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浮光》 见闻录 第一章 风雨中的客栈【已修改】 险峻的山峰是有力量的，它的深沟险峰之中都暗藏着危险。狂风暴雨下的墨比斯山更是如此。 奔流的雨水裹挟着墨比斯山的泥屑从山脚的约克镇旁席卷而过。昏暗之中，隐约能看到一家旅馆，摇晃的吊牌上写着“庞克夫人旅馆”。 就在这样寒冷又恶劣的黑夜之中，一位旅人向着这处灯火走来。 旅人身上的雨披把他裹的严严实实，在身侧挂着一个多用背包，腰间隐约能看见一柄长剑被罩在袍下，脚下一双翻口牛皮靴泥泞不堪。 大雨滂沱下，旅人时不时向山峰顶端的那团恶云投去担忧的目光。 那团云好像一个漏斗一般抵在山尖之上，乌黑中透着灰白，其中又常有雷光闪烁。这看起来可不寻常。 旅人在风雨的推搡中踏入了旅馆。 旅馆比旅人想象中要简洁和干净得多，这让他略略有些吃惊的打量起了这间旅馆。 少少的几张方桌整齐的排成了两列，从门口一路排到了吧台，角落里一个客人孤零零的正和一个杯子坐在那里。陈旧的木地板虽有些弯翘，但仍是大略平整的坚持装饰满了整个旅馆。主人虽然没有诸如其他旅馆那样的配以鹿头挂饰，熊皮地毯，但窗口传来的一缕幽香却是令人精神一振。 在酒馆尽头，靠近吧台的一张方桌上，有一个少女背对着门口坐着。这是这家旅店的小侍女。 “你好？”旅人站在门口颇有些狼狈的抖落身上的水渍。 “你好，先生。”那女孩转过身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一些食物，一个睡觉的地方。”旅人扒下雨披，又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如果有热水可以洗个澡那就再舒服不过了。” “容易得很。”少女起了身，缓缓地，精确地走到吧台下，摸索出了一串钥匙，手指挨个数了过去，仔细的摘了一个出来。 “您的钥匙，楼上右转，右手第二间。” 旅人接过了钥匙。 “您看到门旁角落里的那位先生了吗？他也才来不久，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准备一份和他一样的食物给您。” “非常感谢。” 旅人来到了这位客人旁边，仔细的打量这位客人一眼。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客人抬了抬眼睛，又举了举杯子。显出了一幅沉默寡言的样子。 “欢迎。” 旅人脱下了雨披，搭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又拉开了椅子撞了进去。雨天和泥泞的山路多少让人失去了一点控制自己身体行为的能力。令他多看了一眼的是他落座的时候踢到的桌子居然纹丝不动。 “闻起来像是麦芽酒。” 刚一坐下，旅人就指着客人的杯子说道。 客人耸了耸肩说：“你也想来一杯吗？。” 旅人摇了摇头。 “女士？”旅人把手拢在嘴边对后厨喊道。“麻烦先给我来几瓶龙舌兰成吗？” “这才是粗糙男人的好伙计。”旅人搓了搓手，又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多多少少在嘲讽另一位客人在喝女人喝的东西。 可是看他的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间似乎冒犯到了别人。 “认识一下，我叫李奥，公国人，正在世界各处冒险——看起来你在北面淋了一路雨。” “伊森纳斯。”客人抿了一口麦芽酒“你有成为那种偷偷摸摸调查别人隐私的那种职业的潜质，是叫侦探还是小姐密友什么的？” 看起来他对于李奥猜测自己的来历有些介怀。 “是侦探，我的朋友。”李奥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虽然外面套了一件风衣，但是里面衣服的样式看得出来还是一件短袖。要是像我一样打南边来，里面得穿的更厚一点才行。” 说话间，女孩已经拎着几瓶酒走了过来。 “谢谢你女士。麦芽酒？不，它们淡的像水一样。我记得我要的是龙舌兰？” “我们这里不卖烈酒。而且”女孩眨了眨眼睛“骤然喝这种烈酒对胃可不好哦，先生，试试甘甜的麦芽酒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奥仔细看着女孩湛蓝的眼睛，一点烛光正正的映在那里。他笑了一声“哈，好吧，美丽的女士，这些就我就当成甜水喝了，饭可得做的味道重一些。” 女孩放下了酒，笑嘻嘻的向着后厨走去。 李奥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孩的背影。 “别看了。” 李奥心里惊觉，转头看向了伊森纳斯。看着这位住客饱含深意的目光，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些什么。 “喂，别误会，我对这种小女孩可…” “她确实是个瞎子。”伊森纳斯的目光转回了桌面上。 李奥愣住了。 “你也看出来了？” “当然。白纸黑字一样清楚明了。”伊森纳斯从容的抿了一小口麦芽酒。 他推了推桌子：“看，桌子，钉死的。我注意看过那女孩的步伐，她的脚步总是又平又直的迈出65公分左右，也就是说她一旦找到了一个固定的桌子作参考点，就能找到这间旅馆中她所熟悉的任意位置。” 李奥点头表示同意。正待说话时，伊森纳斯却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又指向了窗台。 “再看看那些花，那可是那女孩的眼睛。”伊森纳斯把鼻子贴近了衣服“香甜中带着点酸涩的味道粘在我的衣服上，我不凑地近一点根本闻不出来。” “但是再细闻一下，又能闻出来另一种沉重的花香，这是放在我房间里的另一种花。这个女孩的鼻子一定灵敏非凡，能够分辨出来不同人身上味道的细微差别。固定的地图和步伐让她在这个房间里穿梭自如，花香帮助她分辨来往的客人。这就是她的生活密码，这让她看起来和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别无二致。” 李奥若有所思的看着伊森纳斯兴致勃勃又旁若无人的对这间旅馆的特殊之处指指点点，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重新认识一下，李奥·凡森特，兴趣是去世界上所有‘具有传说故事’的地方冒险。从任何方向来到这里，都要在大雨里行走超过一天半，除了前来冒险和探查异常，想必没有人愿意干这样的傻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请你加入我的冒险团，当然了，现在这个冒险团只有我一个人。” 当注意力从对人物的分析上转移开后，伊森纳斯的目光重新变得平淡。他无视了李奥举在空中的那只手，淡淡的说道：“如果你是打算雇佣我，你得列明你的条件和目的，然后我才能考虑是否同意。” “好吧。”李奥收回了右手，打了个响指。“很合理的要求。那么我们从约克镇开始说起。” 李奥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和一本笔记，铺在了桌子上。 “这里是约克镇”李奥指了指地图的右下角“附近出名的度假小镇，气候温暖宜人，终年鲜花盛开。像这样长达十数天的大雨应该和它毫无关系才对。” “而我所知道的历史上出现长时间反常气象的地方，分别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李奥在地图的三处又点了点。 “有意思的是在气象反常的时间前后，当地总会有龙的传说出现。”李奥翻开了笔记，递给了伊森纳斯。 “无论从规模，持续时间，还是反常的突发性来看，这里的暴雨都很接近那几次反常气象。” “所以你拉上我是想对这条龙动手？”伊森纳斯一边翻看笔记一边询问道。 “是的。”李奥承认道。 “这可是一个危险的活。你想做到什么程度？”伊森纳斯把笔记递了回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对于前半句话，李奥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如果能杀掉那是最好不过的，最次也要驱逐它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坐视邪恶壮大可不是一个优秀的冒险者的行为。” “如果你肯加入我的冒险团，这就是我们要干的第一件事。同时也是报酬的一部分，一份详细的冒险计划，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不叫冒险，那是在浪费生命。” 伊森纳斯对这一句话不置可否。 虽然他觉得这是一个丰厚的条件，但是并不足以打动他。 李奥同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第二，我能提供强大的武力支持以保证此次冒险的大致安全。我已经进入十八级的圣域领域有一段时间了，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没法威胁到我，而且我才十八岁岁，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二十级的关口。” 令李奥有点着急的是，伊森纳斯依旧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总是有一点自负和着急。 李奥忍不住开口问道：“喂，我提的条件难道很差劲吗？” “挺不错。” “那你看起来好像对这些并不感冒？” 伊森纳斯耸了耸肩，反问道：“团队有多少资金？每个月我能拿多少钱？冒险后的战利品分成怎么算？你的冒险团如果打算足够吸引人，不能光谈理想，还要来些实际点的东西。” 李奥表情一滞，他可从没想过这些，他以为冒险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同甘共苦罢了。 他支支吾吾开口道：“我身上还有12个金币，每个月的话…我可以给你6，不，8枚金币，战利品上…” 不等李奥说完，伊森纳斯就举起了手打断了李奥的话。 果然，年轻人空有梦想却毫无经验才是常态。伊森纳斯不禁有些头痛，哪有刚招了一个人就把大半身家给别人的？如果让李奥打理冒险团，怎么看都像是半路要饭才能完成冒险。 但是这倒是能看出李奥的品行不坏。 叹了口气，伊森纳斯说出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说说如果我成为了你的同伴，你对待同伴的态度吧。” 谈到这个问题，李奥的神态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对于同伴有着严格的定义，作为同伴，要做到相互信任，禁止背叛，托付生命。尽力保证同伴包括但不限于物质的权益。贪生怕死是令人不齿的，生死与共才是同伴的归宿。” 面对李奥热血又带着点激昂的宣言，伊森纳斯只是哦了一声。 “把我能得到的报酬，需要做的任务，还有刚刚这句话写进一份契约里，我就考虑加入你的冒险团。” “啥？” “等到去山上一趟，验证你的情报准确之后，我才会和你真正签署这份契约。现在，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意思就是说，伊森纳斯同意和他一起冒险，并且不在意自己需要付出什么。 这让李奥略微有些愣神。 等回过神以后，李奥才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在笔记上有一些关于巨龙的传说，你得帮我思考一下面对巨龙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伊森纳斯微微瞥了一眼李奥。 “意思就是，巨龙就在头顶，你却对他一无所知？看起来你缺一个家长，管家和智囊。” 对于伊森纳斯略有刻薄和吐槽的口吻，李奥并不在意，反而笑着答道：“对！确实如此，你得照顾一下小孩，当个保姆。” 伊森纳斯撇了撇嘴。 “我暂时同意这个提议。”伊森纳斯整了整衣领，用下巴指了指李奥的身后“用过晚餐后我们可以准备一下明天的行程。” 李奥扭过头去，女孩正吃力的拎着一个餐盒走来。他急忙站起身来，过去接过了餐盒。 “非常感谢，先生。” “举手之劳。”李奥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这个女孩，她看起来活泼又自信，只除了烛光像照在玻璃上一样从她的湛蓝的双眼反射出来。正常人可不会这样直视烛火。 李奥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微笑的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不过我猜你肯定不叫庞贝夫人。” “笑话很冷，先生。”女孩低头回答道，李奥特别留意到她仔细摸索餐盒的动作“庞克夫人是这家旅馆的主人，管我叫娜娜就好了。” 伊森纳斯抿了一口麦芽酒，挡住了嘴边的一点不合适的上扬的嘴角。 李奥试图逗这个小女孩笑，不过他的话语明显欠缺技巧。 李奥也是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 “好吧，我确实不是很会聊天。”李奥想了想“你们这些天过的怎么样？” 这个话题明显更糟糕。伊森纳斯心里默默念叨着。 果然，娜娜有了一段明显的沉默。 “...很糟糕，约克镇本来是一个度假胜地，但是这半个月来雨水阻断了道路，几乎一笔收入也没有，原来我常常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但是现在我们连维持生存都渐渐变得困难…” 娜娜的声音越来越低，旁边的两个男人也沉默下来。只有娜娜放置餐盘时与桌子磕碰的声响在三人之间回荡。 伊森纳斯敲了敲桌子。 李奥抬起了头。 “别垂头丧气的，坏心情可对冒险没什么帮助。” 李奥默然不语。 “现在。”伊森纳斯举起了勺子。“让我们尝尝娜娜小姐的豆子汤。” “用餐愉快，先生们。” 看着娜娜的背影，李奥突然举起了胳膊喊道“娜娜小姐！” 娜娜把头转向了李奥的方向。 “祝你明天有一个好天气！” 这句话让娜娜开心的笑了起来。 “谢谢，但是你的祝愿恐怕要落空了，先生。” 李奥同样笑了笑，灌了一口酒。 酒馆外依旧风雨飘摇，而烛光明灭的大堂里，三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见闻录 第二章 预料之外的同伴 清晨并没有给墨比斯山带来更多的光亮，灰暗的雨幕中隐约能看见两个穿梭在山林间的身影。 伊森纳斯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段树枝当作拐杖，兼做探路的功用。李奥则身位稍稍落后，在各个地方尽可能的做下了标记。 突然，走在前面的伊森纳斯转过身来摇了摇头，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前方山体结构不稳，需要另找一条道上山。 山间的风雨更加狂暴，以至于两人说话都难以听清，所以二人出发前制定了这样一套简易的沟通策略。 虽然阴云遮蔽下，太阳的方位隐晦难辨，但是凭借多年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伊森纳斯仍然准确的分辨出已经是晌午了。 “你觉得这条龙应该是什么样的一条龙。”暴雨之中，伊森纳斯突然说道。 “什么？”走在后面的李奥没有太听清，不得不大声地询问了一遍。 “我说，你觉得我们会和什么样的一条龙战斗。” 李奥反手在一棵歪树上划了两剑做了个标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怎么知道。能省点力气别说话了吗，这段山路已经够让人感觉糟糕了。” 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 “你仔细看看，现在这也叫大雨？” “嗯？”李奥伸出手来感受了一下。 确实，雨势虽大，却不如在山脚时猛烈。 “这很反常，但是我们或许能从这里推测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伊森纳斯放缓了脚步，思考了起来。 “如果山上确实有一条龙，而且我们假定反常气候是由这条龙引起的。客观事物的改变必定和能量息息相关。如果它能改变如此范围和程度的天气，就一定具备引起如此大规模的反常气候的能量。那么是什么属性的能量才会导致如此大范围的暴雨？”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面对一条会操控水的龙？”李奥问道。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观点。 “如果这是一条水龙，我们越是靠近山顶，雨水应该更加汹涌才对。但是走到这里已经只是大雨的程度而已。只是这种雨量的话，这根拐杖已经必要了。”伊森纳斯晃了晃手里的树枝，随手将它抛向山下。 “我们都知道降雨的条件，第一是足够低的温度，第二是足够多的水，两个条件相互作用后达到了一定的要求才会有雨水落下，不然天气只会是干冷或者湿热。虽然约克镇气候潮湿，但是明显不足以生成如此巨量的雨水，而且现在的气温也不算极度寒冷，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湿度条件。” 伊森纳斯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山顶漏斗状的云。 “能量总是由高向低散逸，如果墨比斯山的热量全部都被这条龙抽光了，其他地区的热量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墨比斯山涌来，就像水会自动填满低洼一样。物质是能量的载体，当周围的能量涌向这个热量低谷地时候，也会把水汽带来，所以旁边的大海就是最好的水源仓库，这就补全了降雨的湿度条件。” “如果按你所说，它能够吸收热量，那么它肯定是一只火系巨龙了？” 伊森纳斯嗤笑一声。 “火系倒是火系，但是巨龙可说不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李奥好奇的问道。 “在你的一生中，你什么时候会饭量大增，吃了多少饭仍然感觉饥肠辘辘？” “十来岁那会，多少肉到肚子里，我还是和没过东西一样。” “对。”伊森纳斯缓缓地拔出腰间的宽剑“就因为它还在生长期，所以才需要不停的吸收热量，而不是向外散逸热量。这样的话，这里雨势转小也说得通了。” 李奥看着伊森纳斯的动作，尽管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伊森纳斯一起缓缓地抽出腰间的佩剑。 “基本情报已经推理明了，那我们现在的目标是…” 说话间，伊森纳斯垫步上前，直直的一剑刺出，穿透了一棵古树，钉在了一团白朦朦的光上。 光剑相交，发出了“叮”的一声清响，一道灰白色的光环从交点迸开，飞快地掠过树木，雨水，枯枝碎叶。凡是光环所掠过的事物，俱都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声音，嘈杂的山腰变得寂然无声。 “哇哦。”李奥下意识的赞了一声。 白朦朦的光团渐渐散去，一个老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你们好，我的朋友们。阻挡恶龙的勇士们，李奥和伊森纳斯。” 老头穿了一件宽大肥厚的袍子，把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头上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毛发。看上去离群又怪异。 李奥和伊森纳斯面面相觑。 伊森纳斯思索了一下，便还剑入鞘，接上了自己没说完的话。 “…搞清楚这老头来干嘛的。” 李奥头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喂，你就打算这么放过这个老头？” “那还能干嘛。”伊森纳斯耸耸肩。“打一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奥的佩剑在空中比划着。“既然我们先动手了，过了一招就没了动静，你不觉得很丢脸吗？” 伊森纳斯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奥，说：“我从来不因为情绪而影响自己判断。” 李奥只好憋屈地把剑塞回了腰间。 老人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争吵完，这才向他们招了招手。 “跟我来，朋友们，这里暂时很安全，我们可以找个舒服点的地方聊一会。但是也不能聊太久。” 伊森纳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李奥跟在后面颇有些无奈的喊道：“面对底细不清楚的人是不是该保持一点警惕啊。” 两人跟着这位老人穿过了一片灌木丛，灌木丛后是一个小小的凹坑，一个白色的光罩盖在上面，光罩里有一块防水布和一些吃食。 三人坐了进去，李奥摸了摸周围干爽的地面，吹了个口哨。 “嚯，老头，挺舒适嘛，还有酒啊，白兰地？这可比那个小姑娘的酒好多了，虽然她的豆子汤也很不错。” 走了大半天，李奥早就饿了，立马将警惕抛在了脑后，抓起酒瓶就痛饮一番。 伊森纳斯斜了一眼大吃大喝的李奥。 刚刚说要保持警惕的是不是也是你？ 老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有那么一瞬间，眉宇间露出来了一丝久违重逢的喜悦。 他和颜悦色的说道： “虽然我自认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每个预言中的人都和我是朋友——但是我想我还是应该对你们自我介绍一番。我叫欧莫尼，你们可以叫我老莫，职业是一个预言系的巫师，我根据我的一点预言，冒昧的追寻着来到了这里，希望你们不会对我不请自来感到生气。” 李奥大吃大喝，伊森纳斯却只是支着下巴倾听巫师的话语。 伊森纳斯表面上和和气气，内心却对这个巫师不是那么信任。 “既然你自称是预言系的巫师，又开口就能叫出我们的名字，那有关于我们的信息想来也不用再次复述。” “这是当然。”欧莫尼点点头。 “朋友之间需要的是相互了解，你对我们了解不少，但是我们却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得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当然，请问。” 伊森纳斯右手保持着撑着下巴的姿势，左手竖起了三根手指端放在胸前。 “第一，刚刚那道光环是什么。” “第二，你的能力是什么。” “第三，你的目的是什么。” 一旁端详着酒杯的李奥暗暗叫了一声厉害。这三个问题针对现在的情况，由急到缓，由轻到重，相互搭扣，精心设计了一个小圈套。 第一个问题最急切也最紧迫。在危险之中，最可靠的莫过于自己的战斗力，不利的环境会显著削弱个人实力的发挥，而刚刚闪过的光环明显对周围的某些东西做出了改变，如果不弄清楚这个，一旦需要和这个老头战斗，他们将立马陷入被动。 第二个问题相对缓一些。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云未思胜，先思败。如果对别人的能力有所了解，哪怕自身实力不足，起了冲突也能多出逃跑的策略。 第三个问题就更缓了一些。在保证己方安全的情况下，再探究对方的目的和自己有无冲突，好确保己方目的的达成。 伊森纳斯狡猾的是，三个问题表面上毫不相干，但实际上如果欧莫尼在一个问题上撒了谎，那么就能推翻所有的问题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中光环的作用应当与第二个问题中欧莫尼的能力相符合，第二个问题所回答的能力应当对第三个问题中的目的有所帮助，如果有所冲突，伊森纳斯立马能够察觉。 听出了其中深意的老莫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无奈的说道：“对我不用这么大的敌意，问的我头顶凉飕飕的，我挨个解释就是了。” “刚刚那道光环。”老莫指了指旁边无声飞舞的树枝说道。“有吸收和降低能量波动的作用，声音也具备能量。这里已经离那条龙很近了，聊天得小点声。” “而我的能力，正如我所言，我是一位预言系的巫师，除了能够看到未来自己将要参与的事情以外，奥术能量的法术也用的不错。” “因为在未来中，我将和你们一起经历无数艰难的冒险，所以我才来到了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这块命运石板就是证明。” 说话间，老莫拿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石板捏在手里，端举在身前以此来佐证自己的话语。 石板上面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雾气，雾气之中显现出来许多模糊不清的图像。 伊森纳斯皱起了眉头。 欧莫尼刚刚的话虽然没有什么漏洞，但是也不能证明他的来意，尤其是关于预言的那段论述模糊不清，像极了地摊上的骗子，除了他手里的石板看起来神秘莫测以外，根本无法证明预言的真实性。 他只好观察起了欧莫尼手中的石板，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在伊森纳斯观察着石板的时候，欧莫尼也在透过石板观察伊森纳斯。 然而不等伊森纳斯研究出些什么，变故骤生。 随着“噼啦”一声，一道汹涌的火柱撞上了乳白色的护罩。 火焰被护罩分成两股，向两边潮湿的树木烧去，几秒后，护罩发出一声泡沫破裂似的轻响，而后与火焰便一同消散，周围的一切也在烈火中烧成了焦炭。 欧莫尼手里的石板应声而碎，无数细碎的粉末汽化成了上升的白雾。 老莫遗憾地说道：“交友时间结束了，现在我们该面对这件事的正主了。” 见闻录 第三章 火光跃动的山峰 一股热浪冲着三人扑来，蒸干了周围浓重的水汽，空气变得炎热又干燥。 而在山巅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剪影。即便是从远处望去，立于顶端的它看起来居然比高大的墨比斯山更具威势，更具力量。 巨大的声音从山顶传出，回荡在山峰之间。 “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漆黑的剪影朝着山坳走了过来。它每向前一步，墨比斯的山峰都在轻轻晃动，山摇地动之间，远处不过巴掌大小的身形已经大到占满视野的所有角落，生长多年的老树古木也不过堪堪碰及它的翅根。 这时，众人才看清它的样貌。 锋利又带着弧度的龙爪深深的刺入地下，粗壮的四肢压垮了无数树木。红黑色的厚实鳞片布满了整个身躯，一簇簇火焰从鳞片的缝隙中喷涌而出。宽且薄的龙翼半拢在躯体两侧，翅中带了两个锋利的小爪。而驾驭着这副凌驾于一切生物之上的躯壳的，是一颗修长的龙首，两丛弯曲的龙角自额头向两边横生，嘴里藏着的是鲨鱼一样的密密麻麻的牙齿。 “三位稀客。” 龙语轰鸣震颤的时候，两道灰白的火烟从它的鼻翼下喷射而出，嘴中亦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迸溅出来，霎时间，它的周身被各种形式的火花所装饰。 面对这只光焰四射的传说生物，李奥扇了扇口鼻处的空气，皱着眉头嫌弃地对另外两人抱怨道：“它从出生到现在没刷过牙吗？我奶奶开口都没有这么大的味儿。“ 伊森纳斯叹了一口气：“你不但人际交流能力很有问题，龙际交流也不怎么样。” 三人的平静让火龙饶有兴致地压低了身子。硕大的脑袋抵在了三人身前，一双盖着一层轻薄透明的眼睑的龙目来回打量着他们，尤其是仍然大吃大喝的李奥。 “你们看起来胆识非凡。” 它的声音里透着遇到了稀罕食物和玩具的好奇兴致。 李奥不堪忍受的捂住了鼻子。 “非常感谢你的夸奖，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离我远一点，距离产生美，听过吗？” 火龙直起了身子，不屑地说道：“你们人类身上地味道同样令我厌恶。” “我们龙族是所有位面中最为优越的生命体，天然就拥有比其他生命更强大的力量，更悠久的寿命，更卓绝的智慧。巨龙所到之处，所有的低等生命都会受到源自生命层次的压制，瑟瑟发抖，任由我们宰割，这是无数岁月以来龙族荣耀的象征。” “龙族的尊严不容冒犯。这片山脉之中，无论是鸟兽还是蚂蚁爬虫，都在四散溃走，这就是对我们的尊重。”火龙在他们三人周围徘徊踱步，眼睑低垂，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而你们，三个凡人，却胆敢踏入我的领地！” 火龙停下了脚步，半坐在山坡之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气度雍容。 “现在，我，苍炎巨龙之孙，傲慢魔龙之子，格里尼奇，欣赏于你们的胆识，慈悲的允许你们在生命抵达尽头的最后几分钟里，留下你们对后来者的劝言！” “嘿，我说，你好像有些自视甚高，小家伙。”李奥摇晃着杯中的酒液，脸颊微微有些红色。“待会可别哭得太大声。” 格里尼奇低沉的笑了两声。 “小家伙？”格里尼奇冷笑一下。“既然你们猜出了我的年龄，说明你们也有相当水准的智慧。但是就算是小家伙，我当你们的爷爷也绰绰有余。人类，我不想，也不必追究你言语中的冒犯，因为侵犯领地的罪责远在这之上，死亡是对你们最沉重的刑罚。既然你们不珍惜最后的时光，那么现在，短暂的感受你们的死亡！” 格里尼奇一声龙吼，蹲伏的后腿骤然发力，龙身撞向了三人所在的地面，背上的一双龙翼也挥舞着向四周掀起一阵狂风。急速靠近的庞大躯体上带着的却是强烈的风压，鳞片缝隙中喷射而出的火焰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火线。 小小的山坳在经历了如此猛烈的撞击以后变得四分五裂，在格里尼奇的起步地点，还有一圈淡淡的火焰旋风似的散开。 不远处的李奥踉踉跄跄的站稳，懊恼地拍了拍后脑勺。 “白兰地！这是我喝过最棒的。” 欧莫尼拍了拍李奥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我这还有，而且品种齐全。”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我的朋友，你的光头看起来真是熠熠生辉！” 唯一正常的伊森纳斯，反手拔出了宽剑告诫道：“不要轻敌，注意那个火圈，那里面有操纵能量的痕迹，这可能是一个逼近传奇的生物。” 李奥也抽出了佩剑，双手握住剑柄，十指来回舒张。 “我同意你的说法，在我查证的历史中，龙向来是灾难的征兆，神话的开端，危险也是在所难免。” 伊森纳斯偏过头给了李奥一个犀利的眼神。 “什么征兆？你怎么从来没说起过？” 李奥挥了挥手。 “现在这事不重要，说说下一步怎么打？” 伊森纳斯收回狐疑的目光，一手指向了火龙骤然发力的那个山头，那片地面如同蛛网一样碎裂开，泥土翻飞，无数树木的根茎也裸露了出来。 “记得它当时靠坐在山坡上吗？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它确实有一个蹲伏蓄力的动作。刚刚那个速度可以视为它的爆发速度。无论这是否是它的最高速度，至少说明我们的常态速度是高于它的常态速度的，所以在近身战这一点上我们已经处于优势了。” 在伊森纳斯进行分析的时候，格里尼奇已经转过了身，再一次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其它方面仍然需要观察，莽撞的进攻大多数时候会招致不可预测的结果。” 格里尼奇摇晃着硕大的脑袋，颇为不耐的喷出了两口灰烟。 “你们这些小东西，四处逃窜的本事一个胜过一个。我听说你们人类会制作工具来捕获行动灵敏的生物。不同于你们利用工具，我们龙族，擅长的是操控能量。” 格里尼奇猛地长大了嘴，喉脖之处，一团红光亮起，而且愈加明亮，在短短的一秒之内迅速由红黄转向了白炽。 “小心！” 欧莫尼惊呼一声。然而他也仅仅来得及做了简洁的手势，一片宽广的扇形的火焰已经舔上了他的脸颊。 白色的火焰迅疾的覆盖了这片山头，在火焰的尽头才隐隐约约看到纯白的火焰渐渐转为金橘再转为暗红，空气也被高温灼烧成密度不匀的波浪状。 十数秒之后，奔流的火焰才四散退去。一个浅蓝色的椭圆光罩露了出来。前方欧莫尼踏步向前，右手前伸托举着光罩，后方伊森纳斯一手半遮眼睛，一手持剑戒备，李奥亦是双手持剑而备。 光罩内的草地上还挂着雨水，外面的世界却变得截然不同，以三人为中心的周遭地面变得一片焦黑，所有植物也化为一片飞灰。稍远的地方才能看到树木的残骸，至于视线的尽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从山下望去，这个山头已经变成了一柄燃烧的火把。 欧莫尼擦了擦光亮的脑门上的汗，解释道：“这个是以奥能构筑的防御，和你们之前见到的白色防御不一样，它对能量对冲，能量分流的作用格外良好…但是用来对付这条龙只能起到一般良好的作用了。” 格里尼奇扒拉着干裂的土地，喉咙处的鳞片间隙还有大量的火焰不正常的喷涌而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欧莫尼：“你似乎…是被称为施法者的那一类人吧？这类人妄图以凡人的躯体触摸传奇的领域，而且颇有成效。” “这确实是一个创造性的职业。但是在传奇的能力面前也只是微不足道。” 言毕，格里尼奇又有抬头的动作。 “又来？”李奥大喊一声。 “冲上去！”伊森纳斯喝道。 这次欧莫尼也反应及时，一个简单迅捷的奥能冲击打在了火龙的咽喉处，让他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得以让李奥和伊森纳斯进入近身的范围。 格里尼奇颇为恼怒的立起了身子，把一股稍小的火焰喷在了自己身下。山头唯一一块完好的地方也变成一地狼藉。 然后它恶狠狠地把双腿砸在地上，卷起一阵强风盖灭了脚下的火焰。 在它身后，李奥和伊森纳斯小声而快速的交谈。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李奥问道。 “速度不快，火焰攻击很危险，但是它自己似乎也无法承受自己的攻击，在近身处小心的躲避就可以保证安全。现在要找到伤害到它的…” 就在伊森纳斯快速交代的时候，李奥收缩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快速接近的粗大物体。 “趴…”李奥刚刚喊出一个音节，格里尼奇有一人高的粗壮尾巴已经急速贴上了伊森纳斯后背。 尾巴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闪即逝，一溜血花抛洒在天空之中。 李奥愣愣的看着这串血花在空中化作了一团火焰。 “伊，伊森？” “防御也很强，差不多有全身板甲的硬度，厚度大约是板甲的一倍半。”伊森纳斯的声音继续从李奥的背后传来。 “你没受伤？”李奥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伊森纳斯。 “从你眼睛的倒影里看到了一点攻击的痕迹…别看我了，受伤的是它，我刚刚趁机试着砍了一剑。”伊森纳斯紧了紧手中的重剑，不乐观的总结道：“总而言之，虽然我们能够给它造成伤害，但是似乎无法形成有效杀伤。唯一的好消息是它对于能量的掌握不是很熟练，鳞片之间都是散逸出来的火焰，如果能扰乱它的能量运行，造成的杀伤力比我们一剑一剑砍上去可能要快得多。”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没错”伊森纳斯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李奥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上又窄又长的剑身，又看了看火龙足以和某些知名大教堂媲美的高大身躯，向旁边喊道。 “那边那个秃老头！你能做点啥吗！” 低声吟唱了一会儿的欧莫尼，此时右手一招，一股粗壮的水流扑倒了无数树木，直奔格里尼奇而去。 “请尊重我光洁的头顶，这可是智慧与勤奋的象征。” 欧莫尼的神态透着一股严肃的味道，但是随着水流被格里尼奇随口吐出的一颗火球蒸发的一干二净，他的脸色立马跨了下来。 “好吧，我承认我学习的时候不是很努力，而且主修方向也不是进攻性法术…” 李奥无奈的挽了一个剑花。 “年纪这么大了就别出来冒险了老头，回去养生也挺好的。” “别废话了，试试刺它的眼睛。”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 “好，如果我能飞十五米高的话。我立马就…唉，唉？你能跳这么高吗？” 李奥傻傻的看着平地一跃五、六米的伊森纳斯，又回头看了看还在比划手势施法的一个秃子，心中若有所悟，当即纵身一跃跳上了格里尼奇的膝弯。 “是减轻了我自身的重量吗，似乎还有一股能量在辅助我的动作…”李奥默默的感觉着突然之间的增益。 二人在仿佛假山一样庞大的龙身上闪转腾挪，逐渐逼近他们暂定为要害的眼睛。 格里尼奇不停的跃起，落下，抖动身体。在数次试图把两只小虫子摔向地面失败以后，它愤怒的发出了一声龙吼，身后的翅膀大力挥动，带着庞大的龙躯悬浮在半空中，开始了一串空中杂技。 李奥二人再是技艺精湛，也无法适应这种天空生物的专属生活，一前一后的摔在了地面上。 在摔落之前，伊森纳斯隐隐约约看到格里尼奇的下巴上有一块闪亮的龙鳞。 李奥趴在地上干呕了一下，抱怨道：“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糟糕的交通工具。” “还好有欧莫尼的法术缓冲了一下，不然这估计就是你这辈子坐的最后一个交通工具了。” 伊森纳斯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无奈。 天空中的格里尼奇愤怒又轻蔑的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二人，喉咙之间又开始有火光亮起。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出了一个字。 “跑！” 然而就在二人准备迈开脚步的时候，一边的欧莫尼却又有了动作。 “风系二道其三：压！” 半空中格里尼奇的身边突然冒出了几道空气扭动的痕迹，转而快速的凝聚为青黑色的实体，几道风之绳索穿过了格里尼奇身上的各处空隙将它绑了个动弹不得。 失去了翅膀的支撑，格里尼奇哀嚎着向地面坠落。 李奥和伊森纳斯再次对视了一眼。 机会！ 格里尼奇尚在半空中，翅膀也被束缚住，浑身上下全无借力点，如果等到它落在地上，有了发力的根基，战斗必然又会变得艰难起来。只有它将要落地的短短一瞬，借着它下落的冲力，一跃而起将武器插入他的喉咙。 机会转瞬即逝，从下落到接触地面只有短短的几秒钟，所以二人一言不发，闷头前冲的同时调整自己的呼吸，力求抓住这个机会。 “它下巴上有一块格外闪亮的鳞片，那可能是它的一个能量集中点！攻击那里！”伊森纳斯喊道。 格里尼奇试图振翅挣脱这条锁链，只是第一次振翅，锁链就有了明显松动的迹象，看起来只需要两三次振翅就能冲破欧莫尼努力维持的这个法术。 但是正如李奥他们所预料，短短的几次振翅的时间足够它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格里尼奇眼中怒火愈盛，头颅奋力一扬，喉咙间的火光又开始冒出。世界上没有毫无风险的计划，在它看来，两个人类毫无防护的奋力前冲，这同样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大好机会。 伊森纳斯一看到格里尼奇又有进攻的迹象，毫不犹豫的停下了动作准备规避。 这根本无需权衡什么，就算能赶在火焰喷射前攻击到它，也无法确定能造成有效的杀伤。反之，如果被火焰擦到一点，那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风险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 但是在李奥的思路里，格里尼奇的力量，防御，攻击手段，统统凌驾于他们之上，就算他们速度占优，也仅仅只是指地面速度，算上格里尼奇的一双翅膀，他们可能逃都逃不掉。所以这次出其不意的机会，可能就是唯一的机会。 李奥决定在这一击之内决定胜负。 既然决心已定，战斗的一切数据，速度，距离，时间，剑身的长度，技能的蓄力时间，火焰的喷射速度这些要素快速的在李奥脑海中闪过又快速的组合。 李奥的视野快速的拉近，在一人一龙交错的前一刻，格里尼奇嘴里的火焰刚刚蓄力完成，而李奥的剑身已经足够一个突刺就插入它的咽喉。 但是格里尼奇的眼中仍然满是怒火，丝毫不见恐惧，反而目标直指远处的伊森纳斯。 李奥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间，刚刚短短的几次交手的情景再次在他脑海中划过。 从鳞甲缝隙溢出的火焰，在空中化为火焰的龙血，还有格里尼奇毫无防备的姿态。 一个全身能够以鳞甲约束体内实质化能量的怪物，在能量运行的核心位置，防御怎么可能比其他地方更薄弱？而格里尼奇毫不在意的姿态更是说明了它没有将这一击放在心上。 他心下微微叹息一声，本来李奥打算突进到格里尼奇的下颚处，避开火焰的同时将剑刺入它的咽喉，这样在伤害巨龙的同时尽量留下一条性命。 可惜格里尼奇察觉了李奥的意图，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格里尼奇利用情报差，假装露出自己的破绽，引诱李奥进攻的同时还打算将李奥融化。 但是世界上从来没有毫无风险的计划。 李奥想通以后，不进反退，一个翻身离开了唾手可得的咽喉要害，反而越上了即将变为生命禁地的龙口。 与此同时，右手的长剑包裹上了一层暗蓝的能量层，合身向龙口撞去。 格里尼奇的龙瞳之中第一次涌上了惊恐。 长剑与火焰碰撞时，世界安静了前进一个瞬间，紧接着便被一声巨响和热风覆盖。 一团火焰从火龙的嘴里炸裂开来，鲜血混着炙热的火焰从咽喉和脖颈处喷出。 李奥被这股奇大的力量弹飞出去，直奔一颗高大的树木撞去。 “你不要命了？”伊森纳斯急速奔来，扶起李奥查看他的伤势。“这条火龙的火焰温度怎么看都比锻炉的温度高上好几倍！” 面对伊森纳斯板起脸的呵斥，李奥只是呲牙笑了笑，回应道：“还好，老头最后关头给的法术防护很关键。” 伊森纳斯仔细的看了看李奥的伤势，所幸破损的衣服下只是一点不怎么严重的烧伤。 伊森纳斯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老莫，你给他挂的是什么法术？效果看起来很出众啊。” 莫格尼得意的笑了笑。 “只是一个四级的冰甲术。对于这类短时接触的高温，冰甲术被高温蒸发出来的水蒸气能有效的隔断热量的传输。怎么样，这可是老年人智慧的沉淀，刚刚那阵爆炸能量密度已经快媲美9级法术了！” 另一边，格里尼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双肩上隐隐约约有两个火焰形成的龙头要冒出来。 “你那把剑…”伊森纳斯疑惑道。 “你那把剑！” 格里尼奇哀嚎着，火焰止不住的从伤口和嘴巴里喷涌而出。 然而不等它再多说些什么，一阵更加猛烈的爆炸从它脖颈处蔓延开。 一连串的轰鸣之后，随着一声惨嚎和响彻四野的一次轰爆，格里尼奇化为一块块熔岩四射开来，像插进一块奶酪里一样冲进了山体。 连绵不绝的爆炸持续了一分钟之久。 就在四周一片寂静，众人以为都结束的时候，墨比斯山突然整个震颤了起来，无数红光透过熔岩穿过的缝隙直冲天际，随后半边山体砰然炸碎，巨量的山石滚落，又带起一阵巨响。爆炸产生的一阵气浪直冲天际，冲散了漏斗一样的阴云，露出了悠远的蓝天。 遭受波及的三人，所幸有莫格尼眼疾手快施加的缓落术轻羽术数个辅助法术齐齐释放，三人在半空中缓慢的漂浮降落，这才不至于卷入这一场改写地图的灾难。 在三人的注视下，无数熔岩在隐约的龙鸣下，被牵引着向墨比斯山的山后飞去。 “追上去，他还没有死。” “不。” 出乎伊森纳斯的意料，李奥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们去追踪它，我去救灾。” 顺着李奥指着的方向，伊森纳斯看到刚刚崩碎的大块碎石，裹挟着树木残骸，还有连续地暴雨带来的泥石流，直奔山脚下的约克镇而去。 伊森纳斯深深的看了李奥一眼，点了点头。 “好，我和老莫去追这条龙，我们在约克镇和你汇合。” 天空的灾难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地面的灾难仍然在威胁着普通人的性命。 见闻录 应届生投简历无更 学校线上招聘会和导师开会等等。 《黑夜浮光》见闻录 应届生投简历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四章 失明与光明 李奥一路跌跌撞撞的冲下山来，虽是临走时欧莫尼给他上了一个叫“荒野大师”的行动法术，但奈何墨比斯小半边山体都崩碎了，期间还不时有碎石滚落，这样的环境，哪怕欧莫尼会释放“深渊宗师”，李奥也就勉勉强强不受地形影响，故而到了山脚已经是午后了。 约克镇前窄后宽，想象力丰富一些的话，可以把它看成一个牛皮口袋，灰绿混杂的碎石流全都压在了扎口的地方。 李奥匆匆扫了一眼，发现受灾的面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少，只有寥寥三四间房屋被压的比较严实，几块较大的石头也未能冲到这么远的地方。 就在李奥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的余光扫过了建在村口的“庞克夫人旅馆”。 我们说过，这家旅馆就建在“牛皮袋口”的位置，所以它不幸遭受了波及，旅馆看起来是后厨的地方被碎石盖了一层又一层，而幸运的是，其余地方倒还完好无缺。在旅店门口，阳光从云层的间隙漏出一点阳光照在这里，而前一晚他们见过的那个女孩就站在旅店门口。 李奥跑到了女孩身边问了起来。 “嘿！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女孩摇了摇头，反问道：“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山里传来的巨响，还有人们叫喊的声音。” 李奥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个女孩没法看到东西，但是她不主动明说，这就是别人竭力隐瞒的事情，不该由别人揭露。 女孩聪慧的察觉了这一状况，主动解释道：“对不起，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女孩主动说明自己的情况，李奥也放开了些，不再小心翼翼的审度自己的话语。 “山顶有一条龙，就是它害得这里降雨不断。我和伊森纳斯，还有一个老头上山去讨伐它。它崩碎了山体往后山逃跑了，伊森纳斯和哪个老头还在后山追逐它，我回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救援的。” 女孩点点头，微微有些犹豫，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其他人吧。” 李奥又叮嘱了一番让她待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这才往倒塌的房屋赶去。 到了近前，李奥发现不但受灾的面积比预想中小，受灾的严重程度也比预想中轻微。 得益于约克镇人们精细的生活，这里的房屋也建造的细致又结实，房屋也都是大块大块的倒塌，这既形成了一定的安全空间，又减轻了李奥的工作量。当时间推移到下午的时候，所有倒塌的房屋都已经被搬开，令李奥心头一松的是，虽然有人受伤，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失去性命。 丢失的财富可以再找回来，失去的生命却是无法挽回的。 救灾结束的李奥走回了庞贝夫人旅馆。 娜娜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一层暮色的光辉，微微有些透明的蓝色眼眸里映着一点落日的影子。 落日下的受灾之镇，安静且镇定的盲眼少女立于废墟之中，这样的画面让李奥感受到了一丝肃穆和神圣。 静看了一会儿，李奥才打破了这份静谧。 他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如果不想我们饿着肚子在这里住一晚，你就得想想办法解决我们的食物，小姑娘。” 娜娜没有像昨日一样有些调皮的回应，反而指了指倒塌的后厨方向。 “你能帮忙找找庞贝夫人吗？” 李奥面色一变。 “这家旅店的老板娘？你为什么不早说？还有其他人吗！”李奥焦急的按着娜娜的肩膀问道。 “夫人死了。旅馆里只有我和夫人生活。” “说什么死了！等我把她救出来再说！” 李奥又向村子里跑去，呼喝道：“还有人有力气吗！过来帮帮忙！这里还有一个人被压在下面了！” 山里的人们总是热情又有力气的，李奥一喊，立马有几个人拖着身子赶来。 被压塌的地方不大，四、五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庞贝夫人的尸首。 庞贝夫人的脑袋被一块颇有分量的石头狠狠击中，从口鼻溢出的鲜血干涸在了脸上。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击致命。 李奥凝视着庞贝夫人的面庞。 他能感受到这是一个如娜娜一样，热情真诚又和蔼的女士，或许，娜娜虽然残疾却仍然开朗的性情便是得益于她。 李奥叹了一口气。 这时，刚刚和他一起救人的一个村民来和他搭话。 “李奥，晚上我们在村子中间的广场有一个聚会，一定要来啊。” 在救灾的时候，李奥惊人的力气和不顾疲劳的神态赢得了这些山里人的尊重。 李奥点点头：“好，我会去的，我先在这里等等我的同伴。” 等到村民离去，李奥又向娜娜走去。 “来吧，我们去里面坐一会，你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吧。顺便我去里面给你找点吃的。” 娜娜顺从的点了点头，任由李奥引着他向旅馆走去。 进到旅馆里，李奥又叮嘱道：“别乱跑，这里和以前有点不一样。吃的放在哪里了？” 大堂里，不少固定在地面的桌子被震了起来，椅子也杂乱的倒在地上，窗台上的花盆看起来似乎落在地上之后，又滚了几圈藏在了角落里。 也就是说，女孩以前记住的地图没什么大用了。 李奥默默的把花盆捡起，摆正以后，这才往柜台那里去了。 柜台底下还放了一点咸肉，几块面包，一点果酒。李奥一并取来和娜娜沉默着分吃了。 李奥又等了一会，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伊森纳斯和欧莫尼这才推门进来。 “怎么样？杀死它了吗？” 伊森纳斯和欧莫尼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被它跑了”伊森纳斯说。 “怎么回事？”李奥皱眉道。 “我们在后山发现了一个传送门，传送门里传来的都是硫磺和火焰的气息，这个家伙八成是逃回自己老家去了。”伊森纳斯解释道。 “传送门的那一边已经被它单方面摧毁了，没有坐标的情况下我们没法追踪过去，而且。”伊森纳斯停顿了一下。“莫格尼在传送门的构建里发现了神力的痕迹。” “神力？”李奥不由得有些好奇。 “是的，神力。”这次换欧莫尼接话了“而且应该是本土神力，因为这种神力参与到了晶壁系稳固，坐标放大的作用，这说明它和世界规则高度契合。只有土生土长的神明才会对本世界的规则了如指掌。” “这听起来很稀奇。” “不只是稀奇，这说明了这只巨龙来到我们世界不是偶然的，它很可能是有预谋的进入我们的世界。无论它们是窃取神力，还是本世界的神明和它们有染，都说明这是一次有计划的入侵。” 这样的结论听的李奥皱眉不已。 伊森纳斯又开口补充道：“李奥，你说过巨龙降临是一种征兆，你得仔细说一说，这应该很重要。” 李奥点头表示同意。 “没有问题，不过你让我整理一下思路，明天我再和你们详细商量。现在我们得去参加村民们的聚会。” “聚会？” 一路上，李奥一边和伊森纳斯他们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庞贝夫人之死，一边来到了村中心的广场。 广场上有两堆火，一堆是篝火，另一堆也是篝火。 一堆小一点的，用来焚烧庞贝夫人的尸骨，一堆大一点的，用来人们围着它庆祝。 大家都跪坐在那里。 随着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山坳，广场上荡起了一阵悠扬的管乐声。音色空明悠然，在山里传出去很远很远，一如山里人的山歌一般，能在山里回荡千次百次。 约克镇的人对自然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大山供给他们吃，供给他们喝，保护他们免受战火的侵害，又吸引外面的人慕名前来。他们依靠大山养活自己。 但是山里凶恶的野兽，冬天时恶劣的生存条件，又让他们对大山感到害怕和敬畏。 在这样两面交织的情感中，墨比斯山养育了约克镇人淳朴，热情，善良，坚韧的性格。 这也正是乐声所传达的，而李奥所感受到的。 白烟越起越高，那一小堆篝火也愈加暗淡。 在女孩的一双眼睛中，四团火焰渐渐变为两团。 墨比斯山教会了他的朋友们在困境中该如何发力，却没有教过他的朋友们在茫然中如何抉择。 李奥怜惜的看着这个迷茫的小女孩，抓住了她略略有些冰凉的手。 娜娜先是一惊，然后反手紧紧握住了李奥宽厚又温暖的双手。 在反常的沉默了一整天后，娜娜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我有些害怕。”娜娜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李奥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来回应她。 在没有视觉的世界里，这点温暖显得尤其珍贵。 娜娜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诉说道：“我不是庞贝夫人的孩子。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她在一个冬天里捡到了我。从出生时我的眼睛就看不见东西。她从未对我隐瞒过这些，但是也从未厌弃过我。她让她的孩子管我叫妹妹，也让我管他叫哥哥。她和哥哥一起改造了这间旅馆，教会了我如何用这些桌子和床来熟悉这间旅馆，然后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打仗，偶尔才寄回来一两封书信…” 娜娜低声的倾诉以后便不再发出声音，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李奥清楚的感觉到了娜娜的茫然无措。 在黑暗的世界中，有人给了她一点温暖和光明，让她得以在这个世界摸索前进，感受这个世界的乐趣和生活的意义。 但是突然之间她又和这个世界断开了连接。 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复原原来的光明，却无论如何也不得要领。 李奥觉得很压抑，他觉得他应当对此事负有责任。 如果他不因自己的兴趣而前来冒险，如果他屠龙时再狠厉一点让格里尼奇没有挣扎出临死的反击，如果他能回来的果断些赶在灾难前回来，如果山崩没有这么快…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他打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夫人的尸首终于化为了一捧白灰。 村长登上了高台。 “村民们！”村长高呼一声，嘹亮的嗓门追着天空的烟灰而去。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们饱受阴雨的折磨。在长久的等待以后，终于有三位勇士来到了这里，他们找到了灾难的源头，一头恶龙！并且英勇的驱逐了它！” “虽然我们也有朋友在这次灾难中不幸故去，但是我们山里人不该将这些不幸归咎于我们的恩人。我们要衷心的感谢他们！请站到前面来，朋友们，恩人们。” 李奥拍了拍娜娜的手背，和伊森纳斯他们一起来到了高台。 “为他们欢呼！饮下这杯酒！墨比斯山万古长存！” 台下众人尽情欢呼畅饮，唯有李奥的表情有些阴翳。 “喂，你在干嘛？现在要笑，不要愁眉苦脸的。”伊森纳斯隐蔽的撞了撞李奥。“破坏气氛可不是现在该干的事。” 李奥微微地晃了晃脑袋。 “我待会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伊森纳斯疑惑的看了看李奥，耸了耸肩，便又和台下的人们一同欢呼去了。 待到村民都呼喝到尽兴了，村长才又高喊起来。 “还有一件事！在我们开始狂欢之前，我得给我们的小公主，娜娜，安排一下新的生活！篝火晚会可不能让她一个人进行！大家都知道娜娜的情况，现在，有谁愿意让娜娜加入自己的生活？举手！举手！热情的约克镇人们！站起来！娜娜！” 约克镇人的善良淳朴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台下是一片手的森林，手的海洋。 “康奇！手放下！你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奶奶都需要你照顾！不要添乱！大家量力而行！还有纳克斯一家！你们家乱的和马蜂窝一样！好吧！” 村长喘了口气，看了看下面情绪高涨的村民，不得不补充道。 “看来我们的小公主颇受大家喜爱，那么我们就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娜娜！” “哦！这是什么，李奥先生？” 高台之下突然一片寂静。 李奥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您也打算照顾娜娜小姐？” 李奥点了点头。 “那您是打算定居在这里吗？” 李奥摇了摇头。 村长疑惑的看着李奥。 “娜娜！”李奥不再理会村长，对着站在跪坐的人群之中的娜娜喊道。 “我们打算去世界各地冒险，我不知道中间会有怎样的困难，但是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探索未知的世界，那么我以我的姓名起誓，我将终生保护你的安全，带你去寻找你的哥哥，带你寻找新的色彩！你愿意吗！” “你在干嘛？”他身后的伊森纳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奥向娜娜发出了冒险邀请，愤愤地小声问道：“这就是你要给我们的惊喜！？你知道带着一个盲人有多麻烦吗？” 李奥选择性的无视了伊森纳斯的质问，只是定定地看着娜娜。 人群之中的娜娜蹒跚的迈出了一小步，周围的人们发出低低地一声惊呼。随即站起了两个人，搀扶着娜娜来到了高台上。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娜娜小声的问道。 李奥点点头。 “我以我的姓名起誓…” “拉着我的手。”娜娜止住了李奥的话头。 李奥顺从的握住了娜娜的双手。 全场屏息以待。 “我愿意。” 广场上骤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童话般的结局！公主牵住了屠龙勇士的手！哦，我的眼眶有点湿润，中年人就是经不起这样的故事。现在！让我们尽情庆祝这一切！为了勇士！为了小公主！” 高台之上的伊森纳斯郁闷的向莫欧莫尼发牢骚：“这是什么操作？这是什么操作？这样的操作你见过吗？不奏而斩，净给别人添麻烦！” 欧莫尼呵呵的笑了起来。 “确实没见过。” “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欧莫尼意味深长地说道。 月光下，一阵旋风卷起了庞贝夫人剩下的骨灰，倾倒在了篝火之中，激起了一阵更加明亮的火焰。 这是新的光明。 见闻录 第五章 二比一与三比二 吱呀作响的车轮碾碎了清晨挂在草枝之间的露水。 山林小路间，一头骡子正拉着一辆运货板车在山间摇摇晃晃的前行。 板车上，几袋粮食堆在角落，娜娜正趴在那里睡觉。一旁的李奥和伊森纳斯正在低声商量什么，不时的还征询一旁骑在另一匹马上的欧莫尼的意见。 颠簸的山路让娜娜从睡梦中抬起了头。 李奥敏锐的察觉到了。 “醒了吗？”李奥拿过来了一壶水和一块面包放在了娜娜的手上。“水和面包。很抱歉这么早就把你喊醒赶路。待会不要乱动，旁边这个老头会给你看看你的眼睛。这个老头是个法师，说不定他能治好你的眼睛。” “你好，娜娜。”欧莫尼微微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我叫欧莫尼，你叫我老莫就好。” “你好，老先生。” “还有第二件事，既然我们要一起冒险了，相互之间还是有点约束好一些。这里有一份协议，内容不多，我说你听着，老莫你也听听。” “第一条，冒险团的成员应当互相视为同伴，同伴间互帮互助，托付生死，相互信赖，不得给队友挖坑，暗算等等等等————自己心里有谱就行，我们不玩弄文字游戏。” “第二条，冒险团以探索世界奇景为目的，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文的。各个成员有义务共享相关信息。” “第三条，新加入的冒险团成员应取得起码一半以上人员同意方可签署协议。” “第四条，资金分配，每次冒险所得的资金留取一半用于冒险团公共使用，其余进行商议后分配到个人。” “至于协议期限，是无限期的。” 李奥把4份协议递到了欧莫尼马旁，询问道：“老莫，你能给这些协议加上言灵（soulonguage）吗。” “没问题。”欧莫尼抽手点了四下，乳白色的雾气在四份协议上闪烁了一下，然后便隐没在了纸张内。原本粗糙又不整齐的纸张微不可查的发生了一些改变，表面更加平滑，边缘也更加整齐，凝视着它还能隐约看到泛着波纹的一点雾气。 李奥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同意这份协议，就在下面签个字或者按个手印，留个记号就行。” “在这里按，娜娜。老头你现在帮忙看看娜娜的眼睛。” 欧莫尼驾着马靠了过来，把手放在了娜娜头上，闭目感受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遗憾地说道：“没办法，她的灵魂略有缺陷，这是双重失明，肉体从物质上限制她看到世界，灵魂从精神上限制她有看世界的想法。” 李奥长叹一口气，就又去分发协议了。 这些协议其实都是昨天夜里商量好的，在这里复述一遍只是为了娜娜的感受。若是没有协商妥当，李奥也不好一意孤行带着娜娜离开。 按照伊森纳斯的想法，一个冒险团里应该都是精英。但是倾听了李奥的诉说以后，伊森纳斯出于尊重同伴的考虑以及顾及同伴的颜面，还是同意了娜娜的加入，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根本原因在于欧莫尼也同意了娜娜的加入，按照第三条规则，投票比变成了该死的二比一。 “现在这些协议怎么办？烧掉吗？”李奥询问道。 “虽然一般来说烧掉确实是一种安全可靠的办法，可以防止有人对协议上的言灵做手脚，以其他手段破坏言灵。但是同样会让言灵失去载体，发挥的效力减弱…交给我吧，我这有更保险的方法。” 欧莫尼接过了契约，掏出了一根小臂长短的魔杖，在空中指指点点，写写画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奥似乎看见随着欧莫尼的魔杖滑动，空气中似乎留下了一条条暗蓝色的痕迹，等到这些暗蓝色的痕迹连接成了一个圆的时候，空气中裂开了一道缝隙。 看着欧莫尼将协议放入这道裂缝里，李奥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这是什么？” “空间外挂与空间伸展。我用魔法在空间壁上开辟了一个悬挂点，然后改变了周围空间的空间系数。” “为什么你的魔法和我知道的其他魔法师不太一样？” “因为他们是魔法师，而我是巫师。” 巫师？旁听的伊森纳斯默默的考量这这个词汇。 “好吧。”李奥摇摇头。“总之这些都是和我们无关的事情，我们只需要考虑磨炼斗气就够了。” “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我刚刚一直在和伊森纳斯讨论有关于龙的历史。” “圣历前十二年，这是第一次有关于龙的记载，当时发生在圣城附近。那还是人类与异族纷争的年代。在圣历前二年，世界历史上第一位神明登上神座。” “圣历二百二十年，世界之峰有三头巨龙环绕，然后在圣历二百二十七年，战斗之神阿尔曼和锻造之神托尔贡发生信仰之战，结局以锻造之神陨落收尾。” “圣历三百三十年，这是宗教国和自由国分裂后的第十年，在宗教国和自由国交界的冰晶深海——当时还不叫这名——出没有一条极其可怕的冰属性巨龙，将半边内陆海化为一片冰川。三百三十三年，丰收之神联合商业神对自然女神进行宣战，并且一战而下，自然女神不知所踪，现在似乎改为密教转播信仰了。” “圣历三百七十五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七只巨龙袭击了工匠镇，然后在圣历三百七十七年，谎言之神联合诡计之神进攻智慧女神，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由国的腓特烈家族派出了一支精锐支援自然女神，这才竭力挽回了损失。” “最后就是现在，圣历四百年，我们在坠星之海旁的墨比斯山发现了一条幼年龙。” “从圣历开始到现在，一共只有六次神战，却足足有四次神战之前有龙的身影出没，而且一次比一次时间紧凑，如此高的概率和神战之前发现巨龙踪迹的规律，这让我和伊森纳斯有足够的把握判断神战与龙之间有某种强烈的关联。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探险的主旨就是查清这些历史的谜团。” “我听你们的安排就是了。”娜娜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问题。”欧莫尼也同样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点要补充的。” “洗耳恭听。” 莫格尼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涉及到神力和神序方面的问题，不能直接提及，我指代着说明，你们多多理解一下。” “当时第一位神明，同时也是唯一一位神王开辟了神力体系以后，形成了大大小小数个派系和中立神。这位神王在人类苦难关头挺身而出，击败了所有的异族，所以他的神系偏向于维护人类的安稳与和平。” “而除了这位神王庞大的神系以外，还有不少倾向于维护自然平衡，探索世界真理的神明，但是这条路不舒坦又没有强大的庇护者。” “还有几位脾气硬朗的神明，他们在人类中乃至异族中的功用都是必不可少，所以他们选择了自立。这样的好处是不受上下位的约束，有多少信仰就是多少信仰，不会分散给整个神系。” 李奥听明白了，战斗，丰收，商业，谎言，诡计，这些主动挑起战争的获利神明应该都是那位神王神系所属。而锻造，自然，智慧这些神明应该属于小派系和中立神，只是具体划分却又难以捉摸了。 按照这个逻辑，传送门里发现的痕迹就不可能是窃取神力，而是主动合作才对。 李奥和伊森纳斯对视一眼，相互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冒险团刚刚成立，团队目标也才确定，那我们就需要重新规划一下冒险路线了。不过无论去哪，我们都要经过鱼鳞镇，我们得在那里修整一下，补充食物，把这辆木板车换掉，还有欧莫尼捡了一点‘战利品’，我们出去把它卖了算作这次冒险所得。经常分钱有助于稳固人心。” 太阳一点点升起，又一点点坠落。直到太阳的光芒暗淡到另一边的月亮都显出淡淡的影子时，众人才看到了鱼鳞镇。 远远地望去，每一户人家的门前都会挂着几条鱼，鱼身反着银白色的光芒。 “这就是鱼鳞镇名字的由来吗？还真是贴切呢。”李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镇。 冒险团兜兜转转，不大一会就找到一条商业街。当李奥在商铺和铁匠铺之间犹豫的时候，伊森纳斯指了指铁匠铺。 “这里，一般来说铁匠铺的手艺人更踏实一点，也更识货。商铺我通常能不去就不去，太奸诈了。” 走进铁匠铺里，一个中年大汉正在一架铁炉旁敲敲打打，还有一个约莫三十岁，披挂整齐的战士站在一旁等候，角落里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对着货架上的武器又摸又看。 正在打铁的汉子抬了抬眼睛，说道：“买装备的话请稍等，打造装备的话请明天再来，小店要关门了。” “不，我们来卖些打装备的材料。”欧莫尼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龙鳞，几颗龙牙，两块龙齿，一截龙骨。 伊森纳斯挑了挑眉毛，小声问道：“老莫你口袋里加私货了？” “无痕伸展咒，能稍微扩大一点实际空间。”莫格尼也小声的回道。 铁匠目瞪口呆的看着堆放在柜台上的龙材，直到手下的火焰烧灼到了手上才回过神。铁匠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又专心的对付手下的一面大盾。 叮铃哐啷一阵敲打以后，铁匠把大盾交还给了旁边等候的男人，迅速来到了柜台边细细的摸着。 在小孩和战士围上去观摩的时候，伊森纳斯拉住了李奥。 “看出来了吗？” “什么？嗯…你在说这小孩是个小偷的事情吗？”李奥瞥了一眼小偷小摸试图卸下战士身后的一把小刀的小孩。 “我怎么会关注这种小事…”伊森纳斯无语的看了一眼李奥。“不过那小孩动作倒是挺轻巧。” “注意看那个战士，他身上的战甲起码是普通重甲的一倍半厚，战甲上还有很多无用的装饰性的花纹，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这身铠甲的防御力。还有他手上的盾牌，轻便结实，结构合理，外面包的一层可是魔兽皮。” “还有他看龙鳞的眼光，这种眼神可不是贪婪，而是审视和复查。这说明他知道这条龙。所以…” 伊森纳斯越说，李奥的面色越是严肃。 他也渐渐的看出来了，这个战士身上披着的是一套骑士板甲，这种板甲只有大型势力才会生产和保养。而上面装饰性的花纹也不是全无用处，这宣示这这套板甲的阵营。这套花纹简洁大方，隐隐又充斥这沛然之感，就是以李奥微末的艺术鉴赏能力也看得出这是属于某个教会的纹样。而包裹着魔兽皮的盾牌更是不可小看，不是所有的魔兽皮都适合用在盾牌上，这对皮料的韧性，柔软度，能量传导性都有特殊的要求。而这类成年魔兽都是出了名的难杀。 而关于龙的资料更是属于高度机密，他给伊森纳斯和莫格尼透露的关于龙的信息都因为种种自然和人为的原因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只有少量的相关大势力才有副本留存。 从这些推断来看，这个战士，不，是这位骑士，应当是神王一系的重要人员。 李奥的手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剑柄。 既然是神王一系，按照他们手上现有的情报，这个人大概率是他们的敌人，所以李奥决定先下手为强。 霹雳之间，剑已轻巧地出鞘，目标直指骑士毫无防护的咽喉要害。 李奥觉得自己这一剑势在必得。 然而骑士反手从背后已经偷走了自己装备的小孩手上拿回了小刀，旋身一刺，小刀就正正的对在了李奥的剑尖上。 李奥愕然间，骑士刀尖一撇，顺着剑尖划下来，在剑身上一敲将整把剑打的横了过来，而后脚下又是一蹬，一刀反取李奥咽喉要害。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李奥虽然会用剑，但是骤然被一把小刀逼近周身，一身剑招也发挥不出来一半。 骑士得理不饶人，小刀紧逼咽喉寸步不离，李奥喉咙上的寒毛似乎都能感觉到在被刀尖拨撩，霎时间李奥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涔涔。 几个腾挪之后，李奥背后一顿，原来已经靠在了房间的墙壁上，眼看小刀就要破开皮肉直入咽喉，李奥硬是腰部一扭，带动脖子往旁边一侧，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刀，饶是如此，李奥的咽喉处也被带起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所以他应该是正在被光明之神追杀的叛教圣骑士恩特。我们可以争取他过来当个队友，刚好队伍里缺一个能顶在前面的人。” 旁边的伊森纳斯这才悠悠然地补上了下半句。 靠在墙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李奥咬牙切齿的剜了一眼伊森纳斯，从牙缝挤出来几个含混不清的字眼：“你算计我？” “这怎么能叫算计？这明明是惊喜！”伊森纳斯心满意足的看着李奥的这幅狼狈样，李奥先斩后奏，不经他同意就塞人进团让他很是不爽，顺手抓住了这次机会让他吃了一次亏，他还特意点出了惊喜这个词，就是光明正大地告诉李奥他在报复。 看着李奥战战兢兢地贴在墙壁上，伊森纳斯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听了李奥和伊森纳斯地对话，骑士意识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误会，但是保险起见，他仍然把小刀贴紧了李奥的脖子，出声警告道：“别动！”，而后他瞥了一眼顺着墙脚悄悄溜走的小孩，又出声道：“那个小孩，你也一样。” “看起来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骑士的刀稳稳地架在了李奥的脖子上，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伊森纳斯。 “没问题。”伊森纳斯耸了耸肩。“你可以就这样把刀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然后我们到旅馆或者酒馆什么的去谈一谈，赌场也可以，但是妓院不行。” 骑士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当然，在两人交流期间，两人都无视了龇牙咧嘴试图表达自己观点的李奥。甚至骑士还在过度担忧中“不小心”在李奥的脖子上又开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快点，老莫，东西别都卖了，留点龙皮和龙齿留给自己人。” “小孩，你也跟过来，我待会有话问你。”骑士走前，却意外的喊上了这个小孩。 海边的夜，凉爽湿润，带来大海咸湿的味道。冒险小镇的酒馆里，嘈杂又塞满了喜欢看热闹。 在李奥被刀架着来到酒馆以后，立马带起了一个小高潮，笑声在看热闹的人们中传开。 李奥顿时有一种奋不顾身想要撞上刀口的冲动。 伊森纳斯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摸出了一把金币，对着周围的冒险者喊道：“劳驾兄弟们，腾出来一圈位置！事关这个人的生死！谢谢各位了！” 在周围的客人哄笑中，喜笑颜开的捏着一枚金币离开了。 伊森纳斯这才拿出来了一张地图，并向莫格尼讨要了一份协议。 “你看看，这是我们的冒险规划，大部分都在调查有关于龙的事件。虽然不知道你的需求是什么，但是就我了解的你的一些事迹，我想我们在冒险上应该有很多重叠的部分。这是冒险协议，如果你打算和我们一道的话，最好能签一份和我们一样的协议。” 骑士伸手拽过了地图。 地图上的信息标注十分齐全，各个地方的奇闻轶事都有收集，骑士也只是听过其中的一小半而已。而对比他所知的一些模糊的信息，他判断这张地图不会有假。起码大部分都是真的。 骑士又抓起了那份协议，看了两眼，皱眉道：“第一条看起来就名不副实，你刚刚似乎在坑害你的同伴。” “同伴的事怎么能叫陷害，这是他对我信赖。” “他刚刚差一点就死在我的刀下。” “这叫我对同伴的信任！”伊森纳斯振振有词。 骑士颇为无语，但看看李奥的神态，丢人的恼怒似乎更多过被同伴算计的愤怒。 骑士重新审视起了这份地图和协议。 在大家安然等待的时候，一直悄无声息的娜娜开口了。 “你，你好？” 娜娜的声音带着犹豫和试探，但是骑士却变了脸色：“你在和谁说话！” “我，我在和一位女士说话，我刚刚听到她似乎在问一些问题。” 不同于骑士的慎重和紧张，李奥等人却是好奇的左顾右盼。 “她叫什么名字？”骑士再次问道。 “阿兰朵？她说她叫这个名字。” “这是幸运女神和幸福女神的神名的和写。”欧莫尼在一旁解释道。 骑士收回了小刀，沉默着打量着娜娜。 “好，我同意加入你们的冒险团。” 事情出乎预料的容易，这让伊森纳斯重新判断了一下娜娜在团队中的分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再写一份协议。” “等一下！”自由了的李奥喊道。 “怎么了？” “让这个小孩也入队吧。”李奥指了指恩特骑士执意带过来的那个小孩。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看不到让他入队的理由。” “这小孩很适合做一个斥候。他偷东西的时候难道你没看到吗？这就是天赋。” “确实，在我们的军队里，这样轻手轻脚的小家伙就是天生的斥候。”恩特同样表示出赞同。 伊森纳斯仍然摇摇头。 “我们可以找到更好的，更值得信赖的，而且不需要培养的，我们不一定有那么多耐心培养他，等他成长起来。” “那么投票表决吧。”李奥也很干脆。“现在我同意，骑士先生同意，你反对。你们俩呢？” 娜娜摇头表示否定：“他太小了，这么小的孩子不该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李奥，你也负担不起他的风险。” 伊森纳斯欣喜不已，他以为稳稳失去的这一票，却出乎预料的帮助了他。 “二对二，加上老莫一票反对的话...” “我同意。” 伊森纳斯傻眼了，你这个浓眉大眼的老光头居然背叛我？ “三比二，通过了。” 见闻录 第六章 力量 在鱼鳞镇的海边，伊森纳斯两只手各拿着一张契约。 他晃了晃右手的一份契约，递给了恩特骑士。 “这是恩特的契约，和我们的契约是一样的，确认无误后，留下自己的痕迹，然后让欧莫尼施加言灵。” 恩特骑士点了点头，接过了契约，用力咬烂右手的手指，把鲜血涂抹在了契约的低端。 李奥看着恩特简单粗暴的取血过程，又嘀嘀咕咕道诸如“这才是真汉子”之类的话语。 伊森纳斯斜瞥了李奥一眼，不是很能理解李奥如此执着“男人”，“硬汉”之类的词语的原因，不由得猜测起来。 莫非…他在某些方面遭受过挫折？年纪轻轻，在花花世界遭遇成熟的前辈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伊森纳斯举起了另一张契约。 “虽然我同意这个小鬼入队，但是并不代表我赞同这样的决定。出于综合方面的考虑，我们对契约进行了修改。首要的是去掉了他的投票权利，其次将情报共享改为教授他必要的斥候技能和知识。喂，小鬼，如果你同意这份契约，那就和这位骑士一样，划破手指，留下痕迹就行了。快点。” 出于对“被同意”的不满，伊森纳斯有些粗暴的把契约塞进了男孩的怀里。 男孩也同样抗拒的推开了伊森纳斯的手。 “我可没说我同意加入你们！不就是拿了点东西吗？你们这是贩卖儿童，强买强卖，我要去报告巡逻队！”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伊森纳斯耸了耸肩“李奥，该你上了。” 李奥正待开口，恩特却拦下了李奥和伊森纳斯。 “让我来和他谈谈吧。” 伊森纳斯沉思了一下，表示同意。 “没问题，当时就是你意味不明的将这个小孩带上了，又莫名其妙的同意他加入团队，确实该由你解决这个事情。” 恩特走到了男孩面前，凝视着他的面庞，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宽厚高大的身体遮住了男孩的视野。 站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男孩能清楚地看到骑士铠甲上显眼的一道深深的划痕，看这划痕的大小，这道伤口可能已经深入腹部。 顺着这道划痕四散看去，盔甲上满是剑痕斧伤。 一股铁与血的味道涌入了男孩的鼻腔，以至于按在他肩膀上的双手都让他感到格外的粗粝。 他咽了咽口水。 “你叫什么名字？”恩特问道。 “保罗，保罗·托莱德。” “你父母呢？” “死了。” 恩特皱了皱眉头。 “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还有一个妹妹，也死了。” “亲戚呢？” “也死了，我们村子受到了战乱，只有我逃了出来。” 恩特一只手盖在了胸前，低声祈祷道：“愿光明护佑于你。” “你为什么拿我的刀？” 恩特特意避开了偷这样的字眼。 “它看起来很值钱。” 骑士摇头蹲了下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和保罗眼睛平齐的地方，平静的看着他，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为什么拿我的刀？” 男孩察觉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却依旧倔强的不开口。 “你只是想报仇是不是？” 男孩豁然变了脸色。 “我身上最值钱也最好偷的是腰后附魔的钱包，看起来最厉害的是靴子侧面的短剑，偏偏这把短刀就在我腰侧，看起来价值不高，但是这把刀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这说明你不是单纯为了钱财，但是又对武器有所需求。” 说到这里，恩特长叹了一声。 “兵荒马乱，要一把武器无非是为了报仇罢了。但是你只取所需，而不贪婪，这说明你良知未泯。” “我看你身手敏捷，如果不是‘阿兰朵’提醒我，我都不会注意到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不翼而飞，这证明你有追求力量的天赋。怎么样？如果跟着我们，我们一方面可以保护你免受危险的侵害，又可以传授给你追求力量的方法。” 保罗被说破心事，反而不再沉默，只是恨恨的看着李奥等人。 “你们以为我会被你们的‘宽容’和‘仁慈’所打动吗？不！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依仗自己强大的武力为所欲为，这才有了这么多的灾难和战争！你们就是我们生活不幸的罪魁祸首，你居然还指望我加入你们？”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李奥，他想到了他的肆意行动引起的墨比斯山灾难，而灾难的受害者之一现在正站在他身旁。 恩特站了起来，脸藏在了大片的阴影之中，让保罗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感到很难过，对于你所描述的一切。但是我想请你听听我的故事，如果听完了我的故事，你还是执意如此，那么我会让你拿着我的刀离开。” 恩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诉说他的过往。 “我从小便在光明之神的护佑下长大，自然而然的就是光明神的一名虔诚信徒。牧师们说，信仰他能消除人们的痛苦，将福祉赐予信仰他的人们。在这样的信念下，我成为了一名圣殿骑士。但是越是信仰的虔诚，我却愈加怀疑信仰的真实。” “光明神虽然希望信徒们虔诚，但是也允许他们在圣光下保有自己的私心。信徒们为了功绩而不是为了信仰，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侵略，利用手中的权利一次又一次的制造灾难。” “我对此发出了质疑，光明神的教众在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的同时，是不是也成长为了一个滥用力量的怪物。对于我的质疑，他们却试图用谎言稳住我，试图让我成为他们最有力的武器。在最后一次冲突以后，我叛出了神殿，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即是突围苦战的明证。” “现在的我，在寻找真正的光明，不是滥用武力，而是克制自我。” “如果你打算以无差别报复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怒火，那你和那些随着心愿发动战争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要不要接受我的帮助，全由你来决定。”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小男孩给出了答案。 “你能教给我什么？” 恩特咧嘴笑了笑，回答道：“刚好我的新同伴们也不是很了解我，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自己。” ”我走的是圣光气的道路，要求信仰与斗气契合，使两种能量纠缠支撑，威力比通常斗气大出不少，本来在我背弃光明神以后，我的信仰之力应该都消失了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信仰之力反而更加汹涌…至于战斗风格，我偏好力大势沉的招式，力坠千钧，借力而为的的爆发是我惯用的战斗方式。圣域能力是圣光气的延伸，能更好的操纵和激发圣光气的能量。” 李奥点点头，说道：“说起来，我们几个之间也没有好好沟通过，这次就当大家重新认识了。” “我叫李奥，是这个团队的发起人。斗气是家族秘传就不透露了。圣域能力是压感，能通过空气流动感知对手的动作，还有力量的薄弱点等等。战斗方式是凭借速度攻其一点，追求以点破面的有效杀伤。” “听起来很弱的样子。”小保罗忍不住刷了一波存在感。 李奥的面色又沉了下来，昨天被几招制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任谁被戳中崭新崭新的痛点心情都不会太靓丽。 伊森纳斯的心情却是舒展舒展再舒展。 心情大好的伊森纳斯懒洋洋的应付道：“我的战斗方式你学不来，别学。” “伊森纳斯。” “嗯？怎么了李奥？” “你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孩的潜力的，但是对于弱者的傲慢和偏见蒙住了你的双眼。”李奥有些生气，他选择这个小孩不全是为了赌气，同样也有看中他的天分的原因。 伊森纳斯神色稍稍认真了一点。但认真的缘由也只是因为同伴的不满。 “好吧，我的战斗方式是通过大量的分析和推演来模拟战斗，并寻求最优方案。圣域能力之一是天之神智，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快我的思维速度。怎么样，你能学吗？” 小男孩有点沮丧的摇了摇头。 欧莫尼呵呵的笑了笑，安慰道：“伊森纳斯的才智是世所罕见的，学不来也不用太丧气。” 小男孩闻言，好奇的看向了欧莫尼，问道：“那你呢？你这么大了还能战斗吗？” “我叫欧莫尼，你可以叫我老莫，我是一个巫师。我不用近战。” “巫师？就是法师吗？” “不，巫师是巫师，法师是法师。不过我也会放法术就是了。” “我能看看吗？我还从来没见过魔法。” “当然你没问题。” 欧莫尼拿出了魔杖，清了清嗓子，指着小男孩。 “咳咳，嗯。” “阳光，雏菊，奶油，把眼前这个小孩…”欧莫尼一本正经的念着咒语。 念到这里时，巫师的音调突然有了变化，变得阴森，低沉，沙哑。 “阿瓦达啃大瓜！” 一束惨绿色的光芒直直的打到了小孩的身上，冰凉刺骨的气息传遍了全身。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小保罗心脏骤停，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原地，等到凉气退去，他感觉到两股热流从鼻子中间淌了下来。 匆匆一摸，小保罗摸的满手都是鼻血。 “？” 这是一道具有杀伤性的魔法，驱动的魔法的来源是足够强烈的恶意。但是作为一个正派巫师，这道魔法也只能拿来恐吓小孩了。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从头教你魔法。”老莫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笑呵呵的挥了一下魔杖，给保罗止住了鼻血。 见娜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李奥只好主动替她介绍了起来：“这位是娜娜，和你一样是个普通人，不过特别的是她是个盲人，我们需要多多照顾她才是。” 等到李奥介绍完，小保罗疑惑的问道：“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她为什么会和你们一起冒险？” “她什么特殊的能力都没有，除了侦查以外，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她。”李奥略微提高了声音，强调了一遍。 “好。”独自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的小保罗察觉了这句话的不容置疑，应声道：“包在我身上。” 李奥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娜娜姐姐，你的眼睛像大海一样，真好看。”小保罗转过头来夸奖道。 李奥撇了撇嘴。 挺识时务。 “这样的话，我们的团队暂时就确定了。老莫，昨天让你留的材料还在吗？好，拿一块龙皮出来，给恩特升级一下他的盾牌。拿一块龙齿做一把匕首，给…给那个小孩吧。” 待到事情安排妥当以后，因为装备打造需要明天才能拿到，众人一时间竟然无所事事了下来。 “…那我们去海边玩上半天怎么样？” 鱼鳞镇旁边的大海，就是位于已知世界极东的坠星之海。相传每当有流星陨落的时候，它们最终的归宿就是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李奥和娜娜坐在了一块石头下，细细的给娜娜讲述坠星之海的传闻和故事。 娜娜听的很仔细，不时的提问一些细节，李奥也很仔细的讲解。 但是在最后，娜娜却抛出了一个终极问题。 “大海是什么颜色？” “靠的近的话，大海是透明的浅蓝色，远处的大海是看不到底的深蓝色，如果有暴风雨的话，那么大海就是铅灰一样的蓝灰色。” “那蓝色是什么颜色？” 这个问题问得好。 李奥想了想，回答说：“是你眼睛的颜色。” “那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是蓝色。 李奥顿时哽住了。 问题陷入了一个奇特的闭环。李奥总能找到另一种颜色来诠释上一种颜色，但是娜娜什么颜色也看不到。 这个问题仿佛变成了世界的终极问题，如何向一个从来没有见过色彩的人描述世界的精彩？ 常人以为闭上双眼就是盲人的世界，但是这只能叫做黑色的世界。 闭上一只眼睛，保持另外一只眼睛睁开，闭上的那只眼睛里才是盲人的世界。 李奥沉默了许久许久。 纵使身负圣域伟力又如何？哪怕把全团的人都找来，谁又能解决这个问题吗？再伟岸的力量也有触及不到的世界。 每一种力量自有其局限性。 当太阳完完全全的沉入了海中，变化的气温激起了一阵海风，海风吹拂着李奥的面庞。 这一阵海风突然带给了他灵感。 他一把拉起了娜娜：“来，我带你去‘看’海。” 李奥带着娜娜来到了海边，抓住她的手放入了海水里。 “摸到了吗，这是海水，冰冰凉凉，它们是大海的一部分。摸着海水往前走，对，就是这样，你现在就是绘制大海的艺术家，棒极了。” “这样走一百年，再走一百年，就走到了大海的尽头。现在试着向右转身，然后跨一步。别害怕，我抓着你呢。” 娜娜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身。 “感觉到海水越来越深了吗？这样一直向前走，大海会盖过你的头顶，和所有人的头顶。” “这样广阔，深沉，冰凉，又能深入其中感觉就是蓝色的感觉，大海就是这样的蓝色。” 娜娜蹲了下来，用手触摸着水面。 半晌，娜娜小声地笑了起来。 “大海真美。” 李奥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种特别的“力量”带给人是与斗气和魔法不一样的感受。 “但是一百年是多久？” “就是几万个日升日落。” “什么是日升日落？” “就是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 “什么是白天和晚上？” 李奥又笑不出来了。 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不过是刚刚起步。 p.s阿瓦达啃大瓜，即《哈利波特》中阿瓦达索命咒。 见闻录 第七章 镜河，滚江，瀑布 出了鱼鳞镇，沿着坠星之海向北走，就能看到镜河（mirrorriver）了。 镜河由西向东缓缓地流淌，水面平静光滑，犹如一片水银镜面铺在了地面上，镜底是黝黑的河床，水面倒映出冒险团众人的身影。 冒险团新换了马车，添了两匹马，又把那只可怜的驴子卖给了别人。 欧莫尼衔着一根烟斗坐在马夫的位置上，其余人则聚在宽敞的车厢里。 李奥拿着一袋金币，正在进行第一次战利品分配。 “这个小镇子还是不够富裕，老莫捡的这么点东西都没全卖掉，那个铁匠掏出了三百来个金币裤裆里就干干净净了，按照契约来说，里面的一百五十金币用作团队资金，剩下一百九十多个金币，给伊森纳斯和老莫每人六十个金币，我拿下的击杀，就和娜娜一起把剩下的金币分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小保罗更是听的眼睛冒光。按照一个五口之家来算，无论再怎么恶劣，一年也仅仅需要七、八枚金币就能宽裕的度过了。虽然这笔钱里没有他的份，但也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一笔钱了。 “至于团队资金，买马，买马车，更新补给和装备用掉了十一枚金币又两银币，剩下的我不打算保管在手里，万一战斗的时候掉了可真是糟糕透顶了。你们剩下谁愿意保管这笔资金？” 恩特同样表示了推辞：“我也属于战斗人员，保管资金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伊森纳斯靠在箱壁上，挥了挥手。 “虽然我需要兼顾智力的部分，但同样也是战斗人员。老莫你呢？” “我的口袋里的东西太多了…我前天给你们准备食物的时候还翻出来了二十年前的一罐果子酱，我可不敢保证这把金币交给我以后会被撒在哪些角落。而且我也算是半个战斗人员吧？” 那么剩下的人里…众人的眼光在娜娜和小保罗之间徘徊。 小保罗的手举得高高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选我选我”的字样，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渴望。 伊森纳斯“啪”的一声打掉了小保罗的手。 “等你嘴上长毛了再想这事吧。” 小保罗缩回了手，不满地别了别嘴。 “那么，可以交给你吗娜娜？”李奥问道。 “没问题，刚好我在旅馆的时候也是管理账目的。” 李奥将钱袋放在了娜娜的手里，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的同时，默默的对伊森纳斯他们表示感谢。 冒险团里除了一个小鬼以外，都是聪明人。大家都能理解李奥此举的意义，他不想弱化娜娜在团队中的地位，让她和冒险团格格不入，于是把冒险团的一小半命脉交给了娜娜。但是他又不想让娜娜感觉到对她刻意的照顾，所以才有了这些看似合理，实际上却经不起推敲的借口。 接着李奥又拿出了冒险地图，手指点在了镜河旁边的位置。 “这是我们的位置，按照各个传说，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工匠镇，沿着镜河往它的发源地去，中间经过滚江（boilingriver），曼谷-昂-冬妮娅大瀑布（mosi-oa-tunya），到达方圆之湖，旁边就是工匠镇了。” “全程大约有七百多公里，其中最为危险的莫过于曼谷-昂-冬妮娅大瀑布了。这个地方，名为瀑布，实际上是一个集峡谷，断崖，暗河为一体的人迹罕至的瀑布带，也是唯一一个探明的从东边抵达工匠镇的地面路线。” “越往瀑布深处的崎岖之处走去，魔兽出没越是频繁，而且也越发强大。” “所以保罗，在到达那里之前，你得选择一个指导你的人。无论是体力还是观察力还是知识储备，都得提升一个档次才行。”李奥对小保罗叮嘱道。 “而且在冬妮娅大瀑布还有一个传说，因为曼谷-昂-冬妮娅大瀑布里的雷属性的矿石，宝物，魔兽层出不穷，人们纷纷传言瀑布的中央有一道虚空之雷终日鸣响，所以才有不绝于耳的雷霆震鸣和雷之秘宝。既然是冒险，把这个也顺便探索了吧。” “按照契约，这次的战利品也会采取这样的分成，如果想分得这份金币，你得赶快选择一个人了，小保罗。” 小保罗犹豫了一下，首先向恩特骑士询问道：“恩特骑士，你可以教我吗？” 恩特骑士闻言，取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出来说道：“我的斗气需要配合特定的冥想法，这种冥想法会选择它的主人，你先试试能不能驾驭它。” 小保罗接过了册子，看了两眼就放下了，无奈的说道：“我不太认识字。” 伊森纳斯拿过了册子：“没关系，乡下孩子的笨是可以理解的。我读，你试试看。” 小保罗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听着伊森纳斯读着这份小册子。 然而这本小册子被伊森纳斯来回翻了三次，小保罗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恩特遗憾的摇了摇头，安慰道：“没关系，如果你在力量的运用上有什么困难，同样可以找我。” 小保罗想了想，又看向了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先生，你可以教我吗？” 伊森纳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保罗，问道：“你为什么不先去问问李奥？” 这次轮到小保罗打量李奥了。 “他…”小保罗明显一言难尽。 太弱了。小保罗心里默默补充道。但是这些东西不是该他能说出口的。 伊森纳斯当然猜到了小保罗想说什么，顿时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颇有几分鼓励看好的意思。 只要你背刺李奥，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好，你就跟着我学吧，论知识涉及面来说，我应该是冒险团里最广的，教你绰绰有余。” 小保罗点了点头，看了看车门口，又试探着问了问欧莫尼。 “欧莫尼法师老爷，你能教我一点魔法吗？” 欧莫尼点了点头。 “没问题，只要你完成伊森纳斯布置给你的作业，你随时可以找我来学一点魔法。”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天里，只要一休息，伊森纳斯就会教授保罗一点冒险的知识，同时小保罗每天的午饭晚饭的食材也交给他自己寻找了。有那么一天，保罗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食材。别说是兔子了，哪怕是一颗能吃的草也没找到。 好在娜娜悄悄的塞给他了一只兔腿，这也让他对娜娜好感大增。 而大家也没有对他们的行为说些什么。 这一天，他知道了这里就是镜河与滚江的交界之处。 希格莱丘陵取代了格林顿平原，镜河水银般的水面块块碎裂，透明清澈的河水混入了从各个山麓中冲刷下来的杂物，平静的河变成了怒涛翻滚，拧成了一条麻绳一样的浑浊江流。 在滚江之前，保罗还能摸摸鱼来改善改善口味，而在滚江之后，保罗只好在石缝土坑里寻找种子，松果这些东西来保证自己不要被饿的走不动路。 而让保罗眼馋的是，伊森纳斯他们总能找到可口的食物。 不是可口于这些食物，而是眼馋于他们的力量。 在一个凉爽的傍晚，保罗提着两只鸟走了回来。 “我在前面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但是听的不是很真切。” 看得出来，这十来天保罗进步颇大。这不仅是在力量的绝对量上，而且在智慧，经验，意识形态上的多方面都有突破。 但是遗憾的是，他在魔法上面似乎天赋平平。 李奥摸出来地图看了看，这十来天他们已经走出了五百余公里，如果地图无误的话，前面不远就是冬妮娅大瀑布带的范围了。 于是他问了问伊森纳斯。 “小保罗训练的怎么样了？” “没问题，虽然他的力量不是很强大，但是这一点新生的斗气足够他干一些侦查的活了。头脑也很聪明，读写虽然还有些磕磕绊绊，但是最近需要的知识已经都记下来了。” 李奥点点头。 “好，这样的话，保罗，明天开始你就不用自己寻找食物了，你的任务就是在我们停留的时候查看周围的痕迹，无论是大型魔物还是小型动物，还是危险的地质痕迹，都需要记录下来。” “没问题。” “如果发生了战斗，你不要参与进去，好好保护娜娜的安全。” “好的。” 隔天，又行驶了二十余公里后，他们清晰的听到了连绵不绝的“轰隆隆”的巨响从天边传来。 再前行七八公里以后，一个明晃晃的光点出现在了地平线的远处。 可以看到那里地面有了一个明显的抬高，树木植被也更加繁密，空气也因为升腾起来的水珠雾气而显得有些迷茫。 那个光电看着虽近，但是直到中午，众人才真正的来到了它的面前。 一条看起来细小的白色的水流从天上一股脑的冲下了阶梯，在下落的过程中越变越大，最后重重地砸在了青褐色石头的凹痕上，溅起的水珠往往飞出十多米才能落在湿润的泥土上。细碎的，淡淡的水汽始终贴在人的皮肤上。 “这就是冬妮娅？” “不，这只是她的门户。” 见闻录 第八章 瀑布背后总有东西(其一) 十数米的瀑布的确称得上是壮观。但是极目远眺，瀑布之上仍然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在树林之外，又是青灰色的山幕，山幕之密集，连天空都被遮住了一小部分。 观此景，这道瀑布放在崇山峻岭之间，也不过算是一条小溪从石头上掉落下来的小水柱。 “今天先在这里安营，小保罗，你去前面探探路，看看明天该怎么走，伊森纳斯，你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欧莫尼，你布置一下营地的防护法术，恩特，我们去多找点食物。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了，娜娜。” 任务有条不紊的分配了下去，保罗取了弓箭向瀑布上方走去，伊森纳斯向着瀑布进行探索，欧莫尼从储存空间里拉出来了一定帐篷，挥舞着魔杖指挥着帐篷组装起来，又在空中划写着一些字符。 如是过去了一个小时，在剩下的四人搭建好营地，升起了柴火准备今天的食物的时候，伊森纳斯率先返回了。 在伊森纳斯穿过营地周围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层薄薄的水膜穿过了他的身体，附在身上的水汽，草味都被剥离的一干二净，薄膜里面的空气也没有瀑布溅起的细碎的水雾，连瀑布的轰鸣声也减小了不少。 伊森纳斯走了过来问道：“这个法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法术是一样的吗？” 欧莫尼摇摇头。“这个法术是物理和能量双重双向过滤的，而且还有一些功能我还没开启。” “法术还真是便利。” “怎么样，周围有什么问题吗？”李奥翻了一下火堆上的烤肉一边问起了伊森纳斯。 “不是很对劲，我搜索了周围大约四公里的范围，树林里，河里，山坡上没有发现任何魔兽的痕迹，甚至连食肉动物都没有，一团一团的粪便里都是一堆青草味儿，但是这些食草动物也没有繁殖过剩的迹象，我想有一个东西把这里划成了它的领地。而且在瀑布后面我发现了一个溶洞的小入口。” “所以这个溶洞里面有一个强大的捕食者？” “就是这个意思。” “溶洞入口有多大？” “看起来不大，大概要弯腰才能进去。”伊森纳斯伸手比划了一下。 “小体型的捕食者吗，也就是速度型和高杀伤型。这样的敌人我比较擅长对付。”李奥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奥的能力能够一定程度上预判对方的行动，在对付速度型对手时，能够凭借预判和高速在战斗时取得先机，然后转先机为优势，累积优势获得胜势。并且由于能够察觉地方破绽和要害，攻击往往能够一击毙命。 但是在面对恩特这类特殊的力量型战士的时候，他的能力反而成为了薄弱点。 恩特深入圣域许久，本就在能级上胜过他一筹，圣域能力又是增幅自身为主，战斗方式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由力量带起的“势”，他的精气神都凝为一体，任何针对要害的意图都会被察觉，这就抵消了李奥能力之中预感的优势。而且斗气积累的“势”又会压迫对手的活动空间，这又限制了李奥的敏捷优势。李奥在对战恩特的时候，就是被“势”死死压迫，一身技巧完全发挥不出来，攻取要害能力不足，躲闪也不行，三两招就被拿下了。幸亏最后关头热血一冲，这才避过了致命一刀。 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天然被它克制的对手，想要上去比划一番也是难免的。 “好，那等小保罗回来我们就上去看看，这个家伙就交给你了。” 等到太阳略微有些下坠的时候，小保罗提着两只兔子回来了。 “地图呢？我把地图补充一下。我还射了两只兔子回来，我只用了一支箭哦。”小保罗得意的亮了亮手里的猎物。 “不错，进步得很快。”李奥夸奖了一句，拿出了地图和笔交给了他。 “我们在瀑布后面发现了一只魔兽，待会我们要上去看一看，如果它比较危险的话我们会除掉它。你和娜娜待在营地里。”伊森纳斯吩咐道。 “魔兽？”小保罗兴奋的站了起来，手里的笔横着一道墨痕画出了地图。 “噢，对不起。”小保罗有些懊恼的看着地图。 欧莫尼挥了挥魔杖擦去了这道粗心的痕迹。 “谢谢。”小保罗道了个谢，而后鼓噪起来：“我也要去！我还是第一次见识魔兽呢，我已经有足够的自保的能力了，我不会拖后腿的！” “不行，里面空间不知道多大，但是从入口来看不会太过宽敞，这次的对手又是速度型的，这么近的距离内如果事发突然，我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伊森纳斯回绝了这个要求。 “但是…” 不等兴奋过头的小保罗再次争辩，李奥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制止了他。 年轻的男孩总有一股冒险的欲望和无所不能的错觉。 李奥觉得在小保罗的身上可能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没问题，你还有娜娜和我们一起上去，既然来冒险了，不经历危险怎么能叫冒险呢？”李奥呵呵笑道。 “李奥，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他们两出了问题，影响的不只是他们自己，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其他人的安危。”伊森纳斯警告道。 “没关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的。”李奥随口承诺道。 伊森纳斯耸了耸肩，有些气恼的转过身去。 吃饱喝足以后，众人来到了瀑布底下。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冲击弹起的水珠击打在各人的身上，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疼痛。 伊森纳斯又提出了问题，试图打消他们带着两个累赘上去的欲望。 “这么强劲的水流该怎么把他们送上去？他们俩似乎不能顶着这样的水流进到瀑布里吧？” 这对李奥和恩特来说确实不容易解决。 但是这个问题难得住战士却难不住法师。 欧莫尼拿出了魔杖随手比划了一下，只见瀑布就像门帘一样被从中间拨开了，银白水流向两边分开，露出了藏在半腰上的小溶洞口。 “我这个中分梳的还不错。”欧莫尼颇为愉快的说道。 伊森纳斯无话可说。被这个老头频繁的背刺以后，他居然有了一种叫做“习惯”的感觉，无往不利的经验和分析，在这个老头面前屡屡失效。 李奥一马当先，带着一条绳子，踏着岩石的几个凸起，数个起落就攀到了溶洞口。 他先向里探了探，然后面色古怪的退了出来，把绳子的一头扔了下去。 “上来吧，里面那家伙睡的沉着呢。看来是个夜行生物。” 等到伊森纳斯也爬了上来以后，顿时明白了李奥面色古怪的原因——眼前的这个家伙，太大了。 溶洞的入口只有半人多高，但是甬道很快就变得高大宽敞起来，不过五六米过后，整个溶洞就显现在了眼前。溶洞大约七八米高，二十余米宽，长度竟然接近百米。 那只魔兽就趴在地面中间，一颗鹰头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对宽大的翅膀覆在身体两侧。一对鹰爪搭在身体前面，一对兽爪放在身体后面。 鹰头狮身，怎么看都是一种叫狮鹫的魔兽。 伊森纳斯粗略估计，他的翼展就有三个李奥长，身高怎么也有两个李奥高。 狮鹫本就以速度和力量出名，加上这样的身高和飞行属性，可以说是李奥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 李奥欺负“弱小”的愿望破灭了。 在属性上不占优势，李奥人也低调了许多。他抓住了娜娜的手，压低了声音对大家说道：“跟我走，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里面有光亮，我们去里面看一看。狮鹫没有很强烈的攻击性，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们还是放过它吧。” 四处张望的小保罗凑到了李奥跟前小声问道：“洞口这么小，它是怎么进来的呢？” “谁知道呢。”李奥耸了耸肩。“或许溶洞里面另有出口吧。” 众人安静地向着溶洞深处走去，尤其是小保罗，蹑手蹑脚的越过了狮鹫身边，生怕自己的动作引起麻烦。 在溶洞深处，众人终于看到了亮光的来源，一片带着电光的石头堆积在溶洞深处，丝丝缕缕的电弧缠绕在石头上面。 “雷属性的能量石，品质很纯净。”欧莫尼扒拉了两下说道。 好东西。 大家悄咪咪的往欧莫尼的口袋里塞了一点。 “我们现在算是小偷吗。”小保罗问道。 “不，我们是夺取魔物宝藏的勇士。”李奥义正言辞的辩解道。 在取了十几块以后，能量石的缝隙中漏出了一线明亮的光芒。 “这是什么？”小保罗好奇的扒开了这堆石头。 一道流水一样的光芒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道耀眼的水流在空中流淌，不时的爆发出一团刺眼的电光。 欧莫尼拿起魔杖戳了戳这团东西，肯定的说道：“这是一条空间裂缝，另外一边应该是一个雷属性的空间，这些能量石就是从这里渗出的能量凝聚起来的。可惜这片区域的能量太狂暴了，已经有些电浆的感觉了，我没法反推出来另一片空间的坐标。” 就在大家啧啧称奇的时候，娜娜突然说话了：“好像少了一个呼吸的声音。” 少了一个呼吸的声音？ 李奥知道娜娜因为失明的缘故，听觉和嗅觉要比别人敏锐一些。 溶洞里一共六人一鸟，少了一个呼吸声是谁的就很明显了。 李奥无奈的转过身，拍了拍额头说道。 “东西现在还给你还来得及吗？” 众人的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发出了一声鹰唳，振翅欲扑。 轰隆一声巨响，溶洞里烟尘四起。李奥抱着娜娜，恩特拖着小保罗，及时的避开了这次攻击。 伊森纳斯看了看从容不迫的欧莫尼，纳闷的问道：“一个法师也能跑这么快？” “加速术，反向冲击加速，动能减缓。三个法术顺发还是挺快的。”欧莫尼解释道。 会魔法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们从洞口退出去，我来引开他它。我从溶洞深处先找找有没有地方能出去的，咱们分开出去。”恩特反手取下了背后的重剑，对众人说道。 “没问题！” 狮鹫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欧莫尼的口袋，眼看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发出了一声带着恼怒的鸣叫，扇动翅膀向着李奥他们的方向撞来。 看见狮鹫找错了目标，恩特一声断喝。 “你的对手在这里！” 一声怒吼之后，恩特双腿蹲伏发力，向着空中弹起。 恩特弹射的力量大到他脚边的一圈地面都有些崩碎，强大的反作用力带来了强大的速度，恩特后发先至，瞬移一般的在半空中截住了狮鹫，持剑和狮鹫的鹰爪硬拼了一击。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身形占据了绝对优势的狮鹫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溶洞的墙壁上，还向后擦出了一条凹痕。溶洞里顿时又是烟尘漫布，溶洞上的钟乳石也簌簌掉落。 李奥眼皮眉毛齐齐一跳。 恩特起跳的痕迹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墨比斯山巨龙蓄力的第一击。那条巨龙起跳的痕迹和恩特起跳的痕迹何其相似。 而看恩特平稳落地的样子，竟然是未尽全力。 人型巨龙？ 恩特在李奥的世界里立马加入到不可招惹的人物名单，而且还是名次靠前的那种。 这一击明显触及到了狮鹫的知识盲区，它从地面上翻腾了起来，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发出了两声迷惑的鸣叫。 李奥不忍心再看，抱起娜娜转身加速离去。 被偷了东西还要接受人型巨龙的蹂躏，他就没见过比这还惨的魔兽。 狮鹫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 虽然挨了这么沉重的一击，但是对能量石的渴望让它仍然把目标锁定在了欧莫尼身上，狮鹫身后的狮腿弯曲蓄力，羽翼收拢，身体蹲伏，有了再次出击的打算。不过进攻路线明显打算避开恩特防守范围。 狮鹫蓄力之后，速度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身上电光凛然，拉起了一片虚影扑向了李奥他们。看起来比上次声势浩大多了。 可惜没什么用。 恩特依旧是一个蓄力弹射，在半空中截住了狮鹫，瞬移一般的速度完全阻止了狮鹫发挥它灵活的特长。 要正面阻止一股力，需要的是另一股更大的力量。 狮鹫在恩特更加强大的力量下再次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狮鹫飞起的方向是溶洞顶。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狮鹫半嵌在溶洞顶部，静止了几秒之后，狮鹫随着几块碎石向着地面下落。 几缕光芒伴着流水洒向了洞窟，在阳光在灰尘中显示出了清晰的形状。 瀑布不过十几米高，他们又是从半中央进来，这个溶洞也只有七米高。由此可以推算溶洞顶部的高度差不多就等于瀑布的高度。 也就是说… “他把溶洞击穿了？”李奥问道。 很明显是的。 这次四个人眼皮眉毛都是齐齐一跳。 狮鹫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迟缓的翻了个身，茫然的看着眼前细小的水流。 虽然身体上挨了两下暴击，连同精神上也受到了两次难以描述的重创，但是狮鹫的思路反而清晰了起来。 这些人！偷偷摸摸来到自己家里！偷了自己的东西！还揍了自己一顿！ 趴在地上的狮鹫怒气上涌，身上渐渐变成了闪着紫白交替的雷电。 一直关注着狮鹫情况的伊森纳斯突然对恩特喊了起来。 “恩特！回来！溶洞那边没有出口了！它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李奥看了看狮鹫的形态，突然明悟了。 他把娜娜放在了地上，取剑出鞘。 “雷属性变异？”李奥问道。 “是的。” “雷属性变异？”小保罗好奇的问道。 “就是魔兽身上出现能量化的特质，我猜应该是他长时间吸收那道裂缝里溢出的雷属性能量有关，怪不得它如此焦急，这些雷属性的能量石关系到它变异成长，如此拼命也在情理之中。”欧莫尼恍然大悟道。 在谈话之间，狮鹫身上的雷光更加耀眼，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化为了一滩雷光闪动的电浆。 “噼啪” 一声轻响，雷光直奔众人而来。 恩特起身拦截，雷光却如同水流一般绕开了他的剑 欧莫尼魔杖一挥，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打向了狮鹫化成的光芒。 然而雷霆出乎意料的灵活，它缠绕着这道光芒逆行而上，欧莫尼手中魔杖三次连转也没能抓住它。 眼看这道雷光到了近前，形态变化就要铺展开来变成一滩雷水盖向众人，雷电附带的高温把小保罗的头发都烤的有些焦脆了。 李奥突然青朦朦的一剑刺出，精准的刺进了雷光中间。 雷光中隐隐约约发出一声狮鹫的惨叫，倒飞回去，又变回了狮鹫的形态。 现出原形的狮鹫脖子上有一道粗大的伤口，鲜血滔滔留出，伤势看起来已经威胁到了生命安全。 这是李奥的“压感”起了作用，准确感知到了能量聚合的地方，加之他的剑又有破除能量的效果，以速对速，以锐破钝，这才有了成果斐然的一击。 受伤的狮鹫更显愤怒，眼眶中浮起一阵血色的光芒。 狮鹫一声高亢的鸣叫，浑身上下又是雷光闪动，众人立马再次戒备，这样能量化的攻击方式使得大部分的物理攻击对他都没有显著的效果，加之灵活迅速，无论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但是这次确实直奔溶洞顶而去，合身一撞冲出了溶洞。 一时之间，峡谷内充斥着它愤怒的鸣叫。 见闻录 请假欠一 毕业在即，周四之前事情略多。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欠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九章 瀑布背后总有东西 众人狼狈的被崩塌的山洞追着赶了出来，刚一出洞，就看到狮鹫雷光四射的盘旋在半空中。 李奥蹲在洞口，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被破坏的程度，立马果断的下了指令。 “直接跳下去，不要往树林里跑，我背着娜娜，伊森你背一下小保罗，巫师给加点辅助，不要羽落术。” 众人接二连三的落在了原本是瀑布下水潭的位置。瀑布上的碎石滚落下来，把原本不大的水潭挤成了一个碎石滩。 伊森纳斯出于习惯，尚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空中的狮鹫仍然在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大团大团的雷电洒落在树林之中，带起了一片片的火焰。 怪不得李奥警告不要往树林跑，火势一旦蔓延起来，浓烟之中他们连太阳在哪都找不到。 “现在怎么打？天上的那家伙快恢复理智了。”李奥看到伊森纳斯正在思考的样子，不由得问了起来。 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 “我们现在有三个问题需要解决，首先要解决的不是这只狮鹫，而是周围的林火。一旦战斗拖延稍久，火势包围了我们，这只狮鹫能飞的出去，我们可不行。所以我们要先跑出这片危险地带。” 李奥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之处，他只考虑了战斗本身，却没有考虑到战场带来的影响。 这就是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和身经百战的冒险家之间的区别了。 而冒险新手往往也不是硬实力不够而发生意外，正是考虑的不够周全才使得自己不知不觉陷入困境。 “由这个问题引申出来的第二个问题，我们该往哪跑？” 这…也很重要吗？ 李奥瞪着双眼看着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摇摇头，自己的这个同伴果然还是太过稚嫩。 “这是战斗后续进行的问题，如果往后退，我们就要等待山火熄灭，等再次前进的时候我们仍然绕不过这只狮鹫。如果向前冲，我们要面临未知的危险，还要面对身后狮鹫的骚扰，但是好处是不需要浪费时间，而且不用再次面对它。” 李奥点了点头，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如果为了解决当前的麻烦不顾后路，将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余地，无异于饮鸩止渴。 在一旁的欧莫尼却揽过了这个问题。 “这些山火交给我吧，一个法师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还是有的。这样第一第二个问题就解决了。” 伊森纳斯回忆了一下，似乎这个光头确实展示过控水的法术，只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团小水花被某只未成年龙一口熔渣就蒸发了… “你确定你可以？”伊森纳斯怀疑地看了看老莫的魔杖。“你别找借口说上次打龙的时候法术没啥用是因为没拿出来这根‘又短又细’的魔杖。” 世界上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战绩的黑历史，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黑历史被人记住还揪出来被大家围观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 欧莫尼脸色发黑的给自己辩解：“这和上次能相提并论吗？龙那是带有能量和属性的深渊之火，这些树林里只不过是些自然之火，我可还没退化到这种程度。” “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对于战绩黑历史被扒出来的感受，李奥有着切身体会，不禁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发的出来给老莫解围。 伊森纳斯轻蔑的看了两位“黑历史”病友。 “第三个问题就是你最想知道的，怎么打到它？” “或许可以让欧莫尼把它绑下来，就和绑那头龙一样？”李奥提议道。 “不行”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它没有那么巨大的身型，在树林里我们很容易丢失目标，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攻击到它，这次控制就没有达成最终目标。这样出其不意的技能一旦有了防备，下一次别人就很难中招了。” “老莫你对它有什么办法吗？” “我可以试试用法术看能不能干掉它，但是进攻类法术并不是我的强项。” 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还是恩特站了出来。 “还是我来吧，既然是我开始的战斗，让别人结束它不太合适。” 伊森纳斯表示同意。 现在轮到骑士指挥了。 “欧莫尼先生，请你先把周围的火势控制住，如果有防护罩的法术…” “唰” 一道防护罩从大家的脚底升起，一直到头顶把所有人都包围住。 众人齐齐的看向了欧莫尼。 欧莫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辩解了几句。 “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围过来一点，我来灭火。” 欧莫尼举起魔杖，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魔杖指着防护罩外面转了一圈，魔杖所指的地方升起了一圈低矮的水幕。魔杖逐渐抬高，水幕也随之抬高，直到有数人高低，欧莫尼才停止了施法。 随后欧莫尼捏着魔杖的手大力一挥，四周的水流便急速向着这一圈水幕涌来。水幕不断变厚，渐渐从一层膜变成了一面城墙，大量的水流这持续不断的喷出，淹没了整个树林。 如此一来，不但树林里的火被扑灭了，潮湿的环境也使得狮鹫发出的雷电再也难以引起山火。 等到大水退去，恩特丢下一句“我去了”，就一个蓄力弹向了崩塌的瀑布之上。 欧莫尼不由得感叹几句年轻真好。随后又问了剩余人一个“深奥”的问题。 “你们知道一个好法师技能要怎么点吗？” “怎么点？”当了捧哏的是对魔法充满好奇的小保罗。 “点一点杂技戏法，其他全点护盾。” 另一边的恩特和狮鹫已经交上了手。 声势浩大的灭火行动将狮鹫从失去理智的愤怒中拉了回来。凭借对能量的敏感性，它察觉到那边那个发着光的鸡蛋壳并不好对付。注意力一下就集中到了眼前这个屡屡让自己吃亏的人类身上。 雷光再次在身上浮现，狮鹫又一次化为了一道半实质半能量的雷光，直直的打向了恩特。 时刻准备着的恩特在狮鹫起步的前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闪避，雷光虽快，但是缓慢的启动仍旧留给了恩特反应的时间。 避开了第一击，恩特行动不停，立马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抓住狮鹫从半能量的状态转换回来的时候蓄力弹向了它的落点。但可惜狮鹫落点过远，七八十米的突进距离，哪怕恩特的速度快到身影肉眼难辨，还是让狮鹫拉高了距离。 在恩特滞留在空中下坠的时候，狮鹫自然也不会干等着，振翅以实体的形式俯冲而下。 恩特神色轻松，并没有被抓住破绽的慌乱。 若是狮鹫以为他在空中无处借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如他这种深入圣域的强者，借助更多的是自身厚重的斗气来爆发力量，并不完全依赖于发力点。 两者又在空中硬拼一记。 不出所料，狮鹫倒飞着向更遥远的天空出发了，恩特则是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型的深坑。 “你那天没被他自卫杀了真是福大命大。”小保罗小声的对着李奥说道。 李奥也是幽怨地看向了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毫无所觉，安然自得的观赏着恩特的战斗。 狮鹫摇摇晃晃地飞了回来，看来这一击再次对它造成了重创。 魔兽毕竟身体素质还是强大，它不过是晃了晃脑袋，再一次组织起了攻势。 只不过它打定主意再也不和这个人类进行物理层面的碰撞了，巨龙般的力量不是谁都想多挨几遍的。 雷光闪烁，狮鹫再一次进入半能量化的状态。 这时候恩特突然又动了，这次他试图抓住狮鹫发动技能前短暂的停滞来造成伤害。 狮鹫一声惊鸣，放弃了能量化的动作，扑腾着翅膀拉高了身形躲开了这一击，但是身上的雷光丝毫不减，等到恩特划过它的下方时，狮鹫刚好完成了技能准备，一道雷光向着近在咫尺的恩特打去。 眨眼之间，天空就被一团金色的耀眼光芒和一团闪着雷电的银白光所分割了。 “这就是圣光气吗？”李奥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了。”伊森纳斯打量着浑身焦黑，还烫了一个爆炸头的恩特。“不过看起来他没法多次使用这个能力。毕竟不是传奇位阶，也不像这只狮鹫一样有种族优势。” “那恩特是要输了吗？”小保罗问道。 “不，他已经赢了。” 看着小保罗疑惑的表情，伊森纳斯给他科普了一番。 “你还没进入圣域，所以感受不到能量的流动。从他们第一次对拼开始，大量的能量就散逸到了周围的环境中，这只狮鹫次次进攻却次次失利，在气势上已经输了半头，对于周围能量的把控也渐渐失去水准。” “现在恩特的气势已经开始裹挟了周围的能量了，所以刚刚的能量对冲中，擅长物理进攻的恩特和擅长能量掌控的狮鹫才会平分秋色。” “下一击就要分出胜负了！” 恩特确实要赢了。 空中的狮鹫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屡次进攻无果使它体内的能量储备快速下降，尤其是刚刚能量对冲的那一下，使得它的能量降低到了一个比较危险的状态，但是对这个人类的杀伤却远远没有达到它的预期。 而恩特却在默默判断着这只狮鹫的能力。 “技能发动前可以自由活动，能量体的速度和持续时间是固定的，而且一次技能结束后不能立马再次使用这个能力吗？那么…” 恩特思考间，狮鹫再次进入了雷电化的状态。 恩特这次没有选择一次性爆发的方式躲避，而是在地面上小幅度的平移。单脚弹跳后，借助和地面间的摩擦力使自己不要飞出狮鹫的近身范围。 数秒的时间一晃而过，狮鹫眼看就要退出能量化了，赶忙趁着这一点时间向着远处飞去。 恩特眼中光芒一闪，反手将大剑插在了地上，双腿再次蹲伏了下来。 等到雷光出去了七八米，恩特脚下的地面又一次碎裂开。骑士身形追着这道电光就飞出去了。 当雷光逐渐显现出了实体，在狮鹫现身转头的那一刻，它惊恐的发现那个人类就在自己身后不过数米，手上的大剑闪动着不寻常的光芒，以这把剑为中心，天地间亮起了一片金黄银白交织的光芒。 “圣裁！” 恩特断喝一声，光芒便都纳入了巨剑之中，通体灿烂的划过了狮鹫的下腹。 这一剑将狮鹫整个腹部都剖开了，顺带切断了内脏之间的联系，狮鹫尚在半空中，内脏就稀稀落落的掉了下来，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一击说起来繁复，在小保罗眼里，不过是狮鹫化为了一道雷光，在恩特周遭环绕了数次，眨眼之间，狮鹫和骑士又一次在空中出现，然后天地间亮起了刺目的光芒，等到能够睁眼的时候，狮鹫已经拖着肠子向瀑布坠落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恩特骑士好厉害的样子啊。”小保罗目瞪口呆的说道。 “欧莫尼老师！把防护罩撤了！我们去接恩特骑士吧！” “等一等。”欧莫尼制止了小保罗的行为。“这只狮鹫的情况不对，它身受重伤还锲而不舍的向它的老巢飞去，应该还有什么举动。” 果然，在恩特放完大招回气的时候，狮鹫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崩塌的巢穴，哀鸣了两声，又化作了一道雷光，直奔巢穴深处打去。一路上雷光绽放，融金化石，扑向了那个小小的空间裂缝。 一瞬间，整片丛林被雷鸣覆盖，小保罗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大家再次睁眼的时候，本就不堪入目的瀑布，现在彻底看不出来它瀑布的造型了。而原来巢穴的深处，那道指头长短的空间裂缝，已经扩大到了一个人头大小。 “它可能想借助这片空间裂缝里的力量加速完成蜕变为能量生物的过程，但是重伤之下，能量水准又处于危险水准，这才导致它不但没有提前完成能量化的过程，甚至还丢掉了性命。”欧莫尼将自己的猜测讲述给了大家。 “无论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先和恩特会合，然后去看看这道空间裂缝发生了什么。” 见闻录 第十章 无形胜过有形 大家又聚在了塌陷的溶洞上面。李奥，伊森纳斯，恩特三人面面相觑。 空间属性除了天赋异禀，怎么也要踏入传奇领域才有机会触摸空间的领域。如果是施法者兴许还能凭借对无属性魔力的理解，尝试性的解析空间的奥秘。但是这三个铁头娃怎么看也没有半点书卷气息，尤其是恩特的“圣裁”，那粗暴的把能量融为一体的技能使用，没有半点做这种精细探查工作的天赋。 小保罗才接触超自然力量，也不可能看出来啥。 至于娜娜。这会儿已经在抚摸着光滑的石头，了解世界的色彩了。 大家纷纷向欧莫尼投去了希冀的目光，六个人里唯一能解读这份宝藏的只有这个护盾点满的巫师了。 一场大战，魔兽的尸体也不知所踪，尸体能附带的羽毛，牙齿，爪子，统统找不到了。尤其在欧莫尼说出这只狮鹫开始进行半能量化后，这具尸体就更加宝贵了，这意味着上述的素材统统能够拿来制作魔法和附魔装备。得益于施法者种类的繁多而数量稀少，适用的附魔装备价格往往是同等做工的装备的百倍以上。 这也无形划分了强者和普通冒险者，贵族和平民的阶层。 现场遗留下来的，除了少量能量石，就只有这个空间裂缝了。 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说，一个能改造能量石的裂缝，怎么也要比那点能量石珍贵百倍。 但是实际上，一个空间裂缝很可能代表了一个不在主世界的异空间，无论里面有什么，独立于主世界的世界法则对于传奇以上的强者来说，更胜过金钱与物质。 欧莫尼呵呵一笑，说道：“怎么样？在探索世界的秘密方面，还是得看我们这些施法者。” 伊森纳斯却颇有不耐的催促道：“你不要试图用这点来掩饰你进攻能力孱弱的缺点，快点看，如果你看不出来什么的话我就要找个方法把你踢出冒险了。” 欧莫尼顿时噤声，老老实实的检查起了这条空间裂缝。 他将魔杖点在了空间裂缝的边缘。一缕魔力的光芒顺着魔杖接触到了空间裂缝，空间裂缝立马有了反应，回应了一股银白色的光芒，想要将入侵的魔力驱逐出去。欧莫尼的魔力立时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道墨蓝色的光芒扎进了银光里。墨蓝色的魔力好像一根尖针，在银光里艰难前进，银光又爆发出一阵更加强烈的光芒。 欧莫尼再次加大了魔力的输入，银色的光芒愈加耀眼，连李奥都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然后是“啪”的一声轻响，光亮全都消失不见了。 小保罗紧张的看着欧莫尼。 “失败了吗？” 伊森纳斯按住了小保罗的肩膀。 “仔细看，空间裂缝上缠绕了一点墨蓝色的光芒，应该是成功了。” 小保罗仔细一看，原本水流一样透明的空间裂缝上多出了星星点点的墨蓝色魔力。 不大一会，这股水流通体震荡了一下，墨蓝色的魔力被震了出去，欧莫尼也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空间里面主要构成就是雷与光，里面都是都是高度能量凝聚的实体，从探明的空间坐标来看，它的入口就在不远处，方向就在冬妮娅瀑布带里面。” 李奥面露喜色，赶忙说道：“现在天色尚早，我们还能向里面多走一点。” 众人都表示同意，能距离财富更进一步，无论是谁，起码不会很强烈的拒绝，更不用说这群为了冒险而来的人了。 就这样，刚刚放下没有几个小时的帐篷结束了它的任务，欧莫尼魔杖一指，帐篷就自行收拢，飞进了欧莫尼的储物空间。 马车轱辘再次转动了起来，不过越是往里面走去，道路越是崎岖，直到山路的尽头，道路被一片茂密的草丛所覆盖。 伊森纳斯遗憾地宣布马车已经没用了。 李奥担心的问起了娜娜。 “山路有点不好走，我扶着你走怎么样？” “好的。” “真对不起，带着你出来却让你在这受苦。”李奥的语气有些内疚。 “这样更好一点。”娜娜微笑着安慰着李奥。“外面有树的味道，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比在马车上颠颠晃晃的好多了。我很喜欢这样的环境，这让我想到了墨比斯山。” 李奥看起来好受了一些。 娜娜似乎感觉到了李奥情绪的低落，拉起了李奥的手。 “如果你感到愧疚的话，就多多教我一些颜色吧。上次教我认识了大海的蓝色以后你就把这件事忘了。” “好，当然。” 娜娜笑得弯起了眼睛，摸索着抱住了李奥。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 李奥终于露出了笑容，把娜娜的身躯揽在了怀里，回应道。 “我也是。” 日月交替，随着冒险团在树林里越加深入，李奥和恩特寻找食物也愈加困难，起初每天还能找到些小兔子回来，这几日就只剩下些果子了。偶尔才能找到一只看起来好欺负的角色拿来平衡膳食。 比如说这只铁甲熊。 “笨得很，绕几圈把剑插进它咽喉就行了。” 李奥点评道。 这让小保罗开始怀疑自己的世界观了，村里大人们口口相传的恐怖魔兽，就这？ 在前进之余，李奥也没有忘记教娜娜辨认色彩，树木阴凉湿润的深绿色，阳光热烈灿烂的金色，以及，花的百香百色。 “我闻到了花香。” 这会刚过午时，李奥正在教娜娜辨识岩石坚硬冰凉的灰色，娜娜满脸欣喜的给李奥讲到。 “就像在墨比斯山那样？” “比墨比斯山的花多得多。” 原本对这些事情兴致寥寥的伊森纳斯却凑了过来询问。 “有多少？” “很多，像春天的花香一样浓郁。” “你能认出来几种？” “能认出来三种，还有十几种花我认不出来。” 伊森纳斯哦了一声，告诫道：“小心点，前面不太正常。” 在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李奥却听懂出了伊森纳斯的意思，连忙补充道：“多准备一点食物和水。” 小保罗疑惑的看着这两个只说答案，不说缘由的两个人，丝毫不理解两人闻到花香却说危险的思维路线。 李奥叹了一口气。 “是我反应迟钝了，大家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没错，山林。植物生长需要的东西很简单，阳光和水就够了。对这些高林巨木来说，这两样都取之不尽，但是对花来说就不一样了。” “太过高大的树木会把所有的阳光遮挡住，低矮的花朵吸收不到阳光，一代一代之后在山林之中就会渐渐绝迹。” “我不否认有些山坡可能土壤稀薄以至于没有树木生长的条件，在这些地方会有鲜花盛开，但是绝对不可能有多达十几种的花朵一起盛开。”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提高警惕是必须的，所以为了防止环境剧烈的变化导致难以找到食物，我们应该在树林里应该多搜寻一些吃的才行。” 小保罗渐渐的认识到自己以前想要报仇的一腔热血多么幼稚。强大者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力量或者技能，而是在于这些见识，知识，头脑。如果当时任由自己横冲直撞，现在世界上可能就要多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小保罗不由得对恩特骑士拉走自己的举动暗生感激。 在注意到不寻常以后，大家放缓了脚步，开始搜寻起周围的食物起来。 行囊渐满，花香也愈加浓郁。 过于浓郁的花香并没有让人感到心情舒适，反而因为挤走了空气中的氧气，反而让人喘不上气来，还在普通人范畴的娜娜和小保罗甚至略略感到有些恶心。 幸亏欧莫尼别出心裁的改造了“风旋”法术来辅助二人呼吸，大家才得以继续前进。 树林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断层，高大的树木好像一堵城墙，划分了树林的边界。 众人钻出了城墙，沉甸甸的花香呛的两个普通人止不住的咳嗽。尤其是娜娜，过于发达的嗅觉现在在不停的折磨她的神经。 虽然气味不太好闻，但是花海还是颇为壮观。 花海高低有序，红白相交，偶尔点缀一些黄色紫色，劲风吹拂，花海便开始摇曳，花浪翻滚，花的正反两面交替显现，好像打了一层灯光一样明灭不定。 伊森纳斯反手一剑投在了地上，一米余的长剑齐根没入黝黑的泥土里。 “这里确实不太正常，这样的泥土完全可以支撑大量的树木生长。但是似乎不足以支撑这样巨量的花朵同时盛开，这里很可能是有主人的。” 听了伊森纳斯的分析，众人心中一凛，上一只狮鹫领主留下的深刻印象还历历在目，对于冬妮娅瀑布带更深处的领主更是不敢小看，更何况这里明显是它的主场。 “向前走吧。”李奥勉励道。“精彩的冒险不就是面对未知吗。” 李奥率先步入了花海，众人也紧随其后。 花海之中，娜娜的兴致十分高昂，毕竟在“庞贝夫人旅馆”中，她就是依靠花朵的味道来和大家交流。任何植物都是灯，香味就是它的光。【1】 花对于她就是半条生命。 李奥为了讨娜娜开心，不停地询问娜娜对于花香的味道，摘来了一朵又一朵她从未见过的花。每摘来一朵，娜娜都要深吸一口气，然后深深的陶醉在这些“光中”。 “再来一些！再来一些！”娜娜叫喊道。 “你该休息一会了。” “不！再来一些！再来一些！” “不，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李奥皱眉看着娜娜。 “再采一些来好吗，李奥，求你了。” 娜娜亢奋的似乎有些不正常，李奥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发烧？不，我现在感觉光芒包围了我。” 伊森纳斯突然拉过了小保罗，皱着眉同样摸了摸他的额头。 “小保罗的体温也很高。” 李奥摘了一朵花放在自己的鼻子上闻了闻。 花香里有一股不正常的甜腻气味，让他的神经亢奋了一下。 “这片花海有毒？”李奥惊觉。 “恐怕是的，这可能也是我们一路上没有看到到动物的原因。” 李奥望了望前面的花海，看起来还遥遥无期，看不到边界。 “往回走。”李奥很果断。 当即不顾娜娜的反对，将娜娜横抱起来往回走去。恩特也接过了小保罗。 行色匆匆的李奥没注意到的是，伊森纳斯回头前一剑斩平了一片花海。 李奥走的很快。 但是直到太阳已经开始有点向下倾斜了，他们仍然在花海里穿行。 伊森纳斯一把拉住了埋头疾走的李奥。 “不要着急，看那里。” 李奥顺着伊森纳斯的手指看去，只见一片被拦腰斩断的花海耷拉在不远处。 李奥愣了愣。 “这些花，是你斩断的？我们迷路了？不可能！我一直按照太阳的方位前进，怎么会转回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冷静，李奥。我们走慢点，再走一次。”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宽慰道。 李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压下了对娜娜的关心，仔细的向前走去。 李奥一步三回头又三抬头，生怕自己走过的道路不够笔直，又生怕自己走着走着偏离了太阳的方向。 不大一会，那片拦腰斩断的花海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奥背着娜娜焦躁的不停踱步，很明显李奥有些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伊森纳斯不得不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 “欧莫尼？” 老莫点了点头，举起了魔杖，亮起了暗蓝光芒的魔杖插入了虚空之中。 一道道暗蓝色的裂痕向周围扩散开来，偶尔在遥远的地方爆起一小片火光。 测试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里的空间确实有不同程度的扭曲，我可以试着一边感应一边带我们走出去。” 然而出乎欧莫尼意料的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又带领着大家转回了这片折断的花海前。 冒险团，迷路了。 【1】仍任何植物都是灯，香味就是它的光。————《笑面人》，雨果著。 见闻录 第十一章 失去一些，得到一些 李奥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在危机关头，最无用的情绪就是焦躁，它会占用大量思考的时间，并且把思维引向偏僻的小路。 思虑了一会目前的处境，李奥渐渐有了思路，他首先向欧莫尼发问了。 “我们还有多少食物？” “大概三天，省着点吃能吃五天。” “好，那我们先在这里建个营地，我出去寻找食物和能作为参考的地标，老莫你尽力研究一下我们怎么出去。你们谁会看病吗？” 恩特举起了手。 “我懂一些，教会人员都要学习一些治病的知识。” 李奥舒了一口气。 “那娜娜和小保罗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有生命危险的。”恩特承诺道。 李奥又看向了伊森纳斯，郑重地说道：“伊森纳斯，我的朋友，如果说依靠谁能摆脱现在的困境，我只会相信你。如果在知识的层面我们无法破解当前的局面，那么只有寻求智慧上的捷径来继续我们的冒险。而在我熟识的人中，没有人的思虑比你更周全，也没有人的思维比你更敏捷。” 这种被托付重担的感觉让伊森纳斯感到熟悉和怀念。 心里虽然感到异样，但是伊森纳斯表面上却不漏分毫。 伊森纳斯瞥了一眼李奥，不耐烦的顶了回去：“如果你有点眼力，就应该看出来我从刚刚就在思考怎么出去。你现在应该乖乖地出去探路。” 一腔热血，在危机关头对同伴的信任，绝地自救的悲壮。 起码李奥是这么理解他们的处境和心境的。 可惜激荡起来的气势被伊森纳斯迎头浇灭。 李奥垂头丧气的往外面走去。 刚走了两三步，却又被伊森纳斯喊住了。 “你要是在外面又迷路了，你该怎么回来？” 这是个大问题。而且可能性相当之高。 “老莫，拿一卷绳子出来，我记得我们有买了一卷航海绳。”摇了摇头，伊森纳斯对欧莫尼说道道。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一个法师随行，携带的物资是普通行程的数倍以上，而且种类丰富多样。 在升起的星光下，李奥背着一卷和他两个大小的航海绳向着远处走去。 走了一段路，李奥忽然自语道：“我总觉得有比这么大一卷绳子更轻松的方法能确定我的方位的，比如…让老莫放一个示踪法术？” 毫无疑问，他被伊森纳斯小小的作弄了一下。 虽然李奥自认为智力超群，冒险的经历也不算少，见识也是广博，但是在伊森纳斯面前总是被他牵着走，无声无息的戏弄一把。 “这也是好事”李奥咧嘴笑了笑。“这么智慧的同伴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而且伊森纳斯怎么会害我们呢？” 李奥回头望了望笔直的在远处的营地，沉思了一下。 “如果说走直路就是转圈，那么如果我走弯路呢？” 李奥尝试着让自己路程的角度倾斜一些。如此又放了两三百米的绳子，等到李奥回头的时候，营地仍然隐约可见正正在自己的后方。 圣域强者，对自身的把握皆是精准无比，前进的道路是正是偏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在排除了自身出现了问题以外，只可能是这片空间有问题。 李奥叹息一声，放弃了耍小聪明的打算，老老实实的向远处走去，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在营地里，守在两位发烧人员旁边的恩特好奇的看着伊森纳斯在营地稍远的地方拿着绳子走来走去，不时的测量计算着什么东西。 欧莫尼向伊森纳斯问了起来。 “你现在在做什么？” “测量实际数据与肉眼观测误差。”伊森纳斯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啥，啥？ 两个人一脸懵逼。 “实际空间距离是恒定存在的，物质的大小也不会随意改变。既然我们眼睛看不准，那么就用东西量一量。放在地上的绳子长度不会变，我的身高也不会变，根据这些数值可以计算出我的眼睛到目标位置的实际距离。有了这些数据就可以进行…” 恩特和骑士两人相视苦笑。 你话多，所以你说得对。 “你在干什么呢。”恩特又问了问欧莫尼。 “我魔力耗尽了。”欧莫尼的样子有些疲惫。 “耗尽？”恩特有些惊讶。“我没看到你释放什么法术啊。” “释放法术不是消耗魔力的唯一方法。如果将魔力浸入物质深处，消耗魔力是可以探查物质结构以解析物质的。当然，这样的方法不是很高效。刚刚我就在消耗魔力探查这片空间的结构。” “结果怎么样？” “没啥进展。” 月亮无声无息的滑过了中天，李奥这才顺着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回来了。 刚一踏入营地，伊森纳斯立马问道：“怎么样，周围能找到食物吗？” “除了花还是花，一颗果子也没有。” “那就糟糕了。”伊森纳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这片空间的空间规则不是被扭曲了，而是重构了。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摸索出这片空间的行动规则，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的话我们结局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找到正确的道路之前饿死在这里。” “扭曲和重构有什么区别？”李奥听出来了，导致他们在这里绕圈的罪魁祸首就在“重构”这个词上。 “扭曲只是空间距离变长，向左走会变成向右走，一米的距离需要走两米，但是仍然不会脱离前后上下左右这些方位概念。” “但是重构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过往对于空间的认知都被抹除了，行动的规则不再是‘向前一步’即可得到‘到达前方一步’的结果，可能哪怕我们原地踏出了一步，我们的落脚点也在无法预料的地步。太阳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所以这个参考系本来就是错误的，也难怪你之前一直在原地转圈了。我开始怀疑了，这样一片空间，真的是生命能达成的盛景吗？”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回答。 “这只是从知识的层面来说吧？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够绕过这个知识限制的？”李奥不甘心的问道。 “如果你能让这片花海说话就行。” 意思就是毫无办法。 “如果解析出基本的行动规则的话，你需要多少时间？”来回踱步以后，李奥再次问道。 “起码需要十天。” “好”李奥做出了决断。“除了娜娜和小保罗，我们三个的食物减半，尽量把食物都留给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摇摇头。 “那你们呢？十天只是我能找出行动规则的时间，我们还不知道距离这片花海的边际有多远，食物都留给我了，你们到时候可不一定有力气走出去。” “能走出去一个是一个。” 伊森纳斯默然。转头又去和那些绳子做斗争了。 李奥压倒了一片花丛，躺在地上仰望着无垠的星空，被无穷无尽的鲜花所包围。 一枝花。 一片花。 一望无际的花。 花的世界，花的海洋。 冰冷，绝望，不接受其他生命的花。 事实证明，绝对单一的事物，只会毁灭除了它以外的所有事物。 在思考中，李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时间在沉默和令人作呕的花香中缓缓流过。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娜娜和小保罗在第二天傍晚醒了过来。恩特的医术效果很好，欧莫尼空间袋里少少的几样草药都被他利用上了，调成的草汤虽然刺鼻，但是效果拔群。 醒来以后，娜娜和小保罗都了解了当前的处境。 小保罗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不是因为某只极其可怕的魔兽或者巨龙要把他撕成碎片，而是在美丽又静谧的花海中变成养料。 在小保罗有些绝望的时候，娜娜开口了。 “你们的意思是，我们缺少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让我们可以把它作为参照物，对吗？” “没错。”伊森纳斯点点头。 “我们可以以花香作为参考吗？” “花香？”伊森纳斯愣住了。“能详细说说吗？” “我可以分辨出来周围花香浓郁的程度，里面几十种花香哪种更多一些，比如现在我能闻出来这里有很多夜来香，这和我们进来时丽日红的香味是完全不一样的。或许我们可以凭借这个前进？” 伊森纳斯开始疯狂的思考，这是这么多天来他唯一听到的区分周围环境的方法。 娜娜因为先天失去了视力，却在嗅觉这方面得到了弥补。 失去一部分，弥补一部分。 而伊森纳斯得到了视力，却在这方面陷入了思维盲区。 思考了良久，伊森纳斯确定这是唯一可以绕过这片空间规则的方法，而且娜娜的作用不可替代。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以，我们跟着你走。” “等一等。”李奥制止了娜娜想要带路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靠闻来确定我们的行动路线吗？” “是的。” “你忘记这片花海是有毒的了吗？”李奥的神色严肃起来。“我不认为这样牺牲一个人来挽救团队的行为是正确的。你说对吗？伊森纳斯？” 李奥可以肯定伊森纳斯绝对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一点都未明说，哪怕一点危险的暗示都没有。 “我们签订的契约还在欧莫尼的口袋里呢，你忘了上面怎么写的了吗？同伴之间不得相互陷害，难道你想要言灵在你身上生效吗！”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 “首先，这不是绝对的危险，娜娜这么快被毒香攻陷的原因应该是她大量将花香扇入口鼻中。其次，如果你如果熟记契约的话，应该还记得其中有相信同伴的约定。怎么，难道娜娜和我不是你的同伴吗。” 李奥终于意识到了这份契约的漏洞之处。 第一条规则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在这不得陷害和互相信任这两个条件下，很多行为都可以用其中的矛盾点掩盖过去，使得言灵丢失明确的誓约目标，从而减少效力。现在，伊森纳斯正是利用了其中的漏洞。 李奥深深的看了一眼伊森纳斯。 “既然你选择了玩弄语言规则，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奉劝你不要突破这份契约的底线。” 李奥对于伊森纳斯的算计虽然有些恼怒，但是也知道他是为了团队好，甚至不惜自己背上黑锅，因此对他倒也不是多愤恨，更多的是对他不声不响的布局的不满。 心底叹了一口气后，李奥严肃的对娜娜说道：“娜娜，对于要不要带路这件事，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出乎预料的是，娜娜坚定的摇了摇头。 “既然我也是冒险团的一员，那我就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护之下。现在难得有了我发挥作用的地方，我怎么可以临阵退缩？难道对于你们就叫冒险，而对我就是一次旅游吗？我不能做一个好看而无用的吉祥物，我是冒险团的一员！” 李奥沉默的看着娜娜，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 “好，既然你选择坚持，那么我们就都听从你的安排。” 既然有了决定，大家便都跟在娜娜的身后，并且由伊森纳斯提议大家手拉着手，以免出现意外而丢失了什么人。 李奥再次凝视了伊森纳斯一眼，然后拉住了娜娜的手，将她和伊森纳斯隔开。 伊森纳斯倒是无所谓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在娜娜带路以后，花海的形态终于有了大幅度的变化，颜色开始由红白交替变为由紫色主导，而后颜色又开始变换。 在这两日中，李奥一直关注着娜娜的神色，尽管恩特一直给她喂一些草药，但是娜娜的脸色依然抑制不住的变得通红。 就在李奥忍不住想要叫停娜娜的动作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这片花海里的第一只活物。 一只蜜蜂。 见闻录 第十二章 自然的恩赐 率先发现蜜蜂的是小保罗。他饿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四处打量着花海。 多亏了小孩敏锐的眼睛和跳动的神经，这才发现了深藏在花海中的小小一只蜜蜂。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这才对，这么大的花海，如果没有这些小家伙帮忙传播花粉，恐怕难以扩张到这么大的范围。”李奥伸出了手指逗弄着这只专心吸食花蜜的小蜜蜂。 “周围没有看到它的同伴，看来这里距离蜂巢还很远。” “蜂巢里应该有蜂蜜吧？”饥肠辘辘的小保罗殷切的看着伊森纳斯。 “蜂巢周围还有其他的东西才对。”伊森纳斯敲了敲小保罗的头。“你有记住我给你的那本《常见普通生物大全》吗？里面应该有提到过蜂巢的常见位置。你背出来听听。” 对于教导小保罗知识的伊森纳斯，他总是感到有些畏惧。 懵懂的小学徒面对老师的时候总是规规矩矩。 更何况伊森纳斯智慧卓绝，知识丰富，还总是显出一副不愿意与人亲近的样子。 当即老老实实的背出了书中的记载。 “蜜蜂喜欢无风的气候，所以喜爱筑巢于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常见有树枝下，石穴下。” 待得背完，小保罗才惊喜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能见到树了？” “见到石头也不是坏事，现在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点的改变都是有利的。在大海上，如果船只触礁让船舱进水了，它期待的一定不是风平浪静，风平浪静意味着在原地等待着和船只一点点沉入海底。只有风浪能载他们一程，然后祈祷幸运女神给他们生机。” 恩特环顾花海，感慨道：“虽然我从来没有深入过大海，但是在这里我却感受到了你所叙述的绝望。如果再不来点风浪，我们明天就要葬身这片大海了。” 李奥打断了众人。 “既然知道了前面有什么东西，那就赶快前吧。如果你们也担心娜娜的身体。” 娜娜的身体此时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桃红色。这是血液活动太过剧烈，全都聚集在了身体表面的表现。这是很危险的身体预兆。下一个过程就是流鼻血，皮肤表皮的毛细血管破裂，身体渐渐的开始失血以平衡身体过度的亢奋。 长时间下去，带来的后果就是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在漫长的痛苦中死亡。 这也正是李奥一直担心和防备的情况。 李奥背起了娜娜，众人也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跟着娜娜的指引，李奥他们前进的方向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蜜蜂。 李奥立马制止了娜娜坚持为大家指路的动作。 “这些蜜蜂的密度已经告诉我们正确的前进方向了，我们可以根据这个走快点了。娜娜，如果中途花的味道变了你再提醒我们。” 娜娜乖巧的答应了。 救人心切的李奥改走为跑，冒险团的速度再上一节。 唯一苦了的就是小保罗，他虽然没有娜娜的症状那么严重，但毕竟也没有踏入超凡的阶层，确确实实也中毒了，加上人小腿短，跑的是十分辛苦。 渐渐地，地平线上浮现了一点点凸起的黑色。 黑色越来越大，并且开始有了形状。 小保罗辨认出来这是一棵树，嘴里已经开始欢呼起来。 十分钟后，大家终于看清楚了这棵树的全貌。 它约莫有十二米高，粗壮笔直的光滑树干上横生出来七八条枝干，每一条枝干上都挂着一个蜂巢，分支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只有树枝的尽头挂着一颗拳头大小乳白色的果实。 一小堆蜜蜂围绕着它往复飞行。 “有果子！这棵树看起来和欧莫尼真像！”小保罗兴奋的指着树梢，而且看来在戳别人痛点这一方面，他已经有了伊森纳斯一小半的功力。 “那你也要饿肚子，这些东西明显只够每个人分一颗的。那些蜂蜜也只能当成佐食。” 伊森纳斯习惯性的浇灭了别人的热情。 不过李奥安慰着说道：“总归是好事。” 说完便率先向着秃树走了过去。 “喂，等一下。” 李奥虽然听到了伊森纳斯的喊声，但是心里对于他向娜娜隐瞒危险的做法还是有些怨气，便假装没有听到伊森纳斯的声音，大步向前走去。 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没有听从伊森纳斯的警告了。 巨量的蜜蜂从蜂巢中涌出，一股一股的蜜蜂先是填满了树干的缝隙，然后又向外延伸，画边描形，构建出了树冠的样子。 这就是这棵树的“树叶”和“树冠”。蜜蜂的嗡鸣声就是树叶摩擦后的沙沙作响。 “这看起来和欧莫尼差别就大了。”小保罗喃喃道。 李奥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些蜜蜂有多少？三千？五千？还是上万？ 被这样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虎视眈眈的滋味可不好受。 尤其是当它们集群成了树冠的时候，李奥从它们之中感受到了淡淡的能量波动，这意味着这些小东西单独来讲或许微不足道，但是一旦它们联合在一起，那就是可以视为一个整体的超凡生物。 不过这也才合理。 入门的守关怪都不是一般的冒险团能对付的了，没有道理这么大一片花海的主人只是一群普通的蜜蜂。 李奥试着向后撤了一步。 通常来讲，这是能够消除戒备的方法，但是在这里却引起了更严重的后果。 李奥后退了一步，蜜蜂却向前又压了三四步，在李奥的眼里就好像这棵树的身子狠狠地向前倾斜了一下。 这吓得李奥立马止住了脚步。 在这样数量的蜂群面前，任何以点破面的技巧都是枉然，如果李奥想要复刻攻破格里尼奇能量核心的那一战，必然会在消灭数百蜜蜂以后被剩下的蜜蜂牢牢围住攻击致死。 如果说大体积的速度型生物是李奥的克星的话，这样分散式集群攻击的生物群落可以说是他的天敌。 在这一刻他觉得他可能患上了密集恐惧症。 李奥连头都不敢回，只能冲着身后的欧莫尼大声求救。 “老莫！你有范围性的杀伤法术吗！快救救我！它们要扑到我的身上了！” 欧莫尼的神情也颇为紧张，以他的能力，也不确定对于这样数十米范围的蜂群能否造成有效的杀伤。 在自然界里，一群蚂蚁如果被水淹没，它们会自发的组成一个球团，通过不断地牺牲在最外层的蚂蚁来保存内层的蚂蚁，直到它们冲出了这片水域。 如果这些蜜蜂也使用这样的方法，冲过了欧莫尼的法术，那么大家只能祈祷欧莫尼的防护罩修炼的足够到家了。 “不要！老莫！”伊森纳斯急急地喊道。“不要攻击它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奥惊恐的喊道“你看不见它们快凑到我的脸上了吗！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打击报复我啊！” 对于李奥这样傻气十足的担忧，伊森纳斯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这明显是一个集群意识体，这意味着它们是可以沟通的，我们现在要找到的是那个代表整个蜂群意识的’蜂后’。攻击手段成功的几率太低了，不到最后关头我不建议我们使用这种方法来打开局面。” “那你倒是快点找啊！” 伊森纳斯再次选择性地无视了李奥，试图找出藏在这群蜜蜂里的主事人。 在气氛紧张焦灼的时候，又有一个伊森纳斯未曾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娜娜摸索着踏出了一步。 “小心！前面危险！娜娜别动！”恩特惊呼道。 李奥惊得一个回头，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动作，立马激得蜂群又向前压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娜娜！快回去！”李奥焦急的冲娜娜大喊着。虽然李奥有奋不顾身想要挥手示意的举动，但是苦于娜娜的视力问题，他只能放弃这些徒劳的肢体语言。 娜娜恍若未闻，只是梦游一样的向着蜂群走去。 恩特身体前倾，打算将娜娜带回来。 伊森纳斯再一次制止了他。 “别打扰她。别激动，娜娜往前走的时候这些蜜蜂没有动作。” 恩特放缓了动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确实如伊森纳斯所说，不同于李奥动作时蜂群的如临大敌，蜂群此时的动作更像是在期待着娜娜靠近它们。 在众人的注视下，娜娜缓步向前走去。 在大家静静等待的时候，恩特突然做出了侧耳聆听的样子。 伊森纳斯好奇的看向了他。 “阿兰朵说这颗树旁边有一个声音在说话。”恩特轻声说道。 “阿兰朵？”伊森纳斯想了想。“就是那个娜娜能看到的…精神体？” “是的。” 伊森纳斯对此颇有兴趣，又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我身后站着。” 伊森纳斯手上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向着恩特身后摸去。不出所料，伊森纳斯摸了个空。 伊森纳斯这时同样也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只好将注意力转回恩特透露的那个声音。 “如果根据这个推断的话，这个蜂群的领导者不是所谓的某一只蜂后，而是这颗树吗。”伊森纳斯小声地念叨推断着。 这个推论暂时还不能确定。 但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是，随着娜娜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蜂群让开了一条道路。娜娜就顺着这条“蜂群小路”来到了这颗大树的面前。 她的右手轻轻的触碰着这棵树光滑的树皮，指尖与树木交接的地方弹起了一缕柔和的乳白光芒。 娜娜并不满足于此，又向前走了一大步，双臂张开，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树干上。 更多的光点从树干内涌出，钻进了娜娜的身体。 她的身体变得透亮发光，一颗颗小光粒从她的毛孔和头发之间钻了出来。 光点随着娜娜的呼吸一起一伏，也一明一暗的变化着。 李奥看到了娜娜的表情一开始似是在安慰，然后又是洋溢着幸福的高兴，最后变成了一丝丝不舍。 几只蜜蜂飞上了树头，细小的牙齿啃咬着果实的根茎。没几下一颗果实就从枝头掉落了下来。而后又有一小群蜜蜂聚拢过来，托住了这颗果实，送到了娜娜的手上。 “树叶”一阵摇晃，蜂群就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这颗树木又变成了欧莫尼的样子。 这时，树干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并且迅速的扩大到了一个人能通过的大小。 娜娜站在洞口前，对冒险团招手。 “来，我们从这里出去。” 见闻录 第十三章 磐石 进入树洞后，李奥在一片漆黑中感到身体失去了对重力的感觉，好像在寂灭的宇宙中漂浮一样。 在黑暗中漂浮了漫长的时间，他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亮。 洞口光芒一闪，人就被光包裹了进去。 眼睛一闭一睁，李奥发现自己已经脚踏实地。 身后就是这颗危险，神秘，又强大的树。脚下是一片碧绿的草地，湿润的泥土和露水粘在他的靴子上。 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苍翠高大的树木。 侧耳倾听，亦能听到看似安静的树林下万物蠕动的声音，流水，虫鸣，鸟叫，鹿行。 李奥从未感到这样平凡的森林是这样的富有生机。生物的多样性在这一刻展现了它的魅力。 伊森纳斯对这些却没有多大的感慨，他更加好奇的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一落地就逮住娜娜问个不停。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在和那棵树交流吗？” “是的，它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 “孩子？”伊森纳斯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语，又问道：“能详细说一下你们的对话吗？” “没问题。”娜娜思考了一下。 “我当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和我们打招呼，你们都没有回应它，我就自作主张的回了他一句…” “你们好？”这是那颗树的声音，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期待与试探。 “你好？”这是娜娜。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 “这很奇怪吗？” “当然！我以前也见过很多人，但是他们都不理我，只是冲上来想摘我的果子。”说到这里，树的音调里掺杂了一点点委屈。 “啊。”娜娜应了一声。 一人一树的对话陷入了难过的沉默中。 “你可以靠近我一些吗？”树又向娜娜发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但是我看不见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 “啊。” 这次轮到树陷入沉默了。 “我很抱歉…” “这没什么需要道歉的。你有办法让我靠近你吗？” “你只需要往前走就行，不用管方位，走二十几步就好。” 娜娜依言向前走去。 数十步后，树喊住了娜娜。 “停！你已经在我身边了，你伸出手试试。” 娜娜顺从的伸出了手，她触摸到了细腻光滑的树皮，没有预想中的坚硬，略带弹性的触感中带着点温暖。 “这就是我。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娜娜张开了双手，贴上了它的树干。 “哦！别…” 然而娜娜已经整个人贴在了它的身上。 它们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点点的光粒涌入了娜娜的身体，这是这颗树的情感与记忆。 然后娜娜便“看到了”。 一粒种子在孤寂的虚空中漂流着，默默地汲取着虚空中若有若无的一点能量，然后生根发芽，光秃秃的根须周围不断有土黄色的光芒聚拢，光芒越聚越多，终于在中央出现了一颗粗糙的土块，一片陆地就这样在虚空中生长。 突然，它触碰到了一个坚实的支点，懵懂无知的它依循本能扎根在了这里。 它越长越高，陆地也越来越大。但是地面仍然是光秃秃的一片。 直到有一天一群蜜蜂来到了它身边，在它身上筑巢，撒播种子，让黝黑的土壤中开出绚烂的花朵。 它欣喜异常，尝试与它们交流。遗憾的是这些小东西只会养育花朵，繁衍族群，对它的问候毫无回应。 尽管如此，它还是慷慨的将自己的能量赠与这些小家伙，并且帮助他们驱赶天敌，不让高大的树木在这里生长。 在漫长又单一的快乐中，它的小王国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一群贪婪冒失的冒险者。 它满心欢喜的同这些冒险者沟通，但是这些冒险者贪婪的目光里只有枝头散发着金钱光芒的果实，并且更加贪婪的妄图取走它的身体。 初次面对人性险恶的它，害怕的忘记了动作，还好这些蜜蜂挺身而出，结束了这些贪婪的冒险者的生命。 树哆嗦着打量着满地的尸体，人类的也好，蜜蜂的也好。 等到它平静了下来，第一个动作是疯狂的向这些守护者输送能量来表达它的感激，并借此平复它内心的恐惧。 这次以后，它依循本能开始将这片空间改造成了一片危机四伏的花海，它和蜜蜂还有花朵达成了奇特的共生关系。 但是在漫长的生命中，无法和别人交流的它所感觉到的只有孤独。 孤独的外壳虽然并不相同，但是在它和娜娜之间却借此达成了奇妙的共感，在这一方面来说，她们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相互理解的朋友。 这样的故事听的小保罗迷醉不已，无论是故事里漫长的时间跨度，虚幻的空间讲述，相互依赖的奇特生命关系，都引起他无限的遐想。 李奥和伊森纳斯没有沉浸在这段故事的离奇曲折中，他们在分析这段讲述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外来生物，元素具现化，空间重构…”伊森纳斯一边思索一边总结给大家听。“暂时能看出来这么多。” “什么？什么？”小保罗立马从无尽的幻想中清醒过来，追着伊森纳斯发问。 伊森纳斯虽然一开始对于小保罗的加入不怎么赞同，但是小保罗每有问题还是在尽心解答。这让李奥对他的感觉颇为复杂。 “它出现的环境不是主物质世界，这类生物我们统称为外来生物，它们的特点是生命力顽强，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能量属性，只有物理攻击才能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 “它从虚空中凝聚出了土壤，这是明显的能量具现化的能力，如果以人类而论，深入传奇也不见得能掌握这项本领。” “至于空间重构，传奇是掌握这项技能的基础条件，而且这项能力的掌握和是否深入传奇毫无关联，就算在传奇中也是罕见和强大的能力。” “以它远远超出人类的体型，加上这些共生护卫者，就是来半打传奇也是被它们五分钟内收拾成肥料的事儿。” 说完，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曾经试图喊上欧莫尼对他们出手李奥，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成功的让二人有了一种“我是白痴”的羞愧感。 欧莫尼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带过了这个眼神试图引发的话题，又对伊森纳斯的解释进行了补充。 “这三者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共生关系，如果撇开它们植物与动物的身份，我们可以将他们看成信仰与被信仰的关系。” “在这三者中，树处于信仰体系的顶端，属于被信仰者，提供信仰源，并且回馈信徒。蜜蜂是神职人员，为树提供一定的武力和保护，同时负责扩张领土的职责。而花是普通信众，为这一体系提供能量。” “甚至于这个空间可以视为它的神国。” 恩特听到了这个说法不由自主的表示赞同。 “这确实和神力体系契合。” 伊森纳斯回头看了一眼这颗光秃秃的树木，心里对它的危险评级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它会不会和神明有什么关系？” “很难说，但是有这种可能。” 李奥在重重叙述中，只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你是说你看到了它的生长过程？也就是说你通过这种交流方式看到了色彩？” “不，我没有，我只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被描述的…”娜娜试图解释自己的感受，但是限于力量等级和见识，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所见所闻。 “一种难以被描述的理解。”伊森纳斯倒是对于这一情况了若指掌。 “这是精神力交流的神妙和难以描绘之处，一颗植物和人类的感官不同，语言不通，在精神之中描绘自己的见闻时，只能通过精神力传达一种模糊不清的感受，接受精神力信息的一方会将这段信息自行转化为自己理解认知中的某一具现。” “这和你为娜娜描绘色彩的方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在娜娜的认知体系中根本不存在可以描绘这种史诗般的场面的工具，所以她只能通过自己一点点语言的理解来感受对方传达的信息。” “是这样吗。”李奥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带娜娜认识这个世界。” “不要想着偷懒，把世界上所有的颜色一种一种的教给娜娜是你现在最要紧的工作。” 李奥又是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问起了娜娜手上的果子的问题。 “这颗果实全部给娜娜没有问题吧？” 这一点大家完全没有异议，这一次如果不是娜娜，他们可以确定走不出来这片诡异古怪的空间。就算伊森纳斯侥幸算出了这片空间的移动方式，他们也绝对闯不过最后守关的蜂群。 甚至从收获来看，李奥觉得娜娜还是亏大了。 “你打算让娜娜怎么处理这颗果子？吃掉吗？”欧莫尼询问道。 “当然。总不能换成钱吧？” 娜娜倒是对此有点不能接受，小声的推辞道：“我用不到这个，这个给我太浪费了。” 李奥用力的将果实按在了娜娜手里，郑重的说：“既然你将自己视为团队的一员，那么这就是你该得的，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 娜娜还是有些犹豫。 伊森纳斯打断了李奥的坚持，提议道：“既然如此，那么娜娜也有处置这件物品的权利吧，不如让娜娜向我们出售这件物品，我们用后面冒险的收益来购买它。” 娜娜立马同意了这个方案。 李奥思考了一下，也表示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最终，李奥和娜娜约定，李奥付出后面两次冒险结算的收益来交换这次冒险的收获。 欧莫尼简单的检测了一下这颗果实，确认其内所蕴含的东西安全无害，便交给李奥一口吃下了。 果实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李奥的嘴里。 他咂了咂嘴。 小保罗好奇的问了起来。 “这颗果子啥味道？” “没有味道。” 小保罗大失所望。 “走吧，我们别在这傻站着了，快去前面找点吃的。”李奥对大家喊到。 娜娜却对这颗树仍旧有点不舍。 “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娜娜提议道。 “完全没问题。”李奥说。“它是你的朋友，你给它取个名字方便称呼完全合情合理。你想叫它什么？” “它光秃秃的好像一颗石头一样…而且它也像石头一样坚硬顽强，我可以叫它漠诺力斯吗？（monolith）” “当然，我的女孩。” 笔者注：monolith，即大块的，整块的石块，此处可译为磐石。 见闻录 第十四章 千流瀑布(其一) 穿过这片翠绿的草地，冒险团又没入了广阔的山林，顺着水流寻找冬妮娅的踪迹。 最兴奋的莫过于小保罗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的异乎寻常，又没有在冒险中忍饥挨饿的经历，李奥和恩特搜刮来的吃的有一半都进了他的嘴里。 挨过饿的人对于各种滋味终身难忘，并且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小保罗不停地催促李奥往欧莫尼的空间里多塞一点吃的。 欧莫尼无奈的说道：“就算我塞进去了一个月的食物，那么保质期呢，我的空间可没有保鲜功能。” 小保罗这才放弃了把欧莫尼的空间当成粮仓的想法。 伊森纳斯却有所思的看着小保罗，突然对他说道：“你全力开一弓试试。” 小保罗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拿弓取箭，瞄准一颗树木放了一箭。 李奥仔细地观察小保罗射出的这一箭，箭头深深地没入了树干之中，箭干也插了一小半进去，看来是碰到了坚硬的树芯。 李奥忍不住称赞道：“进步很明显啊，这一箭已经可以比拟一些老兵的功力了。” 老兵？ 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注意到了这个不合适的字眼。 不是说这个比方不对，而是这个词出现的时机不太合适。 作为一个冒险者，如果选择用对标的方法来夸赞一个人的话，怎么也该选择初出茅庐的小鬼，资深冒险家，膝盖中了一箭这样的词语才对，结合之前对于李奥情报来源的怀疑，伊森纳斯渐渐地对于这个同伴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伊森纳斯虽然心里猜测万千，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地对小保罗说道：“把弓箭给我。” 小保罗依言照做。 伊森纳斯接过弓箭，取了两根羽箭搭在了弓弦上，弓身半开，只拉到了小保罗刚刚拉起大半的程度。 箭身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同时还有规律的轻轻颤抖，在靠近箭头的地方箭身有了一个细微的交错。 “好好看，好好学。”伊森纳斯对小保罗叮嘱着。 小保罗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学习技能。 虽然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锻炼斗气，锻炼耐力和眼力，都在提高他的实力基础，但这些只不过是“力”的增强，没有相应的“技”，力量发挥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伊森纳斯同样瞄准了刚刚小保罗射中的那棵树。 双手一松，两支箭就螺旋缠绕着飞了出去，虽然飞行的速度并不快，却在箭身周围带起了一股白色的螺旋气流。在接触到树干的一瞬间，两者接触的地方就带起了一片树木的碎屑，碎片横飞之间，两支箭已经穿过了整个树干，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甚至还没入了五六米远的另一棵树的树干之中。 小保罗长大了嘴巴。 他看得真切，这一箭力量也不大，速度也不快，全靠两支箭的轨迹带起的气流才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 “这个箭技叫做双矢螺旋爆裂白色气流箭，是我以前的一位同伴教给我的，现在我代他传授给你。” “螺旋白色…螺旋白色什么？” “双矢螺旋爆裂白色气流箭。” “哦哦，双矢螺旋…螺旋什么？” “双矢螺旋爆裂白色气流箭。” 一旁的李奥忍不住吐槽起来：“你的这个朋友是天然呆吗？你可别告诉我他还喜欢每次出招之前大声喊出技能名。” 伊森纳斯根本不理会李奥，只是问起小保罗：“你看懂了多少？” 小保罗想了想，回答道：“除了名字，大概看会了三四成” “好。”伊森纳斯点点头。“我再用一次，你再看看。” 伊森纳斯又开了一弓，只不过这次箭身上的斗气光芒炙如烈焰。 小保罗立刻就懂了，这一箭威力的大小并不取决于开弓力量的大小，开弓只是为了控制这一箭飞出的角度和距离，能爆起这一阵气流的根本原因在于灌注在箭身内的斗气。 他立刻瞪大了双眼，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箭内斗气光焰的明灭变化。 箭身螺旋前进的时候，箭身上的斗气光芒不断变化，斗气不断地四溢和相互挤压，又被一股螺旋力道死死的捆绑在一起，激烈碰撞下，一缕斗气挣脱了束缚向着箭身后冲去，带起了一阵风压并且卷起了一股白色的气流。 这一箭威力更甚，在树身上开了一个大臂粗细的空洞。 小保罗看的双眼发亮。 “这次看懂了几成？”伊森纳斯又问道。 “看懂了七八成！” 一向严肃的伊森纳斯难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弓箭交还给小保罗。 “很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朋友的这一箭技。” 小保罗兴奋地点点头，接过了弓箭就要开始尝试，手上亮起了炽烈的斗气光芒就要涌入箭身。 而一旁的几个人却是背身的背身，拍额头的拍额头。欧莫尼划开了储物空间埋头开始翻找什么，李奥也把娜娜护在了身后。 小保罗的斗气光芒渐渐灌注了半个箭身，然后戛然而止。 失去了主人约束的斗气在箭身里横冲直撞，然后箭身不正常的刺出了几道白色的光线。 小保罗大叫一声，还未来得及扔掉手里的东西，箭身已经整个炸裂了开。 伊森纳斯转过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保罗。 小保罗的形象可以说有些凄惨了，衣服和面部被扎进了好几根木片，手上皮肉也有些开裂，脸上带着些茫然。 “...这是你力量不足，还试图达到伊森纳斯那样的水平，斗气输入了一半便后继不足，技能释放失败引起了反噬。一点点开始练吧，总有一天你会拥有你想要的力量的。”李奥安慰着小保罗。 伊森纳斯倒是毫不留情的批评道：“这次的失败让你注意到的应该是行事之前应当三思，冒冒失失地行动只会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伤害。” 受到了教训的小保罗，惨兮兮的坐在恩特身前，乖巧的等着骑士帮他把这些木头碎片挑出来。 等到处理完小保罗的伤口，李奥拍了拍手。 “小保罗再练习的时候小心一点，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已经能听到水流撞击的声音了。” 身旁的河流越来越宽，深色的河水也变得浅而透明，渐渐地有碎石立在河流之中，将河流分成了一股又一股。有时会有一个小小的，一两米高的“台阶”，这里就是一个小瀑布。一级一级的台阶构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瀑布。 不时地，旁边还能看到一股小小的溪流汇入一个深池，朔流而上，竟然也是从这条河流中分出来的支流，这些支流也在石阶上跳跃着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瀑布。 有时也会有一些其他的河流突然出现，和这条主河并肩而行，并且再一次上演这样的“分支与瀑布”。 众人就这样寻找着河流的根源，追溯着这些支流“汇入”主干。 在河流的尽头，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纷纷越上了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 石壁约有百米宽，二十余米长。四十余米高下参差不齐的石壁上这些瀑布被分成了十数层。在这片石壁上，就这样滚动着高矮，宽窄，粗细不一的数百道瀑布。 “这里就是冬妮娅大瀑布吗？”小保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情不自禁的问道。 “不，据传闻说，他们不需要描述冬妮娅的壮观景象，只要你见到它，自然而然的就明白’这就是冬妮娅！‘”李奥摇摇头，否定了小保罗的观点。 小保罗好奇极了，在他看来，这样的瀑布已经超越了他所能想象的极限，如果这都不是那道传闻中的瀑布，那么冬妮娅的真面目又该如何让人失语？ “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李奥凝视着其中的一股瀑布，说道：“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说话之间李奥抽出了剑，单手持剑，侧身小心的向前探去。 伊森纳斯却拦在了李奥身前。 “还是我来吧，如果我预料不错，这次的敌人应该又是克制你的类型。” “什么？”李奥却是奇怪的有些恼怒。“你说克制就克制了？这一路上的敌人为什么每次都克制我？我这次一定要试试不可！” 伊森纳斯斜了一眼李奥。 “不要逞强，想早点给娜娜还钱是好事，但是不自量力这种事我以为只有小保罗会做呢。” “知道我现在欠钱你还想抢我的怪？是不是不自量力这种事得做过才知道！” 娜娜听到李奥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禁笑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奥对于“男子气概”有一种深深地执念，这个时候是他奇怪的自尊心作祟，不愿意欠下一个女孩子的东西，所以才要固执的想要作为这次战斗的主力，以摆脱这种莫名的“吃软饭”的感觉。 对于娜娜的笑声，李奥哼了一声，举起剑就大踏步的越过了伊森纳斯，向着瀑布走去。 看着李奥靠近，瀑布里的东西终于忍不住了，最下层的两道瀑布倒卷而起汇成了一道粗大的瀑布向李奥冲刷过来。 李奥剑身这次不再包裹着暗蓝色的能量层，而是由内向外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 他举剑力劈，空中的瀑布被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攻势看似浩大，立马就将瀑布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丶，但是很快前赴后继的水流立马就愈合了伤口，继续奔涌前行。 水流呼啸着冲过了伊森纳斯的身边，不多时，水流退散而去，伊森纳斯旁边的已经空无一人。 伊森纳斯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瀑布墙上弹出的“大瀑布之术”字样的水流，又看了一眼被拍在了某一颗树木上的李奥，叹息着说道：“都说了这个东西的能力应该是克制你的，为什么偏偏要当一个铁头娃呢？” 伊森纳斯拔出了佩剑，对众人说道：“你们都退后，这次我来，我的能力是克制它的。” 在伊森纳斯谨慎的靠得足够近以后，几道细小的水流从瀑布中跃了起来，在空中组成了一行字。 “你们好，冒险者们。” 停留了几秒钟，水流哗啦一下的散落，又是几道细小的水流跃了起来，组成了大一号加粗的字样。 “欢迎来到，千流瀑布！” 见闻录 第十五章 千流瀑布(其二) 伊森纳斯仰头看了看水幕，驻剑而立。 “千流瀑布这个名字倒是颇有气势，就是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水幕哗啦一下散落，又升起了一片新的水幕升起。这次水幕的字体笔画横飞，潦草不堪。 “你们这些弱小的冒险者！一个个只知道口出狂言！每隔几年我就要收拾掉几个你们这样的冒失鬼！” 伊森纳斯耸耸肩。 “你的语气怎么这么温和，看来你没有学到人类语言的精髓啊，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伊森纳斯和人说话的样子确确实实有激起他人怒气的本事。 他语速又轻又快，语句之间鲜有停顿，以至于听起来稍稍有点模糊，但是语气中轻视却没有丝毫转折的传达给了他的听众，甚至因为这种说话方式，使得语气超出预期的传达了过去。再加上他的眼睛始终打量着周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注意力有放在你的身上。 瀑布气的水幕“咚”的一下栽入了水中。 然后又从底下掀起了几道瀑布冲向了伊森纳斯。 水流里混杂着不少石块，被强劲的瀑布所裹挟，这一下要是实打实的打在了人的身体上，可不是像李奥那样被狠狠地拍在树上就完事了，身上免不了开几个血窟窿。 恩特在一旁看得皱眉。 水流的受力和平时人与人的碰撞不同，它来势汹汹，一击即散，对于水流的作用力没法完整地传递到所有水滴上，十成力有三成力都使在了空处。 这样的抵消不能进行简单的计算，比如本来这一拳能击穿十颗树木，经过抵消后还能击穿七颗树木。 与固体接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水流却持续不断的削减力的作用，让力量分散没法凝聚为一个整体，等到一拳用尽，十成力有七成打在了水流上，七成力里只有三成凝聚为了一个整体，这三成力能产生的效果可以说微乎其微了。 更遑论这道冲刷而来的瀑布有人操控，其中力量的体现和自然的水流冲击还有细微的区别。 这也不怪李奥这样的速度和爆发型战士一个照面就被掀翻在地，就连恩特这样速度与力量并重的重装骑士所能想到的办法也不过是举起盾牌硬抗和躲得远远的。 可以说这样的攻击模式十分克制他们这类缺乏能量进攻手段的战士。 恩特不动声色的取下了盾牌，如果伊森纳斯应付不来，他立刻就会将伊森纳斯拖出险境。 然而伊森纳斯的应对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伊森纳斯一按一压一松，佩剑就弹起到半空中，他左手抓住剑，随手点在了水流的表面，一道半透明的波纹迅速的扫过了整道水流。水流通体也跟着这道波纹收缩了一下，然后又膨胀回原来的尺寸。 整个过程中，水流在空中停顿了有一秒，这才继续前进。 这一秒足够伊森纳斯从容的把右手按在了水流上。他左手剑尖仍然顶住水流，然后右手向后滑动，水流从被剑尖顶住的地方开始，顺从的跟随着伊森纳斯右手的指引，在他头顶上绕了一个圈，汹涌的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挂在树上的迟迟不愿意起身的咸鱼李奥这下目瞪口呆的看着伊森纳斯略显夸张的动作。 “老莫，这家伙看起来比你更像一个法师啊。” “你根本不懂，法师的精髓在于抗揍，花里胡哨的法术有什么用？被近身了不也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伊森纳斯从容的化解了这一波让大家束手无策的攻势，瀑布略微有些沸腾躁动。 一行水幕又弹了出来。 “是你那把武器对不对？是你那把武器！你作弊！” 没想到这个瀑布之灵一样的东西脑袋转的还挺快。 树上的李奥不禁有些着急，伊森纳斯的动作太明显了，如果他左手和右手一起转动，瀑布之灵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发现端倪。现在手段被看穿，瀑布之灵肯定会放弃试探，直接攻击他手中这把剑，以求消除唯一的破绽。 果不其然，这次瀑布之灵指挥着数十道瀑布攻击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故技重施，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虽然定住了攻击他本体的水流，但是对于破坏他立足地面的攻势却没法应付。 迫不得已，伊森纳斯跳向了半空中。 这正合瀑布之灵的意图。 被定住的几道水流里又分出了几股支流，卷向伊森纳斯手里的佩剑。 丁零当啷几声，伊森纳斯手里的剑就被弹飞了。 周围的水流失去了束缚，又冲向了伊森纳斯。 剑脱手的一瞬间，恩特立马提起了盾牌，想要冲进水里救出伊森纳斯。 然而李奥却看到伊森纳斯仍然淡定从容，连瞳孔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在伊森纳斯倒落下坠的时候，他的左手手腕向上轻轻一抬，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合拢，仿佛虚握着什么东西一样。 大量的气流快速的在他左手上凝聚。 在水流将他闭合包裹的一瞬间，李奥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长柄武器在他手上凝聚成型。 闭合的水流下暗含了一股旋涡劲力，为了救人而留了几分力的恩特立马被这圈水流摔了出去。 众人只好焦急的等待水流散去。 瀑布之灵预想中伊森纳斯身体千疮百孔的样子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伊森纳斯完好无损的站立在一股不停涌起的水流之上。 李奥终于看清了伊森纳斯左手的东西，那是一柄空气凝聚的半透明的三叉戟。 瀑布之灵对此倒是反应剧烈，水流在空中拉起了一串文字。 “海皇权杖！你的能力是投影召唤！你那把剑是个幌子！” 伊森纳斯耸耸肩，回应道：“你说它是那就是吧。” 字幕又一次落入水中又升起，这一次字体倒是显着点轻松。 瀑布之灵嘲笑道：“看来你投影召唤的本事不到家啊，这柄权杖的形体都没法凝聚，它的功能你又能使用多少？” 伊森纳斯还是一副颇为轻松的样子，说道：“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瀑布之灵不再回应，分出了半数的瀑布进攻伊森纳斯，它用尽了水流的每一种变化，高压，旋涡，冲击，压力，但是在伊森纳斯左手不停的摇晃下始终不能靠近他周身半米。 欧莫尼作为小保罗的另一个老师，这会接过了伊森纳斯的职责，尽心尽力的给小保罗讲解这场战斗。 “这个和我们战斗的东西应该是这片瀑布诞生的自然之灵，它的能力是操纵它所属的这片水域进行攻击，而伊森纳斯的能力是召唤某一物品的复制，他现在召唤的是掌控海洋的神灵的权杖，这柄权杖天生就有号令天下之水的功效，伊森纳斯手上的东西虽然功效残缺不全，但是这个瀑布之灵和宽广的海洋更是没有可比性，也就是说，现在伊森纳斯天然就处于不败之地。” 小保罗点点头，发出了另一个疑问：“但是我们要怎么才能战胜它呢？” 欧莫尼皱眉道：“它的本体应该藏在了某一处瀑布之内，如果能准确攻击到它的藏身之处，这才有可能伤害到它，不过…” 欧莫尼看了看这片石壁上数不清楚的瀑布，摇了摇头。 “我想大概率会议和吧。” 瀑布之灵狂攻半晌，突然停止了攻势。 小保罗以为它要议和了，却见到半空中又浮现了一行字。 “你的能力看起来有极限。” “那又怎样？”伊森纳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话的语调也是一样的不将它放在眼里。 “你的防御范围后退了十公分，而且看起来你在使用这柄权杖的时候不能移动。” “也就是说，只要我加大攻击的力量，数量和频率，我就能击溃你的防御圈，然后。” “杀，掉，你。” 对于如此嚣张的话语，伊森纳斯回应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哦？那你试试啊，来杀掉我，就和除去其他的冒险者一样。” 瀑布又沸腾了起来，它收回了所有的水流，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一股脑的砸向了伊森纳斯。 就在这时，伊森纳斯四处乱转的眼睛突然锁定了水流尾部还留在河床上的某一部分。 找到你了！ 伊森纳斯脚下一蹬，手中的海皇权杖散去，直冲他眼中瀑布之灵的本体而去。 虽然手上海皇权杖消失不见，但是周围的水流在靠近伊森纳斯半米之后，仍然不能前进分毫。 瀑布之灵大惊失色，冲过头的水流纷纷倒卷回来，试图拦截伊森纳斯，但是在伊森纳斯诡异的能力下却是半点作用也没起到，它只好仓皇的向后逃窜，同时控制着水流下落，试图再次创造主场便利，隐藏进数不清的瀑布之中。 但是多重诱骗和算计之后才找到瀑布之灵本体的伊森纳斯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苦心营造的时机？ 虽然他不是速度型的战士，但是强大的计算能力让他算准了水流前进到来不及回防的位置这才动手，瀑布之灵只能绝望的看着伊森纳斯手上又凝聚起了一对风剑，来到了它的身旁。 一阵气流乱卷，瀑布之灵藏身之处被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块的水团，气流之中迸发出一道金红色的斗气光芒炸裂开。 伊森纳斯捡起了地上的佩剑，回到了大家身边，轻巧的说道：“挺轻松的，这个家伙一骗就上当了，智力可能是个位数，被我严重克制，它爆出了一颗灵珠，应该能打造一件增益型的魔法装备，收入八二分吧，我八，恩特二。” 智力…个位数…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也同样没看出来这一仗伊森纳斯为什么就胜了，难道他们的智力也是个位数吗？ 伊森纳斯摇头叹息，给众人解释起了这一战的始末。 “我的能力不是什么投影召唤，是物质操纵，我可以控制自己身体半米以内的无主物质行动，这是一个近战内十分阴狠的能力，但是在面对这样远程攻击的生命体，虽然能力极度克制它，却没什么用。自此，我开始考虑如何在近身范围内解决它。” “我注意到了它一开始投放字幕的方式。你们用手指比划数字的时候会比完一个数以后，放下手，举起来再比另外一个吗？不，不会，我们只用举一次就够了，但是它却反复的用新的水流组成字体，这说明它对于这片水域不是一体的关系，它只是对这片水域下达命令，好像将军对士兵下达命令一样，所以它肯定有一个‘头部’。” “一个将军藏在一堆士兵之中，还穿着一样的服饰，我该怎么分辨它？如果所有的士兵全部都倾巢而出，那么剩下的那个肯定是将军。” “战略布局到此结束，接下来我开始制定我的战术。” “我先用手上的佩剑来掩饰我的能力的作用条件，引诱它击飞我的佩剑，从而引导出我架设的第二层幻象，投影召唤” “在识破了第一次骗局以后，人们往往会对自己发现的真相确信不疑。瀑布之灵也是如此，所以它坚定的认为我手上的就是所谓的海皇权杖。” “这个权杖天然就是它们的克星，给他们带来的压力超过其它的武器很多。所以为了破除这一克星，它必然会尽全力。” “但是如果这时候它考虑和我议和，也完全不可能。如果我的能力真的是投影召唤也就罢了，但是如果被它察觉了真相，我们将立马陷入不利的情况，所以我漏了个破绽给它，让它误以为自己能攻破我的技能而压上全力。” “这个时候就到了收局的时候了，它的本体方位显现，我等到确定能攻击到它本体的时候，立马动用操控物质的能力接近它的周围，一下就破坏了核心。”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李奥听的不停的咋舌，这就是用智商来战斗吗？将一个看似无用的能力用的出神入化，不拘泥于力量本身，而是注重力量的使用方法和表现形式，说他们智商是个位数他们也认了。 小保罗听的高兴，拍掌大喊道：“打得好啊伊森纳斯，我是废物。” ？ 兄弟们，这里有舔狗。 见闻录 第十六章 论及神明 虽然小保罗很是钦佩伊森纳斯的作战思维，但是他依旧有着自己的问题。 “既然这个瀑布之灵这么难缠，为什么我们不绕过它呢？” 伊森纳斯听到小保罗发问，十分欣慰的说道：“已经能够漂亮的提问了啊，小保罗，你成长了呢，我很高兴。” 然后他开始解释道：“首先第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冒险者的厌恶，这是我们无法避免和他战斗的根本原因，而第二点，你觉得你能不踏入河水之中吗？我们不知道还要往前走多久，总不能不喝水吧。所以除掉它是必然的。” 小保罗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发现大家都没有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顿时也是一副咸鱼的样子靠在了树上，喃喃自语道：“果然真正笨的人只有我一个吗，我的智商其实是负数吧，还是回家种田吧，这样的生活根本不适合我。” 李奥笑呵呵的拍着小保罗的肩膀说道：“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以初出茅庐的冒险者而论，你是我见过的进步最快的，这些不过是经验问题而已，迟早你可以弥补上的。” 伊森纳斯此时拿出了地图，默默对比着，突然说道：“你们不觉得我们经历的东西很有问题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觉得很正常啊。”李奥凑过来想要看看地图，伊森纳斯却一把把他推开。 “老莫，你见识丰富一些，你来看看。” “这里是冬妮娅的入口，这里我们见到了第一只超过一般魔兽概念的怪物，它开始向着能量化的方向开始发展，然后是这里，我们遇到了漠诺力斯，在这两者之间，魔兽虽然强大，但大多也还是肉体凡躯。但是以漠诺力斯为分界线，我们遭遇的超出一般魔兽概念的怪物开始增多，在前半段，加上守门的狮鹫，我们不过沿途遇到了三只这样的怪物，但是在后半段，我们足足遇见了之前五倍的数量。