶修士,很快便转过头去,看向空中漂浮的澄黄铜镜。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面铜镜应该就是封印着影幽的那面黄泉镜了,而他们现在,正在黄泉镜内的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影幽这个危险的家伙现在躲在哪儿? 难道,影幽就在这些人上方大快朵颐,吸取着这些修士所发出的负面能量? 不等凌苍多想,他便看到了一道白影,那白色身影躺在修士正交手的战场中,一动也不动。 凌苍瞳孔一缩,“师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与世隔绝的山村 不顾战场中的刀光剑影,凌苍向着躺在地上的喻念飞奔而去,惊险躲过一道道法术,来到喻念的身边。 一琴一剑浮在喻念上空,滴溜溜的旋转着,将地上的昏迷不醒的喻念护得好好的,并未受到这修罗场的波及。 破劫剑和鹤唳琴是认识凌苍的,见凌苍靠近,并没有攻击他,还主动让开了位置放凌苍靠近喻念。 看着毫发无损的喻念,凌苍松了一口气。 他将地上的喻念抱了起来,向着战场外走去,而鹤唳琴和破劫剑,则漂浮在凌苍和喻念的周围,抵挡着来自四周的零散攻击。 凌苍面无表情地站在如修罗场的战场之外,远远看着里面那些疯狂的修士,眼底无波无澜。 贪婪,果真是可怕的东西。 浮游利用这些人的贪婪,扩大这些人心中的贪欲,让他们疯狂而失去理智,达到控制这些人的目的。 而浮游自己,却以一种戏谑的神色躲在角落里,吞噬着这些人产出的负面能量,享受着饕餮盛宴。 那些被贪欲控制而失去理智的修士,为了传说中的至宝太虚幻镜,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然而这些人却不知,他们苦苦抢夺的那面铜镜,却并非上古神器太虚幻镜,而是关押着恐怖存在的黄泉镜。 凌苍看着那些为了夺取黄泉镜,而身死道消的修士,突然想起民间关于黄泉的说法。 天地玄黄,而泉在地下,所以称为黄泉,黄泉为人死后所往之地,亦被称为阴曹地府,是九狱九泉之一。 这黄泉镜,还真是来送这些修士,下地狱的呢。 任由那些人,如何为假太虚幻镜争得头破血流,凌苍现在只想带着喻念离开这里。 比往年多出十多倍的高阶修士,以及浮游这种危险上古大妖的存在,让凌苍心中甚是不安,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清的不祥预感。 他看了看浮在那些修士头顶的黄泉镜,又看了看这个如镜面一样的世界,心底有了一定的猜测。 他们现在正在黄泉镜内,整个世界都是黄泉镜衍生出来的空间,而那空中的铜镜,则是黄泉镜的本体。 想要离开这里,除了打破黄泉镜这个方法之外,还可以利用他的太虚幻镜,加以其他法器的辅助。 黄泉镜乃极品仙器,岂是随意可打破的,而且,打破黄泉镜就意味着将浮游也放了出去。 所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看来只能使用太虚幻镜了。 凌苍一手抱着喻念,一手取出一大堆材料放在地上,开始在原地布置起来。 他用冰灵力凝聚出三十六面冰镜,放在四面八方用东西固定住,又取出蛟龙血,将之与朱砂混在一起,然后便蹲下身来,开始刻画起奇奇怪怪的符文。 黄泉镜困住浮游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就像一个人平时照镜子,镜中有一个虚幻的自己,镜子外还有一个真实的自己,黄泉镜可以将外面真实的人吸入境内,从而困在镜子之中。 虽然凌苍无法破除黄泉镜的封印,但却可以借用太虚幻镜取巧,用镜子反对付镜子,将困在镜子里的修士,用镜面投影的方式送出黄泉镜的世界,回到现实之中。 因为用的是太虚幻镜作为镜子的本来属性,连能量都不需要消耗,处于沉睡中的太虚幻镜自然也能被启用。 然而,在凌苍画完第一道符文后,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凌苍蹲在地上,看着镜面之下涌动的银色液体,发现其中竟然夹杂着一丝血红色,他微微抬头,望向附近的地面,远方的地面,一直望到了正杀得火热的修士群。 在那里还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到地上,侵入地下,混入这些银色液体之中,渐渐形成繁复而古老的符文。 而浮在半空中的黄泉镜上,也染上一抹血色,澄黄的光芒大减。 看着这一幕,凌苍瞳孔微缩,一股凉意自脚底袭上心头,顿时寒透心扉。 他从搜魂得知,是苏雪柔泄露了太虚幻镜在锁妖塔的消息,但这无根无源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太过于夸张,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其中推波助澜。 现在一想,这背后之人应该就是想利用这消息,将这些高阶修士引到通天塔的第三层。 这人竟提前在此地布下血祭大阵,想用数千高阶修士生生献祭这黄泉镜,破开黄泉镜对浮游的封印! 一旦这些血液形成的符文完整了,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住手!” 凌苍大吼一声,然而那些完全丧失理智的修士,依旧不要命的交手。 看着这一幕,凌苍彻底冷静下来,明白他现在是劝不了这些陷入疯狂之中的修士了。 他又望向地面,只见那些如红色般在地面和地底游走的血液,在慢慢扩散爬行,眼见着就要交汇了。 凌苍倒吸一口凉气。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现在需要加快手中的动作,不然,一旦血祭大阵成型,他和喻念都会葬身此地。 空气中血液的腥香味越来越浓郁了,正在刻画符文的凌苍,额头冒出一滴滴冷汗。 手中的蛟龙血用完了,凌苍来不及调新的,便取出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 最后一笔符文画完,凌苍起身搬动头顶的一面冰镜,改变了一下方位,使其照在他和喻念所在的位置。 突然,一声镜子破碎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整个空间。 在空中浓郁的血雾侵蚀的下,黄泉镜通体光芒暗淡下来,碎成数块摔落到地面上,而那些疯狂交手的修士,则被从地面血色阵纹中升腾而起的血雾吞噬,发出阵阵惨叫声。 “天地乾坤,逆转阴阳,开!” 凌苍抱着喻念低喝一声,自四周的冰镜中散发出无限银光,汇聚到他头顶的冰镜之中,最后再照耀在两人的身上。 在那些血雾扩散过来前,凌苍和喻念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很宁静平和的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山上树木葱郁,水中鱼虾丰美,房前屋后,种瓜点豆,有着篱笆茅屋的朴素,也有着青山绿水的淡然。 宁谧而又祥和,让人不禁从心底生出归隐之情。 凌苍抱着喻念,站在一片绿油油的原野之中,时不时还可以看到路过扛着锄头的行人,又有土狗追逐打闹,发出汪汪的叫声。 他站在原地,看上去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小哥,可是从外地来的?”一名路过的大爷,开口问道。 大爷看着凌苍腰间的剑剑,以及背后的古琴,又看了看躺凌苍怀里,浑身白衣染血、昏迷不醒的喻念,不禁微微侧目。 这些血液并非喻念本人的,而是喻念躺在地上时,沾染上了那些死去修士的血液。 祖祖辈辈都居住在村庄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爷,最多见过村里人家杀年猪时四溅的血液,从未见过活人身上有这么多血。 大爷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有些怀疑两人的身份,是不是村行常说烧杀抢掳的土匪。 感受着空气中稀薄无比的灵气,以及像是陷入泥淖,完全调动不得的丹田灵气,凌苍愣了愣神,久久才看向眼前的大爷。 “这是什么地方?”凌苍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李家村。” 大爷有些警惕的看着凌苍,抓紧手中的锄头,仿佛只要凌苍有任何异动,他就会一锄头朝着凌苍挥过去。 凌苍也意识到了,他和喻念这幅模样,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 而眼前这个老者,脸上皮肤黝黑,褶子深得可以夹死苍蝇,弓腰驼背,手上尽是老茧,身上也毫无修为,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农。 所以,他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等喻念醒来时,已经是五天后了。 躺在简陋却干净温暖木床上的喻念,像是一条刚从冬眠中睡醒的蛇,扭着僵硬的身体,从手指脚趾开始动起来,最后才蔓延到全身。 喻念感受到嘴边的东西,下意识的鼓动喉咙咽下口中软糯的粥水,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 凌苍端坐在床边,手中正端着一个褐色的陶土碗。 见喻念醒过来,凌苍小心翼翼的拿着勺子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喻念的嘴边,“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别急着说话,先吃点东西。” 喻念点了点头,张开嘴将凌苍送过来的粥咽了下去。 自从她来到修真界,变成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以辟谷不用吃饭后,还没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 现在的她全身酸软无力,宛若大病初愈之人,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几口粥下肚后,喻念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四肢也有了力气,他不禁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她还记得,在通天塔第二层时,他在那座剑山上捡到了一把通体乌黑的小刀,那把小刀直接钻进了她的脑袋。 喻念现在严重怀疑,脑袋里装着一把刀的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我们,这是在哪儿?” 喻念从床上坐起身来,望了望四周徒然的土墙,以及缺了一个腿儿,被木头撑着的桐木桌子,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凌苍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抓住其中的重点,简单地给喻念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当然,通天塔第三层之事,凌苍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说得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以免让喻念担心。 离开黄泉镜的空间后,凌苍带着喻念来到了这个名为李家村的村子。 刚来的那一天,由于凌苍身上带剑挎剑,喻念满身都沾染的是血液,李家村的村民差点没有将两人当成土匪,用锄头铁锹给锤死。 突然,山林中一头黑色猪妖出来,糟蹋村里的庄稼,吓跑田里的耕牛,还狂性大发妄图伤人。 凌苍一拳将那从山林中跑出来的低阶猪妖给打死,救下了那些村民,又将乱跑摔进沟里的几百斤耕牛,徒手给扛回田里。 于是,那些围上来的村民,瞬间对凌苍改观了。 凌苍随意便是编造了身世,又胡扯他和喻念遇到山贼,逃跑途中迷路误闯进这里,这些村民很纯朴,对于凌苍编造的借口,毫不怀疑的便信了。 这些人接受了凌苍和喻念两人的到来,并且十分热情地为两人寻找住处。 村西刚好有几间漏风的茅屋还空着,凌苍便带着喻念住了进来。 “这些天我试着去林子里探路,却发现村庄的四周,被一层浓浓的灰雾笼罩,根本通向不了外界。”凌苍开口道。 这个村子里虽然有着外面的各种消息,但不通外界,与世隔绝,而且还不能使用灵力。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隔离开的世界,有着一套自我运行的规则。 凌苍敢保证,这里绝对不是修真界的某个地方,修真界中如果不能使用灵力,那还叫什么修真界。 凌苍顿了顿,又想起了一些东西,继续道:“据凌苍所知,通天塔会开启四年时间,时间到了才会将里面的修士送出去。” 琢磨了一番凌苍的话,喻念缓缓道:“所以,我们现在还在通天塔内?” “应该是。”凌苍点了点头,“我曾经怀疑这是幻境,但这里感觉不到丝毫异常气息,完美得没有破绽。” 凌苍不止一次怀疑,他们现在是不是被关进了通天塔内某一处幻境中,但无论他如何谨慎小心的观察,都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这个与世俗界一样,很平静祥和的小村子,没有丝毫幻境的痕迹,像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那这里,有没有其他修士的存在?”喻念沉思一瞬,开口问道。 凌苍摇了摇头:“我问过了,村子里没有其他修仙者,这些村民祖祖辈辈都住在村子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庄。 四周的山林中,倒是有一些练气期的低阶妖兽,但这些低阶妖兽都无法靠近村子的屋舍,最多在村子四周的田野徘徊。 整个村子,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凌苍还在夜深人静之时,拿着一根木棍潜入村口,准备给路过的醉汉当头一棒。 然而,还没等他那一棍子打出去,他手中的结实木棒便无缘无故的化为了粉碎,一股沉重压抑的恐怖气息围绕着他,似乎要将他抹杀掉。 凌苍只好放弃心头的想法,不再对那些村民动歪心思,那股气息果然消失了。 “我无法伤到这些村民分毫。”顿了顿,凌苍继续道,“如此想来,应该是通天塔的器灵,在保护着他们。” 听到这里,喻念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通天塔内,通天塔封住他们的修为后,把他们送到这个村子里通天塔既不让他们去杀妖兽,又不让他们面对危险,难道,是让他们来学种田的? 想到这里,喻念心底微囧。 不过,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这只是她的猜测,他们现在没有弄清楚,通天塔把他们送这里来,是要他们完成什么任务的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npc 由于被封印住修为,五六天躺在床上没怎么吃东西的喻念,像普通人一样虚弱。 好在修士的身体被灵气洗涤过,在凌苍的照顾下,喻念不出两天便恢复正常,脸上多了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面色苍白的病秧子模样。 对于突然来到的喻念和凌苍,村子里的人像是看稀罕玩意一样惊奇,以围观外星人眼神,时不时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因为这副皮囊,见惯了众人这种目光的喻念,倒是不在意这些村民的议论猜测。 得益于长相,喻念在村民中打探情况起来顺风顺水,得心应手,很快就触发到了隐藏任务。 村口帮人犁地的李大爷家,喻念拿着手中的纸条一阵沉思,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华秋实。 “李大爷,我能问一下,这纸条是从哪儿来的么?”帮忙把李大爷扶到床边后,喻念扬起手中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张纸条问道。 李大爷痛苦的低哼一声,苍老的脸上尽显苍白,他抬起有些昏花的老眼,盯着喻念手中的纸条,良久才恍然开口。 “这是祈福仪式上求回来的福纸,寓意着期盼来年田里的庄稼,能够丰收。” 整个村子的人,就靠着村外那几亩地过活,田地里的收成便成了每年大家最关心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一些祈福仪式。 这张用红纸书写的纸条,正是今年祈福仪式和村里的庙会上,求回来的福纸。 说到这里,李大爷继续道:“老汉不识字,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喻小姐能念给我听吗?” 喻念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当然可以,这上面写的四个字叫做‘春华秋实’,意思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多用来形容事物的因果关系不过,写字之人应该只是想求个好兆头。 李大爷,这些字是谁写的?” 李大爷闻言,咧嘴一笑,“我们村里就村长一人识字,每年的祈福仪式全都是村长一手操办,这些福纸也是村长写的。” 听了李大爷的话,喻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喻念琢磨这次任务是什么时,李大爷突然叹息一声,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腿。 “我这腿也是不争气,偏偏在这个时候折了哎,现在正是春耕时候,还有那么多地没有犁,这该如何是好啊。” 喻念:“……” 烂俗的npc发言已经出现了,如果现在有系统,应该会有在空中出现接受和拒绝两个悬浮窗。 尽管内心吐槽,喻念还是赶紧回复,接下了这个任务。 “李大爷你好好养伤即可,我和兄长在村子里叨扰许久,也是该做点事,好好报答你们的热情款待了,犁地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兄长吧。” 没错,喻念口中的兄长,指的正是凌苍。 这里没有修真者,师徒相称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在喻念昏迷期间,村里乡亲们拿土特产上门探看时,凌苍就跟村民解释两人是远游的兄妹,而他则是喻念的兄长。 为了继续将胡编乱造的身份圆下去,喻念只能当着众村民的面,开口叫凌苍哥哥了。 一想到这里,喻念就咬牙切齿。 孽徒,这个孽徒 “念儿在想什么?” 刚领了任务回到居住的茅屋的喻念,还没有从叫凌苍哥哥这件让人纠结的事中走出来,便听到凌苍略微低沉的嗓音。 喻念抬起头,便看到凌苍右肩上扛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梯子,正站在她身前。 仿佛看出了喻念的疑惑,凌苍开口解释道:“屋顶破了,前两天还漏雨,我从隔壁张大叔家借了梯子,打算用茅草把屋顶补一下。” 说着,凌苍还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干茅草,这些都是今天早上,他从山林采回来的。 “凌……” 喻念正想直呼凌苍名字时,一名身着褐色粗布长褂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一把铁锤从栅栏外进入院中。 喻念只好及时改口,脑袋微低,“哥哥。” 凌苍见此眼睛微眯,伸出空着的手揉了揉喻念的脑袋,喻念条件反射的想把那个手臂给扯下来用刀剁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做冲动之事。 “念儿最近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仿佛看出喻念临近爆发边缘,凌苍收回了那只逾矩的手。 “是啊,看来喻小姐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张大叔一脸朴素真诚的笑容,他走上前来,看向凌苍问道,“凌小哥,你看看这个用得上不?” “用得上,多谢。” 凌苍将梯子搭好,又从张大叔手中接过铁锤,便轻松爬到屋顶上,拿着从村中铁匠那里取来的钉子,开始敲敲打打固定屋顶的椽材。 喻念也没有闲着,他在下面给凌苍递茅草等材料,一下午的时间,破旧的茅屋便焕然一新,从外面看上去颇有一种归田园居的闲适感。 喻念重新编栅栏时,凌苍去村中一户村民家,挖了几颗紫芍药回来。 “这是什么?” 凌苍回到茅屋时,便发现家中多了一个看上去像汤圆一样白乎乎,浑身毛茸茸的小奶狗,小奶狗有些认生,缩在床上看着凌苍瑟瑟发抖。 “钱大娘家的狗生了一窝,说是养不了那么多,便送了一只过来。”喻念蹲下身来,伸出手在床边边逗弄小白狗,有些疑惑不解,“怎么突然就发抖呢,是屋子里太冷了吗?” 喻念将小狗抱在怀里,尽量让小狗暖和一些。 凌苍将手中的芍药放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神色冷冷地盯着缩在喻念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 小狗抖得越发厉害了,不住的往喻念衣服里钻。 喻念又想起快到饭点了,他现在得离开一会儿,去隔壁张大娘家的厨房帮忙。 他们住的茅屋没有灶台,这段时间,他和凌苍都是在隔壁张大娘家解决的三餐。 住别人的,还吃人家的,喻念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每到饭前,他都会主动去帮张大娘打下手。 想到这里,喻念径直走到凌苍身前,将怀中的小白狗往前一递。 凌苍满脸错愕地看着那被喻念双手递到他面前的小奶狗,仿佛是中了什么邪术一样,他也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 指尖温温软软的触感,让凌苍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喻念已经将这只小奶狗塞进了他手中。 凌苍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向小奶狗的清澈眼睛,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喻念拿起地上装着野蘑菇的篮子,再次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让他觉得是奇迹的一幕——凌苍,那个向来阴沉的大徒弟,正浑身僵硬得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的抱着小奶狗。 而凌苍的脸上,带着浅到几乎不能被察觉的微笑。 这微笑看上去很平静,甚至连唇角都没有上扬,却让喻念实实在在感觉到,这是从心底透出来的笑容。 “它叫什么名字?” 凌苍的问题,让喻念从出神中清醒过来,然后他又怔了一下。 名字? 呃这个,他还没有想过,应该说,他根本就忘了还有取名这回事 “叫小白吧。”憋了半天,喻念只想到了小白这两个字。 “哦……叫狗剩什么的,不挺好养活的吗?”凌苍瞥了一眼喻念,将小奶狗往怀里紧了紧,伸手摸了摸柔软的狗头,淡淡的开口道。 喻念闻言一阵窒息。 喻念又想起了,凌苍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又看了看被凌苍唤作狗剩的小奶狗,站在原地一阵沉默。 似乎,暴露了什么遗传学上的东西。 喻念很少看到凌苍这么高兴,是那种由心而发的高兴,有些不忍心否定凌苍的意见。 “那就叫狗剩吧。”喻念僵硬的点了点头。 喻念发现大徒弟好像很喜欢狗剩,凌苍就好像发现了新天地一样,对着狗剩一阵揉一阵捏,连去张大叔家吃饭时,都将狗剩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把狗剩先放下,快去洗手,马上就要开饭了。”喻念端着凉拌小菜,从厨房中出来,对着还在那里玩狗的凌苍道。 凌苍瞬间收起脸上的微笑,将狗剩放在地上,洗完手后面色严肃的端坐在桌边,乖乖等着开饭。 狗剩如获大赦,迈着被揉捏得发软的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跑开了,离凌苍远远的。 