虽然能实现能量化的仍然稀少，但是不可否认概率高了许多。刚刚我们甚至碰见了一个及其罕见的自然之灵。” “论及自然之灵的脾性，都是温和善良的，尤其是从水中演化而来的自然之灵，更是有乐于助人的美称。但是这一只明显暴躁了许多，而且显得尤其不讲道理和固执。” “前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周围的环境。老莫，你知道些什么吗？” 欧莫尼沉吟片刻，拿起了魔杖插入虚空中，顿时虚空中荡漾起了一片空间涟漪。 片刻之后，欧莫尼收回了魔杖，说道：“你们还记得周围居民对于冬妮娅的传说吗？” “你是说，冬妮娅中藏着大量的雷属性宝物，并且在瀑布核心隐藏着一道虚空之雷？”伊森纳斯立马反应过来。“你知道虚空之雷的来历？” “不，我不知道。”欧莫尼摇摇头。“关于雷的传说实在太多了，这个传说里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没法分辨出来。不过我倒是有些其他的想法。往前走吧，要说明的事情有点多，我们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冒险团再一次启程。 “虽然我们现在在不强制信仰神明的自由国里，但是似乎你们对于神明都有一些了解，尤其是恩特。” 恩特点了点头，说道：“我对于我以前所处的教派的了解更加深刻一些。” “关于神明的知识可多着呢，你们了解的只不过是皮毛而已。比如，你们了解神明的种类吗？” “你是说战斗神，辅助神，还有没啥大用的废神这种吗？”李奥问道。 “不，当然不是，这只是对于神明功能的划分而已。” “在神力体系里，神明被划分为三类，第一类，也是最多的一类，他们被称为信仰神。他们不是天生存在的，这类神明的起源都是某一智慧生物或者高阶魔兽，在他的信徒对他夜以继日的膜拜以后，他们才突破了凡生的界限，点燃神火，登临神位。恩特曾经信仰的神明就是这一类，我们平时所听闻的美神，战神，窃贼之神也都属这类。他们实力起步就是传奇，或者说，没有到达传奇的生命没有这份力量点燃神火。” “第二类是概念神，这类神是传说中的传说，例如幸运女神，命运之河，永恒与时光之龙。他们往往是某一概念的具体体现，在遥远的过去就已经在虚空中冥冥存在，在漫长的时间中才有了合适的载体来显化在人世间。他们不需求信仰，超然于世界，只在发生了和自己神职密切相关的事情时才会出现，给指定的人以一点点馈赠。从实力上来说，这些神明往往强大的无可匹敌，但是所幸它们轻易不参与信仰神的纷争，这才让世界稍稍安静了一些。” “最后一类神明就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比较密切了，它们被称为自然神，它们的神职不是唯一的，比如河神，历史上有过记载的就有三种不同的河神，而山神更是数不胜数，比较罕见一点的则是土神，风神这类带有一点概念指向的神明。它们没有固定的实体，不需要信仰，实力飘忽不定，往往只是某一片自然意识的体现，目的也只是为了惠及这一片的生灵而已。” “还记得那只狮鹫那里发现的空间裂缝吗？它指向的是一片充满雷霆的空间，起初我以为这是某个元素属性空间，现在看来这可能是某个雷神的神国。” “根据空间坐标来看，使用能量的怪物的密集程度的指向正是这个神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里生物的强大和奇特。在它回馈这片空间，壮大这里的生物的时候，这片空间里的生物也都会效力于它，比如那只狮鹫，这一般会等同视为信仰神神国里的英灵，看起来它应该是个守门人的样子。刚刚的那个瀑布之灵，可以等视为神国中的仆神，如果这片空间的神灵就在冬妮娅深处的话，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拦截我们了。” “至于漠诺力斯。”欧莫尼停顿了许久，这才有了答案。 “你们还记得它自己的一段叙述吗？它自称在虚空中触碰到了一个坚实的支点，恐怕这个支点就是这个神国了。而且你们不对它的力量感到奇怪吗？在它所在的那片空间里，能量也不算集中，范围也不算绝大，怎么会孕育出这么强大的生物？我大胆一点猜测，漠诺力斯无意中所做的事情应该是在窃取这片神国的神力来哺育自身，而它所属的种族可能就更加可怕了。这也是为什么以它为界限，前后魔兽质量相差甚远的问题了。” “根据力量的属性来看，在前面的这片神国应当是属于一位雷神。怎么样，朋友们，准备好去一位自然神的神国里一探究竟了吗？” 欧莫尼一解释完，众人便纷纷兴奋了起来，不论算哪一类神灵，眼前这位雷神都是一位真神，平时通往信仰神的通道入口都有它的信徒们严密把手，这让颇有探索欲望的大家只能望而却步，现在有了一个一探神国奥秘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罢休。 小保罗却因为对于神国根本没有概念，所以也没有多激动，反而拉着李奥小声的问道：“伊森纳斯怎么没有推测出来这些事情？是因为老莫比他还聪明吗？” 李奥闻言，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认为做出一个推理需要什么东西？” “聪明？”小保罗想了想，又改口道：“是思维敏捷，反应迅速吧。” “思维敏捷和反应迅速固然也很重要，但是这两点甚至连第三重要都排不上。你记住了，任何推理的前提需要的都是大量的线索和情报，凭空想象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欧莫尼在这方面了解的知识远远超过伊森纳斯，但是如果不是伊森纳斯提出疑惑，欧莫尼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神国上去。所以如果想要在推理方面有所成就，那么第一点就要训练自己的观察能力，在这方面，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没有人比得上伊森纳斯，既然他在教导你，你就要好好和他学习。” 小保罗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第二点呢？如果想要像伊森纳斯那样推理，第二点需要做到什么？” “第二点需要的是一条合适的逻辑思路，这就和你的阅历有点关系了，每个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和看中的要点都不相同，这就要你多经历了。”李奥勉励的摸了摸小保罗的头。“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们一样强大的。” 在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的时候，娜娜突然开口了。 “前面好像下雨了，我们需不需要避一避？” 下雨？伊森纳斯看了看天空。 天空仍然是一片蔚蓝色，几片云彩从空中飘过，风和日丽，岁月静好，哪里有半点快要下雨的样子？但是经历了花海世界以后，伊森纳斯对于娜娜的感觉不敢有分毫轻视，当即拜托了恩特爬上树冠向远处观望一下。 “是的，前面确实在下雨，但是奇怪的是我没有看到一片乌云。” 恩特一个弹跳落地以后，向伊森纳斯汇报起了情况。 “我甚至能看到一片彩虹” 欧莫尼又问道：“下雨的方向在哪里？有多远？” “在这个方向。”恩特指了指某处。“离我们大概有五十公里。” 欧莫尼一看恩特所指的方位，了然地说道：“是空间坐标指向的方向，这样的话，那里有些许异常也是应该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李奥兴奋的说道：“快点前进，神国里的宝物在向我们招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p.s彩蛋致敬《罪恶之城》和《死神》，前面几章也有不少小彩蛋。 见闻录 第十七章 响彻雷鸣的雨雾 向前行走了大半天，果然有了一些雨滴落在了众人的头上，连绵不绝的雷声在耳边接连不断的炸响。 奇怪的是雨势虽然浩大，但是雨滴却不显得沉重，头顶也没有一片乌云，不知道这些雨是从哪里来的。 越往深处走，树木愈发低矮稀少，雨水更加密集，雷声也大到众人哪怕近在咫尺，也需要喊出来才能让对方听到自己说话的程度。 欧莫尼从储物空间里翻出来几把羊皮伞和几双雨靴分给大家以后，这才勉强又能踏着泥泞的土壤向前走去。 数百步以后，众人终于走出了丛林，一番盛景呈现在了大家面前。 一道数百米高绝壁横卧于眼前，向左向右不过堪堪能望见它的尽头。汹涌的水流从一望无垠的绝壁上飞奔而出十几米，然后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下方碧绿的深潭之中。匹练拍打在深潭的水面之上，回荡起震耳欲聋的雷声，飞溅而起的水花又冲上百余米的高空之中，变成了一股股朦胧的水雾，而后飘飘荡荡的向着四周散落。 什么雷声与细雨，他们不过是行走在瀑布绝响之后的余韵之中而已。 众人痴痴呆呆的望着瀑布上被太阳映照而出地一道彩虹。 小保罗喃喃道：“这就是冬妮娅吗。” 李奥回过神来，点点头，肯定的说道：“肯定没错了，都说只要见到了冬妮娅，一眼就能认出她，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样说了，这样壮绝的景色，除了冬妮娅再也没有人能够拥有了。” 欧莫尼也赞同的说道：“在我一生的游历之中，唯一能超越她的也只有世界之峰了。” 伊森纳斯则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曼谷-昂-冬妮娅，在古老的语言中的意思应该是‘响彻雷鸣的雨雾’，这个名字倒是没有丝毫夸张。” 就连娜娜，以她对于世界形状的浅薄认知，也能从众人的描述中感受到冬妮娅的叹为观止的惊才绝景。 李奥又问起了恩特：“你去过圣城吗？” 恩特点点头。 “当然，无论贫穷与否，每个心怀信仰的人都会前往圣城洗涤心灵。” “听说圣城之中的虔信高塔是人类所建造的最高建筑，通过它，虔诚的信徒能与诸神沟通。不知道虔信高塔有多高？” “二百三十米。” “和冬妮娅相比如何？” “犹如小孩和大人一般。” 李奥微微一笑，说道：“那这次可能是你距离神明最近的一次了。” 冬妮娅周围的树木草丛早就被它驱赶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秃滑溜溜的岩石还能和它相伴。 众人小心翼翼的靠的更近了一些。离得近了，强劲的气浪和水浪冲的小保罗有些站立不稳，李奥也不得不拉住娜娜，以防她一个失足掉下去。 伊森纳斯指了指欧莫尼，右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欧莫尼恍然，赶紧放了一个防护罩出来围住了众人，冒险团生疼的耳膜这才得到了舒缓。 伊森纳斯舒了一口气，问起欧莫尼：“你能感应到那片空间的精确坐标吗？” 欧莫尼指了指冬妮娅：“我只能感觉到那片空间的入口就藏在冬妮娅里面。” 李奥惊了，这一片宛如神迹一样的瀑布，左右横跨少说也有十公里，上下落差也是五百米起步，下方的这片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深潭恐怕也是二十米起深浅，这么大一片区域，不说因为瀑布的高度导致无法落脚而加大了寻找的难度，单论面积，这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在这里三天以上，他都不确定自己离开这片区域以后耳朵还能不能听得见。 当即忍不住吐槽道：“你除了点挨打的技能，其他技能点和你的头发的根须一起脱落了吗？我奶奶用脚后跟在地图上点一下画出来的范围都比你魔杖画的小。” 欧莫尼头上满脸黑线，手一划拉，防护罩“哧溜”一下缩回来一截，留下李奥一个人在外面拍打防护罩，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欧莫尼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愉快。 小保罗同情的看了一眼李奥，这个人实力菜也就算了，嘴巴还不老实，如果他那天死了，一定是队友太厌烦他了一起设计害死他的吧… “咱们回到正题。”欧莫尼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们确定了这片宽广的区域，但是我们可以根据空间门存在的条件来缩小我们的搜查范围。” “你还记得我们在墨比斯后山发现的那个传送门吗，伊森纳斯？当时我们在山腹中找到了它的痕迹，这是因为传送门的原理是扭曲了空间，以能量来维持这种不稳定的结构，这就导致了传送门的本身与空间通道不同，它只是两片空间中的临时连接，这种模式是十分脆弱且容易破坏的，所以它的选址通常是平静且无干扰的一大片空间。所以我们基本可以排除他在瀑布之中的可能性。” 排除了这么大一片区域以后，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确实如李奥担心的那样，这样的环境中，对于人的听力是一种极大的损害。 “剩下的只有底下的这片深潭了，冬妮娅虽然落水迅疾，但是也就能搅动至多十米深的水域，而剩下的十米就是平静的深水区了，传送门藏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优先搜索这片水潭，如果没有再搜索瀑布后的石壁。” 既然伊森纳斯已经做出了判断，那么大家当然是遵从了，除了某个还在防护罩外和雷鸣做斗争，嘴巴张张合合试图和大家交流的“团长”。 欧莫尼给除了李奥之外的每个人又一一施加了一个小型的防护罩，还额外添加了一个临时的传音法术。 欧莫尼自我介绍的没错，他耍杂技一直可以的。 众人说说笑笑间，干净清爽的跳下了深潭，只剩下李奥顶着细碎的水雾和气流的冲击，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岩石上看着他们向潭水深处游去。 “喂！你们干什么去！等等我啊！” 潭水下，防护罩轻轻地把水从大家周围推开，防护罩的表面还不时的划过一丝丝电光。 “我在防护罩上施加了雷属性的法术，这能让防护罩从水中电解出足够的氧气，所以我们不必担心防护罩内的氧气用光，可以安心的探索很久。”欧莫尼得意的解释着自己临时改良的防护罩，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带着一连串水花掉进来的人影。 不用多想，除了李奥不可能还有别人了。 李奥迅速地游了过来，不停的拍打欧莫尼的防护罩，神色愤愤地抱怨些什么，可惜刚刚一张嘴，一连串的气泡就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李奥立马被呛的红了脸，睁大了眼睛，四肢在水里不停的挥舞，迅速的又向着上面游了回去。 小保罗到底还是个孩子，当即心有不忍的说道：“要不还是给他加个防护罩吧？” 欧莫尼慢条斯理的回复道：“怎么，你也觉得我防护罩很廉价，想给就给？要不你别用了？” 小保罗顿时噤声。 不多时，恩特指了指水潭深处。 “那里有光和能量波动，就是那里。” 大家心里一喜，几个光壳顺着恩特所指的方向就游了过去。 就在大家能看到潭底传送门暗蓝色的光芒的时候，一道紫白色的能量光束射了过来。 欧莫尼早有预料，大手一挥，几个光壳旋转着让过了这条光束。 “这也是应有之意，神国的入口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把门的，如果所有人都可以进进出出，这样的神国可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伊森纳斯说道。 小保罗这才看清楚刚刚攻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阔嘴大头鱼，整个头占了全身的一半长短，相比于硕大的头颅，它的尾鳍和背鳍都显得小的可怜。在硕大的头顶上，一根触须一样的东西伸展了出来，触须的末端挂着一个灯笼一样的东西闪着紫白色的光芒。 看来众人看到的光亮就是这个家伙发出来的。 伊森纳斯打量了一下这个东西，说道：“它的行动力很低，主要攻击方式应该就是从它头上的灯笼里发出光束，虽然不知道威力怎么样，但是能量攻击向来没有威力低的。恩特，你能解决它吗？” “我试试。”恩特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说罢，恩特就带起了一阵暗流冲向了灯笼鱼。 可惜的是，在水底下，恩特无处借力，速度虽快，但是却失去了在陆地上那种肉眼难见的极端威力，在他前冲的途中，灯笼鱼甚至能发出三道光芒攻击恩特。 虽然恩特尽力躲闪，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在水中作战，终究对于力量的把控难以称心如意，三道光芒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防护罩上，防护罩一阵明灭闪烁以后，“啪”的一声轻响，散成了一地碎片。 “回来恩特！” 不用伊森纳斯多说，恩特也立马拉开了和灯笼鱼的距离。 “攻击间隔一点五秒，攻击距离未知，速度中等，杀伤力较高，如果强冲的话…”伊森纳斯默默的计算着刚刚短暂的交手中看出的东西，设计着战斗方案。 “老莫，把我的防护罩去了，这次我来攻。” 在伊森纳斯看来，防护罩虽然能提供一定的防御力，但是却会影响他和周围水流的交互。 欧莫尼依言。 伊森纳斯感受了一下在水底活动的阻力，调用起了自己的能力操控起了周围的水流，这倒是比他在陆地上看起来灵活一些。 确认无误以后，伊森纳斯立马持剑冲向了灯笼鱼，毕竟失去了防护罩也就等于失去了在水下持续呼吸的能力，一定要速战速决。 灯笼鱼仍旧是老一套的发射光束，但是伊森纳斯有自己圣域能力的辅助，在水下的动作丝毫不逊色于这些土生土长的水生动物，轻松自如的躲过了这些光束。 每躲过一道光束，伊森纳斯就会快速的向前冲一秒左右，然后放缓速度躲避下一发光束。 伊森纳斯就这样越靠越近，灯笼鱼大急，减小了光束的威力，提升光束的发射频率，试图以这样的方式阻拦伊森纳斯的前进。 虽然发射频率加快了，但是光束前进的速度是固定的，除了第一下让伊森纳斯有些狼狈以外，他只是轻松的改变了自己的前进频率就破解了灯笼鱼的变招。 几个呼吸的功夫，伊森纳斯已经靠近了灯笼鱼的周身，呼喊着欧莫尼在他脚下放一个防护罩，一脚踩在防护罩上作为借力，同时操控着水流就是一个突刺直指它头顶的灯笼。 灯笼鱼大头一摇，头顶的灯笼又一次亮起光芒。这一次它没有再发射光束，而是一个带电光圈从它的头顶扩散开来。 还好光圈的范围并不大，只有两三米就到头了，伊森纳斯摸了摸身前有些温热的潭水，长舒了一口气。 略略一思索，又让欧莫尼放了一个防护罩，故技重施向着灯笼鱼冲去。 灯笼鱼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这一招不好使吗？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是还是再一次放出了光圈逼退了伊森纳斯。 然而就在光圈消散的一瞬间，它感觉到背后的水流有所一样，大头费力的扭了过来，一把淡蓝色光芒缠绕的长剑已经来到了它的身后。 完全来不及反应，这只灯笼鱼就被扎了个前后通透。 小保罗心头一松，高兴地喊道：“配合的好啊！” 这把剑正是去上面换气下来的李奥投出的。这把剑上带有破开物质的功效，所以在水中前进的格外迅速，这才能打个时间差，趁灯笼鱼技能冷却的时候攻击它的要害。 然而不等众人高兴多久，伊森纳斯却脸色一变，捡起李奥的剑就冲向了传送门。 “快点跑啊，这只灯笼鱼要自爆了！” 见闻录 第十八章 伊森纳斯的遭遇 尽管众人已经尽力加快了速度，但是在进入传送门的时候还是没有避开被干扰传送的情况。 因为大家进来的时间差有些略大，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受到了波及，这就导致了情况有了一个微妙的变化。 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原本是一个漩涡的传送门被平静的天空抹平。 他低头看了看周围空旷的空间，不得不情不愿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和大部队走失了。 不，怎么能说他和大部队走失了呢？这样的情况怎么算也是大部队和他走失了，犯错的又不是他。 虽然伊森纳斯逻辑无误，但是现实世界有时候并不依照个人的逻辑来判断，在特定的时候，如果个人正常发挥，而团队集体犯错，承担错误结果的往往是正常的那个人。 伊森纳斯长叹一口气，又陷入了永不停歇的思索。 智谋出众者往往如此，无时无刻都在磨炼自己思维的那把刀。 现在伊森纳斯最为担心的是其余五个人，如果其余五个人都在一起倒还好，如果这五个人也一样落在了不同的地方，无论是众多成员组合的哪一种，都是有可能产生减员的。 娜娜虽然拥有出色且罕见的感官，但是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对于战斗力的拖累。小保罗虽然最近练成了一种箭技，但是对于这项技能的掌握还不熟练，大部分时候说不定在帮倒忙。欧莫尼防御有余，进攻不足，很有可能被某些高行动力和高持久的敌人拖入持久战而击败。恩特身经百战，肉身力量也是大的可怕，可惜的是缺乏应对能量攻击的手段，在这片神国里，最不缺少的可能就是这类操控能量的生物。 而李奥。 李奥。 想到这里，伊森纳斯又是长叹一口气。 伊森纳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里，发现他总是将同伴的生命看的远在自己之上，尤其是对于娜娜，李奥怀有愧疚，同情，呵护的复杂的混合情绪。如果他们两在一起，那才是真的灾难，甚至两人双双殒命也是情理之中。 压下了这些繁杂的思绪，伊森纳斯举步向前走去。 原地空想对于事情的发展不会有任何帮助。 刚刚往前走了两三步，伊森纳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再一次打量起了四周。银白色，光秃秃的地面一眼望不到边际。这样的场景让伊森纳斯感到莫名的熟悉。 这种熟悉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定是有类似的场景出现过，并且给他带来了深刻的印象，这才会拨动他的潜意识。 一个善于思考的人的直觉一定不能忽视。 半晌后，伊森纳斯终于抓住了思考的要点，这样无边无际且高度重复的场景，前不久他才在那片花海中见到过。 抓住了这个要点以后，他的大脑开始不停的给他支招，提供信息。欧莫尼的解释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我们可以将他们看成信仰与被信仰的关系。” “甚至于这个空间可以视为它的神国。” 也就是说，这里的空间规则有可能和那片花海相同咯？ 想到这里，伊森纳斯右手按在地上，往上一拉。随着他圣域能力的发动，一根半米粗细的石柱拔地而起，一直长到五米多高，伊森纳斯才满意的放开了手。 有了一个参考坐标后，伊森纳斯便放心的向前走去。 银白色的大地有些半透明的模样，大地深处偶尔会有一些银白色的雷光突然爆炸，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总是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既不加深也不削减，以至于让人对时间失去概念。 伊森纳斯对此毫不在意，他耐心十足的向前走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看到了那片他自己立起来的石柱。 伊森纳斯走到跟前，仔细的观察起这根石柱，再三确定这就是自己制造的那根石柱，这才迟疑着在这根石柱上刻了一个“一”的标识。 接着他面对着石柱，倒退着前进，眼看着石柱离他越来越远，直到石柱刚刚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伊森纳斯又运用自己的圣域能力立起了另一根石柱，并且在上面标示了一个“二”的字样。 接着他再一次面对二号石柱倒退前行。 等到这根石柱再次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伊森纳斯的背部突然靠上了一块冰凉的石头。 他猛地一转头，赫然正是他立起的那块石柱。 伊森纳斯心里一惊，转到石柱的正面，石柱的正中央正正的刻了一个“二”字。 怎么可能？ 如果这根石柱是二号，那么消失在视线里的是哪一根？ 伊森纳斯赶忙向前走了两步，消失的石柱再次在天边显现。他犹豫的看了看身后的石柱，然后坚定的向着天边走去。 不大一会儿，伊森纳斯就走到了天边的那根石柱面前。 他仔细的观察上面的数字，看到露出来的一个“一”字，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伊森纳斯长出一口气，盘腿坐在了地上思考了起来。 “冷静，再推演一遍刚刚的情况。” “我最开始只是建立了一个参考点，完全没有多想就向前走去，第一次回到一号石柱的事件暂且记做零号事件。” “意识到事情异常以后，我以一号石柱为出发点，在它消失不见的时候建立了二号石柱。这段事件记做一号。” “然后是以二号石柱作为出发点，在二号石柱消失不见的时候我碰到了居然还是二号石柱。那么这段记为二号吧。” “我以二号石柱为基点出发，向回走去，理应看到的还是二号石柱才对，但是却是一号石柱出现在了我面前。这段记为三号。” 理清楚了事件顺序，伊森纳斯这才开始寻找这三段事件的异同点。 “在零号事件中，一号石柱后面没有延伸，所以事件为了形成一个闭环，又让我回到了一号石柱前。然后再次以一号石柱出发，再次回到一号石柱，这样形成了一个事件闭环。因为我心里认定的事件只有一号石柱，所以这一事件才会反复不断的触发吗？” “在一号事件，我建立了二号石柱，相当于创建了新的事件。” “接下来是二号事件，这次事件的规则和零号事件是一样的，这是一个以二号石柱为基点的事件闭环，二号石柱的事件被反复触发，所以我又一次回到了二号石柱前。” “最后是三号事件，我因为将二号石柱作为判断一号石柱方位的空间依据，这两个孤立的事件有了联系，所以我才能看到一号石柱。” “在我决定进行前进事件的时候，如果只选取了一号石柱，那么一号石柱就会反复出现，如果只选取二号石柱，那么二号石柱就会反复出现。只有我确定二者同时作为我的行动参考时，它们才会同时出现。” “太神奇了，这里的空间规则的判断依据居然是因为我先确定了空间里的内容，然后我才能到达我所想的地方？这也太唯心了吧？” 伊森纳斯默默站了起来，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走了不久，他就看到了天边的石柱，他上前查看上面的编号，果然是二号石柱。 这次他以一号石柱作为空间判断的依据，虽然前进的方向上不应该碰见二号石柱，但是二号石柱依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还是要再实验一下。” 伊森纳斯脚下不停，继续笔直的向前走去，再一次来到了一根石柱前，一个“一”字正刻在上面。 果然，按照一般的空间规则来说，他应该再也看不到一号石柱了，但是依照这片空间颇为唯心的规则，一号石柱还是依照规则出现了。 “果然如此，心里所想即是物质体现吗。” 摸清楚了这片世界的行动规则，伊森纳斯这才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去。 这一次，他选定以一号石柱为基础，向远处无限延伸的想法，正正的向前走去，一路上果然再也没有遇到一号石柱和二号石柱。 小半天后，一望无际的空间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鸟类的鸣叫和野兽的嘶吼传入了伊森纳斯的耳边，远处不时的还有一丝丝雷光炸裂。 伊森纳斯顿时精神振奋了起来，赶忙向着远处走去。 靠近后，伊森纳斯才发现战斗的是些什么东西。 天空中一只雷鹰不时地向下吐出一颗又一颗的雷光球，打的地上雷光四散。不远处，一只银背狼四只爪子窜着雷光，每每雷光一爆发，银背狼就化为一道流光冲向敌人，在地面上梨出一道又一道的土沟。 而和这两只魔物作战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 他一头齐肩的淡金色头发被激荡的气流吹起，一件蓝色的长袍罩在身上，单手负与身后，一只手虚按在空中，五根指头轮番弹压起落。 他的指头每动一下，就有一道法术从他身边升起。 天空中一团光球砸下，他手指一动，一道透明冰墙便从空气中凝聚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光球在冰墙上炸开了一个小洞就四散开来，丝毫没有影响他分毫。 银背狼看准时机，化为一道电光冲了过来，年轻人手掌一压，冰墙就顺着地面延伸出去，铺出了一条冰霜小路，正正的接到了银背狼的脚下。 银背狼顿时站立不稳，在高速下顺着这条冰道就冲向了还带着电光的冰墙。 年轻人下压的手掌又往上一扬，冰道和冰墙之间的连接处变得圆滑起来，冰墙也有了一个微妙的倾斜角度，银背狼顺着冰墙，“哧溜”一下就四脚朝天的飞上了高空。 银背狼因为吸收了雷鹰炸在冰墙上的技能的余波，此时浑身动弹不得，活脱脱的成了一个靶子。 年轻人又是五指连弹，冰墙上凸出来的几根冰刺立马顺从的扎向了半空中的银背狼。 雷鹰一声哀鸣，两发光球打向了冰刺，这才险险的救下了银背狼。 年轻人面露可惜的摇了摇头。 伊森纳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才是真正的法师吗？ ps.这样改写现实规则的情节真的难写啊 见闻录 第十九章 大地与天空 法师这几下动作优雅从容，伊森纳斯下意识的把他和冒险团里面的某个自称“巫师”的秃头对比，思来想去，那个老头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冒牌货。 就在这时，这个法师也注意到了伊森纳斯，他刚刚放下的右手稍稍一抬，立马就有一篇土地从大地上剥落，升起成了一块银光闪烁的平台，载着他飘飘然地飞到了伊森纳斯面前。 这位法师上下打量了一下伊森纳斯，开口提议道：“我们联手把这两只守卫杀了怎么样？东西我们对半分。” 伊森纳斯皱皱眉，这样直白的邀请让他回想起了墨比斯山下那个风雨交加的旅馆。他说道：“我们之间还不是很了解，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对于你的邀请我恕难接受。” 法师毫不在意，反手一指，又是一圈冰墙从地上升起，拦住了想要冲上来报复的银背狼。 “来到这里的人还需要了解什么呢？大家都是来寻找宝物的罢了，这些魔兽作为守护者，肯定是我们的敌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相互联手也没什么需要警惕的，最多也就是在分配收获的时候可能有所争议而已。” “宝物？什么宝物？抱歉，我连我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我只是在一场意外中来到了这里。”伊森纳斯对于眼前这个人心里有八分警惕。 从他的话语透露的信息来看，对于进入神国寻找宝物这件事，在某个特定的阶层圈子里已经是轻熟就驾的事情了，甚至不用提前组队，了解，互相签订契约，临时碰到便组成临时队伍，而且如此轻易的判定神国内的所有魔兽的身份，这说明他们对于这片地区的了解已经深入到生物圈结构的层面了，而伊森纳斯甚至连他所在的方位都不清楚。 双方如此大的信息量差天然的让伊森纳斯感到不安，在这种情况下，虚张声势和如实汇报都不是优秀的选择，所以伊森纳斯选择了隐瞒自己知道的一点点信息。 “哦？”法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如果你连自己在哪里都不清楚，还能走到这里，那我就更应该和你合作了。” 一瞬间，伊森纳斯就明白了自己因为情报不足反而暴露了自己更多的信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成吉，是一个法师，只是希望你能帮忙拦下来地面这只银背狼，我好专心对付天上的那个家伙。作为报酬，地面上的这只魔兽算作你的战利品，并且我会另外告知你关于这片空间你所感兴趣的消息，怎么样？” 伊森纳斯意识到这片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无论是地形还是相关人和物，如果这个法师兑现了承诺，那么对于找到冒险团的其他成员有很大帮助。所以伊森纳斯略微权衡利弊，便同意了这个请求。 “好，我答应你，你叫我伊森纳斯就好。我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把这个四个爪子冒光的东西牢牢地拴在你的周围就好，不用追求对它造成伤害，别让它打扰到我就行。不用担心天上的这只雷鹰，它有什么动作我都会拦下来的。” “没问题。” 银背狼和雷鹰也意识到这两个人类已经联合在了一起，顿时停止了进攻，两只魔兽靠在了一起，低声的交流起来。 那个瘦高的法师都已经压制的它们首尾不能相顾了，再来一个该怎么打？ 伊森纳斯也在警惕的打量着这两只魔兽，思忖着进攻方案。能力未明的情况下就进攻上去可不是他的战斗风格。 然而就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成吉已经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 “你在等什么？等他们起内讧吗？别磨磨蹭蹭的了。” 说完，反手就是几道冰锥打了出去。 远处的两只魔兽顿时受惊，避开这道攻击后，他们再一次将进攻目标锁定在了成吉的身上，一来它们对于这个人类的进攻手段已经有所了解，二来在它们眼里，这个法师的杀伤力最大，所以无论如何，优先除掉这个法师才是正解。 伊森纳斯有些不满，这两个家伙的态度明显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当下立马提起剑去找银背狼的麻烦。 伊森纳斯刚刚冲在半路上，天上就有几团雷光砸了下来，落点刚刚好在几秒后伊森纳斯的必经之路上，如果停顿或者绕开，势必无法在半路截住银背狼，从而让它们形成联手之利。这两只魔兽的智慧和默契并不在普通冒险者之下！ 伊森纳斯深吸一口气，打算以圣域能力操控土地来在周身形成防护，冒险硬抗这几下攻击也要拦下这只银背狼。 然而成吉挥挥手，一根尖锐的冰柱从雷球落点处升了起来，在触碰到雷球的一瞬间，冰柱融化为一道水柱，爆炸开的电流顺着水柱流到了地面，然后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都说了头上这个家伙的攻击我拦下来，你还在发什么呆？” 你比我妈妈催我吃饭还勤快，论脾气急躁，在我认识的人中我愿称你为第一。 伊森纳斯在默默吐槽之中拦下了这只银背狼。 银背狼眼见自己被拦了下来，立刻焦躁的叫了几声，它心里清楚，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单独面对那个法师，能不能支撑住三分钟都是一个问题。 原地转了几圈，银背狼开始蹲伏蓄力，狼毫倒竖，喉咙间发出呜咽的低吼作为威胁。 伊森纳斯不为所动，只是持剑和它对峙。反正这个法师只是要求自己拖住这只银背狼，这样僵持的情况他倒是乐见其成，甚至还能趁这个空隙观察观察这个法师的能力。 可惜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没几秒，银背狼意识到这一战不可避免后，后足亮起了银光，背上的银色狼毫也向着深紫色开始转化。 没想到这只银背狼如此果决，伊森纳斯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 银背狼纤细的腰部一挺，整只狼已经带起了一条银紫交织的光带冲到了伊森纳斯的跟前。 银背狼速度虽快，但是伊森纳斯也同样早有准备，稍微向后一个侧身就已经让过了这次攻击。 交错而过的瞬间，一人一狼嘴角同时浮现了一丝冷笑。 银背狼扑越落地以后没有再次攻击，反而一个弹跳就向远方弹起。 它刚刚的故作焦躁，发声威胁，试图死战的态度不过都是假象，真实的目的是让伊森纳斯不敢硬接这一击，从而让出空隙，自己再利用进攻时的高速，快速甩开眼前这个战士。 然而就在银背狼第二次跃起的瞬间，距离伊森纳斯半米左右，距离银背狼咫尺的地方，一面石墙突兀升起，朝向银背狼的那一面还带着无数石刺。 此时银背狼刚刚起跳，半空中毫无借力的地方，加上如此高速，一旦撞上去，立马它就能变成几十串新鲜的狼肉。 这样的陷阱，正是伊森纳斯动用了自己的圣域能力。 这只银背狼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从它的眼神的关注，四肢的细微动作，再加上对于整个战局和它们整体战略的估计，伊森纳斯一眼就判断出来银背狼的动作意图，并且将计就计，设下了这个危险的杀招。 银背狼亡魂大冒，千钧一发之际，它的两只前爪亮起了一丝丝微弱的雷光，竭力向前伸出，按在石刺上，炸出了一小片干净的空间。这让银背狼有了一个微弱的缓冲机会。 在它前爪刚刚结实的碰到石壁，并且有了一个微弱的弯曲的时候，它立马凭借这一点点力量在石壁上弹跳而起，虽然身上有些伤痕，但是好歹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就在银背狼庆幸不已的时候，伊森纳斯动了。 半米的距离不过是抬腿就到，他没有冒险选择咽喉，下腹这些看起来诱人的地方，反而是一剑削在了它的右后腿上。 银背狼哀鸣一声，狼狈的落在了地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地滴出血液，右脚轻轻的碰触着地面。 因为对于能力不清楚，伊森纳斯求稳之下选择了先限制了银背狼的行动力。 银背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伊森纳斯，身上又亮起了银色的雷光。但是它并没有将这些能量用于进攻，反而是雷光在自己身上炸开，高温不停的烧灼这些伤口，很快这些伤口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一股蛋白质的焦臭味混合着白烟升腾而起。 银背狼身上的伤口在这样接近自残的手法下收拢了起来，虽然极大的损耗了它的体力，但是与伊森纳斯这种步步计算类型的敌人作战，让身体能及时的做出应变比什么都重要。 伊森纳斯见状，驻剑而立，慢条斯理的说道：“看起来你的体力损耗很大啊，不如我们就这样呆着，或者你现在可以先逃，我和你没有十分的理由来战斗，不是吗。” 银背狼再次发出了低吼，前爪在地上磨动威胁，显示出自己的决心。 谈判无果，伊森纳斯摇摇头，只得再次攻了上去。 银背狼深知在伊森纳斯面前玩弄小聪明，试图逃离战斗的举动都会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因此也就稳扎稳打的凭借反应，速度与技能和伊森纳斯缠斗在一起。 伊森纳斯只守不攻，完全是一幅只要拖住银背狼就可以咸鱼的样子，但是这样沉稳的滴水不漏的防守却让银背狼心里越发焦急，每多拖一秒，雷鹰的危险就大一分。 银背狼悄悄地放缓了攻势，开始只用头颅和左爪进攻，右爪做出一副伤口崩裂无法用力的样子。而实际上它在暗地里悄悄地凝聚能量。 伊森纳斯始终分出一分心神观察着天空的战斗，不但是为了观察大体局势，同时也是为了对这位魔法师了解的更多一些。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惊戾，伊森纳斯赶紧转头看去。 银背狼心中大喜，也不顾天空中发生了什么，蓄力已久的右爪上电弧闪烁，直插伊森纳斯的心窝。 伊森纳斯转头时的余光略微瞥见了这光芒内敛，实则杀伤巨大的一爪，但是他现在根本无心理会这只魔狼，只是随随便便的竖起了佩剑挡住了这一击。 银背狼心中狂喜更甚，巨力之下，一把打飞了伊森纳斯的佩剑，立刻就要取了伊森纳斯的性命。它在成功前的一瞬间，感觉时间是如此的缓慢，慢到它能看清楚前爪缠绕的电弧擦着伊森纳斯的衣领闪过，还有它嘴里喷出的热气缓缓的贴近了伊森纳斯的脸庞。 如此大敌就要倒在自己手下！ 虽然伊森纳斯的绝对力量在自己漫长的一生中并不能算前列，但是带给它的压制力确实无与伦比的。 现在，正是成功前的最后一个瞬间。 然而随着“唰”的一声轻响，再看时，情势出乎预料的发生了翻转，银背狼已经被伊森纳斯的佩剑刺穿了脖颈，钉在了地上。 银背狼斜躺在地上，看着伊森纳斯仰头而视的身影，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这是咽喉被刺穿后空气从这里漏出去的声音。 这个人类是怎么把剑插进我的脖子的？银背狼疑惑不已，可惜它已经没有更多的生命去思考这个难题了，只能在疑惑中合上了双眼。 这样干脆利落又出人意料的斩杀自然是伊森纳斯的战术。他只守不攻，让银背狼心里变得焦急，又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它。在困境中突然看到胜利的希望，无论怎么样都会尽力尝试一下的，伊森纳斯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让银背狼觉得胜利在望，从而忘记在空中飞舞的佩剑，在它胜利在即，疏忽大意的时候运用圣域能力操控佩剑，出其不意的刺穿了银背狼的脖子。 相比于地面战斗的复杂血腥，天空的战斗显得优雅美观了许多。 成吉让石台托举着自己漂浮起来，让雷鹰进入了他的施法范围内。 在刚刚的战斗中，他一直在使用冰属性的法术，让周围的空气温度更低，水汽更加充分，些许魔力也渗入虚空之中，在雷鹰的翅膀上沾了不少融化后的水滴。 自觉环境已经被改造的适合收局的时候，成吉伸出了双手，两手同时狠狠一握，雷鹰的身上就开始不停的凝聚起冰花。冰花既阻碍了雷鹰的行动，带来的低温又让雷鹰的肌肉变得迟钝。 雷鹰在空中不停地抖动，翻身，做出各种各样的高难度杂技动作，试图摆脱抓住它的冰花。 但是周围的环境如此适合冰霜法术的施展，抖落了一片冰花，立马就有两片冰花贴了上来，不大一会，雷鹰就被冰封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 成吉指挥着冰雕，优雅的从空中降落到伊森纳斯身边，看了看银背狼干干净净的尸体，夸奖道：“你也很能打啊。” “一般能打。”伊森纳斯耸耸肩。 “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甚至超额完成，那么我的报酬呢？” 见闻录 第二十章 表象总是不可相信 “当然，我们法师一向言而有信。而且给你讲解完以后我们好分战利品。” 成吉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单手在空中一指，空中便浮起了一片冰雾。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雷神的神国。不过它已经有些破败了。” 成吉食指拨动了两下，顿时冰雾就有几片地方脱落下来，变得有些破烂不堪。 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几个空洞，想起了在冬妮娅瀑布的入口处，在那只狮鹫的老巢里发现的空间裂缝，看来这片神国是残破的情报应该错不了。 “这片神国的本来形状就是这样一团模糊不清，形状不定的雾气。”成吉摸了摸这片冰雾，继续说道：“你可能在疑惑，这样一团无定型的东西就是神国？不，这只是神国的一部分。这团雾气在神明的意志下，随心所欲的变化形状，显化出建筑，湖泊，森林，太阳，云朵。” 随着成吉的抚摸，冰雾中逐渐有了万事万物的形状，然后他又补充道：“甚至它的选民也是如此塑造形体。” 在伊森纳斯惊讶的目光中，冰雾塑造的国度里有了几个小冰人蹦蹦跳跳的嬉闹玩耍。虽然脸部五官还是一片空白，但是动作已经做得惟妙惟肖了。 “可惜这片神国的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失去了对神国的掌控，这片神国就还原成了一片高可塑性的样子。”成吉放下了手，遗憾的摇了摇头，这片冰霜铸就的国度又变回了一片朦胧的冰雾。 “不过虽然神国失去了固定的形状，但是原本生活在里面的生灵和从外面带进了的物品可没有失去形状，它们还保留着自己的形体，这就是我们刚刚遇到的银背狼和雷鹰存在的原因，那些神灵收集的物品也是我们寻找的宝物。” “我们这些外来者在神国中是这样的。”成吉又把手伸进了冰雾里，捏了一个伊森纳斯模样的小人。 “我们在神国里没有借力点，所以无论在神国中怎么走都是在原地踏步。” 顿时，小冰人开始慌慌张张的做出向前奔跑的动作，但是无论怎么发力，他都没有离开原地半步。 “所以，我们要使用这些神国资源，用想象力，对，就是想象力，把它们变成有形状的东西。” 小冰人抓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一片片的冰雾在他脚下，一条冰路就这样通向了远方。相应的，冰雾的范围也缩小了一些。 “神国的行走方法非同寻常，如果你是第一次来，没有极高的天赋和智慧是不可能找出神国的行动规则的。” 成吉挥手拍散了这片冰雾，颇有意味地看向了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终于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 如果如他所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为意外进入到了哪里，那么只有极高的智慧和思维能力才能摆脱原地踏步的处境。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隐瞒一些自己的所知情报，让对方在有可能算计他的时候，因为欺负他的“无知”而露出破绽，没想到却因为隐瞒暴露了自己的智力水平，这反而让对方开始警惕起自己的智力方面来。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大致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们来分战利品。”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需要的，而且我也没有地方带这些材料。” “别不好意思，这些可都是在外面难得一见的高等魔兽，这只银背狼的毛皮很完整，如果制成一套皮甲，那只有大势力的嫡系弓箭手才能用得上，它们的血液也是用来绘制魔纹的上佳材料，哦，还有银背狼的犬牙和雷鹰的尾羽，这两样组合在一起的箭支不但能稳定飞行轨迹，加快飞行速度，而且还带有强大的破魔效果和雷属性攻击，如果由大师制作，那还会附带上强烈的麻痹效果，无论是战士还是施法者，都不会希望对面的手里有这么一支箭的…” 听到这里，伊森纳斯心里微微一动，张口道：“这套材料给我吧，其他的就不要了。” 成吉看了看伊森纳斯，惊奇的问道：“你还会用弓箭？” “有一个朋友弓箭用的不错罢了。”伊森纳斯含糊其辞。 “好吧。”成吉指挥着两具尸体漂浮在半空中，随着他的指挥，毛皮，羽毛，牙齿，喙，眼珠等等东西有条不紊的从尸体上剥落下来，血液也在半空中流动，缓缓的倒进了两个玻璃容器中。到最后，空中只剩下一堆没啥大用的白骨，内脏，和肉块。甚至两只魔兽的心脏成吉也没有放过。 “我想这些东西你应该没什么用吧。”成吉指了指地上的残骸。 伊森纳斯耸耸肩。 “那么。”成吉沉吟了一下。“有用的这些材料我们对半分，狼牙和尾羽你拿去，剩下的属于你的那一半的东西算我用钱买了。算作五百金币如何？” “没问题，这样更好。” 交易完成后，成吉又问道：“现在你打算去干什么？” “当然是离开这片空间了，我可不像你，对这片地方了若指掌。” “嘿，这么着急着离开干什么，这里可都是稀罕东西，在里面轻轻松松就能赚几千金币，这可比你在外面做任务和冒险来的快多了，甚至我们可以寻找神明的踪迹。这片神国还没有彻底崩坏，这就说明神国的神明还没有陨落，如果我们找到了神明，我们甚至可以获得噬神者的殊荣！” “不，我想我还是出去会比较安全一点。”即使面对凡人所能达到的极致的荣誉，伊森纳斯还是坚决的选择了推辞。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成吉遗憾的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离开这片空间，我可以把我进来的那个入口告诉你，看这片地图。”成吉在空中用冰霜做了一副地图。“这是我们的位置，这是出口，你只要在脑海里想象这份地图，顺着这些小路走，很快就可以看到传送门了。” 伊森纳斯点点头表示感谢。 在二人分开以后，伊森纳斯默默的对这个法师做着评估。 “智商不是很高，观察力也不是很敏锐，在我的话里藏着一些漏洞，但是他一条也没有起疑。不，也许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询问而已，能来这种地方冒险的人，智力不能，也不该这么低才对。” 在刚刚的话语里，伊森纳斯一是表示自己没有携带东西的空间，如果没有相应的携带物品的空间，那么他一应冒险的装备都放在哪里？所以他肯定有一个负责后勤的同伴才对。但是这个法师丝毫没有询问这方面有关的事情。 “而且，他的实力很强大，加上配套的战术，如果正面对决，除了恩特以外，我们所有人可能都碰不到他的衣角。相比之下老莫真的太废柴了啊。” 在伊森纳斯一边思考一边前进的时候，他突然又在前面看到了一片雷光在天际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伊森纳斯直觉这个正在战斗的人肯定是成吉。 伊森纳斯赶紧闭上双眼，在脑海里修改自己前进的路线地图。 只要我不想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就不存在。这就是这片神国里的唯心规则。 果然，在伊森纳斯再次睁眼时，天空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是巧合吗？还是他专门在道路上等我？” 伊森纳斯思索起来。 在这么宽广的一片神国中再次偶遇？伊森纳斯更相信这是有预谋的。但是只要他不去理会，这个法师的事就联系不到… 伊森纳斯的头上？ 伊森纳斯歪了歪头，看着远处天边光芒更甚的雷霆。 这片神国里可能这么热闹吗？如果说这其中全都是巧合，他可是一点也不信。 伊森纳斯长叹一口气，又坐在了地上思考起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首先是他使用了成吉绘制的地图，然后和成吉偶遇。接着他放弃了使用成吉的地图，自己在脑海里重新绘制了一份地图，目的地是成吉来时的传送门，没想到还是没有避开成吉。 成吉，成吉的地图，成吉来时的传送门。 伊森纳斯渐渐抓住了关键。 是因为传送门吗？伊森纳斯思考到。 因为这个不会因为观想者的消失而消失的传送门，让他和成吉的事件有了联系之处，所以哪怕他没有选择成吉的前进路线，但是只要两个事件同时进行，不同的事件要素就会发生碰撞？ 如果是这样的触发条件，伊森纳斯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他大步的走上前去，看到成吉正在对一块巨石狂轰滥炸，心里更加确定了成吉有事隐瞒，这不同于和怪物战斗的遭遇战，这件事是可以提前埋伏在这里的。 如果答应了成吉的冒险邀请，他会和成吉一起来到这里，如果拒绝，就是现在这样，以为在“巧合”中来到这里。而他在之前塑造的慷慨大方，优雅随和的形象可以让很多人失去警惕心，坚定的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嗨！法师！我们又见面了！”伊森纳斯远远地就开始打起了招呼。 成吉转头一看，立马“惊喜”的喊起来：“是你啊！伊森纳斯！快来帮帮忙，这块石头上有很强力的法术反制陷阱，你来试试用斗气行不行得通！” “没问题。”他倒要看看这个法师有什么图谋。 伊森纳斯运用起斗气，狠狠的一剑砍在了石头上，立马就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出现在了上面，一丝丝深紫色的雷光从石头缝隙中冒出来，看起来和是个银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有效果！快，再多来几剑！”成吉心里一喜，又催促着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点点头，顿时运剑如风，唰唰几下就把石头砍了个稀烂。 随着石头破碎，一个洞口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一团紫色的雷光直冲天际。 雷鸣一般的怒吼炸响在两人的耳边。 “是谁？是谁又来打扰我的睡眠？” 糟了！ 伊森纳斯脸色一变，意识到成吉想要放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形态和语气，必然是这片神国的神明，哪怕不是主神，也起码是个仆神，他可不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意图不明的队友组队的情况下可以全身而退。 伊森纳斯不由得在心中焦急的念叨着。 李奥，你可一定要先想着找到我啊！ 见闻录 第二十一章 一触即发(一) 这一边，伊森纳斯因为情报缺失严重而陷入了危险之中，而他所祈求的李奥身上都快发霉了。 在空间传送被扰动以后，众人的分组果然分成了伊森纳斯最为担心的一种情况，李奥因为担心娜娜，没有紧跟伊森纳斯进入传送门，反而是落在了后面，和娜娜一起被送到了同一个出口。 在一望无际的荒地中，李奥脱下湿漉漉的衣服，用力拧出衣服里的水分，嘴里抱怨道：“该死的老莫，要是给我一个防护罩，我们现在也不用在这耽搁时间，还有这见鬼的地方，天上这么亮却连一颗发光的东西都见不到，这衣服怎么能干？” 李奥身上脱的只剩下一条短裤，打着赤膊走在大地上，所幸娜娜也看不见东西，也不存在尴尬和失礼的问题。 “来吧娜娜，跟着我向前走。”李奥一手提着滴水的衣服，一手牵着娜娜。“希望这些滴滴答答的水声不会吵着你。” 娜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怎么会？你不用太过担心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弱。” 李奥闻言，也点头表示认可，夸奖道：“你真的很勇敢啊，在花海里我对你担心的不得了。” 两个人说笑之间已经走出了好远，衣服上的水也渐渐地干透了，李奥摸了摸衣服，发现裤子虽然还有些潮，但是穿上已经不影响行动了，于是喊住了娜娜，一边抱怨一边穿起了衣服。 “都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了，连我的衣服都已经干了一件了，我们见到的除了荒地就还是荒地，连个兔子鸟什么的都见不到一只，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娜娜本来还在面带笑容的听着李奥孩子气一样的抱怨，但是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却突然问道：“李奥，你觉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熟悉？” “什么熟悉？对这片荒地熟悉吗？” “不，你想想漠诺力斯在的那片花海。” 听到花海，李奥猛然一惊，然后开始疯狂的观察起四周，然后恼怒的说道：“你说的对！娜娜！这片神国和那片花海是一样的性质！” 李奥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在那片花海中，他就没有破解空间规则的奥妙，在这片更加巨大的神国里，他能有什么办法走出这片困境呢？ 苦思无果以后，李奥气恼的把剑连着剑鞘插进了地面。 反而是娜娜伸出了手，安慰起了李奥。 “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我们往前走，总会有转机的。” 李奥握住娜娜的手，心里平静了许多。 盲人的内心自有一股遇事不惊的平静，而娜娜的平静甚至能影响到他人。 李奥深吸一口气，又问起了娜娜。 “你现在能听到什么或者闻到什么吗？” 如果说现在他们还有一线生机，那么李奥认为一定在娜娜身上。 娜娜仔细听了听，又仔细的闻了闻，然后确信的说道：“什么也听不到，唯一能闻到的味道就是一点点水的味道。” 李奥愣了愣，打量起了自己唯一一件还没有干透的大衣，又回头看了看来路一地的水滴。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伊森纳斯那样的智慧来破解神国中唯心的奥妙，但是他仍旧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李奥一把把大衣包裹了起来，让它干的不会那么快，然后一把抱起了娜娜。 “对不起了娜娜，我们得在这件衣服干透以前找到事情的转机。如果按照老莫的说法，漠诺力斯是寄生于这片神国的生物，那我们只好碰碰运气，看看你的鼻子能不能找到漠诺力斯的小世界了！” 娜娜乖巧的贴在李奥裸露的后背上，抱紧了李奥的脖子，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奥又长叹一声，说道：“可惜伊森纳斯不在这里，不然凭借他的聪明才智，这一点点的线索肯定够他破解这里的谜题了！” 娜娜趴在李奥背上，好奇的问道：“你对伊森纳斯到底是什么感觉？你好像有点讨厌他，但是又很相信他？” 李奥回头看了一眼娜娜，尤其是她那湛蓝透明的眼球。 李奥反问道：“你觉得伊森纳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吗？”娜娜想了想，回答说：“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很愿意相信同伴的人。” 相信同伴？李奥摇了摇头，在这方面来说，李奥觉得伊森纳斯只是相信同伴的能力而已吧。 “恰恰和你说的相反，伊森纳斯对于同伴的品格极度的不信任，所以喜欢通过阴谋阳谋来迫使队友向着他想要的方向进攻。我承认，他确实把我们都当成了同伴，但是他不肯相信自己是我们的同伴，哪怕你和小保罗一开始并没有得到伊森纳斯的认同，但是他确确实实是把你们当成同伴着想和计算的，但这也是我愤怒的地方！” “他只相信自己的智慧，那我们算什么，是他的挂件吗！？” 娜娜默默的听着李奥的痛斥，渐渐的了解了队伍里那个并不总是爱说话活跃气氛的伊森纳斯，他不是不想融入这个团队中，他是在害怕融入这个团队中，所以他才加倍努力的帮助冒险团渡过难关。 “那他不是更善良了吗。”娜娜轻声说道。 “善良个屁！”李奥破口大骂。“等我抓住机会，我一定要打他几十个巴掌！” 在另一边的伊森纳斯会不会被李奥打几巴掌不知道，伊森纳斯只知道如果他的计算有误，那么在这一群虎视眈眈的魔兽手下，自己可能连渣都不会剩下，就连被消化后排出的粪便都会被屎壳郎二次利用。 在那个疯子一样的法师唤醒了这片空间的主神以后，周围的世界渐渐有了生气，山地隆起，河流涌现，树木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周围也不断地有魔兽聚集过来，粗略一数，暴露在眼前的起码不下二十只，而藏在地里，树林里的更是不知还有几何。 而伊森纳斯隐隐约约觉得这片景象和外面的冬妮娅瀑布群的某一段十分相似，不，应该是一模一样才对。 如果在这片神国里，想要相互沟通，除了概率最小的偶遇以外，其它生命的见面都需要一个“桥梁”来连接两人的信息，那么这片神国中最粗壮的桥梁是什么？ 是神明。 所有的生物都在信仰，崇拜着他，也可以说他连接起了所有神国中的生物，所以当他苏醒之后，所有生物都有了共同的沟通渠道，自发的聚集在了主神的身边。 这就是伊森纳斯现在面临的情况，意图不明的法师，暴怒的神国主人，还有一堆虎视眈眈的“猎犬”。 成吉倒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悠然的飘到了苏醒的主神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成吉问道。 “我？我叫…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卑微的凡人！” “那就叫你雷神吧。” “好，没问题。” 然后雷神顿时又反应了过来，怎么这个凡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雷神又开始咆哮道：“你根本没有资格在脑海里想起我的身姿！” 伊森纳斯摸了摸额头，他看明白了，外面那片不可思议的瀑布群正是这片神国的投影，而那只脾气暴躁的瀑布之灵，八成和这位神明有些关系，连急躁的脾气都和这位雷神一丝不差。 天空中的成吉听到这番话，竟然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无比赞同的说道：“你这个说法很上流，如果你再穿上一身燕尾服就更有说服力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瘦高的法师具体在说什么，但是他莫名的从这句话中感到了愤怒，抬手就是一道粗大的电流炸在了成吉的冰墙上。 “嚯，脾气暴躁的很，要不再叫上你的小伙伴们一起？”成吉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冰屑，关切的问起了暴躁的雷神。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数魔兽的扑击和一道雷光。 地面的伊森纳斯一声苦笑，这些魔兽，实力最低的也快和那只银背狼一个水准了，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分神攻击他，他也绝无招架还手之力。 就在伊森纳斯准备拼死一战的时候，伊森纳斯突然开口了。 “雷神！你有没有觉得你苏醒之后格外的虚弱？” 一时之间，雷神挺住了身影，打量起了毫不起眼的伊森纳斯。 “本神确实有这种感觉，我本以为是我沉睡了太久的缘故，现在看起来似乎另有原因？说吧，如果你对本神能够有所帮助，本神不介意送你离开这里。” 在半空中的成吉却目光灼灼的盯着伊森纳斯。 “当然，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个寄生虫在你的身上扎根吸血，窃取你的神力，它现在建立了一片花海，成为了一个国中之国。” 雷神怒不可遏，天地之灵成神本就不容易，现在还有一个小偷趁他重伤试图窃取他的神位？这如何能忍？ 当即，雷神咆哮着问道：“谁？是谁？说出它的名字！” “它的名字，叫漠诺力斯，就寄宿在你的神国晶壁上。” 不等雷神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声清脆的物品破裂的声音。 一股寒冰从半空中成吉的脚下四散开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两个呼吸之间，周围天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冰的结晶。 成吉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地面上半米之内干净无比的伊森纳斯，说道：“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居然超出了我的意料，这里居然是一个嵌套神国，而且看起来你似乎另有准备。那我也只能动用一些超出我自身能力的东西了。” 战斗，一触即发！ ps.还是11点以后12点以前更吧，第一次体会到工作呢... 见闻录 第二十二章 一触即发(二) 率先引爆战斗的不是对峙之中的伊森纳斯和成吉，而是被冰封在天空中的雷神。 雷神化成的那座冰雕，里面亮起了一点炽白的光芒，一道浅蓝色的光束穿透厚厚的冰层攻击向了天空中的成吉。 成吉立刻挥手在光束的来路上竖立起了几道冰墙，然而出乎伊森纳斯和成吉预料的是，光束在还没有碰到冰墙之前，已经在冰墙上融出了一个手指宽窄的坑洞，这三道冰墙连一个眨眼的功夫都没能争取到，甚至还浪费了宝贵的一秒钟。 伊森纳斯刚刚才见过这些冰墙的无双防御，无论是魔兽的身体冲击，亦或是雷鹰的能量攻击，都不能损伤其分毫，然而在这道光束面前，连触碰到它的机会都没有。 天空中的成吉见防御无效，立马转变了作战方式，先是给自己时间加速的法术，加快本体时间的流逝。时间加速的效果不是按照时间计算的，而是按照在法术生效期间，本体消耗的能量多寡来决定法术持续时间。 在不清楚攻击性质的情况下，成吉优先选择了躲闪，一次给自己施加了重力术，加速术，低级护盾和打在空中的魔法爆裂来推动自己向下坠落。 光束在成吉头顶一两米的地方飞了过去，就是这个距离，成吉的头发也有了些许扭曲。 成吉惊叹的鼓起了掌，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阳离子炮吗？听说这是以物质的湮灭为条件，产生极高的温度来杀伤敌人的法术，但是因为苛刻的发动条件和颇高的自杀概率，一般只有在外空间探索时候才有个位数的资深施法者使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亲眼看见。” 伊森纳斯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法术，但是并不妨碍他从成吉的话语里分辨出这是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法术，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如果不幸被击中的话… 伊森纳斯看了看身后被击中的大地，光束落点的十米范围内，电蛇狂涌，雷光仿佛一滩池水一样流淌在结晶化的坑洞里。 应该很省钱吧？ 跳过盖棺，抬棺，入土一系列过程，甚至就算想拉去火化，连后面收拾骨灰的步骤都免了。 成吉向伊森纳斯打了个招呼，说道：“怎么样，我们先一起解决这个危险的家伙如何？你也看到我的头发了，这家伙的攻击不说蹭到，哪怕是从旁边掠过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们之间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延后解决。” 伊森纳斯念头一动，发现这个法师虽然知识渊博，但是在智商方面却不是十分值得称道。如果是他自己根据这些信息猜测，早就猜出了自己的后备手段，没想到这个法师只不过是察觉出自己留有后手而已。 伊森纳斯的心思顿时又活泛了起来，答应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你得先如实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目的。” “好。”成吉也是干脆利落，丝毫没有耽搁时间的意思。 “在几十年前，工匠镇发生了一起被巨龙袭击的事件，但是工匠镇地处偏远，加上有心势力清除痕迹，这一战的详细经过不得而知，但是这个神灵似乎因为神国离得发生战斗的地点太近了一点，受到了一些波及，所以他的神国有点破碎，但是他可能是唯一了解这件事的入口，所以我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和他和平交流？” “凡人和神明现在没有可以交流的，只有打一架才能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声音。” 成吉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对这件事再解释一番，没想到伊森纳斯只是点了点头，就略过此事了。 刚好成吉也没打算多解释，便问起了伊森纳斯。 “你有什么技能，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和我配合。” “我主要的攻击手段是剑，圣域能力是增加物理伤害，能一定量的破除对方的装备防护。” 很明显，伊森纳斯又撒谎了，虽然以他的能力，也可以做到他所说的一切技能，但是和他本身的能力远远不能想必。 成吉点了点头，说道：“好，没问题，我知道该怎么打了，这一战你是主攻手，我负责辅助你接近他，不知道这个雷神受到了什么伤势，但是他现在明显法术压制有余而行动力不足，我来抵消他的技能优势，你来近战重伤它！” 在二人交流的时候，雷神也解除了被寒冰束缚的“子民”，然而这道法术成吉以牺牲了一颗高水准的能量石为代价才发动，虽然损耗了能量石中大量的能量，但是也不是区区几只依赖神国力量的魔兽可以抵御，在寒冰接触到它们的一瞬间，法术就在抽走它们身体中的能量，就算解除了法术，救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堆冰冷的，一碰即碎的烂肉。 不同于人类自我选择的成神体系，自然神灵的信众对于他们来说既是朋友又是孩子，而不仅仅是赖以成神的工具，对于这些优秀的子民的损失，雷神无论从物质还是心理上，根本承受不了，在这一刻，一场释放怒火的战斗立刻升级为一场复仇！ 雷神的双手一合一开，一颗米粒大小的雷球就浮现在了他的掌心中间，而且随着他的双手距离拉开，雷球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上！别等了！难道等他放完大招你见识见识才肯动手？”成吉催促道。 “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一路上看到的第十好几个光球了，有点审美疲劳。” “遇到的都是他的神国一系的东西，技能相似是正常的，别废话了，快上。” 面对成吉接二连三的催促，伊森纳斯只好当起了前排。 冲锋的道路总是这么坎坷艰难，光束如雨一般从光球中落下，打的伊森纳斯步履维艰。 伊森纳斯喊道：“你的辅助呢！傻站着发呆我可没办法对付他！” 成吉紧盯着光束和伊森纳斯的落点，回应着喊道：“等一等！马上就好！你时刻注意自己脚底板！” 脚底板？ 伊森纳斯心中一动，顿时感觉到脚下有一些凹凸不平的花纹浮现，聪明如伊森纳斯立马明白了成吉的想法，脚下立马发力，借着鞋子与地面突然加大的摩擦，唰的一下窜出去好远，身后的落雷连成了一片打在了地上。 伊森纳斯起跳的角度也很诡异，不过略微弹起十多厘米便又落在了地上，按照正常的经验来说，这样的高速的起跳和小角度的落地，不但会损失大部分的动能，而且很容易让人在落地的一瞬间摔一个跟头。 这是伊森纳斯的失误吗？当然不可能。 在伊森纳斯落地的前一秒，一条光滑的冰路出现在了他的脚底下，这样一来，他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冰面上滑行过去，就好像一块石头在水面打了一个水漂，再次和水接触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块冲浪板，肆意的在海面上滑行。 这样一来，雷神的第二次攻击也落空了，伊森纳斯的身后土块混杂着冰块炸向了半空中，还有不少蒸腾而起的水汽打在了他的背后。 水？伊森纳斯心里微微一动，立马运用斗气融化了脚下些许冰面，又侧立着脚底板，让脚底板仅仅只有一条鞋边和冰面接触。 冰面有了水的加成，伊森纳斯在上面滑行的速度又上了一个档次，只是在身后再次留下了一串炸响的雷霆和乱飞的土块，还有雷神愤怒的吼叫。 成吉喜上眉梢：“可以啊，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种方法再加一次速，而且你滑冰的技巧看起来很不错啊。”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注意看这个雷神的动作，我感觉我现在很危险啊！” 伊森纳斯话音未落，几道淡蓝色的光束就打在了他面前十余米的地方，而且一路向两边延伸。 “小心！这些光束的落点处带着高温！不要试图穿过这些地方，我不确定那里的空气有几千度还是几万度！” 不用成吉提醒，伊森纳斯也看得出来这片仿佛透过火焰看到的波浪形空间有异样，立马脚下角度倾斜，向着周围滑去。 刚刚滑行了几步，伊森纳斯又听到背后有响声，扭头一看，身后也被雷神依法炮制，封住了道路，而且两片落雷有相互闭合的趋势，这是打算把伊森纳斯封锁在一个圈内。 滑冰前进速度虽快，但是却失去了灵活自如的转弯能力，然而如果转为跑步前进，那么雷神的攻击随后就能打到他，按照这个变相速度，他肯定没法再包围圈合拢之前冲出去。 成吉咬咬牙，大喊道：“我有一个方法！需要你再加一次速！” “好！” 伊森纳斯刚一答应，立马感觉到脚后跟处有一块岩石被冰顶了起来，立马借助这块岩石再次加速。他此时的速度如风如电如烟，脚下的摩擦力几乎为零，此时又加上了大力的一脚，伊森纳斯觉得这个速度略微有些超出他的神经反应的范围了。 而在场外的成吉，控制着冰道有了一个微妙的倾斜，让伊森纳斯的行动轨迹变成了一个圆环。 “喂！你在干什么！再这样转圈我就要吐了！” “马上就好！你再坚持一下！” 说罢，成吉两只手同时用力向上一抬，冰道立马开始螺旋向上，不断的攀高，试图离开这片包围圈的高度。 既然从地面不能突破，那就从天空着手！ 在这样视觉和听觉都有些支离破碎的离奇视角中，伊森纳斯的脑海里却冒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想法。 我这是…螺旋升天了？ 略过伊森纳斯奇怪的想法暂且不表，待到伊森纳斯飞出了温度异常空间的高度以后，成吉右手又是一挥，冰道立刻又改变了道路，道路尽头直指雷神！ “伸直你的剑！不要害怕！你马上就要成为弑神者了！” 成吉通过法术扩音，轻松的让自己的鼓励冲进了伊森纳斯的耳朵，伊森纳斯耳边仅是被空气刮碎的风声，难得听到一句通顺的话语，立马下意识照做。 就这样，伊森纳斯成为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人间大炮，砸向了雷神。 伊森纳斯速度根本不是肉眼能够捕捉了，雷神以只能通过冰路的来向勉勉强强放了一个防护罩。 突兀之间，伊森纳斯和这个雷光四射的防护罩撞在了一起。 两个蕴含着强大能量的东西撞击在了一起，结果就是防护罩破碎，伊森纳斯倒飞而回。 伊森纳斯目光闪动，在他和防护罩接触的时候，竭力调整自己的方向，让自己的轨迹是冲着成吉而去的。 成吉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数落伊森纳斯几句，突然看见伊森纳斯的剑尖指向了自己，顿时冷笑了起来，竖起了一道冰墙拦在了伊森纳斯的必经之路上。 他谅伊森纳斯在空中毫无借力之处，碰到了冰墙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 伊森纳斯也是冷冷一笑，他什么时候有过失手？ 在伊森纳斯即将碰到冰墙的那一刻，冰墙立马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刚刚好容纳伊森纳斯通过，这一刻他和成吉之间再无阻隔！ 成吉却并不惊讶，熟练的给自己释放了时间加速，在加速老三样的同时，甚至还有心情绅士的鼓鼓掌。 “你果然对你的能力有所隐瞒啊，但是...” 成吉话没说完，“噗”的一声轻响便在他身上响起。 “但是你没有想到我还有同伴！”伊森纳斯看着被一把长剑刺了个对穿的成吉，冷冷的说道。 从成吉正面透出的长剑剑身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正是李奥的随身佩剑！ 见闻录 第二十三章 一触即发(三) 看着自己肚子上被破开一个大洞，成吉却丝毫不显慌乱，反手拔出了这把长剑，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这把剑…是那把名叫‘界限抹除’的弑神之剑吧，听闻它兼具斩断所有钢铁的锋锐和破除一切能量层的特性，因此拥有了刺穿所有结界的能力，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在几十年前失踪以后，现在是落在了你朋友手里吗？哦…甚至还认他做了主人？” 成吉手里的长剑不断颤抖着发出剑鸣，猛烈的挣脱了他的手掌，向着成吉身后飞去。 尽管肚子上鲜血四溢，成吉还是一副悠闲的模样，目光跟随着长剑一路看到了藏在一颗树后的李奥。 在雷神苏醒后，神国的面貌迅速向着本来的面貌恢复，以至于成吉虽然占据了天空的优势，但是依旧没有发现李奥的踪迹，这才被偷袭了个正着。 李奥出手的时机也卡的极好，恰恰是成吉接住伊森纳斯一波出其不意的攻击，心理最为放松的时候。 然而伊森纳斯皱眉看着成吉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看来普通人的身体构造上得来的经验在你身上并不适用。” 成吉毫不在意的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说道：“确实如此，魔法师对于身体的需求极小，甚至有极端的法师会塑造一幅元素化的躯体来承载魔力，对我们来说，只有精神才有万古长存的可能。” 说完，成吉勾动手指，立刻就有冰块飞向他的伤口，渐渐地和他的身躯融为一体，几个呼吸以后，只有衣服上的一个大洞还能证明李奥的那一剑是有效的。 “冰霜元素之躯？” “当然。” 成吉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件事情。 “既然你问完了问题，那么该轮到我问几个了吧。” “当然，不过回不回答就不一定了。” 成吉点了点太阳穴，回忆着说道：“你刚刚，提到了一个叫漠诺力斯的家伙吧？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应该就是连接我们几个人的转接点了，你故意向我和雷神透露这个情报，就是为了将你同伴的事件也连接进来。连这个规则都了解了，你对这片空间的认知并不如你所说的那么浅薄啊。” “纵然你聪明绝顶，但是还是要吃情报不足的亏，既然这里是雷神的神国，那么只要知道了这个寄生者，他很快就能找到这个家伙，把他杀了或者驱赶出去。如果他是你们的朋友的话，你们这样莽撞的举动很可能就害了他，但是如果是你们的敌人，那就恰恰相反，你们今后少了一个需要担忧的敌人。” 一旁的李奥听的莫名其妙，连忙拉住了伊森纳斯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这怎么就和漠诺力斯扯上关系了？” 伊森纳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应该动动脑子想一想，事实全部都摆在你的面前了，你都不愿意拼个拼图吗？” 李奥仍然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有些恼怒的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啊，我到底该拼什么拼图啊，就算让别人拼拼图，也要给别人一个预览图啊！” “这片神国的空间规则。” “什么空…”说道一半，李奥突然愣住了，从以意外的方式掉入神国开始，到路上的水滴，还有敌人奇怪的知道漠诺力斯，再到他们突然看到了这一大片地形。这一片的事情闪电一般的串了起来，李奥虽然不如伊森纳斯那般以一推十，但也是少有的聪明人，经这一句话提醒，立马恍然大悟。 “这是一个唯心的世界？” “是的。” “所以现在漠诺力斯可能有危险？” “没错。” “那你现在又什么好办法？” “打倒这两个家伙。” “没了？” “没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方法。 李奥不由得呲了呲嘴角。 刚刚战斗的精华部分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无论是眼前的这个极端的拥有元素之躯的法师，还是天上那个还在呲里哇啦蹦出电弧的雷神，他和伊森纳斯以二对一抖不见得能取胜，还要打两个？ 伊森纳斯看出了李奥在担心什么，说道：“我们不是要打2对2，我们现在进行的战斗是2对1对1。” 伊森纳斯话音刚落，李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雷神和这个法师不是铁板一块，但是他和伊森纳斯却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他打算以挑拨离间这样的方式来消耗两个敌人，同时保存自己方的实力。 一旁的成吉礼貌的等了一会，这才问道：“怎么样？商量好救出你们那个朋友的方法了吗？” “谁…呃。” 伊森纳斯眼疾手快的止住了李奥的发问，接过了话题。 “没错，我们现在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你联手，趁着雷神还在虚弱状态，无论是封印也好，还是直接杀了他也罢，只要能制止他找到我们的朋友就好。” 成吉优雅的一笑，答应道：“没问题，那由你们俩来做主攻手和副攻手好了，我依旧来抵消雷神的神术和辅助你们进攻。” 李奥和伊森纳斯对视一眼，点点头，走到了前面。 李奥低声说道：“多亏这个法师愚蠢又自大，盲目的猜测我们的行为。” 伊森纳斯不置可否，反而提醒道：“小心，这个法师不太对劲。” “因为他没提分赃的事情吗？” “没错。” 半空中的雷神，刚刚因为仓促防御而四溢而出的电流这才缓缓地收拢到身体里，看着眼前又多出来的一个进攻者，恨得牙根痒痒。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哪轮得到这么两个圣域的小虫子在他眼前蹦跶？这两个小虫子甚至连进入他的神国的机会都不会有。 现在外有强敌，内有一个叫漠诺力斯的吸血鬼，甚至他刚刚聚拢的选民在那个法师的一道法术之下也遭遇了全灭，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神力的补充来源。 这让他的实力全方位的大幅度下降，无论是神力的凝实程度，还是神力的补充问题，都是麻烦。前者影响了他的爆发能力和神术威力，后者影响了他的战斗时间。 而且眼前这几个人还相当棘手，尤其是那个法师，施法又快又频繁，只要几个手势就有威力强大，功效奇特的冰霜法术展现出来，偏偏他还躲在老后面。 雷神心里暗暗发愁，难道刚刚苏醒就要再被打回沉睡吗？甚至是陨落？而他甚至连自己心中挂念的那个身影都来不看第二眼… 虽然有些走神，但是雷神的动作却不慢，现在他能释放的神术有限，所以他也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起手一道瞬发的风暴链接笼罩了前排，电流的磁力将李奥和伊森纳斯“绑”在了一起，优先限制了两名近战的行动力。 李奥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和伊森纳斯背靠背贴在了一起，嫌弃的说道：“幸好这里只有四个人能看到，其中有两个人待会就是两个死人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有人知道，懂吗？” 说罢，李奥还用力扭了扭屁股，期望能找到一个不那么引起人不适的地方贴在一起，比如，坐在伊森纳斯的头上。 伊森纳斯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说道：“你不觉得现在这样乱扭屁股看起来更奇怪吗？” “嘎？” 远处的成吉试图控制着冰块生长在李奥和伊森纳斯的身体空隙中，期望这样的方式能将他们俩挤开。 然而天空的雷神可不会这样干看着，伸手在周围空间摸了一圈，立马就有一圈一圈的电流环绕在他周围。 成吉分神打了一道冰枪上去，只见一小部分分散的光环突然鱼群汇聚一般拢成了一小面光盾，正正的对着这道冰枪，将它烧成了一道水汽。 “先是限制了我们的行动，然后又施加了远程防护，那么他要蓄力扔个大了吧？”李奥猜测到。 “你猜猜是扔给谁的？” “八成是那个法师。” 果然，雷神的手上汇聚起了一股庞大的电流，方向直指威胁最大的后排。 “我们用不用救他？如果他死的太快了我们也很难打。”李奥担忧的问着伊森纳斯。 “不用，不要小看这个法师，他和欧莫尼可不一样。” 然而伊森纳斯话音未落，两人的虹膜上就留下了一道雷霆的残影。正是一道真正的雷霆打在了成吉的身上！ 平时看到的光束攻击无非是高度聚合的能量体，在不同的构建方式下呈现了不同的规则，例如阳电离子炮，但是飞行速度还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然而这一道是实实在在的雷霆，是雷神动用了自身雷神的神职权柄，操控了一道自然之雷，不但威力奇大，附带高温，，而且速度更是快到等同光速的无法超越，可以说一旦被锁定，这道神术就不可躲避。 李奥和伊森纳斯双双转过头去，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那一道突兀又令人难忘的雷霆，在一片白色的恍惚中，他们看到成吉的大半个身子都化为了虚无，伤口处因为附带的高温，甚至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大脑勉勉强强的连着一个胳膊。 李奥大喜过望，可惜不等他叫出一个好字，他忽然脸色大变，立马就往佩剑中注入能量，让它拥有了抹消能量的作用，一剑斩断了磁力的链接。 李奥看到了半空中雷神的手里又亮起了神术的光芒，然而这次指向的方向正是他来时的路，在那里正藏着… “娜娜！” 李奥目眦欲裂，来时他为了避免娜娜受到战斗的波及，便将她藏在了树林里，没想到雷神却向她出手了！ 这倒也合理，这片神国都是他的领地，察觉领地里多出来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雷神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十分弱小，但是也不敢拖大，趁着大家分神的时候又是一道神术攻向了娜娜所在的位置。 李奥嘶吼着冲向了娜娜的位置，此时成吉自顾不暇，伊森纳斯又不是速度类的，唯一有可能救下来娜娜的只有他自己！ 快一点！再快一点！ 焦急之间，李奥心里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和专一，以至于他感受到了身体里从未感觉到的一些东西。 比如一颗树果。 这是...李奥心里念头一闪，立马认出了这颗树果。 漠诺力斯？是你吗漠诺力斯？帮帮我！ 似乎是听到了李奥的请求，树果融化了一小部分，渗入了李奥的身体。 李奥立马感觉到一点清凉的东西在他体内扩散开来，一直往身体表面扩散而去，直到触碰到他的肌肤，他突然感觉到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 他立马感觉到眼前一黑，那种从漠诺力斯的空间离开的感觉再一次浮现了出来，他身后的空间浮现了一股水流一样的波纹。下一个瞬间，李奥立马出现在了娜娜身前，不等娜娜发问，李奥便不管不顾的将所有斗气都注入到“界限抹除”之中。 伴随着一声怒喝，“界限抹除”就被李奥投向空中，和这道雷霆碰撞爆炸。 在另一边，伊森纳斯知道自己对于娜娜那边的情况没法提供帮助，便深吸一口气冲着成吉而去，打算补刀了这个法师。 成吉的身下缓缓的有冰霜聚拢过来，试图修复他的身体，然而刚刚那道雷霆附带的诸多负面效果不停的在抵消伤口处汇聚的能量，看到伊森纳斯往这边过来，成吉只得挥挥手，发射了一排冰锥过去。 在知道伊森纳斯拥有控制物体的能力以后，用阻拦的方法困住他是不可能达成的，因此他也改变了方法，试图用物体携带的动能来突破伊森纳斯的能力。 成吉的想法虽好，但是他的运气可着实不怎么样，他的法术才刚刚起了个头，整个人剩下的身躯就爆碎成一滩碎冰。 “还没有死吗？那么再来一次，” 毫无征兆的，成吉空中仅剩的小半张脸再次化为一团齑粉！ 直到这时，空气被突破音障以后爆炸的声响才传到这里，站在伊森纳斯面前的。 正是恩特！ 见闻录 第二十四章 神国终末 “抱歉，我来迟了。” 伊森纳斯小心的面对着地上的碎屑，问道：“老莫和小保罗和你在一起吗？” “是的。“恩特点点头。”他们还在后面，我看到这边情况有异，先一步赶来了。李奥和娜娜呢？” “在刚刚爆炸的地方，李奥去救娜娜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事。”伊森纳斯回想起刚刚瞥见的情况，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李奥好像获得了一个了不得的能力。” 再一次扫视了一眼地面的灰烬，伊森纳斯觉得这个法师应当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便对恩特说道：“你在这等等老莫他们，我去看看李奥他们俩。” 然而伊森纳斯刚刚走出去两步，恩特突然大喝道：“是谁！不要躲躲藏藏的！” 伊森纳斯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成吉尸体的灰烬之上，漂浮着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身影。 “对于法师来说，只有精神才有万古长存的可能” 伊森纳斯立时想起了成吉对他说过的话，看来这就是成吉的精神体了。 这么夸张的吗，伊森纳斯暗自咋舌，即使失去了物质载体，仅凭精神能量就能具显出一具能够被肉眼所见的精神体？ 伊森纳斯警惕的看着成吉残余的精神体，问起了恩特。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不是我。”恩特顿了顿“是阿兰朵告诉我的。” “阿兰朵？” “阿兰朵？” 两道疑惑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不过两人的疑问点却有不同，成吉奇怪于阿兰朵是谁，而伊森纳斯则是好奇这个骑士一直宣称的阿兰朵的存在方式。 最开始他以为阿兰朵是一个幽灵或者鬼魂，但是欧莫尼的法术也不能检测到阿兰朵的存在，然后他又以为阿兰朵是某种精神能量，但是从成吉的反应来看，似乎也对不上号。 总不能是传说中的替身那样的东西吧，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相互看见替身? 伊森纳斯一度想要将阿兰朵归为恩特的异想，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阿兰朵偏偏是一个独立于恩特存在的，感官健全的生命体，甚至能向他发出危险预警。 伊森纳斯和恩特都好奇不已，一个是擅长推理分析的能人，一个是探索世界奥秘的博学法师，却偏偏对这样一个东西无法窥探她一丝一毫的秘密。 现在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珍贵，没有留给成吉细想的时间，他只好摇摇头。 “本来想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那把‘界限消除’拿来研究研究，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算了。” “我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已经看到了，作为一个法师，从这么一个情绪起伏，力量残缺的弱小神灵内心中得到一点信息并不过分吧。” “除了我想要知道的意外，我还多探查到了一点其他有意思的信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作为一个绅士，这个消息我还是决定免费赠送给你。” “这个雷神已经超过了再次进入沉睡的节点了。” “你的伙伴们一个比一个危险，现在实在不适合和你们静下心聊聊天。拜拜咯，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成吉的身影再次变得透明，消隐在了虚空之中。 伊森纳斯和恩特面面相觑。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恩特问道。 “嗯…这个…”伊森纳斯仔细回想了一遍和这个瘦高法师遭遇的经过，虽然他确实有利用自己的心思，但是似乎并没有对他做出过激的举动，迟疑之间，伊森纳斯最终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们和这个法师之间确实可能有什么误会。” 不得不说，恩特确实是一个强大且可靠的队友，因此在看到伊森纳斯在战斗之中后，立马就果断的给出了一击。 恩特的一击何等威猛，单论力量可是不下于巨龙的存在，身体先于思维反应的后果，就是在不知不觉间充当了一回不分青红皂白的帮凶。 “好吧。”恩特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那他所说的‘已经超过了再次进入沉睡的节点’是什么意思？” 伊森纳斯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言简意赅的讲述了这片空间的行动规则，和成吉的遭遇，以及和这片神国的主人交手的经过。 伊森纳斯一边讲，一边梳理事情的脉络，猜测道：“如果雷神在早期遭遇了一场大战，伤势严重到连神国都无法维系，因此不得不陷入沉睡来修复伤势，现在被这个法师强行唤醒，这很可能反而加重了他的伤势，这样苏醒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还不能再次进入沉睡，就会维持不住力量，甚至是生命？如果是这样，李奥那里就有危险了。” “为什么？”恩特好奇的问道。“既然这个雷神快死了，那李奥不是应该更安全了吗？” “回光返照。”伊森纳斯吐出了这四个字，默默看了一眼远处的森林，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希望李奥能用他新得到的能力坚持到我们到来。” 人在死亡的前一段时间，往往会精神百倍，从精神到肉体都无比亢奋，甚至能做出以前做不到的动作。 李奥现在就在承受回光返照的雷神的狂乱打击。 雷神头上顶着三个光球，轮流从中发射出阳电离子束，手上还有一团雷光闪耀不灭，赫然正是那一道眨眼之间击碎了成吉的身躯的规则神术。 李奥此时手上的佩剑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只能抱着娜娜左冲右突，偶尔一个闪烁，原地留下一圈波纹，人则带着娜娜闪烁到几十米外的地方。 仅仅一小会的功夫，李奥就搞明白了漠诺力斯赠送的那枚树果有什么功效了。作为一个能够重构空间的神物，他的果实天然就有帮助他人触摸和一定量利用空间规则的能力，树果里的能量和吃掉他的人体内的能量结合，从而使李奥的斗气带上了一丝丝空间性质，这才能和空间产生交互。 不过这种能力不是无限制的，每使用一次空间能力，树果就会根据消耗来缩小一点。 李奥不过用了几次空间移动，树果就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一。 李奥在心底叫苦的时候，雷神也在同样发愁。 在确认了自己伤势沉重到无法避免之后，雷神立马汇聚了神国内残余的所有能量，但是此时在生命的尽头，即使强打精神，这些能量还是止不住的向周围四散而去，而且大量消耗的能量还加快了能量散逸的速度。 偏偏眼前的这个人类还会使用空间系的技能，这导致他久攻不下。 更为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神格正在破碎。 这是支撑着他成神的这片空间不再推崇他的迹象。 难道连没有自我意识的大自然也会见风使舵吗？雷神不禁苦笑。 他叹息一声，放弃了继续运用雷霆攻击的动作。 李奥见他停止了攻击，立马蹲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这样锁定必中的高威力技能下，动作一刻也不能停只是最基本的，行动的规律也不能让敌人猜透以进行预判，这就要求李奥不但要体力充沛，反应迅速，还要思维灵活敏捷，再加上空间移动虽然有漠诺力斯的果实相助，但是对于自身斗气的消耗仍然是个考验。 此时李奥的斗气储备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漏水一样的降到了五分之一的危险水平。 雷神出神的望着神国的天空，完全没有一点暴躁的样子。 这时伊森纳斯和恩特也都赶了过来。 恩特问道：“他‘回光返照’结束了？” 李奥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他突然就停止了攻击。” “不，他还有技能，你们看！”伊森纳斯指着雷神说道。 雷神左手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然后用手握住它，围绕着圆圈抚摸了一遍。 顿时，一个水球在空中显现。 “怎么回事，他不是雷神吗？”李奥惊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伊森纳斯没好气的回复到：“你难道就不能动动自己的脑袋好好想想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伊森纳斯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片神国虽然是雷的世界，但是在冬妮娅瀑布带里却没有一片雷霆，唯一能和雷霆沾上边的只有冬妮娅主瀑布那如雷霆奔走一般的巨响。 周围的生灵可能感其神秘庄严，膜拜于这道昼夜不绝的雷霆，将一切有关于雷霆的幻想赋予他，这才有了这位雷神。 但是没有雷就是没有雷，虽然他拥有雷霆的神格，但是他的本质应该是瀑布之神才对，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他又操控水的能力了。 只是冬妮娅的余音便能成就一个自然神的神格，那么代表他的本体的神灵呢？那该有多么强大？ 在伊森纳斯思考的时候，空中的水球又有了变化。 水球下方开了一个洞，一道水流源源不绝的从这里流出。奇怪的是，一颗米粒大小的水珠，在下落的过程中越来越大，等到落到地上时，已经化为了一条流动的河流，成千上万的河流从大地上向四面八方流去。 雷神，不，应该叫他冬妮娅瀑布之神才对。 他在虚空中悠然而坐。 “我已经感觉到我的大限到了。遗憾的是我没法再守护墨提斯了。” 瀑布之神神色之间带着一点回忆。 “墨提斯？” 三个人好奇的问道，神明之间的八卦，谁不好奇呢？ “对”瀑布之神笑了笑。“她是智慧女神，不同于我这样的山野小神，她可是正经的有神名的强大神明。” “你们进入了我神国的范围，就很可能唤醒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智慧女神势单力薄，可没法对付两种敌人。本来打算快点解决了你们这些麻烦，然后过去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没想到生命耗尽也没能前进半步。” 说话之间，水球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水已经没过了三人的膝盖。 “这一招叫无尽之海，是我听闻智慧女神讲述神王创造第一个神国的故事所想出来的招式。” “希望你们能闯过去，因为这意味着你们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影响这场神战的最后一点尾巴，无论是怎样的变数，都不会让智慧女神的处境更糟了。” 瀑布之神长叹一声，身体逐渐变为透明的水流。 “再见了，我的墨提斯。” 见闻录 第二十五章 顺着歌声 水面渐渐的没过了李奥的胸口，在水的压力下，李奥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艰难的走到了娜娜身边，一把抱起了她。 “老莫和小保罗呢？”李奥问起了恩特。 “应该就在我们附近，他们比我慢了十分钟的路程。” “那我们先往出口去，水面上涨的话，一会应该很容易就发现他们俩。伊森纳斯给你讲过这片世界的行动规则了吗？” “都说过了。” “等等，我们先去那片树林那。”伊森纳斯阻止到。“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弄几块浮木当成独木舟会轻松一些。” 李奥从善如流。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再次出乎伊森纳斯的预料。 他们确实弄下来了几块树木当成了载具，在几人强大的实力和神兵利器前，这几颗树木哪怕是神力凝聚，也经不住几下蹂躏。 但是让他们为难的是不是这些树木太过坚固，而是这些树木太过“脆弱”。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脆弱，而是这些树木在海水中不断地溶解，变成了一缕缕的白色雾气漂浮上了天空。 伊森纳斯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这些树木都是这片神国的主人凭借意念所创造的，在失去了意志的约束，它们当然会变回原始神力的形态。” “往前游吧，在这里叹气也没有用，注意看看周围水面有没有老莫他们的身影。”李奥调整了一下娜娜的位置，让她整个人趴在了自己的背上，这才带着大家往前游去。 水面越升越高，李奥已经看不清楚水面下的陆地了，周围神国崩解化作的神力雾气也越加浓厚，渐渐的，李奥他们失去了视野信息。 “停一停，别动。”伊森纳斯突然喊道。 “怎么了？”李奥停下来问道。 “你看看自己身边的水流。” 李奥依言打量着自己周身的水面。 一停下来李奥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来说，这片神国中只有瀑布之神放出的那个水球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散出水流，这片神国哪怕再大，它也只是一片封闭的，水流的流动趋势应该向着四周扩散。 但是现在水流却是旋涡一样的向着中间某一点流动。 李奥愕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神国的整体结构开始崩塌了，这个旋涡的中心点应该就是崩塌的核心位置。”伊森纳斯冷静的说道。 “另外，虽然没有参考物，但是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们一个猜测，我们有比较小的概率是在原地一步都未前行，有较大的概率我们现在正在被拉扯向这个崩塌的地点去。”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构建了前进的道路，但是并没有在这条道路上前进。 “如果我们靠近了崩塌点会怎么样？像房屋倒塌那样吗？”这次是恩特好奇的发问。 “空间崩碎…你说呢？”伊森纳斯斜了一眼恩特。 就是必死无疑咯？ 以恩特现在的力量，距离打碎空间还有遥远的看不到尽头的一段路，更不用说卷入这样远超他力量层次的事件里了。 在看似平静的大海下，被它拖着淹没在旋涡里，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 瀑布之神的雷霆神术虽然凶猛狂暴，却远不如宽广无边的大海容易让人丧失斗志。 李奥愤怒的在水里踹了一脚。 “你再怎么攻击这片水域也没有作用的。”伊森纳斯揉了揉脑袋，分析起来。 “我们现在面临的危险有两个，第一，如果我们任由这个旋涡将我们带走，很可能会陷入空间崩碎的危险。第二，水里不比陆地，我们哪怕只是漂浮在水面上也是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我们能坚持多久？尤其是你，李奥，你还背着娜娜，如果不想体力耗尽带着她一起沉入海底，就少做一点没有意义的动作。还是说你想抛弃娜娜？” 李奥沉默了下来，感受着背后娜娜逐渐降低的体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问题还要加上娜娜，水里的温度对她来说太低了，在失去体力之前，她很可能先一步冻死在这里。”李奥紧紧盯着伊森纳斯。“既然你想到了这些不利的条件，那么肯定也能想到破解的办法对不对？” “不。”伊森纳斯摇摇头。 “不？不是什么意思！”李奥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和焦躁的情绪又涌了上来。“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娜娜在我眼前死去？”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面对和娜娜有关的问题时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冷静，但是你应该明白，焦躁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毫无用处。”伊森纳斯依旧冷静的回答着李奥。 恩特靠了过来，拍了拍李奥的肩膀，宽慰道：“我们不会有事的，伊森纳斯既然开口，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好。来，先把娜娜交给我，我的圣光气对普通人有一定的增益和治疗效果。” 李奥咬了咬牙，把背后的娜娜交给了恩特，摸了摸娜娜的额头和冰凉的四肢，对伊森纳斯说道：“是我太急躁了...那么，接下来的队伍指挥还是交给你吧。” 伊森纳斯点点头，又接着开始分析。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我们四个人的能力对于当前的局势都没有帮助，所以破局点不在我们身上。” “记得那个瘦高的法师消失的情况吗？他看起来是另有方法离开这片空间，而不必特意经由传送门折返，虽然老莫实战能力不行，但是奇奇怪怪的本事还是挺不错的，如果我们还有希望的话，生机就在他身上。” “在没法确定前进的方向的情况下，胡乱游动反而是对已知情况的干扰，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主动出击，逆着水流去寻找老莫。” “如果不能破力，那不如，借力打力，顺水推舟。” “这些水流既然是旋涡的流动方式，那么只要我们让水流带着我们前进，在旋涡的中心附近我们肯定可以碰到老莫。” “但是你刚刚还说过旋涡的中间会有危险的？既然是旋涡，那么越靠近中心，它的吸力就越大吧？”李奥抓住了伊森纳斯刚刚说过的话。 “没错…”伊森纳斯默默的将手覆盖在了水面上。“所以这就是一场交给命运的赌注，如果我们能在被旋涡拉扯到无法挣脱之前凑巧碰到老莫他们，那么我们还有救，如果碰不到，那我们只能尽力向前游去，祈祷在没有指引并且被干扰的情况下恰巧能撞见空间传送门吧。” “更加糟糕的是，这样浓重的雾气大大限制了我们的视野，这样我们瞎碰的几率又少了不少。” “而且我们还要祈祷老莫和我想到了一起。” 伊森纳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感慨起来。 果然，在未知的世界冒险，最重要的不是个人实力吗，还是知识和特殊能力更加重要一些，或者说运气？ 确定了这个看似混吃等死，实则冒险求生的方案以后，众人也都选择了更加轻松的方式停留在了水面上以求节省体力。 雾气已经浓重到看不清楚天空的银白光芒了，众人的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 恩特忍不住提议否决这个方案，他这种习惯了依靠自身力量的战士对于这样缥缈的赌博行为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操控圣域能力托举起了一片水面，示意恩特将娜娜放在上面，说道：“你们仔细听。” 恩特侧耳细听，迟疑着说道：“好像有水流的声音？” 这话说出来连恩特自己都有些奇怪，他们不就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水里吗？ 但是陡然他就反应过来了。 “我们在旋涡中心附近了？”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没错，所以说这个时候放弃这个方案是很不划算的。” 水流的响声愈发清晰，周围的雾气也渐渐地有了变化，已经能透过雾气看到天空中灰蒙蒙的光亮了。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意味着和欧莫尼碰见的概率大大增加了，但是也让他们看到了未来他们即将遭遇的危险。 一个横跨几十米的巨大的旋涡展露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和这个旋涡相比，好像餐桌上的一粒面包屑一般渺小。水流向着旋涡中间的巨大空洞填去，然而无论多少水流下去，漆黑的空洞都没有一丝变化，空气中的一缕缕原始神力也被这个旋涡吸引着拉扯进了这个漆黑的洞口。 李奥咽了一口口水，他完全能想象出来被这个黑洞“吃”下去的样子，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可以逃脱。 在众人紧张的看着自己距离这个择人而噬的旋涡越来越近，并且不停的四处张望的时候，娜娜突然扬起了头。 伊森纳斯首先注意到了，赶紧问道：“怎么了？你有发现什么吗？” 娜娜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唱歌的声音。” 唱歌?难道这里还有海妖？ “是男声女声？唱的是什么？”伊森纳斯赶忙再次问道。 “是一个女声，她的声音听起来好轻灵悠扬啊…” 这时，大家也都听到了这道歌声。 “山岗中的那个夏天，水汽朦胧的景象依稀可见。” “我们从未停止前行，用脚步丈量这个世界。” “ura唱的《monody》！”李奥脸色一喜。“看来不是海妖，是老莫吗！” 伊森纳斯反应就直接多了，他把手盖在嘴唇上，打了几个响亮的呼哨，试图引起欧莫尼的注意。 李奥和恩特反应过来，也跟着伊森纳斯吼了起来。 “这里！老莫！我们在这里！” 不大一会，众人就看到一条淡蓝色微光闪烁的简易船只向着他们驶来。 欧莫尼正笑呵呵的坐在船上，小保罗在船尾控制着船只前进的方向。 “太好了，你们的想法果然和我一样。”欧莫尼一个接一个的把大家拉上了船。“我还在担心要是找不到你们我可该怎么出去。” 伊森纳斯一楞，随即反应过来，因为见到了那个法师轻而易举的脱离了这片空间，所以他先入为主的认定欧莫尼也可以随意离开这里，没想到欧莫尼虽然没有累死在水里的担忧，但是也没有出去的办法。 这样来说，两边都是相互需求，做出同一选择的概率也就大得多。 他们相遇也不是太过运气的事情。 众人好奇的摸摸看看这艘简易的小船，船只虽小，但是罗盘，转向舵，风帆一应俱全。李奥敲了敲半透明的船体，问道：“这艘船你从哪弄来的？你空间里还能放这么大的东西吗？” “这可不是我自带的。”欧莫尼解释道。“我用一点小法术固定住了即将消散的树木，用了一张速成图纸造出来的。” “速成图纸？”大家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一种一次性的图纸…里面记录了某件东西的具体制造步骤了流程，只要将相应的材料喂给这张图纸，它就可以自行制造出样品来。好用是好用，就是太贵了。”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果然，每一个施法者都是一个宝。 娜娜没有和大家一起围绕着观看这条漂亮的半透明的小船，反而是循着歌声找到了她的源头。 一个小小的人型玩偶。 她有着淡金色的头发，碧绿的大眼睛，抱着一把吉他坐在船舷上。 娜娜摸到了她小小的手。 “嘿！” 众人被娜娜这边的动静所吸引。 欧莫尼匆匆走过来，向小女孩道了个歉：“抱歉劳拉，这是我的新同伴，她的视力有些问题，得罪了。” 劳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娜娜，也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着娜娜和劳拉交流了起来，李奥拉过了欧莫尼小声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欧莫尼得意的一笑，炫耀了起来：“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看到劳拉旁边的小房子了吗？那里面住着五十五位歌手，他们都是我通过音乐里的情感共鸣模拟出来的歌手本人，只要你想听，他们随时可以给你原声演奏，有时候他们还会加入一些自己对于歌曲的新理解。” “这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李奥惊奇的打量起了这个奇特的魔法造物。 “好了，伙伴们，接下来我们该商量商量怎么出去了，起码不能掉进这个旋涡里。”欧莫尼拍了拍手，把众人聚集过来。 伊森纳斯率先回答道：“我来操控船前进的方向，我知道怎么出去，这艘船上的东西很齐全，不必担心迷失方向。” 小保罗听话的让出了操控方向的地方。 欧莫尼神色轻松了不少。 “那真是太好了，劳拉小姐，可以麻烦你再来一首吗？这次或许可以欢快点？” “当然。” 顿时，船只上又响起了劳拉清澈空灵，又暗含这振奋人心的力量的歌声。 船只再一次驶入了雾气之中。 有了欧莫尼在，意味着食物也有了着落，其余四人哪个不是饿了整整一天？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在轻松惬意中，船只周围的雾气再一次变得稀薄起来，头顶洒下来的光芒不再是银白色的雷光，而是真切的金黄灿烂、带着温度的阳光，两边亦有植被出现，船只似乎驶入了一条河流之中。 李奥疑惑的看着周围。 “我们，这就出来了？” ps.纪念我听到的第一首电音歌曲。 ps.非全职作家，更新我尽力。 见闻录 第二十六章 李奥的奇妙收入 欧莫尼同样疑惑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迟疑着说道：“应该出来了吧？” “肯定出来了。” 伊森纳斯指了指背后，天边的一片雨雾隐约可见。 “冬妮娅？我还以为我们需要进行传送什么的才能出来。”李奥惊讶的说道，冬妮娅大瀑布溅起的水花如雨如雾的壮观景象还历历在目，李奥自然不可能认不出来。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在往回走？” “不，我们已经是在往前走。” 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伊森纳斯，乖乖巧巧的等着他解答。 他们一路上来的时候都是逆着河流前进，不然也不至于徒步前行。现在开始顺着河流离开冬妮娅瀑布，怎么反而是向前前进？ 伊森纳斯横着举起了一根手指比了比水雾到地平线的距离。 “你们看到了吗，这里的水雾距离地面的高度比我们来时要近一些。” 李奥立刻恍然大悟。 恩特和欧莫尼也好像明白了过来，只有小保罗还在不停的追问。 李奥笑了笑，给小保罗解释起来。 “冬妮娅瀑布是有落势差的，水雾溅起来的高度是固定的，当我们在较低的地方看雨雾，因为没有冬妮娅瀑布的遮挡，所以看到的雨雾会相对高一些。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冬妮娅瀑布，站在了他的上面，一部分水雾被冬妮娅自身所遮挡，所以看到的雨雾会矮一些。小保罗，你还需要多多思考啊。” 小保罗也转过弯来了，看向伊森纳斯的目光更加崇拜了一些。 伊森纳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后，反而更加皱紧眉头。 李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嗨，想什么呢，我们现在该看看下一站去哪了。” 伊森纳斯抬头看了一眼李奥。 “我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啥事？” “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行，你得说出来，你眼里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们眼里可能就是天大的麻烦。”李奥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伊森纳斯。 “真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伊森纳斯一脸无奈。“我只是在好奇这片雨雾为什么会溅起来这么高，这不合常理。你们小时候都玩过弹珠吧？一颗弹珠从空中自然的落在地上，还能弹回原来的高度吗？不能吧？所以为什么冬妮娅从空中自然落下反而会弹起超过他自身的高度呢？” 李奥认真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还有这片河床，你注意他的走向了吗？它是往高处走的。但是水流却不是顺应重力往冬妮娅瀑布方向流去，而是逆着河床向远方奔腾，这也是你们一开始认错了方向的原因。” 李奥挠了挠头，这些确实有些反常，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伊森纳斯回头看了一眼辽阔的冬妮娅大瀑布带，摇了摇头对李奥说道：“这片瀑布里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呢，虚空之雷的传说所掩盖的神国可能只是这里的一小部分谜题。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来这里。” 李奥同样回头看了一眼冬妮娅，心里却在琢磨伊森纳斯的话语。 “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如果对这片地区的秘密还感兴趣的话，大可提出建议重返这里探险，但是什么是以后还有机会？ 你，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吗，伊森纳斯？ 李奥盯着伊森纳斯的背影，默默的思考着。 然而不等他思考出什么结果，伊森纳斯已经站在了航海桌前招呼他了。 “快来，李奥，早点解决路线问题我们早早休息。” 李奥回过神来，一边掏出地图一边走了过去。 “按照目测来说，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李奥在地图上一片比较空白的地方画了个叉，正是在冬妮娅的北边不远。 “来到这里的冒险者很少，所以地图残缺不全的…我们继续往北走，就是方圆之湖，据说这个湖泊在雨水充沛的季节是方形湖面，遇上了旱季水位下降，就变成了圆湖，这是他名字的由来。今年是个雨季，我们看到的应当是方湖。在它旁边，据说这几年兴建了一个小镇，我们可以在那里补给休息一下，然后穿过方圆之湖，到达工匠镇。” “嗯…地图上标注这条小镇有一条向南流动的河流，很大概率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河流。”伊森纳斯凑过来比对了一下地图，在地图上加了一道线。 “八成就是了。”李奥点点头。“那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休息一会，然后到这个小镇里吃点东西，顺便把一路冒险的东西换成点金币。” 娜娜算了算时间，说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吧？好像应该结清第一次冒险基础报酬了。” “那正好，手上有点闲钱可以去逛逛看看。” “怎么样，小保罗，4个金币，这可是一个正常的五口之家半年的花费。”李奥笑着问起小保罗。 “我还没什么想要的…或许应该把它们存起来。” 小保罗童年很是不顺利，因此得到了财富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应对不时之需。 李奥搂住小保罗的肩膀，怂恿道：“嘿，这样的冒险可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或许应该试试来点酒，在找几个和你差不多大小的漂亮的小姑娘…” “啪”。 这是娜娜毫不留情干脆利落的敲在了李奥的脑袋上。 “不许教坏小孩子，还有，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众人说说笑笑间，一两百公里的距离转瞬即至，不一会就抵达了方圆之湖旁边的小镇。 河流在到达小镇的时候开始变得窄小起来，勉勉强强能容纳两艘小船并排通过而已，河流笔直的穿过了这个小镇。。 一个村民远远地看到了这艘微光闪烁的小船以后，惊奇的靠了过来。 “嘿！那边船上的，你们是从高脚猴之森穿过来的吗！” 欧莫尼停下了船只，大声回答道：“没错！我们正是从森林深处穿行出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青湖镇！你们可真了不起！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从这片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不过你们得把船停在这里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预留让船只从这里进入镇子的河道。”村民摊摊手。 “那可太糟糕了。”小保罗小声嘟囔着，看得出来，他很是喜欢这艘有些梦幻和漂亮的小船。 众人步行进入了小镇，首先找到了这里的铁匠铺。 虽然珍惜的材料不算太多，但是普通魔兽的材料倒是不少。虽然李奥等人的眼界颇高，但是这些材料在大众眼中仍然称得上一句稀有。 从那只雷鹰的老巢里搜刮出来的东西最值钱，卖出了一千金币的高价。连带着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和这堆珍惜物品混在一起，也提高了不少身价，也凑整卖出了二百个金币。 这些东西卖完后，伊森纳斯又掏出了几根尾羽和几颗狼牙。 “这些东西你认得出来吗？” 铁匠接过了材料，凑上去辨认。 “这个是银背狼的牙齿，这个是雷鹰的尾羽，哦，魔力封存的很完整，很难得，如果能用它们打造几支破魔箭…” “好，那就交给你打造。” 伊森纳斯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说：“这几支箭就给你用了。” 李奥也是面带笑容的鼓励道：“不要辜负了伊森纳斯的好意啊。” 一千多枚金币足足装满了一个牛皮口袋，想到接下来的分赃，众人都是兴奋不已。 然而。 “什么？”李奥怪叫一声。“我只有10枚金币？” 李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金币。 “我可是团长！团长只有10枚金币？” “没错，团长也只有10枚金币。”娜娜肯定的点点头。 “不如恩特也就算了，为什么小保罗都有二十多枚金币？”李奥不服气的指了指小保罗的桌子面前的一小堆金币，堆成了一小堆的金币，比他跟前的零零散散铺在桌面上的金币相比，居然也有了几分气势。 娜娜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按照我们的分配规则，单人狩猎需要上缴20%给团队，多人狩猎需要上缴40%，剩下的再进行各自出力分配。” “在初入冬妮娅瀑布的入口，恩特单独狩猎了一只狮鹫，这一部分的收入是归他所有的。虽然你中途有出手过，但是这属于你的自愿行为，不能分得报酬的。” “在后面的冒险中，出去狩猎日常食物的是恩特和伊森纳斯居多，在这段时间里你得到了两枚金币的报酬。” “在千流瀑布那里也是伊森纳斯单独出力击败了瀑布之灵，瀑布之灵凝聚的精核的报酬有90枚金币。” “在神国里，欧莫尼和小保罗狩猎了一只魔兽，除去上缴后，他们一起分得了50枚金币。” “伊森纳斯同样狩猎了两只危险的银背狼和雷鹰。” “在最后，虽然我们合力击杀了一个神灵，但是遗憾的是我们什么也没有收获。” “加上第一个月你固定所有的8枚金币，这10个金币不多不少刚刚好。” 娜娜一笔笔账算得清清楚楚，李奥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只是失魂落魄的摩挲着少少的几枚金币。 末了，娜娜还补充道：“另外，友情提醒你，你还欠我两次报酬以抵消从漠诺力斯那里得到的树果。” 李奥的脸色更加失魂落魄了。 半晌，李奥才充满希望的抬起了头，对娜娜说道：“既然我们第一次结算收入，那我们是不是该吃的好一点？” 娜娜想了想，点点头。 “当然没问题。” “那多点几瓶酒？既然是庆祝，那怎么少得了酒呢？” 娜娜点了点头，问起了大家。 “你们有谁要喝酒吗？” “酒精会让我的大脑变得迟缓，我少喝一点就好。” “在我的信仰里，饮酒是不被允许的。” “我？我是个老年人，我砸两口烟斗就够了。” 小保罗犹犹豫豫的刚想开口，娜娜就严厉的制止了他。 “你还没成年。” 娜娜在纸上写写画画，统计了起来。 “所以，最终只有你和伊森纳斯有喝酒的需求对吗？” 李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说了声“是” “那我们只要两瓶酒就够了。” “两瓶？”李奥叫了起来。 “没错，两瓶。”娜娜分毫不让，丝毫没有外表看起来柔弱的样子，不愧是大山里的女孩子。 “为什么？”李奥叫的有些委屈。 “这是公共资金，不可能随着你的喜好而迁就你，如果你想要喝更多，只能自己去买了。” 娜娜的话语中，自有无可辩驳的道理，李奥只好向后仰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道：“两瓶。”，“开胃都不够。”，“没有灵魂”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引导着大家把财务大臣的职务交给娜娜，或许交给那个抽烟的臭老头我们还能一起增加以下预算… 小保罗颇为同情的看着双眼无神仰望着天花板的李奥，而且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预感。 这可能只是李奥奇怪的贫穷的开始。 见闻录 第二十七章 青湖镇见闻 青湖镇虽然只建立了短短的二十余年，但是收益于作为工匠镇的门户，发展的并不逊色于一些男爵领的主城，甚至在舒适方面还有所超出。 在这里最常见的莫过于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开的各式各样的餐馆了。 在李奥的竭力推荐之下，众人选择了一家西边滨海国家的人开的餐馆。 “两份芥末香草烤羊排，一份红酒炖牛肉，一份普罗旺斯绘鸡肉，一人来一个烤苹果，洋葱圈，烤面包，再一份普罗旺斯鱼汤，鱼汤里撒两把辣椒。” 李奥熟练的点了一大堆食物，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再来两瓶白葡萄酒。” “你看起来对这家店很熟悉嘛。”欧莫尼笑着磕了磕烟斗。 李奥闻言，当即得意的介绍了起来。“这块男爵领的领主，治兵打仗虽然不在行，由他起头到普通士兵，吃饭和整理仪容的时间是投降时间的三倍，而投降的时间是打仗时间的三倍。但是他对于音乐，美食，美酒，歌剧，文学的鉴赏能力却是所有贵族里面最顶尖的，所以在他的治下，他的民众也致力于研究这些享乐的事物。” “看看这道别出心裁的普罗旺斯鱼汤，他们把鲈鱼去头去尾，虾也洗干剥净，菠菜去根，但是鱼骨和虾尾他们并不扔掉，用鱼骨虾壳，在加上洋葱洋芹和西红柿做汤底，加一点白酒，加点自己喜欢的调料，偶尔会有人和我一样加几块辣椒，这就是这道菜的灵魂，一碗火红热辣的普罗旺斯汤，最后他们只需要把鱼放进去，再加点盐，看着他们在鲜艳的锅里咕噜噜的翻滚就行了，植物的鲜香混杂着鱼骨和虾壳带着的深海的味道，还有白酒的辛辣，那可真是难以形容的鲜美。” 李奥尽极表现之能陶醉其中，挥舞着双手，仿佛自己正在厨房里挥舞着菜刀锅铲一般。 小保罗从小生长在极东的海边，何时听闻过极西国度的美食？李奥又描绘的绘声绘色，小保罗肚子不禁轻响了几下。 李奥听到响声，哈哈大笑的拍着小保罗的肩膀，说道：“这只是世界的一个角落里的美食，以后我们去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如果以后你年纪大了想要养老，那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快乐和美好总是短暂的，李奥的快乐便终止于娜娜一声幽幽的询问。 “你说的这个地方，他们做菜都喜欢加一些酒吗？” “那是当然，酒可是他们的灵魂，每五道菜里面，就有两道半的菜的做法是要用到酒的。” “所以你极力推荐这家餐馆就是为了酒？” “嘎？” 小保罗还记得刚刚李奥报出的菜单里还有一份红酒烧牛肉，这样的话… “以后我们轮流决定吃什么。”娜娜干脆利落的决定了下来。 伊森纳斯顺手补了一刀：“谋事不密，行事不谨。” 这句话是评论的某位历史人物，他在谋篡爵位的时候，因为行事不够周密，不但自己被杀身亡，还断送了那位爵爷数百年的家族气运，这会用在李奥身上也是恰好合适。 众人说笑玩闹，欧莫尼却拉住了一位上菜的小哥问道：“从这里能到工匠镇去，是吗？” 小哥停下了身形，礼貌的回答道：“当然。青湖镇的北边就是方圆之湖，从那里搭乘船只就能前往工匠镇了，不过。” 小哥顿了顿。 欧莫尼立马会意的塞了两枚银币到他的手里。 小哥这才继续开口。 “在上船前，他们要进行资格审查的，所有资格不够的人一律不允许上船。” “资格审查？”李奥好奇的问到。“什么资格审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审查，他们在审查什么？” 伊森纳斯拦住了李奥的话头，单单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资格审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哥想了想，回答道：“大约小镇刚刚建立的时候就有了。” “非常感谢。” 小哥弯腰鞠了一躬，这才倒退着离开。 李奥迫不及待的问起了伊森纳斯。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到工匠镇去吗？为什么不问问他都在审查些什么东西？” 伊森纳斯摇摇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凭借我和欧莫尼的能力，大部分针对行人的审查我们都能蒙混过去。我们真正需要弄清楚的是这里为什么要进行资格审查？” “那这和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你还记得工匠镇遇袭是什么时候吗？” “大约二十多年前？” “那这个小镇建立了多久？” “听说大约也是二十多年？” 说到这里，李奥突然皱眉。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资格审查和工匠镇遇袭有关系？” “准确的说，可能是因为工匠镇遇袭以后，这才设立了资格审查机制。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们还要到镇子上仔细查看一番才能下结论。” 因为李奥对于这两瓶白葡萄酒格外珍惜，只舍得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以至于众人对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这才从这家饭店出来。 太阳已经将要落山，众人不得不半摸着黑的在小镇里探查。 突然，李奥挺住了脚步，站在了一户看起来颇为豪华的院落前面。 “怎么了？”小保罗问道。 伊森纳斯也同样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这个院落。 “十五年？”李奥问着伊森纳斯。 “起码二十年。” “二十一年”这回却是恩特补充了起来。“我认识这种树，它每过两年就会在主干头部分出一个枝杈，这颗树的主干上有十根分支，但是最后一个分支距离主干顶端还有些距离，所以这棵最大的树有二十一年大了。” 小保罗向庭院里看去，宽敞的后院里零零散散的种下了五六颗奇形怪状的树木，它们从半人高的地方便开始分叉，看起来好像一个折了把的鸡毛掸子。 李奥点点头，说道：“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今晚不去找酒馆了，就在这户人家休息吧。” 李奥摇了摇门口的门铃，不大一会，就有一个佣人打扮的粗矮女人过来了。 “你们好，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你好，女士，我们希望在此借宿一晚，我们愿意为此支付合适的价钱。” “请你稍等。” 过了稍微漫长的一会儿，一位穿着便衣的中年男士便来到了门前。 中年男士打量了众人一眼，问道：“诸位想要借宿？” “正是。”李奥答道。 “往东走几百米就是小镇的酒馆，你们去那里吧。”说完，中年男士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等，先生。” “怎么了？”中年男士转回了身子。 “我们的一位同伴患有眼疾，不太方便住在酒馆，我们见一路上只有你们家宽敞明亮，可否行个方便帮帮忙？”李奥哀求道。 “哦？不知是哪一位？” “是我这位女同伴。”李奥拉过了娜娜。 娜娜看起来柔弱的外表总是能博得大家的好感，中年男士的神色有所缓和，但还是为难的说道：“虽然我很乐意接待客人，但是我们家里只有两间客房了，恕我无法热情的招待你们所有人。” 这时，房子里又有一位女士走了出来。 “怎么了？卢瑟斯？”女士问道。 “有一伙冒险者想要在我们家里借宿一晚。”卢瑟斯走了过去，低声解释起来。 不一会，女主人便向这里走来，问道：“是哪一位患有眼疾？” 娜娜举了举手。 “不知是什么眼疾？” 娜娜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是失明。” “可怜的小姑娘。”女主人同情的说到。 “别这么严格，卢瑟斯。”女主人拉住了中年男士的手。“这位小姑娘我想她可以和老妇人睡在一起，谁会拒绝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呢？如果这个小男孩愿意和他们挤一挤，我想剩下的两间客房足够度过一个夜晚了。怎么样？” 在善良的女主人的帮助下，众人顺利的住进了这处院落。 院落打理的整整齐齐，简单整洁，素色为主的墙面偶尔会有一些简约却精致的装饰，从这些地方来看，这户人家应当很好说话。 男主人领着大家来到了客厅。 “茶？咖啡？” “咖啡，非常感谢。” 女仆立马去取了些咖啡。 在这个空档，男主人问道：“你们怎么想要到这里来？” “我们想要去看看工匠镇，听说那里是人类文明的最高结晶。”李奥接过了话题，开始胡扯。 男主人点点头。“确实，工匠镇汇聚了人类所有的智慧，并且得到智慧女神墨提斯的祝福，那里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机械造物。” 墨提斯？ 众人对视了一眼，这正是瀑布之神提到的名字。 “智慧女神？”李奥仍然是装作一副不清楚的样子指了指旁边一尊小巧的女性神像。“是这位神明吗？” “没错，智慧女神为我们指点迷津，在这里和工匠镇的大部分居民都信仰于她。可惜最近二十年已经没有听过智慧女神展现神迹了。” “我还以为自由国度没有人信仰神明呢。”恩特打量着这尊小巧的神像。 “自由国度只是不强制信仰神明，但是可没说不允许信仰神明。”卢瑟斯看了看这位骑士。 “您从信仰国度那边过来的吗？” “正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那麻烦就大了。”卢瑟斯摇了摇头。“前往工匠镇之前要查明身份的，给你通行证才能进入工匠镇，而从信仰之国前来的人是明确禁止入内的。” 这可真是麻烦。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这位同伴已经背弃了诸神的信仰，我们会尽量说服检查人员的。” “随你们。”卢瑟斯抿了一口刚刚端上来的咖啡。 伊森纳斯同样端起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口，称赞道：“这是烈火谷地那里的咖啡豆吗？” “你可真识货。”卢瑟斯笑了起来。 “当然，我们可是周游世界的冒险团，知道的多些是应该的，我们对于世界各地都有充足的兴趣。” 伊森纳斯放下了咖啡杯。 “我们对于这个繁华的小镇同样十分感兴趣，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他的历史？” 卢瑟斯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你们可问对人了，青湖镇有足足二十五年的历史，而我们家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二十一年了，论对这座小镇历史的了解，不会有五个人超过我们一家。” “想当初，这个湖岸仅仅是个码头而已，直到二十五年前，工匠镇在这里设立了一个检查点，络绎不绝的湖面这才稍稍有所平静。而那些审查不过的人又不可能连夜赶回去吧？所以渐渐地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商机，在这里开了酒馆，饭馆，铁匠铺，马厩，驿站，这里也开始有了繁荣的迹象。” “五湖四海的人都想要到工匠镇来，而每天都有大批审查不通过的人，这些人最终形成了这个小镇第一批的核心圈子。”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工匠镇也发现了这个繁荣的小镇，对它有了资金倾斜，小镇发展的更加迅速，直到有了今天的规模。” “如果你们肯去小镇中心的商铺看看，能在那里发现不少来自工匠镇的制造物，这是工匠镇和青湖镇联系紧密的明证。” 男主人谈兴颇浓，一直说到月上树梢这才停下来，招呼一位发际线略高的女仆送客人们回房间去。 “西薇雅，请送这些男士们到客房区。这位女士，请跟我来，我想你会愿意和我妈妈住在一起的。” 回到房间里，李奥立马问起了伊森纳斯。 “听出什么了？” “听出很多。”伊森纳斯倒在了床上，仔细回忆着男主人杂乱而没有章法的叙述。 这位男主人对于小镇奇迹一般的发展速度很是自豪，并且不断地讲述自己一家在这么多年中在小镇中起到的重要作用，而且还不时的提到和自己夫人的幸福的感情生活。可惜这些对于伊森纳斯都是没有用处的废话。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二十多年前的工匠镇遇袭，八成有信仰国度的神明掺了一手，不然不会限制恩特这类人进入工匠镇。” “其次是这个小镇对于工匠镇的作用，工匠镇一开始是没有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小镇的，直到后来小镇已经鱼龙混杂，这才不得已出手，这一下名为投资，实际上是理顺这个小镇的情况。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则不得而知。” “而智慧女神，很可能和瀑布之神一样陷入了沉睡。不然一位神明应当适时的展现神迹，稳固信徒的信仰才对，而不该二十余年杳无音信。” “我们看似得到了很多信息，但是不知道的反而更多了，信仰神国为什么会和智慧女神起冲突？青湖镇对于工匠镇的意义是什么？工匠镇对于这个小镇还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安排的话，为什么要花费巨大的资金投资这个小镇？还有我们过来的最主要的目的，龙呢？当时战斗的痕迹呢？这些都是问题。” 伊森纳斯长叹一口气：“快睡吧，我们明天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ps1.菜品均为法国菜系。 ps2.谋事不密所指为何进。 ps3.黑星大总管西薇雅发际线多高了？ 见闻录 第二十八章 科幻又魔幻的工匠镇 当空气中还带着清晨的雾水的时候，冒险团便和卢瑟斯一家道别，往小镇的码头去了。 “噢，早上好啊各位。” 码头上，两个守卫睡眼惺忪的向众人打着招呼。 “你们好，朋友们。”欧莫尼点头致意。 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下，欧莫尼站出来代表冒险团和别人讲话。 按照伊森纳斯的说法，欧莫尼虽然实力差点意思，但是施法者的名头和这个年龄，怎么看都能忽悠住一大票人。 “诸位是要去工匠镇吗？” “正是如此。” “你们不必来这么早的。”一个守卫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是为什么？”欧莫尼问道。 “看到后面两艘船了吗。”守卫指了指身后，两艘白底黑纹，船边配上了一些暗红色装饰船只正靠在港口。 “这两艘船从中午时刻才会轮流出发，这会儿离中午还早着呢。” 守卫拍了拍脸颊。 “不过这么早来也不错，诸位是第一次往工匠镇去吧？请跟我到这边来，我们办理一下登船手续——乔治，你在这可别睡着了。” “是资格审查吗？”欧莫尼跟在守卫身后问道。 “是的，对于无业游民和别有用心的人，我们是坚决不允许他们进去的。” 守卫带着他们进了一间小木屋，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拿出纸和笔。 “请坐。姓名？” “欧莫尼。” “年龄？” “五十好几？具体记不太清了。” “职业？” “巫师。” 守卫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 “法师？” “不，是巫师。”欧莫尼纠正道。 “施法者？”守卫又换了个提问的方式。 “是的。” 守卫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有些拘谨的问道：“可以请您证明一下吗？” 欧莫尼点点头，抬手就是一道自己最拿手的防护罩。 守卫站起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了欧莫尼。 “冒昧了，法师老爷。” 说完，守卫沉身吸气，斗气勃发，对着欧莫尼的面孔直直刺了过来。 这一剑斗气雄浑，显示出守卫接近圣域的实力水准。而且这一剑不但用力极狠，取的方位也别有心思，如果欧莫尼的法术只是一个冒牌货，这一剑在打碎防护罩之余，还有余力刺穿欧莫尼的脑袋。 欧莫尼的防护法术可是经过巨龙检验的，守卫这一剑只是在防护罩上压弯了自己的剑身就弹了回去。 守卫的神态更加恭敬了，微微欠身说道：“既然您的身份得到确认，那之后的资产审核和目的审核就不用进行了，这些都是为了别有用心的人和流民准备的。您的同伴只需要等级姓名和职业即可。” 一个法师的名头和地位比伊森纳斯想象中要高得多，一个人几乎可以和一个中型财团相对等。虽然在他看来这老头水平也就那样，还没有神国里遇到的那个法师水平一半高。 在欧莫尼身份的帮助下，李奥几人圣域的纸面身份也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娜娜和小保罗两个家伙也得以蒙混过关。 唯有恩特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 “您是一位圣骑士？”守卫再一次确认着恩特的身份。 “是的。” “不知您侍奉的是哪位真神？”守卫更加小心了。 “我曾经侍奉光明主神，不过现在已经是一名叛教者了。”恩特神色自如的回答起来，丝毫没有隐藏背叛的事情。 守卫却面露为难的神色。 “很抱歉，先生，光明主神是我们名单上禁止进入的神明。” “可是他现在已经背叛教了。”李奥忍不住出来辩解一句。 “叛教也不行。”守卫摇摇头。“历史上不乏有些教徒假意背叛信仰，借此博得他人的信任的例子。” 事情虽然在预料之中，但是艰难的程度却出乎大家的估计。 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隐蔽的戳了戳欧莫尼，用手比划了一下挥舞魔杖的动作。。 欧莫尼会意。 伊森纳斯的意思当然不可能是用魔法干掉他们...伊森纳斯希望欧莫尼能用法师的身份做做事情。 欧莫尼上前说道：“如果我以我巫师的名义为他做担保呢？” 听到这句话，守卫也有些拿捏不定，在他们的规矩里，法师是优先级最高的客人，无论什么要求都应当尽量满足，而那份拒入名单上的人，没有立刻驱逐出去已经是看在欧莫尼的份上了。 “我需要和上面沟通一下。”守卫最后只得回答道，一个守卫只需要拿捏好自己权限内的事情就好。 说完，守卫就走到一台怪模怪样的盒子面前，把手伸进里面不停地按动着些什么，似乎在通过这个盒子和什么人沟通，这又引的几个人打量起这个盒子。 不一会，守卫便回来了。 守卫慎重的说道：“您确定吗，巫师老爷？如果这位圣骑士在城里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但你和他会在我们的攻击名单中，和我们有合作的势力也不会再和二位有任何形式的合作。” “没问题，我相信我的同伴。”欧莫尼轻轻的点点头。 “好吧，这几块徽章是各位的身份证明，进入工匠镇以后请务必佩戴在显眼的地方。现在我带各位上船。” 用来运输客人的船从外面看不过能够容纳几十人上百号人的样子，然而里面却别有洞天。 李奥估计这起码可以和千人级别的邮轮相媲美。 欧莫尼也面露惊讶的神色，转身问起了守卫。 “这里的空间扩展是你们的杰作？” “这是以前前来拜访的法师帮助我们完成的。”守卫的神色颇显自豪。 “在这片小湖上，大型船只靠岸不够方便，小型船只的载客量又不够，所以这位法师帮助我们建造了这两艘魔法船。” “在您之前，一共有六位法师到访工匠镇，每一位都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所以上面的大人们很期待您的到来。” 欧莫尼笑了笑，不置可否。 船上的服务出乎预料的精致，哪怕现在还是清晨，厨师们依然忙忙碌碌的为冒险团区区六个人准备早餐。 对此，守卫的解释是，想要进入工匠镇，首先得拿出等同于十万金币及以上购买力的资产审核，这些可都是工匠镇的财主，自然得服侍好了。 听到这里，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心虚而隐晦的看了一眼娜娜腰间的小钱袋。干瘪瘪的钱包里这几百金币连入场券的零头都不够。 坐在座位上，李奥忍不住问起了恩特：“你们教会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人家连合教会断绝关系的人都不放过。” 恩特颇为无奈的回答道：“我在教会里也就是一个高级打手，我怎么会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那要不你讲讲你是怎么叛出光明教会的？这事当时闹的沸沸扬扬，但是具体细节却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我被追杀千里的事吗。” “说说看呗？小保罗和娜娜也想听。” “还是算了…” 在李奥闲聊的时候，伊森纳斯却从休息区的书架上翻出来了一本智慧女神的教典出来，一边询问欧莫尼。 “施法者有这么珍惜吗？” “比你想象的还要珍惜。“欧莫尼点点头。 “斗气修炼有成以后，无论有没有学会技能，起码都有客观的战斗能力，而且技能方面自己也有很大的摸索空间。” “但是魔力修炼有成以后，如果没有相应的施法方式，魔力不会有丁点作用，加之魔力对于每个人有适应性，同样的施法方式在不同的人手上的效果可能天差地别，所以在魔法的修行上，个人的资质和老师的传承同样重要，这也是魔法无法像斗气一样大规模普及的原因。” “也就是说，每个法师的技能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以这么说。” 伊森纳斯合上教典，若有所思的说：“那么这趟行程里你的作用可能比预料中还要重要的多。” 伊森纳斯坐直了身体，给欧莫尼安排到：“待会下船以后，八成会有人来迎接你，你只需要答应就行，这次行动里，娜娜是你的故人之女，小保罗是你新收的小徒弟，你要表现出来对他们的十二分重视才行。” 欧莫尼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记下了伊森纳斯的嘱咐。 下了船，众人开始在港口打量起了工匠镇。 与其说这是一个镇，倒不如说这是一座城市。 工匠镇街道严整，屋舍俨然，房屋以相同的高度和大小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侧，道路也是方方正正。 如果说青湖镇是肆意生长的绚烂野花，那么工匠镇就是精心修剪的园林。 在港口出口的地方，两个人身穿长袍制服的人在焦急的四处张望，当他们看到李奥一行人出来，顿时大喜过望，直奔欧莫尼法师而来。 “请问您是欧莫尼法师吗？”其中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上前询问道。 “是巫师，先生”欧莫尼努力的纠正道，试图摆脱法师这个名号。 “对不起，巫师先生。”中年人微微鞠了一躬。 “我们是工匠镇技术评议五人会的成员，也是工匠镇的实际掌控者，我们真挚的邀请您前往我们协会，就技术合作方面进行磋商，不知您有这个意愿吗？” 欧莫尼和伊森纳斯对视了一眼。果然被伊森纳斯料中了。 “当然，十分乐意，”欧莫尼温和的笑了笑，充分的展示了他这个年纪的法师所该拥有的气度，而非平时的咸鱼气息。 事情不用多费口舌就达成了，这让中年人松了一口气，毕竟大多数法师都是出了名的怪脾气。 另一个年轻人则是跑到大街上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八张带着轮子的扶手椅子滑了过来。 欧莫尼好奇的摸了摸这些椅子，他从椅子上感觉到了细微的魔力波动。 中年人倒是很有眼色，立马解释了起来：“这是我们独有的交通工具，它可以识别一定的肢体动作和语言，它的驱动能量是三十年前的凯瑟莉法师协助我们建立的魔石体系。” “凯瑟莉？”欧莫尼提起了一些兴趣。“是那位号称‘奥术洪流‘的女法师吗？” “正是，凯瑟莉法师也正是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完善了她的魔法体系。” 中年人的语气里无不有些炫耀的意思，欧莫尼也是配合的惊叹了两句。 见众人都坐在了椅子上，中年人把头靠近了身后的椅背。 “八位，炼金高塔，车费从评议会的公费里扣。” 椅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冒了出来：“费用已扣除，请确认身体安稳的放置在椅子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做超出人类动作以外的行为。” 所有人都惊奇坏了，哪怕伊森纳斯自认冒险经历丰富，也没见过这样的城市。行驶在街道上，不时的能看到路边灰色的道路裂开一个口子，然后一把椅子从开口中冒头出来，滑向一个路边招手的人。 椅子左滑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座黑底白纹的石塔底下。 “我们到了，先生们。”中年人领着众人来到一扇门前。 推开门，里面却是一个数个平方大小的密闭空间。 “这是吊箱，也叫电梯，我们在这里面站一会就能到达石塔顶端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又是一个未曾见过的东西。 在电梯里，欧莫尼问起了这座高塔。 “这座塔有多高？” “有二百四十一米高，一共有二十九层。” “这座塔全部都供你们五人评议会使用？” “不。“中年人摇摇头。”我们只使用上面的十四层，底下的十五层已经弃用了。” “停用？“欧莫尼有些不能理解，好好的建筑怎么就有一半不用了呢？哪怕租出去也比搁置在这里要好。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工匠镇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加上您身份尊贵，也理应知道这些事情。” 中年人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这座高塔是一百多年前和工匠镇一起建立的，当时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炼金作坊，随着后来工匠镇的扩建，它也一次又一次的加高。但是碍于当时的眼光，在当时看来一些非常新颖的设计和功能，在现在看来都是浪费空间的废品，所以渐渐的下层建筑也就没什么人愿意用了。” “但是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废品，更何况这些当时花了大价钱制造的塔层。仍然有不少人看重一些楼层的特殊功用而在那里工作。” “一直到二十多年前，在八层发生了一次特大意外事故，造成了底部楼层结构不稳，这才彻底封禁了十五层以下的塔楼。本来大家主张拆除这座塔楼重新建造的，但是听说五人评议会认为这座塔有深刻的历史价值，不主张拆除，所以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二十多年前？ 李奥和伊森纳斯兴奋了起来。时间点如此巧合，这八成和二十多年前那场大战有关。只是碍于电梯狭小的空间，两人只是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李奥更是兴奋的不停猜测那场意外事故，直到来到了五人评议会面前。 见闻录 第二十九章 五人评议会 和五人评议会见面的地方是位于塔楼顶部的大厅。 透明的玻璃取代了青灰色的石墙，整个大厅透亮无比，如此高度，站在窗边即可俯瞰整个工匠镇。 五人评议会以这种方式来标榜自己的公开透明，意即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五位成员依次坐在中央的一张长桌的一侧，冒险团坐在了另一侧。 “你们好，诸位。”坐在中间的一位中年男性开口了，他金色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一只镀金的单片眼镜卡在他左眼的肌肉上。 “你们好，五人评议会的诸位。“欧莫尼温和有礼的回问道。 “欢迎来到工匠镇，欧莫尼巫师，我是阿斯特德，在五人评议会中负责贸易相关。“阿斯特德站起来向欧莫尼伸出了手。 “很高兴见到你，阿斯特德先生。“欧莫尼同样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令欧莫尼感到高兴的是阿斯特德称呼他为巫师而不是法师，这一点细节令他好感大增。 阿斯特德握手完毕后并未坐下，而是从左向右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萨米哈，是一位矮人，一位名副其实的锻造大师。” 众人右手边一个肌肉虬结的矮人坐在高脚椅上咧着嘴冲欧莫尼挥了挥手：“抱歉，如果我能碰到你的话，我很乐意和你握个手的。” “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伊万丝，无可争议的天才，我们遇到发明创造的问题都会去问问她。” “你好，巫师。”面容亮丽的伊万丝看起来对欧莫尼兴趣浓厚，目光发亮的对欧莫尼伸出了手。 欧莫尼被这道特别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硬着头皮和伊万丝握了握手。 “这个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老头是博拉兹，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新型的锻造材料和能源，如果你们有不认识的材料，交给他准没错。” “这位少女是赫斯提姆。”提到这位少女，阿斯特德的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一点尊敬。“她是智慧女神选中的代言人。” 本就是为了寻找诸神事迹的冒险团，无不多看了这位少女一样。 少女身着白色长衫，将双手盖在胸口，轻声说道：“愿智慧女神的光芒眷顾于你们。” 阿斯特德坐回了座位上，目光在冒险团其余人的身上打量：“不知道剩下的这几......” “正要和你们介绍。”欧莫尼笑呵呵的把手搭在了小保罗头上。 “这位是我唯一收下的徒弟，小保罗，我可是对他寄予厚望。” “这位是娜娜，是我一位故人的遗孤，她的眼睛不幸失明了，她如果有什么做错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而介绍到剩下三位的时候，欧莫尼就显得随意了许多。 “这三位都是圣域武士，是和我一起冒险的同伴。“ 在欧莫尼刻意的引导下，五人评议会的注意力果然更多的放在了小保罗和娜娜身上。 同为女性的伊万丝用带着点同情的目光看着娜娜。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样的目光合情合理，但是李奥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同情的目光令他有些厌烦。 伊万丝敲了敲脑袋，对欧莫尼说：“我记得我以前设计过一个针对盲人的辅助工具，不过因为性价比过低而没有成品，或许这能帮助她舒服一些。“ 李奥顿时喜上眉梢，对这个女人的不适立马转化为感激。 欧莫尼也是颇为惊喜，立刻微笑起来，说：“非常感谢您的善良。“ 萨米哈倒是对小保罗更感兴趣一些：“这个小家伙是和你学习魔法吗？“ “不，他受限于年龄和身体，现在正在锻炼体魄，学习魔法还早的很呢。“欧莫尼再次揉了揉小保罗的头发。”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斥候了。“ 萨米哈笑了笑，亮了亮自己结实的胳膊，对小保罗说道：“很不错啊，虽然施法者是高贵而稀少的职业，但是拥有像我这样强健的体魄才是一切的基础。“ “我想我这里有几件为近战法师准备的装备，虽然功能有些老旧，但是给你这样的小孩使用刚刚好。“ 欧莫尼满脸笑容的替小保罗答应了。 桌子上几人借着娜娜和小保罗，互相套近乎，拉近关系，却把李奥三个人遗忘在了一边。 而这正是伊森纳斯想要看到的。 五人评议会在表露出足够的善意以后，觉得时机成熟，这才进入了正题。 阿斯特德紧了紧自己的眼镜，看向了欧莫尼，说：“不知您擅长的法术类型是什么？“ 欧莫尼沉吟了一下，抛出了一个有些被众人遗忘的能力：“我擅长对于未来做出预言，对于短时间跨度的小事件预言极其精准，而时间跨度和时间的复杂性增加，我预言的可信性也会大大降低。“ 五人评议会低声交谈了起来。 预言能力往往只在传说故事里出现。在一位职业者踏入传奇等级之后，他突破传奇的经历会被有心人编写为一个个的传奇故事，而传说故事的重要程度远在这之上，和预言相关的人无不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那都是足以流传千载的名声。 虽然五人评议会在两个国度之间也是排得上名号的组织，但是在传说故事中，往往是故事主角的背景板。这不由得他们不慎重考虑了。 最后是阿斯加德站了出来：“我们恳请您做出一两个预言，以供我们评估我们的合作方向。“ “这是当然。“ 欧莫尼点点头，伸出手指虚点在了地板上，一道绿色的光线随着欧莫尼的手指在地上蜿蜒前进，不大一会就勾勒出一个没有规则的图案。 “这是什么，是需要破解的预言吗？“萨米哈站在椅子上，好奇的打量着地上的图案。 欧莫尼神秘的笑了笑：“请允许我把这个谜底先藏起来，预言一旦说破，就没有那么令人震撼了。“ “我的第二个预言，是有关于工匠镇的，我看到了在工匠镇的上空有一团笼罩多年的阴影，而在东方，有一团火焰正在向工匠镇靠近，挥之不去的阴影将在不日得以驱散。“ 五人评议会心神一震，欧莫尼的这个预言恰恰戳中了他们的心事，工匠镇确实被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所困扰，虽然他们对外界隐瞒了下来，但他们也对此束手无策。有那么一个瞬间，阿斯特德甚至怀疑这个巫师是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场事件的知情者。 在五人心神疏忽的时候，萨米哈失手碰倒了放在手边的咖啡杯，咖啡顺着桌边流到了地板上。 欧莫尼指了指地板，微笑着说：“看，第一个预言应验了。“ 众人向地上看去，只见咖啡顺着桌布流下来的水渍，刚好填满了刚刚欧莫尼圈出来的图案。 五人评议团内心震惊不已，能坐到这个位置，他们知识经历都是丰富无比，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如同魔术一样做障眼法。 欧莫尼又俯下身子，在水渍中勾出来一块长方形的图案，在这块长方形里，白色的咖啡沫正好勾勒出一轮弯月。 “这是塔罗牌里的月亮。”欧莫尼轻声说道。“这个位置的月亮代表了背叛和暗影中的敌人。各位一定要小心了。“ 伊森纳斯注意到，在欧莫尼说道背叛的时候，阿斯特德的表情突然沉重了下来。 五人评议会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又小声的商量了起来。 其中神选者和萨米哈看起来似乎在争吵些什么，然而最终还是面色通红的萨米哈败下阵来。 “非常抱歉，欧莫尼巫师。”阿斯特德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遗憾的神色。 “想必你们也看到和知道了，空间迷宫佩地多大师和奥术洪流凯瑟莉法师的法术与工匠镇完美结合的案例，但是对于您的法术，很抱歉我们甚至无法理解它，所以我想我们很难借用您的力量。” 看着欧莫尼皱起了眉头，阿斯特德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们非常感谢您为我们做出的预言，伊万丝和萨米哈要送给你们的东西也不会有缩减，这都是我们应当付出的。” 欧莫尼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五人评议会面带遗憾的看着李奥一行离开，如此神秘莫测的能力，却不能和魔法道具相结合，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走进电梯里，李奥兴奋的拍打着欧莫尼的肩膀：“真看不出来啊，老莫，你还挺有当神棍的潜质，这套预言三连换我我也相信你了，那块水渍是怎么回事，是你用魔力了对不对？” 欧莫尼苦笑着揉了揉肩膀，没有理会兴奋过头的李奥，而是问起了在一边思考的伊森纳斯。 “怎么样，伊森纳斯？这套说辞符合你的计划吗？” “超出想象。”伊森纳斯冷静的点点头。“不但弱化了我们三个人的影响力，而且这几个预言成功带偏了他们的思路。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现在的关注点都在你身上，我甚至能想象出来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了。这样看来我的计划有八成可能性完成了。” 李奥和小保罗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又有计划了？快说说看？” 伊森纳斯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好奇高塔十五层以下吗？今晚我们就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在高塔顶层，送走了欧莫尼一行人以后，五人评议会仍然在低声讨论。 “这个巫师的能力真的是预言吗？”阿斯特德再一次向神选少女确认到。 “不会错的。”神选少女赫斯提姆确信的点点头。“智慧女神也会做出预言，用到的预言手法和预言形式都和这三个预言相同，而这些预言的真假，大家心里不都有数吗？” 赫斯提姆尤其认真的看了一眼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酸肿的眼部肌肉，说：“确实，无论是笼罩工匠镇的阴影，还是塔罗牌的预言，这都和我们知道的情况对的上，尤其是塔罗牌这个......但是我还是很难相信我们即将卷入一场传说，我更愿意相信这个巫师用了别的手段得到了工匠镇的情报，这才做出了这两个危言耸听的预言。” 面对倔强的阿斯特德，赫斯提姆长叹一口气，顺从了他的意思：“好吧，那我们这几天加大对他们的监视，主要精力放在这个巫师身上。 “那么那三位圣域呢？“伊万丝问道。 阿斯加德揉揉眉心，缓缓地回忆着他们碰面的场景。 “这三个人不用管他们，他们似乎对于这位巫师的底细不太知情，如果这个巫师有重要任务，很大可能会交给他那个小徒弟，还有那个盲人少女，我们也需要警惕。加大对这三个人的监视吧。“ “如果他真的没有问题，我们再商量和他合作的事宜。“ ps.阿斯特德（astute）,萨米哈（smiea),伊万丝(invantion),赫斯提姆（hlustaeu）取自英文，冰岛语，拉丁语。 见闻录 第三十章 夜探(一) 月上枝头的时候，伊森纳斯敲开了李奥的房门。 “把这套衣服换上。”伊森纳斯扔过来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说：“待会出去再带个面具。” 李奥接过了夜行衣，一边换一边问：“就我们两个吗？” 伊森纳斯点点头：“恩特的技能动静太大了，还是攻坚战这类正面战斗他的发挥更出色一些，而且他身高也不合适，他有，七英尺？还是八英尺？” “比我高出大半个头。”李奥回忆了一下说道。 见李奥穿戴整齐，伊森纳斯又从怀里掏出两个面具，说：“记得把露出来的头发也塞进面具里，免得头发丝什么的掉出来。我们从窗户下去。“ 伊森纳斯推开窗户，四下张望两眼，确认不会有人发现他们以后，这才对李奥招了招手。 两人轻巧的翻身落地，顺着墙根阴影一路溜出了院子。 走出去没两步，伊森纳斯突然停下了脚步，拍了拍李奥的肩膀。 伊森纳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李奥一个激灵，紧张的环视周围，问道：“怎么了？我们被发现了吗？“ 伊森纳斯无语的看着精神高度紧张的李奥，猜测着说：“你不会以前没有干过这些潜入的事情吗？” “这是我的第一次。”李奥老老实实的说道。 伊森纳斯又开始觉得头有点痛了。 在能力不合与没有经验之间，他宁愿选择能力不合适的队友。前者顶多是发挥不足，而后者往往代表着危险与意外。 “放轻松，就当我们是在后花园散步，而且你看老莫住的那边。”伊森纳斯试图让李奥的状态自然一些，用手指了指天空。 李奥顺着伊森纳斯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天上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 李奥眯了眯眼睛，试图看的清楚一些。 “那是三只炼金鸟，是生物炼金的产物。“伊森纳斯低声解释道。 李奥吃了一惊，有了伊森纳斯的介绍，天上的那些小东西也渐渐的被他辨认了出来，那是三只灰黑色的鸟在绕着欧莫尼的住处盘旋飞行。 “这是监视吗？“ “当然，这说明白天老莫的那套说辞很成功，我们潜入的压力会小很多。“ 李奥闻言，顿时神色轻松了不少，神经也不在过度紧张。 伊森纳斯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在正式潜入前发现了李奥的问题，不然等到关键时刻，李奥紧张过度而做出了不该有的举动，那才麻烦大了。 工匠镇不愧是只有一定资产才允许入住的精品城镇，不但房屋精美，夜间的巡逻也是与众不同，工匠镇的夜间安保由几队骑士来回巡视之余，还穿插了大量炼金造物在死角徘徊，李奥和伊森纳斯一路上走走停停，躲躲藏藏，直到深夜才摸到了石塔附近。 两人围着高塔底下转了两圈，又回到高塔门口前藏好。 李奥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这个防守也太简单粗暴了，除了一扇门，没有别的入口，连一扇窗户也没有。我们怎么办，把门口两个看门的打晕吗？“ 伊森纳斯立马否定了这个提议：“先不说巡逻队也会经过高塔，虽然不知道时间间隔是多少，但是我想最长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而且无论潜入成功与否，我们都会留下潜入的痕迹。“ “那怎么办？“李奥皱着眉头，双臂抱在胸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座铁桶一样的高塔。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你和我一起潜入的原因了。我记得你的圣域能力是压感吧？“ “没错，这个能力在这里有什么用吗？“李奥仍然是再打量着这座高塔，试图找出他的漏洞。 伊森纳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有时候眼睛所见不一定是真实，而圣域能力是超越了人类身体极限的表现…你试着用压感感受一下高塔哪里有危险和异常。“ 李奥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运用压感，顿时，周围空气流动的轨迹映照在了他的心里，有门口两个守卫呼出的气流，消散在了他们笔尖不远的地方，几百米外也有两道呼吸。李奥猜测这可能是两个暗哨。 压感进一步延伸，触摸到了高塔的外墙。空气安静的贴合在墙壁上，除了几个地方空气有一阵不正常的扭曲和回旋。 李奥睁开了眼睛，迟疑的说道：“几百米外有两个暗哨，外墙的这里，这里，还有背后，这三处地方有些异样，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危险。“ 伊森纳斯仔细的观察李奥指出的这三个地方，盯的他眼睛都有些酸了，但是还是没能从这几块石砖中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他只好揉了揉眼睛，无奈的说：“冒险的一大乐趣就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要面对什么样的奇特技能，但是你依旧可以冒险成功…这几块石砖里可能用上了工匠镇独有的什么技术，估计是侦察警报之类的，走吧，我们从这里进去。“ 看着伊森纳斯指的那片空白墙壁，李奥恍然大悟：“对啊，你的圣域能力，原来圣域能力还能用在这种地方。 伊森纳斯把手贴在了墙壁上，也不见他做什么动作，一块块石砖便依次无声的向外翻开，露出了一个一人高矮的空洞，李奥立马跟在了伊森纳斯的后面。 随着伊森纳斯和李奥进入了空洞，翻开的石砖又一个个回到了原位，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开了一个通道的样子。 因为没有光源的缘故，高塔内完全是漆黑一片，哪怕两人夜视能力良好也看不见丝毫，伊森纳斯不得不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点燃产生的烟可能会留下一些痕迹，火焰偶尔也会舔到一些东西而留下痕迹…”伊森纳斯不太情愿使用这样的照明工具，他一向苛求完美，这样可能留下把柄的东西他能不用就不用。 李奥倒是乐观十足：“如果我们行动够轻巧，短时间内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些痕迹，反正都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这和没留下痕迹也没区别。” 伊森纳斯虽然不认同这种自我催眠，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得摇摇头，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略微有些窄小的房间里积满了一指高的灰尘，在房屋中央，有一架螺旋向上的木制楼梯。看来这里确实如当地人所说，结结实实的封闭了二十余年。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似乎并无异样，然而眼尖的伊森纳斯发现了些许端倪。 伊森纳斯招呼着李奥来到了一张实验桌前，顺手又抹平了两人过来的脚印。 实验桌上扔满了实验仪器，十几个瓶瓶罐罐歪倒在桌面上，还有一些棒子，镊子之类的东西。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就因为它们歪倒在桌子上？这是不是有些武断？”李奥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伊森纳斯的关注的却不在这些上面，他轻轻的摸了摸这些仪器，问：“你看看这些仪器都是用什么做的？” “玻璃，木头，石头。” “一个核心的实验室就用这些东西做实验？” 伊森纳斯一下就问到了关键点，哪怕实验仪器大多都是用普通材料做成的，那总该有些珍惜材料制成的稀有仪器吧？ 李奥思考着，试图辩驳这以观点：“或许是他们自己收走了呢？”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这些东西都是配套的，他们要收也应该是一套收走才有价值。” 李奥若有所思，在认同了这一发现后，他开始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以前有和我们一样的人来过？” “没错。”伊森纳斯肯定的点点头。“而且这些人肯定有和我类似的抹除痕迹的能力，但是他们的贪心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所以这些人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他们不会已经拿走了我们要找的线索了吧？”李奥神情有些担心，如果线索在这里断了可就不好找了。 “拿走？”伊森纳斯不但毫不担心，反而讥诮的说道：“按照他们这种贪婪的作风，恐怕还没发现这里的秘密就被抓住了。” “被抓住？”李奥真的是吃了一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里除了潜入有些困难以外，其它的地方倒是都安全的很。 伊森纳斯一边向楼梯走去，一边说道：“还记得他们解释为什么不拆除这座塔楼吗？因为有纪念价值。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套说辞，底部的塔楼已经是危楼了，哪怕不拆除，也不该继续使用上半部分，万一哪天塔楼下部坍塌了，他们所有人都要陪葬，而在其他地方另起一座高塔肯定是更加稳妥明智的做法。” “只要有心，总会有人发觉这套说辞下的漏洞而前来这里悄悄地探索。五人评议会虽然有心防守，但是为了守住秘密，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加强这里的防卫，所以他们会采用的方法只有陷阱。” “陷阱？”李奥顿时神经又紧张了起来，紧张兮兮的盘算着自己下脚的位置，还小心翼翼的让身体不要触碰到这座塔楼的任何多余的部位。 “是的，陷阱。刚刚那队小偷肯定是乱翻东西的时候触发了什么警报，没到太高的层数就被发现抓走了。”伊森纳斯瞟了一眼又开始紧张过头的李奥，立刻叮嘱道：“无论你遇见什么异样的东西，都不要做出过激的举动，我们商量商量再行动。” 伊森纳斯心里暗暗摇头，李奥虽然实力不弱，也有一些冒险经历，但是面对的情况还是太少了，还是要多多磨练才行。 两人越走越高，虽然偶尔会看见一些不知名的材质制成的武器，铠甲，或者奇怪的道具，但是两人都谨慎的没有触碰他们，只是专心的向上走去。 小心谨慎下，他们来到了高塔的第七层。 见闻录 第三十一章 夜探(二) 第七层的空间明显比下面几层大了一圈，伊森纳斯推测这应该是后期扩建的塔层。 墙壁上也有了几扇窗户，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斜斜的打在了地上，伊森纳斯终于可以熄了火折子。 “我们上来的是不是太轻松了？”这几层的有惊无险，让紧张过度的李奥有些难受，他已经做好了应付任何意外的准备，但是却一次也没有用上。 伊森纳斯却并不对目前的形势感到乐观：“我倒是觉得从这层开始针对我们的陷阱才刚刚开始。” “针对我们?”李奥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个陷阱的设计者还能预料到我们两个的到来？” “不是这个我们，是我们这类人。”伊森纳斯回忆了一下事件的所有细节，在原地一坐就开始拉着李奥分析了起来。 “从事情的一开始我们似乎就在被刻意的诱导。我们凭借着一点传闻，就来到了工匠镇，这时我们对从哪开始调查是毫无头绪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知道了流传在当地人之间的高塔传闻，我们没有任何调查的就潜入了这里，这是第一段误导。” “工匠镇里巡视繁密，而且手段众多，相比之下高塔门口的防御却简单了许多，这里的防御看似粗暴而完美，封死了所有入口，只留下了入口让人把手。但是这可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啊，寻常的规则怎么可能限制别人的进入？就我现在想到的，有通过小型空间穿梭的神器穿过这面墙，还有用炼金药剂达成‘穿物’的效果来进入这里，或者干脆喝一瓶隐身药，爬上七层从窗户进来，更何况还有各式各样的圣域能力。如果是一般的冒险者，破解了这看似完美的防御，恐怕都会产生轻敌的心理而轻视甚至忽视高塔内的陷阱，这是第二段误导。” 伊森纳斯在地上写写画画来辅助自己思考，而一旁的李奥却有些毛骨悚然。 诚如伊森纳斯所说，在骤然利用伊森纳斯的圣域能力潜伏进来以后，他确实产生了“不过如此”的感觉，甚至这种被他忽略的轻视一直延续到了刚才。 这意味着他到现在的动作都在这个陷阱设计者的预料之中。 “有关于底十五层的传言，听众是有区别的。”伊森纳斯喃喃自语着，右手在刚刚写画的东西上重重的圈了一下。 “传言是无差别散播出去的，能听到传言的不但有普通人，起了歪心思的冒险者，还有我们这种知晓二十余年前巨龙传闻的人。像我们这类人，对于财宝的兴趣可能就没有这么大了，所以很可能会直奔核心秘密而去。” “李奥，知道二十年前巨龙袭击的势力有多少？” 正在专心聆听伊森纳斯分析的李奥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赶忙答道：“两个国度加起来，肯定不超过十家。” 匆忙回答完以后，李奥却有一点怪怪的感觉————你的语气怎么就这么笃定我知道这个信息？ “十家？”伊森纳斯低头沉思，手指关节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喃喃着说道：“是吗，看来他连这一点都算进去了啊。” “这和知道这个秘密的势力多少有什么关系？”李奥愈发跟不上伊森纳斯的思路了，渐渐的只能无奈的跟在伊森纳斯身后当一个应声虫。 活成了一个捧哏吗，李奥沉思了起来。 “这十家势力如果派人前来探查，肯定先锋，后勤，外交，智囊都会准备齐全，这是一个大势力的专业素养。这个设局的人断定这些人肯定能看透前两步的布置，所以又给了这些所谓的聪明人一个错觉，他的所有把戏都被这些聪明人看穿了…” “所以这一层往上，针对的都是我们这些知道核心秘密，又聪明谨慎的人，这是第三步误导。” 分析完毕后，伊森纳斯不禁有些叹服：“这个布局者处处示敌以弱，引诱敌人一步步踏入自己的陷阱，对人性的把握真是绝无仅有。” “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个人的所有布局，所以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这个布局者，有没有猜到我看穿了所有的三层误导？” 自从李奥认识伊森纳斯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犹豫不定，这个布局者成功的引导了他的思维，让他无法按照自己一贯的思路来进行思考。 所幸李奥并未处于伊森纳斯和这个位置的布局者的对弈之中，对于大局有些理解，但是又并未完全陷入，这才可以看到两者博弈中伊森纳斯不曾发现的细节，于是他说：“他肯定已经猜到你看穿了三层误导了。” “理由呢？”伊森纳斯皱紧了眉头。 “这里是第七层。”李奥指了指周围的环境。 伊森纳斯恍然大悟。 从狭窄黑暗的下六层到宽敞明亮的上七层，这样明显的环境变化就是对破局者的思考暗示，告诉闯入者情况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此来诱导他们思考。 这下全都清楚明了了，从散布传言开始，一直到楼层环境变化的误导，一共四层布置，一层比一层隐蔽和富有针对性。这确实是一个智谋不在伊森纳斯之下的对手。 伊森纳斯出了一口气，理清了所有陷阱后，他心里对于这次行动才算有了八成把握，于是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去：“先去检查检查窗边，看看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 李奥依言走向窗边，也不敢用手触碰，只能眼睛尽量贴近窗边，配合压感一寸一寸的检查起来。果然，李奥在窗户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感应装置。 伊森纳斯大概看了看，说：“虽然不知道这个感应装置会触发什么东西，总之我们不要碰就对了。走吧，这件装置证实了我对布局者的第二层误导的猜测是正确的，接下来注意下他针对第三层的闯入者的陷阱就好了。” “针对那些大势力的闯入者吗？那会是什么样的陷阱？”这次李奥走在了前面，时时刻刻保持着压感的状态，探明可能存在的危险。 “小心这些看起来正常的道路就行了。”伊森纳斯耸耸肩：“但凡是陷阱，总会留下布置的痕迹，有了准备发现它们就不难。” 说话间，两人又上了一层楼，来到了第八层。 第八层和第七层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墙上多出来了几条缝隙，几缕月光穿过了缝隙，斜着打在了一面墙上。 李奥看到这些墙上的裂缝，不禁感叹起来：“看来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事故真的很厉害啊，连墙都快被震塌了。” 伊森纳斯看到这些漏出来的月光，反而是冷笑一声：“哼，你不觉得这样的布局模式有点眼熟吗？都是让你自以为找到了答案，然后不知不觉的给你挖一个坑。去，检查检查月光打向的那片墙壁。” 李奥半信半疑，老样子的用眼睛配合压感检查起了那片墙壁。 片刻之后，李奥说道：“这里看起来挺正常啊，除了这片墙壁是某种金属材质的…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吧？” “看到是金属材质你就该提高警惕了。”伊森纳斯招呼着李奥，小心翼翼的弯着腰避开了这几缕月光。“我记得有一种金属的导电能力会随着光照的强弱而发生变化，我敢打赌，如果你敢直直的从这几缕月光中穿过来，这面墙壁里的机关肯定会给你留下些深刻的印象。” 李奥顿时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在伊森纳斯半米以外的地方逗留，小心的跟在伊森纳斯身旁。 “这样的陷阱会很多吗？”李奥紧张的问着伊森纳斯。 “估计只有两三个吧。“伊森纳斯一副肯定的样子回答道：”这样顺其自然的陷阱可不容易找到机会布置。不过我很好奇，针对第三层误导的陷阱都这么少了，那么针对第四层误导的陷阱呢？难道只有一个吗？“ 这类隔空交手的事情可不是李奥的强项，眼看伊森纳斯又有碎碎念的趋势，于是他赶忙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这一套布局会是五人评议会里谁的手笔？“ 伊森纳斯愣了一下，摸了摸额头：“这我倒是还没想过，不过我感觉这五个人都不太像有布置出这种局的能力。硬要说的话，也就阿斯特德有几分谋略。不对。“ 伊森纳斯猛的止住了脚步，思索了起来。 “我想我可能忽略了一个人，不，或许不能称她为人。“ “谁？” “智慧女神墨提斯。” “她？怎么会？”李奥大吃一惊，一个山野间重伤的神灵就拥有将他们逼入绝境的能力，更何况这样一位受人供奉，能应对一场神战的神灵？这样的神灵如果插手这件事情，他们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你还没有看过智慧女神的教义吧？”伊森纳斯摸了摸下巴，看了看李奥。 李奥面色顿时有些尴尬，一路上他只注意和欧莫尼他们聊天还有逗娜娜开心了，其余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在意。 不过他也是脸皮有几分厚度，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这不是还有你吗，我记得你在船上肯定都看了吧。” “你没法时时刻刻都依赖我的…”伊森纳斯虽然知道自己在团队中起到了一定的保姆作用，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不是一份兼职，而是一份主职。 伊森纳斯长叹一口气，给李奥解释起来：“每一个神明都会根据他们的神职，赐予信徒不同的祝福，比如战神会赐予信徒武器，斗气等级的提升，丰收之神会保佑风调雨顺，并且赐下作物种子。而智慧女神，她的教义是引导人们深刻的思考和点拨迷津，也就是说，当她的信徒遇到了发明上的困难或者智慧上的不足，智慧女神都会给出建议。” “五人评议会确实没有能够布下这个局的人，但是他们有一位神选者，她可以和智慧女神沟通，很可能这个布局就是智慧女神指引着他们布下的。”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这件事可能和巨龙入侵相关联，所以占的权重会很高，甚至很大可能是第一紧急事件，加上神选者赫斯提姆身份尊贵，请求智慧女神的帮助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和神明隔空交手吗。”李奥神色严肃无比。 “我只是说很大可能。”伊森纳斯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李奥深吸一口气，原本身上紧张的神色消失不见，代之以沉稳冷静。 有些人就是这般，每当遇到大事的时候，反而愈发沉着冷静，这是他们得以度过无数难关的不二法门。 “这里是第八层吧，隐藏的秘密怎么都不会在十五层，这太靠近平常人们活动的区域了，剩下的楼层里，九到十二层都很有可能。走吧，伊森纳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需要智慧女神费尽心思的隐藏！“ 见闻录 第三十二章 夜探(三) 一路上李奥和伊森纳斯又发现了两个陷阱，都是放在必经之路上得小陷阱，李奥数次感叹于这个陷阱布置者得阴险狡诈。 有惊无险的，两人踏入了第十二层。 十二层内一片狼藉，一眼望去便是翻倒的桌子，散落一地的器皿，手稿，四处滚落的碎石块。地板上干涸的不知名的液体。 以及一个被无数光线困住的男人。 乳黄色的细密光线如同一个虫茧一样裹住了这个男人。 透过半透明的光线，能看见这个男人低垂的头上，杂草一般肆意生长的头发直达腰部，搭在地上的衣饰华美考究，但是却不是时下流行的样式。 伊森纳斯打量了一下他干枯的皮肤，皱皱巴巴的贴在萎缩的肌肉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好。”伊森纳斯从容的打了个招呼。 这个尸体一样的男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两人。 看了半响，男人才操着沙哑的嗓音迟缓的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年轻的冒险者们。” “你就是五人评议会说的背叛者？”伊森纳斯四下随意走动着，环臂坐在了一张翻倒的桌沿上，目光不断的从男人身体的每一处扫过。 男人呵呵笑了一下，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说：“看来他们五个保守秘密的能力没有他们自己为的那么好啊。” “都是机缘巧合。” “巧合？”男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在涉及诸神的事情上，是不可能存在巧合的。” “确实。”伊森纳斯仔细想了想，点头赞同了他的观点，这个世界上越是牵连甚广的事情就越是鲜有巧合。 “五人评议会还是那么几个人吗？” 男人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伊森纳斯也同样透露了一点信息作为交换：“阿斯特德，萨米哈，伊万丝，博拉兹，赫斯提姆。我只知道现在是这五个人担任五人评议会。” 男人僵硬的点了点头：“没错，还是他们五个。” 随即，他便感慨起来：“二十五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突破了五人评议会的封锁。我既惊讶这五个蠢蛋能封锁我如此之久，又惊讶于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居然没有想出来解决问题的方法。” 伊森纳斯不动声色的说道：“能封锁你这么久可不是他们的功劳，智慧女神才是主导。” 男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露出了一嘴枯黄的牙齿，说：“墨提斯？难怪难怪，有智慧女神的神启，他们当然能封锁我如此之久。”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霍格斯（hugsi）。”男人缓缓地说道。“原来是神选者的副官。” “没有听过，完全找不到你的信息。”伊森纳斯摇摇头。他在一路上查阅了不少关于工匠镇的资料，可是对于这样一个怎么说也有些地位的人的信息却一点也没看到。 “你该不会在骗我们吧？”李奥适当的发出了疑问。 霍格斯笑了笑，说：“他们看来把我的信息抹除的很干净啊。”他缓慢的伸出了手指，按在了光茧上，当他接触到光茧的时候，那一部分手指立马凭空消失了。然而诡异的是，随着他手指缩回来，消失的手指又从虚空中缓缓地浮现出来。 “这个光茧可不是什么针对能量和物理的防护，而是对于信息的封锁，简单的说，我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几乎都被锁在了这个小小的光茧里了。”霍格斯解释道。 “什么意思？”李奥听的一头雾水，封锁信息？ 伊森纳斯却站起了身，走到了光茧前面，伸出了右手试图触碰这个光茧，淡然的说道：“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又明白了？ 随着冒险的进行，李奥发现他和伊森纳斯之间的智力差别越发明显，现在偶尔想起他们俩初次碰面时他仿佛弱智一般的炫技，他都恨不得把储存这块记忆的神经从大脑里挖出去。 伊森纳斯手指悬停在光茧前的一公分处，说：“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这个世界上不断地留下痕迹，物理的，又或者是留在别人记忆里的，书籍里的。这个光茧抽取了他留在世界上的所有痕迹，脚印，头发，书籍里的名字，别人记忆里的背影，全部封锁在了这里。所以当他试图穿过这层光茧的时候，身体才会消失不见，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对应的任何信息，所以也不会显示他。” “然后呢？继续。“霍格斯对伊森纳斯兴趣大增，赞叹道：”我现在相信你确实有突破墨提斯封锁的能力了。” “然后？“伊森纳斯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能力，我猜我们即使从你这里套出了话，恐怕出了这里也会立马忘记吧？哪怕是记在纸上，等出去了以后也是一张白纸。” 李奥愣住了，说：“这不是无解吗？” “不，这不是无解的谜题，这是第四层的陷阱。“伊森纳斯平静的回答道，然后悬停在光茧前的手指缓缓的按向了前方。 “打个比方，如果你把一块宝石放在了一个盒子里，为了不让别人找到它，你把它扔进了大海。但是你又不想自己同样找不到它，所以你给它栓了一条绳子。” “这个霍格斯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他的所有信息被封在了一个盒子里，丢在了这里。他对五人评议会还有作用，所以五人评议会给他栓了一条‘绳’，这条绳就是阿斯特德，还记得老莫提及背叛者时他露出的表情吗？他是明显知道霍格斯的，而其余四人对此却毫无反应。” 说话之间，伊森纳斯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光茧上：“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顺着阿斯特德这根绳子，构建另一条绳子。” 在一阵光芒刺入了伊森纳斯和李奥的眼睛，他们俩立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塞进了一个盒子里不停的摇晃一般。在漫长的过山车式的眩晕旅行后，两人摔倒在了一块地板上。” 李奥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抬起头努力的适应着昏暗的光线，模模糊糊的看到两个人影在交谈着什么。 “…放心吧，这里由吾主的神力隔绝，智慧女神是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的，除非你自愿对智慧女神敞开心扉。”一个藏在宽大神袍里的身影坐在一张桌子旁，李奥只能看到他露了一张嘴在外面说话。 李奥看向了另一边，发现另一个正是霍格斯。 此时的他留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短发，皮肤光滑饱满，双手焦虑的交叉在一起来回的摩擦，一双蓝眼睛担忧的看着对面神秘的黑袍人。 看来这是霍格斯过去的记忆吗？ “只要行事就会留下痕迹，智慧女神很难被这些表象所蒙蔽，说不定下一秒她就察觉了你们的阴谋。” 李奥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你们这一用词，不由得留了一个心眼。 黑袍人低沉的笑了笑，说：“不要对诸神如此敬畏，诸神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智慧女神不是，她们顶多算是强大而特殊的高等生命体，距离真正的神明还差得远呢。” “那你身后的神明呢？他不也同样是这个层次的生命？他无非只是强壮一点罢了，他怎么能保证他能瞒过女神的眼睛？” 黑袍人的话语并没有打消霍格斯的担忧，反而让他更加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黑袍人不屑的啐了一口，说：“不要拿智慧女神这样的小东西和我的神明相比，我的神明只差一步就可以步入那个伟大的行列，何况这次行动有谎言之神和诡计之神同行，智慧女神再聪慧，也不可能抵御三位神明联手。” 霍格斯神色这才放松了下来。谎言之神和诡计之神在世俗之中也颇有分量，尤其受到一些贵族和下水道职业的喜爱，虽然信徒没有智慧女神那样宽广，但是教会的规模可是一点都不小。再加上黑袍人背后的神明，无论如何也不会失败才对。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呢？”霍格斯恭恭敬敬的问道。 虽然他是神选者的副官，智慧女神手下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论地位比这黑袍人高了不少，但是就实际掌控的资源而言，他甚至没有人家的一半多。 黑袍人小心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盒子，盒子上被复杂的花纹盖满了，一圈明亮的封带包住了盒子的开口。 霍格斯看着黑袍人郑重的神态，也不自觉的小心翼翼的起来，接过了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里封藏着一个空间坐标，你只需要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打开它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黑袍人露出的嘴上浮现了一抹充满了蛊惑的笑容。“只要你打开它，你要的一切吾主都会满足于你。” 霍格斯抓住盒子，闭上了眼睛，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梭，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 等到霍格斯说完这句话，周围的环境又开始变换，李奥感到一阵超重的感觉，身体仿佛在向天空飞去，然后他猛地撞到了一堵天花板。 李奥抱着头，双眼模糊的打量着周围，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流出了一些眼泪，这样突兀的撞在天花板上可不是什么好滋味，这点眼泪完全是应激反应。 周围似乎正是高塔十二层，但是和他们进来的情况又不太一样。 四周的桌子还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珍贵金属和实验器材摆放在桌子上，李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央拿着盒子的霍格斯。 此时他刚刚揭开盒子上的光封，一个小小的光球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霍格斯捡起了光球，盯着它喃喃自语道：“这就是空间坐标？” 然而此时异变突生，光球长出了无数嫩芽缠住了霍格斯的手臂，一涨一缩，疯狂的吸收着霍格斯的血液，霍格斯的皮肤也变得惨白，并且干枯萎缩下来。 霍格斯发出了一声惨叫，双手在地上和墙壁上狠狠的撞击，拼命的想要拜托这个发生了异变的光球。 然而这个光球顽固异常，不但没有脱落的迹象，反而加快了吸收的频率。 霍格斯终于狠下心，左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狠狠的向右臂砍去。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太迟了，光球上分出了两根嫩芽，轻而易举的挡住了这一刀。 在霍格斯和光球斗争的时候，旁边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两个守卫冲了进来。 守卫明显吃了一惊，关切地问道：“霍格斯大人，您怎么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霍格斯松了一口气，招呼起了两个守卫，伸出了右手，急切的喊道：“快帮我把这个弄掉！” 然而不等两个守卫上前，一个身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一看到他那只单边的镀金眼镜，李奥立马认出来了，这正是掌管贸易的阿斯特德。 阿斯特德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气急败坏的看着霍格斯手里的光球：“这是什么？霍格斯？一个空间撕裂入侵器？” 空间撕裂入侵器？霍格斯呆住了。 “我，我上当了？”霍格斯呆呆地自语道。 在事情超出霍格斯的预料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不是担心造成的影响，反而是担心自己上当了。 阿斯特德气急反笑，狠狠的瞪了霍格斯一眼，对两个守卫说:“看住他，在我回来前如果让他跑了，你们俩就等着吧！” 在阿斯特德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向了站在墙边看戏的李奥二人。 “你们俩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李奥大吃一惊，他以为他俩只不过是一个看客，不会对这个类似记忆中的人产生影响，没想到这个年轻时候的阿斯特德居然能和他们互动。 伊森纳斯轻轻的扯了扯李奥的衣服，低声说道:“快跑，我们中陷阱了。” “怎么跑？” “还记得神国吗？想着出去，然后向前跑就行了。” 李奥和伊森纳斯当时也不管身后阿斯特德的质问，冲着楼梯外就跑了出去，说来也怪，在阿斯特德注意到他们以后，这座高塔里的所有人好像都能看到他们了，不时的有守卫接到命令前来追捕他们。 李奥和伊森纳斯越跑越快，周围的人物和景象渐渐的又变得模糊起来，直到他们一脚踩空，被失重感牢牢抓住向下掉落。 旋转了良久，两人终于落在了地上。 霍格斯正咧着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你们看到了多少？” 李奥坐起来轻轻的摇晃着脑袋，头颅接二连三的遭受撞击让他有些发昏，他瓮声瓮气的答道：“看到你要被抓了。” 霍格斯“哦”了一声：“看到关键点了啊。” 伊森纳斯却没有和霍格斯聊天的心思，拉起李奥就要往外跑：“走，我们被阿斯特德发现了。” “就因为刚刚的画面？” “没错，这就是那个针对第四层误导的必中的陷阱。”伊森纳斯肯定的点点头。“还记得我说阿斯特德就是保证这个箱子不掉到海里的那根绳子吗？我们刚刚窥视秘密的时候和这根绳子有了交集，所以他才察觉到我们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过来了，甚至全镇都会提高一个安全等级进行封锁。” “啊哦。”坐在光茧里的霍格斯轻轻的摇晃着手指。“你们这样肯定跑不出去的。既然你们看到我要被抓了，那肯定也看到阿斯特德出现的方式了吧？这个城镇当时被空间迷宫佩地多大师布置了空间防护网，只有五人评议会才有这个权限利用这个空间防护网在工匠镇里自由穿梭。想必这会他正在进行权限申请吧。让我们猜猜看他还有多久能到？两分钟？还是一分钟？” 李奥脸色一变，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旦被阿斯特德发现，虽然脸上还戴着面具，但是一旦被阿斯特德拖住，他们不在住所的事实在高安全等级下很容易就被发现。 “怎么办，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淡定的看了一眼李奥，挖苦道：“你不会是鱼的记忆吧？想想你从漠诺力斯那里得到的果实。不然我为什么带你出来？” 李奥脸上一阵羞赧，他确实把这事忘了，红着脸拽起了伊森纳斯，激发出体内的果实能量，消失在了一阵空间波纹中。 见闻录 第三十三章 预判 在欧莫尼的卧室里，没有睡着的不止欧莫尼一个人。 恩特为人可靠，众人一致决定由他照顾娜娜，而小保罗则和欧莫尼一起负责接应李奥他们。 小保罗此时把手搭在窗台边上，时不时的打量着窗外，并向欧莫尼投去担忧的目光。 欧莫尼却不为所动，悠闲的泡了一壶茶，嘬着烟斗，就着一点月光眯着眼睛看着一份报纸。 小保罗终究还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藏不住心里的担心，忍不住向欧莫尼问道：“李奥团长和伊森纳斯老师不会有事吧？这都快天亮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欧莫尼老神在在的吐了一个烟圈，含混不清的回答道：“一次小小的侦察，怎么可能有事情。” “但这可是和巨龙还有诸神相关啊。”小保罗忍不住说道。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证冒险团对上巨龙和诸神的事迹，但是光凭李奥的讲述就知道这都是足以让冒险团团灭的恐怖生物，更何况现在只是由他们两个人去接触。 欧莫尼稍稍将报纸压下来一点，露出了光亮的头顶和一双咸鱼一样的眼睛。 他看着小保罗，问：“伊森纳斯给你说过圣域的划分依据了吗。” “还没有。”小保罗摇摇头。 “看来他认为这些东西还没有必要给你讲。”欧莫尼又竖起了报纸。“不过既然你这么担心，我提前给你透露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老师。” 小保罗赶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以往伊森纳斯只是让他苦练斗气而已，并不告诉他已经修炼到了什么境界，现在难得欧莫尼愿意仔细给他讲讲这方面的知识，他求之不得。 “斗气，是一种古老的力量体系，远在圣历以前，各个族群就有修炼斗气的记载。在圣域以前，无论各个族群怎么划分等级，凸显自家斗气的独特，这一阶段的斗气修炼都不过是锤炼身体，让身体更加适应能量运行的状态的一个过程。所谓各个阶段的特有技能，斗气注入，斗气外放，不过是因为斗气的多寡和质量而产生的变化。” “人的身体就像一个水杯，修炼斗气就是向水杯里注水，然而水杯的容积是有限的，哪怕有人天赋异禀，能容纳更多的斗气，终究还是会遇到这个上限，这一极限早在八百余年前就被各个族群探明确实存在。” “为了在各个族群的争斗中脱颖而出，人类的先贤不断地探寻突破这一极限的方法，终于，他们找到了答案，那就是超越人类。“ “他们将斗气沉入身体更深层次的地方，他们称之为血脉，生命起源，基因，等等，根据每个人的血脉和斗气性质的不同，他们的身体特征会进一步显化，以得到更加强大的斗气和莫测的能力，这就是圣域的身之密藏，也是圣域得以压制普通人的要点。严格来说，圣域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族属，他们是更进一步的生命体。” “就生命层次来说，李奥他们正在向诸神的方向迈进，这是同等层次的对决，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保罗从未想过简简单单一个圣域划分，居然涉及如此博大的命题——人类的进化。 他靠在窗边细细回味这一段话，又开始幻想自己的圣域能力，若是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会干些什么，比如…让世界和平？ 随即小保罗脑海里便浮现出恩特开山断岳的狂暴力量，还有伊森纳斯仿佛将所有人都握于手心的智慧，顿时熄了这些心思。 欧莫尼看小保罗想得入神，不由得提醒道：“在你没有达到身体的极限之前，不要试图探索血脉能力。” 小保罗愣了一下，从无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问道：“为什么？提前预习一下功课没什么不好吧？” 欧莫尼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伊森纳斯不对你解释圣域本质的原因了。在你之前，不是没有人试图提前触摸血脉，一期为进军圣域打下基础，但是无一例外的，他们因为斗气给予血脉的‘压力’不够，血脉力量从斗气薄弱的地方喷涌而出，摧毁了身体的每一处机能，失败者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 小保罗缩了缩脖子，嘀咕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当然。”欧莫尼放下报纸，走向小保罗。“我这里恰好还有几篇关于这几次事件的论文，里面对于他们的死状描绘的极有画面感，什么开膛破肚，尸首分离，肠子挂在脖子上…你要看看吗？” 小保罗干笑两声，回绝了起来：“这样的东西不太适合小孩子看吧，您自己收好就成。” 欧莫尼笑了笑，不再理会小保罗，把小保罗推到一边，自己趴在了窗户边上。 窗户外，突然有大片大片的灰色飞鸟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小保罗也注意到了窗户外的异状，问道：“这些鸟怎么了？它们也不睡觉吗？” 欧莫尼凝视着窗外，沉声说：“这些可不是什么鸟，这些都是生物炼金制造出来的侦察器。” 小保罗吓了一跳，又趴回窗户上仔细观察起来。果然，这些飞鸟动作僵硬，双眼无神，飞行路线固定，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来不是自然生物。 “李奥他们的行动出意外了吗？”小保罗一边问着，一边试图数清楚空中到底有多少飞鸟盘旋。 “恐怕是的。”欧莫尼抽出了魔杖，离开了窗户边，向着卧室门靠去。 “笃笃笃。” 门上突然响起了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小保罗惊的跳了起来，转身面向卧室门。 “笃笃笃。” 又是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小保罗刚想开口，欧莫尼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小保罗乖乖的站在墙边。 “谁啊？”欧莫尼装出了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点鼾音。 “是我，老莫。”门外的声音答道。 “噢，是李奥啊，有什么事吗？”欧莫尼打了个哈欠，一副将将睡醒的样子回答道。 小保罗虽然不知道欧莫尼这么做的用意，但是还是为他迫真的演技点赞。 “我来商量今天的早饭吃什么。” “没问题，我来给你开门。” 欧莫尼一手举着魔杖，一手打开了门，从门缝里看到确实是李奥以后，这才放下了戒备，一把把李奥拉进了屋里。 小保罗忍不住说：“你就不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吗？天还没亮谁会来商量吃早饭的事情啊。” 李奥笑了笑，敲了下小保罗的脑袋，说：“就是这么荒唐的理由我才可能进来。” 李奥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继续给小保罗解释：“刚刚外面那么多侦察鸟飞行，你们肯定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暴露了，所以会提高警惕，防范五人评议会的探查。他们如果借用我和伊森纳斯的声音，那么肯定会想一个合理的敲门借口来降低欧莫尼的警惕，而我反其道而行至，做出荒谬的举动，反而证明了我的身份，这才不会一进门就吃老莫一记魔法。” 欧莫尼耐心的听完李奥给小保罗解释，这才问起李奥：“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伊森纳斯在探查到下十五层隐藏的秘密，是一个叫霍格斯的男人被封锁了全部的信息态，关在了一个光茧里。他和其他几系的神明做了交易，安置了一个叫空间撕裂入侵器的东西——不过看起来他也上当了——在他得信息态里得最后时刻，我们被阿斯特德布置的陷阱发现了，不过还好我和伊森纳斯穿着夜行衣又戴着面具，他没认出我们来。在阿斯特德启用空间传送赶来之前，我和伊森纳斯用我新得到的空间能力传送出了塔，绕了几圈才回来。”李奥简单的解释道。 “空间撕裂入侵器。”欧莫尼皱着眉头。 “你知道这个东西？我和伊森纳斯从来没听过这个，伊森说你应该这个东西，让我来问问你。他现在再应付查房的人吧。”李奥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问：“有饼干吗？我快饿死了。“ 小保罗乖巧的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盒饼干递给李奥。 没有看李奥的狼吞虎咽，欧莫尼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当然知道这个装置，它用一个人的灵魂和肉体作为两个世界的支撑杆，以支持高能生物来往于两个世界。被作为支撑杆的人，他有两个世界的力量作为支撑，不会衰老也不会死去，除非这处空间节点断裂，这个人才会得到自由或者死亡。看来这里肯定有过高能生物入侵，应该就是你说的巨龙入侵了” “怪唔得介个人看起来和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还说自己上当了。”李奥嘴里塞满了饼干，小保罗又递给他一壶茶水，使劲把这些饼干吞了下去，李奥这才能正常说话。 “伊森纳斯还有说什么吗？”欧莫尼又问道。 李奥拍了拍胸口，打了个嗝，这才说：“他说明天一早五人评议会会再请你过去，一定要把我们都带上。如果他们给你透露了高塔下十五层的任何信息，你要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剩下的要等见完五人评议会以后才会安排。” 就在这时，门口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欧莫尼立马对李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李奥会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衣柜旁边，安静的藏了起来。 “是谁？”欧莫尼又装出了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你好，欧莫尼巫师。我是五人评议会的侍从。” “有什么事吗？该死，这会天才刚刚亮！” “非常抱歉，但是五人评议会邀请您用过早餐后再次在高塔顶端碰面。” “好吧！我知道了，没事你就走吧！” 门外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以后，欧莫尼把耳朵覆盖在墙上，确认侍从已经离开了，这才走到衣柜旁边。 李奥兴奋的拍了拍欧莫尼的肩膀。 “伊森纳斯又猜对了！” 见闻录 第三十四章 一步快 在众多炼金侦察鸟乌云似的散开的时候，阿斯特德在一阵旋风中匆匆来到了高塔十二层。 霍格斯迟缓的抬起头，咧开了干枯的嘴唇，对着阿斯特德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怎么，墨提斯的智慧也不是万能的吗，终究还是让人找到这里了？” 阿斯特德面色阴沉，沉声说道：“即便智慧女神有所疏漏，也不会证明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霍格斯扭了扭脖子，满脸不耐烦的说：“还有什么事？我宁愿在这里再待二十年也不愿意和你多说一句话。” 阿斯特德深吸一口气，努力把霍格斯以往的恼人行为清出脑袋，这才感觉能和他正常说几句话：“你知道入侵的两个人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霍格斯脸上的不耐之色更重。“他们两个一进来，三言两语就看破了这个囚笼的作用，读取完信息以后风一样的就跑了，更何况他们两个还带着面具，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别说我一个字也不会给你说，就算我想给你透露点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阿斯特德的面色阴沉中又带着凝重，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要离去。 见阿斯特德就要离去，霍格斯又起了一个话头。 “话说你们这个信息封锁的秘术不是号称高深莫测吗，怎么让别人一下就猜出来了？该不会你们里面又有叛徒了吧。” 霍格斯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斯特德脚步顿了一下，捏着发白的手指，背对着霍格斯说：“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对于女神的信仰都是经过考验的。” “是吗？”霍格斯高叫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个信息囚笼被人猜出来了？难道这个人的智慧还在墨提斯之上？哼，要是墨提斯当初选择了我，她早就可以拓展成一个神系，那还用得着这些小把戏。” 阿斯特德摇摇头：“在这里二十余年了，你还是难改自己的自负，你一点也没有把智慧女神的告诫放在心上。” 说完，阿斯特德便消失再一阵空间涟漪中，只留下霍格斯在囚笼中自言自语。 “自负？嘿嘿，那都是多年前的毛病了。不过空间移动的能力还真是罕见啊，拖延这么点时间够你们跑了吧？” 在刚刚的一番言语中，霍格斯看似和盘托出，实则别有用心，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信息，那就是李奥的空间移动能力。 清晨，欧莫尼一行人刚刚用完早饭，侍从便不断地催促着他们前往高塔顶层，在欧莫尼的连番抱怨中，他们又坐上了那一溜滑轮椅。 五人评议会依旧是老样子，阿斯特德坐在中间，半躬这身子道歉道：“非常抱歉这么早就将各位喊来，不过我们只有这点时间能够完整的凑到一起和诸位商量一点事情了。” 欧莫尼这时又换上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客随主便。倒是你们不介意我带上我的同伴们吧？” 阿斯特德点点头，说：“能认识强大的圣域武士，有谁不愿意呢？不过这会我可能有些难以照顾他们了。” 欧莫尼挑了挑眉毛，问：“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阿斯特德站了起来，笑了笑，说：“您还记得我们昨天说要送两件小礼物给你们吗？今天萨米哈和伊万丝特地抽出了时间来商量这两样炼金物品的制造。” 意料之外。 李奥摸了摸下巴，他以为这么一大早就把他们找来，是为了昨晚高塔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商量炼金造物。 但是伊森纳斯却神色毫无波澜，李奥不禁暗自嘀咕，这厮又懂了？ 欧莫尼立马反应过来，没有露出惊讶，拉起娜娜和小保罗就凑到跟前商量了起来。 阿斯特德一边拿出了一摞图纸，一边对赫斯提姆说道：“麻烦你照顾一下这几位武士。”接着便和欧莫尼他们陷入了热烈的探讨。 赫斯提姆微笑着招呼着众人：“各位想喝些什么，茶？咖啡？还是红酒？” “咖啡，太早了，需要提提神。”伊森纳斯接过话头。 赫斯提姆手臂在桌子上一挥，立马就有几杯咖啡冒着热气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伊森纳斯抿了一口，惊讶的问道：“您也是一位法师？” “当然不是，神选者能借用所信仰诸神的些许力量，所以能做出一些看起来很魔法的动作。”赫斯提姆双手按在了神典上，解释道。 伊森纳斯点点头：“这也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多谢夸奖。” “您看起来很年轻，我猜猜看，十六岁？” 赫斯提姆轻轻的笑了起来，说：“这里最年轻的是伊万丝，她只有四十多岁，最大的是萨米哈，他作为矮人种，天生寿命就有二百岁，一百岁出头的他不过是刚过中年。” “那您…” “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只不过身为神选者，有智慧女神庇护，这才得以容颜永驻。”赫斯提姆双手合十，对智慧女神说了一句简短的祝词。 “难怪您看起来如此年轻。”伊森纳斯适时的恭维了一句。“那么您对工匠镇的历史相当熟悉咯？” “当然，更何况这里作为智慧女神的复苏之地，身为神选者对这里了解的多一些是应该的。” “复苏之地？” “是的，智慧女神是从遥远的历史长河中复苏的神明，这里正是她复苏后再登神座的地方。你好像对这里很好奇？”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确实，我比较好奇的是那条审核资格，为什么只准许持有一定资产的人进入这里呢？” 赫斯提姆笑了笑，摸了摸手中的神典：“这是智慧女神的决策，当时我们也很不理解，不过现在我们都明白了。” “工匠镇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爱好炼金的人在这座无人湖心岛建立的小作坊，也是炼金高塔的雏形。渐渐的，他们的研究开始有了成果，这里的名气也传播了出去，不断地有人慕名而来，工匠镇的规模也随之扩大。随着人流的涌入，工匠镇也不再是一个纯粹的研究学者聚集的地方了，商人和军火贩子都会前来这里寻找合适的炼金物品，工匠镇也被他们传成了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这就吸引了很多不该来这里的人。比如强盗，小偷，混混。” “这给这些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研究学者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这时候，研究学者中信仰智慧女神的人，得到了智慧女神的神启，他们联合军火贩子，控制了商人，清除了强盗和小偷，并且以资产为界限，严格限制进入工匠镇的人员，这才一举建立了工匠镇如今良好的研究氛围和产品输出渠道，并且有众多资金支持。不然如果按照自然规律，放任工匠镇自由发展，这片净土又要消失殆尽了，哪还有今天这样在上层社会声名远播的局面？” 听到赫斯提姆诉说的这段简短的历史，众人无不被智慧女神的果决和远见所膺服，这些研究学者手无寸铁，却硬是合纵连横，建立了这样一座整洁高效的研究之城。 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道智慧女神对她的信徒有所要求吗？比如，如果我想信仰智慧女神，女神会接受我吗？” 赫斯提姆愣了一下，摇摇头，说：“虽然女神不排斥各式各样的信徒，但是她的神启只会庇护专注于研究而疏于社会经验的研究者，所以信仰女神对你并无益处。” 伊森纳斯对此表示遗憾，但是出于对智慧女神的钦佩，还是索要了赫斯提姆胸前的那本神典。 赫斯提姆痛快的答应了这一要求。 “每一本神典都是相同的，但是我身边的这一本常常沐浴着智慧女神的光辉，说不定能对你们有所帮助。”赫斯提姆面色严肃的的将神典交到了伊森纳斯的手里。 一直到太阳划过了一半的天空，欧莫尼他们的商讨才有了结果。 回到房子里，欧莫尼神色疲惫，但是却掩盖不住嘴角的高兴。 “他们给了什么好东西？”李奥问道。 欧莫尼呵呵笑着摸了摸娜娜的头发，说：“你也会感到高兴的，李奥，他们有一个炼金装置，就是专门辅助盲人运动的，以后娜娜也可以跑跑跳跳的了。” 听到这里，李奥惊喜莫名，娜娜对外界反应的迟缓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这个问题能有所缓解，他也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 欧莫尼按住了兴奋的李奥。说：“不过今天才刚刚设计完草图，要拿到实物再快也要三五天的。伊森纳斯，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我知道工匠镇关于巨龙的秘密藏在哪里了。” 李奥浑身一震，抓住伊森纳斯的袖子赶忙问道：“你知道了？什么时候，我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 伊森纳斯瞥了一眼李奥，甩开了他的手：“如果你肯仔细观察你也能看出来的。” “首先我们知道了在高塔下十五层，那个叫霍格斯的男人开启了一个叫空间撕裂入侵器的东西，时间刚好和巨龙入侵的时间对的上。但是巨龙入侵的痕迹呢？无论是城镇内重建的痕迹，还是书籍中记载的痕迹，我们统统没有找到，五人评议会也对此事避而不谈。这件事既然肯定它已经发生了，那么这些痕迹一定是被隐藏了起来。那么藏在了哪里？” “你们还记得青湖镇吗？我们在卢瑟斯他们一家有过借宿。” “当然记得。”李奥点点头。“卢瑟斯夫人善良好客，真是一位难得的夫人。” “那么你肯定还记得他们一家信仰智慧女神吧？” “这有什么不对吗？据他们说，青湖镇和工匠镇大部分人家都信仰智慧女神啊。”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指了指手中的神典，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根据智慧女神的教条，她只会对研究学者伸出援手，而对于其他的信徒则不闻不问，那这些商人为什么要信仰智慧女神？商业之神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才对。” “而且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猜测吗？工匠镇插手了青湖镇的发展。” “这种种迹象都指明了青湖镇绝不是偶然的产物，我们绝对有必要回青湖镇一探究竟。” 李奥沉思良久，这才点点头，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晚。”伊森纳斯坚定的回答道。 “今晚？”李奥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么着急？” 伊森纳斯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炼金高塔，说：“你以为今天他们为什么要拖住欧莫尼这么久？我敢肯定，趁这段时间，工匠镇的安全等级肯定已经提到最高了，老莫，他们今天有和你说高塔下十五层的事情吗？” “当然说了，他们提到某项技术的时候，惋惜了一句下十五层的技术，我也就跟着问了上去。” “他们这就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为什么？”欧莫尼一脸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我有什么好试探的？” “这就要从我们在青湖镇的码头说起了。” 青湖镇的码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么久远的事情，他们当然是早就忘光了，也就伊森纳斯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那个守卫测试的一剑，可是冲着老莫的头来的，这说明工匠镇对于法师并不全是尊敬。甚至有可能有些法师做出了危害工匠镇的事情，这才让工匠镇对法师怀有警惕之心。我们刚到工匠镇，五人评议会便急匆匆的找了我们过去也是明证。” “所以在他们眼里，昨晚的事情，老莫你的嫌疑现在反而是最大的，不是因为你做出了什么危险的举动，而是因为他们现在在明面上只能看到你一个人有能力进入高塔核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排除你的嫌疑。” “如果昨晚潜入高塔的真的是老莫你，你在听到他们透露高塔的特殊之处以后，你会怎么做？” 欧莫尼摸了摸光头，说：“我会避开这里吧，毕竟我现在嫌疑这么大，不应该再做出引起他们警惕的举动了。” “错！”伊森纳斯斩钉截铁的说道。”你现在反而要前去探查这里，这才符合一个法师无意间得知一个秘密的反应。若是特意避开，反而是告诉了他们你就是昨天的潜入者，或者至少和潜入者有关联。” “不过当然了，你不能真的前往高塔，我需要你用法术对他们做出迷惑，假装前往高塔进行探查。我们真实的目的是半夜从水上回到青湖镇，趁他们加大对工匠镇的戒严而疏忽另一端的防守的时候，杀回青湖镇。” “我们打他们的时间差！“ 见闻录 第三十五章 步步快 夜晚，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众人整整齐齐一身夜行衣加面具，悄无声息的从窗口翻了出来。 李奥和欧莫尼对视一眼，当先溜出了院子。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各式各样的监视器随之而动，天上的几只炼金鸟只是基本的，沿途的植物，路灯，无不在默默注视着二人。 李奥凭借压感，一路上浑身都觉得不自在，立刻明白两人正处于监视之中，果然如伊森纳斯所说，工匠镇的安全等级提高了，昨天和伊森纳斯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李奥带着欧莫尼，也不刻意躲藏，一路来到了炼金高塔附近。 李奥冲欧莫尼点了点头。欧莫尼立马挥手制造了一个漆黑的防护罩将二人笼罩了起来。 “空间坐标没问题吗？老莫？”李奥把手搭在了欧莫尼肩上，身上亮起了乳白色的光芒。 “没问题，虽然我不会空间移动，但是辅助别人进行空间定位还是可以做到的。”欧莫尼点点头，将魔杖插入虚空中，魔杖尖立马亮起了一团蓝黑色的光芒。“把另一只手放在上面，然后用空间传送就行了。” “嗡”的一声轻响，李奥和欧莫尼立马出现在了院里伊森纳斯他们的眼前。 “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吗？”看到李奥二人回来，伊森纳斯眼前一亮，立马问道。 “我可以肯定全镇的视线都在那里了，我呆在那里感觉整个后背都在发凉…” 一切都一如伊森纳斯计划之中一样顺利，李奥和欧莫尼前去炼金高塔附近，然后由李奥用空间移动带欧莫尼回来，成功的将五人评议会的目光误导至高塔附近。 不幸的是，伊森纳斯漏算了李奥在工匠镇暴露了这一能力，所以这个计划称不上天衣无缝。幸运的是，霍格斯并没有向五人评议会透露他们的这一能力。 “走吧，我们现在立刻向码头去，时间紧迫，不知道这个行为能迷惑他们多久。” 冒险团又急匆匆的向工匠镇的外围跑去，一路上遇到的巡查力度比之昨晚还不如。 有惊无险的来到岸边，李奥和小保罗又开始眼巴巴的盯着欧莫尼。 欧莫尼无奈的说：“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有办法度过这片水域的，就算我有建造图纸，这里也没有合适的材料。” 一大一小两个活宝顿时傻眼了，只有恩特沉着的看向了伊森纳斯。 “你有什么办法吗？” 伊森纳斯不答话，默默的站在了水面上以后，这才说：“上来吧，最近我的圣域能力有了提升，勉强能搭载所有人过去。” “为什么和你比起来我的圣域能力好像一无是处？”李奥念念叨叨的站在了伊森纳斯旁边，好奇的试了试水踏板的边界。 夜晚的方圆之湖平静无比，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青湖镇。 李奥率先跳了下来，活动活动发酸的腿部。刚刚大家一动不动的贴在一起，时间一长，确实有些麻木。 伊森纳斯脸色有些苍白的拿出了一张地图，正准备讲解，李奥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你没事吧，伊森纳斯？”李奥皱着眉，扶了一下伊森纳斯。 “圣域能力的消耗比我预计中大了不少，问题不大。”伊森纳斯摇摇头。 “这是青湖镇的地图。”伊森纳斯将地图摊在了地上。“相比于工匠镇方方正正的规划，青湖镇更偏向往西南发展。当然，这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看这里，东北角的湖边，这里有唯一一家由工匠镇建立的商行。” 李奥看着这个地方，缓缓地说：“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秘密埋藏的地方？” “有可能。”伊森纳斯收起了地图。“这里是工匠镇明面上唯一留在这里的痕迹，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去看一看的。” “如果没有呢？你打算怎么办？”李奥追问道。 “那就要追查青湖镇的建造历史了，越是历史久远的地方越是有可能与这个秘密相关。” 搜寻建造历史？想到青湖镇中央那些杂乱无章的建筑，李奥感觉头大如斗，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晚上搜不完吧？” “这是肯定的，如果在这间商行找不到线索，我们就要赶快回去，避免五人评议会起疑了。” 所幸青湖镇没有如工匠镇那样繁多的监视，路上只有少少的几个醉鬼在街上闲逛，众人轻松的就避开了这些醉汉。 看着商行高大的围墙，李奥挠挠头，说：“还是老样子进去吗，伊森纳斯？你还坚持得住吗？” 伊森纳斯不说话，只是把手贴在墙壁上，制造了一个空出的门洞。 “消耗有些过大了，待会如果有意外情况，战斗的事就交给你和恩特了。” “包在我俩身上了。”李奥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恩特同样表示同意，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对伊森纳斯能力的用法十分感兴趣。 在商行里逛了一圈，众人又回到了这里。 李奥皱着眉，说：“这里看起来都很正常，房屋结构也没有隐藏的隔间，我们找错了？” 伊森纳斯闭上眼睛，默默的回忆着商行里的地形，突然指了指脚底下：“在这里，这块地形对于商行事完全没有必要的，既不是风景，也没有接待客人，也不用来堆积货物，周边的围墙因为这块地突兀的绕出去一截。找找这块地底下，肯定有什么机关。” 众人依言围着这块不大的空地翻找起来。 不一会，娜娜招呼起了众人，她指了指脚下的一块地，说：“这里，我感觉这里落脚的声音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李奥踩了踩这块地，但是却并没有发现所谓不一样的声音。 伊森纳斯白了一眼李奥：“就凭你三级残疾一样的听力，能和娜娜相比吗？老莫，隔音法术，恩特，打碎这里。” 两人点点头，欧莫尼又是一圈透明的波纹扩散了出去，周围世界的运行都好像缓慢了下来，恩特则是手上冒起金光，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娜娜所指的地方。 地面上顿时扬起了大片的尘土，还有一声金属扭曲的声音传到了大家耳朵里。 小保罗看了看地上漏出的斜斜向下的空洞，惊奇的敲了敲脚下的土地：“真的不一样啊，这要不是娜娜，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娜娜腼腆的笑了笑。 欧莫尼抽出了魔杖，杖尖亮起了一点光芒，然后向着空洞走去，笑着说：“走吧，我开路，你们保护好娜娜，她可是我们全团的宝贝啊。” 通道里满是土腥味和积压久远的油漆味，欧莫尼不得不再次为众人施加了一个辅助呼吸的法术。 通道大约只有一百来米，很快就到达了尽头。 伊森纳斯皱着眉看着琳琅满目的宝藏，数不清的金属器皿，宝石，金币，奇珍玩具。 李奥从这些这些宝藏里选了一块海蓝色的宝石，戴在了娜娜的脖子上，站远了一些看了看，说：“很好看，娜娜，和你的眼睛很相衬。” 恩特无视了李奥和小保罗在宝藏堆里乱翻的举动——虽然这些举动和他以前所受的教导完全相悖——问起了正在一旁皱眉思考的伊森纳斯：“我们会不会找错了，这里真的只是他们的一个藏宝的地方？” 伊森纳斯果断地摇了摇头，说：“这里肯定就是秘密所在的地方，因为这里用这样的方式建造一个不会再次进入的宝库完全没有必要。我们肯定是漏了什么进入的条件。” 这会连欧莫尼也加入了寻宝的行列，他似乎发现了一些魔法原料。 见到大家似乎开启了一场奇怪的狂欢，伊森纳斯索性抱着腿坐在了地上，梳理起了这次行动。 半响后，伊森纳斯自语道：“如果这里也被封锁了信息呢，那么只要我在脑海里再次和霍格斯的信息建立联系...” 想到这里，伊森纳斯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了触摸霍格斯外面那层光茧的感觉，一时之间，纷纷扰扰的信息再次涌入了他的脑海。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宝库里变得空空如也，李奥他们只不过是举着一团空气在瞎比划，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地面上一颗闪闪发光的绿色宝珠。 伊森纳斯走上前去，拿起了这颗宝珠，李奥等人眼前的景象立马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土色的墙壁和轰隆隆中露出的另一个洞口。 李奥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着不过是一个幻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哦，你已经找到入口了吗，那我们还等什么？快点进去，磨磨蹭蹭的。” 欧莫尼同样轻咳一声，利索的跟着李奥钻进了洞口。 伊森纳斯无语的在后面喊道：“我刚刚用霍格斯的信息态打开这里的入口的时候，已经被阿斯特德发现了，我们最好快一些。” 这次的通道显得格外的长，他们在里面似乎绕了好几个圈，这才走到了出口。 然而出口的景象又让他们愣住了。 李奥打量着周围的似曾相识的宝库，迟疑的说：“我们，又绕回来了？”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伊森纳斯带头走向了另一个通道，通道里干净的空气的味道让李奥放下了心，确定这不是他们进来的那条路。 然而出口的景象却让李奥惊得一塌糊涂。 出口外面干干净净，没有墙壁，也没有建筑，只有靠湖的一片石子地。 周围安静的如同静止了一般，不，周围确实静止了。树叶飞舞到一半便停在了那里，湖里翻起的水花也停在了空中。 方圆之湖此时也呈现出圆湖的形态。 远处的工匠镇还能看见滚滚浓烟漂浮在它的上方。 在圆湖之上，七只形态各异的魔龙正静止在空中。 在一片静止中的世界，唯有湖中心，一支黑色的剑鞘一起一伏，向外散发出一圈圈神秘的波纹。 见闻录 第三十六张 巨龙集结(一) 冒险团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醒了天空中这些魔龙。 直到李奥腰间的佩剑轻声嗡鸣起来。 伊森纳斯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李奥，你的剑怎么了？” 李奥抽出了剑举在胸前，不断颤抖的剑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出去，李奥犹豫着说道：“它好像想要去湖上的剑鞘那里去。” 伊森纳斯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有异常就是好事，我们现在就往湖上去。”说完，伊森纳斯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李奥一眼，低声说道：“李奥，我选择相信你，不是因为言灵还没有触发对你的惩罚，仅仅只是因为我相信你，就像相信其他同伴一样。” 李奥闻言浑身一震，抬头看了看伊森纳斯，然而伊森纳斯已经回过头去，带着队伍向湖岸前进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队伍后面。 娜娜同样落在了队伍后面，牵住了李奥的手。 “你都听到了吗？”李奥忽然问道。 “什么？”娜娜转过了头，湛蓝的眼睛对上了李奥的目光。 “没什么。”李奥又低下了头。 然而李奥肯定娜娜把伊森纳斯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就凭她远超正常人的听觉。 李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娜娜的手。 在队伍前面，小保罗对眼前的景象充满了好奇，向伊森纳斯请教起来：“伊森纳斯，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还是在方圆之湖对吗？” 伊森纳斯看了看远处的浓烟，点点头说：“是的，但是恐怕这里也只有方圆之湖和工匠镇了。” 小保罗好奇极了，又追问道：“是和我们在冬妮娅经历的神国一样吗？” 伊森纳斯虽然对此有所猜测，但是却不成体系，也无法给小保罗详细解释什么。 欧莫尼却似乎对此有所了解，接过了话题说道：“我们现在正在一处时空裂隙之中，我们眼前所见的正是二十五年前巨龙入侵工匠镇的画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时空裂隙？” “那是一种将时间线上某一时间点切割下来的能力，一般来说，时空裂隙应该是一段时间才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这块时空裂隙里会重复上演，直到维系这块时间裂隙的能量消耗殆尽为止。” 伊森纳斯看向了湖上起伏的剑鞘，说：“看来问题的源头就在这里了。” 欧莫尼拿出了魔杖，试图打开储物空间，利用快速建造图纸在这里建造一艘小船，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空间能力在这里似乎失效了。 欧莫尼不死心的加大了魔力输入，在空气中挥舞着魔杖，然而空间特有的蓝黑色的光芒却迟迟不见。 欧莫尼悻悻的收回了魔杖，说：“这里的空间被封锁了，我们得想个别的法子去取那个剑鞘。“ “别的方法？难道你指望我再用一次圣域能力吗？这虽然不是战斗消耗，但是也不是随便能用得东西啊。“ 再伊森纳斯和欧莫尼争论得时候，李奥默默的来到了湖边，一只脚踏在了水面上，湖水结结实实的支撑住了他。 李奥招呼众人起来：“走吧，这里的湖水也是静止的，用船在上面反而可能和在陆地上行走一样。“ 小保罗试探着踩在了湖面上，确定水面如同坚硬的陆地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以后，这才放心的追上了李奥。 “你怎么知道这里可以直接走上来的？“小保罗跟在李奥后面问道。 “对这里有点了解。“李奥有点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 越是靠近剑鞘，李奥的佩剑颤动的越是厉害，直到来到了剑鞘的旁边，李奥的佩剑终于忍不住脱离了李奥的手心，投入了剑鞘之中。 得到了佩剑的剑鞘终于安静了下来，也不在散发出阵阵波纹。 然而伊森纳斯却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伸出手感觉了一下空气，喃喃的说道：“这是，起风了？“ 确实如同伊森纳斯感觉的一样，随着佩剑剑鞘重归一体，周围如同冰封一般的环境也渐渐开始活跃起来，湖面有了被风吹拂的褶皱。湖边的树木也开始随风飘荡。 伊森纳斯用脚点了点水面，发现水面也不在那般坚硬，而是有了柔软的触感，连忙催促着众人往湖边赶去。 “你应该给一个解释，李奥。“伊森纳斯一边小跑，一边严肃的对李奥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契约的第二条吧，冒险团成员有义务共享信息。冒险团里有不少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包括我。如果不愿意和别人诉说，这都没关系。“说道这里，伊森纳斯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冒险团里的成员。”但是现在事关大家安危，你没有理由继续藏着掖着。“ 李奥沉默的点了点头，长吐了一口气，说：“我的错，我承认我指引大家前来工匠镇确实别有用心，但是确确实实没有违背冒险的初衷。“ 李奥举起了手里的剑，让大家看的更清楚一些，继续说道：“在特定的一个小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这把剑的名称叫做“界限抹除”，是一把物理攻击和能量破除双顶尖的神器，但是在很久以前，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布加提”，意为创生之剑。“ “‘布加提’？“恩特低呼一声，带着一种崇敬的目光看向了这把剑。”是那把人类第一位神明开创圣历所用的神剑？“ 李奥叹了一口气，说：“没错，正是这把神剑。你们都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神明开创圣历所依持的那把神剑只有这么点威力？“ 恩特饱受教会文化熏陶，对于神迹历史了如指掌，相传神王凭借此剑，斩杀无数劲敌，堪称无坚不摧，然而在李奥手上却功用大减，虽然两人实力上有所差距，但是表现相差也太过巨大了。 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包括欧莫尼在内，无一对此露出了然的神色，李奥抚摸着剑鞘，继续解释了起来。 “这把神剑现在实际上是一把废剑了，神王铸剑之时，注入的力量太过强大，能量无时无刻在冲击着剑身，为此，神王又锻造了一把剑鞘，用来储存和吸收这把剑多余的能量，也就是说，这把剑每次出鞘，都是储存了不知多久的一剑，这才有了无匹的威力。“ “然而在神王不知所踪以后，这把身负盛名的神剑被无数人神所争夺，在激烈的抢夺中，这把剑的剑鞘便不知去向，在没有了剑鞘的约束以后，这把神剑被自己的强大能量从内部所摧毁，只留下了‘锋锐’和‘破法’两个法阵，再也不复创生的名号，在辗转沉浮之中，它才有了‘界限抹除’这个名称。“ “在二十五年前，一位巧合之下凑齐了这一对武器的传奇，无意之中得到了巨龙入侵的消息，在权衡之下，他坚定的站在了受害者的一方，并用这把剑鞘配合神明，创造了一个巨大的时空裂隙封印，用剑鞘的特性吸收魔龙冲破封印所释放的能量，又用这些能量供给封印运转，而多余的能量则储存在这柄剑鞘之中。 伊森纳斯揉了揉眉心，苦恼的说道：“也就是说，这把剑鞘是让这些魔龙静止的关键，现在这把剑鞘被你收走，这些魔龙就要活过来了是不是？” 李奥点点头，补充道：“他们破开封印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趁着这会赶紧离开这里就好了。” 伊森纳斯有些不爽的看了一眼李奥，说道：“如果你只是想找到这把剑鞘，和我们直说就好了，我们又不至于贪墨你这点东西。行了，既然东西到手了我们就赶紧走吧，这些魔龙看起来可不像格里尼奇那样的未成年。” 然而娜娜和小保罗却大叫一声：“不行！” 其余四人愣愣的看着这两个小家伙。 娜娜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盯着李奥说道：“既然是封印，那么封印解开以后这些魔龙还会出去肆虐吧？就和我们封酒一样，哪怕过去十几年，酒坛开封以后还是会有香味飘出，这些魔龙也会为害人间，既然是我们放出来的，就不能让它们有作恶的机会。” 小保罗同样坚定的点点头，说：“我的家庭正是因为不顾后果为所欲为的冒险者才遭受了战争的苦难，我不希望你们也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们坚持要离开，我会用我自己的弓箭来阻止它们！” 恩特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 伊森纳斯则是问起了欧莫尼：“这个时空裂隙回归正常以后里面的生物会怎么样？” 欧莫尼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时空裂隙解封，不过我想，他们会遭受时间线的排斥以后，经过适应和改变，再次融入这个世界。” 一旁的恩特听到这里，也开始发声了：“既然是这样，我会和小保罗一起阻拦这些巨龙。” 小保罗欢喜异常，虽然这个骑士在他的心里实力恐怖又不苟言笑，以至于他对恩特有些害怕，但是没想到在这一刻他却出乎预料的可靠。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那再好不过了，我也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作战的。老莫，你呢？” “我当然会和你们一起。”欧莫尼擦拭着魔杖，说：“你们不会真以为一个巫师会对魔龙束手无策吧？” 伊森纳斯笑了笑，打趣道：“如果换成我们在神国里见的那个法师说这句话，倒还有几分可信性。” 欧莫尼当然听说了神国里那个名叫成吉的法师，自知和他相差巨大，只能冷哼一声，嘴硬道：“他根本不是一个正统施法者。” 李奥仍然是发呆的看着冒险团，直到伊森纳斯再次问到他。 “你呢，李奥？” 李奥这才回过神来，问了起来：“你们为什么想要留下来？” 在他们眼里，留下来和这些不知深浅的魔龙对抗好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吗？” 娜娜握住了李奥的手，说：“我的哥哥从小告诉我，如果你做了一件事，那么你就要对这件事负起责任。现在我们唤醒了巨龙，所以我们理应对此负责。” “但是这根本和你无关！这次是我利用了你们！” “因为我是冒险团的一员。” 听完这句话，李奥又陷入了发呆之中，直到伊森纳斯，再次叫他的名字。 “李奥，李奥？你想好了吗。” 李奥的回过神来，出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 “我当然也会留下！我可是团长！” “那我们现在应该叫你什么？李奥·梵森特？” “当然不。”李奥看着天上渐渐开始活动的魔龙。 “我叫腓特烈，李奥·腓特烈。” 见闻录 整理一下思路 到了第一个转折点，想要回头整理一下以前的章节，顺便修改一下以前的章节，更符合网文节奏一点，尽量明天双更， 《黑夜浮光》见闻录 整理一下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三十七章 巨龙集结(二) 伊森纳斯目不转睛的盯着空中开始颤抖的一条巨龙，嘴里一边问道：“是二十多年前扩张为公爵的那个自由国的腓特烈吗。” “奥斯特·腓特烈公爵正是我的父亲。”李奥表情阴郁的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意料之中。“伊”森纳斯确认了自己的目标，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你都知道？”李奥神色讶然，他从来没有对这些同伴提起过自己的身世，自己自幼又是常年跟着妈妈四处冒险，不在家族之内走动，伊森纳斯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难道是我睡觉的时候梦话太多了？李奥开始认真思考这一可能性。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只是一些简单的情报分析而已。从你拿出如此完整的巨龙情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非同一般，如此详实的情报，在我流转的几位侯爵那里我也从未听说过。在我教小保罗箭技的时候，你曾以“如老兵般熟练”来夸奖小保罗的箭技，而非“资深的冒险者”类比，因此我判断你出生于一个热衷武力的公爵家族。”伊森纳斯轻描淡写的说道。 李奥不由得苦笑起来，没想到他自以为掩饰的不错的身份在伊森纳斯面前却是漏洞百出，伊森纳斯那锋锐的逻辑对准了敌人的时候势如破竹，没想到掉头分析起自己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留情面。 “那你又是怎么判断出我就是来自己腓特烈家族呢？”这是李奥好奇的另一点，自从圣历以来，人族开始大翻身，以不可阻挡之势扩张至如今的规模，惊才之辈犹如井喷一样涌现，无数人攻打异族，扩张领地，取得一片又一片的荣耀，两片国度的公爵加起来，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他又是如何从这茫茫多的公爵中确定自己的家族。 伊森纳斯淡淡的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这就和知识储备有关系了，在《纹章学》里，有三位公爵以龙作为自己的家徽，而在《公爵志》里，只有腓特烈公爵自四十年前掌管家族，短短十几年里如火焰一般，由区区一个伯爵侵略扩张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边疆公爵。然而在正正好好的二十五年前，公爵收敛了不断扩张的欲望，深居黑岩龙堡中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恰恰是你所说的巨龙入侵工匠镇的时间。” 所有的证据都一一展示在了李奥面前，李奥感叹的说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先除掉你。” “但是我现在是你的同伴，你得想方设法保护我的安全。说说看，这条紫色的龙是什么？它看起来是第一个醒的。“ 李奥将神剑布加提连着剑鞘握在了左手，右手按住了剑柄，说：“我父亲当时和这七条魔龙曾经有过死战，虽然最后只能将他们封印在此，但是却也大致明了了它们的能力…它们分别对应了七种情绪，也即光明教典中广为流传的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这只应该就是放大人内心欲望的欲望之龙，路瑟瑞。” “当然也是最弱的。”李奥又补充道。 空中的巨龙终于挣脱了封印的束缚，畅快的发出了一声龙吟。巨龙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湖边戒备的六个人，调转龙身便向这里俯冲下来。 巨龙在一路上身形越变越小，待到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少年一头卷曲的棕发清爽的散落在双肩，干净利落的五官在人类世界中也能获得一个极高的评分，由龙鳞幻化出来的紫色衣饰也颇有品味。唯有那双狭长的眼睛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位美丽的小姐。”少年落到娜娜身前，微微鞠了一躬，紫色的眼孔里漏出了不易察觉的邪恶。“我叫路瑟瑞，是一只高贵的上位魔龙，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与我周游世界呢？” 魔龙路瑟瑞旁若无人的向娜娜发出了邀请，看着娜娜不知所措的表情，李奥心中有些不爽，横插在了两人中间。 “这位魔龙...先生。”李奥斟酌了一下词语，最终还是选择了先生这个体面的单词。“请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们正是前来讨伐你的。” 路瑟瑞转过头看向了李奥，皱起鼻子嗅了嗅，然后脸上堆起了一个欠揍的笑容：“噢，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你的女伴。” 女伴？这个词让李奥紧张的看了娜娜一眼，虽然他一直对娜娜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但是他自认为是出于对娜娜可怜遭遇的同情和关心，如今听到魔龙叫出了这个他从未正视过的词语，李奥心里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奥沉声道：“她是我的同伴。” “同伴？”魔龙嘎嘎怪笑两声，将那份翩然气度破坏殆尽。“魔龙什么都知道，只要闻一闻你身上的气味，魔龙就什么都知道。” 路瑟瑞的油腔滑调和意有所指让李奥恼火的拔出了布拉提，指着魔龙说道：“你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变出你的真身，不然我一剑砍了你的时候你可别哭着说不公平！” “魔龙啊！这个人类真粗暴！”魔龙夸张的抽了抽鼻子，眼中似乎有一滴泪水挤了出来，放在歌舞剧里准能让大批小姐夫人为他献上手帕。“你难道对同为人类身的路瑟瑞下得去手？” 李奥终于对这条喋喋不休的魔龙忍耐到了极限，对着路瑟瑞便是当胸一剑刺去。 “我上次遇到的巨龙怎么没有你这么多话？” 路瑟瑞轻轻巧巧的就避开了这一剑，叹息着回答道：“虽然我承认我在魔龙中有些特立独行，但是你总不能指望所有魔龙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李奥一剑刺空，立马转刺为削，横扫着掠过了路瑟瑞结实的胸口：“你这副样子倒是人模人样的，所有巨龙都有这个能力吗？” “当然。”路瑟瑞向后轻轻的一个小跳，再次躲开了李奥的变招。“所有魔龙只要成年了，都有变换成其他任意种族的能力。” “我还以为你们幻化出来的形象会是满身褶皱的糟糕样子。”李奥不客气的连环几剑向路瑟瑞身上招呼过去。 “魔龙可不是毫无审美的种族，我们会根据变换的种族的观念来塑造自己的形象。比如矮人。” 路瑟瑞纵深向后跳去，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肌肉，胡子能拖到肚子的粗壮矮人。 “他们的胡子就是他们的尊严，所以我准备了一副漂亮的棕色胡子。而且他们不以过高为荣，像我现在的身高就是所有矮人都憧憬的身高。” 路瑟瑞的身形再次变换，又成为了一个人类的翩翩少年。 “说起来，我与诸位也没有深仇大恨，诸位为了什么前来讨伐我？难道为了我这一身龙鳞？” 李奥反手将布加提收入剑鞘，在刚刚的战斗中，他明显感觉到这把神剑比以前更加轻盈，更加得心应手，暗忖起来：“莫非这是这剑鞘的功劳？” 心里对于这柄神剑不断猜测，然而表面上李奥却不漏分毫，神色凛然的对路瑟瑞说道：“我们是为了不让你为祸人类世界。” “魔龙啊。”路瑟瑞又叫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种糟糕的想法？难道就因为我们袭击了一个人类的聚集地？” “这还不够吗？”李奥反问道。 “我对真龙发誓。”路瑟瑞委屈的举起了双手，眼眶里又有泪水开始打转。“我们袭击这个聚集地仅仅只是因为一桩交易。” 交易？李奥心中一动，想起了墨比斯山上那处传送门，据伊森纳斯和欧莫尼所说，这个传送门和诸神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 李奥当即问道:“什么交易？是和神明吗？” “当然，当然！你真聪明！”路瑟瑞欢快的说道。“至于是什么神明，我想过一会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李奥敏锐的察觉到了魔龙话语里所用的复数，表面上继续不动神色的问道：“如果你从这处封印出去了，你要去哪？” 路瑟瑞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它认认真真的站在那里，左手托着右臂，右臂支着脑袋。 “呃，龙之位面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或许会在人类的世界待一段时间吧。” “你在人类世界打算干什么？”李奥斟酌之下，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他发现似乎事情有和平解决的希望，如果这只魔龙能够与他们达成某些协议，放它走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以后还能与它达成交易，好好的利用它一次。 路瑟瑞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人类男孩的羞涩的笑容，甚至脸颊还稍稍有些泛红。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还是一只处龙，我想我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美丽的人类女孩吧。” “当然了，如果有人类想要犯罪，挑起战争，破坏秩序，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的。”说到这里，路瑟瑞脸上羞涩的表情收敛起来，狭长的眼底又涌上了危险的光芒。 前半句话李奥还觉得这只魔龙有点可爱，和普通生命没什么不同。然而后半句却如同一盆冷水，让他真切认识到了魔龙的本性。 他们终身只会追求无序与混乱，只要能够破坏现有的秩序，他们就会根据自己的兴趣加入其中。 而这只欲望之龙，路瑟瑞，就是以人类的欲望为食。 李奥深吸一口气，说：“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都是秩序的破坏者，我们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 说罢，布加提又从剑鞘弹出，扑向里路瑟瑞。 路瑟瑞如同一阵微风，在李奥身边打转，嘴里阴阳怪气的喊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类以为他能屠杀上位魔龙吧。” “尤其它还是魔龙七统领的。” “路瑟瑞。” 见闻录 第三十八章 巨龙集结(三) 看着李奥和路瑟瑞转成了一团看不清的虚影，小保罗不得不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弓箭。连瞄准都做不到，总不能凭运气吧。 小保罗转身看向了伊森纳斯他们：“我们不用上去帮忙吗？李奥看起来完全被压制住了。” 伊森纳斯不但不打算插手李奥的战局，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咬咬手指，仔细的观察天空剩余的巨龙，说：“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插手，天上还有六个更难缠的家伙，我已经看到似乎又有一只要苏醒了。” 小保罗大吃一惊，目光也凝聚在了天空上，果然，靠近下面的一只魔龙翅尖开始微微颤抖，看样子距离苏醒也没多少时间了。 小保罗不禁一阵后怕，若是几个人一同围上去，又没能快速解决魔龙路瑟瑞，那时被苏醒的魔龙从背后偷袭，这可能就是团灭。 “但是就算我们再怎么防范剩余的巨龙，李奥还是打不过路瑟瑞，结局还是一样啊，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围攻，赌在剩余巨龙苏醒之前能解决它。”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提醒道：“成功的机率太低了，魔龙还没用上真身呢。而且还记得我们签订的契约吗，要相信同伴，既然李奥接过了这场战斗，那就说明他有把握拿下胜利，我们只需要相信他就好了。况且。”伊森纳斯顿了顿，又说道：“冬妮娅瀑布一行让他的实力增长了不少，炼金高塔一行让他对自己的圣域能力多了一份了解。尤其是得到了空间能力，虽然这份能力并不属于他自己，但是怎么说也是传奇领域的能力，这可比我们厉害多了，他可没有你一直以来以为的那么弱小。” 在湖边的战斗中，虽然伊森纳斯对他新任万分，但是李奥却是暗自发愁，路瑟瑞的力量，速度，神经反应起码比他高了一个档次，无论他的剑招再奇，变招再快，在路瑟瑞洞察先机的双眼和高速的加持下没有丝毫作用，路瑟瑞甚至能贴在他的剑锋上随着剑势而动。这是绝对实力上的压制， 就在李奥发愁的时候，玩性颇浓的路瑟瑞突然用手指捏住了剑身，仔细的观察了起来，随后开口问道：“这把剑就是那个镇压我们的男人用的佩剑吧，没想到已经破损成这个样子了。” 李奥用力试图抽出布加提，几次用力之下，路瑟瑞的手指只是微微颤抖，距离抽剑而出还差得远呢。 他一咬牙，将斗气覆盖在剑身上，启动了锋锐的特性，剑身立马就被斗气包裹，凡是斗气所在，无论剑锋剑身，均是锋利无匹，路瑟瑞一时不察，手指上立刻被割出两道伤口，绿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滔滔流出。 李奥成功的抽出了布加提，抖了抖剑身上的绿血，撇撇嘴，抱怨了一句：“你的血颜色真恶心。” 路瑟瑞倒是毫不在意，随手抹了抹手指，手指上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立马收拢愈合。 “你要学会尊重种群差异。” 看到了这一幕的李奥，心里的苦恼更上一层，他的本意是利用布加提的锋锐，以持久战消耗路瑟瑞的精力和体力，趁他大意放松，精神力不如现在集中的时候，利用空间穿梭能力，一剑奠定胜局。可惜敌人却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打消耗无疑是自寻死路，他只能另求胜利之法了。 路瑟瑞看了看手指上的疤痕，感叹道：“没想到这把剑只剩下区区两个属性也有如此威力，看来哪怕我恢复真身也挡不住这一剑洞穿身躯。” 路瑟瑞又随意的看了两眼戒备天空的伊森纳斯等人，忍不住夸赞起来：“你的同伴们很明智嘛，没有选择看起来战术最优的围攻。” 李奥不答话，只是闷头做着看似无用的攻击。 路瑟瑞随意挡下了两剑，看似无意的说道：“不过按照你们这个战术，我很担心那位美丽的小姐啊。” 听到路瑟瑞说起了娜娜，李奥心脏收缩了一下，冷着脸说道：“她不是你该关心的人。” 路瑟瑞像是嗅到了花边新闻的记者，整个龙都兴奋了起来：“噢噢，你着急了是不是？让我闻一闻，噢，荷尔蒙的气息...身体可是不会骗人的。看你这样死不承认的样子，你不会还是个雏吧？我可是听说你们人类的贵族十几岁的时候就什么都懂了，天啊，十几岁，我十几岁的时候还窝在龙巢里等着妈妈喂奶呢。” “既然你这么担心她，那你就更要快点解决掉我了。”路瑟瑞突然鬼魅般的出现在了李奥的背后，一对胳膊压在了李奥的肩头。 李奥身后的寒毛都立起来了，气恼的反手一剑狠狠的朝着背后扫出去，不出所料，布加提所过只是划过了一片空气。 “为什么？”李奥看着悠闲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的路瑟瑞，压住了自己的怒火发问道。 “很简单啊。”路瑟瑞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可是七条龙啊，而你们只有六个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位美丽的小姐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吧。如果你不快点解决掉我，待会七打五你们可不一定有精力分神去照顾她。” “这确实很危险。”李奥深吸一口气，将布加提塞回剑鞘，摆出一个拔剑起手的姿势：“那我确实得拿出一点真本事，快点将你解决了。” “假话。”路瑟瑞悲哀的摇摇头。“你对我这种真诚的朋友也要说谎吗？我可是尽心尽力的在为你考虑，甚至不惜打算献出自己的生命。” “什么假话？”李奥嘴里一边应付着，一边压低了身形，试图寻找路瑟瑞身上的破绽。 “你的汗水，是说谎的味道。”路瑟瑞继续以一种悲哀的眼光看着李奥。“我的能力是对情绪散发的味道进行辨别，无论是你对那位美丽的小姐心动，还是现在对我说谎，我都闻得出来。你嘴上说着要用必杀技了，实际上还在藏拙对不对？你对那位小姐根本不上心。” 李奥听到这个能力，不禁有些头疼————虽然更让人头疼的是它的性格————确实如路瑟瑞所说，人在不同的场景下，身体会有不同的表现，如说谎，动情，害怕，自信，自负，身体都会诚实的分泌出汗水和激素。如果拥有这项能力的人智力足够，在大部分情况下，这项能力约等于读心术的功效。 以他这般身体强度，加上这种变相窥测心理的能力，几乎都能秒杀他了。 秒杀... 李奥心里似乎抓住了什么。 “你还没有恢复全盛时期对不对？”李奥突然问道。 路瑟瑞愣了愣，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李奥的思路却如同闪电般的串联了起来。 “在这二十五年里，这柄剑鞘在不断地吸收能量，一部分用来维持封印的稳定，一部分储藏在剑鞘内。这些能量从哪来？羊毛出在羊身上，你身体里现在的能量连一小半都没有吧？” 李奥一旦抓住了这个要点，思路也越发清晰起来。 “所以一见面你没有急于使用真身和我们战斗，反而是假意和娜娜搭讪，实则在用你的能力探查我们的反应，然后激怒和娜娜相关的人与你进行战斗。以你的能力，瞬间将我杀掉也不在话下，估计你的打算是出其不意的将我击杀，然后趁这个空当跑路对不对？但是你没有在我身上闻道恐惧的味道，因此你断定我还有底牌，所以没有贸然出手。” 路瑟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暴露自己一部分能力的目的是为了给李奥施压，没想到弄巧成拙，居然让李奥猜出了他的目的。 李奥不顾路瑟瑞申请的阴晴不定，继续分析道：“你利用娜娜的处境试图让我变得焦急，从而逼迫我使用底牌或者露出破绽，这就是你的全部目的！” “精彩。”路瑟瑞脸色阴沉，合着他刚刚的演技全白费了，它本想挑个软柿子捏，却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为爱奋起的莽夫，反而是一个智商卓绝的战士。 “你放心，待我路瑟瑞取得胜利后，一定会把那小女孩做成我最得意的收藏，以纪念这场伟大的胜利。”路瑟瑞在阴谋败露以后，收起了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恶狠狠的威胁到。 李奥哂笑道：“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李奥眼睛一闭一睁，压感能力已经启动，路瑟瑞周围的气流都被他捕捉起来，一旦它有什么动向，他都可以透过表象直接察觉到路瑟瑞的动作意图。 李奥左手摩擦着剑鞘，心里不断回想着得到剑鞘以后他两次拔出布加提的感受。 “感觉布加提刚刚出鞘的时候似乎更加轻盈锋锐一些，是剑鞘里的能量温养了布加提吗？如果我以我的斗气为引导，将剑鞘内的能量借由布加提一次性挥洒出去...” 想到便做，李奥将一缕斗气沉入剑鞘，顿时剑鞘内海量的能量如同闻到了鱼饵的鲨鱼，追逐着这一缕斗气而来，试图将它同化进能量的海洋。 李奥大喜，连忙让这一缕斗气引诱着这些能量回到布加提里，不大一会，平时李奥无论怎么样也填不满的布加提变得光华四溢。 稍远的路瑟瑞心情十分不爽，他从李奥的身上闻到了自信的味道。在李奥认识到和路瑟瑞硬实力的差距后，还能散发出如此自信的气质，恐怕这个小鬼是真的有能力杀了自己。 正在他想着该如何脱身的时候，李奥手里的神剑摩擦着剑鞘，带起了一溜华彩的剑气冲自己打来。路瑟瑞顿时大吃一惊，他从这道剑气里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气息，立马就要闪身躲避。 然而李奥的压感又岂是摆设？一感觉到路瑟瑞躲避的意图，李奥便立刻根据空气的流动开始对布加提出手的方位进行微调，李奥动动手何其容易，而路瑟瑞要动的范围可就大了。一进一出，一人一龙的速度差距就这样被抹平了。 剑气速度极快，几乎刚一出剑身，立马就飞到了路瑟瑞的跟前。 路瑟瑞眼看避不开，只得将大量能量调至双臂上，试图以双臂强行格挡这一道剑气。 绚烂的白光在路瑟瑞身前炸开，李奥定睛一看，路瑟瑞双臂一片血肉模糊，大量绿色的血液喷洒在地上和它的胸口上，双臂的臂骨也被斩开了一半。可以说这一击将他的进攻能力废除了大半。 路瑟瑞双臂上紫色的光芒亮起，缓慢的修复着双手的损伤，看着又将布加提收回剑鞘的李奥，哑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抓到我的行动的？” 李奥学着伊森纳斯那样耸了耸肩：“既然你会读心术，那我会预知未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瑟瑞当然一下就闻出来了，这又是说谎的味道。 它恶狠狠的看了李奥一眼，心里飞快地思索着脱身之策。 眼下它双臂受损，上前和李奥近身战明显不智，站在原地又是一个活靶子，思来想去，它现在都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都怪这把该死的剑鞘！先是封印了他们二十几年，现在又帮助别人将它逼入这个境地。路瑟瑞的心里同样恼火了起来。 路瑟瑞后退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这张底牌确实厉害，如果知道你是这个能力，我应该早点将你解决了。不，不对，你的味道告诉我你还有底牌。” 李奥只是微笑着看着路瑟瑞，什么话也不说，在这类拥有类似读心术能力的家伙面前，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魔龙恼火的摇了摇头，纵身向天空一跃，恢复了紫色的魔龙真身，在它的双翼上还能看到两道深可见骨的巨大创口。 魔龙巨大的身体就是最好的防护，李奥一道剑气能在路瑟瑞人身之下打伤它的臂骨，但是放在真身上和被蚊子咬了一口也没啥区别。除非是像对付格里尼奇那样，找准它的能量核心一击打爆。 路瑟瑞恢复真身以后，嘴里喷出一阵浓烟，扫视了一眼天空，心里有了计较，立马向着地面俯冲而去，然而目标却是人群中的娜娜！ 李奥面色大变，刚刚他为了不让他和路瑟瑞之间的战斗波及到大家，特意将它越引越远，没想到现在竟然让他来不及回防。 “伊森纳斯，拦住这个家伙！”李奥焦急的高喊道。 “没空！”伊森纳斯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怎么会没空？你们在干嘛？” “你好好看看！第二只魔龙苏醒了！” 见闻录 第三十九章 巨龙集结(四) 李奥一扭头，只见一只浑身漆黑，尖刺横生的巨龙已经和伊森纳斯他们交上了手。 这只魔龙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在人群中穿行，无论是欧莫尼的法术，还是小保罗射出的箭矢，它的大嘴一张一吸就全都进入了它的胃里，恩特和伊森纳斯的攻击看起来也没法给他造成阻碍。 他心知没法指望伊森纳斯给点帮助了，反而需要给他们一些情报才行。 “小心！这只是暴食巨龙！”李奥高声喊了一句，立马将心神沉入了身体内，感受着那一抹乳白色的能量。 李奥焦急的看着乳白色的能量一点点的扩散到了全身，随着乳白色能量和自身斗气相结合，在他的感官中，世界多出了一条条杂乱无章的线。他立马用斗气钩住了一根通往娜娜身前的线条，拼命拉扯了起来，在一阵熟悉的黑暗和失重以后，他终于是赶到了娜娜身前。 路瑟瑞离李奥不过只剩下不到百米的距离，在向下加速俯冲的加持下，这段距离甚至用不了两秒。 魔龙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魔龙的思维比身体更快，在他的眼里，李奥又摆出了那副拔剑起手的姿势。路瑟瑞当即有些迟疑，它现在正是俯冲姿势，这道剑气如果发出来，最先命中的肯定是他的肚子和头颅，它可没把握用这些相对脆弱的部位能防住这道剑气，尤其是它在李奥身上嗅到了铁与血的味道，那是一个人孤注一掷时散发出的味道。 魔龙终归是狡猾又爱惜生命的，路瑟瑞权衡再三，龙翼舒展，侧身避开了这道剑气。 剑气旋转着飞上了天空，最终在遥远的天空爆炸开，炸的整片封印空间一阵剧烈的摇晃。 魔龙瞳孔内光芒一闪，意识到那就是封印空间的边界，又一次开始思考起脱身之法。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人类，智力又高，伤害又足，看他手中这把剑，八成又和封印他们的那个人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一个疏忽，一不小心把他伤了或者被他伤了，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前者可能会受到他长辈的万里追杀，后者可能会让他丢掉魔龙军团七统领的位置。 魔龙中龙才辈出，再提拔上来一个顶替他这个老末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前面几只魔龙遭遇不测，它的名次就可以向上提一提了。魔龙再邪恶，也是有私心的。 心中思量已定，路瑟瑞又开始拖延起了时间。 它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变换成了人类的形态。 “这才是你的底牌吧。”路瑟瑞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没想到一个还没开发心之秘藏的人类居然也能使用空间能力。” 提前被逼出了底牌，李奥心里也有些懊恼，不过很快这丝懊恼便被扫到一边去了，没有让娜娜受到伤害比什么都重要。 “你的行为真是毫无底线。“李奥冷冷的说道。 “魔龙嘛，你还指望我们堂堂正正的和你决斗吗。”路瑟瑞满不在乎的说道。“而且这不是成功的逼出了你的底牌嘛。” 李奥恼火更甚，眼看有了胜利的希望，又被眼前这个家伙用卑鄙的方式截断了胜利的道路。他反手将布加提送回剑鞘，又酝酿起下一次攻势。 路瑟瑞脸色一变，连忙开口，想要制止李奥的行为。 被这玩意多打中几次，它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要是再用这个玩意，我就要去围攻你的伙伴了。” 李奥扬了扬眉毛，说：“好啊，你大可试试，我可不敢保证在你发起攻击的时候我会出现在你的哪里给你一刀。” 路瑟瑞干咳两声，它听懂了李奥话语里隐含的威胁。拥有和空间能力沾边的敌人都出乎意料的麻烦，特别如果这些人还有一些阴暗的想法，喜欢一些出人意料的位置。 哪怕是魔龙，身后的某些位置也是很脆弱的。 路瑟瑞咳了两声以后，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岔开了话题：“小子，这个能力你也是得到不久吧。” 李奥嗯了一声，又呛道：“但是你好像没有什么好的应付方法。” 路瑟瑞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说道：“怎么会？虽然我不会使用这类能力，但是我们族群中擅长空间能力的魔龙可不止一打。你的能力肯定有发动时间，行动距离，使用间隔的限制，如果被抓住这些破绽，你要遭受的可是致命的攻击。” 李奥沉默不语，路瑟瑞确实切中了他的要害，而且因为这项能力不属于他自己，这些使用条件更是翻倍上涨，如果魔龙对此了解深刻，这项能力反而是限制他自己的绊脚石。 魔龙见自己说中了要害，赶忙趁热打铁的说道：“而且你这样使用空间能力太过暴殄天物，像这类能赋予空间能力的东西，往往几个世界都见不到一个，它们的作用通常不是给自己获取一项临时技能，而是尽量不消耗这类技能的使用次数，让这项能力和自己慢慢同化，从而踏入使用空间能力的门槛。“ 李奥若有所思。 确实，每当他使用空间能力的时候，他都可以看到那些空间的“线”，他猜测这可能是自己感官缺陷被临时补足了。 在步入圣域后，身之密藏开始显化，身体的器官开始再一次进化，而他就是进化出了感受“风”或者说“震动”的能力，如魔龙所说，在这个阶段利用这颗果实的力量，再进化出感受空间的感官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这么珍贵的情报你怎么会告诉我？”李奥怀疑的看着路瑟瑞。 “我们是朋友嘛！”路瑟瑞把胸口拍的啪啪响。 李奥当然不会吃它这套，只是继续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路瑟瑞。 “好吧好吧。”路瑟瑞举起了双手。“说实话，我觉得和你交手太过危险了，无论输赢都是。” “在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块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卒子，没想到你的智慧和战斗力都远远出乎我的预料，起码这个时间点，我承认你确实比我强。”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封印我们的那个人有着亲密的关系，我可不想被他追杀，所以我们这就有了坐下来谈谈的资本。” 李奥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布加提，没想到这把剑还能发挥出武器以外的价值。 李奥松了松手中的剑，说：“你想怎么谈。” 路瑟瑞大喜过望，连忙说道：“你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我出去捣乱吧？这样，我和你约定，我在人类世界中行走之时，绝不显露魔龙真身来破坏人类世界，也使用武力来主动破坏人类世界战力平衡。但是如果他们受到我的蛊惑可不算我违背约定。” 李奥思索了一下，他所担心的，无非就是如同在墨比斯山时那样，龙存在的本身就是天灾。如果路瑟瑞肯收敛真身，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他也不相信辽阔的人类世界会因为一只变换身形的魔龙而产生什么变化。 “好，这一点没问题。”李奥终于点了点头。“那我需要做什么。” “我们俩再打一会，装装样子，我不会对你的同伴和你那个小女孩出手。待会这些家伙再多苏醒几个，我就自己想办法抽空跑出去。” “你为什么不等你的同伴再苏醒几个，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李奥有些奇怪的问道，在他看来，这才是最优选择。 说到这里，路瑟瑞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的性格和这些家伙不太相合，如果这会不跑，和他们一起回去以后，只能面对这些满脑子只有杀戮和掠夺的肌肉龙，这对于一个以欲望为食的魔龙来说是简直是折磨，还是其他世界的情情爱爱好玩得多。比如你看看现在天上这个家伙。” 李奥顺着路瑟瑞努嘴的地方看了过去，天空中的暴食之龙嘴里口水横流，一对龙目里尽是血丝，哪怕以魔龙的审美来看，也是垫底的存在。 “好，我答应你，立个言灵吧，别告诉我你不会。”李奥终于答应了。 路瑟瑞干脆利落的用胳膊上的鲜血在空中书写了一份契约，李奥这才放心下来。 魔龙也松了一口气，神态悠闲的说道：“看在我们合作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忠告，这片封印空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几个家伙不一定能全出来。” 李奥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说罢，一人一龙便装模做样的再次打成了一团。只是这动作之缓慢，招式之散漫，一个外行看了都会直打瞌睡。 然而当两个家伙慢吞吞的过了几招后，李奥突然发声问道：“我是不是输了。” 路瑟瑞“嗯”了一声。 此时李奥脱离了剧烈的战斗，有时间慢慢开始思考，这才发现了疑点。 一开始，他被娜娜和小保罗所感染，斗志昂扬，而后在战斗中，他先是忧虑娜娜，又忧虑同伴，到最后完全放弃了战斗的想法，这可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虽然他有时会犹豫，但是一旦下定了决心就轻易不会更改。 李奥可以肯定他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影响，这种影响八成来自眼前这个家伙。 路瑟瑞一边应付着攻击，一边解释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你心底有一丝不想战斗的欲望，但是表面上确实战意高涨。当我察觉了你和那个小女孩的关系，就开始利用我的能力诱导你关心他们的安危。后来我意识到和你作战没有好处的时候，我才开始放大你心里不想战斗的情绪，诱使你和我达成了言灵。” 李奥默然，他终于摸透了路瑟瑞的能力，身之秘藏是对于情绪的感知，心之秘藏是对于情绪的放大和诱导，这倒是万分符合欲望巨龙的名号。 可惜无论双方各自收获了什么，他终究是输了半筹。 “放宽心，现在这个局面对我们是双赢。”路瑟瑞安慰起来，仿佛真的好像一个多年的好友一样。 然而李奥握住了布加提的手指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如果是伊森纳斯在这里... 李奥不由自主的将伊森纳斯代入这个场景里。 如果是伊森纳斯，他一定会识破路瑟瑞的计谋和能力，将计就计，运用布加提配合剑鞘的能力将路瑟瑞一举格杀，甚至用不到空间能力。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响起了一声龙吼，又是一条巨龙苏醒了。 李奥一言不发，反手将布加提按回剑鞘。 路瑟瑞脸色大变，焦急的说道：“喂！你干什么！我们两可是有言灵束缚的！” 李奥深深的看了眼前这只特立独行的魔龙，将大量斗气注入了剑鞘，勾出了海量的能量注入布加提，霎时间，布加提散发的光芒甚至透出了剑鞘。 然后李奥又一次唤醒了体内乳白色的空间能量，再一次沉入了空间旅行的黑暗和失重空间里。 看着李奥消失在自己眼前，却没有出现在自己周围的时候，路瑟瑞明白了，李奥根本不是冲着他来的！ 路瑟瑞只来得及喊出“小心”两个字，李奥已经出现在暴食巨龙一人高的眼珠子前。 李奥右手一抬，一道灿烂若骄阳的剑气便没入了暴食巨龙的右眼，从后背穿了出来。 暴食巨龙惨叫一声，在空中不断的扭动，就要往地面跌落。 “打偏了吗？”李奥咬咬牙，斗气再次注入布加提，同时激活了锋锐和破除能量两种特性，脚后大量斗气喷发，合身撞入了暴食巨龙的左眼，从尾部穿透而出，带出了大量的肉块和血液。 暴食巨龙，重伤！ 见闻录 巨龙集结(五) 尚在空中的李奥从鼻孔里喷了一口带着血雾的浊气，喃喃自语道：“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举动。” 四人两龙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还是欧莫尼最先回过神来，眼疾手快的用手里魔杖虚点了两下，给李奥上了漂浮术和缓慢愈合。 李奥的行为确实够帅气也够震撼，然而代价就是满身的伤口，尤其是大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豁口。 巨龙的身体里可不是柔软无害的，坚硬的头骨，肋骨和尾骨虽然可以凭借布加提的无匹锋锐一斩而断，但是李奥的躯体却免不了和这些东西有所接触。 所幸李奥的压感能够让他不靠眼睛也能察觉这些致命的陷阱，只是在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而已，换做其他人这般莽撞，从巨龙身体里出来的只会是一堆四分五裂的碎肉。 巨龙身体里的碎骨只是一部分危险，对于人类来说，巨龙的血液同样是有害的，龙血因为高强度的能量和独特的活性而广泛应用于各类炼金实验和法术中，但也正是因为这两点，龙血会持续灼烧和腐蚀接触的大多数物体，人体也正在此列。 欧莫尼作为一个巫师，同样知道这一点，皱着眉头，一个又一个的清洁术往李奥的身上丢去，然而清洁术的效果被龙血中的庞大能量所抵消，见效缓慢。 等到李奥缓缓落到地上，伊森纳斯忍不住说道：“你就这么喜欢往巨龙身体里钻？你有几条命可以挥霍？” 这不是李奥第一次做这样危险的动作了，上次对战格里尼奇的时候，明明可以再周旋一下，李奥也是莽撞的一刀捅在了格里尼奇的能量核心上。 李奥听出了伊森纳斯话里的关心，只是笑了笑，说：“但是这样会让我爽一点。” 说完，李奥撇下了伊森纳斯，缓步走向了路瑟瑞。 路瑟瑞当即提高了警惕，对于李奥以圣域之能一刀重创一只魔龙的举动，它只觉得女高音再上一个八度————离谱。 虽然这其中李奥占据了技能优势，偷袭之便，武器之利，而且自身也受到了沉重的伤势，但这丝毫不能减轻路瑟瑞心中的忌惮。无论如何，这样有极高爆发的对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掉以轻心。 路瑟瑞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利用传奇能力诱使他签订了言灵束缚，不然这个人类突然想不通，不顾性命的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刀，自己就要和旁边的暴食巨龙一样躺在地上等死了。 李奥浑身放松的站在了路瑟瑞面前，面带轻松的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违背言灵？” 傻子才上当。 路瑟瑞心里暗自呸了一声。 它的身之秘藏能力，也即圣域能力在李奥身上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无处宣泄的烦躁情绪。虽然不清楚李奥的情绪变化的原因，但是他敢肯定，但凡它有半点反悔的意思，等待它的就是屁股上的一刀。 路瑟瑞立刻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虽然我们魔龙天性混乱，但是对于自己所定的规则从来不逾越分毫，这是一个魔龙的骄傲。” 李奥闻言，平静的点了点头。 然而路瑟瑞感觉到他身上烦躁的情绪却愈加浓厚，这让它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地上的路瑟瑞磨磨蹭蹭的在保全自己的性命，天上苏醒的另一只魔龙也被李奥的亡命一击所震慑而不敢落地，只是胆小的在天空中来回盘旋着。 它心知肚明，魔龙七统领里，只有前三位才是主力，后面四只虽然也比得上大部分资深传奇，但是远没有纵横各个位面的实力。这个人类能一击把老六打成濒死，也就能一击也把他打成濒死。 权衡再三之后，它悬停在半空中，冲着地上大喊起来。 “路瑟瑞，你变成人形在地上玩什么呢？你眼前这个人类正受了重伤，赶快趁现在解决掉他！” 路瑟瑞对着天上的魔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少来这套，厄未瑞思，你那贪婪的性子别滥用到自己人头上，想解决他你就自己动手，别在天上煽风点火。” 天上的厄末瑞思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却说什么也不肯下去，转身向着高处飞去了。 李奥等人不会飞行，只能干看着厄末瑞思冲着最高的那几只巨龙飞去。 眼看这只巨龙飞出了他的空间一动距离，李奥只得转头问起了路瑟瑞:“这只是贪欲之龙？” “没错。”路瑟瑞点点头。“它现在应该是打算唤醒嫉妒之龙或者暴露之龙，是我们之中排行第二和第三的家伙。” 李奥摸了摸大腿处的伤口，欧莫尼的法术效果不错，伤口的创面已经有所收拢，鲜血也不再流出，这意味着他不用担心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战斗力降低，但是如果还有剧烈的动作，伤口还是会进一步撕裂。 “恩特，给你剑，你去给地上那只巨龙断个头，欧莫尼，准备法术，把天上那个家伙和苏醒的另一个家伙给绑下来，伊森纳斯，过来出出主意。小保罗，带着娜娜离这里远一点。” 李奥深吸一口气，立马连珠炮似的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看着恩特一剑斩下了暴食巨龙的头颅，路瑟瑞不由得捂上了眼睛。 这画面它太熟了，这起码是第三次了，同一只魔龙被同一种方法砍下了三次脑袋。 看着老莫开始用魔杖勾画法阵，娜娜和小保罗也远离了战场，李奥拉过了伊森纳斯。 “你和路瑟瑞不打了？”伊森纳斯用余光看了站的远远的魔龙一眼，魔龙回应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们有言灵，我放任它出去，它在人类世界也不会显露真身。” “这可不是一个好决定。”伊森纳斯缓缓地说道。 “我也是不小心中了它的技能，被迫和它签订了言灵。”李奥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它的能力是洞察情绪的气味和诱导情绪，以后遇到它要小心些,争取不给它开口的机会。” 伊森纳斯皱起了眉头，说：“居然是这个类型的能力？说实话，这个类型的能力在人类世界中起到的破坏力可比毁灭系的能力大得多。” “我也是后知后觉嘛。”李奥再次叹了一口气。“只能看在它出去之前你们能不能结果了它了。”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我们都缺乏对巨龙一击必杀的手段…不说这个了，天上的东西有什么情报吗。” “刚刚苏醒的是贪婪巨龙，它现在正在唤醒...”李奥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确认了一下，说：“应该是暴怒巨龙。” “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呛了李奥一句。 李奥咳了两声：“我现在可是伤员，需要照顾。” “少说没用的，那把剑鞘是怎么回事，它上面好像有很特别的技能。” “哦，你说这个啊。”李奥举起了剑鞘。“这里面储存了海量的能量，我只是用斗气将它们引出来，用布加提发射出去而已。” 海量的能量？伊森纳斯打量起了这柄剑鞘，缓缓地说道：“你说不定干了一件蠢事，这柄剑鞘可能正是你父亲布置的一部分，我猜他打算利用这个封印来削弱这七只巨龙，同时加强这柄剑鞘，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前来这里，利用你手里的布加提和传奇位阶的能力，一次性引导出剑鞘里所有的能量，将它们一击解决。” “什么？”李奥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我...” 李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伊森纳斯叹了一口气，说：“别发呆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用这两样东西摆脱困境。” 然而李奥仍然是一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模样，伊森纳斯皱了皱眉头，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李奥的头上。 李奥回过神来，摸着脑袋茫然地看着伊森纳斯。 看着李奥的样子，伊森纳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一会我和恩特主攻，老莫在一旁牵制，你恢复伤势的同时寻找机会，用这对武器重创它们。” 李奥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李奥，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便走向欧莫尼和恩特去传达战术了。 天空之中，厄末瑞思一对龙爪按在了暴怒巨龙的身上，暗金色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输入暴怒巨龙的体内。 暴怒巨龙的身体也同样开始颤抖，有所不同的是，暴怒巨龙身体周边的空间也显现出水晶般的质感，开始随着暴怒巨龙颤抖起来。 随着“喀嚓喀嚓”一连串的轻响，禁锢着暴怒巨龙的空间片片碎裂，暴怒巨龙发出了一声怒吼。 “赫菲特统领大人。”贪婪魔龙压低了自己的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赫菲特扫视了底下一眼，缓慢的说道：“底下这几只小虫子杀了老六？” “正是，是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动的手，一击必杀。” 赫菲特仔细的看了看李奥，说：“他看起来有点眼熟...”然后它摇了摇头，又说道：“算了，赶快把他们解决了，这片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了，我感觉到我们的雇主和我们的目标就在我们的下面。” “下面，您是说...”贪婪巨龙吃了一惊。 “别磨磨蹭蹭的，底下的小虫子们已经对我们动手了。”赫菲特不耐烦的喷出一小口血红色的龙息。 而在两只龙的头顶，一张奥术能量编制的大网对着他们当头落下！ 见闻录 第四十一章 巨龙集结(六) 两只魔龙被奥术网捆绑着缓缓降落，然而欧莫尼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他满头大汗的竭力控制着魔杖，苦笑着说道：“小心点，它们可不是被迫下来的，我的魔法没起到一一点作用。” “那你还真是没什么用啊。”李奥听见以后，有气无力的吐槽道。 “拜托，给老年人一点面子。”欧莫尼尴尬又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赫菲特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翅膀一震，带起的强风轻而易举的就吹散了奥术网的束缚，余劲不止的强风在湖面带起了一阵阵的波浪。 暴怒魔龙一双血红色的龙瞳落在了李奥身上，细细的打量起了李奥的面庞。 李奥被盯得不自在，整个人又因为伊森纳斯的推测陷入了一阵低气压情绪之中，顿时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难道巨龙也有那方面的癖好？” 赫菲特被呛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半天后才憋出一句：“你们家气人的本事倒是一脉相传。” 李奥顿了一顿，说：“这么说来，我的父母给你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魔龙从喉咙里挤出一阵低沉的讥笑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没错，我从来没见过能将我的战斗力激发到如此地步的生物，如果不是他们频繁的激怒我，以他们联手的强大力量，也不至于选择这种方式来封印我们。在这方面，我称你的父母为最强。” 李奥也同样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他们没有让你当场爆炸还真是他们的失职。” 赫菲特冷哼一声，缓缓地活动着身体，摆出了一副进攻的姿态：“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拌嘴，一会还有重要的猎物，厄末瑞思，拖住一个，这位传奇之后交给我。” 赫菲特命令完了以后，又对着远处一声咆哮：“路瑟瑞，你可以不参战，但是我警告你，也别捣乱！” 路瑟瑞双手一摊，又向后退了两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赫菲特这才对天一声怒吼，鳞甲之间一缕一缕血红色的雾气涌了出来，缠绕在它的身体上，原本血红色的瞳孔现在更是被血丝填满。 眼见着进入了战斗状态，暴怒巨龙一个蹬腿，舒展前爪，狠狠的砸向了李奥。 不能硬接。 李奥看出这一击的威势比格里尼齐的蓄势一击更盛，哪怕这些天进步显著，他也没有正面对抗的想法。 然而李奥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我来。” 恩特举起了升级过的龙骨盾，自下而上的，合身撞在了魔龙的爪心上。 这股力量之大，撞的魔龙一个趔趄，前爪不由自主的向天空飘去，带着整个龙身向后退了两步。 李奥张了张嘴，咽回了嘴里的“小心”两个字。 一旁被伊森纳斯拦下来的贪欲魔龙也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心惊胆颤的看着这个朴实又不起眼的骑士。 这些人类都是怪物吗，一个二个都没到传奇，打起架来却一个比一个狠，就算它们没有被封印削弱实力，也不敢轻言视这几个圣域为鼠辈。 恩特一击得手之后毫不停留，落在地上，腰身一扭，腿部骤然发力，赶上尚未回过神的魔龙，自下而上，狠狠的一拳打在暴怒巨龙的下颚上。 “升龙拳！” 这一拳将暴怒巨龙打得眼球泛白，飞起地面两米高，在空中画出一条短暂的弧线，这才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带起了一片烟尘。 贪欲魔龙顿时吓得连看都不敢看那边一眼，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伊森纳斯。相比于那边一个秒杀魔龙，一个将魔龙打得飞起，这边这个人类虽然能力奇怪了一些，但是怎么看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暴怒魔龙眼冒金星的躺在了地上，双眼里的血丝也消隐无踪，竟然是被打的退出了战斗状态。 恩特甩了甩发痛的手腕，紧盯着地上的魔龙，也不回头，趁着这个空档对李奥说道：“李奥，看起来你似乎和你父母之间有些误会。” 李奥愣了愣神，神色黯然的回应道：“是的，我的父亲和我的猜测似乎有很大差别。” “打起精神来！”恩特大喊道。“谁年轻的时候和父母没有一点矛盾呢？现在要做的是解决眼前这点麻烦，然后回去和你父亲道个歉，消沉低迷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李奥看着恩特的背影，呼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对，现在要做的是全力以赴，把这些问题的源头解决掉。老莫，不要使用进攻性法术，给恩特使用增益型法术，防护型法术使用的时候不要阻碍自己人行动。” “这次的行动，就叫七头蛇斩首！” 赫菲特终于挣扎着从一片尘土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对于刚刚那一幕，它不由得有些发晕和难以置信，一个不到传奇的人类赤手空拳的把他打出了战斗状态？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股怒火从它心头升起，血丝再一次爬满了它的双眼。 远处的贪欲魔龙看到这一幕，尾巴尖轻轻一颤，不动声色的带着伊森纳斯拉远了距离。 “你看起来很害怕？”伊森纳斯立刻察觉了它的企图。 贪欲魔龙被叫破心事，不由得浑身一抖。 然而魔龙的尊严又让它挺直了龙身，龙音低沉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赫菲特大人的心之秘藏是身之秘藏的深化加强，它可以将内心深处复仇的欲望，暴躁，愤怒，憎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然而代价就是自己的理智。如果我靠得太近，大人可不会分辨我是不是它那边的的。” “哦——”伊森纳斯拖了一个长音。“就是怕死。” 贪欲魔龙冷哼一声，说道：“魔龙难道就不该有生存的欲望吗？只有活的足够久才能拥有一切。” 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闪身躲开了一道水箭，问道：“说起来你们魔龙的名号和能力都挺对的上的，但是你的能力怎么这么奇怪？难道你是个替补？” “这你当然猜不到了。”贪欲魔龙洋洋得意的说道：“自从我担任统领一职以来，还从来没有其余生命看透我的能力。但是我保证我的能力绝对契合我的名号。” 伊森纳斯暗暗皱眉，相对于李奥和恩特，他的武器不占优，身体强度不占优，能量储备不占优，连圣域能力也是偏向于辅助类的，在处处劣势的情况下，还不知道对手的能力，对战可谓艰难到了极点。然而他可是想尽快解决了眼前这个家伙的。 眼看着又是一道水箭打过来，伊森纳斯思考了一下，没有再次躲避，反而是举起了短剑，打在了水箭的箭杆上。 等待伊森纳斯的不是预期中水箭结构被破坏而解体的样子，反而是一阵爆炸淹没了他。 贪欲魔龙厄末瑞思短短的前爪捂着肚子大笑着指着伊森纳斯：“哈哈，啊哈哈哈！又一个蠢蛋！怎么样，我的龙语法术是不是出乎预料？” 伊森纳斯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心里渐渐有了猜测：“刚刚感觉到的是龙系能量，也就是说只有形似吗。” 厄末瑞思却不管许多，龙嘴一张，立马就有水球，水箭乱弹出来。眼前这个人类果然如它所预料一般弱小，它还没拿出他的招牌能力就已经逼的这个小家伙行窜下跳了。 伊森纳斯又是连续几剑斩破了一颗水球，一个跃跃欲试的水人，一根水之锁链，无一例外，统统引起了剧烈的爆炸。 法术，召唤术，束缚术。 伊森纳斯默默数着出现的技能类型，又借着风流，滚出了暴风雪的范围。 还有天气类法术。 伊森纳斯在心里又加了一条。 眼前出现的这些技能几乎覆盖了欧莫尼所说的所有进攻性法术，而且无一例外，不需要读条，又是由龙系能量构成。 伊森纳斯突然跳远，站在了湖边。 “这就是你的能力？”伊森纳斯开口道。 “哦？”厄末瑞思停下了攻势，颇有兴趣的看着伊森纳斯。“难道你有眉目了？快说说，可别向之前几个蠢货一样丢了自己的脸。” 说完，厄末瑞思换了个趴在地上的姿势，舒舒服服的枕在了自己的龙爪上。 伊森纳斯看了看周围被龙系能量肆虐过的地面，冷笑一声，分析了起来：“你的技能都是仿照的进攻类法术能力，也就是说，你有能力不能运用于自身的局限性。” 厄末瑞思眨了眨淡金色的龙瞳，对此表示肯定。 “而你释放出来的技能只有形似，水球没有冲击力，锁链没有韧性，召唤的水人也没有自我修复和减缓物理攻击的性质，统统只有龙系能量的爆炸和破坏，所以，我猜测你的能力是将你所拥有的能量，在形态上模拟成你所见过的技能。” “精彩！”厄末瑞思鼓起了掌。“既然我这点微不足道的能力被你摸清楚了，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我呢？” 伊森纳斯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所在的位置，说：“这就是我特意来到湖边的原因。” 说完，伊森纳斯不给厄末瑞思反应的时间，手中长剑一指，湖水中立刻就有一道三米粗细的水柱压向了厄末瑞思。 水柱源源不断，一时间，贪欲魔龙尽然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很好！水可以抵消龙系能量带来的爆炸和高温，源源不绝的水势也可以最大程度的抑制龙系能量的破坏能力，接下来我只需要这样持续压制它，慢慢的靠近以后操控进入它身体里的水...” 伊森纳斯心里微微有些激动。 然而，身为七统领之一，厄末瑞思又怎么会只有这么点本领？ “很好。”厄末瑞思的声音从水里传出来，有一点闷闷的感觉。 “看看你们的能力，真是让人羡慕啊，像我这样只是改变能量形状的能力真是毫无亮点又毫无用处呢。” 伊森纳斯感到有些不妙，又向后退了两步，踩在了湖边上。 厄末瑞思的声音继续从水柱里穿了出来：“所幸这项能力终于得到了蜕变，在我日日夜夜期盼着别龙的能力时，它终于回应了我。” “这就是豪夺！” 水柱的深处，有一点赤红的光芒透了出来，一股股水汽开始上涌，水柱渐渐的开始向后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火柱顶在了水柱前端。 伊森纳斯脸色大变，顾不得继续控制水柱，一个翻身跳进了方圆之湖中。 火柱没有了阻碍，气势汹汹的冲破了湖岸，在湖面割开了一道裂痕。高温蒸发了大量的湖水，白色的水蒸气飘荡在湖面上，在雾气中，厄末瑞思也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 “怎么样，这项能力强大吗？这是源自一位太阳精灵战士的能力，他能自如的操纵火焰，打得我苦不堪言，所幸在击败他以后，我从他的血肉上得到了这项令人望而生畏的强大能力。” 伊森纳斯悄悄地露出了脑袋，听着厄末瑞思的龙鸣和脚步声。 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强大无匹的能力，它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一时之威，而是在于它无可限量的成长性，若是有一天贪欲巨龙能收尽天下所有的能力，恐怕没有生物会是它的对手。 这样的能力确实没有辜负它贪婪的名号。 伊森纳斯咬咬牙，大着胆子又向前靠近了一些，试图观察到厄末瑞思的状态。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完美的能力，若是有完美，那也是智慧的完美。 魔龙的身体素质天生就比人类高出许多，在伊森纳斯看到魔龙之前，厄末瑞思早就发现了伊森纳斯的身影。 魔龙冷笑一声，又是一口龙炎吐了出去。 伊森纳斯只好掀起了一阵水浪，并且借机躲进了湖里。 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浓厚，而且久久散不开，伊森纳斯再次钻出湖面的时候已经开始感觉到呼吸不畅了，然而对他来说致命的缺氧水汽环境，只是刚刚到厄末瑞思的胸口。 “冷静！”伊森纳斯晃了晃发昏的脑袋。“得在缺氧支配我以前想出解决得办法！” 伊森纳斯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湖水里，温暖的湖水让他得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能力，像我的操控物质需要对物质结构相当熟悉才能发挥作用，李奥的压感也会大幅度损耗鼓膜，哪怕天上这只暴怒巨龙也会让自己失去理智，那么它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伊森纳斯不断回想刚刚惊鸿一瞥的画面，直到他快断气之前，他终于在脑海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 那是厄末瑞思泛着红光的喉部鳞片！ 伊森纳斯立刻敲定了方案，从水里浮了上来。 厄末瑞思兴致满满的看着伊森纳斯，说：“怎么样，在水里那么久，想好怎么逃命了吗？” 伊森纳斯站在了水面上，冷静的看着魔龙淡金色的龙瞳，自信的说道：“逃命？不，我已经想到怎么杀了你了！” 说罢，伊森纳斯又是召起了一道水柱向厄末瑞思打去。 “就这？”厄末瑞思颇为失望，它还以为这个人类会有什么新奇的招式能让它开开眼界，顺便展示一下它的其他能力，没想到还是千篇一律的召水柱。 魔龙兴致缺缺的喷出了一口火焰，蒸发了这道水柱。 伊森纳斯却好像不知悔改一般，水柱接二连三的打向了魔龙。 魔龙不耐烦的扑灭了这几道水柱，深吸一口气，开始酝酿起一道足以绝杀的攻势。 伊森纳斯紧紧的盯着魔龙的脖颈，那里已经红的有些发亮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不够，还不够，再多用几次你的能力！) 伊森纳斯同样开始蓄力，身后的方圆之湖里出现了一个被他的圣域能力搅动的漩涡。 双方几乎是同时准备好了，一道青黑色的水柱和炽白色的火线在湖边发生了碰撞，水柱几乎一触即溃，火线只不过从炽烈的白色降为幽蓝，把伊森纳斯烤为焦炭还是绰绰有余的。 伊森纳斯却没有管这道火线，反而是紧紧盯着厄末瑞思的脖颈，那里已经红的透亮，显出了微微的白色。 （就是现在！） 伊森纳斯放弃了对水柱的操控，双手指向了飞奔而来的火柱...旁边的空气！ 在空气的引导下，火线转身向厄末瑞思掉头扑去。 厄末瑞思冷哼一声，说道：“这些小把戏对我是没有用的。” 魔龙一吸气，再次吐出的时候，一股冰息从它嘴里吐了出来。 就在冰息通过魔龙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魔龙的鳞甲片片碎裂，血肉和骨架也开始崩解。 在魔龙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伊森纳斯指挥着火线从这处伤口钻了进去，在魔龙体内肆意爆发！ 伊森纳斯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上，说：“在骤然高温和低温交替下，物质会脆弱的难以想象...强求不属于自己的贪婪，这就是招致灾祸的根源。” 在得到了伊森纳斯的解释之后，魔龙这才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伊森纳斯眼前发白，看着倒在地上的魔龙。 （我，赢了？） 不等伊森纳斯得出结论，他便因为缺氧倒在了地上。 魔龙对伊森纳斯，伊森纳斯胜！ 见闻录 第四十二章 巨龙集结(七) 在伊森纳斯竭尽所能击败贪婪巨龙的时候，李奥三人同样陷入苦战。 赫菲特的强大是某几种属性发展到极致的强大，它舍弃了能量的变化无端，将所有能量都沉入了它的能力之中，以此获得了无与伦比的速度和力量，并且大幅度提高了龙躯的强度。 李奥算上主动和逃命，已经用掉了两次空间传送的机会。他本想复刻对暴食魔龙的夺命一击，没想到他刚刚从空间夹缝中露出身影，赫菲特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的一尾巴就把他扫了出去，而后迅速调转身形，将拦截它的恩特甩在身后，闪电般的窜向了李奥。 李奥被迫再次用掉了一次空间传送的机会。 更加令人头疼的是，在李奥使用了两次空间传送后，赫菲特的速度和力量又提升了两分。 李奥心有余悸的躲在了欧莫尼的防护罩后面，刚刚魔龙的尖爪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半米看似还有些距离，但是以赫菲特超出生物极限的速度而言，连半个眨眼都不用就能戳穿他的脑袋。 “怎么回事，这个家伙怎么越打越勇猛，它的速度和力量比刚开始起码高了三分之一。”欧莫尼满头大汗给恩特一次又一次补充碎裂的法术盾，一边问道。 欧莫尼说话的声音在李奥的耳朵里似乎有点小。他抬起手摸了摸耳朵，感觉一点湿润温热的液体从耳蜗流了出来。 这可能是血，但是他却无暇去看。 正如伊森纳斯推测的那样，所有能力都会给自己带来负担，赫菲特高速运动下掀起的夹杂着能量乱流的气流杂音对于李奥的压感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让他在暴风里捕捉树叶的动向也好过在这里遭受折磨。 李奥也隐约认识到了这一点，苦笑着对欧莫尼说道：“麻烦你说话声音大一点，我现在有点听不清楚声音。” 欧莫尼一惊，连忙转头看向了李奥，立刻认出了这是圣域能力使用过度的现象。 “别一直使用你的能力了，等到关键的时刻再用。”欧莫尼警告道。 “但是不用压感我怎么能感知到暴怒巨龙的动作嘛”李奥叹息了一声，没有停下压感的使用。 在李奥和欧莫尼眼里，赫菲特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虚影，也只有恩特才能跟得上它的动作，李奥尚能侧面判断赫菲特的动作，欧莫尼只能根据恩特身上的护盾来分辨赫菲特发起进攻的时间。条件已经够恶劣了，李奥自然不肯再自断臂膀。 随着魔龙战斗状态的加强，恩特的抵抗越来越困难，李奥知道必须得在恩特得防线破碎以前找到解决赫菲特得方法。 李奥深吸一口气，对欧莫尼说道：“你的那个时间静止的法术，能释放在我身上吗？” 欧莫尼一挥手，又给恩特补上了一道防护法术，这才说：“虽然这个法术都是用在施法者自己身上的，但是我将它稍作修改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施法精度可能会有所降低。你要和它近身战吗？” 李奥点点头，说：“我需要得到它更多的信息，这才能找到它的破绽。” “虽然我能让你的神经反应在短时间内提高到跟上他们的动作，但是我可没法让你的身体也同样反应过来。”欧莫尼不得不指出了这一致命的问题。 “我相信恩特。”李奥的话语干脆利落，手又握在了布加提的剑柄上。“别废话了，现在每一秒都是生命。” 欧莫尼拗不过李奥，只得无奈地对他释放了时间静止，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伊森纳斯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不知道珍惜自己生命的混蛋！送死就赶快，我感觉这个法术最多能支撑你活动三十秒！“ 一道水流一样的魔力从欧莫尼的杖尖流到了李奥的头顶，从天灵盖上没入了李奥的身体里。 李奥立刻感觉到世界的运行缓慢了下来，万事万物都开始趋向于静止，这也是这个法术名称的由来。 李奥心念一动，体内乳白色的空间能量迅速的扩散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纷杂的空间之线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想要扭头看一看恩特所在的位置，却发现自己的动作缓慢无比。 （这就是加速本体时间流逝的感觉吗？） 李奥现在的思维奇快无比，立时就明白了这一法术的优缺点。 时间静止加快了能量的流动速率，所以他动用空间能量才没有迟滞的感觉，但是身体仍旧属于物质类的范畴，所以身体依旧保持了原来的速度，这才在高速的思维下有了迟缓的感觉。 明白了如何使用这一法术后，李奥顾不得耳边欧莫尼因为拉的过长而支离破碎的声音，斗气轻轻的钩住了一根空间之线，穿梭到了魔龙身后。 哪怕在时间静止的情况下，魔龙的速度也能达到比普通人略慢半拍的地步，但好歹是在李奥的反应范围之内。 他清楚的看到了魔龙从尾巴尖开始颤抖，极快的一路抖上去，直到它浑身上下抖了个遍，这时尾部才有了反应，大力一甩，就奔着李奥的方向来了。 李奥略略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心知在挨这一下之前，自己是没空进行反击的，当下又钩住了一根空间之线，来到了魔龙身侧。 李奥又一次的观察到了魔龙身体上的一丝抖动。 在抖动过后，魔龙甩起的尾巴停止了动作，身侧的翅膀舒展开来，打算对李奥来一次粗暴的切割。 李奥心里对于魔龙的这一丝颤抖好奇不已，心念一动，再时间静止的作用下，快速冷却的空间能力再次将它送到了魔龙的背部。 魔龙的脊椎再一次颤抖起来，顺着脊背一路传递到了魔龙的脑袋上。 虽然魔龙再一次打算反击，可惜这时尾部，右翅，左翅，在李奥的挑逗之下，打乱了它和恩特的作战，一时之间，浑身上下漏洞百出。 恩特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穿过赫菲特的防御，冒着金光的一拳结结实实的又一次打在了魔龙的下颚上，魔龙再一次以一个熟悉的姿势被打的飞了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李奥打了个呼哨，挑挑眉毛，说：“都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却没想到巨龙能被同一种方法打倒两次。” 欧莫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奥：“时间静止解除了？” “对。”李奥拍了拍欧莫尼的肩膀，问道：“你不是说能坚持三十秒吗，为什么现在连十秒都坚持不了。” “你才坚持不了十秒。”欧莫尼头顶隐隐约约能看到几道黑线。 李奥举起双手表示认输，然后打了个响指，说：“给我来个扩音法术。” 欧莫尼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指了指李奥的喉咙，依言给他加上了法术。 “恩特。”李奥对着远处喊道。 恩特竖起左臂，做了个喇叭的手势盖在耳朵上，表示自己在听。 “我摸清楚它的能力了，它每受到一次超出它本能范围的攻击，速度和力量就会上一个档次，同时根据本能来调整反击。但是它同样也被本能所支配。待会我来干扰它的动作，你来给它开膛破肚。” 恩特左手握拳又放在了耳朵边，表示自己明白。 魔龙再次扑腾着起身，一对龙瞳已经被血丝填满。 在它的世界观了里，这三个人类无休止的戏耍自己，尤其是双手一直按在长剑上的那个男人，像个飞虫一样在自己身边乱转，挑衅自己，让那个和自己近战的男人又一次击倒了高贵的魔龙统领。可偏偏自己对他们束手无策。 愤怒，耻辱，夹杂着复仇的欲望在它心中翻滚沸腾，化为力量再一次注入了暴怒的躯壳之中。 “这里哟，大蜥蜴。”李奥闪现在赫菲特的头顶，用剑鞘点了点它的龙角。 赫菲特立马缩头后撤调整方位，一口咬向了李奥。 李奥立马再次使用空间移动来到了龙尾的地方，调戏了起来：“龙好像用不到这里吧？不如我帮你开发一下。” 一股凉气顺着赫菲特的尾巴一路来到了它的脑域，让它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它当即怒吼一声，尾巴再一次扫出去，试图赶开这个不怀好意的人类。 两下本能的动作再一次让赫菲特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虽然赫菲特那一丝清明的意识知道这肯定是李奥的陷阱，但是本能的反击却不为它所操控。 李奥冷笑一声，说：“恩特！肚子！” 恩特一言不发，早已等待多时的他自然是拿出了自己的大招。 “圣裁！” 一道巨大的光剑奔着魔龙飞去。 如果还是之前的战斗，魔龙这次本能的反击根本来不及拦截这次攻击。可惜魔龙在不断地刺激之下，速度再次提高了几分，怒吼着撞在了这道光剑之上，顿时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是距离落败还差得远。 全力一剑未竟全功，恩特也一时之间失去了战斗的力量，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魔龙也知晓对抗三人的关键就在于前排这个肉盾，不禁仰天怒吼，提前发出了胜利的宣言。 “噗。” 一声轻响，正是李奥将剑插入魔龙的肚子的声音。 “在一段时间静止内，我可是能使用三次瞬移的啊，刚刚我之用了两次，这才是第三次！” 李奥轻轻一转剑柄，白色的能量光芒从剑身迸发，穿透了魔龙的身体，直奔天际。 众人没注意到的是，在剑光打在的天空之中，一道漆黑的裂口缓缓的开始了扩张。 见闻录 第四十三章 封印之下 黑色的空间裂缝下，一双棕色的眼睛悄悄地露了出来，滴溜溜的转着，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它看到了昏倒在地的伊森纳斯和正在前来营救他的娜娜和小保罗，消耗严重的李奥三人组和身受重伤的暴怒魔龙，躲在远处的路瑟瑞，还有地上两具巨龙的尸体。 棕色的眼睛目光显得有些犹豫，于是在空间裂缝里又出现了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对着空中剩余的被禁锢的巨龙指了指。 一道无形的波动扫过了巨龙周围的空间，透明的空间再次显露出水晶般的质感，而后开始片片碎裂。 李奥和欧莫尼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两人顿时大吃一惊。 欧莫尼不可置信的看着即将碎裂的空间封印，说道：“这不应该，刚刚贪婪之龙耗时许久这才解开了一个封印，这足以证明封印依旧有效，现在怎么会突然碎裂？” 任凭欧莫尼如何观察，却也找不出缘由来，作为罪魁祸首的那双手早已带着空间裂缝藏了起来。 李奥想起了欲望之龙路瑟瑞的警告————这片空间之下另有隐秘。 李奥立刻招呼起了恩特：“恩特！打慢点，情况有变！” 恩特此时也注意到了天空的异变，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不等李奥提醒，就已经开始放缓了攻势准备抽身而退。 “怎么回事？”恩特退回了两人身边，询问了起来。 恩特的情况看起来极为糟糕，不但斗气消耗过半，身上各处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一对拳头，连着手腕的地方红肿不堪，恐怕已经是在骨折的边缘了。 欧莫尼拿起魔杖仔细的压在了恩特的手掌上，绿色的治疗雾气覆盖在了受伤的地方，恩特自己也激发起斗气进行自我治疗。 李奥戒备的看着躁动不安的暴怒魔龙，说道：“这片空间里应该还有别人，解开了魔龙们的封印。” “是谁？” “是谎言之神或者诡计之神。”三人身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刚刚醒来的伊森纳斯。 三人顿时面露喜色，有伊森纳斯在，可以说就有了一本敌人的弱点大全。这让他们安心了不少。 “怎么会是他们两个？”扶着伊森纳斯的小保罗问了起来。 “因为和巨龙相关联的只有他们俩了，哦，还有一个智慧女神，不过我想她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伊森纳斯摘下了欧莫尼腰间的水壶，“吨吨吨”地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你在湖边没喝点水再过来吗。”欧莫尼心疼的看着伊森纳斯随手将空水壶丢在了地上，随手一招，又把它挂在了腰间。“我这个水壶可是一位有名望的公爵赠送的。” 伊森纳斯不在意的抹了抹嘴，说：“湖里的水都是神力凝结的，一到嘴里就还原成原始的形态飘走了...又不是公爵的爵印，不要这么在意。” 天空空间的碎裂终于结束了，三只巨龙开始活动起了身体。 位于最顶端的那只最大的魔龙，看了看还在张牙舞爪的暴怒巨龙，当下就是一声怒吼。 受到这一下爆喝，暴怒巨龙眼中的血丝也缓缓退去。 赫菲特用于观察世界所保留的那一丝清醒的意识早就注意到了剩余三只魔龙的苏醒，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以后，立马摇摇晃晃的飞回了为首魔龙的身边。 “沃克夫特勒，傲慢如你不也是最后一个醒来的。”赫菲特讥笑道。 “这是那个人类对我实力的认可，所以才对我采取了最大力度的封印。”这只魔龙不屑的打了个响鼻。“你应该为你过早的苏醒感到羞愧。” 只是从这副自大的样子，李奥就肯定它百分之百就是傲慢巨龙。 傲慢巨龙看了看地上两具龙尸，不满的说道：“为什么会有两只上位巨龙倒在了一群弱小的人类手里？还有你，赫菲特，为什么你也满身伤痕？” 赫菲特冷哼一声，说：“你好好看看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手里的那把剑。而且封印了这么多年，我劝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傲慢巨龙这才将瞳孔对焦在李奥身旁的佩剑上。 “原来是奥斯特的那把剑。”傲慢巨龙缓缓点头说道。“这么说，这个小孩是奥斯特的后代？那么他们能杀掉两只巨龙倒也不奇怪了。” 傲慢巨龙罕见的对李奥的父亲表示认可，甚至连他后代的团队也表示了认可。 “老七那个家伙又在偷懒是不是？” 路瑟瑞虽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但还是敌不过天空傲慢巨龙的俯视视野。 赫菲特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同时也是对路瑟瑞的告诫。 可惜路瑟瑞已经铁定了心不去参和这趟混水，打定主意就当作没有看到天空的几位同僚。 傲慢巨龙制止了赫菲特的举动，摇摇头，说道：“现在没空管他，主角还藏在幕后，我们可不能不找他们算一笔账。” 它对着原来那道空间裂缝出现的地方一阵怒吼：“莱伊，布拉什！你们俩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又缓缓出现，两道身影从中浮现出来。 当先一人有着一双热烈的棕色瞳孔，他不安的握着手，满怀歉意的弯着腰对巨龙们说道：“真对不起，我的伙伴们，我们不是有意躲藏，而是我们也刚刚从封印之中挣脱，看你们正在交流情感，这才没有冒昧打扰。” 如果光看他充满愧疚的神情，听他充满感染力的话语，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他的真诚所打动。但是魔龙本就是混乱之中的生物，丝毫不被他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 傲慢巨龙只是冷笑着说道：“谎言之神，你真是和你的神职完美契合。至于这悄悄唤醒我们的计划，就是出自诡计之神布拉什的手笔吧。” “怎么会，您不必这样恶意的揣测我们”莱伊仍然是不停的倒着歉，可惜傲慢巨龙却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躲在莱伊身后的诡计之神，一双灰色的眼睛在场上的人和龙之间来回打转。 在他的计划之中，一开始是巨龙落入了下风，所以他悄悄的解除了巨龙的封印，希望平衡双方的战斗力，来最大限度的削弱双方，最好两边同归于尽。没想到还没开打，他们就被傲慢巨龙揪了出来。 虽然李奥他们不清楚巨龙之间的分级，但是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傲慢巨龙，嫉妒巨龙，暴怒巨龙有着非同一般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应付的。 傲慢巨龙不耐烦和谎言之神纠缠，喷出了一口龙息，打断了谎言之神的话头：“关于刚刚的事情到此为止，现在我们决定取消这次雇佣，因为你们的情报错误和不守约定。” 谎言之神面色严肃的回复道：“奥斯特·腓特烈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之间的契约没有达到撤销雇佣的条件。” 同时，他隐蔽的对身后的诡计之神做了一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 傲慢巨龙从鼻孔里对着谎言之神喷出两道龙息，说：“是否违反雇佣，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只要我们认定，这次雇佣就可以算作无效，同时，你们预付的财宝我们也不会退回。” 谎言之神叹息一声，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那就请吧，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 “不过？” “那也要你们能回去才成。” 谎言之神话音刚落，封印空间便开始像干枯的壁画那样迅速的剥落，一点一点的露出了外面的世界。 青湖镇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不过这次外面围了许许多多的人和怪模怪样的机械。 人群为首的，正是阿斯特德。 他有条不紊的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取出了一个扩音装置，对着暴露的人和龙大喊道：“里面的东西听着！你们已经被智慧女神特别卫队包围了！放弃抵抗，交出女神！放弃抵抗，交出女神！最后重复，最后重复！放弃抵抗，交出女神！放弃抵抗，交出女神！” 见闻录 第四十四章 短暂的两个联盟 诡计之神看了看包围他们的人群，对站在人群之首的阿斯特德点点头，说道：“你是阿斯特德吧？没想到你已经衰老至此，甚至还戴上了眼镜。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向我低声倾诉心声的孩子。” 阿斯特德放下了扩音器，凝视着诡计之神，叹息了一声，说：“布拉什，我一直相信智慧是覆盖于诡计之上的能力，我真诚的奉劝你放弃图谋智慧女神神职的想法。” “好啊，阿斯特德。”诡计之神冷笑了起来。“你居然都敢直呼真神名讳了，看来你在墨提斯那学到了不少。” “并不是每一位神明都值得尊称他的神职。”阿斯特德平静的回答道。 说完，他又看向了李奥一行人，沉着一张脸。 “欧莫尼巫师，真没想到是你们闯入了这里，亏我还在高塔里和你们转圈圈。“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到这里来了？“伊森纳斯站到了前面来问道。 看着一言不发的欧莫尼和站在前面的伊森纳斯，阿斯特德顿时反应过来了：“原来你不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 事情一旦找到了一个切入点，真相就会快速的浮出水面。 阿斯特德再次打量起了伊森纳斯，以及站在他身旁的李奥。 两个人的身影越看他越觉得熟悉，直到他用一套黑色的夜行衣替换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以后，他终于抓住了这个熟悉的感觉。 “是你们！夜晚闯入高塔的是你们两个！“阿斯特德恍然大悟。 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被阿斯特德理顺了，他喃喃自语道：“好一个灯下黑，好一个调虎离山，好一个时间差。“ 然后他冷笑着说：“可惜你们在触发霍格斯身上的钥匙进入空间的时候，同样也让我察觉到了有人进入，现在智慧女神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已经包围了你们，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回去接受我们的审判，不要逼我使用暴力。“ 李奥举起了双手，退后一步说道：“大哥，我不反对你抓捕我们，但是拜托看看清楚形式啊，巨龙，神明，入侵者，你不会想一网打尽吧。而且你看看我们这个造型，怎么看都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对于李奥的辩解，阿斯特德只是冷冷的回击道：“对于欺骗过我的人，不上当的最好方法就是一个字也别相信他。我宁愿把你们都当作敌人，也不愿意关键时候被捅一刀。“ 李奥干咳了两声，尴尬的摸了摸头。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工匠镇对他们以礼相待，他们却借着这份信任反手给了他们一刀。 现在再次寻求合作，不被人信任也是当然的。 现在阵营隐隐分成了四块，巨龙们与诡计之神和谎言之神决裂，而李奥他们想要消灭巨龙，以阿斯特德为首的女神教会则是打算对他们三方全都赶尽杀绝。 李奥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战斗力正在低谷，如果同时和三方开战，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会被第一个清出局。所以现在谋求与有相同目标的阿斯特德合作才是唯一的生机。 可偏偏阿斯特德态度过分的强硬，一个字都不想听他们说。 正在李奥犯难的时候，伊森纳斯握住了他的剑柄，低声对他说道：“为什么不试试你父亲的力量呢，李奥？” 说完，不等李奥反应，伊森纳斯书“唰”的一下拔出了布加提，对准了阿斯特德。 随着伊森纳斯这一动作，阿斯特德身后的骑士们同样“锵”地一片声响，拔出了宝剑。 被这杀气一激，受到惊吓地小保罗立刻本能地举弓在手，两枚箭矢搭在了弓身上。 “喂，伊森纳斯，伊森纳斯，我们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我们真的打不过啊。”小保罗双腿打颤地站在那，对着伊森纳斯念念叨叨起来。 伊森纳斯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小保罗，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们开战了？” “哈？” 伊森纳斯转过头，看着阿斯特德，问道：“阿斯特德，你认得这把剑吗。” 阿斯特德调整了一下眼镜，细细打量了以后开口道：“这是奥斯特·腓特烈的那把剑？” “正是。”伊森纳斯点点头，将布加提塞了回去。“我身边的这位正是奥斯特·腓特烈公爵之子，黑石岛公爵领唯一的继承人，李奥·腓特烈。” “这个身份能再次取得你们的信任吗？” 阿斯特德的脸上露出了对过去的怀念，说：“奥斯特确实在危难关头给了我们必不可少的帮助。好，凭借这个身份，我愿意给予我的老战友人生中唯一一次额外的信任。” 在李奥晕晕乎乎的当了一回工具人，顺利达成了暂时的同盟的同时，诡计之神也在寻求与傲慢巨龙的合作。 “看看，他们已经联合在一起了呢，腓特烈的后人有一个优秀的同伴啊。”诡计之神啧啧称奇，他在阿斯特德年纪尚小的时候就接触到了他，当时不禁对这个善于思考的小男孩起了爱才之心，可惜最后还是没能让他信仰自己。但是在漫长的接触中，他也同样了解阿斯特德那又硬又臭的态度，简直不可改变，因此对于三言两语便说服了阿斯特德的伊森纳斯不由得开始感兴趣起来。 傲慢巨龙可不在意这些，单方面结束雇佣的它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要返回魔龙位面。 诡计之神笑了笑，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可是主世界，以你的力量想打开通往你们世界地传送门还是差了点意思。” 傲慢巨龙眯起了眼睛，前爪按在了诡计之神地跟前，一口热气喷了出去：“这就是你的计谋？难道你不怕我不顾那些虫子的威胁，先把你杀了？” 诡计之神摊了摊手，毫无惧色的笑着看向了傲慢巨龙：“没办法，在封印空间里，你可以借助封印的力量，从晶壁的夹缝中打开一道通往外界的通道，但是我们身为诸神可没法和你们一样在虚空风暴中存活，我们只能原路从这里返回，但是我想我和谎言之神现在不是堵在门口的这些人的对手，所以只能将你们拖入主世界，凭借主世界的强大空间规则将你们束缚起来。如果想回去，只能从这里和我们一起突围，返回工匠镇的空间入口了。” “而且。”诡计之神顿了顿，嘴角浮现了一丝玩味地笑容。 “我们根本不可能是敌人，至少在那个腓特烈地后代面前不可能。” “我看不出来不可能地理由，布拉什。”傲慢巨龙粗糙地鼻尖都要贴到诡计之神的脸上了，寒光闪闪的牙齿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撕开诡计之神的脖子。“我对于你这样终日与阴谋为伍的家伙已经受够了。 哪怕傲慢巨龙下一秒就要取走他的性命，诡计之神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说：“你知道的，诸神这一生命形态，天然就对能量有着无与伦比地感知能力和控制能力。在那个腓特烈地后代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和你同源，但是弱小得多的气息。” “你说什么？”傲慢巨龙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听起来有些扭曲和尖锐。 诡计之神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虚伪和嘲讽，还带着一丝诡计得逞的喜悦。 “没错，沃克夫特勒，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某一位后裔，可能被这位传奇之子宰了。” 傲慢巨龙猛地站起了身子，带着一阵地动山摇，一路小跑向了李奥。 “小子。”傲慢巨龙躁动不安的站在李奥面前。 “怎么了？”李奥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抱怨道：“你们魔龙一个二个都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傲慢巨龙可不管那么多，它现在唯一维持清明的理由只是它不想被诡计之神当成枪使。 “你以前有碰到过一条叫格里尼奇的巨龙吗？” “有啊，就在几个月前。”李奥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伊森纳斯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傲慢巨龙如此急不可耐的询问格里尼奇的消息，明显和格里尼奇关系匪浅，从他们俩如出一辙的傲慢和隐约相同性质的能量来看，很可能是直系的关系。这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剩下的都不用细问，魔龙强大的力量使它凭借李奥的一个肯定的回答，就能从虚空中感觉到当日发生的事件。 “很好。”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的魔龙反而冷静了下来，收拢了翅膀，说道：“布拉什，我同意你的合作，但是别让我发现你背后再搞小动作。我能感觉到我的那个后裔和我还存在着血脉上的联系，如果你敢耽误我回去的时间，你和你背后的神系就都完了！” “当然不会。”诡计之神笑容不变，但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对于离开这里的把握不禁大了几分。 李奥一方通过往日的恩情，再次得到了本应是敌人的帮助，而诡计之神则通过逼迫和仇恨，成功的让巨龙打起了前锋。 傲慢巨龙的眼窝里，一圈火焰冒了出来，而后是鳞甲的缝隙，翅膀，龙尾，几个呼吸以后，傲慢巨龙便包裹在了一团火焰盔甲之中，只有一双眼睛和锋锐的龙爪能被人看轻。 诡计之神错愕的看着傲慢巨龙立刻进入了最强的战斗姿态，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于它那个后裔的重要性评估有些出入，以致于它展现的战斗力也有些夸张。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虽然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几乎位于魔龙金字塔的顶端，但是越是强大的魔龙，留下后代的可能性越小，在漫长的龙生中，它只得到了这么一个后代，更难得的是这个后代完美的继承了它的天赋和性格。所以得知自己唯一的后裔受创的消息以后，它才会全力以赴,以求尽快突围。 对于布局者来说，不但对手的过强过弱会对计划产生影响，自己人的过于强大也会对计划产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诡计之神灰色的眼睛烦躁的在傲慢巨龙身上打量起来。双手不断地握紧又松开，要不是傲慢巨龙最后的警告还在耳边，他都想先给它来一下狠的。 但最终，他只得低声自语道。 “这场演出还差一个主角呢，腓特烈的后代，可千万别死的太快了啊。” 见闻录 第四十五章 谎言之海里没有清澈的水滴 阿斯特德一把拉住了想要拦下傲慢巨龙的李奥，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部队，说：“这个家伙交给我们，在这二十五年里我们做了很多针对他们的研究。但是那两个神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碍于信徒与神明的规则，神明的地位不可侵犯，只有诸神才能审判诸神，所以信徒是无法对神明下手的，哪怕他是敌对神系的神明。所以只能依靠你们将他们赶走了。” “这就是你们一直没法处理这件事的原因？”李奥看着阿斯特德的部队拿出了一件体积巨大的喷射装置，对着傲慢巨龙喷出一阵阵的冰雾，问道。 “现在因为你们，我们不得不处理他们了。” 李奥以为自己能在阿斯特德的声音里听出恼火的意味，但是阿斯特德却意外的平静。 “我以为你会对我们的行为暴跳如雷。” 阿斯特德对此不以为然，说道：“这件事早晚都要泄露的，现在有腓特烈的后人和我们一起处理这件事，反而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人没法希望事事都如自己的心意的。更何况还有一位巫师的预言，那这件事就更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李奥惊讶的看向了阿斯特德：“你们居然相信那个老头的胡言乱语？” 阿斯特德也愣住了，反问道：“那家伙不是一个预言系的巫师吗？” “他确实说过他有预言系的能力，但是他平时的表现倒是更像一个拖后腿的。” 阿斯特德放宽了些心，解释道：“预言系的战斗力确实不如同阶其他的施法者，他们更多是扮演指引者的身份。” 李奥摇摇头不再说话，他们愿意这样认为也是好事。在李奥看来，欧莫尼当着五人评议会所作的预言不过是几个小把戏，不过是基于已有信息和己方动向，顺应事实所说的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语。 放过这个话题后，李奥再度打量了一眼阿斯特德的部队。 部队作战人员的平均等级不高，距离十八级的圣域门槛起码还差了五级，与各个公爵麾下的精锐部队差了也有两级的样子。 带队的圣域也只有阿斯特德一人。 而对面除开划水的欲望之龙路瑟瑞以外，起底等级都是二十三级的资深传奇以上，为首的三只魔龙更是二十五级以上的狠角色，这还不算种族差异而导致进一步扩大的战斗力差距。 李奥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能拦住这四只巨龙吗？你们五人评议会都是圣域吧，怎么就来了你一个？” “工匠镇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阿斯特德担忧的看了一眼身后繁华的工匠镇，而后说道：“放心吧，我们的战斗力构成不完全依赖于等级，肯定可以拦截住他们，你们赶快把诡计之神和谎言之神赶走。尤其是诡计之神。” 说道诡计之神的时候，阿斯特德的脸上满是严肃。 李奥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麻烦你照顾好娜娜，这次的战斗不太适合带着她。” “走了，伊森纳斯，恩特，老莫，小保罗，这里交给阿斯特德，我们的战场在另一边。”李奥招呼道。 “我们对付那边两个划水的家伙。”李奥指了指藏在龙群背后的两个身影。 两个神灵正在鬼鬼祟祟的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总之我们得把所有敌人都打一遍对吧？”小保罗扬了扬手里的弓箭，说：“给我一个战斗得机会吧，放冷箭也行。” “没问题。”李奥满口答应道，但是目光却看向了伊森纳斯。 “和他们怎么打？” 伊森纳斯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皱眉说道：“他们的联盟似乎不如我们的稳固...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我们现在的状态都不是很乐观，我的身体里被热气灼烧的伤口坚持不了多久。” 恩特同样举了举自己的双手，说：“我也一样，我的双手同样需要治疗。它最多再坚持十分钟。” 李奥看了看自己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点头同意了伊森纳斯的战略。 “好，我们准备自己的爆发技能，一举解决一个。” 站在一旁的欧莫尼忽然摆了摆手：“那我呢？我被忽略了吗？” 李奥斜了一眼欧莫尼，问道：“你有什么爆发类型的技能吗？” 欧莫尼呼吸一窒，闷声说道：“没有。” 李奥翻了个白眼，对跃跃欲射的小保罗说：“待会记得补刀。” “好咧！” 看到李奥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谎言之神莱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迎了上来。 莱伊满脸堆笑，拦住了他们。 “你们好，各位勇士。”莱伊高兴的挥了挥手。 “离开这里，或者死在这里。”李奥无视了莱伊的善意，举起剑说道。 被无视的莱伊不在意的摸了摸脑袋，颇为为难的说道：“那可太为难我们了，神战还没结束，如果我们这样擅自退去，按照神战的规则，这会视我们认输，我们的一部分神职将要被墨提斯夺走。” “二十五年了，神战还没结束？”李奥对此感到奇怪。 莱伊长叹一口气，回答道：“时间不是衡量神战结束与否的标准，只要我们的神力还和智慧女神的神力纠缠在一起，神战就仍在继续。哪怕信徒之间的战争停止了，我们仍旧要分出胜负。神力的入侵单方面就可以决定，但是神力的分解却需要双方共同解除。如果某一方一意孤行，抛下了纠缠的神力，那么另一方就可以凭借这一联系掠夺另一方的神职。” “所以。”莱伊摊了摊手。“我们是不会主动离开的。” “那真是太遗憾了。”李奥缓缓地将剑对准了莱伊。“你们现在只有死出去了。” “喂，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啊，”眼看李奥就要发起进攻了，莱伊赶忙喊住了他。“我们还有一个解决办法的。” 李奥手里的剑停顿了一下，不耐烦的说道：“说话一次性说完。” 莱伊松了一口气，说：“你也知道，这场战争的参与者有巨龙，你的父母，还有我和诡计之神，以及智慧女神。其他的参与者都已经露面了，难道你们不好奇智慧女神在哪里吗？好好好！我长话短说。” 眼看着李奥剑尖又对准了他，莱伊只能直奔主题：“我们打算找到智慧女神神国的入口，将她唤醒以后达成和解，然后再离开这里。怎么样？现在我们都是强弩之末，我们经历了几十年的封印，你们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只要等我们达成了和解，大家兵不血刃...哇！你干什么！” 恩特解释道：“在信仰国度里，谁都知道谎言之神的话语一个字也不能信。” 在莱伊喋喋不休的时候，恩特早已默默积蓄攻势，此时正是恩特率先发起了攻击。然而莱伊背后的空气却如同弹簧一样不断地压缩，不但接住了恩特的攻击，在“弹簧”蓄势到极点的时候，将恩特的攻击全数返还。 李奥想起来了，恩特可是从信仰国度背叛出来的骑士，自然对这些神明有所了解。 既然恩特发起了攻击，李奥等人也不会落后，一道剑气和一道空气刃接连飞向了莱伊。 剑气和空气刃在将要打中莱伊的时候却再次发生了偏转，贴着他的衣袍飞向了远方。 在看到恩特被弹飞的时候，李奥和伊森纳斯同一时间改变了自己的攻击性质，由“面”的打击转换为“线”的打击，以图撕裂莱伊的防御。但是攻击的失效却证明了他们俩对于谎言之神的能力猜测有所偏差。 莱伊恼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你们就不能老老实实听别人把话说完吗？为什么一个二个都不愿意听我说一句完整的话！” “我刚刚的话有什么错误吗？你就这么着急着攻击我？”莱伊摸出来一把神剑，质问起恩特。 “当一个人说谎太多以后，他的真话也会变成谎话。”恩特说出了这句在信仰国度流传甚广的一句话。 “疯子。”莱伊发现这些人怎么也不会和他好好交谈，发现实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谎言之神并不是一个偏僻弱小的神明，虽然他在明面上并不被大家广为流传，但是在私底下却恰恰相反，无数信仰或者不信仰他的人，都曾有求于他。 贪玩的孩童在回家面对父母的质问时，会祈求谎言之神祝福，好让他的谎言能够瞒过父母，以免受一顿皮肉之苦；商人在推销虚假产品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祈求谎言之神庇护；在战争之时，公爵们的尔虞我诈更是离不开谎言之神的帮助。 由此可见，从孩童到大人，从底层到上层，都有无数的人在祈求谎言之神。谁一生之中没有说过几句谎话呢？ 在这中间，就有难以计数的信仰汇聚到了他的神格之中，也铸就了他特殊的的强大。 莱伊神力灌注在双眼之中，顿时冷笑了起来，说：“你们忌惮我是谎言之神又如何？看看你们几个，在我的神瞳之中，你们身上撒谎的痕迹可是一个比一个严重，尤其是那个秃顶的老头。” “虽然我看起来比较大，但是论年纪怎么都不会比神明大吧。”欧莫尼无奈摸了摸脑袋。“而且抓住别人秃头不放是人身攻击吧？” 伊森纳斯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莱伊，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我们把他做成人型测谎仪，一定能大卖吧。你说呢，李奥？” 李奥听出了伊森纳斯在阴阳怪气他隐瞒动机的事情，于是板着脸，说：“这次事情的缘由我会给你们详细解释的。” 莱伊又是冷笑两声，嘲笑道：“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个互相欺瞒的团体，要怎么战胜一位神明。” 见闻录 第四十六章 弥天大谎 自从第一位神明点燃神火的四百余年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位神明是因为寿命而亡的。 在漫长的寿命中，他们的各项技艺天然的就会磨练到大师级别。 再加他奇诡的能力——让空气变得柔软富有弹性的同时，又具有坚韧的特质，而被改变的空气又不会显露出特殊的样子，这让众人也无从揣测周围的地形是否被他改造过。凭借这一手虚虚实实的能力，莱伊在四人联手面前也游刃有余。 随手弹开了恩特以后，莱伊有些苦恼的说道：“你叫恩特是吧？你的力量真是大到超出理解啊，根本就是一只人形巨龙啊，哪怕以神躯正面被你击中一下，这场战斗的胜利都要和我无缘了。再加上现在状态不在巅峰，很难布置出什么像样的防御啊。” “不过，虽然我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你好像也没有尽全力啊。”莱伊背对着李奥，反手应付着李奥的攻势。 恩特从地上爬起来，却对此无法回答。 作为一个曾今的信徒，虽然如今他不再受规则束缚，但是让他和神灵交手，仍然在他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信徒的力量来源于神明的神力，可以说是神力的弱化版。虽然恩特放弃了信仰，但是他的力量性质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仍然带有神力的诸多特性，让他进攻神灵，无异于亲手打破自己的力量源头。 莱伊对此兴趣大增，不停的追问道：“你为什么不辩解两句呢？还是说你心里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恩特只是沉闷着又发起了一次攻击。 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过去的信徒和神灵之间复杂的关系又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完毕的。他的心里虽然有着全力进攻的欲望，但是最后关头却总是泄气半分。 李奥却对莱伊背对着他应对攻击的嚣张姿态不满到了极点。 怎么说他也是历经多次冒险的人了，却被人用后背应付，哪怕他是神灵也不行。 李奥冷哼一声，归剑入鞘，再次调动起剑鞘内的能量。 莱伊猛地转过了身，收起了嬉笑地神色，眯着眼睛警告道：“我承认这柄剑鞘确实无愧于神王的常用武器的名号，它确实对我有莫大的威胁...但是我劝你最好收起这种粗糙的使用方法。” “放弃使用？地精的脑袋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李奥不客气的回应道。 经过几次大范围的轰炸，李奥明显感觉到剑鞘里的能量不如刚刚到手时来的充沛和具有活力。 李奥不得不加大斗气的投入，来钓出足够的自由能量。 就在这时，剑鞘内突然有一股能量热烈的回应了李奥的斗气，虽然对这种现象感到不解，但是李奥还是将这股能量纳入了布加提之中。 恩特和伊森纳斯同样知道这一击的恐怖，也开始配合起了李奥。 恩特依旧凭借速度后发先至，逼迫莱伊分神应对他的一拳，好让他无暇应付李奥的攻击。 莱伊不慌不忙的再次用同样的手法抵挡了恩特的攻击，并且凭借精妙的身法拉开了和剑气的距离，趁着这一点点的空隙再次布置了一道空气防御。 伊森纳斯早有准备，在剑气临身的时候，操控圣域能力将莱伊身前的空气屏障撕开一道真空口子。 剑气面前立刻再无阻碍，莱伊也没有时间再次布置防御。 莱伊的头发被强大的能量激荡的不断飞舞，但是莱伊的嘴上却是讥讽的笑容。 他手指指向了光芒四溢的剑气，剑气立马开始了剧烈的抖动，同时前进的速度也急剧下降。 在众人的注视下，剑气在贴近莱伊的面孔的时候，诡异的悬浮在了半空中 莱伊轻轻巧巧的将剑气从空中拿了下来，放在手上来回观看。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着用我的能量来击败我，腓特烈之子。”莱伊淡淡的说道。 说完，莱伊伸手捏碎了这道剑气，四散的能量让众人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在四散的能量风暴中，李奥看到构成剑气的一股能量没入了他的体内。 李奥立马明白了，当时主动投入布加提之中的能量就是这一股！ “你难道没有想过剑鞘里这些能量都是从哪来的吗？” 随着这道能量被吸收，莱伊的脸上顿时红润了几分。 “刚刚的那道剑气里，有我的能量，傲慢巨龙的能量，嫉妒之龙的能量。你不过是强行引导它们进行而已，一旦遇到正主，只要心念一动，它们就会回归自己的主人怀里。” 莱伊冷笑一声，说道：“亏我还高看了奥斯特·腓特烈的后代一眼，没想到他的后代还学会了取巧的战斗方式，要知道你的父亲可是实打实的自身强大，外物对他不过是点缀和工具而已。你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他的血脉的小丑而已。” 李奥沉着脸，这一番资敌的行为让本来就毫无头绪的战斗更加艰苦了，反手还被敌人用自己的父亲嘲笑了一波。若不是深知战斗中上头是大忌，李奥早就把剑鞘砸在他的脸上了。 “就你这点实力，如果那边那位骑士对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怎么应对？”莱伊抱着肩膀，冷笑着质问起李奥。 “我才不会这么做！”沉默已久的恩特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反击，然而这样单薄的反击在莱伊的喋喋不休面前却显得苍白无力。 “啊，当然，当然，骑士的荣誉嘛，但是一个背叛了...” “你在害怕恩特。”伊森纳斯目光一闪，打断了莱伊的挑拨离间。 莱伊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转过头来，脸色阴沉的看着伊森纳斯：“看来这里还有一个聪明人。” 伊森纳斯成功的猜对了莱伊的心理。 他这几句话看似在挑拨离间，实际却句句在攻击恩特的心理防线，这样刻意针对又故意隐藏的伎俩，只能说明莱伊在惧怕恩特。 “从刚刚我就发现了，对于我和李奥，你放任我们近身和你作战，但是对于恩特，你只会选择将他弹飞，这可以看出来你在惧怕和他近身战斗。” 莱伊的脸色愈发阴沉，伊森纳斯找到了正确的线索，而且以无可辩驳的逻辑分析剖开了他的目的，这让他惯用的谎言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你的能力...是物质类的吧，据我观察，同一块被你改造过的空气，第一无法长时间存在，第二无法短时间内第二次使用。也就是说，如果恩特对你连续击打的话，很容易就会破开你的防御。” “最关键的一点则是，每次你弹飞恩特以后，你的防御会有一个不太明显的下降。” 全对！虽然没有猜测出莱伊能力的具体功效，但是完全猜出了他的能力的弱点和目的。 “你究竟是谁？”莱伊面带阴翳的看着伊森纳斯，面色不善的问道。“我的神眼告诉我，在四人之中，你隐瞒的事情是第二多的。” “你管我。”伊森纳斯标志性的耸了耸肩。 “恩特，不要蓄力攻击，控制自己的力量，贴身短打。”伊森纳斯下达了攻击指令之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是信任你的，放开你的手脚，随便去打！” 恩特点了点头，猛地冲到了莱伊身前。 他的指尖感觉到了莱伊身前又布下了一层柔软的屏障。 “恩特！脚下跳板！右前方跳板！”伊森纳斯喊道。 恩特双手轻轻的按在了面前柔软的屏障上，脚稍稍向后一踩，立马感觉到了一个支点，双腿的力量再一次在支点上爆发开，直奔右前方而去，绕开了这层防护。 莱伊双眼还停留在恩特原来的位置，左手却依照本能预判了恩特地位置，再次布置了防御。 恩特的右前方升起了一面土墙，他借力一跳，却未攻击莱伊，反而冲着地面而去，在地面完成了第三次反弹，成功的避开了第二道屏障，狠狠一拳打在了莱伊的脸上。 莱伊倒飞出去，四肢张开，仰望着天空。 “赢了？”李奥试探着问道。 李奥没有等到恩特的回答，等到的却是莱伊的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躺在地上的莱伊大笑不止，与之相对却是恩特阴郁的面孔。 “恩特呀恩特，你果然还是留手了。”莱伊停止了大笑，从地上坐了起来。 在最后的那一刻，面对神力隐约传来的上位压力，恩特还是忍不住收了几分力，也因此没有击破神躯自带的能量防御层，对莱伊本体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怪不得他们说背叛者不过是一群一事无成的家伙，不必放在心上。你这样软绵绵的拳头是没吃饭吗？” 莱伊双手虚按，从地上漂浮了起来。 “你们似乎很好奇我的能力。既然刚刚收到了你们的能量赠礼，那么我现在就展示给你们看看我的能力作为回馈。” “谎言是一种奇妙的能力，极致的谎言甚至能够虚构一个世界。现在，我对话的对象不是人类，而是这个世界。我在蛊惑它们，让它们听信我的话语，做出它们原来做不到的事情。” 莱伊的神力分布在了空中，周围的环境渐渐开始改变。 “这就是我的能力，弥天大谎。” p.s这一章写的不好 见闻录 第四十七章 说谎的一百种方式 一片树叶风暴散开以后，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将冒险团包围了起来。 莱伊站在翠绿的草地中间，左手放在胸前，彬彬有礼的举了个躬，说道：“欢迎来到‘工作日’，各位先生。” 在这片世界中，莱伊收敛了自己的阴郁，又换上了那副虚伪的笑容。 “工作日？”小保罗伸出了手想要抚摸一只停留在鲜花上的亮丽蝴蝶。“这里应该叫‘节假日’才对吧。” 眼看小保罗的手指就要触摸到那只蝴蝶，李奥突然一把将小保罗拉了回来。 “小心！” 小保罗不明所以被李奥拉回来的时候，眼前安静吸食花蜜的的蝴蝶嘴部的吸管突然扩张伸长，露出了一排锋利的牙齿，恶狠狠的咬在了小保罗刚刚手指的位置。上下牙齿碰撞之中甚至激起了一阵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响。 小保罗摔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那只又变回了原样的蝴蝶，惊恐的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莱伊好整以暇地看着警惕起来地冒险团，悠闲地靠在了一颗树上：“都说了这里是工作日，你们得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这里。这里集中了几乎所有的谎言的表示形式——说是几乎，是因为人类总是在变着花样撒谎，说不定现在又有几种新潮的说谎方式了。” “你们的工作，就是一一分辨出它们谁在说谎。然后打倒我，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小保罗茫然的看着周围的山谷，说：“虽然他每个字我都能理解，但是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意思就是，这里的环境被他用谎言改造了。”李奥反手捏住了蝴蝶的翅膀，将它举在了小保罗的跟前，指着它的头部，说：“看这里，这个东西虽然有着蝴蝶的外貌，但是它头上的那一对可不是触角，而是一双眼睛。” 小保罗仔细地看去，果然在触角一样的器官中看到了一点反光。 “再看看它的口器，不是为了吸食花蜜而准备的坚硬针状，这只是柔软的，看起来和口器外形相似的伪装。明白了吗？这里都是经过了伪装的杀手。” “精彩。”莱伊鼓起了掌，感叹道：“要是我的对手都是你这般的敏锐博学，那我可混不下去了。” 李奥捏着蝴蝶的手上冒出了一股炽热的斗气，这只看起来美丽又无辜的食肉蝴蝶在剧烈的挣扎中化为了一团黑灰。 “你不打算趁着你技能优势的时候辅助攻击吗？”李奥试探性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你也说了我现在是优势，我当然不着急进攻了。这股优势还没有强大到转化为胜势，我不如用这股优势去试探你们，寻找胜利的契机。” 莱伊悠闲到甚至从树上摘下了一颗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你们要不要尝尝？你们旁边的树上也有。“ 不同于表面的镇定自若，莱伊的心理却是焦急万分。 （阿斯特德这小子到底弄了什么东西出来，我怎么会感觉不到我的信徒传递给我的信仰之力。要不是刚刚用巧拿回了一点神力，我连这项技能都放不出来。） （这个结界还能撑多久，四分钟？五分钟？拜托，布拉什你的动作快一点，不然等这个结界消失了我一分钟都撑不过去。） 李奥手上的这把剑鞘，本来就是神王在登临神位以后，为了对付各族神灵而打造的，由它为媒介布置的封印，对神灵有着额外的伤害，体现在莱伊的身上，就是他的神力储备现在没有超过一个标准圣域多少。 这也是两位神明一开始避开巨龙战场的原因，没有受到额外压制的巨龙战斗力怎么也比他们俩高出个三四倍的样子。 “撒谎的手法多种多样，刚刚那只‘虎斑蝴蝶“就是最基础的形式，用美好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目的。” 在确定了自己战力不足以后，莱伊开始侃侃而谈，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抓了过去。 “在人类社会中，这种手法最常见的就是商人买卖了，他们常常将劣质产品用精美的装饰所包裹，由此赚得高价。” “当然了，这种谎言在落魄贵族的手里也很好用，他们凭借自己手里那枚破烂的徽章，用企图恢复家族荣光的借口笼络一大批人，等到一群傻子狂热的拥护在他周围以后，他便将这群可怜人统统卖了，无论是卖给奴隶主，还是其他地方，贵族总能收获一笔不菲的钱财，足够他们犬马声色一阵了。” 听到这么离谱的事情，小保罗悄悄拉住了身为贵族之后的李奥，小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李奥面露不快，同样对这些欺骗别人情感的无良贵族感到不齿，回答道：“现实往往比你想象的还要魔幻。” 莱伊指了指悄悄发问的小保罗，饶有兴致的说：“这位年轻人看来还涉世未深啊，不如你再往前走两步，看看这世界上的人心险恶。这对你的成长很有帮助。“ 李奥冷笑一声，反手一剑斩断了小保罗脚边的一根枯黄的草茎。 “这份好意你自己享用吧。” “敏锐的感官！”莱伊再一次鼓起了掌。 “这只‘枯叶虫’盯着你们很久了，它的体内带有强烈的麻痹毒素，一旦被它叶茎一样的嘴扎进了皮肤里，你根本不会感觉到它的动作，任由它钻进你的体内，然后在你的皮肤下游动。” 一想到这样一个活物在自己皮肤下转来转去，小保罗浑身顿时不寒而栗。 “这种谎言与刚刚那种相反，他们会将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样子。街头不少乞丐就会用如此办法来博得别人同情，哪怕金银已经堆满了他的屋子。这类谎言的使用者往往都是蛀虫。” 小保罗闻言，厌恶的将这只虫子的尸体踢向了一颗树干。 这一举动立马得到了莱伊的大加赞赏：“太棒了，对付这种人渣就是要将他们踢远一点。但是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东西的，看看你惊醒了什么？” 小保罗惊的一转头，刚刚的树枝上，三只浑身火红的长尾鸟扇动着翅膀，愤怒的朝着他们飞来，然后…吐出了一口口水。 “噢！糟糕的攻击方式！”莱伊痛苦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李奥放下了抵挡攻击的双臂，看着这些折回树上的长尾鸟，挠了挠头说道：“这几个家伙倒是格外的和善啊。” 欧莫尼却是抽出了魔杖，对准了李奥，说：“我可不这么觉得。” “愈合之泉！” 欧莫尼的杖尖喷出一道清澈的泉水，反复冲刷着李奥的双臂。 李奥这才注意到留下了长尾鸟唾液的地方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可是他却一点被灼烧的痛感都没有。 看着狼狈的李奥，莱伊再一次担任起了解说的工作：“冥界长尾鸟，它们的唾液也会说谎，它们不停的赞美你被灼烧的地方，让那里感觉到自己应付这样的温度不过是小菜一碟。随着温度的升高，直到那里化为了一片飞灰你也不会有一丁点感觉。” “那些所谓的‘天才’往往就是在这样的赞美中迷失了自我，最后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李奥捏了捏双臂，所幸欧莫尼出手及时，这里只是一些轻微的烧伤而已。只是可惜了这件衣服被烧成了半袖。 “怎么样？这只是广袤的人类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三种谎言。” 李奥吐出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说：“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这就是你与智慧女神开启神战的原因吧，她的神职实在太克制你了。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谎言同样如此…” 莱伊表情一滞，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说道：“确实，谎言总会有破绽，智慧正是对付它们最好的武器。任由智慧女神发展壮大，我可就要跌落神坛了。” 李奥摇了摇头，说：“识破谎言的最好方法，除了利用智慧以外，就是更加充足的情报。所以小孩的谎言在大人眼里才会破绽百出。” 李奥摸了摸伤口，然后撕下了一截袖子蒙上了眼睛，继续说道：“我的能力是压感，这是一种通过震动来感知周围环境的能力。想必你也看到我击杀暴食魔龙的那一幕了吧。” 莱伊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是又如何，你的能力所能观察到的不过是表象而已，这只会放大你的破绽而已。” 李奥没有例会莱伊，只是将脑袋上的布条绑的更紧了一些。 “在我穿过暴食魔龙的身体的时候，我的压感感觉到了它体内更加细微的震动，于是当我再次使用这项能力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不一样。” 李奥拔出了布加提，突然的一剑插在了脚边的土地上，大地里传出了一阵叽叽喳喳的惨叫声。他长剑一挑，一只恶模恶样的双眼翻白的老鼠被甩上了天空。 “这项能力我叫它结构感知！” 顿时，在李奥的世界里，只是浮于表面的线条更加立体繁杂，深入了物体里层，勾勒出了物体的内部结构。 莱伊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奥笔直的一路冲来，轻巧的破除了所有的陷阱。只要他一出剑，就会击中这些奇异生物的要害，同时对于各种看似无害的技能也能未卜先知一样的躲开。 （这，这不是作弊吗！） 眼下别说五分钟了，只要三十秒不到李奥就能冲到他的面前。更糟糕的是他在这片空间里是没有战斗能力的。 （结界，开！） 在这片结界里，他已经将谎言命令赋予了这片空间所有有生命或者无生命的东西，要想再次使出之前的防御招式只能解开这道命令。 被谎言覆盖的身心不会被第二次欺骗。 赶在李奥近身之前，莱伊终于用谎言驱动了周围的空气，让它们拥有了坚固的特性。 然而李奥的布加提上亮起了微光，驱动了锋锐符文的布加提视空气防御为无物，直逼莱伊的头颅。 “唰！” 飞起的是莱伊的右臂。 淡金色的神血在空中飞扬。 在生死相交的最后关头，莱伊从体内逼出一团神力，驱使了一片弹性空气，偏移了李奥的攻击。 “布加提。”莱伊喘着粗气，看着李奥手中的长剑。“我倒是忘了这把神剑了” “布拉什！你那边还没好吗！我快死了！这边这几个都不是人啊！” 诡计之神的灰色眼眸看了一眼这边的战况，也是瞳孔一缩。 “这边，刚刚找到。” 莱伊松了一口气，狼狈的微微鞠了一躬，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这次战斗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对决…哇！场面话也不让说？” 避开了李奥的一剑，莱伊赶忙逃向了布拉什开启的一个发光的传送门。 战场另一边，始终关注着这里的阿斯特德面色一变，连忙对李奥他们喊了起来。 “快拦住他们，那是智慧女神神国的入口！他们的目标是智慧女神！” 见闻录 第四十八章 穿过了传送阵，李奥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工匠镇。 破败的楼房和空无一人的街道却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李奥捡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砖，随手一捏，石砖便碎成了一块块碎石。 李奥皱着眉头问道：“这里真的是神国吗？在瀑布之神的神国里的物体，物质结构被破坏了以后都会崩解为为神力的，这里看起来更像物质世界。” 伊森纳斯同样感到疑惑：“你们还记得我们刚进瀑布之神的神国吗？那里可是一片空地，直到瀑布之神苏醒以后神国才开始完善。” 欧莫尼打断了两人的猜测，指了指城市中心耸立的神殿和高塔：“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拦截住那两个神灵。中央神殿隐隐约约有神力的气息传来，他们肯定直奔那里去了。” 李奥和伊森纳斯只好按下了心头的疑惑，向着欧莫尼所指的中央神典赶去。 “这里看起来和工匠镇的街道布置的一模一样，除了这些房子看起来像是我奶奶才会住的房子。” 在前不久潜入炼金高塔的时候，李奥和伊森纳斯自然是做足了潜入准备，对于工匠镇大大小小的巷道都了如指掌，此时奔跑在这里，感到无比的熟悉。 “这里就是工匠镇。你还记得吗，瀑布之神的神国展开以后就是冬妮娅瀑布带的景观。”伊森纳斯对此毫不惊讶，只是偶尔警惕周围的异常景象。 “你的压感还能用吗？”在摸到中央神殿门口附近的时候，伊森纳斯问起了李奥。 “没问题，只是这项能力好像进化了，现在叫它透视感知比较合适。”李奥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指了指上面的皮肤。“而且现在我不用耳朵来使用这项能力了，这项技能的承载对象成了我的触感。” “感知范围呢？” “扩大了一半有余。” “那你这项技能的使用范围增加了不少啊。” “使用范围？”李奥对伊森纳斯的话语极感兴趣，炼金高塔一行，在伊森纳斯的指点之下，他的压感由单纯的战斗技能转换为一个探测技能。现在他的能力再次进化，正愁不知道如何使用，见伊森纳斯有想法，自然高兴不已。 “等这件事完毕以后我们再说，现在你先感知一下那两个神明在哪？” 李奥点点头，闭起了眼睛，世界的颜色再次褪去，无数线条构成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墙背后，没有。墙边，没有。门附近，也没有。窗户？原来在窗户这里啊。奇怪，这间神殿怎么感知不进去？） 李奥顺利的察觉到了两个神灵的位置。并且由于这项技能属于被动感知，不会主动向外散逸能量，因此也没有被两个神灵反向侦察出来。 屡次试图观察神殿内部无果的李奥，只得放弃了这一想法。 “右手边的窗户下，他们俩正藏在那呢。”李奥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中央神殿我没法感知到。” “没法感知？”伊森纳斯揉了揉眉心。“先不管这个，继续观察他们两个的动向。我们现在悄悄的靠过去。” 伊森纳斯的话声音还没落地，远处突然传来了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们从那扇窗户撞进去了！”不用伊森纳斯询问，李奥就汇报了那边的情况。 “糟糕，他们肯定也知道我们就在身后，这样暴露自己的身形也要闯进去，肯定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变化。没时间慢慢来了，我们也冲进去！” 李奥果断地跑向了门口，撞开了大门。 从藏身之处到破门而入，以众人地速度不过五六秒。 然而等众人看清神殿内地景象地时候，谎言之神和诡计之神已经各自被一段绳索捆了起来扔在了地上。 李奥无语地看着地上两个狼狈地家伙，吐槽了起来：“你们俩这么着急地冲进来就是为了玩捆绑游戏？” “你好，奥斯特·腓特烈之子。在你的身上我能看到你父亲的仪容。” 李奥抬起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那个优雅从容的女性。 “很荣幸见到你，智慧女神冕下。”李奥鞠了一躬。 躺在地上的诡计之神恨恨地说道：“墨提斯，你早就醒了是不是？你居然奸诈的藏在这里。” 智慧女神开心的看了一眼诡计之神，说：“布拉什，你和莱伊两个家伙好像两个小耗子一样躲躲藏藏，要不是这次利用你们的贪婪，让你们主动进入我的神国之中，想要结束这场神战还不知道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呢。” “我应该把诡计之神的位置让给你才对！”布拉什躺在地上犹自不敢的发泄起来。 “你们早该明白的，谎言与诡计，都是智慧的一部分，以你们俩的见识，哪怕找来了魔龙帮助，败在我的手里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诡计之神与谎言之神自封印中脱离以后，发现智慧女神并没有现身，猜测当年的大战让她的伤势太过沉重，以至于仍然处于沉睡之中。两人不由得起了歹心，几人都是刚刚苏醒，再不济，他俩全身而退也是可以的。权衡利弊以后，这才偷偷摸摸的进入了智慧女神的神国。 但是二人万万没有想到，智慧女神不但没有陷入沉睡，反而看起来精神奕奕，似乎吃了什么补药一般。刚看到他们两个，便立刻露出了看到送上门的肥羊的贪婪表情。 两个神力耗尽的家伙，三下五除二便被智慧女神收拾了。 “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谎言之神倒是很好的保持了风度，靠在了一根石柱上，甩了甩自己金色的头发，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是几周前啦。小莱伊真帅，为什么美神不是你来担任呢？” “审美自在人心，我的女神。” 几周前？那不是... 李奥几人对视了一眼，察觉到了这个敏感的时间。 “没错，就是瀑布之神陨落的那一刻。” 智慧女神点头承认了他们的猜想。 “那个小土神？”莱伊立刻想起了那个使用水流和雷霆的家伙，啧啧说道：“人家才第一次和你槛面，你就把别人算计进去了。” “你管的可真多。”智慧女神不爽的踢了他一脚。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我现在就把你们俩关到我的牢房里。” “我选第二条。”莱伊干脆无比，没等智慧女神再往下说，就做出了选择。 “莱伊，你真是丢尽了我们神系的颜面。“诡计之神躺在地上仍不屈服，对着莱伊叫骂起来。 “上次审判与刑罚之神被她关进去了，出来是怎么样的你忘了？”莱伊翻了个白眼出声提醒道。 诡计之神顿时哑火，背过身子缩在了角落里。 智慧女神的眼中颇为失望，却还是试图挽回这个硬汉：“你也选第二条吗？” 诡计之神不说话，躺在地上的身影闷闷的发出了一个“嗯”声。 智慧女神最终叹了一口气，失望无比的说道：“好吧，第二条。” “你们视这场神战为失败，开放一部分神格权限给我掠夺，并且我的信徒身份尊贵于你们的信徒。” 两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墨提斯，你这样的条件确实足够宽松，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不可能做到。” “这样的条件相当于我们变为你的附属神。我们并不排斥这一做法，但是我们俩都是有神系的人这样的作法形同背叛。” 对于两人的顾虑，墨提斯早有准备，她平静的说道：“你们俩本体被我捕获，按照神战的规则，我完全可以将你们俩的神职据为己有，现在只不过是要求一些权限和信徒地位，你们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而且这样附属神的形式，只要你们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还是说，你们想坐会牢？” 两人再次商量了起来。 不一会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同意了智慧女神的要求。 智慧女神满意的点点头，说：“契约什么的我就不要求了，反正神明的行为都会记录在阿卡夏之书中，谅你们也没有篡改阿卡夏之书的能力。现在从我的神国里滚出去，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门口的那几只混蛋弄跑了！” 智慧女神手指一点，两人身上的绳索便自动脱落，缩回了智慧女神的手腕上，变成了一支手环。 “还有。”在两人搀扶着即将出去时，智慧女神又开口说道。 “别听信光明主神那家伙的计划，全知全能，那不是信仰之神应当触碰的领域。” 说道全知全能这几个字，智慧女神原来欢乐中能看到一点腹黑的神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惆怅和担忧。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多问，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良久，智慧女神终于想起了李奥一行人。 “长得很帅啊，腓特烈的孩子，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智慧女神双眼放光的看着李奥，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 李奥后退一步，躲过了这一记摸头杀，说道：“如果你对我父亲没有这么大的兴趣，我们还是能够深入交流一番的。” 智慧女神听到这话，仰起头夸张的大笑了几下，说：“你这副吃醋的样子也和你妈妈是一模一样。” “我...妈妈？你和他们很熟？” “当然，我们当初可是好朋友。你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智慧女神的神力探入李奥的身体，顿时皱起了眉头。 “连传奇都没有你就敢出来闯荡？怪不得布加提归鞘以后没有一举斩断所有的麻烦。伊莉莎和奥斯特是怎么回事，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智慧女神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李奥，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奥斯特和伊莉莎呢？” 李奥抬头看了一眼智慧女神，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妈妈去世了，奥斯特现在身居城堡之中，常年不出。” “原来是这样...”智慧女神陷入了沉思。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智慧女神抬起了头招呼道：“这样吧，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代你父母告诉你一点你该知道的事情。” “外面那些巨龙呢？” “留给阿斯特德那小子练练手，如果被这几个有气无力的家伙跑了我就革了他的职。” 见闻录 第四十九章 神明亦有纷争 “请坐。” 智慧女神随手指了指神殿一处地面，地砖便片片翻起，一块跳到另一块的上面，眨眼间，一张精美的高大石桌和六把高背椅就搭建完成。 女神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又有一把银壶和六只银杯从桌子里弹了出来。 “我不喜欢茶或咖啡，虽然它们都是提神醒脑的佳饮，但是味道多少有些苦涩，倒我神国特产的果汁味道不错，效果也更好。” 李奥接过了杯子，忍不住看了一眼智慧女神手里的银壶。 壶不过一个巴掌大，按照体积来看，里面能容纳的果汁不超过半杯，但是一连倒了六杯，银壶却连倾斜的角度都没发生变化。 果然神国中的一切都不能按照常理揣度。 智慧女神抿了一口果汁，看向了李奥：“说说看，你对你的父母都了解些什么。” 李奥坐直了身体，刚要开口，智慧女神却摆了摆手。 “不要这么拘谨，放松些。虽然我和你的父母是朋友，但是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我可是比他们大了三四百岁。” （那不是应该更拘谨了吗。） 众人心里默默念叨起来。 “三四百岁，那不就是圣历创建前后的时间吗。”伊森纳斯从智慧女神的话里发现了一些巧妙的时间点。 “是的。”智慧女神点点头。“我和光明主神都是经历了圣历战争以后才成就的神位。” “在漫长的四百多年里，凡人的道德观念对我的束缚变得微乎其微。你们只需要把我当成一个朋友就行。” 女神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果汁一饮而尽，甚至还意犹未尽的咋了咂嘴。 眼看智慧女神一点架子都没有，仿佛真的是一个活泼的居家少女一般，李奥也稍微轻松了起来。 他放松了坐姿，靠在椅子背上喝了一口果汁。 一股带着甜味的凉气带着清香从舌苔上窜入鼻腔，再从鼻腔直冲脑门，脑海里顿时感到一片清凉，大战过后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李奥惊讶的看着手里的杯子。 “这真是我喝过最好的饮品了，冕下，哪怕烈酒也比不上。” “叫我墨提斯就行了，说说你的父母吧。”墨提斯再次为他倒满了果汁。 李奥放下杯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从小就和我的母亲在世界各地冒险，偶尔才会回到家里看看父亲。直到两年前，在一次冒险中，母亲因为伤重不治而亡，我才回到了家里。父亲对于母亲的死因一直不闻不问，我一时气愤，这才拿了布加提出来冒险。” 李奥简略的说了说自己的过往，中间不由得隐瞒了许许多多的细节。 墨提斯用饱含深意的眼光看了一眼李奥。 因为信息上的巨大差距，让李奥也不清楚眼前的智慧女神对于他的话语究竟信了几分。在墨提斯的打量下，他稍微有些坐立不安。 墨提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有关于你父母的过往，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李奥精神一震，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您只管提要求！” “哦？那我万一要你去送死呢？”墨提斯眨了眨眼睛，捉弄起了李奥。 李奥自信满满的表情立马僵硬了起来：有些不安的说道：“我想您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墨提斯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但是漫长的时间中，神明最常见的情绪就是无聊啊。” 李奥闻言，又郁闷了起来。 他怎么也猜不透，为何一个冠以智慧之名，活了有四百多岁的神明，居然会一点神明的威严都没有，反而耍无赖倒是一把好手。 墨提斯收敛了笑容，告诫道：“别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别人的要求，免得和你父亲一样。” “我父亲？他...” 墨提斯手掌在空中虚按，止住了李奥的话头。 沉吟了一下，墨提斯缓缓开口了。 “事情既然涉及到你的父母和神战，那我便从头讲起。” “在四百余年前，神王整合了人族，开始正式踏入矮人，精灵，地精，兽人四族争霸的舞台。在长达十年的被动防御中，神王触摸到了神明的王座，这使得人类一度压制其余四族。然而好景不长，神王踏上神座的举动似乎是打开了什么束缚一般，五大主族中陆续开始有神明点燃神火，战斗再一次变得艰难起来。” “我正是那一批诞生的神明，并且在某一场战役中，抵挡复数位的主神力竭沉睡。” “等到人类一统天下以后，渐渐繁华的生活使得我的信徒有了余力来复苏我。” “然而在我苏醒以后，我才知道整个神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神王不知所踪，原本神王统领的神系也分崩离析，光明主神所继承的正统神系开始肆无忌惮的打压其他神系，几个弱小的神系苟延残喘，中立神明也不知去向，如此复杂的局面下，我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宣布复苏，只得在暗中收集情报。” “在苏醒的三十多年中，我得知了阴谋之神和谎言之神这两位新晋的神明。” “按照神系规则来说，这两位神明的神职可以视同为我的附属神职，也就是说可以归入我的神系之下。但是他们的神力气息却顽强的站在了光明主神那里。” “自此，我开始调查光明主神的神系，并得到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结果。” “所有在历史上陨落或者沉睡的主神，纷纷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方式复活在了光明主神的神系，有些不能复活的，他便寻找了替代神职，就如阴谋之神和谎言之神一般。” “他的举动十分吻合我们当时提出的一个计划，全知全能。当时的我们企图通过这一计划压制所有的异族神明。” 说道“全知全能”，墨提斯的脸上露出了肃穆和敬畏。 “诸神只不过是在自己具现的规则上不断地前进，而规则的道路终究是有终点的。想要继续强大，只能扩宽自己的规则。这就是大多数神战发起的原因————胜利方有权夺取失败方的规则。” “然而诸神源源不断地产生，神战无休无止。全知全能计划的精妙之处便是绕开了神战，它利用神职的附属关系，确立了神系体系，神王可以有限的动用神系里所有神明的规则。如果神系里的神明足够多，那么神王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 “计划很美好，但是我却发现了这一计划的漏洞，那便是这样的神职不该由智慧生命所触及，全知全能是超越了无数自然神，信仰神，唯一神的能力，这样的能力会带给我们的族群灭顶之灾。一群蚂蚁啃开水坝，能得到的只有被泡烂的蚁窝。” “再这样的顾虑下，全知全能刚刚起了个头便结束了，只留下了神系这一实验品。然而光明主神不知处于什么目的，再一次启动了这个计划。” “就在我暗中阻止他的时候，一个叫霍格斯的年轻人被光明神教所蛊惑，泄露了我们的计划和教派。出于对我神格的窥觑和保全全知全能的打算，他派出了诡计之神和谎言之神开启了对我的神战。” “本来两个下位神对于上位神的进攻，我哪怕不动手，他们也不会从我这里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但是意外总会有的，无论你的智慧多么高绝，总会有在你知识以外的事情发生。” “那位叫霍格斯的年轻人，以自己的生命为媒介，打开了通往魔龙位面的传送通道。所幸我们发现的及时，只有七位统领通过了传送门，更加恐怖的魔龙大军被封锁在了传送通道外面。” “哪怕只进来七个家伙，也不是我的教会能抵抗的，前三的三只魔龙，个个都有不输给我太多的实力。” 听到墨提斯提起这七只魔龙的实力，冒险团纷纷点头不已，外面的魔龙各个都掌握了能量易变的手段，从层次上来说起码比他们高了一等，如果不是它们实力大减，随便一只魔龙就能收拾了他们。 “因为我们奉行秘密传教，隐蔽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盟友寥寥无几，而此时有能力帮助我们的，只有你的父亲。” 智慧女神看了一眼李奥的佩剑。 “当你的父亲听到这一消息后，干脆利落的告诉我，以前他欠我的一个条件现在结清了，然后便带着你腰间的布加提，连夜急行，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虽然你的父母联手之下，能抵抗两只前三的魔龙，但是对其余四只魔龙却再无余力。本来这时候只要他们带走我的核心教会成员，我再找个时机抽身而退即可，可万万没想到，藏在暗处的谎言之神和智慧之神对我发起了神战，一旦我离开我脚下的神国，我的神职就要被他们所夺走。而且根据神明的规则，一旦我的神职被其他神明所占据，我连复苏的机会都不会有。” 墨提斯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你父亲的性格倒是果决，舍弃了布加提之中更为重要的剑鞘，布置了封印。” “可是封印的布置总归需要时间，在暂时失去了你父亲的战斗力后，我和你母亲抵挡的万分艰难，在这一时刻，那个冬妮娅瀑布的小家伙出现了，自告奋勇的挡住了第五第六两只魔龙。” “然而对于这样的小家伙来说，第一次战斗就面对这么凶险的敌人还是太过勉强了，虽然他完成了任务，却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重伤沉睡之中。我于心不忍，和他建立了一份双向契约，以我的神力吊住他的性命，若他的神力恢复完毕，也能反哺给沉睡的我。可惜他过早的苏醒打乱了这份计划。在陨落之前，他通过这一丝联系将神格中的能量传输给我，我也因此苏醒。” 墨提斯神情低落的转移了话题。 众人也想起了那个操控雷霆雨水的神明，虽然他们不是唤醒他的罪魁祸首，却是间接导致他陨落的帮凶。其中几人默契的低下了头。 “虽然得了瀑布之神的帮助，但是你父亲的封印还是差了些意思，不得已他只好借助家传神器的力量，这才完成了封印。然而代价就是他必须永远的坐镇在那件神器附近，我想这就是你父亲对于你母亲的事不闻不问的原因。” “哪怕知道了又如何？徒添寂寞罢了。” 李奥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母亲冒险所前往的地方，无一不是和巨龙的传闻有关，又或者是某种大威力的神器，再次也是某种奇门法术。而那些宝藏的传闻，母亲统统视而不见。 想来母亲这些年都在为了父亲身上的封印奔波吧？ 亏李奥这些年固执的的认为父亲是个混蛋，没想到一切只是他自作聪明。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的真正关系，到底如何？ 见闻录 第五十章 信徒亦有私心 李奥第一次用智慧去试图探究父母的过往，摘下有色眼镜，许许多多的细节和温柔浮出了水面。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李奥不解的问道。 墨提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奥，说出了一句符合智慧女神身份的话语。 “一个秘密一旦被利益无关的人知晓了，它就不再是一个秘密。” 李奥沉默了。 世俗之中，许多人信誓旦旦自己能够保守秘密，甚至立下字据，法师们以言灵约束，神灵以神契做为保证。但是历史证明了只有利益才是永恒。 墨提斯伸出了手，撸了撸李奥的头发，嚯嚯了两声：“不要多想，你的父母并不是担心你泄密——虽然这个可能性也很大——更主要的原因是诸神之间有很多不能言说的东西，他们在我的神力庇护之下可以不被其他神明察觉，但是只要透露给凡人，立马会被光明诸神所察觉。” 听到这个解释，李奥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李奥有些不满的躲开了墨提斯白白嫩嫩的小手，抱怨道：“智慧女神难道不应该是端庄稳重成熟的类型吗？ 墨提斯遗憾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真正智慧的人可都是开朗幽默的，死气沉沉的老古板能做啥？” 对于墨提斯的辩解，李奥无话可说。 墨提斯挥了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双手在空中画了两个圆，打开了两道一金一银两道传送门。 “我们快出去，虽然小阿斯特德这些年来没有懈怠，但是他的对手也不是凡物，这样的战斗还是太为难他了，我去帮帮他。” 说完，墨提斯便兴奋的踏入了一道金色的传送门。 小保罗出神地看着那道金色传送门，喃喃的说道：“是错觉吧？为什么我感觉女神踏入传送门的时候有些迫不及待？” 李奥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有些同情的看了看通往外面的传送门，说：“这不是你的错觉。外面五只魔龙正在实力低谷，智慧女神的实力却有所恢复，她看起来可不是心胸宽广的神明。” 众人依次走进了那个明显是留给他们的银色传送门，只是无人注意到，欧莫尼略有异色的神情。 强光闪过以后，冒险团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了阿斯特德身边。 阿斯特德此时脸上如沐春风，笑呵呵的和冒险团打着招呼。 “娜娜小姐完好无损，你可以放心了。” “智慧女神没少夸你吧？”李奥看着阿斯特德快笑出花的脸，试探着问道。 阿斯特德笑到脸上都堆起了褶子，谦虚的摆摆手说：“都是智慧女神教导有方。” 众人心中顿时了然。 而天空中的战斗，墨提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各式各样的元素召唤物包围了五只巨龙，巨龙身上纷纷亮起了异样的光芒，鲜艳妖异的色彩一看就是负面状态。平时战斗，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会使用负面状态加持的人，缓速和易损是最常见的两个，可是巨龙身上的光芒因为色彩太过丰富又混合在一起，居然隐隐约约有些发黑。 欧莫尼奋力辨认，也不过能认出其中的七八种。 墨提斯召唤出来的元素召唤物智力也有相当的水准，足以配合墨提斯完成一些小战术，这就更打得五只魔龙抬不起头了。 此时的墨提斯正跨在傲慢魔龙的背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任凭傲慢魔龙如何翻滚，墨提斯纹丝不动。 “她在干嘛？”李奥试图看清楚墨提斯的动作，甚至不惜用上了透视感知，然而过于强大的能量乱流严重干扰了他的能力。 欧莫尼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她大概在刻字吧。” “刻字？” “对，应该是傲慢魔龙沃克夫特勒于今日被智慧女神墨提斯痛殴半个时辰之类的。” 李奥顿时感到一阵无语，这对于高傲为力量源泉的傲慢魔龙，无疑是一次惨无人道的打击。 一神一龙在天空翻滚了一阵以后，魔龙终于抓住了一个贴近湖面的机会，把智慧女神甩了下来。 墨提斯一个翻身落在了湖面上，挑了挑眉毛，对傲慢巨龙说道：“哟，生气啦？这就玩不起啦？” 傲慢魔龙的怒吼炸响在方圆之湖上空：“墨提斯！你堂堂一个主神也要耍这种趁龙之危的无赖把戏吗！” 墨提斯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对着傲慢魔龙数落了起来：“二十五年前你和厄利文还有赫菲特三个小家伙趁我复苏时间尚短，趁火打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下试图污蔑我的神名，你是想在身上再加点什么吗？” 傲慢魔龙一时语塞，半天之后，只能有些无奈的吼道：“我可是比你大了几千岁！” 它背上的这段字迹肯定会作为一段笑话在魔龙中流传一千年了，如果再多点什么，说不定这段故事能列入魔龙的神话故事之中千古流传。当然，是反面教材。 处于弱势地位的魔龙只好忍气吞声，抵抗着墨提斯的暴揍。 在漫天飞舞的能量流中，傲慢魔龙悄悄分出一缕能量，给尚在清醒之中地嫉妒之龙厄利文传话：“老二，帮我争取点时间，我把外面这个封锁阵势给破了。” 嫉妒之龙听到传音后，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接下了墨提斯地攻势。 墨提斯一眼就看穿了两龙的小把戏，却懒得点破它们。 现在占点它们的便宜还行，但是想给他们造成点实际的伤害却是远远不够，反正早晚都要被它们逃了，不如趁这会它们准备大招的时候多多出口恶气。 不多时，傲慢魔龙的身上爆起一阵火焰的光芒，一口气将身上的负面状态驱除的一干二净，然后一团流动的，熔岩般的火焰击打在了封锁罩上。 然而阿斯特德同样也看出了傲慢魔龙在憋一个大的，在技能将要打到防护罩之前，懒洋洋的一挥手，半透明的防护罩唰的一下褪去，根本不愿意浪费能量在这上面。 傲慢魔龙这一下打在了空处，心里空落落的，愤愤的瞪了阿斯特德一眼。 阿斯特德则回应了它一个缓缓升起的中指。 这团火焰没有打在防护罩上，却落在了方圆之湖里。 原本整整齐齐的湖岸，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湖水急速下降，涌向这个窟窿，将湖面带起一片巨大的漩涡。 飞起数十米的湖水中，五只魔龙的身影猛地破开水幕冲了出来，直奔工匠镇而去。 阿斯特德举起了扩音器，再次指挥起来：“地对空四至六号部队注意，电磁限制器和能量抑阻器全功率打开，发射捕捉网，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随着阿斯特德地指挥，他身后的部队立马分出了一部分，快速展开了几台装置。 随着几台装置的光芒亮起，五只魔龙的速度立刻开始下降，而且不得不分出大量心神来躲避射向空中的捕捉网。 魔龙的阵型越来越分散，但是其中一只魔龙的身形却，明显的开始偏离大部队。 那是欲望魔龙路瑟瑞。 李奥想了想，还是制止了阿斯特德试图追捕它的举动。 “我和这只魔龙有过交易，我得放它走。” 阿斯特德意外的好说话，只是点点头，就下达了指令，给路瑟瑞放开一个口子。 智慧女神悠闲的收拾好方圆之湖的烂摊子，这才带着一帮人有说有笑的返回工匠镇去。 在智慧女神的神力下，一架水晶质感的水桥从湖边直通工匠镇。 墨提斯带头走在前面，整个人神清气爽，满脸“舒服了舒服了”的表情。 “这帮家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非把它们全都吊起来当成宠物。” 当所有人都踩在了水桥上后，桥身开始不停地流动，拖着众人向前滑行过去。 “都坐都坐。”墨提斯给每个人身后都立起了一把小椅子，招呼了起来。“大家都很棒啊，回去赏半年的工资！” 战士们都在欢呼女神的豪爽，只有阿斯特德小声bb了起来：“每次花钱的都是你，赚钱幸苦的可是我。” 身为一个信徒，别说是小声念叨，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同样会被他的神明察觉。 墨提斯虽然听到了，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大大咧咧的重重的拍了一下阿斯特德的肩膀：“身为信徒，要对你信仰的神明奉献一切。” “身心可以，但钱不行。”阿斯特德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驳回了这一不平等条约。 “你怎么这么贪财？要不你改换门庭，去当商业之神的信徒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 “别啊，我亲爱的五人评议会首席执行官，我就是开个玩笑。” 墨提斯的毫无底线，再次刷新了李奥等人对于神明的认知。 智慧女神一路上嬉笑不断，就当大家以为这次事件就要在这样的欢快又略显沙雕的气氛中结束时，墨提斯走向了炼金高塔。 “你想清楚了吗，霍格斯？” 智慧女神伸手一点，霍格斯身上淡金色的束缚便收回了智慧女神的手心，霍格斯也第一次坐直了身体。 “想清楚什么？智慧女神冕下。” 霍格斯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哪怕不和不朽的神明相比，只是和与他同岁的阿斯特德相比，同样是显得衰老无比。 阿斯特德对于霍格斯同样感到悲哀，原本主管商业的是霍格斯，他只是霍格斯的一个副手。论智慧，才识，知识，思维的敏捷，霍格斯都在他之上。然而就是这么一步错棋，却让他困于一地二十余年，形容枯槁，更可怕的是，因为这条空间通道存在的原因，他在久远的时间里，都只能在这一片不大的空间里苟延残喘。 阿斯特德虽然表面严格，但是内心对于这个年轻时的伙伴还是有一丝心软，忍不住劝道：“霍格斯，如果你肯承认错误，女神肯定会原谅你的，并且帮助你拜托这如同刑罚的牢笼。” 霍格斯不屑的看了一眼阿斯特德，说道：“认错？我有什么错？贪财吗？还是图谋高位？荒谬。” 阿斯特德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智慧女神凝视着霍格斯，说：“你确实没有错，霍格斯，光明主神神系的进攻迟早到来，你只不过是千万次机会中的一次罢了。然而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拥有了信仰。” 智慧女神的话让阿斯特德大吃一惊，犯下了形同背叛的大罪，智慧女神却赦免了霍格斯的罪过？ 霍格斯平静的望着智慧女神，最终微微地下了头：“您的智慧一日比一日强盛。” 墨提斯敲了敲阿斯特德的头，说：“不要总盯着眼前这点钱财和地位，要往事物更本质的地方看看。” “冕下说的是。”阿斯特德虽然不知道智慧女神的意思，但还是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信徒心中装模作样如何瞒得过自己的神明？当下阿斯特德头上再次挨了一个暴栗。 “霍格斯一不缺地位，二不缺钱财，他所勾结的神明也是和我相同神职的家伙。他只是觉得我这些年来低调隐忍的举动不符合智慧而已。” 阿斯特德目露惊讶：“您是说...” 智慧女神点点头，说：“没错，他信仰的不是智慧女神，而是智慧本身。他试图用和我神职接近的神明来取代我，让智慧女神更加神职而已。所以我才说他最大的错误是拥有了信仰，如果他肯走上传奇的道路，成就远比现在大得多。” 霍格斯听到智慧女神说破了他心里所想，嘴角浮现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原以为偏安一隅，不让更多的人了解智慧，传播智慧的光辉，是远远配不上智慧女神的神职的。现在看来，只是我井底之蛙的愚见罢了。” “我不在意这些的。”智慧女神神力涌上双眼，淡淡的说道。“神明也会允许信徒在为诸神奉献时，保有自己的私心。” “可惜我现在没法将你从这个空间支柱的状态中分开，不过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可以因此活的长久一些。” “你就先在这层塔楼呆着吧，等你恢复了自由之身，你便不再是我的信徒了，你可以去追寻真正的智慧。” 霍格斯对这个结局大感意外，不由得问道：“那在恢复自由之身以前呢？” 智慧女神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那当然是去给我赚钱！你只是人不能随意走动，脑子还没坏吧？虽然这次被袭击是必然的，但是你依然要负主要责任！工匠镇这二十五年间的经济损失你都要给我赚回来！” 见闻录 第五十一章 巨龙远征团 昱日清晨，李奥便迫不及待地挨个敲响了大家的门。 “大清早的，你在干嘛啊李奥。”小保罗从双眼上揉下一堆还没完全干住的眼屎，哈欠连天的抱怨了起来。 