等张大叔和张大叔的儿子从外面回来,一桌子人人到齐了,便开始用晚饭。 晚饭是很有农家特色的小米粥,凉拌小菜,还有玉米饼和皮蛋。 “王大爷家腌的皮蛋好了,便送来了一些,你们随便吃啊,厨房里还有好多呢。”张大娘笑着开口道。 “那就多谢了。” 看到皮蛋的喻念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个,在桌子上滚了一圈便开始剥壳,而凌苍拿着张大婶塞到手中的皮蛋发愣。 凌苍出生于中洲的修仙世家,自小吃的便是灵植灵蔬,再不济也是山珍海味,皮蛋这种神物他没见过,更没有吃过。 “拿着。”喻念将剥好的皮蛋塞给凌苍,又将凌苍手中的皮蛋拿了过来。 凌苍盯着自己手中,软软弹弹呈现出琥珀色,甚至还有着零星几朵松花的皮蛋,又愣了。 正剥着蛋壳的喻念,看着呆呆坐在那里盯着手中东西,却没有开吃的凌苍,还以为凌苍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 “这个,直接吃就行了。” 喻念用自己手中剥好的皮蛋,给凌苍示范了一遍,他低头咬了一口,咀嚼两口咽下,然后继续道,“就像这样。” 然后,喻念又舀起一小勺油碟,淋在咬过的皮蛋上,“当然,加点辣椒油碟,会更加美味。” 喻念话落后,便低头一大口咬在那颗皮蛋上,眯着眼睛米美滋滋的咀嚼享受着。 凌苍也回过神来,学着喻念的动作,开始斯文优雅的吃起那颗皮蛋。 饭后,张大叔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重任,闲来无事的张大娘,拉着喻念一阵唠嗑。 “喻小姐,你哥哥他人不错,看起来很有力气的样子,是把干活的好手。 不知道他娶妻了没有,我们村子里有好多姑娘还没婆家,勤快嘴甜又会干活持家,屁股大能生养……若是不嫌弃,我改天给他介绍介绍?”张大娘十分热情,看上去就像个拉皮条的。 喻念闻言,心底一阵狂笑不已。 “哥哥他虽然没有娶妻,但已经定过亲,有未婚妻了。”笑归笑,该解围的喻念还是会为凌苍解围。 “哦,这样啊~”张大娘一阵失落的离去。 还没等喻念从之前,张大娘给凌苍介绍村姑这件事中缓过笑容,便远远听见张大娘的小声嘀咕。 “这喻小姐也不错,能不能介绍给我儿当媳妇………”张大娘声音里带着期待。 喻念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晚饭后,趁着夕阳西下天还未黑,喻念和凌苍回到院子,将那些紫芍药栽种在篱笆外,这才洗漱睡觉。 凌苍和喻念站在床边,一阵四目相对,喻念突然想起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还没有给凌苍说。 喻念在袖中翻出那张红色福纸,递给凌苍,“这是今早上,我从村里帮村民犁地的李大爷家所得。” 凌苍接过那张福纸,拿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的字眉头微皱:“春华秋实?” 他看向喻念,想要听喻念的说法。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就是通天塔给我们的任务了。” 喻念伸出手,指了指凌苍手中纸条上的四个大字,“这上面写到春华秋实看来,应该是叫我们去种田了。” 凌苍闻言一愣,有些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居然是种田通天塔,这是疯了吗? 不等凌苍多想,喻念继续道,“我已经接下这个任务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便会有人找上门。” 李大爷是犁地的好手,以帮土地较多而忙不过来的村民犁地,谋取报酬为生,李大爷腿摔断后,这些请李大爷犁地的村民,应该会从李大爷那里得知他答应帮忙的消息。 明天,应该就会有村民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去田里忙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春去秋来 第二天晨曦时分,嘹亮的鸡鸣声回荡在李家村里,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狗吠。 隔着院子的篱笆,喻念微笑着跟邻居打招呼:“张大哥,早啊——” 喻念的这副皮囊气质出众,又因灵气洗涤,皮肤莹白如玉,神采奕奕,在凡人地界还是很吃香的。 大清早看到朝阳下的美人笑靥如花,张大叔的儿子被这笑容给晃得有点脑子短路,良久,他才对着喻念回以一个略带羞涩的憨厚笑容。 “喻小姐,早……” 突然,一道抱着狗的高大紫色身影出现,将张大叔儿子看向喻念的视线遮挡住。 “念儿,水打好了,快去洗脸吧。”凌苍冷冷的瞥了张大叔儿子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低头对着喻念温和道。 喻念点了点头:“嗯。” 两人洗完脸后,便去了隔壁张大叔家吃早饭,喻念和凌苍住的茅草屋,实在是太过简陋,连个灶台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每次去张大叔家吃饭,张大叔儿子都会偷偷望着喻念,凌苍觉得,他应该在茅屋内修个灶台了。 吃完饭后,一对夫妻找上门来,狗剩跑到篱笆旁汪汪的叫了两声。 喻念和凌苍,闻声出门。 “原来是李二叔、孙二娘,快请进。”喻念上前,将篱笆墙的门打开。 李二叔和孙二娘比较勤劳,在年轻时候开垦了不少荒地,属于村里的土地大户,现在夫妻两人年龄大了,这么多土地种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两人表明来意,果然是从李大爷哪里知道喻念答应帮忙这件事,便找上门来,邀请喻念和凌苍去种田了。 作为报酬,李二叔和孙二娘答应提前给两人一袋小麦,以及一袋玉米,还会将其中一片田地秋天的收成送给两人。 喻念自然微笑着,答应两人的邀请。 孙二娘一阵感谢:“那就谢谢凌小哥和喻小姐了,春耕时间快要过去了,不知两位现在有没有时间” 喻念:“有时间有时间,现在就可以走了。” 夫妻两人将喻念和凌苍,领到了村外的一片田地旁,在那块田的旁边还卧着一头大黑牛,犁耙、锄头、弯刀等工具也是很齐全,在道路旁边还放着一袋小麦种子。 李家村的时间正值四月初,是种植春小麦的最后期限,错过了这段时间,今年就没有收成了。 将这些土地全部翻耕一遍的任务,刻不容缓。 耕地这种事太过辛苦,凌苍自然不会让喻念去做,他走到那只大黑牛旁,与卧在地上的大黑牛相瞪着对方。 话说,耕地怎么做来着…… 李二叔一看凌苍这无从下手的样子,便知道凌苍空有一身力气,但从没有干过农活,很是有耐心的给凌苍说明了一番。 “老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着这犁耙就好了。” 凌苍照着李二叔所说,拿起鞭子试图将地上的大黑牛给赶起来干活,但大黑牛只是仰着脖子打了几个鼻息,赖在地上不起来。 凌苍沉声道:“起来。” 大黑牛哼哧几声,轻蔑了瞥了凌苍一眼,仿佛在说你奈我何。 凌苍见此,额头青筋暴跳,一鞭子甩在大黑牛身上:“给我起来!” 大黑牛有些吃痛,瞪了凌苍一眼后,便继续将脑袋趴在地上睡觉。 张大叔见此,嘴角微抽:“呃老黑它脾气有些不好,每次干活前,都需要青草哄一下……” 还没等张大叔话落,凌苍几鞭子狠狠又抽在大黑牛背上,大黑牛吃痛的叫了几声,伸出后腿一脚将凌苍蹬飞出去。 凌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看着趴地上睡觉的大黑牛,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看着凌苍这副模样,本来在一旁偷笑的喻念,心底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凌苍将手中的鞭子一甩,抡着拳头就向那大黑牛冲过去。 堪比铁锤的拳头砸在牛脑袋上,随即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开,大黑牛惨叫一声,然后四肢抽搐几下,七窍流血而死。 李二叔:“……” 孙二娘:“……” 喻念:“……” 凌苍揉了揉拳头,看着地上已经没有呼吸的大黑牛,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敢忤逆我,呵——” 敢违抗他的命令,还敢这般蹬他,去死吧! 李二叔盯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大黑牛一阵发愣,许久才缓过神来,望着大片未耕的田地,哭丧着一张脸,“村里这个时间还有空犁地的耕牛,就老黑一条了,现在老黑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的话还没落下,一旁的凌苍便扛起地上犁耙,咯嘣一声给拆成了两半。 李二叔看着,继耕牛被凌苍打死后,犁耙又被凌苍弄坏,感觉整个人眼皮狂跳,心脏病都快被凌苍给吓出来了。 还没等李二叔抱着孙二娘嚎哭,凌苍拿着从犁耙上拆下来的犁头,站在田边将犁头插进土里,手上用力,身体快速前进,如翻土机一般飞快的翻起土来。 一脸呆滞的李二叔和孙二娘:“……” 呆滞过后便是震惊了,夫妻两人和喻念站在田埂上,一脸麻木地看着田里那人,手中只拿着一个犁头,身影飞速的在田里来来回回。 犁完这块田最后一块土,凌苍将犁头从土壤之中拔出来抗在肩上后,向着田埂上的三人而去。 “犁好了。”凌苍将犁头摔在地上。 犁地这种事,简直太简单了,怎么可能会难倒他,呵—— 犁头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才将李二叔夫妻两人,以及喻念,从震惊中唤醒过来。 李二叔如同中风一样,指着凌苍的手,在空中不停的颤抖着:“你……” “还有地吗?” 凌苍又将李二叔的话打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面无表情道,“还有地没犁,就赶快说,犁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犁地这种事,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就是有点热 李二叔嘴角微微抽搐,他深呼吸一口气:“我家还有八块地没有犁那就,多谢凌小哥了。 剩下的播种这种小事,留给我们夫妻两就好了。” 凌苍扛着一把犁头,在李二叔夫妻的带领下,向着下一片田地而去。 而喻念,则被彻底忽视了。 由于凌苍非人哉的犁地速度,当天他们提前完成了工作,早早地将被一拳打死的黑牛抬回了村里。 于是,当天晚上全村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全牛宴。 大黑牛死得其所,死得让人忍不住称赞一句——真香。 晚饭后,浑身是泥的凌苍和喻念,借着月光慢悠悠回到茅屋内。 虽然没有灵力,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种,但对于吃过淬体丹,体质远超常人的凌苍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是回家后,浑身又是泥又是草的,让凌苍看起来极为邋遢,毫无形象可言。 接下来的几天,凌苍和喻念又帮了村里好几户人家犁地播种,很快就将李家村中剩余的土地给耕种完毕。 两人在家中歇息了两天,将灶台修好后,便又有村民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去帮忙摘枇杷和夏橙。 看着满园黄灿灿橙子,喻念兴奋不已,提着篮子就想爬树去摘。 然而果园的主人刘果农,将喻念当做脆弱的瓷娃娃,对喻念说话时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喻念那张脸被树枝刮花,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 喻念:“……” “念儿,哥哥来就好了,你在下面接着篮子吧。”凌苍又伸出逾矩的爪子,眯着眼睛在喻念脑袋上一阵揉按。 最近揉狗剩揉太多次了,凌苍揉脑袋的技术提升了不少。 喻念深呼吸一口气,才忍住将头顶爪子拍开的冲动。 “那你们兄妹两个,先在橙园忙着啊,我去旁边的枇杷园了。”刘果农见这幅“兄友妹恭”的模样,很是欣慰,微笑着招手离开。 刘果农走后,凌苍提着篮子,很是灵活的爬上了这些橙子树。 这些橙子树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壮高大,枝叶繁茂密集,站在树下的喻念,看着爬得快到树顶的凌苍,一阵心惊。 “你小心一点,别爬太高了。” “放心,摔不死的。”凌苍提着篮子,继续往上爬。 一般来说,长在树顶的果子,因为受到更充分的日照,以及吸收更充足的养分,比起其他果子会更大更甜一些。 凌苍爬到树顶,摘下最大的两个橙子,向着树下的喻念扔去,“接着!” 喻念下意识的伸出手,然后手中多了两个又大又圆的橙子,他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树上的凌苍。 凌苍解释道:“等会儿还要忙活许久,先吃两个吧。” 果园这么大,橙子这么多,他们先吃两个尝尝鲜,更何况刘果农之前,也让他们随便吃来着。 凌苍坐在树枝上,随手摘下一个橙子剥了外皮,便优雅不失速度的吃起来。 刚从树上摘下的橙子,很是新鲜,吃起来酸酸甜甜,还有一股露水和阳光的鲜活味道。 吃完橙子后,凌苍才提着手中的篮子开始摘树上的橙子,等篮子装满后再用吊绳将其放下去,由喻念换上空篮子。 一上午时间,两人一棵树一棵树的采摘,终于要将这片果园清空了。 “还有最后一棵树,你别大意,还是要小心一点。”看着跟个猴一样窜上树的凌苍,站在树下的喻念眼皮一阵狂跳,生怕凌苍从这些高大的果树上摔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们修为被封,比普通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摔下来是会受伤的。 “知道了。” 凌苍叹息一声,这已经是喻念第三十次说这话了,他突然觉得,喻念有当和尚念经的天赋。 凌苍折了一根树枝,将篮子后挂在树梢之上后,便伸手开始摘起树上的橙子。 突然,凌苍看到树上长了一个极大的橙子,那橙子是普通橙子的两倍有余,只是挂在树顶一根树枝的末梢,有点难摘。 凌苍看了看眼前有些细的树枝,犹豫一瞬后,便踩着树枝继续往上爬。 站在树下的喻念,看得心惊肉跳,“你做什么,快下来!” 凌苍向下挥了挥手,“没事。” 说罢,他踩着细枝爬到那颗橙子树的顶端,伸手将那枚橙子摘了下来,拿在手心低头看向喻念:“念儿,你把手伸出来……” 凌苍话还没落下,自他脚底发出咔吧一声脆响,那根树枝承受不住压力直接断了。 看着凌苍摔下来,喻念心头咯噔一下,直接向凌苍落下的位置冲过去。 “嗯……” 感觉身上的重物,躺在地上的喻念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脑袋阵阵眩晕。 待喻念从那股眩晕劲儿恢复过来,视线重新恢复清晰时,便看到凌苍放大的脸,对上凌苍贴近的幽深双眼。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良久,静默无言。 凌苍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手中还抓着一个又大又圆的橙子。 凌苍将那枚黄灿灿的橙子,塞进喻念的手中,低头看着身下之人,“念儿,这个给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喻念和凌苍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打过猎,下河摸过鱼,每天都能体会到不一样的农家生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麦田的春小麦慢慢发芽,缓缓长大,渐渐染上一层金黄。 狗剩也从当初的小奶狗,变成了一个稍大的白团子。 四个月后的秋天,收割完麦子的凌苍刚回到家门口,前来迎接两人的狗剩,再一次用身体将栅栏门给撞开,向着喻念扑去。 凌苍及时但在喻念身前,伸出手利落揪住狗剩的后颈,将狗剩从地上提起来。 这种飞翔的感觉让狗剩感到很新奇,狗剩眼睛都在发亮,四肢在空中刨着。 凌苍嫌弃的看了傻乎乎的狗剩一眼,将其扔在地上。 隔壁张大叔家,张大娘向着两人招手道:“凌小哥,喻小姐,你们现在有空吗?村长让你们去一趟。” 闻言,凌苍和喻念一阵面面相觑,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村长,现在找他们有什么事? 莫非…… 两人心底有了一个猜测,顿时兴奋不已。 喻念点了点头:“知道了,张大娘。”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塔 两人到了村长家中,被村长的儿子迎进了李家村的祠堂。 李家村的祠堂向来由识字的村长看管,从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供台上供奉的东西,却有些特别。 喻念和凌苍刚踏进祠堂大门,便看到一座身穿金色宝甲,手中托着一座小塔的男人雕塑。 那小塔共有三层,通体为玄色,但时不时闪耀出五彩霞光,飘溢出神秘而玄奥的气息。 而平时见不到人影的村长,正坐在祠堂的一张躺椅上优哉游哉的喝茶,两人进来后,村长招呼他们坐下。 “我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也知道你们与我们不同。” 见一直盯着小塔的两个,村长勾起嘴角,放下手中的茶杯,“我还知道,你们现在想要那座小塔。” 凌苍面无表情的看向村长,“那还不拿下来给我。” “年轻人啊,要有些耐心……”村长叹息一声,从躺椅上起身,向着那雕塑而去。 村长取下那座三层玄色小塔,转身交到凌苍手中,凌苍将其接下。 凌苍一碰到玄色小塔,那小塔便化为一道流光,钻进凌苍的紫府之中,随即他脑海之中涌入一大段信息。 原来,他们所在的这座通天塔,是数亿年前消失过的佛门至宝锁妖塔。 锁妖塔虽然不是神器,但却由无数高僧作法加持,自身又蕴含极大五行灵力,能随机连通很多空间,已经与神器的威力一般无二了。 锁妖塔共有三层,第一层能关押住五行以内的妖物,第二层能关押住五行之外道之内的妖物,而第三层则能关押住道之外的存在。 五百多万年前,仙界鼎鼎有名的黄泉仙人李镜,在一次秘境寻宝中意外获得了锁妖塔,并因锁妖塔而一战成名。 一百多万年,浮游于天地间作恶,蛊惑世人掀起连天战火,李镜带着数百名大罗金仙以上实力的仙人,一起将浮游降服后,封印进自己的极品仙器黄泉镜中。 虽然黄泉镜的的关押威力极为强悍,但黄泉镜本身却极为脆弱,为了避免黄泉镜被打碎,从而将里面关押的浮游放出来,李镜将黄泉镜投入了锁妖塔的第三层。 只有锁妖塔的第三层,才能关押住依托于世间负面情绪存在,拥有不死不灭之身,属于道之外的浮游。 李镜还点化了一部分李家的族人,在这片空间永远守护锁妖塔。 如果浮游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被进入塔内之人放了出去,这片空间的限制就会被打开,使得一部分修士来到这里,完成任务获得锁妖塔。 做完这一切后,李镜把锁妖塔扔进了空间缝隙之中,将浮游永远流放在空间乱流。 因为空间乱流的不稳定性,锁妖塔出现在了修真界,成为了神秘的存在,并因为其中的机缘无限,有通天入地之威能,被世人称为通天塔。 消化完这些信息,凌苍睁开眼睛。 村长朝凌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高兴吧?” “还好。”凌苍面无表情道。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好玩。” 村长看着毫不为之所动,一派淡定老成的凌苍,眼神有些怨念,不过,他很快就重新变得严肃,“要记得,将那东西重新关回来。” 说罢,村长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凌苍和喻念拜别村长之后,便回到了小茅屋,开始安排离开后的事。 一听两人要离开,村子里的人全都前来相送。 “张大娘,张大叔我们这就走了啊,记得将狗剩照顾好。”喻念念念不舍的向着身后的众人招手告别。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狗剩眼角流下两抹清泪,汪汪的叫了好几声。 只可惜,这片空间内的东西,除了锁妖塔外什么也带不出去,狗剩便只能留在这里。 两人走到这片空间的边缘,那片大雾弥漫的地区,喻念和凌苍停下脚步。 凌苍心念一动,紫府之中的锁妖塔便出现在他的左手,锁妖塔上散发出五彩霞光,将前面的浓浓大雾驱散。 “锁妖塔能带着我们穿过这片迷雾,回到修真界中。”凌苍朝着喻念伸出右手,继续道,“师尊,抓着我的手。” “嗯。” 喻念伸出左手,放在凌苍的右手心中,两人牵着手一同踏向迷雾之中。 两人在迷雾中直行穿梭,锁妖塔的五彩霞光,罩在两人身上保护着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苍木岭,感受着重新恢复的修为,凌苍和喻念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凌苍将锁妖塔收进紫府之后,喻念便带着凌苍,向着附近的涿州城飞去。 到了涿州城后,两人住进了一家客栈,却意外从店小二那里得知,距离锁妖塔开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有余。 就在半年之前,那些进塔还活着的修士,被锁妖塔送出来后,都离开涿州郡县了。 喻念和凌苍闻言,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只在李家村渡过了四个月,外面居然过去了四年? 这四年中,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 通天塔这边,除了许文从筑基修为一下子突飞猛进到元婴修为的事迹惹人眼热外,还有不少人在通天塔内获得了不小的机缘。 其中,又以一名南疆反虚高手,获得了一柄上古邪剑最为出名,那柄邪剑名为阿鼻,通体如染血一般的颜色,煞气冲天,威力极为惊人。 喻念听到这些传言顿时沉默了,他严重怀疑,客栈中这些人所说的那把邪剑,就是他曾经在剑世界中看到的那一柄。 接下来谈论之事,让喻念一阵心惊肉跳。 几个月前,中洲和西极发生大面积妖修作祟事件,西境以奉贤学宫和瑶光宗为首的无数宗门前去各个地区处理,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然而,奉贤学宫底蕴尚浅,几乎全员出动,内部无几人看守,奉贤学宫的护宗大阵竟然出了问题,被妖修打到了家门口。 在外游历而没有闭关的奉贤学宫护道人,拥有大乘修为的月怀安出面力挽波澜,带领奉贤学宫上下渡过难关,将这些高阶妖修击退在外,才算解除了这份危机。 听闻此事,凌苍和喻念互相对视一眼,便乘着琼花匆匆向西境奉贤学宫赶去。 “师尊,前面有高阶妖兽的气息!”凌苍望着不远处,愁眉紧锁。 喻念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点了点头随即道:“琼花,在前面降落。” 琼花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巨大的雪白身体,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向着前面一处村落而去。 喻念和凌苍赶到时,一群奉贤学宫的弟子,以及一群穿着五花八门宗门校服的低阶弟子,正在对付一头金丹后期的姑获鸟。 这些弟子是刚出来历练不久,没有多少经验的萌新,五花八门的法术一股脑儿往那姑获鸟身上扔,却始终没有扔到姑获鸟的要害之处,还将本来只顾着吃人的姑获鸟惹怒。 这只姑获鸟,九只鸟头不停的抖动,攻击者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宗门弟子。 这些对上拥有金丹修为姑获鸟的弟子,普遍只有筑基修为,即便是面临着身死的危险,他们也没有退缩,因为在他们身后还有数百没有修为的村民需要他们保护。 世上最可贵的,莫过于这一腔赤诚的热血了。 眼见着姑获鸟的一只鸟头,就要向一名受伤的筑基弟子啄去,突然,一柄银中泛红的长剑飞速投掷而来,将那只鸟头齐脖斩断。 断头的疼痛,让姑获鸟一阵仰天凄厉嘶鸣。 长剑在空中旋飞一圈,回到一个对于奉贤学宫弟子来说,许久不见的白衣女子手中。 “喻念宗主!” 