昨天的经历实在太过惊险离奇，回到房间后小保罗立马便沉沉睡去，然后在半夜又突然亢奋的起身，等到天刚刚擦亮又刚刚睡下。 李奥哈哈大笑起来，用缠着绷带的大手拍了拍小保罗的脑袋，说：“昨天你可是一回来就倒下了，所以不清楚阿斯特德他们可是在连夜打扫战场，我们可是有足足两条巨龙的收获啊，而且这可不是墨比斯山那次让格里尼奇逃了，这次的龙鳞，龙骨，龙血，可都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了。” 小保罗立刻来了精神，恩特手上那面龙盾他可是眼馋了很久了，两眼开始放光：“东西放哪了？” 这下兴奋的人变成了两个。 李奥和小保罗匆匆忙忙的拉着众人赶到了炼金高塔，门口早有两个侍从在门口等候，把众人带上了高塔十二层。 阿斯特德正和霍格斯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李奥冲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俩这么快就和好了？” “当然没有。”霍格斯微微抬了下手，表示自己看到他们了。“我现在只是迫于债务压力和眼前这个笨蛋进行合作。” 阿斯特德哼了一声，说：“你要是聪明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霍格斯嗤笑一声，便和李奥他们说起了话：“小子，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隐瞒了你们能使用空间能力的情报，你们连工匠镇都走不出去。” “空间能力？”阿斯特德愕然地看着李奥和伊森纳斯。“是谁？” “是我。”李奥举了举手。 “你还没到传奇啊？怎么能使用空间能力？”阿斯特德满脸狐疑的打量着李奥。 “智慧女神在上，你的脑袋得被多大得松果别住才能有这么顽固的思想？”霍格斯毫不留情的嘲讽起了阿斯特德。“总之，你们的战利品得分我一点才是。” 还在纠结空间能力问题的阿斯特德听到这里，截住了霍格斯的话语，不客气的说道：“你利用了别人实现了你的计划，现在还想从别人的战利品里分一杯羹？现在想想，欧莫尼巫师的预言中，让我小心的叛徒就是你吧？” “说起叛徒。”霍格斯不怀好意的看了看阿斯特德。“如果不是我的计划，你打算让智慧女神成为一个冻龄美少女吗？这样算起来，我可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你还欠我一笔劳务费才对。” 眼看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李奥苦笑的拦下了两位。 “两位，你们的恩怨有的是时间解决，现在能不能麻烦二位结算一下战利品？” 阿斯特德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女神在痛殴魔龙们之前可是向自己叮嘱过，眼前这些人的要求，能满足便尽量满足，他也不敢过分怠慢了。 “请跟我来。”阿斯特德做了个手势，起身来到了电梯门口。 “龙尸我们存放在了地下二层。很遗憾，虽然你们战绩斐然，但是战果却不如想象中丰厚，伊森纳斯对抗贪婪魔龙的手法太过粗暴，那道魔火将贪婪魔龙的身体内部完全烤焦了...” 阿斯特德通过了指纹，虹膜，精神波率的三重验证，这才打开了底下仓库的大门。 “暴食魔龙的尸体虽然保存完好，但是不幸的是它的龙躯构成很奇怪，仿佛是由无数的垃圾堆积而成的，我们猜测这和它暴食的特性有关。” “你的意思是...”听着阿斯特德的话语，李奥心里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的。”阿斯特德推了推单框眼镜，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两只魔龙的价值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说着，阿斯特德拉开了大型冰库的一扇铁门，铁门悄无声息的滑向了一旁。 铁门里，切割好的龙肉整整齐齐的码在了钢制地面上，龙骨则依照原样拼装好，摆放在了仓库中央，龙鳞，龙目等等零碎材料正放在龙骨之前的货架上。 但是无论如何拼装，这些东西也凑不出来两只完整的巨龙，若不是有阿斯特德提前说明，李奥几乎要以为五人评议会私下侵吞了他们的战利品。 李奥定了定神，问：“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总价值大约十二万金币。”阿斯特德熟练的报出了价格，在昨天半夜整理完毕以后，这份估值立马送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两只魔龙分开算呢？” 虽然不清楚李奥这么问的用意，但是阿斯特德还是快速的估算出了相应的价格：“贪婪魔龙四万金币，暴食魔龙八万金币。” 李奥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暴食魔龙由恩特，小保罗，欧莫尼牵制，所以算通力击杀，50%的收益归他们四人共有，所以能分到四万金币，他算主击杀，怎么也能分到两万五千金币，这一分钱无论如何也能够还娜娜的债了。 于是李奥点了点头，说：“可以。” 听到李奥同意，阿斯特德也松了口气。毕竟一只魔龙的价格怎么也要二十万起，放在拍卖会上更是三十万都拿不下来，现在两只魔龙不过折算了十二万，阿斯特德也担心李奥他们听不进去道理，翻脸不认人。 “对于这两具龙尸，我们提供两种处理办法。” “请说。” “第一种，龙尸全部归你们，我们一丝一毫也不参与。”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个打扫战场的。这样的决定对于双方都没有额外利益，因此这只不过是个保底方案而已，重头还在第二种。 “那么第二种呢？” “第二种则是你们将龙尸按照市场价格卖给我们，也即十万金币，好处是你们不用找卖家，我们能全吃。” 李奥沉吟了一下，这么多的材料，他们可没空间存储和搬运，甚至还要挨个的找到卖家。这中间浪费的时间远远不止两万金币。 但是因为他们并不需要如此多的金币，所以他提议将一部分材料委托他们进行装备制作，剩余的再折算成金币。 阿斯特德爽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并且表示不会收取任何装备制作费用。 而阿斯特德那边，除了能赚到这两万金币，在他们的运作下，这两具龙尸能卖出远超十二万的价格，拍卖龙尸带来的隐形收益更是在此之上。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二人愉快的达成了交易后，阿斯特德却立刻脸色转冷，翻出了一张报表。 “既然谈完了你们的收获，那我们该来谈谈你们对于工匠镇的损害赔偿问题。” “啊这...”李奥挠挠头。 “你不会以为正向的结果能够掩盖你的不良动机了吧？”阿斯特德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李奥。 “怎么会怎么会。”李奥尴尬的咳了一声，说：“说吧，多少钱？” “按照报表来看。”阿斯特德翻了翻手上厚厚的一沓纸。“鉴于剩余五只魔龙冲入工匠镇中的空间通道离开时，损坏了大量物品，空间装置稳定重修费用，房屋及道路损害维修费，公共交通系统维修费用，士兵伤亡抚恤，弹药及能量支出...总共是一百二十一万三千金币。” 阿斯特德将手里的报表交给了李奥，淡定的说道：“看在你最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的份上，我做主帮你抹了三千之后的数字。” “三千多少？”李奥颤抖的接过了报表。 “零五十。”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李奥嘴角抽动的翻看着这些报表，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上面。本以为这是一场丰收，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了债务危机。 阿斯特德弹了弹手臂上的灰，说：“你们冒险团还没有在冒险公会报备吧？我个人建议，你们可以在冒险公会里正式注册一下，那里有不少别人发布的委托，有些报酬价格相当令人心动。” 李奥浑浑噩噩的带着大家走出了炼金高塔，手里那张预付的十万金币支票一点也没能唤起他的激情。 伊森纳斯仍旧是淡定非常，从路边照旧招来了六把飞椅。 “冒险公会。” “每人两银币，谢谢惠顾。”平板的机械音惊醒了李奥。 “冒险公会里肯定有大量的高报酬任务，你说对吧？”李奥充满希望的看向了伊森纳斯。 “不可能。”伊森纳斯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冒险公会不从事商业贸易，手上的只会是原始资本，完全不会达到百万这样的数量级。” 这一句话，又打掉了李奥刚刚燃起地希望。 冒险公会里倒是比较冷清，远不如酒馆里那样热闹，各个休息地桌子前，只能看到一些冒险团的代表在招募成员。 李奥奔到了大厅中央的任务栏上，直勾勾的看着这些任务。 “剿灭魔狼团，三百金币。” “护送商队至烈风城，一千二百金币，要求二级冒险团及以上。” “寻找...” 哪怕最高的一项，某位公爵发布的征兵令，也不过是一万金币十五天而已，还严格限制了冒险团的等级和规模。 在李奥心灰意冷的时候，伊森纳斯指了指一项任务。 “帮助五人评议会解决一项极机密事件，冒险团要求：面谈；报酬：未知。” 李奥眼前一亮，激动的说：“这个是...” “今天早上发布的，很明显是专门发布给我们的。”伊森纳斯对此早有预料。“他们的手法很巧妙啊，既卖了我们一个人情，又不让我们感到刻意。” 眼看债务危机解决有望，李奥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一百多万的金币债务谁也不想背上。 “我们确实承了人家的情啊，对别人的领地造成了损害也是不争的事实。” 一旁的女招待员早就注意到了李奥两人，看他们在任务栏前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过来了。 “你们好，两位先生，你们要接任务吗？” “噢，你好，女士。”李奥转过身来，说：“我们需要注册一个冒险团。” 招待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纸：“请你们按照表单如实填写，然后把它交给我就好了。” “非常感谢。” 李奥拿过了申请表，回到了众人跟前，兴趣满满的问道：“我们想要成立冒险团，还需要起一个名字，你们觉得叫什么好？李奥冒险团？” “俗气，既然我们团队里这么多圣域，不如叫圣域冒险团。”小保罗提议道。 “太张扬了吧，既然我们团队里有一位罕见的巫师，不如叫巫师引路团。”欧莫尼同样兴致高昂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谁都打不过的巫师吗...”李奥默默的捅了一刀，变相否决了这个提议。 伊森纳斯敲了敲桌子，说：“我有一个提议，既然我们一路走来，毁了墨比斯山，打碎了冬妮娅瀑布的关口，重铸了神国，还改造了方圆之湖，不如我们就叫拆迁队吧。” “土里土气的。” 伊森纳斯的命名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 娜娜倒是贡献了一个不错的名字，鸢尾花骑士团。 这个名字倒是十分符合在场各位青年老幼的观念，可惜大家却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正式。 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言不发的恩特终于说话了。 “既然我们是以探索巨龙为目标，不如我们叫巨龙远征团如何？而且我们的战绩也可以证明我们的团名所言不虚。” 众人大喜过望，一致决定了这个团名。 经历了一系列的实力和资产考核后，他们终于完成了冒险团的建立，并且结下了那个工匠镇刚刚发布的委托。 人逢喜事神倍爽，更何况正式成立冒险团和结清债务双喜临门，众人出门就直奔一家看起来最豪华的酒馆去了。 这次连娜娜也没有阻止李奥痛饮一番。 痛饮之后，恩特大着舌头问道：“李，李奥，你到底为了什么来工匠镇？你这次危险的举动差点把我们害死。” 李奥再灌了一口酒，说：“那都是我以前的事，让我起了误会，这才有了这次犯傻的举动。” “说，说说？” “说说就说说。” 李奥重重地把酒瓶顿在了桌子上，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见闻录 第五十二章 伊莉莎与小李奥(一) 在深岩古堡的一间密室中，腓特烈夫妇正在其中秘密商讨着什么。 这间密室不会在深岩古堡的设计图中找到它的身影，甚至以常规的地毯式搜寻也无法找到它的存在。它被大量秘法和神器所掩盖，隔绝一切形式的信息传出，以某种形态折叠在空间的某一点上。 奥斯特·腓特烈端坐于密室中央，抬头看着倚靠在密室门口的伊莉莎·腓特烈。 “伊莉莎，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奥斯特的手指不安的敲打着地面，再一次向伊莉莎确认了起来。 伊莉莎抱着胳膊，目光没有在奥斯特身上停留，而是径直的打在了奥斯特背后墙壁的一块时钟上。 时钟上没有表明事件的数字，而是一些颜色各异的光点在表盘里跳动，一根粗长的指针停滞在那里，如果不是以年为单位来观察，几乎不会发现这根指针有所移动。 此时的表盘内，大量的红色光点聚集在之中附近来回摆动。 伊莉莎凝视着那只表盘，缓缓开口：“我必须去，奥斯特，自从我们封印了那七只魔龙以后，厄运轮盘就再次开始转动，象征着不详和灾厄的红光就在我们附近徘徊，而且越来越多。对然你迫于封印只能在古堡里等待，但是我是自由的，我们不能一头雾水的卷入这场灾难之中。” 伊莉莎所说的都是事实，奥斯特同样知道这些，但是他仍然放不下对妻子的担心：“那你的实力怎么办？你的传奇能力受损，在外可不一定安全。” “传奇之所以叫传奇，可不是因为他们有传奇的能力。”伊莉莎简短的说道。 “那李奥呢？”奥斯特沉默之后，试图换一个角度将伊莉莎留下。“李奥才五岁，你就打算这样将他抛下？” “我还正准备和你说这件事。”伊莉莎站直了身子，微微弯下身子，俯视着奥斯特：“我这次走会带着李奥一起。” “什么？他才五岁！”奥斯特不可置信的看着伊莉莎，无法理解她的疯狂的想法。“他不过刚刚认识完常用单词，你简直在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平民的冒险团中不乏从小便在危险边缘游荡的孩子。” “你要去的地方和他们能相提并论吗？”奥斯特质问道。 “温室里的花朵不会结出甜美的果实。这次离开我会切断一切和家族的联系，李奥以后想要再次和我去冒险也没有机会了，难道你要他跟你在这古堡里待三十年一起变成古堡宅男吗？” “可是...”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伊莉莎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还欲说话的奥斯特。“不就是你的宝贝儿子吗，既然我带他出去，我就会保证他的安全。” 看伊莉莎去意坚决，奥斯特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劝说，开始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那你的调查方向呢？” “厄运轮盘既然因为魔龙而起，那顺着魔龙调查下去就再好不过。” “两个国度魔龙的传说零零总总有几十起，你这得调查到什么时候去？”奥斯特紧紧皱起了眉头。 “肯定比你在这里待的时间短。” 奥斯特苦笑一声。 他以布加提剑鞘近乎无限吸收能量的特性为根基，又借助了身后厄运轮盘的力量布置了封印法阵，打算以此为凭依削弱魔龙和两个神灵的能量，多年后最后以布加提为引，凭借剑鞘内存储的能量一举击杀所有敌人。可没想到魔龙和神灵的能量品质如此之高，不但分量充足，质量还凝练，一下就将吸收能量的时间延长至三十年起步。 “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那我也不阻拦你了，但是你得知道，家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来给你暗中帮助，周围的几个家族听到了点风声，开始蠢蠢欲动，我又不能长时间离开古堡，家族应对那几个传奇会有些吃力。” “你现在有点像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奥斯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必要时我还是能出去宰个把传奇的。” 伊莉莎轻笑两声，走上前来，在他脸颊侧面轻吻了一下。 “别生气亲爱的，谁不知道奥斯特神通广大，战无不胜？” 奥斯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伊莉莎再次整理了一下奥斯特的衣领，叮嘱道：“我不领兵了以后，一个人不要逞强，如果防守吃力，那就放弃一些领地，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灾难将近，再怎么充足的准备都不为过。” 奥斯特面露异色，说：“刚刚还说我婆婆妈妈，这会你又开始矫情了？” 伊莉莎挑了挑眉毛：“那要怎么样才算干脆？不如我们在这里互相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奥斯特脸色一滞，小声说道：“镇守封印时不合适吧。” “那你不用斗气就好了啊。”伊莉莎满脸无辜，若无其事的靠在了奥斯特的胸口。 不用斗气吗… 奥斯特的脸色更紧了，平时有斗气加持，他都常常以苦战落败，若是以肉身力量硬打，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来回几次拉锯以后，奥斯特最终反抗失败。伊莉莎面色红润的离开了密室，留下了脸色苍白的奥斯特独守空房。 伊莉莎心满意足的来到了城堡的花园里，找到了小李奥。 “李奥，过来。” 正在花园中间盯着湖水发呆的小李奥听到妈妈的声音，欢呼着扑到了伊莉莎的怀里。 “我的宝贝儿子。”伊莉莎抱紧了小李奥，摸了摸他的头。 “今天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和往常一样，在城堡里闷的无聊。”小李奥有些闷闷的回答道。 伊莉莎心里微微叹息，因为这些年局势紧张，小李奥终日只能在古堡里生活，没有同龄人陪伴，她和奥斯特又鲜有时间陪伴小李奥，确实把他憋坏了。 伊莉莎抱起了小李奥，微笑着说：“小李奥还记得妈妈说过要带你出去吗？” 小李奥听到出去，眼睛里微微发亮，兴奋的说道：“我们要出去了吗？我看了好多书，有别人的冒险故事，还有航海知识，地理知识，出去一定用得上吧？” “你已经看了这么多书了？”伊莉莎心里惊讶不已，她这些年领兵在外征战，对于小李奥的学习进度并不明了，奥斯特也只是说他认识了所有常用词汇而已。 “足足有十二英尺。” 十二英尺，这已经是两个成年人的高度了，看来李奥这些年的生活确实太过无聊，这才看下了许多成年人都看不完的书，伊莉莎不由得心疼了起来，更加坚定了要带小李奥出去的决心。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出发，好吗？” 李奥欢呼一声，从伊莉莎的怀里跳下来，旋风一样的冲进了古堡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当太阳的光辉再也无法遮挡群星的光芒时，伊莉莎独自驾着马车，带着小李奥悄悄离开了古堡。 坐在车厢里的小李奥探出了头，小声问起了伊莉莎：“为什么我们要偷偷溜走？爸爸不让我们离开吗？” “是的，爸爸不想让我们离开。” “那为什么我们不带上他一起？” “因为一些原因，爸爸现在不得不留在家里。” 小李奥“哦”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没过几秒，小李奥的头再一次冒了出来：“是爸爸不喜欢妈妈了吗？” 在小李奥繁杂的阅读量里，除了严谨的知识以外，不乏一些言情剧和宫廷剧，此时的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这方面。 伊莉莎对此哭笑不得，但是也没有办法对小李奥解释真实原因，便默认了这个说法。 然而这个不切实际的缘由，却在小李奥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 行至皓月当空，骨碌碌的马车这才找到了一家酒馆。 酒馆无论什么时候都热闹非凡，精力过剩的冒险者们在这里消遣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金币，喝酒，打赌，让吟游诗人为他们歌颂至天明才肯精疲力尽的睡去。 伊莉莎停下了马车，牵着小李奥走进了满是酒精，汗臭和佐料味道的酒馆。 伊莉莎虽然稍作乔装打扮，但是容貌仍然是不多见的美丽。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冒险者半夜孤身前往一处冒险者的酒馆确实不多见，如果她还带着一个孩子，那更会引起不良人士的诸多猜想。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伊莉莎大步的走到一张桌子前，拍了拍一个冒险者：“你，坐到对面去，把这两个位儿给我空出来。” 在伊莉莎强大的气场面前，这个冒险者犹豫了一下，便乖乖让开了位置，这一软弱的举动引起了一片哄笑。 “马克，你居然被一个女人吓唬住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嘲笑道。 马克只是冷哼了一声。丢面子的事情已经做了，这时候再要回位置更显得他没有绅士风度。而且这样一个女人毫不顾忌的深夜出现在这里，八成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然而聪明人只是少数，世界上的蠢材总是占多数的，在这群醉生梦死的底层冒险者中更是额外的多一些。 一个醉醺醺的大汉端右手端着着一杯酒，左手把一瓶酒砸在了伊莉莎的面前，顺带亮了亮自己结实的手臂。 “嘿，妞，我给你五个银币，还有这杯酒，你来陪我一晚上！” 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冒险者纷纷起哄，吹口哨。 伊莉莎面带不屑的看了一眼那瓶劣质的酒和桌子上脏兮兮的五枚不同样式的银币，讥讽道：“五个银币？你把你的内裤都当掉了才凑出来这点钱？” 伊莉莎这番狠辣的反击带起了又一阵欢呼的高潮。 面子受辱的大汉用醉醺醺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伊莉莎，低吼道：“你找死？” 伊莉莎不耐烦的夺过了大汉手里的酒瓶，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了大汉的脑袋上。 酒瓶应声碎裂，大汉摇晃了两下，茫然的转了两圈，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吧台上，砸翻了一连串的酒瓶。 伊莉莎冷笑一声，摸出了两枚铸造精美统一，闪闪发亮的金币，扔在了吧台上：“你们谁愿意给这个蠢货来一下狠的，谁就去拿一瓶酒。” 痛打落水狗还能捞一瓶好酒，这种好事可不多见，那些冒险者们，无论是清醒的还是醉着的，都欢呼着“赞美夫人”，然后上前给了那个蠢货一下。 “店家，那些打碎的酒水算在谁头上？”伊莉莎懒洋洋的问道。 “当然是这个蠢货的错。”店家义正言辞的说道。 开酒馆，重要的不是味道好不好，服务周不周到，重要的是要有眼力见。 这个女人实力高强，行事无所顾忌，再看那两枚闪闪发光的金币，崭新崭新的，连样式都一样，这可不是那些穷困潦倒的冒险者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破烂金币可以比的，这说明她和某些大势力有所联系。 所以这件事无论怎么算，都是那个蠢货的错，更何况眼前这位金主还出了两枚金币！ “那就好。”伊莉莎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再度陷入狂欢的人群，说：“给我一间最好的房子，如果满了就给我赶出去。” 店家一面答应着，一面利索的接住了抛过来的一串银币，不经意间展示了自己足以镇住这帮底层冒险者的实力。 事情很完美，伊莉莎这一连串的举动，很好的避免了自己孤身女子在外容易遇到的被孤立的情况，还无声的警告了一些可能别有用心的家伙。巧妙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比直接亮拳头和撒金币有用的多。 伊莉莎带着小李奥往楼上走去，叮嘱道：“多看多学，这就是冒险者的生活。” 把握人心。 离开古堡的第一夜，小李奥模模糊糊所感受到的大抵如此。 见闻录 第五十三章 伊莉莎与小李奥(二) “嘿，老屁股眼。” 随着一个女性的话音落下，一大一小两只钢制短靴一起重重地踏在了铁匠铺子的柜台座椅上。 柜台前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猛地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后，不安的着看着两位不善之客。 老头的眼前是一男一女，男的看着小一些，再大也不会超过十五岁，女的大一些，但是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二人正是冒险了八年之久的伊莉莎母子。 李奥因为这些年在伊莉莎的监督下苦练斗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长一些，而伊莉莎则是进入传奇位阶后，寿命大大延长，八年间也容颜未变，仍然是刚刚出发时的样子。 老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立马消失不见，被柜台遮住的严严实实。 伊莉莎两人这才看清这原来是一个老矮人。 老矮人尴尬的又踩在了凳子上，嘴里嘟囔着“歧视矮人”之类的话，将就着露出半个身子。 “两位有什么吩咐？” 老矮人说话客客气气，丝毫没有因为伊莉莎的粗言粗语而有一丝不满，这两个人凶神恶煞的，他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老矮人，低眉顺眼很多时候能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 果然，伊莉莎右手搭在踏在椅子上的右腿上，身子前倾，左手攥住了老矮人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话：“我一大早让你们做的箭呢？老娘我都等了半天了！” 老矮人举起双手，身体向后倾斜，试图远离伊莉莎的同时，满脸赔笑的说道：“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伊莉莎挑了挑眉毛，手上微微用力，把老矮人从椅子上提起来半公分：“我现在耐心有限，你说话最好说快点。” 老矮人赶忙指了指楼上，说：“伯爵大人的儿子来了，我们手里的事全都放下了，都在招待他呢。” “一个人都抽不出来？” “一个人都抽不出来。”老矮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伊莉莎手上一松，老矮人赶忙用手扶住了柜台站稳了身子，不停的解释道：“这个儿子是伯爵大人地唯一继承人，都是在伯爵大人手下混口饭吃的，小的们当然得把小公子照顾好了。” 不等伊莉莎再次动手，李奥就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刀，插在了啰啰嗦嗦的老矮人面前。 老矮人立刻乖乖住嘴。 八年来，李奥不但个子变了，连性格也向着伊莉莎靠拢，动作往往干脆又夸张。 伊莉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着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身为伊莉莎肚子里的蛔虫，伊莉莎一个眼神李奥便知道她想干什么，当即拔起刀，杀气腾腾的向楼上走去。 老矮人脸色一变，刚想对往楼上去的李奥劝阻两句，另一把刀却已经搭在了他的喉咙上。 老矮人只能咽下这句话，闭上眼睛听天由命起来，祈求那个年轻的小子不要做的太过火，免得时候伯爵追责起来他们也跟着遭殃。 不一会，楼上传来一声冷厉的发问。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老矮人没有等到回话，只等到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和桌椅翻到的声音，然后是窗户“吱呀”的被打开的声音。 “砰！” 老矮人又是一个哆嗦，看向了门外的烟尘。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砰砰砰”的响声。 不用说，老矮人也猜得到，刚刚那个年轻人肯定粗暴的把伯爵继承人和他的随从全都扔下来了。 “现在可以做我的东西了吗？” 伯爵继承人的护卫队，六个人清一色的十二级的骑士，却被那个年轻人三下两下丢了出来，甚至没做出像样的抵抗。 武力威慑和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的双重威慑下，老矮人乖巧的点了点头，立马向工作间跑去了。 看见李奥从楼上走下来，伊莉莎问道：“这个伯爵麾下卫队的实力怎么样？” 李奥撇撇嘴，说：“花拳绣腿，空有等级，没有战斗力，相互之间基本的配合也没有，完全是充数的。” 伊莉莎点点头，说：“看来计划会比你想象中顺利。” 这时，外面的人肉山里，最上面那个摔得比较轻的侍卫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等他昏头昏脑的看清周围的环境以后，脸色大变的从小山上跳了下来，急慌慌的在人堆里翻找起伯爵继承人。 侍卫试图从人堆的最底下拉出小主人，但是上面的侍卫将小主人压的死死的，不但有人本身的重量，盔甲的重量是人重的几倍。 好在这时候另一个侍卫也醒了，最先醒来的侍卫连忙催促这个侍卫离开，前去伯爵行宫里汇报。 伊莉莎和李奥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也不出手阻止，甚至可以说在纵容他们前去搬救兵。 事关伯爵继承人，士兵的反应速度当即快了几个等级。不大一会，一队穿戴整齐的士兵已经列阵在了铁匠铺门口。 伊莉莎吐出一颗樱桃核，看了一眼外面：“这个领头的才十四级？” 听懂了伊莉莎潜台词的李奥当仁不让的出手解决了这一队士兵。 “这还有点样子，看来这位伯爵治军倒是没有荒废。” 一番激战后的李奥摸了摸盔甲上的两道划痕，赞许了两句，然后说道：“看来这位小少爷不是很得宠啊，给他的侍卫全都是破烂货色。” “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表面上那么受他父亲喜爱了。”伊莉莎吃掉了最后一颗樱桃，敲了敲空盘子。 “再来一盘！” 老矮人满面笑容的接过了空盘子，心里却暗自吐槽起来，若论嚣张跋扈，难道还有人比得上眼前这对？ 在伊莉莎又消灭了两盘水果以后，街道上终于再一次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笃笃笃”的马蹄声停在了店门口。 这是一队重甲骑士。 领头的一位黑甲骑士翻身下马，带着一片冰冷的气场，大步走了进来。 李奥打量了一眼骑士，顿时挠挠头，说：“老妈，这个我搞不定，他已经十七级了。” 伊莉莎随手抄起一颗苹果砸在了李奥的头上，训斥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姐姐，叫妈妈显得我快入土为安了一样。” 李奥反手接住了掉落的苹果，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知道了，姐。” 伊莉莎抬起眼皮，快速的扫了一眼骑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不要客气，随意吃，这家店的水果味道好极了，他们如果转行去开水果店，前途会更加远大。” 黑甲骑士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伊莉莎，斗气运上双眼，试图看透伊莉莎的力量等级。 伊莉莎身上斗气光芒一闪，自行发动了反击。黑甲骑士的双眼立马紧紧闭住，两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一个圣域都没勇气触摸的家伙，也敢打量别人？”伊莉莎哼哼一声，不动声色间给了黑甲骑士一个小小的教训。 眼前的黑甲骑士斗气充盈饱满，明显是在圣域的关口徘徊许久了，但是身体结构在伊莉莎的感知下仍然和常人无异。这说明他没有勇气冒着风险将斗气沉入身体更深层次之中，来促使身体更进一步开发。 这也是伊莉莎最看不起的一类人，加之他悄悄探查自己的力量等级，这让伊莉莎对他好感全无。 伊莉莎挥了挥手，说：“也别坐了，有什么事就赶快说。” 黑甲骑士用手背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沉声说道：“伯爵大人命令你前往伯爵府一趟。” 黑甲骑士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被一道无形的攻击打飞了出去。 “命令？小小一个伯爵也敢命令我？” 伊莉莎又是一招手，飞出去的黑甲骑士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回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黑甲骑士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两下攻击，看似只是简单的将他甩了两下，然而内里附带的力量却将他浑身的斗气全部震散，又封锁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里。 黑甲骑士内心骇然，强硬的态度也有所收敛，硬着头皮再次说道：“我们家伯爵大人邀请您前往伯爵府作客。” 好汉不吃眼前亏，黑甲骑士看出来这个女人不好招惹，迅速的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语气。 “那外面的骑士是干嘛的？” 黑甲骑士犹豫了一瞬间，回复道：“伯爵大人害怕有歹人对贵客不利，因此派我率一队骑士前来护送。” 事实证明，只要肯想，理由总是有的，哪怕表面看起来再荒唐。 伊莉莎点点头，满意的接受了这个拙劣的说法：“那便走吧，我好多年没见过贵族的生活了，正好享受享受。” 黑甲骑士立马微微一鞠躬，引着伊莉莎出门去了，气度姿态仿佛一个真正的贵族骑士一般。 铁匠铺的老矮人听到动静，急匆匆的从工作间跑出来，扯着喉咙喊道：“您的东西我们还没打完呢！” “自己留着吧，我不要了。”伊莉莎懒洋洋的声音从店外传来。 可是我们东西都打了！ 老矮人在心里呐喊道。 最终还是老矮人的理智占据了上风，压住了他出门理论的冲动，问一个连禁卫军统领都能当便当一样甩的不讲道理的女人要钱，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半个小时后，伊莉莎和李奥坐在了伯爵的会客室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吃大喝。 而黑甲骑士则在伯爵的书房里汇报着事情的始末。 伯爵若有所思的听完了黑甲骑士的汇报，这才来见伊莉莎。 “我府上的糕点味道还好？”伯爵关切的询问道。 伊莉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顶级。这才是一个伯爵该有的品味和底蕴。” 伯爵呵呵一笑，又客套了两句，这才话风一转，聊起了正题。 “不知阁下千方百计想要见我，是为了何事？” 李奥惊讶的看着伯爵，这位伯爵没有如同他预料中的那般追究其他们打晕他的继承人的事情，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伊莉莎摊了摊手，回头看了看李奥，说：“弟弟，你的计划被别人一眼就看穿了啊。” 这还要从伊莉莎和李奥从其他领地里听到的传闻说起，传言说这位伯爵喜好收集神器，城堡里有大量关于神器的资料和线索，她们这才来到这里。 然而两人却在如何弄到这些线索的时候遇到了困难，伯爵和他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将自己幸苦收集的资料和线索交给他人？ 于是李奥这才想了个主意，特意打听了伯爵长子的行踪，一大早便蹲在了铁匠铺门口，伺机对伯爵长子发难，刻意制造矛盾，等待事态升级以后，迫使伯爵和他们见面。 至于见面后，是绑架还是欺骗再做定夺。 在会面之前，李奥对于事态的把握都堪称完美，成功的将一场抓捕转为邀请，见到了伯爵。 可偏偏在计划的最后一步被人看穿了，可谓是前功尽弃，让李奥郁闷不已。 李奥不甘心的看着笑呵呵的伯爵，冷哼一声，怂恿起伊莉莎：“老...姐，反正我们都到计划的最后一步了，干脆把这家伙抓起来！” 伯爵摆了摆手，说：“别激动，年轻人，别急着动手。既然我看出你们别有所图还敢前来，那肯定有一定把握的，不如你们先说说你们需要什么，说不定我就给你们了呢。而且你不想知道你的计划哪里出了纰漏吗？” 李奥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对于自己计划如何败露的好奇占了上风，他威胁道：“快说，不然我这就抚（da）摸（bao）你的狗头。” 伯爵拉开了椅子，安然的坐下后，这才开口解释：“你的计划太刻意了，在半主动的招惹了这片领地最有权势的人的继承人以后，仍然大摇大摆的坐在那里，而后续的举动又太温和，这前后太过矛盾，很容易令人怀疑。如果想要让我敬畏，只需要用雷霆手段杀了两只部队即可，如果是一时冲动，那便应该迅速逃走，只是击败他们却不下杀手，这说明你别有用心的在控制事态的规模。” 这里就已经暴露了吗？ 李奥心里默默的记了下来。 伯爵没有察觉李奥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另外一个暴露的点是你们没有拿走铁匠铺里定做的东西，这说明你们去铁匠铺的真实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打造装备，这更加让我确定了你们的目的是我。至少是到我的住处。” “我的禁军统领为了维护领主的尊严，势必要带你们走，强迫不成，那只好改用请的了。群众可不知道强迫和请的区别，他们只会知道两个闹事的家伙被禁军带走了。你恰好抓住了禁军统领的这个心思，高调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伯爵精彩的认出了李奥的计划。 但是李奥的表情可一点都不精彩，反倒是伊莉莎鼓起了掌。 伯爵谦虚的欠了欠身，然后呵呵笑着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的，一个伯爵麾下也就能供养那么一两个圣域强者，这位女士明显深入圣域多年，可以说只要不是来取我性命，那几乎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伊莉莎倒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毕竟这才是他第一次出谋划策，有所疏漏是难免地。而且这不是找到你了吗，伯爵的行宫那么多，挨个蹲你不知道要蹲到什么时候去。” “这倒也是。”伯爵点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说说你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吧。” “我们要《神器起源·诸神的光辉照耀世间》。” “我猜也是，我这片领地上也只有这样东西会引起你们这样独行强者的兴趣了。” 伯爵说话间，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了一本一指厚的书籍，看起来早有准备。 伊莉莎接过了这本书，随意翻阅了起来，然后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页之上。 “怎么样？有符合你需求的神器吗？”察言观色的伯爵发现伊莉莎的异样，顿时问了起来。 “嗯。”伊莉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一页的内容。 伯爵也知趣的不再打扰，静静地等待伊莉莎。 良久后，伊莉莎这才放下书籍，长出了一口气。 “这本书很符合我的需求。”伊莉莎合起了书，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开个价吧。” 伯爵微微一笑，说：“只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纸张罢了，如果您愿意的话，就算欠我一个人情吧。” 不值钱？ 伊莉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智慧不俗的伯爵，点点头说：“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会发现这份人情物超所值。” 事情不顺利又顺利的达成了，伊莉莎打着哈欠往旅馆走去，为了这份计划，她今天起的可是太早了。 她随手把这本书交给了李奥，说：“把这本书保管好，这可是你第一次使用智慧得到的战利品。” 李奥接过了书，小声说道：“可是我的计划这次几乎失败了。” 伊莉莎搂住了李奥，头靠着李奥的头，说：“失败就失败了，你失败的次数还少吗？别灰心，多多总结，你还是大有前途的。” 李奥仍然是情绪低落的回到了旅馆。 靠在床头，李奥翻起了手上的这本《神器起源》。 刚刚伊莉莎目光停留的那一页，李奥可是牢牢的记住了位置，此时再次翻到了那一页，想要看看自己母亲到底被什么东西迷住了这么久。 “第十七页...这是什么？布加提？神王所用佩剑...” 在十三岁这一年，李奥第一次学会了运用头脑解决问题，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神剑布加提的存在。 见闻录 第五十四章 伊莉莎与小李奥(三) 世界上的每一处角落都依照一定的规则在运行，大部分的规则易于发现也易于理解，普通人所接触的世界大抵如此。 但是世界上有一部分地方运转所依赖的规则复杂又隐蔽，违背规则的下场就是被规则所制服。 冒险者们在世界的各个地方游荡以后，用生命总结了那些无法理解其规则的地方，他们称之为禁地。 时隔三年以后，伊莉莎和李奥正踏在一片名叫“水源绝地”的禁地上。 如果忽略眉宇间的些许稚嫩，十六岁的李奥已经完全是一个大人的样子了。 “这次又传言这里有啥东西，老太婆。” 说话的是李奥，他拉扯着缰绳，奋力抽打着不肯向前的驽马，然而胯下的马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前再走一步。 伊莉莎闭着眼睛，懒洋洋的趴在马背上，纯以圣域能力驾驭马匹，听到李奥的声音后，手指对着地面一勾，一颗小石子便在她的指挥下冲着李奥额头打去。 李奥腰身向后一折，熟练的躲过了这次偷袭。 伊莉莎哼了一声，控制着石子在空中一个转折，敲在了李奥的后脑上，这才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叫我姐姐。” “你都有五十岁了，不觉得害臊吗？快说，这里到底有啥，我的这匹马一步也不肯多走。”李奥嘴上丝毫不肯服软，手上又是一鞭子抽在了马臀上。 被好心提醒了年纪的伊莉莎趴在马背上，微微睁开眼睛，生无可恋的看着地面，心里默念：“自己教的孩子，自己教的孩子。” 然而“五十岁”这个词仿佛魔音一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伊莉莎忧郁的叹了一口气，从马背上爬了起来。 她心念一动，马匹便顺着她的心意停下了马蹄。 起身打量了一下远处的山谷，伊莉莎跳下了马背，对落后了她两个身位的李奥说：“下马吧，前面残余的龙威太过强烈，这些低灵智动物是不会往前走的。” “又是巨龙吗？这是第四处龙巢了。”李奥顺从的下了马。 李奥刚一放开缰绳，马便撒开蹄子向着来路跑去。 “我们能不能找点人类遗址或者神迹遗址？虽然巨龙也很富有，但是它们的财宝太难找到买家了。”李奥试图说服伊莉莎换一个冒险方向。 “不行。”伊莉莎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你不知道这些闪闪发光又富含能量的宝石对女孩子多有吸引力吗？” “但是这次龙巢里如果没有能卖钱的东西，我们下一顿饭可能就要靠抢劫了。”为了正在生长发育的身体，李奥不得不指出了这一事实。 这些年来，伊莉莎只肯寻找巨龙的踪迹，偶尔也会打听神器的下落，但是偏偏这两样都是没法快速变现的，龙巢里多是珠宝和能量石，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不经加工的原石很少有人愿意为它付出大价钱，偏偏伊莉莎又不肯贱卖这些财宝，这就导致了两人以绝对财富来说，绝对能排在冒险者中前十的位置，但是身上的金币常常不过百。 “那就去抢，低素质的冒险者这么多，随便找几个执行一下正义，不就有钱了？” “就是因为你这个习惯，我们所到之处的治安之良好都能破了当地历史记录…” “那下次我们低调点进城。”伊莉莎一边胡乱出着主意，一边拨开了一个被杂草掩盖的洞穴。 李奥对着洞口比划了一下，说：“这个洞口也就能钻进去一只狐狸，你盯着这看什么。” 伊莉莎贴近洞口，用鼻子嗅了嗅，肯定的说道：“不会错的，这个洞穴中面有很浓重的龙粪味。” 可是与逻辑相悖的事实摆在眼前，这让李奥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 伊莉莎闭上了双眼，双手覆盖在洞穴旁边的墙壁上，喃喃道：“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表象皆有可能是虚妄。” 随着伊莉莎的力量顺着双手涌入石壁，一块块碎石开始从洞穴边缘剥落。 在李奥的注视下，原来的狐狸洞不一会便扩张成了一个数人高矮的洞口。 “等你身体和斗气磨练圆满，踏入圣域以后也能看穿这类伪装。”看着李奥别了别嘴，伊莉莎出言安慰道。 伊莉莎没有说明的是，虽然圣域能看穿部分伪装，但是却没有破除伪装的手段，这是她利用了传奇位阶的某些能力才达成的结果。 “把这个裹在脚上。”伊莉莎从背包里拿出几块棉布，分给了李奥。“洞穴中一点点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到无法让人忽视的地步，里面情况未知，潜入的时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李奥点点头，跟在了伊莉莎的后面猫着腰钻进了洞穴。 洞穴越是往里面去越是宽大，李奥估摸着深入几百米后，这里已经比某些教堂的穹顶还要高些了。 就在李奥暗自思考的时候，伊莉莎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奥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撞到了伊莉莎的背上。 两人眼看一前一后就要摔倒在地上，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托住了两人。 这股力量缓缓的将李奥放下的同时，还用力合起了他大张的嘴，成功的堵住了他差点喊出来的声音。 出手的自然是伊莉莎，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奥，然后用手指了指前方的拐弯，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伊莉莎闭上了眼睛，一只手缓缓地按在地上。 “活的，两只。” 伊莉莎对着李奥比划了一下嘴型，然后示意李奥跟着她向前走。 跟着挪动了几十米后，李奥地耳边也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说话声。 “...第一套方案的利益分配我们是不会接受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收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声音。 另一个年轻得多的声音则显得异常自信，侃侃而谈道：“有我们的帮助，你们才能省去中间许多不必要的时间和人手，这一部分完全能够抵扣你们损失的收获。” “魔龙是永生的，时间对我们毫无意义，奴役的性命更是不值一提，所以你所说的我们的隐形的收获完全是可笑和不值一提的。相反的是，你完全忽略了你们所得的隐形收获。” “洗耳恭听，大人。” “我们魔龙入侵的时候，会完全将你们排除在攻击范围以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年轻的声音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奥倒是明白点什么，这么多年对于魔龙的探索，多少让他明白一点魔龙的习惯。 魔龙完全以混乱为乐趣，哪怕是同族之间，也少不了相互攻打，使绊子的时候，所以魔龙在出现的时候，总是无差别的攻击视线内所有的生物。 良久之后，年轻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还是按照你们提供的第二套方案吧，但是第二套方案中所说的时间得翻倍。时间对你们而言意义不大，但是对我们来说可是紧缺资源。” 魔龙只是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小小的更改。 “没问题。” 李奥听的莫名其妙，心知自己错过了前面重要的方案讨论，这才听的云里雾里，但是看伊莉莎脸上难得露出了郑重谨慎得表情，八成是把计划听全了。 伊莉莎转过身来，手指向外面一指，就要退出这里。 然而不等伊莉莎迈出一步，通往外面的通道突然被一块块石墙掩盖。 伊莉莎面色沉重，当机立断便是带着无形波动的一拳打在了石墙上。 石墙上被这一拳打出了一道明显的凹陷，但也仅此而已。 “匆匆忙忙的来，又要匆匆忙忙的走？”魔龙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到两人耳边。 伊莉莎和李奥抬头亡去，只见两道人影出现在了转角。 当先的一道人影身材高大，相貌威严而庄重，唯有眼睛里的一对竖瞳暴露了他魔龙的身份。 另一人身穿白色神官服，怀中抱着一本教典跟在了魔龙身后。 伊莉莎挽了挽头发，对一人一龙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我说我是路过，你们信吗？” “如果你能放下你怀里的留影球，你的话说不定会很有说服力。”魔龙指了指伊莉莎的胸前说道。 “这个？”伊莉莎从某个隐蔽的胸前取出了一个水晶球，面带无辜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儿子，你帮我看看？” 李奥接过了伊莉莎抛来的水晶球，心里却有了不妙的预感。 往常伊莉莎总是喜欢叫他“臭小子”，“弟弟”，没一个正经的称呼，这时突然开口叫他儿子，李奥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你也看不出来，就给你爸爸看看去。”伊莉莎淡淡的说道，然后便转过身去，不肯再看李奥一眼。 爸爸？ 李奥心中不妙的预感更加浓重了。 伊莉莎在外多年，从来不曾提起李奥的父亲，此时骤然提起，竟然有了几分托孤的味道。 “妈妈！”李奥终于忍不住喊道。 伊莉莎依旧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甩了甩自己脑后的马尾，手一抬，又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李奥滑向了身后的石墙。 尽管李奥奋力挣扎，但是这股无形的力量大得出奇，以他临近圣域的力量也无法移动分毫，只得被强硬的按在了石墙上。 靠在石墙上以后，石墙带着一股雨后的土腥味将他埋了进去，李奥能感觉到自己在石墙里缓缓地，不受控制的移动。 黑暗之中，他甚至无法揣度时间的测度。只是在李奥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他的后背终于感到压力一轻。 李奥连忙从石墙里挣扎了出来，右手紧紧攥着那颗水晶球。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石墙，试图向洞穴深处寻找伊莉莎的身影，然而眼前的石墙无情的却阻隔了他的视线。 李奥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他右手的水晶球突然亮起，伊莉莎的身影浮现在水晶球中。 察觉到手中水晶球变化的李奥顿时大喜，急忙对着水晶球喊道：“妈妈...” 水晶球中的伊莉莎却没有理会李奥，只是以一种李奥从未见过的语调，平板机械的说着话。 “李奥，我的儿子，世界上的意外总是如此之多，而这次意外又格外猛烈。” 伊莉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实力还不足以参与到这次的战斗中，但是你仍然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将这个水晶球送到你父亲的手上，越快越好。不要为我担心，不要犹豫和悲伤，也不要婆婆妈妈和添乱。” “做个男子汉。” “为你骄傲的，伊莉莎。” 李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龙巢的，伊莉莎的嘱咐支配了他的身体，而他的内心却停留在龙巢里。 他内心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这段长达十一年的成长与冒险。 结束了。 见闻录 第五十五章 伊莉莎与小李奥(四) 贵族们的一天充实而满足。 他们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比如固定在早晨七点钟准时起床，刷牙洗漱，享用早点，整理仪容。 在九点钟开始准时处理领地事务，比如和几位地位显赫的侯爵伯爵一起品一品咖啡——和其他领主们打好交道是领主必须且重要的功课。又或者前往猎场射杀几只猎物——让花费不菲的建筑物尽其用，亦是领主应当做的。 当然，偶尔处理那么几件比较重要的领地事务也是可以彰显领主的责任的。 而这样准时，精准的习惯背后，则是忙碌的佣人和仆役们，在五点钟起来，准备热水，准备吃食，准备好座椅。 这些懒东西居然不会亲自服侍一位尊贵的爵爷，那只好由他们这些忠实的仆人代劳了。 就在这样一个忙碌又平平无奇的早晨，头发花白的管家打开了城堡的侧门。 “您有什么事吗？先生？” 管家语气平稳，神色不卑不亢，哪怕爵爷的早茶享用在即，他也没有露出一丝急色。 天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如此之多，谁也不知道面前的会是哪位隐者又或者神使，仆人过分的倨傲或者低声下气，都会给爵爷带来不好的评价。恰如本分，正是管家在多年服侍爵爷的经验中所学到的。 侧门外的年轻人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灰尘和油光，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下一圈浓厚的黑眼圈吊在眼袋上。 “我找奥斯特·腓特烈公爵。” 年轻人的声音难掩疲倦，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管家摇摇头，说：“抱歉，如果不能告知您的身份，请恕我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我是李奥·腓特烈，我现在要见我的父亲。”年轻人的口吻更加强硬了。 “您有什么信物可以证明您的身份吗？” 信物？ 李奥身上哪里有什么信物，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他只带了几件衣服和几本书，时至今日，衣服早已换过无数次，书本也都装在了脑袋里。 眼看着到了家门口却进不去，李奥心底烦躁异常，向前一步，喝道：“罗斯本，你的古板和十六年前一模一样，你好好看看我的脸，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把你关到地窖里去！” 管家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李奥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去打听便能问道————而是李奥这番话的语气和神色酷似公爵夫人。 服侍公爵夫人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伊莉莎的脾气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眼前这个男孩无论是皱眉，眼睛转动，还是嘴角肌肉的抖动，简直就是公爵夫人的复刻。 强烈的熟悉感让管家踌躇了一下，便让李奥在门前等候，自己则前往公爵那里通报去了。 能在管家这个位置上坐二三十年，这点决断的权利还是有的。 不大一会，管家大步走了过来。在公爵城堡里急匆匆的奔跑是有损体面的。 李奥正在那里烦闷的踢着地上的石砖， 这个动作不得不让管家回想起了公爵夫人还在城堡里的时候，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城堡里的地砖更换的格外频繁。 管家定了定神，说道：“请跟我来，少爷。” 李奥皱了皱眉头，说：“刚刚不是还要证明身份吗。” “您和公爵夫人一模一样，我和爵爷百分之百确定您就是少爷本人。但是您还要象征性的经过一个检测，这才好说服其他人。” 管家说话间，带着李奥快速穿过了城堡的花园，进入了内堡。 “我父亲在哪？” 进入内堡以后，李奥这才张嘴问道。 “在餐室，少爷。” “那我先过去了，你慢慢走。” 说完，李奥一路小跑着走向了城堡上层。 “喂，少爷，城堡里不要奔跑啊。” “哪个混蛋规定的？” 李奥的声音远远传来，只剩老管家在原地犹豫要不要一路小跑跟上小少爷。 这里怎么说也是李奥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城堡的一些细节有些模糊不清，但是餐室这样的重要地点肯定是牢牢记在脑海里的，到这里才发问，只不过是害怕管家察觉出异样，不开内堡的门而已。 安静了十六年的奥斯特公爵，久违的被人粗暴的推开了房门。 奥斯特手里拿着一本书，手边放着一只罗盘，却没有等到自己心仪的咖啡，愕然地看着门口的年轻人。 李奥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掏出了水晶球，放到了奥斯特面前。 “这是妈妈给你的东西，你看完以后立马点一只军队和我走。” 李奥命令式的口吻，让奥斯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下意识地吐出一句：“啥？” “我说。”李奥双手拍在桌子上，一字一顿的说：“伊莉莎现在遇到了危险，你现在立马点一支军队和我去救她。” 奥斯特放下手中的书籍，把那只罗盘推到了桌子中央。 “你好像有点着急。” 李奥一把夺过了罗盘，问道：“这是什么？” “一个检测血缘的小小装置，你先验证我们的亲子关系，顺便整理一下情绪，而我，先看看这只留影球。” 说完，奥斯特便把水晶球贴在了额头上。 眼看奥斯特迫不及待地沉入了留影球的信息之中，李奥只好研究起了那只罗盘。 罗盘分成了两层，上面一层是一块被涂成了由红到白的一只透明色盘，下面一层则有一滴血液在里面滚动。 李奥翻转罗盘，打开了后盖，用随身的匕首划开了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到罗盘里。 罗盘里的另一滴鲜血察觉到李奥血液的滴入，立马向着它涌了过去，两滴鲜血到了一起，然后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在罗盘里疯狂的转动，最终猛地停留在了最鲜红的那一块。 此时的奥斯特也看完了留影球里的东西。 由精神力阅读比常规阅读速度要快出许多。 奥斯特看也没看，便从李奥手里接过了罗盘，放进了口袋里。 “伊莉莎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待会你去找罗斯本给你收拾出你的房间来。” “那出兵呢？” “当然是拒绝。” “奥斯特！”李奥狠狠一拍桌子，眉毛倒竖的瞪着奥斯特公爵。 奥斯特和门外刚刚赶到的管家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李奥此时尚未变声，声音还是清脆的少年音，和伊莉莎的女声隐隐约约之间有些相似，这一怒之下的神情，几乎就是另一个伊莉莎。 奥斯特心底苦笑不止，这哪还需要什么验证身份，给李奥乔装打扮一下，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伊莉莎。 反应过来的奥斯特，挺直了身板，板着脸说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别说一只军队，就是一个圣域我也没有余力派出。家族现在风雨飘摇，各路豺狼虎视眈眈，一旦有兵力亏空的现象，立马就是一场战争。我不能因为区区一个一周之前的模糊信息就让我的领民陷入战争。” 李奥为之气结，怒道：“我妈妈难道还比不上一群平民？” “比不上。”奥斯特淡淡的说道。“就是你妈妈在这里，她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那我自己去。”李奥冷冷的说道。 “你也不行。” “你管得着我？”李奥的眉毛又竖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去。 “你这副脾气和伊莉莎一模一样，偏偏没有她那份实力和天赋，这要是让你这个圣域都是不的小鬼走在外面，不出三天我就能在护城河里见到你的尸体。而且你也大概知道伊莉莎面对的敌人的实力吧？你去了又能干什么？” “去送死！” 少年的倔强突然在他胸膛里炸开，他本以为自己日夜兼程的赶回家里，得到的会是救兵，没想到却是奥斯特的冷漠。 他转头向奥斯特怒吼一声以后，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奥斯特摇摇头，整个人模糊了一个瞬间，便又拿起了书籍。 正向外走的李奥脑袋后面似乎挨了一下重击，双腿一软便要向下倒去，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临昏迷前，他听到奥斯特对着门外吩咐道：“罗斯本，把李奥送回他的房间，禁止他出城堡。” 李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自己小时候醒来，总是能看到自己挑选的最喜欢的天蓝的房顶，这是在伊莉莎的纵容之下，李奥房间的装饰才有权区别于城堡的其他房间。 然而现在这面天花板却冰冷的提醒着他，他正在一处距离伊莉莎发生意外有足足七天路程的地方，无所事事地不知躺了多久。 李奥掀开被子，打开了房门。 管家早在门口等着了。 “少爷。” 管家微微躬身。 “我要出去。”李奥冷冷地看着管家。 管家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行，爵爷说了，一步也不允许你离开城堡。” “如果我偏要离开呢？” “爵爷随时能察觉到城堡里所有人的气息，恐怕你连内堡都难出去。” 李奥不发一眼，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管家摇摇头，正准备通知奥斯特少爷醒来的事情，房门再次打开了。 “那城堡的其他地方我总能去吧？” 城堡的功用多种多样，娱乐，练功，游泳。 然而李奥去的最多的还是书房。 他发现书房里藏着大量关于魔龙和神器的书籍。 《魔龙起源》，《龙血的十二种用途》（邓布利多著），《神器划分与界定》... 其中，有关于魔龙七统领的描述与神剑布加提的藏书最为丰富。 伊莉莎虽然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目标，但是李奥多多少少还是能从伊莉莎的行为轨迹中推测出来。 奥斯特的藏书与伊莉莎冒险的目标的重叠，绝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这就是伊莉莎多年前离家的原因？ 有了这一想法，李奥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或许奥斯特眼看伊莉莎就要达成目标，这才狠下心肠不去救援？ 幼时的谎言，终于结出了误会的果实。 终于，在李奥十八岁的一个夜晚，他和神剑布加提一起不翼而飞。 p.s.李奥的形象应该丰满了一些。 p.s.2剪掉了一些片段有点心痛。 见闻录 第五十六章 娜娜的心事 “所以你平时嘴碎的毛病是从小养成的？”经常被李奥拿光头说事的欧莫尼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但是你好像没有你妈妈那么恶劣啊。“小保罗想了想李奥过往的举动，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是也还算一个好人。 见李奥醉醺醺的瞪了他一样，小保罗赶紧改口道：“哦，我是说直率。” 李奥摇晃着酒杯回忆道：“这就要多亏奥斯特，在公爵堡的两年禁闭让我性情收敛了一点。” “但是你这酗酒的毛病又是怎么染上的？”恩特指了指地上满地歪倒的空酒瓶。 “这个啊。”李奥打了个酒嗝，左手支着太阳穴，右手把旋转的烈酒一口灌下：“嗝，你们不觉得这个举动很有男人味吗？” “你可能对男子汉有什么误解…” “管他呢。” “那你后面有什么打算？”伊森纳斯问道。 伊森纳斯稍微尝了两杯以后便换上了气泡水，所以地上的酒瓶，大多都是李奥的战果。 李奥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整理着思路：“我原来以为魔龙和神剑之中藏着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所以才迫切的想要拿到布加提的剑鞘。但是现在走出了死胡同，发现爸爸妈妈苦苦探究它们的奥秘，居然都是为了铲除魔龙。我想，我会继续完成妈妈的事业。” “这倒是不错，虽然目标稍微变化了一点，但是该做的事还是一样的。”伊森纳斯对李奥的想法表示赞同。 李奥又倒满了一杯酒，高高举起，喊道：“非常抱歉，我的朋友们，这次因为我的自私让你们陷入了危险。” 说完，李奥便将酒全部倒入了嘴里，溢出的酒水顺着嘴角淌到了衣服上。 不等大家一同举杯庆祝，李奥已经向后栽倒，躺在了酒馆的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身酒渍的李奥。 还是欧莫尼掏出了魔杖，奢侈的使用了一个清洁术让他看起来体面了一点，恩特这才肯送他回房间。 鉴于李奥实在是除了昏睡外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平时送娜娜回房间的任务只好由欧莫尼代劳。 “吃的还好吗？”欧莫尼让娜娜拉住他宽大的袖袍，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很不错。” “那就好，今天饭桌上没人照顾你，害怕你没吃饱。” “李奥光顾着拿东西却忘了吃了，他盘子里的东西我全吃光了。” 说道这里，欧莫尼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刚开始喝酒的时候，李奥还是一口酒一口饭，但是讲到激动的时候，李奥只顾着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全然忘了自己盘子里的菜。 偶尔切了一块肉到自己盘子里，也常常放在那里忘了吃。 这时候娜娜的鼻子就发挥作用了，她顺着味道把李奥盘子里的食物放到自己这里享用。 等到李奥想要吃一口东西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盘子里空空如也，喝大了的李奥在怀疑自己记忆的同时，又切下一块肉放在了自己盘子里。 整个过程重复和三四回，娜娜也就吃饱了。 “你的房间到了，需要我扶你上床吗？”欧莫尼推开了娜娜的房门，礼貌的问道。 “不，谢谢你，老莫。”娜娜摸索着爬上了自己的床，躺在了被子里。 看着娜娜上了床，欧莫尼这才打算关门离开。 然而欧莫尼转身的时候，背后传出了一个闷在被子里的声音。 “老莫。” 欧莫尼转过头，看了看躲在被子里的娜娜：“怎么？” “能和我聊聊吗？” “当然。”欧莫尼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走到了桌子边，点亮了蜡烛。 “你想聊什么？” 娜娜从被子里露出了头，说：“你不用点蜡烛的，反正我也看不见。没必要做这些，让我觉得我还像一个正常人。” 欧莫尼仔细地将灯罩盖在了蜡烛上，说：“你用不着，但是我可是要用的。” “巫师也需要凡人的灯火吗？” “魔力虽然能让我应对危险，但是光明更能照亮我的身体。”欧莫尼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 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话题，但是欧莫尼已经有些知道娜娜在纠结些什么。 娜娜沉默了下来，半响之后才继续开口：“老莫，我是不是拖了大家的后腿？” “你怎么会这么想。”欧莫尼掏出了烟斗放在嘴边吹了吹。 接下来可能是一场硬战，没有这个老伙计，欧莫尼的思路就要乱了。 在烛火和月光的阴影下，娜娜的神色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欧莫尼仍然感觉到娜娜的痛苦。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大家次次都要先考虑我的安危，在野外寻找食物的时候也是，和魔兽作战的时候也是。从冬妮娅瀑布开始，一直到瀑布之神的神国里，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我确实让大家分出了好多精力，连小保罗这个小孩子都比我强许多，至少他能自己走路。” “你难道忘了在漠诺力斯那里，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就要全部在里面做成木乃伊了。”欧莫尼试图让娜娜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但是娜娜却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完全听不进去这些。 “就算没有我，伊森纳斯也会找出那片世界的规律的，不是吗？就像他在神国中做的一样。而且也是因为我的拖累，大家才会着急的想要冲出那里。如果不是我，大家完全可以无视花海里的毒素，坐在那里不急不忙的找到出去的方法，不是吗？” 欧莫尼坐在桌子边，沉默的就着烛火点燃了烟草。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娜娜忘记了如果不是她，李奥也没法得到那颗让他获得空间能力的果实。 他能理解娜娜的心情，在如此长时间的冒险里，一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危机，自己却对团队很少有实质性的帮助，甚至拖累了团队。尤其在刚刚前往智慧女神的神国的时候，大家甚至将她留在了外面。 这是一种无声的排斥。在陌生的人群中，在黑暗中等待同伴的消息，这对于她来说是是多么令人害怕。欧莫尼不禁感到自责，用力吸了一大口烟草。 “我从约克镇跟随李奥和你们出来，我以为是一场精彩的冒险，我在日常中也能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这场冒险太精彩了，甚至精彩过头了，我刚刚又知道，李奥还背负着她妈妈的意愿，难道要因为我让李奥束手束脚，对世界各地更加精彩的冒险停下脚步吗？我想我不该留在这里了，老莫，我应该回到约克镇去，继续当一个小小的女酒保才是我这辈子该做的事情。” 欧莫尼磕了磕烟斗，他终于理解了这个女孩的心路历程了。 些许自卑迷住了她心灵的双眼，忽视了同伴的真情实感。 “你知道李奥为什么这么在乎你吗。” “我不知道。”娜娜摸了摸眼角，感觉到那里略微有些湿润。 “记得刚刚李奥的故事吗，在故事里，他的妈妈也是从小带着他便在外面冒险，但是他的妈妈并没有因为李奥的安危而束手束脚。这是伊莉莎夫人对李奥所应负的责任，也是伊莉莎夫人对自己的自信。” “你和李奥之间，与李奥与伊莉莎夫人之间有着微妙的相似。李奥认为他对你的生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所以对你的生活负责是他必须做的事情，而他也同伊莉莎夫人一样，对于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所以你放心，他从来没有把你看成他的负担。” 娜娜背过身去，裹紧了被子说道：“听起来我好像享受了伊莉莎夫人的余荫一样。” 欧莫尼喷出了一口浓烟，笑呵呵的说道：“就算是又如何呢，这一切都合情合理。与其纠结这个，你所做的应该是让自己更加强大。” “更加强大？”娜娜不解的问道：“我吗？我也可以修炼斗气和魔法吗？” “不，这非常困难。”欧莫尼遗憾的摇了摇头。“斗气的锻炼需要长期的坚持和不断地运动，你的视力问题几乎阻断了这条道路。至于魔法，在我上次为你检查眼睛地时候，发现你的身体对魔力有严重的排斥现象。而且就算修炼有成，不能对目标正确的反应的战斗力也不会对李奥起到帮助。。” 娜娜失望的说道：“那还能怎么强大？” “人类真正的力量来源于内心。” 娜娜屏住了呼吸，她觉得欧莫尼的这句话里有很多重含义，但是却什么都领悟不到。 欧莫尼留给了娜娜一点反应的时间，这才继续说：“娜娜，你的身上有着你没有发觉的强大力量，那便是爱与善良。” “爱与善良？”娜娜重复着这句话。 “对，李奥做事越来越不顾及普通人了，他这是在步入歧途，这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沉迷于力量和自我而坠入黑暗的人不乏书籍对其描述。他在墨比斯山毁了一个山头，在工匠镇又引起巨龙肆虐，幸亏没有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不然我们就是万千人家的罪人。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睡得着觉的。” “李奥肯定能预料到这些后果，但是对于他妈妈遗愿的追寻让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这些可能性，但是娜娜，你不一样。” “你对生活的无比热爱，对正常生活的渴望，让你更加注意其他人。尤其在工匠镇，如果智慧女神没有准备，你又没有劝住李奥，他这一离去，整个青湖镇连同工匠镇都会毁于一旦。” “我和其他人都不适合教育他这一点，只有你说话他才肯稍稍听进去。” “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重要的多，娜娜，如果你想回报李奥，应该发掘自己其他的潜能来帮助她，而不是自暴自弃。” 欧莫尼吹灭了蜡烛，起身离开，留下娜娜一个人再次用被子闷头盖住了自己。 见闻录 第五十七章 理财 在连续的危险经历以后，适当的放松也是必要的，更何况李奥，伊森纳斯，恩特身上的伤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痊愈的， 所以众人一致决定，在这座号称世界第一的科技之城好好休整一周。 “所以这里为什么还会有赌场？” 伊森纳斯奇怪的打量着某一间商铺。 “赌场？”跟着伊森纳斯出来的小保罗仔细观察着伊森纳斯所说的一家娱乐玩具贩卖店，却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八成是。”伊森纳斯点点头。“反正没啥事，我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说完，他便带着小保罗抬腿往里面走去。 店铺里面不乏精美的玩具，从孩童的益智玩具到成年人的娱乐产品一应俱全，价格也十分公道。只除了摆在店员身后货架上的扑克。 扑克的样式普普通通，价格却高的离谱，一盒纸质印刷扑克居然高达一百金币的售价，也就是说，一家平民不吃不喝二十年的积蓄也才够买下它。 “有便宜点的扑克吗。”四处打量了一下，伊森纳斯随意的问道。 “有，出门右转，过六家商店，老杰克的商店里有便宜的扑克。”店员看着报纸，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店员的样子更加印证了伊森纳斯的猜想，员工对于工作如此不上心，客人前来询问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中简直不可想象。这说明售卖玩具对于员工来说只是一项可有可无的工作。 心理有底了以后，伊森纳斯开始了进一步的试探 “但是我就是想玩你们家的扑克。”伊森纳斯双手撑在柜台前，对着货架上那副扑克微微一侧头。 店员放下了报纸，看着伊森纳斯，他确定这是一个新面孔。 “抱歉，这副牌很危险，一不留神它就会让你倾家荡产，所以我们不卖。” “赌博哪有不冒风险的呢？” 既然伊森纳斯的话已经直白到这个份上了，店员也不打花腔，开口问道：“新来的？” “前几天刚进城。” “怪不得没有熟人介绍。”店员小声嘟囔起来。 “给我看看你们的徽章，我得确保你们真的是最近刚来工匠镇的。”店员收起了报纸，对两人说道 伊森纳斯依言递过了自己和小保罗登记信息时得到的那枚徽章。 店员接过了徽章，把它插进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里，仔细确认着盒子里的信息。 不大一会，店员把徽章还给了伊森纳斯，说：“没问题，左手起第三个货架，从上往下数第三排，最大的那个娃娃下有一个按钮，不要按它，顺时针转两圈再向下按一下，再逆时针转一圈再按下去。” “有够复杂啊，看来你们这项生意不是很被允许啊。” 伊森纳斯按照店员的指示找到了那个按钮，一边操作一边问道：“有够复杂啊，看来你们这项生意不是很被允许啊。” “也不是不被允许，只是对我们有很大的限制。” “什么限制？” 随着伊森纳斯第二次按下按钮，货架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块向下延伸的漆黑通道。 “不允许大张旗鼓的宣传，不允许有太大的人数规模。但是智慧女神认可这也是智慧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还算是正经行业，但是经常有检查队来确认我们的营业规模。” “原来如此。”伊森纳斯点点头。“那我们就下去了啊。” “进门记得说自己从哪个商店进去的啊，我有提成的。” 走在底下通道内，微弱的火把亮光指引着前路，昏暗的气氛令小保罗有点紧张，他随意找了个话题来缓解情绪：“赌博也是智慧？” “是的，而且对智慧的要求很高。” “这不是一个运气游戏吗？” 伊森纳斯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一个数学问题，当然，还要对自己和对手的心理有所把握，尤其是在自己连败的时候，更是不要被失败的情绪所操控。” 小保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很难理解这项令无数人倾家荡产的游戏如何会与智慧扯上关系。 “当然了，那些愚笨的人参与到这项游戏里不过是给别人送钱而已。” 说话间，伊森纳斯已经和小保罗已经通过了入口，进入了赌场内部。 赌场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水晶做成的吊灯，金子做成的喷泉，原木的实心地板，墙上的挂画也是精挑细选，十分符合赌场的风格。 赌场里的赌博方式也是应有尽有，从基本的轮盘，bingo，到纸牌，猜大小，甚至伊森纳斯还看到了有对世界大大小小的战争和比赛下注的地方，比如在自由国与信仰国边界发生的战争谁输谁赢… 伊森纳斯带着小保罗来到了前台，问道：“筹码怎么换。” “五十金币一个，一千金币起换。” 伊森纳斯扬了扬眉毛，说：“玩很大啊，先换一百个。“ 柜台接过了五张金票，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小筐，里面正正好好是一百枚筹码。 伊森纳斯端起了小盒，拿出了一枚筹码随手抛起，问起了小保罗：“你想玩什么，二十一点？转轮？猜大小？“ 小保罗紧张的接住了这枚够他生活大半辈子的小小筹码，说：“二十一点？这个听起来简单些。” “你的运气很好嘛，这确实是最容易赢钱的一种方式，会玩吗？” “从来没听说过。” “那我一边玩一边给你讲。” 伊森纳斯坐在了二十一点的赌桌边上，等待着庄家开始。 “游戏的胜利方式是尽量靠近但不要超过二十一点，二到九按照牌面来算，每张算牌面的点数，10，j,q,k都算十点，a算十一点。”伊森纳斯简略的介绍了一下胜利方式，拿起了两块筹码放在了桌子上。 庄家看了看桌子上的四个人，觉得不会再有人加入了，便开始了这一轮的游戏。 “首先是发牌，每人两张，玩家两张明牌，庄家一张明牌一张暗牌。” 小保罗看了看桌子上的牌，一张a和一张k，惊讶的说道：“这已经二十一点了。” “所以我们直接赢。”伊森纳斯轻松的说道，从桌子上拿回了自己两枚筹码的同时，还拿回了庄家的两枚筹码。 庄家忍不住看了伊森纳斯一眼，夸赞道：“好运气，刚刚上桌就拿到王炸，这样的运气可够罕见的。“ “也就是运气而已。”伊森纳斯谦虚的说道。 小保罗摆弄着两枚筹码，说：“这么容易？” “都说了这把只是运气好。”伊森纳斯看了一眼旁边发牌的荷官。 上来就天胡，伊森纳斯可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倒是这个荷官有意诱惑他在这里玩下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开局确实让人很舒心。 发牌再一次开始，这次发牌倒是正常了许多，一张10一张2，刚好卡在了十二点这个位置上。 “这离二十一点还差得远啊。” 伊森纳斯看了看场上其他人的牌，一对j，一组7加5，一组8加8，庄家则是露了一张q。 略一思量，伊森纳斯说：“那我们就要一张。” 伊森纳斯便示意荷官发牌。 牌面展开，又是一张8。加上前面的十二点，刚好整二十点，距离胜利的二十一点差一点，同时也没有了加牌的余地。 其余三人中的两人也同样要了一张牌，场上现在是一对j，一组7，5，4，一组8，8，3。 拿到了7，5，4的那个人，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再次要了一张牌。 伊森纳斯摇摇头，对小保罗说道：“这个人看起来输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的？” “他现在手上的牌一共是十六点，只有拿到2，3，4，5他才不会因为点数之和超过21点而爆牌出局。但是现在场上已经出现了不少2到5了，相比之下，他拿到6点以上的牌可能性更大。” 果不其然，当一张9派到了他的面前时，他愤怒的将身前仅剩的砝码全部推到了桌子中间，用力的踢开椅子，披上衣服便离开了赌桌。 伊森纳斯耸耸肩，说：“这就是心态被玩崩了的人，本来他这把还有机会赢一手庄家爆牌和十六点以下的。” 看大家都不再要牌了。庄家也掀开了那张暗牌。 一张4。 伊森纳斯吹了个口哨：“好牌。” “对谁的好牌？” “当然是我们的。”伊森纳斯好整以暇地看着皱眉抉择地庄家。 “这有什么好的？庄家的牌这么小，他完全可以再拿一张，说不定就拿到了21点。”对规则略略有些了解了的小保罗皱眉说道。 伊森纳斯笑了笑，说：“不要只看眼前明面上的东西。庄家现在还有7点的空余可以拿，也就意味着拿到8到a就会输。” 小保罗默默计算了一下，恍然大悟道：“2到7有二十四张，而8到a却有二十八张，也就是说他下一轮拿到爆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止如此，你再看看场上的牌。” 小保罗顺从的计算起了场上已有的卡牌。 一张q，一对j，一张10，一张9，三张8，一张七，一张五，一对4，一张3，一张2。 加加减减之下，牌堆里胜利与失败之比就变成了十八比二十，比例已经接近了一比一。 “当胜率有明显的倾斜的时候，抉择反而好做一点，但是面临这种接近一半对一半的局面，贪婪可能会令人失去理智。” 在长久的抉择之后，庄家终于放弃了拿牌，并且付给了每个人对应的筹码。 在伊森纳斯的要求下，荷官展示了原本的下一张卡牌。 一张黑桃a展示在了小保罗面前。 庄家也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庆幸起自己的抉择，如果他贪图胜利，这会反而会因为爆牌多付50%的砝码。 “这就是数学在这的一点简单应用，它不会让你每把必胜，但是如果你长期的参与赌博，它会让你的预期胜率接近51%，这就是确保你能从赌场里赚钱的法子。” 小保罗点点头。 伊森纳斯却有些意犹未尽，说道：“我们再来几把，验证一下理论的正确。” 五分钟以后，伊森纳斯面色平静的丢出了两枚砝码：“意料之中，我们现在还是净胜呢。” 然而再过五分钟以后，又是四枚砝码丢了出去，庄家开局21点完成黑杰克通杀，所有没有黑杰克的玩家向庄家付双倍筹码。 “哼，他运气好，我们再来，怎么也不能负着钱离开这里，我们可是来理财的。” 小保罗此时心理却开始有了不妙的感觉。 “再来，理论上来说，我们下一把就该赢了。” “怎么可能？运气玩家走不远！再来！这次我上十块筹码！” “为什么？”伊森纳斯扯开了衣领，一只脚踏在凳子上，恶狠狠的看着荷官：“说，是不是你在里面动了手脚？” 荷官轻蔑的看了一眼伊森纳斯，说：“区区几百金币的筹码，我们还不至于这样，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换机器派牌。” “好，那就换机器！” 一个小时后，衣冠不整的伊森纳斯带着小保罗出现在了外面的大街上。 街道上的风刮起了一阵树叶，打着旋从他们身边飘过。 小保罗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场噩梦————伊森纳斯一直输多赢少，连开局十一点，要牌直接要到一张a出局的情况都能连着发生两次。 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五千金币便不翼而飞。 在剩下的半个小时里，上万的金币又人间蒸发。 “你说的数学，真的有用吗。”在街上沉默了半响，小保罗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伊森纳斯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根庄家在他临走前丢给他的皱巴巴的香烟，叼在了嘴里，颤声说道：“数学是不会骗人的。” “那…” “够了！”伊森纳斯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小保罗的话语，怒喝道：“数学是不会骗人的！” 小保罗只得乖乖闭上了嘴巴。 又站了一会，小保罗觉得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于是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喝酒？我请客。” 然后不由分说，便拉着伊森纳斯往昨天那家酒馆走去。 另一边，李奥身为团长，自然是去结清任务了。 “你们这个人情卖的真好啊，既提醒了我们对于工匠镇造成的损害，又没有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造成损害。”李奥对着阿斯特德感叹道。 阿斯特德呵呵一笑，说：“这是在强化我们之间的友谊。” 李奥同样笑了笑，说：“我很喜欢这样的强化。” 说完李奥便打算在任务书上签字，看着任务书上酬劳数字的末尾，李奥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我记得你说可以抹零对吧？” “我，可能说过吧？”阿斯特德回想起昨天的对话，迟疑着说道。“我说抹多少？” “五十金币。”李奥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我确实说过。”阿斯特德松了一口气。 李奥眉间难掩喜色，说道：“那除去维修费用，你给我五十金币就好了。” “没问题。”阿斯特德爽快的掏出了五十金币，然后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都赚了十万金币了吗，怎么还这么看重这五十金币？” “这可是我们友谊的象征。”在伊森纳斯将信将疑的目光中，李奥珍重的将这五十金币藏在了衣服里。 天可怜见，这次贩卖所得的金币，他可全部都交给娜娜还债了，上次每月所分的金币也早就花的干干净净，连半杯麦酒都买不起。也就是说，这五十金币对他来说已经是全部身家了。 久旱逢甘霖啊！李奥激动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而这五十金币，李奥立马想到了它的去处。 金币如果不换成美酒，那就是对金币的侮辱！ 相比于这两个败家的，恩特倒是正常的多，他一路打听，终于在城北找到了一家基金会，专门针对战争孤儿的救助而成立。 基金会一听说恩特是前来捐款的，立马笑着将他迎了进去，等到款项交割完毕，却立刻变换脸色，不由分说就将他赶了出来。 恩特看着漂浮在他身边的阿兰朵，无奈的说道：“基金会的人都是这样吗？” 半天以后，恩特才又说道：“相比这个，我倒是在想要不要和李奥他们交代我的真实情况。” 阿兰朵的嘴巴长了张，似乎说了些什么。 恩特听完以后摇了摇头，说：“算了，等靠近信仰国度的时候再和他们说吧。我们现在先去吃点饭？” 仍旧是昨天的酒馆里，李奥刚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角落叼着烟斗的欧莫尼。 “嗨，老莫，真巧啊。你今天怎么样？” 欧莫尼敲了敲身旁的空气，但是李奥知道那就是他的储物空间。 “买了点魔法材料和新奇的小玩意。” 顿了一下，欧莫尼抱怨道：“这里的东西怎么不标价钱？才买了几样东西就把金币快花光了。” 李奥楞了一下，说：“你这就把钱花光了？不会是遇到黑店了吧？” 欧莫尼尴尬的点点头：“还剩个一百来金币，这点钱实在啥也买不了了才留下的。” 李奥顿时哈哈大笑，笑道：“怪不得你坐在这里啥也不点，来吧，我请你喝两杯！” “你请？你哪来的钱？”听到李奥居然要请客，欧莫尼立马好奇的问道。 “阿斯特德不是给维修款项抹了个零吗，这五十金币我没给娜娜，自己留下了，你可别说啊。”李奥转身问酒保要了两杯好酒，却在这个当口看到了衣冠不整地伊森纳斯和小保罗正从门口进来。 “这里，伊森纳斯，小保罗。” 李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伊森纳斯，调侃道：“嘿，你怎么面色赤红还衣冠不整的？是不是去找小姐了？” 然而伊森纳斯却沉浸在刚刚的失败之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无往不利的数学怎么会惨遭失败？难道真的是自己的运气太差了？ 小保罗只好小声解释道：“他刚刚去赌场给我上课了。” “赌场上课？”李奥的表情立马怪异了起来，赌场上课回来还是这副表情，不用多说，李奥都能想象这是一场怎样豪华的教学。 “你还剩多少钱？” “四十九枚。”伊森纳斯靠在椅背上，发出了咸鱼的呓语。 “还好，至少还留了点。”李奥安慰道。 “因为一枚筹码最低要五十金币。” 五十金币？那伊森纳斯这样衣冠不整地样子，难道是被赶出来的？ 李奥干咳一声，止住了这个危险的猜想，提议道：“喝一杯？” “两杯。”听到酒字，伊森纳斯居然也来了精神，张口就把李奥的提议翻了倍。 “你们都在啊。”身材高大的恩特弯腰穿过了酒馆门，坐在了李奥他们旁边。 “恩特，你怎么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李奥打着招呼问道。 恩特沉默了一下，有点难过的说道：“我今天去给几家基金会捐款了，但是他们对我态度不是很好，是不是我捐的太少了？” 李奥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检查过他们的立会证书了吗？” “立会证书？那是什么东西？”听到这四个字，恩特满脑袋的问号。 李奥忍不住拍了拍额头，看恩特这副神情，就知道他根本不了解慈善中间的弯弯道道，他去的基金会八成是个骗钱的。 李奥详细的解释了以后，恩特这才一脸悔恨的趴在桌子上，倒不是心疼钱财，而是心疼痛失了一个帮助孩子们的机会，赚这么多金币的机会可不多见。 李奥咳了两声，问道：“你给自己留了多少？” “五百，都是用来应急用的。” “那倒是比我们幸运许多。”李奥拍了拍恩特的肩膀。 “你们？” “对，我们。”李奥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了欧莫尼与伊森纳斯的意外损失。 “所以，试着来一杯？”李奥提议道。 “两杯。”从不喝酒的恩特破天荒的加大力度同意了李奥的提议。 李奥看着桌子上的八杯酒，不禁有些心疼自己钱包，这八杯酒的价格高达每杯两金币，他的小金库立马去了一小半。 李奥端起酒杯，高声喊道：“为了我们这四个理财鬼才。” “干杯！” p.s.赌博害人害己，不要听信教授们的数学结论，我们用不来这个，滥用的下场就是伊森纳斯的下场。 见闻录 第五十八章 新的能力 晚上，李奥五人神神秘秘的把娜娜叫到了欧莫尼的房间。 “你们这是干什么。”娜娜一脑袋雾水的被众人推着坐在了桌子面前。 李奥五人正襟危坐，在桌子上推出了一个钱袋。 钱袋推过来的时候叮当作响，娜娜一听就晓得里面装满了金币。 李奥咳嗽一声，说道：“咳，娜娜，我和伊森纳斯，恩特，欧莫尼四个人想要让你代我们保管我们的财产。” “保管财产？”娜娜奇道：“你们怎么突然这么想？” 说着，娜娜拿过了钱袋在手里颠了颠，发觉里面只不过有几百枚金币而已。 “就这几百枚金币，你们自己拿着不久行了，不用特意来找我吧，咱们当时说好了的，我只负责保管公共财产。” 李奥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我们四个人加起来就剩这六百多金币了。” 经过下午那场酒宴，四人的钱包再次缩水了一圈，而李奥的资产又一次跌入个位数。 “好…什么？”娜娜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一共分了有好几万金币吗。” 面对这个无异于公开处刑的问题，李奥侧过身子，看向了其余三人，想让他们站出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其余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恩特双手合十，低下头，假装自己正在做祷告，伊森纳斯对着一张地图饶有兴致的研究了起来，欧莫尼双眼无神，歪着头，呆滞的看着前面。 “巫师也会老年痴呆？拜托，找借口不要这么夸张啊！”李奥勃然大怒，丢人的主要可是他们三个，为什么要让他出来帮忙解释？ 反正不是自己丢脸，李奥冷哼一声，便替这三个人解释了起来。 娜娜听完以后，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责备起三个人来：“加起来都有两百岁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上当受骗。” 三人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娜娜性格柔软，没有再多责备些什么，让他们的面子稍微挽回了自我安慰的那么一丢丢。 “你们打算让我怎么保管？”娜娜打开钱袋，一边细细的清点着里面的金币，一边问起三人。 “是这样的。”伊森纳斯放开了对地图的研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打算以后冒险所得都交给你保管，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再和你申请，我们愿意每年付出总资产的百分之一作为保管费。” “没问题，但是保管费酒不用了。” “不，保管费你一定要收下，我向来公私分明。”伊森纳斯却对此异常坚持。 对此，李奥感激的看了伊森纳斯一眼。 “好吧。”娜娜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她转头又问小保罗：“小保罗呢？你的钱要交给我保管吗？姐姐不收你的保管费哦，等你长大了姐姐就还给你。” 小保罗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每个月留点零花钱吗？” “当然，一百金币怎么样？” “五十就够了！” 至此，巨龙远征团的财务大权，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娜娜手里。 既然身上没了钱，那就没有了去处，没有钱的日子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几个人索性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恢复伤势。 躺在床上，恩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这几天连续逼近自己能力的上限，总是极限之下体会自己的力量，这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想法。 “奇怪，按照这样反复逼近身体上限，多次打碎身体的行为，这种接近自残的伤势应该留下难以恢复的隐患才对，但是这伤势恢复的好的快过头了吧。” 恩特当时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腕骨上因为多次对抗暴虐魔龙的打击而出现了一些裂纹，俗话说，伤筋动骨养百天，可是这才将将过去了三天，腕骨上的裂纹已经细微的几乎看不到了，估计再有三四天的样子伤势便能恢复如初。 而且恩特隐隐感觉到，那块腕骨的骨质有一个小幅度的上升，让他能够承载更强大的力量。 “是老莫的药疗效太好了吗？不对，就算是魔药，那恢复的也太快了，而且那这段对于腕骨的强化是怎么回事？” 恩特摇头否定了欧莫尼配置的伤药问题，再次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恩特试探性的将斗气沉入了这段骨骼之中。 得到了这股斗气的支撑，腕骨上剩下的那点缝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隐无踪。 恩特傻傻的又抚摸了一下手腕。 “这就好了？” 这下恩特彻底确定了，快速愈合的秘密就在于自己的斗气之中。 但是圣光气不过是光明教会最普通的斗气修炼方法，入门易而精通难，练到恩特这个地步的也不过他一人而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要和别人探讨也无从说起，他对于这份斗气的特性也仅仅止于知道它能激发出格外强大的身体力量。 但是现在，光凭这强大的自愈能力，圣光气就足以在世界上所有的斗气修炼法门中排得上号。 躺在床上的恩特多次实验，试图找到圣光气具有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的原因，却始终毫无头绪。 叹息之下，恩特只得再次观想起圣光气的修炼总纲，期望在这里找到答案。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恩特挠挠头，这段拗口的总纲讲述的东西不明不白，对于修炼也无帮助，只是因为它叫总纲，这才得以保留下来。 “其白昼之光也浩大，夜色茫茫也远博。然昼光一瞬，黑夜恒远，以一瞬而追恒远，可得无穷也。” 反复的揣摩这段话，恩特渐渐有些明白了。 如果将身体看成一座无穷的宝库，圣光气就是照亮这座宝库的工具，身之秘藏无穷无尽，将圣光气源源不断的投入身之秘藏中，就能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句话和现在关于身体的认知偏差颇大。 现在的修炼理论认为，身体的承载是有上限的，当身体开发到极致以后，就会开始对身体进行改造和强化，这也是圣域理论和能力的由来。 然而这篇总纲却认为，身体是可以无限强化下去的。 虽然这大悖于常理，但是手腕上奇怪的愈合速度却让恩特有些相信了这段总纲。 “那就，再试试？” 恩特找到了更进一步的道路，伊森纳斯却很是烦恼。 他的操纵物体的能力不但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和练习才能发挥作用，而且作用范围和杀伤力一直有限，在面对贪婪魔龙的时候，如果不是贪婪魔龙战斗力不在顶峰，只怕一口龙炎吐出就能蒸干他引来的湖水，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下，就算他发现了贪婪魔龙的弱点也没有机会布置计划。 而如果是恩特和李奥这类强化自身的圣域能力，怎么说也有一战之力。 伊森纳斯长叹一声，靠在了椅子背上，自语道：“果然还是范围性的屠杀菜鸟这种工作适合我啊。” 摇了摇头，伊森纳斯还是坐直了身体，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评估起了自己的能力。 随着冒险的进行，伊森纳斯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必须要有质量性的提升才能应付这些体型越来越大的魔兽。 然而写了半夜以后，伊森纳斯却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纸张，揉成了一个团，抛进了身后的壁炉里。 伊森纳斯擦着了一根火柴，丢进了壁炉，壁炉里立马熊熊燃烧起来。 “对于当前能力的提升没有整理出头绪，倒是对以后传奇能力的进展有了方向，这叫什么事啊。”伊森纳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小声抱怨起来。 “而且。”伊森纳斯回头看了看壁炉里的纸张，确认它烧起来以后，这才小声说道：“这项能力也太过不可思议了啊。” 壁炉的火光里，纸张尚未燃尽，露出的一个卷曲的页脚仍然能看到四个字：“物质转换。” 恩特和伊森纳斯都还是在安静的研究着自己的能力，李奥这里却是动手动脚起来。 李奥双眼一片茫然，视线似乎没有落在这片维度之中，手里则不停的做出拉扯的动作。 在李奥的视野里，空间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他的眼中，空间里密密麻麻的线条在他的双手下来回拨动，房间里的东西也随着空间线的搅动一起滚动起来。 半响后，李奥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仔细地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在脑后的某个地方，那里的器官排列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液体从这个器官中流淌到了他的体内。 而身体内原本充裕的乳白色的空间果实的能量已经一滴不剩。 “欲望魔龙路瑟瑞的说法似乎有点偏差啊。”李奥默默思考了起来。 按照路瑟瑞的说法，利用这类能量对身体进行改造，可以得到类似的空间能力。 但是李奥却将大多数的能量用于战斗之中，只有极少一点才在刚刚注入到了身体内，本以为最多能强化一下体制的李奥，却出乎意料的得到了空间能力。 “但是空间移动的能力到底该怎么用啊。”李奥苦恼的拨动着身前的空间之线，却只是让桌子上的一只茶壶打翻在地。按照以前的用法，拉扯这根空间线，应该能够让李奥直接移动到茶壶身边才对，但是现在却只是好像让自己手里多了一根长杆而已。 “要说远程的攻击手段，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但是又不是不能学习，相比之下还是原来的空间移动能力更好一点，这项能力似乎有点鸡肋。” 其实路瑟瑞的说法倒也没错，按照多年间各个种族摸索出来的方法，用自身的能量加固这类外力得来的力量，有很大的概率将这类能力的运行路线固化下来，从而变相掌握这项能力。 但是李奥在长期以来，总是在危险之中运用这份能量，空间能量在运行的同时顺着伤口渗入了李奥的身体，并且空间能量为了更好的运行，这股能量自发的开始改造李奥的身体，机缘巧合之下，李奥的感官才能够观测到空间维度的奥妙。 这样打破天赋界限的机遇，在魔龙漫长无比的历史上，也只听说过寥寥两三起罢了。 李奥虽然对于更加详细的原理并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和原来固化区区一项能力而言，根本无法相比，所以才在这里苦苦研究这项新得到的能力。 思考良久的李奥，再次进入了空间维度的视角。 （看来这样挠痒痒的举动完全测试不出来什么，还是加大力度吧。） 李奥迟疑的抓住了连接着墙壁的两根线条，双手用力狠狠一拽。 “哗啦！” 李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他造成的小型灾难。 一道身体宽窄的空隙从他身前延伸出去，擦着另外两间房子的恩特与伊森纳斯的身子打穿了房间的尽头，整个别墅被他这一扯之下分成了两半！ 见闻录 第五十九章 护送任务 在消停了几天以后，欧莫尼带着娜娜来到了阿斯特德的办公室。 见阿斯特德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奋笔疾书，欧莫尼走上前去敲了敲他的桌子：“写什么呢。” 阿斯特德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等一等，马上就好。” 又写了两页纸以后，阿斯特德把纸张塞进了一个机器里，说道：“对外贸易联合审查会收。” 机器“嗡”的一声轻响，塞进纸张的缝隙里亮起了一阵蓝光，两秒后才安静了下来。 欧莫尼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机器的作用，但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信息传输装置？” 阿斯特德一边整理着剩余的文件一边回答：“好眼力，这是模仿你们施法者的传讯球制造的短距离信息传输器。这能节约很多人力，而且大大减少时间上的浪费，可惜还是没法做到像你们的魔法道具那样随身携带。” 欧莫尼止不住的啧啧称奇。 阿斯特德整理完东西以后，又对着一个话筒开口吩咐道：“尼克，把b1区的东西都拿上来。” “你们来早了。”忙碌完的阿斯特德，靠在椅子上赚了半圈，揉了揉眼睛说道。 “早点准备好早出发，我可是一个老头子了，再磨蹭几年就该成墓碑了。”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阿斯特德赞同的点点头，随后从桌子下拿出了一张清单 “先在这里确认一下你们需要的东西，一对龙牙剑，一柄龙弓，一双纯龙皮的手套，一柄龙牙重剑，一套龙鳞重铠，一些龙血营养剂，对吗” “没错，就是这些。” 阿斯特德把纸张翻到背面，继续念到：“还有我们赠送的一套压力感应器，一套自适应出力辅助器。” 娜娜跟在欧莫尼后面，小声问道：“这两个是什么？” “还记得当时他们约定赠送你和小保罗一点有用的东西吗？就是这个。”欧莫尼笑呵呵的说道。 “你是说...”娜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一套专门辅助盲人生活的装置。”阿斯特德接过了话头，补充道：“我亲自挑选的，还让萨米哈和伊万丝改进了一下。” 这时，阿斯特德办公室的门响了起来。 “进来吧。”阿斯特德对着门口喊道。 一位侍从推开了大门，身后拖着一个银灰色的箱子走了进来。 侍从将箱子平放在地上，按下了箱子中央的一个金属按钮，充满工业气息的箱子立马自动展开，一副戴着龙皮手套的黑色的龙甲弹了出来，呈人形支立，一对龙牙剑背在龙甲身后，龙弓被铠甲握在手中，重剑立于身侧，脚下十二支龙血药剂呈两行排开。 侍从拨了一下铠甲，铠甲便缓缓旋转着开始展示起来。 看着眼前流畅自然的装备箱展开，欧莫尼击掌赞叹道：“没想到几十年的时间里，炼金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 “都是智慧女神教导有方。”阿斯特德习惯性的将功劳归于自己的神明。 欧莫尼蹲下身子，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副眼镜，贴着铠甲一寸一寸地检查起来，轮到了龙血药剂的时候，他还拿出了魔杖，蘸了一点粘稠的龙血放在射箭尝了尝。 十分钟后，欧莫尼才吐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顶级工艺。” “毕竟我们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炼金城。”阿斯特德的眼中不无得色。 “不过，这四个圆环和这些骨架是干什么的，是给娜娜和小保罗的吗？”欧莫尼指了指刚刚检查时才发现的东西。 四个装饰品一样的手环戴在了盔甲的手腕和脚腕上，还有一些金属骨架藏在了盔甲里面。 “没错，四个手环是娜娜小姐的感应装置，外骨骼是送给小保罗的装备。” 阿斯特德走上前来，取下了一个手环，指着里面的一块金属片说道：“这个手环能放出微弱电流来刺激附近的皮肤，模拟出受到压力的感觉。” 接着，阿斯特德又指了指外面几个小孔：“这里能发射电磁波来探测周围的环境。这个手环的工作流程便是探测，反馈，再探测，再反馈。因为将物体外貌用压力的方式反馈给持有者还是太困难了，我们只能将范围限定在二十米以内，而且还需要娜娜小姐用大量的时间来练习并熟悉这个装备。” 欧莫尼沉吟了一下，问道：“这件装备制造的本意不是为了帮助盲人吧。” “您真是慧眼如炬。”阿斯特德点点头，说道：“确实，这件装备本来是为了单人潜入而设计的侦测装备，但是对于皮肤的敏感程度要求太高了，几乎只有盲人才能适应这一装备，但是盲人又不可能加入军队，所以我们才将这一功能改成了其他的样式。” 果然，任何一项发明的出现，只能是为了战争服务。 欧莫尼叹了一口气，又指了指那件外骨骼：“那么这件呢？” “这件就很简单了，只是用了液压装置辅助出力，虽然它无法应对高强度的近身速战，但是小保罗似乎弓术不错，那把龙弓就是为他准备的吧？看他的斗气修炼，拉开这柄龙弓还得有几年的光景，但是在外骨骼的辅助下，他现在就能把它拉开一大半。” 这倒是很适合小保罗的发挥。 欧莫尼点点头，说道：“那结算一下费用吧，这些装备一共多少金币？” “一共八千金币。” “这。”欧莫尼皱了皱眉头。 “七千。” “我不是...” “六千五。” 欧莫尼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对娜娜说道：“拿八千金币的钱票给他。” 这些东西不是太贵了，而是太便宜了。 光是那一柄龙牙重剑，放在市面上就不会低于四千金币，更何况给娜娜还有小保罗的装备更是有价无市，没有数万金币根本拿不下来。 “这点金币这连工本费都拿不回来吧？”欧莫尼疑惑的问道。 “只能赚到材料钱，而且娜娜和小保罗的装备都是免费赠送的。”阿斯特德把清单递给了欧莫尼，让他仔细查看。 大略看了看清单，粗粗一算，欧莫尼发现这八千金币还是打了折的。 “怎么给这么大的优惠力度？” “您可是智慧女神亲自点名要好好招待的人啊。”阿斯特德透过单框眼镜，别有深意的看了欧莫尼一眼。在阿斯特德所知道的神谕中，智慧女神可是只会反向“照顾”的。 闻言，欧莫尼只得无奈的笑笑，脑袋里回想起了踏出智慧女神神国的场景。 那日，在智慧女神离去之前，突然转身问起了欧莫尼。 “我该叫你欧莫尼，还是永冻疆土莱拉利？” 欧莫尼打量着四周静止不动的同伴，吃惊的问道：“我的同伴们这是...” 墨提斯打了个响指，说道：“时间静止，你不会连你们施法者的招牌技能都认不出来了吧。” 时间静止，即通过加速本体时间流速来变相达到时间静止效果的法术。 欧莫尼回过神来，脸上却有敬佩的神色闪过。 时间静止是一个单体法术，而且往往只对自己生效，在对他人施展的时候，如何探知别人体内能量的运行规律，如何融入他人的体内，都是问题，而且这一法术之所以为法师专属，还因为它只针对能量有效。现在二人能够毫无阻碍的挪动身体，只能让欧莫尼感慨于诸神的神秘莫测。 欧莫尼眼珠转了转，回答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莱拉利又是哪位？他是您的朋友吗？” 墨提斯哼了一声：“装傻？你灵魂中的波动可是没有变化过。” “或许只是碰巧相似？”欧莫尼坦然的看着墨提斯，丝毫不露怯色。 墨提斯走了过来，一支手搭在了欧莫尼的肩头，说：“你还想骗人？那日精灵大军潜入突袭，多亏了你大发神威，也是在这一战，你得到永冻疆土的称号，那时我可是将你的灵魂波动记得清清楚楚，区区几百年的时间我还能记错不成。” 墨提斯手上发力，一缕清凉的神力探入了欧莫尼体内。 然而这缕神力探入欧莫尼身体以后，墨提斯却轻咦一声。 “不对啊，为何你身体里的时光之痕如此之少。” “怎么了？”欧莫尼不动声色，任由墨提斯探查。 “奇怪，如果你真的是莱拉利，时光之力应该在你身体里留下了数百年的痕迹才对，但是为什么我在你的灵魂中才探测到了五十多年？”墨提斯皱眉不已，手上加大力度，就要伸入更多的神力触手。 “所以我就说你看错了吧。”欧莫尼后退一步，躲开了墨提斯的嫩手。 墨提斯闻言，鼻孔里哼了一声，恶狠狠的说道：“就是你的永冻疆土烧了起来，我也不会出错，过来，再给姐姐看看。” 欧莫尼摇摇头，无奈地布下了一道防护隔开了墨提斯，说道：“军师，不是什么问题都能刨根问底的。” 听到这一声军师，墨提斯愣住了。 当年人族联军之中，她凭借压了所有人一筹的智慧担任军师一职，但是这样凡人的事迹，在成神以后往往被淡化甚至隐去，墨提斯甚至敢肯定，连五人评议会都不知道她这一过往。 “所以你真是莱拉利？” “不是。”欧莫尼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个回答当然在墨提斯的意料之中，她摩挲着下巴又问道：“这么说，你进行时间旅行了？” “没有。”欧莫尼无语的看着智慧女神，说：“我的祖宗，你可别乱猜了。” “好吧，不猜就不猜。”墨提斯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叫你欧莫尼吧/” “这样最好。” 沉思了一下，墨提斯又说道：“你需要我给你一点帮助吗？” “千万不要，我一点都不需要帮助，拜托你不要多想。”欧莫尼感到有些头疼。 “一个稀有的法师造访我的神国，我和他打下良好的友谊基础有什么问题吗？”墨提斯眨了眨眼睛，面带无辜的看着欧莫尼。 欧莫尼愣了一下。 （看来墨提斯真的懂了，该说不愧是能担任人类联军的军师的人物吗。） 沉思了一下，欧莫尼说道：“好，我接受你的资助，并且承诺在任何情况下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欧莫尼的思绪再次飘回了阿斯特德的办公室。 他再次摇摇头，上前收起了银灰色的箱子，塞进了储物空间。 “替我向智慧女神道谢，这会我们再去一趟冒险者公会找个任务接了，明天离开的时候就别送啦。” p.s这段欧莫尼的剧情有伏笔的，还不止一个，不是我临时加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见闻录 第六十章 流民 清晨的工匠镇码头，李奥拿着一纸委托书和一个中年人交谈着。 “你们冒险团只有你们六个人？”中年人反复清点着李奥身后的人数，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询问道。“还有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 “没错，怎么了？”李奥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个中年人，中年人的目光，从眉毛到眼角都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你们是怎么通过冒险者公会的资格判定的？我们的任务可是要求二级上等的冒险团才能接受的。”中年人抱着双臂，斜着眼睛，同样面色不善的看着李奥他们。 “怎么，三个圣域还不够保护你们的安全？”李奥反问道。 三个圣域？骗鬼呢，一个侯爵手下也就这么多圣域了。 看着中年人愈发不相信的神情，李奥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审核表递了过去。 中年人扫了两眼盖着冒险者公会印章的表单，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弯着腰说道：“原来贵团新成立啊，我就说这样特色鲜明的冒险团我怎么会没有听过呢，勿怪，勿怪。” “那现在我们有资格接下这个任务了？” “绰绰有余，绰绰有余，一个公爵亲卫队也没有这样的武力，有贵团护送，我们肯定万无一失。”中年人搓着手，陪着笑脸说道。 三个圣域，只要区区一千两百金币，只要他还有点脑子就不会拒绝。 李奥冷哼一声，懒得再和这个势利的商人说话，转身将冒险团的马车拉进了商队之中。 回到马车上，李奥把脚伸到了欧莫尼面前，一边抖动着腿一边抱怨道：“老莫，你怎么什么任务都接，这样的人在外面被狼群分尸算了。” 欧莫尼一巴掌扇在了李奥的膝盖上，让他别在自己眼前晃悠，说道：“接到任务之前我怎么知道这个商队是这个德性？要不我们把这个任务退了？” “算了，虽然这商队次了点，但是任务还是挺不错，顺路赶往烈风城，还能白赚一千二百金币。”听到退钱，李奥又一本正经的为商队辩解了起来。 按照他们成立冒险团后的再次商议，对于这类任务，扣除任务的必要花费外，所有的收入由六人平分，一百多金币的诱惑对于李奥四人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四个人宁可忍受商队慢吞吞的前进速度和恶劣的态度，也一致同意了接下这个任务。 在冒险团加入以后，商队收拾起了行囊，一辆马车接一辆马车的起程，渡过了方圆之湖。只是这商队的效率实在不敢恭维，捱到了接近中午，最后一辆马车才驶出工匠镇。 这让李奥不得不在计划簿上将抵达烈风城的日期推后了两日。 “到了烈风城，我们可以在那里转转看看，休息两天再出发，刚好我和烈风城的子爵是老朋友了，肯定让他热情的招待一下我们。”说到这位子爵，李奥倒是兴致高昂，李奥莫名的兴奋让小保罗好奇不已。 “你不是常年在外冒险吗，怎么还认识贵族？”小保罗问道。 “嘿嘿，秘密，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无论小保罗再怎么问，李奥都不肯再说了。 然而伊森纳斯却猜到了这个倒霉的子爵是谁... 就在几人说话闲聊了大半天以后，马车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离开这，别赖在我们商队面前，你们这群肮脏的爬虫，田地里的偷粮鼠。” 听声音，似乎有人凑到了商队面前。 李奥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恩特，外面怎么了？” “有一伙流民，大约三四十人，他们凑到商队面前讨吃的。” “别管他们，交给商队自己处理就好。” 李奥放下了窗帘，不打算再理会这件事，他们只是负责保护商队的安全，这种事情可不在他们的职责之内。 但是窗外的叫喊声仍然顽强的传了进来。 “尊贵的大人，劳驾发发善心，我们可以给你们做苦力，只要赏口饭吃就好。” “快滚开，你们这些比乌鸦还要狡猾的东西，就连神明也不会回应你们的祈求。” 外面的人仍然咒骂不止，想要让这些流民离开。 小保罗终究还是个孩子，自己又是流民出身，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向李奥哀求道：“李奥，我们能帮帮他们吗，哪怕只是出钱向商队买些食物送给他们总行吧？这要不了几个金币，也就是我们几杯酒钱。” “不行。”开口的不是李奥，而是一直蜷在角落里看书的伊森纳斯。 李奥隐隐约约瞥见伊森纳斯手中书的名字，《论能量对物质的正向改变》。 这是什么书？ 李奥心里好奇极了，他自问读过的书也不算少了，但是光凭书名居然无法分辨出这本书的类型。 伊森纳斯看李奥似乎对他手里的书似乎有兴趣，便不着痕迹的收起了这本书。 “你连他们到底是不是流民都不清楚，你就想帮助他们？”收起了书的伊森纳斯板着脸教训起了小保罗。 “他们怎么可能不是流民？”小保罗掀开了窗帘的一角，指着外面祈求的流民说道：“你看他们衣衫褴褛，神情凄苦，不是流民还能是什么？” “一切表象皆有可能是虚幻，如果你只相信你的眼睛，那还要脑子干什么。”伊森纳斯硬邦邦的说道。 发了一句牢骚的伊森纳斯继续教育道：“你还记得吗，前几天我们进入赌场的时候，里面有一块押注的木牌，上面有一项赌的正是金沙风侯爵和天空之神教会的战争谁输谁赢，如果你肯在休息的时候和我一起看看地图，就知道烈风城的那位子爵正是金沙风侯爵的儿子和附庸。” “你的意思是我们前进的地方正在发生战争？所以战争的时候有流民出现不是很正常吗？”小保罗更加不解了。 “战争可不止会催生流民。”伊森纳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了为首的那个流民正双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止不住的恳求商队护卫队长，而护卫队长则是不耐烦的拔出了刀，架在了流民的脖子上。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在伊森纳斯非比寻常的观察力下，却发现了这个流民首领后腰的一些异常。 “有些流民自持武力，虽然他们没法对抗正规军队，但是抢劫同胞，出其不意的打劫商队可是一把好手。”伊森纳斯盯着那个动作渐渐不正常的流民首领说道。 说话间，伊森纳斯的眼前凝聚出了一套巴掌大小的空气弓箭，也不见他作势蓄力，一支透明的箭矢便穿过了窗帘的缝隙射了出去。 窗帘外传来“啊呦”一声痛呼，然后是护卫队长惊怒交加的喊声：“百锻钢？蝰蛇毒？你们是劫匪！护卫队！全体注意，格杀勿论！” 随后窗外便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在恩特凶悍的实力下，这伙假扮流民的劫匪人数虽众，却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全部伏诛。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帮助的流民，他们掏出来的东西可是比你还大。” 李奥干咳了一下，提醒道：“小保罗还没成年呢。” “你在说什么，我在说刚刚那个流民首领，他被我打掉的短刀比小保罗腰间的玩具剑还要大。” “...我还是感觉你话不是那么正经。” 伊森纳斯“嘁”了一声，继续对小保罗教育到：“善良固然没错，但是愚蠢能让好心也办成坏事。” 小保罗默默的点点头。 “而且这只是几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一种而已。” “还有什么可能？”亲眼见证了流民变土匪的小保罗这次对伊森纳斯虚心求教了起来。 在缺乏经验的情况下，向别人求教不失为一个上佳方法。 “战争时期，对于进入城市的人的身份都会严格审核，身份在他们允许的范围内才能进去。这些流民里可能混有军队的探子或者什么人，试图用这种方式跟着商队潜入烈风城。”伊森纳斯漫不经心的又翻出了一本书，这次李奥看清了书的名字，然而《概率论》三个字让他如避蛇蝎般的迅速转过了头。 “所以这只商队更不可能带上他们了，万一里面几个高手趁这段时间易容潜行进来，悄悄替代了商队里那个人混了进去，他们商队也就走到头了，里通外敌的罪名可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 李奥拍了拍小保罗的头，说道：“你的心意还是好的。话说这只商队还是太磨叽了，换我来做，非把出现在眼前的流民都杀光不可，多杀几次就没人敢靠近了，轻松又省事，要是他们下不去手可以让我来做。” “没可能的，他们商队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树立威名，谁愿意和一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商队合作？”伊森纳斯出言否定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这倒也是。” 娜娜在旁边听着伊森纳斯和李奥的发言，却觉得荒谬无比，忍不住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是流民呢，这三四十个人的生命就有可能因为我们的见死不救而埋尸荒野啊。” “他们只能怪这个世道了，现在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只有终结这个乱世，这些流民才会真正得救。”伊森纳斯顾左右而言它，没有正面回答娜娜的问题。 然而他的潜意思却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去管这些流民。 墨比斯山给予娜娜的纯真却让她牢牢抓住问题的痛点：“那眼前这些流民呢？你们都去拯救天下了，谁来拯救他们呢？” 伊森纳斯和李奥都沉默不语。 帮助弱势群体的事情复杂无比，根本不是简单的施舍就够了的，所以伊森纳斯根本不想做这类事情，却又没法反驳娜娜的观点，只好沉默了下来。 伊森纳斯所做，称得上枭雄所为，却万万算不上英雄。 在大家都安静不语的时候，车厢外又有声音传来了：“各位老爷，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快滚开，你难道没看到地上的血吗！当心我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听得出来，护卫队长心情差极了，刚刚出来几十公里就遭遇劫匪，如果不是冒险团及时识破伪装，恩特又出了大力，护卫队怎么都得少上三五个弟兄，此时再看见这些流民，护卫队长当然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伊森纳斯再次看了看窗外，轻声说：“又是一伙流民，大约二十几人，应该是被刚刚的喊杀声吸引过来的。” 缩在角落的娜娜按着自己手腕的手环。 经过一天的熟悉，娜娜对于这件装备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了。电流刺激着她的皮肤，皮肤上的压力勾勒出外面的人的样貌，那人动作乏力，头重脚轻，如果再没有吃的，可能就要饿的昏过去了。 在这种地方昏过去，只能成为山林野兽的食物。 娜娜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如果我发布委托呢，我用五百金币委托你们帮帮这些流民，给他们食物。我能帮你们分辨他们的好坏，不会让他们威胁到我们和商队的，你们只需要说服商队扔给他们一点点食物就够了。” 伊森纳斯合起了书，淡淡的说道：“我还是拒绝这次委托，商队携带的粮食是有限的，有了这次施舍，我们的善名就会传出去，更多的流民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前来，粮食总有不够的那一天，一旦我们拒绝了一次，之前做好事积攒下来的名声就会坍塌一大半。如果再遇到点什么意外，我们也会陷入粮食危机之中，难道你们忘了在花海中的惨痛教训吗。” 见娜娜还想说话，李奥不得不举起了手放在了两人中间，制止了这场没有休止的争辩：“大家都是一个团队里的伙伴，相互迁就一下别人也是没什么大不了，而且说出委托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 “既然娜娜有意，我们出手帮他们一次也无妨。我看了这群人，有老人有小孩，面黄肌瘦的，看起来倒没什么特殊的，而且听到喊杀声还敢前来这里寻求帮助，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说完，李奥也不顾伊森纳斯的意见便走下了马车，和护卫队长沟通了起来。 起初，护卫队长还面露难色，但是在李奥的威胁和些许金币的诱惑下，护卫队长还是答应了李奥的要求。 “前后停车，今天就先在这里扎营歇息了。”护卫队长运起斗气，对着整个车队喊道。 商队启程缓慢，停下倒是利索，不大一会儿，帐篷也支了起来，篝火也烧了起来。 领头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护卫队长旁边，询问他为什么这么早休息。 虽然中年男人有统领商队的权利，但是商队的行程全听这个护卫队长安排。 护卫队长指了指李奥，和中年男人沟通了一会，中年男人这才点点头，皱着眉来到了李奥面前。 “李奥先生，您这样是在打乱我们的行程。”虽然对圣域抱有尊敬，但这并不是冒险团胡乱行动的理由，中年男人对冒险团的行为颇有微词。 “你是指用了一个上午启程的行程吗。”李奥淡淡的说道。 “您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的，先生，这样会吸引更多的流民前来寻找我们，这之中潜藏的危险难道还要我多说吗。” 面对中年男人的质疑，李奥亮出了自己手里发着微光的宝剑，沉声说道：“我保证不会出现意外，我用我身上的这把剑做担保。” 中年人忌惮的看了一眼李奥手里出鞘的布加提，终于妥协：“好，那我们便听您的一次安排，不过我要说明的是，我们只会提供一百人份的粮食和厨师，其余的一概不提供。” “没关系，我们会出去狩猎些魔兽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这处营地的旁边已经聚集了超过八十个流民，一窝一窝的扎在了营地外面，这都是在这片山地间的流民，听到了风声以后相互传讯赶来的，这些人嗡嗡的议论声仿佛有一群蚊子在营地旁边等待着吸血。 流民们看到娜娜从营地里走了出来，立马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各式各样的脸和手围在了娜娜身前。 “小姐，给我们分食物的消息是真的吗？您这里真的有饭吗？” “我们能吃到什么，要干活吗？还是要付钱？” 娜娜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张张急慌慌的脸颊在她身前来回晃动，这样混乱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时此刻，娜娜的脸上只有慌乱。 看到娜娜陷入窘境，在后面拖着一个饭桶的李奥冲上来大吼一声：“干什么呢，不想吃饭了？都给我排好队去！” 这一吼用上了斗气，把这群流民的耳朵震得生疼，纷纷意识到后面的这位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这才乖乖的排起了长队。 饭菜很简单，每人一碗肉汤，一块面包，一碗青菜，虽然不丰盛，但是足够缓解多日来的饥饿。 但是一无所有的人往往贪得无厌。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看着手里的这点东西，难以置信的对着娜娜问道：“这点东西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我父亲可是爱德华，你们…” 不等年轻人再说些什么，整个人便突然向后跌去三四米。 李奥有条不紊的接住了空中的食物，递到了下一个人手里。 “看来你对我们提供的食物有意见，我们接受你的意见，并且一点都没听取，还拒绝了对你的施舍。” 李奥瞥了这个年轻人一眼，虚浮的双腿，低垂的眼袋和黑眼圈，李奥一眼就认定他是一个人渣。 年轻人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着李奥：“你们是想让我死吗？你们还有点做慈善的样子吗？” 李奥懒得理他，只是对小保罗吩咐道：“看好他，如果有人愿意分给他食物，你就一箭把他俩的食物都射个对穿，如果他还有奇怪的举动，你就杀了他。” 看着小保罗张弓搭箭，似乎真的打算动手，年轻人不由得满脸惊怒，对着身后喊道：“爸，这个人...” “噢。”李奥打量了他一眼。“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少爷。那正好，我宣布，你们一家的食物份额都被取消了，并且我给你们三分钟，立马滚出这块地方，不然我就亲自动手把你们腿都打断。” 看着噤若寒蝉的流民们，李奥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伊森纳斯不愿意接手这项工作的原因，不但要维持秩序，还要对付这些刺头，也不会得到这些流民的感激，甚至会得到背地里的唾骂。 虽然做不了好人，但是做个坏人还是足够的。 打定主意的李奥运起斗气，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抛弃了自己家园的渣滓，最应该感谢的是这位娜娜小姐，因为她大发善心，你们才有了一口饭吃，不至于去挖草根或者去魔兽嘴边冒险。但是善良是娜娜小姐的，我们剩下的人可没有这份好心，如果你们试图消耗我们所剩不多的耐心，那就不要怪我们展露恶意了，我很久没观察过那些狼崽子把你们的内脏扒出来，趁你们还活着的时候分食的情景了！” 虽然李奥的言语粗暴又充满而已，但娜娜还是感激的拉了拉李奥的手，她算是知道了这份看似简单的善举背后所对应的风险和复杂，如果不是李奥为她保驾护航，这些流民一哄而上抢光了食物都是最好的结果，藏在流民中的两三个恶人会干出什么禽兽行径可真说不好。 敲掉了这个出头鸟，又展现了己方强硬的态度和实力，剩下的流民们果然安分了许多，连叽叽喳喳的声音也没有了。 威慑住了流民的李奥靠着坐在了一颗大树下，眯着眼看着娜娜动作流畅地为流民们分发食物，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谢谢。 （看来娜娜和那套装备适应的不错啊。能亲手为他人做点好事，娜娜应该很满足吧。） 唯一可惜的是李奥的手边没有酒，不然在夜风和虫鸣中，一边饮酒一边守护着娜娜实现自己的想法，真是一件无比满足的事情。 “你守护别人的世界，我守护你，真够文艺的。”李奥小声嘟囔着。 p.s又是6000字，加上前面几个六千字五千字的，零零总总算起来欠的章节字数就算抵了吧。 见闻录 第六十一章 潜入者 施舍的行为一共持续了三天才告一段落。 毕竟商队也不是专门出来做慈善的，携带的应付意外的存粮分光了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再分出一口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不缺钱，但是冒险团也只得停下了每日的施舍。 “还不错，因为我们不允许第二次领取食物，所以实际上一共不重复的帮助了三百多人。” 李奥看起来对这三天的成果很是满意。 小保罗高高的举起了手，看起来有些不解之处。 “说吧，小保罗，什么问题。” “为什么只给每个人提供一次饭菜？”小保罗放下了手问道，这三天他对于李奥的行为迷惑了很久，但是李奥一直不肯为他解答。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李奥一脸早有预料的样子，说道：“我们不是做收容所的工作，我们起到的只是补给站的作用，让那些逃往远处的流民不至于在半路饿死就行。要是让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吃饭，一是因为我们的行程和粮食，没法做好人做到底，反而会招来恶名，二是这些赖在这里的人会挤掉新来的流民的口粮份额。” 小保罗点点头，又问道：“那今天以后来的那些流民呢？我们要赶他们走吗。” “赶走倒不至于，我们每天出去狩猎点魔兽给他们了，至于怎么分怎么做饭，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倒是一个办法，肉类虽然不能替代所有的食物，但仍然是饥饿中的首选。问题在于恩特，李奥，伊森纳斯作为主要战斗力，无论是为了照顾雇主情绪还是为了应付突发，肯定要每天守在商队里，欧莫尼的行动力又不高，这么说来，狩猎魔兽的任务... “当然是你了，你对帮助流民这件事情不也很有兴趣吗，所以了，多出一点力吧。”李奥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就把这份麻烦的工作交给了小保罗。 看着小保罗背着弓箭郁闷的离开了商队，李奥这才来到了伊森纳斯的旁边。 “娜娜给我说，昨天有一个人不是流民。”李奥压低了声音说道。 伊森纳斯的手里又换了一本叫《力学解析》的书，一边翻动一边说道：“你是说那个马车夫吧，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李奥摇摇头，坐在了伊森纳斯左边，偷偷瞄了伊森纳斯手里的书。 “你打算怎么办？”伊森纳斯对此倒是无所谓，一个十五级的战士，刚一踏入领地他就知道了，甚至伊森纳斯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趁机潜入营地杀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马夫，易容取而代之。 “我打算先不动他，留着他，看看他的动机，再他有没有同伙什么的，敌明我暗，没必要打草惊蛇。” “小保罗呢？” “我让他去搜索魔兽了，顺便能探查一下周围的情况，就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 “好，多多注意其他的流民，既然混进来了一个，后面还会有人混进来的。” 在李奥和伊森纳斯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的时候，被蒙在鼓里的小保罗还在深山老林里摸爬滚打。 商队行走的是大道，周围的魔兽和动物早就被来来往往的人群赶往了偏僻的地方，小保罗不得不往更远的地方寻觅猎物。 “李奥这个无赖，明明自己也是赞同娜娜的行动的，偏偏就是为了偷懒才派我过来，他用透视感知来这里走一圈不就全知道了吗。” 小保罗愤愤不平的扒开了一处草垛，找到了一团干掉了的粪便。 小保罗凑上前去，用手指搓开了粪便。 （没有植物纤维和种子，倒是有些毛发在里面，是食肉动物啊，嗯...这个排便量，应该是个中等体型以上的家伙。） 跟在团队里这么久，这些基本的野外辨别能力小保罗还是有的，虽然对于这些知识小保罗学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水分很少，看来这次进食起码应该在三天前了，这几天应该又到它的觅食时间了。） 小保罗扔下了粪便，就着旁边的枯草擦了擦手，四处又搜索了起来。 远离人类的地方，就是动物的天堂，在偏离大路四五公里的地方，动物的痕迹明显增多了起来，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小保罗顺着尿迹和树枝上蹭下来的毛发幸运的追踪到了一只花斑豹的家庭住址。 豹子是一类昼伏夜出的生物，白天在岩洞里打盹，晚上才出来狩猎食物，这对于小保罗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这意味着小保罗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用手里的弓箭偷偷摸摸给它来一个致命的攻击。 这是一个在猎人间通用和可行的计划，然而计划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打乱的。 小保罗刚刚离开灌木丛，轻手轻脚的打算摸进岩洞，一双褐色的圆眼就从岩洞里露了出来。 小保罗尴尬的举着弓箭，和这只花斑豹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对视了起来。 “嘿，老兄，如果我说都是误会，你会相信吗。”小保罗晃了晃手里的弓箭狡辩道。 花斑豹可听不懂小保罗嘴里嘀嘀咕咕的话语，但是弓箭这种武器的危险它却了解的一清二楚，更何况这个人类还在晃动自己手里的武器对它挑衅，怒吼一声便飞扑而去。 作为丛林里的顶级捕食者，花斑豹强健有力的大腿给了它无与伦比的速度，在树上几个踩跳就躲过了小保罗匆忙射来的一箭。 小保罗带着弓箭就地一滚，避开了花斑豹的这次扑咬。 连续的几个翻滚后，小保罗躲在一颗高大的树后，回头看了一眼花斑豹借力的那几颗树木，蹬踏处树皮开裂，几道抓痕深入树身。 “这个速度了力量，怎么着也有人类十级战士的水平了，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困难了点啊。”小保罗无力的吐槽道。 幸好小保罗这些日子进步极快，加上临出发前欧莫尼给他灌了一瓶龙血营养剂，不但让他的斗气等级上升到了九级水准，肉身力量也有小幅度增加，虽然战技还不是很熟练，但是凭借弓箭倒是也勉强有对抗这只魔兽的资格。 花斑豹的嘴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围绕着小保罗藏身的大树挪动，小保罗刚刚那一箭的箭风之凌厉，让它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试探起来。 双方围着这颗大树试探了三四圈以后，终于是小保罗率先找到了一个机会。 他取出了两根羽箭，同时搭在了弓弦上。 弓弦绷紧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间格外刺耳，花斑豹浑身毛发耸立，立刻停下了脚步，浑身肌肉紧绷，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这一击。 “嘎吱嘎吱”的声音停止的一瞬间，小保罗骤然从树后转了出来，拉满的弓箭直对花斑豹松开，两根羽箭并排飞了出去。 花斑豹不愧是以敏捷见长的生物，迅速地跳了起来躲过了这一击，同时纵身踩在了一棵树上，试图借力转折，趁这个空档反击。 小保罗毫无惧色的站在原地，上一箭刚刚出手便再次从背后取出了一根羽箭，但是看他的速度，在花斑豹扑击过来之前肯定没法射出去这一箭了。 花斑豹同样估摸出了小保罗的动作，眯起眼睛，蹲在树枝上的四肢再次发力，居高临下的发动了攻击。 就在花斑豹扑击到半路的时候，它的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轻响，一只羽箭从侧后方对着它的肚皮射了过来。 花斑豹大惊失色，但是在空中又无借力之处，只好尽力缩起了身体，让这一箭射在了肋骨处。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正是伊森纳斯教给小保罗的另一式“电光蜿蜒霹雳弯折箭”，这是让两只羽箭在空中碰撞后，改变射击轨迹并且获得一定加速的箭技。 花斑豹挨了这一下，从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双重的伤势让它一时之间无力爬起。 小保罗趁胜追击，一箭追着一箭的射向了花斑豹，正是射手必备的“连珠箭”技能。 花斑豹一连中了三箭在头和脖颈处，血花四溅中，侧着身子仰起头，不甘地发出了一声嘶吼，然后便一头磕在了地上。 为了防止有诈，小保罗试探性地又射出了一箭，看花斑豹只是随着箭矢的力量抽动了一下，他这才放心的走上前去回收箭矢。 掂了掂这只猎物，小保罗估摸着这只花斑豹得有一百四十公斤重，足足是正常体型得一倍半，这么一只大家伙完全够晚上得流民们吃一顿了。 小保罗从腰间取下一根绳子，绑住了花斑豹得四肢就要离开。 过程虽然不算轻松，但是结果还算不错。小保罗思考着这么早回去队伍里还能干点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岩洞。 （反正这么早回去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这个岩洞吧，这只花斑豹白天不睡觉，反而这么警觉，肯定有什么原因。） 和伊森纳斯待得久了，小保罗也从伊森纳斯那里学到了一些究根问底的习惯。 心里这么想着，小保罗又提着花斑豹的尸体回到了岩洞。 岩洞里的东西倒是没什么，花斑豹是喜欢干净的生物，岩洞里只有几块常见的兽骨，一些杂草。 但是岩洞外面的痕迹却让小保罗暗自心惊。 石壁上遍布斧痕，刀痕，爆炸的痕迹，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痕迹周围的碎石还没有风化的迹象，这明白无误的说明了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天之前。 小保罗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用力砍在了岩洞上，却只留下了一道浅白的划痕。 和自己地力量对比之下，小保罗立马估计出留下这些痕迹的人起码是十四级的强大战士。 确定这里有异常的小保罗再次检查起了岩洞里的痕迹。 随着一寸一寸的搜查，小保罗对岩洞里掉落的毛发起了疑心。 岩洞里某些毛发的光泽和长短粗细和身后的这只花斑豹有所不同，细微的颜色差异则说明这个岩洞里曾经还有一位年纪更大的住客。 （是同居？还是这只年轻花斑豹鸠占鹊巢？） 虽然还不能具体的分析出原因，但是小保罗却看出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急忙带着猎物找到了车队，对伊森纳斯说明了这个情况。 伊森纳斯听完了小保罗的描述，沉吟了一会，又叫来了李奥。 “毫无疑问，这附近有一伙强大的家伙，但是我不倾向于他们是冒险者。”李奥听完以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确实，战争是佣兵喜欢的事情，冒险者更喜欢和平。”伊森纳斯同意了李奥的观点，补充道：“根据地图来说，这里道路狭窄，易守难攻，又是前往烈风城的必经之路，再加上队伍里那个混进来的十五级的战士，我觉得倒是有可能是天空之神教会派来的潜入者。” “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李奥来回踱步思考着，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只潜入者藏在附近，无论他们的目标是谁，只要他们行动，以冒险团单薄的人数，他们护送的这只商队很可能倒大霉，他们的任务也会宣告失败。殃及池鱼的事情在战争中可不少见。 如果第一次出任务就出现意外，那也太丢脸了。 “还是我去看看吧。”伊森纳斯耸耸肩说道。“如果真是潜入者我就把他们都杀了，你和恩特的能力都不适合这种大规模作战。” 李奥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伊森纳斯的方案。 “小心安全，如果有圣域就给我们发信号。” 见闻录 第六十二章 追踪与杀戮 在小保罗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再次找到了那处岩洞。 身为小保罗实际上的老师，伊森纳斯展现了远超小保罗的追踪技艺。 伊森纳斯首先确定了这个岩洞里的原主人是另一只花斑豹。 “岩洞里这些白骨上的咬痕明显要比你带回去的那只花斑豹的嘴要大一圈，所以这个岩洞地原主人肯定另有其豹。” 这倒是小保罗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不过岩洞里的线索也就到此为止了，两人踏出了洞穴，继续在丛林里搜寻了起来。 伊森纳斯招呼着小保罗来到了一颗大树旁边：“看看这片有些破碎的树叶，注意看它的断面，虽然失去了些水分，但是还算新鲜，这说明几天前有人碰坏了他，这是没法抹除的痕迹。” “还有这里，树干上还有一些擦痕，这些都可能是他们无意间留下的。” 小保罗摸了摸树干上残留的树脂，看了看树林的深处，问道：“所以这是他们离开的路线吗？” “不一定。”伊森纳斯摇摇头说道：“别那么快下结论，不要让这点线索干扰了你的观察过程。搜索的流程应该是观察了所有的异常点以后再逐个分析，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错漏某些不起眼的信息。” 小保罗点点头，继续跟在了伊森纳斯的身后。 不大一会，伊森纳斯的目光被一束高草吸引了过去。 他顺着高草的根部开始向上捋，缓慢的捋到了高草的顶端，才轻轻的放开了手。 “这束草，看起来似乎有些歪？”小保罗打量着这束轻微地倒向了一边的高草。 “没错，它在不久前被人踩过以后又被人试图扶正，但是效果不是很好。”伊森纳斯放开了这束高草，站起身来，开始搜索下一处线索。 “有人试图掩饰自己的踪迹吗？”小保罗追着问道。 “是的。”伊森纳斯说话间又发现了一处异样。 是这束高草附近一处破损的蜘蛛网。 蜘蛛网只有边缘的一点点还连在底部灌木的树叶上。 “找找附近还有没有蜘蛛网。”伊森纳斯吩咐道。 几分钟后，小保罗就在相反的方向找到了一处蜘蛛网。 “在这里，伊森纳斯，蜘蛛还在网的边缘。” 伊森纳斯走了过来，仔细观察了蜘蛛和它的网子，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这只蜘蛛的结的网。” 这也能看出来？小保罗满腹疑问。 看小保罗一脸不解，伊森纳斯再次解释道：“你对比一下这两张网，他们结点的距离都是一样长短。不同的蜘蛛因为身体的差异，结的网也会有所不同，所以我才说这两张蜘蛛网都是这只蜘蛛结下的。”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伊森纳斯笑了笑，说道：“动物的动态反应是野外追踪最容易忽略的一点。这类小动物对于危险的预感往往是人类的数倍乃至十倍，如果网被不小心碰破了，蜘蛛一般会将它修补好，但是现在它宁愿换一个方向重新结网，也不愿意修补它原来那张网，肯定是察觉到了破碎的蜘蛛网那边的危险气息，那群战士八成是往这边走了。” “那刚刚发现的碎裂的树叶和树干上的划痕呢？”小保罗追问道。 “那是假痕迹，树叶碎裂的方向和树干上擦痕的深浅和方向完全相反，正常的行走是不会带出这样的痕迹的。而且相比于物理的痕迹，我更相信动物的反应。” 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顺着破碎蜘蛛网的方向走去。 走出不到十米，伊森纳斯再次驻足，盯着一束花丛猛瞧。 小保罗顺着伊森纳斯的目光看去，却没能从花丛中看出什么异样。 伊森纳斯伸出手比了比花丛里的两束花的位置，说道：“这束花丛样子看起来不太正常，这里似乎缺了一朵。” 眼睛无法看出更多的东西，伊森纳斯索性蹲下身子，摸了摸花丛附近的泥土，一下就摸到了一块格外松软的地方。 他伸手挖开这块土壤，土壤里露出了许多断开的根茎。 伊森纳斯沉思一下，动用圣域能力将这块花丛整个挖了出来，放在半空中仔细观察。 “这是什么，血吗？”小保罗看到伊森纳斯用圣域能力从花丛中分出来一小块暗红色的泥土，不禁问道。 “是静脉血，大概在泥土里呆了两天的样子。”伊森纳斯闻了闻这块带血的泥土，肯定的说道：“就是这边，那伙人往这边走了。” “血液也能看出不同来？”小保罗好奇的凑了上来，撮了一小块带着鲜血的泥土放到眼前观察了起来。 伊森纳斯放下了花丛，将它原样埋进了土里说道：“有关血液的知识多着呢，暗红色的是静脉血，带着气泡粉色血是肺部或者喉咙出血，闻起来有点臭味的是腹部受伤留下的血液，那里面可能混了肠子里的东西...血液中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长短也会改变它们的样子。这还只是涉及到普通人类的血液，那些关于异族血，魔兽血，黑暗生物血的知识到现在也没有谁敢说自己已经把他们研究透彻了，而在神血的领域人类更是一筹莫展。” 小李奥不禁啧啧称奇。 顺着这个方向越是深入，这伙人留下的痕迹越是明显，似乎是负责伪装的那个人觉得没有必要了，在一段比较泥泞的路上，甚至留下了一串显眼的脚印。 伊森纳斯叫来了小保罗，说：“看看这些脚印，如果你能看出来点什么，我就再教你一式箭技。” “就和那什么‘白色螺旋气流爆裂矢一样？我到现在都没机会用到它。”小保罗情不自禁的吐槽道。 “你学不学？” “学。”小保罗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能有新的技能学习，干嘛要拒绝？ 小保罗精神振奋地紧紧地盯着地面上地一串足迹，然而大脑却空空如也的渡过了这几分钟。 他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堆脚印应该属于三个人。 “不要光看，还要思考。”估摸着小保罗是看不出来什么了，伊森纳斯摇摇头，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你要想想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脚印。” “这一串地脚印又浅距离又近，说明这串脚印地主人在平稳地行走，中间这一串脚印深而间距更短，这说明他可能背着一个重物，大概就是那只失踪的花斑豹，还有这串脚印，一深一浅，一深一浅，这是脚部受伤的人常常会出现的痕迹，这和我们发现的血迹也对的上。” “综上所述，起码有三个人找到了那只花斑豹藏身的岩洞，在经过了短暂的战斗后他们擒获了它，在战斗的过程中有一个人伤到了右腿。其中的一个人负责清理战斗的痕迹，并隐藏他们的行踪，但是他不是很专业也不是很有耐心，不然不会留下这些脚印了。” 小保罗默默地记下了伊森纳斯所用到的知识和推理思路，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野外追踪的知识你都是怎么知道的，都是书里吗？” “也不全是，有些知识还是得亲自实践了以后才会知道。” （但是什么样的经历才需要用得到这样的知识？起码李奥和恩特没有展现过这样的能力。）小保罗暗自思考道。 后面的路程中，不用伊森纳斯开口，小保罗也发现了大量的痕迹，休息过的草垛，折断的树枝，在草地上留下的泥巴，这些痕迹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追踪的方向是正确的。 顺着痕迹追踪了小半日，伊森纳斯突然一挥手，制止了小保罗前进的动作。 伊森纳斯抽了抽鼻子，对着小保罗说道：“有烟味，附近有营地。” “我们现在怎么做？” “不要光用眼睛，还要用你的耳朵和鼻子，侦察是一门要用到浑身上下所有器官的学问。走这边，尽量不要留下痕迹。” 伊森纳斯带着小保罗顺着地势来到了一处较高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露出了半个头。 在稍远的一处凹地里，一伙打扮奇特的人正坐在那里休息。 伊森纳斯不过刚刚扫视了一眼，立马就按下了小保罗的头。 “怎么了？”小保罗不满的拍开了伊森纳斯的手。 伊森纳斯也不在意，轻声地说道：“有哨兵，十二点方向五百米处一个，三点钟方向两百米一个。” 两百米！ 小保罗悚然而惊，这个距离对于哨兵而言，说是几乎是踩在了他们的脸上也不过分。 “你打算怎么办？“小保罗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当然是继续观察了。“伊森纳斯动了动手指，面前的岩石中央立马破开了一个手指粗细的观察口，并且随着伊森纳斯的指挥来回转动。 不得不说，伊森纳斯的圣域能力确实够全能也够方便，硬是在死角的位置弄出了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 这让小保罗更加期待自己的圣域能力。 不一会，伊森纳斯就停止了观察，背过身来说道：“一共五十三个人，身穿样式统一的重铠，胸口纹了天空神殿的徽章，平均等级十四级，领头的那个有十七级。” 说完人员信息，伊森纳斯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营地里有不少中级魔兽的尸体，包括一只花斑豹的，在营地的角落还有一个人大腿上绑了绷带。” 小保罗忍住自己偏过头出去偷看的念头，问道：“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标志？” “熟知《纹章学》和《神明一览》能让你掉好多回脑袋，小子。” 小保罗学着伊森纳斯的样子耸了耸肩，说道：“好吧，你说得对。但是下一步呢，我们要溜进去偷听他们的计划吗？” “为什么要知道他们的计划？”伊森纳斯奇怪的看了小保罗一眼，说道：“天空之神的部队在自由国度的腹地里躲躲藏藏，狩猎中级魔兽，难道还能有好事吗？把他们全都解决了，无论他们有什么计划都不重要了。” 认真的思考了以后，小保罗不得不承认，伊森纳斯的思路虽然简单，但是无比正确。 “那我回去找欧莫尼，你先在这里看着他们。”小保罗认可了伊森纳斯的方案，转身就要走。 伊森纳斯一把拉住了小保罗。 “找欧莫尼？你去找他干什么？” “搬救兵啊，这里可是有五十三个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 伊森纳斯无语的靠在了石头上：“就这么点人还需要找他们？” “你的意思是…？”小保罗一时之间有点糊涂。 “当然是正面强攻进去了。”伊森纳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不会被他们逃跑了吗？” “跑了一个我就用空气噎死自己。”伊森纳斯轻松的说道：“李奥和欧莫尼应该给你讲过了圣域和普通人类的差距了吧，说到底，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生物了，以一挡百，以一敌千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看着小保罗还是将信将疑，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你还是没有将思维从普通人的视角转换过来，不，应该说以前遇到的敌人都是偏向于个体实力，所以才没有带给你足够的认识吗。” 伊森纳斯转过身，大摇大摆的向凹地走去：“跟我来，这次让你感受一下圣域的绝对压制力。” 小保罗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伊森纳斯身后。 在伊森纳斯露出身形的那一刻，两名哨兵立刻警觉地举起了弓箭，对准了伊森纳斯，并且大声喝止伊森纳斯前进的行为。 “停下！再往前一步我们就要开弓了！” 伊森纳斯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是目中无人的向凹地走去。 面对着伊森纳斯完全无视了他们俩警告的举动，两名哨兵按捺不住性子，手中弓弦轻响，两只羽箭快如闪电的射了过来。 小保罗心里暗自比较，这两只羽箭的速度比起他来说，快了差不多有一半。 速度快了一半，威力大了可不止一倍，这一击完全有破开重盾的力量。 对着飞驰而来的致命羽箭，伊森纳斯视若无睹。两只羽箭越是靠近他的身体周围，速度越是缓慢，到了伊森纳斯一臂距离的时候，已经完全停止了移动。 伊森纳斯伸出手轻巧的摘下了两只羽箭，反手搭在了凝聚的空气弓上，“嗖嗖”两箭便射了回去，空气中虚影一闪，两只羽箭已经挂在了两名哨兵的脖子上，伤口处不停的涌出带着气泡的鲜血。 凹地内的部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身影，只是出于谨慎才一直按兵不动，眼看伊森纳斯轻而易举的反杀了两名哨兵，一身敌意暴露无遗，部队首领立马下达了命令：“列阵，迎敌！” 伊森纳斯信步上前，站在了方阵之前。 部队首领站在阵前，持刀而立，沉声说道：“不知阁下不辞辛苦找到这里，意欲何为？我们可是天空之神的嫡系部队。” 首领看出伊森纳斯不是善茬，试图用神明的名号来唬住他。 “你们还知道你们是神明的手下。”伊森纳斯啧啧了两声。“天空之神的嫡系深入自由之国，潜藏在交通要道又是意欲何为？” 首领沉默了一下，明白了自家别有企图的心思已经被眼前的人看破，隐隐约约地威胁道：“你要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伊森纳斯竖起了一只手掌，好整以暇的说道：“对于杀神明的嫡系部队这件事，动手就动手了，找个借口都是多余的。” 说完，伊森纳斯手掌握拳，方阵前的十余人身上突然爆开了一团血雾！ 小保罗吓得轻叫一声，定睛一看，这十来个人身上的精钢铠甲在伊森纳斯圣域能力的操控下扭曲变形，伸出了无数铁刺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十多个斗气不俗的精锐在伊森纳斯一个动作之下当场殒命！ 部队首领瞳孔一缩，首领不但见多识广，而且自身也踏在圣域的边缘，当场就认出了这种情况，立马对着身后的部队大声喊道：“小心！这是个圣域！所有人向后退，脱下身上的铠甲！” 伊森纳斯冷笑一声，仰身向后坐去，身体倒下的地方立马由石块聚拢了一把椅子，稳稳地接住了伊森纳斯。 小保罗认出了这是工匠镇里用来快速通行的那些椅子的样式。 伊森纳斯翘着一只腿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扶手，椅子立马顺从地贴着地面向前滑去，速度之快竟不输于一个成年男人全力奔跑。 天空之神的部队身着重铠，穿上时哪怕有同僚帮助也需要三五分钟，现在岂是一时半会能脱下来的。 伊森纳斯坐在椅子无声无息地滑进了方阵，惬意地左右手响指连打。 每一声响指便是十数条人命，连续四声以后，天空之神的嫡系部队一个都没跑掉，只留下了首领浑身发抖的站在了一群尸体中央。 眼前地狱又或者恶魔一样地画面让首领感到一丝熟悉，他眼神里透露着惊恐，哆嗦着指着伊森纳斯，哑着嗓子喊道：“是你！金羊毛冒险团的家伙，你还没死！” “看来你以前见过我。”伊森纳斯再次伸出了右手，淡淡的说道。“可惜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没法叙叙旧了，” “啪！” 随着最后一个响指，部队首领浑身染血的倒在了地上。 “收工。” 见闻录 第六十三章 染血的村庄 小保罗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 伊森纳斯一直给小保罗以冷静和智慧的印象，虽然和李奥待得久了，有时候难免有些毒舌，但是绝不至于做出眼前这般血腥的场景。 “伊，伊森纳斯？”小保罗颤声问道。 坐在椅子上的伊森纳斯回头看了一眼小保罗：”怎么了？“ 伊森纳斯的神色平静如水，没有小保罗见过的那些士兵杀红了眼的症状，这让小保罗稍稍放下了一些心。 “你还好吗。”小保罗的声音里不无担心。 “当然，区区几个不入流的家伙，我能有什么事。“伊森纳斯站起了身，屁股下的石椅立马还原成了一地碎屑。 “我不是说这个。“小保罗努力挑选着合适的词语，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这样把他们都杀了？“ “不是说要给你展示一下圣域对于普通人的压制力吗。“ 展示压制力：等于把所有人用铁刺捅出十几个血窟窿。 小保罗一时失语，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伊森纳斯右手一招，首领的铠甲上便自行脱落了一块钢铁，化为刀刃割下了首领的脑袋，托举着送到了伊森纳斯的手上。“我只是偶然见到神明的狂信徒，一时之间没收住手。” “这些人都是神明的忠诚追随者，为了神明的任务，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罔顾他人性命，也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连他们的神明也会惊愕于他们的手段之卑劣。他们死得越多，世界越安定。” 小保罗跟在伊森纳斯的后面问道：“你以前接触过狂信徒？” “何止接触过，还和他们发生了不小的冲突。”伊森纳斯抓住头颅的头发，挽了一个结随意的抓在了手上。 “走吧，回去问问商队管事的，看能不能认出这个家伙来。” 伊森纳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小保罗也识趣的闭口不提。 李奥在商队里没法实验新得来的空间能力，只好锻炼起了透视感知，因此老远就发现了伊森纳斯和小保罗的踪迹。 “嗨，你们两个回来的挺快啊，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伊森纳斯走了过来，“啪”的一下将首级扔在了李奥面前。 “一队天空之神的狂信徒，这是他们首领的脑袋，你认识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李奥撇撇嘴。“把商队领头的叫来看看。” 看李奥和伊森纳斯都没有抬腿的意思，小保罗无奈的说道：“所以叫人这活就得我去对吧？” “你不去谁去？我们俩身份都不合适，快去。”李奥弹起一道指风打在了小保罗的脚背上。 不一会，中年人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虽然他们是雇主，但是这几位圣域可都是爷。 中年人一来就看到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那颗头颅，头颅的五官刚好朝向了他这边。 “布里斯科！”中年人眼睛圆睁，怪叫一声。 “你知道他？那就好办了。”伊森纳斯走到首级旁边，拽着它的头发拿了起来。“这个人带了一伙天空之神的狂信徒，在山林里躲躲藏藏不知道干嘛，还狩猎了不少大型魔兽，为了避免麻烦，我顺手就把他杀了。” 顺手，杀了。 中年人哆嗦了一下。 李奥察觉到中年人的异状，不满的喊道：“喂，别光傻站着，说说情况啊。” 中年人看着半空中提溜在伊森纳斯手里的布里斯科，布里斯科的瞳孔里有着慌乱，惊吓，还有恐惧。 整理了一下情绪，中年人缓缓开口道：“布里斯科，他是天空之神手下的头号拥护者，但是他不在战场上称雄，也不是治理领地的好手，他是天空之神手里最隐蔽最锋利的一把刀，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处理，包括但是不限于处理叛徒，追杀渎神者。每个教会手下都有一个类似的隐秘组织，但是唯有天空之神，诡计之神和光明之神的手下最是臭名昭著，他们依仗着背后神明的宠爱，以残酷的方式完成着神谕，就这三十年以来，直接和间接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数以万计，这个数量不会比他们发动的战争中死去的人少多少。布里斯科这个名字在这几年完全可以和国王画等号。说实话，我们商团以前和他们有过一次冲突，那时我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图挑战他们，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有40岁了，还是得在外面奔波劳碌，管理着一只小小的商队。” 中年人自嘲的摊了摊手。 “他们这么嚣张，你们就没有联合起来制裁他们？”小保罗奇道。 中年人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孩子，你可能对这三位神明没有什么概念，光明之神的神威覆盖了整个信仰国度，所有神明都要念诵他的真名，天空之神和阴谋与诡计之神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一个是他在天空的眼睛，一个是他在人间的喉舌，三位真神联合之下，任何有一丝异心的联合都是任他们采摘的韭菜，历史上的两个联合组织都被他们连本带利地报复了回来。所以哪怕依托于自由国度的庇护，妄想挑战他们也无异于自杀。” “不过在十年前，有一伙冒险团连续击破了天空之神与诡计之神的追击，他们这才收敛了许多。可惜这几年随着布里斯科的上位，天空之神的手下又恢复了以往地凶残。”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伙冒险团的时候，小保罗下意识地想到了伊森纳斯。 李奥砸了咂嘴，说道：“这样来说，这家伙的人头很值钱吧？” “嘎？” 中年人回过神来，苦笑道：“值钱是值钱，但是这个钱恐怕不是这么好到手的，一旦去赏金所兑换这笔赏金，天空之神教会一定会不遗余力的追杀你们的，不然这家伙怎么会逍遥这么久。” 李奥“哦”了一声，说道：“他们最难缠的人不是已经在这了吗，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难缠的是在这了，但是最强的可还都在神殿里待着呢。”中年人委婉的劝诫道。 而且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啊，中年人嘴角的苦笑根本止不住，如果这伙人铁了心要去换这笔赏金，那他们的商队只好往自由国度的深处跑了，一旦被这些教会的执行者查出他们曾经和这些凶手有过联系，神国三流氓的报复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起的。 中年人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贪图这种小便宜了，这几位爷护送下安全是安全了，但是他们一旦有了什么心思，他们也只能受着。 打发走了中年人，伊森纳斯侧头问起了李奥：“你真打算拿这家伙的人头去换钱？” “难道你会放任几万金币从你眼前蒸发吗？”李奥反问道。 “当然不会。”伊森纳斯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不就完了。”李奥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处理好身份问题的，毕竟被敌人顺着这只商队追查出来我们的行踪的话，我们也很被动。” 向伊森纳斯保证完以后，李奥又向马车里喊了起来。 “老莫！” “怎么了？”欧莫尼从车厢里探出了头。“噢我的老天爷，你的手里提着这么大个人头干什么。” “当然是拿去换钱了，劳驾把它收收好。” 李奥将首级抛了过去，欧莫尼连忙用魔法将它悬停在空中，免得血迹沾到衣服上。 “换人头？怎么说？”欧莫尼来回翻看着这颗头颅。 对于欧莫尼的疑问，伊森纳斯懒得再复述一遍，只好由小保罗为之代劳。 欧莫尼仔细听完以后却是脸色凝重，追问道：“你还记得地上的魔兽尸骸都有哪些吗？” 小保罗想了想，迟疑的说道：“花斑豹，秃鹫，水蛇，鹿，可能还有一只狼。” “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伊森纳斯听出了欧莫尼的弦外之意，出声问道。 欧莫尼点点头，皱着眉说道：“这是一种黑暗生物的召唤仪式，仪式拿走了豹的灵敏和爪子，秃鹫的凶狠和眼睛，水蛇的阴险和肚子，狼的狡诈和头脑，再辅以鹿单纯的心灵以便于操控，召唤出来的就是一只残暴，嗜血，听令于召唤者，永远也吃不饱的顶级猎食者。” 小保罗问道：“他们召唤出来这个做什么？” 欧莫尼没有回答，伊森纳斯心里却有了答案，缓缓说道：“八成是用来在这附近造成破坏，截断粮道，然后这队精锐就可以围点打援，敲掉前来支援的精锐，这能极大的缓解前线的压力。” 李奥挑了挑眉毛，说道：“这样看来，天空之神前线的队伍不是很轻松啊。” “事情的关键不在这里。”伊森纳斯同样皱紧了眉头，说道：“按照献祭的魔兽来看，召唤出来的这个怪物实力虽然达不到圣域的水准，但是凭借体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17级的战士。按照老莫描述的特性来看，如果不能及时制止他，方圆上百公里的生物都要被他灭绝。” 小保罗背后直冒凉气，倒抽一口气问道：“神明也会做这种事？” 伊森纳斯看了看小保罗，摇头说道：“神明不会做，但是他的信徒可不一定。” 这时，商队头领那个中年人的话语再次回响在小保罗的脑海里。 “他们以残酷的方式完成神谕。” 这就是他们完成神明的任务的方式？ 四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幸好护卫队长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前面是小帕格村了，今晚我们在那休息！” 伊森纳斯耸耸肩，吩咐道：“小保罗，去村子里侦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疑的情况。” 这是惯例了，小保罗也没什么好推辞的，背起了弓箭就脱离了队伍向前跑去。 越是靠近村庄，小保罗越是觉得诡异。 太安静了。 村庄里偶尔会有的鸡叫和牛叫完全听不到 甚至连傍晚的炊烟也没有看到。 若仅仅是这样，小保罗倒是会认为这个村庄的人逃战争灾去了，毕竟一路上见过的流民也不少。 但是偏偏一缕及其刺鼻的臭味蹿进了小保罗的鼻腔，这股味道熟悉又陌生，仿佛是鲜血，但是又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 小保罗强忍着不适，从侧面溜进了村庄。 小保罗脸色卡白了一瞬间，立马跪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来。 一会之后，李奥，伊森纳斯，恩特，欧莫尼脸色铁青的站在小保罗旁边。 村庄里血流成河，无数的苍蝇围绕在村庄里面，上百具尸体堆积在村庄里，男的，女的，老人，就是没有小孩。 小保罗闻到的恶臭味就来源于此。 伊森纳斯阴沉着脸，踏着一指厚的半凝固的血水里，翻看着这些尸体。 连着翻看了十几具尸体以后，伊森纳斯说道：“只有三种武器的伤口，但是每种武器伤口留下的痕迹都不一样，有不同的人使用同样的武器杀了他们。” “是那队天空之神的狂信徒？”李奥同样沉着脸问道。 “没错，他们使用的就是这三种武器。” 欧莫尼同样踏进了村庄，连给自己释放一个漂浮术的心情都没有就开始搜寻尸体。 “没有小孩，所有的小孩都被杀死后抓走了，地上有很多潭无主的血迹。”欧莫尼肯定的说道。 “他们带走小孩干什么。”伊森纳斯冷声问道。 “有一个用于增幅黑暗献祭的法阵，需要用到小孩的灵魂。”说这话的时候欧莫尼神色露出了厌恶，似乎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小孩临死前受到的精神刺激越大，法阵效果越好。”欧莫尼的这句补充让伊森纳斯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意味着这些孩子可能先是目睹了亲人的死去，再被这些狂信徒以残忍的方式杀害。 “伊森纳斯，你杀那堆狂信徒杀的太轻松了！”李奥吊着脸训斥道。 伊森纳斯对此充耳不闻，沉着脸，转头对着靠在树上还欲呕吐的小保罗说道： “现在你觉得我的做法怎么样？” 见闻录 第六十四章 童年阴影 从工匠镇到烈风城的这段路，商队零零碎碎走了有一个月，这才看到城市的影子。 城门口的检查异常严格，门卫先是检查了商队的任务书，又按照商队的人员名单挨个核查，校验无误后才准许通过。 “你们六个不能进去。”守卫看了看名单，摇头对李奥六个人说道。 “我们可是护送着商队一起来的。”李奥指了指商队首领：“这个家伙可以作证。” “老贾福可以作证也不行。”守卫收起了名单，再次摇头说道。“我们只和老贾福约定了一批货物，他们当时地名单里可没有报上你们。如果老贾福带着你们，你们再带点小尾巴，你们的小尾巴再带两个人，一个带一个的，全天下的人都能混进来，我们的禁令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我们可是圣域啊，这点特权也没有？”李奥举了举胳膊说道。 “圣域？”守卫脸上犹豫之色闪过，然而还是坚定的说道：“圣域更加不行了。” “你们还真是尽忠职守。”李奥的脸上颇为无奈。 “好吧，你们把这个拿给安德烈子爵，他会明白的。想想他现在居然是一个有名有姓的尊贵爵爷了，真是不容易。”李奥感叹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不知名金属制作的令牌，令牌上刻画了一枚以沙漠中的古树为标志的家徽，这看起来倒是和这些守卫身上的沙漠玫瑰有些类似。 虽然从未听过这块令牌，但守卫也不敢怠慢，接过了令牌就匆匆往子爵府上赶去。 这种令牌，怎么看都是和那些大人物有直接联系，完全不是他有权拦截或者审查的。 等待了十分钟后，守卫便飞奔回来，把令牌递还回去，说道：“子爵大人拒绝见你们。” 李奥“呦”了一声，说道：“胆子大了啊这小子，去，再给他说一句，如果他十五分钟内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下次见面就是在侯爵府了。” “这…”守卫面带犹豫，在子爵明确表示拒绝以后，他不知道自己再为眼前这个人带话是否合适。 “最后一次。”李奥竖起了一根手指。 “好吧，最后一次了，先生。” 十分钟后，守卫再次回来了。 这次守卫后面还跟了一队士兵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 李奥看到了这个年轻人后，大笑着张开了双臂，快步向着年轻人走了过去：“噢，安德烈，你怎么这么怠慢老朋友，甚至连城门都不让他进去？” 安德烈不情愿地扭身躲过了李奥的拥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安德烈没有和他亲近的意思，李奥也不在意，收回了双臂指了指身后的商队，说：“我成立了一个冒险团，接了个护送任务，这伙商队的目的地刚好是你这里。“ “冒险团？你居然会做这么正经的事情？”安德烈狐疑的看了李奥两眼。 “偶尔也要填饱肚子嘛。”李奥拍了拍肚子说道：“你难道不打算请我们进去？我们可是千辛万苦地护送了你们要的一支商队。” “不准。”安德烈转过了身子就要离开，留给李奥一个后脑勺。“父亲大人有令，严禁外人进入，你们请回吧。” 李奥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说道：“小安德烈，想当初我十四级的时候，你才只有七级，没想到五年你过去了，我才十八级，你居然都有十四级了，没想到你的进步比我更大啊。” 十八级？那岂不是圣域？ 安德烈狠狠的瞪了一眼报信的守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通报？ 守卫无辜极了，这位子爵大人刚刚看到令牌便大发雷霆，粗暴的下达了指令让他把这伙人轰出去，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守卫说。 面对一位圣域，哪怕是一位公爵也不会怠慢，如果让安德烈的父亲知道了他的态度，将他降为男爵都是最好的处罚。 安德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已经是圣域了？可喜可贺啊，我的级别不够招待你的，我这就换个人来，告辞。” 李奥看安德烈又有转身离去的意思，啧啧了两声，又开口道：“怎么会？想当年在铁匠铺里，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可是意气风发，可惜…” 听到这里，安德烈倏地转过了身，速度之快，以至于袍脚都带起了一阵旋风。 安德烈恼火地盯着李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干，嘛？” “当然是回忆回忆和老朋友见面地场景了。”李奥无辜地举起了令牌，继续说道：“看看这块令牌，这可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友谊的见证？安德烈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地盯着这块令牌。 “怎么，不打算请老朋友进去吗？还是你想在这里和我继续‘叙旧’？” 叙旧？这分明是揭露他的黑历史！ 安德烈气的再次转过了身，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任由李奥抽打的陀螺。 他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对守卫恶声恶气地说道：“放他们进来。你们要是跟丢了我可不管你们。” 李奥嘿嘿一笑，招呼着大家就往城里走去。 小保罗小声问道：“这个子爵难道是…” “对，就是当年被我和妈妈故意找事的那个伯爵儿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爸爸已经成侯爵了，他也有了正式的贵族头衔，甚至还有自己的家徽了。” 小保罗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位子爵改变主意愿意放他们进城了，看来是害怕李奥在这么多属下面前暴露出他的过往，被一个年龄比他还小的人打昏，甚至带着自己的卫兵叠成一座人山，这对贵族来说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那这块令牌…” “当然是当年我从他身上抢来的，那时他年纪尚幼，还没有爵位在身，所以他的父亲给了他一块令牌以方便行事。不过后来他父亲便将这块令牌送我了。”李奥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令牌。 安德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别院，冷着脸说道：“这是平时我自己常住的一座行宫，现在拿来招待你们也不算亏待了你们吧。” “算你尽心尽力，我就不找你一起叙旧了。”李奥满意地点点头。 眼前这座行宫干净利落，树木花朵修剪整齐，喷泉涌动，景致悠然，比他们以往住过的所有地方都要赏心悦目。 这位可怜的子爵为了不让李奥有找茬地机会，可谓是大费苦心。 安德烈冷哼一声，第无数次地打算转身离开。 “等一等。”李奥再次叫住了安德烈。 “又怎么了？”安德烈不耐烦地转过了头。 “给我两万金币。” “啥？”安德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患上了幻听的毛病？ “我要两万金币。”李奥嘿嘿笑着搓了搓手，再次准确无误地对安德烈说道。 “金币没有，人命一条。”安德烈气的懒得再和李奥多说一句话。 他整整一个子爵领一年的赋税也不过几万金币，哪来这么多空闲的金币给李奥，真当他是李奥的小跟班啊。 “嘿，别着急走啊，我拿东西和你换。”李奥上前按住了安德烈的肩膀。 “你拿什么来我都不会和你换的，我没有这么多金币。”安德烈没好气的打掉了李奥的手，要不是自知打不过这个小霸王，安德烈早就把他五马分尸了。 李奥低着头，假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道：“哦，真叫人难过，原来布里斯科的人头居然不值区区的两万金币。” “谁？”安德烈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有幻听，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的名字。 “布里斯科，天空之神的清理执行者，难道这个人没什么名声？”李奥困惑地敲了敲脑袋问道。 安德烈迅速的转过了身，挥退了手下，盯着李奥说道：“如果你真的有这个侩子手的首级，给你两万又如何？” 李奥见状笑了笑，让欧莫尼拿出了布里斯科的人头递给了安德烈。 安德烈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颗人头。 倒不是布里斯科的人头如此珍贵，而是他怕弄脏了自己这身华贵的衣服。 “你们是怎么杀了他的？”安德烈掀起了布里斯科的眼皮，观察了起来。 “我们护送商队的路上，发现他带着一队精锐藏在山林里，我的团员顺手就把他杀了。” “是天空之刺。”安德烈低声说道。 “哦，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十五级地战士混在商队里进城了。” “才十五级，小问题，我都能收拾了他。”安德烈对此毫不在意，仍旧全神贯注地检查着这颗头颅。 布里斯科可是在圣域门口徘徊的人，更何况还有他的精锐在其左右，能让布里斯科临死前露出恐惧的表情，这个人起码也是一个圣域。 安德烈心里不由得再次对李奥的团队有了新的评价。 肉眼确认无误后，安德烈又运用秘法，手掌按在了这颗头颅上开始探查。几分钟后，他点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是布里斯科。” “那现在两万金币可以拿来了吗。” “当然，而且为了天空之刺的成员，我愿意额外付给你们五千金币。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去赏金所交了这个悬赏？各个势力加起来的悬赏肯定比两万金币多很多。”安德烈提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 “被天空之神教会追查起来太麻烦了，不如交给你，让你占个便宜。”李奥随意地说道。 安德烈点点头，肯定了这个理由。 这颗头颅在赏金所里明面可见的收益就将超过三万金币，完全能够填补他支出的金币。甚至还有盈余。 而且从家族的角度来说，去除了这样一个大敌的功劳若是算在了自己头上，家族的看中和资源倾斜，完全不是这几千金币的利润可比的。 最关键的是李奥他们及时阻止了布里斯科的阴谋，虽然不知道天空之刺是如何穿过他们的防线，但是如果放任他们在后方大肆破坏，安德烈面对的可不是爵位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而是如何逃掉性命。 突然之间从李奥这里大赚了一笔，安德烈对李奥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如果小时候挨的一顿毒打能换来这么一颗头颅，他宁愿天天在挨打中度过。 贵族的面子也是有其对应价值的。 收起了首级后，安德烈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晚上我将举办一场晚会，这座城市里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前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李奥上上下下扫了安德烈一眼，恍然道：“怪不得你打扮的像个花狐狸，原来是打算泡妞啊。” 安德烈对李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没有兴趣，我很高兴可以不用接待一个流氓。” “去，当然去，白吃白喝哪有放过的道理？” “晚上六点，我会派人去接你们，记得打扮的像个人。” 见闻录 第六十五章 战争中的乐土? 冒险团的着装确实不太适合参加这种贵族聚会。 四个男人都是战斗着装，老巫师的打扮也不伦不类，唯有娜娜的衣服像是正常人，只是衣服的材料省了点。 趁着下午这点时间，众人来到了烈风城中好好逛了逛。 烈风城这座边疆之城展示了与工匠镇截然不同的风采。 工匠镇严谨，肃穆，井井有条，方方正正，烈风城却显得豪情与热烈了许多，街头上人头攒动，商贩与行人来来往往。 “嗨，美女，来看看武器？短刀，钩锁，匕首，弓箭，肯定有符合你无可挑剔的美貌的东西。” 街道上，一个年轻伙计目光热烈的打量着娜娜。 “非常感谢，但是她不需要。”李奥走过来一巴掌轻轻地打在了年轻伙计的脑袋上，让他的目光离开了娜娜。 “好吧，先生，她不需要。”伙计嘟囔了一句。“那您需要点什么？” “我也不需要。”李奥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银币，扔到了伙计手里。“说说看，这座城市里最好的成衣店在哪。” “织金夫人成衣店。”伙计迅速收起了这两枚银币。“往东走三个路口，右转第一家。” “谢谢。” 李奥道谢以后，避开了一个莽莽撞撞撞向他的小孩，顺手从小孩的怀里一掏，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是熟悉的钱袋。 这小孩竟然是一个熟练的小偷。 “嘿，小心点，我就这么几个金币了。”对着小孩晃了晃手里的钱袋，零星的几声碰撞说明了这个钱袋没怎么吃过“饭”。 小孩听到这话以后，头也不回的往一个小巷子里跑去了。 李奥摇摇头，抬头看了看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头疼的说道：“三个路口，这真是一段遥远的路程。” 要不是李奥感知非凡，竟然不能发现这一撞之下，自己的钱袋都被人摸去了。 疏于治安，也是这座边塞的混乱特色。 “都小心点看好自己的东西，这是什么，老莫？” 欧莫尼的杖尖冒出了一股蓝光，覆盖在了大家身上后便消隐无踪。 “反扒窃咒，能让你们的东西在衣服上贴的牢靠一些。”欧莫尼收起了魔杖解释道。 “棒极了，你真是除了战斗以外样样精通啊老莫。”李奥夸赞道。 欧莫尼哭笑不得的接受了李奥有些奇怪的夸赞。 虽然欧莫尼知道这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但如果让不相识的人听了这话，打起来的可能性倒是大一点。 “去看看那边的碳烤小串怎么样？”李奥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烧烤架子。 烧烤架旁，一个穿着半袖的男人大手里捏着十来根细细的串着东西的铁签，在火架上来回翻烤，铁架旁边围了七八个顾客。 李奥奋力挤了过去，对着男人喊道：“老板，来二十根小串。” “要什么串？”老板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问道。 这是任何一个路边摊主必备的技能，手里给当前顾客准备的食物不能落下，后面十几位客人的要求也不能记混了。 “牛肉，鸡肉，鱼。奶酪有吗？” “奶酪？”老板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李奥。“您是个老吃手啊，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烤奶酪，但是我可以给您免三串的钱。” “好吧，正宗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多见。”李奥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他所说的是一种特殊的奶酪，这种奶酪坚硬无比，咬起来嘎吱作响，只有把它架在火上慢慢烤化了，再用餐刀或者叉子抹在面包里才能入口，鲜浓无比的奶香，配上清香的全麦面包，别有一番风味。 伊森纳斯对这些滚烫的东西显得不是那么有兴趣，开始对一边的生鱼下手了。 “酸橘汁腌鱼。”这家摊子的老板指了指手边的海滨菜肴。“鲈鱼做的。” “鲈鱼，可惜了。”伊森纳斯摇摇头。“请给我来一份小份的腌鱼，加生菜和牛油果。” 旁边吃的满嘴冒油的李奥凑了上来，兴致勃勃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是全生的？” “酸橘汁腌鱼。”伊森纳斯咬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糟糕透了，他的鱼没有清洗干净，橘汁甜味又太浓，根本压不住鱼腥味。” “那你还吃？” “家乡菜，尝一尝念念旧。”伊森纳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一路尝一边走，众人奢侈的花掉了…三枚银币。 “都是不值钱的小吃，能花多少钱？”李奥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说道。 习惯了工匠镇动辄几十银币一金币起的花费，这样便宜的价格反而让小保罗感到非常不适应。 走出了小吃街，周边的行人渐渐稀少，李奥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惬意的说道：“终于出来了…我刚刚以为我被挤进了沙丁鱼罐头。” “这些人热闹的甚至有点安逸，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座城市正在战争之中吗？”伊森纳斯拍了拍衣服下摆，刚刚的人群中，一个冒失鬼将一个蛋挞丢在了他的身上。 “贵族们都要开晚宴，平民热闹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奥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店面，门框上“织金成衣店”几个大字用黄金烫了，正正的钉在门框上。 “你们好，先生们女士们，挑件衣服？我这的衣服可都不便宜。” 刚一走进成衣店里，一个打扮过分艳丽的女人立马迎了上来。 李奥的脚向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说道：“小姐，不用靠的这么近…你的脸上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了？” 女人隐蔽的瞥了一旁的镜子，抬手抹掉了脸上的一点粉，又呵呵笑着招呼道：“好了，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先生们，还有这位漂亮的小姐。” 女人往后退了几步，好让冒险团进到店面里。 “自己挑还是要我介绍？” “我们要去参加安德烈子爵今晚的宴会，需要几套合适的服装。”李奥彬彬有礼的说道。 “哦。”女人挑了挑眉毛。“子爵的晚宴，那确实得精心打扮一番。” 女人拿起了一根撑杆，在衣架里来回翻找。 “这件怎么样？蚕丝织就的外套，轻薄合身，诺夏高地羊的小立领羊毛背心，结实又有弹性，外面套上亚麻的紧身胸衣，添加层次感又凸显身材，底下配灯绒布长裤，加上华丽的胸饰和宽大的排扣，今年贵族们的大流行。” 李奥看着这件繁复又有些女性化的服饰，只觉得脖子有些呼吸不畅。 “有清爽一点的衣服吗？”李奥连忙问道。 “清爽？”老板娘遗憾的摇摇头。“那都是十年前的想法了，现在穿出去大家都以为你是要饭的。” “不，就那种就行。”李奥坚持说道。 “好吧。”老板娘嘟囔着从最里面翻出来了一套衣服。 白色的小立领衬衫打底，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衬衫上面打了一条领带，一条同样是黑色的直筒裤拖在了下面。 干净利落得搭配让李奥喘了一口气。 “就它了。”李奥连忙说道。 “好吧，就当我清理积压货物了。”老板娘兴致不高，完全不能理解李奥的老土选择。“这几位先生也一样吗？” “给我来一件白色的修士袍就行了。”欧莫尼要求道。 “好，很好，三十年前的款式。”老板娘又从柜子里拽出来一件白色的袍子，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你们就和流行对着干去吧。” 谁也没敢吭声，默默地看着老板娘发泄似地将这些衣服打包好。 “承惠五枚金币。” “没问题。”李奥干脆地说道。 价格有些虚高，但李奥就当破财免灾。 “这位小姐呢？难道你们要让这位美丽的小姐也和你们一样邋遢吗？”老板娘又把目光转向了娜娜，眼睛里露出惊艳的神色。 “当然不。”李奥把娜娜推到了老板娘的面前，郑重地说道：“请把你们最好的衣服拿出来给这位小姐试试，不要吝啬于价钱。” 老板娘这才缓了脸色，仔细地打量起娜娜。 来回转了几圈以后，老板娘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我这里有全城最好的衣服，却不一定适合她，这位小姐身上有一种天然纯粹的美，干净无暇，引人入胜。” 老板娘又沉吟了一下，拿起了一圈卷尺，为娜娜测量起了臂展和身高。 看到老板娘的卷尺，李奥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不用量身高？”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库存就这么几件这种款式的衣服，你们穿不上就拉倒。” 量完了娜娜的身材比例后，老板娘喃喃自语道：“对，就是那套，我以为这辈子不会看到有人能穿起这身衣服了。” “你们等着。”撂下了这句话后，老板娘急匆匆的向后堂跑去，留下几个男人在前堂里面面相觑。 娜娜有些不安地说道：“我只穿一件长裙就够了。” 李奥摇摇头，安慰着说道：“既然去，那就要穿最好的。” 不一会，老板娘拖着一套衣服奔了回来。 “试试这套。”老板娘手一抖，一件灰棕色的短袖高腰长裙自上而下垂落，一点点薄纱钩住了双肩，交叠的衣襟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片胸脯，裙子顺着腰身自然的垂在了小腿附近。双肩上的轻纱若有若无，搭上了一点金色的流苏。 娜娜穿上了这件衣服。 她能感受到衣服的形状，却感觉不到衣服的透光性，但是直觉仍然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老板娘看的双眼放光，又递上了一双裹到手腕的浅灰色手套。 这一双手套一下收住了着装的妖艳。 “美不胜收。”老板娘喃喃自语道。“但是还差了点什么。” 想了想，老板娘又拿出一双精致的高跟鞋，这让娜娜的身姿又挺拔了不少。 然而老板娘还是不满意，拖着下巴皱眉自语道：“不对，还是不对，究竟差了点什么？” 突然，老板娘的目光扫过了娜娜光秃秃的脖子，这才一拍脑袋，匆匆从抽屉里珍而重之的取出了一根项链。 湖蓝色的宝石坠在了娜娜的胸脯上，散发的柔和光辉和她空明澄澈的天蓝色瞳孔相得益彰。 “完美！诸神的杰作！”老板娘兴奋的抱住了自己的作品。“大家都会以为你是一个公爵小姐的。” 李奥也被娜娜的美貌夺走了眼球，这是一种朦胧和梦幻的美，在棕灰色的纱裙和天蓝色的瞳孔中透出了干净和纯粹。 “多少钱？“李奥下定了决心问道。 “十五枚金币，项链单算。”说起了价钱，老板娘迅速恢复了理智，开始斤斤计较了起来。 “加上项链呢？” “一千一百一十五。” “好，我买了。”没有犹豫，李奥果断地说道。 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价格，娜娜连忙拉住李奥的衣服，小声说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当然没有。”李奥眨了眨眼睛。“但是我可以借你的。” 娜娜忍不住笑了出来。 “借我的？你好像还欠我一次任务报酬。” “先欠着，到时候一并还上。”李奥豪气的大手一挥便欠下了这笔巨款。“娜娜小姐，哪怕我苦点累点也不能让你穿的破破烂烂的。” 借别人的钱给别人买衣服？ 娜娜抓着李奥的胳膊，笑得直往后倒去：“好吧，李奥先生，这笔钱我借你就是了。” 在晚宴上，娜娜果然成了无数人关注的焦点，没有人不沉醉在她深邃的眼眸中。 不少单身贵族上前试图搭讪，统统被李奥俨然一副忠诚护卫的样子趾高气扬的拦了下来：“不说这位小姐的身份，单凭她的这份容貌，也是你们这些癞皮狗能染指的？” 看着这些年轻人被李奥高傲的怼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的离开，娜娜再次笑得前仰后合。 这再次吸引了一大片男士和小姐的注目。 贵族们除了晚宴，当然还要做一些高雅的事情，比如音乐会。 同样被娜娜迷住了的安德烈，亲自让乐队们为娜娜演奏了一曲《育空河》。 这首曲子由历史上著名的毕格利公爵二世亲手所谱，曲调在高音处徘徊寻觅，又有低音悠然回荡，专门歌颂那些纯粹而美好的事物。 “感觉怎么样？”坐在第一排的李奥趁着切换歌曲的空档问起了娜娜。 “当然好极了。”娜娜愉悦地回答道。 这是一种与山村中截然不同的快乐，尤其是被大家所关注和羡慕的感觉更是前所未有。 看着娜娜脸上久违的笑容，李奥的脸上却露出了莫名的神情，他低声说道：“或许你更应该在普通人的社会。” 这是李奥的妈妈曾经对他说的话。 那是李奥第一次接触人类的城邦，在广场上，李奥和同龄的小孩玩疯了。 伊莉莎将李奥揽入怀中，低声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时过境迁，同样的情景再次在李奥的面前上演。 “不。”娜娜摇了摇头。“我不是在普通人的社会才快乐，而是因为普通人的社会有你我才快乐。” p.s自我检讨，这一章有很大的书写空间，但是我砍了。 见闻录 第六十六章 战争中的乐土 “你们要走了？” 正在享用早茶的安德烈子爵问道。 “是。”李奥把玩着安德烈桌子上的一只杯子说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冰晶深海，再多玩几天就来不及在冬天以前赶到了。” “好吧。”安德烈喊过了旁边的侍从，让他拿来了印章和文书用纸。 “本来烈风城这段时间是严进严出的…”安德烈唰唰的在印有精美花纹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印章。“但是为了娜娜小姐，我就勉为其难的允许你们通行一次。” “真的不是因为你父亲的那块令牌？”李奥接过了文书揶揄地说道。 “当然…好吧，确实是因为那块令牌，我现在虽然名义上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但是为了应对这次战争，父亲将所有关键职位的人都暂时替换成了他的人。”安德烈有些无奈的让侍从收走了纸笔和印章。 “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烈风城是南下的门户，守好这里就有战略优势，小心些也是应该的。”李奥看了看文书上的字样：“兹特许巨龙远征团六人出城一次，安德烈子爵。” “字写得不错，有练过啊。”李奥夸奖道。 “如果你天天无事可做，也能把这些学得很好。” 在烈风城这些天，李奥看出来安德烈手里并无太多实权，也就是能稍稍减免居民的赋税，所以才有了这些天烈风城中狂欢的景象和隔三岔五的贵族晚宴。 “还不是因为你的能力不够出色。”李奥挑了挑眉。 “你还敢说？”安德烈登时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要不是你那次打乱了我的历练，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来管理区区一座城市。” 李奥顿时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赶紧转身离开。 将文书交给守卫后，冒险团顺利的离开了烈风城。 城内城外好像两个世界，城外安静的连鸟的叫声都罕见，这才是战争中该有的气氛。 冒险团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村庄，但是没有一个村庄里是有人的，村庄旁的田地里杂草横生，车辕和杂七杂八的东西随意丢在了田地边。 偶尔还能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但是尸体却不知所踪，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叼走了。 小保罗的心里很不好受，他的家乡就是遭受了战争灾才变成了一片废墟，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让他感触良多。 马车里小保罗不停的散发出一阵低气压，李奥只好打开了地图，试图转移小保罗的注意力。 “这里是烈风城，到冰晶深海大概要走两个多月，那时候就快到冬天了，路可能会很难走。而且冰晶深海附近的恶劣气候导致了方圆几百公里以内没有一个城市。” “那这是什么。”恩特指着冰晶深海附近一座城市的图标。” “那是矮人的城市，你不会喜欢的。”李奥摇摇头。 “矮人？”恩特讶然道：“矮人，精灵这些不都被赶到西边的未探索地域去了吗？” “这是唯一特殊的一支，它们…嗯？” 李奥突然警觉的看向了马车外的一个方向。 在伊森纳斯的建议下，李奥无时无刻都保持在透视感知的状态中，这样能极大提高他对这一能力的熟练和熟悉程度。 在李奥的感知范围中，偏离了大路几公里的地方，有几个人影在活动，可惜那里已经靠近他的感知边界了，所以李奥只能得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像。 李奥指了指感应到的方向，说：“那边有几个人，我去看看。” 说完，李奥便拉开了马车门，从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里有人？是士兵吗？”小保罗问道。 “八成是吧，普通的村民该应该早就逃兵灾去了。”恩特想起了一路上见到的面黄肌瘦的流民和荒凉的村庄，不由得摇了摇头。 （小孩？在这种地方？） 李奥默默地躲在了一颗大树后，看着两个小孩专心致志的在草丛里扒拉着什么。 观察了良久，李奥确定这确实只是两个普通的小孩，缺乏警惕心，缺乏采集知识，缺乏侦察意识。 情况越是正常，李奥越是感到奇怪，这两个小孩究竟是哪来的？ 思考了一下，李奥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先回到了马车上。 “两个小孩？”冒险团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李奥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我想，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看，毕竟这么反常的事情，视若无睹有点让我放不下心。” “那就走吧，我也想去看看。”恩特立马说道。 伊森纳斯也点头同意：“无论这两个小孩是从奴隶营逃出来的还是和家人走丢了，我们上去帮一下都不过分，更何况我们还可能从他们身上了解附近的军力部署。” “那就这样说定了。” 冒险团将马车藏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和李奥再次找到了两个小孩。 他们默默地跟在两个小孩身后，看着他们找到了几株草药，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这片草地。 又跟着走了六七公里，两个小孩闪身溜进了一片石壁的缝隙里消失不见。 李奥的感知一丝不差的捕捉到了这条裂缝通往的地方。 “这里面有一个村庄。”李奥向大家说道。 “村庄？”众人兴奋莫名，这样一处隐蔽的村庄，颇有传说故事的味道，在各个地区流传的童话里，常常有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里面不是有花精灵仙子这样的神秘生物，就是有隐居的世外高人，现在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众人当然要进去一探究竟。 走在裂缝里，大家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训斥声。 “马修！本！这是你们第几次溜出去了？” 冒险团继续靠近，中年妇女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要以为一次没被发现就永远不会被发现，那只是你们运气好！如果你们引来了军队，我们这几十人全都要被送去见他们的天空之神！” 冒险团终于亲眼看到了裂缝后的景象。 这是一片不大的山谷，紧凑的盖了八九间木屋，中心有一口泉水，一个水槽，几片农田，除此之外也只有一些植被。 那两个小孩正耷拉着脑袋被一个中年妇女训斥。 左边一个瘦一点的小孩忍不住抬头说道：“但是安蒂生病需要的草药只有外面有。” “那也不是你们去找，马修。”中年妇女再次训斥了一句，捏住了两个小孩的耳朵，狠狠的说道：“这次你们俩禁闭是呆定了，没有五天我绝对不会放你们出来，老迭戈来也没用！” 李奥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位女士刺耳的声音。 “你好，女士。” “谁？”中年妇女惊呼一声，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随即尖叫了起来，分贝之高，音色之尖锐，让欧莫尼都有一种释放防护法术的冲动。 “快！马修，本，往村子里跑，我来拦住他们！”妇女推了两个小孩一把，转身面对了冒险团众人。 “不管你们是天空之神的走狗还是侯爵手下的蠢猪，既然你们发现了这里，那就别想离开了！要不就是我们死，要不就是你们死！” 中年妇女气势汹汹，活像一只守卫领地的沙皮犬。 村子里的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拿着东西赶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奥苦笑了起来，这个村庄里的人犹如惊弓之鸟，稍微一点动静就让他们反应过度，看他们的反应和话语，这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避难的村庄罢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头发声了。 “你们在干什么？马格洛？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对面有女人，有小孩，有老人，这怎么可能是军队？说不定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逃荒的人。” 这个老人看起来颇具威信，一番话后，人们便顺从地放下了武器。 喝退了众人，老人转过了身子，对冒险团说道：“不知各位能否自我介绍一番？如果各位也是逃荒而来，我们还有一点地方，能建一座小木屋。” 闻言，李奥站了出来说道：“我们是巨龙远征冒险团，无意间发现此地，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谅解。” “冒险团？”老人脸色警惕了起来。“非常抱歉，我们只欢迎流民，请各位离开吧。” 说完，老人又板起脸，叫过了两名小孩。 “马修，本，你们又偷偷跑出去了是吧？这次我不得不关你们三天禁闭，不能参加合唱队。擅自外出带来的后果你也看到了，这次就是马格洛女士来求情也不管用。” 马修和本低头交换了个眼神，看这老人和马格洛的意思，这次禁闭是吃定了，在老人这少吃两天禁闭反而时他们赚了。 本扭扭捏捏的从兜里掏出一把草药，说：“这是我们给安蒂采的草药，我们这就去关禁闭。” 老头敲了一下本的头，说道：“安蒂不会希望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的。” 远远的看了看这几株草药，李奥举起了手，说道：“打扰一下，如果你们说的是那间屋子里的小女孩，那么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们，这些草药一点用也没有。” 老头惊讶的看着李奥准确地指出了安蒂所在地木屋，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位先生似乎对医术有所了解？” “能看看病罢了，治病还得恩特来。”说罢，李奥把恩特推到了前面。 “可敢劳烦这位先生为小女孩看一看？一些金钱我们还是有的。” “当然没问题。”恩特虽然不清楚李奥的用意，但还是顺从的接下了这份差事，身为一位侍奉圣光的骑士，帮助他人同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了这个脆弱的村庄的警惕心考虑，大家只让恩特独自进去了，而李奥等人在外等候。 村民们被老头赶回农田里，而老头却和李奥他们一起坐在了村口。 “阁下可是到了圣域了？”老头开口问起了李奥。 李奥扫了一眼老头，说道：“是我刚刚点出那个小女孩的位置了吧？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见识，我确实已经是圣域了，刚刚进去的恩特骑士和我旁边的伊森纳斯同样也是圣域。” 老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道：“那可真是少见。” 略略思考了一下，老头又说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迭戈·汉格斯，以前是光明教会的一名主教。” 老头的话同样让李奥侧目：“怪不得你能认出来圣域，一个主教！你不好好的享受生活，跑到这等穷乡僻野来干什么。” “因为信念不同罢了。”老迭戈摇了摇头，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知外面的战事现在如何了？”老迭戈又问道。 “很糟糕，烈风城严进严出，子爵领里到处都是流民，这场长恐怕要打到冬天了，而且天空之神的手下越来越不择手段，我们不久前才杀了一队天空之刺的潜入部队。” “那确实有够糟糕的。”迭戈身为前任主教，同样知道天空之刺的恶名，不由得心情糟糕了起来。 “不知贵团要前往何处？”迭戈又问道。 “结晶深海。”李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迭戈的眼中闪过了惊讶，随即点点头，说：“既然贵团无意于帮助战争中的某一方，那希望贵团不要向其他人透露这片小村庄的存在。” “没问题，我们也没有这么无聊。” “包括流民。” “好。” 李奥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一要求的原因。 这片山谷能容纳的人极少，如果再有流民前来，无论是安置还是驱赶他们都是一个麻烦，所以能保持现状自然最好不过。 老迭戈这才放下了心里最后一块石头。 “你说的合唱队是什么东西。”李奥想起了这个老头对两个小孩提到的合唱队，开口问道。 说起这个，迭戈的心情开朗了不少，笑呵呵的说道：“白天大人们都去农田里忙活了，为了不让一些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无聊而乱跑，我就教他们一些教会里的圣歌，孩子们唱得好极了，你们要听听吗？” “当然。” 迭戈站了起来，领着冒险团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老迭戈拍了拍手，对着房子里喊道：“合唱队的孩子们！出来！马修和本，你们也先出来吧！” 十来个孩子们从两间小屋里涌了出来，站在了老迭戈的身前。 “这几位先生。”老迭戈指了指冒险团的几人，说道：“慷慨的为安蒂看病，我希望我们能为他们唱上一曲。” “安蒂的病能好了？” “没问题，唱多少遍都可以。” “我能唱到天空之神的屁股被人狠狠的踢爆！”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同时自觉地站好了位置。 老迭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小树枝握在手里，权当指挥棒了。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就我们最近练习的那首曲子怎么样？没问题？好，那就准备吧。” “我数到三，一，二，三，起。” “遥望你的来路。” 这是男孩子们先发声了，纯粹干净的童声男高音给冒险团的众人灵魂中灌下去一盆冷水。 “孩子们迷失了方向。” “向他们伸出援手，给他们一些帮助，好度过以后的日子。” 男孩子们的声音由高转低，由颂唱转为低声的祈求，并且再次重复。 男孩子们声音渐渐消失，众人的鸡皮疙瘩好不容易下去一点。 老迭戈的“指挥棒”指向了女孩们。 女孩们的入场声音更加清亮高昂，有如森林中投下的一缕晨光。 “黑暗之中的方向。” “希望之光。” “生命中的热忱。” “荣耀之巷。” 男孩女孩们交替颂唱起来。 李奥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沿着他的皮肤一路向下，来到了他的脚后跟，又顺着来路再次回到了他的头顶。 他陷入思索之中。 什么事黑暗中的光明？ 一个恍惚之间，孩子们的歌声又唱回了开始的地方。 “遥望你的来路，孩子们迷失了方向。” “向他们伸出援手，给他们一些帮助，好度过以后的日子。” 就在老迭戈再次指向了女孩子们的时候，娜娜突然开口加入了女孩们。 “黑暗之中的方向。” “希望之光。” 没有人比娜娜更能演绎这两句了，她的一生就是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而李奥就是她人生中的希望之光。 在这样的情绪下，没有人比娜娜的演唱更能感染人心。 老迭戈惊讶极了，他右手指挥棒一转，把娜娜也圈进了合唱队里。 合唱队仿佛找到了一个主心骨，这首歌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好极了孩子们！再来一遍！” 看着娜娜投入的演唱，李奥戳了戳伊森纳斯。 “怎么了？”伊森纳斯不耐烦的小声回道，这才是天籁之音，贵族们倾心打造的《育空河》在孩子们的声音面前也显得矫揉造作。李奥难道就不能安静的听完吗？ “怎么样才能快速结束一场战争？”李奥同样小声的问道。 “武力，绝对强大的武力，这是最保险，最有效的方法。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只是觉得这些孩子不应该在这样窄小的地方度过青春，就像我不能坐视娜娜在黑暗中度过一生一样。” “噢？”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问道：“那你打算干什么？” 李奥握了握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要终结这场战争！” 见闻录 第六十七章 以战止战(一) 因为小女孩安蒂的病没有合适的草药医治，还需要恩特辅以斗气梳理，所以冒险团在山谷中多停留了几日。 在村民腾出来的一间木屋中，李奥向大家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结束这场战争！人们不该因为战争流离失所，孩子们也不该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 李奥的语气慷慨激昂，双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舞着。 “我支持你的想法。”同样被这些孩子们的歌声感染了的恩特第一个站了出来。 作为一个追求圣光的人，和平同样是他所期盼的。 李奥愿意为和他有相同遭遇的人们做事，小保罗同样双手赞成。 坐在一旁的欧莫尼喷出一口烟，同样点头表示同意。 “那娜娜你…”李奥希冀的看着娜娜，这个决定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娜娜，所以他迫切希望得到娜娜的支持。 娜娜却有些犹豫，向欧莫尼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欧莫尼鼓励的点了点头。 娜娜这才说道：“我支持你，李奥。” 李奥开心的笑了起来，转身对伊森纳斯说道：“那么...出个主意吧，伊森纳斯。” 虽然李奥很想终止这场战争，但是解决问题的男人只有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有些头疼的说道：“从我个人来说，我非常不赞成这种计划，但是既然你们都坚持...” 战争，不只是士兵之间的交战，背后的考量之复杂，以至于伊森纳斯也需要用一点时间整理思路才能对冒险团的其他人讲述计划。 “一场战争的起因往往是利益纠葛，而且主动出击的大部分是强势的一方，所以我们先要弄清楚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是谁发动了战争，它又为什么发动战争，搞清楚这些，我们才好最优化的使用我们的武力。” “战争的主体是军队，虽然大多数普通士兵们组成了这位战争巨人，但是这个巨人的骨架却是底层和中级的军官，如果没有他们的指挥，所谓的军队不过是一盘碎肉罢了，至于顶层的指挥官，我不建议对他们动手。军队的大脑换谁来都是可以的，区别只是效果好坏而已。如果杀了当前这个还算清醒的指挥官，军队背后的那些高层急匆匆的挑了一只金丝雀上来，这只金丝雀会干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我们的目标有三点，第一，调查这场战争的起源，第二，确定两边军队的位置，有计划的猎杀两边的中层和底层军官，第三，如果看到随军圣域，杀了他们，这是对我们武力最好的宣示。” 伊森纳斯的计划详细又合理，李奥深吸一口气说：“好，那我安排分路，我和娜娜一组向天空之神军队方向搜索，小保罗，你和恩特一组，弥补恩特的行动力和远程缺失，你们横向搜索战线长度，伊森纳斯和老莫一组，你们向金沙风侯爵方向搜索。”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吧！” 调查与搜索并不轻松，欧莫尼给每个人分配了三天的食物和水，并约定三天后无论有没有收获，都要在此集合。 伊森纳斯和欧莫尼并肩向来路走去。 “你看起来不是很同意李奥的计划。”欧莫尼问道。 “这个计划只能起到短暂地作用。”伊森纳斯平静的说道：“真正的和平要建立在双方互相产生利益纠葛的基础上，无论谁发动战争，得到的利益都远远小于战争带来的破坏，这才会熄了战争的火种。李奥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战争的种子还会继续发芽，甚至生长地更加猛烈。” “那你还给他这样的提议？” 伊森纳斯习惯性地耸耸肩说道：“如果不让他试试，他说不定会干出更过火的事情。而且我给出的计划也确确实实能遏制这片地区三四年没有战事发生。” 丝毫不知自己约等于在做无用功的李奥，此时正带着娜娜坐在一匹马上，顺着小路往天空之神部队的方向走去。 自从娜娜能够感应到周围的物体，不用时时刻刻看着娜娜以后，李奥的压力少了许多，而且沟通也顺畅了起来。 娜娜坐在李奥怀里问道：“我们真的要杀光那些军官吗？” “没错。”李奥点点头。“伊森纳斯说的很对，如果这些军队没有人指挥，他们是不会自己动起来的。” “如果还是没有制止战争呢？” “这怎么可能。”李奥笑了笑，但是看着娜娜认真的神情，李奥还是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把这些军队也杀光。” 娜娜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如果，如果这样也没能制止战争呢？） 李奥没有猜透人心的本事，只是带着娜娜寻找起了军队的踪迹。 在李奥大范围的感知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营侯爵的士兵。 这个营地里的士兵不多，大约只有三百人，李奥判断这可能是一个斥候营。 李奥在透视感知的帮助下，轻而易举的带着娜娜避开了巡逻的士兵，潜入了中央的营帐里。 抓住空隙，李奥轻轻地放倒了门口两个守卫地士兵，掀开营帐地一角向里面看去。 营帐里一位三十出头的士官长正坐在桌子前推演战局。 李奥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精准的砸在了士官长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士官长应声而倒，李奥迅速地带着娜娜溜了进去。 从士官长的身下抽出了战略地图，李奥仔细地浏览了起来。 地图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箭头，错落有致的画在地图上，在腓特烈公爵城堡里的两年，李奥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腓特烈家族常年交战不止，李奥自然也学会了看军事地图。 “怎么样？“娜娜问道。 虽然娜娜能够感应到李奥手里拿起了一张纸，但是受限于装备的精度，地图上的字娜娜是一个也感觉不到。 “看起来是天空之神的军队先挑起的战争。”李奥继续观察着地图，略微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这张地图上只标明了几次进攻和反击的方向，军力和兵力分布是一点也没有，或许是这个家伙军衔太低，权限不够？” 李奥收起了地图，牵起了娜娜的手，说道：“走吧，我们找找天空之神教会的大部队。” 临走前，李奥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竖立呈手刀状，手掌上斗气勃发，似乎打算了结这名士官长的性命。 但是在娜娜的拉扯下，李奥一个犹豫，还是放过了他。 有了这份不太详细的地图以后，李奥便逆向推断天空之神教会军队的位置，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摸到了教会军队的踪迹。 看着李奥仿佛在自家后花园一样的，闲庭信步的溜进了教会的军营，娜娜忍不住说道：“这也太轻松了。” “也就是我们能这么轻松了。”李奥摇摇头。“这两个士官长的斗气等级都是十三级起步，只有这个等级才会保证士官长不会轻易的被悄无声息的暗杀，这也是士官长晋升的硬性指标。如果不是圣域，很难保证不出动静的击晕他们，再加上我的能力也刚好适合潜入，这才没有被巡逻的士兵发现，这也是我安排这样分组的原因。” “恩特力量有余，但是斗气的性质和圣域能力都不适合潜入，小保罗在这方面都比他做的好，而且小保罗可以分担一部分远程压力。而老莫可以补足伊森纳斯正面杀伤力不足的问题。” 看着娜娜有些茫然的表情，这些力量的领域对她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 李奥笑着弹了弹她的鼻子，说道：“你不需要关心这些事情，你负责当好一个管家婆才是最重要的。走吧，我们看看这个营地里有什么东西。” 李奥故技重施，打昏了守卫和士官长。 这间营帐的地图和刚刚的那份也没差太多，只是补全了一些教会的进攻路线。 但是李奥却从两份地图中推测出了双方大本营可能的位置，凭借着这一点猜测，李奥顺利的从几个稍大的营帐摸出了兵力和部署的情况。 一路上无惊无险，但是三天的时间就要到了，李奥不得不放弃了对教会大本营的探查。 等到李奥赶回约定的地点时，其余四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你们回来的真晚啊。”伊森纳斯打了个招呼说道。 “谁让教会出动这么多兵力。”李奥将娜娜放下了马，这才来到了伊森纳斯他们跟前。 “看看，这是我搜集到的情报，教会一共出动了六万的兵力，轻重骑兵，重装步兵，弓箭手，炮灰，一应俱全。”李奥把手里的几份地图交到了伊森纳斯手里。 “居然有这么多。”伊森纳斯看着地图皱眉说道：“侯爵这边只有两万出头的兵力，而且重骑兵稀少，轻骑兵才和教会的重骑兵一样多。” 伊森纳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将李奥的情报补充了进去，然后把地图交还回去：“给，这是所有的情报。” 李奥接过了地图，地图上红色的教会军队几乎包围了大半个侯爵领，侦探，警戒，伏兵一个不少。而侯爵的军队紧紧收缩在几个战略要地上，看起来是做出了坚壁清野的打算。 “侯爵平时治理领地不错，囤积的粮食足够几个要地坚持到下个冬天，所以才放任教会的军队在外面横行。”伊森纳斯在地图上划了一圈解释道。 “那战争的起因呢？”李奥问道：“我这边没听到什么消息。” “战争的起因有点复杂。”伊森纳斯皱起了眉头。“天空之神和侯爵的关系虽然不友好，但还是允许商人来往的，但是在三个月前，教会声称某只商队里运输了违禁物品，认为这是侯爵有意纵容的缘故，是对天空之神的不敬，当即发动军队讨伐侯爵。” “这是什么烂借口？” “虽然这个借口很烂，但是并不是杜撰出来的，教会里的某些神职人员向自由国度私下购买东西是很常见的事情。也就是说，这次战争别有目的。” “为了钱？还是领地？还是信徒？” “不得而知。”伊森纳斯遗憾的摇摇头。“时间太短了，只能打探出这些东西。” “那就算了。”李奥将地图铺在了地上，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结束战争，这些战争的起因不重要。既然教会是战争的挑起方，而且兵力占优，那我们就着重针对他们。” “以我们这里为起点，兵分三路，目标是教会的大本营！” 见闻录 第六十八章 以战止战(二) 月色如水。 静谧的夜空下，教会的军队还对即将到来的杀戮一无所知。 李奥利用阴影的遮蔽，无声无息地潜入了一处军营。 军营地防守比起几天前探查地时候严密了不少，看来李奥他们有些粗暴的侦察动作让教会有所警觉。 加强防卫后的主帐的周围有四名哨兵，分为了两组，两两互为犄角，任何一个哨兵出现意外都会被他的同伴发现。 但是教会军队的指挥者还是低估了李奥他们的实力。 李奥圣域能力全力展开，观察着四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在其中一组哨兵同时眨眼的瞬间，李奥手里早就准备好的两块尖锐石块化为两道黑线，同时洞穿了另一组哨兵的额头。 在圣域手里，断枝碎石均可杀人。 两名哨兵的大脑瞬间被破坏，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反应，仰身向后跌倒。 身体沉重的落地声惊动了同时眨眼的那一组哨兵。 “斯尼德？泽鲁斯？”另一组之中，一名活着的哨兵警觉的看着倒地的两人————怎么一个眨眼，两名同伴就倒地不起了？ 人总是过分的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情况有异，但是这名哨兵没有亲眼看见同伴遇袭的情况，心里总是有些疑惑，不自觉地向那边走去。 在哨兵举着火把照亮了倒地哨兵时，尸体脑袋上的血窟窿还在流出鲜血。哨兵心里一惊，刚刚想要喊叫的时候，背后又传来了一声倒地声。 哨兵顾不得叫喊，连忙转头确认同伴的身影。 敌袭！ 亲眼看着同伴栽倒的哨兵终于确认了这一事实，正要放声大喊的时候，又是一枚石子封住了他的喉咙。 李奥冲上来轻轻的扶住了哨兵的身体，摘下了他腰间的警铃，像一只猫一样摸近了中央军帐。 “这个速度也太慢了，按照这样的秘密潜入方式，三十年都杀不到大本营。”李奥小声嘀咕道。 李奥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换一些简单粗暴的方式进入下一处军营，一边掀开了中央军营的帘帐。 帘帐掀开的明暗变化惊醒了浅睡的军官。 “谁？”军官惊问道。 李奥也不回话，趁着军官的眼睛还没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时，最后一枚石子脱手而出，由斜下方稳稳地击穿了军官的咽喉和大脑。 暗杀的过程如同李奥想象中一样顺利。 但是在李奥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一下。 “这样离开是不是太轻松了，一点都没有威慑力啊。” 想了一下，李奥摘下军官腰间的佩刀，在地上刻了几个字，这才满意的离开。 哨兵的火把在地上安静的燃烧，很快就把周围的树木点着了。 军营外围的哨兵立马反应了过来，大呼小叫的开始灭火。 可惜他们的反应为时已晚，等到发现四名死去的哨兵和军官时，李奥早已带着娜娜到达了下一处军营。 这次为了效率，李奥没有选择潜入，而是正大光明的走上前去，让哨兵远远的看到了自己。 “站住！什么人！“哨兵高声喊道。 听到哨兵这声叫喊，夜间的警备队也是拔出了武器。 李奥举起了双手，对着哨塔上的哨兵喊道：“你们的长官在吗？我有紧急情报。” 哨兵反而更加警觉了，再次问道：“别动！你的长官是谁？部队番号是什么？该死的。” 李奥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开始了一路小跑。 哨兵不再犹豫，摇响了警铃，大声喊道：“敌袭！放箭！点火！” 整个军营立刻从寂静中苏醒了过来，十几只羽箭飞向了李奥。 “还不错啊，教会的军队素质挺高啊。”黑夜丝毫没有对李奥造成影响，他抽出布加提，根据圣域能力的预判，轻松写意的击飞了几只必中的羽箭。 趁着这一波小箭雨的干扰，李奥一个闪身再次躲入了黑暗之中。 短暂的混乱以后，这个军营的士官穿戴整齐来到了哨兵身边，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我只看到了一个，我担心有后续部队，所以才摇响了警报。” “你做的很好。”军官点了点头。 在有个体伟力的时代，一个高级战士能造成的杀伤比一队精锐的普通士兵要大得多，所以所有的情况都不容忽视。 所幸个体的力量差距还没有大到无视人数的差距，至少圣域以下如此。 “所有人，半铁桶阵！弓箭手备箭。”军官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军队随声而动，短短的几分钟就转化成了一个依靠军营的半圆防御阵。 盾兵长矛手分为两层守在外围，步兵刀斧手放在中间，弓箭手挤在最里层。 这是由骑兵楔形阵和弓盾圆阵改变而来的防守阵型，前排的盾兵快速的竖立盾墙，以稳固的三角形支撑的阵型来破开敌人的进攻，推进的同时再由中间的刀斧手补杀倒地的敌人。 这种布阵更适合军队之间的对抗，但是对付强者却作用寥寥。 这也不能算这个军官的错。 应对强者的阵型确实也有，但是在个体伟力至上的时代，这些阵型往往都是不传之秘，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军官学会。所以在不确定对方的人数和实力时，这个阵型确实是最好用的一种。 李奥透过圣域能力默默观察着这支军队的反应速度，应变能力。这支军队哪怕以他的见识来说，起码也是二流水准，人们普遍所指的精兵强将也即这个水准。 （如果教会的军队都有如此水准，那教会的目标肯定不止侯爵那两万的军队。） 思考中的李奥，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军队后面。 长时间的安静，让军官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思索了一下，他果断地抄起了旁边的火把，一把丢到了军营的帐篷里。 霎那间，一团烈火照亮了夜晚，李奥的身影也暴露了出来。 “挺果断啊。”李奥称赞道。 他本来打算利用人的惯性思维，对自己长时间居住的地方本能的会产生安全的感觉。 因为这种感觉，在做决策时往往会忽略大本营的安全，这也是偷家战术屡屡能够成功的原因。 但是没想到这个军官还有几分智慧，不惜烧毁营地也要获得视野。 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才做出决定已经太晚了，楔形阵的前后变阵远没有方阵来的流畅自如，在士兵们调转枪头以前，李奥早已提剑冲到了这个军官面前。 被近身以后，军官奋力抵抗。他的剑术干净凝练，显然是战场中多次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斗气也有十四级的水准，放在哪里都是一把好手，奈何李奥依仗武器之利，圣域之威，不出十招就在几个亲兵的守护下取下了军官的首级。 不远处的士兵们见长官身死，纷纷红了眼，奋力向前，试图为长官报仇。 而这正中李奥下怀。 在刚刚的布阵中，李奥敏锐的发现还有几个伍长之类的角色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这些都是军队未来的骨干，同样一个都不能放过了。 人数众多此时反而成了士兵们的阻碍，密集的阵型阻挡了他们的视线，以至于李奥冲入阵型里面以后，外面的人只能傻傻的堵在那里。 缺少了指挥的士兵，再精妙的阵型也不过是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索。 凭借圣域能力带来的信息差，李奥总是能快这些士兵一步，一剑一个，干净利落地杀光了刚刚看到的几名好苗子。 目标完成以后，李奥觑着感应到士兵稀少的一面，几个冲杀就出了兵阵，顺手还在地上刻下了一行字。 教会的军队为了围住侯爵领，军营相互之间距离并不是太远，李奥带起的两团火焰，远远的就被伊森纳斯看到了。 伊森纳斯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那两团若有若无的火光，自语道：“如果是一团火还能理解为意外，连续两团火的话，李奥是觉得这样悄无声息的暗杀不够具有威慑力吗？” 沉思了一下，伊森纳斯对欧莫尼说道：“走吧，这处军营的军官杀了以后我们也把火点起来，告诉这些军队，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欧莫尼点点头，挥舞魔杖为自己和伊森纳斯施加了一层魔咒，这层魔咒能让看到他们的人不自觉的陷入催眠状态，从而忽视两人的存在。 欧莫尼问道：“既然李奥已经宣告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就没必要再点火了吧？” “很有必要。”伊森纳斯说道：“这只大军为了应对侯爵这边的强者，肯定也有圣域的存在，而且说不定不止一个，李奥的行为是在暴露自己行踪，那些圣域很快就会找上门去，我们只有这么做才能让这些圣域兵分多路，不至于全部去找李奥的麻烦。” 说话之间，伊森纳斯和欧莫尼仿佛隐身一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军营里，一剑杀掉了这里的士官长。 “点火吧。”伊森纳斯对欧莫尼示意。 欧莫尼点点头，也没有拒绝这一要求，但还是尽力避开了士兵密集的方向释放法术。 将要离开的时候，伊森纳斯思索了一下，说道：“光是这样还是不够具有震撼力，等我再留一行字。” 在战线的最西边，恩特带着小保罗趴在一处兵营前。 “你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个方向过去六百米？”恩特小声问道。 “我拿我的头做担保，一米都不会偏差。”小保罗趴在恩特旁边几十米的地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吧。”恩特小声嘟囔着。“那我去了。” “砰！”的一声巨响，恩特身后留下了一个几米宽的大坑，龟裂的土地遍布坑底，小保罗紧紧贴在地上好让自己不被掀起的狂风吹走。 这是恩特独有的进场方式。 他们既没法像李奥那样作弊开着全地图混入军营，也没法像欧莫尼那样使用法术。 但是无匹的力量带来的无匹的速度，能让恩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杀入中央营帐！ 这个营地的士官长，刚刚被一阵巨响惊醒就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立在自己的床头，士官长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被恩特的重剑一剑枭首。 恩特皱眉看着被自己带倒的火盆，这个时候灭火不但浪费时间，而且有些多此一举。 犹豫了一下，恩特摇摇头，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恩特按照和小保罗的约定，在地上刻上了一行宽大的字体。 “我们的心愿是，世界和平————巨龙远征团。” 见闻录 第六十九章 以战止战(三) “混蛋！废物！饭桶！” 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大帐里，三个男人正在这里争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摞报告，嘴里喘着粗气，一下又一下的用这摞报告抽打着桌子的边缘。 他衣着华丽，样貌俊美，但是脸上却是一片狰狞的神色，五官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在了一起，一头凌乱的金发还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扯了扯衣领，露出了因为愤怒而充血的脖子，吸入了一大口空气，气息这才略略平缓了一些。 他再次拿起这摞报告，浏览起上面的内容。然而没看两眼，怒火再次涌上心头，他再一次狠狠地把报告摔在了地上。 “蠢驴！” 大帐里另一个人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巴巴尼克，别滥用你的脾气，这里是议事处，哪怕你是主帅，这里也不该是你倾倒情绪垃圾的地方。” 巴巴尼克猛地转头，咆哮着吼道：“那是因为你不是主帅，派瑞兹！” 巴巴尼克一脚踢散了地上的报告，拿起指挥棒在纸堆中翻来翻去：“一个晚上，十四座军营的中底层军官被杀，营地被烧，整个军队的部署被毁了一小半！就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巨龙远征团！” 巴巴尼克的愤怒是有原因的。 在一系列的巧合和误判之下，冒险团的三路人马不约而同的一路烧毁营地，留下了相同的一串字迹。 这无疑是对巴巴尼克的严重挑衅。 “但是这样的怒气于事无补，现在当务之急是研究出对策来。”在巴巴尼克的感染之下，派瑞兹同样感到心情烦躁，他看了看大帐里的第三人说道：“马萨格，别在那里幸灾乐祸，要是这次进军失败，哪怕你我是圣域也不会太太好受。” 坐在一边的马萨格抬头瞟了一眼派瑞兹，若无其事的说道：“现在该做事的是巴巴尼克才对，事情的发展城现在的样子和我的态度没有丝毫关联。” 派瑞兹也知道马萨格说的是事实，但是巴巴尼克如此年轻，易怒，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偏偏能坐在一军统领的位置上，背后必然有人运作，派瑞兹虽然是实力强大的圣域，但是对于世俗的权利仍然不能完全免俗，不能直接得罪这位主帅之下，他只好借着马萨格隐晦的提醒巴巴尼克。 “巴巴尼克。”派瑞兹再次喊道。 派瑞兹话里有意提醒，巴巴尼克也终于从怒火中脱离，站在了战术板前。 巴巴尼克点了点战术板，说道“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先是布里斯科和天空之刺在一周前失去了联络，这导致了我们的进攻计划完全流产。而在昨天晚上，我们三个方向的军队受到了灾难性的打击，十四座军营瘫痪，防线混乱，最糟糕的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名叫巨龙远征团的东西，还会不会继续…” “统帅！急报！” 巴巴尼克话音未落，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手里托着一个蜡封的信件。 巴巴尼克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顿时又糟糕了起来，他劈手夺过了信件，冷冷的说道：“这会还能有什么急报，八成又是哪处军营瘫痪了。” 他手里微微用力，信件的封皮就被搓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信件掉了出来。 快速的扫了一眼之后，巴巴尼克冷哼一声：“这个远征团一点时间都不浪费，东边战线的十七号军营瘫痪。” 说完，巴巴尼克把这一信息又添加到了战术板上。 派瑞兹盯着战火四起的战术板，提议道：“从各个营地受到进攻的时间来看，这个远征团仍有余力。现在敌情不明，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止损才对。” 巴巴尼克点点头，对传令兵下达命令道：“命令各个军营，受到命令后即刻启程返回大本营，有质疑者，当场解除他的职务。” 这是明智的做法。 没有指挥官的队伍，充其量也就是一群强壮点的民兵，纪律和统一才是一只军队强大的根本。 如果被侯爵的军队察觉到这一点，果断反击，那么这三四千的士兵没有一个能逃掉，所以当务之急是召回这些士兵，为他们重新设定长官。 “既然军队的问题暂时解决了，那么接下来是这三路臭虫。”巴巴尼克恶狠狠的扑在了战术板面前。 “看看他们的路线，明显是直扑大本营！这些傲慢的，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乡巴佬！”巴巴尼克在地图上画出了三道实线，又沿着三道实线画出了三条虚线。 冒险团的路线明显的呈现出一条直线和两条弧线，如此大摇大摆的路线就是在给军队的指挥人员压力，宣示自己的武力。 “派瑞兹，马萨格，你们顺着东西两条虚线截击。”巴巴尼克看了两眼地图，果断派出了手上仅有的两名圣域。 派瑞兹吃了一惊，说道：“我们两个？有这个必要吗？你手底下不是有挺多特殊部队吗，现在局势紧张，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用来应对金沙风侯爵那边得圣域好一些。” “非常有必要。”巴巴尼克重重的点在了战术板上，说道：“这三路人马，肯定都是圣域！” 派瑞兹吃了一惊，问道：“都是圣域！你确定吗？这个远征团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肯定没错，战报中，这三路人马每次交战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不是破坏面积惊人，就是行动诡秘莫测，而且连夜保持这样的突进速度，没有圣域的实力不可能做到。” “好。”派瑞兹点点头。 巴巴尼克虽然有些依靠裙带关系，但是真才实学还是有的，不然哪怕身后有靠山，也不可能在教会各个派系的掣肘中脱颖而出，掌握一支大军，所以派瑞兹和马萨格选择了相信他。 在出大帐之前，巴巴尼克又将两张兵符交给了两人，可以调用两只特殊部队以做保险。 送走了两人，巴巴尼克再次站在了战术板前，盯着中间那道突进的实线。 半个小时后，又是一名传令兵送来了一道消息。 巴巴尼克拆开信封，拿起画笔，对着战报将中间的实线沿着虚线前进了两个兵营的位置。 按照虚线来看，再过三个兵营，中间的这条虚线就要到达中央军营了。 巴巴尼克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每过一个小时，中间的路线就会攻破一个兵营，但是因为缺乏指挥，士兵们需要半个小时后才能传达消息。虽然传令兵的速度是这条路线前进速度的三倍，却因为需要跑完全程，所以在传达的路上，第二处军营已经遭到了破坏。” “现在我收到的是倒数第三处兵营被破坏的消息，但是，倒数第四处兵营的战报还没送来，这说明他们加快了速度。如果算上士兵汇报的时间差的话，这处路线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到我这里了才对。”巴巴尼克将中央的红线补充完整后，对着营帐外说道： “你说对吧，远征团的小老鼠？” 大帐里沉默了一会，帘帐突然被从外面掀开，伊森纳斯和欧莫尼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没想到你还有统帅大军的本事，巴巴尼克。”伊森纳斯冷淡的说道。 意外的被人叫出了名字，巴巴尼克愣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伊森纳斯，然后咧开嘴笑道：“原来是你，金羊毛的团长，怎么，你又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拉起了一队人马吗？” 两人的对话让欧莫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们俩认识？伊森纳斯？” “认识，但是关系可不太友好。” “伊森纳斯？”巴巴尼克重复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连名字都改了啊，伊阿宋。怎么，是害怕被你队友的亡魂追问吗？” 伊森纳斯也不回答，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说道：“我本来只是打算前来警告这支军队的统帅的，没想到遇见了你，那我的计划只好改变了，你的危害远比军队失去约束的危害大得多。” “听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我？”巴巴尼克大声嘲讽道。“你难道忘了，如果不是依靠你队友的牺牲，你连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那是因为我太过相信他们了，现在的我可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伊森纳斯睁开了眼睛，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弹，门帐上的两颗木刺便脱离了门框，向着巴巴尼克射去。 巴巴尼克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两根木刺就自行偏离了轨迹，打在了战术板上，两根木刺刚好钉在了左右两条红色虚线上。 “你居然也到圣域了，很是刻苦嘛。”巴巴尼克狞笑一声，说道：“难道是你的队友的血与肉让你吃饱喝足，然后开窍了？” “可以这么说。”伊森纳斯冷静依旧，没有被巴巴尼克的话语扰乱心思，只是仔细地观察着巴巴尼克的动作。 巴巴尼克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懦夫。” 听到巴巴尼克的话，伊森纳斯终于有了些情绪的起伏，瞳孔微微一缩，拔出了腰间的龙剑对准了巴巴尼克：“欧莫尼，替我看好外面的军队，不要打扰到我的战斗。” “没问题。”欧莫尼也不问内情，张口接下了这个任务。 欧莫尼无条件的信任让伊森纳斯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他。 但是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再刚刚的试探中，伊森纳斯看出来了，巴巴尼克现在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还有所超过，只有全力以赴才有机会战败这个仇敌。 巴巴尼克提起了一把和他身形完全不相符的大斧，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冷笑着说道：“当年让你这个团长跑了就是一大憾事，没想到我现在居然有机会斩下两个团长的脑袋。” 伊森纳斯嘴角拉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说出了出乎巴巴尼克意料的话：“这个冒险团的团长，可不是我啊。” p.s伊阿宋，easun。伊森纳斯由伊阿宋英文变体jason转换为easonax。 见闻录 第七十章 专精于一 在东侧战线，恩特和小保罗两人一路势如破竹，哪怕传令兵沿途传报，多次让各个营地加强警惕，也不能阻挡两人推进的速度分毫。 小保罗的天赋在这时候也渐渐展现了出来，军队里一打受过专业训练的精良侦察兵竟然不能发现小保罗的踪迹。 这既是小保罗对于侦察的理解独到，也是伊森纳斯教导有方。 “这是第六处军营了。”小保罗看了看地图小声对恩特说道。 “这次我们还要防火吗？”恩特有些犹豫，一路行来，除了第一处防火是意外，后面几次都是小保罗特意嘱咐。但是他丝毫看不出这样做的用意，心里有些抵触这样伤天害理的行为。 “放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西边硝烟频起，但是伊森纳斯这样做了，我们跟着做肯定也没错。”小保罗拿出了伊森纳斯当挡箭牌。 “好吧。”恩特点点头，做出了出击的准备：“那我去了，你小心点。” 看着恩特摆好了姿势，小保罗懂事的把自己埋进了一个小土坑里，这是他这么多次看恩特起步后研究出来的最安全的观看方法。 等到一阵熟悉的尘土滚起，小保罗从土坑里探出了脑袋，远远的观察着那处军营，顺便瞥了一眼恩特踩出的巨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保罗觉得恩特踩出来的坑越来越大了。 小保罗默默思考了几分钟后，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猛地抬头望向了军营。 军营里安静如初，往往这个时候，恩特应该已经把火点起来了才对，现在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小保罗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觉。 “圣域打普通人也能发生意外？”小保罗有些气恼地点开了后背地按钮，顿时身后的背包里伸出了数条金属支架，顺着身体架在了他的四肢附近。 “刚好，我看看阿斯特德大叔他们做的这件装备怎么样。” 在军营里，恩特默默观察着这个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自己拳头的人。 这人一头披肩长发，脑袋后面扎起了一个小包。衣袍宽大而陈旧，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你是教会派来的圣域？”恩特收回了拳头问道，这人也没有阻拦恩特的动作。 “对，你可以叫我马萨格。”这人看起来瞌睡极了，点头的姿势都像是在打瞌睡。 “既然分清了阵营，那就是没得谈了。”恩特一边套话，一边观察着眼前这个人，试图看出些他能力的端倪。 （能接住我的一拳，这是什么能力，怪力？泄劲？） 恩特扫过了马萨格脚下完好的地面，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能够和他正面对抗的能力，在承受了他这一拳后，脚下作为发力点的地面不该保持原样才对。 “不不不，我一点点打架的心思都没有。”马萨格举起了双手说道：“我完全就是奉了巴巴尼克那个小屁孩的命令而已，我本人对此是一点干劲都没有的。” “那你想怎么样？”恩特口头上应付着，手上却再次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能消消停停地呆在这里半个小时，我立马就退走。”看恩特丝毫不放下戒心和他好好谈一谈，马萨格只得向后退了两步以示友好。 “为什么？” “我可以不说吗？” 马萨格有些抗拒回答这个问题，和敌人达成有利协议没有问题，但是泄露军情可是大罪。 “如果你不说，那我只好使用武力突破了。” “好吧好吧，你赢了。”马萨格有些无奈地答应了恩特的要求。“如果按照我的推测，这会你们中路推进的那个人，应该已经和我们的主帅交上手了，只要再等半个小时，我就能恍然大悟，说我中了调虎离山的计策，赶回去给他收尸了。” 没想到这个主帅和部下居然不合到了这般地步，恩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我还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虽然我没有什么出谋划策的本事，但是身为执行者，准确无误的执行计划的能力是不能打折扣的。”恩特断然拒绝道。 马萨格有些烦躁的抠了抠脖子，劝道：“你再考虑考虑？只要半个小时，我们谁也不用受伤，甚至还能一起喝茶聊天，半个小时后，你继续你的计划，我去收我的尸。” 恩特取下了身后的重剑摇了摇头：“这个提议当然不错，但是这要建立在伊森纳斯能够胜利的基础上。你们如此信任的将主帅放在明知危险的境地，恐怕这个主帅本身就不是善茬。” （被他猜对了！） 马萨格更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巴巴尼克有着强大的实力，这才如此放心地派他们俩出来执行任务。 本来只要安安静静地呆半个小时回去，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他赚，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可避免地得打一架。 看着马萨格的样子，恩特握紧了重剑，说道：“看来你们的主帅真的有些本事，那我也要加快动作了。” 话音未落，恩特已经化为了一道虚影，带起一串崩碎的土石砍向了马萨格。 马萨次轻描淡写的用手掌抵住了剑锋，手掌和剑锋的接触处亮起了一道微白的光芒。 在两人的注视下，这道白光越来越亮，随着“轰”地一声巨响，帐篷被一阵狂乱的气流掀开，只剩下几根帐脚顽强的扎在地面。 看了看帐篷外的情况，恩特心里微微一沉。 一圈打扮特殊的士兵正围在了帐篷外，看他们防守姿势不乱的样子，恩特估计他们起码有十五级的斗气等级。 “圣域制御特殊部队？”恩特歪头问道。 马萨格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恩特，说道：“你知道的不少嘛。没错，这就是巴巴尼克特意调来的能与圣域短暂对抗的特殊部队。” 看着恩特警觉的样子，马萨格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动手的，这些部队的价值可是比我本人还高，巴巴尼克那个家伙将他们派出来根本是不安好心，如果这些部队折损过大，我回去是领功还是领罚可就不一定了。” “那还真是多谢了。”恩特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看了看地上的几滴水渍。 汗？ 恩特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以他圣域的本领，别说出汗了，哪怕呼出的气息都能控制其中二氧化碳的比例，又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汗腺？ 压下了心头的疑惑，恩特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马萨格的身上。 虽然不知道马萨格具体是什么能力，但是恩特相信一切能力都是有上限的，他打算先试探出这个能力能承受自己多大的出力。 自从工匠镇一战打破自己的体能巅峰，又从圣光气的斗气总纲中领悟了新的斗气修炼方法，恩特就感觉自己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大，以至于他现在都摸不清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恩特右脚在地上一滑，又是化为一道虚影，连转几圈后，这才砍向了马萨格。 马萨格动作不变，还是那只手掌接住了恩特的剑锋。 恩特这次特意换了个方向从侧后方进攻，就是为了预防马萨格对他的行为进行预判，但是马萨格仿佛后面长了眼睛一般，身子都没转动就空手接住了他的攻击。 恩特心里微微一思忖，右手持剑，左手离开剑柄，轻轻地一拳打向了马萨格的后背。 马萨格这次却没有发觉，任凭这一拳将他打飞出去。 在马萨格的手掌离开剑锋以后，剑锋处那点微白的光芒立刻膨胀起来，迅速的炸裂。 马萨格咳嗽了两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你的能力还真是可惜了啊，完完全全被我克制。”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恩特此时心里也对马萨格的能力有了些许猜测。 根据刚刚的一剑一拳来看，马萨格能够架住迅若雷火的一剑，却挡不住轻飘飘的一拳，很可能是根据攻击产生的能量自行进行反击。这样的能力在防守中可谓无可挑剔。 但是恩特却抓住了这项能力一项弱点，一项来自使用者的弱点。 马萨格的身体强度是有极限的，只要动作的幅度大到超越了身体的极限，那时马萨格如果任凭能力带动自己地身体，那就是对自己身体的摧残，长此以往，他能应对的攻击强度就会越来越低，直到身体失去反应的能力。 恩特打定主意，用连续且高速的攻击来拖垮马萨格。 随着恩特再一次爆发出力量，这次空气中连他的虚影都消失了，只能看见一条空气爆炸的轨迹。 这一击完完全全超越了他的巅峰一击。 然而就在恩特重剑就要临身的一刻，恩特突然诡异地变了一招，轻飘飘地一拳打向了马萨格。 这个动作让恩特身前门户大开，浑身都是破绽，马萨格好整以暇地抽出了身上的佩剑，随手一刀就在恩特身上开了一条豁口。 恩特受此重创，落地以后不顾疼痛，立马起跳离开了马萨格身边。 “你身上盔甲怎么那么硬？”马萨格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剑刃，刚刚剑身划过恩特的盔甲时，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估计再来两次，这把价值不菲的佩剑就要报废了。 恩特也摸了摸身上的盔甲，心里有些庆幸。如果不是工匠镇的大师们以龙骨和特殊金属重制了这副盔甲，这一下打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这就是你的技能？”恩特撑着重剑，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对，我叫它‘再求一次’，一旦中了这个技能，那么你只能使用上一道能量通路。”马萨格摇了摇手指说道：“所以我说你的能力完全被我克制。” 恩特默默体察着体内的情况，发现一些异样的水珠依附在身体的能量通路内，凡是被水珠依附的能量通路统统萎靡不振，没法再将能量注入其中了。 “这些水珠，是那个时候...”恩特讶然道。 “没错，就是我们第一次身体接触的时候。”马萨格点点头，在恩特第一次发起突袭，两人拳掌相交的时候，他就悄悄将这些水滴沉入了恩特的身体里，直到恩特用出了一招威力不大的招式，他这才启动了这项技能。 “不过，和你接触还是太危险了。”马萨格喃喃道。“我的能力是分泌出两种不同的液体，这两种液体能对能量高度反应，将这些液体遍布全身，就能自如的应对一切攻击。同时第一种液体能沉寂能量，第二种液体能活化能量，所以我才能用沉寂能量的方式让你的攻击失去威力，再用活化能量的方式将你的攻击定向引爆。但是我的能力告诉我，你刚刚那一拳完全能够击破我的能力上限。你这是什么身体，巨龙转生吗？”马萨格忍不住吐槽道。 “既然你也不敢上前，那你打算怎么办？”恩特站在那里问道。 “当然是看着了。制御队，远程攻击，磨死他。”马萨格大手一挥，便命令围成了一圈的制御部队攻击。 制御队手里顿时亮起了一片光芒，身体里的斗气注入了光芒之中，渐渐的，这些光芒连成了一片。 “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那是当然厉害，根据他们的测试，这一招甚至能够和传奇对抗那么一下。”马萨格打了个哈欠，就要转身离开。 在他看来，恩特除了再次挥出那一拳，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他已经死定了。 恩特隐蔽的瞥了一眼身后，低声说道：“可惜，阿兰朵说你们没有胜算啊。” “嗖！” 一声尖锐的爆音惊的马萨格回过了身，只见一圈十二个制御队中，当场有六个人被爆了头，一杆粗大的箭矢深深地插在了第七人的脑袋上。 马萨格又惊又怒，惊的是哪来这么一个强力的弓箭手，怒的是这支专门为了对抗圣域的部队死伤大半，他回去必然受到重罚！ 这扭转战局的一箭当然是小保罗射出来的。 他依靠外骨骼装置，勉力拉开了龙弓，再配上特制的箭矢，一瞬间的杀伤力甚至还在李奥之上，如果不是对这些装备不能运用自如导致“回转箭”线路有些偏差，这一击就能收掉这一圈的特殊部队。 这些士兵一死，手上的能量当场失控发生爆炸，就在这个部队旁边的马萨格被炸了一个踉跄。 “干得好！小保罗！” 恩特抓住这个机会，右手握拳，踏步前冲，对着马萨格挥去。 马萨格冷哼一声，双手一抬就要挡住恩特。 “都说了你的能力是被我克制的，老老实实站在那里认输不好...呃。” 话还没说完，马萨格呆呆的看着洞穿了自己双掌的拳头。 这一拳在洞穿了他的双掌之余，还没入了他的胸口三分。 “为什么，没有能量？”马萨格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用斗气啊。”恩特微笑着解释道。 没用能量？也就是说这一拳是纯粹的肉体力量？ 马萨格睁大了双眼，随后眼中迅速失去了光彩。 恩特把挂在他拳头上的马萨格甩了下来，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运用斗气为自己治疗。 此时的小保罗也依靠神出鬼没的站位和箭术解决了剩下的五个人。 只要给弓箭手距离，那他们就是最可怕的杀戮机器。 “你的伤势怎么样？”小保罗收起了装置，靠了过来问道。 “不打紧。”恩特咬咬牙，随手用碎布裹住了伤口。 “大概三个小时候这些伤口就不影响战斗了。走吧我们继续下一处目标，没时间磨蹭了。” 见闻录 第七十一章 雾与运气 在另一侧战线上，李奥将娜娜藏在自己感知范围之内后，再次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一处军营。 这处营地里大雾弥漫，哪怕是正午时分，李奥都看不清楚面前两米的路面。 浓的不正常的雾丝毫没有影响到李奥的动作，甚至反而让他的行踪更加隐蔽。 李奥借着雾气的掩护，手掌静悄悄地搭上了士官的喉咙。 然而另一只手同样悄无声息地从雾气里钻了出来，挡住了李奥的手。 “来都来了，干嘛藏头露尾的呢？”在两只手掌僵持了一会后，李奥轻声说道。 随着李奥话音落下，派瑞兹的身形从雾气中露了出来，而那个军官也化为了一道雾气，融入了雾气之中。 “看样子，我的能力又被克制了。”派瑞兹放开了李奥的手，有些遗憾地说道。但是派瑞兹的脸上却没有被克制的凝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李奥后退一步，上下看了一眼来人。 “雾之派瑞兹？”看到李奥挑了挑眉毛问道。 “你知道我？”派瑞兹若有所思的说道。 “略有耳闻，像你这样成名多年的圣域强者，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 派瑞兹没有说话。 虽然他早年刚刚成为圣域的时候确实张扬过一阵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知道了自己的天赋不过是中下水准，进入圣域都是运气好而已，再加上圣域能力总是被人克制，所以为人也就渐渐低调了起来。 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号，很难说是巧合，更多的可能是这个人的背后有着同样强大的势力，而这往往意味着强力的技能和广博的见识。 “这样看来我更劣势了，能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情报又不对称。”派瑞兹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的任务记录可是高达80%的完成率。”李奥随意的靠在了一根帐篷支柱上，心不在焉的看着帐篷。 “还能怎么办？上面有任务，下面的只能完成它了。”派瑞兹嘴上仍然不服软，心里却暗暗震惊。 连自己的任务完成率都能挖出来，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 李奥左手的布加提连着鞘耍了几个刀花，随后把手按在了刀柄上，有些懒散的说道：“听我一句劝，不要插手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随着李奥把手按在了布加提上，一股猛烈的杀意透体而出，横压在派瑞兹身上。 冒险团一路走来，不止一次的直面巨龙和真神，虽然这些站在更高领域的强者实力不在巅峰，但是能力和气势确实实打实的，不知不觉间，李奥的眼界也高了起来，面对这种全靠经验作战的普通圣域，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派瑞兹感觉到这股宛如实质的杀意，咬咬牙，再次遁入了雾气之中。 “既然你知道我的战绩，那也该知道我从来没有不战而退的时候，想让我放弃，那就拿出实力来。” “嘁。” 李奥不屑的撇撇嘴，抬手拔出了布加提。 布加提出鞘的时候，斗气与剑鞘激烈的摩擦，激荡起一阵狂风。 狂风四卷，周围的雾气却没有展现出气体的性质。在狂风的推动下，雾气只是微微掀起了一阵波澜后就再无动静。 “有点意思。”李奥来了兴趣。 布加提在剑鞘中温养了这些天，虽然还没有展现出新能力，但是对于能量的承载性却是比以前高出了不少，这一下拔剑的威力不会弱于李奥的常态一击。 这时的雾气才有些圣域能力的感觉。 李奥再次往布加提中注入斗气，剑身亮起了蒙蒙的青光，这是李奥激活了其中的“破除能量”特性的表现。 “飒！” 布加提一声清鸣，空气被青光割开了一道道裂隙。 李奥对布加提的表现也略感惊讶。 沉思了一下，李奥横剑大力一挥，一道剑光环绕周身以后便投入了雾气中。 剑光投入雾气后，迟迟不见动静，仿佛被雾气吞噬了一样。李奥也不着急，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等待。 “轰！” 灰白色的雾气之中，突然绽放出了一点青光，然后光芒立即耀眼起来，眨眼间就填满了视线所及。 这一阵强光持续了五秒之久才渐渐退去。 李奥再次睁开眼睛，头顶已经是蓝天白云，方圆二十米都被这道剑气夷为平地，地面也被摩擦出一个浅浅的圆坑。 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地面上的一截断手，手臂断面光滑平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李奥上前踢了一脚，将手掌踢翻了个个，从上面摘下来一枚戒指。 他从这枚戒指上感觉到了淡淡的空间波动。 “跑得倒是挺快，难怪这么弱的实力执行任务这么多年后还能活着。” 李奥收剑入鞘，转换到了空间视角，仔细观察着这枚漆黑的戒指。 空间视角里，这枚戒指上的线条密密麻麻的堆叠在一起，只有两根空间之线延伸了出来，隐没在虚空之中。 “这是储物戒指吧？可惜自从空间能力变异以后，我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掌握它。”李奥摇摇头，有些遗憾的将这枚戒指放到了贴身的口袋里。 李奥站直了身体，扫了一眼周围。 一众士兵恐惧的围在二十米开外，持刀举枪，丝毫不敢踏入这个浅坑一步。 这些普通士兵当然没什么好杀的，李奥也不是屠夫，撇了撇嘴就一阵青烟般的消失在了士兵们的视野中。 在中央军帐里，伊森纳斯还在不停地试探着巴巴尼克。 “你的运气真好啊，或者说，是我的运气太差了？”伊森纳斯站在一块起伏不平的地面上，不停地从脚下发射出一些石弹出去。 伊森纳斯周围的地面正是因为这样不断的试探才一片狼藉。 “要我说的话，既是我运气太好了，也是你运气太差了。”巴巴尼克随手打飞了一颗石弹。 这一颗石弹刚巧不巧的打在了另一颗石弹上，诡异的是，被碰飞的这颗石弹在空中旋转着又打到了第三颗石弹。 巴巴尼克这一下仿佛触发了什么连锁反应一样，石弹一颗接一颗的相互弹飞，当最后一颗石弹被弹飞时，距离他的脸颊甚至不到三厘米。 “是吗？”伊森纳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在刚刚的试探之中，伊森纳斯用多种手法对巴巴尼克进行了攻击，但是巴巴尼克的运气好得出奇，不是士兵们进攻时飞来的流矢挡住了进攻，就是如眼前的情况一样，巴巴尼克只用了极少的，仿佛巧合一样的动作就防御住了伊森纳斯的进攻。 当巴巴尼克试图进攻的时候，伊森纳斯竖起了一座座的土墙来延缓巴巴尼克的动作，但是更加离谱的情况出现了，用于建造土墙的泥土中混入了大量的石子，这导致了伊森纳斯对泥土的压缩出了差错，只是稍稍一碰，土墙就四分五裂，丝毫没有起到阻拦的作用。 自己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差？ 伊森纳斯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说到运气这个词，伊森纳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赌场的那场慈善，在数学的计算中，自己明明每次都有一半以上的机会获胜，但是偏偏能输掉数万金币。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运气吗？） 在迟迟没有试探出巴巴尼克的能力的情况下，迫不得已，伊森纳斯只好主动上前，用近战的方式试探巴巴尼克。 巴巴尼克狂笑一声，说道：“你终于不打算躲了吗？来吧，来！让我一斧头把你的脑袋拍烂，就和拍平一截木桩一样！” 呼啸的大斧带着劲风正正的砍向了伊森纳斯的脑袋。 伊森纳斯尽力躲闪，这柄大斧却仿佛有了预知的能力一半，紧紧地跟着伊森纳斯的脑袋。 大斧一路劈碎了空气墙，土墙，终于砸到了伊森纳斯的脑袋上。 预想中红白交错的场景没有出现，伊森纳斯的身体中间展现出土质的结构，这堆土块“哗啦”一下碎成了一地。 而伊森纳斯的本体正藏在了地下观察着这一幕。 露出了一双眼睛的伊森纳斯不由得暗自庆幸，要不是之前趁土墙升起的时候，他从地里弄出来一个惟妙惟肖的假身，这一击之下他可能就要殒命了。 （这一斧头的动作，不应该啊，我控制着假身做了几次非人的变向，他都能猜得到？而且看巴巴尼克的样子，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我这是一具假身。） 巴巴尼克冷哼一声，从地上拔起了大斧，大声吼道：“你又躲起来了是不是？就和你以前一样！” 伊森纳斯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回答，依旧藏在地下默默地思考着取胜的方式。 “你别以为你不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你这只东躲西藏的鼹鼠！”巴巴尼克的吼声持续回荡在宽敞华丽的大帐内。 “哐！” 伊森纳斯傻傻的看着巴巴尼克胡乱挥舞着大斧，一下又一下的把斧子砸入地面，把营帐内砍得乱七八糟。 在这样狂乱又没有目标的动作中，巴巴尼克挥舞的大斧越来越靠近伊森纳斯藏身的地方。 （假的吧？这么多方向你也能蒙对？） 巴巴尼克的战斗风格和恩特有些相似，都是堂堂正正的力量，这种打法很是克制伊森纳斯的奇诡风格，只有在暗处伺机待发，找到一击毙命的机会才是唯一的取胜方法。 但是巴巴尼克诡异的好运气却让伊森纳斯完全没有藏身之处。 眼看着巴巴尼克的大斧就要砍到自己的身上，在地里不便移动的伊森纳斯一咬牙，从土里一跃而起，挥剑格挡住了这一斧。 “你终于被赶出来了，小老鼠。”巴巴尼克恶笑一声，再次高举大斧，对着伊森纳斯就要劈下来。 伊森纳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手指一动，巴巴尼克脚下的土地立马塌下去了一块，巴巴尼克立足不稳，挥落这一斧眼看就要砍偏了方向。 但是刚刚巴巴尼克疯狂破坏地面的行为，让这里的地面有了微小的不同，伊森纳斯破坏的那块地面，居然意料之外的发生了新一轮的崩塌，一路塌陷到了伊森纳斯的脚下，让他的脚下同时踩空，在意外之下，伊森纳斯的躲避行为变成了自投罗网地撞向了巴巴尼克的大斧。 “糟了！” 伊森纳斯大脑急速转动，却想不到在这一瞬间的活命方法。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喝传来。 “躲开！” “砰！” 伊森纳斯的身后，一道黑影后发先至，直直的撞开了这柄巨斧。 “你没事吧，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说道：“还好，恩特，但是如果你再晚来一会就只能给我这只鼹鼠还是什么的收尸了。” 巴巴尼克从武器架上站起了身，那些尖锐的武器却没有一个刺中他的。 “你同伴身上的气息…是马萨格那家伙吧？那个懒惰又自大的家伙简直就是一条令人作呕的鲱鱼，这回他终于死了，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们。” “作为赠礼，就让我们开始第二场吧。” 见闻录 第七十二章 强运与天命 “你受伤了？” 伊森纳斯观察力敏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恩特的姿势有些不对劲，立马开口问道。 “小伤，不怎么影响战斗。”恩特随意活动了一下肩膀，示意自己战斗力完好。 “那就麻烦了。”伊森纳斯喘了一口气，双手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恩特向后退了一步，问道：“麻烦？和这个人的能力有关吗？” 伊森纳斯的智慧早就被大家所信任，所以恩特也不会擅自质疑伊森纳斯的判断。 恩特想到了以前和黑暗生物交手的情况，有一种叫鲜血魔的黑暗生物能够随心所欲的操纵血液，一旦身上破了个口子，鲜血就会持续不断的被它从这里抽出来，直到鲜血魔的对手变为一具干尸为止。 于是他开口问道：“难道这个人的能力和血液有关？”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道：“比这更糟，虽然我不知道运气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但是根据刚刚我的战斗来看，他的运气已经好到了超出了概率的范畴。” “强运！？”恩特愕然道，显然对这个能力有所了解。 “强运？那时什么。”伊森纳斯不惊反喜，战斗时最害怕遇到的就是这类虚无缥缈的能力，不但没法用常规手段去理解它，也无法用常规手段去限制它。现在能得到一份关于巴巴尼克的情报，这极大的缓解了伊森纳斯的分析压力。 恩特也没有辜负伊森纳斯的期望，缓缓说出了这一能力的隐秘。 “因为我将圣光气第一次推入了圣域的地步，所以在我进入圣域以后，从光明教会那里得到了一份圣域能力的运用汇总，好完善我对圣域能力的使用方法。在这十数种能力中，让我映像最深刻的就是‘强运’。” “拥有这一圣域能力的人，在战斗中总能发挥技能的最大威力，并且防守总是处于最完美的状态，而对手总是会发生种种意外，在及其巧合的情况下落败。” 伊森纳斯默默听着，对比着刚刚的战斗。 “更夸张的是，这一能力的拥有者在事业上也是平步青云，如果加入军队，那么他的队伍会屡战屡胜，如果从事商业，那么他经营的产业总能赚的盆满钵满。” 屡战屡胜！ 听到这里的伊森纳斯浑身一震，问道：“你确定这一能力还会辐射到队伍上？” “没错，这是历史上三任强运的拥有者总结出来的规律，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千真万确。” “但是这一能力并不是所向披靡，这三任强运的拥有者统统没有步入传奇的境界就亡于半路。”恩特有些遗憾的说道。 “半路而亡？这怎么可能？”伊森纳斯惊讶的问道，在他看来，拥有这种近乎作弊的能力，不说站在世界的顶端，起码逍遥一辈子后寿终正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在记载中，他们面对到一些特殊的敌人时，这项能力不但会失效，甚至会起到反向效果。”恩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对我们好像没什么参考价值。” “为什么？”伊森纳斯皱眉问道。 “因为这三任拥有者身亡时的对手，第一个是开创了人族时代的神王，第二个是开辟了自由国度的无冕之王，第三个是历史上最强大的巫师，因此教会猜测，这三任强运拥有者身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手的运气更强！他们身上背负着天命！” “天命？”伊森纳斯喃喃说道。 难道运气真的存在？ “所以我说我们不可能用这种以运气对运气的方式战胜他。” “那你有什么建议？” “跑。”恩特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和他交手是唯一能够活命的方法。” “好，那就听你的。”伊森纳斯同意了恩特的提议，计划失败总好过丢掉性命。 巴巴尼克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听完了伊森纳斯和恩特的对话，指了指恩特说道：“你身上有很强烈的神圣气息，但是却没有神力祝福的痕迹，再加上对光明教会的秘录了解的如此清楚，恐怕你原来是光明教会的一员吧？虽然背叛光明教会的圣骑士有不少，但是进入圣域的似乎只有光明教会的首席骑士长，帕戈纳·恩特。” “正是我。”恩特再次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对于被认出这件事感到有些麻烦。 自从他进入自由国度后，光明教会就失去了他的行踪，这才让他安稳度过了十年。现在意外之下又被认出，这意味着以后源源不断的追杀和麻烦。 巴巴尼克听到恩特承认了他的身份，当即仰天大笑：“我可真是幸运啊，光明教会抓捕了你十年，却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没找到，没想到居然让我碰到了。好！既然被我遇到了，那我就把你抓了，当作给兄弟教会的礼物。” 巴巴尼克心里权衡了一下，又咧嘴笑道：“虽然因为你们，我们的计划略微受挫，导致我回去要受点刑罚，但是如果抓住你和金羊毛的团长，我不但能将功补过，甚至功劳更进一层。哈哈！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先是死了对头，又能立下大功！” 一时间，巴巴尼克意气风发，风头无两。 在巴巴尼克说完这句话后，恩特感觉到后背微微一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心底浮现，他脱口而出：“快走，伊森纳斯，我走不掉了，我被他锁定了！” 伊森纳斯一惊，连忙问道：“锁定？什么锁定？” “我也不知道。”恩特急急说道。“这是阿兰朵传递给我的感觉。” 阿兰朵，在欧莫尼的翻译中称她为幸运和幸福天使，这个除了恩特以外，所有人都看不到她的神秘女人首次显示出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离开了，难道你要让我违背契约，对你见死不救吗？”伊森纳斯举起了佩剑，站在了恩特的旁边。“老莫在清理附近的士兵，我们撑一会，看看欧莫尼有没有什么方法。” 恩特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就在伊森纳斯和恩特并肩而立的时候，巴巴尼克拎起了大斧，一步一步的向两人走来，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我顶在前面。”恩特干脆地走到了前面，直面巴巴尼克。 “还分先后干什么，你们谁先上来都是送死。”巴巴尼克狂笑之中，露出了一口牙，大斧没有一分花俏地向着恩特砍来。 恩特手里的重剑自下而上抵住了巴巴尼克的巨斧，重剑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甚至没有半分下沉。 反观巴巴尼克，手臂上肌肉鼓荡，青筋暴起，明显用上了十足十的力量。 恩特手上稍稍加力，重剑便弹开了大斧。 巴巴尼克向后跃出了两米，面带兴奋的看着恩特。 “早就听说光明骑士长力大无穷，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怪力。” 恩特放下重剑，心里却更加慎重。 刚刚的一剑，他的发力别扭无比，重剑和巨斧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对撞在了一起，哪怕他的力量堪比巨龙，也不能无视发力的方法。所以这一击以斗气的消耗来看，反而是他处在了下风。 “再来！”巴巴尼克高喝一声，又是同样的一斧砍了下来。 恩特稍稍后撤一步，留出了蓄力的余地，斜斜一剑刺向了巨斧。 “哐！” 两件重武器发出了一声震响，巴巴尼克再次倒飞出去。 就在巴巴尼克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藏在暗处的小保罗拉开龙弓，一箭直逼巴巴尼克的咽喉要害。 空中的巴巴尼克冷笑一声，对着这一箭掷出了手中的大斧。 大斧旋转着和龙箭在空中碰撞，刚好斧锋砸在了箭杆上。 箭杆被劈成了两段，旋转着向外飞了出去，目标诡异地指向了伊森纳斯和恩特。 伊森纳斯眼疾手快地压缩了两面空气盾，拦下了碎裂的箭矢。 空中的飞斧和龙箭碰撞后，倒旋着向后飞去，正巧被落地的巴巴尼克接在手上。 “这个运气真的有些好过头。”恩特无语的摘下了面前的箭头，对着外围大喊道：“小保罗！别动手！” 接着恩特转身面对了巴巴尼克。 在两次防守都没有找到反击机会地情况下，恩特选择了主动出击。 然而在恩特冲锋到半途的时候，他的胸口一阵剧痛，力道不由自主地软了五成。 正是因为刚刚两次奇怪的发力方式，牵动了恩特的伤口，伤势在恩特选择主动进攻的时候巧合般的复发。 巴巴尼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狞笑中，横着一斧荡开了恩特手里的重剑，然后再次把大斧举过了头顶。 眼见情况危急，伊森纳斯赶忙赶上前去，举剑试图挡下这一击。 但是巴巴尼克这一击气势积蓄到了巅峰，一斧之下，伊森纳斯的佩剑应声而断，没有阻碍一般的继续向着两人劈下。 刹那间，恩特和伊森纳斯的性命同时危在旦夕。 又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巴巴尼克的身上传出了两声轻响。 “噗，噗。” 巴巴尼克低头看着胸口冒出来的一截剑尖。 刚刚两声轻微的响声是这柄剑穿过了内脏发出的声音，看剑尖的位置，八成是心脏受损。 剑尖得理不饶人，在巴巴尼克体内连转了十几下，配合斗气爆发之下，把巴巴尼克体内搅的一团糟。 失去了体内力量的支撑，巴巴尼克手中的大斧无力的擦着伊森纳斯的头发掉在了地上。 他嘴里鲜血四溢，艰难的转过了头，看向了身后，想要看看究竟是谁杀了他。 “恩特，伊森纳斯，你们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就这个弱鸡也能差点把你们杀了？” 李奥拔出了布加提，轻轻地推倒了巴巴尼克。 巴巴尼克倒在地上，尤自不甘地怒睁着双眼，嘴巴里混合着带着气泡的鲜血一开一合。 “不可能！我是得到幸运女神垂青的人，你凭什么杀我，凭什么！” “幸运女神？”李奥收剑入鞘，问起了伊森纳斯：“世界上有这号神明吗？” 伊森纳斯耸耸肩，和恩特对视了一眼，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有吧。” 然而在心底，伊森纳斯和恩特却不约而同的将“天命”的说法藏了起来。 （原来如此，李奥决定对天空教会下手，所以同属于他的团队的我们才会无视强运对军队的加持，势如破竹的攻入敌营，但是直面强运本身的时候，我们却是属于小卒子，兵对兵，王对王，我和恩特当然连连吃亏，但是当李奥出现的时候，“强运”瞬间被“天命”压制，这才造成了巴巴尼克如此戏剧性的死法。但是，如果李奥是“天命”的话，那么他的天命是什么？如果天命真的存在的话，那么，预言呢？真的存在吗？欧莫尼？） 伊森纳斯默默地看着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奥，压下了心底的疑惑，说道：“走吧，主帅都意外杀了，那些中底层军官更不能放过了，赶紧收了这点尾，我和恩特要好好休息休息。” 见闻录 第七十三章 战争的平衡点 在金沙风侯爵的城堡里，一众大大小小的贵族或者其代理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巨龙远征团这次做出的事情实在太过令人震惊，以至于没有任何一家贵族敢单独行动，侯爵面对这般情况，也不禁感到有些棘手，这才有了这次贵族齐聚的会议。 “我方军队有一千三百余人的部队失去了指挥官，但都是外围的普通士兵，大部分士兵还都防守在各个城池里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一位高级指挥官正拿着一份报告，将一份份数据读给各个贵族听。 “而天空教会方面，经过这几天的打探，他们约摸损失了一万人规模的中底层军官，这部分军队需要相当数量的军队来接管，也就是说，他们有两万的军队暂时失去了作战能力，而这两万军队的防守缺口暂时没法补足。” 听到这个消息，贵族们纷纷和自己亲密的盟友们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是庆幸之色。 “这些只是普通军队方面。”指挥官翻过了这一页，面带兴奋的掀开了下一张情报。 “据侯爵的秘密部队打探，天空教会麾下，马萨格身亡，主帅巴巴尼克身亡，雾之派瑞兹重伤退走，也就是说，天空教会此次派来的三位圣域全都没有一战之力！”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底下的十来个贵族立马“嗡嗡”地议论了起来，他们脸上兴奋之余还带着震惊。 金沙风侯爵和他的附庸们，坚守于城墙之内的原因，除了教会兵多将广以外，最大的因素就是这三个圣域。 一般以一个侯爵的体量来说，麾下通常会供养两到三位圣域，一个伯爵的势力往往只有一个，如果能额外供养一位圣域，说明这位伯爵的领地有某些珍惜的特产，这才有资源，并且有需要供给额外的一位圣域。 以金沙风和他的两位伯爵附庸来说，他们完全能凑出五位圣域。 但是这五位圣域之中，三位就是侯爵和两位伯爵本人，身为一个贵族，怎么能够以身犯险？所以单纯的以出战圣域来说，反倒是教会这边占了上风。 再加上巴巴尼克战无不胜，声名在外，完全能够单挑这两位出战的圣域，侯爵的手下就更没有人愿意出去和他们对抗了。 “诸位。”其中一位子爵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举杯喊道：“巴巴尼克一直是我们的心头大患，此时恶贼已除，又当敌军大乱，我们正该聚拢军队，一举击垮天空教会，毕其功于一役。只有胜利，这才是长久安稳的方法。” 一位伯爵同样站了起来，微微点头看向了众人，说道：“这话说的在理，天空教会虽然一时混乱，但是根基尚在，重新恢复军队之威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趁着此时出击，明年开春，我们必定再次陷入战争。” 这位伯爵的领地刚巧和天空教会相邻，因此也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位，此时趁热打铁，想要鼓动其余贵族一起出兵，以绝后患。 其余的贵族当然看出了这位伯爵的小小心思，但是伯爵说得在理，大家也就纷纷陷入了小声的交流之中。 不一会后，另一位伯爵同样站了起来，对坐在首位的侯爵说道：“侯爵，司考达伯爵说的在理。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一举断送天空教会的进攻欲望，我们来年还是会陷入相同的局面。” 这位克拉克森伯爵一提议，底下立马附和者成群。 侯爵摇摇头，挥了挥手，按下了所有请战的声音，转头看向了指挥官，问道：“关于那支突如其来的巨龙远征团，侦察部有什么情报吗？” 指挥官低头看了一眼情报，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我们光知道他们起码有三位圣域强者，还有那句广为流传的世界和平，其余的一概不知。不过他们似乎在安德烈子爵的领地停留过一些时间。” 侯爵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安德烈。 这个儿子他当然记得，除去安德烈那次考核失败，侯爵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最近上交的击杀天空之刺和其首领布里斯科的功绩。 “安德烈，不知道你对这伙人有什么印象吗？”侯爵温声问道。 “当然，侯爵大人。”安德烈站了起来。 “如果没有另外的圣域经过我的领地的话，这个团队的首领应该就是摄魂女巫的弟弟李奥。” 安德烈此话一出，大堂里顿时寂静如坟。 “是那个能夺走人的灵魂，让别人为她所用的那个女巫？”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声了。 “没错，就是那个女人，她的弟弟手上还拿着侯爵的信物，而且我本人也与他熟识，错不了的。”安德烈肯定的说道。 说到熟识这个词，安德烈的声音略微有些不自然。 在场的大部分贵族也都知道这个“熟识”的过程，心底纷纷轻轻一笑。 那次耻辱性的惨败让安德烈威信尽失，这也是导致他直接退出伯爵候选人竞争的直接原因。 侯爵咳嗽一声，压下了底下的异样。 “既然如此，我同意这次出兵。待会由指挥部商定出战时间。” 贵族们纷纷点头，喜笑颜开，有了侯爵牵头，这件事才十拿九稳的有了着落，不然光以他们这盘散沙，别说出兵的比例，兵种，作战计划，就连一个统帅估计都选不出来。 然而一声反对却打破了贵族们的喜悦气氛。 “我反对，侯爵大人。”安德烈拍了拍桌子，吸引了贵族们的注意力。 “理由呢？安德烈？”侯爵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安德烈的抗议，再次压下了贵族们的议论，问起了安德烈。 安德烈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说道：“各位难道没有看到这伙冒险团的诉求吗？他们的口号可是‘世界和平’，我们擅自再次开启战端，难道就符合他们和平的意愿吗？还是说。” 安德烈俯视着各个贵族，再次问道：“你们觉得你们有实力和能击败巴巴尼克的人交手了？” 贵族们这时才平息了躁动的心，仔细思考着巨龙远征团的反应。 一个小贵族沉思了一会后，出声反驳道：“就算他们杀了巴巴尼克也说明不了什么吧？也许刚好是圣域能力克制，而且击杀巴巴尼克，我不相信他们不用付出代价，如果真的让他们缓过劲来，我们才是彻底失去了动手的机会。” 这一说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巴巴尼克的凶名深深地刻印在天空教会周围贵族的心中，此时突然有人击败了这个如同利剑悬挂在他们头顶的男人，他们很难想象这是多么强大的实力，所以他们干脆选择了不相信，用各种方式自我安慰，弱化巨龙远征团的实力。 看着大部分人执迷不悟，安德烈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巴巴尼克接连击败三名伯爵，实力正弱的时候，你们不敢出战，现在巨龙远征团击败了巴巴尼克，你们反而看轻他们，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思维模式。而且李奥的行事和他姐姐及其相似，如果惹怒了他，你们这些贵族有一大半都跑不掉。” “如果他们真的敢出手，我和克拉克森伯爵就敢一起出手，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安德烈，我看你是被摄魂女巫的名头吓傻了，我们现在可不是面对的摄魂女巫本人，只不过是她的弟弟而已。”司考达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万一摄魂女巫出手呢。”安德烈冷冷的说出了这一可能性。 这些年伊莉莎常常是隐秘行动，只是偶尔才会露出一点风声，一消失就是两年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些贵族还不知道伊莉莎已经失踪了。而称呼李奥为伊莉莎的弟弟，同样是因为伊莉莎任性的要求而产生的意外。 眼看贵族们又要爆发起一次争吵，侯爵终于也站了起来。 “好了，安德烈，你也一样，司考达伯爵。” 司考达伯爵识趣的收了声。 “虽然安德烈你确实考虑周全，但是我想事情的发展不至于糟糕到那一步。我记得摄魂女巫还欠我一个人情，如果她真的打算出手，那就用这份人情抵了吧，一份人情换来十年和平，这很划算。” 贵族们纷纷点头称赞侯爵的深明大义。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人情，如果不拍拍马屁，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安德烈还想反驳，却看到了侯爵一个隐晦的眼神。 “好了，就这样办吧，这次会议就到这，晚上我将举办一个晚宴，各位有兴趣的都可以前来。” 会议散去，一位侍从匆匆的追上了安德烈，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 安德烈不动声色的接过了纸条，回到了家里才敢小心的打开。 “按兵不动。” 侯爵一方大张旗鼓地准备反攻，教会一边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士官选拔和部队合并。 在一切都焦头烂额地时候，教会新到的指挥官满头大汗地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 “诸位，光明教会那边对我们的情况很不满意，这严重拖累了他们那边的进展。” 作战厅的帐篷中央，作战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溃败的红线。 新来的指挥官对眼前的情况头痛无比。 教会这些年四面开战，人才储备捉襟见肘，这边出现了重大纰漏以后，甚至没有备选人选，只能匆匆忙忙的从中层提拔了一位功绩卓越的指挥官，而眼前局面的复杂和混乱，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中层指挥官能看得透的？ 虽然看不透眼前的局面，但是高层的下达的包围任务却是清晰无比，所以指挥官只能抓住这一点救命稻草。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利，我预计金沙风侯爵将要组织一场反扑，我们的选择不多，我唯一能要求大家的就是。” “死战！” 见闻录 第七十四章 暴力的终点 “战争这样就结束了？” 成功会和的冒险团，随意找了一处荒废的村庄住了下来。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小保罗，摇摇头，拿起一块面包一边吃一边说道：“还远远没有，这只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第一步？”小保罗放到嘴边的水杯停下了移动，呆滞的看着伊森纳斯。 连夜屠杀了数百名军官，杀掉了一军的主帅，居然只是第一步？ “没错，第一步，如果我们是侯爵的人的话，进行到这里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但是我们是寻求止战的第三方，所以这仅仅是第一步。”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中止战争的，只有强大到无可置疑的武力。”伊森纳斯把地图扔到了桌子上，地图顺势滚开。 大家围了上去，看着这份地图。 地图上除了已知的被瘫痪的军营外，还有数根箭头从侯爵的领地延伸出来，直指教会军队。 李奥看到这几根箭头，立马懂了：“侯爵的反攻吗？确实如此，我们一路上端掉的军营还是以教会方居多，现在侯爵方占优，自然会主动挑起战争，彻底杜绝后患。我们该怎么做？” “战争的平衡点依靠外力总是难以寻找，只有他们相互消耗，相互妥协以后才会相安无事一段时间。”伊森纳斯有些冷漠的说出了这一事实。 “他们还敢发动战争的原因，除了兵力占优以外，也是我们这股外力不够张扬。他们没有亲眼所见，心里总会抱着三分侥幸，所以我们现在要在两军面前，展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也是我进行第一步的原因，如果不让力量失衡，作为防守方的侯爵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李奥沉吟了一下，却略略感觉有些不太对。 “展现力量的话，你打算怎么展现？” “杀，以杀止杀，以战止战，在两军对垒之际，冲入混战之中，无论是侯爵的军队还是教会的军队，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反复冲击数次，无论怎么样的军队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乱。如此一来，不论是士兵还是指挥层，都会对我们的实力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这才会认真思考我们和平的诉求。” 李奥看着伊森纳斯平静地说出这有些残酷地话语，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地地方在哪了。 “当初的计划里，你可没说还要走到这一步啊！” “但是我也没说那就是计划的全部啊。”伊森纳斯若无其事的吃下了最后一口面包。 “你又不对我们说实话！” “那你想不想要中止战争？” “要！” 李奥一脸愤恨的放下了伊森纳斯的领子。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 李奥手里拿着吃的也不往嘴里送，只是小声的念念叨叨。其他人脸色如常的开始了吃饭休息，反正李奥被伊森纳斯戏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几日之后，侯爵和教会的军队正如伊森纳斯推测的那般，在哈希平原展开了对垒。 伊森纳斯远远的看着双方军队，摇了摇头，说道：“教会输了。” “这么远你也能看出来？”小保罗把手握成拳头放在眼前，透过拳缝看着远处。 “当然看不出来。”伊森纳斯拍掉了小保罗的手。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又没有高度优势，任谁都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看旗子。”伊森纳斯指了指高高竖起的旗帜。“虽然教会占据了人数优势，但是旗帜反而要少于侯爵一方，一面旗帜就代表了一个命令单元，这说明侯爵的军队能进行更细致的指挥。” “而且，虽然看不到更多的细节，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教会一方选择的是传统进攻方阵，整齐的阵型在面对散兵游勇的时候能对战斗力大幅度加成，但是这种方阵在进攻时会极大的浪费兵力，古早时期的兵阵都有这个通病。不过它的优点是只需要很少量的训练即可快速成型，对指挥和基层军官的要求也稍低一些。” “而侯爵这边选择的是斜线阵，这种阵型的兵力配置一边少，一边多，由一边向另一边倾斜，这也是它名称的由来。它通过优势兵力一举突破敌阵，再以突破点为核心包围或者夹击敌人，尽力歼灭敌军，从理论上来说，斜线阵是极度克制方阵的阵法。” 小保罗着迷的听着这些知识，一个平民只知道数量即优势，哪里晓得战争背后的这些智慧，此时随着伊森纳斯一点点的揭露，战争渐渐在小保罗面前褪去了可怖和神秘的面纱。 “看，侯爵这边动手了，看来侯爵根本不打算留出和教会打嘴炮的时间。” 随着侯爵这一方进攻号角的吹响，步兵方阵和轻重骑兵队缓缓推进，很快就将距离拉近到了三百米的距离。 侯爵这一方的指挥官摇动旗帜，右翼的重骑兵队率先冲出。 在局部占据了人数优势的重骑兵队没有经过太过激烈的战斗便将教会的骑兵一扫而空。 后方没有了阻碍的轻骑兵再次启动，越过了重骑兵，一举突入步兵方阵中，将严整的方阵撕开了一个豁口，最后的步兵们这才跟着冲入了敌阵，对着教会的军队大杀特杀。 双方的盔甲颜色分明，银白色的教会军队和暗红的侯爵军队，这让小保罗很轻易的分辨出了战场的形势，侯爵的军队如同一把暗红色的重锤，狠狠地砸断了教会地军队。 “虽然右翼突进了，但是侯爵的左翼似乎也不容乐观啊。”小保罗将手搭在了眉毛上，眯着眼睛眺望着战场的另一头。 另一侧的暗红色军队正在缓缓向后撤退，似乎不是教会的对手。 “确实不容乐观，但这都在侯爵这边的计算之中，如果你仔细观察，侯爵的左翼推进速度比右翼慢了不少，这大大延缓了溃败的时间，而且布置在左边的小阵型是三角盾枪阵，这有效的防止了骑兵的突进。” 李奥举了举剑，打断了伊森纳斯对小保罗的教导：“别看了，教会的右翼被侯爵的左翼引诱的都脱节了，左翼又被侯爵的优势兵力打穿，我们再不上场，侯爵就要调转优势兵力进攻方向把教会杀穿了。” 小保罗回头看了一眼李奥，惊异地问道：“你也懂这个？” “斜线阵本来就是腓特烈家族一百多年前的天才创造，我怎么可能不懂这个。”李奥不满地用剑背拍了拍小保罗的脑袋。 “都准备好了吗。”李奥回头看了看恩特和欧莫尼。 恩特和欧莫尼同时点头。 “那就，出发吧，让天下知道我们巨龙远征团的名字！” “轰！” 第一个冲入敌阵的是恩特，他这次持着龙盾在前，凭借强大无匹的推进力量直直的冲入了敌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爆起了一团又一团的血雾，哪怕是龙盾带起的风压也重伤了大量的士兵。 转眼之间，一条宽约五米的血色条带横穿了双方的军队。 双方的指挥官皆是一惊，但是侯爵方的指挥官只是一个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这就是巨龙远征团吗？克拉克森大人，您看…”指挥台上的指挥官转头问起了旁边的克拉克森伯爵。 “再等等。”伯爵嚼了嚼嘴里的甘草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是有三位圣域吗，等另外两个出来再说吧，反正这都是些普通士兵，而且教会那边死的更多一点吧？” 指挥官点点头，再度指挥了起来，填补刚刚恩特撕开的阵线。 然而就在指挥官下完命令以后，又是一个圆型范围的士兵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指挥官同样有着十五级的实力，在强大的身体素质和斗气加持下，他眼尖的看到了士兵铠甲中扭曲突出的剑刺。 这正是伊森纳斯的手笔。 伊森纳斯的能力日益增长，此时圣域能力覆盖的半径已经超过了十米，伊森纳斯圣域能力稍稍施展，立马就有数十个士兵倒下。 伊森纳斯故技重施，又在屁股下召唤了一把滑轮椅，一边滑一边在兵堆里大杀特杀，士兵仿佛被收割的麦子一样纷纷倒下，虽然前进的速度稍慢，但是杀敌数目丝毫不逊色于恩特。 “克拉克森大人。”指挥官再次忍不住说道。 “这才第二个。”克拉克森看起来依旧不放在心上。 “算了，我去吧。”另一位前来督战的司考达伯爵终于按捺不住了。 恩特一条直线无差别的杀伤还好，但是伊森纳斯有目的的挑选侯爵方的战阵节点下手，刚巧这些士兵可都是司考达伯爵的军队，这就让司考达伯爵有些坐不住了。 司考达伯爵纵马飞驰，追着旗帜倒下的方向而去。 潜伏在军队中的李奥正在等待这个时机。 有着全地图视角的他紧紧地跟在司考达伯爵后面，借着士兵的掩护，抓住伯爵分心的一个瞬间身形暴起，连着伯爵的马匹将他刺了个对穿。 司考达伯爵身体被开了大洞，翻身落马躺在了地上，双眼惊恐地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李奥。 “不，你不是圣域！这股力量，你的战斗力起码在圣域之上！” 李奥摸了摸布加提，有些怜悯的看着伯爵：“不是我太强了，而是你太弱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弱的圣域，你恐怕连怎么拿刀都忘了吧？” 确实如李奥所说，司考达伯爵上了年纪以后，很少再和别人动武，更多的是依靠自身的权势和爵位来和别人交易，一身武艺疏于磨练，只有嘴上的功夫长进了不少。此时死到临头，居然还不肯正视自己，只是一味的从别人身上找理由。 李奥不再拖延，上前一刀砍下了司考达伯爵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痛苦。 在指挥台上，克拉克森伯爵看到司考达伯爵翻身落马，脸色一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司考达伯爵的实力和他相差不多，此时一个照面就被结果了，换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力羸弱，可以说是成名多年的贵族的通病了。 李奥杀了一位伯爵后毫不停息，将布加提收回剑鞘，再次钓出了剑鞘内的能量，挥出了一道宽大的剑气横扫战场。 伊森纳斯一个低头，躲过了这道剑气，抱怨了起来：“这家伙是在打击报复吗？” 而这道剑气照在了克拉克森伯爵的脸上，却让他脸上一片卡白，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侯爵虽然同意了这一计划，却一兵一卒也不出动。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压倒了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欧莫尼。 施法者从来都是所有指挥官厌恶和恐惧的对象。 在漫长的施法以后，一条奔涌的河流从欧莫尼脚下冲入了战场。教会和侯爵的军队远离水域，绝大部分都不通水性，这一下，数万军队都在河水里挣扎求生，河水里一时之间断肢，血液，溺死的士兵混杂在了一起，哭喊之声不绝于耳，这一幕成了这些士兵一辈子的梦魇。 眼看大局已定，李奥长出一口气，对着远方的欧莫尼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欧莫尼抬手给他加持了一个声音放大的法术。 看到李奥有话要说，伊森纳斯也御水赶来，默默的垫高了李奥的脚底。 李奥站在十数米的高台上环顾四周，尸体，旗帜，铠甲，不分阵营在水中互助求生的士兵，还有远处已经开始跑路的双方指挥官们通通印入了他的眼里。 战争，究竟有什么好的？ 李奥深吸一口气，放声说道： “我们，是巨龙远征团，我们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见闻录 第七十五章 战争没有休止 在这场“边境血河”的事件以后，周围的几个大领主和教会纷纷收敛了许多，领民和教众也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事情的全部经过第一时间就摆在了领主们的书桌上，领主们短暂的权衡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约束自己的部队，退守境内，以免引起这支肆意妄为的冒险团的注意。 “侯爵大人，根据我们的亲眼所见，巨龙远征团的实际战斗力起码在一位传奇以上，不能以普通圣域的标准来界定。” 克拉克森伯爵恭恭敬敬地将一份报告递给了金沙风伯爵。 在这次战争后，两位伯爵和侯爵的力量对比发生了灾难性的失衡，司考达伯爵的领地因为正当壮年的伯爵战死，子嗣们纷纷为了争夺爵位而大打出手，计谋之阴险，手段之狠辣，连公爵爵位的正常传位都比之不过。如果不出意外，这块伯爵领会被他的三位儿子拆分成三个子爵领和若干男爵领，统治力大大下降。 而克拉克森伯爵虽然本人作为核心威慑的圣域实力尚在，但是大量兵力的损失和盟友的倒台却让他失去了和侯爵对等的资格，这才有了克拉克森伯爵顺从的一幕。 金沙风侯爵微微点头，接过了报告，随意看了一眼便放在了旁边。 侯爵的附庸们早就日益膨胀了起来，隐隐约约有了不服从封主的意思，这在决定是否反击天空教会时已经显露了端倪。但是侯爵趁着这次机会借着巨龙远征团的手，一举肃清了两位伯爵的力量，这让克拉克森伯爵不得不小心翼翼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贵族外交惯例中的问责和报复就取消吧。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凡是侯爵视线所及之处，大小贵族纷纷低头。 “安德烈子爵。”侯爵又点起了他的儿子。 以往来说，侯爵的这个儿子虽然能力不错，但是缺乏威信，所以才将他安置在一处重城当一个子爵。但是现在，巨龙远征团的强大实力，反而让他过去那段不光彩的经历成为了上升的资本，这让侯爵起了重新提拔的心思。 侯爵沉吟了一下，说道：“鉴于安德烈子爵前有大破天空之刺的功劳，后有交好巨龙远征团的举动，所以我打算将司考达伯爵中的一块男爵领划分给安德烈以做表彰。” 底下的贵族有了一阵轻微地骚动。 侯爵此举在明目张胆的违反贵族之间的条例，不与考达家族商量便擅自夺走他们的领地，扩张自己家族的势力，哪怕身为他们的封主，也不论着个小小的男爵领里物产是否丰富，地理条件是否良好，这都是对司考达家族荣誉的损害和挑衅。 但是底下的贵族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在这个战火频起，光公爵便有四十多位的时代，规则只有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会起作用，更多的时候还是拳头大的说话。 安德烈面露喜色，大声说道：“是，侯爵大人。” 侯爵再次叮嘱道：“记得要尽力和李奥他们保持好关系。” 大获全胜的李奥却没有什么喜悦的神色，虽然他也在外游历了十几年，但是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同样是第一次见到。 战场上的血腥味甚至让人喘不过气。 他面色复杂的躺在马车里，任由欧莫尼驾驶着马车向下一处目标走去。 “如果还是没有制止战争呢？” 娜娜的询问再次在他脑袋里回响起来。 这些天他只要闭上眼睛，河流里漂流的断臂，腿，尸体，就会在他眼前浮现。 他转过了头，看了一眼恩特他们。 他们该看书的看书，该锻炼的锻炼，丝毫没有受到当日血腥一幕影响的样子。 两人过去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对着早已习惯了。 李奥不禁有些羡慕在前面侦察的小保罗，没有受到战场上的精神污染。 “难道是自己太优柔了？”李奥自言自语道。 “什么？”听到了李奥声音的娜娜侧过头问道。 “没什么。”李奥含混了一句后，随口抱怨道；“小保罗怎么还没找到休息的地方？我快饿死了。” “你的饭量最近大过头了，李奥，我们的伙食费里有一半都是为你支付的。”娜娜点了点李奥的肚子。 “肚子饿也能怪我吗？哦，嘿，小保罗回来了。”李奥半蹲着走到了欧莫尼的旁边，支在马背上看着前方。 只见小保罗伏在马背上，不停地抽打着马臀，不停地向马车赶来，脸上似乎很是焦急。 “李奥！”小保罗远远的就叫了开。 “怎么了小保罗，冷静点，就是后面有一打姑娘追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小保罗勒住缰绳，将马带的人立起来转了几个圈。 “马术不错。”李奥打了个呼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保罗用马鞭指着前方。“我在前面发现了教会的军队。” 李奥挑了挑眉，说道：“那又怎么了？你想杀了他们？” “不！不是这个！教会的军队压着很多的村民向信仰国度的方向赶去了。” “村民？”听到了动静的伊森纳斯和恩特也爬出了马车，看着小保罗。 “是的，看起来有两三个村子的人，我没敢贸然行动，赶紧回来通知你们了。”小保罗拉着马，焦急的转了几个圈，这让马不满的打了个响鼻。 “这听起来确实不太妙。”李奥皱着眉站了起来，一个弹跳落在了小保罗的身后。 “我和小保罗去看看，你们跟上。” 李奥和小保罗座下不愧是工匠镇的名马，来回奔驰也不见丝毫疲惫，仅仅一刻钟就摸到了教会的军队旁边。 李奥和小保罗藏好了马，远远地跟上了人群。 人群地看守也不紧密，只是在前后左右四个大的方向零散的布置了几个士兵，看起来也只是为了防止人群走散了。 李奥拽了拽小保罗，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则溜上前去，偷偷摸摸打晕了两个人，把他们的衣服扒了下来。 “换上。”李奥递了一件小孩的衣服给小保罗。 “你可真是个天才。”小保罗有些无奈的换上了这身衣服。 “还有脸上，弄些土啊，泥啊，别露出破绽了。”李奥从地上抓了一把泥糊在了小保罗脸上。 眼看李奥吐了两口口水在手上，想要给小保罗脸上加点料，小保罗赶紧挥手拒绝。 李奥左右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这才带着小保罗从另一侧混入了人群。 “嘿。”李奥戳了戳一位中年大叔。 “怎么了，我的兄弟？”中年大叔转过身来，右手压在左手手背上，左手压在胸前，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我的兄弟。”李奥有样学样，回了一个同样的礼节。 稍微顿了顿，李奥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是哪个村的？” “兰纳村的，你呢？” “西河村的。” “抱歉，没听说过。”中年大叔摇了摇头。 “可能因为我们离得太远了...我想向您打听个人。”李奥面带诚恳的向大叔说道。 “是和家人走散了吧。”中年大叔倒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说道：“这几天经常有和家人走散的，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教会里的兄弟，一人有难，八方相助。” 李奥装模作样的赞美了一句真神，便向中年大叔描绘起了娜娜的样子。 中年大叔仔细地听了以后，遗憾的说道：“没有见过，你再去前面问问吧。” 李奥听到这句话以后，长吁短叹了起来：“唉，也不知道真神要我们去干什么。如果不是真神有令，我们也不用遭此磨难。” 出乎李奥预料的，中年大叔听到这话以后，非但没有露出感同身受的神色，反而面带严肃的批评起了李奥。 “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弟兄。”中年大叔双手扶上了李奥的双肩，认真的看着李奥。“能为天空之神效劳，是我们信徒的荣耀而非苦难，我看你是还年轻，这才对真神有所怀疑，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在修士修女们的面前提起这些，不然他们肯定会判你一个怠惰的罪名。” 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完全和自己想象中不同，李奥立马改口，有些惶恐地说道：“我也是怀念家人心切。” 中年大叔摇了摇头，再次做了个教会地礼仪，低声念到：“诸神高于一切。” 李奥跟着做了一遍。 “诸神高于一切。” 看到李奥表态以后，中年男人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趁着气氛缓和，李奥再次问道：“我听说教会的前线军队失利，这会不会是让我们去打仗的？” “如果真是如此，这倒是我们的福分，以战死的姿态进入神国，我们便是高于信徒一等的英灵，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的对神国和神灵的狂热，让李奥默然无语。 他本以为这些村民是被强迫着抓取充兵，这才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们，可万万没想到，这些村民不但不感到恐惧，反而以为这是荣耀。 李奥再次回想起了战场上那些士兵，在河水之中，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渴望可不分信徒与否，难道那些教会的士兵就没有如同眼前这个中年大叔一般对诸神的虔诚信仰吗。 李奥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声告辞。 在和小保罗溜出了人群后，李奥脑海里想起了娜娜未曾问出的问题。 如果杀光了这些士兵也不能中止战争，那又该怎么办？ 见闻录 第七十六章 不留心结 李奥和小保罗情绪低落的爬回了马车里。 “怎么了，一脸没精打采的？”伊森纳斯从书里抬起了头，看了看两人。 李奥叹了一口气，向大家说起了刚才的见闻。 听完李奥的讲述以后，伊森纳斯又把头埋进了书里，闷着头说道：“这很正常，天空教会在这一带的精锐兵力损失殆尽，当然要招募新兵。一个完整的势力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不过从训练新兵到可以出战，这起码需要两年的时间，如果想要达到他们之前的精锐程度，又需要额外的两年甚至更多。这四年的时间里，这里才会有短暂的和平。” 听到自己的努力确实有效，李奥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但是随即便被伊森纳斯后面的话毁灭干净了。 “不过再过上几年，恐怕两边的战争会变本加厉。” “为什么？他们难道不应该了解了战争的残酷而排斥战争吗？” “人类的忘性是很大的，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忘记这次的伤痛，更何况这次的战争没有波及到平民太多。带来的伤痛就更加短暂了，再加上贵族们的话语权要远远大于平民，五年的和平已经是我们威慑尚在的结果了。” 五年？五年的时间能干什么？甚至不够一代人的成长。 李奥一把夺过了伊森纳斯手里的书，贴着伊森纳斯的额头问道：“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和平吗？” “有，但是肯定不是区区我们几个可以达成的。”伊森纳斯也不去抢夺，从行囊里又拿出了另一本继续阅读。 “结束战争延续出来的仇恨，制止战争的发起人，涤荡领民们对战争的狂热，这都是需要庞大的势力，用漫长的时间，细致入微的一点点梳理。更何况有些贵族，为了获得更高的凝聚力和士兵入伍率，不惜制造仇恨，宣扬仇恨，将仇恨刻在领民们的骨子里。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能做什么？把领主都杀光？杀光以后呢？把普通人都杀光吗？” 说起仇恨两个字，伊森纳斯抬起头，若有若无的看了小保罗一眼。 小保罗有些艰难的看着伊森纳斯。 以他而言，他确实很难放下战争对他带来的伤害。 “所以你的意思是，仇恨是无用的？”小保罗问道。 “何止无用，简直愚蠢，仇恨只能制造出新的仇恨。要我说，仇恨只是统治者手里的工具罢了。”伊森纳斯毫不留情的批评道。 “但是我觉得仇恨无法抹去。” “所以战争才是永恒。”伊森纳斯合上了书，结束了这次对战争的探讨，对李奥说道：“与其有功夫在这里伤春悲秋，倒不如看看地图，我们下一站到哪了。” 李奥叹了口气，从旁边拿起了地图，摊在了桌子上。 “我们下一站要进入天空之神的地盘了，那里是信仰国度，大家记得伪装成信徒，千万不要说自己没有信仰的神明，在这里，没有信仰是比敌对信仰更大的罪过。” 李奥在地图上指了指，告诫道。 “李奥。”在一旁的恩特举起了手。 “怎么了？” “我有一些事。”恩特微微直起了身子，头发碰到了车厢顶。 “是和光明教会有关？”李奥一脸了然的说道。 “是的。”恩特点点头。“因为我身上关于圣光气进入圣域的修炼方法，教会在十年间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杀。之前在巴巴尼克那里我就被认了出来，现在又要进入信仰国度，恐怕这些追杀的人员又要到了。” “明白了，我们会注意这些的。”李奥点点头。 在冒险团身后的战场残骸里，一个精锐的小队正在战场里仔细搜索。 如果此时有人探查这些人的斗气等级，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三十个人里，没有一个人的斗气等级低于十六级，有一半的人正站在圣域的门口，等待斗气对身体改造完毕进入圣域，而领头的三个人，则是切实的三个圣域。 领头的其中一人蹲在地上，手上亮起了一阵刺目的明光，按在了一处湿漉漉的草地上。 这块草地上立马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强烈明亮的光芒。 这人仔细观察这两种白光，虽然两种光芒大致相同，但是草地爆发出来的光芒更加白净纯粹一些。 这人收回了手上的斗气，对另外两人点点头，说道：“就是他，错不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他的踪迹。”一个身形高大，和恩特不分上下的骑士包裹在全身铠甲里，闷着声音说道。 “看这道斗气的样子，他的圣光气又有了变化。”蹲在地上的那人站起了身，眼带惊叹的回想着这股光芒。 “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当年他的斗气就对我们所有人隐约有着克制的效果，再让他成长下去，难道他要和光明主神争夺神位不成。” 为首的那人，听了两人的争辩，思索了一会，转身对其他人说道：“全体，搜索前圣骑士长恩特的踪迹，十天后在此集合，解散！” 还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冒险团，对于身后的搜索丝毫不知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地图。 “天空教会的信徒见面要做这个手势。”李奥把手搭在胸前，微微鞠躬，给大家示范了一次。 “而且他们之间相互称呼为‘我的兄弟’。”李奥又补充道。 “和女人也要这么称呼吗？”小保罗问道。 “是的。”恩特接过了话题。作为在信仰国度生活过的人，还是他更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一些。 “许多教会中有很奇怪的规定，天空教会作为光明教会的兄弟教会，我对他们的习俗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我的兄弟’这个称呼是大多数教会通用的，信徒们视信仰的神明为父亲，所以信徒们都是这位神明的孩子，互相也就称呼为兄弟。” “除了称呼以外，他们对于鸟类也十分尊重，信徒们认为鸟类是神明的眼睛和宠物，有时也是化身，是和天空相连的象征。所以食用鸟类和用鸟类的羽毛作装饰是要被他们抓起来的。” 小保罗听着有些头大，忍不住问道：“鸡呢？这也算鸟类吗？” “当然，只要是带翅膀的统统不行。” “那如果其他神明的信徒食用呢？” “也不行。如果行为严重，警告而不改，甚至会被视为对另一教会的挑衅，从而招致战争。” “那他们也太可怜了。” 李奥同样也有点无奈，他敲了敲小保罗的脑袋，说道：“别顾着同情别人，我们马上就要假扮天空教会的信徒了。” “不过还好，看样子我们只用穿过天空之神势力范围的一小块。”小保罗乐观的自我安慰了起来。 “我们要经过这座矮人之城吗，李奥？”恩特的手在地图上点了点。“我记得你好像有提过这座城市。” “没错，矮人之城。”李奥深吸了一口气。“历史上的隐秘之城，被无数机关所包围，神王也久攻不下的城市。” 听到这里，坐在马车前方的欧莫尼有些出神。 “但是现在我想关心的不是这些。”李奥遮住了矮人之城的标记，指了指天空教会境内一处显眼的标志。“我对天空之神的主教堂更感兴趣，大家有没有兴趣先去抢一票大的？” 李奥对这里兴趣浓厚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出一口没能完全阻止战争的恶气。 “主教堂的话，里面会有些什么？”小保罗问道。 “皇冠，权杖，珠宝，金币。”李奥顿了顿，说道：“当然还有圣女，有兴趣吗？” “我还是对财富的兴趣更大一些。”小保罗想了想自己的小小保罗，婉言拒绝了最后一项战利品。 “那你们呢？” 恩特挠了挠头，说道：“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这里是教会的地盘，我们在这里拖延的越久，被教会追上的几率越大。” 伊森纳斯依旧埋头在书里，但是对这件事倒是格外上心，立马同意了这一提议。 “那你呢？老莫？”李奥把头伸出了窗外，问起了驾车的欧莫尼。 “同意。”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行人马车拐了个弯，踏上了前往主教堂的道路。 也许是因为忙着训练新兵的原因，教会范围内的守卫极为松懈，冒险团轻而易举的混入了城市内。 “怎么样？”小保罗轻轻的问着混在教堂里正在做礼拜的李奥。 “别说话，做礼拜的时候要肃静。” 小保罗撇了撇嘴，低下头假装和其他人一样对着神像低头膜拜。 在礼拜到了尾声的时候，一个带着皇冠，披着红色锦绒披风的老头，持着一根权杖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台前。 此人正是教皇无疑。 “我的兄弟们。”教皇刚刚开口，没来得及多讲两个字，跪坐在地上的李奥双腿一弹，剑尖已经顶在了教皇的脑门上。 “没想到出来侦察一下，还能钓到一条大鱼。”李奥一脸兴奋，左手按在教皇肩膀上，右手的剑锋在教皇脑门上不断试探。 “你好，我的兄弟。”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教皇面不改色，双手在双肩上点了点，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如此粗暴的对待一位老人，是有什么苦衷吗？” “苦衷？喂，搞清楚点，我们可是来抢劫的。”李奥不满的将剑尖向前顶了顶，却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阻止了他的推进。 “可怜的孩子，财富只是过往云烟。”教皇悲悯的摇了摇头。“如果财富能让你回头，就是把整个教堂给你又如何？” 随着教皇这句话出口，底下信徒紧张的神色缓解了不少。教皇这句话巧妙地转换了李奥和他的地位，稳住了教皇的形象。 领袖的安然自若往往能够给被领导者带来安心的感觉。 信徒们的反应自然也落在了李奥的眼里。 李奥摇摇头，说道：“我最讨厌你们这样以为凭借口舌之利就以为可以扭转不利局面的家伙。” 说完，李奥剑身亮起了光芒，外面也被一圈气流包裹，轻而易举地刺破了教皇皮肤上的一圈为不可察的蓝光，插入了教皇的脑袋里。 布加提作为神器何等锋利，再加上是神王专门为了应对神明所制，对于这些神职人员来说自然是无可抵挡。 李奥一脚踢开了满脸错愕的教皇的尸体，坐在了讲坛上，双肩撑着身体向后微微倾斜，对着底下的惶恐的教众轻蔑地说道：“要逃命的就赶快，二十分钟后，这座大教堂里的活人我一个不留！” 当天，天空教会主教堂被毁，无数教会枢机主教被杀，教皇身殒的事情风一样的传遍了周围的领地，与此一同传开的还有李奥的新名号。 渎神者。 见闻录 第七十七章 黑暗生物 “你们怎么回事。” 恩特将重剑从一只鸟头狼身的怪物身上拔了出来，撸了一串草，仔细地擦干净剑上地黑血。 沾上了黑血的草迅速的被腐蚀了干净。 在怪物的旁边，一大一小两个矮人瘫坐在那里，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在不断的沸腾着黑血。 “人类。”矮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虽然被冒险团所救，但是两个矮人的眼中戒备之色不减，手中的短剑紧张的指向了冒险托。 “离开我们的领地！” 对于矮人明显的敌意，李奥摊了摊手，说道：“我也很不愿意来到你们的领地，但是我这个人喜欢好事做到底。” 说完，李奥上前刺出一阵快剑，剥开了两个矮人身上厚重又破烂的棉服。 随着冒险团逐渐接近冰晶深海，气候愈加寒冷，所有人都裹上了厚重的衣服和手套来抵御寒冷。 两个矮人惊叫一身，遮住了裸露的上身，惊恐地说道：“奴隶贩子？你们休想让矮人的血液温驯下来，你们敢往前走一步我们就用锤子敲碎你们的头颅！” “谁稀罕你们两个又笨又臭的小矮人。”李奥啐了一口，招呼着欧莫尼检查起他们身上的伤口。这些伤口明显被黑暗力量占据，如果不及时治疗，这两个矮人恐怕活不过两天。 眼看两个矮人还想挣扎，伊森纳斯抬手让两个矮人身后的树木探出了数根枝条，牢牢的绑住了两人。 “大德鲁伊？”年纪大一些的矮人不惊反喜，惊喜的看着伊森纳斯。 李奥心中一动，点头说道：“没错，我们这位朋友就是精灵混血的大德鲁伊。” 两个矮人这才安安静静地让欧莫尼检查了起来。 “很典型的黑暗力量，我先用清洁术驱除其中的腐蚀性能量，再尝试恢复他们的伤势。”欧莫尼用魔力探查两人的伤口后，对众人说道。 “为什么我在自由国度从来没见过黑暗生物？”对于这些天黑暗生物频繁地出现，李奥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能是因为信仰的缘故吧。”恩特说道。 “信仰？” “根据诸神的宣传，因为诸神要带领信徒们开辟光明，驱逐黑暗，所以这些黑暗生物们才会纷纷出来抵挡，而自由国度就是因为投靠了黑暗才能免受灾祸，所以信徒们才会自发的仇视自由国度。” “一派胡言！”李奥微微有些愤怒：“自由国度也有可以信仰的神明，但是这些神明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信仰国度的这些神明是在刻意制造矛盾，煽动仇恨！”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战争呢？”伊森纳斯耸了耸肩。 在几人聊天的当口，欧莫尼已经完成了对矮人的治疗。 冒险团极力拒绝了耿直矮人热情的邀请他们前往矮人之城，再次踏上了道路。 “伊斯坦格尔？”小保罗琢磨着这个名字，却没有听出来这个矮人的城市名字有什么实际的含义。 “这是一句矮人语，意思是镶进石头里的钉子。”欧莫尼倒是对这些知识了解颇广，给众人解释了起来。 随着冒险团的深入，柔软的泥土渐渐变得坚硬，马车也不得不换上了魔兽皮制成的轮胎，给马蹄裹上了一层油布。 地上一层薄薄的白霜让世界蒙上了一层模糊的虚影。 “我们离冰晶深海还有多远？”小保罗搓了搓手，脸颊冻得苍白中夹着一点凝固的血色。 “起码还有两百公里。” “还有两百公里？照着这个越来越冷的趋势，海边岂不是有零下几十度？” “准确的说，是恒定的零下三十七度。”李奥双脚伸出了马车门，舒服地搭在了欧莫尼的身边。 “这是一个怪现象，沿着海边的温度，无论你是生火还是怎么的，总是恒定的保持着零下三十七度，每往深海中前进七公里，温度就会相应下降一度，直到前进了七十公里后，温度骤降到43.9度并且不再下降。从这个温度极低点再次向前，温度又会每6公里一度逐渐恢复到正常温度。所以才有了冰晶深海一半是坚冰，一半是海水的奇特景象。” “不说奇特不奇特的，你觉得我挡得住这种寒冷吗？”小保罗有些无语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棉服。 这件棉服还是在烈风城购买的。此时不过是秋天的季节，顶多能找到一些刚刚入冬的衣服，但是想要抵挡这种十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极度低温还是不太现实。 “挡不住。”李奥的回答诚恳又直接。 “那我怎么办？” “好问题，那我们就在这里丢下你，你自己回去吧，我们得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 “你为什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冷笑话啊！”看着李奥刻意严肃的表情，小保罗忍不住冲着将冷笑话的李奥耳边大吼大叫了起来。 “好吧。”李奥掏了掏耳朵。“我想老莫应该有办法，他的防护罩能隔绝能量进入，那么相对的，也可以隔绝自身能量流失才对，到时候让他给你和娜娜加一个防护罩就行。” “啪。” 拌嘴的两人的注意力被恩特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只黑色的渡鸦摔落在了冰霜上，脖颈间流出的血液将冰霜染出了一片不规则的图案。远远的，小保罗还能看到渡鸦猩红的眼睛还在来回的转动。 “又是黑暗生物？”伊森纳斯皱皱眉，抬手操控空气将这只变异渡鸦摄了过来。 渡鸦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在贴近伊森纳斯手掌的时候，凶悍地扭过了血淋淋的脖子，对着伊森纳斯的大拇指就啄了过来。 这一下动作迅猛又有力，丝毫不下于一个十三级战士的全力一击。 但是这下啄击只是在空气中撞出了“ping”的一声脆响。 伊森纳斯面不改色的捏住了这只渡鸦，撑开了它的嘴巴仔细观察。 不停地翻看这只渡鸦后，伊森纳斯说道：“嘴里没有牙齿，翅膀也是自己的，没有多余的器官，完完整整，除了这双眼睛，和平时的渡鸦没什么区别。”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小保罗摸了摸渡鸦漆黑的尾羽问道。 “这可是坏事，小保罗，这得从黑暗生物的形态说起。”欧莫尼向后仰了仰身子探进了马车里，向他解释了起来。 “黑暗生物大多都不是自然的产物，它们的诞生往往需要通过复杂的仪式将数种不同的动物特征粘合在一起，这才有了这些畸形又强大的怪物。就比如说我们看到的天空之刺试图召唤的那个黑暗生物，还有前面袭击两个矮人的鸟头狼身兽。” “但是在个别情况下，某些天然亲近黑暗的生物，在黑暗力量的渲染下，很容易就会被转换成黑暗生物，就比如这只鸟。这种类型的黑暗生物往往实力更加强大，这只渡鸦大概只有十级左右的实力，却能爆发出十三级的伤害，这就是明证。” “这也不能说明这是坏事吧？” “不，这消息很糟糕。”李奥接过了这只渡鸦，举在眼前仔细观察。 “如果说那些东拼西凑的黑暗生物，只是人为的借助了黑暗的力量对生物进行了重构，那么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黑暗力量对现实的主动侵染。从井里取一桶水和大坝决堤能一样吗？” 小保罗隐隐有些了解了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但是却不明白事情为何严重。但是他知道事情的关键一定就在他们反复提及的黑暗力量上。 “黑暗力量是什么？” 面对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车厢里几个人来回对视了几眼，都感觉有些不好回答。 最终还是伊森纳斯沉吟之后，对这个问题做出了解释。 “黑暗力量的来源我们尚未知晓，但是被黑暗力量侵蚀过的地方，都不适合让正常生命生存下去，而且如果不进行疏导和治理，黑暗力量的范围会越来越大，信仰国度里那片有名的荒骨废土就是这样被改变的。而且天然侵染的黑暗生物的力量规则往往和我们有较大的差异，这也让它们的生存条件与我们相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以灭绝生命为基调。所以这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那天空教会还敢召唤黑暗生物？”小保罗不禁对那次侦察发现的天空之刺部队毛骨悚然。 “所以他们丧心病狂。” 李奥摆了摆手，略过了天空教会的事情，说道：“如果再往里深入，黑暗生物继续增多的话，我们就要小心了，要知道我们探索的可是巨龙出没之地，如果这两个同样邪恶的东西结成了同盟，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人会死掉。” “这很有可能，两个同样邪恶的东西出现在了同一片地方，要说之间没有关联，连小保罗都不会信。” “喂，扯上我干什么？难道我是最笨的那个？” “不。”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和小保罗。“你们俩都是这个称号的有力竞争者。” 在冒险团缓缓前进的同时，收到了天空教会教皇身亡消息的光明教会的追踪队立马放弃了原定的计划，转而从天空教会主教堂这里追踪起了冒险团的痕迹。 “你们有见过一辆马车过去吗。” 两个穿着大了好几号衣服的矮人再次被追踪队拦了下来。 追踪队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两个矮人的反常，立马勒停了队伍，提溜着马匹在两个矮人身边打转。 这伙人披挂整齐，肯定没什么好事。矮人一边思索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什么马车，我们没看见。” 队长摇了摇头，说道：“撒谎。” “奥吉德，闻。” 队长话音一落，身后地队伍里立马窜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抓起了小一些的矮人对着他不停地抽动鼻子。 “你们身上满是伤痕，衣服却崭新干净，身上的行囊也没有多余的放衣服的地方，所以肯定是遭遇了魔兽还是什么的，又接受了别人的帮助。而且还是人类的帮助。不然你们的衣服不可能比你们自己大了好几号。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还能携带多余的衣服，说明帮助你们的人肯定有运输工具。你们还敢说没有见过马车。”队长的马鞭搭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两个矮人。 “闻出来了，队长。”年轻人扔下了小矮人回复道。 “什么结果？” “四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时间应该是两天前，方向是那边。” “那肯定是恩特他们一伙了。”队长点了点头。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队长扬起了马鞭，顺着队员指出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两个矮人，杀了吧。” 年轻的队员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了两个矮人，摇头说道：“记住，下辈子不要对布兰徳维逊撒谎。” p.s.布兰德维逊，blinddevotion 见闻录 第七十八章 冰晶深海 冰雪包裹了冒险团的视野。 半透明偏暗蓝的冰覆盖了所有的角落，从没人注意的时候开始，将树木，草地，石头，等等一切肉眼可见的物体全都埋在了自己体内。 因为温度稳定的维持在较低的水准，空气甚至没有温度差来制造一股风流。 小保罗顶着一个发光的罩子站在透明又安静的诡异的海边，远远地眺望着海边。 “这就是冰晶深海？” “没错，怎么样，很壮观吧。”李奥拍了拍小保罗，嘿嘿笑着。 幽蓝的冰面从岸边向着无边无际的远方延伸，接着又铺向了内海的无尽遥远的深处。在视线的尽头，深色的冰面因为缺乏足够的光照微微泛着黑色。 冰面并不是平整如镜，而是由许许多多的波浪状铺就，在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扬起的浪头凝固在空中。 “这里原来叫大海之心。”李奥看着这片冰海，有些感慨的说道。 “大海之心？” “对，它从西南到东北沿线有两千一百多公里长，从西北到东南有八百公里长，整体面积大约有六分之一的自由国或者信仰国那么大。如果换算为三万五千平方公里的标准公爵领的话，可以安放现今世界上爵位尚在的四十三位公爵还绰绰有余。” “在一千年前，这片内海两岸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世界的边界，直到强盛的精灵之国出了一位高傲的皇子，一心想要征服这片‘大海’，将这片无边无际的内海划为自己的封地，他的部队沿着海边不断探索，历经二十年，这才将这片内海的轮廓勾勒了出来。” “这一下奠定了当时所有智慧生物对陆地的幻想，所谓的海洋不过是陆地的一处小池塘罢了，所有的智慧生命无不以勾勒出大海的边际为梦想，大航海时代也就此开始。但是这些妄想总有被打破的一天，经历了两百多年的探索，大家终于明白了，陆地才是被大海包围的那一个。自此以后，人们出于对大海的敬畏，将这片无人能比的大海称作大海之心，意为大海在陆地露出的心脏。” 小保罗听的心驰神往，征服大海，多么能激发人心中豪情的词语。 “那位皇子成功了吗？我是说，他把这片内海圈入自己的领地了吗？” “当然，这位皇子就是精灵历史上最著名的扩海君王，他一路击败了八个国家，俘虏了无数异族，将精灵推向了历史的高峰。这是所有贵族都倾佩的人物。” “可惜现在‘皇家内海’的盛景不再，只剩下了冰晶深海的异景。”李奥的声音中无不惋惜。 在两人感慨万分的时候，牵着马匹的恩特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缰绳。 “马车还是放在这里吧，哪怕裹了兽皮，这辆马车在这片冰海上也完全拉不动，还没有我们走的快。” 伊森纳斯更是连询问都没有，直接将马匹和马车的连接处断开，挥舞着马鞭把两匹马赶了回去。 “别磨蹭了，这个地方让我感觉非常不舒适，我的能力对这些冰没有丝毫用处。” 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拉着娜娜，闷着头就往冰面上走。 李奥大怒，抢过了娜娜：“喊人走就走，乱碰什么啊！” 在伊森纳斯简单粗暴的催促下，冒险团开始了在冰面上一点一点的滑行之旅。 在极度的低温下，空气也显得冷冽坚硬。 冒险团用了半天的时间，艰难的来到了海岸七十公里处。 一旦跨过了七十公里这道线，温度立马明显的又下降了几度。 李奥摩擦着手里的两块火石，试图点着恩特手里的火把。 “不行，火石甚至连表面温度都没发生变化。”李奥摸着火石皱了皱眉。 “那晚上的照明只能辛苦老莫了。”恩特只好收起了火把。 “不辛苦。” “当然不辛苦，你要是战斗中的作用能有日常中一半大就好了。”伊森纳斯忧郁地补上了一刀。 吐槽归吐槽，在履行自己职责的时候伊森纳斯还是很认真的，他拿出了地图，举在半空中说道：“按照能量递减效应来看，这片温度下的区域应该就是问题所在。” “李奥，你现在的圣域能力完全展开后，能感觉到多大的范围？” “大约六公里。” “往冰下探查呢？” 停顿试验了一下后，李奥皱着眉说道：“只有三百米。” “足够了。”伊森纳斯满意的点点头，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片区域。“我们的任务就是探查这片地方，我们用条形探查，大概十个来回就能探查完了。” 十个来回，就是超过一万平方公里的面积，堪比小半个公爵领。 但是冒险团没有一个人露出为难的神色，顶多是欧莫尼和小保罗稍微抱怨了两句。 荒无人烟的透明冰海上，让人似乎以为自己行走在天际。 在大家几乎都要迷失在现实与幻想中时，李奥终于发现了异样。 “东北方向五公里，那片冰层下面是空的。” 冒险团精神一振，调转方向，赶向了李奥所说的方位。 这片冰层下有大片大片的空洞，冰层下也是不同寻常的黑暗。 “下去？”李奥询问道。 “当然要下去，反常即是好事。”伊森纳斯肯定的说道。 “我来破开冰层吧。”恩特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众人纷纷让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恩特吐气开声，重重一拳打在了约一米厚的冰面上。 冰面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裂隙。 恩特和大家同样满脸惊讶。 李奥想了想，抽出了布加提，说道：“我来试试吧。” 李奥的斗气环绕在了布加提上，激活了锋锐的特质。 然而这一剑同样没有建树，布加提甚至因为这此攻击的力道过大，从李奥的手中弹飞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还没见过布加提不断之物。 伊森纳斯摸着冰面，心中一动，对李奥说道：“换成能量破除的特性试试。” 李奥点点头，捡回了布加提，将斗气能量注入其中，剑身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了青色的光芒。 这一次布加提格外顺利的破开了冰面，李奥甚至没感到用了什么劲。 （果然是吸收了能量吗，那这要比想象中麻烦许多啊。） 伊森纳斯皱眉看着布加提沦为一把锯子，心里暗自思索了起来。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李奥破开了一个数人大小的洞口，问道：“我们怎么下去，用绳子吗？” “不，我们滑下去。”欧莫尼说完，给每个人上了个增益，带头跳了进去。 “虽然这个巫师没什么大用，但他是真的方便。”伊森纳斯感慨着，跟着纵身跳进了深坑里。 恩特紧随其后，顺着冰壁滑了进去。 小保罗还傻傻的站在旁边，对李奥说道：“喂，他们就这样跳进去了吗，要不你们先下吧，我在外面待着就好了。” “废话真多。”李奥横抱起了娜娜，一脚把小保罗踹了下去，环视了一下周围，摇摇头，也跳下了冰洞。 随着李奥在冰洞里越来越身，冰洞里的光线越来越微弱，然后又渐渐亮起了一点微光。那时欧莫尼点起的魔法光。 “啊啊啊啊啊啊...” “啪。” “别叫了。”李奥放下了娜娜，一巴掌打在了小保罗的脑袋上。 “唉？”小保罗傻傻的睁开眼，这才发现已经落在了地上，不由得尴尬地红起了脸。 “我的感知恢复了，往这里来。”李奥挥了挥手，带头往某一处走去。 在冰洞的边缘墙壁上，两个两人高下的洞口通往了未知的地方。 李奥往里其中一个洞口探了探，立马有大量的蝙蝠扑扇着翅膀从里面飞了出来。 “黑暗生物！”李奥心里一惊，连忙拔出布加提，砍落了这数十只蝙蝠。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伊森纳斯皱眉翻看着这些蝙蝠。“这些都是被黑暗力量侵染后形成的黑暗生物，两种力量果然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李奥甩了甩剑上的血渍，说道：“再危险也要去看看。我们怎么分配路线？我和娜娜还有老莫一组？” “不，我单独一组。”欧莫尼出乎意料的，罕见的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为什么？”李奥有些奇怪的看着欧莫尼，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欧莫尼不说逆来顺受，但也算得上言听计从，这样的情况甚至是第一次发生。 “既然洞里有蝙蝠，说明这里的环境允许小生命生存，也就是说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而且我擅长防护类法术，由我单独进去探索再合适不过了。这样你们可以集合所有力量探索那个看起来更危险的地方。” 李奥惊异的上下打量欧莫尼，夸赞道：“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分析本领。” “不聪明可活不到这一把年纪。”欧莫尼笑呵呵地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别逞能，如果探索到头了或者有危险，立马过来和我们会合。”李奥叮嘱道。 “当然。” 短暂的分工以后，欧莫尼和大部队分开，独自踏入了那个洞口。 伊森纳斯不说话，默默地看着欧莫尼离去的背影。 （这片地底可是完全封闭的，如果说欧莫尼前进的方向有蝙蝠的话，那么肯定有可以作为蝙蝠生存需要的食物，但是这里没有阳光的照射，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性这些食物不是植物的花蜜。那蝙蝠的食物会是什么呢？） 伊森纳斯掀开了蝙蝠的嘴角，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欧莫尼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闻录 第七十九章 法师成吉和巫师欧莫尼(一)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伊森纳斯还在默默思考的时候，前面李奥却无声无息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嘿。” 伊森纳斯浑身一颤。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李奥拍了拍伊森纳斯的肩膀。 “怎么了。”回过神的伊森纳斯意识到有意外情况发生了，便回口问道。 “你还真是一点没听到啊。”李奥奇怪的看着伊森纳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出神的想别的事情，这可不是伊森纳斯的作风。 “刚刚娜娜说附近有人类的味道,这不对劲，这里看起来被密封了很久了，这个人是从哪进来的？我们都拿不定主意，这才来问问你。” “人类的味道？”伊森纳斯想了想，问道：“那空间呢？你现在不是能感觉到空间状态吗，空间有变化吗？” “空间也很平静。” “这样的话。”伊森纳斯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只能想到两种可能性，第一，这个人类本来就生活在这里，第二，他以未知的方法不破坏冰层进入了这里。” “未知？”小保罗愣了愣。 “是的，未知，因为人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信息，所以有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会发生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是任何一个求知者都该有的心态。” “那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未知来当借口了啊。”小保罗对未知这个理由难以理解。 “不，哪怕这个人的能力是未知，我们对他也不是一无所知。”伊森纳斯说出了看似矛盾的一句话。 “既然他能进入这片限制重重的地点却不留痕迹，说明他要么有能穿透物体的能力，要么有复原物体的能力。既然和世界发生了交互，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明白吗。” 小保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伊森纳斯再次思考了一下，说道：“现在我只能分析出来这么多，还是要继续往前走才能获得更多情报。李奥，你...和娜娜走在前面，时刻戒备异常。” “娜娜也要？”李奥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没错，她也要。现在欧莫尼不在，我们手段的多样性显著下降，只有通过获取更多情报的方式来合理分配战斗。” 李奥权衡之下，还是同意了伊森纳斯的安排。 冒险团变换阵型，由李奥和娜娜走在前面，恩特断后，小保罗和伊森纳斯走在了中间。 冰洞里散发出阵阵的白雾，又迅速凝固在了冰壁上，紧接着又被众人身上散发的热量所融化。周而复始，冰洞里始终萦绕着淡淡的白气。 行走在路上的娜娜，突然悄悄地拉了拉李奥的衣角。 李奥侧头看去，娜娜微微歪头，示意前方。 李奥心领神会，背后举起了手，对着大家做了个戒备的手势。 再次前进了半公里后，李奥被压制的感知里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看着李奥把手放在了剑柄上，身后三人也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朦胧模糊的雾气中，有一块地方的颜色渐渐加深，悄无声息间就变化成了数根冰刺的样子飞射过来。 “叮叮叮。” 李奥运剑如风，极快地拦截下了这几枚似缓实急的偷袭。 “小保罗！弯折箭，前方三百米右转六十度！”李奥喊道。 小保罗手里早就准备好了弓箭，此时听到李奥的命令，弓弦上的两枚羽箭立马交错着飞了出去。 “恩特！” “我知道。”恩特简短的回应之间，从队伍的最后方跳跃到了前方，追着两只羽箭的尾翼没入了转弯口。 “叮叮。” “轰。” 两种声音一前一后的传了出来。 “伊森纳斯，我们跟上。小保罗，你在后面看着娜娜。”李奥再次吩咐道。 拔剑在手的伊森纳斯，和李奥一前一后地冲入了拐弯处。 在恩特掀起的气流吹拂之下，白气为止一清，面前的景象也清晰的呈现在了李奥和伊森纳斯的面前。 冰壁上伸出了数面薄薄的透明冰板，挡在了那个人影前面。 冰板看似一碰就碎，却将恩特牢牢地拦在了外面。 李奥定睛一看，眼前这个人影似乎有点熟悉，略略一思索后，李奥惊讶地喊道：“是你？” “成吉？”伊森纳斯同样皱眉说道。 眼前这个人，正是冒险团在冬妮娅瀑布带里地神国中所见到的那个使用冰霜的法师。 “果然法师对于身体不是那么在意啊。”李奥讶异的看着成吉的样子，这个法师和之前所见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而李奥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可是完完整整的承受了恩特的一拳，甚至连灵魂都被打得脱离了身体。 相比于李奥对成吉外貌的注意，伊森纳斯却在不停地打量透明冰板和冰壁连接的地方。 在这里，伊森纳斯对于物质的操控力为零，而这个法师却能控制冰壁延伸出一道防御强大的冰板。 “是你们，巨龙远征团。”成吉也感到有些意外。 狭路相逢，成吉快速地说道：“抱歉，上次没认出你们来，上次的事是我的错，你们也毁掉了一次我的身体，不如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如何？” 成吉的思路简单清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让本欲兴师问罪的李奥措手不及。 李奥干咳了两声，打岔说道：“你是在哪里听到的，我们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了吗？” “不用那么谦虚，哪怕在世界之峰的山脚下，提到你们的名字也如同雷霆崩响一样。你们干的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啊。”成吉脸上露出了微笑。 看成吉的表情不似作伪，李奥转过头，小声问起了伊森纳斯：“现在怎么办？” “警惕。” 在伊森纳斯的记忆中，成吉在冬妮娅瀑布时，半强迫半算计的让他当了一回挡箭牌。有这样的映像在前，伊森纳斯对成吉的所有话语都会反复考虑三分。 李奥点点头，对成吉说道：“那我们暂时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不过你得和我们保持距离。” “没问题。”成吉乐呵呵的说道。 “说真的，这个乐呵呵的表情让我想到了老莫，法师都是这个样子吗？”小保罗小声的吐槽道。 李奥对小保罗的话语微微一笑，和成吉聊了起来。 “你的能力是操控冰霜吗？” “准确的说，是我的能力可以操控冰霜。”考虑到在不知长短的时间里要和这五个人进行合作，成吉选择稍微透了自己的一点底。 “这有区别？”小保罗感觉自己又看到了某个嘴硬的巫师的影子。 “当然有，你可别开口说话了，你简直以一己之力拉低了别人对我们的智力评价。”李奥不客气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伊森纳斯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拍在了小保罗的脑袋上。 “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笨徒弟。” “你也是控制物体的能力？”伊森纳斯不管小保罗头上的两个肿包，好奇的问起了成吉。 两个能力相似的人遭遇在一起可是巧合之中的巧合。 “不，我能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温度变化。改变冰的形状是我的魔法能力。” “原来如此。”伊森纳斯恍然大悟。 所以成吉才能自如的凝结冰和操控冰，这应该也是他能够不留痕迹的穿越冰层的原因。 “那不知道你来这是为了什么？”李奥问道。 “这里的冰霜很特别，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我想在这里能对我的魔法和圣域能力有所帮助。” 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似乎对这里不是很了解。”伊森纳斯说道。 “是的，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 “那你还真是碰大运了啊。”李奥笑嘻嘻的说道。 成吉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怎么，你们对这里很熟悉吗？” “熟悉谈不上。”李奥摇摇头。“但是这里有巨龙和黑暗生物出没的痕迹。” “巨龙，黑暗生物！”成吉脸色大变。“这消息可靠吗？” 身为一个魔法师，对这些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的了解往往要超出常人许多，正是因为对这些生物的了解，成吉才不由得忌惮万分。 “这有什么，巨龙我们都杀了不止一条了，不然我们为什么叫巨龙远征团？”小保罗忍不住炫耀了起来。 成吉大吃一惊。 “别瞎炫耀。”李奥再次一巴掌拍在了小保罗的脑袋上。 “都是这孩子瞎说，我们也就杀了一条游龙，两只被封印了几十年的残疾龙。”李奥努力降低自己这一方的情报。 “但是我们还打跑了五条啊。” 这次是恩特忍不住，从背后紧紧捂住了小保罗的嘴，用力之猛，一度让小保罗以为恩特是想扭断他的脖子。 “孩子小，说的都是瞎话。”李奥面无表情的开始说起了瞎话。 然而成吉惊叹的表情让李奥知道了他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心里哀嚎一声，李奥和成吉并肩向前都去。 在李奥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小保罗好看的时候，周围的白气再次浓厚了起来，并且有几个地方的颜色逐渐浓厚了起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成吉和李奥对视了一眼。 成吉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他做的。 两人颇有默契地继续向前走去，又在骤然之间出手，打断了白气里冰刺的凝聚。 “是谁！出来！”李奥厉喝道。 白气静滞了一瞬间，然后猛烈的向中间凝聚而去。 不多时，一只冰蓝色的半透明巨龙从中露了出来。 “你们这帮小虫子的警觉性还挺高。” 厚重的龙声撕开了空气，送入了六人的耳朵。 “现在这里是我冰结界之龙的地盘了，你们要不立刻从这里滚出去，要不就留在这里当六座冰雕。” 见闻录 第八十章 法师成吉与巫师欧莫尼(二) 从白气中浮现的这条冰龙意外的娇小。 两人高的冰洞，它只占了一半的高度，连恩特看上去都比它高上半头。 冰龙的一身半透明鳞甲上有斑驳的冰霜凝结，隐约可以看到冰甲下冰龙的龙皮。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鳞甲表面散发到空气中，冰龙周围的空气也被冰冻的有些固化，光线透过扭曲的空气后，让冰龙的身影也有些模糊。 李奥迟疑的看着这条冰龙，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所有的巨龙都是庞然大物。” 冰龙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身后的龙翅，收起了战斗的姿态，反问道：“你们还见过其他的巨龙？” “当然，格里尼奇，魔龙七统领，这些都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李奥大言不惭地说道。 “格里尼奇。”冰龙在这些名字中，格外地注意到了格里尼奇。 她的力量强大无比，光是从姓名和虚空的联系就能获得许多信息。 “听起来是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那家伙的儿子。”冰龙冰蓝色的竖瞳里，恍然间闪过了纷扰的影像，格里尼奇哀嚎后龙身炸碎的场景一闪而逝。 “你们还真是好朋友啊，干得不错。”冰结界之龙也不气恼，反而赞许了众人一句。 冰结界之龙的态度出乎大家的意料。 “怎么，你们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和你们动手？”冰龙舒展翅膀，从容地趴下了龙躯。 “身为同族，为同类报仇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李奥挠挠头问道。 “这可不一定。难道你很希望和我打起来？”冰龙婉如人类贵妇人那样，两只前爪搭在了一起，冰蓝色的龙瞳放在了李奥的身上。 李奥顿时感到浑身的毛孔都因为寒冷而紧紧闭合在了一起，每一个空洞都炸立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这头冰龙力量上的威压才是这种感觉的源头。这是在其他巨龙身上从未感觉到的。 纵然直觉在他的脑海里大嚷大叫地让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李奥表面神色不变，甚至还问起了冰龙的名字。 “当然不是。”李奥干笑两声。 “说实话，在巨龙中很少看到您这么平静智慧的龙族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欧哲迦勒斯（ahugus），当然了，这是龙语对照你们人类语的翻译，按照人类的语言，我该叫做弗斯特才对。”冰龙贴心地附上了人类语翻译。 “您还懂得人类的语言？” “当然，除了人类的语言，我还懂得精灵语，矮人语，虚空语，神语和恶魔语。”冰龙看着若有所思的众人，补充道：“这是对于一百年来你们带给我的好消息的一点点馈赠。” 对于虚空语和恶魔语，大家从未听说过，这是超出本世界对外探索程度的知识。这为日后踏入传奇，开始虚空遨游的生命阶段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让他们不至于双眼一摸黑的踏入虚空。 “馈赠？”李奥愣了愣。“是指格里尼奇那件事吗？” “没错。”弗斯特的龙首晃动，两道淡蓝色的雾气从她的鼻孔中冲了出来。 “巨龙之间并不是和睦一片，每一条巨龙和它的后代都代表了一条情绪线，巨龙的力量来源也是如此。这导致了我和沃克夫特勒之间几乎从不相见。” “弗斯特，也就是冷漠吗？这样看来你和傲慢巨龙还真是死对头啊。”李奥恍然大悟。 “但是您看上去并不冷漠啊？我觉得您很健谈。”小保罗躲在恩特身后说道。 弗斯特的龙嘴微微开了一条缝，似乎是在笑。 “你以为什么是冷漠？不说话，不做表情，什么事情都不想搭理？” 小保罗还想说话，却在冰龙轻蔑的龙瞳下闭上了嘴。 “你以为的这种冷漠是自闭。”冰龙微微压下了头颅，阵阵寒气逼到了众人地脸上。 “听好了，冷漠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无视一切规则和约束。” 冰龙挥动着翅膀站起了身，将翅膀搭在了冰壁上。 “就像这些坚冰一样，无情的覆盖了这个世界，让它们失去活力与生机。看似礼貌的展示着自己的全部，却将所有人拒之并外。” 当暴躁的，同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傲慢巨龙，碰到了冷静优雅，也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冷漠巨龙，小保罗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们之间的对话。 也难怪弗斯特高兴于傲慢巨龙之子的身亡了。 “很荣幸能从您这里获得这些知识。”伊森纳斯对着冰龙微微鞠躬。 虽然冰龙讲述的都是看似常识的东西，但是伊森纳斯却从中隐约分辨出了巨龙的力量来源和力量体系。可惜这些不能在这里同其他人诉说。 “这样看来，你们巨龙之间应该水火不容，各自为战才对，但是为什么我们会看到魔龙军团这样的强调集体性的东西？” 冰龙冷哼了一声，这次冷哼用力之搭，从鼻孔中喷出的白气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你们人类能有神王这样的传奇来凝聚一个族群，登上一个世界的巅峰，我们自然也有巨龙之王。我们叫它钻石峰之主，位面征服者，生命毁灭者，巨龙之危。在它无可匹敌的力量下，巨龙们心甘情愿的供它驱使。可惜在不久前，龙王在一次虚空遨游中失去了踪影，魔龙也变成了一盘散沙。” “您说的不久之前是指…？”李奥小心的问道。 “以你们人类来说，大约四百年前。” 李奥顿时苦笑不止。 这就是长生种和短寿种之间的差别。 经过了这么一段友好的交流，李奥自觉可以和平友好的同弗斯特商量来意。于是他开口说道： “和您聊了这么久，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我们是一个冒险团队，叫做巨龙冒险团，冒险团成立的目的是探索历史上各个巨龙出现的传说，并且消弭巨龙带来的灾害。虽然我们很尊敬您的冷静与博学，但是很不幸，您的存在让人类世界一片重要的内陆海无法通行，不知可否请您到其他世界看看？” 李奥的话语彬彬有礼，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冰龙却对此大笑了起来。 “我？” 冰龙转身展示了自己身上的斑驳冰霜，说道：“看看我的身上，你怎么会以为这片地方是我能制造出来的？” “人类的目光真是短浅又自傲，你们居然以为这样一片永冻的宽广海域是哪个普通生命可以达成的？” 李奥大吃一惊，问道：“您也做不到？” “当然。” 李奥踌躇了一下，说道：“那不知可否请您让开通道，让我们进去查明原因？” “不行！” 冰龙回应的同样干脆。 恩特有些沉不住气，上前说道：“这位冰龙…女士，您有所不知，这片海岸线上的数个城市因为这片冰海而不得不废弃，沿途是百公里的无数村庄城镇也饱受影响，如果您允许我们拯救这些无辜的人类，我们对您感激不尽。” 冰龙冷漠的看了一眼恩特，转身欲走。 “关我什么事？” 恩特愣住了。 在刚刚和平的交流中，他以为这是一只通情达理的巨龙，没想到冰龙弗斯特拒绝的如此干脆冷漠。 伊森纳斯拦住了还欲说话的恩特，对他说道：“这就是冷漠巨龙，它的性格确实也如它自己所说，自私自利。还是我来吧。” “弗斯特。”伊森纳斯喊住了冰龙。 “怎么？”冰龙微微转过了头，脚下却不停步。 “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换来我们消除这片地方的异常？” 冰龙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能拿出来什么？” 有戏！众人心里微微一喜。 “不知您需要什么？” 冰龙扭过了身子，说道：“这片地方对于我下个阶段的突破大有好处，其他的对我有所帮助的东西，寂热真冰，冻结之光，能量真空。你们有哪个？” 这一堆稀奇古怪的词语一下冲乱了大家的思维。 “这些都是什么？”大脑当机的李奥小声的问起了成吉。 身为一个法师，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冻结之光我知道，那是冻结了一束光线的冰块。”成吉也小声地回答道。 冻结光线？也就是抓住光？ 众人无不愣住。 冰龙见有人了解这一东西，不禁带着些期许地问道：“你有这件东西吗？有的话我们立马达成交易！” 成吉摇摇头，说道：“很遗憾，我也没有。”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失望的冰龙再度转过身，踏着步子缓缓离去。 “请等一下，请您认真考虑一下沿岸的住民，在这样的天气下，数十万的人类生活的无比艰难，我…”恩特再次喊住了冰龙，进行又一次的尝试。 “那就让他们搬迁。”冰霜巨龙的尾巴拖在了冰面上来回摆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不可能，这么庞大的居民，搬迁到任意地方都会引起领主的戒备，而且现在战火不断，居民在路上也会大量死亡…” “那就让他们去死！”冰龙的声音不耐烦到了极点，尾巴重重地拍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冰洞里骤然悄无声息。 “所以最后还是需要武力啊。”李奥无奈的摊了摊手。“不过恩特，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有些傻傻的？” 恩特一言不发，捏紧了拳头看着李奥：“我能感觉到，这条冰龙的实力远远超出我们在工匠镇遇到的那些。但是我为了圣光与正义，愿意为此赴死。如果你们还有别的愿望没曾实现，请快些离开吧。” 李奥拍了拍恩特的肩膀，说道：“什么赴死不赴死的，我们可是一个冒险团。而且你该为了冒险团而赴死才对。” 恩特笑了笑，说道：“你看起来没比我聪明到哪去。” 见闻录 第八十章 法师成吉与巫师欧莫尼(三) 在另一侧通道之中，欧莫尼将宽大的巫师袍扎了起来，袖口也收紧，总是笑呵呵的眼睛也如同鹰一般锐利了起来，一改往日和蔼随和的形象。 冰洞深处不时的有蝙蝠成群结队的飞出。 欧莫尼也不拿出魔杖，只是手指一点，空中便有各类元素魔法出现，将这些红眼蝙蝠打成各种各样的尸体。 再次清理掉了一队蝙蝠的欧莫尼甩了甩手，跨过了地上被点成了焦炭的几只蝙蝠，自言自语道：“还好，看来我还没忘记战斗是什么样的。” 欧莫尼把手按在了冰壁上，随着魔力涌出，正面墙壁微微向下塌陷了为不可察的几毫米，随后又向上弹起，墙壁上泛起了水波一样的纹路。 “那边已经交上手了吗，也就是说我还有三十二分钟十四秒的时间。” 欧莫尼念念叨叨的在空中用魔力画了一个圆环，圆的边缘不停地有魔力溢出流向圆环里，顷刻之间，一个分针秒针跳动的钟表便成型了。欧莫尼用手敲了敲这块钟表，钟表便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欧莫尼身体里。 准备完毕的欧莫尼再次向冰洞深处走去。 不同于李奥那边冰洞的大小始终如一，欧莫尼这边的冰洞不但越来越大，而且还在明显的向下倾斜。 在欧莫尼的计算中，他在垂直方向上已经下降了六百米了，但是步行的总路程不过一千两百余米，而且坡度还在不断地增大。 当坡度已经难以让人站着下去的时候，欧莫尼索性放弃了走路，顺着冰洞向下滑去。 再次下坠了三百米后，欧莫尼终于踏在了一处平整的地面上。 这里漆黑一片，连海面上透进来的微弱阳光都看不见了。 “月之光。” 欧莫尼小声念了一句咒语，在身前不远处点起了一团朦胧的光芒。 微弱如月光一般的光芒照亮了欧莫尼身前数十米的景象。 无数的蝙蝠被这道光芒惊醒，扇着翅膀扑到了欧莫尼的脸上。 看着这些蝙蝠猩红的眼睛和嘴角上雾气一般飘动的黑暗力量，欧莫尼不慌不忙，伸手在胸前的光团上一点。 一点魔力注入其中后，光团炸出了耀眼的无数光线，扩散向了整个洞窟。 这些碰到了光线的蝙蝠好像被烈焰烧着的枯草一样，身体向内萎缩卷曲，逐渐焦炭化，最后化为了一缕灰烟。 没有了蝙蝠遮挡后，这片洞窟的全貌也终于展现在了欧莫尼的面前。 这是一个约百米高的圆型洞窟，千米的距离比之一些大教堂的广场还要巨大。 在洞窟的中间，一只浑身透亮的冰蓝色巨龙正趴在一堆宝物中间，正是正在和李奥他们交手的冰结界之龙弗斯特。 堆叠了十几米高的金币和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无数盔甲武器藏匿其中，金杯，金钟表，随意堆放，各类稀有的材料也是随处可见。 而在这些财宝中，最耀眼的，莫过于悬浮在宝物堆最上面的一枚散发着翠绿光芒的宝石。 那是一枚神格。 欧莫尼看着眼前横卧着也有二十米高下的巨龙，喃喃自语道：“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东西，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带来的压力还真是巨大啊。” “还有二十二分钟。” 在另一边的洞窟里，和冰龙谈不拢的冒险团众人已经开始了战斗。 按照惯例，依旧是恩特起手先攻，其他人从旁伺机而动。 “真抱歉啊，一言不合就把你拖进来了。”李奥盯着冰龙，对身边的成吉说道。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伊森纳斯插嘴道。“上次不也是他把我们拖下水了吗，就当扯平了。” 成吉嘿嘿笑了一下，说道：“不打不相识，打完这条龙之后，我们做个朋友吧。” “没问题。”李奥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冒险团就更好了。” “那就说定了。”成吉说完，双手一挥，恩特的前面的地上数颗冰弹拔地而起，撞飞了空中飞来的几根冰锥。 随手化解了一波进攻后，成吉给大家分析道：“以冰系的属性来说，一般有三种表现方式。”成吉一边在后面施法帮助恩特接近冰龙一边说道：“最常见的是用能量模拟出冰的形态，冰霜新星，暴风雪都是这类能量拟态。” 说话间，几根冰枪从成吉的身后凝聚，快如闪电的刺向了冰龙。 冰龙翅膀环绕周身，用力一震，冰枪便碎成一块块的冰渣。 “第二种表现方式是改变物体内的能量，让其转换为实体，这时的冰霜法术才会转换为物理攻击，能量阻挡对它的效果会变得很差。” 伊森纳斯若有所思：“从多用性的角度看来，冰系法术是优于火系法术的啊。那么第三种呢？” 成吉再次从地上拉起一个环形的冰坡，把冲过头的李奥拉了回来，这才继续说道：“第三种是传说中的能力，能量湮灭。” 说完这个能力后，成吉摇摇头，说道：“像我，我只是能控制一定范围内能量的流动，这大幅度提高了我施法的速度和准确性，但是离这项能力，我却连怎么入手都不知道。” “所谓的热，冷，温度，只不过是我们基于自己身体感受创造的词语，真实的热量是一个强度值，哪怕是零下一百度的环境中也是有能量的，只是能量运行的比较缓慢。” “但是能量湮灭能让热量凭空消失，一直降低到绝对零度的环境，冻结一切物质，使用得当，甚至能拥有到时间倒流的能力。” 听到这里，伊森纳斯眉头轻皱，问道：“那这只冰龙呢？” “它更擅长能量拟态这方面，而我擅长实体冰霜。” 前面两人一龙战成一团，却也将成吉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小法师懂得倒是不少。”冰龙一矮头，躲过了李奥直冲而来的一剑，又让冰壁延伸出来一面冰墙，挡住了恩特身后而来的攻击。 冰龙缩小到和大家差不多的体型后，灵活性和速度大大增加，再加上是四只爪子控制方向，身体的稳定性也超过了李奥和恩特。配合冰龙一手神出鬼没的法术，李奥和恩特两人打的苦不堪言，到现在连一下都没摸到冰龙。 “但是懂得多可不意味着能应对的来啊。” 冰龙一跺脚，冰洞中一个庞大的法阵浮现了出来，法阵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芒，覆盖了冰洞里上下左右的所有方位。 “什么时候！”李奥心里一惊。 法阵光芒闪烁，一股寒气试图冻住他们的双脚。 李奥从地上一跃而起，踩在了冰洞顶端，冰洞顶端的法阵再次亮起，试图抓住李奥。 机动性大大不如李奥的恩特眼看冰霜就要抓住他的脚了，反而趁着这个时候冲向了冰龙。 “咚！” 恩特不出意外的撞在了冰墙上。 连续几次躲闪后，法阵终于还是抓住了所有人的双脚，然后便不再生长。 成吉目光一动，控制着这些冰块继续生长，向着冰龙蔓延过去。 “应变不错，知道借它人的攻击借力使力。”看着自己不再控制后静止下来的冰块在成吉的驱动下继续发力，冰龙赞赏了一句。 “但是冰霜可是最为冷漠无情，你怎么可能一直操控它呢？” 面对快速蔓延过来的冰霜，冰龙对着前方喷出了一口冰霜龙息。 原本向着冰龙蔓延的冰霜在受到这口龙息后，开始向着四周无差别的疯狂延伸。按照冰霜的位置来看，在这些冰霜冻结弗斯特之前，冒险团一定会先它一步被冰封。 成吉脸色一变，试图控制这些冰块的衍生，却毫无用处。 好在伊森纳斯圣域能力使用，停下了这些冰块的延伸。再过三秒钟，他们所有人都得变成一组冰雕。 伊森纳斯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好你制造出来的冰块能让我操控，不然我们可就死定了。” 看着冒险团逃过一劫，冰龙也有些意外，不过现在它胜券在握，也就没在意这些旁支末节的东西。 “不错的能力，那么你们现在可怎么办呢？想挣脱这些冰块的束缚吗？” 李奥闻言，脚下暗自发力，然而任凭他用出多大的力，这些冰块都纹丝不动。 伊森纳斯对着李奥说道：“别用能量，这些冰有吸收能量的作用。用剑！这些冰不是这只冰龙制造的，她只是移动这些冰，只要砍碎它们就好了！” 对于伊森纳斯如此之快的发现这些冰块的特性，冰龙也是惊讶不已。 “区区圣域，居然也能窥破传奇以上的能力，你是我漫游无数世界以来，最聪明的那一个，也是最留不得的一个。” 冰龙的眼里满是严肃，俨然已经动了杀心，这次冲突已起，若是让这号人物溜了，哪怕他的力量不再增长，只是为它人出谋划策，这都是难以承受的。 巨大的法阵再次闪烁了起来，无数的冰刺伸向了伊森纳斯的身体。 “伊森纳斯！”李奥焦急的喊道。 虽然伊森纳斯给他指明了破局的方法，但是在法阵的束缚下，冰块前脚被布加提斩碎，后脚立马粘合了起来，一时之间，李奥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刺扎向了伊森纳斯。 “啪！” 闭目等死的伊森纳斯睁开了双眼，只见原来满目的冰刺碎成了漫天齑粉。 “这是？”伊森纳斯愣住了，要不是大腿和胳膊上的几个血洞还在，他几乎要以为刚刚不过是他的幻觉了。 “看来在操控这些冰上，还是我的能力更胜一筹啊。”成吉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了伊森纳斯。 看着伊森纳斯捂着受伤的地方，李奥也出了一口气，对成吉说道：“要是我们队伍里那个巫师有你一半厉害，我们的冒险都会轻松很多。” “巫师？”成吉疑惑的说道。 “怎么了？”伊森纳斯问道。 “如果他真的是巫师的话，应该比我厉害许多才对。” “比你厉害许多？”李奥一脸狐疑的看着成吉，问道：“你搞错了吧？就那个老头？哦对，你还没见过他。” “我们施法者有很多称呼，法师，萨满，牧师，唤魔者，祭司。但是巫师这个称呼，他不是施法者中的某一个职业，而是只有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人才能被称呼为巫师。巫师在面对其他施法者时，天然就会得到属性的加成。但是巫师这个称呼必须拥有者时刻承认，如果别人称呼他为其他的名号，他又没有反驳过的话，他就会自动失去这一称号。” 成吉略带艳羡的说出了巫师称号的来历。 而冒险团众人则相互对视了一眼，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同一句话。 “就他？” 见闻录 第八十一章 法师成吉与巫师欧莫尼(四) 下层冰洞中，宝物堆上的金币滑落后“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冰洞中。 冰龙对此毫无察觉，仍旧在深层次的沉睡中。 一只一只的蝙蝠从冰龙的鳞片缝隙中吸食着龙血，每吸入一口，蝙蝠的眼睛中的猩红便加深一份。 欧莫尼来到了冰龙的龙头前，伸出右手按在了它一人高的鼻头上。 一只体型比其余蝙蝠大了一倍有余的蝙蝠王立刻察觉到了欧莫尼，离开了冰龙的身体，扑扇着翅膀想要覆盖在了欧莫尼身上。 “呃，察觉到宿主的危险，所以自动出来护主了吗。”欧莫尼自言自语了一句后，抬起了空闲的左手，一阵无形的魔力波动从掌心扩散出去，把这只双眼红到发黑的蝙蝠王给震成了粉末。 翻滚的强大魔力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冰龙。 龙类特有的眼皮和眼睑一层一层睁开，露出了底下细长的冰蓝色龙瞳。 龙瞳里，欧莫尼半边身子若隐若现。 刚刚睡醒就看到一个活物贴在自己的眼前，无论哪个种族都会感觉到惊吓。 冰龙双翅猛震，一阵强烈的风流刮向了欧莫尼。 宝藏堆上，金币仿佛树叶一样吹得漫天飞舞，无数的黄金器皿遍地翻滚，冰龙身体上寄宿着的蝙蝠也纷纷飞出去避难。 这股放在普通人类中堪称一次风灾的强风，却只是让欧莫尼的衣袖微微摆动了一下，右手仍然牢牢的按在了冰龙的鼻头上。 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冰龙，龙瞳骤然缩小，又急速放大，一对龙瞳同时向中间靠拢。 这时欧莫尼的身影才全部映入了冰龙的视野。 “你这副样子可，哦，不太雅观。”欧莫尼左右迅速扫了一下冰龙的斗鸡眼，故作严肃的说道。 冰龙趴在地上双翅怒张，一对龙瞳怼在了一起，怎么看都没有一点巨龙的风范。 冰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想张开龙嘴说话。 但是欧莫尼压在她鼻头上的手力有千钧，冰龙最终只是奋力从牙后槽里喷出了两道淡蓝色的雾气。 哪怕欧哲迦勒斯是一只冷漠巨龙，也不会甘心受此侮辱。 她试图挪动身体后退，离开这个人类的右手。然而四肢龙蹄在地上扒拉了半天，却只是让宝藏堆里多出了四个深坑。 “加油，相信你自己，你肯定能逃出去的。我想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欧莫尼在鼓励冰龙的时候，右边眼睛里一只魔力构成的表盘还在缓缓转动。 冰龙从喉咙里窜出了一串低沉嘶哑的愤怒声音，接着身体里能量涌动，一层层的冰霜从体表蔓延开来，挤入了欧莫尼和冰龙鼻头相交的地方。 借着这层冰霜的隔离，冰龙终于挣脱了欧莫尼的右手。 “还不错，你还有九分钟。” 冰龙忌惮地看了一眼欧莫尼，远远的离开了欧莫尼说道：“你是谁，勇士，为什么要闯入我的领地？” “你不是学着信仰神那样做了一具化身吗？去看看上面不就知道了。”欧莫尼语气轻快的说道：“你在上面可是比这威风多了。” 在上层冰洞，李奥一行正在艰难的抵挡着冰龙的进攻。 小小的冰洞里风雪肆虐，在冰霜的环境下，冰龙随意的操控冰雪从各个方向向众人发起进攻。 好在成吉同样能够借助周围的冰霜，这才能帮助娜娜和小保罗抵挡住绝大部分的攻击。 “你会什么防护类的法术吗？”风雪之中，担心娜娜情况的李奥对着成吉大喊道。 “你是说防护罩？”成吉再次挡住了一根巨大的冰川尖刺，不屑的说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要你进攻的够猛烈，就不需要防护。” 看着成吉操控着碎裂的冰川尖刺发动了反击，李奥不得苦笑一声，开始怀念起有欧莫尼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那个老头那边怎么样了。”李奥喃喃道。 “别分心！”一旁的伊森纳斯挑飞了一根冲向李奥胳膊的冰刺警告道。 “那你倒是分心想想怎么接近它啊！”李奥满腹怨气的看着眼前的甬道。 这短短三十米的甬道仿佛天堑，隔断了众人试图近身的企图。只要众人试图前冲，地面和洞顶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攻击刺出。在恩特试图依靠身体强度强行冲过失败，留下了数道伤口后，众人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速度快是没有用的，这片甬道里全靠对热量的反应自行发起反击，速度越快能量越高，引起的反击也越快。”成吉给众人分析道。 “那我们慢慢走过去？”小保罗提议道。 “难道你想在那当靶子吗？”李奥无语的看着小保罗。 “但是我们在这里也是当靶子啊。” 小保罗一语切中要害，李奥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你说得对。” 李奥回头看了一眼伊森纳斯，问道：“那我们现在就慢慢靠过去？” 伊森纳斯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冰龙，摇摇头说道：“现在不行，我们已经错过靠近的时机了。刚刚这条冰龙一直在靠法阵自动进行攻击和反击，本体似乎在那里准备着什么技能，这时候贸然接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李奥点点头，说道：“那就等一等。” 众人一时之间也就耐住了性子，更加细致的避开连绵不绝的攻击保存体力。 突然，成吉瞳孔一缩，说道：“来了！” 在冰龙的周围，一颗晶莹剔透的冰核凝聚成形，环绕着冰龙周身加速运动，积攒着能量。 “这是在干嘛？”小保罗小声问道。 成吉摇摇头，说道：“试试。” 说罢，一根冰枪预判着冰核的轨迹打了出去。 冰龙对此毫不在意，任由冰枪打在了上面。 冰枪不但没有破坏这颗冰核，反而让它的体型增大了一圈。 冰核得到了这股助力，旋转的更加快速，和空气间摩擦出了一丝丝火焰。 伊森纳斯看着眼前的这颗燃烧的冰核，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浮现了出来。 “这是…”伊森纳斯拼命回想这一点若有若无的感觉。 冰龙看到冰核的形态发生了转化，冷笑一声，控制着这颗冰核升到了洞顶。 而后冰核从空中斜斜的砸向了众人，尾巴上拖起了一股长长的尾焰。 伊森纳斯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不是在那本技能书或史料上，而是一本探究星辰奥秘的星相书。这下他连苦笑的时间都没有了。 “快躲一躲！这是冰彗星！”伊森纳斯竭力呼喊道。 众人也是大吃一惊，这种天空中的奇观，他们在现实中没有见到，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 “别慌，这不是真的彗星，只是她的能量拟态产物！趴在地上运起斗气，我也会帮你们抵挡一下的！”成吉强自镇定，指挥着大家。 彗星不再留给他们说话的时间，带着尾焰砸入了地面之中。 随着彗星和地面接触，冰洞整个震颤了一下，掀起了一阵寒冰气浪。 气浪扫过后的冰墙废墟中，盖住了娜娜的李奥刚想起身，却听到伊森纳斯大叫：“别起来！厉害的还在后面！” 李奥来不及多问，身后一股更加猛烈的冰风暴便盖在了他的后背上，强行把他压了下去。 风暴肆虐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这才缓缓平息下去。 良久之后，平静的冰洞里响起了一声身体和冰面摩擦的声音。 李奥咳嗽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冰核落地掀起气浪后，冰核又因为飞行中摩擦产生的高温而极度不稳定，在遭受了剧烈的撞击后，又发生了第二次冰核内爆。 冰核爆碎成无数冰块，带着强大的冲击和高温，无差别的盖过了二十多米的范围，复合的伤害性质让李奥体内斗气的运行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几乎是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恩特也抱着小保罗从地上站了起来。 恩特不幸的被一块碎裂成尖锐形状的冰刺击中，从左后大腿到右后肩，一道深约三指的巨大豁口正在流出鲜血。 小保罗几乎被眼前这道可怕的伤口吓傻了。 “你怎么样？恩特？”小保罗想要伸出手掌却又不敢，生怕扩大了恩特后背的伤口。 成吉和伊森纳斯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恩特的惨状，成吉也是大吃一惊，赶忙运用法术试图冻结恩特的伤口。 然而成吉只冰冻到一半，冰霜便停止了蔓延。 小保罗一怔，转头看向了成吉。 “你怎么停手了？继续啊，这还有半个伤口还在流血呢！” 恩特虽然沉默寡言，也并不教导小保罗什么能力，但是对小保罗的关心却是比冒险团里任何一个人都多，既像小保罗的兄长，又担起了父亲的责任。 面对小保罗焦急的眼神，成吉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没魔力了。” 伊森纳斯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先别管恩特了，看看那条冰龙。” 众人转身一看，皆是一惊。 冰龙趁着众人倒地受伤的这段时间，再次凝聚出了一颗冰核。看冰核身后拖起的尾焰，下一次的攻击也不远了。 李奥一咬牙，伸手握住了布加提。虽然剑气可能被冰龙控制着冰墙挡住，但是这时只有这个办法能够躲过这次攻击了。 然而李奥的斗气缓慢无力的蠕动到了手掌处，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出手掌的那层皮肤。 看着冰核再次升到了洞顶，李奥顿时目眦欲裂，绝望中奋力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就是真正的高阶传奇吗。） 眼看着这颗彗星越来越近，伊森纳斯耸了耸肩，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一发绝杀。 然而爆炸迟迟没有发生，众人等来的只是一阵冰雪的粉末。 小保罗偷偷睁开了一条眼缝，只见冰洞之中，那可燃烧着的彗星已经消失不见，冰龙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底部化为了一片冰蓝的光点。 见闻录 第八十二章 法师成吉与巫师欧莫尼(五) “原来如此，你想要救救上面的人吗？” 冰龙透过化身看到上面的场景后，干脆的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这就让我的化身停手...嗯？” 在欧莫尼带来的巨大压力面前，冰龙没有一丝犹豫，立马通过和化身的一缕联系想要停止它的动作。 但是就在她打算行动的时候，她和化身的联系突然断开，精神力也无法伸出这一片冰洞。 “不，你不能停手。”欧莫尼摇了摇手：“你的化身必须和他们打，而且在这期间你也不能干扰他们。” “哦？难道你又改主意了？没想到你还有我们巨龙混乱的天性”冰龙按下心中的不安，和欧莫尼闲聊起来。 在众多力量形式中，精神和灵魂上的联系是最神秘，也是最难打断的，无论欧莫尼使用的是哪种方法，这都意味着欧莫尼触摸到的力量层次比她更高。 “不。”欧莫尼缓缓地掏出了魔杖，说道：“我的主意从来没有变过。我说过了，上面的人我要救，但是你也不能停手，一切都要按照我的计划来。” 这时，魔力钟表从欧莫尼眼睛中钻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不断振动。 欧莫尼看了一眼钟表。 “我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一到，我就要同时结束上下两场战斗。” “狂妄。”冰龙冷笑一声。“我承认你的力量在我之上，如果真要打起来，三个时辰之内我说不定就会被你杀了。但是五分钟，在无穷位面中也没有几个人能让我的位置改变一下。” “巫师从不口出妄语。”欧莫尼淡淡的说道。 “巫师？”冰龙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人类中最强大的施法者？” “没错是我。” “那我一定要试试你。” “请便，女士。” 冰龙不再客气，周身凝聚出几十颗冰核。 “噢噢，是彗星风暴啊，这可比上面壮观多了。” 欧莫尼嘴里赞叹不停，说道：“但是这招后续伤害的时间太长，我可没这么多时间等它们爆炸。” 随着欧莫尼手里魔杖一划，在冰核之上又出现了一层寒冰，包裹住了整个冰核。 受到冰层的影响，冰核的自转渐渐地缓慢了下来，然后停止了围绕冰龙的环绕轨迹，“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 “你…”冰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可惜能量拟态的法术在抵达终点之前终究还是弱了一些，如果你能够达到能量造物的境界，那倒是能在我手里多过几招。”欧莫尼有些可惜的看着地上的冰球。 “你冻结了我的法术？”冰龙终于回过了神。 “没错，你的冰核不过是用能量模拟出来的，完全没有真正的冰彗星那般的极致低温，被冻起来不是很正常吗？不信你塞一颗到嘴里，你看烫不烫嘴？”欧莫尼撇了撇嘴。 冰龙见一招不起效，在身前再次凝聚出了一颗青光闪闪的冰宝珠。 冰宝珠一出现，立马开始旋转着吸收起周围的能量，颜色也愈发清亮。 “能量拟态的产物总是稀奇古怪，不合常理。”欧莫尼仔细打量着这颗冰宝珠。“这个东西就是你模拟你分身守护着的那个东西制造出来的吧？不错，但是你的思路偏了。” 冰宝珠的颜色已经青的发白，周围原本恒定的低温也开始继续下降。 “思路偏了？”冰龙冷笑一声，说道：“不可能！你难道看不出来我都快要成功了吗，怎么可能偏？要不是你们出现，再有一千年的时间，我就能参透‘绝对零度’的真相！” 看着冰龙执迷不悟，欧莫尼惋惜的伸出了魔杖在白色的宝珠上点了点。 宝珠的颜色骤然从雪白蜕变为一片漆黑，而且停止了旋转。 “使用吸收能量的核心来达成绝对零度是不可能的。”欧莫尼看着冰龙惊恐地想要躲开这颗变了样的宝珠，平静的说道：“能量时时刻刻都在从高能向低能散逸，这是无数位面的基石规则，只要这个规则还在，能量核心就会不停地散逸能量，破坏绝对零度的区域。” “现在还有一分钟，就当是给你的免费教学了。” 感受着这颗宝珠散发的巨大威胁，冰龙拼尽全力对着这颗宝珠释放吐息，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吐息都宛如石沉大海，丝毫不能停止这颗冰球的动作。 在冰龙绝望的目光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能让一只冰龙感到寒冷？ 冰龙甚至以为自己在梦里。 在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冰龙的脑海里突然一道电光闪过。她大吼了起来。 “原来如此，那件宝物缺少的东西在你这！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你反应还挺快。”欧莫尼诧异的点点头。“没错，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甚至…” 欧莫尼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在冰龙身体失去知觉之前，她看到了欧莫尼的手掌上漂浮起了一颗白色的光点，透过冰层，缓缓地向上飘去。 “巨龙，不可能死亡！只要世界还是冷漠无情，我有朝一日就还会回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活多久，巫师！” 对于欧哲迦勒斯临死前的狠话，欧莫尼只是挥了挥手，无所谓地说道：“无论怎么样，那都是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了，不过，我希望你这期间多收集一点像样的宝物，除了这枚神格，其他的都是垃圾。” 冰龙不甘心地再次咆哮了一声，便化为了一块晶莹剔透地冰雕。 在上层冰洞，此时正是冰龙化身凝聚第二颗冰核的时候。 光点悄无声息的从冰层下钻了出来，绕过了冰龙，缓缓地飘向了冰洞深处。 冰洞的尽头，一块泛着黑色的冰块正摆在那里，如果从竖直方向看，正好在冰龙本体的正上方。 光点似缓实疾的投入了这块坚冰中。 得到了这一光点的冰块，骤然将所有黑光吸入了体内，颜色也变得和下面的宝珠一模一样。 一片黑色从坚冰里蔓延开来，顺着冰洞向外涌去。 冰洞里的众人还在对眼前的景象面面相觑时，黑色的暗影突然冲了出来。 伊森纳斯瞳孔一缩，就对在最前面的成吉和恩特喊了起来。 “小心背后！” 魔力耗尽后地成吉反应慢了不少，刚刚来得及回头，暗影已经摸到了他的身上。 成吉的身体迅速的僵硬，然后骤然被暗影拉了回去。 变生肘腋，精疲力竭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来不及反应。 在众人发呆的时候，伊森纳斯脸色大变。 “快走，这里可能要塌了！” “什么？” 众人脸色一变，这里可是几百上千米的海面之下，要是被埋在这里，几乎可以确定要回归自然了。 “那成吉怎么办？”李奥一边向前小跑一边问道。对于潜在地同伴，他可是十分关心的。 “放心吧，我大概知道他出什么事了，但是我不能说，不过我们不久后还能见到他的。” （刚刚那片区域似乎连光线都被冻结了，所以才会一片漆黑。也就是说，那是绝对零度的领域？） 伊森纳斯迟疑了一下，还是给大家解释了一句。 “好吧。那老莫怎么办，谁去喊他一起出来？” 李奥相信了伊森纳斯，又开始担心起老巫师来。 “谁？谁在叫我？” 李奥话音未落，在冰洞的一侧墙壁上，欧莫尼“哗啦”一下冲出了墙壁，四处转头，茫然的问道。 “老莫！”扶着恩特的小保罗惊喜的喊道。 “快看看恩特的伤势，他背后被划了一道大豁口。” 小保罗急忙帮助恩特趴在了地上。 “这些墙壁能打碎了？”李奥奇怪的摸了摸旁边的墙壁。 “是的，在暗影缩回去的时候，我立马感觉到我的圣域能力又能操控这些冰了，但是这个冰洞正在缓慢的融化。 “难怪你让我们快走。”李奥看了一眼身后还在疗伤的欧莫尼。 恩特背部的伤口在欧莫尼的法术下渐渐闭合了起来。 “怎么样，治好了？”小保罗关切的问道。 “我这不是治疗。”欧莫尼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手，说道：“我只是欺骗了他的伤口，在这之后反而需要更长的时间愈合。” “总之，行动的问题不大了，对吗？” 欧莫尼点点头。 “那我们就快点出去，在这里待的时间越短越好。”伊森纳斯再次催促道。 众人点点头，加速向外面跑去。 冰洞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刚刚跑出冰洞的时候，已经有水滴从他们头上滴落了。 欧莫尼赶紧挥舞着魔杖，给大家施加了漂浮术，缓缓地向天上飘去。 “老莫，你在下面发生了什么？”李奥忙里偷闲的问道。 “我？”欧莫尼指了指自己，无辜的说道：“我在下面看到了许多宝藏，随手拿了几个，然后就感觉不对劲，跟着预言法术就跑出来了。” “宝藏？”小保罗兴奋的看着欧莫尼。“我们还没见过巨龙的宝藏呢，里面都有啥？你都拿了些什么？” “很多啦，金币，宝石，金箱子，起码能有两个公爵领的财富。”欧莫尼摸了摸光头，从储物空间里一点点的向外拿东西。 “这个，沉影木做成的雕像，能保持屋子里的光线柔和清澈，加之雕工精美，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万金币。” 小保罗赶紧接过了欧莫尼抛来的巴掌大小的雕像，动作之小心，生怕雕像从他手上滑落，从空中掉了下去。 “还有这个，燧明石制成的项链，这么大块的燧明石，我也是第一次见，恐怕在那些夫人手里能卖出百万的天价。” 这次是李奥接了过去。 李奥把项链挂在了娜娜的脖子上，眼前一亮，忍不住夸奖道：“和你很般配啊。要不这个我们就不卖了吧，就留给娜娜戴。” “我是没什么意见。”欧莫尼闷头在储物空间里继续翻找，好一会后，他才又翻出来一样东西。 “啊，还有这个，神格。” 淡绿色的棱形神格被欧莫尼托在手心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神格！？”李奥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谁能吸收这枚神格，就能登上神位？” “没错。” 一个声音从众人头顶传了出来。 “每一枚神格都意味着一个神明的复苏或者诞生。”这个声音平淡的解释了起来。 随着众人浮出了坑洞，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 来人神色漠然，站在坑洞之前，身后几十位穿着统一服饰的人默默地站在那人身后。 “难道不打算向你的新同伴介绍一下我吗？恩特？” 站在后面恩特推开了小保罗的搀扶，站在了这人的前面，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人。 “好久不见，布兰德维逊。” 见闻录 第八十四章 纠缠的过往 “我们整整十年未见了。”恩特目露感概。 “我也找了你整整十年。”布兰德维逊双手交叠于身前，冷冷的和恩特对望起来。 “何必呢，我虽然不认同教会的理念，但是也不会刻意去报复教会，我远走自由国度这么多年就是明证。十年过去了，难道教会就是为了我身上圣光气的进阶修炼法才迟迟不愿松口？”恩特摇摇头，不解的问起了布兰德维逊。 布兰德维逊仰头看着天空，说道：“当年你就是天真又傻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又愚蠢了几分。” 看恩特仍然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布兰德维逊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教会历经四百年的发展，手里的修炼法浩如烟海，层出不穷，但是只有你手里的圣光气能对所有以光明神信仰为根基的斗气产生压制。这样的修炼法，教会对它无比重视的同时，也不会让任何人修炼它，无论多少年过去，教会都会牢牢记得这事的。不过。” 布兰德维逊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对这修炼法倒是无所谓。我倒是对你背叛教会的事念念不忘，教会曾经如此看器重于你，你却在那次行动中反戈一击，断了教会数年的发展，这真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你，在意的是这个吗。”恩特目光闪烁的看着布兰德维逊。“十年了，你还没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吗？暗影追踪队的行为是在滋长教会的阴影，这根本不是圣光。” “十年了，你的思维还是狂妄自大，不切实际，不过。”布兰德维逊交叠在一起的手甲终于挪开了，侧身露出了身后的追踪队。“我更在意的，是这个。” “看看吧，我的队员们，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前追踪队队长，历史留名的叛徒，圣骑士长恩特。我想你们三个对你们的前队长映像还是挺深刻，对吧？哈维？塔基？