这些弟子看到喻念的一瞬间,兴奋得热泪盈眶,然而喻念现在还顾不得跟这些弟子打招呼,他身影一闪,来带那只姑获鸟身前。 白衣翩迁,刀花飞舞,很快,那只姑获鸟的九只头颅,全部躺在喻念的脚边。 没有头的姑获鸟倒地不起,众人见此,彻底松了口气。 众人对着喻念一阵感谢后,喻念取出一瓶高阶疗伤丹药,交给这群弟子的领头之人,一个金丹初期的奉贤弟子。 “这是五阶的凝碧丹,里面大概还有二十多颗,你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丹药疗伤。”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高品阶丹药的奉贤弟子,一阵受宠若惊,随后接下那瓶丹药后,又是一阵感谢。 喻念开口问道:“不必如此客气附近还有妖兽作祟吗?” “回玄长老,西北方两百公里外的徐霞镇,还有一只金丹巅峰的火翼蛇在四处放火,还请长老前去将其降服。” 那名弟子鞠躬行礼,继续道,“因为那只火翼蛇只是喜欢四处放火,还没有伤人事迹,所以这件事就留在后面处理。” 火翼蛇? 喻念眉头微皱,火翼蛇只喜欢生长在岩浆里,很少在外面行走,他们在通天塔内也遇到了很多火翼蛇不会这么巧吧。 喻念和凌苍照着几名弟子所述,向着这个村子的西北方向而去,但他刚跳上琼花的背时,意外瞥见了一只小猴子。 那只小猴子,手中抓着一个金灿灿的果子,不住在村里树丛上跳动着。 喻念觉得这只小猴子有些眼熟,很像他在通天塔第一层木之地域中,看到的那只小猴子。 想到这里,喻念一阵沉默。 难道通天塔哦不,锁妖塔内的妖兽,跑出来了? 带着这个疑问,喻念和凌苍抵达徐霞镇,并找到了正在一铁匠家冶炼炉中呼呼大睡的火翼蛇,将其收进空余的灵兽袋中,带回奉贤学宫关押驯化。 因为四处妖兽作祟事件频发,本来封山十年的奉贤学宫,提前撤销护宗大阵,迎接诸多出行在外的弟子回宗。 接下来半年时间,喻念带着几个徒弟行走于在西极各地,清理妖族残余,西境总算是平稳安定下来。 平静而又安详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第二年开春,奉贤学宫来了一名十三岁的少年。 奉贤殿内,熏香的烟雾袅袅升起。 “宗主,今日你想要梳个什么发髻?”一个年轻的生面孔弟子,小心翼翼道。 说话之人,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外门弟子,这名弟名叫陆离,是宗门内务堂新调到奉贤殿,给喻念做侍童的。 许文有了元婴修为,直接晋升为奉贤学宫的内门长老,自然不能再做这种低等的任务,独自领了一处地域,当长老去了。 许武一人,忙活不过来凌霄殿的日常事务,便又新调了陆离过来。 “束发即可。” “我来吧!”还没等喻念话落下,凌苍大步流星走到喻念身后,将陆离手中的牛角梳给夺走。 陆离如获大赦,迅速退下没了踪影。 凌苍抓起喻念柔顺的长发,牛角梳轻轻落在这些头发上,他刚将喻念的头发梳理了一遍,还未来得及束上时,门外便响起弟子通报声。 “进来。” 一名看守奉贤学宫大门的外面弟子,同手同脚,有些慌乱的给喻念行礼。 行完礼后,这名弟子结巴开口道:“宗主,外面来了一名少年,说是你的未婚夫,前来赴当年婚约,娶你回去当媳妇。” 奉贤学宫门口,一个少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三岁,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穿着一身黑色长衫,腰间挎着一柄黑色长剑,生得唇红齿白相貌英俊,活脱脱的青春美少年。 守在奉贤学宫门口的弟子,被少年之前的厥词给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你说宗主是你媳妇,可有证据?” “当然有了!”闻言,那少年仰头骄傲回答。 少年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一大团手帕,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一群守门弟子,见这少年真的拿出了什么东西,顿时有些发愣,心底对那手帕中包裹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当着众人的面,少年将外面一层手帕摊开抽去。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看到那神秘的“证据”时,那层手帕下面,包裹的仍是手帕。 少年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撤去了第二层手帕。 然而,露出的还是手帕。 用了这么多手帕,足以见里面包裹的东西之珍贵,众人对手帕中包裹的东西,好奇心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众人齐齐伸着脖子,死死的盯着少年的手心,眼睛也不眨一下。 在少年撤去足足十张手帕手后,一枚装裱好的低阶符纸躺在他的手心,外框上还钻有一个四周参差不齐的小孔,小孔上挂着一根绳子。 那符纸看着很久了,看来其主人经常拿在手心把玩,很是喜欢宝贝这东西。 即便再喜欢,也只是一块普通的符纸而已。 远远不如期待的现实,让众人一阵嘘声。 “看到没,看到没!”少年将手中袋子的绳子提起来,将符纸悬在空中,仰着脖子一阵炫耀,“这就是我媳妇,给我的定情信物!” 众人心底一阵嗤笑,面上却不好表达出来。 看来又是某家的熊孩子,以他们宗主为偶像,达到了这种痴狂的境界。 这样的人,他们实在是见的太多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压制不住 众人刚想到这里,一道姿容绝世的白色身影从天空降落,随即又有两道身影,降落在这道白色人影之后。 来者正是喻念和她的徒弟云妍以及凌苍,而琼花则在停留在高空之中没有落地。 十年过去,看着眼前变化颇大,但五官依稀存有从前痕迹的美少年,云妍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小珩?”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珩猛得转身,在看到喻念时眼前一亮,跟一只兔子似的向着喻念飞蹿而去。 “媳妇!” 云珩整个人熊扑到喻念怀里,双腿缠住喻念的腰,两只胳膊环住喻念的脖子。 喻念感受着身上的重物,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围观的奉贤弟子,亦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唯有云妍捂住脸,一脸不可见人的模样。 凌苍浑身冷气森然,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云妍已经先一步上前揪住云珩的后领,将八爪鱼一样缠在喻念身上的云珩揪了下来,扔到地上。 云珩捂着摔痛了的屁股,一阵火大:“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样对小爷我……” 看清楚自家姐姐的面容,云珩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如蚊子叫,脸上的气焰也消减了不少。 坐在地上的云珩,露出一抹狗腿子般的讨好笑容,招手道:“嘿嘿,原来是妍姐啊,好久不见——” 直到凌苍阴冷的眼神从云珩的面上扫过,冷哼一声后,云妍才松了口气。 “小珩,近来妖修作乱,你不在花神岛安心修炼,怎么一个人来了西极,很危险的。” “我当然是来找我媳妇儿的,”云珩小步走回喻念身前,将那枚符纸悬在空中,对喻念笑得傻里傻气:“媳妇你看,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有好好保管……” 云珩话还没落下,他手中的符纸便被一只修长的大手夺走。 凌苍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夺过那枚符纸,将其抓在手心,五指并拢一用力,那枚符纸便碎成了玉粉。 当着云珩的面,凌苍摊开手,朝着手中的符纸吹了一口气。 符纸顿时化为漫天玉灰,湮灭在空气之中。 凌苍收回手,面不改色道:“现在没有了。” 一脸呆滞的云珩,待凌苍开口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气得原地跳脚。 云珩的小俊脸通红:“你居然,你居然……” 凌苍修长的俊眉一挑,一道如刀子般的冷眼朝着云珩甩过去,云妍二话不说,伸手捂住他的嘴。 围观的众人见此,嘴角齐齐抽搐。 “既是小妍的家人来了,我们先回奉贤殿吧。”喻念望了一下四周人数不断增加的弟子,硬着头皮开口道。 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么大的糗,喻念现在特别想逃离现场。 琼花停在地上,五人跳上琼花的背,向着山顶奉贤殿飞去。 即便喻念已经尽量逃离现场,但这件事还是像洪水泛滥一样,很快就成片成灾的传开了,而且还越传越离谱。 奉贤学宫上下,无一不讨论此事,猜测云珩的身份。 各种猜测皆有,有猜云珩是喻念朋友儿子的,有猜云珩是喻念侄儿小辈的,还有猜云珩是喻念私生子的这些传言猜测五花八门,不过,其中一种最为让大家认可。 那就是,云珩是喻念的童养媳。 云妍一脸无语的看着闹出如此的风波的云珩,哀嚎道:“我真服了,你是我珩哥!当初师尊给了云家小辈每人一张护身符,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定情信物?!胡说八道当心我大师兄杀了你!好好说,来这边到底干嘛?” “是大伯让我来的,”云珩委委屈屈:“虽然你每年都给家里写信,但到底没回去过,他们担心,让我来看看你。” 如今云妍已有金丹修为,按理说足以压制天雷神火了,可随着云妍的年龄增大,她体内的炎阳之气越发浓郁,若非有喻念给她的灵器护体,隐隐有压制不了的迹象。 近来事忙,喻念也没注意到,如今被云珩提起,好几天晚上,喻念偷偷去云妍房间查看,都发现那些被子上尽是火燎的痕迹,而入定中的云妍浑身烧得通红。 喻念叹息一声,打了一个昏睡咒,将熟睡中的云妍抱了起来,一边为其体内输送冰灵力,一边抱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得到冰灵力中和后,云妍渐渐恢复正常体温,脸上的红意消退不少。 云妍下意识的抱紧喻念,就好像抱着一个大冰块一样,舒服得脑袋在喻念怀里蹭了蹭,嘴角的口水都蹭到了喻念衣服上。 “这孩子……” 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口水,喻念哭笑不得,同时心情却更加沉重。 次日清晨,喻念正在思考如何改进之前制作的法器,凌苍正坐在桌案前,低头忙着帮她看日常公费支出的账本,以及奉贤殿的开支明细账。 “这些开支都是我审核汇总过的。” 凌苍手持一叠账本,将其交给喻念,“师尊只需要看两眼,确定无误后,签一下字就好了。” 待喻念签字后,这些账本又要交到奉贤学宫的内务堂去报销,其中流程并不算简单。 毕竟奉贤学宫家大业大,而公家就是有这点不好之处,账务报销速度慢不说,其中流程还极为繁琐,让人跑断腿。 奉贤学宫虽靠着宗门大比名声大噪,收了不少新人,喻念也靠着系统积分兑换的一些天材地宝笼络了人心,但和老牌宗门相比,到底人手不足。 在奉贤学宫账务积压如山之时,凌苍主动站了出来将此事揽下,做得还挺上手。 喻念随意在那账本上瞟了一眼,拿起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其交回凌苍手中,“那就麻烦你下午再往内务堂跑一次了。” 本来她需要亲自去一趟,但下午还要为云妍改进冰灵力法器,这件事只有让凌苍去做。 不得不说,养徒弟还是有好处的。 喻念带着一大堆灵玉和其他材料,在附近寻了个无人的森林,便开始做起改进冰灵力灵玉的实验。 “你在做什么?”自喻念身后,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石碰撞的声音。 喻念条件反射的收起手中的玉佩,紧紧抓在手心藏着,随即转过头去,这才看清身后所来之人。 “景耀,你怎么在这儿?”喻念说着,将刚刚雕刻的玉佩收进袖子里。 