还有队长最喜欢的哈布兰？” 队伍中三名队员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位前队长。 “他因为‘教会不再跟随圣光的指引’这个可笑的理由，帮助了教会的死敌，让金羊毛冒险团逃出生天。听听，多么可笑！就因为这个原因，他让追缴队这些从小长大的兄弟们死得就剩下了三个！” 激动的布兰德维逊在阵前来回走动，努力让自己的胸膛平复了下来。 “好吧，算上我这个前副队长，是四个。” 恩特撇开了头，望向了别处。 但是小保罗能从他湿润的眼角看到一点愧疚。 “我，我很抱歉，布兰德维逊，还有哈维，塔基，哈布兰。”恩特用拇指压了压鼻子，低着头对他们说道。 “你不该对我们说这些话，队长。”后面的队员眼眶同样泛红。“你应该和伦纳特他们这些死去的三十多位队员道歉。” 恩特这下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半响之后，恩特还是抬起了头，神色坚定的对追踪队说道：“虽然我确实害死了我的兄弟们，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坚持我的做法。布兰德维逊，你的忠诚一直让我所倾佩，但是你的忠诚过了头，那是欺骗着自己的愚忠。看看教会的做法，难道你还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吗？” “那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布兰德维逊语气平板的说道。 “是为了自己眼中的利益。”恩特斩钉截铁的否决道。 “那你呢？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还是自己所看中的利益？既然你想证明自己，那就用鲜血来维护自己的正义吧！” 说罢，布兰德维逊从身后拿出了剑盾，用剑柄敲了敲盾牌，队员们便同样取出了武器。 身后的李奥不满的叫了起来：“喂，五十对一？你们想对我的团员下手，也要问问我这个团长的意见吧？” 恩特转身喝斥道：“你们走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布兰德维逊偏过了头，眯着眼睛看着李奥。 “你就是那个杀了天空教会的教皇的凶手吧？你们这伙逆乱的冒险团都要被我们抓走，谁也不用急。” 布兰德维逊轻蔑的语气让李奥发出了一阵不满的嘘声。 在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伊森纳斯却是双眼失神，嘴唇轻微的磕碰着。 （当年出手相助的神秘骑士，还有十年前刚好被教会通缉的恩特。我真傻，这么明显和巧合的时间线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恩特。”伊森纳斯颤声说道：“是你？” 恩特的背影紧了一下，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他轻松的回答道：“没错，是我。” “你在巴巴尼克叫出我的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了，对不对？” “没错，伊森纳斯，我当时也很惊讶。”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很好了，没必要添加一些额外的恩情进去。” 伊森纳斯低声骂了一句。 恩特和伊森纳斯对上了频道，李奥却听迷糊了，大喊大叫了起来：“喂喂，你们俩早就认识了？什么情况，不要打哑谜啊！” “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伊森纳斯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了恩特的身边。 “那时我还是金羊毛冒险团的团长，流转于各个教会之间追寻象征着无穷财富的金羊毛。但是，去的地方越多，我们对于教会所奉行的条例越是迷惑，这样让信徒充当傻子的教导方式，真的是正确的吗？” 恩特同样缓缓点头。 “所以我们冒险团的目标也渐渐开始转变，变为反抗教会的传教方式，让信徒们拥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不再盲从于教会的教导。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教会统治根本的动摇，所以各个教会开始联合起来，对我们实施剿灭。其中最强大的莫过于光明教会的暗影追剿队。” “暗影追缴队，化身暗影来消灭暗影…在他们无所顾忌的行事下，我们节节败退。在世界之柱下，我绝望的布置了最后的反抗，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位神秘的骑士出现在了前线，一路击溃了教会联合起来的三道防线，这才撕开一条生路，我们也得以逃脱。不过在帮助了我们一次以后，这名骑士也就销声匿迹了。” “但是。”伊森纳斯低下了头，低落的声音里有些悔恨和自责。“因为我过于相信我的团员，以至于忽略了他们身上的缺点，导致了我的布局和安排屡屡出现失误，所以在最后，我们还是没能逃出信仰国度，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全战死了。” “所以恩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李奥看着情绪同样低落的两人，感慨了起来。“可惜我从来没听过。” “你要听过还就怪了。”伊森纳斯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撇撇嘴说：“十年前的话，你才八岁吧？” “对啊，说起来，那年我第一次看到我妈出手大开杀戒，一个中队的士兵一眨眼就捂着脑袋倒下了。” 伊森纳斯愣了愣。 “是你！” “是你！” 伊森纳斯和布兰德维逊同时喊道。 两人诡异地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布兰德维逊冷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你就是摄魂女巫的孩子，当年就是她撕破了我们一道重要的包围圈，导致了我们追踪队的二次重创。很好，今天算是把仇敌都一网打尽了。等我把你这个小崽子抓住，吊在城门上，等着你妈来救你。不过说起来，你不是摄魂女巫的弟弟吗？怎么成了她的儿子？” 李奥同样冷哼一声，心里咬牙切齿开来。 这个女人！ 李奥同样从后面走了上来，站在了恩特的身边，开口说：“既然我们都是熟人了，那这就不是你的个人恩怨了。帮人帮到底，当年我妈妈做事做了一半就离开了，现在就由我补上。怎么样，合作一次？” 早就站在恩特旁边的伊森纳斯拔出了佩剑，昂声说道：“两个救命恩人都要出手，我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咳，既然大家都动手了，我也不能在外面围观，是吧？”欧莫尼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们不要忘了自己。 “没错！”小保罗同样扬了扬手里的弓箭，外骨骼辅助也伸展了出来。 “我，我尽量不给你们捣乱。”娜娜站在后面小声的说道。 “你们。”恩特的眼角又有点泛红。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平复了心情，拔出了身后的重剑和龙盾：“好，那还是由我先攻。欧莫尼，你和小保罗负责干扰和辅助。” 布兰德维逊看恩特三人战意已决，便向前试探性的踏出了一步。 “看来你们三个受了不少创伤啊。”布兰德维逊眯着眼睛，松了一口气，举起了右手的短剑。“三个圣域才能给我这点压力。这要是在十年前，光是恩特你一个人的气势就能抵得过现在数倍。” “全体都有，水盾之阵。” 在布兰德维逊的指挥下，追缴队迅速排列成了一个看似松散的三角阵型。 “看起来教会对这个阵法改进过？”恩特打量了一眼追缴队的阵型，也向前踏出了一步，问道。 “没错。”布兰德维逊压低了脑袋，说道：“这个战阵正是我为了对付你亲手改进的。” “真是难为你了。”恩特同样压低了脑袋，对着身后两人说道：“这套战阵的特点就是韧性十足，讲究如同水流一般流转不息，能充分发挥每个成员的战斗力，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不能快速突破其中一人，面对的就是永无休止的车轮战。我们进去后注意控制能量恢复循环，抓住时机爆发性的杀掉一个人就转为防守模式。” “没问题，都听你的。” 说罢，恩特三人便狠狠的撞进了战阵里。 遭受三人的冲击后，战阵仿佛弹簧一般向后压缩。接着，战阵的边缘泛起了一阵阵的波浪，外围的人不断沿着两边扩散开，遭受冲击的正面也缓缓恢复了弹性。一转眼的功夫，战阵又恢复了松散的形状。 唯一不同的是，恩特三人已经被包裹进了战阵里。 在两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一只黄铜色的金属鸟盘旋在半空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眼睛里的蓝色光点规律的亮起又熄灭。 而在冰晶深海的海边，一队矮人军队正默默地等在那里。 p.s抱歉，之前有一章的章节数写错了，这章跳一章，不影响阅读。 见闻录 第八十五章 团队合作 恩特的重剑和布兰德维逊的圆盾碰撞在了一起，在空中僵持不下。 恩特的重剑明显的对布兰德维逊形成了压制。 重剑一点一点的把布兰德维逊的盾牌压了下去。 布兰德维逊只得舍了右手的短剑在地上，双手全力支撑着盾牌不下沉。 豆大的汗珠从布兰德维逊的额头流向了下颚。 眼看着重剑就要压在头顶，旁边的队员终于从李奥和伊森纳斯的攻击中腾出手来，格开了压在布兰德维逊脑门上的重剑。 布兰德维逊松了一口气，又捡起了短剑帮旁边因为帮他而露出了破绽的队员解围。 追剿队中，以布兰德维逊的实力最为强大，剩下两位圣域次之，再辅以四十多个十六级以上的助力，战斗力可以说稳稳地压制住现在的恩特三人。 可是以个人实力而言，三个圣域通通低了恩特三人一筹，这才有了追剿队久攻不下的情景。 恩特三人好像一个按在水里的气泡，无论追缴团用多大力，下一秒他们总是又会窜上来，顺手的爆发还会让追剿队的一人失去战斗力。 再加上恩特在欧莫尼法术的辅助下，暂时恢复了一定的战斗力，战斗就更加艰难了。 在被恩特重点照顾的连续重击下，布兰德维逊过的苦不堪言，全靠战阵牵制之下，这才勉强能够缠斗。 恩特双手持剑，一击扫飞了围上来的两名队员，反手把重剑插在了地上，顿了一顿，对布兰德维逊说道：“你走吧，布兰德维逊，这样打下去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布兰德维逊冷哼一声，说道：“不可能，虽然我们正面的实力逊色于你们，但是你们也没法击溃我们。而且不到最后，谁又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输赢？” 恩特摇摇头，说道：“你的圣域能力根本不适合群战，在战阵里你的实力发挥反而受了限制。” 布兰德维逊此时缓过气来，又接上了对恩特的进攻。 布兰德维逊一把架开了恩特的攻击，冷着脸，对后面喊道：“哈维，塔基，记得以前我们怎么赢恩特一次的吗？再来一次！” 恩特脸色一变，沉着脸，面色不善得警告道：“布兰德维逊，你要知道那是训练，更何况那时我们还是战友，你以为这样的战术在现在还会成功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布兰德维逊的眉毛低低的压在了眼皮上，露出了一丝不顾一切的狠辣。 “你这是在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恩特愤怒的一剑砸开了布兰德维逊的盾牌，一双狮眼狠狠地瞪着他。 而此时，哈维和塔基已经接过了布兰德维逊的位置，同时对恩特发起了进攻。 两人不过刚刚到十七级的斗气水准，在恩特面前不过随手两下的事情，但是此时两人完全舍弃了防守，所有的力量都集中于进攻之上，浑身上下破绽百出，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恩特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喝道：“你们俩疯了吗！难道真以为我不会下死手！” 哈维和塔基沉默不语，反而剑势更加凶猛了三分。 恩特一咬牙，硬碰硬的击飞了两人。 周围的追剿队抓住恩特用力过猛的时机，狠狠的给他身上来了两下。 恩特身上吃痛，心里却更加恼怒，力量骤然爆发，横着一剑削掉了一个太靠前的人半个脑袋。 看到恩特突然出手的这一幕，伊森纳斯眉头一跳，厉声喊道：“恩特！不要断了我们的能量循环！” 可恩特现在胸中情绪激荡，半分话也听不进去。 布兰德维逊看到一名队员骤然被杀，不惊反喜，站在那里狂笑了起来。 “优柔寡断！恩特，优柔寡断！哈哈哈哈哈哈！优柔寡断！” 布兰德维逊弯下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年你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来啊！你不是已经变相杀死了那么多同胞吗？现在区区两个人你又心软什么？” 布兰德维逊抹干了眼泪，渐渐止住了笑声，语气又恢复了冷漠，下令道：“哈维，塔基，再上。如果你们俩死了，哈布兰，你上。” 在布兰德维逊的无情命令下，哈维和塔基又一次浑身破绽的冲了上来。 恩特双眼含泪，眼睫毛止不住颤抖地看着这些以前的队员。 在恩特的视野里，哈维和塔基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空洞的眼神里被灰白的色彩所填满。 他们这是在求死。 恩特悲哀的看着两人，心里明白了两人不是在赌他不敢下死手，而是切切实实的渴望死在他的手里。 这让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放任两人刺穿他的身体。 恩特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悲伤地说道：“布兰德维逊，你变了，暗影改变了你，你现在的心中毫无圣光的仁慈。” “那也是拜你所赐！”布兰德维逊恶狠狠的对着恩特说道。 这句指责，再次给恩特的心底来了重重的一刀。 攻身为下，而攻心为上。布兰德维逊的攻心之计，成功的瓦解了恩特的斗志。 在恩特手中重剑松开的瞬间，一柄青光缭绕的长剑从他腋下穿了出来，在推开了恩特的同时，一把砍断了哈维和塔基手里的长剑。 李奥贴在了恩特的身边，喘着气背对着他。他觉得自己嘴里满是血腥味，在冰洞里受到的伤势似乎又一次迸裂开了。 “恩特。”李奥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对吗？” 恩特双眼茫然的点点头。 “好，那就记住了，我们现在不是三场一对五十，而是一场三对五十！” 在外面的布兰德维逊冷哼一声，说道：“愚蠢，你根本不了解他的过往，就妄图拯救他？” 李奥脚下电转腾挪，挥剑格挡开了恩特因为失神而来不及躲闪的五六剑，自己也因为躲闪不及，腰间被一柄弯刀划开了一道豁口。 李奥一声闷哼，说道：“我才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不想知道他的过往，这个冒险团里的所有人，我几乎都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但是这又如何！” “我们经历的这大半年是真实不虚的，一次次的危险凝聚了我们，让我们成为了可以互相信任的同伴，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谁管他操蛋的过去，我们现在经历和珍惜的，难道不是当下吗！” “我们是，巨龙冒险团！” 在追剿队战阵的外围，只有娜娜完完整整地听到了李奥地话语。 娜娜浑身一震，轻声自语道：“不，这不是三对五十，而是六对五十。” 旁边的小保罗无奈的放下了举了半天地弓箭，问道：“你说什么，娜娜姐？” 追剿队的战阵颇有讲究，不停运动的战阵导致了小保罗这一箭无论由什么角度打出去，都很可能波及到阵中的李奥三人，因而小保罗尝试了数次之后，还是不得已的放下了龙弓。 “我说。”娜娜抬起了头，用碧蓝的眼睛看着前方，说道：“我们现在是六对五十！” “小保罗，欧莫尼，送我到前面去。”娜娜果断的说道，言语和神色之中，颇有几分李奥的姿态。 小保罗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不行，娜娜姐！要是让李奥知道了我这么干，冒险团里就要少一个人了！” “照我说的做！”娜娜眉毛倒竖，眼睛对上了小保罗。 这一刻，娜娜失明的双眼也凌厉了起来。 受到这莫名的压迫，小保罗乖乖的闭上了嘴，拉起娜娜的袖子就往战阵旁边靠。 “欧莫尼，给我上防护。” 欧莫尼同样乖乖的给她补上了防护罩，并且小声地提醒道：“防护罩虽然能抵抗一定量的攻击，但是它同时也加大了你的受攻击面积，如果遭受他们的攻击，这个防护罩只能撑…五分钟。” “五分钟也很多了。”娜娜一边小跑着向前走，一边说道：“李奥现在圣域能力无法发挥，所以只能在战阵里被动进行车轮战，同时在外围的我们，因为丢失视野，也不敢贸然协助…但是这里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我！” “我听说身上的这套设备最开始可不是专门为了盲人而设计的，它的目的是为了战争！这套设备和李奥的能力极其相似，但是范围只有区区二十米的半径，所以我们要靠近一些。我想我能够...” 娜娜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她的感知范围里出现了李奥他们时，这才停下了脚步，大喊道：“保罗，举弓！瞄准前方！用威力最大的箭技！我说放你就放！” 小保罗立马举起了弓箭，瞄准了正前方。 “欧莫尼，能干扰一下前面的人群吗！” “当然没问题。”欧莫尼干脆的说道。 “好，现在，我倒数三声。” “三。” 听到娜娜开始倒数，小保罗和欧莫尼立马紧张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 “二！” 娜娜竭尽全力将二十米内的所有人的反应都同时映照在了心里，仔细地寻找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 “一！” “就是现在！欧莫尼！” 得到了命令的欧莫尼，将早就准备好的法术放开。 欧莫尼平举圈成环形的两只手掌中，突然爆发出一柱强风，将一条直线上来回变阵跑动的队员吹的东倒西歪。 整个战阵在欧莫尼的干扰下，迟滞了微小的一个瞬间。 “保罗！”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保罗下意识地放开了手里的两只羽箭。 两只羽箭呈螺旋状，尾端带起了一股白色的气流，毫无阻碍地射向了李奥身边的一名追缴队员。 在龙弓强大的力量加持和斗气碰撞下，羽箭一下便将这名追缴队员的脑袋炸了个粉碎，而后余势不绝，接连又洞穿了伊森纳斯旁边一名队员的脖子，这才被第三个人满头冷汗的挡了下来。 骤然的变化不但惊醒了恩特，还让李奥惊的转过了头，随即他便面色大急，对后面怒喝道：“回去！娜娜！谁让你到这来的！还有小保罗！你皮痒了吗！” “不要管他。”娜娜平静地说道。 在有了第一次成功以后，娜娜渐渐止住了浑身的颤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冷静之中。 再次观察了一圈战阵，娜娜又下令道：“保罗，左前方四十五度，全力平射。” 小保罗毫不犹豫的再次张弓举箭，带走了两名追剿队成员的生命。 “娜娜，你…” 这一箭没有让李奥感到欣喜，反而让他转头对着娜娜怒目而视。 “别说话！李奥！以恩特为坐标，左后方二十五度！那是你们上一波碰到的敌人！往那里打！” 看着李奥眉头倒竖，伊森纳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想什么呢，娜娜在破阵，快点按她说的破了阵，有什么想骂的到外面去说。你刚刚不还说我们是一个团队吗？怎么这就开始排斥起娜娜来了。” 然后伊森纳斯又一巴掌拍在了恩特的头上，喝道：“想什么呢，你再想下去你现在的队友也要死光了！” 恩特和李奥这才如梦初醒。 李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伊森纳斯，说道：“破阵？” 伊森纳斯没空举手，只有对着布兰德维逊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看那家伙的表情。” 李奥转头看去，只见布兰德维逊又惊又怒，指挥着军队来回跑动。 “伊森纳斯，左后方五十度！” 布兰德维逊听到了娜娜的指挥，脸上的惊怒再上一个层次，顾不得与恩特缠斗，亲自带领着士兵转动起了战阵。 这时少量精锐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娜娜每一次命令的含金量都极高，为了应对娜娜的指令，布兰德维逊不得不同时下达好几条指令，这才能应对得来冒险团的变阵。 与追剿队的手忙脚乱相比，娜娜的思路却是越来越清晰，指令也越下越快。 “欧莫尼，正前方空气炮。” “恩特，右前方三十度突击。” “保罗，左前方平射。” 从空中看去，布兰德维逊这边的战阵渐渐被娜娜扯了个粉碎，伤亡也大幅度上升，已经有十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眼看时机成熟，娜娜底气十足的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全体，调转一百八十度，突击！” 得到了命令得恩特三人调转枪头，对着前方随意的一个突刺，冲破了薄薄的三四个人的拦截，缓缓地停到了娜娜的身边。 李奥恍然间向后转去，只见整个追剿队变得七零八落，不少队员身上伤痕累累，丢盔弃甲地躺在了地上。 李奥看着眼前的景象，仍然有几分不敢相信。 然而不等他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远处有人热烈地鼓掌。 “精彩！” 众人回身看去，只见冰层上，一个骑着山羊的大胡子矮人站在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前面，举起了双掌，发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夸奖后，用尽的鼓了起来。 “不知这位女将军叫什么名字，祖上又是什么人？” 娜娜转过了头，脸上是过度兴奋和筋疲力尽后的苍白颜色，只有一双嘴唇还沾着格外鲜艳的血色。 她胸膛起伏，对着矮人喊道：“我叫娜娜！是墨比斯山的女儿！巨龙远征团的女管家！娜娜·腓特烈！” 见闻录 第八十六章 伊斯坦格尔的矮人 “好！我叫泰克林·钢锤，伊斯坦格尔城主之子，诺克林之孙，怒角山羊的统领。向你致敬！将军！” 钢锤按了按身下的大角羊盘旋的羊角，一同向娜娜微微低头。 矮人离娜娜实在太远了，这让娜娜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所以娜娜并未回复任何礼节，只是站在那里回复道：“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是一个瞎了眼的女孩。” “你比一个将军更加出色！”钢锤严肃的说道。 整理好了队伍的布兰德维逊，狼狈的理了理额头汗湿的金发，看了看眼前突然复杂起来的场面，向矮人怒道：“你们这些粗野的矮子！来捣什么乱！” 钢锤对于布兰德维逊的呼喝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看着冒险团问道：“不知哪一位是混血大德鲁伊？” 大德鲁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奥恍然的一把将伊森纳斯推了出来。 “是他，但是他不是什么大德鲁伊，那只是他的圣域能力罢了。” “不是大德鲁伊？”钢锤皱了皱眉，但是随即，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粗声说道：“没关系，虽然矮人和人类是世仇，但是矮人也有不少人类朋友！” 钢锤拉了拉山羊的盘角，缓步来到了伊森纳斯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不知伊斯坦格尔的矮人能否成为你们的朋友？” 矮人虽然结实有力，但是身高却往往只有人类的一大半，钢锤此时坐在山羊上，也不过刚刚到伊森纳斯的肩部罢了。 伊森纳斯思索了一下，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问道：“是因为那两个矮人？” “正是！矮人从来不会忘记别人的恩情！” 钢锤握着伊森纳斯的手咧了咧嘴，连着拖到了胸前的大胡子都抖了一抖。 矮人的大嗓门让李奥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不知道那两个矮人怎么样了？我们虽然拔出了他们身上的黑暗力量，但是他们的伤势依旧非常严重。” 钢锤听到这个问题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几秒钟地沉默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两个矮人的命运。 沉默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钢锤抬起了头，眼神凶狠的看着布兰德维逊。 “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而来，凶手！放弃抵抗和我们回去，这样矮人可以免去对你处以最残酷的刑罚。！” 钢锤义正言辞的指责却让布兰德维逊放声大笑起来，说道：“跟你回去？不可能！你们这些被赶出了我们的土地的末端种族，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当然知道你，布兰德维逊。”矮人冷冷地说道。“你的臭名早就传遍了上层圈子和异族。哪怕你身后是光明神又如何？四百年前的神王没有在我祖父手下讨得了好，今天你也不可能在我手下安然无恙！” “看来我的大名已经传遍世界了，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布兰德维逊对于矮人的咒骂不以为耻，反而有些自得。 听到布兰德维逊不知恬耻的话，钢锤大力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嘴里骂道：“一个给神明舔屁股的走狗，居然还当起了人样！” 布兰德维逊面色不变，对着矮人警告道：“你们爱怎么称呼我便怎么称呼，不过眼前这伙人今天我一定要带走。你要是敢帮助他们，就是与光明教会为敌！” “就凭你们这些被这位女将军杀得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矮人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嘲热讽了起来。 布兰德维逊刚刚被钢锤辱骂时，面色都无异样，但是提到他羞人的战绩时，却难得让他脸上闪过一丝晕红。 “那你们就是要和光明教会掀起一场战争吗！” 虽然追剿队人人都是精锐，但是和矮人军队总体相比，实力仍然相差巨大，因此布兰德维逊试图用战争来恐吓住钢锤。 “宣战？”钢锤不屑的看了一眼布兰德维逊，大笑三声，拉下了自己头盔上的面甲，夹着羊腹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军队面前。 “伊斯坦格尔的矮人从来不惧怕战争！既然你想要战争，那我就给你战争！” 钢锤从腰间拿起了一把雷光灿灿的锤子，高高举起，运起斗气狂喝一声：“伊斯坦格尔的矮人们！” “唰！” 矮人的军队整齐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为了矮人的朋友，为了矮人的仇敌，冲锋！” 羊蹄扬起的一片冰尘让布兰德维逊脸色一沉。 他万万没想到，矮人的脾气居然又臭又硬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 “都往后退。”布兰德维逊阴沉着脸，对身后的追剿队说道。 布兰德维逊身后的一个圣域大吃一惊，说道：“大人，您要使用圣域能力了吗？” “这还用问？这支军队里也就这个钢锤是个圣域，其他矮子不过十三四级的斗气水准。我这就教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矮人，一个资深圣域能对普通军队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但是就算您胜了，还有巨龙冒险团…” “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我才使用圣域能力。”布兰德维逊打断了副队长的话。 “因为恩特对我们的力量会产生压制，所以我们想要战胜恩特，只有依靠战阵。而我在战阵里不可能使用圣域能力，倒不如在这里消耗圣域能力来保存你们的实力。好了，往后退！” 布兰德维逊推开了副队长，独自一人站在了矮人山羊冲锋队的面前。 钢锤出身高贵，见识当然也非一般圣域可比，立马就猜到了布兰德维逊的企图。 冲锋中的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战锤，向着两边指了指。 雷锤身后的部队立马跟着锤子的指向，做了一个大幅度的转向。 矮人们不合常理的变向让布兰德维逊眼皮一跳。 从矮人部队的冲锋起步到他这的距离不过三百米，以人类的战争常识来说，在这时进行大幅度的冲锋变向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布兰德维逊才自信的拦在了冲锋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矮人的极地大角羊终日生活在冰川和悬崖之上，最擅长的就是变向和跳跃。 大角羊蹦跳之间，硬是在不可能中对追剿队完成了包围。 “怎么，人类太久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斗，所以就忘了矮人曾经大杀四方的山羊骑兵了吗。” 钢锤站在布兰德维逊身前十多米的地方，大声嘲笑了起来。 布兰德维逊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没想到。” 钢锤翻身下了大角羊，再次逼近了布兰德维逊身前五米的地方。 矮人亮出了手中的战锤，大着嗓门说道：“卑鄙的布兰德维逊，看起来你的圣域能力是范围性的，可惜没有阴到智慧的矮人！那刚好，就让我这个强化型的战士来把你捆回来！” “队长…”听到钢锤自曝能力，大放阙词，追剿队的队员忍不住再次出声。 “不用。”布兰德维逊抬手制止了队员的出战请求。“你们知道我的能力的，上来反而是给我添乱。” 钢锤可不管追剿队有什么动作，战锤对着空中高高举起，从虚空中召唤出了一道雷霆击打在了身上。 雷光环绕着矮人的身体跳跃了几下，便顺着肌肉的纹理没了进去。 “烂大街的能力，难怪你们会被赶出这片土地。”布兰德维逊不屑的看了一眼钢锤，放下了手里的剑盾，从身后取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剑。 “看样子你的能力是借用元素的力量来强化自己，并且让自己的攻击中附带爆炸和麻痹之类的特效吧。”布兰德维逊出身于顶尖势力的顶尖位置，自然也是见多识广，一眼就大概分析出了钢锤的力量性质。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个人强化类型的能力是克制范围性的能力的，但是理论只是理论。” 布兰德维逊竖起银剑也不挥舞，只是将斗气注入其中，催的银剑大放光芒。 钢锤冷哼一声，周身雷霆大放，挥舞战锤一举击碎了银白的光芒。 “灼烧？” 银光让战锤在矮人的脸上留下了大片阴影。 阴影之下，吃痛后的矮人眼角闪过一丝庆幸。 还好他及时分散了部队，不然在这样的打击下，少说要死几百的矮人。 对于钢锤如此轻易的挡住了他的第一波攻势，布兰德维逊毫不在意，只是在原地转了转银剑。 顿时，场上光芒明暗交替，一股莫大的危机感趴在了钢锤的直觉上不断吹着凉气。 一时间，钢锤感觉浑身上下任何位置，马上就要迎来致死一击。 “结束了。” 布兰德维逊轻声说道。 他倒转剑身，轻轻地把银剑插在了地上。 当银剑入土一瞬间，钢锤浑身肌肉一僵，所有的毛发都倒立了起来，死亡的恐惧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 只见钢锤的衣服褶皱下，胡子缝里，盔甲的遮挡处，所有的暗影都有了形体，跳跃着活了起来。 钢锤眼珠暴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暗影齐齐对他发动攻击，把他打得飞起地面半个矮人高。 纵使钢锤身在空中，暗影也没有放过对他的攻击，连绵不断地从地上的影子中，头盔的护脸下对他发动着攻击。 这些攻击又多又密，钢锤刚扑下了左边胳膊上的攻击，却又被背后的攻击打回了地上。 “咔嚓” 钢锤趴在碎裂的冰面上，怒吼一声，原本沉入身体的雷光又一次涌上了皮肤。 雷光从钢锤的盔甲里透了出来，一举驱散了所有的暗影攻击。 遭受了上百次攻击的钢锤喘着粗气，拄着锤子站了起来，额头和手臂处隐约有一缕黑雾环绕。 “居然是如此强大的能力，不愧是暗影追剿队的队长。” 钢锤一只眼睛不断的渗出鲜血而闭了起来，另一只肿胀的眯起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布兰德维逊。 钢锤视野受损，又太过于注意布兰德维逊，丝毫没有注意到雷光打在战锤上的时候，在地上留下了一片阴影… “既然你远战如此厉害，那么近战肯定有限制！” 钢锤啐了一口血水，举起战锤迈起短腿，闷头向布兰德维逊冲去。 身后的恩特在布兰德维逊使出了这项力量之后，脸上再次流露出悲哀和愤怒混杂的神色。 此时看到钢锤再次冲上去，恩特立马大喊起来：“小心你的身下！” 身下？ 得到了提醒的钢锤警觉的向身下看去。 矮人眯缝的眼睛勉强看到了一只暗影之锤向他脸上打来。 “砰！” 这一下正正的打在钢锤的头盔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交鸣的声音。 钢锤晃了晃脑袋，原本就不宽广的视野里的布兰德维逊，一下分成了三个。 “你…” 倔强的矮人实在说不出一句话了，勉力吐出了这一个字后，双眼一黑，重重的扑在了冰面上。 看着钢锤被布兰德维逊神出鬼没的攻击打倒，恩特神情肃穆，眼神越过了倒在地上的矮人，直勾勾的盯着布兰德维逊。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 “黑暗力量。这不对劲，布兰德维逊，你的力量变了。” 布兰德维逊沉默了一下，说道：“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影，我身为光明神暗中的利刃，能借用暗影的力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对。”恩特一口否决了布兰德维逊的狡辩。 “信徒的力量和他的神明息息相关，你不可能在光明神的光辉下操控暗影。” 恩特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甚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了一丝异样的扭曲。 “是你背叛了神明投靠了暗影，还是光明神…” “窃取了黑暗！” 见闻录 第八十七章 伊森纳斯的推测 布兰德维逊偏过了头，直勾勾的看着侧面的空地说道：“光明神的意图不是你能揣测的。” 这样的话语换来的只是恩特的怒目而视。 身后的队员看布兰德维逊的心神飘忽，赶忙喊道：“队长！” 队员的一声大叫，让布兰德维逊浑身一个激灵，注意力又回到了战斗上。 回过神的他注意到趴在冰面中央的钢锤手指开始微微动弹，立刻心知自己对矮人的强悍生命力估计有误，刚刚那一串迅猛的攻击只是暂时让他昏了过去，离杀掉他还有不少的距离。 如果等这个矮人的指挥官醒来，让他对矮人灵活多变的山羊骑进行一定的指挥，放弃了冰面上机动力不足地马匹的追剿队势必会被死死的缠在这里。 再加上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女孩和巨龙远征团——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指挥造诣如此之高的一个女孩！——他们大概率就要全军覆没在这了。 一瞬间，数个方案在布兰德维逊脑中闪过。 结合剩余的三十多个队员还有场面形势，布兰德维逊放弃了再次攻击钢锤的想法，果断地下令道：“全体都有，尖刀突围…嗯？” 冰面的下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喀嚓喀嚓”的摩擦声，打断了布兰德维逊的指令。 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纷纷低下了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李奥的眼睛中泛起了微光，透过了一层层的冰面，抓住了冰层下的巨大空洞中一点异样。 异样发生在一片冰壁。 冰海的融化速度远超冒险团的推测，空洞的里面已经有了些许水面的粼粼反光。 借着这点微光，李奥看到了一面冰壁上裂开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喀嚓。” 又是一声轻响。 这声轻响在空洞里被放大了数倍，穿过了表面的冰层，清晰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这一声轻响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随着裂缝蜿蜒着向上伸展，冰壁碎裂后发出的声音密集的连成了一片，仿佛一片沉闷的雷暴。 裂缝延展的速度之快，连李奥的眼睛一时都跟不上它的速度。 等到李奥再次捕捉到裂缝的尽头时，裂缝的根部已经有两人多宽了，头部更是伸入了冰面表层。 此情此景，除了冰海要崩塌了，还能发生什么事？ 李奥脸色大变，双脚一蹬，便冲着地上的钢锤冲去，嘴里还对着其他人大喊道：“快！往海岸跑！冰海要塌了！矮人也是一样！” 然而等到李奥一把背起死沉死沉的钢锤时，矮人的山羊骑还在原地犹豫不决。 矮人对于领袖极其尊重，此时钢锤昏迷不醒，矮人们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包围暗影追剿队还是听从李奥的指挥。 李奥登时怒了，喝道：“还在发什么呆？看看你们屁股底下的山羊，你们这些固执又该死的矮人！” 此时，敏感的大角羊在矮人的座下不安地扭动着身体。 多年在野外生活的经验让大角羊对于眼前的景象有着十分不好的危险预感，要不是矮人骑手强行压制着它们，大角羊早就四散而逃了。 看了看躁动不安的大角羊后，出于对座下伙伴的信任，矮人们终于陆陆续续的调转羊头，向着海边奔去。 矮人的撤退让布兰德维逊的压力大减。 但是眼前的惊变也让他失去了缠住巨龙远征团的机会。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去的矮人和恩特，神色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暗影追剿队变更了指令。 “全体都有，变急行军阵，与矮人错开四十五度向海边行进。” 就这样，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布兰德维逊的这次追剿以失败告终，而且失去了巨龙冒险团的具体行踪。 在另一边的矮人大部队中，几个矮人牵来了几只备用山羊让李奥他们骑乘。 恩特坐在了山羊背上以后，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伤势，“哇”的一下吐了老大一口污血出来。 吐出了这口污血以后，恩特整个人显得昏昏欲睡。 他双脚蹭在冰面，身体趴在羊背上，双手勉强搂住山羊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大角羊对于矮人来说是大小刚好的坐骑，但是对于恩特这样身材高大的盾战士来说就显得太小了。 “恩特。”小保罗担忧的看了一眼看起来要被压垮了的大角羊。 “放心吧。” 这是钢锤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大角羊的颠簸对浅昏迷的治疗格外有效。 钢锤的双手支在大角羊的羊角上，费劲的支撑起了身体。 “别看极地大角羊体型偏小，它可是能背负五百斤的重物自由跳跃的，更何况这支骑兵队的山羊可是我们精心培育出来的。” 钢锤立在山羊背上，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部队都在掉头奔跑，不禁发问道：“发生了什么？布兰德维逊呢？” “简单的来说，因为冰晶深海要坍塌了，所以我们各跑各的了。”精神尚好的伊森纳斯简单明了的向钢锤说明了情况。 “什么？冰晶深海要坍塌了！？” 钢锤的眼睛瞪的溜圆，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然后身后渐渐倾斜的冰面让钢锤选择了相信伊森纳斯。 他摸着自己胸部的胡子尖，大声喊道：“我祖父的胡子啊，你们都干了什么？” “事实上，我们团队的大部分人也对此感到困惑。”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转向了欧莫尼：“我也还想问你呢，老莫。你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话题转移到了他这，欧莫尼咳嗽了一下，满脸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那条通道的尽头看到了一只巨龙趴在宝物堆里沉睡，就想顺手拿点东西，没想到我一拿起神格，那只巨龙就碎成了一地冰屑。” 欧莫尼神情委屈，眼神里满是茫然和不解，要不是伊森纳斯提前对他起了疑心，差点就要被他的表演骗过去了。 伊森纳斯强忍着反驳欧莫尼的欲望，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的经过吗？” “当然！”欧莫尼满口答应道。 “在我走进冰洞的时候，有好多好多的蝙蝠不停地冲向我，我一路杀啊杀，不知道杀了多久，这才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冰室里。然后我用魔法——别大惊小怪，矮人，我可是一个巫师。——我用魔法光照亮了冰室，一只巨龙就趴在那里，它的身下是数不清的财宝，还有一枚神格放在她的面前。我看她睡的死沉，就尝试着拿了一点财宝，但是这些金银哪有神格吸引人？所以我直奔龙头前的神格而去。” “说起来那个冰洞里的蝙蝠真是多啊，夏天的蚊子都没有这么密集，它们一股脑的从那个巨龙身上飞了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往我身上扑来。当然啦，身为一个巫师，消灭这些蝙蝠不过是几下的事。” “杀了不知道多少只蝙蝠后，我终于摸到了那枚冰凉的神格。我一把就把它收了起来。然后那条冰龙就碎了一地。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巨龙该不会是样子货吧？我都还没对他做什么呢。” 欧莫尼絮絮叨叨的，终于编造完了他的经历。 他意犹未尽的问起了伊森纳斯：“对了，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伤的这么重？”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说起来，你还间接救了我们一命啊。”伊森纳斯笑了笑。 伊森纳斯自动忽略了欧莫尼的大部分故事，一边给欧莫尼解释上面发生的事情，一边思考了起来。 （不对，欧莫尼的故事不符合逻辑，巨龙又不依靠神格的力量，怎么会因为神格被拿走而死亡？） 心里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说完了上层冰洞经历的伊森纳斯还是假装思考了一番，帮助欧莫尼圆了这个谎。 （现在还不是揭穿他的时候，我再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心底有了腹稿的伊森纳斯，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对大家说道：“结合两边的经历来看，我们遇到的冰龙很可能是下面那只巨龙的一个分身。而那枚神格大概率是维系这片海域大范围冰冻的重要因素。哪怕不是核心要素，起码也是重要物品。而老莫的动作误打误撞的破除了其中的重要一环，这或许导致了能量失衡，上下的巨龙同时遭遇了反噬，这才同时毙命。” 李奥虽然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但是出于对伊森纳斯智力的信任，他还是点点头，同样故作严肃的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对于李奥的附和，伊森纳斯面色古怪的看了李奥一眼，转过头继续说道：“而且我对老莫提到的蝙蝠有点想法。老莫，你确实看清那些蝙蝠是从巨龙的身上飞出来的吗？它们都是黑暗生物吗？” “我看的一清二楚，它们的眼睛比狼人还要红上许多。”欧莫尼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就麻烦了。” 一旁听的入神的钢锤有些不明所以，满脸奇怪的问道：“那又怎么了？大部分蝙蝠都喜欢温暖的环境吧？冰层下那么冷，它们借着巨龙取暖也很合情合理啊。”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冰洞入口的蝙蝠嘴上发现了一些血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肯定都是龙血。龙血中蕴含着丰富的能量，长期食用会对身体结构一些改变。” 说道这里，伊森纳斯脸上的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显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在冰洞中，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的黑暗能量来源，也就是说，这些蝙蝠很有可能是因为吸食了龙血才转化为纯正的黑暗生物！” 这个结论让李奥心里悚然一惊，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还在坍塌的冰海，心惊的说道：“你是说，巨龙才是黑暗力量的来源？” “没错。”伊森纳斯点点头，看了看趴在羊背上的恩特，说出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推测：“还记得恩特说布兰德维逊所使用的力量吗？那也是黑暗能量！以恩特的说法来看，光明神很有可能沾染了黑暗力量，这才让麾下的信徒能够使用黑暗能量而不被排斥和同化。” “而且，还记得你给我们说的你所查找到的巨龙传说吗？在每一次的巨龙入侵以后，那片地方总是会发生一场神战。” 伊森纳斯的推论越来越骇人听闻，连周围的矮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漏过了伊森纳斯的推测。 “所以我猜测，诸神和巨龙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伊森纳斯说出了惊人的推论之时，遥远的光明神国之中，光明神正坐在一间朴实无华的小小木屋里。 木屋的陈设简单到了艰苦的地步。 一根粗大的树木被从中劈成了两半放在了木屋里，一半放在中间当作饭桌，另一半放在墙边当成床。餐桌也没有磨光，床也没有褥子枕头。木屋里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比之智慧女神辉煌华丽的神殿不知差了多少。 屋里的中年人块头不大，瘦弱的身躯中透出几分学者的气息。 一头蜷曲的褐发搭在他的身后，褐发下的脸庞面容消瘦而蜡黄，眼袋下有一圈深深的黑色，只有漆黑的瞳孔偶尔闪过的神力光辉才能让看到的人心神为之震慑。 病态的身形，学者的气质。它们和神明的威严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 这便是光明神。 在光明神的旁边，一双橘红色中透着几分黑暗的龙瞳漂浮在他的身边，从虚空之中发出了一阵阵蛊惑的言语。 “坎诺（kanna），你看到了吗？布兰德维逊失败了。” “知道为什么吗？不，我不该这么问，因为你自己很清楚。” “因为你索求的力量还不够，你还需要更多，你还可以承受更多，你的信徒们也是这样。” “你不是想做些更伟大的事情吗？可是没有力量你什么都做不到！” “来吧，敞开怀抱，拥抱我的力量，什么智慧女神，神王，在黑暗面前，它们通通要拜倒在你的神座之下！” 见闻录 第八十八章 伊斯坦格尔 “到了。” 钢锤抓了抓羊角，将山羊勒停在了一片宏伟的城墙面前。 越过城墙，众人能看到一片连绵的山岳。 而在城墙的外围是一条壮阔的护城河。 六十米的宽度杜绝了大部分圣域想要凭借个人武力强行突破的念头，但凡有人试图进行这样鲁莽的举动，在半空中就会被矮人们精良的弩炮和火箭打成筛子。 而且矮人圣武士的风暴战锤也是对空的一大杀手锏。 除了宽度之外，护城河超过三十米的深度也断绝了所有指挥官地道奇袭的策略。 即便有敌人用生命填过了这道奇宽无比的护城河，他们要面对的还有在河岸五十米开外，紧贴在一起的三道城墙。 最靠近河岸的第一道城墙足有十五米高，宽度足够三个人并排奔跑。哪怕在几百米外，众人也能看到这道低矮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油桶，石块和炸药，所有让攻城部队胆寒的工具都能在这里找到它的影子。 第二道城墙设立在离地二十米高的地方，墙壁上挂有钩锁方便矮人们快速的上升下降到上面或者下面。如果战况顺利，矮人们就会顺着钩锁源源不断地向下增援；如果下面战斗吃紧，矮人们就会靠着这些工具快敌人一步的返回第二道城墙。 如果敌人侥幸突破了防线踏上了第一道城墙，那么在敌人满心欢喜的时候，矮人们就会狠心的引爆埋设在第一道城墙墙体里面的矮人炸药，将第一道城墙炸个粉碎。 除了完整的接受矮人炸药的洗礼外，敌人还将享受从十五米高的地方开始的自由落体过程。 这样的高度搭配沉重的盔甲，简直是一场双重的灾难。 至此，大多数的敌人都会失去进攻的欲望，但是不排除有少数敌人，顶着第二道城墙墙体上倾倒热油的孔洞，顽强的攻破了第二道城墙。 那么最后一道城墙便能发挥作用了。 这道五十米高下，通体由黑曜岩铸造的城墙，完全能够以它五十米的宽度来容纳一次矮人山羊骑的冲锋。 让拥有冲锋优势的骑兵队冲进毫无章法、昏头昏脑的步兵队中，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然而至今为止，李奥从未听说有人能够攻上第二道城墙。 因此矮人们从来不在城墙外和敌人对垒，只需要依靠着这四道防守线，便能轻松地击退所有来犯之敌。 驻足于这片城墙前，钢锤昂起头，对着冒险团骄傲又自豪的说道：“这就是伊斯坦格尔！号称神明也要止步的无敌堡垒！” 冒险团纷纷仰起了头，嘴巴因为极度地震撼而微微张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道人造奇观。 “不愧是永不陷落的城墙，在亲眼看到之前我还以为这个称号只是传说对它的夸大其词，然而现在我确信了，那些吟游诗人从来没有描绘出它的一半壮丽。” 李奥目露感叹，钦佩的对着钢锤说道。 伊森纳斯在脑海里模拟了数次对伊斯坦格尔的进攻后，也不得不承认道：“这座城堡的设计师是我见过的最天才，最疯狂，最富有进攻性的战争狂。” 在伊森纳斯的推演中，哪怕一切都以最优解来进行，付出的战亡比也高达惊人的一比十二，这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无法接受的。 这还没有计算冲上第三道城墙后需要应对的严整军队。 钢锤在两人的赞叹中大笑两声，却因为碰到了肿起来的眼睛而倒吸一口冷气。 他小心的按了按眼角的淤肿。 “走吧，我们先进城。我觉得我的眼睛必须要一些治疗才行…” 钢锤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伤口，一边拉着大角羊带头走向了护城河。 原本平静的护城河，随着军队的靠近，水面渐渐翻滚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水底钻出来。 众人越是靠近，水面翻腾的越来越厉害，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要窜到了水面上。 “哗啦！” 一块寒光闪闪的方形钢柱破开了水面，停在了水面之上二十公分的地方。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无数这样的钢柱从水底升了上来，顷刻之间组成了一座壮观的钢铁之桥。 “这是伊斯坦格尔的战争之桥。当我们有大队士兵需要出城的时候，我们就会升起这座桥。在参考了许多护城河的吊桥被敌人潜入，割破绳索而放下的案例后，我们矮人选择了这种造桥方式。”钢锤解释道。 羊蹄踩在钢板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钢锤指了指大桥旁边的船只，说道：“这座大桥并不常用，平时我们都是靠这个进出的，所以没有敌人可以趁我们不备突袭而来。所以我们可以自豪的说，伊斯坦格尔永远没有懈怠的时候！” 说话间，城墙上的钢铁大门吱吱呀呀的一层一层的向两边滑开了。 李奥眼尖的发现，这些城门全部以蓝岩百锻钢制成。 这种钢铁并不罕见，但也没有到随处可见的地步，公爵们的亲卫就常常使用这种制造工艺复杂的钢铁来制造盔甲。 这五扇厚度超过了半米的巨大城门，足够把所有公爵的亲卫们武装两遍还绰绰有余。 李奥看着这些缓缓没入了城墙里的城门，还有里面同样复杂的传动装置，羡慕的说道：“早就听说矮人以矿产的富有而闻名，没想到你们居然阔卓到了这般地步。” 钢锤对李奥的夸奖十分受用，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矮人可不止以矿产闻名于世，我们的热情和烈酒才是所有盟友都喜欢我们的原因。” “酒！” 在昏暗的城墙通道内，李奥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对！烈酒！矮人的酿酒工艺可是天下无双，要不是怕先祖怪罪，我甚至都想说我的血管里流淌的都是醇厚的烈酒…”钢锤咋了咂嘴，昏暗的通道里，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那一定要和我们多喝几回！” 矮人的眼睛也猛地亮了一下，欣喜地说：“你也喜欢这个？” “无酒不欢。”李奥盯着娜娜闪亮的目光，大笑着说道 “好！” 城门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再次合拢了起来。 钢锤调转羊头，对着李奥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们畅饮一番，但是现在我得先去见见我的父亲，毕竟你们的推测实在太过难以让人相信。无论光明神究竟是不是真的与巨龙勾结，大家都要越早知道这件事越好。” “我们能理解。而且我们也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越好。”李奥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好。”钢锤松了一口气。 这伙冒险团实力非凡，无论是从武力还是智力，亦或者行军打仗上。作为下一任的伊斯坦格尔之主，他可不希望给这些朋友留下坏印象。 “我们矮人的城市里没有住宿的地方，只有我们为朋友准备的一座大厅，待会我的部下会带你们过去的。请放心，我的朋友们，你们可以在伊斯坦格尔里随意活动，只要你们报上我钢锤的名字，所有人都会热情地招待你们的。但是除了那里。” 钢锤指了指伊斯坦格尔靠着的那座山。 山壁上被开凿出了无数洞口，密密麻麻的绳索，平台，轨道，挂在了山壁上，哪怕是现在也能看到许多矮人顺着这些山洞进进出出。 “这是...？” “那是我们矮人的矿场，是所有矮人的第一生命，也是伊斯坦格尔之主的行宫所在。没有我父亲的命令，任何一个外人都不得进入其中。” 钢锤歉意的看了一眼冒险团，说道：“很抱歉，我也没有办法，所以请你们...” “没问题，伊斯坦格尔足够我们闹腾一年了！”李奥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感谢你的理解，我的朋友。”矮人同样笑了笑，举起拳头在李奥的胸口上砸了一下，提醒道：“虽然你们是伊斯坦格尔的朋友了，但是人类和矮人终究是世仇，城市里难免有些看不惯你们的人。但是没关系！如果有谁和你们过不去，你就告诉我，我钢锤会狠狠的撕烂他们的胡子！” 李奥也是一拳锤在了矮人的胸口，却让这个矮人疼的呲起牙来。 李奥不禁失笑，又在他肩上锤了一拳，说道：“快去汇报吧，然后好好看看你的伤势，黑暗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在钢锤离开后，另一个矮人恭敬的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粗犷的要塞式建筑。 要塞以大块大块不加打磨的巨大白色岩石砌成。 宽敞的大门，高高挑起的穹顶，还有巨大的壁炉，足够十个人座下的巨大沙发，无一不显现出矮人们的品味。 “这看起来可真够劲！” 小保罗的声音在宽大的石厅里回荡，人则不停地在房间里的饰物上摸来摸去。 李奥用劲跺了跺酸麻的腿部，坐到了同样大的夸张的椅子上————小保罗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一张床来用。 矮人的山羊乘坐体验实在太过糟糕，李奥不得不蜷着双腿才能不碰到地面。而这样动作的代价就是李奥的双腿有些失去了知觉。 “这很正常，矮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夸张，所以他们会想象他们的客人格外巨大，所以这座‘客房’的比例才会格外夸张。要我说，食人魔住在这里倒是刚刚好。”李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说道。 “所以才会有外面那座夸张的城墙？” “对。”李奥回答完小保罗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甚至都能猜出来矮人们都是怎么不断地夸张敌人的力量的。” 经李奥这么一说，小保罗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来了三个争吵的面红耳赤的矮人，他们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敌人的大小，手里的动作更是一个比一个夸张...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该疗伤的疗伤，该休息的休息，过几天我们一起到矮人的城市去看看！” 见闻录 第八十九章 矮人与人类(一) 矮人的城市里，自然全部都是矮人。 李奥一行人站在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四的矮人群中，怎么看都显得扎眼无比。 矮人们叽叽喳喳的话语让李奥无奈的越过了数个矮人，求助似的看向了伊森纳斯：“我说伊森纳斯，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伊森纳斯回了李奥一个同样无奈的眼神。 矮人早已被逐出人类居住地四百年了，他怎么可能通晓这类偏僻的语言。 团队中如果说道博学的话，那只有欧莫尼一个人了。 李奥和伊森纳斯齐齐转过头去。 路边上，欧莫尼正神情自若的和一个矮人交流，两个人嘴里叽里咕噜的就飞出去好长一段话，完全看不出欧莫尼有什么生疏的地方。 众人顿时喜出望外。 “老莫！” 李奥，伊森纳斯，小保罗纷纷围在了欧莫尼身边，小保罗更是眼巴巴的望着欧莫尼。 欧莫尼结束了和矮人的对话，对三个人的包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我们。”李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听不太懂…”小保罗摸了摸自己的耳背。 “矮人语。”伊森纳斯干脆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欧莫尼顿时恍然大悟，说道：“我都忘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博学多才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样吧，我给你们上一个‘语言通晓’的法术，这样你们就能听懂和说矮人语了，不过写和读还是没有办法。” 欧莫尼拿出了魔杖，让大家围成了一拳，一边磨磨蹭蹭的给每一个人加持“语言通晓”，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看看，光是能打架有什么用？到了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还是要靠知识？哪怕你们每天只抽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看书…” 在欧莫尼有些催命的念叨下，李奥忽然觉得身边的剑鞘有些躁动。 尤其是发现欧莫尼刻意将他留在最后一个加持“语言通晓”的情况下，他的双手渐渐地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剑柄。 在欧莫尼第三次给他加持法术失败后，李奥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 “唰！” 李奥把布加提架在了欧莫尼的脖子上，面色可怖的凑到了欧莫尼的脸前，用灰暗无神的眼神看着欧莫尼的脑门，语气空洞森然的说道：：“老头，你蓄意报复我是吧？” 霎时间，李奥有些抓狂的杀意冲上了欧莫尼的头顶，大颗大颗的汗珠密密麻麻的从欧莫尼的头顶渗出。 欧莫尼干笑两声，说道：“怎么会，这不是我好久没用这个法术有些生疏吗，下一个就好，马上就好。” 李奥轻哼一声，说：“那你最好快点。” 欧莫尼再次干笑了一下，麻利的给李奥上好了法术。 随着法术加身，李奥周围矮人说话的声音从一连串的叽里咕噜，渐渐转为了嘈杂刺耳的杂音，最后突然转为人类通用语。 李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反手收回了布加提，警告道：“老头，下次干活动作快一点，不然我手里的布加提性子急，干出什么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欧莫尼立马满头大汗的连连保证。 能听懂了矮人语后，李奥这才感觉是来到了有智慧生命的城市。 李奥别扭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矮人，问道：“那么我们怎么行动？” 周围的矮人不时地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什么珍惜动物被围观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干站在这里的窘境。 “分头行动？”伊森纳斯提议道。“这座城市看起来比工匠镇大了许多，而且似乎还分成了好几层，不如我们各凭各的兴趣随便走走。我想没人会在这里迷路吧？” “当然不会！”小保罗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小保罗抢答般的回答，堵住了李奥想要说话的嘴。 李奥悻悻然的说道：“我也没问题。” 李奥不太正常的语调，自然而然的引起了伊森纳斯的注意。 伊森纳斯略略一琢磨，便有些明白了李奥的问题。 在伊森纳斯的记忆中，李奥从来不去前面进行侦察行动，就算要去，也是经常是跟着小保罗一起。而且上次在工匠镇休息的时候，李奥也是借口向冒险者工会注册冒险团，拒绝了和大家在工匠镇里闲逛，连吃饭都去的是熟悉的地方。 伊森纳斯对着李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那我们就此解散吧。小保罗，你还要跟我一起吗？” “只要你不去找赌场。”小保罗有些警惕的看着伊森纳斯。 上次的经历实在给小保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从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伊森纳斯撇撇嘴。“而且我现在也没钱是不是？” 伊森纳斯说的有理有据，小保罗迟疑之下，还是选择了和伊森纳斯一道。 满身绷带的恩特看了看剩下的队伍，挠了挠头，对欧莫尼说道：“老莫，我能和你一组吗？我想我这身伤势恐怕得有个人看着。” “没问题。” 欧莫尼满口答应道。 现在团队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李奥对娜娜有种特别的意思，而娜娜却对这种情感一知半解。所以在剩下的三个人中，恩特只好选择了唯一的答案。 “那我就和娜娜一起逛了。她得有个人照顾才行。”李奥大大咧咧的搂住了娜娜的肩膀，就要往旁边的一条大道走去。 娜娜脸上微微一红，任由李奥搂住了自己。 还未离开的四人中，欧莫尼和小保罗多事的啧啧了几声，立马换来了李奥隔空打来的两团斗气。 李奥带着娜娜走出了大家的视线后，这才把手从娜娜肩上放了下来。 “铁匠铺，铁匠铺，铁匠铺，还是铁匠铺。”李奥对着街边的店铺挨个数了过去。 矮人对于挖掘有着狂热的兴趣，经年累月，自然积攒了不少存货。 而挖出来的矿石也不能摆放在那里吧？仓库的容量总是有限的，所以矮人们自然会将这些矿石转化成进一步的加工品。 这也是矮人之中有数量众多的锻造大师的原因。 因此十家矮人的店铺中，有九家都冒着熊熊的烈火和炽热的高温。 大半条街走了过去，李奥终于在街道的尽头发现了一家不同的店铺。 “哦，珠宝铺。”李奥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唉，还是和石头有关的东西，难道就…算了。”李奥无力的摆了摆手，对娜娜说道：“前面有一家珠宝铺，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娜娜轻轻点头。 “那就走吧，在这边。”李奥一把拉起了娜娜的手。 本就引人注目的两人，让周围的矮人发出了一阵更大的惊叹声。 “人类？”一个矮人压低了粗大的嗓门，问着身边的同伴。 “当然是人类，难道他们看起来像巨魔吗？”另一个矮人反问道。 “人类怎么跑到我们的地盘来了？” “这都三天了，你们还不知道吗？”其中一个矮人看了看同伴们一无所知的样子，顿时洋洋得意了起来，炫耀着说道：“这可是巨龙远征团，前几天钢锤那小子去追查杀害了大胡子和小胡子的凶手，结果被别人打的屁滚尿流！要不是这伙人类出手，钢锤的脸肿的得有两个石头馅饼大！” 这话一说完，周围的矮人们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嗓门，哇哇大叫了起来。 “钢锤那小子还有被人揍的一天？” “是食人魔吗？只有食人魔才能打过矮人最强大的武士！” “胡说，遇到食人魔了，就是十个钢锤也不够给食人魔塞牙缝！” 在众矮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大嗓门盖过了所有人：“是布兰德维逊！” 这个名字立刻让所有的矮人闭上了嘴，安静的看向了这个矮人。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这个矮人心里一慌，随即又挺起了胡子，骄傲的给大家说道：“我的表弟可是山羊骑的骑兵，这些可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这下又有更多的矮人围了过来。 “仔细说说！你要是敢住口，我们就把你的胡子剪了拿去缝衣服。”周围的矮人们纷纷威胁道。 “那你们就听好了！”矮人撸起了袖子，看起来打算大讲一场。 “那天那个布兰德维逊带了一百，不，两百精锐出来，好家伙，各个都是在圣域关口徘徊的好手！钢锤上前和布兰德维逊单挑，人家连帮手都没用到，两三下就把他收拾了。” “那可真是危急关头！钢锤倒在地上都快死了，我们山羊骑没人指挥，要是让教会的精锐这时候冲杀一番，我们不少人就要失去自己的兄弟姐妹了。还好那位女将军站出来——对，就是那个女孩，看起来比你妹妹差多了是不是？——一个人就打倒了四百个精锐，钢锤这才没有变成铁毡！”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矮人喊道：“你刚刚还说布兰德维逊只有两百人！” 讲故事的人怒哼一声，恶狠狠的说道：“是你听错了！” 矮人的故事告一段落，矮人群中却有人担忧的说道：“布兰德维逊从来没有吃亏的时候，万一他来攻打我们怎么办？” 这句话似乎掀起了矮人对布兰德维逊往日的仇恨，矮人再次鼓噪了起来。 “让他来！我一个人能打倒一打的教会人，就像干掉一箱黄油啤酒一样简单！” “才一打？我孙子都比你能打！我能干掉半个仓库的教会人！让他们来一千个！” “两千！” “一万！” 在矮人们越来越夸张的数字中，一个气势汹汹的矮人终结了所有的回答。 “让他们全都来！” 听着矮人们的大嗓门，李奥苦笑不已的拉着娜娜走进了珠宝店。 虽然李奥知道矮人们一向喜欢夸张，但是这也未免太过了一些。 人数弄错也就罢了，连事件的顺序也都是错的，再听两句下去，李奥都要觉得自己能单挑光明神了。 好在珠宝店里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那些矮人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模糊了起来。 李奥松了一口气，拉着娜娜在店铺里逛了起来。 店铺里不但有各式各样的宝石，还有许许多多用矿石雕成的物件，从图腾到人像一应俱全。 更加难得的是雕工精细，人物面相逼真，神态自然，动作勃发。 李奥对此大感兴趣。 他对着柜台上的矮人招了招手。 柜台上的矮人赶忙放下了手边的小橡木酒桶，抹着嘴巴的酒渍向这小跑过来。 李奥指了指摆满了一面墙壁的雕像问道：“这些雕像都是谁雕的？我看着像同一个人的手笔。” “好眼力。”矮人夸赞道。“这些都是我爹做的东西，他经常说矮人的传统不能都忘了，这才时常做一批东西出来。” 李奥的手指摸过了其中的一组人物雕塑，矿物粗糙的颗粒滚过了他的手指，摩擦之间，似乎有一股血的味道冲上了他的鼻尖。这让李奥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你们看起来很珍惜这些雕像，把它们都擦得干干净净的。而且这些雕像看起来不同寻常，我从上面嗅到了浓厚的历史气息…” 矮人眼睛一亮，再次大声夸赞道：“好眼力，客人！这些雕像每一组都代表着一个矮人地历史故事！您要是有兴趣，我做主三十...” “出去。”另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了出来。 李奥和矮人同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李奥转头看去，一个花白的胡须拖到了膝盖的老矮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些雕像我一个都不会卖给你们人类。”老矮人平静的说道。 老矮人面色平和，但是李奥不难发现他混浊的双眼下压着的些许怒气。 李奥整理了一下动作，态度端正的说道：“老先生，我真的对这些雕像很感兴趣，它们代表的历史...” “出去！” 老矮人突然发怒了，举起拐杖就要向李奥打来。 “喂，老先生，你…” 老矮人可不管这么多，拐杖劈里啪啦的就打了过来。 李奥也不可能和一个老头动手，只能无奈的护着娜娜退出了店铺。 等到把李奥赶出了门口，老矮人“哗啦”一下拉下了卷帘门，将李奥到嘴边的所有话都塞了回去。 隔着门帘，李奥还隐隐约约地能听到老矮人训斥的声音。 “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这辈子一个人类都不想看见！” 见闻录 第九十章 矮人与人类(二) 在李奥他们吃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闭门羹后，恩特和伊森纳斯两边同样也遭到了矮人们的敌视。 恩特和欧莫尼顺着街道来到了矮人们喝酒的摊子上。 在食物方面，矮人们喜爱大块的烤肉与烈酒，对他们来说，烤肉是烈酒的陪衬，而烈酒是大话的陪衬。 恩特和欧莫尼坐在矮人的饭堂里，尝试性的要了两大份烤肉。 招待的矮人在本子上记下了恩特的要求后，便抱个臂站在了那里等着。 矮人久久不肯离去，恩特也做不到无视这个目光灼灼的矮人，只好问道：“你在等什么？伙计？” “我在等你们点酒。”矮人的右脚不耐烦的踢踏着地板。 恩特微微一怔，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光要烤肉就够了。” “什么？”矮人的鼻子里喷出一道粗气：“在矮人的饭馆里从来没有不喝点什么的习惯！你必须点些什么。” “我的教会不让我饮酒。” 恩特试图拿出以前的教会当挡箭牌。 “教会？这里可是矮人的地盘！”矮人登时吹胡子瞪眼了起来，大有“你不点酒我就不走”的架势。 矮人的倔强完全打翻了恩特的借口，他只好再换一个角度，试图说服矮人：“你看，我身上还带着伤呢，恐怕不太适合喝酒。” 矮人迅速的扫了一眼恩特从脖颈处露出来的绷带，不但没有停止推销，反而兴奋了起来：“看哪！多么可怕的伤痕！这是真正的勇士！为了这些荣耀，你必须得来一杯，我请！相信我，朋友，矮人得烈酒对伤口有好处。” 说完后，矮人匆匆在本子上记了两笔，急急忙忙的奔后厨去了。 恩特对于矮人们的热情只有苦笑不已。 “别垂头丧气的了，就几杯酒而已，你又不是没喝过。”欧莫尼笑着拍了拍恩特。 “我只是有点不适应矮人们的热情。”恩特活动了一下有点不舒服的肩膀。 “矮人们总是这样。” 恩特和欧莫尼不过说了两三句话的功夫，那个矮人就端着一个大盘子跑了过来。 盘子上的四只橡木杯里，浅蓝色的酒液在杯口摇摇晃晃，似乎就要洒出来了一样。 “就这四杯！算是免费赠送的。如果你们还想要，可以给你们算半价！” 恩特和欧莫尼迟疑地盯着桌子上从未见过的，泛着气泡的浅蓝酒水。 “你见过这样的酒吗？”恩特问道。 “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毒药吧？”饶是欧莫尼见多识广，也没有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旁边的一个眼尖的矮人瞅到了恩特他们桌子上的东西，按捺不住嘴里的口水，向着两人走来了。 “嘿！你们是巨龙远征团吗？”矮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坐到了恩特的身边。 “是的。”恩特点点头。 “果然是你们。”矮人搓了搓手，说道：“你们冒险团这几天在伊斯坦格尔可是出了大名。” “万分荣幸。”恩特伸出了手，和矮人握了握。 矮人握手的时候，眼睛却一直在桌子上的酒杯上瞟。 “你们不打算喝吗？”还没说两句话，矮人就忍不住问起了那些酒。 “你要喝吗？”恩特反问道。 “如果你们不…” “给。” 不等矮人说完，恩特便把四杯酒通通推到了矮人身前。 矮人大喜过望，抓起一只酒杯就往嘴里灌。 随着酒杯倒空，矮人的嘴巴里好像有无数弹珠在翻滚，在他的脸颊上顶起一个个的凸起。 矮人用力一咽，那团酒乱窜着就进到了他的肚子里。 随即矮人浑身上下突然一阵抽搐，然后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 “嗝———” 在恩特担心的目光中，矮人又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你还好吗？” “好极了！”矮人的脸上泛着一层蓝光，满足的说道：“‘风暴特酿’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说完，矮人又抓起了一杯风暴特酿，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恩特对此只有感到钦佩。 “你们矮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喝酒？难道不怕喝酒误事吗？” “误事？”矮人再次打了个酒嗝。“矮人喝酒就是最大的正事！” “那万一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呢？” “什么不该说的话？”矮人拿起了第三杯酒，一口闷了下去，脸上的蓝色更加明显了。“我们矮人从来没有秘密，喝酒和不喝酒时说出的话都是一样的！” 恩特对此哑然无语。 在教会中，上层们戒酒不是因为自律和虔诚，而是担心酒后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把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事都暴露出来。 这些事暗地里互相都有些了解，但是万万不能拿到明面上来。 矮人狐疑的看了恩特一眼，说：“难道你在怀疑我们矮人没有以真心对待你们？” 恩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可能。” 矮人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人类就是喜欢猜疑和内斗，和那群屁股翘到天上的精灵打交道都比你们舒服。” 说完，矮人也不打算多待了，转身就要离开。 临走前，矮人犹豫的看着桌子上最后一杯风暴特酿。 在恩特和欧莫尼的注视下，矮人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拿过了最后一杯酒，一口灌下后撒腿就跑，留下恩特和欧莫尼面面相觑。 恩特和欧莫尼在酒桌上受到了矮人的鄙视，伊森纳斯却在赌场上受到了矮人们的抵制。 “大红角！大红角！跑啊！拿出你的气势来！” 在一个巨大的跑场里，数百个矮人围在这里，看着赛场中的六只大角羊在赛道上飞驰。 “噢…” 这个盯着“大红角”的矮人发出了一声难掩失望的痛苦呻吟。 “这把肯定是大红角发挥不好，我再压它五十个银币！” 然而这已经是大红角输的第三把了。 伊森纳斯冷静的看了这三场比赛，还是拿出了两枚金币，交给了小保罗。 “去，压三号的大红角。” 小保罗不情不愿的拿过了金币。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来赌博了吗。” “就两个金币，我克制得住。”伊森纳斯毫不在意。 “就两个金币。”小保罗重重强调道，这才转身离开。 然而伊森纳斯没有等到小保罗拿回来的凭证，而是维持赛羊场秩序的矮人管理员。 “请你们离开赛羊场。” 矮人管理员面无表情的对伊森纳斯说道。 “为什么。”伊森纳斯皱了皱眉。 “矮人不欢迎狡诈的人类和我们赌博。矮人的赌博和人类的赌博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难道这里的赛羊和人类的赛马不一样吗？”伊森纳斯疑惑的问道。 “一样，但是这里就是不欢迎你们。”矮人管理员有些不耐烦了。 “好吧。”身为客人，伊森纳斯也不好强硬，只好退了一步，说：“我们不参与赌博，在这里看总行吧？” 矮人管理员思考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伊森纳斯的要求。 在离开前，矮人管理员再次警告道：“不许和其他矮人说话。” 在六只羊起步后，大红角果然如伊森纳斯所料，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大红角！你可以的！” 看着那个矮人欣喜若狂，小保罗问起了伊森纳斯：“那个大红角连输三场，你怎么知道它这把会赢？” “是骑手的问题，前面三把的骑手都是同一个人，大红角和他配合的很不好，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保留了不少体力。而刚刚那个换上的骑手，一上羊就看出来和骑手默契异常，赢下来也就不奇怪了。” “那这把呢？还是大红角吗？” 小保罗瞥了一眼那个面色潮红的矮人。 他又把刚刚赢来的三枚金币全都压在了大红角身上。 “赢不了，大红角一直在最后一名，压抑得太久了，刚刚那一下又跑得太猛，这次能有第三名就不错了。” 简单的分析了以后，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我可能知道矮人和人类的赌博差别在哪里了。” “什么？” “矮人的赌博完全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来押注，但是人类完全是为了输赢。简单点说，一个是为了心情，一个是为了钱，如果让人类加入进来，很快就能把所有矮人手里的金币一扫而空。” “这就是文化差异。”伊森纳斯总结道。 另一边在街上兜兜转转的李奥，第五次经过了老矮人的珠宝店。 娜娜拉了拉李奥的衣服。 “嗯？怎么了？” “你对这家珠宝店很在意吗？” “嗯？”李奥扫了一眼珠宝店，这才发现来到了老地方。 “确实有点在意，既然我们第二次...” “是第五次。”娜娜纠正道。 “有，有这么多次了吗。”李奥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一直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不过来都来了，我们再进去一次吧。” 强行掩饰了一句后，李奥假装镇定的走到了卷帘门前。 清脆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卷帘门从底下拉开了一点。 “是你们？” “对，还是我们。”李奥同样蹲了下去，从卷帘缝里看着矮人伙计。 “为了那套雕像？” “对。” “好吧。” 矮人警惕的看了看身后的楼梯，悄悄地把卷帘门拉开了一半，对着李奥招了招手，小声说道：“小心点，别碰着门。” 李奥和娜娜小心翼翼地弯下腰，钻进了店铺。 “你父亲。”李奥做了个不解的手势，问道：“是怎么回事？” “老年人，对仇恨的记忆比较深刻。”矮人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梯子，这才给李奥说了起来。 “我爹快五百岁了，年轻的时候是伊斯坦格尔防卫战时候的战士，当年他有不少的战友死在了人类的手里，所以他对人类格外仇恨。” “那你呢？” “我？”矮人指了指自己。“你说对人类的看法吗？说实话，我一百三十多岁了，这才是第一次见到人类。与其翻这些旧账，不如多卖点东西出去。” 年轻矮人倒四百年前的东西倒不是那么感兴趣，他只知道如果再不卖点东西出去，他就又要去矿场里当工人才能维持家里的生活了。 李奥对此表示理解。仇恨如果没有特别的灌输，往往三代之间就会逐渐淡化下去。 以人类而言，自从四百年前到现在，经历了起码二十代人，代代思想变化之下，和其余种族的仇恨早已淡化，只有史料中还留有记载。 现在的冒险团中不乏矮人的同伴，甚至工匠镇的五人评议会中就有一名矮人。 矮人只不过因为四百年的平均寿命才会让仇恨淡化的格外漫长。 “你愿意给我讲讲这些雕像吗？” “当然没问题。如果你们愿意买下它们就更好了。”矮人愉快的说道。 见闻录 第九十一章 仇恨的恶果 “这组雕像是我爹的好朋友艾拉比的队伍。”年轻矮人拿出了一组冲锋的矮人摆在了桌子上。 这组矮人有七个，形态各异，肌肉结构和动作真实自然，各个怒目圆睁，胳膊脖子上血管暴起，细节满满。如果不是长时间的专注于此，很难雕出如此逼真的人物。 “那时候伊斯坦格尔还未建成，这片偌大的城市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军营。但偏偏这里是通往冰晶深海的交通要道。当然了，那时候这里还叫大海之心。” “诺克林·钢锤老将军————就是泰克林·钢锤的祖父————当机立断，下令矮人们在这里建立一座最好的要塞，断绝神王利用冰晶深海来快速运输的策略。” “但是神王嗅觉敏锐，立马察觉到了诺克林·钢锤的意图，果断放弃了另一个正面战场，抽调兵力全力进攻诺克林·钢锤。” “后方的伊斯坦格尔建造时间紧迫，矮人又各个都是顶好的工匠，所以一大半的军队都被抽调过去建造城市了。留给前线的部队只有...三千矮人。” “一旦让神王的大军在伊斯坦格尔竣工之前突破了防线，不但我们矮人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连之后的无数战略都要受到重大影响。所以这三千矮人全部选择了死战，将神王拦在了防线之外。” 透过年轻矮人的描述，李奥完全能够感受到那场战争的残酷。 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全歼一支部队的情况极少发生。 如果混战之中有两成部队死亡，那么这支部队就会开始动摇，如果有四成部队死亡，那么全体士兵都会开始向后退缩甚至溃逃。 想要达成全歼，往往只有在特殊的地形下，短时间内造成大量伤亡，让指挥官来不及指挥撤退才行。 而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要进行冲锋，甚至冲锋到三千人近乎全灭，这只能用意志来解释了。 李奥默默放下了手里的这组雕像，又拿起了一组战车，问道：“这是战车吗？很古老的东西，现在好像已经被淘汰了。” “这是卷镰车。”年轻矮人指了指战车两侧伸出来的镰刀。“这种东西我们在这场战斗之后就不再制造了。” “哦？这是为什么？”李奥出身战争世界，自然对此大感兴趣。 在他看来，战车的冲击力无与伦比，一旦冲入敌阵，造成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然而这样一个大威力的武器却消失在了历史之中，简直是不可思议。 “问题多了去啦，转向困难，骑手培养困难，精密度要求高，这都是它的问题。如果四只战羊中一只配合出了问题，整架战车都要失去作用。” 矮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金属工艺的进步让战车的性价比变得极低。在这之前，同样重量的古法钢只能护住重骑兵的重要部位，但是新式改进后的碳钢却能将骑兵从头到尾保护起来，这让重骑兵的防护力和持续作战能力大幅度改进，完全可以取代沉重的战车。加上战车糟糕的灵活性导致了在败局下，战车往往有去无回，回收率极低，战车这才没了身影。” “在这场战斗中，战车就被神王的重骑兵部队死死克制，但是战车部队哪怕知道是白给，也都硬着头皮向前进攻，为其他部队争取时间，他们完全用得上英勇无畏这个词。” 看着年轻矮人略带感叹的神情，李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年轻矮人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呢。” 对于李奥的话语，年轻矮人正色道：“我们这一代只是放下了仇恨而已，但是对于历史感兴趣的矮人还是有很多的。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李奥点点头，说：“你们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忘记仇恨，但是要铭记历史。” “胡闹！如果忘了仇恨的伤痛，那还要历史干什么！” 听到这个语调因为衰老而有些走样的声音，李奥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偏执的老矮人又来了。 李奥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却被老矮人吓了一大跳。 愤怒的老矮人的手里捏了一个大红色的按钮，颤颤巍巍地举过了头顶。 “喂，你要干嘛？老头？” “既然好言好语没法劝你离开，那我只好用一点激进的手段了！” 而年轻矮人看见这个大红按钮，顿时连滚带爬的冲到了老矮人的身边，哭丧着脸说道：“开矿火药？我的亲爹啊，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泰克林大人三令五申这些东西不允许私人持有，这要是被泰克林大人发现了…求你了老爹，把这个东西给我吧。” “泰克林？”听到年轻矮人提起钢锤，老矮人的神色更加愤怒了，甚至比提起矮人和人类的战争时还要愤怒。 “他算什么东西！那小子把矮人弄得一点都不像矮人！比他的父亲还要过分！他甚至还想抹杀我们这些老矮人的功绩！” 老矮人怒不可遏，万分激动之下，脚下一滑，就要向后倒去。 在混乱之中，老矮人拿着按钮的手磕碰在了墙壁上，大红色的按钮在李奥的注视下缓缓压了下去。 “喀哒。” 一时间，李奥浑身汗毛倒立，出于对矮人的礼貌而关闭的圣域能力瞬间铺开。 透过墙壁表面，李奥“看”到了墙壁里面，那根本不是什么木板，而是填满的火药！ 在墙壁的某一处，一只被压缩的弹簧正在缓缓的松开，推动一柄铁锤击打向墙壁。 李奥怪叫一声，一把抱起了娜娜，撞破半开半合的卷帘门，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快趴下！” 情急之中，李奥只来得及对外面的矮人大喊了一句，珠宝店里的爆炸波便已经冲了出来。 一声巨响之后，李奥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珠宝店大半边的结构在剧烈的爆炸下化为了飞灰，剧烈的冲击甚至让旁边两家铁匠铺也遭受横祸，一边的墙体破损了大半。 周围的矮人们缓缓地围了过来。 “这是老格比他们家的店铺吧？” “就是他们家，他们家什么时候藏了这么多矮人火药？” “他是老兵，总有办法弄来这些东西的。” 李奥听着这些矮人的议论，顾不得爆炸后产生的高温，赶忙向店铺的残骸中走去。 店铺里焦黑一片，名贵的珠宝和雕像群，只有极小的一部分在爆炸中得以幸存。 李奥凭着记忆走向了两个矮人原来所在的位置。 爆炸的冲击让两个矮人稍稍偏离了原来的方位，落在了靠后的一段墙体上。 透过焦黑的爆炸痕迹，李奥分辨出年轻的矮人张开了手臂，盖在了老矮人的身上。 李奥翻开了年轻矮人，手指搭在他大大的鼻孔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风流打在他的手上。 死了。 李奥摇摇头，摇醒了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老矮人。 昏迷中的老矮人，颤抖着睁开了双眼，李奥的样子印入了他浑浊的双眼之中。 “你，你还活着？” 老矮人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是啊，我还活着。”李奥努了努嘴，示意老矮人看看旁边的地上。“不过你儿子倒是死透了。” “什么！” 老矮人浑身一震，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 年轻矮人宽大的鼻孔边再次搭上了一只粗糙干枯的手指。 死了，真的死了。 老矮人颓废的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 是他的错吗？ 老矮人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类出现，那么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觉得自己想通了的老矮人，扑到了李奥的身边，半跪着抓住了李奥的裤腿，双眼通红，恶狠狠的咆哮了起来：“都是你！该死的人类！就是你们在不断的给我们带来灾祸！是你们！是你们...” 李奥在觉得老矮人可憎之余，又觉得他有些可悲。 他腿上斗气勃发，轻轻地把老矮人震了出去。 老矮人向后一仰，栽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无力爬起，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李奥。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粗犷声音传了过来。 “李奥！你在那边吗！” 李奥回头一看，钢锤正坐在一只壮硕的大角羊上飞奔而来。 “这里，钢锤。”李奥挥了挥手。 钢锤冲到地方以后，急速勒停了大角羊，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了李奥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钢锤同样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看起来像是矮人火药。” 李奥指了指面前的老矮人，对钢锤说道：“这个叫格比的老矮人对人类好像有点偏见，误会和混乱之下引爆了一组火药。他没事，但是他的儿子死了。” “老格比？格比·火线？”钢锤立马警觉了起来。 看来这个老矮人没给他惹麻烦。 钢锤顶着高温，来到了废墟之中，一眼就看到了老格比和他身边那个有些焦黑的大红按钮。 钢锤登时发怒了。 “又是你！老格比！” 他一把拽起了老矮人，一双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样。 “你自己说说，你顽固的种族主义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这次你干脆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你胡说！”老矮人同样气势汹汹，凶狠的瞪着钢锤。“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凶手明明是那个站着的人类，你却来质问你的同胞！” 老矮人顽固的话语让钢锤气极反笑。 “李奥是逼着你按按钮了，还是逼着你埋炸药了？你还能怪到别人头上？说到底，是你自己的仇恨作祟。” 老矮人对钢锤的训斥满脸不服。 钢锤看着老矮人的表情，冷笑道：“怎么，李奥是对你做了什么吗？你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是没有，但是他的祖上有！” “够了！” 钢锤的胡须末端微微颤抖，被老矮人气得不轻。 “我这些年反复强调，不要灌输这种仇恨的言论，但是偏偏你们有一小撮人变本加厉。看来还是我对待你们太宽容了。” 钢锤放下了老矮人，脸上冷静了下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而钢锤异样的平静却老矮人的心里却感到有些不妙。 他有些惊恐的喊道：“你想干什么！钢锤！你这个小屁孩，我可是神战老兵！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钢锤不理会老矮人慌乱中虚张声势的恐吓，对着周围的矮人大声说道：“我，泰克林·钢锤，以塞克林·钢锤之子，伊斯坦格尔未来城主的身份宣布，剥夺矮人格比·火线的氏族名，从今往后，格比·火线也不得以伊斯坦格尔矮人自居。兹决定即刻生效，永不更改。”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老矮人颤抖着靠着墙壁发出了“哒哒哒”的声音。 “我们走吧，李奥。”钢锤转过了头。 “去哪？”李奥拉起了娜娜的手，跟在了钢锤的后面。 “我父亲他们刚刚讨论完了你们带来的信息，可能需要你们的一点帮助。” “我明白了。”李奥点点头，说道：“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老矮人抓起来呢。” 钢锤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用抓起来了。” “什...” “砰！” 身后突然的枪响打断了李奥的话语。 李奥急忙转身看去。 只见倒在地上的老矮人一手持枪，脑袋上持枪的一边赫然是一个血窟窿，竟然已经是自杀了。 钢锤的眼神微微一黯。 “老格比虽然固执了一点，把仇恨看得太重，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充满荣誉感的矮人...这也是一个勇敢的死法，总好过他死在大牢里。” 见闻录 请假条 这章没写对，删了正在重写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九十二章 伊斯坦格尔之主 伊斯坦格尔背靠的这座高山上的植被被矮人们清理一空，裸露的山体上只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矿洞口。 在所有矿洞口的中央，有一个高逾八米的巨型矿口，钢锤的目标正是这个主矿洞。 矿洞里并不显得黑暗。 几十盏矿灯悬挂在墙壁上，照亮了脚下的矿车轨道。 “试试矮人矿车？”钢锤从轨道旁举起了一辆铁皮箱子一样的矿车，安放在了轨道上。 矿车有三米长，并排且面对面的情况下，刚好能坐下四个矮人。 但是现在有两个人类的情况下，李奥只好和钢锤挤一挤了。 见李奥两人都坐稳了，钢锤按下了矿车内壁的按钮。 矿车“嗡”的响了一下，底下四个轮子开始缓缓转动，矿车也一点点的加速向前驶去。 逐渐加速到五十公里的时速后，矿车这才稳定了下来。 看着两边飞掠过去的无数岔路，李奥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个矿洞有多大？” “多大？”钢锤挠了挠脑袋，一脸为难的说道：“虽然整个矿洞都是我们挖掘的，但我们也只探清了其中一部分走向。矮人们挖掘矿脉的时候总是太过兴奋，把什么都忘在了脑袋后面。大些的矿道他们还会报备一下，那些小矿道往往就自己开挖了。” 李奥默默点点头。 难怪这里禁止外人进入，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藏在了这里，哪怕全体矮人出动，没有一年的功夫，休想把这个人抓出来。 矿车行驶了二十分钟。 一路上，分支的矿道里时不时的有开凿和爆炸的声音传来，让偌大的矿洞不是那么冷清。 李奥估摸着这十几公里的路程中，起码有六个中型矿道，十来个小型矿道，规模惊人。 再次行驶了两公里后，李奥终于看到了矿道尽头的黯淡光圈。 “坐好了。”铜须兴奋的说道：“马上你们就能看到矮人的奇迹了！” 矿车“唰”的掠过了那道光环。 李奥眼前的光芒暗了一下。 几秒钟后，李奥的眼睛迅速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看清了眼前景象的李奥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是一片巨大到夸张的空心矿洞。 一千余米的高度下，密密麻麻的绳索从矿洞边的墙壁垂落下来，通往矿洞结实的地面。 除了骇人的高度，矿洞的面积也有大约十个平方公里。数十根粗大的支柱顶在矿洞中，保证这浩大的工程不会突然崩塌。 冰龙所待的冰洞在矮人宏伟的工程面前，好像一个小小的厕所。 除了这条从外面通进来的主矿道，还有四五个同样大小的矿道从这里通往这座大山的更深处，而中型和小型矿道更是不计其数。 在巨型矿洞的中央，是一座暗红色矿石搭成的矮人式宫殿，数十条矿车轨道从中型及以上的矿道中延伸出来，汇聚在了宫殿上。 宫殿矮人风格十足，巨大到夸张的门廊，不加雕琢的粗糙墙壁，金黑交织的装饰，还有一座巨大的熔炉。 在宫殿的最深处，还能看到三座巨大的矮人雕像摆放在一座宫殿内的一处露天广场上。 李奥他们出来的地方离地面的高度大约是两百米，矿车轨道在支架的支撑下，向着底部的宫殿缓缓滑去。 “怎么样？”看着李奥满脸的震惊，钢锤颇为期待的问道。 看着钢锤等待着夸奖的样子，李奥忍不住笑了出来。 随后李奥郑重的说道：“这是生命的智慧，毅力，还有热爱产生的奇迹，人类耗费心力最久的建筑也没有你们的百分之一震撼。” 钢锤顿时咧开了嘴。 这座矿洞建成四百余年，而且期间还在不断地挖掘扩建，这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是所有矮人的心血结晶。 可惜因为伊斯坦格尔的与世隔绝，矮人们很少能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和自豪。 钢锤带着李奥穿过了宫殿宽大的通道，来到了主厅。 主厅里，七个矮人围在一张方桌上，他们之中，胡须最短的那个也拖到了腹部。 而在一旁的座椅上，伊森纳斯他们早已坐在那里等候着了。 和冒险团打过招呼后，钢锤冲着中间胡须最白最长的一个矮人喊道：“父亲。” 那个矮人回过了头，看到了李奥和娜娜。 “你们都到齐了。” 城主挥退了其余的矮人。 “泰克林，你也出去。” 他脚步稳健的走到了李奥他们的面前，对着他们张开了双臂。 “很荣幸见到你们，巨龙冒险团。” “自我介绍一下。”矮人松开了最后拥抱的小保罗，对冒险团说道：“我叫塞克林·钢锤，是泰克林·钢锤的父亲，也是伊斯坦格尔现在的城主。” “都坐过来吧，朋友们。你们带来的消息有好有坏，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塞克林坐到了方桌的首位上，看着李奥等人尴尬的站在才到他们膝盖上面几公分的桌子前，无奈的说：“好吧，坐在桌子上也可以。” 塞克林敲着桌子，清了下嗓子，说道：“要说的事情很多，但是我们矮人喜欢及时享乐，所以我们总是先说好消息。” “首先是冰晶深海，它的解冻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伊斯坦格尔修建的太靠近冰晶深海了，这让寒冷气候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没有足够的温度，粮食的产出大大减少。这七十年来，伊斯坦格尔的粮食储备逐渐降低，到了今年，我们已经有一大半的粮仓空了。加上我们矮人喜好饮酒，这对粮食的损耗更加严重。最糟糕的是，我们尴尬的位置和种族，导致了我们几乎是一座孤岛，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说到这里，塞克林感慨道：“这样的寒冬如果再持续十年，无人能攻破的伊斯坦格尔就要成为一座从内部沦陷的亡灵之城了。” 塞克林对于伊斯坦格尔矮人的命运感叹万分，伊森纳斯却忍不住出言打断了他。 “抱歉，虽然这话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不限制矮人饮酒呢？比如一天限量两瓶。据我观察，矮人的酒类消耗远远大于食物消耗，如果实行这样的举措，相信伊斯坦格尔可以坚持一百五十年以上吧？” 塞克林摇摇头，说道：“你的提议我们确实也想过，甚至切实的实施过那么几天。但是我们很快否决了这个举措。” 对于塞克林的回答，伊森纳斯诧异无比，问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单是一个城主，我更是这些矮人们在孤岛中的精神领袖。”塞克林看了看墙壁，似乎透过了厚重的山体看到了外面无时无刻都在狂欢的矮人。“虽然禁酒能够让矮人们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喘息的更久，但是失去了酒的矮人还算是矮人吗？没有了酒，所有的矮人都会浑身乏力，四肢酸软，一蹶不振，失去矮人的乐观。在这样颓废的氛围下，矮人别说坚持七十年，他们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 李奥若有所思。 伊森纳斯同样点头：“受教了。” “没什么受教的，就是些我们失败后的总结经验罢了，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塞克林沉闷的说道。 “再说说坏消息吧。” “关于你们所提到的光明神和巨龙有关联，还有黑暗力量的起源那一部分，我们矮人的长老会觉得。” 塞克林把下巴放在了交叠支起的双手上，让胡子盖过了手掌，严肃的看着冒险团。 “很有可能！” 李奥和伊森纳斯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李奥从桌子上站了起来，问道：“那么你们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什么呢？” “坚决对抗！” 塞克林坚定的回答道。 “布兰德维逊这个人我们对他了解的很多。”塞克林放下了手掌，翻了翻手边的资料，说：“他对于教会的名誉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这次意外的和他发生冲突后，我们肯定他会前来复仇。虽然我们在先祖之灵的庇护下可以不被别人发现，从而免受战争之火，但是在光明教会得到了巨龙的帮助下，我们也不敢断定先祖之灵能否抵挡住未知力量的侵袭。与其祈求不被新的变化所击败，我们矮人更喜欢迎难而上。” “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光明神的神系和我们有一些恩怨，我们就更没有理由对此坐视不理。” “所以，巨龙远征团愿意和伊斯坦格尔的矮人结成同盟吗！” 塞克林目光灼灼的看着冒险团。 同盟？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李奥。 见李奥微微点头后，伊森纳斯接过了话题。 由李奥决定冒险团大致的冒险方向，而伊森纳斯对具体的步骤进行规划和谋略，这已经是冒险团里心照不宣的步骤了。 “不知矮人能为同盟付出什么，又希望我们为同盟付出什么？” 伊森纳斯的话语中已经默认了同盟的进行，这让塞克林脸上微微露出了喜色。 “武器，坐骑，军队，强者。”塞克林干脆的说道，语气之利落果决，完全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矮人。 伊森纳斯的脸色微微严肃。 这些可是一个势力的核心资源。伊斯坦格尔的矮人结盟的决心比伊森纳斯想象中还要坚决。 “为什么是这些？” “因为你们是自负盈亏的个体冒险团。”塞克林指出了巨龙冒险团的性质：“即使你们冒险团实力强大，但是从性质来说，依旧是制度不够完善的、以兴趣为主的一个小群体。和背靠公爵，教会或者大财团冒险团相比，你们虽然更加自由，但是也缺乏一个大势力在背后所能提供的帮助。” 伊森纳斯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冒险团一路上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实际上，他们连为手上的财宝找到一家愿意收购的合适势力都有些困难。 而那些成规模的冒险团，只用前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冒险就好了。剩下的人员征募，出售货物，资金链的保障，通通有身后的势力代劳。 “而且个人的勇武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如果有一支军队供你们差遣，你们的麻烦会减少很多。”见伊森纳斯没有明确的拒绝，塞克林趁热打铁，继续说起了同盟的好处。 塞克林的游说很有效果，尤其是军队这一项，让李奥有些心动。 （如果几年前我能有一支军队…） 李奥暗自摇了摇头，随即拍板道：“好，我们接受你们的同盟请求。那么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塞克林的喜悦几乎压制不住，身体微微直立，说道：“作为伊斯坦格尔矮人的第一位盟友，除了帮助我们收集情报以外，我们希望你们能尽量的帮助我们找到合适的其他势力的盟友。这些年人类对于矮人的观念改变了不少，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以往的观念，融入现在的世界。如果能让伊斯坦格尔真正的从四百年前的战争中走出来，那我这个城主当的也就没有遗憾了。” “没问题，还有吗？”李奥一口答应了下来。 相比于冒险团得到的东西，矮人的这些要求几乎不值一提，都是些顺手就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李奥觉得塞克林肯定还有别的要求。 “有，这件事对我们伊斯坦格尔的矮人来说格外重要。” 塞克林郑重地看着冒险团。 “听闻你们手上有一枚神格，能让我看一看吗？” “当然。”李奥点点头，示意欧莫尼将神格取出来。 翠绿的神格悬浮在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股暖意以神格为中心，扩散到了整个主厅中。 塞克林痴迷的看着这枚神格，嘴唇微微张张合合。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自然的和谐与韵律。” 冒险团耐心的等待着塞克林。 良久后，塞克林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实在关系太过重大…”塞克林有些不好意思。 把未来的盟友扔在谈判桌上不理，这可不是一个豪爽的矮人应该有的行为。 李奥挥了挥手，表示对这些细枝末节的并不在意。 “这枚神格有什么问题吗？”李奥问道。 “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这枚神格的主人和我们大有关系。” 塞克林短粗的手指点上了神格，一股绿色的波纹从神格上荡漾开来，没入了塞克林的身体里。 塞克林的体表立马回荡起一圈波纹。 恩特神色讶然道：“这个回应，难道你是…” 塞克林叹息一声，忧伤的说道：“没错，整个伊斯坦格尔的矮人，都是在陨落边缘的自然女神的信徒。” “自从四百年前困守此地以后，我们的食物成了大问题。所幸我们跟随自然女神的指引，在地底找到了蘑菇，在山里找到了果树和可以圈养的动物，在凹地里找到了谷物。” “自然女神虽然是人类升华而来的神灵，但是她并不排斥其余的种族，是一个少见的中立神，我们也真心实意的歌颂她。” “在七十年前，那条冰龙突然出现，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沿海的天象，以平衡自然为教义核心的自然女神，麾下的信徒遭受重创，神力也因此受损严重。” “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听到了这个讯息后，秘密谋划了三年，在六十七年前对自然女神发起了神战。自然女神固然强大，但是神力受损之下，也不是另外两位主神的对手。在这一战中，不但自然女神的信徒们被屠戮一空，连自然女神的神格都被夺去了。” 塞克林的眼中露出了伤感，但是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虽然自然女神的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但是所幸我们这支伊斯坦格尔的矮人没被清剿。按照神战的规则来说，只要神明麾下的忠实信徒还在为他的神明输送信仰，提供力量，那么这位神明的神职就没法被其他神明占据，神明也还有复苏的机会。” 李奥恍然道：“我听说自然女神神战失利后转为隐秘教派，开始奉行秘密传教的规则，原来是你们在提供信仰。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是光明神神系的主神吧？这就是你说的和光明神系的恩怨吗？” 这位老矮人颔首后，又带着些哀求的意味看着冒险团：“作为同盟，我们希望你们能将这枚神格交给我们，让我们为女神完成复苏仪式。” “好。”李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壮大盟友的力量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复苏仪式要怎么进行？” 塞克林大喜，说道：“仪式有些复杂。我首先需要找到自然女神神躯陨落的地方，然后唤醒神躯中自然女神的神性，再以神格重塑她的神智。” “听起来不是很难。” “但是女神神躯的‘守护者’们很危险。” 对于这两位主神麾下的信徒，塞克林有些忌惮。 “所以这时候盟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李奥对此毫不在乎。“真神我们都面对过两次了，如果他们想再给我们冒险团的履历上添一份功绩，我们也不好拒绝。” 塞克林有些愣住了。 “你们也要去？” “那不然呢？等盟友都被杀光了，让我们去给你们收尸吗。”李奥挑了挑眉。 李奥的话语明明是关心，但是塞克林怎么听怎么觉得李奥话里的潜意思在说，他们矮人都是去送死的？ 塞克林忍不住说道：“你们和我以前认识的人类可真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怎么说？” “毒舌又热血。” “谢谢夸奖。” 李奥可以不要脸，但是旁边的小保罗却忍不住吐槽开了：“拜托，这又不是什么正面评价，而且整个团队里只有你一个人嘴巴这么多余吧？” 塞克林呵呵笑了笑，说道：“你们团队的感情真好。” 随后塞克林正色道：“既然盟友打算帮忙，我们也不会拒绝。我会派出矮人中强大的武士和你们同行的。” “当然，这是你们作为信徒的权利。你们打算派谁来？钢锤吗？” “不，我来。” “你？”李奥吃了一惊。 “没错，我。”塞克林脸上严肃认真。“泰克林是伊斯坦格尔矮人未来的希望，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风险。而且一个传奇压阵总是保险一些。” “没想到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李奥对此十分意外，从钢锤对战布兰德维逊的表现来看，他的战斗力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似乎并不值得一位传奇如此重视。 “或许还要重要。”塞克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着头绕着桌边走了两步。 他忽然抬起了头，问道：“你们对伊斯坦格尔的矮人怎么看？” “生产结构单一，新一代和老一代意识形态分化严重，对外来人排斥。”李奥想也不想就说出了这三个致命的缺点。 “是啊。”塞克林叹了口气。“这一代矮人的毛病和我这么多年的顽固思想很有关系。虽然我成功的改变了矮人的战斗方式和信仰，却引领他们在战争的边缘徘徊，让他们变得封闭了起来。” “如果不是泰克林，他提议消除和人类过往的仇恨，走出伊斯坦格尔，或许在以后的史书上我就要成为让这一支矮人消失的罪人了。” 塞克林的脸上有些自责和内疚。 “这不关你的事。”伊森纳斯制止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开解道。“这只是新老一代思想的正常交替而已。” “思想交替？”塞克林重复道。 虽然塞克林有着丰富的领袖经验，但是依然对此迷惑不解。 伊森纳斯问道：“这支矮人从四百年前到现在，领袖一共交替了几代？“ “算上泰克林是第三代。” “那精灵呢？” “还是阔海君王。” “阔海君王？”小保罗低呼了起来。“就是将大海之心划为了皇家内海的那一位？” “就是那一位。”塞克林点点头。“那一位可是传奇中的传奇。” “那他岂不是活了快一千年？” “是一千二百年。”塞克林补充道。“精灵是出了名的长寿种。” “那你知道光明神的教皇在四百年间换了多少位吗？”伊森纳斯继续问道。 塞克林摇头。他们哪里有余力了解外面的世界？ “作为教皇的候选人，每一位枢机主教的年龄都超过了五十岁。以人类七十年的平均寿命来算，这四百年间起码更换了二十位教皇。” 塞克林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却仍旧模糊不清。 “这就是问题所在。”伊森纳斯断言道。 “看看精灵，他们活跃了三千年才站在无数种族的顶端，但矮人活跃了一千四百年就追上了精灵的脚步。而人类只用了八百年的时间，就把所有的种族都赶到了另一片陆地上。” “因为思想的换代？”有了头绪的塞克林试探着问道。 “对，就是因为思想的换代。”伊森纳斯顿了顿，给了塞克林一点思考的时间。“一个智慧生命在经历了漫长的成长后，思考方式几乎就固定了下来，直到晚年都很少发生变化。而每一代的思考方式，思维模式，会因为所处的环境和成长的经历不同，上一代的成长环境被他们改变后，下一代又会有新的成长环境。所以代代生命的思维模式都会有明显区别。” “但是每一代的思想都有他的保质期，最多一百年，原本先进前卫的思想，反而会成为族群前进的绊脚石。” “精灵就是因为维持着三千年前的守旧思想，毫无进步，这才会被其余种族一点点的追近。” 塞克林眉头舒展开了，说：“这么说，我这把老骨头选择退位给泰克林还是太晚了些。” “也不算太晚。”伊森纳斯摇了摇头。 “既然知道了问题所在，我也会尽快做出调整的。” 在得知自己并没有顽固到恶劣的地步后，塞克林指了指李奥腰间的布加提，说道：“你腰间的是神剑布加提吧，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李奥解下了布加提，交到了塞克林手中。“您认识这把剑？” “何止认识。”塞克林拔出了布加提，闪闪的寒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父亲和这把剑交手不止一次了。” “您的父亲？”李奥惊讶的说道。“诺克林·钢锤？” “就是我身后的这位。”塞克林指了指身后的某一座矮人雕像。 塞克林将斗气注入了布加提之中。和李奥的青色不同，布加提的剑身浮起了一片火红的熔岩，威势比在李奥手中更盛。 但是塞克林还是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这把神剑受损严重，哪怕有剑鞘温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昔日的光彩。” 塞克林比划了几下后，对李奥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矮人愿意帮助你稍微恢复一点这把神剑的风采，算作我们结盟的象征。” 李奥大喜过望。 随着战斗等级的不断上升和战斗模式的增加，这把神剑的使用方式已经显得有点单调了，如果能够多出些新的功能，这又将是他手中的一大杀器。 “那就麻烦你了。” “小问题，还有那个小孩手。”塞克林又指了指小保罗。“手里的龙弓也给我看看。” “我？这把弓也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吗！”小保罗指了指自己，随后兴奋的取下了背后巨大的龙弓，交到了塞克林手上。 “倒不是改进。”塞克林轻轻拉了拉弓弦，弓身立马回应以一声轻微的龙吟。 小保罗一惊，赶忙问道：“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用出来过。” 塞克林把龙弓放到了桌子上，看了看小保罗，说：“这是史诗武器的共有特性。如果一把武器威力足够大，我们矮人会夸赞它是一件精良的装备。在精良之上，如果一把武器自带一定的属性，比如冰冻，燃烧等等，我们会认为这把武器能够在史诗诗篇中流传下去。” “毫无疑问，这把弓绝对是一把史诗级的装备。把它收起来吧，你对它的开发还远远不够呢。” 突然得到了自己手里武器的进阶练习方向，小保罗有些开心。 小保罗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又问道：“史诗装备就是最好的装备了吗？” “史诗装备只是珍惜武器的开端罢了。我们伊斯坦格尔矮人四百年来打造的史诗武器也有好几十件了。” 小保罗难掩失望的哦了一声，又好奇的问道：“那在史诗之上呢？” “是传说。”伊森纳斯接过了话。“这个评级和修炼阶位的传奇是同样的。史诗还只是对于历史的写实描绘，但是传说已经有了夸大的意味了，这也是我们对于这一评级的武器威力感到不可思议后的敬称。李奥手上的布加提原来就是传说级武器的顶端。” “而在传说之上，则是神话，神器。这些武器的威力虚无缥缈，甚至连样式和功能也只是一个概念，但是它们威力无穷，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创世神明一样不可捉摸。” 看着小保罗心驰神往，塞克林呵呵的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这把武器的制作者你们认识吗？” “当然，他叫萨米哈，也是一个矮人。现在在智慧女神麾下的五人评议会担任锻造顾问。” 李奥看着塞克林脸上的一点恍然，追问道：“您认识他？” “萨米哈·火罐。”塞克林回忆了起来。“他是伊斯坦格尔矮人这两百年里唯一一个走出这座城市的矮人，没想到他已经是真神麾下的重要成员了。看来我这些年的想法果然是错的，矮人确实到了该和外面接触的时候了。” 塞克林收起了回忆，对冒险团正色道：“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恶劣的环境反而对你们这种精锐的小队有利。加上布加提的改进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所以十天后，我会来和你们会合。” “去复苏自然女神！” p.s昨天我真没想到这章快8000字，难怪我写不出来。这么多东西4000字搞定根本不现实啊。 见闻录 第九十三章 传奇之路 距离老钢锤约定的日子尚早，众人纷纷抓紧了这点时间修炼了起来。 李奥盘腿坐在一处密室中，腿边是一支空的炼金瓶，手心里则握着一块发光的暗红宝石。 这两样自然是矮人送来辅助修炼的东西。 辅助修炼，也是后勤应当负责的。 李奥此时浑身斗气涌动，一股股斗气激起的强风吹打在密室的墙壁上，同时，手中宝石的光芒也因为能量大量被抽取而闪烁不定。 这是斗气界限行将打破的征兆。 不多时，李奥手中的宝石发出一阵强光，然后在李奥的手心里碎裂成一块块暗淡无光的裂片。 与干枯的宝石相对的，李奥浑身斗气猛地透出了身体，接着又猛地收了回去。 一收一放之间，李奥地斗气等级已经悄然来到了十九级。 李奥观察着自己体内激荡的斗气，好半天后，这才自语道：“虽然借助了一点外力，但是没有圣域能力打磨不到位的情况啊，所有需要蜕变的地方都很完美。” 歪头想了想，李奥将这有违常理的情况归功于那颗空间树果，这或许是超前体验了下一阶段的力量所带来的好处。 “但是我原有的圣域能力‘透视感知’没有发生蜕变，也没有其他的圣域能力生成，这真的是晋级了吗？” 内视后，身体里稳定的状态让李奥感到有些糊涂。 李奥在进入圣域之前，有一位传奇的母亲亲身教导，自然少走了不少弯路。然而晋级圣域却完全是自己对着书籍摸索出来的，没有一点求到奥斯特公爵的地方。 这样倔强的行为也导致了李奥对于圣域一知半解。 叹了一口气后，李奥决定前往伊森纳斯那里问问自己的情况。 “伊森纳斯？” 李奥敲响了伊森纳斯的房门。 “进来。” 李奥推开了房门，看到伊森纳斯又拿着一本没听过名字的书刻苦钻研。 伊森纳斯头也不抬，问道：“遇到麻烦了？” 李奥挠挠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伊森纳斯回了一个白眼，说道：“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敲别人的房门，一准有事求别人。” 李奥闻言，嘿嘿笑了一下，说：“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奥坐在了伊森纳斯的对面，看了看他手里的书，问道：“你怎么天天在看书？难道你不用修炼吗？” “我修炼上遇到了一点瓶颈，需要从书里找到的解决办法。”伊森纳斯把书放到一边，看着李奥：“既然你问起这个，怎么，你在修炼上遇到了一点麻烦？” “确实是这样。”李奥的表情有些苦恼，问起了伊森纳斯：“你已经19级了吧？” “在十九级有一段时间了。” 李奥呼了一口气，说道：“我刚刚也突破到19级了，但是我的圣域能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对于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这才想来问问你。” “没有变化？”伊森纳斯有些惊讶。 沉吟了一下，伊森纳斯说道：“我对于圣域晋级的规律也没有太多的研究，我只能把我晋级的情况和一些猜测告诉你以做参考。” “我在十八级的时候，圣域能力只有一个叫做‘天之神智’的东西，它能大幅度强化我的思考速度，记忆量，反应速度这些东西。这项能力的开发潜力有限，勉勉强强让我到达了19级的水准。在能量溢出了十九级的水准后，这些能量顺着我身体内的能量回路，找到了‘万物操控’这一能力的开发路线。所以我有两个圣域能力。” “与开发新能力相对的，应该是恩特的情况了。他现在应该在二十级圣域巅峰的关口徘徊，如果我没猜错，他的能力应该是强化类的，开发上限极高，从他这些天越来越向巨龙靠拢的力量就知道了。所以他只有一个开发程度极高的圣域能力。” “而你的‘透视感知’和我的‘天之神智’一样，都是属于辅助增益类的能力，开发上限同样不会太高。晋级必然会带来能力的改变，既然你原有的圣域能力没有变动，那么肯定有新的能力产生了。你再好好找找。圣域新能力的开发确实不太容易。” 听完伊森纳斯的话语，李奥依旧皱紧了眉头。 尽管伊森纳斯推测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是任凭他如何探查，身体里没有一丝一毫新能力开发的迹象。 苦苦搜索许久后，李奥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一处乳白色的地方。 这道熟悉的光芒让李奥顿时心头一跳。 不对！ 一直以来，他的能力一直有两个才对，只不过另外一项能力稳定性极差，这才被他忘在了脑后。 空间跃迁。 这项来自神秘的古树漠诺力斯的能力，自从融入他的身体变为他自己的能力后，他便失去了对这一能力的掌控，如果晋级方向是强化这一能力的话... 李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这可是在传奇中也能称得上稀有的能力！ 他咽了咽口水，将心神沉入了这团白色的身体变异中。 和在工匠镇他看到的稀稀拉拉的白色斑点相比，这处能力明显完善了许多，白色的斑点连成了一片蛛网，看起来绵密结实了不少。 李奥顾不得和伊森纳斯解释，迫不及待地将能量送入了这项能力之中。 坐在一旁的伊森纳斯看到李奥奇怪的闭上了双眼，右手平举，对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做出了虚握的动作，似乎想把它抓起来。 杯子在李奥的动作下微微颤抖，然后不声不响的从桌子上消失了。 伊森纳斯一惊，扭头看向了李奥虚握的手掌。 那只杯子此时正稳稳地握在李奥的手里。 “空间能力！”伊森纳斯惊讶的说道。 “是啊，空间能力。”李奥的脸上有些得瑟。 “怎么样？这可是传奇都不一定能掌握的能力啊，啊哈，我可真是个天才！” “你顶多是个小白脸，娜娜才是天才。”伊森纳斯毫不留情地戳碎了李奥的自我陶醉。 李奥张嘴试图辩解些什么，却发现没有什么能够反驳的。 李奥哼了一声，嘴硬道：“娜娜的不就是我的？” “对对对，娜娜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娜娜的。说起来你还欠娜娜不少钱吧？。”伊森纳斯嘴上敷衍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娜娜表白？夫妻共同财产可就不算欠款了。” 这个话题让一向大胆张扬的李奥不禁迟疑了起来。 “再，再等等吧，我感觉娜娜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李奥犹犹豫豫的说道。 李奥的神情让伊森纳斯突然来了兴趣，他抓住这个问题追问道：“哦？感觉？你是怎么感觉出来的？要知道所有的感觉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她最近对你冷淡了吗？要不要我为你支个招？以前我的团队里就有一对小情侣老是闹矛盾，每次都要我出手帮助他们。” 对于伊森纳斯突然的兴致高涨，李奥感到极度不适应，他一脸愤懑的重重拍了拍桌子：“喂！够了！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啊！而且我才是老大啊！不要随随便便就想着帮老大解决心理问题啊！” 伊森纳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嘁”声。 李奥再次拍了几下桌子后，伊森纳斯终于放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我已经能使用传奇能力了，那么我们以后对上正经的传奇也没什么好害怕了的吧。” 回归正题后的李奥，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不久之前，冰晶深海中那条冰龙碾压性的实力，完全击碎了他对于自己实力的幻想。 李奥幼年接受母亲伊莉莎的教导时，伊莉莎的传奇实力受损，这让他对传奇的实力有了一些误解。 而后一次次的面对实力大损的传奇，还有战斗力孱弱的同阶圣域，更是让他产生了“哪怕自己还在圣域，但是战斗力已经和传奇无二”的感觉。 直到他们遇到了那次惨败。 更何况在后来欧莫尼的叙述中，表明了他们遭遇的那只冰龙不过是完整实力的一个分身，这更是让李奥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这也是他对矮人工匠们修复布加提颇为期待的原因之一。 “恐怕还是差得远。”伊森纳斯遗憾的摇了摇头。 “传奇之所以是传奇，可不是因为他们有了传奇能力才称之为传奇，而是先成为了传奇才拥有了传奇能力。要是能够使用传奇能力就能称之为传奇，那这一有些神话的称号未免太廉价了。” 伊森纳斯说的在理，李奥只得叹息一声，双手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哀嚎了起来：“所以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传奇啊！” “要想成为传奇，就要经历传奇的磨难。” 伊森纳斯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一句在圣域中广为流传的话语。 成就传奇，往往是每一位传奇的不传之秘，但是无数圣域为了这一目标，对此做出了大量的猜测。 而在所有的推测中，只有这一条不算是规律的规律适用于所有传奇。 李奥哼了一声，补上了这句话的下半句：“但是要捱过传奇的磨难，就要有传奇的实力。” 李奥再次叹了一口气，靠在了座椅背上，用胳膊肘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失望的说道：“这句话简直和废话没什么区别。” 伊莉莎前往的地方无一不是险地，仅仅靠他现在的实力去再探那些地方，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晋级传奇的方法。 看着李奥失望的样子，伊森纳斯提醒道：“既然你这么想了解传奇，我们身边现在可是有一个活着的传奇，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 得到了伊森纳斯的提醒，李奥脑海里光芒一闪，说道：“你是说，塞克林？伊斯坦格尔的城主？”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正是和伊斯坦格尔矮人的蜜月期，这时候你去询问这种问题，相信他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的。” “但是矮人和人类的修炼方法一样吗？” “这有什么不同的。”伊森纳斯耸了耸肩。“自从四百年前的修炼界限被打破后，所有人都遵循着将‘身之秘藏’到尽头以后，再去开发‘心之秘藏’的修炼路线。矮人虽然身体构造和我们有差别，但是心灵可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好。”李奥“呼”地一下站了起来。“那我这就去问问老钢锤。” “说话的时候谦虚一点。”伊森纳斯挥了挥手，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书本。 走到了门口的李奥，回头看了看端坐在那里的伊森纳斯，心里感到有些奇怪，问道：“喂，你难道对传奇不好奇吗？” “怎么不好奇。”伊森纳斯翻过了一页书，找到了刚刚看到的地方。 “那就和我一起走啊。” “不用。”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若无其事的对李奥进行了沉重一击：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传奇能力的进阶方向了。” 见闻录 第九十四章 钢锤氏族 “传奇之路？” 正在铁炉边忙碌的老钢锤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回头看了一眼李奥，又继续投入到打造中去了。 “你才刚刚19级吧，20级还没到就想着突破传奇？” 老钢锤举起手边的大锤，用力砸在了铁毡上。 想了想，老钢锤又问道：“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去做吗？” “是的。” 李奥看着塞克林将一块纯白中带着星星点点墨色的矿石锻打的如黄油一般流淌，眼睛里映出了点点火星。“有很重要的事。” “传奇不是着急就能成就的。” “哐！” 老钢锤又是狠狠一锤下去，把矿石砸的扁平如纸。 “就和这块矿石一样，它还要在高温下熔炼七个小时，这才能融入你的布加提之中。快一点或慢一点都不行。” 李奥默默点点头。 “你是在等那些墨色的斑点变成金色吗？” 老钢锤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奥，看到他微微发亮的瞳孔，眼前一亮，问道：“这是你的圣域能力？” “透视感知，不是很强大的能力。” 老钢锤摇摇头，说道：“能力的强大并不一定要用战斗来衡量。你的这项能力如果用来锻造和炼金，你天生就是顶尖的大师。” 李奥不置可否。 老钢锤收回了目光，心神又放在了那块矿石上。 他另外拿出一柄小铁锤，对着这块半融化的‘薄纸’敲打了起来，一直敲到所有黑色的斑点都消失不见才停手。 但是在李奥的视野中，黑色的斑点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老钢锤以巧劲砸在了最下面，紧紧地贴着铁毡。 “那里有块没贴紧。” 李奥突然开口道。 “哪里？” “左下角，往右三厘米，往上两厘米。” 老钢锤依言举起了小锤，在那块区域反复按压。 老钢锤轻咦道：“还真是。” 在叮叮咚咚敲打的同时，老钢锤嘴里说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在锻造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学一学？” “还是免了。”李奥拒绝道。“我还是想听听您对传奇的体悟。” 老钢锤面带可惜的看了一眼李奥。 “传奇之路我也没法多讲，因为哪怕我在传奇阶段三百年了，依旧对传奇的力量起源没有头绪，唯有成就传奇时的那段故事一直不曾忘记。” 想了想狗，老钢锤对李奥说道：“来吧，这会只需要让别的矮人控制好温度就可以了，我现在可以给你讲讲我的经历。” 老钢锤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带着李奥向内厅走去。 “你的团员呢？他们不来听听吗？” 对于老钢锤的问题，李奥有些无奈的回答道：“伊森纳斯已经找到了晋级传奇的方向，恩特则是说他不需要晋级传奇，欧莫尼是施法者，也用不上这些经验。” 李奥的神情之间有些郁闷。 从修炼的进度来看，他在团队中可是垫底的，也就比小保罗高上一名。 对于冒险团其他成员的状况，老钢锤同样也有些惊讶，赞叹道：“你的团员们都很厉害啊。” 李奥撇撇嘴。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作战室。 作战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大一小两幅地图，大的那份是这片陆地的地形地势，李奥他们去过的冬妮娅瀑布，坠星之海，方圆之湖，还有隔断了小半个大陆的冰晶深海，都能在上面找到标注。 小的那份是伊斯坦格尔附近的详细地图，包括这里冻结前的河流走向，山川地貌，土质沙石，地势高低，洞窟裂缝，没有一处落下的。 而在作战室的中央，还摆放了一份伊斯坦格尔的模型。 “等比缩放，时实更新。” 老钢锤介绍道。 李奥惊叹的摸上了这座模型。 这个不过方圆数米大小的小东西，把伊斯坦格尔的所有房屋，小道，房间之间悬挂的短桥，事无巨细，一一表现了出来。 甚至李奥还能看见前不久被那个固执的老矮人炸毁的房屋。 这让李奥对于矮人的微型雕刻和手艺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里。” 老钢锤指了指小地图上的一处。 “是我父亲诺克林战死的地方。” 李奥的目光随着老钢锤的手指，看向了一条由冰晶深海中延伸出来的河流。 “自神王在诺萨尔决战中登上神位后，所有的种族慑于神王绝强的战斗力，纷纷往陆地的边缘退去。我们这一支矮人因为身处腹地来不及撤退，被迫困守此地。神王当时的精力都放在了驱逐异族上，对于我们这支无路可逃的矮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伊斯坦格尔这才逃过了一劫。” “万幸神王在驱逐完所有种族后，突然消失了，这才给了我们喘息的时间。” “这七十年间，我的父亲诺克林，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终于突破了传奇，这才有了应对其余升华为神明的教会的力量。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父亲也有身亡的那一天。” 老钢锤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山羊骑！拦住人类的突击手！别让他们靠近火枪队！” 在一条宽大的河流前，一个身材高了别人一头的矮人正骑在一只同样高大的黑山羊身上。 “火枪队！继续射击！不要停！把人类的木筏子都给我打成筛子！” 在这个强壮的矮人指挥下，身后的一队山羊骑渐渐加速，冲向了岸边渡过了河流的人类。 然而山羊骑并没有取得意料之中的效果。这些士兵之中，一个身形暴起，将这队矮人骑兵杀的七零八落。 “该死！混在普通士兵中的圣域！他们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荣誉感吗！” 矮人破口大骂起来。 “塞克林！杀了他，做得到吗！” “一个十八级的小鸡仔！连圣域能力都不知道有没有稳固下来，我十个回合就能送他回归他神明的怀抱！” 一个年轻的矮人同样扯着嗓子吼了起来。 看他的样子，正是年轻时候的老钢锤。 不用诺克林多说，年轻的老钢锤就挥舞着战锤冲了上去。 诺克林不再管那里，继续指挥起军队，阻止人类冲破伊斯坦格尔外的最后一道防线。 矮人的嗓门大得惊人的同时，嘴里还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战场上全是矮人嘈杂的吼叫和矮人的火枪声。 “都小声点！是我指挥还是你们指挥？还有山羊骑！别让你们的山羊叫起来！” “方盾队！掩护火枪队！人类的长弓手冲着我们的火枪队抛射了！”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双眼睛从后方的阴影处浮现了出来，瞄准了全力指挥的诺克林的后背。 诺克林对此看起来毫无察觉，依旧一边抱怨着一边指挥着军队。 这双眼睛感觉时机成熟，隐去身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缓缓地向前靠近，然后对着诺克林的后心猛地刺出了一剑。 诺克林狂吼着指挥的同时，突兀的一个转身，一锤打飞了这柄突袭的短剑。 “空气之刺！”诺克林挥舞着战锤，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现行的中年人。 “我说怎么老感觉有一根湿漉漉的舌头在舔着我的后背，原来是你！真是幸苦你了，在这个老鼠待的地方藏了多久了？三天？五天？” “是七天。” 空气之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勉力应对着诺克林的进攻。 刺客讲究一击必杀和爆发能力，在持续作战上远远不如战士来的有力，正面作战往往被战士克制。 所以通常来说，刺客一击失败后，应当远远遁逃才对。但是此时空气之刺却一反常态的死战不退。 在空气之刺拖住诺克林的注意的时候，天空中响起了一阵尖啸。 注意到了天空异响后，诺克林凶狠的吼了起来：“一个苍蝇，一只老鼠！” 诺克林嘴里满是鄙夷的味道，心神却有大半放在了天空之上。 天空中，一个背后生着巨大羽翅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杆巨大的骑枪，对着诺克林虎视眈眈。 底下的空气之刺久久得不到支援，不禁骂了起来：“天空之翼！你再磨磨蹭蹭的想看我的笑话，就准备和这个矮人单挑去吧！” 天空之翼闻言，挥动着翅膀缓缓下降，身形一个闪烁，出现在了空气之刺和诺克林的中间，架开了诺克林分量十足的一锤。 “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这个背生双翅的男人笑嘻嘻的说道。 诺克林攻势受挫，赶忙趁此时缓了口气，看了看对面的两人。 “阴谋之神，天空之神，你们两个教会真是穿一条裤子的。光明之神呢？他不是你们两个教会的老大吗？你们俩都出现了，他难道还要躲在后面？” “我们老大？你不是说了吗，他当然是在你后面啦。”天空之翼眨眨眼睛，示意诺克林看看身后。 在天空之翼眨眼的同时，诺克林突然感到背后升腾起一阵高温，头也来不及回，用力向前一窜，扑倒在了地上。 身后一片深红色的流火擦着诺克林的后背，撞在了翠绿的草地上。 诺克林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看着天空悬浮着的男性身影，吐出一口灰：“不死鸟之焰！” 看到传奇法师，诺克林反而精神更旺，双眼圆睁，喊道：“很好！只要把你在这里杀了，伊斯坦格尔就又是那个永不陷落的堡垒！” 面对三个同阶传奇的包围，诺克林眼中不但没有惧色，反而战意高涨，目光灼灼地盯着空中的传奇法师。 伊斯坦格尔在神王成就神位之前也攻之不下，现在换了一群土鸡瓦狗前来，谅他们连第一道防线都攻不下来。 前提是没有这位传奇法师，不死鸟之焰。 不死鸟之焰是操纵火焰的大师，如果让他在一公里开外对着伊斯坦格尔的城墙猛轰乱砸，攻城炮也无可奈何的城墙就要融化成高温下的土灰了。 天空之翼嘁了一声，说道：“矮人说起大话来一个比一个猛，结果现在不就剩你们这一支矮人负隅顽抗了？” 对于天空之翼的消遣，诺克林脸色肃然，对着天空之翼说道：“矮人的生命在燃烧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说谎。” 诺克林看了看河边，塞克林刚好一锤砸碎了那个圣域的脑袋。 这暴力的一幕让三个传奇眉头同时一跳。 “你这个儿子也是一个威胁，上位圣域就能和传奇过就几招了，要是等他踏入了传奇，又能保你们这支矮人百年平安。你们矮人怎么就这么多事？” 天空之翼咬牙切齿的说道，语气里满是杀意。 “能让传奇如此看重，这是他的荣誉！” 诺克林将儿子的生死抛在脑后，死死盯住了不死鸟之焰。 骤然被怀有死志的诺克林盯住，传奇法师后背一凉，猛地尖叫了起来：“拦住他！别让这个肮脏的矮人靠近我！拦…” 但是诺克林在矮人惯有的豪爽大笑中，已经炮弹一样的撞入了传奇法师的怀中，让另外两位传奇根本来不及阻拦。 战斗的轰然巨响惊的塞克林回望了去。 尘土弥漫中，塞克林只能看见一个生着翅膀的影子从一具尸体上割下来一颗头颅。 “咳咳。” 一团火焰中，传奇法师缓缓地从火焰中凝聚出身形。 不死鸟之焰，正如他的传奇名号一样，拥有浴火重生的能力。 “还好之前的神赐恢复了我这项保命能力，不然这一下可就要去见光明神了。” 重生后的传奇法师显得格外虚弱，连飞行的姿态都维持不住了。 扫了一眼地上诺克林的尸体后，传奇法师下令道：“你们俩动手，把这个小矮人宰了！” 光明教会，阴谋教会，天空教会，三者虽然是兄弟教会，但是光明教会无疑是他们的老大。 其余两位传奇对于老大的安排自然没有异议。 说起来，两人保护传奇法师不力，回去还要受到一定的责罚，此时将功补过倒也不错。 两位传奇的目光落在了塞克林的身上。 传奇带来的压力无与伦比，但是更大的压力却是支柱的崩塌。 前方战线依托河流半渡而击，将人类打的苦不堪言。但是此时后方高端战力被突袭而死，战场大好形势突然变为腹背受敌。 此时矮人的大半精锐都在此处，要是让这两个传奇杀进来，他们没有一个逃得出去！ 塞克林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的世界中，从未设想过如此场景出现，诺克林一直是所有矮人的保护神！ 纵然情况危急万分，但是作为剩下的矮人中最强大的战斗力，他还是下意识的迎了上去。 “愚蠢！” 没由来的，塞克林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 “不！这是勇敢！”塞克林心里呐喊道。 “就是愚蠢。你连传奇的一只手都打不过！” 这个声音毫不客气的说道。 “但是我不上去，我族人们就全完了！” 塞克林的呐喊只是心里的，现实中的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嘴唇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天空之翼看到了塞克林的动作，嘴角扯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大声嘲讽道：“你在干嘛？这就是勇猛无畏的矮人？喂，你们看看，这家伙在发抖呢！” “别废话！你的动作越快，前线的士兵就死的越少！”传奇法师喝斥道。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天空之翼一副无所谓样子。他扇动翅膀，从空中扑向了塞克林，巨大的骑枪借着高速点向了塞克林的心口。 多年征战练就的本能在这一刻起了作用。 塞克林下意识地挥动战锤，砸偏了枪口，让它擦着自己的肩膀过去了。 剧痛让塞克林从自我对话中苏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身后失去了指挥而节节败退的矮人，又看了看身前的两位传奇。心底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还等什么？快逃吧，你在这里只能给你的族人陪葬！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能给他们报仇！” 这样的自我矛盾，说明了塞克林心里的茫然不已。族群，生存，血仇，毫无预兆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往日说一不二，坚强勇猛的外壳顿时被剥了个一干二净。 只有直面无法承担的压力时，生命才会感到自己的弱小。 （父亲，我该，怎么做？） 塞克林心中灰暗一片的时候，眼角似乎看到了尘土中诺克林的尸首动了一动。 （父亲？） 就在塞克林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一个白色的灵魂从诺克林的尸首上漂浮了起来， 塞克林大吃一惊，不敢多看这个灵魂一眼，生怕三个传奇发现了异样。 然而三个传奇根本无所察觉，任由这个灵魂飘到了塞克林的身后。 诺克林的无头灵魂抓住了塞克林握着战锤的右手，塞克林感觉手腕处一片冰凉。 “喂，你在看哪呢！小子！” 天空之翼巨大的骑枪横扫而来，塞克林下意识地挥锤打去。 “锵！”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塞克林平平无奇的一锤居然将天空之翼的骑枪打得对折了过去。 “喂喂喂。”天空之翼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损坏的武器。“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矮子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在远处调息的传奇法师看到这一幕，突然厉喝道：“你们俩一起动手！这个矮人进阶传奇了！” 传奇吗？ 塞克林看着手腕上一个青白的掌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传奇。 但是矮人氏族的信念从来都是一脉相承，诺克林哪怕战死，他的灵魂也要助塞克林一臂之力，那他身为钢锤氏族的下一代，万万不辱没了先祖的荣耀！哪怕是战死！ 在莫名的激励下，塞克林大吼一声，借着父亲灵魂的余力杀向了两位传奇。 这一下，一路杀到了太阳落山，杀的跨过了河流，在背后留下了传奇法师和空气之刺的尸体。 看着远逃的人类残队，塞克林终于放下了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所以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到了传奇？” 李奥脑壳有些发痛。 这样的经历似乎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可言。 “我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是我自己突破了传奇，还是先祖庇佑族群，这才让我到了传奇。”老钢锤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李奥叹了口气。 “非常感谢您的分享。” （所以，还是只有经历了传奇般的磨难，才能拥有传奇的力量吗。） 见闻录 第九十五章 贵族的规则 冰晶深海的解冻并没有让伊斯坦格尔的深寒得到缓解。 因为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天气本就该如此寒冷。 老钢锤虽然不惧怕初冬的冷冽，但还是穿上了一身棉服。 矮人们不知道又从哪找了八匹马来，牵给了冒险团。 对此，钢锤解释道：“所有的坐骑我们都有准备，战象，鹿，战马。热情好客的矮人不能让客人感到不舒服。” 老钢锤骑在一只矮脚马上，对钢锤叮嘱道：“我离开以后，先祖力量对伊斯坦格尔的庇护会有所削弱，此时你一定要加大巡查的力度，不要让别人趁机摸进来。” 对于老钢锤的叮嘱，小钢锤在马下把胸脯拍得响亮：“放心吧！我一个地精都不会放过去的！” 老钢锤点点头，说：“你有信心就好，你可是比我年轻的时候出色很多。” 虽然嘴上说着放心，但是老钢锤还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伊斯坦格尔。 不放心地叹了口气后，老钢锤调转马头，和李奥他们缓缓地向门外走去。 李奥赶上前来，安慰道：“别那么担心，小钢锤可是比你年轻的时候有冲劲多了。” “如果你是指他总是犯傻的话。”老钢锤甩动了一下缰绳，催促着脚下的矮脚马走快一点。 “这不是你们钢锤氏族的传统吗。”李奥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传统。”老钢锤无奈的笑了笑。 “但是如果不是这个传统，你们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灭族了。” “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愚蠢的勇敢总是正确的。” 老钢锤摇摇头，再次夹了夹马腹，让稍稍落后的矮脚马跟上了大家。 李奥打量了一下老钢锤身下有些迟缓的矮脚马，好奇的问道：“说起来，你怎么换了矮脚马出来，虽然它也是矮人的一种坐骑，它根本跟不上我们的脚程吧？” “这就和我待会要和你们说的有关了。” 老钢锤将布加提修复完毕后，立马带着李奥他们出城了，所有的计划只好在路上解释。 “都靠过来一点！”透过寒风，老钢锤对着大家喊道。 老钢锤环视了一圈冒险团，说道：“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信仰国度的边界，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在自然女神陨落的地方修建了一座金黄城，用以镇压和隐藏自然女神的神躯。”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先混入这座城市？” “没错，所以我把身下的坐骑换成了矮脚马，在人类疆域活动的矮人可没法找到驯化的山羊当成坐骑。” “到了那座城市之后呢？我们要怎么做？”伊森纳斯问道。 “跟随智慧女神的指引就够了。” “你是说，神格？”伊森纳斯反应极快，立马猜出了老钢锤的意思。 “对，神格和神躯之间会相互吸引，我们只要跟着神格走就行了。”老钢锤看了一眼欧莫尼，问道：“神格还在你身上吧？” 欧莫尼拍了拍口袋：“放心吧，相信一个巫师准没有错。” “那座城市是谁在管理？商业之神？还是丰收之神？”伊森纳斯想了想，问起了老钢锤。 “他们共同管理，联合裁决。” 伊斯坦格尔的矮人们，除了维护伊斯坦格尔周边的安全以外，精力最多的就是用在了这座金黄城上。 “这两位神明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啊。”李奥奇道，在神明中，他所知道关系最紧密的也就是光明教会的三神联合会了，但是也没有亲密到共治的地步。 “何止是不错，他们完全是是相辅相成。”欧莫尼在一旁插了一嘴：“丰收之神让信徒们不担心饿肚子。在保证生存之余，商业之神教导他们从财富中创造更多的财富。这是少有的可以同时信仰和祈求的两位神明。” “有点意思。”伊森纳斯若有所思，又问道：“那这座城市对于贵族的态度怎么样？” “是一个叫琴·特纳的女伯爵在管理着这座金黄城。也经常有贵族来这座城市游玩。” 贵族管理？ 小保罗心里感到奇怪。 他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张口问道：“为什么是贵族在管理？这难道不是信仰国度吗，为什么不由教会来管理？” 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弹出一团风弹，打在了小保罗的后脑袋上，痛的小保罗“哎呦”一声叫唤了出来。 “这部分在《上层的演变》这本书中提到了多次，你是还没看到这本书，还是看了又忘了？” “我。”权衡了两个答案的惩罚轻重后，小保罗低着脑袋回答道：“我还没看到！” “屁，这本书在工匠镇的时候你就看过了。”伊森纳斯又是一团风弹打在了小保罗的屁股上。“不认真看书加对我说谎，回去把这本书中所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全都找出来抄三遍。字迹要工整。” 老钢锤笑呵呵的看着蔫巴下来的小保罗，说道：“孩子们小时候调皮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既然有人不太记得了，我就讲两句吧。” 老钢锤稍稍回忆了一下，便对大家讲了起来：“在神王登临神位之前，所有的种族都是贵族制的，神王自然也是贵族中的一员。在登临神位后，神王自动拥有了神职和爵位的双重身份。神王在双重身份的加持下短暂的管理后，意外发现了贵族和神明之间的冲突，因此放弃了贵族的头衔，同时勒令其余神明也不允许拥有爵位。虽然这暂时解决了两者的矛盾，但是终究还是把贵族和神明的矛盾遗留了下来。所以才有现在贵族治理城市，并且将一部分收入上交给教会的独特体制。” “还是不太明白，贵族和神明之间的矛盾到底是什么矛盾？”小保罗摇摇头。 “多读书你就明白了，现在只要知道这座城市的实际管理者是这个女伯爵就够了。”伊森纳斯制止了小保罗的询问。 接着，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是个贵族，还是个伯爵，那就好办了，我有一个计划...” 在两日后，冒险团和老钢锤来到金黄城的门口时，整个团队的样貌已经大变样了。 娜娜又穿上了那副公爵小姐的派头，脖子上换了从冰龙那里得来的珠宝，整个人鲜艳夺目了起来。 而李奥也同样打扮的贵气十足，在伊森纳斯的指导下，神情看起来十分倨傲。 “完全是你以前的本色出演。”伊森纳斯夸赞道。 两人都是十足十的贵族打扮，硬要说两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只有两人的衣服虽然华贵，但是实在不太适合这个季节穿了。 而其他人则衣服朴实内敛，一副仆人和管家的打扮。 李奥带着团队，大摇大摆的越过了一众排队进城的普通人，停在了城门守卫的跟前。 李奥座下的马匹奔到了守卫的身前人立而起，甚至又保持着这个姿势向前走了两步，这才在守卫狼狈的躲闪中放下了马蹄。 一时间，一个傲慢和喜爱炫耀的贵族嘴脸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奥拉着马，围着守卫转了几圈，盯着城门口的围栏说道：“我是阿伦特子爵，我现在要进城。”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守卫，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双眼喷火的同伴，对着李奥点头哈腰的说道：“原来是阿伦特子爵大人，您英勇善战的威名早就传遍了这里，您的到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老守卫这两句马匹拍的“阿伦特子爵”舒服极了，他眯起眼睛，态度缓和了不少，心情愉快的对着守卫说道：“既然都知道了我的名号，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打开关卡放我进去？” “您只需要报上您随从的数量就可以了。” “报人数？”李奥有些不耐烦。“你难道想审查一个贵族？” “当然不是。”守卫满脸赔笑，解释道：“金黄城有专门为贵族设立的住所行宫，我们知道了您随从的数量才好给您安排住处。” 这是一项十分贴心的安排。 “特纳把这里管理的不错啊。”李奥点点头，手中的马鞭指向了身后。 “看好了，一位子爵夫人，四位仆从，一位贵宾。” 年轻的守卫赶忙登记了下来。 但是看到老钢锤的时候，年轻的守卫脸上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大人，金黄城规定，不得矮人入内。” “什么！？” 年轻守卫冒失的言语让“阿伦特子爵”又发起怒来。 “这位矮人大师可是我千方百计才请来介绍给伯爵的！你们是看不起一位能打造史诗装备的大师，还是说你们看不起我？还是你们对伯爵大人有意见？” 身后的老钢锤也适时摆出了傲慢的神色。 年纪大些的守卫又是一把拉回了想要据理力争的年轻守卫。 老守卫一脸诌媚的说道：“当然没问题，大人，这些规矩都是给那些没脑子的平民定下的，您可是贵族，当然不用遵守这些规定。不知道这位矮人大师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心情突然又糟糕起来的李奥从鼻孔里发出一个闷闷的哼音，说道：“矮人大师由我亲自来照顾，不劳烦你们操心。我们现在总能进城了吧？嗯？” “当然，当然，您请。矮人大师也请，还有尊贵的子爵夫人。” 看着守卫阿谀奉承的样子，李奥不屑的把手里的马鞭甩的啪啪作响，这才往金黄城里走去。 在李奥身后，年轻的守卫一脸不忿的对着年长的守卫说道：“大冬天的穿成这样，贵族都是神经病。队长，让他们插队也就算了，凭什么他们可以不守伯爵大人的规矩？” 年长的守卫狠狠的戳了戳年轻守卫的脑门。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平民有平民的规矩，贵族有贵族的规矩，我们只要守好平民的规矩就够了。” 年轻的守卫不服气的看着年长的守卫，问道：“那怎么连他们的贵族印章都不检查？” 年长的守卫叹了一口气：“还查什么查，要是你真的查出来了他们有贵族印章，你猜猜他们会对你干什么？一个贵族，从他的气度和衣服就能看出来了。别看这一对贵族穿的单薄，但那才是十足十的贵族风范，温度在气度年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那位子爵夫人脖子上项链的一颗宝石都能把你全家都买下来去挖四百年的矿。如果他们都不是贵族，那就再也没有贵族了。” 年长的守卫经验老道，眼光毒辣，对于是否是李奥一行是否是贵族的猜测十分正确。 如果公爵的长子都不算贵族，那所有人都只能是平民了。 只除了一件事。 贵族也是可以充满狂想的。 见闻录 第九十六章 借势 在金黄城丰收教会的一座秘密祠堂里，一个满头金色短发的男人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看他肩上的灰尘，在这里枯坐了不少日子了。 寂静之中，密室的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递了一纸情报进来。 “布兰德维逊大人，今天的入城情况都在这里了。” 门外的人恭敬的说道。 此时藏在这处密室的人，正是脱下了军装的布兰德维逊。 换上了一身修士服的布兰德维逊此时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清秀帅气，完全不似征战杀伐时那般可怖。 布兰德维逊睁开了眼睛，拿过了情报，对着密室外问道：“今天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一切正常，大人。就是…”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就是今天来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子爵，城里的秩序可能会有些问题。” “都是小事，贵族们越乱对我们越有利。”布兰德维逊嘴里随意说道。 布兰德维逊对这样的消息完全不屑一顾，只有恩特的讯息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下去吧，我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有人通过什么秘法探查到了我的讯息。” “...布兰德维逊？”李奥怪叫一声，凑到了伊森纳斯的身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我只是说有可能。”伊森纳斯咬了一口苹果，含混不清的说道。 “也就是推理？”李奥满脸狐疑的看着伊森纳斯。“你怎么做出这个推理的？我完全没发现能做出推理的节点。” “这要从恩特说起了。” 伊森纳斯三口两口啃掉了剩下的苹果，给所有人分析了起来。 “布兰德维逊对于恩特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死追不放。所以任何能找到恩特的线索他都不会放弃。” “然而在冰晶深海坍塌后，我们借助伊斯坦格尔的屏蔽，完全抹除了自己的所有踪迹，这让所有侦察式跟踪的线索全部断掉。” “但是我们之间还有一道联系，那就是这枚神格！” 伊森纳斯环视众人，说道：“想必大家还没忘记吧，我们从冰层下面上来的时候，等在上面的布兰德维逊叫破了神格的功能。” 众人默默点头。 “既然我们能知道这枚神格可以用来复苏自然女神，布兰德维逊出身光明教会麾下，你们觉得他会不知道这个情报吗？” 众人齐齐摇头。 “在看到我们和伊斯坦格尔的矮人一起撤退后，如果是我，根据对恩特和信仰的了解，一定会做出巨龙冒险团会将神格交给伊斯坦格尔的矮人，以帮助他们复苏自然女神的判断，更何况是对恩特和信仰比我更加了解的布兰德维逊。” 众人再次一致点头。 看着大家一脸严肃认真，似乎在倾听的样子，伊森纳斯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总之，这就是我让大家乔装成贵族进来的原因，布兰德维逊觉得我们会扮成平民潜入，所以加大了城门口的排查力度——别问为什么了，小保罗，除了战时，还有哪个入城口能排出去一公里？——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扮成一个大张旗鼓的贵族，反而会让布兰德维逊忽略我们。” “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认清在智力上和伊森纳斯有一定的差距后，李奥也不多做无用功了，干干脆脆的摆出一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样子。 “接下来？”伊森纳斯笑了笑，说道：“我需要你本色出演。” 凛冽的寒风中，李奥被娜娜挽住了胳膊，站在了金黄城繁华的商业大街上。 天气虽然寒冷，但是丝毫不影响流金街上来来往往的贵族们。 恰恰因为此时是初冬，贵族小姐们更要把准备了一个秋天的冬衣穿出来好好比较比较，这时候若是谁的衣服用料和款式新颖夺目，那她和她的丈夫在这个圈子里都会是众人议论的中心。 李奥心疼的看了一眼在寒风中打着冷颤的娜娜，赶忙带着她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这些专为贵族准备的成衣店里温暖如春，大大缓解了娜娜身体上的不适。 一旁招呼的侍从赶忙拿来了一条热毛巾，又端来了一碗热茶。 李奥一把抢过了毛巾，亲手搭在了娜娜的脖子上，又喂娜娜喝了两口热茶。 娜娜红着脸，小声的对李奥说道：“我自己能行。” “自己能行也不行。”李奥一脸严肃和关切，同样小声的说道：“你现在可是子爵夫人，能让别人动手的事情你就不该动嘴皮子。” 娜娜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在李奥的坚持下败下阵来，任由李奥用热毛巾擦拭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李奥耐心的，从头到脚的把娜娜擦拭了一边，嘴里又低声说道：“你可一点都不像山里的人，这皮肤倒像一个公爵小姐。” 娜娜的脸更红了，低声回道：“别瞎说。” 李奥微微一笑，站起身将毛巾递还给了侍从。 成衣店里另外几个贵族纷纷对李奥的行为瞩目而视。 但不是鄙夷，而是欣赏。 能这样不顾身份，体贴细心的照顾自己的女伴，在这些贵族眼里可是真正的绅士。 在李奥处理完私事后，一位贵族夫人款款走来，双腿微微弯曲，双手提起裙摆，对着李奥两人点了点头。 这是贵族间的礼节。 李奥见状，左手扶着右胸，右手在头顶虚按，做了个假装拿下帽子的动作，回了一礼。 回礼完毕的李奥见娜娜还在发呆，悄悄戳了一下娜娜，在她身后比了一个口型：“贵族礼节。” 娜娜如梦初醒，赶紧学着对面夫人的样子回了一礼。 李奥松了一口气，对着对面的贵族解释了起来：“抱歉，我夫人总是不太习惯这些。” “没关系，大家对这个最近才流行起来的礼节都不是很习惯。”夫人微笑着说道。“我是勃莱姆男爵夫人，灰熊侯爵之女，很高兴见到你们。” “我是阿伦特子爵，毕格利公爵的侄子，同样高兴见到你，夫人。” 李奥指了指刚刚的侍从，示意他跟上自己。 男爵夫人微笑着走到了娜娜身边。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娜娜。” 注意到背后的李奥瞥了自己一眼，娜娜赶紧补充道：“娜娜·毕格利。” “你生的真美，简直像一位公爵小姐。”勃莱姆夫人惊叹的打量着娜娜的一切，无论是她光鲜亮丽如同金子的头发，还是光滑白嫩的皮肤，还有她独一无二的，如同大海般深邃，又如宝石般澄澈的蓝色眼眸，都让勃莱姆夫人为之迷恋。 而且和与在贵族场上摸爬滚打的贵族夫人们比起来，娜娜身上尤其多了一份干净纯粹的气质，这是只有在大贵族中得到家主分外宠爱的后代中才能见到的气质。 对于勃莱姆夫人的夸奖，娜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十分欣喜的样子。 这样泰然自若地样子，更加肯定了勃莱姆夫人心中的猜测。 这肯定是哪个大家族的后代。 她更加亲近地拉起了娜娜的手，做出了一副姐姐的架势，关心的说道：“你怎么穿的这么少？气度虽然是贵族功课中重要的一节，但是实用性也是我们所看中的。” 在一旁的李奥恼火兼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哼，这些下里巴人的裁缝，只配用树叶遮挡遮挡关键的地方。” 李奥对于这件事恼怒不已，都是这些无能的裁缝害的娜娜要在冷风中受苦那么两分钟。 勃莱姆夫人捂嘴轻笑。 这也是贵族礼节的一部分，任何夸张的表现自己情绪的动作都是野蛮和粗俗的。 “没关系，在金黄城里，你们可以找到一切贵族需要的东西。”勃莱姆夫人信心十足。“两位是刚来金黄城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十分乐意为二位介绍一番。” “十分感激。”李奥点头说道。 于是在愉快的氛围中，勃莱姆夫人带着李奥两人游览起了这座六层高的成衣店。 一路上，李奥对所有的衣服都大发雷霆，从一层逛到六层，居然没有一家是满意的。 李奥出身高贵，此时扮起贵族来正如伊森纳斯所说，是本色出演。 在公爵堡两年的熏陶之下，李奥虽然不会刻意追求衣服的华美，但是眼界自然也高出了不少。刻意之下，所有的衣服都不值一看。 一开始勃莱姆夫人还觉得这位“阿伦特子爵”是在无理取闹，但是随着李奥一一指出了这些衣服的缺点后，勃莱姆夫人渐渐的服气了，在后来甚至赞同起了李奥的观点，附和了起来。 然而勃莱姆夫人不知道，李奥如此挑剔的原因不是衣服真的太差了，而是购置衣服的这笔钱要算在他的头上。 “三十年前的纹饰你们稍稍改一改就说是你们自己的创作了？”李奥极力压着话语里的火气，对着接待的店员质问道。 “或者你想让我去把云图大师请来？” 这几句半是威胁的话吓得总管一个激灵，扑倒在了地上。 抄袭几位公爵的联合御用裁缝，这样的罪名可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 就在成衣楼里气氛僵硬凝固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实际管理者匆匆出现了。 这家成衣店可是金黄城的招牌，也是琴·特纳女伯爵在金黄城最大的产业和最重要的拉拢贵族女士们的地方。眼下出了这样巨大的纰漏，手下第一时间就传给了女伯爵。 琴·特纳女伯爵在门口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确保自己的仪态没有失礼的地方，这才推开了六楼的大门。 “你好，阿伦特子爵，还有阿伦特夫人。”女伯爵率先行了一礼。“我是这座城市的主任，琴·特纳。“ 按照贵族的阶级来说，应当是李奥他们先行礼才对，但是对于李奥的种种猜测，让女伯爵顾不得那么多，率先摆低了姿态。 “你来的正好，伯爵。”李奥傲慢的看了一眼女伯爵，也不回礼，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侍从手里十来件大衣，说道：“作为一名有荣誉感的贵族，我想知道，为什么云图大师的杰作会在这样下三滥的衣服上出现。” 这是个真正见过世面的贵族！而且说不定和某些大贵族有关联！ 女伯爵的目光掠过了气质清绝的娜娜，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后笑着说道：“肯定是我手下哪个不知廉耻的骗子做的，我这就把所有相关的服饰都下架，那名裁缝我也会逐出我的领地。” 李奥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样最好。” 说完，李奥拉起了娜娜，就要往外走去。 “阿伦特子爵！”女伯爵在身后急忙喊道。“你们要去哪？” “这里没有我们喜欢的衣服，当然是要离开了。” 女伯爵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让这位来历神秘，傲慢自大又看起来小心眼的贵族心怀不满的从这里出去，那她这家成衣店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阿伦特子爵！请等等！” “还有什么事？”李奥转过了身。 “您看，我身上的这套衣服怎么样？”女伯爵转着圈展示了自己身上的这套雪白的狐毛大氅。 李奥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冷着脸说道：“还不错，看起来还算符合一位伯爵的身份。但是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 李奥的话让女伯爵脸上一阵青红交替。 她可不是什么靠身体上位的伯爵！ 好半天后，女伯爵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勉强笑道：“您说笑了，阿伦特子爵。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觉得我的衣服还算入眼，不如去我的宅祇里为这位夫人挑选几件合适的衣服，权当是我的赔礼。” 看女伯爵诚意满满，李奥这才脸色稍缓，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在伊森纳斯他们的住处，伊森纳斯对其余人解释了起来。 “...我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势力来帮助获取权限，情报等等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凭空创建一个势力出来，但是我们可以借！这就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借势！” 见闻录 第九十七章 借势(二) 伯爵府上灯火辉煌，在典雅奢华之余，又有着有别于自由国度的神圣庄严。 庄园随处可见的不是修剪成动物或者别的形状的林木，而是白色大理石雕刻的诸神塑像。 在女伯爵回府之前，早就有仆人快马赶回来，让管家烧了热水。 在管家的指挥下，伯爵府后院巨大的水箱开始加热，沸腾的水流顺着底下铺设的管道流过了伯爵府的木板和地砖，这才让女伯爵不用在自己的府里也被厚重的衣服所拖累。 女伯爵一路走，仆人们便一路扫开地上薄薄的积雪，不让女伯爵心爱的靴子沾上一丁点和着水的尘土。 推开深红的大门，屋子里到处都是紫红色的丝绒，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连脚下踩的也是紫红色的丝绒。 尽管屋子里都是些深沉的颜色，但是房屋并不显得昏暗。 伯爵府的一面墙壁被三扇巨大的落地窗取代，让花园里的石柱，雕像和彩色的陶砖不至于在外面浪费寿命。 雕像们当然是有寿命的，它们的寿命取决于女伯爵对它们的喜爱程度。 李奥和娜娜缓缓踏入了这间完全可以称之为铺张浪费的财富储藏室。 “您的财富配得上一副侯爵的莓叶冕，小姐。” 李奥没有吝啬于自己的夸赞。 “您不觉得简陋就好，毕竟这和公爵的城堡没法相提并论。” 琴站在了一处巨大的圆桌前。 桌子上摆着两座能插下六根蜡烛的巨大银烛台，银烛台边放着几只镀金的银盘，里面放着仆人们早就准备好的糕点和茶水。 “请坐，阿伦特子爵。” 对于琴隐隐约约的试探，李奥没有丝毫不适，欣然入座。 女伯爵一边抿了一口茶，一边观察着李奥的表情，开口问道：“不知道您来到金黄城，有什么需要的吗？” 李奥微微一笑，推开了手边的茶杯，说道：“我们也别绕圈子了，伯爵。想必你早就看出来我不是一般的子爵了。” 女伯爵微微点头，说道：“既然您挑明了话语，那我也就直截了当了。您来到这里是奉了谁的命令吗？” “不能说。”李奥面色平静，反而让女伯爵感到高深莫测。 女伯爵不知道的是，李奥根本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对于信仰国度的爵位架构一无所知，甚至眼前这位女伯爵的名号也是入城时才由老钢锤告知的。 李奥不说，女伯爵自己反而脑补了起来。 一个出身高贵，身怀公爵密令，备受信任的年轻俊杰的形象在她大脑里逐渐完善。 还有一位公爵的女儿当夫人。琴在心里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李奥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的队伍里有一位矮人的锻造大师，他甚至能打造传奇装备，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大师的珍贵。” 女伯爵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擅自插嘴，静静的等待着李奥的下文。 “伯爵，你坐守金黄城，这足以证明你的重要性。这位矮人大师想要通过你的渠道见到你身后的那位大人。” 伯爵沉思了一下，问道：“不知道这位矮人大师从哪来？” “这不是我能说的。”李奥面色严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琴女伯爵当然明白，如此明显的暗示几乎同明说无异。 “阿伦特子爵”身后的毕格利公爵和自己身后的公爵有意联合，但又不愿意别人知晓，这才通过两位附庸来达成同盟。 两位公爵的结盟，带来的变化足以让数个小贵族消失在碰撞之间，女伯爵背后的侯爵如果能早有准备，自然最好不过。 自以为明白了的女伯爵面色沉重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既然我们俩共同负责这件事，那也别在乎爵位了，你我以平级相见即可。” “但是在外还是要注意差别。”李奥叮嘱道。 “我当然知道。”女伯爵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说道：“这是我的信物，你们凭借这枚戒指可以免去不少麻烦。你们的信物呢？” “没有。”看着女伯爵停留在空中的手，李奥摇摇头。“那位矮人大师就是最好的信物。” 女伯爵心思一动，把这枚戒指又戴了回去。 “您这是什么意思，女士？”李奥挑了挑眉毛。 “我只是觉得，这枚戒指不够表现我的诚意。” 女伯爵又从脖子上解下来一根项链，交到了李奥的手中。 李奥深深的看了一眼女伯爵，说道：“好，那么作为诚意，明天我就让那位矮人大师来打造一件装备来证明我话语的可靠性。” “那最好不过。” 李奥站起了身，对女伯爵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完了，那我们就去挑衣服了，免得引起别人的猜测。不知伯爵可否给我们安排一个向导？金黄城繁花似锦，不好好游览一番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女伯爵对身后的管家说道：“菲比，你来照顾这位爵爷。一定要满足阿伦特子爵的任何要求。” “遵命，伯爵大人。” 李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这个管家，才是通篇谎言后伊森纳斯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在李奥一行离开后，女伯爵又回到了透亮的会客室，坐在那里思考了起来。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墙壁上，一扇暗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伯爵大人。” 一个相貌英俊的谋士从墙后钻了出来。 “雷克。”女伯爵忧愁的按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在，伯爵大人。” “你说，这个阿伦特子爵，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定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无疑。” 女伯爵放下了手，又揉了揉眉心，说：“那看来我倒也没有上当。” 在最后关头，琴·特纳出于对李奥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物的考虑，将那枚代表“无私伴侣”的戒指换成了“亲密情人”的项链。 “也不能说没有破绽，没有介绍信物始终是一个污点，小心提防总是没错的。” 谋士宽慰道：“而且无论他们的身份究竟如何，只要不是站在教会那一方，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女伯爵点点头。 虽然布兰德维逊尽力隐藏自己的身形，但是下达的命令总是隐藏不了的，教会那边紧张起来的气氛同样影响到了贵族一方。 金黄城由两位神明治理的同时，意味着这座城市的利益分配相当特殊，而特殊往往意味着麻烦，能在两家教会和众多贵族中游刃有余，还能将金黄城治理的繁华富足，这都说明了这位女伯爵实力和手腕了得。 而在李奥回到住处，详细的给伊森纳斯说明了这次会面的情况后，伊森纳斯点了点头，说道：“做的不错，我们的行动可以展开了。” “但是这位女伯爵这边没关系吗？”李奥有些担心，女伯爵最后看似真诚的给了他更好的一份信物，但是信物的含义到底如何，只有女伯爵自己知道。 起码李奥相信，这位女伯爵不会是一个天真无邪的花瓶，所以那串项链他轻易不会动用。 “没关系，不管女伯爵那边有什么心思，只要我们和她见过面就可以了。” “为什么？”李奥有些惊讶的问道。 “教会和贵族天然对立，所以无论她究竟有什么打算，都会成为我们破除教会势力的帮手。我们和她见面的意义只是可以借着他的名头名正言顺的到各个普通贵族不允许参观的地方而已。” “我明白了。”李奥点点头，问道：“那接下来就该我们动用神格了吧？” “是的。”伊森纳斯示意欧莫尼拿出神格，交到了李奥的手上。 “明天，你和娜娜顺着神格的感应四处乱转就好了，以你目前竖立的傲慢无礼的形象，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都不会让布兰德维逊感到奇怪，再加上你的圣域能力在侦察方面效果出众，所以你们就是侦察地形的最好人选。” “老钢锤。”伊森纳斯又看向了塞克林。 “尽管安排就是。” “明天我们去伯爵府上打造装备的时候，声势能弄得浩大一点吗？” “轻而易举，你要是让我不发出声响那才有些难办。”老钢锤摊了摊手。 “很好！”伊森纳斯最终把视线转向了恩特和欧莫尼。 “恩特，老莫，明天你们也别闲着，去教会里看看，一定要弄一套你们能穿的教会服饰回来，但是一定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明白。” “好，接下来就看李奥你们侦察究竟有多快了，速度越快，我们在伯爵那边被拆穿的可能性越小，唤醒自然女神的计划成功率越高。” 伊森纳斯的安排终于全部说完。 李奥呼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看你计划这么缜密，心里一下就觉得踏实了。” 可惜计划并不总是万无一失。 在欧莫尼拿出神格的一瞬间，丰收教会的大教堂地下数层中，层层保护的自然女神神躯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眼皮连着睫毛微微颤抖，似乎要张开一般。 在旁边看护的教会人员一愣，撒腿跑向了布兰德维逊所在的密室。 “什么？” 布兰德维逊双眼猛地睁开。 “恩特他们已经进入金黄城了？” p.s至此，金黄城所有智战要点已经全部展现，读者有兴趣可以尝试推演。 p.s.2今天键盘坏了，写的有些潦草。 见闻录 第九十八章 贵族的消遣 在得到了琴·特纳伯爵的特许后，李奥的行为越发的张扬了起来。 “菲比。”李奥坐在马车里喊道。 “听候您的差遣，我的爵爷。” “金黄城里有什么刺激的东西吗。” 李奥的话语含义模糊不清，管家不敢胡乱回答，大着胆子问道：“爵爷说的刺激是指什么？” “当然是能真正体现贵族气质的东西。”李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难道你要我像乡巴佬那样去找乐子吗？” 李奥深深知道，如自然女神神躯这样重要的东西，只会存放在高层的手里，那些异想天开的试图存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的方案，在被各种充满好奇心的冒险团踏遍以后，再也没有哪个蠢材有这种愚蠢的计划了。 所以想要名正言顺的接近神躯，只有借着自己贵族的名头在各处容易起冲突的地方晃荡。 “我明白了。不知道爵爷对搏击俱乐部有兴趣吗？”管家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李奥从未听过的东西。 李奥颇有兴趣的问道：“哦？搏击俱乐部？那是干什么的？听起来像一个角斗场。” “有些相似，我的爵爷。不过里面进行决斗的都是贵族。” “那可真有意思！”李奥这是真的来了兴趣，在自由国度，贵族们虽然崇尚骑士精神，并不介意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荣耀而和冒犯了自己的人决斗，但是远远没有发展出以此为兴趣的俱乐部。 “既然爵爷有兴趣，那小的就带爵爷去看看。” 一路上，虽然李奥和娜娜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但是车子上华贵的纹饰和图章，依然让所有看到这辆马车的平民纷纷致礼。 娜娜虽然没有拉开马车的车窗，但是凭借身上的那套装置，她依旧透过了马车看到了恭敬的平民们。 对于这样的行为，娜娜有一种奇怪的不适感。 前一刻，她还是和他们一样的平民，在酒馆里有说有笑，开着无伤大雅的冒险者的粗俗玩笑，但是这一刻，即便隔着马车，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要对她卑躬屈膝。 甚至在这些人中她还看到了不少和他们一样的冒险者。 时刻关注着娜娜的李奥立马察觉到了娜娜表情的微妙转变，出声问道：“怎么了？” “他们为什么要向我们行礼？”娜娜指着马车的车厢问道。她知道李奥和她一样，有着穿透物体来感知的本事。 “因为我们是贵族。” “但我不是。” “你现在就是。”李奥强调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向贵族行礼？” 熟知贵族体系的李奥能轻而易举的列出贵族礼仪的必要性。 比如让现在的人们牢记当年贵族的先祖们不顾生命，身先士卒的开拓精神；又比如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平民去开疆拓土，从血与火中赚取自己的爵位。 但是那都是贵族最开始的含义。 在娜娜面前，他无心玩弄贵族的花言巧语，任何诡辩都是对娜娜从墨比斯山中带来的纯真的伤害。 李奥沉默了一阵。 “因为贵族需要用这种方式，让平民们形成流传在一代又一代之中的记忆：贵族不可反抗，贵族生而高贵。让平民们将所有的功劳归功于他们，以此来稳固他们的统治，继续他们糜烂的生活。” 李奥所说的事实冷酷无情，但这确实是大部分贵族的现状。 在开疆拓土的初代贵族庇护之下，越是后代的贵族，越是沉溺在虚假的荣誉和无尽的财富中，渐渐迷失了自我，将自己置于普通人之上，甚至以为自己是另一个物种，而他的领民不过是供他们消遣的玩具。 这种心态不但在贵族中如此，在圣域中更加不堪。 圣域依仗着自己强大的武力无人能约束，对小贵族不屑一顾，对平民视若无睹，只有同阶层的圣域和伯爵以上的贵族才能让他们正眼相待。 “那他们可真够糟糕的。” “糟糕透顶。像一只海底的桶眼鱼。” “一只什么？” “一只桶眼鱼。”李奥比划了一下。“它浑身漆黑一片，只有脑壳是透明的，我们能轻易的看到它并不聪明的大脑。就和这些贵族一样，浑身上下的缺点，但是屁大点脑袋却闪闪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娜娜被李奥的说法逗乐了，向后靠在了马车的座椅上。 李奥成功的达到了目的，让娜娜笑了出来。 他现在就像所有在追求心爱的人的男孩一样，不想让喜欢的人皱起眉头。 李奥跟着笑了笑，说道：“好了，夫人，我们到了，请跟我下车，前面还有更好笑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我很期待，我的子爵大人。” 娜娜用一种捉摸不定的语调说出了半是玩笑的话，却让李奥不禁浮想翩翩。 “我还是更喜欢团长这个称呼。” 说话间，李奥已经搀扶着娜娜下了马车。 马车外是一片露天的场地，场地边上立着一块泼了血红色颜料的牌子，上面写着：“搏击俱乐部。” 在场地中央，两个年轻的贵族正打得不可开交。 “打他的肋骨！利亚姆！” 旁边围观的贵族们喊了起来，给出自己善意的提醒。 “别抓他的头发！我的老天，你就是把他的头发全都扯下来又能怎么样？拜托，街边的小混混斗殴都比你们精彩！” “邦克雷雷，你这样的动作有失贵族的荣誉！” 旁边的贵族又呐喊道。 “下三滥的手段。”一个贵族下了定义。 李奥看到那个叫邦克雷雷的小贵族，右手指向了利亚姆的眼珠子，只差一点就能把利亚姆的右眼挖下来了。 那位叫利亚姆的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和二十多岁的邦克雷雷相比，还是少了一些狠辣与不择手段。 在周围贵族不满的嘘声中，邦克雷雷得意的扔下了利亚姆浑身是血的身体，从他的口袋里搜走了一张沾血的银票，大力在上面亲吻了一口。 娜娜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小场面还不至于让她感到不适。 “他们为什么要在露天的场地打来打去？他们不怕被平民们看笑话吗？”娜娜对此疑惑不解，哪怕是平民，在被人围观中斗殴都会感到不好意思，这些贵族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因为他们精力旺盛又闲得发慌。”李奥精准的评价道。 这些贵族不过是些男爵而已，放在以前，不过是给大贵族们管理领民的一个大官罢了，就是放到现在，一个男爵的领地也不过是四五十个骑士领，也就是能够供养四五十位骑士。 而且限于兵种构成，一位男爵麾下能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士就不错了。这点兵力放在作为战争主体的伯爵和侯爵之间，连炮灰都算不上。 再加上男爵们乏善可陈的武力，只消贡献出去几队步兵就可以沉浸在自己的领地之中醉生梦死了。 然而贵族们也是需要炫耀和欢呼的，所以这些小贵族才以贵族中荣耀的决斗为噱头，创办了这个看似高贵的搏击俱乐部。 顺便赚点小钱。 李奥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所以在场的大部分贵族都听到了李奥不屑的，却又精准的戳到他们痛处的话语。 邦克雷雷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目光凶狠的站在了李奥的身前：“小白脸，要决斗吗？” 李奥看了看邦克雷雷递到身前的手绢，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邦克雷雷就快速的收了回去。 “还是算了！哈哈！我怕把你揍到回去找妈妈！我可不想和一个牙齿发黄的老太太发生点什么！” 这些精力过剩的贵族纷纷哈哈大笑。 李奥摇摇头，快如闪电的打在了邦克雷雷的后脑勺上。 还在大笑的邦克雷雷只觉得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双膝发软的就要向前倒去。 李奥却没有这个耐心等着他做完这套慢动作。他右腿高高抬起，一脚踩在了邦克雷雷的脑袋上，好心的帮助他快速完成了倒地的动作。 “就这，就这啊，我以为多狠呢。”李奥往邦克雷雷的衣服上吐了口吐沫。 李奥从邦克雷雷的衣服里掏出了他刚刚得到的战利品，那张银票。 “还有谁想要见见我妈妈的？就用这张银票。” 李奥环视露天擂台，挨个点名过去：“你吗？还是你？还是你这个带着监护人的家伙？” 最后被点到的贵族满脸愤恨的看着李奥，却怎么也不敢站出来。 他身后的监护人是他的封主派来的，用于监视这位贵族的财政状况，确保这些毫无节制的小贵族不至于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花钱的欲望而把自己搞破产。 这在贵族之中是有先例的，甚至还是一位可贵的伯爵，这让所有的贵族都因为他在那段时间里抬不起头来。 所以现在所有有过不良信用的贵族都会被他的封主安排这么一位“家长”。 而公开点出这一点，对一个贵族来说是莫大的侮辱。然而就算如此，这位贵族也没有决斗的勇气。 “好吧。”李奥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沾血的银票。“看来贵族的鲜血和猪狗的鲜血也没什么两样。” “那么你呢？站在那边的那位神甫？”李奥矛头一转，指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教会人员。 作为管理一小片教区的神甫，从地位上而言和一位男爵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因此李奥的挑战还算合理。 “你刚刚的眼神可一直在我的夫人身上打转，对此，我坚决不接受你的道歉，并且执意向你申请决斗！” p.s勿搜桶眼鱼 见闻录 第九十九章 误导 这名年轻的神甫显然没有料到李奥还有这么一招，僵在原地不敢说话。 李奥干脆利落的动作倒是其次，他无视一个贵族的尊严，甚至连昏迷后自行倒地的时间都不给的粗暴行为才是让神甫僵硬的原因。 神甫往后缩了缩，面部仿佛一张面具一样的说道：“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我拒绝你的决斗邀请。” 以贵族间决斗的规矩来说，神甫的要求是合理的。 决斗不可以毫无缘由的发起，起码表面需要一个过得去的原因，而李奥对于“自己夫人”荣誉的维护恰好在决斗发起的条件之中。 被发起决斗的一方可以选择接受决斗，或者对主动发起决斗的一方道歉，以此来免除这次决斗。 如果被挑战者是神甫或者上位贵族，那么他们还可以申请一位骑士或者附庸来代替他们决斗。 但是能混到一堆无所事事的贵族中的神甫又有多大能耐？留给他的只有和解一条路。 李奥很好的抓住了这一点规则，并且在年轻的神甫提出和解后，再次合理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贵族之间的和解会由其他的贵族见证，并且真心实意的进行致歉。那么你们神职人员呢？是不是应该在你们信仰的神明下见证我们的和解？” 神甫低眉顺眼的说道：“自该如此。” “那便走吧。”李奥再不多看神甫一眼，扶着娜娜的肩膀登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李奥忍不住对娜娜炫耀道：“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十足的贵族范？” “倒不如说是一个十足的流氓。” “所有的贵族其实都是流氓。”李奥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但是我对那个神甫发起决斗可是真心的。”李奥又信誓旦旦的说道。“从你一进场他就贼眉鼠眼的盯着你看。” “所以你就向他发起了决斗？” “那还用说？我的…我的团员只能让我们自己人看！” 李奥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词语。 “傻瓜。” 娜娜轻轻说了一句后，就把头转向了马车外。 但是娜娜可用不上眼睛。 李奥又盯着娜娜猛瞧了一阵，这才把心神转向车窗外。 到了地方后，李奥在神甫的带领下，来到了主教堂的偏殿中。 在商业之神塑像的注视下，神甫双手合十在胸前，诚心忏悔了自己心中的杂念，然后向李奥和娜娜郑重的道歉。 神甫在底层摸爬滚打，自然知道怎么样能顺从这些更大的人物的心意，他从自己对娜娜不敬的行为开始，居然能一路延伸到自己对神的信仰虔诚与否，这一系列追责的逻辑之严密和思维之发散，让李奥看的目瞪口呆。 如此一来，李奥居然一时间找不到进一步问责的借口。 他虽然扮演的是个流氓，但可不是一个无赖。 而神甫一边低头做出追悔莫及的样子，一面却掀起眼角，偷偷的打量着李奥的反应。 可惜这位年轻神甫熟练的认错动作完全用错了地方，李奥此时巴不得他是个刺头。 李奥神色变换不定，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露出了和颜悦色的样子，蹲下来扶起了跪在神像面前的神甫。 “你叫什么名字？”李奥微笑着问道。 见李奥的表情没有那么愤怒了，神甫觉得自己的言语起了作用，大大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李奥胸口的地方说道：“我叫艾里克·巴弗尔，大人。” “不要这么紧张，艾里克。”李奥捏住了神甫的下巴，让他看向了自己的双眼。 “您现在担任的职位是？” “本堂神甫，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既然您诚心悔过了，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李奥松开了神甫的下巴，勉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宁愿去死。站起来的神甫心里想到。 但是表面上，神甫还是顺从的回答道：“非常感谢，朋友大人。“ 李奥脸上看起来十分欣慰，带头向教堂正厅走去：“虽然我们是朋友了，但是我还不了解您信奉的神明，这无疑是非常失礼的。您说呢？” 神甫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奥身后，自责的说：“这是我的疏忽，朋友大人。神明他没法亲口向你诉说他的教义，那理应由我这位仆人来代劳。” 李奥颇为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神甫。 这位神甫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居然能不动声色的化解李奥对他背后神明潜藏的贬低，又能将所有的罪过揽到自己的身上。 李奥眼珠转了转，放弃了原来找茬的思路。 这样一位人才就这么放过可实在太可惜了。 联想到这名神甫对自己罪名的无限扩大，李奥对这位难得的人才有了全新的看法。 “艾里克，我的朋友。以你的才能而言，怎么才会是一位小小的神甫？” “我的才能在伟大的教皇和英明的枢机主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位神甫才应该是我的去处。” “那可是他们的损失。” 说话间，李奥已经逛遍了这座教堂。口袋里的神格仍旧在缓缓地跳动，没有丝毫特别的反应。 “我的朋友。” “请吩咐，我的朋友大人。” 神甫滑稽的称呼让李奥忍不住摇头失笑。 “听说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联系紧密，不知道作为亲如兄弟的教会，你能否带我去参观参观丰收之神的教区呢？” “这是我的荣幸。” 然而在心里，神甫却骂了李奥有上百次。 李奥微微一笑，又请神甫一同登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神甫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脚背，生怕哪一道不该有的目光漏到了娜娜的身上。 李奥也不制止神甫的行为，反而微微有些赞许。 “我的朋友，不知道你对教会里的审判会有什么见解？” 神甫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我永远支持教皇和主教们的所有决定。” “我倒是觉得他们的手段太过温和。” “这样才能展现诸神的仁慈。” “但是不少神职人员似乎辜负了神明的仁慈，违背了神明的教义。” “那是审判会对他们的宽容。” 这才是李奥想要的答案。李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看到李奥的笑容，神甫方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无论教会里的时局如何，都不是他能非议的，哪怕是一句夸赞和开脱。但是多年被高层中的裙带关系压在最底层的神甫还是在不经意间着了李奥的道。 一张刁钻的嘴，往往也有着刁钻的思维。 李奥刻意引导着话题往贬低教会的方向进行，让神甫下意识的站了队。 “看哪，丰收教会已经到了，我们一起下来看看吧。” 神甫沉默着下了车。 他打定主意，在李奥面前他多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李奥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在教堂里来回打量。 一进到这间教堂里，李奥口袋里的神格便开始猛烈的跳动，在李奥攥住它的手掌里左冲右突. 李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然女神的神躯就在这件教堂里。 李奥不慌不忙，悠闲的转完了这片恢弘的教堂，这才回到了马车上。 临走前，李奥拉开马车的门，对神甫说道：“艾里克，我的朋友，我觉得我这里有一些东西能够帮得上你更进一步。” “我觉得不用了，我的朋友大人。”神甫下意识地拒绝道。“我在这片教区混得挺好，小孩子们都蛮听我的话的。” 李奥可不管神甫的需求，自顾自的说道：“听说琴·特纳女伯爵的府上来了一位贵宾，身边还带了一位出色的矮人锻造大师。特纳女伯爵背后的公爵刚好对一位矮人锻造大师需求若渴，你说奇怪不奇怪？” 神甫这下完全屏住了呼吸。李奥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完全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李奥不紧不慢，吐字清楚的继续对神甫说道：“身为一位热爱教会的神职人员，我想你完全有理由把这样不寻常的情报告诉你的主教，对吗？” “你说得对，朋友大人。”神甫从嗓子眼里挤出了这句话。 李奥一眼就看透了神甫的言不由衷，他敢肯定，只要他一转头，这名神甫说不定连这片教区都能扔下，连夜跑回商业之神教会圣城的监狱里。 放弃教区的罪责可比卷入这些事情中简单多了。 早就料到这些的李奥从衣服里掏出了一颗水晶球，对着神甫说道：“你认识这个吗？我的朋友？” 看到这个东西，神甫浑身一软，靠在马车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认得，留影球。” 神甫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刚刚议论审判会的话语肯定都在这里面。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神甫老老实实的回道。 “别担心，我从来都不会陷害我的朋友。”李奥拍了拍神甫的肩膀。“如果你的主教问起是谁告诉的你这个消息，你只用说是阿伦特子爵就可以了。” 在丰收教会的密室中，布兰德维逊死死地盯着眼前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的神躯。 “还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在教会附近吗？” “还没有，布兰德维逊大人。每天来往教会的人实在太多了。” 布兰德维逊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样的话，也就没必要隐藏人手了。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身躯所在，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会来到这里的，隐藏人手反而是自降战力。 “领命，大人。” 见闻录 第一百章 定计 布兰德维逊始终默默的守在自然女神神躯的旁边，等待着恩特的消息。 然而直到神躯恢复了平静，布兰德维逊也没等到手下发现恩特踪迹的消息。 “大人。” “说。”布兰德维逊吐出了一个字。 “我们搜查了十二位形迹可疑的游客，但是没有一个对得上的。” 布兰德维逊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一时的失败而责备属下。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发现才是正常的，再怎么说也是追剿队前队长，既然选择了潜伏进入，如果这样轻易被我们看破了伪装，那也太对不起他以前的职位了。” 属下同样点点头，却没有离去。 “还有什么事吗？” “商业教会那边的一位助理主教传来了一份消息，我想您需要亲自看看。” 布兰德维逊接过了背后递来的一摞纸张。 纸张上记载着一串的简短对话，上面写道： “可敬可亲的主教大人，我有要事禀报。” “你？” “正是。” “你要对自己的话语负责任。” “我负责。” “你还要对你的神明起誓。” “我对他起誓。” “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了。” “特纳伯爵背后的那位公爵要和另一位公爵联合了。” “我的主神啊！你得对着你的神明起誓！” “我起誓过了，主教大人。” “哦，当然，你起誓过了。神甫，你可有证据？” “这是阿伦特子爵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 “我这就告诉大主教。” 布兰德维逊合起了这份报告，问道：“那位阿伦特子爵就是近日和特纳女伯爵走的很近的那位？” “就是他。” “他似乎来历不小？” “您慧眼如炬。” “那看来就是他背后的公爵要和特纳背后的公爵联合了。” “您明察秋毫。” 布兰德维逊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伶牙俐齿的传话人。 传话人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没有了噪音的干扰，布兰德维逊这才陷入了思考。 布兰德维逊本以为这位张扬跋扈的子爵会让金黄城的贵族手忙脚乱一番，但是没想到这位子爵居然是秘密带着合约来的。 这让金黄城的局面一下变得复杂了起来。 思考了一会以后，布兰德维逊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有这位子爵今天的行踪吗？” “有的，大人。” 对于这类特别麻烦的人，他们当然会特别的记录。 传话人从怀里又拿出了一页纸，交给了布兰德维逊。 布兰德维逊只扫了两行，瞳孔便骤然一缩。 这位子爵出现在教堂的时间恰好和自然女神神躯出现异样的时间一模一样！ 布兰德维逊把纸张在手上拍了又拍，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了犹疑不定的样子。 “这位子爵的队伍都有些什么人？” “子爵和子爵夫人，还有四位侍从，还有一位矮人，据说是子爵背后公爵的手下。” 根据描述来看，这位子爵的队伍配置和巨龙冒险团高度吻合。 这下这位子爵的身份和目的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如果这位子爵的目的是秘密结盟，可偏偏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和贵族相互掣肘的教会。如果说他们是巨龙冒险团假扮，但这座金黄城的实际管理者特纳女伯爵又和他们关系密切。 布兰德维逊揉了揉眉心，又问道：“特纳伯爵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据说有人看到伯爵府上空有烈火燃烧后的金色余烬。” 事情的真相在迷雾里隐藏的更深了。 终于，布兰德维逊下定了决心，说道：“明天，我亲自去拜访这位子爵。诱饵已经撒下去了，关键时刻绝不能让这些贵族给我添乱子。” 在傍晚时分，冒险团的所有的人都完成了任务回到了住处。 “小保罗呢？他不是没活吗，难道跑出去玩了？”李奥看了一眼房子，发觉没有小保罗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我给他安排了一项特别的任务。”伊森纳斯放下了书说道。 “我还以为你这次用不上他了呢。”李奥带着娜娜坐了下来，贴心的揉了揉娜娜酸痛的脚踝。 伊森纳斯斜了一眼李奥，说道：“我没有放弃优势不用的习惯。” “那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去接触这座城市里的第四股势力。” “第四股势力？” 李奥好奇极了，在他的视野里，这座城市里只有三种势力，第一就是以特纳女伯爵为首的贵族势力，第二则是以布兰德维逊为首的教会联合体，第三自然是他们这队别有心思的队伍了。 巨龙冒险团势单力薄，所以才会借助和教会相对敌对的贵族。 但是这第四股势力又从何而来？ 对于李奥的疑问，伊森纳斯敷衍的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嘁。” 伊森纳斯无视了李奥稍稍有些别扭的表情，招呼起了大家：“我来说说明天的行动。” 众人立马围了过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们今天的计划完成的很好，如果布兰德维逊真的在金黄城，那么今天的所有消息肯定会让他有所迟疑，解开疑惑的最好方法就是亲自到‘阿伦特子爵’那里走一趟。布兰德维逊知道你的长相，如果让他看到你我们就全露馅了，而拒绝和他见面的最好挡箭牌就是女伯爵。所以李奥，明天你的任务就是在女伯爵那里拖住布兰德维逊。” “我明白了。” “恩特，老莫。”伊森纳斯转过头，指了指两个手拿教士服的人。 “你们俩面色庄严，很适合假扮教会的人员。明天如果有李奥被人拜访的消息传出来，你们二人立马换上这身教士服出城，记住，不要走正规流程，要说自己是光明教会的人。恩特，你直到怎么假扮吧？” 恩特点了点头。 他根本不用假扮，他可是身份正的不能再正的教会前追剿队队长。 “塞克林。” “我还是和你一组吗？”老矮人举起了自己的锤子。 “没错。明天等布兰德维逊追出去的时候，我们俩就进入李奥所说的那座神殿，唤醒自然女神。” 塞克林当然没有异议。 然而伊森纳斯的计划并没有到此结束，他又对恩特叮嘱道：“恩特，出城以后不要走得太快了，一定要拖住布兰德维逊的脚步，等到我们从金黄城里出来以后，一起杀了他！” 至此，伊森纳斯的所有计划才和盘托出。 他先是利用李奥对于贵族体系的熟知，混入了金黄城的贵族之中，并且成功取得了女伯爵的信任。接着又利用矮人锻造大师的稀有身份，成功伪造出“阿伦特子爵”身后的那位公爵，和琴·特纳达成互助协议。 伊森纳斯和塞克林在伯爵府上声势浩大的装备打造行动也不是给女伯爵看的，而是加深布兰德维逊两位公爵结盟这一信息的相信程度，从而让他陷入猜疑之中。 让恩特和欧莫尼将布兰德维逊引诱出城也不是多此一举，而是伊森纳斯对于以后的行程的考量才做出的决定。 冒险团接下来要前往的地方，无论是世界之峰还是人类传说中初始之龙出没的地方，都是光明教会的势力所在，一直让这么一个执着又麻烦的尾巴吊着实在太过危险，所以伊森纳斯才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杀了布兰德维逊。 渐渐想明白了的李奥呼出一口气，说道：“虽然还有一些细节没想明白，但是大体上似乎可行。不过你这说的都是如果布兰德维逊在的情况吧？如果他不在呢？” 伊森纳斯白了李奥一眼，说道：“他不在不是更好？这说明教会对我们根本没有防备，我们抢了神躯就跑，谁还能拦得住我们？” 李奥尴尬的笑了笑。 伊森纳斯的布局实在太严密，让他不自觉地也紧张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伯爵府上，特纳正在演武场试着塞克林刚刚打造的武器。 一把大斧在女伯爵手中挥舞的呼呼生风，完全和她看起来柔弱的体型不搭边。 好半天后，女伯爵才不舍的把武器交给了侍从，放到了精心准备的武器封魔箱里。 “伯爵大人，这把武器和您真是太般配了，完全能彰显您圣域的不世武力。”管家关切地递上了毛巾。 “只要是个圣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把武器的。”女伯爵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刚刚似乎无所不能的错觉。 塞克林打造的这把武器理所当然的达到了史诗级的水准，而且罕见的拥有两种附魔特效。 “这位矮人大师真是了不起。”琴感叹道。 能在短短半天内，打造出一把史诗武器，称之为宗师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所以伯爵您的意思是？”管家问道。 “去把这柄武器带给公爵，并且告诉公爵，毕格利公爵派了人前来秘密结盟。记住，送信的人和送东西的人分开走。” 管家点点头。 “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伯爵大人。” “说吧。” “今天的城里，似乎有人在散播两位公爵秘密结盟的事情。” “什么！？” 至此，女伯爵不得不再次严肃的审视起了整个事件的所有脉络。 良久后，女伯爵说道：“有关结盟的消息先别向公爵汇报。让守备军都戒备起来。” 女伯爵看了看沉没在天际的太阳，自言自语道：“阿伦特子爵，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闻录 第一百零一章 局变 清晨的金黄城刚刚有了一点声响，不合常理出牌的阿伦特子爵就已经来到了伯爵府的门口。 “子爵大人。” 听到门童的通报，伯爵的管家匆匆赶来门口，招呼这位子爵。 对于伯爵心里的弯弯绕绕，管家可看不透，他只知道这位是伯爵府上最紧要的客人。 李奥看着伯爵管家的一举一动，心里不自觉地暗暗和自家的老管家相比较。 最终，李奥摇摇头。 无论是从衣服装扮，还是言行稳重，还是从容的气度，伯爵的管家都差得远。 身后是伯爵还是公爵，从管家对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早啊，菲比管家。”李奥微微一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管家喘了一口气，问道：“子爵大人这么早来拜访，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管家回答的很耐心，没有立刻驱赶不合规矩的李奥。但是李奥却在心里给出了自家的罗斯本管家会给出的回答。 （“请进，尊贵的子爵大人，还有更加尊贵的子爵夫人。公爵大人还未起床，两位大人可以在早茶室稍作等候。”） “…子爵大人？子爵大人？” 李奥心里一惊，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呆？是眼前的景象太像他带着娜娜回到自己家了吗？ 他定了定神，问道：“伯爵大人起床了吗？” “还有半个时辰才醒。” “那正好。”李奥微微鞠躬，说道：“我来就是为了与伯爵大人共进早餐的。” “这似乎不太妥当。”管家犹豫着说道。 “你照做就是。” “好吧。” 权衡之下，管家还是带着李奥进了伯爵府。 在餐桌上空等了半天后，被管家叫醒的伯爵这才打扮完毕，坐在了李奥的对面。早餐也陆陆续续的呈了上来。 “非常抱歉，阿伦特子爵。”伯爵理了理耳朵上垂下来的发丝，让它不要遮挡住自己精心挑选的耳环。“不知道阿伦特子爵今日拜访，招待上有所怠慢。” “是我太过失礼了。”李奥从容的摆好了餐巾餐布，看起倒是来比琴·特纳更像一位伯爵。 “子爵大人带着夫人大清早的过来，只是为了和我共用早餐吗？” 伯爵随意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 李奥微笑着给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伊森纳斯对于布兰德维逊存在与否都只是猜测而已，他也无法预料到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自然是不知道。 女伯爵咽下了嘴里的一块沾了点果酱的面包，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子爵大人想要在我这里待多久？” “可能马上走，也可能待一天。” 听到了李奥模糊的回答后，伯爵若有所思的看着娜娜。 娜娜只是稍稍喝了一点汤后就安静的坐在了那里。 贵族的习惯要从方方面面开始培养，不仅仅是贵族之间打招呼的方式，还有从走路到坐姿到进食，都有一套完善的教学来保证贵族们的行为优雅端庄。 娜娜虽然气质超绝，但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难免暴露出来一些平民的习惯。 对此，李奥的应对措施就是让娜娜少做动作少说话。 “好，刚好今日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便陪子爵一天。” 李奥和琴相谈甚欢，从地板木材的选择，聊到石材纹理的工整，又聊到了贵族们中新兴起来的娱乐方式。 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位阿伦特子爵的举止无可挑剔，但是这位夫人却总是一言不发。 恐怕这一切都要等到今天的转折来临才能明了。 时间很快过了晌午，管家终于送来了这至关重要的消息。 “布兰德维逊？”女伯爵皱着眉头，轻声问起了管家。“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 “真是麻烦。这个家伙到我这里要干什么？”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布兰德维逊都意味着问题。 “布兰德维逊大人想要和阿伦特子爵见一面。” 女伯爵抬头看了李奥一眼，发现李奥同样在微笑着看着他。 “我知道了。” 女伯爵点点头，让管家在一旁等候。 “阿伦特子爵。” “有什么事吗？”李奥彬彬有礼的问道。 “伯爵府外有一位叫布兰德维逊的先生想要和你见一面。” “不见。”李奥微笑着回答道。 “好，我明白了。” 女伯爵有些明白这位阿伦特子爵为什么要大清早的就来到自己这里了。 作为主人，女伯爵有义务尊重客人的意愿，不能在和客人交谈时不经客人允许便让不相干的人前来拜访，比如门前的布兰德维逊。 当然，这条规则大部分时候都是摆设，客人通常都会十分高兴的同意主人的要求。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条规则就算作废。现在正是贵族的规矩发挥效力的时候。 布兰德维逊大清早就收到了李奥前往伯爵府的消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本来应该按照贵族的规则，在清晨给李奥发送预约后，再在李奥的邀请下前往拜访。 然而现在他足足等了一个上午，这个该死的子爵还没有从伯爵府里出来！ 这让他不得不冒着得罪这座城市实际掌权者的风险冒昧的前来拜访。 “你好，布兰德维逊大人。”女伯爵神情冷淡的站在门口，微微对布兰德维逊致意。 “阿伦特子爵怎么说？”布兰德维逊单刀直入的问道。 “阿伦特子爵并不想和你见面，大人请回吧。” 不肯见面？难道说这位子爵真的就是巨龙远征团中的某一人？ 布兰德维逊心里暗暗思量起来。 “如果我执意要见呢？” “那我只好以武力抗衡了。” “武力？你抗衡的了吗？”布兰德维逊的话语里隐隐包含着威胁。 身为伯爵，琴·特纳自然是到了圣域的，但是追剿队里可是足足有三位圣域！ 琴将散落在背后的长发用一根发髻随意插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大人，虽然我知道追剿队神通广大，但是我想还是遵守一下贵族之间的礼节的好。现在可不是一百年前神权和王权剧烈冲突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是和平松散的，不应当让专制再次出现在世界上。更何况这里是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的联合教区，不是你们光明教会的地盘。” 琴·特纳说的在理。 神权和王权的冲突从四百年前一直延续到了一百年前，以一位颇有魄力的贵族带领一半的贵族脱离了光明神系而结束。现在正是暴力之后神权与王权的蜜月期。 布兰德维逊虽然行事狠辣，用尽规则，但是骨子里还是坚持维护现有规则的秩序派。 当然，偶尔也会用混乱派的方式来娱乐一番。 他迂腐的捍卫着光明教会的规则就是他派系的证明。 琴·特纳话语中暗含的警告让布兰德维逊有点烦躁。 他感觉金黄城里所有谜团的头绪都在这座伯爵府里，却他却没有解开保险箱的钥匙。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信徒发来了一份急报。 “布兰德维逊大人！急情！” “说。”布兰德维逊此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两个教士一样的人，自称是光明教会的特使，需要出城去抓捕逃犯，强行出门去了。” 布兰德维逊脸色一变，喝道：“蠢材！我不是说了吗！今天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城！” “但是守城的士兵不知道从哪听的传闻，说金黄城要被两位公爵闹的变天了，再加上出城的两人光明斗气十足，士兵这才放了他们出去。” 布兰德维逊脸色一变再变。 根据这点描述，他万分肯定，强行出城的那个人就是恩特！ 但是两位公爵联合这种消息，昨天这位阿伦特子爵才让一个神甫告诉他，怎么转眼间就飘飞的到处都是？ 此时事发突然，根本没有留给布兰德维逊细想的余地。 等在一旁的琴从中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缓缓开口道：“布兰德维逊大人，我怎么不知道我的金黄城要封城了？” 布兰德维逊脸色阴沉，回答道：“教会在特殊时期，有权利替代贵族行使所有权利。” 说完，布兰德维逊不再纠结于李奥的身份问题，头也不回的上马离开了。 和所谓的自然女神相比，恩特在布兰德维逊的眼中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虽然看出来阿伦特子爵的身份有巨大的疑点，但是布兰德维逊依旧选择了撒手不管。 更何况，在通过神躯异样得知巨龙冒险团的踪迹后，他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追！不能断了恩特的线索！” 而留在原地的女伯爵却在细细品味特殊时期这个充满味道的词语。 在三方势力中，虽然伯爵势力庞大，但是在这次事件中，知道的信息反而是最少的，甚至还有不少虚假的信息。 但是在今天，伯爵终于得到了真实而关键的信息：布兰德维逊和一件能够用得上特殊时期这一词语的事件产生了关联！ 什么公爵联合，身份高贵的子爵，恐怕通通都是假的，只有阿伦特子爵和布兰德维逊之间的矛盾才是真实的。 在黑暗中摸索的女伯爵终于看到了一点前进的道路。 女伯爵吩咐管家今天谁也不见后，这才回到了李奥的身边。 “阿伦特子爵。请原谅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好这么称呼你了。” 李奥对于琴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意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位伯爵还看不出来点什么，那只能说她辜负了她身后公爵的厚望。 “布兰德维逊走了？” “当然走了。这是贵族的地盘，他还不会乱来。但是我怕子爵会乱来。”琴一双美目全都放在了李奥身上。 李奥笑了笑，问道：“如果我乱来了呢？” “那我也只好跟着乱来了。” “你不怕我做的事对你不利？” “恐怕对教会更不利。” 李奥明白了女伯爵的意思。 从布兰德维逊强行接替琴接管金黄城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来，贵族是低了教会半头的。 此时有机会大幅度削弱教会在金黄城的势力，琴求之不得。 “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这样...” 见闻录 第一百零二章 躁动的平民 等布兰德维逊到了伯爵府门口时，欧莫尼释放的监视之眼都换了三次了。 一上午的漫长等待让两人甚至怀疑起伊森纳斯的推断了。 好在绿油油的监视之眼并没有让两人失望。 “他出来了。” 欧莫尼看着半空中幻化出的监视之眼眼中的景象，叫醒了坐在一旁假寐的恩特。 “我们从小巷子出去，一路狂奔到城门口，然后假扮光明教会的人，强行冲出去，是这样没错吧？” 欧莫尼絮絮叨叨的重复着伊森纳斯教给他们的计划。 “没错，老莫，唯一错误的是你再这么念叨下去，我们就要错失机会了。” 恩特推开门这间临时准备的房屋的后门，牵出了两匹神俊的战马。这可花了他们不少金币。 “是吗？但是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年纪大了总是会忘记些什么。” 恩特任由欧莫尼唠叨，检查起了欧莫尼的衣饰。 光明教会洁白的教士服虽然简朴，但是对于衣服上金色的坠饰，肩章都有严格的摆放要求，这也是大多数冒充教会的人露出马脚的地方，松垮的穿戴完全没有教会人员庄严肃穆的气质。 “很好，你看起来像一个大主教，和枢机主教比起来也就差了一条红披肩。” “那就是说我形象看起来不错？” “你的光头让你看起来很值得信任。听说一种叫程序员的种族，头顶越秃，实力越强。” “那可真够糟糕的。” 欧莫尼嘟囔抱怨之间，腿下一夹马腹，和恩特冲出了小巷子。 “让开！都让开！” 恩特冲在前面，嘴里大声呼喊着的同时，控制胯下的战马高高跃起，跳过了一个躲闪不及的行人的头顶。 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惊慌失措的躲向了道路的两侧。 “怎么回事，这是哪个教会的教士？”路人们抱怨了起来。 “既不像丰收之神的信徒，又不像商业之神的教众。” “看着像是光明教会的人！”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大家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 眼前的少年一身游侠打扮，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弓，看起来敏捷又机警。 “我是巨龙冒险团的人，我见过光明教会的人！”少年解释了起来。 虽然大家没听过巨龙冒险团这一称号，但是少年背后散发着浅金色光芒的史诗武器比他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光明教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有两位公爵要在金黄城结盟，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很有可能啊，我们都知道公爵结盟的消息了，教会不可能不清楚。贵族和教会向来不和，光明教会一定不会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管的。” 听到平民们议论的方向渐渐向着伊森纳斯希望的方向去了，小保罗松了一口气，匆匆向下一处目标走去。 而恩特和欧莫尼却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狂奔到了城门口。 “把城门打开！”恩特在马上大喊道。 “大人。”门口的守卫队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让你打开城门打开听不见吗！” “先生，今天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联合神谕，严禁所有人踏出城门半步。” “我们是光明教会麾下的人，你们神明的指令对我们没有效力。” 光明教会的人？光明主神可是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的顶头老大。守卫队长心里想到。 守卫队长硬着头皮说道：“您虽然不用遵守神谕，但是我得遵守，大人。” “胡扯！”恩特一对眼睛因为愤怒而睁的溜圆，其中还有一缕白光闪过。 “你们要是用心执行神谕，那怎么还会有人从金黄城里溜了出去？” 守卫队长大吃一惊，连忙推脱道：“大人，冤枉啊，这里可是有四个城门，要是有，一定是其他的城门的人漏出去的！” 恩特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们现在打开城门，还算是将功补过。”欧莫尼在后面好心提醒道。 “没错，也不怕告诉你们，这道神谕实际上是光明神下达给两位神明的，你们要是误了事，面对的可不光是你们的神明的责罚。” 恩特和欧莫尼两个人一个当起审判官，一个当起了仁慈的主教，把守卫队长放在了抉择的道路口。 纠结了半天的守卫队长，还是决定尽尽自己的职责。 “那还请两位大人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只要验明身份，两位大人立马就能出城。” 闻言，恩特浑身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斗气光芒，刺得守卫队长睁不开眼睛。 “哪有这么多时间验明身份，这个够了吗？”恩特居高临下的问道。 恩特身上的气息纯粹平和，正是光明教会独有的气息。 但是这终究是不合规矩的。 守备队长犹豫不决。 身后的副队长戳了戳他，小声说道：“队长，公爵。” 守卫队长登时清醒了过来。 城里说不定哪天就大乱了，此时如果开罪了一位光明教会的高层，自己说不定就是这场教会与贵族之间的导火索两边都不会放过自己。相反，如果得罪了商业之神和丰收之神，自己身后还有伯爵可以依靠。 理清楚了这些关系的守卫队长，挥挥手让队员们打开了城门，还不忘恭维了恩特和欧莫尼：“愿两位大人一切顺利。” 看着恩特两人逐渐远去，守卫队长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然而舒服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 没过二十分钟，穿戴整齐的布兰德维逊和手下们带着震天的巨响和大股烟尘出现在了守卫队长面前。 “刚刚是不是有两个自称是光明教会的人冲了出去？” “是的，大人。” 守卫队长心肝一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其中一个人是不是身材高大，有一张方脸颊，一只宽鼻子，一张阔嘴唇？” “和您说的一样。” “该死！”布兰德维逊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 “我才是光明教会的人！你们这些鼹鼠脑袋放错人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守卫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是放我出去！” “但您的身份…” 布兰德维逊从腰间拿出一块十字架，摔在了守卫队长脸上。 “给我好好的保管着这个信物，我回来了再收拾你！” 看着再次远去的这队骑兵，还有手上光明之力澎湃的十字架，守卫队长脸色苍白。 这下麻烦大了。 在恩特两人冲出了小巷后，小保罗立马奔回了伊森纳斯那里。 “伊森纳斯，恩特和老莫已经出小巷了！” “好。”伊森纳斯点点头，转身招呼起了塞克林。 “计划都很顺利，我们该出发了。小保罗，你继续你的任务。” 小保罗点点头，马不停蹄的出门去了。 “塞克林，你嘴里那个传奇就交给你了。按照我的估计，我们会先和守卫着自然女神神躯的人交手，然后李奥才会赶过来帮助我们。我的能力正面杀伤力不足，只能帮助你牵制了。等到李奥赶来以后，由他和你牵制敌人，而我前去唤醒自然女神。” “好。”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丰收之神的大教堂。 塞克林的先祖之灵神秘多变，在功能性上更甚李奥的透视感知和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不但能借助先祖的力量来进行战斗，更是能够以先祖的视角同时以三种方式来看待问题，而先祖赋予他的灵魂力量让他能够感知附近的生命体。 再配合上李奥探测出来的地图，还有伊森纳斯操控物体的能力，两人轻而易举的绕进了一处密道。 “这里...”伊森纳斯皱着眉头看着李奥给他的地图。 伊森纳斯手里的地图好像涂鸦一般，线条随意，笔画杂乱，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一些基本的制图条理，伊森纳斯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份假地图。 伊森纳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李奥绘制地图时，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对娜娜说话的样子。 “画的那么好看干什么，伊森纳斯又不是看不懂，画的好看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让伊森纳斯自己猜去吧！” 叹了口气，伊森纳斯推动了一个书柜，露出了背后的地洞。 “这里好像还有陷阱...这是什么？机弩吗？” 看着伊森纳斯冥思苦想的样子，在伊森纳斯身后的塞克林好奇的问道：“你们团队里的人都是这样吗？” “不，只有他这么一个奇葩。”伊森纳斯黑着脸推进去了一块砖头，停止了向下通道内的机关。 “这样的团队很有活力的。” 活力？还是免了，伊森纳斯宁愿大家都是恩特那样沉默寡言的闷葫芦。 跟着李奥拙劣的涂鸦还有伊森纳斯口袋内神格的指引，两人终于来到了自然女神的神躯面前。 在伊森纳斯的视野里，一颗高大的树木直通天际，似乎扎破了密室的天花板，向着无限深远的虚空延伸而去。 伊森纳斯一惊。 然而等他定神再看时，这颗树木又幻化成一个不着寸缕的少女，躺在石台上颤抖着。这名少女的长相伊森纳斯越看越是熟悉。 就在他马上要脱口而出那个成为了自己过往的名字的时候，塞克林突然拍醒了他。 “别发呆。” 无数的光芒幻影在伊森纳斯眼中闪过，最终化为了一团绿色的光芒。 “神躯就是这样，它所展现形象乃是这位神明掌握的规则和在这条规则中你最想看到的景象。” 伊森纳斯默默点头，然后问道：“神躯平时都会这样剧烈的颤抖吗？” 他指了指那团剧烈变化的翠绿光芒。 “好像不是这样吧，神躯应该是一种极度稳定的物质。”塞克林有些迟疑的看着一团极力想要冲进伊森纳斯怀里的光芒，又看了看伊森纳斯的口袋。“我猜它一定想和你口袋里的神格说说话还是什么的。” “所以，神格和神躯的吸引是双向的？” “或许是？” 伊森纳斯又叹气了起来。 见闻录 第一百零三章 新旧神光的角斗场(一) 恩特和欧莫尼一跑出金黄城守卫的视野便放缓了马速。 恩特回望天边明媚得有些发白的蓝色，问起了欧莫尼。 “布兰德维逊，他真的会来吗？” 欧莫尼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你想他来，还是不想他来？” 恩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点害怕他来。” “迟早都要面对的。” 马上的欧莫尼摸出了自己的烟斗，猛吸了一口，却被颠簸的战马撞的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没事吧，老莫？”恩特有些担心的看着侧面的欧莫尼。“施法者的身体似乎都不是很好，或许你该戒烟了。” “忧愁是比糟糕的身体更可怕的敌人。如果没有这支烟斗，我哪里撑的到今天，再说了。”欧莫尼止住了咳嗽，再次把烟斗对准了自己的嘴角。“神王也喜欢烟斗。” 恩特有些无奈的再次放缓了马速，好让欧莫尼舒舒服服的抽上这一口。 “神王可是强大无匹的战士，抛开职业等级，就是从职业方向上来说你们也根本没法在身体素质上作比较啊。” “但是我想我们的喜好上还是能够有所相同的。” 欧莫尼终于舒舒服服的吐出了一个烟圈，把话题又转回了恩特的问题上。 “你以前和布兰德维逊的感情很好吗？” “说是队友，胜过兄弟。” “怪不得你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是的。我觉得布兰德维逊只是走错了道路，我应该把他劝回正路，而不是和仇人一样相互厮杀。” “但是人心的改变比时代的变更更加不易，时代的改变往往是两代思想的相互毁灭。”欧莫尼告诫道。 “那我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 “不，我不是说以后，是说待会。” 恩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不想让他继续追踪我现在的队友，也不想他被伊森纳斯抓住。伊森纳斯计划周密，八成不会给他活下来的机会。” “那好办，我们把他打个半死，然后我可以用法术遮掩这里的痕迹，你对伊森纳斯说被他逃跑了就好了。”欧莫尼神色轻松的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 恩特停下来胯下的战马，看向了来路的滚滚烟尘。 “好像有不少人，我帮你拦住他的手下。”欧莫尼翻身下马，拿出了魔杖。 布兰德维逊的追剿队越来越近。 到了近前以后，布兰德维逊毫无止步的意思，借着战马的冲势，侧方一剑砍向了恩特。 后方的追剿队则是冲过了两人，形成了包围圈。 恩特不慌不忙，用身后的重剑迎上了布兰德维逊。 两人手上双剑碰撞，恩特的重剑轻而易举的将布兰德维逊打向了天空。 恩特也不趁势猛攻，只是借势从马背上翻落，站地上默默的等待着布兰德维逊落地。 “你还是不想和我打。”布兰德维逊身姿挺拔，剑尖斜指向恩特的手指。 “我们没必要打个你死我活。”恩特皱眉，试图向布兰德维逊解释自己的想法。 但是布兰德维逊充耳不闻，再次向前冲上来，却被一道柔和的水幕隔开了。 布兰德维逊双腿一收一蹬，从水幕前弹了开来，目光锐利的看向了欧莫尼。 “那个法师，你是觉得自己太长寿了吗？” “是巫师。”欧莫尼纠正道。“长寿是够长寿了，但是我还想多活一会。” 欧莫尼摊了摊手，说道：“为了我不是那么有价值的生命，我有一个宝贵的提议。” “说。” “我可以给你们创造一个角斗场，在里面你们俩可以放开了打，怎么样？你不必担心战斗余波伤害到其他人，也不必担心恩特逃走。” 布兰德维逊看了看恩特期待的目光，收回了武器，冷冷的说道：“那就赶快。” 欧莫尼拿起法杖，嘀嘀咕咕的说道：“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亏你还是光明教会的...” 在布兰德维逊越来越锐利的目光下，欧莫尼终于指挥着魔杖在地上刻画出了一个紫色的法阵。 “这个阵法叫‘理智的尽头’，触发的条件是两个互相带有强烈执念的人踏入两个圆圈中，阵法会抽取两个人的心灵之力构建一个角斗场，直到一方失去战斗力，角斗场才会解除。” 布兰德维逊二话不说，也不问心灵之力是什么东西，两脚已经踏在了一个光圈内，对恩特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恩特回头看了看欧莫尼，问道：“外面这几个圣域你可以吗？” “放心吧，一个巫师要逃还是很容易的，倒是你得担心担心出来被围攻的事。” 恩特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我先谢过你的祝福了。” 欧莫尼这是变相的祝他在决斗中取得胜利。 说完，恩特也踏入了另一侧的光圈里。 一道淡紫色的光幕从两人脚下的光圈里升了起来，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个角斗场完全符合了三个人的心思。 恩特有些话想要对布兰德维逊说，但是这些劝降的话又不适合在追剿队面前说，这样的话语会给布兰德维逊带来很多的麻烦。 而布兰德维逊也不想自己的过往更多的暴露在自己属下面前。近乎团灭的暗影追剿队和新组建的暗影追剿队，完全是两个故事。一个是忠于圣光的成长，一个是陷入黑暗的复仇。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欧莫尼，同样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因为一些原因，他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 确认两人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后，欧莫尼叹了一口气，举起了魔杖对准了追剿队。 “对不住了，你们的存在实在太妨碍后面的进程了。” 一股淡蓝色的雾气从欧莫尼的杖尖弥漫开来，将追剿队的所有队员都冻成了一块块浅蓝色的透明冰雕。 欧莫尼再次挥舞魔杖，掀起了一阵雷云风暴。 面带惊恐的冰雕们被雷电一激，炸成了齑粉，又在风暴的吹拂下向着四周飘散。 短短的几十秒，刚刚还声势浩大的追剿队就这样在世间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恩特两人，此时正在紧张的对峙中。 二人不用斗气，也不用圣域能力，纯靠剑技和身体素质较量了起来。 “你的剑还是没换过。”只交手了两下，恩特便从布兰德维逊佩剑的重心，形状等等方面感觉出来了，这把剑和布兰德维逊以前用的剑一模一样。 “还是有换过的，这是照着以前的样子重新打造的。” “锵锵。” 重剑和长剑再次交错而过。 “你的武器倒是换过了。”布兰德维逊用手中长剑的后半段，也就是武者称作强剑身的部分，迎上了恩特手中重剑的前半段，也就是武者所说的 弱剑身。 强剑身靠近手部，更方便发力，而弱剑身迅捷，更适合抢占先机。 布兰德维逊以强击弱，以逸待劳，把恩特手中的重剑磕的偏了一些，趁着恩特双手飘飞的时候，抓住这个“节拍”，以弱剑身指向恩特胸口。 恩特不慌不满，双手握住剑柄，也不倒转剑身，用握手下的尾柄对准了布兰德维逊剑势的来路，直直的砸了下去。 对于这势大力沉又出其不意的一招，布兰德维逊不得不收回了剑身，免得剑被砸脱了手。 “你的无甲剑术没有荒废啊，阿德。”（注：按英文发音，亲昵的称呼为布兰迪较为合适。此处为了适应中文习惯称呼为阿德。） 无甲剑术，即街头斗殴时使用的进攻方法，强调迅捷，精准，致命，同时又强调保护自我，在一招一式中先思防守，再思反击，因此对于临场应变能力要求很高，也是恩特和布兰德维逊小时候经常演练的剑法。 “不要叫我阿德。”布兰德维逊凶狠的一剑戳在了恩特竖起的剑身上，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恩特双手微微向前一压，将布兰德维逊手中长剑压的弯曲，迫使布兰德维逊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这是四环大剑，不太讲究剑招，反而对步伐，节拍，身体的‘势’的要求很高，是自由国度那边新研究出来的一种武器。” “看起来很笨重。” “但是很适合我。” 这下布兰德维逊处在了下风。 恩特对于他的无甲剑术熟悉异常，而且应变和反应都不在他之下，力量上更是超过他许多。再加上布兰德维逊对恩特手中那种名为四环大剑的双手重剑的用法不清不楚，出招之间又谨慎了许多。 思考之间，布兰德维逊剑身上亮起了斗气的光芒。 恩特挑了挑眉，问道：“你打算进入节拍的比试了吗？” 布兰德维逊“嗯”了一声，回道：“在剑术上我有点吃亏，只能试试斗气了。” 完成一个动作，就是一个“节拍”。 节拍的完成，收招，转换，都需要时间，根据这些，节拍中又分为了基础的“单拍”，奥义的“反拍”，用于打断和突袭的“半拍”。核心思想就是打断别人的节拍，从而获得自己的完整节拍释放时间。这是两名武士相互比试时除了剑法以外的更高层技巧，属于“无甲剑术”的进阶。 在斗气的加持下，这种节拍型的战斗更加考验脑力，对于一招中对方斗气的判断，自己斗气的输出，都要有所取舍。一旦到了这一步，两者之间的战斗就变得凶险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自己判断为“弱剑”的攻势中是否暗藏杀机，但是又不能时刻全力以赴，斗气凶猛消耗的单拍攻击如果被对方的“半拍”终止的多了，下场就是输。 这种熟悉的战斗，让恩特也渐渐兴奋了起来。 p.s.本来打算一张，但是太长了，切了。强弱剑身，节拍等皆为西方剑术一部分，长剑，四环大剑也为历史上著名的剑式。 见闻录 第一百零四章 新旧神光的决斗场(二) 恩特的四环大剑势大力沉，布兰德维逊的长剑灵巧敏捷，以风格来说，布兰德维逊应当是克制恩特的。 但是事实上恩特却在压着布兰德维逊打。 恩特拉开身位，右手从左侧反手挥剑，这样的动作蓄力快，控制剑身移动的手臂运动路程短，这让四环大剑有了更快的出招速度和更广的出招长度，不易被布兰德维逊手中的快剑打断出招动作。 恩特充分发挥了大剑的长度优势和重量优势。 布兰德维逊手中长剑剑身扁而长，也就意味着剑尖容易断裂。 他尽量不去接触恩特的大剑，只把力量用在必须防守的地方，暗中积攒力量寻找“反拍”的机会。 布兰德维逊向后踩出一步，避开了这一剑。然而等他企图抓住恩特这个“节拍”完成的空档准备进攻时，恩特却早有预料般的向后小跳一步，再次和布兰德维逊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布兰德维逊也不气馁，这样的场景在小时候他见过太多了，也亲身体验了许多次。 恩特从小手臂便长过同龄人一段，和他战斗的第一要务就是突进他的身边，和他真正的交上手。现在恩特的大剑又长过他的长剑一截，战斗就更加艰难了。 恩特借着后跳的动作，将大剑收回右方的身后，左手右手一起按在剑柄上，和落在后方的右腿一齐发力，做出了剑招中基本的“挑”招。 此时的布兰德维逊正好处于招式落空的节拍空档，身体正在恩特的大剑之下。 布兰德维逊似乎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但是恩特既没有露出喜色，布兰德维逊也没有慌张。 在大剑近身的一刻，布兰德维逊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来。 大剑穿过了这团模糊的黑影，向着天空继续前进。 布兰德维逊却出现在了恩特的右侧。 他肯定，恩特这一招是灌注了大量斗气的实招，一时半会来不及收招，这就是他一直等候的破绽。 这一剑明光大放，布兰德维逊甚至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圣域能力。 可惜恩特此时招式尚未用尽，借着挑招的后劲，以右腿为轴心，向左前方转了半圈，后背恰巧让出了半个身位，避开了这危险的一剑。 恩特转了半圈后身法不停，再次以左腿为轴心又转了半圈回到了正面，同时身体向下蹲伏蓄力。 在转了一圈蓄势以后，恩特右手单手持剑，平平一挥，削向了布兰德维逊的双腿。 布兰德维逊身影再一次模糊了起来，出现在了两米之外。 两人这一轮的交手终于结束了。 恩特从地上站起了身，有些怀念的说道：“你的小滑步还是如影如魅，琢磨不定。” 布兰德维逊摇了摇头，闷声说道：“只是把一些小技巧开发的比较出色而已，比不上你对力与势的把控。” 在刚刚的交手中，布兰德维逊使用的是教会基础步伐的滑步，能够以特殊的斗气运行方式在短距离内不可变向的高速移动。 在小时候，布兰德维逊就对这个技巧有独到的心得，练习到现在，在同阶段中，他这一技巧几乎能够达到瞬移产生的效果。 与之相对的，恩特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技巧，有的只是从小磨练出来的对力量的把控,所以他才能次次在招式的尽头反复变招。 “这和我们小时候一起训练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讨厌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也就意味着布兰德维逊和小时候一样，依旧不是恩特的对手。 尽管布兰德维逊尽力闭上了眼睛，但是恩特仍然能从他凸涨的眼皮底下体会到他的愤怒。 恩特顿时苦笑不已，他本来打算用这种童年的战斗模式来唤起布兰德维逊的一点回忆，好争取到一点说话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起了反作用。 看着布兰德维逊身上渐渐亮起的圣光，恩特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布兰德维逊打算以圣域能力的变化来击败他。 这不仅是对战斗形势进行判断后所采取的制敌手段，也是布兰德维逊对恩特发出的信号： 将情感和思想倾注在战斗中来诉说！ 恩特深吸一口气，身上也同样亮起了一团圣光，和布兰德维逊身上刺目的，偏向银器颜色的璀璨光芒相比，恩特身上的圣光更加平和，犹如牛奶般柔顺。 “阿德，你以前的圣域能力叫做神之圣光的审判，不知道现在叫什么？”恩特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在恩特的记忆中，布兰德维逊以前的能力是以含有强大的神力属性能量代替原有的斗气，将这些神圣能量外放来伤敌，是一个强大纯粹的战斗能力。 但是在冰晶深海上，布兰德维逊却用“圣光审判”这一能力展示了和他能量属性完全相悖的操控暗影的能力。 恩特只听说过能够新增圣域能力的，却从来没听说过圣域能力会发生改变的。 布兰德维逊对此也不隐瞒，这也是他希望告诉恩特的东西。 “它叫‘潜伏的黎明’。”布兰德维逊控制着一律暗银色的光芒爬上了手指。 在银光吞吐之间，灰色光斑中一片片暗影生生灭灭，显现出和恩特熟知的圣光截然不同的力量。 “在我们暗影追剿队彻底失败后，我荣幸的被召进光明神的神国。”布兰德维逊继续诉说了起来。“在那里，光明神宽宏的原谅了我的错误，并且给予了我更多的恩赐，让我和光明神的联系更加紧密，就在那里，我得到了操控暗影的能力。” “光能包容一切，为什么不能包容黑暗？” 布兰德维逊问出了问题，却没指望恩特的回答，他接着说道：“从光明神的神力中，我看到了仁慈与阴谋共存的景象，所有的阴谋，都是为了更宽广的仁慈。” 恩特摇摇头，他不明白，自己的好友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诡辩而偏执的模样？ 他同样操控着一缕圣光，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此时的两人，好像镜面中的两个人，只是恩特像是在阳面，布兰德维逊像是在阴面。 “阴谋不意味着没有底线。没有节制的阴谋是摧毁魔盒的钥匙。” 恩特想起了自己现在团队中出谋划策的那个人。虽然伊森纳斯也会出谋划策，但是从不伤及平民，和天空教会以一个村庄作为祭品的手段来说，只是中规中矩。而光明教会作为天空教会的兄弟教会，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布兰德维逊收起了指间的银光，哼道：“谁对谁错，打过才知道。” 说完，布兰德维逊低喝一声，身上银光更盛，踏步向恩特攻来。 恩特下意识的举起了重剑试图格挡，但是布兰德维逊的银光打在恩特的重剑上，投下来大片的阴影。 布兰德维逊心分二用，一边操控正面长剑进行攻击，一边操控暗影发动袭击。 恩特察觉到不妙，再次从身上爆发出圣光，将阴影之力驱散的一干二净。 但是“潜伏的黎明”作为现在诸神中排行第一的主神的重要神赐，岂会如此简单？ 在布兰德维逊的银光之下，恩特散发出的圣光竟然也好像有了实体一般，在恩特的身边投下了更多的阴影。 这下转变猝不及防，阴影之力在后作祟，前方银色圣光狂攻不止，恩特被骤然的爆发打得倒飞了出去。 “看到了吗，恩特？哪怕你自诩纯粹的圣光之下也有阴影。”布兰德维逊冷冷的看着前胸被剖开一个巨大伤口的恩特，再次举起了长剑。 一旦有了伤口，布兰德维逊心中自己的胜算立马大增，因为通过扭曲的伤口中的暗影，布兰德维逊可以不断地扩大这处伤口，随着伤口的扩大，他能运用的暗影之力也越多，除了强大的神职者强行愈合伤口以外，他还没有见过能逃过这一招的人。 眼看曾经的兄弟，如今的仇人，陷入自己亲手营造的困境，布兰德维逊心里蛮不是滋味。 然而叹息一声，布兰德维逊还是继续了自己战斗模式。 嗯？ 布兰德维逊眉头一皱。在他的感知中，恩特的伤口处光明之力汹涌澎拜，没有一丝暗影的气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能操控你伤口处的暗影！？”布兰德维逊质问道。 闻言，恩特放下了手中的大剑，默默扒开了伤口处的衣服。只见伤口处散发出阵阵圣光，不见丝毫血肉，在无所不在又持久绽放的圣光之下，自然没有暗影的存身之地。 “其白昼之光也浩大，夜色茫茫也远博。然昼光一瞬，黑夜恒远，以一瞬而追恒远，则得无穷也。” 恩特面色戚戚的对布兰德维逊说出了这段话。 这段话布兰德维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他和恩特修炼了十年的《圣光基础》的修炼总纲，当年的两个少年苦苦揣测这句话却一无所得。 恩特现在的修炼方式正是从中领悟而出，而布兰德维逊却离这句话越来越远。 “你参悟透这句话了？” “还差一点。”恩特撕开了伤口处的衣服，坦然的让布兰德维逊看着伤口处的模样。 在布兰德维逊的注视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短短的几秒钟，刚刚布兰德维逊出其不意制造的伤口已经不会给恩特的行动带来麻烦了。 “等到我的身体完全以圣光重构以后我才知道差在哪了。” “你这个疯子。”布兰德维逊咬着牙说道。 “对自己的疯狂总好过对他人的疯狂。” 恩特拿起了重剑，这次换他主动攻了上去。 在全身由内而外都散发着圣光的状态下，布兰德维逊的圣域能力一下便被废除了一半。 圣域能力威能直降之余，他也没法像恩特那样凭借强大的恢复能力肆无忌惮的以伤换伤，打起来难免畏首畏尾。 左支右绌之下，布兰德维逊的闪躲范围越来越小，迫不得已的和恩特对拼起了力量。 以巧对力，以轻对重，场面对布兰德维逊极度不利。布兰德维逊索性放开了手脚，不惜以伤换命，招招对着恩特的要害而去。 但是让布兰德维逊大吃一惊的是，恩特停顿了一下之后，居然放弃了优势同样用起了这样搏命的打法。 在两人错身而过的一瞬间，二人的眼睛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恩特从布兰德维逊的眼里看到了仇恨，不解，迷茫。 布兰德维逊则从恩特的眼里看到了愧疚，解脱，和他看不懂的坚持。 他在坚持什么？布兰德维逊想不通，他对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没有这样坚持过！ 布兰德维逊突然狂怒无比，一丝丝暗影覆盖上了他的眼眸，大吼一声，一刀戳进了恩特的肚子。 恩特受此重创，骤然停止了动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然后微笑着，露出了似乎是欣慰的表情，拍了拍布兰德维逊的肩膀，说：“打得不错，阿德。” 熟悉的话语让布兰德维逊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间朴素干净的训练室。 布兰德维逊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既不回话，也不拔出长剑。 “为兄弟们报仇了的感觉怎么样？”恩特笑着问道。 “...还不错。”布兰德维逊想了想，改口道：“是很糟糕。” “我很抱歉。” 布兰德维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又输了？” 恩特点点头，默默的将圣光气汇聚在伤口处，顺着布兰德维逊的长剑爆发出去，将布兰德维逊打得在空中转了几个旋。 “对不起了阿德，比起向你道歉和解释，让你乖乖的躺在这里躲过我同伴的追杀更重要一些。” 见闻录 第一百零五章 历史中的传奇 在丰收之神教会地下密室中的伊森纳斯还不知晓恩特在欧莫尼的劝说下打算私自放走布兰德维逊。 但是就算知道了他现在也没有空闲去理会这些事情，因为两位强大的传奇正在阴影中打量着他们。 “我就说布兰德维逊也不像不顾大局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离开这样重要的地方还不派人看守，原来是有两位传奇坐镇。” 即使身处劣势，伊森纳斯仍然是冷静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思索着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在伊森纳斯隐约可见的过往中，他因为运气而失败的计划数不胜数，直到遇到了李奥以后情况才有所好转。所以对于这样的意外情况，他熟的不能再熟了，心中丝毫没有慌乱。 “我们听布兰德维逊说起了这边的情况后，可是迫不及待地就来了。那小子的判断还是挺准的，这样成长下去，以后八成会是我们的同僚。” 左边的阴影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伊森纳斯和塞克林的注视下，一个带着翅膀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身影背后翅膀的一瞬间，塞克林的胃部突然像被揪紧了一样。 不等这个身影完全显露出来，塞克林便沉声说道：“天空之翼。” 这个人微笑着打着招呼道：“好久不见啊，塞克林，你怎么看起来衰老了很多？” 来人正是塞克林成就传奇那一战中唯一逃出去的传奇，天空教会的天空之翼。 塞克林不想与这个钢锤氏族的仇人有过多的的交流，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才两个传奇也敢来挑战我吗。” 天空之翼摇了摇手指，晃着脑袋说道：“你这话多少有些自大了，塞克林。当年你能以一敌三可不是因为你强大，而是那个老矮人付出的足够多。” “是吗？”塞克林反问道。 “当然是这样了。”天空之翼指了指后面另一个人影，说道：“而且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另一个老熟人也是这么觉得哦。” 看着另一个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身影，塞克林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的说道：“不死鸟之焰？你不是死了吗？当年我可是亲手砍下了你的头颅，焚烧了你的躯体。” 这人正是正面承受了泰克林亡命一击的传奇法师，不死鸟之焰。 “当然是我，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不死鸟之焰，我是从狱火中复生的复仇亡灵...”这个身影掀开了宽大的兜帽，露出了自己满是疤痕的面孔。“说起这个，我可要好好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焚烧了我的躯体，我也不会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不死鸟之焰身上跳动着紫黑色的火焰，和塞克林印象中那抹金红色的，连天空都能烧尽的火焰相比，这种火焰就像灰烬中的暗火，看似不起眼，但是只要一个疏忽，立马就能窜成一场毁灭性的火灾。 不死鸟之焰重生这件事，倒完全是因为那时候塞克林刚刚成为传奇，经验不足的问题。 不死鸟之焰的身体虽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但是传奇能力是比生命力更加有活力的东西，塞克林焚烧不死鸟之焰躯体的举动反而是激活了不死鸟之焰传奇能力，让光明神有机会耗费心力从生与死的夹缝中把他拽了回来。 一位传奇完全值得光明神如此付出。 从四百年前传奇境界的束缚被神王斩开以后，算上传奇井喷的黄金年代，也一共只有少少的一百多位传奇诞生，平均下来三年也没有一位。除去四十多位公爵家主还有十多位他们的后代，还有在驱逐异族战争中死去的传奇，愿意为教会效力的传奇也不过只有二十余位。 这完全不够庞大的神系瓜分的。 虽然诸神本神就是能够和传奇相比的强大战斗力，但是传奇帮手自然是越多越好，有些诸神无法亲临的事情，传奇就是他们的代言人。 面对两位熟人，塞克林面色凝重的靠近了伊森纳斯，小声说道：“这两个家伙我也不是很有把握能战胜，待会如果有机会...” 伊森纳斯制止了塞克林接下来的话语，说道：“当着敌人的面讨论计划可不是明智之举。” “那我要怎么做？”塞克林摸了摸身边的锤子问道。 “拖住他们，其他的交给我。”伊森纳斯干脆的说。 面对历史中的两位传奇，伊森纳斯的直觉告诉他，就算待会李奥到了以后，他们的胜算也不是很大，想要摆脱困局，只有利用好这间屋子里唯一一样有用的东西。 “好，那你尽快。”塞克林也不多发问，反手从背后拔出了战锤。伊森纳斯这些天的谋划水准完全得到了塞克林的认可，所以他对伊森纳斯抱有绝对的信任，这也是矮人惯有的对同伴的真诚和信任。 天空之翼有些不满的扇了扇翅膀，吹起一阵狂风到伊森纳斯和塞克林的脸上。 “喂喂，那边那个小圣域，好歹给我们一点尊重啊。”天空之翼悬浮了起来，对着不死鸟之焰问道：“亚弗姆（aphoom），要不我们先联手把这个最小的家伙解决了？看起来最近的一切变化似乎都是他在捣鬼。” 亚弗姆的目光转向了伊森纳斯，伊森纳斯立马感到，仅仅是一道目光的注视，他体内的斗气似乎就要沸腾了起来，而身体却越来越冰冷。 伊森纳斯赶忙强行催动斗气流动，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亚弗姆收回了目光，说道：“不，伊塔（itha），不要被无关紧要的小卒子分散了精力，塞克林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但是一只小虫子在旁边晃悠，真的很碍眼啊！”伊塔抱怨道。 说完，伊塔的背后再次伸展出了一对翅膀，他操控着这对翅膀掀起了一阵风暴，自下而上的冲开了这间密室，无数书页，书架的碎木，开裂的砖石，随着风暴中冲向了天空。 “还是这样舒服一点，那么小的空间里，我的翅膀都要折断了。” 半空中的伊塔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舒展身形，背后再次伸展出来了一对翅膀。 接着是第四对，第五对。 翅膀越来越多，直到遮蔽了阳光以后才停止了伸展。 这些翅膀大小不一，有的甚至只有巴掌大小，而处在这些翅膀中间的伊塔本体却显得有些偏小。 伊森纳斯有些头痛的看着天空之翼突然展开的超出他理解的形象，嘴角抽动道：“李奥可没说天空之翼的战斗形态这么抽象和不可名状。” “也可能是我给他描述的时候忘了什么。”塞克林嘟囔着说道。 “小心！”在塞克林分神的时候，伊森纳斯眼疾手快地竖起一道岩土屏障，隔开了亚弗姆默发的一道火焰。 亚弗姆的火焰并没有展现出塞克林口中融金化铁的狂暴性质，反而向水流一样溢过了土墙。 土墙乍一看似乎安然无恙，但是几秒过后，一股紫黑色的火焰从土墙的里面烧穿了出来。 伊森纳斯瞳孔一缩，对于亚弗姆的能力有了一点猜测。 在亚弗姆发动攻击的时候，伊塔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从高空中对着塞克林俯冲而下，身边环绕着无数狂风，无数的翅膀操控着它们变换着形状与轨迹。 塞克林的眼中冒出了幽蓝的光芒，一张矮人的面孔从他背后浮现，而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塞克林对着伊塔大吼一声，掷出了他的战锤。 电光闪耀的战锤后面同样带起了狂乱的气流，破开了伊塔操控的风暴，砸向了伊塔的胸口。 塞克林也不看天空的情况，眼中幽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另一张矮人的面孔在他身后显现，又一次没入了他的身体。 得到新的面孔加持的塞克林，速度和力量大增，脚下雷光四射，身形在一团团偶尔浮现的雷光虚影中奔向了亚弗姆。 亚弗姆单手张开，对准了塞克林，紫黑色的火焰汹涌而出，无差别的覆盖了周围的他身边五六米的球形区域。 塞克林右手虚握，半空中刚刚被伊塔避开的战锤立马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单手向前一敲，强烈的风压在火焰的世界中开辟出一条通路，露出了亚弗姆的身影，他顺着一条通道，带着电光冲向了亚弗姆。 在塞克林临身的一瞬间，亚弗姆“啪”的一下化为了一团火焰，在火焰世界的另一头凝聚出了身影。 亚弗姆单手虚握，整个火焰世界开始向着中间坍缩，似乎要把塞克林封锁在里面。 塞克林大吼一声，眼中幽蓝的光芒再现，第三张矮人的面孔没入了他的身体。 得到了新的先祖之灵加成的塞克林，体型也涨大了一圈，他双手抡起战锤，原地旋转了起来，牵引着紫黑色的火焰形成了一股漩涡，让它们脱离了亚弗姆的掌控，强行击破了亚弗姆的法术。 一阵风起云涌之后，场面暂时安静了下来。 伊森纳斯却开始思考起这场他前所未见的人形生物的传奇之战。 传奇之间的战斗似乎已经放弃了借助物体来承载能量的战斗方式，转而以对能量的形态和性质变化的碰撞来决定胜负。 在伊森纳斯心思急转的时候，天空中的伊塔已经率先开口了。 他挑着眉毛说道：“塞克林，你这可不够尊重我们了，请来的老矮人也太古老了吧？他们是几百年前的人？一千年吗？还是说你只能请来这些老骨头？” “刚开始怎么能够暴露自己所有的底牌？而且你不也藏私了吗，堂堂天空碎裂者，浮云爆裂的苍穹，只会用这点小风给别人吹凉？”塞克林还击道。 伊塔嘿嘿笑了一下，满脸高兴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记得我的称号，看来那几年的架我们可没白打。” 亚弗姆收回了空中的火焰，面无表情的催促道：“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间，试探完了就开始正式进攻，殃及到旁边的平民也无所谓！” 亚弗姆地话让伊森纳斯又开始头痛了起来，刚刚那些已经略微超出了圣域攻击能力上限的战斗，居然只是传奇间的试探吗。 那一个完好的传奇，完全展现他的实力地时候究竟有多强大？ 三个呢？ p.s伊塔，itha，即ithaqua的前半段截取，和亚弗姆，aphoom同样取名自旧日支配者。 见闻录 第一百零六章 风格不是夸张 伊塔虽然嘴上总是抱怨不已，但是对于亚弗姆的命令还是相当听从的。 亚弗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后，他一边嘴里啧啧不停，一边冲上云霄，挥动翅膀卷起了风流。风流在他翅膀的操控下形成了数个小型漩涡，这数个小型漩涡在他的操控下向着中心靠拢，碰撞汇聚成了一个大型的漩涡。 在伊森纳斯的注视下，这个漩涡逐渐向上向下拉伸，开始变得细长了起来。 伊森纳斯平时看的那么多书可不是白看的，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像一种叫龙卷风的天灾形成的前兆，他一面感慨传奇怎么都喜欢往天灾方向靠拢，一面对着塞克林大喊道：“快阻止他！” “我当然知道！” 塞克林在摸索出来以先祖之灵隐匿伊斯坦格尔踪迹的能力以前，和伊塔可是狠狠的打过几场，对于这项技能的威力早有体会。伊森纳斯刚一开口，灌注了雷霆之力的战锤就已经砸向了风暴核心。 塞克林的选择虽然正确，但是此时和两人单独作战时又有不同，亚弗姆可不会对塞克林的动作置之不理。 数块岩浆团被亚弗姆指挥着从地上升起，撞向了战锤。 伊森纳斯虽然有心制止，但是和传奇阶位能力随心而动的境界相比，他的能力在发动速度和范围上都输了传奇不止一筹，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石墙擦过了岩浆团的尾巴。 拦截失败，伊森纳斯也没有徒劳的上前利用“万物操控”的能力去和伊塔争夺龙卷风核心的操控权，反而掉头向着密室奔去。 时刻注意着全场的亚弗姆单手一挥，地表的温度便开始升高，废墟上的木制品开始剧烈的燃烧了起来，连金属也出现了液化的样子。 “你能注意到的事情我们当然也会注意到。”亚弗姆指了指密室中心的那团绿光说道：“自然女神可是一个强大的神明，实力比上位传奇还要强大几分，再算上这支矮人这么多年不间断的供养，哪怕刚刚苏醒也可以比拟一个中位传奇。让她加入战局，我们两个初入中阶传奇的人可就麻烦大了。” 伊森纳斯眼睁睁的看着密室化为了一片火海，在高温中一点点化为了一片暗红混杂着灰黑的岩浆，而象征着自然女神神躯的那团绿光，就这样漂浮在扭曲的空气之中。 企图被发觉，伊森纳斯叹了口气，只好把精力放在了正面的战场上。 正面战场的亚弗姆不但阻止了伊森纳斯试图唤醒自然女神的行动，还同时拦截住了想要破坏风暴核心的塞克林。 一只暗紫色的纯以火焰构成的堕落不死鸟围绕着塞克林不断地发起着攻击，一对漆黑的鸟眼中不时有火焰升腾，它眼中仇恨的目光，分明是有极高的智慧水准。 伊森纳斯这才明了亚弗姆“不死鸟之焰”这个称号的所有含义，这既是指他有从火焰中重生的能力，又指他身边这只以传奇能力塑造的强大元素生物，而且看这只不死鸟和塞克林打得有来有回的样子，实力绝不会低于普通的传奇。 眼看着伊塔凝聚的风暴核心已经要接到地面上了，伊森纳斯心知龙卷风的成型已经无法阻止，立马操控着地面的石块裹住自己的双腿，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了地面上。 在龙卷风接触到地表附近的时候，地面的气压急速下降，风速急剧上升，在气压的吸附和风速的双重所用下，这间丰收之神的主教堂在颤抖中开始解体，化为一块块的废料混入了龙卷风之中，而在天空，威力无穷的龙卷风将所有的浮云撕成了粉碎，卷入了龙卷风中。远远看去，好像天空都被撕裂开了。 所谓天空碎裂者，浮云爆裂的苍穹这些称号，并不是对于传奇的夸大，而是写实。 这下龙卷风的真正威力显现了出来，急速的风流让被攻击者不得不花费精力稳固身形，同时还要观察躲避龙卷风中的杂物，在高速中，这些杂物的杀伤力完全不弱于圣域一击，而操控者反而能得到速度上的加持。 亚弗姆在风流的托举下，平稳的来到了风暴的中心，和伊塔站在了一起。 “杀伤力还是稍稍有点不足。”亚弗姆看了看勉力抵抗的伊森纳斯和伺机而动的塞克林，伸手点向了不死鸟。 不死鸟哀鸣一声，解体成一圈火焰，扑向了龙卷风之中。 瞬间，原本灰白的龙卷风被紫黑色的火焰点燃，向外再次推出了一圈火焰气浪。 在火龙卷内，借着四散的火焰，一只体型稍小的不死鸟凝聚而出，有些虚弱的停留在了亚弗姆的肩头。 面对声势浩大的火龙卷，伊森纳斯所谓“万物操控”的圣域能力显得如此乏力。 “喂，塞克林，这两个家伙都是‘天灾级’的杀伤力，你倒是表示点什么啊？” “虽然我也很想做点什么，但是我们祖上十代都没人有范围性的技能啊。”塞克林无奈的说道，他背后的面孔不断轮换，却没有一张投入他的身体。 这下连伊森纳斯也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但是伊森纳斯绝不会坐以待毙，这也是他带领以前的冒险团一次次冲出绝境的凭依。 “塞克林，你以前是怎么打败伊塔的？” “他的能力以范围杀伤为主，单体杀伤要差一点，我可以硬扛着攻击和他近身战。”塞克林一边解释着，一边让一张面孔投入身体，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然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但是现在这招可能不太行了，亚弗姆的能力会对敌人造成持续而且越来越高的灼烧伤害，而且传奇法师在近距离的接触战中，因为无定向传送这一技能的原因，反而比战士的行动轨迹更难预测。” 也就是无解。 “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神格吗。”伊森纳斯低头自语道。 两秒后，他抬起头，果断地说道：“走，我们去强行突破密室旁边的封锁！” 在这两秒之间，他启用了许久不用的天之神智能力，推演模拟了数十种作战可能，最终敲定了这一种。 其余三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伊森纳斯原来站立的地方，那块用于固定伊森纳斯身形的石块中间，一块宝石散发着盈盈绿光。 伊森纳斯两人掉头就跑，伊塔和亚弗姆两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一边压低身形，一边控制着龙卷风追着两人移动。 “想跑？” 伊塔翅膀挥动，龙卷风再次出现了变化，数个小型的漩涡浮现，拉伸之间就要再次转化成小型龙卷风，把这里变为一片龙卷风带。 在伊塔的指挥下，三个小型漩涡拦在了两人的面前。 塞克林也用上了真本事，一张蓝的异常，勾勒出了一点身形的面孔投入了他的身体。 他大喝一声，战锤横扫，一击之下就锤爆了三个小龙卷，但是龙卷风被强行摧毁后四散的气流却吹的两人身形倒滑出去两三米。 伊塔和亚弗姆抓住这个空档，拦在了两人面前。 “这个杀伤力，是诺克林·钢锤的力量吧？你终于肯拿出点真本事了。”伊塔好奇的指了指随着塞克林移动而不断溢出的蓝色光芒问道。“不过这才是一面同体，二面同体和三面同体呢？四面同体修炼出来没有？那次三面同体的爆发可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啊。” “你会有机会看到的。”塞克林将伊森纳斯护在身后说道。 “你冷静的简直不像一个矮人。”伊塔咋了咂嘴。“不过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哦，这里马上就要成为生命绝地了。” 伊塔说的没错，经过了这点时间的酝酿，危险的不只是龙卷本身了，亚弗姆的火焰产生的温度也渐渐积累了起来，再加上龙卷风吸附的特性，这些热量被牢牢的锁在了龙卷风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溢。 “我们要逃吗？” “不行！”伊森纳斯否决道。“按这个龙卷风的规模来看，它的移动速度很可能达到每小时一百公里，再加上我们还要对抗龙卷风的拉扯力量，此消彼长之下我们根本跑不过它。而且一旦龙卷风稳定了下来，伊塔只需要花费极少的能量来维持它，在消耗上面我们也是完败。我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复苏自然女神，这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伊塔“啪啪啪”的鼓起了手，对亚弗姆说道：“看吧，我就说应该先杀了这小子，他虽然在力量上弱了点，但是智慧上完全可以比拟一个传奇。” 和伊塔的没心没肺相比，亚弗姆的心情明显有些糟糕，这个叫伊森纳斯的圣域抓住了他们唯一的弱点，并且不断猛攻，成功的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来防备两人突进到自然女神的神躯旁边。否则全力进攻之下，两人早该化为两缕飞灰了。 亚弗姆哼道：“现在的情况也不差，多磨一会，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是高温可是会让我的羽毛变形的啊，所以我才讨厌和你一起出任务。”伊塔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羽毛，叹了口气说：“你们动作快一点啊，有点血性，别磨磨蹭蹭的，解决了你们我们还要去看看布兰德维逊那边怎么样了，没想到恩特那小子居然是‘天命’，还好他不在这里，不然...嘎？你谁啊，你怎么会在自然女神神躯的旁边？” 唠唠叨叨的伊塔突然傻傻的指着自然女神神躯旁边突然出现的人影说道。 那个人影手里捏着一颗翠绿的宝石，按在了绿光之中。 “我？”李奥面带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纯路人，就我觉得这绿宝石和这个女孩挺般配的吗？哦，你们在打架啊，那我走了啊，再见！” 说完，李奥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李奥走的潇洒，伊塔却有些崩溃。他看着代表自然女神神躯的光芒逐渐凝实，哀嚎了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而伊森纳斯却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果说我是霉运的代表，那么李奥就是站在运气顶端的人，复苏自然女神这种重要的事情只有在他手上才会一帆风顺。不过恩特是怎么回事？他被拿出来挡刀了吗？这么说，李奥的天命身份被隐藏下来了？） 伊森纳斯疑惑不解的同时，在战场外，还有一个光头老头在同样迷惑的看着城中心巨大的火龙卷。 “咦？这个威压，是自然女神的神威？那么这段剧情没我的事咯？那这段故事里我到底在干嘛啊！” 见闻录 第一百零七章 神与传奇 伊塔抱着头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已经凝聚出大半个身子的自然女神，嘴里胡言乱语道：“怎么办亚弗姆，我们逃吧，一个传奇和一位强大的真神，我们在这里完全是在浪费我们下午茶的时间。你知道吗，坦桑城的一个小妞对我可着迷了…” 亚弗姆忍无可忍，一把紫火烧到了伊塔的翅膀上。 伊塔立马哇哇大叫着灭着翅膀上的火。 这下亚弗姆的心情舒畅多了，他说道：“既然夺回神格和阻拦自然女神复苏的目标都失败了，那么扼杀恩特的目标一定不能错过了。” 伊塔苦哈哈的抖动着翅膀，催生着新的羽毛长出来，皱着脸说：“好好，知道了，我不就是抱怨几句吗。” “为什么你一个秩序阵营的家伙活得像一个混乱阵营的逗比？”亚弗姆嘴里吐槽不止，一边指挥着不死鸟抓住自己的肩膀，向龙卷风外飞了出去。 “严苛死板的人生也太无聊了啊，我努力成为传奇可不是受苦来的。”伊塔从龙卷风中强行分开一条通道，扇动着翅膀追着亚弗姆飞了出去。 “嗯？” 伊塔忽然警觉的向下看去，翅膀一震，斜斜的躲开了一道从下方劈来的剑气。 “是你！那个路人！”伊塔瞪着李奥怒道：“路人就回家去啊！别出来捣乱！” 亚弗姆一把拉住了脑袋使劲向外伸的伊塔，头痛的按着眉心，说道：“巨龙冒险团一共是六个人，其中有一个女孩，一个老人，一个小孩，恩特的样子我们也都知道。那么你就是巨龙冒险团的团长李奥吧？” 李奥把布加提收回剑鞘，模仿着伊塔的语气故作惊讶的说道：“这都被你猜到啦，你可比你同伴聪明多了。” 闻言，亚弗姆更加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自己这个同伴，实力确实够强大了，但是脑回路似乎和大家有些微妙的区别，常常说出一些让自己人尴尬，让敌人发笑的话语。 如果有无聊笑话大赛，这个厮肯定能拿冠军。 “你手上的那把剑，是布加提吧？”亚弗姆指了指李奥手上的那把剑。“可惜了，堂堂神王之剑，现在居然堕落至此，在区区一个圣域手上发挥出这么点微末的力量。” 在亚弗姆的记忆中，那时的神王虽然还是圣域之身，但是布加提在他手上已经有了不可阻挡的威势，就是放到四百年后的今天，大部分初入传奇的人都不是神王的敌手。 亚弗姆对此感慨不已，他好歹也是见证过人族崛起的那段时光，虽然天资和底蕴稍差，没有点燃神火成就神位，但是仍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一小撮人，此时眼看这把在无数人之间传颂的神剑破烂至此，心里颇不是滋味。 叹了口气，亚弗姆对伊塔说道：“那个叫李奥的，看起来能够使用空间能力，从能力阶位上来说完全是你的上位替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圣域能够拥有这种能力，但是我们现在所有的计划都破产了。” 伊塔听到计划失败，不但不难过，反而一脸热切的看着亚弗姆说道：“那我们快逃吧！现在走还能赶上夜场生活。” “你能赶上个头！空间能力配上破损的布加提，我们没可能逃出去，我们现在得打出去。”亚弗姆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亚弗姆看着已经显现出身形得自然女神，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大好得局势，他们怎么会到了如此地步？ 论先手，他们在暗，巨龙冒险团在明。论实力，他们两个传奇加布兰德维逊这一个强大的圣域，同样完胜，但是现在，他们俩居然到了不得不逃跑的地步了。 或许真的是输给了天命？ “我讨厌打架。”伊塔嘟囔了一句。 “求求你别说话了，我先攻。” 亚弗姆抬手就是一道烈火打向了自然女神，打算趁着自然女神没有余力防御的时候取得点战果。 自然女神虽然双目紧闭，但是周身柔和的绿光自行奔涌，融入了烈火之中。 绿光在烈火中生根发芽，将火焰转化为了碧绿的藤曼，并且顺着火焰的路径向着亚弗姆延伸过去。 亚弗姆皱着眉切断了输出，以免这片藤曼缠绕上来。 自然女神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只不过是苏醒前夕的自动反击就能如此精确的对攻击进行破解和反制，而不是无脑的用大量能量强行抵消攻击。 伊塔同样没闲着，双翅挥动，原本突破天际的龙卷风被他压缩成一片雷云风暴砸向了自然女神。 刚刚由火焰转化来的藤曼再次向上生长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了一片宽广的树林，这团能够摧毁一片热带森林的风暴在树林中只前行了一半就消弭了。 风暴的余波穿过了剩余的林木，一阵微风打在了自然女神的睫毛上。 她缓缓的掀起了眼睛，露出了一双翠绿发亮的眼眸。 “你们两个小家伙也到中阶传奇了，伊塔，亚弗姆。” 自然女神完全没有苏醒后的迷茫和不解，反倒对现在的情况很是了解的样子，神情自然的和两位传奇打起了招呼。 这就是真神的特性，他们的感官不完全来自于自己的五官，信徒的所见所闻同样为他们所拥有，因此通过塞克林的双眼，自然女神哪怕是在沉睡中，也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熟知真神的亚弗姆没有惊讶，沉默了一下，鞠躬行礼道：“好久不见，自然女神冕下。” 虽然他们都是同一时期的人，但是自然女神乃是第一批能够引动天灾的所谓真神和传奇的人，以资历而论，他们两人还是差了自然女神一筹。 “确实很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三百年前？那会你们两个小家伙才踏入传奇不久，我也还自认为在神王的阵营。” 自然女神赤着双足，踩在了周围唯一完好的密室地板上。以自然女神为中心，充满生命气息的波动扩散了出去，所过之处，火焰低伏，狂风止息，杂草从破碎石砖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眨眼间，亚弗姆和伊塔创造的风暴与烈火的世界便散发出盎然的生机，压下了毁灭的气息。 如此强大！ 伊塔满脸惊奇的看着周围的异象，嘴里对着自然女神喊道：“喂，大姐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墨提斯大姐头，你不知道，你们俩不在了以后光明神那老头简直无聊死了。” 自然女神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伊塔，反而挖起了墙角：“你要是呆不下去了，我的自然神教随时欢迎你啊。” “好啊，我...” 不等伊塔说完，亚弗姆又是一把火狠狠的摁在了伊塔的翅膀上：“猪头，你看看那边的矮人，你和人家手下的头号信徒是杀父之仇的关系，你还要过去？” 伊塔沮丧的扑灭了翅膀上的火星。 亚弗姆深吸一口气，说道：“冕下，既然您刚刚苏醒，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对于亚弗姆示弱的表示，自然女神却摇摇头说道：“不行，让你们状态完好的退走实在太危险了，伊塔的能力用在跟踪上实在太过出色，我可不想被你找到我现在唯一信徒的隐匿之所，更何况我还要保护那位‘天命’所在。我只能试着杀掉你们或者让你们失去行动能力了。” 亚弗姆心中一沉，微微低头说：“那就请冕下指教了。” 亚弗姆说完，身形闪动，拉开了一个随机传送门就钻了进去。 “抱歉，大姐头，我现在得听这家伙的。”伊塔扇动翅膀，从空中滑向了自然女神。 以刚刚自然女神轻而易举的改变周围规则的能力来看，在大规模的场地类能力方面，他们俩完全被自然女神所压制，唯一能够起作用的就是细微而凝聚的针对性进攻。 在自然女神身后二十米，亚弗姆悄无声息的从随机传送门里钻了出来，不死鸟的双腿抓在他的手腕上，帮助他在手心中凝聚出一颗暗色的火球。 自然女神也不去看背后，在自然规则的加持下，一切异种能量都会自然的受到反击。 一片灌木从石砖中长起，拦住了飞射的火球，自然女神趁机从地上唤醒了一颗树种，树种跳过了发芽，生长，转眼间生长为一颗参天树木，以高度和宽度而言，还要超过伊塔的龙卷风一圈。 天空被宽大茂密的树干所占据，伊塔也只好放弃了翅膀的自由优势，来到了自然女神近前。 一个攻守之间，女神优势占尽，但是她并无得色，反而眉头轻皱的看向了背后。 本应阻挡住亚弗姆的那段灌木丛，现在却成为了一团灰烬。在尚未燃烧完毕的外皮中，自然女神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黑暗之力？亚弗姆，你重生以后发生了什么？你心灵中的希望之火怎么会沾染上这种扭曲的力量？”自然女神质问道。 “因为我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亚弗姆再次从另一个传送门间钻了出来。说话间，紫黑色的火焰颜色忽然加深，转变成了一片漆黑。“为了力量，我连光线都能烧尽。” “又是光明神那家伙教给你们的说辞？”自然女神满脸厌恶的说道。“蛊惑人心的东西。” 神明之间，本该以各自的真名相称，但是自然女神此时只愿意称呼光明神的神名，可见她对于光明神的反感。 “冕下，您可以...” 不等亚弗姆辩解，自然女神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如果光明神真的有魄力，就该接过神王‘人类守护者’的职位，力量和责任，而不是寻求歪门邪道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自然女神伸手一招，一截藤曼便从李奥的脚下升起，摘下了他腰间的布加提。 “你叫李奥？就是你唤醒了我。”自然女神肯定的说道：“神明奉行等价交换的原则，作为你唤醒我的报酬之一，我就让你看看恢复了一点昔日光彩的布加提，威力究竟如何。” 自然女神从藤曼间拔出了布加提，缕缕自然之光灌注其中，强大的自然法则在布加提中碰撞回荡，远远的扩散了出去。在这霎那间，整个金黄城的自然猛烈的回应起了布加提的召唤！ “看到了吗，这就是布加提与信仰之力的结合。” 自然女神举起了神剑，牵动了这片城市内的规则砸了下去。 一时间，金黄城内光影飞舞！ 见闻录 第一百零八章 离去 在布加提的影响下，伊塔和亚弗姆的身上开始有嫩芽抽出，身体的结构也由血肉向着树木开始转化。 亚弗姆身上的火光汹涌的冒出，却分毫不能抵挡自然规则的侵蚀，双手指尖已经完全转化为一截树枝。 自然女神把布加提交还给李奥，轻叹一声，说：“亚弗姆，若是你以前的希望之火，虽说没法轻易的挣脱以绵长著称的自然法则，但是也不至于身陷于此。” 亚弗姆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过是借助布加提的力量才能压我一筹，就想着像以前那样教训起我来了？” 自然女神不语，单手指向了伊塔。 亚弗姆顺着自然女神的手指看了过去，不禁一愣。 伊塔身上蓝白之光闪烁，竟是已经摆脱了自然法则的压制，开始向着远处仓惶逃窜。 “看到了吗，虽然表现的有点奇怪，但这就是伊塔心之秘藏的核心，自由。你的心之秘藏以希望为根基，冲破我自然领域的压制同样没有问题。心之秘藏可是和神之光等阶层的能力，不可能如斗气一样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自然女神顿了顿，又指了指李奥腰间的布加提：“这把传说中的神剑根本没法将我们之间的战斗力拉到无法抹平的地步。和以信徒思想为根基的信仰之力不同，所谓心之秘藏，归根结底是你心灵意志的体现，在接受了黑暗力量以后，你的心灵出现了动摇，这也让你的传奇能力受损，这才是你陷入困境的根本原因。” 亚弗姆抬头看着伊塔远去的身影，心知自然女神说的没错，论实力和心之秘藏的性质，他都在伊塔之上，不然伊塔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但是此时偏偏只有他被留在了这里。 我的心，真的变了吗？ 亚弗姆迷茫的看着自己化作枯枝的双手，任由自然规则侵蚀到他的胸口他才猛然惊醒。 “不！冕下！我现在不再相信意志的能力，我只相信魔法和真理！力量才是最终的真理！” 亚弗姆双眼坚定的看向了自然女神，催动着魔法的火焰点燃了自己。 他先是双脚开始猛烈的燃烧，然后是身躯，头颅，直到点燃了发梢的末端。 自然女神也不阻止，任由亚弗姆化为一团烈火，再在远处幻化出身形。 “不错，这是以魔力元素之躯替代血肉之躯的秘法吧？看来永冻疆土莱拉利的那几手你全学去了。但是心之秘藏本就是真理的一部分，你是避不开它的。” 自然女神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亚弗姆有些恼火，可是此时亚弗姆根本有空答话，这门秘法虽然能够清除一切负面状态，但是代价也十分巨大，几乎可以视为重生了一次。但是这依然好过被自然规则同化，如果被转化为一截身体不由自己掌控的树木，那才是想死都要看自然女神的心意。 逃出了束缚的亚弗姆化为一溜火焰，追着伊塔就逃了出去。 塞克林看着远去的两位仇敌，有些焦急的说道：“女神冕下，我们…” “不追。”自然女神看到两人的身影逃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浑身上下的神力光芒顿时收敛了起来，甚至不如沉睡时明亮。 塞克林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扶住了自然女神。 “冕下！” “布加提果然不是其他神明能够擅自催动的。”自然女神撑在矮人的肩膀上。 矮人的身高作为身材高大的女神的扶手倒是刚好合适。 “我虽然击退了两名中阶传奇，但是这些年积攒的信仰之力也消耗一空了，这里可是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的地盘，待的久了两位神明就要从神国中降临了。现在保全自身才是第一神谕。” 塞克林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看起来你有准备撤退的计划，那么接下我也听从你的指挥。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使用太过强大的力量，巨大的能量反应会加快两位神明降临的速度。” 面对自然女神的请求，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没问题，虽然现在的局势乱的一塌糊涂，但是还是诡异的接上了我剩下的计划。” “现在，我们又得充当李奥的手下了。” 在丰收大教堂的外面，女伯爵特纳正和娜娜站在了一起。 “你真的只是一个平民女孩？” 马上的琴仔细的打量着娜娜。 “是个山里的伙计。”娜娜坦然的面对特纳探究的目光，并无隐瞒之意。 “完全看不出来，我甚至以为你是公爵的女儿。” 娜娜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琴以一名贵族所有的教养，止住了询问的念头。 “步兵第一方阵，拦住丰收之神的骑士团，第二第三方阵，剿灭商业之神的部队，第四方阵，疏散平民。” 一条条指令从伯爵这里有条不紊的下达下去，又在一级一级中细化执行，数千人的军队就这样化为一股股细流，落入了金黄城中。 “你也该走了，娜娜。” 琴看了看天边散去的风暴，伸手招了一队轻骑兵，吩咐道：“你们把娜娜小姐送到丰收之神大教堂附近，阿伦特子爵就在那里，你们务必亲手将她交到子爵手里。” “是！伯爵大人！” 骑士们将娜娜围在中间，一路奔着教堂就去了。 行不到半路，骑士们就看见一个光头老人拦在了路中间。 不待骑士们喝斥，老人便抬手控制着地面缓缓升起，让骑士们顺着缓坡离开了道路，只留下娜娜的马匹缓缓的停在了他的身前。 “你看起来精神很不错啊。”欧莫尼微笑着伸出了右手，搀扶着娜娜下了马，同时瞬发了一个精神类法术，让这队骑士来不及说话便迷迷糊糊的向回走去了。 “李奥那边怎么样了？”娜娜关切的问道。 她没有向伯爵透露她还是个盲人的信息，伯爵也就没有额外向她说明城中明显的异象。 “他们已经唤醒了自然女神，光明教会和天空教会的两位传奇也被自然女神击退了，现在为了避免和这座城市信奉的两位神明交手，他们正在从这里撤离。” 欧莫尼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却似乎亲身经历了一般。 “那我们呢？” “在这里等一会，他们马上就到。哦，在那呢，嘿！李奥！” 李奥远远的看到了娜娜，心情顿时靓丽了不少。 “你们在这啊！小保罗和恩特呢？” 欧莫尼把娜娜交到了李奥手上，这才说道：“他们俩这会应该已经碰上了，我们往前出城就能碰上他们。 在城外，恩特从角斗场中出来后，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布兰德维逊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面带奇怪的神色自语道：“咦？我身上的伤口呢？还有老莫和追剿队的人呢？哇！” 恩特腹部突然传出来一阵绞痛，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赶忙撕开了衣甲，一道新鲜的伤口出现在了腹部对应的位置。 “是梦境反馈？那现实中究竟过去了多久？嗯？” 城市中央，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龙卷风冲天而起，恩特大吃一惊。 “黑暗之力？是谁？” 当下，恩特顾不得失踪的追剿队和欧莫尼，匆匆用圣域能力愈合了一下伤口就往城里冲去。 “让开！”恩特圣域之力覆盖全身，冲着城门撞了过去。 局势混乱至此，早就没有了惊动他人的顾虑，恩特以蛮力撞开了一路的路障和半开半合的城门。 半路上，恩特眼尖的看到了正在一处高台上对平民说着什么的小保罗。 “各位！看看那道龙卷风！现在城市里有传奇交上了手！这是教会和贵族之间的冲突，无论大家是否信仰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城躲避，诸神仁慈！不会怪罪我们的！” 然而大难临头，底下的平民还在议论纷纷，犹豫不决，小保罗的心里有些焦急。 这就是伊森纳斯安排给他的任务，煽动金黄城内的第四股势力冲击城防，而这些平民就是第四股势力！ 所有的贵族，主教，在整座城市里加起来也不超过百人，真正执行贵族的命令的是底层的这些士兵们。 士兵们在传奇如同天灾般的战斗面前同样顾虑重重，对于诸神的命令也会有所迟疑，此时若是再加上平民们的冲击，有很大的概率会放弃执行神谕。 坚守神谕有可能马上死，但是违背神谕不一定会死。 但是此时的平民们因为对于诸神长久以来的敬畏，对于冲击城门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恩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伊森纳斯如此安排的用意，心里一边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一边上前一把抓住了小保罗的衣领，对着底下的平民说道：“抱歉，先生们，我们还有别的平民需要宣讲，话已说尽，生存的权利在诸位自己手里，希望各位慎重选择。” 说完，恩特就拉着小保罗离开了。 “恩特！”小保罗惊喜交加，赶忙向恩特求救：“这些平民都不肯出城，你的形象好一些，快来帮我劝劝他们！” 恩特摇了摇头，拒绝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你身上，而是他们缺少一个领袖。你跑了几个街区了？” “大半个金黄城我都跑遍了。” “足够了。”恩特看着天边消散的龙卷风，感受着升起的神威，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的破局点应当在李奥身上。在那！” 恩特把小保罗挟在胳膊下，奔到了远处的李奥他们身前。 “她是自然女神？”小保罗在恩特的胳膊下好奇的打量着多出来的这位女人。 “要叫冕下。”恩特放下了小保罗，对自然女神行了一个通用的礼节。 自然女神微微颔首。 “你怎么来了？布兰德维逊呢？”伊森纳斯皱眉道。 “被他跑了，他的追剿队不知所踪。” “跑了？”伊森纳斯微微皱眉。“算了，跑就跑了，目的也勉强算达到了，只要他失去了我们的行踪就行。 接着，他又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可以向城门出发了，可惜来不及准备马车了…不过也都一样的。接下来我们从来时的城门出去，相信那个守卫队长对我们还印象深刻。” 众人一路来到了城门处。 城门虽然紧闭，但是已经有不少平民聚集在这里等待着出门了，甚至其中还有几个乔装打扮的贵族。 毕竟城中心那道突然出现的龙卷风可不是摆设。 “让开！” 熟悉的叫门，熟悉的插队，熟悉的守卫队长再一次在熟悉的头痛中看着熟悉的“阿伦特子爵”。 “子爵大人，教会有令，严禁外出。”守卫队长有些无奈的站了出来。 “胡闹！”李奥瞪圆了眼睛，指着城市中央天空中还能看到的被撕裂的云彩，吹了吹自己嘴唇上贴上去的小胡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神谕，待会那几个传奇说不定都能把金黄城拆了，我们都要在这陪葬！” “那我们也要等待教会的命令…”守卫队长的气势再次弱了几分。 “教会和两位公爵的属下打得正开心，谁来管你？” 这些天两位公爵联合的消息可是在金黄城里传遍了，经过李奥这么一提醒，守卫队长顿时耷拉下了脑袋。 说完，李奥不再与守卫队长纠缠，指着城门高喝道：“冲啊！自由的人们！生存的大门就在前方！我们不该作为战争的牺牲品！” 这时候能来到这里的平民，大多都是对教会的信仰不是那么坚定的人，心里早就焦急的想着冲出城门了，只是碍于军队是伯爵的，命令是教会的，这才没有发生骚乱。 但是此时有一名胆大妄为的贵族带头，平民们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纷纷冲上前去夺下了士兵把守的城门。 “队长，现在怎么办？” 守卫队长苦笑一下。现在还能怎么办？如果他不是有职责在身，他都想和这些平民一起出去躲躲了。 最终，他叹了口气，说道：“维护好秩序吧，不要让平民们因为混乱而发生踩踏，希望这能将功补过。” 出了金黄城以后，自然女神浑身放松了下来。 刚刚在城内，她始终绷紧了神经，她能感觉到一缕神力在金黄城内游荡，她肯定，如果城内有陌生的力量气息涌现，这两位神明一定会立马降临。 巨龙冒险团虽然出了城，但是金黄城里大面积的混乱这才刚刚开始。 琴抓住这个机会，打着清除间谍，平定混乱的旗号，一路上趁乱杀了不少教会的圣骑士和主教。 这样一来，等到教会反应过来打算算账，也缺乏一个合理的借口。再迫于教会和贵族之间的规矩，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让伯爵一方在这座城市里占据主导地位。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得益于伊森纳斯提前的准备，大量的平民提前得知了这场战斗而有所防备，又在李奥的带领下一起冲开了被士兵把守的城门躲在了城外，所以在两个庞然大物的碰撞中，几乎所有的平民都没有遭受战争的洗礼。 见闻录 第一百零九章 百年前的神战秘闻 在混乱中，冒险团成功的甩掉了所有的小尾巴，回到了伊斯坦格尔。 穿过了永不沦陷的城门的一行八人没有惊动任何矮人。 伊斯坦格尔里仍旧是那副表面热火朝天，私下却又暗流涌动的样子。 在伊斯坦格尔矿洞的深处，塞克林的要塞之中，自然女神神情自然的坐在了圆桌首座，塞克林对此也没有异议。 在女神的邀请下，冒险团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在圆桌前坐了下来。 “冕下，要宣传您已经复苏的消息吗？”塞克林率先问道。 “不，我的神国还没有从虚空中回归，此时宣传我回归的消息，在神战规则上意味着能够对我开启神战。所以保持原样就好，不要大规模的举行和我有关的祭祀。” “全听您的吩咐，冕下。” “非常感谢，我的朋友。”自然女神微笑着回道。 虽然自然女神与塞克林有些距离，但似乎并不全是上下级的关系，李奥不禁好奇的问道：“冕下，您和塞克林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更像是朋友？” “当然，那不然是什么？” “我还以为会像光明教会那样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那是信仰国度长久以来形成的弊病，身处自由国度的神明可没有这样自大的想法，我们和信徒之间互相为指引者，可以算得上朋友。”自然女神挥了挥手，以神力转化了一只壶和几个杯子。 塞克林面露喜色的拿过了一只杯子，一饮而尽道：“我们对于自然女神，更多的是出于在我们困难时期出手相助的感激，而非信仰。” 李奥点点头，嗅了嗅杯子的东西，不禁有些惊讶。 “冕下，我以为以您的神职来说，茶才是更有品味的东西。” 自然女神笑着喝下了一杯酒液，说道：“诸神的喜好并不完全由自己决定，信徒所喜爱的东西往往也影响着神明的性格。” 这可是十分有趣的说法。 李奥若有所思间，同样饮下了一杯酒。 “你们团队接下来有什么计划？”自然女神再次为李奥倒满了酒。 李奥手里下意识的旋转着酒杯，回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智慧女神的神国中，他们也是这样和一位神明交流。 “这个问题还是交给伊森纳斯回答吧，我们团队的行程都是由他安排的。” 在李奥的推荐之下，伊森纳斯也不推阻，接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下一阶段的目标是前往世界之柱，探究那里有关裂天三巨龙的传说。但是我们这个冬天应该还是会待在附近。” “待在伊斯坦格尔？这是为什么？”自然女神有些吃惊，眼下好不容易摆脱了布兰德维逊的追踪，应当趁着这个空档远远逃走才对。 “布兰德维逊和那两位传奇虽然不方便行动，但是他们的手下可是完好无损。”伊森纳斯不急不忙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我是光明教会的人，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趁我们还在一个可控的区域内的时候，加大防守力量，这是最有机会将我们找出来的时候。” “而且我们团队的特征太明显了，人员构成太过特殊，不如抓住他们的思维盲区，在这里躲一躲，以伊斯坦格尔的特性而言，我们也不必担心他们针对封锁区域的搜查。” 自然女神微微点头，这样的举动合情合理，最大限度地保存了团队的力量，不愧是能让一个团队信任的人。 “既然如此，我和塞克林都十分欢迎你们。” “非常感谢。” 自然女神又把头转向了李奥，问道：“李奥，作为对你将我唤醒的感谢，你可以对我提出一项合理的要求。” “现在？”李奥有些迟疑的说。 “就现在。”自然女神肯定道：“这次击退两名传奇，我的消耗也很大，马上就要再次陷入一段不短的沉睡中，如果现在不提要求的话，就要等到几个月以后了。” “这样。”李奥思考了一下，说道：“将您唤醒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的同伴们同样份，单独对我进行感谢是不合理的。” 自然女神挑了挑眉：“所以？” “不知冕下可否告诉我们一些神明背后的隐秘？据我们了解，光明神似乎和黑暗力量有染，如果能从您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比如一百年前地那场神战————我想这对我们之后的冒险是十分有利的。” 自然女神对此大感意外，她本以为李奥会居功提出一些过分地要求。 她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能算作什么谢礼，不过是一些往事罢了，而且我对其中的所有缘由也不是很清楚。” 再次想了想，自然女神说道：“这次的消息就算是赠礼了，有什么需要的等我苏醒后再说吧。” 说完，自然女神拉开了神力的光幕，给众人仔细讲起了一百多年前那场神战的缘由。 “首先要讲明的，是诸神的力量来源。” 自然女神在光幕上勾出了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自然女神，而另外两个，李奥也在金黄城的教堂中见过，赫然是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的神像。 “神明给凡人阐述规则，指导凡人的一举一动，认同这位神明的凡人则是这位神明的信徒，信徒会给神明提供额外的力量。我所依赖的，乃是顺从和利用自然的规则，而丰收之神所教导的是让谷物茂盛，畜生兴旺的方法，至于商业之神，他教导人们如何在财富中创造更多的财富。” 说着，光幕中的三位神明下面出现了三群人，对着三位神明顶礼膜拜，头顶上有一缕缕的信仰之力对着各自的神明飘去。 “根据规则逻辑来讲，丰收之神所掌握的规则，其实是我的规则的细分，所以隐约之间，丰收之神便成为了我的附属神明。” 自然女神手指轻点，丰收之神下方信徒贡献的信仰之力，立马有一小部分飘向了自然女神。 “商业之神虽然是在丰收之神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神明，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丰收之神的属神，相反，商业之神反而促进了丰收之神的发展，所以他们俩乃是相辅相成的神明。这也就意味着商业之神的信仰之力也有一部分会划归到我这里。” 在光幕上，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的信徒连成了一片，共同享有这些信仰之力。同时，三位原本平齐的神明，在位置上也发生了变化，自然女神隐约有了超出另外两位神明的趋势。 李奥有些恍然，说道：“难怪你们会开战，无论是谁，都不会放任莫名其妙的被划归为别人的附庸，还要被迫上缴一份税这种事情发生吧。但是根据规则来看，您似乎对他们俩应该占据绝对的优势才对，又怎么会陷入沉睡之中？” “这就和你们见过的那只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有关了。” 随着自然女神素手再次在光幕上抹过，欧哲迦勒斯出现在了自然女神的信徒中，口吐冰霜龙息，将大片的信徒冻成一座座冰雕。 “我之前说过，诸神的力量更多的来自信徒。那只巨龙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冻结了那一片辽阔的海域，而我的信徒大多都居住在冰晶深海附近，这让我的信徒们受到重创，我的实力也滑落至谷底。如果你们现在去看，应该还能看到我的信徒们的城市。” 自然女神有些多愁善感的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虽然拼尽全力将欧哲迦勒斯封印在冰晶深海之中，但这也让我无力应对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的袭击，战败后的神躯被镇压在金黄城中，神格则被冰晶深海中的冰龙摄去。” 代表着冰龙的墨画向下沉入了海底，自然女神则被分为神躯和神格，落在了光幕的两个角落。 “现在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依靠着伊斯坦格尔的这支矮人勉强维持着神职不被侵吞，直到你们击败了欧哲迦勒斯，我才有了复苏的机会。” 李奥一边思索着这段故事背后展现的神战规则和局势变化，一边问道：“那您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光明神的插手吗？据我们所知，这两位神明同样属于光明神系。” 自然女神凝视着空中的光幕，说道：“有很大的可能。” “以丰收之神和商业之神的力量来说，他们根本无力触碰到这个世界以外的生灵，因为这是连我也办不到的事情。而这种种巧合来看，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的穿越虚空降临的背后，一定有光明神插手的痕迹。从神王失踪后，他就似乎一直暗地里和黑暗有染，但是我们所有人都抓不到证据。” 一直在旁听的恩特突然发声道：“据我一位昔日的好友所说，他在光明神的帮助下掌握了黑暗力量，而我们队伍里的巫师则发现了巨龙的血液可以滋养转化出黑暗生物。” “是布兰德维逊吧？”自然女神了然道：“我即使在沉睡中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他可是最近几年来最有希望晋级传奇的人。他也沾染了黑暗力量吗？” “正是这样。” “那你得赶快行动了，在光明神彻底投靠黑暗之前，你还有机会将他从泥潭中拯救出来。”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章 冬日恋歌 空气越来越干燥，也越来越寒冷，这都预示着冬天即将来临。 在第一片雪花落在窗沿上的时候，李奥摸了摸趴在窗边娜娜的头发。 “在看什么？”李奥顺着娜娜的目光看了出去，虽然他明知娜娜的双眼只是摆设。 “下雪了。” “一点小雪花。”李奥推开了矮人巨大的夸张的窗户，拿着娜娜的手按在了窗台融化的雪花上。 “墨比斯山里没有雪吗？”李奥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为一滩冰水。 “很少有，每次下雪了我哥哥都会让我好好待在屋子里。” 李奥心中一动，说道：“既然我们在这里要留这么长一段时间，不如给你哥哥寄一封信吧？这样我们也能收到他的回信。” “可以吗？”娜娜有些惊喜。“但是伊斯坦格尔与世隔绝，我们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出去？” “没关系，我们去人类的城市就好了。”李奥微微一笑，从窗边站了起来，拿起了大衣。 他悉悉索索的穿上了大衣，说道：“既然我们要去送信，正好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写的。你先穿好衣服，等我回来就走。” 李奥雷厉风行的走了出去，留下娜娜在窗口抚摸着冬天的风。 半个时辰以后，李奥已经驾着马车停在了门口。 “就我们两个人吗？”娜娜在李奥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是，本来小保罗也想来，但是被我‘劝’回去了。”李奥微笑着说道。 “劝？”娜娜听出了李奥话语里的意思。“你又恐吓别人了？” “是友好的磋商。”李奥奋力辩解道。 “你这个可恶的贵族。”娜娜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你就是可恶的贵族的夫人。”李奥笑着催动了马车。 “我们去哪？还是去金黄城当贵族吗？” “当然不去，那里琴·特纳伯爵正在整合势力，不适合居住。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当一个富商。 李奥早就想好了去处。 在伊斯坦格尔矮人们的帮助下，从冰龙巢穴中取出的宝物顺利的完成了变现，李奥终于结清了和娜娜之间的债务关系，而且还有所盈余，虽然几百金币并不算多，但是如果仅仅只是用来生活起居，已经远远超出了必要。 维敏思镇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镇，不算十分繁华，但是必要的城市设施一应俱全，李奥幻想了无数次和娜娜在这座小城中共度余生。 “你好，寄信。” 李奥透过小小的窗口和首发信件的中年女人说道。 “地址。” “远东城。” “五十铜币。” 中年女人接过了钱，又问道：“信呢？” “还没写。” “信封，信纸，邮戳，加收5枚铜币。” “谢谢。” 李奥接过了信纸，回到了邮局椅子的娜娜身边。 “你会写字吗？” “只认得几个字，都是我哥哥教给我的。” 李奥这才想起来，在深山之中可没有专门为了行动不便的人士开办的学校。 “没关系，我来教你。”李奥拿起了纸笔。“你说我写，有什么想问的问就行了。” 娜娜点点头，口述了起来。 “亲爱的哥哥： 我离开墨比斯山已经半年多了吧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章 冬日恋歌 空气越来越干燥，也越来越寒冷，这一切都在预示着冬天即将来临。 在第一片雪花落在窗沿上的时候，李奥摸了摸趴在窗边娜娜的头发。 “在看什么？”李奥顺着娜娜的目光看了出去，虽然他明知娜娜的双眼只是摆设。 “下雪了。” “一点小雪花。”李奥推开了矮人巨大到夸张的窗户，拿着娜娜的手按在了窗台融化的雪花上。 “墨比斯山里没有雪吗？”李奥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为一滩冰水。 “很少有，每次下雪了我哥哥都会让我好好待在屋子里。” 李奥心中一动，说道：“既然我们在这里要留这么长一段时间，不如给你哥哥寄一封信吧？这样我们也能收到他的回信。” “可以吗？”娜娜有些惊喜。“但是伊斯坦格尔与世隔绝，我们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出去？” “没关系，我们去人类的城市就好了。”李奥微微一笑，从窗边站了起来，拿起了大衣。 他一边悉悉索索的穿上了大衣，一边说道：“既然我们要去送信，正好问问伊森纳斯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写的。你先穿好衣服，等我回来就走。” 李奥雷厉风行的走了出去，留下娜娜在窗口抚摸着冬天的风。 半个时辰以后，李奥已经驾着马车停在了门口。 “就我们两个人吗？”娜娜在李奥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是，本来小保罗也想来，但是被我‘劝’回去了。”李奥微笑着说道。 “劝？”娜娜听出了李奥话语里的意思。“你又恐吓别人了？” “是友好的磋商。”李奥奋力辩解道。 “你真是个可恶的贵族。”娜娜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你就是可恶的贵族的夫人。”李奥笑着催动了马车。 “我们去哪？还是去金黄城当贵族吗？”娜娜扒在车窗上问道。 “当然不去，那里琴·特纳伯爵正在整合金黄城的势力，太混乱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假扮一个富商。” 在伊斯坦格尔矮人们的帮助下，从冰龙巢穴中取出的宝物顺利的完成了变现，李奥终于结清了和娜娜之间的债务关系，而且还有所盈余，虽然几百金币并不算多，但是如果仅仅只是用来出一趟门，已经远远超出了必要。 维敏思镇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镇，不算十分繁华，但是必要的城市设施一应俱全，李奥幻想了无数次和娜娜在一座小城中共度余生。 “你好，寄信。” 李奥透过小小的窗口和收发信件的中年女人说道。 “地址。” “远东城。” “五十铜币。” 中年女人接过了钱，又问道：“信呢？” “还没写。” “信封，信纸，邮戳，加收5枚铜币。” “谢谢。” 李奥再次递过了钱，接过了信纸，回到了邮局椅子的娜娜身边。 “你会写字吗？” “只认得几个字，都是我哥哥教给我的。” 李奥这才想起来，在深山之中可没有专门为了行动不便的人士开办的学校。 “没关系，我来教你。”李奥拿起了纸笔。“你说我写，有看不懂的就问我。” 娜娜点点头，口述了起来。 “亲爱的哥哥： 我离开墨比斯山已经半年多了，不知道你收到我的来信了吗？ 请不必为我担心，现在我跟着李奥的巨龙冒险团一起冒险，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托他们的福，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和往日小镇中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我的生命似乎再次鲜活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学会了辨认色彩，这是李奥教我的，我想这次我能给你挑一身好看的衣服了。 至于李奥，他是冒险团的团长，他几乎和你一样好，就是人有些小孩子脾性。但是他绝对值得信赖，也是我现在最亲密的朋友。 我们将在这里待一个冬天，如收到，望尽快回信。 你永远的妹妹。” 李奥将羽毛笔插回了墨水瓶里，吹干了纸上的笔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信封里。 “我真的和你哥哥一样好？”李奥贴上了邮戳，忍不住问道。 “几乎一样好。”娜娜纠正道。 “没差别。”李奥咧开了嘴，又拿起了一张纸。 “你这是写给谁？”娜娜好奇的问道。 “给萨米哈大师的，就是五人评议会中为你做出了这套装备的那个矮人。想来萨米哈大师平时也没法向伊斯坦格尔中寄信，这次我们趁机帮他问候一下。” “帮我向萨米哈大师说声谢谢。”娜娜提醒道。 “我知道。” 李奥再次提起笔，略略思索后，写道： “萨米哈大师，我们偶然间来到了您的故乡，伊斯坦格尔，您家乡的矮人们十分热情，我们对此受宠若惊。我们预计将在这里停留一个冬天，我和娜娜趁此机会向您问好，娜娜对您制造的装备十分喜爱。不知您有什么想对家乡人说的吗？我们可以代为转达。 另，据我观察，伊斯坦格尔的矮人虽然也喜建造，但是和工匠镇相比却相差甚远，若大师有时间，希望能在回信中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 对你感激万分的，李奥和娜娜。” 李奥取出了一枚银币，交到了中年女人的手上，叮嘱道：“请尽快发出。” 走出了邮局，外面的世界已经飘起了薄薄的细雪，马车顶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霜。 两人沉默的驾着马车，走在出城的道路上。眼看着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亮起了橙红的炉火，李奥终于忍不住说道：“娜娜？” “怎么了？” “我想。”李奥斟酌着词句，双手在空中捏紧又松开。“呃，就是。” 来回比划了几下后，李奥反而更不会说话了。 娜娜噗嗤笑出了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李奥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 “反正我们在哪里待都是待，不如我们在这里定居一段时间？伊斯坦格尔好是好，但是未免太单调了，还是这里更加热闹一些，我们在这...” “好啊。”娜娜笑眯眯的说道。 “不，你听我说...啊？好？” “对，先生。我说，好，没问题，完全同意。” 李奥的眉梢顿时飞扬了起来。 “既然打算长住，那我们先去找一间房子，然后去找布置一下新家，或许还能养一只狗？”李奥将心中日夜所想的话语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伊森纳斯那边呢？我们不回去他们不会担心吗？”娜娜有些担心的说道。 “伊森纳斯？和他们说什么？一堆捣乱鬼。”随口抱怨了一句，李奥又开始诉说起他的宏图伟业。 “最好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这样我就能架起好多自己做的玩具。放心吧，这些钱我来出。” 看着李奥陷入了自己的装修大计之中，娜娜笑了笑，也不再管其余杂事，和李奥认真的探讨起了冬天的生活：“不，我们一定要均摊，这是我们共同的房子，不能全由你出。难道你想用这个借口把我随时赶出去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当然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李奥手忙脚乱的修改着自己的回答。 在李奥的心里，他将娜娜看做了小时候的自己，希望能让她体会到这个世界的快乐，而在娜娜心里，骤然失去了亲人的她，也下意识地将李奥看作自己的哥哥。 而李奥确实做到了如他在约克镇对她的承诺，带她认识这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在两人激烈的讨论中，他们最终选定了一座带着一个宽大庭院的两层房子。 院子里有着两颗苹果树，一池水塘，还有一大片空地。 房子里空空如也，主人早就把所有的家具都带走了，以主人的话来说，这些家具有着极高的价值，不能交给不懂欣赏的人随意破坏和糟践。 李奥对此只是耸了耸肩。 “为什么一定要买下来？”娜娜问道。 对于租住和购买之间，李奥坚持选择了购买，并将价钱由三枚金币提高到了三百金币。 “住在自己的家里和住在别人的家里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李奥解释道。“我从小就和妈妈出来游历，对然我们住过了各式各样的城堡，野外，酒馆，但是我最怀念的还是我那间被我任性的涂装的天蓝卧室，这是任何租住借住都无法带来的安心的感觉。” 娜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好了！”李奥拍了拍手。“这些话我们可以以后再说，购买家具，涂装墙壁，还有煤炭…我们要干的事还多着呢。” 李奥扶住娜娜的双肩，推着她上了楼。“来吧，选一间屋子，以后它就属于你了。” 娜娜在三间房屋中看了又看，问道：“我们要分开住吗？” “应该是要分开的。”李奥挠了挠头，但是他心底却渴望和娜娜住在一间屋子里。 “子爵和子爵夫人也是分房睡吗？”娜娜反问道。 “当然不是。”李奥下意识的回道，随即心情激动了起来，颤声问道：“你是说...?“ “我们住一间屋子里。” 冬日的严寒，在少女绯红的脸颊的冲击下，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p.s因为网络卡顿，上一章不小心将半截草稿发了出去，明天求编辑大大删了，不影响阅读。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怪物的房屋 维敏思镇来了一对奇怪的年轻人，这在这座不算太大的小镇中已经传遍了。 最先感受到这对年轻人的奇怪之处的，是家具店的老板。 老板做家具这行已经超过二十年了，自认为什么样的要求都见过，但从来没见过要把家具都钉在地板上的。 虽然要求古怪，但是在金币的作用下，老板仍然爽快的答应了。 但是在家具的配色选择上，老板又发起了愁，这对年轻人对光鲜亮丽的颜色的喜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拒绝了小镇上人人喜欢的沉稳的棕色，要求他把家具涂装成五颜六色的蓝色，黄色，红色，粉色。 好在金币的光芒蒙蔽了他对艺术的坚持，这才成功完成了客人的需求。 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搭配，完全来自于娜娜，而娜娜的审美，完全来自于李奥的言传身教。 再后来，不只是家具店的老板觉得他们古怪，所有的大人们也都觉得他们古怪。 且不提他们深居简出，既不参加冬幕节的聚会，也不同骑士领来的收税官大人打点关系的离群行为，光是他们花花绿绿，和小镇格格不入的房子便能让所有的大人们对他们敬而远之。 更有甚者，批评他们是小镇朴实风光的破坏者。 但是这里成了穷人孩子与小动物的天堂。 ... “你们在外面看什么。” 李奥推开了栅栏门，抱着双臂，神色冷峻的询问着躲在栅栏边偷看的小孩。 几个小孩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间被大人们严厉警告不许靠近的房屋，全然没注意到悄无声息接近的李奥，顿时被吓了一跳。 “快跑啊！怪物出来了！” 被吓呆了的下海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小孩们便一哄而散。 只有一个小孩蹲的太久，起身之时腿脚有点发麻，“哎呦”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小孩倒在地上，蜷着身子捏了捏自己的酸麻的腿，再惊恐万分中，渐渐被被李奥身形带来的的越来越大的阴影所覆盖。 “怪物？你说谁是怪物？”李奥抓住了小孩冰冷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神色凶狠的喊道。 小孩哪里受的住李奥从种种绝景中冲杀出来的煞气，眼角一耷拉，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奥！”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娜娜匆匆赶了出来。看到被李奥抓着的小孩后，出声训斥道：“你又欺负别人了！” 李奥撇撇嘴，说道：“这几个小孩天天蹲在这里，还说我们是怪物，让他们受到点教训也是他们罪有应得。” “所以你就把一个小孩儿吓哭了？”娜娜打掉了李奥的手，耐心的检查着小孩的身体，确认他安然无恙后，这才擦了擦小孩脸上乱流的泪痕。 “吓着你了吗？”娜娜柔声问道。 小孩儿呜咽着点了点头。 “很抱歉，李奥脾气不太好，作为道歉，我可以请你到我们的家里吗？” 在娜娜柔和的声音下，小孩渐渐止住了哭声，抹了抹眼泪，瞪大了双眼看着娜娜。 他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既像一滩碧蓝的泉水，又像一块冰蓝透明的冰块，在模糊不清的空灵中，直击灵魂的深处。 “来吧，你需要一杯热茶，还有一点蛋糕。” 小孩被娜娜拉进了这间外墙碧绿的，被大人们所议论的怪物的家。 踏过石质的台阶，推开鲜红的大门，入眼是明黄和白色混杂的客厅，几样奇形怪状的家具摆放其中。 “请坐。李奥，你去拿点吃的来。” “为什么。”李奥有些不情愿。“那都是我从野外抓来的猎物，我才不给这个小混蛋吃。” “不拿以后你就自己做饭。”娜娜同样毫不示弱的威胁道。 李奥十几年来，不是在酒馆点餐就是在公爵堡里由佣人服侍，做饭自然是不如酒馆出身的娜娜熟练。 他不是没有偷偷尝试过学习，但是娜娜同样有类似透视的能力，总是能在他制造灾难之前制止他。 所以在一个月失败的尝试后，李奥认命般的当起了咸鱼。 “你叫什么名字？”娜娜和颜悦色的问道。 “尼卡。” 渐渐恢复了活力的小孩眼神又转动了起来，打量着房屋里的每一件东西。 “喵汪汪！” 尼卡眼睛一亮，看到了正从沙发底下匍匐出来的一只姜色大猫。 “你认识这个家伙？”从厨房回来的李奥，把手中的餐盘放在了尼卡的面前，里面摆满了蛋糕，布丁，还有几块奶酪。 “这是我们这有名的好运猫。”尼卡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拿那块诱人的蛋糕。 李奥不客气的拍掉了尼卡的脏手，训斥道：“洗完手再来。” 尼卡乖乖的跑去水池边用凉水冲了冲手，回来才津津有味的品尝起了这些小孩子的最爱。 “为什么叫它好运猫？”娜娜重新捡起了这个话题。 “因为它住在谁家，谁家就能获得非凡的好运。”尼卡嘴里塞满了蛋糕，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也就是说，它是一只流浪猫？看它这么干净，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宠物走丢了。”李奥坐在了旁边，拿起一块布丁放在了嘴里。 “不是流浪猫，它只是没有固定的主人。”尼卡有些费力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它会在每户人家待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换下一家。” “也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骗子。”李奥了然的点点头，一把抓住了想要爬上桌子的喵汪汪的后脖颈，拎到了自己的面前。 喵汪汪乖巧的任由李奥提起一个前爪又放下。 “喵汪汪胖了好多啊。”尼卡忍不住站起来摸了摸喵汪汪圆滚滚的肚子。 “娜娜做的东西有一小半都在它的肚子里，它都快胖成一只猪了。或许以后可以给它改名叫喵哼哼。” 听到李奥给它取的新名字，喵汪汪不满的挥舞起了小短腿，发出了一连串“汪汪汪”的叫声。 李奥一松手，它就以一个不符合它体型的灵巧转身落在了桌子上，从盘子里扒拉出来一块奶酪。 “因为它的叫声，所以你们叫它喵汪汪？我听起来倒是像‘啊呜呜’。” 半响后，喵汪汪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战场，李奥和尼卡只能遗憾的停止了撸猫的行为。 “好了，既然吃饱喝足了，那就和我谈谈正事。”目送喵汪汪离开后，李奥又一次冷下了脸，对上了尼卡。 尼卡有些害怕的看着李奥。还好娜娜温和的笑脸还在这里，他才没有再次哭出来。 “你们这些小孩，为什么叫我们怪物？” 李奥听力非凡，在小镇里行走的时候经常能听到从角落里传出的对他们的议论。虽然李奥不屑于把这些平民抓出来，但是心里总归有一根刺。 “因为我们的爸爸妈妈这样叫你们，爸爸妈妈说你们都是怪人。” “怪人？”李奥奇怪的看了看自己和娜娜，并没有看出自己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地方。 难道自己最近和黑暗之力接触了太多，不知不觉被腐蚀了？李奥沉思了起来。 “你们的房子太难看了，爸爸妈妈觉得这样装修房子的人脑袋里肯定不正常。” 李奥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个配色可是他和娜娜共同挑选的。 “一群没有品味的家伙，这样充满了生机的绿色他们居然说难看？”李奥恶狠狠地骂道。 “而且你们从来没有去过教堂，他们说你肯定是个异教徒。”尼卡补充道。 对此，李奥倒是没有能够狡辩的，哼了一声：“无信者也好过他们的神明。” 弄清楚了小镇居民敌视的缘由后，李奥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他可没兴趣和一个小屁孩待在一间屋子里。 “好了好了，既然吃饱了，那就滚吧，别在这碍我的眼。我还有事情要做。” 尼卡被李奥突然的驱赶吓得站了起来，也不敢去问李奥，只是问了问娜娜：“你们要去干嘛？” “去后院做点玩具。要一起来吗？”娜娜扭过了李奥别扭的脑袋。“不用看李奥，你想来就来。” 在娜娜的担保下，尼卡选择进去看一看，好奇都是小孩子的天性。 后院中堆满了大颗大颗的木材，正中被挖出来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 李奥扶起了一根树木，三两下就用布加提将它削成了几块圆木桩，李奥随手一扔，圆木桩就笔直的栽进了大坑中。 布加提再次沦为了毫无威严的工具。 如法炮制几次后，一座曲折的短桥桥墩就有了形状。 “你们要弄一个池塘吗？”尼卡兴奋的说道。 “如果你觉得我们在挖地窖，我也无话可说。”李奥再次扶起了一根树干，切削成了桥台的样子。 “我只听说爵爷的家里才有这样的装饰，连骑士老爷家里的后院都只是一片空地。”尼卡有些羡慕的看着这块略有形状的池塘，然后打了个嗝。 他刚刚吃的太快又太饱，肚子里的尾气这才放出来。 娜娜摸了摸尼卡圆鼓鼓的肚子，问道：“你没吃午饭吗？” 尼卡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冬天农田里又不用干活，也不用放羊牧猪，吃那么多干嘛，我们只有晚上才吃一顿饭。” 然而事实上，寻常人家根本无力负担冬天昂贵的两餐，只好削减开支，勉强度过冬日。 娜娜虽然猜不到具体的缘由，但是在伊森纳斯的耳濡目染下，倒也能看出啦尼卡说的不是真话。 稍微想了想，歪头说道：“既然你们都闲着，那我可以请你和你得朋友白天来照顾一下喵汪汪吗？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多精力来防止它调皮捣乱。” 娜娜委婉的，既维护了小孩们的尊严的同时，又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 身体有恙的人，心灵反而会更加伟大。 p.s云云撸猫（1/1）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戈德堡机械 在食物的攻势下，维敏思镇的小孩们很快就沦陷了。 当娜娜允许孩子们将剩余的食物带回家后，大人们反对的声音也消失了。 没有哪个人会拒绝能多吃一口饭的，特别还是在免费的情况下。 更有甚者，因为自己家的孩子没能挤进“怪物的房子”而大声责骂。 但是无论如何，李奥和娜娜终于不再受到小镇的排挤了，甚至还有了仁慈的名声。 ... “你们都洗完手了吗？尼卡？”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在厨房忙碌的娜娜大声向着客厅问道。 “卡罗特还没有！”尼卡同样大声的回答道。 “要你多嘴。”卡罗特一边抱怨着，一边跑向了盥洗室。 尼卡撇撇嘴，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这间屋子里没人能瞒过娜娜和李奥做小动作。” 因为和娜娜他们先熟识的缘故，总是被委以任务的尼卡渐渐取代了卡罗特孩子王的地位，所以两人时常有些冲突发生。 尚在厨房和后院的娜娜与李奥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都没有制止和改变这些小孩子之间纠纷的意思。 娜娜端着一辆木制小推车，来到了长长的餐桌前。 她一边将餐车上的食物放下，一边对着这七八个孩子问道：“今天想玩什么？溜冰还是小矿车？” 这一个月里，李奥不但顺利的完成了那片小池塘的挖掘，还学着矮人矿车的样子，围绕着这间小屋建造了一圈长长的轨道，轨道的一路上还竖起了许多野兽的木牌，供他们投掷。 他的说法是：“有了矿车，这群小孩就不会在同一个点吵吵，我的耳朵就能够均匀受力了。” 对于李奥有些傲娇的辩解，娜娜只是捂嘴轻笑。 在这一个月平淡的生活中，李奥也受到了娜娜的感染，变得平和善良了起来，也可以说是多管闲事。 “矿车！”卡罗特先发制人，大喊了起来，好像只要自己先说话，而且说的够大声，就能让其他人哑口无言一样。 “才不要。”尼卡反驳道：“每次都是我们推着矿车跑，你只是在上面看着，大家肯定更愿意去滑冰。” 孩子们的争执很快有了结果，尼卡为首的起义派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由池塘转变的溜冰场上，很快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在池塘边的秋千上，喵汪汪趴在娜娜的腿上，娜娜靠在李奥的身上。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萦绕在耳边，但是娜娜却似乎陷入了迷茫。 李奥看着发呆的娜娜，伸出一只胳膊，环住了她的肩膀：“有心事？” 娜娜重重地点了点头。 “说说看？” 她罕见的迟疑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问道：“你说，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李奥心底一颤。 这个问题可不是一个好问题。但凡触及到这个问题的人，如果不是探讨哲学的大师，就是对生命感到迷茫，在生命的悬崖边缘行走的将死者。 他故作镇定的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娜娜茫然的感受着眼前玩闹的孩子们。 虽然透过手腕上的这套装置，她能够感觉到孩子们的动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看到，这样的感觉更像一个正常人闭着眼睛时被人触碰，朦胧不清的感觉更让人能感受到对光明的渴望。 娜娜此时仿佛在一片迷雾中，欢乐有它的声音，但是娜娜怎么也看不到它的相貌。他人的欢乐于她而言总是难以窥的真切。 于是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大家的生活对我而言好像一团空气。” 在生命的道路上犹豫的人，劝说是无用的。 明白这一点的李奥也不徒劳的进行举例和安抚，话风一转，问道：“你玩过戈德堡机械吗？” “那是什么？”娜娜的注意力被李奥抓回了秋千上。“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 “做起来更复杂。” 李奥跳下了秋千，对娜娜伸出了手，说道：“来，我带你去做一个。” 回到了房屋中，李奥从壁炉里捡出了一根木柴，交到了娜娜手上：“首先，我们让这间屋子里亮堂一点。” 说着，李奥拿住娜娜的手腕，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很简单，是不是？” 娜娜点点头。 “现在，我们让它变得复杂一些。” 李奥吹灭了蜡烛，抬手将木柴的下端削成了宝石一样的棱面，将它立在了桌子上。这样的棱面结构能够让木柴受到任何方向的力时都能轻易的顺着力的方向倒下。 接着，李奥又拿来了一个双架烛台，把一只勺子用细线悬挂在了烛台的架子上。 “来，试试从这个方向推一推这只勺子。” 娜娜依言做了。 勺子碰倒了柴火，柴火再次点燃了蜡烛。 “看起来复杂了一点，对不对？” 娜娜再次点点头，然后疑惑的说道：“但是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 李奥笑了笑，不去回答娜娜的问题，只是再次加长了机关的长度。 他又添加了一只叉子，将它弯折得靠近桌面，然后用一根绳子绑住。从玩具箱里找来了一个独轮小车，绑了一柄餐刀在上面。最后，他翻出了一个平底锅，将把手钩在手指上，锅面则用手扶好。 “那么，我要开始了。”李奥一本正经的松开了扶住平底锅锅面的手，庄严的好像在举行什么重大的仪式一样。 平底锅在重力的作用下，平平的拍在了小车上，小车受到了惊吓，向前狂奔不止。狂奔中，小车上的餐刀刚巧割断了绑住餐叉的绳子。摆脱了绳子束缚的餐叉，猛烈的向上弹起，叉子头精准的击打在半空中餐勺的尾部，餐勺晃悠颤抖着向前摆了过去，再次推倒了柴火，点燃了蜡烛。 这一系列机关严丝合缝，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会让整套装置的目的功亏一篑。 在李奥的演示中，娜娜充分感受到这套机械装置的团结，精确，完美。 和没啥大用。 “所以这套机械装置的意义是什么？”娜娜忍不住问道。 “它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李奥低头开始复原起了这些机关。“这套机械的核心思想就是将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就和生活一样。”娜娜若有所思的说道。 “对，生命的结局单一的令人发指，无论有着多么精彩的人生，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宿命。就和这套机械一样，无论设计的再怎么复杂，最终的目的都是拿起柴火，然后点燃蜡烛。” 李奥把平底锅交到了娜娜的手上，示意她也来试试。 娜娜循着感觉，松开了平底锅。 戈德堡再次开始运转，平底锅拍向了小车，小车割断了绳子，叉子弹起，愤怒的打了一下餐勺，餐勺摇晃着推倒了柴火，柴火点燃了蜡烛。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发生着，和平平无奇的用手拿着柴火点燃蜡烛相比，娜娜觉得这中间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有点意思了，是不是？” 李奥又搜集了一些木餐盘和一块滚木，交到了娜娜的手上：“这次换你来。” 娜娜犹豫了一下，将餐盘和滚木加在了平底锅与小车之间。 她让餐盘纷纷立了起来，做成了一个小小的多米诺，接着又把滚木放在了餐盘与小车之间。 戈德堡再次驱动了起来。 娜娜紧张的看着平底锅砸向了餐盘，然后餐盘一个撞倒了一个，摔倒在了滚木上。滚木受力向前，再次撞到了小车。 看着小车如预料中一样割断了绳子，她的心里竟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李奥摸了摸娜娜柔软的金发，微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紧张，也很有成就感。”娜娜歪头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一些很奇怪的感觉，但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那我们再让这套机械丰富一点。” 李奥和娜娜再次在房屋里搜集了起来，任何可能变成戈德堡一部分的东西都被拿了过来，李奥甚至拆下了一扇门上的把手。 等到孩子们从后院回来的时候，原本就五颜六色的房屋，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了。 “准备好了吗？”李奥不顾自己鼻头一撮漆黑的煤油，站在二楼对着娜娜兴奋的喊道。 “当然！” “那我开始了！”李奥轻轻的剪断了一根绳子，让整个戈德堡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工作。 戈德堡从二楼的卧室门口，延伸到了楼梯扶手，在楼梯上几个弹跳之后，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同样被弄得乱七八糟，水池，案板，灶台，没有一个逃过了毒手。 祸害够了的戈德堡钻出了厨房，回到了客厅。它先是攀上了吊顶的水晶灯，在空中演练了一串杂技，接着又滑进了桌子底下，连绕了几圈以后，才不情不愿的回到了桌面上，割断了餐叉的绳子。 在蜡烛被成功点燃的那一刻，孩子们的欢呼让娜娜的心头涌上了莫大的满足和成就感，原本毫无意义的复杂装置，似乎也有了特别的含义。 手里抱着试图捣乱的喵汪汪，李奥笑着吹灭了蜡烛。 “感觉怎么样？” “很棒。”娜娜拢了拢有些汗湿的发丝，想了想，说道：“这就是生命？” “这就是生命。”李奥郑重的点头说道。“生命本来就没有意义，就如这套机械一样。但是一旦当你赋予了它意义，它才会真正活了过来，生命的意义，就是赋予它意义。”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截然不同的生活 “李奥先生！” “砰砰砰。” “李奥先生？” 栅栏外，一位裹着厚厚的外套的邮递员骑在骡子上用力敲打着大门。 维敏思刚刚遭遇了这个冬天以来的第二场大雪，大雪甚至淹过了骡子的膝盖。 李奥从二楼的阳台跳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雪里，奋力“游”到了门口，接过了信件。 信封上写着，远东城寄出，丰收教会维敏思镇娜娜女士收。 “谢谢。”李奥递出了手里的几枚银币。 邮递员冻得通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收起了银币，一边说道：“我接到李奥先生的信件后，可是第一时间就送来了。” “是为了我的小费吧。”李奥同样笑了起来。 “也不全是，您现在可是我们镇子上最受欢迎的人，先给您送信也是应该的。”邮递员挥了挥手，再次费力的行走在了雪堆之中。 在这次大雪之前，维敏思镇还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夹杂着冰雹的暴雪，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雪的维敏思镇，毫无防备的淹没在了白色的洪流之中。一人高的大雪堵住了不少人家的大门，从里面根本没法推开门，如果不出意外，不少人家会因为没法把院子里的柴火煤炭搬进屋子里取暖而冻死。 那次的雪灾和约克镇时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约克镇的泥石流灾害是因为李奥而起，他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营救的责任。 这次的雪灾却是完完全全的天灾，李奥自认为他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但是看着空旷的房屋和趴在娜娜腿上无所事事的喵汪汪，李奥居然觉得房屋里有些过分的安静。 他被自己诡异的念头吓了一跳。 叹了一口气后，李奥最终还是推开了大门，用一块板子在雪上滑了过去，挨家挨户的清理掉了压住了房门的积雪。这对一名圣域来说并不算困难。 除此之外，李奥还特地前往平原深处，悍然出手解决了两团抱团的狼群。 在极端恶劣的天气下，为了生存，野兽也会侵犯和人类的边界，寻找一切可供食用的肉类，而有了头狼的狼群，一跃成为了冬天最危险的敌人。 李奥这一下不但解决了外在的威胁，也解决了大雪中威斯敏镇食物断顿的问题，可以说每一家人都受过李奥的帮助。 从这以后，小镇里对李奥和娜娜的议论彻底消失了。 镇民们平时叫他李奥先生，私下里则称呼他丰收之神的使者。 对于这个别扭的称呼，李奥无奈的笑了笑，便任由镇民们去了。 没了旁人看着，李奥也不做姿态，迅捷的穿过了雪堆，斗气勃发，震开了门口的积雪。 “娜娜，有你哥哥的信。” 正在壁炉边和喵汪汪一起打盹的娜娜立马跳了起来，引得喵汪汪不满的叫了几声。 “信上都说了什么？”娜娜赤着脚，“啪嗒啪嗒”的扑了过来。 “我还没拆开呢。”李奥抱起了娜娜，向着壁炉走了过去。 裁开信封，一张淡黄的信纸掉了出来。 李奥打开信纸，只见信纸上的字干脆利落，力量感十足，工整的铺满了一张信纸，一股铁血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定了定神，这才念道。 “亲爱的娜娜。 两封信均已顺利送至我的手中，我都反复的看过了。对于母亲的意外离世，我在感到十分悲痛之余，更担心的是你的生活。还好善良的李奥肯负担起你的生活，请让我对李奥表示万分的感谢。 大半年来没有你的音讯，为兄夜不能寐，从信中听闻你近况良好，我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心，而你能找到新的生活方式，我更加为你感到高兴。 本打算趁冬休之时，往维敏思镇一看，可惜今年大雪封路，只能作罢。不知等到春天雪化时，可否请求贵团长绕路来远东城一叙？ 另，随信寄去两枚水晶币，不要吝啬于吃穿用度。 你永远的哥哥，贝都纳特。” 李奥倒了倒信封，果然从信封中倒出来了两枚晶莹剔透的硬币。 水晶币是一种特殊的结算货币，拥有比金币更高更坚硬的信用力，理论上每一枚水晶币大约等同为五十枚金币，但是实际上往往能换到五十五枚金币。 李奥记得娜娜的哥哥似乎是去参军了，在军队中六年，这两枚水晶币因该是他大半的身家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妹妹。 可惜。 李奥同情的看了一眼两枚闪闪发亮的钱币。娜娜手里的钱足够买下他哥哥十次有余，甚至连他也不过在不久前才解除了和娜娜之间的债务关系。 晃了晃脑袋，李奥将那段痛苦的，负债的，不能畅快饮酒的悲惨岁月的记忆逐出了脑海。 “怎么样，想去远东城看看吗？”李奥把信纸递给了娜娜，让她抚摸着纸上凹凸起伏的字迹。 “伊森纳斯会生气吧，他才按照你的规划制定了路线，说不定还做了不少调查。”娜娜把信纸放在膝盖上，垂下头，手指在信上来回摩擦。 “他生气就不给他发工资，现在全团的钱可都在你手上。”李奥对此不以为意，没有钱，谁能翻出浪花？ 娜娜浅浅一笑，说道：“就你的歪理由多。” 严寒的冬日在李奥和娜娜慵懒的氛围中悄然过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积雪的小镇上，也开始有了行人走动。 娜娜似乎真的打开了心结，主动提出要和李奥在小镇上走一走。 这让李奥开心坏了，他平日不放心娜娜一个人在家，出去办事都是快去快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类的城市中了。 李奥给娜娜穿上了一件奢华轻便又暖和的狼皮大衣，让她踩上了一双厚实的羊皮靴子，围上围巾，戴上帽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这才让喵汪汪趴在娜娜的脑袋上，放心的带着她走上了街道。 走在大街上，不时的就有人看到了李奥，热切的和他打着招呼。 “早上好，李奥先生，早上好，娜娜小姐，早上好喵汪汪。” 李奥抬了抬帽子，算作打招呼了。 “嗨！李奥先生！来拿点熟食吧！” 李奥转过头，一间店铺里，一个有些微胖，挺着肚子，头发半白的大汉向自己打着招呼。 他笑着走了上去，说道：“拉尔森，一个冬天过去胖了不少啊。” “多亏了您狩猎的猎物。”拉尔森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连褶子缝里都藏着笑。“来一份熏熊肉？算我送您的，这本来就是您打猎来送给我的，我只不过是加工了一下，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李奥推却不过老板的热情，只得接下了这份好意。 热情的不只是这位老板，而是整个小镇，小镇难得抓住了天使从他的居所走出来的时候，用尽浑身解数表达自己的感激。 从这条短短的街上出来后，李奥和娜娜身上已经挂满了吃的和用的。 “这些蠢材，难道不知道我为了他们辛苦了多久吗？塞给我这么多东西，再挨饿了还不是要我出手。”李奥仰起头，小声的骂道。 娜娜早就习惯了李奥故作抱怨的话语，他微微有些发酸的鼻音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情。 “嗨，尼卡。”娜娜对着街边撒欢的尼卡喊道。 “娜娜姐姐！”尼卡笑容满面的扑了过来。“还有喵汪汪！” 娜娜从袋子里摸出一把水果硬糖，塞到了尼卡的口袋里。 “长高了一点点？” “高了接近两厘米！”尼卡骄傲的说道。 这个冬天过去，他已经超过他的死对头卡罗特了，这完全得益于李奥对他们一家五口略微的偏爱。 李奥细细打量了一眼，批评道：“横向可不止长了两厘米吧？” 尼卡嘿嘿笑了两声，说：“胖了五公斤。” 李奥对此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和娜娜如果去养猪，一定能很快成为一地的首富。 告别了尼卡，李奥和娜娜来到了镇中心的广场上。 三个年轻人正拿着竖琴，在广场中央放声歌唱。 “喂！伙伴们！看看谁来了！”居中那个又高又瘦的男孩激动的拍了拍伙伴的肩膀。 剩下的一个小胖子和一个身材结实的男孩转过了头，同样激动的围了上来。 “李奥先生！”身材结实的男孩激动的手足无措之间，手里的竖琴不小心向着地面掉了下去。 李奥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它，将它还到了男孩的手里。 “非，非常感谢。”男孩结巴的说道。 “能请你在我们的竖琴上签个名吗？”高瘦的男孩看起来倒是冷静一些，但同样难以自持。 “签名？”李奥有些奇怪。 “对！签名！你可是拯救了我们小镇的大英雄！战胜雪怪，摧毁狼妖，无所不能的神之使者！如果我们能有一把你签过名的竖琴，所有人都会来听我们唱歌的。” “有这么夸张吗？”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李奥还是顺从的接过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笔，在三把竖琴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奥·腓特烈。 三个年轻人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欢呼着现编了一首曲子，送给了李奥和娜娜。 在铺天盖地的赞美中，李奥和娜娜回到了家里。 今天的体验对李奥来说同样是第一次。 往日，他和他的母亲伊莉莎，全靠实力与不讲道理压服周围的人，得到的都是别人惧怕的目光。 然而今天，劫后余生的镇民的爱戴，拥护与狂热的欢呼，触动了他另一层感官。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种变化的源头在哪里。 李奥在夜色中，走到了火炉边的娜娜背后，伸手抱住了她，下巴叠在了她的头上。这是喵汪汪常待的位置。 “娜娜。” “嗯？” 李奥深吸了一口娜娜头发上飘来的香气，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愿意当我的子爵夫人吗？” 娜娜在李奥的下巴上舒服的蹭了蹭，眯着眼睛说道：“还记得我们在冰晶深海吗？” 李奥笑了笑，说道：“我当然记得。那天你大发神威，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娜娜同样微微一笑。说：“那天我说我叫娜娜·腓特烈，今天我仍然是娜娜·腓特烈。” “我从来都是你的子爵夫人，我也一直都是你的子爵夫人。” p.s今月双更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启程 “喵汪汪呢？” 在维敏思镇度过了一个冬天后，李奥和娜娜终于想起返回伊斯坦格尔了。 但是在返回的前一天，娜娜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只胖的像一只猪的姜色猫了。 李奥开启了感知，在另一户人家发现了它壮硕的身影。 他笑了笑，说：“放心吧，这只百家猫找到下一处落脚点了。” 娜娜停下了四处寻找的动作，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你不觉得伤心吗？”李奥摸着娜娜的头发说道。 “它本来就不属于我们，它是这个小镇的吉祥物，硬要把它带走也太自私了。”娜娜对于陪伴了他们一个冬天的喵汪汪的离去倒是没有多大的伤心，它带给他们的欢乐足够抹平分别的不舍。 “那尼卡呢，不和他们告别吗？”李奥亲吻了一下娜娜的额头，又问道。 “不了。”娜娜摇摇头。“我在桌子上给他们留了一张字条和一袋糖果，这就够了。” 一夜之间，两人谁都没有睡，趁着清晨一丝模糊的光线，悄悄地离开了维敏思镇。 伊斯坦格尔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矮人们嘈杂的声音和火药的味道。 不少矮人依稀还记得这个和他们的小钢锤并肩作战过的团长，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 李奥一一回应。 但是和在维敏思镇受到的拥围相比，李奥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呦，都在啊。”李奥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向坐在桌边的伊森纳斯打了声招呼。 屋子里的四个人纷纷抬起了头。 伊森纳斯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再晚几天我们就打算丢下你这个团长自己出发了。” 说着，他从桌子上的纸堆中抽出了一张纸，交给了李奥：“这是我这段时间出去打探得来的消息，我们一路上要经过‘水源’…” 不等伊森纳斯说完，李奥便推开了伊森纳斯手上的纸张：“我们先去趟远东城。” 伊森纳斯顿时噎住了一般。 “为什么去远东城？”伊森纳斯有些不爽的问道。 “因为娜娜的哥哥在那里。” 伊森纳斯再次噎住了。 他不用猜都知道，以李奥恶劣的性格，只要他出言拒绝，自己在娜娜那里的存款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好吧，远东城。”伊森纳斯恶声恶气的把手里的计划揉成一团，丢尽了垃圾桶。“远东城又是个什么地方？等等！远东城？” 伊森纳斯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从纸堆中拿出一份情报。 看伊森纳斯似乎对这里有所了解，李奥连忙凑了上去。 “远东城，没错，是这。你可真会找麻烦，李奥。”伊森纳斯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纸张再次递了过去。 李奥接过了纸张，看起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伊森纳斯转过身，向其他人解释道：“还记得天空之神和金沙风侯爵之间的战争吗？” 众人点点头。 那是场血流成河的战争，也是巨龙冒险团的名称初次响彻世界的舞台。 天空教会以一个村庄作为祭品的行为同样让他们不齿与记忆深刻。 “那时我就觉得奇怪，天空教会，为什么要出动如此庞大的军队来压制区区一位侯爵，而且还动用了巴巴尼克如此重要的人物作为主帅。”伊森纳斯喃喃道。 “自从天空教会的惨败后，他们再次征召了大批的信徒，这也是我们所知道的，为此，我们还特意去刺杀了天空教会的教皇。”伊森纳斯看了一眼作为罪魁祸首的李奥，继续说道：“但是很不幸，在经历了如此剧烈的变动后，天空教会依旧没有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天空之神亲自出手，用神谕指定了下一任教皇，强势的进行了招兵买马的行动，并且在这个冬天刚刚结束的时候，再次发起了对金沙风侯爵的进攻。” “但是这和远东城有什么关系？”小保罗问道。“我记得金沙风侯爵的领地中似乎没有远东城这么一座城市吧？” “确实没有。”李奥放下了手中的情报。“远东城是一座由四位公爵联合打造的要塞，它的职责是抵御信仰国度神明的联合入侵。正好，金沙风侯爵的领地正好是天空教会通往远东城的最快路径。” 他面色凝重的从桌子上拿起了地图，用一只笔在地图上改写了起来。 砂狐公爵，四叶草公爵，考文郡公爵，腓特烈大公。 这四个名字被重重地圈了起来。 在划过腓特烈大公的名字时，李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胜利之神教会，天空之神教会，月亮女神教会。 这三个教会再次被李奥圈了起来。 这七个势力一一相连的线段中，金沙风侯爵的领地正好处于其中的三条。 “根据伊森纳斯的情报显示，金沙风侯爵宣誓效忠于砂狐公爵，而且是砂狐公爵手下极其重要的战斗力。加上地理位置优良，所以天空教会才极力压制金沙风侯爵和他的附庸们，不让他们加入战局。”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过去，刚好能够赶上一场战争。”伊森纳斯补充道。 战争，又是战争，这片大地上总是战争不断。 这场涉及到七个顶尖势力的对决，更是近年来罕见的浩大战争。 “怎么样？还要去吗？”伊森纳斯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李奥。 “去，当然去。”李奥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可是娜娜唯一的亲人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看一眼才行。” “好，那我这就更改计划。”伊森纳斯低垂下眼帘，趴在桌子上挥动起了手臂。 谁也没注意到，在伊森纳斯的手指划过地图上某一个名字时，同样在微微颤抖。 行程很快就定了下来，在战争开始之前进入远东城，总好过战争之后再进入。 匆匆告别了泰克林和塞克林以后，冒险团再次回到了天空教会的领地。 每处村庄都显得萧条无比，男人们都去当了士兵，老人，女人和小孩在忙着春耕。 而那些训练了不过几个月的男人，在战场上很大的可能性是顶在前面，为主力部队提供输出时机的炮灰，这无疑又为这些萧条的村庄增添了新的悲哀。 在经历了维敏思镇洗礼后的李奥，不禁反思了起来，那场口中喊着为了世界和平的，平定战争的行为，真的是为了正义吗？ 至少李奥不觉得会有人为了他而欢呼。这些萧条村庄中的老人，女人和小孩都不会。 在善心和愧疚的驱使下，李奥主动为他们的住宿付出了额外的一笔费用。 伊森纳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角都和善了不少的李奥，说道：“你看起来变了不少啊，这个冬天你都经历了什么？” “当了一回救世主，超级英雄。”李奥懒洋洋的说道。“还有人问我要签名呢。” “哇哦。”小保罗下意识的叫一声。 “怪不得，放在几个月前，你可是对这类事情不闻不问的。”伊森纳斯伸手招过来水壶，再次问道：“那和娜娜呢？你们的关系有进展吗？ “哈哈！”李奥大笑一声，搂过了娜娜，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明白了吗？” “哦哦！我们的团长夺走了我们团队的小心肝和小公主。”伊森纳斯怪叫了几声后，小保罗也跟着叫唤了起来，连平时沉默寡言的恩特也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异样的笑声。好在欧莫尼还维系了一个巫师的尊严，变出了一束玫瑰花交到了李奥手上。 “难怪你要去远东城，原来是去见家长。”欧莫尼笑呵呵的说道。 见家长？ 李奥心里一动，那张平凡中透露着浓浓的关切的纸条，再次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想来娜娜的哥哥，贝都纳特，出于对妹妹的了解，从娜娜简短的信纸中早已察觉到了娜娜小小的心思，这才极力邀请自己前往远东城，打算考察考察自己这个未来的妹夫。 想到这一点，李奥赶忙站了起来，对着酒馆的窗户比划了一番。 “我这身行头怎么样？”李奥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显得有些臃肿的棉服，软软的贴在了自己的身上，看起来一点也不精神。 “糟糕透了，兄弟。”伊森纳斯同情的拍了拍李奥的肩膀。 这套冬装从样式到配色，都是李奥和娜娜合力挑选的，以他们俩的审美来看，这套衣服显然不是正常人类会购买的。 “不过还好，这距离远东城还有一段距离，再不济，远东城里也会有成衣店的，在那里换一套春装刚刚合适。而且你可是一个子爵，这有什么好怕的？”伊森纳斯半是调笑的安慰道。 李奥这才放下了心。 这个冬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整个北部都陷入了极度的严寒之中，等到了春天，寒冬带来的恶果才开始显现，大雪融化后的水灾塞满了每一个角落。 比斯加蒂河就从一条漫步可过的小溪成长为一条择人欲噬的巨龙。 在比斯加蒂河边，李奥他们看到了不少驻扎在这里等待着渡江的军队，里面各色的旗帜花纹都有，从侯爵，伯爵，甚至到男爵。 这也让冒险团从侧面认识到了这次战争双方的决心。 终于，在半个月的快马加鞭后，冒险团见到了这座四位公爵专门为了战争而打造的远东城。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远东城见闻 远东城并没有如小保罗所想的那样，是一座冰冷的为战场而生的机器。 至少一小部分不是。 在密密麻麻的军营包围下，远东城的中央透露着不一样的奢华。 这里是所有贵族的聚集地，战场之外的另一处比武场。 贵族一切能想到的，正常的娱乐，在这里都能见到。 “请出示你们的贵族证明。” 在一家繁华的六层高的旅店门口，一个穿戴整齐的侍从鞠了一躬，对冒险团说道。 “贵族证明？”李奥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看李奥的样子，侍从便知道了这是个什么都不懂便闯了进来的平民。 但是他仍旧保持了风度，抬起了右手，指了指街道的尽头：“军队亲属都在那里，砂狐公爵麾下土灰色，四叶草公爵青色，考文郡公爵天蓝色，腓特烈公爵火红色，侯爵伯爵明黄色，其余男爵子爵随意。” 在这座城市中，并不是贵族才足够危险，这里有着大量因为战争而受到嘉奖，却还没来得及获取爵位的军官，得罪了他们的家属，和得罪了一位未来的贵族没什么区别。 这类初代贵族，往往将血脉间的联系看的更加宝贵。 在金碧辉煌的贵族旅馆受挫后，李奥他们走进了为子爵和男爵设立的低矮的杂牌旅店。 这里的侍从稍显冷淡，但还是打起精神向他们打了招呼。 和安静，奢华的公爵旅馆相比，这些杂牌旅店无疑嘈杂和市侩了不少。 起码在李奥的视野中，那几个占据了窗边的男人，地位明显高出了角落的人一截。 李奥猜测，他们家里那个参军的人，八成有了什么显赫的功劳。 冒险团并没有对这些看起来自大的人表示些什么。他们是来看望娜娜的亲属的，而不是来为他惹是生非的，纵然他们能摆平这些麻烦，但是并不意味着贝都纳特也可以。 然而有些时候，麻烦不是李奥他们不想招惹就不会主动找上门的。 那几个坐在窗边的人，似乎想担负起店霸的职责，从桌子上站了起来，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新来的？” 领头的那个人喷出一口带着酒精的嗝。 李奥点点头。 “你们是谁的家属？” “贝都纳特。”李奥老老实实的说道，同时也有些期待这几个有些流氓气息的人能告诉他一点什么。 “贝都纳特？”领头的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对着店里大声问了起来：“贝都纳特！贝都纳特！有谁的家人认识一个叫贝都纳特的？没有？真的没有？好吧。” 领头的把酒瓶在桌子上磕了磕，又递过来另一个酒瓶，交到了李奥的手中。 “你也看到了，这里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贝都纳特的家伙，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李奥拉住了娜娜陡然间冰凉起来的手，强忍着一拳砸进这个男人脸里的冲动，礼貌的说道：“那可未必，两个月前我们还收到了贝都纳特的信呢。” “那可说不准。”领头的摇头晃脑了起来，露出了一副卖弄的样子。“战场上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刀剑无眼，流矢可不会特意照顾你，或者它特意照顾你一下，小命就这样丢在战场上了。更何况两个月，一切皆有可能。” “你说完了吗？”李奥有些不耐烦了。“这么多旅店，你没听过可不代表别人也没听过。” 手里渐渐冰冷的感觉告诉他，娜娜可经不住这些垃圾话。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算了。不过这些消息可是要收费的，五十银币。” “什么！？” 李奥有些难以置信，这些恶毒的话语，居然还要收五十银币？一个普通人两个月也就能赚到这么多了，更何况远东城地处偏远，来一趟可不容易，这些思念家人的亲属，在积攒了足够的积蓄后，还有在这些人渣手上接受一次剥削？ “五十枚银币，这可是很便宜了，你在这些旅店中挨个打听过去用的时间可不止一个月，要是你们家里来参军的那个这会死了，那才是追悔莫及。”领头的好心的提醒道。 “凭什么让你来收？” “因为我是埃温骑士的小舅子。”这个人居然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 在这座酒馆里，子爵和男爵大人的家属往往被安置到了更好的地方，能待在这里的人，顶天了也就是个十夫长，更多的还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位坐拥数个村庄的骑士，在这里就是顶了天的存在。 “所以那位骑士在前线奋力拼杀，就是为了你在后面借着他的名头敛财？”李奥冷冷的说道。 “不，不，不不不。”领头的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敢做这种事情？” 李奥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然而领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勃然变色。 “这些事情，都是我姐夫亲自授意的！” 亲自授意！ 李奥茅塞顿开。 一位骑士，在前线往往承担着领兵冲杀的重任，是一支军队的重要基础节点，而重要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危险。 和他们领地里安全和丰富的税收相比，战争所带来的薪资显得是那么的危险而微不足道。所以在这个充满了阶级压迫的旅馆，他们开始作威作福了起来，用自己沾了点贵族边的身份，填补着自己的欲望。 五十银币！ 一块骑士领一年的纯税收也不过几百金币罢了。 李奥从未想过，在他以为神圣的军队之中，居然还藏着这样龌龊黑暗的事情。 士兵们在前线浴血，为的不过是后方家人的安定。而在这里，这座为军属专门设立的旅馆，居然成了一个剥削之所。 李奥的眼睛扫过了酒馆里若无其事的平民们。看他们无动于衷又麻木的样子，这个领头的这些明目张胆的所作所为，八成是得到了更大，更有权利的贵族的默许。 他的神色一冷再冷，语气生硬的说道：“我没有兴趣去管你身后的骑士，也不会交这五十银币。现在，让开，不然你的脑袋就要找一个新的住所了。” 领头的大怒不已，撸起了袖子，凑过了脑袋：“小子，居然敢威胁我？你是想找死吗？” “砰！” 对于这样的人渣，李奥可没有回话的兴趣，他快如闪电的一圈砸进了这人的脸里，拳头深深的陷入了他的脑袋里，以这个形状来看，这人脸上的软骨差不多已经碎完了。 趁着这人倒飞出去的时候，李奥忍不住在他脸上再补了一拳，这一下，几颗泛黄的牙齿和着几点鲜血飞溅了出来。 叮铃咣啷！ 领头的飞出去撞到了不少桌椅，啤酒和菜肴淋了他一身，完全没有刚刚那样的风光了。 “这下就舒服多了。” 李奥长出了一口气，在旅店里所有人恐惧的目光下，环顾四周，高声叫道：“现在，这家旅馆的治安由我接手了，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收取这些咨询费，就准备横着出去吧！” （他不一样了。） 伊森纳斯默默的看着李奥的一举一动。 在以往，李奥虽然也会给这个骑士的小舅子一顿毒打，但是万万不可能接手这家旅馆的治安。 在他身上，伊莉莎的横行霸道和娜娜的善良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混合出了一种新的，让人感到安心的特质。 这种特质更加接近一个伟大的领主。 李奥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毫无察觉。 他挥手招来了一位侍从，问道：“你们真的没有听过一个叫贝都纳特的士兵吗？” “真的没有，先生。”侍从颤颤巍巍的答道。 这下可麻烦了。 李奥心里暗自皱眉，把几枚银币交到了侍从的手上，再次问道：“那腓特烈大公到远东城了吗？” “没听过他的消息。” 这几枚银币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侍从的情绪安定了不少，说话也流畅了起来。 “但是公爵的行踪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平民知道呢？”侍从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不要回来打我。” “怎么会。”李奥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侍从。 但是看了看地上还不省人事的那个领头的，他又改口道：“我保证不会。” 侍从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主动帮他们提起了行礼：“请跟我来，楼上还有两间空房是挨着的。” 这两间房子，理所当然的由李奥和娜娜住一间，伊森纳斯他们挤一间。 在安顿下来后，李奥和伊森纳斯不约而同地在过道里碰了面。 “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李奥说道。 “是买衣服吧？”伊森纳斯问道。 “正是，顺便打听打听娜娜哥哥的消息。你呢？” “我也有点事要打听。既然你要打听贝都纳特的消息，我建议你往新晋的中高级军官那里打听打听，六年时间，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被哪位公爵看重，加封为实地伯爵。” 李奥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赶忙转头出门去了，全然忘了问问伊森纳斯在这样偏远的地方有什么事要打听。 目送李奥离开的伊森纳斯，悄悄握紧了拳头，自语道。 “远东城，这世界变得可真快，十年的时间，谁还记得这里曾经叫泰坦之陨？” 见闻录 请假条 惯例新的小篇章开始前整理修改大纲，前面揭露了李奥线和恩特线，这里将要揭开娜娜线与伊森纳斯线。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蒙特罗子爵 “你好，请问你听过你个叫贝都纳特的士兵吗？”李奥在中心区拦住了一个士官模样的人问道。 “贝都纳特？”士官稍微想了想，摇头说道：“很抱歉，没有。” 李奥叹息一声。 这已经是他询问的第十二个人了，但是依旧一无所获。 士官听到李奥的叹息后，停下了想要离去的脚步，想了想，询问道：“你能描述一下这个人的长相吗？” “…很抱歉，不能。” 这也是李奥找人的任务进展困难的另一重原因。 娜娜不知道他哥哥的相貌，贝都纳特也没有提供能够找到他的方式。 士官并没有就此告别，而是耐心的再次问道：“还有什么信息吗？什么信息都可以。” “我只知道他是六年前加入的军队，在鲁博男爵手下当差。”李奥怀着微弱的希望问道。 “男爵？这里的男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可得耐心找一找了。”士官遗憾的摇了摇头。 李奥只好再次失望的离去。 “噢，嘿！等等！” 天无绝人之路，正要转身离开的士官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叫住了离开的李奥。 “六年前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个叫贝都纳特的，和你说的大部分倒是都对得上。” 李奥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他连忙问道：“他还活着吗？” “活着？”士官看着李奥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是你说的那个贝都纳特，他现在可不是活着之类的问题了，我也得叫他一声长官。” 士官牵来了自己的马，说道：“上来，前面的路程还远着呢，那个大名鼎鼎的贝都纳特可是在前线。” 李奥拒绝了士官的邀请，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放心吧，我跟得上。” 士官也不再坚持，策马往前线去了。 “远东城驻扎了接近百名贵族的军队，靠近外围的都是要准备出征的部队。”士官在马上解释了起来。“贝都纳特现在是考文郡公爵麾下领子爵男爵混合部队北线指挥官，时刻都要在前线调度那些子爵男爵的杂牌联合军，我们只能在那里找到他。” 李奥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听起来他权利很大？” “权利大到和我们是两类人了。现在只等他成就圣域，考文郡公爵就要加封他为实地伯爵了。”士官的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在军队中，升迁是常见的事情，但是加封为贵族可是罕见的事情，哪怕只是有名头无实地的宫廷贵族也够激励士兵们半年之内奋勇杀敌。 更何况是拥有课税权，铸币权，制定刑法的实地伯爵。 士官羡慕完以后，话题一转，问了起来：“我听说贝都纳特有一个妹妹，怎么不是她来？难道说，她已经…” 说道最后，士官已经小心翼翼了起来。 也难怪士官这么想，李奥漫无目的的询问，怎么看怎么像受人所托来传信的，家里遭遇横祸，托四处游荡的冒险者前来送信的事情在这个天灾与战火横生的时代并不少见。 这也是士官耐心指引的原因。 李奥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她也在这远东城中，只不过行动不便，这才只有我出来找人。” “原来如此。贝都纳特可是把这个妹妹看得很重要啊，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会发疯的。” 士官下了马，停在了一处军营面前，叫开了岗哨。 “请传报蒙特罗子爵，她的妹妹的...” “团长，是她的团长。”李奥抢先说道。 对于这位态度不明的大舅子，李奥耍了个心眼，决定先隐瞒自己和娜娜的关系。 士官点点头，说道：“就照他说的汇报。” 看着传令兵远去的身影，李奥啧啧道：“蒙特罗子爵？怪不得我四处打听不到贝都纳特这个名字，原来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贵族姓氏了。” 按照传统，贵族可以在自己的姓氏中间加入领地的名字作为中间填充名，用以区分和平民的区别。而士兵们也习惯称呼他为蒙特罗子爵了,李奥自然找不到贝都纳特士兵。 沉下去的尘土很快再次飘扬了起来，来的不是不是传令兵，而是一个皮肤微黑，英俊帅气的年轻人。 他一头短短的黑发紧紧的贴着头皮，深深的眼窝嵌在消瘦的面颊上，和高挺笔直的鼻梁还有略薄的嘴唇搭在一起，显得正直又顽固。 年轻人翻身下马，立在了李奥面前，用剑眉下一对漆黑深邃的瞳孔严厉的打量着他，咄咄逼人的问道。 “你就是李奥？” 李奥不禁苦笑一声。 他确信，眼前这人必是娜娜的哥哥，贝都纳特。 李奥目光平静的与贝都纳特对视着，说道：“是我。” 两人对视了一会，李奥毫无退缩之意，贝都纳特的目光这才稍稍平和了下来。 “胆子很大。跟我来吧，我想我们有很多能聊的。” 贝都纳特牵着马，带着李奥向军营深处走去。 在贝都纳特试图从外貌和精气神上了解李奥的同时，李奥也同样在通过贝都纳特训练的军队来了解他。 以李奥对联合军队的了解，大贵族们因为自己的军队数量足够多，往往会派出特定的兵种来组成一个完整的战斗单元，直接听从战场总指挥的调度，而小贵族们兵力良莠不齐，往往只有通过将多个贵族的军队进行整合的办法来组成单元，完成战场上的指令。 这类整合而来的士兵往往是总指挥最头疼的一部分。 他们往往有着从各自领地带来的作战习惯，而且在陌生的环境下极易抱团。这些缺点在平时会扰乱军营秩序，在战场上则会打乱战斗部署，哪怕作为炮灰顶在前方也是有着不小的风险。 但是在李奥的感知中，这些士兵或许会因为一起战斗的次数较多，在一个小队中显得比较亲密，但是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跨营抱团行为。 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指挥功底。 虽然不清楚贝都纳特的具体方法，但是李奥判断他肯定具有非凡的人格魅力，这或许也是他能够在六年里做到这一步的原因。 李奥默默的跟着贝都纳特来到了他营帐。 纵然贝都纳特身为北线总指挥，但是他的营帐却远没有那位巴巴尼克来的豪华。 数个平米大小的营帐，堪堪放下一张床，一张矮桌，矮桌连椅子都没有配备，只能就着床坐在矮桌边上。 贝都纳特拉上了营帐，清理了一下散落在桌子上的纸张。 “怎么只有你？娜娜呢？” 刚一坐下，贝都纳特便开口问起了自己妹妹的情况。 “她身体不方便，所以就由我代他来寻找你了。”李奥实话实说道。 一个蠢问题。 贝都纳特干咳了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李奥强忍住自己平时用来看傻子的目光，尽量平和的说道：“不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吗？” “噢，呃，对。但是你还没给我回信表示你们要来，你们这样…”贝都纳特下意识地找到了一个输出点。 李奥心底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起自己这个大舅子的职位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信件一个来回要两个月，等下一封信件回来的时候，你们都开始打仗了，而且我们冒险团也不可能浪费春天的大好时机在维敏思镇等待你的回信。所以立马启程才是最好的选择。” 话语被打断的贝都纳特再次咳嗽声不断。 “咳，嗯，没错，你的决定很正确。” 李奥嘴角微微翘起，对这个哥哥的感官反而好了不少。 贝都纳特也察觉到自己并不适合自己极力营造的表面的那种冷酷形象，索性放开了，双手胳膊压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脑袋凑到了李奥跟前。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远东城？”贝都纳特的声音变得热切不已，迫切的想要听到自己妹妹的任何消息。 “就在今天中午。” “你们住在哪？” “一家为子爵和男爵军队亲属设立的旅店。” “没遇到勒索的吧？” “有一个，但是被我打跑了。” “真糟糕。”贝都纳特皱了皱眉。“我虽然有心制止这些后方的乱象，但是还是势单力薄，没人肯听我的。” 李奥点点头。 他大概了解到这位新晋的实地贵族是什么样的人了。 贝都纳特热切，单纯，善良，充满理想，十足十的实现梦想的热情还没有被现实磨平的模样。 “待会我给你们我的令牌，你们直接住进为贵族直系亲属建造的那座旅馆去。” “那座六层的大楼？” “没错。” “但是，我拒绝。” 这大出贝都纳特的预料，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正在庇护那家旅馆的平民，禁止一切勒索的行为出现。” 贝都纳特愕然，半响后，他才摇摇头说道：“我还以为冒险团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 李奥微微一笑，说道：“但是我们还是有理念所束缚的。” “你们冒险团叫什么名字？有多大的规模？” “巨龙冒险团，算上娜娜也就是六个人。” “有点小。”贝都纳特嘀咕道。“但是正适合娜娜，越是庞大的团体越是容易出现排挤的行为，六个人正好方便团结友爱这一美德的发扬。” “娜娜的吃穿用度还好吗？她行动不太方便，恐怕是给团队拖后腿的人。或许我该再给她添补一点生活费用？” 李奥虚按了一下手，制止了这个操心的哥哥的无端猜想，无奈的说道：“娜娜现在可是哦我们团队中最富有的人，你再打十年的仗也赚不回她十分之一的财产。” 贝都纳特再次默然无语。 “既然她过的都不错，我就放心了。”他挠了挠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你真的只是他的团长吗？” “当然。”李奥微笑着说道：“不只是。”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公爵们 李奥的潜台词很明显，贝都纳特同样听得出来。 就在贝都纳特准备进一步挖掘两人关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位传令兵的声音。 “蒙特罗指挥官，有两位公爵马上要到前线来视察了，希望您能早做准备。” 虽然贝都纳特对被打断了谈话感到有些不开心，但是身为指挥官的职责让他只好放下了和娜娜有关的消息，前去接见两位公爵。 怠慢了两位公爵，受罚的可不止他一个人，他手下的军队说不得也要克扣军费。 毕竟，谁又能知道这些大人物是怎么想的？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收拾好了衣装，将军帽扣在了头上。 “这是我的信物，虽然你们不打算换地方，但是这个东西还是能让你们好过一些。特别是娜娜。” “多谢。” “先别谢我，过几天我抽空去看看娜娜，要是让我看到娜娜受了什么罪…” 贝都纳特穿好了大衣，并没有说出剩下的话，只是犀利的看了李奥一眼。 “知道了。”李奥挥了挥手。“快走吧你，和村子里的巡逻队一样啰嗦。” 贝都纳特不满的哼了一声，离开了自己的营帐。 李奥在传令兵的监督下，离开了军营。 但是一转身，他就消失在了传令官的视野中。 两位公爵！ 在此时视察作为重要炮灰的子爵男爵联合军营，他可不相信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巡视活动。更大的可能性是来检查这只杂牌军队的磨合程度，以确定战略方案。 也有可能期望以一波战前动员来获得这只杂牌军队更强大的战斗力。 在前线，这可是无比重要的信息，李奥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在李奥19级的斗气试探下，贝都纳特17级的职业等级暴露无遗。虽然也足够强大，但是远远不够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如果真的有战事，李奥不得不考虑潜入战场，以确保他的安全。 没了娜娜，贝都纳特会发疯。没了贝都纳特，娜娜同样会发疯。 在透视感知的帮助下，李奥熟练的避开了一路的岗哨，潜伏到了练兵的大广场。 在广场的高台上，有两位穿着深红色丝绒外套，头戴花型冕的大人物。 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仆从们忙碌的准备着物件，诸如桌子，盖冕，高台。 李奥关闭了圣域能力，遮掩自己的气息，靠的更近了一点。 如前文所说，每一位公爵都有着传奇的实力。在真正见识过传奇的实力后，李奥也不自大了，老老实实的以被动的方式收集起了信息。 “…这只军队已经可堪一用了。”在这位公爵的右手手指上，一枚银色的阔面戒指套在了上面。阔面上印了一片青翠欲滴的四叶草，想来这就是四位公爵中的四叶草公爵。 “虽然能够听从命令了，但是军队本身的素质还是不够，平均不过四级的斗气水准，连炮灰都差一点。”这位公爵背对着李奥，脖子上围了一条银鼠皮拼接而成的坎肩，显得比旁边的四叶草公爵还要尊贵一些。 李奥隐约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问题不大，听说天空教会的主力部队半年前全军覆没了，现在的军队不过是临时从田地里拉出来的农夫，不说斗气等级，能使用基本的方阵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要小看信仰的凝聚力，在必要时刻，这些农民的斗志可是比我们的精兵还要旺盛。” “这倒也有道理。”四叶草公爵点点头，招来了在一旁等候的贝都纳特。 “蒙特罗子爵。” “我在，大人。” “这只军队现在能用几种战阵了？” “基本方阵，反盾阵，双斜进攻阵。” “双斜进攻阵都学会了？”四叶草公爵惊奇不已。 斜线阵是兵法中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峰，现在所有主流阵法之中，都能看到斜线阵的身影，或者说，所有的阵法都是由斜线阵演变而来。 虽然双斜进攻阵只是由方阵改进的伪斜线阵，但只要能够运用，这只军队就不是随意可以抛弃的杂兵了。 “呃，这倒是需要改变一下我们的作战策略了。” 四叶草公爵沉思了起来，另一位公爵则接过了话题：“看来你真的很珍视你的这些部下。” 贝都纳特抬起了头，说道：“既然两位大人也觉得他们不是可以随意消耗的炮灰，那就请给他们应有的地位。” 那位神秘的公爵点了点头，说：“好，既然你做到了你承诺的事，我自然也不会食言，我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你的这支军队上的。” 说完，这位神秘的公爵又摇了摇头：“但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领地还没有正式接收，这些士兵也不是你的军队，你完全不必付出这么大的心血。” “有些事不是只看利益就能衡量的。他们将生命托付给了我，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这是一个指挥官应尽的责任。” “很好。”公爵摘下了手套，来到了台前。“既然你有如此魄力，那么这次战争结束后，我愿意代表腓特烈家族和你达成攻守同盟，蒙特罗伯爵。现在，我带给你的军队一份小礼物。” 公爵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和李奥相仿的面容。 此人正是奥斯特·腓特烈大公。 “诸位同胞。” 腓特烈大公运起斗气，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我知道，这场战争，并不是你们所愿意和期望的。这场战争，是自由国度索求无度的教会，对我们的家园发起的再一次掠夺。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无疑是正义的。” “你们今天在这里，有三个原因，一，你们来这，是为了保护背后的家乡和亲人，二，你们来这，是为了荣誉，三，你们来这，是因为你们是真正勇敢的人。” “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所有人都不想过早的接近这个终点。可是你们依旧义无反顾的来了，这是你们高尚的人格和无私的奉献所闪耀的人性光辉，对此，我向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不是所有的英雄都象传奇故事里描述的那样。军中每个战士都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千万不要吊儿郎当，以为自己的任务无足轻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且必须做好。每个人都是一条长链上的必不可少的环节。大家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每个后勤士兵都突然决定，不愿再忍受神出鬼没的安暗杀部队的威胁，胆怯起来，跳下马车，一头栽到路旁的水沟中躲起来，那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个懦弱的狗杂种可以给自己找借口：“管他娘的，没我太阳照常升起，我不过是千万分之一。”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呢？到那时，我们怎么办？我们的亲人甚至整个世界会是怎么一个样子？不，他奶奶的，自由国度的士兵不那样想。每个人都应完成他的任务。每个人都应对集体负责。每个部门，每个战斗队，对整个战争的宏伟篇章，都是重要的” “战争一定会有牺牲，每个人都会失去自己的兄弟，又或者自己面对死亡的追逐。你们之中，或许有人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有的人是第二次，但是无论是谁，这样规模宏大的战争都是第一次经历，哪怕我也一样。你可以害怕，但是不要一直害怕，如果有人说自己从来不曾害怕，那是撒谎。有的人胆小，但是这冰覆妨碍他们英勇的战斗，因为如果其他童颜胆怯的队友在那奋勇作战，而他们袖手旁观的话，他们将无地自容。真正的英雄，是即使胆怯，照样勇敢作战的男子汉。有的人或许要一分钟，便会客服恐惧，有的人要一小时，还有的，大概要几天功夫。但是，真正心系家乡和荣誉的人，不会让死亡的恐惧战胜对家乡的热爱。战斗是男子汉们心血和胆量的爆发。战斗会逼出伟大，剔除渺小。或许你在家乡中饱受同村人的非议，但是只要战争过后，所有人都会为你们欢呼！” “在场的每一个士兵，或许都听过诺斯通，那染血的村庄，无数鲜活的生命沦为召唤黑暗中的怪物的祭品，这就是我们今天站在这里浴血奋战的理由，为了每个无辜牺牲的生命，为了每个成为了黑暗中的阴谋中的生命，为了不能在生命中再次热烈的起舞的生命。” “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是违抗他们狗屁天命的无畏者，我们在为了生命而战！” “让我们团结一致，保卫自己的家乡。” “教会的阴谋必将被粉碎，自由国度必将胜利！” 腓特烈大公以有力的手势和充满激情的话语，激起了所有士兵的斗志。 在信仰中混入金钱，会让信仰肮脏不堪，但是在金钱中混入信仰，会让金钱也变得高尚起来。 腓特烈大公以这样一种方式，模糊了贵族和平民的边界，为所有人找到了一个看似美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此来抵消教会信仰的优势。 李奥在台下默默的注视着慷慨激昂的父亲，对他的人格的认知再次变得模糊。 这个神秘，冷漠，却又能煽动所有士兵情绪的人，对于伊莉莎，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之神智的真正用法 在李奥寻找贝都纳特的时候，伊森纳斯也同样来到了前线。 在远东城密密麻麻的军营中间，有一块百多米大小的圆形坑洞被围了起来。 伊森纳斯来到坑洞附近，径直走了进去，周围的守卫似乎完全没看到他似的。 仔细地看去，伊森纳斯周围地空气有一截异样的扭曲。 这是伊森纳斯根据书中的理论琢磨出来的光影动态遮蔽，能够扭曲空气的偏折率来达到隐身的效果。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但是看起来效果很好。 在坑洞的正中，一点星芒闪烁不灭，愈是临近夜晚愈是显得明亮。 星芒的旁边，竖了一块木牌，上面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大大的一行字：“危险，勿动。” 伊森纳斯对这块木牌上的警告视若无睹，蹲下了身子，伸手盖在了这点光芒上。 星芒化为了一缕流砂，缠绕上了伊森纳斯的右手。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流砂中传了出来。 “…伊阿宋。” 这道声音似乎有着催眠的力量，伊森纳斯迷迷糊糊的回答道：“谁？” “是我，伊阿宋。” “伊阿宋！” 伊森纳斯猛地从恍惚中惊醒。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正覆盖在一块发着微光的石头上。 星芒，流砂，细微的呢喃，仿佛都是幻觉一般。 “艾琳娜？是你吗？”伊森纳斯轻轻的抚摸着那块石头，随后自嘲一笑。 不过是一块石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静静的蹲了一会，伊森纳斯站起了身，便要转身离去。 “伊阿宋！” 伊森纳斯豁然转过了身。 这个声音清楚到他根本没法假装自己以为这是幻觉。 他一把抓起了那块石头，放在手心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但是任由他怎么观察，用什么方法观察，他都看不出来这块石头有什么不同。 迟疑之下，伊森纳斯罕见的遵从了自己的直觉，将这块石头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在冰凉的石头贴上皮肤的霎那间，伊森纳斯感到大脑剧痛无比，仿佛有人要把他的大脑皮层全部掰开，平铺摊开在他的周围一样。 他低叫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跪倒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不知道多久，等到脑海中的剧痛消退后，伊森纳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用后背对着他。 “伊阿宋！”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伊森纳斯背后喊道。 伊森纳斯转过了身子，一个同样年轻，浑身伤痕累累的女人对着这个男人大喊道。 “别说话！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一点点！”伊阿宋脑门上的血管暴起，脸上的毛细血管好像要被撑破一样。 （这是，我自己？还有海因希里？） 伊森纳斯看了看年轻时的自己，又看了看身后那个女人，陷入了思考。 （这是什么？记忆？留影？还是世界的回响余韵？） 在伊森纳斯思考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天边，无数颜色混杂的能量风暴也被勾勒了出来，在这股能量风暴中，伊阿宋和那个女人似乎无处可逃。 伊森纳斯看了看脸部血红的自己。 （如果这是我的那段过往，那么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在使用天之神智吧？对了，天之神智！） 伊森纳斯心中一动，探查起了自己体内的状况。 果不其然，作为他初始能力的天之神智已经自发运转了起来。 （所以这是那块石头中包含的景象吧？难怪旁边竖了一块危险的标识，如果需要开启天之神智才能接受完这些信息的话，其他人大概在一瞬间就会被这些过量的信息冲击成植物人吧。） 伊森纳斯暗自猜测了起来。 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是能够大幅度提升自己思考速度的能力，以伊森纳斯现在运转的圣域能力而言，一秒钟大约相当于普通人一分钟的思考量。而思考速度和所谓的斗气等级毫无关系，又因为大脑脆弱的结构，导致了大脑也无法用汹涌狂暴的斗气来保护。 以普通人的思考速度，来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涌入。 伊森纳斯不禁有些同情起那些冒失的家伙了。 伊森纳斯将注意力转移回了画面上。 “索林娜！相信我！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画面里的伊阿宋声嘶力竭的吼着，但是他背后的索林娜却默然无声。 伊阿宋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索林娜已经浑身亮起了光芒。 “你想要以天之神智推算出引发能量链式反应的关键节点吧？”她解开了束缚着单马尾的发绳，让一头银白的长发在能量的风暴中起起伏伏。 “既然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就乖乖停下你危险的动作，不然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索林娜挑挑衅的看了伊阿宋一眼。 伊阿宋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口气一软，哀求道：“求求你了，索林娜，相信我，我可以的，你不要…” “不要强行深入心之秘藏？”索林娜叹了一口气，双眼中开始绽放出银白色有如暴风的光亮。 “伊阿宋，你的天之神智自然是无不可推算之事，无不可洞察之物，但是想要在无穷量的能量风暴中计算出你想要的生路，机会还是太过渺茫。 在伊阿宋绝望的目光中，索林娜从指间开始融化了起来，然后是手臂，躯干，再到全身，最终化为了一道银白的光流窜入了索林娜仅剩的银白眼瞳，其中似乎有雷鸣闪电喷薄而出。 “在虚假之中求得真实，是天神也做不到的事情，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节点，作为你推算的出发点。” 伊阿宋的心里响起了索林娜清亮的声音，这是索林娜用心灵在与他对话。而那对风暴之瞳，已经投入了五彩斑斓的能量风暴之中。 能量风暴静止了一个眨眼，一个弹指都不够瞬间。 在这个瞬间，伊阿宋大脑里那些纷杂无序的数据似乎找到了某个依靠点，似鸟归林般的投入了这个支点。 “我应该是金羊毛最后的团员了吧？要好好活下去哦，我的团长。反正我们这些团员平时都任性惯了，你也不会在意这一次，对吧？” 脑海中的声音留下最后这句话以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点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都不肯留下。 （不要…） 伊森纳斯和伊阿宋齐齐在心里痛苦的呢喃起来。 伊阿宋无力的伸出了手掌，伸向了索林娜的心灵之光消失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计划总是功亏一篑？为什么你们总是那么自负？你们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我可是团长啊，我才应该当你们的救世主！” 虽然伊阿宋心如绞痛，但是圣域能力仍旧自发运转了起来。 人类的思考速度究竟有多快？没人能给出答案。 但是在有些人的自述中，他们在梦中经历了历史上一场完整而真实的革命，直到断头台的铡刀落下时，这才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而醒来的那个人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块床头木压住了脖子。 现在的伊阿宋，脑海中就进行着这样一场梦境。 这也是伊森纳斯研究出来的天之神智真正的用法，用梦境来解开所有对思维的束缚。 （神力构成分析完成，神力碰撞模型完成，神性解析完毕，能量连锁反应链推算完毕。） 一行一行的结果在他脑海中闪过。 伊阿宋心情萧瑟的一刀挥落。 整片风暴在这一刀的牵引下，向着索林娜消失的地方聚拢而去。 大片大片的土石在强力的拉扯下，开始崩碎漂浮，滚向了能量中心。 没了能量风暴的束缚，伊阿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伤心的地方。 作为故事中心的伊阿宋淡出了画面，但是故事并没有结束，伊森纳斯屏住呼吸，看起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四周的山脉都被狂暴的力量撕扯下来一部分，大地也被撕破了一个大洞，连绵起伏的群山，被数位诸神联合的力量扯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群山与风暴渐渐坍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石块，静静的躺在了深坑之中，正如伊森纳斯来时所见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伊森纳斯可以对这块石头进行探查了。 他把这块石头再次放在了额头上 这块石头，其实是能量，神性，神力，高度浓缩后的结晶。神性本就是诸神智慧的一部分体现，能够为无机的物质提供自主的思维。 而在这些神性神力的深处，又夹杂着一丝银白的光芒。 是索林娜的心灵之光。 在一堆无意识的神性中，这丝坚韧的心灵之光无疑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所以，这块石头其实是..） 伊森纳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这块石头. “伊阿宋…” 这次,伊森纳斯清晰的感受到了,这飘渺的呼唤的源头就是石头之中索林娜的那丝心灵之光。 伊森纳斯正要回应的时候，他的脑袋又一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他再次跪倒在地上。 这次清醒，已是深夜。 伊森纳斯恍惚的看着周围影影绰绰的营帐，又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璀璨星光，其中似乎有一颗格外明亮。 他伸出右手，向天空抓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留给他的只有初春寒冷的空气。 夜空下，传来了一声悠悠的长叹。 “寂寞啊。”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伊森纳斯的决定 伊森纳斯就着星光回到了旅店。 旅店里不像冒险者的酒馆那样通宵营业，此时只有两盏灯孤零零的亮着。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李奥坐在楼下的餐桌上，手里摇晃着一瓶啤酒。 “这点时间可比你和娜娜跑出去的时间短多了。” 