她专门找了个深山老林做实验,为的就是不遇到其他人,怎么现在还会这样 “出门散散心,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林景耀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随即他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一枚丑得如癞蛤蟆一样的玉佩,将其悬在空中。 喻念:“……” 她不是放进袖子里了吗,什么时候掉地上去了。 林景耀打量一番那枚玉佩,随即缓缓开口道:“居然是聚灵咒和储灵咒和阵法相结合,却没有发生冲突反应不对,里面除了冰灵力外,似乎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灵力,将聚灵阵和储灵咒隔绝,才会让两者在一起相安无事。” 喻念见林景耀只是看了两眼,便将她改进后的冰灵力玉佩中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心底震惊的同时,对林景耀升起一股浓浓的崇敬之意。 不愧是精通阵法的,简直太厉害了 “师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修为不如你,但是在阵法一道也算有些造诣。” 喻念将云妍体内神火越发压制不住的情况,以及她现在改进法器所遇到的瓶颈告诉了林景耀。 “高阶聚灵阵和储灵咒不能刻画到这块玉佩之上,是因为这玉佩的材质太过普通,无法刻画过于细致的东西,也承受不住那么多灵力。” 说罢,林景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散发着莹莹光泽,通体白如雪的玉石,“这是沉雪晶,师尊你再试试。” “多谢景耀。”喻念伸手接过,林景耀递过来的沉雪晶。 两人一起刻画起新的冰灵力玉佩,对里面刻画的阵纹和符咒,修修改改,填填补补,不停的改进冰灵力玉佩的功能。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一声巨响横贯长空,爆炸后的光芒扩散开来,照亮葳蕤山脉深处的山林。 在这巨大的冲击波浪下,无数百年甚至千年古树,齐刷刷的成排向地面倒去,整片山林被夷为平地。 熊熊烈火在地面的树木上跳跃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四周乌烟瘴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焦臭味。 火势还有继续扩散的趋势,仿佛要将附近山林给吞噬掉。 无数还在沉睡中的奉贤弟子,被这巨大的震动给惊醒过来,披着衣衫出门,便发现葳蕤山脉深处火光冲天。 于是,一大群长老弟子出动,前往事发之地救火。 在火焰燃烧的山林中央,被炸出了一个巨坑,在那巨坑底部,叠着两道不知死活的人影。 “咳咳咳……” 灰头土脸的喻念,将身上昏迷不醒的林景耀推开,看了一眼林景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开始抱着林景耀拼命摇晃。 “景耀,你醒醒,景耀!” 看着林景耀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喻念都快急哭了。 这傻徒弟真是,为了保护她,居然在玉佩爆炸的那一瞬间扑了上来将她护在怀里,而那些爆炸的冲击波,全部轰在了林景耀的后背上。 明明她才是师尊,修为也高了不少。 喻念取出好几瓶丹药,也没有具体看是什么丹药,便掰开林景耀的嘴,将那些丹药一股脑儿倒进林景耀口中。 倒完丹药后,喻念在林景耀喉咙口拍了拍,昏迷中的林景耀,下意识的将口中的丹药全部咽入腹中。 吞下丹药后的林景耀,缓缓睁开眼睛,“师尊,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看着林景耀清醒过来,喻念松了口气,“景耀,感觉好点了吗,后背疼不疼?” “师尊莫不是忘了,我是冥灵根修士,防御能力比同阶修士强很多,这种程度的爆炸,还不算什么。” 其实这会儿林景耀感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朝着喻念扬起一抹微笑,本能的开口安慰喻念两句,好让喻念不那么担心。 然而,林景耀刚张开嘴巴,便感觉一股火热从他的小腹处升腾而起,迅速扩散到全身。 林景耀全身开始发烫,额头上也渐渐生出汗水,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嘴角越发红艳,宛若绽开的海棠花。 看着林景耀这幅不对劲儿的模样,喻念急了:“景耀,你怎么了?” “你刚才喂给我吃了什么?”感觉背后的阵阵刺痛,以及越来越热的身体,林景耀心底一沉。 抱着林景耀坐在地上的喻念,捡起丢在一旁的各种瓶瓶罐罐,“凝碧丹,罗厄丹,玄元丹,青霜丹,景耀,这些丹药有什么问题吗?” 没错啊? 虽然她当时没有看这些丹药的名字,但这些丹药几乎都是治疗方向的丹药,或多或少的对林景耀的伤势有缓解或治疗作用。 林景耀用略带嘶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道,“这些丹药,虽然都是疗伤的丹药,但凝碧丹和青霜丹却不可一起服用。 因为,凝碧丹中有一味名叫重楼的药材,与清霜丹中的药材景天相遇后,会变成烈性唔春药。” 林景耀现在,有些怀疑人生,甚至有些绝望。 这种春药对人族的作用已经很强烈了,而他是吞天狐,药对狐族起到的作用,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此刻,林景耀的体温迅速提升,全身上下的衣服开始被汗水浸染,他的四肢在不停的颤抖扭动着。 被体温灼烧得脑袋发晕的林景耀,直接抱住了喻念这个大冰块。 喻念沉默无言,不顾周围越来越近,前来救火的奉贤学宫弟子身影,抱着快被烧糊涂了的林景耀,向平时夜棠修炼的静水居飞去。 喻念抱着林景耀,以最快的速度御空飞行。 林景耀的身体如烈火般滚烫,他紧盯着喻念的眼睛渐渐迷离发红,其中似有熊熊火焰燃烧。 “难受,好难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出逃 听到林景耀的话,喻念低头便对上林景耀仿佛要吃了她的眼神,随即喻念一巴掌拍在林景耀脑袋上:“清醒一点,我是你师尊!” 林景耀本来就脑袋眩晕,喻念这一掌更拍得他有些发懵了。 他当然知道,抱着他飞行之人,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师尊喻念,不然还有其他人? 但为什么,要打他啊! 林景耀先将这件事撇一边去,他感觉现在自己如果不想办法先解决一下,他会烈火焚身而死的,即便他拥有不死之身。 想到这里,林景耀看喻念的眼神越发炙热,喉结一番滚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林景耀向来是个行动派,有什么想法,都会尽量在第一时间内付诸实践,他伸出手臂抱住喻念的肩膀,仰起头朝着喻念的红唇而去。 然而,还没等林景耀靠近喻念的脸,时时刻刻注意林景耀情况的喻念,意识到了眼前的危机,直接双手松开,于半空中将林景耀往奉贤殿后的冰湖一扔。 扑通! 伴随着重物落水,阵阵水花迸溅开来,寒冰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湖边的红梅花瓣洋洋洒洒飘到水面。 水面平静了一会儿,林景耀从水里探出了脑袋,脸上的红意消退了不少。 喻念跳进寒冰湖中,向着林景耀游过去,将林景耀的身体拉扯出水面,一脸担忧的询问道:“景耀,怎么样,有没有清醒一点?” 林景耀一阵沉默:“……” “这寒冰湖的水寒凉无比,定能浇灭你的欲火,还需不需要在水里泡一会?” 林景耀继续沉默:“……” 喻念抓着林景耀的胳膊,使劲摇晃:“景耀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啊?” 林景耀将胳膊从喻念手中抽出来,扬起一抹还算冷静的僵硬微笑,“我没事,现在感觉好多了师尊,你先回去吧。” 言毕,林景耀便转身飞向高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接下来好几天,喻念都去找林景耀商量改进法器的事儿,林景耀不在宗内,也没人知晓林景耀的行踪。 喻念只好放弃寻找林景耀,自己继续改进。 无论实验过程多么危险,想要救云妍的性命,实验就必须要进行下去,林景耀给她的沉雪晶还有很多,可以慢慢来。 不过,现在她得更加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改进的方案还没成功,云妍便去跟着月怀安修炼,月怀安身具太初焚心火,品质不比天雷神火低,可以起到压制的效果,而且他也比喻念更懂这些天地异火。 忙碌过后,一顿很寻常的午饭,五菜一汤再加饭后的水果,满满摆了一桌。 喻念夹起盘子里最大的那只鸡腿,犹豫一下,然后放进了凌苍碗中,又夹起一只鸡腿放进玉骨碗中,然后就是夜棠和杨毅,最后一只鸡腿给自己。 话说,葳蕤城中那家肉铺真的非常良心啊,这十年来鸡腿竟然没有涨价。 喻念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碗筷用起饭来,她吃了两口,却发现杨毅没有动筷子。 “阿毅,你怎么不吃啊?”喻念将碗筷放下,疑惑问道。 “师尊,你们吃吧,我还不饿。”正出神的杨毅闻言,朝着喻念扬起一抹有些勉强的微笑。 喻念又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师尊,我……”杨毅咬了咬嘴唇,想起意外听见宗门内那些弟子的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得站起身来看着喻念道,“师尊,我想出门历练一段时间!” “什么?”夜棠一脸震惊,“二师兄,去年刚历练回来,你又想出门?” 杨毅点了点头:“嗯,在外面会有很多收获。” 喻念沉默一瞬,终究没有问杨毅出门历练的原因,开口道:“好。” 几个徒弟都长大了,只要不是想做什么杀人放火、烧杀抢掳之事,她这个做师尊的,应该支持理解才对。 午饭后,喻念几人在奉贤殿内忙前忙后,为杨毅准备出行用的东西,为杨毅壮行。 “师尊,你们回去吧!” 杨毅将玉骨放在自己肩膀上,朝着喻念几人招手告别后,便渐渐走出奉贤学宫。 站在奉贤学宫外的大门口,杨毅转身回望过去,拽了拽藏于袖中的拳头,心下一狠,转过身去一直前行,再也不回头了。 大师兄凌苍来自中洲修真世家,是冰灵根这等天之骄子,修为已达金丹巅峰,离元婴只有一步之遥,师妹夜棠年纪轻轻已经金丹后期,师弟林景耀不知出身,但看得出也是世家子弟,修为更是到了元婴中期,就连小师妹云妍,有异火侵扰,都到了金丹初期。 只有他,一个废材五灵根,没背景也没实力,至今还停留在金丹中期。 他知道,师尊收自己这个废材五灵根弟子当徒弟,面临了外界很多压力,也遭别人说了不少闲话。 但是师尊依旧待他如师如母,教导他关爱他,从不在意这些。 师尊的恩情,他杨毅没齿难忘,甘愿以这条性命报答。 师尊说过,不如别人,就需加倍努力,总有一天他会光荣归来,堂堂正正的站在师尊身侧,配得上当师尊的徒弟。 想到这里,杨毅脚下的步伐越发坚定。 另一头,朝云小筑。 制定了好几年出逃计划的楚暮,终于等到了于朝出门的时间,一阵打包行李挎肩膀上后,便大摇大摆的准备逃离这里。 走到门口时,楚暮止住了脚步,微微有些犹豫。 虽然于朝总喜欢用剑恐吓他,还逼他喝那么苦的药,还限制他的自由不允许他出门但于朝对他的好,他也记在心上。 除了妹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他楚暮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于朝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定会想办法为于朝求到,但于朝是修真世家贵女,身份尊贵实力高强,他实在是想不出于朝还需要什么。 楚暮站在门口一阵口脑袋,也没想出来怎么答谢于朝。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再不走,等于朝回来就走不了了。” 楚暮甩了甩脑袋,便将脚踏出门外,但他刚走了几步,又折返了回去。 “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于朝那个家伙,肯定得急死,还以为是我被哪个仇家抓走了。”楚暮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看来,得留点东西才行。” 想到这里,楚暮去了居住房间旁边的书房,于朝平时闲来无事,会在这里教他识字。 楚暮取出一张上好的宣纸,拿起毛笔沾了点墨,便准备开写。 “写什么好呢?” 楚暮手中的毛笔悬在宣纸上空,思量一番下来,楚暮也没有想好要写什么。 等楚暮回过神来,便发现桌子上的宣纸,被毛笔上滴落的墨水侵染了一大团乌黑。 “哎呀,坏了坏了……” 楚暮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结果直接打翻了砚台,桌上堆叠的宣纸全部染上墨水,整个书房被弄得乱七八糟。 楚暮看着面目全非的书房:“呃……”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明白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房间真的是太难收拾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宣纸没有了。 楚暮看了看四周的大白墙,心底有了主意,他捡起地上的毛笔,在桌上被打翻后还剩底部一点点墨水的砚台里蘸了两下。 接着,楚暮走到书房墙壁前,举起毛笔准备开写。 但他落笔时,却发现“我”这个字,他还不会写。 楚暮顿了一下,照着自己的模样,在墙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火柴小人。 “啧啧,咋就那么好看,那么像呢?”楚暮站在墙边看着那火柴小人,越看越满意,“小爷我真是天才!” 一番自我吹捧后,楚暮在小人后面写了“走了”两个字。 表达完自己离去的意愿,楚暮觉得,他吃于朝的住于朝的,也该表达一下谢意。 他想下笔写“谢谢”时,却发现,他也不会写“谢”字。 楚暮抠了抠脑袋,才想出用什么图画表达“谢谢”的意思,随后他在墙壁上画了两个爱心,最后落下于朝的大名。 做完这一切后,楚暮将手中的毛笔往身后一扔,抓起桌子上的包袱和剑走出书房,离开了朝云小筑。 楚暮来到烟雨城中制办了一些出行用的东西,又买了一些常用的丹药和食物。 “修真界这么大,该去哪儿呢?” 楚暮认真思索了一番这个问题,却发现北域中洲容易碰到于朝,西极的很多地方他已经去过了,东海南海他也去过。 至于西南…… 想到这里,楚暮有些沉默,他好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于朝刚从中洲的临水山办公务回来后,黎阳便一脸焦急的冲上前来。 黎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口:“于大人,不好了,那个小贼,他……” “我不是说,不要小贼小贼的叫楚暮吗?”于朝眉头微皱,继续道,“你慢慢说,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到底怎么了。” 黎阳拍拍心口,开口道:“呼~,我知道了于大人,楚公子他走了。” 于朝淡定的神色瞬间就消失了,换上一张让人见了毛骨悚然的黑脸。 于朝咬牙切齿,拽紧拳头:“这个小流氓总喜欢跑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不应该,将楚暮一个人留在山庄里的,她就应该,时时刻刻的把这个小流氓给带在身边。 “于大人。” 看着于朝脸色不好,黎阳试探性的开口叫了于朝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开口道,“楚公子他,在书房留了一些东西……” “走。” 在黎阳的带领下,于朝黑着一张脸走向书房。 走进书房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凌乱一点的沾墨宣纸,整个书房像是被什么东西洗劫过一般。 于朝看见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等她抬起头来看到墙上的东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呆若木鸡。 不知过了多久,于朝才缓缓回过神来,死死盯着墙上的爱心。 然后,于朝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来来回回镀上一层层淡粉,直至露在外面的皮肤变成番茄色。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于朝,乐得一时间不愿意醒过来。 “于大人?” 黎阳伸出手,在于朝眼前晃了晃。 “黎阳,帮我收拾东西。”回过神来的于朝脸上尽是红晕,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醉醺醺笑着,看上去有些傻,“我要出门一趟。” 楚暮竟然表明喜欢她,巧了,她也是呢。 既然楚暮都这般明说了,她也不能畏手畏脚遮遮掩掩的 短短半个时辰内,看到自家于大人神情变幻如变脸普的黎阳:“……” 于大人一遇到那个小贼之事,怎么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眼前这个露出那般傻透了的笑容之人,绝对不是他们那个平时喜静爱书,冰雪聪明的于大人。 黎阳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南疆兖州城。 兖州城位于南疆偏北的位置,与中洲交界,是普通人与修士混居的一个大城市,其中人口超过百万,居住着来自四面八方之人。 大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都是商贩行人,看上去极为热闹。 楚暮降落在大街上,这些做生意的小摊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小贩们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开始推着小摊东躲西蹿。 居然是这个小贼,这个小贼怎么又回来了…… 楚暮所经之处,知道楚暮的人自动给他让道,不知道楚暮的人,也被那些知道的人拉开。 看着这一幕,楚暮啧啧称奇,这些人怕他的模样真是让人爽快啊,这才是流氓该有的待遇,这才是坏人该做的事! 他这也算是,务正业了吧。 楚暮看到前面一处小摊,眼前一亮,疾步走上前去伸手一抓,两只手便各拿了一个糖葫芦。 楚暮也不理会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将糖葫芦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唔唔,糖浆熬得有些焦了,吃在口里发苦,糖葫芦居然还没有去籽差评。”吃完糖葫芦后,楚暮将那根竹签插回小贩手中的稻草堆上。 小贩气得眼红脖子粗。 “看什么看,吃你两个糖葫芦,你还有意见了?”楚暮脸上挂着微笑。 “你……”小贩狠狠瞪了楚暮一眼。 小贩是近十年来新来的,虽然听过楚暮的恶名,但却没有亲眼见识过楚暮的欺霸恶行,不知其中的严重程度,所以便有些傻大胆。 “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楚暮眯了眯眼睛打断小贩的话,眼底尽是森然冷气。 就在小贩还要说什么时,楚暮抽出腰间的定罪剑,架在了小贩的脖子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儿时记忆 究竟是挖了这人瞪他的眼睛呢,还是将此人的手筋脚筋挑断呢? 但如果他真的这般做的话,于朝那家伙知道了,定会天涯海角追杀他吧。 想到这里,楚暮打了个寒颤。 那画面简直太悲惨了,为了不经历这般悲惨之事,他今天就放过此人好了。 楚暮抽回定罪剑插回剑鞘,而小贩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 “今天小爷就饶一次,下次我想吃糖葫芦时,记得给小爷送过啊。”撂下一句话,楚暮转身就走。 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楚暮闻到空气中的香味,顺着香味到了一家酒楼门口。 看着熟悉的“口福楼”字样招牌,楚暮突然想起了以前在这家店吃霸王餐的青葱岁月,才发现自己已经将近十年没吃过霸王餐了。 楚暮准备进这家店,追忆一下逝去的青春。 他刚抬起脚踏进口福楼,便发现里面的客人围成一圈,似乎在围观什么。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楚暮挤进人群。 “叔叔,半个月前你拿了我的小旗,没付给我钱呢,叔叔……” 一个四五岁大,脸上被脏东西涂得乌漆嘛黑的小叫花子,死死拉住一个中年男人的袖子道。 被拉的中年男人是个修士,修为在筑基后期左右,长得有些显凶,穿得十分华贵,腰间挂着酒葫芦,浑身都是酒气。 “走开!”中年男人转过身抬起脚,将那小乞丐踹飞出去。 那小乞丐喷出一口血,顾不得伤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扑上去,死死抓着中年男人的裤腿。 小乞丐嚎啕大哭,泪水和嘴角的血液混在一起,脏兮兮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凄惨得瘆人。 “叔叔,我爷爷还要等我拿着这些钱回去,买药治病呢,求你了叔叔!” 看清那中年男人长相的楚暮,眼中迅速染上一层血红,他拽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就算这个人化成灰,他也认得这个人。 十岁之前他和妹妹相依为命,有一次他感染了风寒,想吃朱记点心铺里的点心,妹妹就想办法去给他弄。 那个雨夜,淋着大雨回来的妹妹小脸惨白,浑身青青紫紫,破烂的衣服上全都是泥浆。 但妹妹揣在怀里的点心,却没有被淋湿,甚至还是温热的。 当时他脑袋烧得稀里糊涂,又饿又冷,闻见点心的香味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了就躺在破床上继续睡觉,没有注意妹妹的情况。 第二天他烧退了,脑袋清醒后才发现,妹妹断了一只手,就躺在他床边的地上昏迷不醒,鲜血流了一地。 他抱着妹妹去看郎中时已经太晚了,他的最后一个亲人,因失血过多离开了他。 后来他千方百计的打听,才知道妹妹因何而断了一只手。 当时他们没有银钱,为了他能够吃上朱记点心铺中的点心,妹妹四处乞讨,却没有人大发善心施舍妹妹一文钱。 就在此时,这个男人出现了,他愿意给妹妹银两,去买朱记点心铺的点心。 条件就是,用一只手来换。 为了不让生病的他失望,他那个傻妹妹,就真的答应了。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就像恶魔一般,以别人的苦难为乐子,这个男人在对妹妹拳打脚踢后,如约取走了妹妹的右手,拿着那只断手到处炫耀。 那么多围观之人,也只是以此为趣闻轶事,看完过程后便散去了。 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止。 妹妹用那个男人留下来的钱,不偷不抢,堂堂正正的去点心铺子买了他想吃的点心,而自己却失血过多去世。 母亲去世前,叫他和妹妹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说这个世界还算是好人多,叫他们两个好好活着。 他不明白,妹妹在被那个男人伤害时,为什么那些好人不站出来。 他不明白,善良本分到平时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哭好久的妹妹,为何会死得如此凄惨。 母亲错了,这个世界更多的是弱肉强食,拳头才是硬道理。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唯有自身强大到能震慑住那些恶人,才不会有人欺负自己。 去他妈的善良! 从那些围观的路人口中,楚暮打听到,这个男人名叫黄权,是兖州城第一大修真世家的公子哥。 其父早亡,黄权更是黄家有名的废材,五灵根资质,活到四五十都还没有筑基成功,但其太爷爷,却是周围一带有名的化神老祖。 仗着家里的权势和长辈的威名,黄权在兖州城横行霸道,从无人敢反抗。 在人群中见到黄权时,楚暮记住了那张脸,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腰间插着一把菜刀藏进人群中,出其不备冲上去,即便是以同归于尽的方式也要为妹妹报仇。 但黄权是个修士,而当时的他却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乞丐,有心无力。 再后来,楚暮意外走上了修仙的道路,学了各种邪门歪道,有机会报仇的楚暮,也不是没有去找过黄权。 但听别人说,黄权的太爷爷带着黄权闭关突破筑基修为去了,后来,更是因为各种原因,让他没有再见到此人,报当年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楚暮看着黄权的眼睛,冰冷刺骨。 黄权看着自己自己的裤腿,被那小乞丐脏兮兮的手给抓住,额头青筋暴跳,“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手砍了!” “你要砍谁的手?!” 一道愤怒欲要喷涌而出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客栈之中,楚暮面色冷沉的站出来。 黄权那被人这般吼过,本来要发怒的黄权,抬起头来看清来者,下一秒脸上的怒意便偃旗息鼓了,甚至膝盖都在发软。 原因无他,楚暮身上的气息太过强大,属于高阶修士的威压,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很快黄权就有底气了,他太爷爷是化神老祖,他怕什么怕? “大胆,你可知……” 还没等黄权自报家门,楚暮的定罪剑便架在了黄权的脖子上,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暮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停止哭泣的小乞丐,又面无表情看向黄权:“给不给钱?” 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凉,黄权生怕楚暮一个手抖把他给咔嚓了,那还能不按照楚暮所说的去做,颤抖着双手扯下腰间的荷包,丢给地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拿到荷包后,愣了一秒,随即从地上爬起来,挤出人群后疯狂朝着客栈外跑出去。 目送着小乞丐离开,楚暮倒也没有计较,小乞丐没有对他表示任何感谢之意这件事。 楚暮将目光重新落回黄权身上,在噤若寒蝉的黄权面前,扬起一个阴冷的微笑,露出森然的白牙。 “你说,你想怎么死呢?抽筋扒皮,还是车裂凌迟,又或者挫骨扬灰?今天小爷我大发善心,给你机会自己选,挑一个吧。” 黄权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发紫,都快晕倒了,但他却不敢乱动,生怕一动,他的脑袋就不待在脖子上了。 黄权鼻涕眼泪聚下,哪还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少侠,饶命啊,放过小的吧……” 楚暮看着黄权这幅模样,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了。 当楚暮正准备一剑解决黄权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于朝那张脸,于朝的模样,以及于朝平时说过的话就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脑海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好烦,为什么总是想到,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啊…… 楚暮心底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即看向黄权:“今天就不杀你了不过,也不能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 黄权一听自己可以活命,顿时大喜:“少侠想要什么,我们黄家可是兖州第一大家主,家财万贯”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再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楚暮恶狠狠的瞪了黄权一眼。 黄权赶紧闭嘴,浑身瑟瑟。 “既然你如此喜欢砍别人的手那我就取走你的双手双脚好了。” 楚暮话落,手中的定罪剑利落划向黄权的四肢,随着惨叫声响起,鲜血撒了一地。 在没有报仇前,楚暮日思夜想着报仇之事,恨不得马上手刃仇敌,让妹妹能够含笑九泉之下。 但报完仇后,楚暮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甚至有些失落,心底空空荡荡的。 他废了黄权也好,杀了黄权也好,都不能让他妹妹重新活过来。 想到这里,楚暮突然闻到一阵酒香,这些酒香是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传出来的,楚暮一扫颓然之气,眼睛都在发亮。 “好香啊——” 楚暮伸着脑袋耸动鼻子,顺着这股酒香走进了小巷,拐了好几道弯后,终于在小巷深处的一户人家门口,看到了挑担子卖酒的小贩。 卖酒的是一名七八十岁的老人家,老者穿着平常人家的粗布衣裳,胡须花白,面色红润,一脸笑呵呵的,看上去像个老寿星。 老者卖的不只有酒,担子的另一边插着制作好的糖人,还有一大盆凝固浓稠的糖浆,以及制作糖人的工具。 一群小孩,在老者摊位前买糖人,老者乐呵呵将做好的糖人递给他们。 楚暮走到老者面前:“这是什么酒?” 老者抬起头,满脸笑意的回答:“粮食酒呢,自家老婆子酿的,小哥要先尝一下?” 楚暮死死的盯着担子上的那只大木桶,点了点头,口中唾液已经开始泛滥。 “等一下啊,我这还有一个碗,洗干净的呢。” 老者从担子下面的屉子里,取出一个竹根做的小碗,打开盛酒的木桶后,很是大方的给楚暮盛了一大碗,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楚暮接下酒碗,仰头干了一大口,忍不住称赞:“好酒,给我来一壶!” “小哥,你也看到我这摊上的情况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东西给客人装酒用,你带的有酒葫芦吗?”老者一脸抱歉,小摊生意,出门实在是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酒葫芦? 楚暮微微一愣,随即在随身带的包袱,还有已经被东西塞满了的储物戒中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只有两拳头大的酒葫芦。 这个酒葫芦,正是九年前老铁给他的那个,被他丢角落里好久了,现在正好用上。 “用这个盛吧。”楚暮将酒葫芦递给老者。 老者拿着那个酒葫芦,左右看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楚暮,有些为难道:“小哥,这个……” 楚暮眼睛微眯,眼底一丝冷意闪过:“怎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 老者看了看那个酒葫芦,继续道,“只不过我这摊上的酒论壶卖,无论酒壶有多大,一壶酒都是十文钱小哥你这酒壶太小,怕是要吃亏啊。” 楚暮闻言一愣,他本以为老者不将酒卖给他,又或是其他什么事,却没想到是老者会说这样一番话。 不过很快楚暮便回过神来,在心底一阵吐槽。 他白吃白喝的,多喝多赚,少喝少赚,喝多少赚多少,怎么看都是赚了,怎么会吃亏? “装吧,快点。”楚暮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好吧。” 老这点了点头,将酒葫芦固定在摊位之上,又拿来一直漏斗装在葫芦口,而楚暮则站在摊位前双手环抱等着。 老者拿起酒勺,随即又将酒勺给放了下来。 有些不赖烦的楚暮:“怎么了?” 老者取下摊位上的一个糖人,塞进楚暮手里:“拿着。” 楚暮看着手中的糖人,有些疑惑:“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左右琢磨了一下,用这个酒壶打酒,小哥你太吃亏了。”老者一脸微笑,继续道,“我见小哥长得面善,这糖人就送你了,也算是一些补偿。” 楚暮闻言有些发愣,他低着头紧拽着手中的糖人,轻咬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眶有些发酸。 面善…… 用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算是侮辱这个词了。 不顾楚暮在想什么,老者拿起酒勺,开始往酒壶里面盛酒,忙活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老者琢磨着,两酒勺就能将这酒壶装满,然而,两勺酒灌下去后,酒葫芦里面的响声依旧很亮,并不是装满后的沉闷。 老者又舀了一勺酒,灌进了酒壶里。 然而,依旧没有装满。 接下来,一勺一勺的酒水被灌进酒壶,眼见着满满一大桶酒水都见底了,酒葫芦依旧没有装满。 老者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甚至拿起酒葫芦打量一番,怀疑是不是葫芦底下有漏眼。 但即便是有漏眼,酒水漏出来后,也会撒了一地才对。 但地上很是干燥,没有任何酒水的痕迹。 楚暮也认识到,老铁给他的这个酒葫芦不对劲儿之处了,将那酒葫芦从老者手中取过来,用塞子盖好。 老者:“小哥,实在是抱歉,老朽没将你这宝葫芦装满……小哥应该是修士吧?” 楚暮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无碍。” 随即,楚暮拿着酒葫芦转身就走,老者看着楚暮的背影,再看看空空荡荡的酒桶,心情有些失落低沉。 今天满满的一桶酒,结果一文钱都没有卖出去不过也不怪这位小哥没给钱,说好的一满壶酒十文钱,是他没有将酒葫芦装满。 就在老者发愁之时,楚暮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块金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结局 很多年后。 楚暮逐渐认清这个世界的好与不好,与追来的于朝一同游历世间,大行善事,将临水山的声名远扬。 杨毅因修为进境日益减缓,生了心魔,捡到流落在外的招魂瓶后彻底堕入邪道,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并收编了西南邪道。 甚至在喻念派人捉拿之时,以魔气蛊惑了夜棠和云妍,将她们也带入了邪道。 作为吞天狐,林景耀乃是大陆上众多妖兽的首领,他与杨毅达成交易,带领妖兽与邪修一同袭击大陆,民不聊生。 十大宗门连同临水山组成联盟,保护世间。 邪道与正道约定在南海一战,这时已有大乘修为的喻念以身殉道,感化了自己的徒弟,无数人的祈愿使得她的积分集满。 原来曾经的喻念在剑骨被取以后,转修刀道,并以刀道飞升成神。 而她在飞升以后,阴差阳错来到现实世界,由于世界观冲突,她的神魂分裂,成为了现在的喻念,而她化名喻思,存在于喻念的记忆之中,并写下了小说里兰清清的故事。 没想到后来的喻念又回到了她年少时的时空,世界观彻底崩塌,而喻思神魂衰弱,只能以机械的系统为由,将自己的毕生所得送给喻念。 积分集满,喻念以师道重新飞升,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因为这具已经被现实世界同化,纵使她是修仙者,也不会受到排斥,反而能继续修仙。 但长寿并不是一件好事,身边的人逐渐死去,而她容颜未变,只能不断的辗转,看世事变迁。 直到某一天,地球上突然下了一场暴雪,昏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