在冷静了一路以后，伊森纳斯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不少，甚至能不痛不痒的反击李奥两句了。 “啊哈！你是在嫉妒对吧？”李奥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啤酒。 “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半夜以等我的名义避开娜娜偷偷喝两口酒吗？” 伊森纳斯坐了下来，调侃起了李奥。 李奥顿时僵住了。 伊森纳斯明察秋毫，李奥闲坐在下面的原因立马被他挖了出来。 被揭穿以后，李奥有些闷闷不乐的吐槽了起来：“以前娜娜虽然也算严格，但是对于喝酒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自从我们正式在一起之后，我彻底失去了在她面前提起酒这个词的资格。” 李奥大倒了一番苦水以后，叹了口气，问道：“说起来你出去这么晚去干嘛了？白天我也没来得及仔细问你。” “去探查这座城市的落成的原因了。” 伊森纳斯思考了一下，选择了用这个相对重要的答案替代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成因？说说看？”李奥对此颇感兴趣，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凉风山脉地处偏僻，地势崎岖，又没什么产出，所以从来没有一位贵族愿意将这里划为自己的开拓范围，信仰国度同样也没有兴趣，所以它天然成为了自由国和信仰国之间的一道屏障。” 伊森纳斯招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他感觉他的额头还在隐隐跳动，读取那块石头中的信息所产生的后遗症还是没有消除。 “这处屏障本来完美无瑕，直到两个被信仰国度追杀的人逃到了这里，和诸神的无上神力展开了激烈的对撞，这才被撕开了一个豁口。而远东城就建立在这个豁口上。” “这个豁口的出现，打破了边境的和平。信仰国度那里数个教会联合了起来，共同进攻这片豁口，但是自由国度的领主们却对防守不太感兴趣，一来这也不是谁的领土，谁也没有义务去防守，二来自由国度的贵族们缺乏有力的领导，对于进攻的欲望也很薄弱。既不想防守，也无心进攻，带来的结果就是被数个教会趁机攻破了数个贵族的领地，并且以血祭的方式召唤了四只黑暗生物，他们称其为诺斯通血案。 “几位公爵察觉到事情不妙，联合起来，组织手下的附庸们打了回去并在局势稳定后，亲手建立了这座防守要塞，这才稳住了局势，并且在三年前正式将其命名为远东城。” “原来如此。”李奥点点头，想起了腓特烈大公的演讲中所提到的染血的村庄。 伊森纳斯把额头靠在了水壶上，问道：“你呢？今天找到娜娜的哥哥了吗？” “当然找到了，现在他叫蒙特罗子爵了，过几天他就来看看我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伊森纳斯挥了挥手。“你继续说，还有什么消息吗。” 李奥满腹疑心的看了伊森纳斯一眼，继续说道：“还有，我听到了两位公爵的战前动员，动员的是娜娜的哥哥现在率领的那只叫北部子爵公爵联合营的军队。而且他们将要负责第一批冲锋的任务。” “那不就是炮灰吗。” “确实是炮灰。”李奥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伊森纳斯有些呻吟着说道。他感觉索林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额头的血管跳动的更加厉害了。 “贝都纳特马上就要步入圣域了，以他的功劳而言，按照公爵们的许诺，他们将划分一块伯爵领给贝都纳特，这样一来，除了特殊情况，他就不用再上战场了。喂，伊森纳斯，你真的没事吗？” “我好得很。”伊森纳斯灌下去一大口冰水，这才感觉舒服了些。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你打算在战场上保护他一段时间，直到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结束？” “是的。” “在七个公爵级势力的战斗中？” “我当然清楚明白。” “这起码有二十位圣域参战。” “我们连零头都算不上。”李奥补充道。 “很好，但是还不够好。”伊森纳斯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 他突然间有了一个点子，既能解决他的头痛，又能加速他们的旅程。 “怎么说？” “我们主动出击，击碎这场战争的关键点，大幅度加快这场战争的进程。这样既帮助了贝都纳特，又不怎么耽误我们的行程。” 李奥吃了一惊，提醒道：“他们起码有二十位圣域。” “而我们甚至不够他们的零头。”这次换伊森纳斯笑着补充了。 随着伊森纳斯主意渐定，他脑海里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微弱了起来，头也没有那么痛了。 “但是我们自然有我们的优势，圣域对于一场战争的影响还是十分巨大的，而我们身为自由团队，行为是不可捉摸的，只要使用得当，我们一定能倾斜这场战争胜利的天平。” 李奥频频点头。 伊莉莎的儿子可从来不惧怕危险。 “至于具体行为，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这场战争的起因，这样我们才好判断双方的兵力部署。” 对此，李奥拍拍胸膛，大包大揽了起来。 见李奥答应了下来，伊森纳斯一边感慨着李奥一如既往的好骗，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楼上。 躺在床上，伊森纳斯左右睡不着，他拿出了那颗石头，默默的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 在他脑海里浮现最多的，还是团员们一个又一个牺牲自我的画面。 渐渐的，他的思绪转向了一个叫月亮女神的神明教会。也是这次进攻的三大主力教会之一。 月亮女神，代表着黑夜与复仇，是少数的被广大教众所接受的代表暴力的神祗。 在过去，也是这个教会最锲而不舍，不遗余力的对他们造成麻烦。 伊森纳斯将那块石头抛起又接住，对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鬼使神差的，他把这块石头又一次贴在了额头上。 熟悉的头痛袭来，伊森纳斯再一次被拉入了幻境之中。 但是这一次出现的却不是那场开辟了一个巨大豁口的战斗，而是一间黑暗的房屋。 房屋中，几个被暗影所包裹的身影正头对着头，秘密的商讨着什么。 “那块石头，真的有你们猜测的那样的功能吗？” 一个沙哑的女声问道，她干涸的声音听起来有六十岁。 “我确信无疑，那块石头里可是包含了四位主神的小半神力和一样心之秘藏，虽然被伊阿宋不知道以什么方法禁锢在了那里，但是十年的时间，足够它成长为一个新鲜的灵魂。”为首的那个黑影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可是天生的神明！自然神与信仰神的完美融合，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这个干净又纯粹的灵魂！”这个声音沙哑的女人话语里透露着一股贪婪的味道。 “哪怕我们不能得到它，也不能让它成为自由的灵魂，让其中那股复仇的心灵之光主宰它。” 秘密会议中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但是我在此警告诸位，这是光明神指定要的东西，诸位千万不要起了私吞的心思。” 这些黑影纷纷沉默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再次商讨了一些细节。 就在会议马上结束的时候，为首的黑影轻叫了一声，对着角落里喊道：“是谁在那？是谁入侵了暗影的世界？” 一股股力量冲刷向这个角落，伊森纳斯的灵魂仿佛都被冲刷的支离破碎。 他和这间密室的神秘联系再也维持不住，被弹回了自己的身体。 意识回归的伊森纳斯惨叫一声，抱着头在床上打起了滚。 好半天后，他才回味起了这次莫名其妙的旅程。 （天之神智的禁锢似乎被打开了一点？我的运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在密室中，本来要散会的几个黑影，在此聚集了起来。 “露西亚。”为首的黑影转向了那个嗓音沙哑的老女人。 即使隔着黑雾，其余黑影也能感到他的不满。 “我想我能解释这个。”露西亚不慌不满的开口，缓缓的说道。 其余黑影默默的等待着她的解释。 “那块石头中，包含着五位主神的神性，即使现在我们当年的五位主神再也无法重拾这些神性，但是我们和这些神性的规则联系时断不开的，通过这些神性，持有那块石头的人也能反向窥视我们这五位主神。” 为首的黑影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有点意思，那是谁能够捡起那块石头？按照我们的估计，哪怕是腓特烈大公也没有这样的灵魂力量来承受一个天生神明所带来的重压。” 女人环顾全场，发出了瘆人的嘿嘿笑声。 “嘿嘿，这可不一定需要灵魂力量，难道你们忘了伊阿宋神奇的圣域能力吗？也就是说，我们又有了复仇的机会。”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章 同行啊 第二天的清晨，在李奥的鼓动之下，所有人都乖乖的出去寻找伊森纳斯需要的线索了，旅店的房间里只有伊森纳斯和隔壁的娜娜了。 旅店在李奥的强硬态度下安静了不少，所有试图找茬的人在经过友好又快速的劝说后，纷纷换了一家杂牌旅店开始了自己的保护职责。 太阳的光芒已经有些刺眼了，但是伊森纳斯仍然躺在床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他的右手始终捏着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举在头顶，就着阳光眯眼观察。 在昨晚的异动以后，无论他怎么探查，这块石头就如他初次所见的那样，油盐不进。 但是昨晚的两次入侵他意识之中的画面又无比清晰的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伊森纳斯不得不思索起了昨天回到房屋后触发的画面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把右手放了下来，让冰凉的石头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自从今早起来后，伊森纳斯已经试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了，可惜再也没有发生反应。 “所以昨天的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伊森纳斯回忆了起来。 昨天的画面在经受了那股灵魂上的剧痛以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这让他只能猜测了起来。 “好吧，首先，要确定的是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画面。”伊森纳斯自言自语的做了起来。 “万物皆有关联，我和这些黑影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联系。所以是和我当年走了以后留下的画面有关吗？” 在庞杂的记忆中，伊森纳斯抽出了昨晚那副画面。 在天之神智强大的算力支持下，伊森纳斯一毫秒一毫秒的反复读取起了那段记忆。 索林娜所化的那缕白光看似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将所有的能量揉成了一团，但是在伊森纳斯细致的观察下，能量风暴的崩解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在索林娜的影响下，本来遵循着混乱规则的能量被外部力量强行约束静止，固定了形状，但是在内部仍然在剧烈的碰撞，之后又被他引导着指向了所索林娜的心灵之光，混乱的法则再次崩解成无序的法则，能量风暴这才开始崩解为原始的构成能量。 在这些原始的构成能量中，伊森纳斯看到了数种力量。 神力，神性，信仰之力。 神力再次崩解，化作了游离的自然能量，融入了石头中。 而神性则散发着微微明光，投入了索林娜银白的光芒中。 信仰之力则是化作了一层黝黑的外壳，化成了伊森纳斯所见的石头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块石头的本质是神性与心灵之光的共同杰作吗。所以那几个黑影都是诸神？” 伊森纳斯惊异的打量着这块不起眼的石头。 可惜伊森纳斯虽然足够博学，但是在与神明有关的知识上还是知之甚少。 神性与心灵之光都是意识的高级具现形式，以这两者作为核心的石头，实际上可以视为一个天然的生命胚胎。 好在这些东西并不会干扰伊森纳斯的推断。 “根据最后的他的发觉我的样子来看，我看到的应该不是什么过去的留影，而是昨天晚上切实发生的事情，看来他们近期就会有动作。” “那么他们的目的，会是这块石头吗？”伊森纳斯想了想，将这块石头收进了抽屉里。 根据他在金黄城吃的亏来看，这种神性上的联系很大可能是双向的，他可不想自己偶然间被这几个神明探知自己的计划。 伊森纳斯走到了窗口，看着窗外，喃喃自语道：“公爵联合军们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但是教会那边看起来更着急。这是为什么呢？” 顺着伊森纳斯的目光看去，李奥已经越过了教会与公爵们对峙的边线了。 李奥甚至不用刻意打听，就知道自己来到的是月亮女神的麾下。 既是信徒又是士兵们的这些狂热者，每次在对话前或者对话后，都会习惯性的加上一句赞美自己信仰的神明的话语。 李奥一边思忖起他们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行为，一边摸进了军营。 然而和以往的顺利不同，李奥踏入军营边界时，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在李奥的心头浮现，他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随后，周围的空气中浮现出一片片的声音。 “滚出去！” “无信者！这里不欢迎你！” “小偷，间谍，无耻的自由国度猪猡！” 李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当他退过了那层无形地膜后，耳边嘈杂的声音立马消失不见了。 李奥皱了皱眉头，试探性的将一只手伸过了这条边界。 有了防备之后，他感觉到这只手似乎伸进了一滩泥水之中，阻力大增。 他收回了手臂。 联想到这次参战的天空教会，他猜测这层集防御和探测为一体的功能，是天空教会在他手里吃了大亏以后，新来的领导者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针对上次大败的原因专门做的样子。 这也是无论什么组织的接任者惯用的手法，无论导致上一任的决策者失败的原因究竟重不重要，罕不罕见，是不是值得花费精力去弥补这个错误，接任者都会做做样子，填补上这个漏洞。 毕竟以概率来说，被自由圣域袭击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与其防备这个，倒不如多招募几只军队。 但是偏偏这样做了个表态的动作切实有效的暂时拦住了李奥。 他不确定这层防护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抑制行动能力和精神干扰倒还好说，但是如果能根据外来能量反向推算入侵者的位置的话，他的入侵计划就要宣告破产了。 叹了口气，李奥开启了感知模式。 在透视感知的模式下，这层光膜内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内层被金黄色的信仰之力所占领，只要踏进去一步，就会遭到这些信仰之力的反击。 这也是李奥刚刚耳边浮现的那些声音的由来。 这下他可犯了愁。 看来这位天空教会的接任者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而是真的在这上面投入了精力。 以李奥的能力而言，他对此根本毫无办法，可是他又不甘心空手而回。 思索过后，他将斗气沉入了身体更深处，激发了空间类的能力。 顿时，世界在他面前以奇特的视角再次铺展开了。 所有的物体都在动态的在膨胀和压缩之间变换，在这些物体的脚下，出现了类似太阳光直直打下来的影子一样的东西。但是他们的色彩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五彩斑斓，难以言喻的无数色彩混合在一起的颜色。 这是李奥在冬天完全掌握了这个能力后所能看到的最奇特的视角。 在不断地膨胀和压缩中，金黄色的信仰之力中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通路。 李奥全力维持着这样的视角，冲入了营地之中。 “胜利教会和天空教会要求三天后立马发起进攻。” 李奥大口喘着气，奔到了营地中央最大的帐篷里。 一路上，哪怕是与他贴身而过的人都没有感觉到他带起的烈风。 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半蹲在地上，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团五彩斑斓的投影。 “啊哟！” 门外执勤的士兵突然大喊一声，然后摔倒在了地上。 帐篷里的人立马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一位穿着银甲的将军冷声问道。 听着这道独特的声线，李奥这才知道，这是一位女将军。 门口的士兵挣扎着站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大人，我刚刚突然头好痛，一个没忍住。” 头疼？ 女将军狐疑的看了士兵一眼。 李奥则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刚刚脚踩的地方，那里看起来正是这名士兵脑袋的位置。 “你多久没休息了？” “报告大人，我在此执勤两天两夜了。”一名跟班说道。 女将军转过头，问道：“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执勤这么久？” “他犯了军法，按照规定…” “胡闹！现在大战将及，你这些不但会害了他，也会害了我！难道天空教会失败的惨象还不够你警觉？” 女将军一挥手，一边回到了营帐，一边说道。 “把他撤下去，换个人上来。” “是，大人。” 李奥趁机跟进了帐篷。 经过了一场虚惊以后，女将军再次和助手沟通了起来。 “突袭部队都检查完毕了吗？” “所有装备都检查过三遍了，所有的行动也演练过六次了。” “很好，这次所有的战力都是为了这支突袭部队准备的，要不惜一切代价完成目标。” 一来就偷听到了重要部署，李奥也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但是和这些情报相比，李奥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 在战术板的背后，藏了一个年轻的女孩。 间谍？ 李奥猜测了起来。 这个女孩似乎也很满意得到的情报，身体化为一阵风，丝毫没有触动无所不在的信仰之力，飘飘然出了营帐。 虽然这女孩的能力神奇，居然能够避开信仰之力的探查和视觉上的探查，但是好在李奥的视角内，女孩脚下的那团彩色投影标出了她的实际位置。 李奥满心好奇的跟在了女孩地上的投影身后，想要看看这个大胆的潜入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莉赞卡女王陛下! 年轻女孩化成的风，一路飘飘荡荡好远以后才在一处山坡下变化出人形。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声抱怨了起来。 “这些搞鬼的神明，就会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好脏啊，好脏啊，浑身好像都有一股臭味。” 说完，她还四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似乎想把那些金黄的信仰之力当作尘土一样拍走。 李奥对这个女孩好奇极了，感兴趣极了。 她看起来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任性，自私，但是又带着点傲气。 可她偏偏和他一样大胆，孤身进入了防守严密的月亮女神的军队深处。 这或许也会是一个不错的伙伴。 团队里太久没有添加新的伙伴了，如果能多出一个新的成员，或许还能解决一下冒险团里男女供需平衡的关系。 每当他和娜娜亲密的时候，小保罗和欧莫尼都会满脸鄙夷的样子，还有伊森纳斯刻意换上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比如《养狗秘诀，如何让你的狗与狗之间保持合适的距离》。也只有恩特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风度，但是连他也不可避免地偏过头去。 李奥暗自哼了一声。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心里愤愤的抱怨了几句以后，李奥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起了这个女孩。 她的皮肤白皙，似乎都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五官比起李奥常见地人种来说，更加的平滑柔顺一些。 一双淡棕色的眼睛放在了一双细长的眉毛下面。睫毛细密而弯曲，让棕色的眼睛更添了一分神采。 李奥越过了她柔和的鼻梁，摸了摸她有些像干草一样，又带着丝缕金黄的头发。 这一摸就摸出了大问题。 “谁？出来！” 女孩护着自己的头发，躺倒在了地上，对着空荡荡的周围大喊了起来。 处在更高维空间夹缝中的李奥不禁挠了挠头。 他还以为自己对现实世界所作的一切都不会被发觉，这才好奇的摸了摸那种自己从没见过的发色。 “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夷为平地！那时候再想求饶我可不会接受！” 面对女孩一副刁蛮的模样，李奥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还能维持的时间，选择了从这片空间走了出来。 “哼，原来是一只小老鼠在旁边装神弄鬼。”女孩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奥，双臂抱在胸前，转过头去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小老鼠？ 李奥好笑的看了一眼自己高出了女孩一个半头的身形，说道：“如果我是小老鼠，那你是什么，小瓢虫吗？” 女孩恼怒的瞪了李奥一眼。 这一瞪之下，女孩似乎有了新发现。 “唉？你和那个谁…” 然而话说了一半，女孩突然止声。 “谁？”李奥追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女孩糊弄了一句。“长得挺像啊！” “你的朋友？”李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故作自我陶醉地样子问道：“他和我一样英俊潇洒吗？” 英俊潇洒？ “呸。他是一个挺无耻的老混蛋。”女孩的棕色的大眼睛里满是鄙夷。 “那你可真是交友不慎啊，要我帮你介绍几个朋友吗。”李奥遗憾的说道。 “你管得挺宽啊，小老鼠。”女孩扬了扬眉毛，捏着拳头威胁着说道。 “还行还行，管的宽度也就比你的心胸宽广一些，小瓢虫。”李奥虚着眼睛，瞄了一眼女孩平坦的衣裙。 受到这重量级的一击，女孩的拳头已经开始“嘎巴”作响了。 她咬牙切齿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李奥：“我劝你收回刚刚的话，小老鼠，然后老老实实的叫我一声莉赞卡女王陛下，这样我或许会让你的骨灰摆出一个不那么羞耻的形状。” 李奥同样举起双手，双腿分开，严肃的摆出了一副想要战斗的架势：“我也认真的劝告你，放弃你无谓的抵抗，尊称我为李奥大帝。” “大帝？”莉赞卡放下拳头，趴在地上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样子。“这个无能迂腐的称号完全是给扩海君王那个狂妄自大的精灵老顽固准备的，你居然还挺引以为荣？” “你知道的居然还挺多。”李奥对莉赞卡更感兴趣了。“但是如果我用神王独有的称呼，似乎挺不尊重这位前人的。” “那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小老鼠的身份，这也比那个什么什么大帝好。” “你说得对，甲虫女王。”李奥笑了笑，收起了架势，给莉赞卡安了一个传说中怪物的名号。 莉赞卡对此只有冷哼一声。 在互相确定了对方都不是什么精神正常的人后，两人的关系反而莫名的亲近了不少。 但是两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关系亲近的结果就是… “你怎么跟踪了我一路？你有什么目的？偷窥狂？炼铜癖？私生饭？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听到了本小姐高贵优雅的名号，特意来了解我的生活的私生饭！” 莉赞卡恶狠狠的剜了李奥一眼，吐出了两个字：“变态。” 李奥也不反驳，反而是一脸憧憬与迷恋的盯着莉赞卡的脸庞，开始了痴迷的呓语：“居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甲虫女王，你不知道我是如何日夜思念着你的，我从月亮女神的军营里苦苦追寻你一路，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在这美好的相会中，我只有一句话想要对你倾诉。”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精神病啊。 莉赞卡有些心虚，但是碍于自己强行填充的身份，她还是整理了一下表情，威严的说道：“我以莉赞卡女王陛下的名义，准许你说。” “这句话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就是…” 莉赞卡竖起了耳朵。 “加入我的冒险团吧！” “啥？”莉赞卡傻傻的看着李奥。 在这一刻，莉赞卡不得不承认，如果愚蠢也有指数，这个男人无疑高出她好几个级别。 她一脸愠怒的抓起了一团无型无质的东西，狠狠的把李奥砸倒在地上。 “本女王大人给你机会，你就说出这么个东西？” 李奥翻过身，一脸舒适的享受着莉赞卡连绵不断的“按摩”，嘴里说道：“认真考虑一下吧，甲虫女王大人。” 莉赞卡余怒未消的又踩了李奥几脚，狠狠的教训了一次这个不按照规则游戏的男人，这才问道：“你们那个冒险团，叫什么名字？” 眼前这个男人，能够躲过她的感知，在圣域之中也是一流的水准了。莉赞卡理所当然的对他有些好奇。 “巨龙冒险团。”李奥简短的说道。 “噢，我知道这个冒险团。” 莉赞卡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奥有些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这个家伙，怪不得他看起来和奥斯特·腓特烈那个老家伙看起来有些像。听说奥斯特抛妻弃子，早些年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又把他赶了出去… 在莉赞卡想入非非的时候，李奥出言打断了她的思路。 “喂，女王，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冒险团？既然你听过了我们冒险团的名字，那就该知道我们冒险团的实力吧？放心，在这里绝不会辱没了你的能力。” 莉赞卡对李奥的实力高度肯定的同时，李奥也对莉赞卡赞赏有加。可不是随便哪个二流圣域都能顶着信仰之力摸进军营偷情报的。 莉赞卡回过神来，走到一块石头前，单脚踏在了上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奥困惑的看着莉赞卡。 “本女王要上马。”莉赞卡酷酷的说道。 “你指望我背你？”李奥无语的指了指自己。 “所有生命都该为了能服侍我莉赞卡女王大人而感到荣幸！” 对于少女的臆想，李奥竖起了一根中指，撒开了脚丫子就往远东城跑去。 “你要是能在我前面，今天的午饭就算我请！” 莉赞卡愣了愣，气呼呼的化为了一道清风，追着李奥的背影就去了。 “你要是不想请就直说！抢跑算什么！” 最终，李奥居然以毫厘的差距输掉了这场竞速赛。 李奥虽然脑回路有些不正常，但是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信守承诺是当然的。 当然，如果他的钱包也能信守承诺的话就更好了。 李奥生无可恋的看着莉赞卡将第八块牛排送入了自己的肚子，忍不住说道：“你吃了这么多东西，就不能在有用的地方长点肉吗？” 心满意足的莉赞卡自然不会因为李奥小小的冒犯而损失体面。对于这样勇于直言的忠臣，她往往都是大加赞赏。 “老板！再来一份！” 许久后，李奥带着再一次空癟下来的钱包和胃口奇大的莉赞卡回到了旅馆。 “喂，李奥，这个女孩是？”小保罗满脸兴奋又八卦的看着李奥和他带进来的陌生女孩。 李奥仿佛灵魂出窍一样，瘫倒在了椅子上。 他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是我们的新团员，而且手里还有着一些重要的情报。”李奥的声音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和李奥呢喃的咸鱼声相比，莉赞卡中气十足，叉着腰大声说道：“我叫莉赞卡，应我这位狂热的粉丝的要求，特地光顾你们的团队，给你们一些微小的帮助！我可没说要加入你们啊！” 看着莉赞卡一副自来熟又傲娇的样子，伊森纳斯心里升起了一股相当不妙的感觉。 “这个女孩她和你…” 李奥听懂了伊森纳斯的意思，有气无力的补充道：“没错，她是和我一个类型的。” “是我的祖师爷。”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考文郡公爵去哪了? 在李奥稍稍解释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的性格后，伊森纳斯不得不慎重的对待起了这个名叫莉赞卡的少女。 和李奥是同一个类型，也就意味着她这些看似尖锐和自大的形象，其实都是伪装。 或者只是人格类型的一小部分展示。 莉赞卡真正的性格还需要大量的发掘。 为此，伊森纳斯稍稍控制了一下将要进行的会议议程。 “那么，我们还是先分享收集到的情报，然后再商量有关于莉赞卡加入团队的事情。”伊森纳斯点了点小保罗。“从你开始。” 看着小保罗有模有样的掏出了一张纸，莉赞卡凑上去猛瞧了一阵，转过了头，脸上带着点困惑的神情。 “这个小屁孩是来干嘛的？老实说，我从他身上都能闻到一股草香。大名鼎鼎的巨龙冒险团怎么还有这样的家伙？” 听到莉赞卡非议自己的团员，李奥说话时脸上稍微带了点严肃：“那是你看走眼了，他可是我们可靠的伙伴，团队里不可缺少的一员。” “就凭他十二级的斗气？我或许应该祈祷他不要拖你们的后腿…哦，现在是十三级了。” 小保罗在从工匠镇得来的那些龙血炼金营养剂的帮助下，身高和斗气都涨的飞快，一个冬天就已经逼近十三级的关口了。 但是这个等级，虽然有着萨米哈大师制造的辅助出力装备和史诗级的龙弓，小保罗的战斗力能够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发挥作用，但是在传奇天灾级的能力面前，他依旧显得乏力，这种无力感也是他一直鞭策自己修炼的动力。 而刚刚莉赞卡的话语明显的冒犯到了小保罗脆弱敏感的自尊，甚至让他在晋级边缘躁动的魔力一飞冲天，冲破了十三级的关口。 看着因为小保罗突然的晋级而开始混乱的场面，伊森纳斯又开始头疼了。 “那么，小保罗你先等等，稳固一下斗气，欧莫尼，你来说。”稳住了小保罗的情况后，伊森纳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指了指团队中看起来最具智慧的欧莫尼。 然而不等欧莫尼站起来说上一句话，莉赞卡又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奥。 “一个老头子？他能端的起盘子吗？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团队到底值不值得加入了，老人，小孩，还有什么？育儿师？” 欧莫尼有些不高兴的清了清嗓子：“事实上，我是一名巫师，不靠力气吃饭。” “法师？” “是巫师。”欧莫尼强调道。 “反正就是施法者嘛。”莉赞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擅长什么方向的法术？进攻？守护？辅助？擅长什么能量属性的法术？对应专精法术能施展到几级了？禁咒呢？施法者的半位面有头绪了吗？” 莉赞卡问的又快又急，显现出对施法者职业极其深入的了解。 欧莫尼呼吸一窒。 “擅长，守护类法术吧，奥术专精能施展到7级…” 听到这里，莉赞卡很没有礼貌的打断了欧莫尼的话语：“所以，禁咒以下一共有9级法术吧？8级对应圣域，9级对应传奇大门。” 莉赞卡鄙夷的看了一眼欧莫尼，从鼻孔里轻轻哼出来一个词组。“7级。” “我…”面对同伴们递过来的怀疑的目光，欧莫尼软绵绵的举起了手，想要解释一句。 “还巫师。” 莉赞卡这一句轻飘飘的冷哼，彻底引爆了欧莫尼。 本来他在团队中的作用就一直被同伴们所看轻，而莉赞卡死盯着欧莫尼痛点不放的行为，完全可以视为严重挑衅。 “小丫头，我这就让你看看一个7级的巫师是怎么收拾人的！” “来呀！老头！我今天要拿你的破魔杖当叉子！让它充分发挥一下吃饭工具的作用！” 伊森纳斯头又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比那块石头撕开他的意识强行灌注进去信息还要疼。 他一边揉着越来越鼓胀的太阳穴，一边发动圣域能力，出其不意的把这个喜欢惹事的小姑娘绑了起来。 在“唔唔唔”的强烈反抗声中，伊森纳斯看了看咸鱼一瘫的李奥，稳固斗气的小保罗，同样被他捆在一边的欧莫尼，还有不知所措的娜娜。 他完全理解李奥说这是他的祖师爷时是什么心情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大号的祸害精。 苦笑一声，他指了指恩特。 “恩特，你先说吧，沉稳点。” 恩特点了点头。 “我去的是四位公爵的地盘。我想和其他的伯爵侯爵相比，四位公爵的军队和他们本人的信息才是最重要的。” “砂狐公爵因为地盘靠近远东城，所以他常年驻守在这里，他麾下的军队也都是百战之师，如果要选进攻主力的话，他的军队绝对是最好的突破手。” “四叶草公爵则是偶尔会来到这里巡视一圈，可惜他的军力不以正面的悍勇著称，反倒在奇谋诡计上很有一手。” “而腓特烈大公。”恩特扫了一眼李奥。“也就是李奥的父亲，他是昨天才第一次本人到了这里，并且在男爵子爵联合军前发表了一番演讲。他麾下的士兵更是两片国度出了名的精锐，是当之无愧的主攻手。” 李奥稍稍摆正了自己的坐姿，对恩特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可能，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正面接触这位大公。 “至于考文郡公爵。”恩特皱了皱眉，说道：“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她？”伊森纳斯察觉了恩特所用的词汇，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对，是一位女公爵。”恩特特意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伊森纳斯。“这是我买来的情报，这位女公爵有些了不起。”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连莉赞卡也是这样。 伊森纳斯快速地扫过了情报，瞳孔一缩，缓缓念道：“老考文郡公爵，去世于三年前的对外开拓中。因为正值壮年的公爵极其突然的死亡，所有接班人都没有培养出足够接班的能力，这导致了继承权极其混乱。再加上考文郡公爵混乱的私生活，以至于除了有正式继承权的三位子女外，还有大量的私生子，这些私生子在其母系的支持下，贪婪的对公爵领的继承权产生了争夺。” “这一场夺位大战，在一年前终于落下了帷幕，公爵的大女儿，年仅二十岁的叶卡捷琳娜，以凶狠的手段和强硬的态度，结束了这场持续了两年，笑料般的血腥战争。期间，总计有六位私生子和他们的母族被叶卡捷琳娜消灭干净，而叶卡捷琳娜在此次内战中，收获的领土面积总计超过一个半伯爵领。” “这个女人，真是狠辣！”莉赞卡扯开了嘴上的木条，大肆地批评起来了这个女公爵。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却偷偷地打量着房间里地所有人。 “也不能说狠辣吧。”李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对这位年轻的女公爵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她的决断挺果决的，对这些贵族来说，私生子倒是和仇人差不多。大部分的私生子，都会明确声明自己享有和正式子女同样的继承权，即使没法继承，也应当享有不同程度的抚养费，这笔费用，根据私生子母亲的地位，往往等同于一个或者一个半子爵领的一年纯税收。也就是说，就算叶卡捷琳娜和平的接过了公爵的名号，仍然要面对这些所谓支系家族的不断骚扰，在匆忙接替公爵爵位的情况下，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内部情况。所以趁着内乱杀个干净，一方面能打出自己的威望，让家族内其他的附庸信服，一方面又能节省大笔的开支。” 李奥说的头头是道，惹得莉赞卡眼睛不停地在他身上打转。 “所以，小帅哥，你觉得这个新公爵怎么样？” “很厉害，很果决。”李奥想了想，又补充道：“比我厉害一点。” 莉赞卡大为满意，把身上的这些烂木头震了个七零八落，走到李奥身边，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眼光嘛，小伙子。” 李奥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嫌弃的说道：“别乱摸，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没有理会下面的骚动，伊森纳斯追问道：“这位女公爵的实力，军队呢？” “实力确定为传奇。至于军队，两极分化很严重，跟随她平定内乱的那波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强的没边，可以说战无不胜，比腓特烈大公的核心部队还要厉害一点，而新招募的那些军队就很普通了，二流军队的水准。也就是说，他们很大概率会作为奇兵出现。” “我知道了。”伊森纳斯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抬头问道：“公爵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那些侯爵伯爵，还有子爵男爵联合军的呢？” 在团队成型以后，伊森纳斯不再像从前那样将任务指派到位，而是由他们随意发挥。 欧莫尼举了举手。 “我想我能提供一些侯爵和伯爵的情报。” “这些侯爵伯爵的自主权比较高，来的多半是小部分精锐搭配大部分常规军的租合，也就是消耗完炮灰以后的替补，用于缓冲战线，为主力提供出场时机。” 伊森纳斯同样在纸上记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不关键。” “那些联合军呢？” “炮灰。”小保罗耸耸肩。“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是炮灰。但是腓特烈大公的演讲似乎很有效果，北线，中线和南线的士兵都很热血沸腾。” “万恶的贵族。”伊森纳斯小声嘟囔了一句，抬头转向了李奥。“你呢？你好像是深入敌营去了，有什么情报吗？” 李奥一指莉赞卡，说道：“问她，她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被点名的莉赞卡踢了踢地上的木头破片，硬着嘴道：“我不说。” 很明显，伊森纳斯刚刚粗鲁的动作有点把他惹毛了。 “一顿牛排，你自己选，不限量。”伊森纳斯干脆地说道。 莉赞卡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牛排？” 伊森纳斯指了指她的嘴角。 莉赞卡赶忙一摸，一块牛排的肉汁粘在了她的手上。 她点燃斗气，面无表情的烧掉了这点褐色的液体。 “很好，两顿。” “没问题。” 淑女的形象和面子完全值三顿牛排。 然而太过轻松，甚至没有讨价还价的交易过程反而莉赞卡有些不习惯，或者说，没有让她发出来脾气。 她轻哼一声，跳上了椅子靠背，换了个看起来极其嚣张的坐姿，大肆批判道：“这些白痴的公爵们，他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是教会们的力量明显更大。根据我今早听到的消息，教会昨天晚上突然下达了进攻的指令，今天早上所有的部队就准备完毕了，而那些公爵，还在为了一个进攻的位置吵得不可开交。” “胜利教会和天空教会的部队都是佯攻，只有月亮女神的麾下有一支奇袭部队，那才是他们的主力！”莉赞卡笃定的说道。 李奥问道：“也就是说，不管这次战争背后投入了多少资源，只要解决掉这支部队，这场看似浩大的战争就会结束了？” “当然！”莉赞卡理所当然的说道。“这些公爵和教会又不是傻子。所有的战争都有目的，如果没有目的，也就没有战争。” “好吧。”李奥点点头。“那谁知道，这支突袭部队的目标是哪？” 在一片沉默中，伊森纳斯缓缓地举起了那块石头。 “我想，我能解决这个问题。”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勾心斗角 莉赞卡谢绝了李奥的挽留。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不合适。我回去收拾收拾衣服，跟着你们再住几天，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加入你们的团队，毕竟你们团队看起来挺不靠谱的。” 然而一出旅店，莉赞卡却奔向了公爵们的常驻地。 在考文郡公爵的驻地内，莉赞卡大踏步的走向了中营，旁边所有守卫军却对她视若无睹。 或者说，根本不敢看她一眼。 在中央的公爵行宫内，一个男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莉赞卡出现，立马惊喜的大叫了起来。 “姐姐！”男孩跑了过来，拿过了莉赞卡的外套。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都下午了，那些公爵可是说好了中午十二点要商量会议的。” “让他们等着。”莉赞卡面无表情，展现出了和在李奥他们面前截然不同的样子。 “可是。”男孩显得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这本来就是一场互相消耗的游戏，他们既然想一起削弱我们家族的势力，就要有这个耐心。” 莉赞卡不慌不忙的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些公爵开完会了吗？” “还没有，他们都在等你。” “那就对了。”莉赞卡摸了摸嘴边的水渍，不由得想起了那块肥美的牛排，心情不禁有些糟糕，为此她决定再惩罚一下那些公爵们。 “给他们说，我四点到。” “好，我这就去说。” 男孩离去后，莉赞卡趴在了桌子上，陷入了放空的状态。 这场春季突如其来的战争，表面上看是为了应对信仰国度三教会的春季攻势，然而实际上却是这三位贵族对考文郡家族的一次试探，他们在试探结束了内乱的莉赞卡，也就是叶卡捷琳娜，到底有没有相应的手段来管理这么庞大的一个公爵家族。 如果她在这场战争中的应对稍稍出错，导致家族的兵力被大大削弱，那么等待她的就是三只狮子在战后的围攻，同时还有数不清的小家族在他们尸骨上的啃食。 这也是自由国度贵族们的常态，一边要应付着教会的进攻，一边要对外开拓，同时还要防备周围领主的恶意。 所以自由国度们的领主对于应对教会的进攻不是那么有兴趣。 因为那些顽固的教民，他们赢了得不到任何东西，又因为虎视眈眈的邻居，输了的代价也异常惨重。 就算是看起来和睦的四公爵联合体，其下的暗影中，勾心斗角丝毫不必其余家族之间来的少，反而因为相互的了解，暗中下手的次数更多。 还好这一次她不辞辛苦，额外得到了一些信息，这才有把握在谈判桌上取回一些优势。 莉赞卡就这样呆呆的趴在那，直到谈判时刻的来临。 四点一到，莉赞卡化为一道清风，飘到了数公里外的谈判桌前。 “你迟到了，叶卡捷琳娜。”四叶草公爵扬了扬下巴，责备了起来。 “是你太老实了，幸运草小子。”莉赞卡懒洋洋的把脚翘在了桌子上。 对于这样轻蔑的称呼，四叶草公爵冷笑一声，说道：“油嘴滑舌你也逃不掉兵力分配的结果。” “兵力分配？”莉赞卡嗤笑一声，说道：“所以我说你老实啊。” 说完，莉赞卡又懒洋洋的指了指旁边两人。 “臭狐狸，老混蛋，你们俩准备好了没？” 砂狐公爵转动着一顶沙漠风情的帽子，若有所思的说道：“随时可以开始。” 腓特烈大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些盟友的表情，说道：“那就开始吧。” 随着腓特烈大公掏出了地图，其余三人纷纷把脑袋凑了过来。 “这里是子爵男爵联合军的位置，这里是侯爵伯爵自由军的位置。叶卡捷琳娜公爵，你负责接替这两部分军队之后的战斗可以吗。” “没问题。”莉赞卡随意的点了点头。 这让其余三人反而诧异了起来。 这处位置，是接战后厮杀最惨烈的位置，本来以莉赞卡军队的情况而言，他们留作应对突发情况的后备队是最合适的，但是在四叶草公爵的小心思下，这处本应由他接防的位置，巧妙地推给了莉赞卡。 公爵们是慷慨的，也是吝啬的，在这里，四叶草公爵宁愿吝啬一点也不要慷慨的牺牲自己的财富。 “那么。”腓特烈大公皱了皱眉，点了点莉赞卡身后地地方。“这里由砂狐公爵接防，作为突击手，撕裂教会军队的防线。” “我可以接受。”砂狐公爵点了点头。 这里本来就是该他的军队发挥作用的地方，他自然不会推辞。这个小联盟里勾心斗角的再厉害，也不该一点力不出，更何况这是一个适合他的发力点。 “那么，就剩下主力蚕食部队和援军部队了。”腓特烈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剩下的两处地方。 莉赞卡毫无争议的接过了理论上伤亡率最高的地方，甚至没有一丝谈判的意思，这让他觉得极不舒服。 反常即是异常，但是腓特烈完全无法根据这一点来指责莉赞卡的过失。 指责别人付出的多吗？ 腓特烈定了定神，说道：“我来担任主力部队，这里需要的军队最多，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大家缓缓摇头。 如此庞大的主力部队，也只有腓特烈大公负担得起。 而主力部队往往是战绩最好，伤亡最低的那部分。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腓特烈大公百分之百是四人中的赢家。 但是，现在真的是这样吗？ 莉赞卡面无表情的看着四叶草公爵接过了后备军的职责，心里暗自发笑。 后备军是一个非常看脸的部队，如果战前规划详细，指挥得当，后备军则几乎没有伤亡，而如果前线和偏差较大，就需要后备军不停地救火，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到最后，后备军的伤亡反而是最大的。 看着大家都抢完了自己的职责，莉赞卡这才补充道：“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就现在开始部署军队吧。我的军队要去前线，所以优先前进，你们都没意见吧。” 三位公爵纷纷点头。 这是军队调动之间的基本规则，但是莉赞卡却特意拎出来强调了一遍，这让腓特烈大公更加不安了。 砂狐公爵同样察觉到了一些不妥之处，但是却不能察觉出来是哪出了错。 只有四叶草公爵，略带得意的看着莉赞卡，仿佛吃定了她一般。 军令当即被传达了下去。 士兵们顾不得吃晚饭，就开始向着预定的位置进发。 哪怕是这样高效的行动，所有军队完成调动，也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刚好足够腓特烈大公的战前宣言在炮灰军队中完全发挥作用。 夕阳下，莉赞卡紧盯着麾下的士兵扛起营帐，思绪却飘到了远处的教会阵营中。 同样的调兵遣将，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只不过教会的军队是离开军营，前往指定地点的目的是发起进攻。 在确定自家军队来得及构筑完防御措施，并且在可能来到的进攻前美美的睡上一觉后，莉赞卡也不额外对自家的军队提醒什么，在三位同样精明的公爵的注视下，一切额外的动作都有可能导致自己的计划露馅。 她径直向李奥他们所在的旅馆走了过去。 见闻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奇小闹钟 夜深人静，连马匹都不愿意发出一阵鼾声。 奥斯特·腓特烈却满脸悲伤的看着手边的钟表。 这正是原来挂在腓特烈族长密室那块，从数代腓特烈之前流传下来的，能够警示危险的钟表。 在表盘上，一块硕大的鲜红污渍顽固的粘在了“远东城”这个名字上面。 而在远东城这个单词下面，数条细线又绑住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名字变幻不定，仿佛是被墨水糊住了一样，偶尔才会冒出来一个或者两个字母，偶尔，才能比较清晰的辨认出来一个名字，比如莉赞卡，伊阿宋。 如果这些摇摇晃晃的字母不小心碰到了那团红光以后，铜质的闹钟立马就会发出刺耳尖锐的鸣叫。 每当这个时候，昏昏欲睡的腓特烈大公都会立马跳起来，扑向那块铜钟背后的一个拨片，在它制造出更大的麻烦前关闭它。 腓特烈大公不是没有想过要拆了这块锈迹斑斑的铜钟，但是这块钟表的制作者，某位不怎么活跃的高阶施法者，出于想要固执的在世界上留下来一点自己的痕迹的想法，为这块铜钟施加了一个形态记忆的法术。也就是说，无论这块锲而不舍的铜钟发生了怎样惨烈的形变与质变，最后都能恢复原状，并且精神饱满的提醒它的主人。 而且由于这块铜钟上的另一个高深的魔法，这块铜钟的持有者一旦开始焦虑，担心，无论它之前在哪里，它都会贴心的出现在一个持有者立马能看到的位置。 而现在，曾经封印了七只魔龙的大公，正被这块朴实的闹钟闹得神经衰弱。 毕竟它每响一次，就在提醒腓特烈大公，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正在你的身边发生。 可偏偏它只会响，对于将要到达的危机又不肯说一个字！ 这样可怕的提醒方式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幼时的贵族老师，只要他犯了错，老师只会冰冷的训斥道：“又错了，奥斯特。”，然后留他在无尽的自我反省中度过。 他发誓，这样的日子每一秒都是架在火炉上方的折磨。 在及时的按掉这次闹钟后，奥斯特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今天下午完成了兵力分配后，这块闹钟就越发的不安分了。 而它越加不安分，奥斯特就愈加焦虑，愈加焦虑，闹钟就会变本加厉的闹腾。 奥斯特心情糟糕的把这块闹钟大力掷出去，再次思考起了局势的变化。 和另外两位公爵相比，近日才恢复了自由之身的奥斯特，根本没有什么扩张的心思。 本来此时的他应当好好的整理家族内外的烂摊子，然后去某个自己挂念了两年的地方看一看，并且顺手把某个小子抓回来。 但是。 奥斯特无奈的看了一眼桌子上，本应被他变成了一颗星星的铜钟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那里。 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那块红色的污渍，中间冒出了一点绿芒。 奥斯特缓缓地挑了挑眉毛，拿起了那块闹钟。 这一小块绿光在红色的污渍内疯狂的游动，却怎么也出不了污渍的边界。 这块钟不但有提醒危险的功能，也会在特殊情况下提示拥有者逃脱危险的途径。 根据腓特烈家族多年来观察和总结的经验，这样的迹象预示着问题的破解之法就在远东城中。 奥斯特无奈的又把闹钟扔到了某个遥远的不知名角落，忧愁的躺回了摇椅上。 还解法，他连问题都不知道出在哪了，没有锁，光给个钥匙能干嘛？ ...... 在远东城所有人感知以外的地方，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悄悄地前行。 “砰！” “吱----！” “敌袭！” “哐镗。” 一连串手忙脚乱的声音从军队中传了出来。 一个军官亲自来到了这里，捡起了一个还带着铜锈的钟。 他皱着眉，找到了铜钟背后的开关，狠狠的按下去后，刺耳到小半个偷袭队都能听到的刺耳闹铃才算过去。 对于这只造型奇特的钟表，军官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后，就打算将它交给后勤。 这个世界有太多奇怪了，偶尔出现一两个难以理解的事务，并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就在他的眼睛挪开了铜钟以后，这个古旧的铜钟却凭空消失了。 军官愣了愣，也没有继续管这种灵异的事情。 毕竟，一晚上连续碰到这种事情的概率也不高…吧？ 可惜，世界上还有一种概率，叫做大概率发生小概率事件。 “砰！” “吱----！” “敌！呃!” 身边的同伴紧紧的捂住了这个神经敏感的家伙。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再怎么挽救都已经有些晚了。 军官面色阴沉的看着两公里外，远东城低矮的城墙上四处张望的守军。 这个铜钟出现的时候太巧妙了，巧妙到了根本不像是巧合的样子。 在这个距离内，远东城内的守军刚好能够在深夜捕捉到一点闹钟发出的奇怪叫声。 而教会军队没被发现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月之教会主教们的赐福，能够让他们在黑夜之中遮挡一点踪迹，不被锐利的目光所察觉。 但是这仍然不是长久之计，随着这些听到了动静的守军动作越来越大，查看范围越来越广，他们迟早有被发现的时候。 军官有些恼怒的对着天空做了一个手势。 一支盘旋着的雄鹰利箭一样俯冲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在和这只雄鹰对视之间，一副空中描绘的俯视地图出现在了军官的脑海之中。 这是天空教会的能力，用天空中的动物作为自己的耳目。这对掌控战场形式和侦察目标有着极大的帮助。 “绕过前军，目标，后军！” 虽然这让原本完美的行动稍微有了遗憾，但是从理论上来说，这点变动导致计划失败的可能性和走在深山里碰到一只极地生物的概率差不多大。 但是今天，只能说他们不够幸运。 虽然城墙上和天空中的动静很轻微，但是以腓特烈大公的实力来说，这和放在眼皮子底下打马球没什么区别，传奇的身体素质可是能超越大多数自然界已知的生物的，包括但不限于鹰。 在城墙守军的意外引导下，腓特烈大公察觉到了城墙外一抹晦涩的神力波动。 大公顿时了然。 “是情报差啊，还有惯性思维的误导吗。”奥斯特若有所思的看着朦胧的神力中，借着天空与月光的力量溜进了远东城的士兵。 在教会军队那边，因为那个耗资巨大，功效强大的全方位防护神阵，所有的观察工作均以失败告终，好几个埋伏在教会军队内的间谍也禁受不住信仰之力的喋喋不休，统统被抓了出来。 这也导致了自由国度这一边对于教会的信息都是一抹黑。 再加上刚刚开春这个特殊的时间点。 往常在这个时间点，双方都会默契的遵守一段短暂的和平期，在等待冰雪融尽的同时，也是对窝了一个冬天的士兵们进行一些恢复性训练的大好时机。 这么做不是为了什么尊重敌人这样的充满幼稚的想法，而是在经过了几年的试探后，相互大幅度损耗兵力后总结出来的能将不稳定因素和利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方案。没有一位指挥者喜欢意料之外的变化，无论这个变化带来的结果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 因此，几位公爵，准确的说，是除开腓特烈大公以外的三位公爵，这才有时间为了出兵顺序而争吵。 此时的教会，打破了五年来大家默契遵守的规定，选择了远东城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进行了偷袭。 除开各家的圣域没有分配好城墙的防守职责外，四支公爵军队中，只有年轻的考文郡女公爵搬迁完了营地并且做好了防守准备，其余的三只军队因为要让路的原因，军营里的防守措施被挪的乱七八糟，防御力约等于零。 而在腓特烈大公的视角下，这伙教会偷袭部队的目标，分明就是混乱的三只军队！ “怪不得叶卡捷琳娜那个小家伙任劳任怨，占据了第一处防线。这下那两个家伙可惨了。” 此时莉赞卡的目的倒也不难猜了，无非就是请狼入室的同时，把自己用盔甲武装起来。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又有更多的疑点在腓特烈大公的心头浮了起来。 教会军队打破五年来的潜规则，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种敌对双方心里默契的原则一旦被打破，换来的就是变本加厉的报复。而教会的军队能够做出这种决策，说明他们认为双方迅速上升的伤亡在这次行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这次毫无底线的行动，教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叶卡捷琳娜女公爵，这个年轻的小女孩，不可能不明白，一只狼闯进家里容易，但是想赶他出去可是千难万难。这个小女孩的后手又是什么？ 还有那块铜钟。 腓特烈大公瞥了一眼桌子。 凭借腓特烈家族的百战精兵，这些偷袭的小把戏可不能动摇他的根基，而想要取走一位资深传奇的性命，更是一个危险的想法。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块铜钟上的越发鲜艳的示警和翠绿的生机，到底指什么？ 在重重疑惑下，腓特烈大公还是亲自拉响了警报。 “敌——袭——！”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要看轻任何一位传奇 吵醒砂狐公爵和四叶草公爵的，不是震耳欲聋的钟声，而是腓特烈大公先到一步的冰冷杀意。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两位公爵在杀意的刺激下，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和腓特烈大公一起漂浮在了远东城上方。 看着下面混乱不堪的景象，三叶草公爵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明白了那位叶卡捷琳娜公爵为什么会干脆爽快的接下那么一个危险的位置。 他黑着脸，四下转头，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道：“叶卡捷琳娜呢？那个狡猾的小鬼头，她私自对盟军隐瞒情报！我要把她，我要把她...” “当然是消失了，人家的军队严防死守，出来趟你这趟烂摊子干嘛呢？”砂狐公爵饶有兴致的看着恍如两个世界的远东城。 靠近城墙的军队们都安然有序，伯爵侯爵们的部队才刚刚集合好，而子爵男爵联合军甚至还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到处寻找自己的队长。 而靠近内城，理论上来说更加安全的主力区域，反而乱成了一团。公爵的士兵们来不及披甲，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搏斗了。 还好有队长级别的人物站了出来，先组织了一批士兵外圈抵抗，给内圈的士兵留出披甲的时间，再由穿戴完毕的士兵交替抵御，让其他士兵也有相应的战斗力。 这就看出来炮灰和主力的区别了。 或许炮灰在经过了针对性训练后，能在某些地方发挥不弱于主力的作用，但是在整体素质，比如斗志，特殊情况应对上来说，弱了不止一筹。 对于在天上吹凉风的两位公爵，还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公爵，四叶草公爵自然是要有多咬牙切齿就有多咬牙切齿。 当时他为了减少伤亡，选择了后备军的职责，因此后备军阵营反而因为压力最小，军备也最松散，所以此时后备军的营地此时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四叶草公爵身子向下一摆，就要冲下去救援自家的军队。 “等一等，西比尔。”腓特烈大公下意识开口就要劝阻他。 但是四叶草公爵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腓特烈大公遗憾的摇了摇头。 砂狐公爵摸了摸唇边上翘的小胡子，眯缝着眼睛，似乎是在笑一般：“噢，我们的这位朋友，还是这么的冒失，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传奇并不是终点呢？” “还是晋级传奇的时间太短了，就和偶然捡到巨款的暴发户一样，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这是传奇的老毛病了。”腓特烈大公尖刻的批评道。 砂狐公爵赞同的点了点头后，试探着问道：“如果四叶草公爵在这次战斗中应对失当…” 眼前的这位大公，领子上的银鼠皮坎肩可不是摆设，这意味着比他们更高了半级的身份和更加强大的实力，无论是家族还是个人。 对于这样茹毛饮血的邀请，腓特烈大公字斟句酌后，缓缓的开口道：“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教会撕破了以往默认的条约，世界各地又传说频起，一个没有传奇的家族不配，也没法支配如此庞大的家业。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盟友的暂时困顿而让我们四个家族的小团体一起受挫，我的建议是，暂时帮助四叶草公爵‘保管’这些军队的指挥权，直到四叶草家族能够选出足够有力的继承者，我们再把军队交还给他们。” 腓特烈大公的用词优雅，巧妙，充满真诚又留足了余地。 暂时，保管，足够有力。 这三个意味深长的词语充满了弹性。 难怪莉赞卡鄙夷的叫他为老混蛋。 砂狐公爵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这是失败者应当付出的代价。 虽然碍于贵族的规则，他们不能趁着盟友陷入意外的悲痛的时候，直接侵吞四叶草公爵的领地，但是没有军队防守的领地和没有盖上盖子的黄油有什么区别呢？ 在两位，或者三位公爵的热刀下，可谓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两位公爵出于对自己军队的信任，只是在空中默默的观察着。 教会的军队既然敢闯进远东城，那就意味着他们有制裁传奇的手段。 他们越是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待得久了，越是明白传奇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顶端而已。 果不其然，在四叶草公爵精挑细选的杀掉了几个重要的战场节点以后，三道色彩各异的光束笼罩了他。 一白，一蓝，一金。 空中的二人立马分辨出了这三道光芒的力量来源，正是三个教会的三位主神。 砂狐公爵遗憾的摇摇头：“看来西比尔是保不住他的家族了。” “那可不一定。”腓特烈大公凝视着光柱中那一抹青翠透明的绿色。“一位传奇的影响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看看考文郡公爵留下的那些麻烦东西就知道了，所谓忠诚与团结…那位隐藏在暗处的小姑娘还在等着咬下来我们的一块肉呢。” 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时候,底下的四叶草公爵可不好受。 三位神明的蓄力一击，险些冲破他的心之秘藏守护。 西比尔眼前一花，勉强稳住了守势。 感觉到喉头阵阵发甜，他便知道自己接下来不太可能有转攻的机会了。 上面的两位公爵知晓下面有蹊跷，但是他又何尝不知道？ 然而四叶草…那是一种代表了幸运的植物。 在西比尔，四叶草家族这代公爵的带领下，四叶草家族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好运，数不清的巧合，这让不少人以为四叶草家族不过是个钻空子的蠢鼹鼠，并且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家族的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thisismylucky。 这是我的幸运。 这是四叶草公爵一世的家训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部分。 然而，在偏见的眼光下，很少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全文。 “拥有你们的信任，是我的幸运；拥有你们的陪伴，是我的幸运；拥有你们的热血，是我的幸运。 能够指引你们前行，这是我的幸运。” 三位神明神力中残留的信仰之力还在顽强的侵蚀着他的心之秘藏，也就是被成为传奇能力，心灵之光的那种东西。 但是心灵这种东西最是不可捉摸，前一秒他还摇摇欲坠，下一秒又熊熊燃烧。 西比尔缓缓的看着周围刚刚稳住了局势的军队。 如果他还不下来，莫名其妙成为重灾区的后备军营地，肯定要全军覆没。 教会突袭队中隐隐传来的两道刺捅告诉他，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如同砂狐公爵和腓特烈大公一样，在空中冷眼旁观。只要传奇一天还在，公爵的家族就不会倒塌，区区一些部队，只是用时间就能换来。 但是他做不到。 这是我的幸运。 看着将他拱卫在中间的士兵们，西比尔在心中默默念道。 纵使这只军队在他的纵容下有些无法无天，因为他的屡次插手而显得格外幸运，因为他的庇护显得战斗力有些孱弱，但是这不是他们的错。 此时在四位公爵的博弈中，他棋差半着输了先机，又因为军队的战斗力而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可是不该让这些以拥有他西比尔而感到幸运的士兵们来承担过错。 唯一能让教会暗中两位传奇保持顾虑的，不过是两支军队交织在一起，没法使用大威力的技能罢了。 西比尔心里叹息一声，本来以他的想法，下来稳固住战场局势后，掩护自己的军队慢慢撤退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再抽身而退这是最完美的办法。 可惜此时挨了那一下偷袭，对于自己掩护军队撤走和军队掩护自己撤走这两件事中，他只有一件能够选择了。 “三级指挥官，分级指挥，向东撤退。”西比尔平静到有些冷漠的说道。 “公爵大人！您！”西比尔身边的指挥官大吃一惊，有些结巴的问道。 “不用担心我。”公爵竖起了手上的大拇指扳指，翠绿的四叶草正闪闪发光。“我们可是幸运的家族，而我，可是幸运的族长。” “好吧，那么。”指挥官深吸一口气，说道：“祝您好运，大人。” “出了东门立马返回家族，一刻也不要耽搁。”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指挥官心里一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稳步撤离的自家军队，四叶草公爵忧愁的看了一眼天空。 他一百个肯定，这两个家伙肯定不会帮他哪怕一根手指头。 但是你们以为这样就吃定我了吗？ 四叶草公爵微微一笑。 砂狐公爵面色复杂的看着心灵之火高涨，似燃烧一般的四叶草公爵。 “真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有老死的传奇，只有战死的传奇。”腓特烈大公面色沉重的说出了这句话。“只是不知道哪一天我也会战死在自己心灵的光火之下。” “那对四叶草家族…” “算了吧，考文郡家族的经历还没让你吸取教训吗，不打压一个传奇也没有，一打压立马冒出来一个。这会的四叶草家族估计正被他们古老的家训所激励，要去你去，我可没兴趣面对三个四个的传奇。” 砂狐公爵同样摊摊手。 “砂狐公爵，我想我们可能真的老了，完全没有了当年那股锐气。” 腓特烈大公转过了头，面色复杂的看向了远东城城墙那奔袭而来的一支军队。 领子爵男爵北方面军。 贝都纳特。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责任的选择 在约克镇这样偏僻的地方，早逝是常见的，哪怕它以养生和度假闻名于周边。 在贝都纳特八岁那年，他的父亲在一场冬狩中，因为伤重不治而去世。 同一天，贝都纳特和庞克夫人在酒馆的门口捡到了娜娜。 他们母子二人将这视为他父亲意志的延续和显现，心怀感激的收养了娜娜。 很快，他们发现了娜娜是个盲人的事实，但是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娜娜的喜爱。 可是贝都纳特肩膀上的重担一下便增多了。 酒馆的采购内容中不得不添加了肉类，还有适量的牛奶和水果。为此，贝都纳特也早早的学会了管理酒馆的同时照顾娜娜。 生活虽然过的艰苦，但是这一家人的关系反而更加密切了。 哪怕在约克镇这样偏远的地方，同样也要受到爵爷们的管辖，受到管辖，也就意味着遭遇战争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越是长大，贝都纳特眉间的忧郁越是浓重。 在他十六岁那年，周围的几个村庄中纷纷传来了鲁博男爵征召壮丁的消息，在人们的流言中，他渐渐了解到了这场战争的缘由。 贵族的胃口总是得不到满足的，而软弱的鲁博男爵，就是别人嘴里的一块肥肉。 更加可悲的是，懒惰无能又贪婪的男爵，试图在那场战争中左右逢源，在被揭穿后，反复横跳的墙头草反而成了无人庇护和支援的牺牲品。 在贵族的体制下，如果鲁博男爵没有足够的武力抵抗，那他的领地便谁都可以来劫掠一番。如果被其他的贵族接管了约克镇，在残酷的剥削下，他们很可能熬不过下一个冬天 如此一来，摆在贝都纳特眼前的选择便不多了。 要么和其他人一样，举家而逃。要么加入军队。 贝都纳特最终选择了加入希望渺茫的男爵军队。 因为以贝都纳特一家的情况而言，一个大龄妇女，一个盲人少女，一个将将成年的男孩，如果离开了这家经营多年的酒馆，就算逃到了其他领地，也没法生存下去。 万幸的是，贝都纳特身上超绝的天赋开始发挥了作用。 智慧，直觉，热情，善良。 所有一切可用的可贵品质被他用来团结自己的队友，在十数场战斗中证明了鲁博男爵麾下的军队还配拥有这么一块领地。 鲁博男爵原本所属的那位侯爵，注意到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年轻人，并且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 “如果你愿意代表鲁博男爵加入远东城的战争序列，那么我愿意接受鲁博男爵重归我的麾下，并且成为他的庇护者。” 在半是威胁半是诱惑下，贝都纳特无奈的来到了远东城。 远东城又代表了另一个层级的斗争，在这里，贝都纳特思考了更多。 他为什么而战？ 或许是为了家人，但是他又模模糊糊的觉得，是为了更多人的家人。 按照四百年前盛极一时，昙花一现的人类帝国的说法是，保家卫国。 在今夜，三教会联合突袭之时，贝都纳特察觉到了这次突袭的特别之处。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第一时间整理好了混乱的军队，并将兵锋指向了远东城的中心。 他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就着闪烁不定的火光打量着底下茫然且嘈杂的士兵。 贝都纳特完全能了解这些士兵在想什么，因为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而这些士兵所有的疑问，精炼，筛选以后，只有一个：我们为什么要去救那些公爵的军队？ 他从身边的士兵手上拿过了一个火把，好让底下的士兵们看清楚自己的脸。 “我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愿意去救助那些把我们看作炮灰的公爵，连我也不愿意去。或许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吃亏，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还要让你们激动，但是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危险的想法。 私下里，我们看不起这些老爷，甚至在大街上辱骂他们，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现在，无论你是自愿还是被迫，我们都处在同一战线，共同抗击只要我们有所退缩，受损的是和这条战线相关联的所有人，公爵，侯爵，伯爵，也包括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 “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家园安危的责任就已经落在了我们身上。每个人都有选择承担或者不承担这些责任的权利，因为你们的生命只属于你们自己，将你的生命用在哪里，也只由你们自己决定。但是我可以明白无误的告诉你们，我能为了家园付出一切。” 贝都纳特的马下变得寂然无声。 “现在，愿意为了后方而战的人，跟我来。” 贝都纳特不同于代代传承，生来便是的贵族。他从底下一路摸爬滚打，见过了所有士兵的幸福与疾苦，他知道他们在意什么，想要什么。 安稳与荣耀。 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的。 所以，在他拔出了自己的骑枪的时候，他听到了背后逐渐轰鸣起来的步伐。 这比腓特烈大公那挑动人心的演讲有用多了。 就在这样的沉重又激昂的氛围中，贝都纳特带着子爵男爵联合北军冲入了混乱的战场。 教会军队之中的瞳孔骤然缩小。 以他们对自由国度懒散作风的了解，这些没有遭到战火波及的军队，肯定乐于袖手旁观。 诸神在把握人心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但是还好，教会指挥官同样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案。 他反手将一颗信号弹送上了天空。 鲜红的烟火在天空炸开。 砂狐公爵和腓特烈大公也不阻止，任由教会召唤援军。 “哦，里应外合，应该的应该的。可惜蒙特罗子爵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剩下两个联合军要受点苦了。不过从大局上，我非常赞同他的做法。”砂狐公爵笑眯眯的看着再次躁动的远东城外，问道：“大公，您的意思是，再等等？” “再等等。”腓特烈大公同样不慌不忙。“撕破协定，一次性的神性武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攻破城门这么简单。与其日后担惊受怕，倒不如趁着现在局势还在掌控的时候把他们的目的挖出来。”腓特烈大公目光在城内教会的军队中不断游弋。“不过军队的战损确实有些高了。” 教会的军队一边顽强的抵抗着渐渐找到了节奏的公爵军队，一边不那么明显的开始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还有多远？”教会的指挥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哑着嗓子问道。 “不到一公里。”一个神官手里拿着一枚水晶球，闭着眼睛说道。 “希望诸神能保佑我们多坚持一会。三中队！休息够了就往东北的缺口补！” “为什么我们不以精英小队潜入？那样才足够高效吧？”神官面带不解的说道。 指挥官无奈的解释道：“我们有办法侦测出来潜入者，这些公爵也是一样的。只有在大规模部队的掩护下，我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实施计划。” 这才是双方的心理博弈。公爵们赌教会军队在完成最终目标前，他们能够制止教会；而教会的军队则是在赌，他们显露出目的前，公爵们不会动手。 而至于普通部队的伤亡，他们统统都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他们来说，士兵不过是计划中的消耗品，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哪怕全军覆没也无所谓。 可惜偏偏出了贝都纳特这么一个异种。 贝都纳特一路势如破竹，他指挥下的锋矢阵，箭尖锋利无比又变化不定，总是能找到那个完美的切入点，一举击溃战线的结构，然后奔赴下一个地点。 或许娜娜身上无与伦比的指挥天赋能在这里得到解答。 随着传令兵传来一条又一条的噩耗，教会指挥官的脸色不禁难看了起来。 “这是哪来的指挥官！他们的服色根本就是一支杂牌军！” “我想是他们所谓的子爵男爵联合军。”神官耸了耸肩。 “联合军！他们不去守城门，来这干什么！还有那些后续部队！他们难道在攻打哪位真神的神国吗！”指挥官恼怒之中，再次接到了一个节点溃败的消息。 “离目标还有多远？”指挥官恶狠狠的看着骑着高头大马来回飞驰的贝都纳特，似乎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大概七百米。” “七百米！”指挥官稍微犹豫了一下，立马下定决心，说道：“不能再等了，让特攻队脱离大部队发动攻击。” 在天空中的两位公爵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教会军队中突然加速地一支小部队。 “呃，看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居住区？那有什么东西吗？”砂狐公爵有些困惑的问道。 “旅馆，小吃。或许他们大半夜只是想换个地方睡觉呢。”腓特烈大公不在意的说道。“总之，只要我们抓住他们就行了。” 砂狐公爵点点头，和腓特烈大公一同化为了两道火光，飞向了那只小部队。 而另一边，贝都纳特同样看到了这只往居住区去的特殊部队…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们也来喝酒啊 破破烂烂的杂牌旅店中，一张脏兮兮的桌子上躺倒了一堆空酒瓶，李奥和莉赞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该你买酒了。”莉赞卡好心的提醒道。 “凭什么是我？刚刚才就是我买的！”李奥不满的用手里半空的酒瓶敲了敲桌子。 “因为这些酒有三分之二都是你喝的。”莉赞卡悠闲地给自己再次灌满了一酒杯橙黄的酒液。 “胡说，你根本没有证据...” 不等李奥说完，莉赞卡便指了指自己手边酒瓶瓶颈上光滑的切口。 这和李奥粗暴的敲碎的酒瓶有着明显的区别。 “斤斤计较，小女人。”李奥换了个方向，试图掩盖自己狡辩的失败。 “好的，我是小女人，你是大男人，所以，大男人，快去买酒吧。” 李奥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座位，在外面的喊杀声中亲自取回了一筐啤酒。 难得有人不排斥喝酒，李奥终于可以高兴的和人对饮了。 看着李奥再次敲开了一个酒瓶，莉赞卡晃了晃酒杯，问道：“所以，你的钱都是这么没的？” “如果不是你那顿敲诈勒索，我那些钱还能喝一年。”李奥有些不满的说道。 “一年？我得重新考虑加入你们的团队了。喝个酒都这么吝啬，那点钱在我的手上用不过一个时辰。” “那是因为我的钱都在我们团队的管家手上。”李奥有些悻悻的说道。 现在他有些后悔当时那个由娜娜保管大家财务的提议了。谁知道娜娜对于大家安排给她的财务管理职务这么看重？现在如果不是正事，大家想要从她手里支取一枚金币都是千难万难。 而在五个人中，娜娜又对他看管的最严。 “是那个小姑娘？”莉赞卡若有所思的说道。“她是你女朋友吧？” “好眼力。”李奥竖起了大拇指，和莉赞卡碰了个杯。 “傻子都看得出来。”莉赞卡舔了舔杯子外壁，带着些意犹未尽的表情说道：“你得知今晚要发生的事后，恨不得把她藏到天上。” “啊，是啊，今晚的事。”李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酒瓶，猛地扔向了门口。 “哐！” 在一声酒瓶和盔甲接触后，一个刚刚转过墙角，全副武装的士兵立马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地上，再次发出了一声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哐啷！” “你们也来喝酒啊。”莉赞卡面带微笑的打着招呼。 李奥冷哼一声，说道：“下次参加别人的酒赛之前要先打招呼，还有，这种酒量不行的就不要带来参赛了他严重拉低了比赛的含金量！” 突袭队的队长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胡言乱语的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他们是敌人还是喝醉了的酒鬼。 但是还好，指挥官很快反映了过来，厉喝道：“杀了他们！不要让这两个酒鬼捣乱！” 可惜，人的想法总是很难实现的。 “哐！” 李奥面带遗憾的看着又一个倒在了地上的士兵：“这个酒量也一般。” 突袭队队长瞪大了眼睛。 这下他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善茬，再次也是一个圣域。 而那边那个脸泛桃红的女人。 突袭队长的眼神移到了空白的角落。 也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是圣域，那么喝醉什么的也太可笑了，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目的。 难道，自己的方的行动暴露了？ 突然，一道亮光在他脑袋中亮起，他恍然大悟的说道：“你们俩是伊阿宋的人！” 在他行动之前，神谕很明确的告诉他，这次行动有可能遭到伊阿宋的阻拦。在队长的视野里，李奥和莉赞卡是伊阿宋的人也顺理成章。 李奥和莉赞卡面面相觑。 “好吧，半年前我还是恩特的手下，现在我又是伊森纳斯的人。所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们记住他们是我的团员！” 李奥咆哮着抡起了酒瓶，迅速的砸倒了三个士兵。 不可力敌！ 心里暗暗震惊突袭队长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立马有了决断，下令道：“来两个圣域，拖住他们，其他的人，跟我上楼。” 两个圣域领命，展开了和李奥与莉赞卡的对峙。 而两个古灵精怪的人却相视一笑。 这是伊森纳斯计划的一部分，借着外部的压力，逐层分割这只突袭队的战斗力。 如果这只突袭队剩下的人，冲上去的速度足够快的话… “砰！” 李奥看着空中赏心悦目的一道银色弧线，在心里补充道：那么飞回来的会更快！ 团队里能拥有如此怪力的，只有恩特一人。 “恩特！”指挥官一眼认出了这个在最近半年里画像传遍了整个自由国度的男人，惊叫道：“这么说，你们是巨龙远征团！” “看来我们声名远播啊，恩特。”李奥洋洋得意的说道。 “都是恶名吧。”恩特无奈的摊了摊手。 突袭队长四下扫了扫，下意识的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按照光明教会的推测，你们这会应该…” 突袭队长突然住了嘴。 巨龙远征团千辛万苦的隐藏自己的踪迹，此时突然显露他们的踪迹在教会的面前，如果不是不用隐藏行踪了，就是他们有再次隐瞒踪迹的手段。 而最简单的手段无疑是杀人灭口。 这下麻烦了。 在光明教会的通传下，信仰国度的所有教会都知道了巨龙远征团的可怕，这根本不是圣域之下能够对抗的。 但是还好，突袭队还有唯一一线生机。 突袭队长安慰着自己，对部队说道：“这里是恩特，李奥，还有那个女孩！巨龙远征团还有一个小孩，一个施法者和伊阿宋！一半的人留下来和我拖住他们，另一半的人和我去找伊阿宋！小心那个施法者！” 突袭队快速的下达了命令。 然而这同样在伊森纳斯的预料中。 在生死的额外压力下，这些狂热的教徒首先考虑的还是完成目标，但是在焦急之中，难免会露出破绽。 欧莫尼和小保罗，这两个可不是什么擅长正面作战的人物。 甩开了楼下的三个人，突袭队长硬着头皮向黑黢黢的楼上闯去。 看着他憔悴的背影，有那么一个瞬间，李奥甚至错以为他才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反派。 不过既然做了，那就做的彻底一点。 李奥阴恻恻的对着楼梯上说道：“跑吧，尽情的跑，小东西，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突袭队长脚下一个踉跄。 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不像话的楼梯之旅后，突袭队长带着累累伤痕站在了一间房门前。 漫长并不是他们的错觉，而是欧莫尼切切实实的施展了几个小小的障眼法，让他们在楼梯里多绕了那么几圈，心急之下，突袭队长在同一面墙上撞了三次才反应过来。 而他们满身的伤痕则是小保罗用他宝贝的不行的龙矢留下的。 随着小保罗能动用的斗气越来越多，现在他使用龙弓配合龙矢的一箭，完全有能力射杀一位不以防御见长的圣域。 半蹲在门口的突袭队长按了按有如手风琴一样起伏不定的胸部，喘着粗气看着身边仅剩的两人，发出了询问的目光。 在看到了一个人的点头后，他拉开了这扇朴素的木门。 木门里，伊森纳斯正让那块灰黑色的石头在自己的指缝间来回翻滚，就好像街头艺人让硬币在自己的手掌间消失又出现一般。 看着这一幕，被告知了这块石头真实性质的突袭队长，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咆哮道：“伊阿宋！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 无论是把这块石头看成已有神明的神性结晶，还是看作新生神明，伊森纳斯的动作都可以被他们定义为渎神。 伊森纳斯无辜的耸了耸肩，收起了这块石头。 “呃，两个圣域，一个传奇？”伊森纳斯歪着头打量眼前的三人，目光停留在了一位衣着干净的修士身上。 修士站到了伊森纳斯跟前。 “伊阿宋，交出这块胚胎，信仰国度可以忘记你以前的冒犯和罪责。” 伊森纳斯舒舒服服的靠在了椅子上。 和李奥在一起待得久了，难免会染上一些他身上的坏习惯。 他懒洋洋的，用李奥那种莫名气人的口吻说道：“把你们的诸神押到我面前来，给我端茶倒水的侍奉三年，我可以忘记你自大的话语。” 果然，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对于视信仰为生命的教徒们完全拉满，那位传奇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很好，那我只能用点时间抢了。” 传奇冷冷的说道。 “来啊。”伊森纳斯懒懒的竖起了一根手指。“你能抢到我就给你。” 不得不说，李奥这种沟通方式，确实会让人上瘾。 传奇被伊森纳斯好像逗小狗开心一样的动作激的脸皮抖了一下。 他一言不发的拔出了刀，劈碎了身前的什么东西。 “乒！” 眼前的世界好像万花镜一样碎裂开，无数个自己在空中闪烁。 “镜子？” “当然。”伊森纳斯再次出现在了一扇门旁，随意的抛着这块石头。 “这里，现在可是我的主场啊。”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光怪陆离的万花镜 被劈碎的镜子在伊森纳斯的操控下恢复了原状，连镜子上的裂痕也消失不见。 这是伊森纳斯在冬天所尝试的“万物操控”的进阶，“万物解构”的能力。 伊森纳斯摆正了坐姿，平静的看着这位传奇。 “我很好奇，为什么这块石头对你们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 这位传奇警惕的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周围，仍旧不说话，一刀再次向前劈出。 伊森纳斯摇摇头，任由这片镜子空间支离破碎。 这位传奇目光在碎片之间游离不定。 既然这些镜子中反射的场景没有变化，那么肯定可以通过某些路径找到伊森纳斯的真实位置，这是光线传播的基本原理。 “我得承认，你的思路在某些方向上是正确的。” 这一次，碎裂的镜面没有进行复原，而是变成了真正的万花镜，千百块重复的画面将敌人团团包裹了起来。 霎时间，四面八方的景象都变成了自己与伊森纳斯对峙的场景。 “但是一些细枝末节还有待商榷。” 传奇还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作为一个活得足够久的人，他也稍微听过一些有关伊森纳斯的传闻，比如，不要自作聪明的在伊森纳斯面前透露信息。 “好吧，看来你们都是老习惯了，什么都不愿意说。”伊森纳斯遗憾的说道。“但是我想我还是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能够支持我猜一猜的。” “这场突袭以后，无论你们能否逃出去，远东城的局势都会因为你们这次冒失的举动而失衡，如果四位公爵有心的话，甚至能够打破以往的攻守形式，反攻教会本土。那么，我手里的这个东西，肯定能弥补这次行动的损失，甚至超出几倍，你说，会是什么东西呢？” 传奇的瞳孔骤然收缩，加大了对周围镜面攻击的力度。 这个伊森纳斯！果然有着传说中能够比拟全知的能力！ “被我说中方向了？”伊森纳斯笑了笑，继续做起了推论。“那么让我再来猜猜什么样的利益才是神明看中的。信徒？金钱？武力？呃，你的眼神都不对啊。好吧，那让我再想想，教会看中的看起来并不是有形的东西，那么，是神明的数量吗？根据我从某个科技发达的不像话的小镇得来的信息，光明神的某个计划，似乎需要的神明越多越好，对吧？”（详见第四十九章） “也就是说，这块石头和一位新生的神明有关？”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伊森纳斯却是一脸笃定。 传奇的眼皮跳了一跳。 这个伊森纳斯，又是从哪翻出来的这么多情报！ 他身为传奇，自然是知晓光明神的“全知全能”计划，但是，科技发达的小镇？ 他拼命的想，也没明白伊森纳斯说的是哪里。 “我很高兴你也同意了我的观点。”通过微表情的观察，比如这位传奇眼睑和眉毛微微抬起了不到半毫米的样子，伊森纳斯知道了这位传奇现在的心情既是惊讶又有一点恐惧。 纵然圣域以上能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入微，那也要他们知道自己哪里需要控制才行，这样下意识地，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察觉的微表情，同样会流露出来。 除非他们学习过专门的知识，并且受过专门的训练，这才勉强能够不泄露自己的心情。 而这，也是伊森纳斯观察能力总是高出李奥一筹的一个原因。 “既然开胃菜我们已经吃完了，我们还是来点主食吧。”伊森纳斯随意的一挥手，碎裂后镜子的数量又一次翻了几倍，这一次，在镜子翻滚的空隙里，传奇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袍的神官莫名的被无数尖锐的镜子碎块穿刺在了空中。 “克格林！”传奇惊叫一声。 “啊哦，还是不小心让你看到了啊。”伊森纳斯耸了耸肩，从虚无中拖出了一具尸体，随意丢在了传奇的面前。“就是这个神官能让你们顺利的在远东城中找到这块石头的踪迹吧？可惜他实在太勇了，勇士可不一定总是能屠龙的。” “那么，这个就算饮品吧，就着饮品，我们开怀大吃。而主食就是，那片虚无缥缈的金羊毛，又成就了哪位神明？” 还在抚摸着神官尸体的传奇，瞳孔骤然收缩，狂风暴雨般的向前方劈砍而去。 他猜到了！不能让他活下去！ 既然他能够触摸到眼前的尸体，那么尸体滚来的方向一定是对的！ “没用没用没用！” 在一连串玻璃碎裂的声音中，伊森纳斯有些异样兴奋的喊叫声传了出来。 “万花镜是最强的幻术！” 在一连串的进攻后，万花镜的世界不但没有支离破碎，反而开始慢慢的旋转了起来，由此带来的强烈的方向缺失感甚至让这位传奇感到了一阵生理上的不适。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他初入传奇，误入虚空的时候出现的。 “看你的样子，我又说对了啊。”伊森纳斯站起了身，走到了传奇的面前，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仁慈博爱的教会，是不会让别人带着疑问离开的。” “困惑个鬼啊！”传奇终于忍不住了，一刀砍过了伊森纳斯的手臂，大吼道：“我根本一句话都没说好吗！你不要再乱猜了！” 凭着肩膀上的热度，传奇敢肯定，面前的这条手臂，连接的一定是伊森纳斯的本体！ 然而。 “乒！” 镜子碎裂，更多的伊森纳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时候，朋友的交流不需要靠言语。”伊森纳斯欣慰的说道。“还好有你的帮助，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破解当年的疑案。” “不过你们也真的很勇敢啊，居然敢用这块石头来塑造神明。”伊森纳斯漫不经心的再次抛起了这块石头。 “根据我闯入神明会议的情景来看，诸神同样可以反推出这块石头中所蕴含的东西。但是那只是一部分。” “这块石头里还包含了一缕强烈无比，以自我牺牲为遗愿的心灵之光，也就是说，这块神性结晶已经不是可以随意塑造的原始食材了，而是一个有了意识的生命。” 说话间，万花镜的空间内转动越来越迅速，场景也愈发光怪陆离了起来。 “我曾经了解过自然神的形成过程。”伊森纳斯脑海里浮现出了冬妮娅瀑布之中的那位自然神灵。“这块神性结晶，一旦孵化出来，天然就是五位神明的神明，而有了这缕有着强烈指向的心灵之光，这位神明出生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赐死它天然的五位手下，再位阶的压制下，这五位神明脸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还有这种事情？”传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随后，他想起了月亮女神的神谕：如果得不到这块神性结晶，那就毁掉它！ 只是毁掉的话，他的任务倒是比带走它轻松多了。 今天晚上的任务处处透着诡异，先是被一块闹钟导致了导致了他们被提前发现，再被一只莫名勇敢的杂牌军逼得提前暴露了行踪，两位同行的传奇不得不出手拦下了两位公爵，而在这里，伊森纳斯又比想象中难缠许多。 现在骤然听到这种危险的信息，让他的心里更加感到不安。 他终于肯动用了自己的传奇能力，打算一举击碎所有的镜面。 看着传奇的动作，伊森纳斯也不慌乱，一边催动着万花镜，一边说道：“你知道吗？万花镜其实不过是小孩子们的玩具。在万花镜无序转动的世界里，绝大多数的场面都会反复出现，但是只有一小部分，它们出现的概率比流星都要罕见，这也是万花镜的爱好者所追求的东西，短暂华美的一瞬间。” “但是在我准备的这个场景里，我能够完美的操控这片万花镜，不限于旋转，还包括碎裂，整合，重组。” 传奇身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但是伊森纳斯一点想要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在天之神智的作用下，我能够提前看到这些元素未来所组成的景象，比如这样。” 万花镜中，这位传奇的手连接到了另一面镜子自己的腿上，腿连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头上，一个又一个的自己，以相同的姿势却不同的方位，组成了一张由自己交织而成的网。 如此光怪陆离，他甚至错以为自己身在克苏鲁的错乱国度。 在惊诧之中，他挥拳击中了万花镜中的一点，这一下，原本只是一张网一样的万花镜开始变得立体了起来，仿佛蜂巢中错落有致的蜂房。 比眼前的景象更难受的是他身上的感觉，这刚猛无匹的一拳，打中的好像是他自己… “哇！” 传奇吐出了好大一口血，但是还好，这片万花镜的世界终于变成了一地尘埃，粉碎的一干二净，露出了外面的…景象？ 他没有出现在伊森纳斯的房屋内，而是出现在了旅馆一楼的大厅。 脚边是突袭队其他人的尸体，身边站着的是虎视眈眈的冒险团众人。 伊森纳斯同时动用天之神智和万物操控的能力，以万花镜控制住这位传奇的意义除了让他对自己造成自伤一击，并且引到合适的地方来以外，便是趁机剪除他的党羽。 而至于这位传奇为什么没有听到声音，这就要从伊森纳斯书上看到的能力说起了，声音是靠震动传播，而伊森纳斯刚好能固定住空气，不使他们震动。 传奇来不及动弹，便挨了几人合力一击。 神剑布加提，恩特的怪力，隐瞒身份的莉赞卡悄悄动用传奇能力的一击，还有欧莫尼针对性的削弱和控制法术。 看着这位传奇倒飞出去的身影，伊森纳斯轻松的拍了拍手：“好了，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公爵去解决吧，我们可以…嗯？” 伊森纳斯一脸诧异的看着冲出去的李奥，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该死！” 那位传奇逃窜的方向，正是娜娜藏匿的另一家杂牌旅店！ 见闻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鬼怪之手 时间稍微拨回到突袭队突然发起进攻的那段时间。 在看到一只突袭部队突然奔向居住区后，贝都纳特便隐隐有些不安。 但是正面战场仍然需要他的指挥，所以他只能三步一回头的盯着那只突袭队的动作。 还好两位公爵终于不再袖手旁观，拦下了这只突袭队，贝都纳特可以放心的绞杀剩下的教会军队。 然而，在贝都纳特放松下心神，回头查看公爵们的动向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冷汗直冒的一幕。 倒塌了半边的杂牌旅馆！ 在黑夜中，他还能看到飞出去的一个人影。 而倒塌的那家旅店，分明是娜娜住的那一家。 当下，贝都纳特不管不顾，一路骑枪横扫，奔向了那道黑影的方向。 血脉上的联系往往会带来一种特殊的直觉，此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呼唤着他追上那道黑影。 比他更快的，是李奥。 传奇一路飞行的风流便足以媲美一片小型的风暴，此时被巨龙冒险团几个超常规战力打昏了头的传奇，一头扎进了这间旅店里，带起了一阵血与肉的盛宴。 李奥他们疏散了他们居住的旅馆，可没疏散这里。 一路飞散的血与肉，化作了点点金色的光芒融入了传奇的身体里。 在金色的光电融入后，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平稳了起来。 李奥突兀的从虚空中显现，拦在了他的面前。 “吸收血肉？你是哪个教会的？” 面对李奥冰冷的询问，传奇不发一语，只是加快了吸收光点的动作。 “不说？”李奥眼睛里凶色闪过，布加提穿越了空间下的阴影，刺向了传奇的肋骨。 “空间能力？”传奇的脸上闪过了惊讶的神色。 这次轮到李奥不说话了。 有了对上能力完好的传奇的经验，他现在根本不敢分心去寻找娜娜的方位，透视感知的能力被压在身边三四米的位置，力求缩小范围来加大感知强度和精度。 如果将精力分散在周围，一旦被敌人察觉到了他的真实目的，很有可能猛力进攻娜娜，以求让李奥露出破绽。 李奥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拖住这个传奇，让他不要四处肆虐，然后等待同伴们的支援。 “真是罕见，区区一名圣域也能拥有在传奇中也难以一见的属性。”传奇舍了单刀，纯以身法和技能来躲避布加提的锋芒。 “天空教会我见过，而月之教会的斗气性质也不应该如你这般浩大，所以，你是胜利教会的人？”李奥抽了个空子问道。 “答对了。”传奇一边躲着布加提，一边查看着体内的伤势。 表面上来看，李奥手里的布加提刺穿了他右臂的那道伤口是最可怕的，然而实际上，他的体内有三道力量在遏制着他的实力。 其中一道如光如炽，他所有的斗气，圣域能力，心之秘藏能力，在这道光芒前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了消融的迹象。 而另一道蓝色的光芒轻灵灵动之余，又阴毒狠辣，专门破坏他体内的能量节点和发力重心。 如果说前两道还有迹可循，那么最后一道清紫带着条白边的能量则显得飘忽不定，以一种他不能理解的轨迹在他体内循环往复，封锁了他心之秘藏的出口。 毫无疑问，这三道力量分别来自于恩特，莉赞卡和欧莫尼。 李奥虽然不知道这个传奇为什么这么衰弱，比起他们在金黄城遇到的那两个差得那么多，但是丝毫不妨碍李奥撩拨别人的怒火。 “别以为你现在弄得人模人样就能掩盖你现在所作事情的本质了。吃人肉，喝人血…”李奥冷冷一笑。“这就是胜利教会寻求胜利的方法？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山里的豺狼窜了出来。” 这位传奇丝毫不被李奥的言语所激怒，反而抛出了一段典故：“圣历前二十年，神王所部无所食，乃饮老弱之血，啖病残之肉，战之，胜。” 李奥稍微揣摩了一下这句以古语念诵的历史，依旧冷冷的说道：“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看来你们的神明也是一个为了填补神王空缺而被塑造的工具罢了，一个毫无立场的仿制品。” 涉及到了所信仰的神明，这位传奇大怒不已，反驳道：“如果不胜利，所有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为了更伟大的目标，牺牲一些人是完全值得的！” “诡辩。”李奥语气中多了一分烦躁，手里动作加重了三分，一剑在传奇的手腕划开了一条新的伤口。 “如果神王也是和胜利之神一样的想法，在他登临神座，建立唯一的人类帝国之前，他早就该落的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了。” “你在质疑历史！”传奇扬起了一道斗气，擦着李奥的耳朵飞向了他的身后。 “我不是在质疑历史，我是在恶心你的神明。” 李奥身后炸裂的斗气，掀起了一阵墙体破裂的声音意外，还有一声女孩的惊呼。 听到这个声音，李奥心头巨震。 娜娜！ 该死，怎么会在这么近的地方！ 李奥手里的动作不禁慢了几分，试图将战场引到其他地方去。 但是传奇对于战斗的把控何等的敏锐，几乎就在李奥用力发生了变化的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 “你变招了。让我猜猜，是那个女孩？”传奇哂笑一声，反手又是一道斗气指向了娜娜。 李奥迫不得已，转过身接下了这一击。 “看看你自己！懂了吗？不够心狠手辣，不够铁石心肠的人不配获得胜利！”传奇攻击的更加猖狂了，斗气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铺天盖地的冲着娜娜而去。 看着李奥狼狈的身影，传奇终于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声大笑。 “哈哈，哈哈！区区一个无关的女人，就能让你葬送大好优势！如果让你来掌兵，又有多少人要为你的愚蠢陪葬？” 因为意外露出了破绽，李奥此时不得不成为了一个固定靶，为娜娜拦下正面的攻击。 然而再精妙的防守，也会露出破绽。 数十次不间断的防守以后，李奥终于因为发力错误，脚步不稳，向后摔倒了一个瞬间。 虽然他腰部猛的发力，止住了动作，但是传奇还是抓住了这个空隙，绕过了李奥。 他面色狰狞的飞向了娜娜，似乎是要发泄今晚所有的怨气一般：“嘿嘿！小子，我这就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胜利才是最终的答案！” 传奇狂笑一声，在身后的“不”声中，变掌为爪，捏向了娜娜的喉咙。 但是计划总是美好的，变化总是残酷的。 一双漆黑的，冒着怒火的眼睛突然贴到了他的脸前。 “砰！” 传奇感到一个似乎是拳头一样的东西砸进了自己的胸腔，连带着胸骨和肺叶，响起了一串复杂的声音。 “咔嚓”的脆响应该是骨头断裂，而“噗嗤”的轻响应该是肺部被碎骨渣穿透。 “这是什么！”传奇惊骇欲绝的看着来人蓝光闪闪的右手。 这只右手仿佛是恶魔的手臂一样，有着五根尖锐的爪子，丑陋的褐色外皮，裂开的外壳下，半透明的蓝光迸射出来。 贝都纳特晃了晃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有些发昏的脑袋。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能打倒你这个人渣，就是好东西！”贝都纳特舒展自己崭新…好吧，破旧的手臂，表情虽然有些困惑，但是丝毫不妨碍他心的跃动。 在斗气的修炼体系中，师傅往往会告诫徒弟，不要试图领悟超过自己当前阶段的力量，比如，提前使用斗气离体的攻击手段，又比如，不要将斗气沉入身体，试图开发自己的身之秘藏… 如果强行开发身之秘藏，大概率会因为斗气在体内的不平衡而将自己毁灭，小概率会得到不完整的圣域能力，当然，还有可以忽视的概率发生变异，得到强大到不可理解的能力。 在恐惧和愤怒之中，贝都纳特下意识地将所有的斗气都凝聚在了右手上。还未突破人体极限地右手根本无力承载如此庞大的能量，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向肌肉更深处，骨骼的更深处而去。 贝都纳特甩了甩这条手臂，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看向了另一边：“李奥！你就是这么看护我妹妹的！？” 李奥本来想奋力辩解几句，但是当看到贝都纳特蓝光闪闪的右手，他的气势不禁弱了下去。 这样的怪力，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和恩特初次见面时被暴打的场面。 而且，从这些蓝光中，他的灵魂还感受到了一阵隐约的疼痛。 “我的错，我的我的，我，唉？我先溜一步啊。”李奥说话间，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 一道火红的身影正从天边赶了过来。 这正是李奥还不想碰面的。 腓特烈大公。 （这传奇太下作了，我不屑于给他一个名字。）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章 缺失的情报 控制风险，是腓特烈大公惯用的手段。 虽然以他一人之力便足以拦下突袭队的所有人，但是他仍旧有意放了一小撮人进到城区里。 旅馆里果然不出他所料，一直不见踪影的叶卡捷琳娜出手了。 既然叶卡捷琳娜在军队上做出了适当的反应却又迟迟不出现，那么腓特烈大公便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这位女公爵还掌握了更多的情报，并等待着合适的出手时机。 那股传奇专有的能力虽然微弱，但是在区区几百米的距离下，依旧逃不过他的感知。 所有的一切，都在大公的掌握之中，直到李奥使用了空间能力。 腓特烈大公脸色一变，手上加大了能量输出，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十个回合都没有就击倒了原本就疲于招架的对手。 一旁还在和敌人打的不可开交的砂狐公爵在心里默默的提高了对腓特烈大公实力的评价。 空间能力是连腓特烈大公都没有头绪的能力，而大公这一称呼，已经隐约将他和其他的公爵区分开了，这也说明了空间能力的稀有和强大。 不在掌握内的情况就是布局者常说的变数。还好大公有这个底气抹平这个变数。 然而就在这么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在大公模模糊糊看清了旅馆中样子的时候，空间能力的波动再次一闪而逝。 大公虚立在半空中，皱着眉头看着下面三个人。 右手不似人形，冒着蓝光的贝都纳特，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的敌对传奇，还有看似刚刚赶到的叶卡捷琳娜公爵。 此时，叶卡捷琳娜公爵从容地结束了那位传奇的生命。 大公下意识地往一张桌子上看去，那只铜色的破钟正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随着女公爵手起刀落，表盘上刺眼的红色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下，最直接的关联便被掐断了。 “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公出声询问道。 “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闯进旅馆里打算抢什么东西，我和几个人顺手就解决他了。”莉赞卡一脸轻松的说道。 而实际过程来说…更加轻松。 在莉赞卡的视角，她不过装装样子，收拾了几个圣域，再按照那个叫伊森纳斯的安排的那样，顺手给了这个倒霉的传奇一击，事情就结束了。 伊森纳斯这样的安排，一方面是对莉赞卡的实力不够了解，一方面是因为对莉赞卡不够信任。 莉赞卡对此也心知肚明。 腓特烈大公走到了毙命的传奇面前，检查起了他的伤势，期望从尸体上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一边看一边说道：“抢东西？几个人？我想你得说的详细一点，公爵大人。” “没法再详细了，尊敬的大公。这个人带了一伙帮凶，要抢一块石头，被另外一伙人拦了下来，我顺手打了两下，就这么简单。”、 腓特烈大公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这具尸体上的痕迹表明了事情并没有莉赞卡说的那么简单。 表面上看似致死的原因是击碎胸骨的一击和莉赞卡最后的收尾工作，但是实际上真正致命的是还在这具尸体里不肯消散的三股力量，而属于莉赞卡的那股力量居然最为弱小。 但是女公爵既然不打算实话实说，那么大公无论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同一战线的平等地位，他都不好再次逼迫莉赞卡开口。 “贝都纳特，你的手…”大公放弃了对莉赞卡的追问，指了指贝都纳特造型奇特又酷炫的右手。 贝都纳特有些无奈，举起了右手：“我试图提前激发圣域能力，就变成这样了。大公您见多识广，能不能…” 大公捉过了贝都纳特的右手，双眼泛起一阵微光后，微笑着说道：“还好，不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两三个月我就能正式授予你我麾下的伯爵爵位了。” “真的？” 大公点点头。 “这具尸体上胸骨上的这一下就是你的杰作吧？真是了不起。” 稍微夸赞了一下，大公又问道：“既然你也在现场，能为我复述一下当时的经过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贝都纳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下，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开始复述。 “因为我的妹妹在这间旅馆里，所以当我对这里格外灌注，在看到爆炸的时候，立马冲了过来。当我到这里的时候，正看到李奥和敌人交手…” “李奥？”腓特烈大公脸色一变。 大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背后的莉赞卡同样脸色微变。 该死！这个贝都纳特和李奥他们认识！ 莉赞卡冒着得罪大公的风险，也要及时杀掉那位传奇的目的，就是不希望那位敌对传奇不经意间暴露出她和巨龙冒险团的关系，也不希望腓特烈大公得知李奥的消息。 “那个李奥，是什么长相？”腓特烈大公的睫毛微微盖住了眼睛，追问道，。 “大约一米八，黑头发，蓝眼睛，额头上有一道横着过去的伤疤。” 腓特烈大公点点头。 这确实是他那个偷偷溜出去了一年的儿子，额头上的那道伤疤还是李奥回到家的第二年起争执的时候留下的。 当然了，是他笨手笨脚的自己给自己留下的。 “接着说。” 贝都纳特点点头，继续说道：“李奥那时正在阻止敌人对我妹妹发起的进攻…” 心思敏锐的腓特烈大公不得不再次打断了贝都纳特的叙述：“不好意思，李奥和你的妹妹认识吗？” “他们都是巨龙冒险团里的成员。”贝都纳特解释道：“而且李奥和我妹妹现在正在交往了。” 巨龙冒险团？原来这个冒险团是这个小子搞出来的。 不过相比于这个情报，大公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正在交往！ 腓特烈大公不动声色的品味着这个信息。 因为李奥的母亲，伊莉莎的缘故，他这些年很少听到自己这个儿子的消息。李奥在家里待了短短的两年后，又一次离家出走，并且一丁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 此时听到李奥不为人知的感情史，腓特烈大公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八卦的笑容。 “噢，你知道什么，更详细的东西吗？身为一个哥哥？” 贝都纳特看着样子有些奇怪的大公，摇了摇头：“说实话，因为我这些年在这里我因为常年战斗，对我妹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大公，我们现在似乎在讨论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战斗？” “当然。” 大公干咳了一声，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示意贝都纳特继续。 “李奥虽然尽力防守，但是久守必失，那个敌人还是穿过了李奥的防御，攻击向了我的妹妹。还好我提早赶到了娜娜身边，及时拦下了他的攻击。随后就是叶卡捷琳娜公爵出现了，公爵大人轻易的就取走了敌人的性命，不愧是公爵大人。” 对于贝都纳特的满脸感叹，莉赞卡依旧是面无表情。 这会儿的莉赞卡心里还在后悔怎么没有一块把这个碍事的小子杀了，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大公满含深意的看了莉赞卡一眼，转过头又夸奖起了贝都纳特。 “虽然结果很好，但是贝都纳特，你知道自己刚刚的一拳有多冒失吗？” “什么？”贝都纳特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别看叶卡捷琳娜公爵轻而易举的结束了敌人的性命，你得知道那可是一个传奇。” 贝都纳特脸上的表情顿时被震惊所取代。 大公笑了笑，走到了破碎的墙壁旁边，透过这个窟窿看向了外面的战场。 教会军队的战场节点被贝都纳特拆了个一干二净，再加上军队里视作保障的三位传奇一死一昏，剩下的那个还在被砂狐公爵纠缠着。 战场的节奏一下就要接近了尾声。 大公对于战场的变化原因心知肚明，他看着战场，对身后的贝都纳特说道：“蒙特罗子爵，我觉得除了加封你为伯爵以外，还能为你的家徽上添一支羽箭。” 贝都纳特顿时喜出望外。 这支羽箭的意思即腓特烈家族的庇护，也是腓特烈家族对于盟友家族实力的认可，认为他们有着超出当前阶位的实力。 这对于一个新生的，连领地都还没去过的贵族来说至关重要，这意味着足够稳定的前期发展时间和后期稳定的合作，一下解决了一个领地发展最重要的两个外力问题。 “感谢大公赏识！”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 腓特烈大公心里想得还是多了一些。 他充分尊重自己儿子的婚姻观念，如果他将来与那个娜娜结婚，这位领兵能力不俗，战斗力也同样不俗的伯爵就是他和李奥之间至关重要的纽带。 这也算投其所好吧？ 腓特烈大公有些想入非非。 看着大公陷入了沉思，贝都纳特知趣的告了辞，不打扰这位实力莫测的大公的思考。 这可是能让大公在战场上开始思考的东西！ 看着大公脸上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贝都纳特似乎也被他感染，一脸坚毅的再次冲入了战场。 莉赞卡左右看了看没什么情况，轻快的和大公打了个招呼：“我走了啊，老东西，熬夜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 大公瞥了一眼莉赞卡。 “站住。” 莉赞卡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身子。 “怎么了，老头？” “你对那个巨龙冒险团了解多少？” “止于刚刚接触。”莉赞卡眨了眨眼睛。 大公翻了个白眼。 “走吧走吧，别让我看到你了，不过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儿子动什么手脚。” 莉赞卡松了口气，一甩斗篷，离开了这里。 “我可是杀了一个传奇！别忘了啊！” “我才看不上那点东西。” 大公拿起了桌子上的铜钟，叹了口气，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 这也是腓特烈大公和莉赞卡对于这场战争细微之处的情报差别。 而另一头的莉赞卡心情大体还算舒畅。 因为她杀人灭口的效果还是有的，起码现在这位大公对于她将要在这个冒险团里混几天的事一无所知，这也是她实施接下来计划的关键前提。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落荒而逃的李奥 “闪人！快！” 李奥抱着娜娜，风风火火的从虚空中弹了出来。 “这地方一刻也不能留！” 李奥冲上了房间，把衣服一股脑的塞进行李里。 他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举到了欧莫尼的面前。 “还愣着干嘛啊？储物空间呢？” 在李奥焦急的追问中，欧莫尼下意识地挥舞着魔杖，在虚空中开了一个口子。 看着李奥又一次往楼上冲去，伊森纳斯一把拉住了他。 “等一等，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事。”李奥面色凝重的看着伊森纳斯。“我爹找上门来了。” 伊森纳斯顿时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所以，先不说别的，你觉得我们这样能跑得过腓特烈大公？” 一个能够在空中飞行的传奇，跑起来怎么也不会比他们慢。 “这就要看欧莫尼的了。”李奥欧莫尼严肃的说道：“如果你的魔法能够在传奇的眼皮子底下掩盖我们的踪迹，我们就能逃出远东城，如果不能，你们就要失去你们的团长了。” 对于李奥的风风火火，小保罗忍不住问道：“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但是，真的有必要吗？我想有些事聊一聊还是能够解决的吧？” “完！全！不！行！” 李奥扔下这句话，甩开了伊森纳斯的手，再次往楼上冲去。 剩下的几个人齐齐叹息一声之后，不得不跟着李奥一起忙活了起来。 几分钟后，李奥持剑在手，小心翼翼地从旅店的门口探出了身子。 左右看了看，他向后挥了挥手，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出了旅店。 在他身后，一个人学着他的动作，悄悄地出了旅店。 然后是第三个人…很正常地走了出来。 全队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第二个人身上。 李奥也注意到了大家奇怪的眼神，不禁转过身去。 “咦？莉赞卡？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莉赞卡也不回话，只是满脸兴奋的看着李奥。 “你们在干什么？学猫步吗？” “是秘密潜出。”李奥对莉赞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再次带领起了队伍向远东城外溜去。 这下，队伍里头脑不太正常的人，又变成了两个。 比队伍里其他人更感到头痛的是腓特烈大公。 他揉着太阳穴，看着动作浮夸的李奥。 “看来两年的教育还是少了啊，伊莉莎的性子怎么在他身上还是这么明显。嗯？这是叶卡捷琳娜？” 大公的目光突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巨龙冒险团倒是无所谓，但是一个传奇的公爵，甚至在刚刚还间接害死了另一位公爵，这问题就大了。 “好你个叶卡捷琳娜，又没说实话。” 大公身上斗气鼓动，又拾起了拦截李奥的念头。 但是下一秒，巨龙冒险团七个人的身影突然化为了一缕灰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大公毫不犹豫地赶到了李奥刚刚出现的地方。 但是无论他怎么探查，巨龙冒险团都没有露出一丝踪迹。 他想起了在教会传奇尸体里探查到的奥术能量波动。 “是那个施法者吗？” 大公不甘心的搜索了几圈，只得返回了战场。 看了看远方仍然按兵不动的考文郡士兵，大公心里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个叶卡捷琳娜，肯定是故意让我看到她的！ 在大公飞起来的那一刻，李奥紧张的看着大公的动作。 还好大公只是在这条街道上来回奔走，对于近在咫尺的李奥等人丝毫没有反应。 李奥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果然，只要不让你战斗，你就是第一厉害的巫师啊，老莫！” 其余人纷纷赞同的点头。 欧莫尼忍气吞声。 伊森纳斯走到李奥的跟前，问道：“娜娜的哥哥呢？不用管他了吗？” “他的情况还不错，已经拥有圣域能力了，虽然有些残缺，但是应该可以弥补。加上这次战争打得有点惨烈了，教会死了两名传奇，公爵这边死了一位，而且还有大量的精锐士兵，这场战争结束的应该很快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估计不会再有战争。贝都纳特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看看他的领地。” 娜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大规模的战场，她虽然看不到，但是战场的味道和声音她反而理解的更加清晰。 自己的哥哥能远离这样的地方，她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那我想我们可以计划原来要前往的地方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伊森纳斯看了看天空中的一轮弯月，突然发难道：“莉赞卡，你怎么跟过来了。” 突然被点名的莉赞卡吓了一跳，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因为你们还没给我结算工钱啊。” 伊森纳斯瞥了她一眼。 “莉赞卡，之前我因为你的情报而暂时对你容忍，但是我希望你现在能稍微坦诚一点。” “每一位圣域，都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从伯爵爵位的硬性条件就能看出来了，连贝都纳特那样能够整合矛盾多多的联合军的天才将领，也要成为圣域后才有资格获得伯爵的封号，所以你的背景来历同样不会弱。” “而且，最奇怪的是，李奥为什么会在教会的营地里发现你窥探军情。我想，除了军队以外，再也没有人会冒着风险到那种地方去吧？就算是我们，同样也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而你在刺探完情报后，居然心安理得的和我们混在了一起。哦，不对，让我想想。” 伊森纳斯敲了敲脑袋。 “我记得，你借口换衣服出去了一天吧？那么，可否告知你这一天，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吗？” 莉赞卡浑身寒毛倒立！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居然会有如此强大的洞察力！ 伊森纳斯所提出的疑问是她从没想到要面对的，此时骤然被质问，她居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莉赞卡这才明白为什么巨龙冒险团的人对伊森纳斯信任备至。 犹豫了两秒后，莉赞卡说道：“我不能说。” 在大多数情况下，实话实说要好过拙劣的谎言，尤其是在伪装被看穿的时候。 伊森纳斯盯着莉赞卡有半分钟，这才转过头去。 “既然不能说，那这部分就先放一放。我们这个团队里面有不少人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并不要求所有人都把自己剥光了暴露出来。” “但是别放松，你起码得告诉我们一个你加入我们冒险团的合理理由，不然我们就只好结清你的工钱，然后请你离开了。” 莉赞卡目光闪烁不定，最终，还是选择吐露了一部分实情。 “我认出了李奥，他是腓特烈大公的儿子，如果能跟着大公儿子的冒险团一起行动，比我一个人单独冒险会好很多。” 这个理由似乎让伊森纳斯有些相信了。 大多数的冒险者都会选择一个有背景的冒险团。 伊森纳斯拍了拍手，说道：“这位女士的所有理由都在这里了。那么，接下了是惯例的举手表决，赞成这位女士加入我们冒险团的请举手。” 李奥第一个举起了手。 娜娜犹豫了一下，同样举起了手。 小保罗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他说道：“团队里有一个李奥这样的人已经很多了，我觉得不需要第二个。” 莉赞卡白了小保罗一眼，揉了揉他的头发：“小朋友记仇可不好哦。” 小保罗不乐意的打掉了她的手。 怎么每个人都喜欢揉我的头发！ 恩特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手：“在冒险的路途上，能够多出一位强大的伙伴还是很有帮助的，而且我也不排斥莉赞卡小姐的性格。” 伊森纳斯点点头。 他双手纹丝不动，说道：“我还是对莉赞卡的身份有所顾虑，所以我不是很希望莉赞卡加入冒险团，这会干扰我的判断和布置。” “我保证不捣乱！”莉赞卡立马保证道。 “或许吧。”伊森纳斯对此不置可否。“现在票数是二比三，接下来就是欧莫尼你的一票了，这一票将决定莉赞卡的去留。” 欧莫尼看着伊森纳斯的眼睛，缓缓的举起了手。 “我赞成，伊森纳斯。” （不，你完全没有赞成的理由。） 伊森纳斯深深的看了一眼欧莫尼，说道：“好，既然投票通过，那么欢迎莉赞卡加入巨龙冒险团。但是在合约上，我依然坚持先给她半挂靠的合约，也就是不完全加入，我们依然随时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 最终，在众人的商讨下，莉赞卡以雇佣外援的形式加入了冒险团。 “接下来，就是下一步的目的地了，水源绝地。”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寒酸幸苦亦有幸福 “水源绝地？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你的母亲失踪的地方。”伊森纳斯将地图递给了李奥，在某一处点了点。 “但是，为什么。”李奥做了个表示困惑的手势。 伊森纳斯淡淡的说道：“以我的经验来说，在冒险的同时，照顾好队员的情绪同样重要。” 李奥默默看了一圈周围的伙伴。 除了莉赞卡以外，其他的人都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 同情，鼓励，支持。 他将这些情绪全都看在了眼里，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干嘛呢！看啥？赶路啊，天都要亮了，还要不要找旅馆休息了？” 众人纷纷会心一笑。 小保罗笑嘻嘻的问道：“当然要找地方休息了，但是出来的时候你看地图了吗？团长？” “当然没有！但是我有伊森纳斯！”说完，理直气壮的李奥面带期盼的看向了伊森纳斯，亲昵的叫道：“对吧？伊森？” 伊森纳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前面：“刚刚带路的一直都是我吧？往前两个小时的路程左右有一家卫城，我们可以在那休整。” 队伍有说有笑的在黑暗中就着月光摸索前行。 旅馆的老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热情满满， 莉赞卡强忍着从李奥身边拉开娜娜，询问有关李奥母亲消息的欲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伊森纳斯面前得来的微薄信任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在欢声笑语中，莉赞卡盖着显得有些破旧的薄被，在微凉的夜风中渐渐入睡。 享受了一年公爵的荣华富贵后，重回这样有些破烂的生活居然让她感到有些心安。 “砰砰砰！” “莉赞卡？” 沉重的敲门声把莉赞卡从睡梦中惊醒了。 不用睁开眼睛，她也能从阳光的烈度中感受到现在的时间。 已经是正午了。 “什么事？”她大声问道门外的李奥。 “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晚一点再复活！” “再晚一会？或许等你尸骨凉透了，我们队里的那个巫师刚好可以把你做成一个亡灵战士。” 莉赞卡撇撇嘴，这个讨厌的男人，看来还是要给他的钱包一个深刻的教训。 推开房门，酒馆下浓重的饭菜香气窜进了她的鼻孔。 她走下楼梯，坐在了李奥旁边，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肴。 “这是什么？现在酒馆的水平都这么高了吗？” “娜娜做的牛排，这个馆子的饭实在是...”李奥说了一半，看了看稍微有些缺损的餐叉，犹豫着对伊森纳斯请求道：“伊森纳斯，你看这个餐叉，可能会把我杀死的，对吧？” 伊森纳斯默默的动用了圣域能力，将这支餐叉修补到完好的样子。 以他的经验来说，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尽量满足李奥的要求，可以换来几个小时的清净。 李奥摇头叹气着接过了餐叉，抱怨道：“这家旅店真是糟糕透了，他们的被子像是在潮湿的地窖里藏了一个冬天，又用开水煮化了拿给我们的一样，还有这些餐盘餐叉，还有糟糕的料理方式，我的天哪，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浪费食材的人。” 感受到旁边娜娜投来的目光，他补充道：“当然，我不算厨师，不在批判的范围内。” 莉赞卡则是双眼闪闪发光的看着李奥崭新的餐具，然后熟练的将自己的餐叉举到了伊森纳斯的身前。 “…我的圣域能力不是用来做这些无聊的小事的。”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拒绝道。 但是莉赞卡不为所动，顽强的再一次举了举餐叉。 “好吧，只此一次。”伊森纳斯不情不愿的动起了手，莉赞卡同样麻烦的性格还是让他有所让步。 莉赞卡耐心的观察着伊森纳斯的修补动作。 一层铁粉从餐叉的尾部脱落，顺着把手来到了餐叉缺损的地方，融入其中。 莉赞卡欢呼一声，接过了餐叉。 餐叉的缺口处光滑如新，完全看不出来拼接的痕迹。 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警惕。 这样的能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操控物体和复原物体，完全是两个概念的能力。如果圣域能力也有分级的话，这项能力必定是极度危险那一栏。 小保罗同样欢呼着将餐叉放到了伊森纳斯的面前。 “你是觉得今天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太少了吗？小保罗？或许我可以把这个餐叉的长度加到你这几天的论文长度里。” 小保罗顿时偃旗息鼓。 看到场面恢复了正常，伊森纳斯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莉赞卡的面前。 “这是你的契约，不得出卖团队信息，必要时服从团队决定，享有和我们同样的金币收入权。” “还有随时能投票将我提出团队。”莉赞卡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了嘴里。 “没错。”伊森纳斯将一支笔放在了契约上。“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上你的名字，然后由欧莫尼施加言灵。哦别，别让油滴在契约上。” 伊森纳斯黑着脸看着契约上的一大块油渍。 莉赞卡毫不在意的压着这块油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莉赞卡·考文” 然而这份契约在欧莫尼的手上，却没能凝聚出言灵。 气氛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我想，莉赞卡，你得使用你的本名…嗯？” 伊森纳斯惊讶的看着欧莫尼，再悄无声息的第二次尝试以后，蓝色的言灵印记在纸上一闪而过。 欧莫尼指了指魔杖，无辜的说道：“魔杖的年头有些久了，难免会出现一些失灵的情况。” “是吗。”伊森纳斯默默的抚摸着那张契约，将它交到了欧莫尼的手里。“那你得换一根魔杖了，我可不希望因为魔杖这些意外的因素扰乱了我的作战安排。” 欧莫尼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莉赞卡却是隐蔽的扫了一眼欧莫尼。 这个巫师，也不简单！ 身为公爵领主，施法者虽然罕见，但是并不稀有，平均每个公爵都会接见那么两三个上门交易的施法者，这足以让他们对这一神秘莫测的职业有所了解。 莉赞卡虽然接过公爵的时间尚短，但是凭借家族里的典籍，对这一职业也算熟悉。 言灵，是一类特殊类型的魔法，看似限制签订契约者行为的魔力来自释放言灵的施法者力量高低，而实际上，施法者只不过是起到了纽带的作用，契约真正的见证者乃是藏在虚空中的不可名状之神，这对施法者的天赋和等级都有较高的要求。 而欧莫尼刚刚所做的，是伪造言灵，由此可见，他绝不是自称的什么七级施法者，因为言灵的签订要求施法者有九级的魔力水准。 在犹豫中签下了自己的假名的莉赞卡，本来打算在伊森纳斯的追问后，承认自己的假名，然后以家族为借口，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虽然会加大伊森纳斯对她的怀疑，但是总好过身份暴露。 但是欧莫尼居然跨过了她与这个假名的联系，让言灵生效，以莉赞卡的见识，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历史上。 她再次悄悄地扫过了桌子上的六个人。 能使用空间能力的团长，能够从肉眼不可见的层次操控物质的绝顶智囊，深不可测的施法者，还有最近传出的疑似“天命”的恩特。 那看似普通的娜娜和小保罗呢？ 莉赞卡越是细想，越是觉得巨龙冒险团深不可测。他们在大陆上创出一片名头不是没有原因的。 回头再看看这个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的巫师，莉赞卡觉得或许自己应该早早回家，家族里可是有一堆善后工作需要她来处理。 “嚯，让我瞅瞅，欧莫尼，啧啧，你这根魔杖确实有够破旧啊。这握手上是什么？是你的汗吗？” 李奥抢过了魔杖，对着阳光左看右看。 欧莫尼顿时紧张了起来：“喂，别给我碰坏了啊，这根魔杖的年龄可是比你奶奶还大。” “没关系，碰坏了就让伊森纳斯给你修修。” “我拒绝，我是来冒险的，不是来给你们当修补匠的。” “这可是魔法物品，伊森纳斯要是能修好我能叫他一声爷爷。” “噢，伊森，欧莫尼的意思可能是你某些方面不太行。”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无理取闹的几人，莉赞卡突然感觉有些心累，或许刚刚的分析都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不过，这样倒是也挺不错的。 她的嘴角浮上一抹坏笑，放下了手里的餐具，冲上前去，和李奥他们抢做一团。 “让我来让我来！我从小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区区一根魔杖！我也能修好。“ 在一场堪称惨烈的混战后，欧莫尼虚着眼睛，目光在李奥和莉赞卡身上来回打转。 他举起自己手上破破烂烂的几块木片，问道：“你们就打算让我用这样的东西让我施法吗？“ 李奥和莉赞卡对视一眼，然后莉赞卡拍拍胸脯，大包大揽道：“不就是一根魔杖嘛！我出钱给你买一根！“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欧莫尼有些头疼。“伊森，或许我们的路程得改一改了，我得去找一点制造魔杖的材料。” “好吧，那就绕绕路，我已经习惯我的计划被打乱了。” 伊森纳斯长叹一口气，在第二次拟定的计划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欧莫尼的新魔杖 在远东城中，腓特烈大公召集了一支秘密部队。 “我现在需要三样东西，第一，巨龙冒险团的踪迹，第二，叶卡捷琳娜公爵的踪迹，第三，李奥的踪迹。” “有时间限制吗，我的大人？” “越快越好。”腓特烈大公把一纸调令交给了领头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尽量不要让别人发现你们的踪迹。” 在光明教会中，精致的书房里，教皇看着身前的布兰德维逊。 “阿德。” “请吩咐，我的教皇。” “你还在寻找恩特的踪迹吗？” “正是如此，大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寻找他。” 教皇叹了口气，一只手捏着教会的徽记吊坠，一只手放在了半跪的布兰德维逊头上。 “阿德，我并不反对你寻找恩特的踪迹，神会引导你们前往正确的道路。但是，我希望在你复仇之余，能够关注一下另一件事情。” “愿为我的神明出生入死。” “远东城的那场谋划，你也应该有所了解，我昨天刚刚接到消息，三教会联合军惨遭失败，两位传奇失陷在了远东城里。” 面对如此重量级的消息，布兰德维逊毫无所动。 对于布兰德维逊的冷静，教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高兴。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失败了倒是不要紧，但是那件东西，在五位神明的感应中消失了。” “所以，教会希望我去追查这件事？” “没错。这件东西，乃是十年前金羊毛冒险团所遗留之物，想必，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布兰德维逊的目光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炯炯有神！ …… 在巨龙冒险团规划路线附近的一处山脉里。 “你确定这都是材料？” 李奥扬了扬手里的纸张，纸张随着他的脑袋一上一下。 “没见识。”欧莫尼鄙视的拿过了这张纸。“星痕草，山楂木的雷击木芯，还有动物的脚步声，这些很难找吗？” 莉赞卡捋了捋耳边枯草一样的头发，说道：“星痕草我倒是听说过，这是一种用来制造书写纸张的特殊的草，传闻用星痕草制造的纸张上，偶尔会显现出来天象，引导星术师推测命运。” “看看！你应该多向莉赞卡小姐学学！” “比如，把你的魔杖掰成两段？” 欧莫尼闭上了嘴。 “山楂木的雷击木芯倒是也不算难找，我想我和小保罗就能找到。”伊森纳斯看了看潮湿的树林。“不过，猫的脚步声是什么？” “就是猫的脚步声。”欧莫尼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是每一根魔杖最核心的东西，也是我说的有钱也买不到的原因。” 这些东西虽然偏门，但是冒险团里不乏博学者。 恩特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我倒是记得这个东西。猫的脚步声，石头中的数根，女人的胡子，鱼的呼吸，熊的警觉，鸟的唾液。”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听恩特讲话。 恩特看了一眼大家，继续说道：“在传说中，侏儒们用这七样东西制造的一条无形的锁链，用来困住灭世魔狼芬里尔。不过这条绳子似乎用光了这些所有的材料，所以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些东西了。” “看来教会中对于神话传说还是有所敬畏的。”欧莫尼笑呵呵的点点头，赞赏道。“不过侏儒们从来没想到，在这七样东西中，有两样被他们从指缝中漏了一点出来。” 恩特补充道：“女人的胡子和猫的脚步声。” “等一等。”李奥突然摆了摆手。“你们俩说这是神话对吧？但是我们都知道，诸神的时代是从四百年前由神王一手开启的，我所知道的神话中从来没有一种叫芬里尔的灭世魔狼，也从来没有你们说的这些古代奇奇怪怪的材料。而且我只听过地精，可没听过什么侏儒。” 欧莫尼看了看同样迷惑的恩特，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耐心的问道：“你觉得魔龙的历史有多长？” “或许，四百年？”李奥犹豫着说道。 欧莫尼摇摇头。 “一千年？” 欧莫尼再次摇摇头。 “一万年？”这已经是李奥想象的极限了，毕竟有据可查的精灵历史，最古老的历法也不过在大约八千年前。 “比这还要久远的多。”欧莫尼有些感慨的说道：“所以在人类了解的历史之外，有些久远的神话流传下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些事情都太过遥远了。” “而芬里尔，正是上古神话中的一只魔狼，它是一只巨大的狼形怪物，传说当它张开嘴时，上下颚可以顶住天地。它因性格凶暴而被神明囚禁，直到不知道何时的久远时候才脱困， 由于生性凶残，天神尝试用一根名叫莱汀（leyding）的铁链拴住，但芬里尔很轻松就挣断了铁链。之后诸神第二次尝试缚住它，这次准备用名叫卓米（dromi）的铁链，但芬里尔仍然解脱出来。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善制兵器的侏儒，侏儒用六种罕见的事物锻造成一根名为格莱普尼尔（gleipnir）的魔链，并且牺牲了战神提尔的一只手才将芬里尔擒住。” “让我们回到我们的问题上，女人的胡子和猫的脚步声。” “女人的胡子，这虽然罕见，但是并不是没有。但是对于杖芯来说，女人的胡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胜任的，它对这位女性的性格品质还有着额外的要求，不过猫的脚步声就好办了。” 这时，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说道：“鱼在水里没有呼吸，熊因为冬眠失去了警觉，鸟也没有唾液，石头中也不会长出树根…” “所以这些材料造成的锁链叫做格莱普尼尔，也就是欺诈者。当然啦，这条锁链最后也失效了。” “因为女人的胡子和猫的脚步？” “是的。” “我听说，李奥和娜娜在冬天养过一只猫？”巫师向两人询问道。 “是的，一只叫喵汪汪的猫。”李奥想了想，修改了自己的回答：“应该是叫喵汪汪的橘猪。” “好吧，橘猫确实是能吃了点，但是你们也太能喂了…”欧莫尼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管它是什么样子，你们有听到过它的脚步声吗？” “如果它能发出一点脚步声，我也不至于每次在它推下了桌子上的餐盘才迟到一步赶来收拾残局了。”说到这个问题，李奥不禁有些感到头痛，喵汪汪体态虽然富贵，但是动作却格外的轻盈。 呃，一个灵活的胖子。 在这时，娜娜轻声补充道：“我想，它偶尔还是会发出声音的。” 欧莫尼挑了挑眉，示意娜娜继续说话。 “在它犯了错逃跑，或者和小孩们争抢食物的时候，它的脚步声可不小。” “没错。”欧莫尼笑了笑。“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脚步声，称这种材料为猫的脚步声，倒不如称它为猫的凶狠，我需要猫的这种特质来激活我的魔杖。我想，山林中的老虎同样能胜任这份工作。” “原来如此。”李奥想起了欧莫尼原来的那根魔杖，问道：“那你原来的那根魔杖呢？它的杖芯是用什么做的？” 欧莫尼偏过了头，看着地下的数根，小声的说道：“鼻涕虫的眼泪。” 在李奥和莉赞卡放肆的大笑中，众人钻进了山林之中。 “牛鼻花，不是。马兰草，不是。这是什么？”李奥拔起了一根笔直翠绿的草。 “野草。”莉赞卡站在高高的山头，对着李奥丢下了大把的杂草。“别再捡破烂了。” 李奥大大咧咧的接住了这些飘飘荡荡的野草。 “但是星痕草到底长什么样啊？” “我都说了，星痕草长在星光照耀的地方，算上这次，我想我是第三遍给你这样说了”莉赞卡有些恼火的看着在山沟里徘徊的李奥。 “但是这些花花草草也很美丽啊，娜娜也会很喜欢的。对吧？”李奥又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插在了娜娜的脑袋上。 莉赞卡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她就该一个人出来！让这两个人自己玩！ 按照分工，因为大多数人对树木的种类都分辨不清，所以由常年阅读和被迫阅读大量书籍的伊森纳斯和小保罗前去寻找山楂木的雷击木芯。又因为莉赞卡对星痕草的了解，所以由李奥，娜娜，莉赞卡前来寻找星痕草。 但是现在的情况让莉赞卡不止一次的后悔她为什么前几天非要折断欧莫尼的魔杖作为小小的报复和警告。 “嘿！莉赞卡！看看这！这有一个超级深的洞穴！” 莉赞卡下定决心，不再和这个比她还要奇怪的男人一路了：“好！那你下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就和我说！” “没问题！喂？下面有人吗？喂？哇哦，这回声好大啊。” 甩掉了总是对娜娜腻腻歪歪的李奥，莉赞卡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终于，她在山顶一处裸露的岩石缝隙中找到了一颗相貌普普通通的草。 这颗小草散发着月光一样柔和的淡淡白光，和天空中的弯月相互呼应。 “终于找到了。”莉赞卡舒展了一下身形。“说起来，李奥呢？他不会还在那个山洞里吧？”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黑暗之美 “李奥？” 莉赞卡趴在洞口的旁边，向着漆黑的通道内看去。 李奥，李奥，李… 巨大的回声从空荡荡的岩洞中传来。 莉赞卡犹豫了一下，还是纵身跳了下去。 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岩洞内的些许形状，大片大片的石柱从洞顶垂落。 随着莉赞卡的深入，月亮的光芒也无力延伸到这片漆黑的空间。 莉赞卡没有点燃随身的火把，而是从腰间取出了一颗夜明珠，对准岩洞里晃了晃。 这类沉在地下的岩洞，往往性质和普通的空间有所不同，如果洞穴内可能产生，明火，高能物体更是禁忌，每年都有那么几条某某队伍探索地下洞穴时，点燃火把，不幸发生爆炸，全团数人去世的消息。 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点亮了莉赞卡眼前的景象，她屏住了呼吸。 数十根锥形的石柱从洞顶一直垂落到地面，一缕水汽沿着石柱滴向了地面，好像奶油被拉扯在半空固定了形状，石柱的表面在夜明珠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星型的光芒。 莉赞卡走到一根石柱前，伸出手指沾了沾石柱上的液体，放进嘴里舔了舔。 “咸味，是钟乳石吗？这样的长度。”莉赞卡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些垂落的石柱。 钟乳石的形成往往需要几百上千年的时间，而能够垂落地面的钟乳石，恐怕得有上万年得历史。 这些钟乳石除了美丽瑰奇意外，更重要的意义是能够通过它们来了解这片地区上万年来的地理变迁，对某些考古学家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地质资料。 但是莉赞卡可不是什么古迹爱好者，她可是一个领主，唯一看重的只有利益。 “李奥？”她又一次喊了起来。 这次，钟乳石洞内终于有了回音。 “谁？是莉赞卡吗？” 钟乳石洞深处传来了李奥的声音。 莉赞卡稍稍放下了心，随即却大声抱怨了起来：“你们知道你们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多久了吗？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今天你只能吃夜宵了！” 她顺着李奥声音的地方寻找过去，却似乎听见了另外的声音。 “还有人在你身边吗？是不是娜娜？” “是的，别从这个岔路走，往前再走两个路口右拐。” 莉赞卡疑惑的看了看溶洞的构造，怎么看她怎么觉得李奥说的方向是错的。 “别看了，这里的岩石构造有点特殊，声音的传播并不以你的直觉为准。” 莉赞卡将信将疑的跟着李奥的指引，向溶洞深处走去。 夜明珠的毫光勾勒出了李奥和娜娜的形状。 “你可真行，带着一个女孩到这么复杂的地方来，还不弄点光。”莉赞卡随手想从腰包里掏出几颗照明物时，动作却顿了一下。 “不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方向的？你已经破解了这里声音传播的规律吗？”莉赞卡想起了队伍里智商超绝的伊森纳斯。 “破解？不，我又不是某个把头埋在书里的家伙，我只是能感知到周围的情况而已。” 感知能力？ 莉赞卡下意识的把这项能力和李奥展现地空间能力结合在了一起。 和李奥稚嫩的战斗经验不同，年纪轻轻便经历了多此高强度战斗的莉赞卡立马意识到了这两种能力的可怕之处,这完全是一个拥有无死角视野的顶级刺客，再配上李奥手上那把不同寻常的剑，传奇之下或许根本找不到他的对手。 不，或许有对手。 莉赞卡想起了团队里其他的成员。 她不禁再次考虑起了自己混入这个团队的行为是否妥当。 好在公爵所必备的表情管理学让她成功的没有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走到了李奥的旁边，借着微光，看到了李奥的身边似乎有一滩水渍的反光。 “娜娜呢？她也有这类能力吗？” 莉赞卡不动声色的问道。 “当然也有，不过她是使用装备类的能力达到的…”李奥指了指娜娜手上的手镯和脚上的串链。 “那你们也不能不要光源啊。”莉赞卡有些无奈的把夜明珠放在了地上。 李奥俯下身子，用手掌盖住了光源，顿时，溶洞里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亮光有些破坏气氛。” “如果你觉得破坏了恐惧的氛围，那我双手双脚对你的决定表示欢迎。” 李奥瞥了一眼莉赞卡，说道：“你也有点破坏气氛。” 叹了口气，李奥的手掌从夜明珠上挪开了，月白的光芒再次勾出三人的身影。 “有些事情你刚刚加入团队，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李奥坐会了娜娜身边，扶住了她的肩膀。 “娜娜的眼睛，其实看不见东西。” 莉赞卡大吃一惊，看向了娜娜湛蓝的眼睛。 明珠的白光，水渍反射的墨蓝光彩，在她的眼睛里来回滚动。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映照着如此多美丽的色彩的眼睛，居然看不见世界的玄奇。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娜娜，莉赞卡从地上捡起了夜明珠，放回了腰包里。 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莉赞卡似乎有些明白了李奥为什么说她破坏气氛了。 月亮的光芒早就被阻断了，这里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在比墨还要浓厚的黑暗下，莉赞卡似乎触及到了盲人世界的一角。 稍稍体会了一会绝对的黑暗以后，莉赞卡也没有试图再次照亮这里，她开口道：“虽然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但是我不得不说，我们该回去了。” 在一片漆黑中，李奥的声音经过溶洞的回放后，飘飘忽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既然你加入了我们的团队，那就要明白，偶尔不遵守约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他和娜娜在维敏思镇待了一个冬天的行为，不过是一晚不回营地的举动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但是莉赞卡一直以来以铁血和规矩掌控家族，对于守时和约定这类东西有着骨子里的坚持，这也是她为什么非要寻找李奥和娜娜的原因。 在短暂的理解李奥的行为失败后，莉赞卡有些无奈的妥协道：“好吧，不遵守就不遵守，但是我想知道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李奥看了一眼莉赞卡的方向，说道：“是了，你没有透视感知的能力，所以看不到水潭底下的情况。” “水潭？”莉赞卡想起了刚刚隐约看到的反光。“是你身边的那个东西吗？” “没错。”李奥打了个响指。“那个水潭里联通了另一片封闭的山洞，那个山洞里可是住着一只顶级掠食者。” “猫科动物？”莉赞卡猜测到。 “一只异种豹猫。” “所以，你在这里蹲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去喊欧莫尼？” “他有些破坏气氛，不得不说，他的光头实在是太耀眼了。”李奥撇了撇嘴，要不是看在莉赞卡也是女孩子的份上，他早就把她轰出去了。 “嘿，等一等，那家伙好像醒了。” 李奥眼睛一动，带着娜娜往墙边靠了靠。 “别发呆啊，你好像挡着它出来的路了，往后退。” 在李奥的催促下，莉赞卡磕磕绊绊的摸到了墙边。 “别出声，放缓呼吸，别让它发现你。” 说完，李奥和娜娜的气息突然消失在了这片世界上。 莉赞卡心里一惊，想起了李奥初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情景，这比单纯的空间移动还要让她惊讶，这是隐藏在了空间夹缝中，是完全掌握了对空间的应用的表现。 有些麻木的再次感叹了一次后，莉赞卡老老实实的止住了呼吸。 “哗啦。” 一个东西好像从水里钻了出来。 “呼，哧。呼，哧。” “啪嗒，啪嗒。” 在黑暗中，这只豹猫的呼吸声，爪子挨地的声音，身上水滴低落的声音，甚至是豹猫运动时骨头关节摩擦的声音，统统传入了莉赞卡的耳朵。 她甚至感觉到了豹猫的尾巴尖扫过她小腿附近时带起的热量。 这和眼前漆黑一片的景象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 这就是盲人的世界吗？ 莉赞卡有些明白了李奥煞费苦心的用意。 真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男人啊。如果他不是那么毒舌和老爱犯傻的话就更好了。 在莉赞卡生活的世界里，往往时尔虞我诈与阿谀奉承，如李奥这样的男人比什么大公，将军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莉赞卡有些出神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胳膊。 这是李奥让她往前走的意思。 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得益于传奇的强大综合能力，虽然莉赞卡并不精通潜行，但是这只豹猫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在溶洞外的月光下，豹猫对着月亮发出了一阵长吟，块状的肌肉在它绸缎一样的皮肤下滑动。 突然，它警觉的打量起了周围。 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瞄准了它。 “很敏感嘛，小家伙。”李奥从空间里显出了身影。“嘿，别紧张，我们需要你帮一个忙。” 随着李奥向前走出了一步，豹猫警惕的做出了蹲伏的动作。 “别紧张别紧张，你只需要跟我来，发出一点脚步声...噢！” 李奥抱起了娜娜，用一个漂亮的交际舞中的举抱动作避开了豹猫的袭击。 “好吧，我想我们得换种方式谈谈。”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猫的脚步声 豹猫扭过了身子，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的身子格外认真的对李奥做出了预备扑击的动作，认真到了有些可爱的程度。 对于认真起来了的豹猫，李奥的几处皮肤甚至感觉到了淡淡的刺痛。 最顶级的猎手，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准备动作就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娜娜松开了李奥的手臂，有些好奇的向前走了一步，看起来似乎想要和这个危险的小家伙进行一次友好的互动。 “别动。”李奥一把捉住了娜娜。 “怎么了？”娜娜盯着这只漂亮的小家伙问道。 “这个小家伙可有点厉害。” “但是它看起来和喵汪汪差不多大。” 娜娜的动作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这只敏感的豹猫，它在原地弓起了身子，发出了一阵刺耳的乱叫。 李奥只好拦在了娜娜面前：“喵汪汪在它面前连半米都走不出去。” 豹猫虽然看起来和家猫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实际上，光看成功率，它是野外最顶尖的猎手，伏击，跳跃，都是它所擅长的东西。虽然因为它的体型原因，往往只会捕猎鸟和鸟蛋，但是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它也不介意抓住那些肥肥软软的家猫改善一下伙食。 李奥缩小了感知范围，将能力集中在了这只豹猫身上，穿透了它的皮肤，直接感知起了它的肌肉和骨骼，掐断了它突袭的念头。 “它有这么厉害？”娜娜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只漂亮的小东西。 “比你想象得到还要厉害。” 娜娜想了想，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它？” “绑走，等它帮完忙再送它回去。” “这可不太好。”娜娜皱了皱眉毛，从李奥的身后溜了出来，站在了豹猫的面前，说道：“我们和它不是敌对关系吧？” “现在或许不是，但是我想也可以是。”李奥说了一句有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伊莉莎的童年教育或多或少的还影响着李奥，比如说这种情况下。 臣服我的就是朋友，反抗我的就是敌人。 听出了李奥潜在话语意思的莉赞卡赞同的点点头，从无数阴谋中崛起的年轻公爵对这句话感同身受。 “但是我想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应该和平一些。”娜娜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李奥的胳膊。 山里人的淳朴思维更喜欢与自然为伍，于是开始了和人类狡诈的规则开始了一次试探性的交手。 “那你想怎么办？”李奥反问道。 娜娜歪了歪头，指了指李奥腰间的行囊：“我记得我们的行囊里还有不少吃的吧？既然它也是来觅食的，我想我们可以做一些交换。” 对于娜娜有些天真的行为，莉赞卡忍不住说道：“我想这可能行不通。” “为什么？”李奥和娜娜齐齐问道。 “因为它是野生动物，不是家养的宠物。”莉赞卡指出了这一点。“它们会很警惕我们这类外来者的东西，而且它更大的可能是拿了这些食物就跑。所以，我的建议是，武力强迫还是最有效简单的办法。” “跑？”李奥挑了挑眉毛。“相信我，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说完，李奥从腰间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块油布包裹的牛肉，诱人的肉香和油脂的味道一下就抓住了豹猫的全部注意力。 李奥将肉放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和娜娜一起向后退去。 豹猫看着放在地上的牛肉，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跟前，伸出湿漉漉的鼻子，在食物旁边闻了又闻。 再次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人后，豹猫叼起了和它半个身子差不多大小的牛肉，飞快地溜进了树林里。 莉赞卡目视着豹猫消失在了夜色中，说道：“看吧，这样一个充满野性的小东西，是不会对你们怀有感恩之心的。” “所以在历史上，武力是和平沟通的必要前提。”李奥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在空中拨动了某根无形的线条。 在月光照耀的空间下，一个棕黑色条纹交替的小家伙，突兀的出现在了半空中，迷茫了一个瞬间以后，惊慌失措的抱着牛肉摔了下来。 莉赞卡叹了口气。 用传奇级别的能力去抓一只略有变异的豹猫，这是她见过最奢侈的能力运用了。 豹猫在地上滚动了一下，飞快地爬起了身，又一次试图躲进树林里。 但是在李奥双重能力的监视下，它甚至走不出去五十米，就又一次经历了短暂的自由落体。 反复几次后，小家伙终于筋疲力尽的瘫倒在了地上，侧过身子，四只爪子搭在一起，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看着李奥。 等到豹猫剧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平息了，李奥这才带着娜娜走到了豹猫的身边蹲了下来。 他指了指豹猫，又指了指肉，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喵？” 这是李奥发出的叫声。 莉赞卡“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太羞耻了。 尤其是在豹猫也同样发出了一声感到迷惑的猫叫后，这种羞耻感更加强烈了。 但是… “你的发音不够标准。”莉赞卡面无表情的说道，试图用这种表情掩饰自己在嘴边将要爆发出的大笑。 “是吗？”李奥怀疑的看了一眼莉赞卡。“我可是在维敏思镇和一只叫喵汪汪的猫学了一个冬天，我和它的沟通十分友善且愉快。” “方言，懂吗？”莉赞卡抱着双手，躲在了树木的阴影里。“注意你和它发音的区别，第一个尾音不要颤抖，最后一个尾音稍微上扬一点。” “原来你还是一个兽语大师！”李奥大喜过望。 兽语大师？ 莉赞卡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嘴角终于有了一个愉快的微笑。 “没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很不错嘛，小子。放心，只要你按我说得来，没有你不能沟通的动物，在这方面连德鲁伊都要甘拜下风。” 莉赞卡越说越高兴，牛也越吹越大，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倡导与动物和平交流的神明，她甚至能够把自己的身份做的再高一点。 “太好了！那我就不在这里献丑了，莉赞卡，你能和它沟通一下吗？告诉它，要么拿着肉帮我办事，要么空手离开。” “哈？” 莉赞卡这次是真的傻眼了，满脸的兴高采烈僵硬在了脸上。 看着李奥满脸的真诚，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刚刚都是瞎说。 但是出于一位女皇的尊严——哪怕是自封的——她根本拉不下脸推翻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语。 “嘿，莉赞卡，快来试试啊。”李奥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的看着莉赞卡。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莉赞卡气愤的想到，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我这就来试试。” 她好像一个石头做成的皇后棋子，在执子人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落在了错误的位置。 盯着地上这只瘫倒的小家伙，莉赞卡心里天人交战，真的要这么羞耻的模仿猫叫吗？ “喵？” 莉赞卡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才反应过来，发出声音的是地上的这个小家伙。 还好不是自己… 莉赞卡安慰着自己。 虽然莉赞卡可以选择不开口，但是豹猫却叫的欢快，一时间，莉赞卡的耳边全是这个小家伙的叫声。 莉赞卡脸色一沉。 这是在挑衅我吗？展示你独特的声线，嘲笑我这是你永远学不会的声音？身为一个女皇（自封的），没有东西可以在我面前羞辱我！ 莉赞卡深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巴，露出了两颗尖牙： “喵！喵喵喵，喵，喵~~~”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用猫叫模拟出了狼嚎的感觉。”——《莉赞卡自传》 莉赞卡奇特的语言很快让豹猫闭上了嘴，从它迷茫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莉赞卡抑扬顿挫的叫声中开始怀疑自己语言学习的成果。 “这就，就沟通成功了？”李奥期期艾艾地问道。 显然，莉赞卡独特的语言天赋给他也造成了一定量的伤害。 “当然。”莉赞卡冷酷的提起了豹猫后脖颈上的毛皮，把这个大脑一片空白的小家伙抓在了手上。 悬在半空中的豹猫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四只爪子还死死的抱着那块牛肉。 三人回到了营地中，还在守夜的小保罗远远的看见了李奥他们。 “嘿，你们怎么这会才回来，哦，莉赞卡手里的是什么？” “要叫莉赞卡陛下。”莉赞卡轻轻的在小保罗脑袋上弹了一下。“去把那个老巫师叫出来，大半夜的加个班，弄完了我们还要把这个小东西送回去。” 几分钟后，营地里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好奇的站了出来，看着莉赞卡手里这个可怜兮兮的东西。 “很好，很稀有，豹猫得而血脉里混有一丝魔兽的血脉。”欧莫尼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了这样的素材，他的新魔杖会更加强大。 他取出了自己找来的雷击木木芯。 “星痕草呢？” “这里。”莉赞卡掏出了星痕草，交给了欧莫尼。 “很好，品相上乘，采摘手法也很完美，无可挑剔，莉赞卡小姐。” 欧莫尼指了指豹猫，问道：“能让这个小家伙发出点脚步声吗？” “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 莉赞卡生硬的掰开了豹猫的爪子，抓起了牛肉扔到了远处。 “喵！” 豹猫在莉赞卡的手里一阵扭动。 欧莫尼赶忙指挥着木芯漂浮在了半空中，用一股火焰融化了星痕草，将它变成了点点星光，融入了木芯之中。 木芯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了起来，并且散发着点点银色的星光，仿佛一块参杂着银沙的黑色琉璃石棒。 “就是现在！放下它！” 获得了自由的豹猫，飞快地冲着远处的牛肉冲去，在月光下拉起了一片残影，还发出了一串啪嗒啪嗒地脚步声。 欧莫尼一挥手，豹猫的残影便被固定在了空中，然后融入了木芯之中。 轻呼一口气，欧莫尼抓住了空中的魔杖，放在了耳边，一阵脚步声从魔杖中传了出来。 “看在魔杖很成功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俩计较弄坏我魔杖的事情了。”欧莫尼笑呵呵的说道。 “是吗？那我就有些安心了，我现在身上可没什么钱。”李奥同样笑了笑，然后神色一动，看向了营地的边缘，一个棕色的小脑袋从一颗树边探出了头。 “不过，好像有一个小东西还有一些想法啊。”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个漂亮的名字 第二天清晨，在新伙伴的加入后，冒险团继续了他们的旅程。 莉赞卡坐在马车门的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沉沉睡去的豹猫。 李奥坐在车辕上，打趣道：“所以你现在是它的外语老师了吗？大德鲁伊？” 莉赞卡摸了摸豹猫毛茸茸的小脑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看来了冷酷无情一点，说道：“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它。” “那你倒是放开它让它好好睡一觉啊，它是夜行生物，可不是白天活动的。” “这就是它昨天晚上闹腾了一个晚上的理由？”莉赞卡面无表情的弹了弹豹猫的小耳朵。 两只半透明的肉色耳朵在莉赞卡的手指下，“噗”的一声向后折去，又“噗”的一下弹立起来。 猫豹迷迷糊糊的用爪子挡住了莉赞卡的手，翻了半个身，把脸埋进自己身子的阴影里面，又继续睡了过去。 莉赞卡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冷漠无情，誓要报昨晚猫豹的闹腾之仇，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就被粉色的小气泡填满了，手上不停地戳弄着这个小家伙。 “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这样粘着你这个女魔头。”李奥颇为同情的看着这个小东西试图找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好好补一觉。 伊森纳斯猜测道：“或许这个小家伙是这片地方唯一的一只猫豹，它把莉赞卡当成它的同族了，族群间的依赖是很常见的东西。所以跟在更为高大的莉赞卡身边也是可以理解的。” 伊森纳斯的推测恰好就是真相。 这是猫豹是在一家猫豹迁徙的时候不慎和家人走散的小东西，自己一猫在这里长到了这么大，再次遇见说着同样语调的“族人”，兴奋是难免的。 娜娜凑了过来，摸了摸变得安分了不少的豹猫：“既然它想跟着我们，我们也不能总是叫它小东西，小家伙啊，我们应该给它一个称呼。” 娜娜抚摸着豹猫的同时，李奥注意到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还是有些敏感和害怕啊。 听到娜娜的提议，小保罗眼睛一亮，开口喊道：“又到了取名字的环节？” 冒险团的众人身体不约而同地紧绷了起来，上次给冒险团取名字的情景还依稀能在眼前浮现。 取名，这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个惯用的称呼，但是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一场知识，学识，底蕴和智慧的较量。 也就是说，如果谁取的名字被认可，就说明这个人更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可。 莉赞卡的眼中露出了危险的光芒，没有人能从女王手里抢走赐名的权利。 “贪吃的亨利。”李奥凭借着家族出身对历史的了解，率先将历史上一位著名领主的名字安给了猫豹。 “亨利一世？”莉赞卡同样对贵族史一清二楚，一点也不留情面的批评道：“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凭小家伙昨晚对食物不撒手的举动取的名吧？但是很抱歉，我认为这样的取名方式简直是粗鄙。” “理由？尊敬的莉赞卡小姐？”李奥从车辕上坐了起来，罕见的摆出了认真探讨的样子。 “首先，亨利一世是食用了过量的七鳃鳗鱼才去世的，而不是什么牛肉，这一点和史实相差甚远，只有‘吃’这一点勉强沾上了边。” 李奥皱了皱眉，仅仅从这半波攻守之中，他便感觉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难缠之处，他强行辩解道：“但是好歹沾了点边，而且以一位大领主的名字来命名更能显出我们对它的期望。” 莉赞卡傲气的瞥了一眼李奥，说道：“噢，好吧，如果这都不能说服你浅薄愚蠢的想法，那我还能从根本逻辑上说服你。” “请说。” “从行为动机上来说，亨利一世的行为要追溯到三百年前的荒诞三十年时期，那时候人族刚刚摆脱饥饿的困扰，对饥饿的记忆仍旧刻骨铭心，所以人们饮食往往不知节制，‘宁愿忍受肥胖的折磨，也不愿受饥饿的困扰’，这就是亨利一世暴毙的真相。但是这只小豹猫，纯粹是为了生活而有节制的捕猎，那块牛肉同样算作它捕猎的收获，这和亨利一世的行为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你取的这个名字是对它莫大的侮辱。” 李奥的手指在车辕上敲了半天，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取的名字确实不是那么合适。” 他摊了摊手，对着剩下人说道：“那么接下来谁还有想法？” 众人纷纷沉默不语。 他们感觉得到，团队里的风向，变了。 只有小保罗还在不知死活的踊跃发言：“我！我觉得叫它虎皮蛋糕很不错。” “你是想吃了它？” 小保罗吓了一跳，两只手摇的飞快：“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请说明你的命名缘由。”莉赞卡居高临下的看着小保罗，毫不客气地步步紧逼着小保罗。 “呃，我是说，它的毛皮很像老虎，但是它也很可爱…” 小保罗在莉赞卡的气势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可怜巴巴的向上一届命名权得主的恩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恩特和小保罗的关系自然是最好，但是在莉赞卡的凌厉攻势下，恩特也不知道如何反击，这是一片不同于斗气与斗气碰撞的战场。 他硬着头皮说道：“我觉得小保罗说的还是有一点道理…” “道理？什么道理？”莉赞卡甩了甩枯草色的头发。“是它可爱，还是像老虎？就我的观察来看，它能一爪子挖掉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的眼珠子。” 恩特的气势也不得不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车厢的边缘。 “那么。”莉赞卡半蹲起了身子，带着压倒性的气势环视整个马车。 “还，有，谁？” 欧莫尼专心的驾着马车，伊森纳斯似乎对书里的某个问题研究的入了迷，娜娜掰着指头算起了团队的财产，在更换了马车后还能用多久。 或许，十年吧？ 娜娜迟疑的想到。 对于大家的缄默，莉赞卡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要说出我的想法了，都听好了。” 莉赞卡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魏都（vindur）。” “啥？” 马车上地男人集体发问道。 “古语中‘风’的意思。”当莉赞卡笃定的说出了这个词汇以后，便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她继续详细的解释道：“它的动作很轻盈，就像一阵风一样无声无息，而且我们也不该将它视为宠物，它应该是像风一样无拘无束的精灵。”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叫它风？”小保罗不服气的问道。 “因为…这显得你很无知。”莉赞卡轻轻的点着自己的脑壳。 一直装鸵鸟的欧莫尼冒险解释道：“除了显得命名者的学识渊博以外，在有限可考的历史中，豹猫这种动物大约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的历史中，这刚好是人类语言的起步时期，以同一时期地语言来对它命名，这再合适不过了。” 欧莫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莉赞卡地脸色，见她脸上露出了十分受用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把不知死活的小保罗从这个女魔头手里救出来了。 “没错！还是施法者有点见识。”莉赞卡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她捏住魏都脖子上的那块松松垮垮的皮，提了起来，手里不停地摇晃着，直到熟睡的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这才郑重地赐名道：“听着，你现在叫魏都了，以后我们吃饭，走路，都会这样叫你。明白了吗？” 魏都略显茫然地轻轻叫唤了一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奥轻咳一声，说道：“它好像…不是很听得懂你说的话。” 被赤裸裸地无视后，莉赞卡地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她眼睛里再次亮起了危险地光芒，恶狠狠地说道：“放心，今后我有的是时间尽一个老师的职责，把它那蹩脚的山村方言一点一点纠正过来！” 咕嘟！ 冒险团的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担心起了这只弱小无助的猫咪的今后命运。 莉赞卡轻轻的放下了熟睡了魏都。 她转过了头，问道：“你们为什么叫巨龙冒险团？” 众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绷紧了。这个女人，不会想来改了团名吧？ “我就是问问，别紧张。”莉赞卡尽量和颜悦色的说道。 在鸦雀无声的马车内，伊森纳斯终于肯从书里抬起了头。 “这是由我们团队的目标而决定的，比如我们下一处大的目标点，正是世界之柱，绝顶之峰，三只扰乱人类王国残存火种的巨龙出没之地。” “很有野心的名字。”莉赞卡点评道。 见莉赞卡表现出了一点赞同，李奥这才笑着说道：“怎么样，我们的团队很棒吧？我们团队里还有很多东西你需要了解，如果你有兴趣...” “不。”莉赞卡一口回绝道：“我对于这类东西更喜欢自己发掘，所以。” “现在还是讲讲接下来的行动吧，拿着地图的人？” p.s.不会真的有人叫魏都吧 p.s.2亨利一世，英国国王，暴食而亡。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千人千面 “拿地图的”。不是一个随便的称呼，而是在早时候对掌管机密的人的一种专有称呼，这些人的手里往往掌握着最后翻盘的手段，所谓地图，意即通往胜利的道路。 这种带着些亲昵的称呼，对于伊森纳斯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伊森纳斯一边默默展开了地图，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莉赞卡。 这或许不是一个巧合。 随着战争的形式越来越周密，除了军队以外其余辅助职能的职业也越来越完善，而且这些影子部门也渐渐隐去了痕迹，“拿地图的”这个称呼再也听不到了。现在，这个称呼几乎成为了历史悠久的贵族之间的专有调侃用语。 再加上莉赞卡对于历史的了解——不是那种听过了几个名词的自鸣得意，而是对历史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以及造成的影响都心知肚明的剖析。 还有古语言。古语言的传承，只有在足够古老和稳定的家族中才有传承下来的土壤。 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古老的学术流派在夹缝中生存了下来。 有了这些莉赞卡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信息，伊森纳斯对这位半途入伙的女士的来历也稍稍有了一些猜测。 莉赞卡被伊森纳斯平淡却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看了一眼后，犹如感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淋到了脚后跟，每一根发梢都在滴着冰冷的水珠。 这一眼让她冷静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这两天的言语和动作，莉赞卡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冒险团无拘无束的环境下，还有胡闹的李奥的一点影响下，她有些分不清游戏和真实之间的界限了。 莉赞卡有些不安的催促了一下伊森纳斯，试图略过这个问题：“你在犹豫什么？地图呢？” 伊森纳斯收回了目光，将地图摆在了桌子上。有时候，太过焦急的探寻反而会让真相隐藏的更深。 “在这。” 既然回到了正事，伊森纳斯便目光凌厉的看了一眼李奥和莉赞卡。 “既然你们选择了让我做计划，就不要让我的计划每次都作废，好吗？这已经是我的第三份计划了。” 自知理亏的李奥乖巧的点了点头。 莉赞卡张了张嘴，同样选择了缄默。 “很好。”伊森纳斯指了指地图。“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世界之柱，我们需要穿过大半个信仰国度，而直奔目的地一直都不是我们团队的风格，在冒险之余对世界的见闻进行记录才是我们的目的。所以我根据李奥的笔记稍微整理出来了两个有传闻逸事的地方。” “第一处，就是‘水源绝地’，除了考虑到李奥的一些心情外，我同样对这个地方很有兴趣。” “根据不那么可靠的史料来说，在五六百年前，这里还是兽人的一处圣地，所有想要感悟自然，和自然融为一体，成为一名萨满的小兽人，都可以来到这里苦修一段时间。但是恰好在四百年前后的时间点，这处圣地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一处没有水源，没有生机的死地。” “四百年前这个时间点，我们碰到了不少次了，诸位，我们应当对这个时间点敏感起来。”伊森纳斯严肃的看着其他人，警告道。“四百年前的圣历开端中，一定发生了什么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事情，虽然这些信息现在被埋藏的很好，但是我们既然注意到了，就该把它挖掘出来，无论是不让历史蒙尘，还是为了我们以后旅行的安全，我想我们都有必要把这件事的重要成都放在第二甚至第一的位置上。” 还原历史，解开历史的迷雾，这样的字眼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恩特等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然后说道：“没问题，我们完全赞同你的决定，更何况还能帮助李奥完成一点心愿。我们多久能到？” “大概三十天。”伊森纳斯又指了指地图。“这个旅程的时间有些太久了，疲惫的旅行有害无益。我的建议是中途在小通村歇息一段时间，这个村庄交通便利，有六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大路，如果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选择的余地也很多。” “意外？”莉赞卡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噢，当然，意外。是我的疏忽，还没来得及和你解释团队成员的状况…”伊森纳斯敲了敲额头，说道：“简单的说，我们团队里的恩特现在正受到光明教会和它从属教会的追杀，虽然我们暂时隐藏了自己的踪迹，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世界上没有意外发生。” “就这样？”莉赞卡有些疑惑的问道。 从伊森纳斯略微有些躲闪的目光里，莉赞卡感觉这个团队的大脑还有一些没有说完的东西。 “就这样。” “太好了，那就散会吧。”小保罗欢呼一声，抱起一个靠枕，缩向了马车的角落。 昨晚他守的后半夜，这会实在是太困了，得好好补一觉才行。 莉赞卡心里的疑问也只好压回了肚子里。 马车上又恢复了平静，大家似乎都不太想说话得样子。 莉赞卡只好从娜娜这里寻找突破口。 “娜娜。”她小声的喊道。 “怎么了？”娜娜愣了愣，挪动身子，转向了莉赞卡。 在娜娜的感觉里，莉赞卡和她完全是两种极端的性格，大山赋予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和莉赞卡有过多的交流。 而且隐隐约约，娜娜觉得莉赞卡似乎在某些方面是她的竞争对手。 莉赞卡感觉到了娜娜的抗拒，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她随即想起来，在娜娜身上那套不知名科技的帮助下，她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一切往常的习惯和表情都要舍去。 她立马调整了一下嘴角上扬的高度，同时控制了一下眼角弯起的角度，做出了一个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你瞌睡吗？”莉赞卡问道。 娜娜有些警惕的，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还好。”娜娜的双手抱在胸前，这是一个防御信号明显的社交动作。 “你有什么事吗？”娜娜再次强调着问道。 一个人在试图隐藏自己的行为的同时，一定是一个对心理与肢体表现关联研究的格外深入的大师。 莉赞卡立马意识到自己惯用的伪装在这里失效了。 甚至有可能不是这次的伪装，连带着她一开始出现在冒险团中的表现，都没有在娜娜面前起到应有的效果。这也是这样一个掌管团队财务的重要成员在她面前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原因吗？ 或许是直觉？ 莉赞卡暗暗想到这一可能性，不由得头痛了起来。 她心中稍微犹豫了一下，浑身放松了下来，保持着微笑，说道：“我想了解一下团队里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找谁去问。我觉得我们俩同为女孩子，沟通起来会容易一些。” 在微不可察的细节之处，莉赞卡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少了些许刻意的感觉。 而在娜娜的感觉中，眼前的这位女士似乎卸下了一身的武装，变得更加容易接近了。 对于这样的感觉变化，娜娜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你想从哪里听起？不如从我加入团队开始吧，那时我还住在墨比斯山...” 身为一个公爵家族中一路厮杀出来的族长，千人千面是基础的本事，但是想要做到逼真到连直觉也分辨不出来的程度，只有自我催眠。 经过催眠后短暂形成的人格可以完美的达成自己想要的状态，但是风险也异常明显，那就是这样深度的模拟，会让自己的真实人格和虚拟人格无法自如的切换，对于别有用心的莉赞卡来说，这也是一步险棋。 微笑着听完了娜娜一上午的叙述，莉赞卡摸了摸娜娜金黄的头发，柔声说道：“谢谢你。” 娜娜有些享受的闭上了眼睛，说道：“不用客气，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好了。” “没什么要问的了。”莉赞卡收回了手，看了看马车外面太阳的轨迹。“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刚刚睡醒的小保罗揉着眼睛，有些惊喜的问道：“唉？我去就好了，团队现在打猎的工作都是我去的。” 莉赞卡笑嘻嘻的弹了一下小保罗的脑门，然后拉开了车帘：“小孩子初春不要出去走动，很容易感冒的哦。” 小保罗有些出神地“哦”了一声，又乖乖的躺了回去。 虽然莉赞卡地动作还是有些霸道任性，但是小保罗却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管她呢！”小保罗甩甩头，将这些问题丢在了脑后，终于能拜托李奥他们地压榨，他可要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午休。 而离开了冒险团附近的莉赞卡，瞳孔却开始急速的放大缩小，好半天后，她才喘着粗气，恢复了神采。 “这下可糟了。”莉赞卡回忆起听来的李奥的童年，懊恼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 “这个李奥，根本不是那些长舌妇传的那样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难怪奥斯特那个老家伙总是对李奥的信息遮遮掩掩。” 叹了口气后，莉赞卡忧愁的看了一眼自由国度和信仰国度交界的地方，在重重空间之外，她甚至能看到一支精锐军队的影子…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通村 在衣食无忧的时候，人总是懒惰的，小通村的村民们也不例外。 巨龙冒险团的马车在驶进小通村的大门时，躺在巨石上的村民只是懒懒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翻了个身便又哼起了小曲。 李奥从车窗里探出了头，对这个春天的懒汉喊道：“嗨！那边那位朋友！” 石头上的懒汉仿佛没听到似的，踹掉了脚上耷拉着的鞋，从旁边的草丛里拽了一根草叼在了嘴里。 “喂。”李奥再次喊道。 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摇摇头，说：“算了，这里的人好像和我们见识过的都不太一样。” 李奥关上了车窗，无可奈何的从小桌子上拿起了一块肉干塞进了嘴里。 “如果不打算从村民的嘴里找到旅馆的话，是我去还是小保罗去找？” “别用腿，直接用你的感知。”伊森纳斯指了指李奥的脑门。 “让我用圣域能力去找一处旅馆？有些大材小用了吧。”李奥皱皱眉，但是还是按照伊森纳斯的意愿，对整个村庄进行了扫描。 不扫不知道，等到李奥的圣域能力覆盖了整个小通村后，李奥才认识到，门口的那个懒汉不过是小通村的一个剪影。 小通村的房屋高大坚固，似乎在诉说着村庄的富庶。 但是房屋仅仅只是高大而已，既不如人类贵族的庄园那样典雅奢华，也不如矮人的城市那样充满了蛮荒淳朴的韵味。 这些房屋所做的无非是高，更高，大，更大，千篇一律中透露着点空洞。 如果说这些房屋只是让李奥感慨于这个村庄的品味问题，那么村民们的精神面貌则是让李奥感到惊悚。 哪怕是在应该播种的春天，所有的房屋内，人们都无所事事的躺在椅子上，床上，地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只有小孩子还稍微有那么一丝兴趣在泥土里寻找昆虫的踪迹。 李奥咽了咽口水。 这样一个富饶而颓废的村子，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大家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了李奥的身上。 “怎么了？这个村庄里有什么变故吗？”恩特出声询问道。 李奥的脸色很容易让他联想到那个被天空教会用来当作祭品的村庄。 “不，没什么，只是可能我太敏感了。”李奥脸上的震惊和困惑缓缓平复了下来，从欧莫尼的手上接过了马鞭。 “这个村庄里到处都是旅馆，但是…”李奥顿了顿。“我想还是需要挑一家好一点的。” 李奥吞吞吐吐的不肯明说，其余人只好打开了车窗，向车外看去。 很快，大家纷纷沉默了下来。 莉赞卡开口了，她说道：“我从来没想到，富庶和贫瘠能如此和谐的共处。” 小保罗对眼前的景象困惑不已，问起了团队的万事通：“伊森纳斯，这个村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天降横财。”早已做过许多功课的伊森纳斯给出了答案。 “天降横财？”小保罗重复道。“但是我也跟着你们收获了许多金钱，我完全做不到像这个村庄里的人那样颓唐和浪费生命。” “他们可和你差得远了。”伊森纳斯指了指街边。 在短短的一条街上，几乎大半都是旅店。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村子的大部分收入来源完全是靠住宿。作为一个六条大道交汇的村庄，外来的人对于住宿的需求是很大的，既然有需求，那么必然会有人来满足需求。” “但是很明显，住宿的地方还是不够，所以大家纷纷放弃了其他行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建造住所上。” 小保罗摇了摇头。他看不出这和村子里村民的状态有什么关系。 李奥似乎有些明白了伊森纳斯的意思，他问道：“因为他们完全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所以才无所事事？“ “准确的说，是因为旅馆收入的过高，打消了他们对于其他事情的尝试。” “假如你辛辛苦苦了一年，勉强只能填饱肚子，但是同村的人只是随便建了一个小屋，一个月就能顶上你一年的收入，你会怎么选？” 小保罗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是开旅馆了。” “那么你剩下的时间打算拿来干什么？” “或许，看看书，去山林里玩一玩？”小保罗想了想在自己的村庄尚未遭遇战火时，似乎大人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田地和山林里忙碌。鲜有空闲地时间。 “那么一年或者两年后呢？你还是打算做这些吗？” “不，我想，或许我会离开村庄。” “等花完了钱以后再灰头土脸的回来？” 小保罗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样的结局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他不服气的反驳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灰头土脸的回来呢？我如果有一大笔钱，完全可以在外面过出更好的生活。” “很正确的想法，这也是你比他们强的地方。”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可是具体的步骤你想好怎么实施了吗？比如，如果还是开旅店，你的食材如何保证新鲜？如何提高旅客们选择你的旅店的概率？和当地税务官的关系怎么解决？和其他旅店的竞争关系如何妥善处理？” “如果你想读书，那么哪个城市是最适合你的？你又如何找到教书先生？读了书以后你又打算去干什么？” 小保罗被伊森纳斯一连串的问题砸了个七荤八素。 伊森纳斯看了看马车外高大又毫无美感的建筑，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又如何保证，在外面会比在这里挣得多呢？” 小保罗哑口无言。 “真是可怜的一群人。”莉赞卡同情的看了看这个村庄。“与其说他们衣食无忧，倒不如说他们被旅店和财富捆绑在了这里。” 在这个时代，因为信息传播的匮乏，很多时候，有钱仅仅只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无忧，却无法想象出多余的财富能用来干什么。也许原来一天只能吃一块牛排，但是现在能吃一桌牛排，仅此而已。 金钱的满足并不一定能提升精神的丰富程度。 小保罗沉思了一下，又问道：“那这里的领主呢？领主为什么不来建设这里？” “因为这是一座交通要道。”伊森纳斯晃了晃手里的地图。“这座村庄连接了六位领主和三家教会，如果你是其中一家势力，你会选择把这样一个地方交给谁？” “我自己。”小保罗脱口而出。 “很遗憾，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伊森纳斯习惯性的耸了耸肩。 因为多方的制衡，所以这个地方才会有这样畸形的样貌吗？ 李奥叹了口气。 这个村庄，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进来，一代人与一代人之间只好困守于此，精神的短缺比饿肚子更加能够让人像一具尸体。 心情有些萧瑟的李奥指了指一家破破烂烂的旅馆：“这家旅馆吧，这里似乎还有些意思。” 李奥指向的这家旅店，看起来很有一些年头，古旧的墙砖似乎修补了很多次，木门虽然刷过一遍清亮的漆，但是仍然能看出门板上风吹雨打的痕迹。 莉赞卡大大咧咧的推开了，喊道：“还有客房吗？喂？还有人吗？” 屋子里头，一位老人慢悠悠的晃了出来，用一张丢了几颗牙齿的嘴说道：“怎么了小姑娘？其它旅店都住满了吗？” “我怎么知道。”莉赞卡坐在了椅子上，指了指身后的冒险团，说道：“看好了，七个人，一只猫，两匹马。住宿，多少钱？” “一枚金币一天，附带三餐。马我会用小麦和黑米混合的饲料喂养。”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很好。”莉赞卡满意的点点头，转过来对李奥喊道：“怎么样？团长？这个价格还不错吧？” 李奥黑着脸，看着老头奇怪的眼神，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你还知道我是团长，就不要越过我做出一些决定啊！” “我这可是在帮你解决一部分工作。”莉赞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非常感谢，但是现在请你站到我的身后去，照顾好魏都就够了。” 李奥走上前，迎上了老头恍然大悟的脸。 “原来你才是头啊。” “看起来不像吗？”李奥把两枚金币压在了桌子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两天，四间房，刚刚那位女士单独一间。” “单独一间？”莉赞卡欢快的说道：“我喜欢，李奥你可不要用你的能力来偷窥我啊。” “谁会这么无聊啊！”李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结结巴巴的向正在登记的，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色的老头解释道：“您可别听她瞎说，我…” “我懂我懂，年轻人嘛。”老头笑呵呵的递过来四把钥匙。 “不过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我这家旅馆呢？”老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这家旅馆不如其他人家的宽敞，也不如其他人家的崭新，如果不是别无选择，谁会来我这个糟老头子的破烂旅馆呢？” 李奥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说一句很冒犯的话，住在那些毫无生气的旅馆里，和住在坟墓里也没什么分别。” 老头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开口道：“你说得对。” 他站起身来，抚摸着门口的风铃，说道：“嗨，年轻人，这家旅馆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经营，我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你们有兴趣和我喝喝酒聊聊天吗？” 李奥微微一笑，说道：“只要有酒，我们就是朋友。” 见闻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通村(二) 冷清破旧的旅馆里很快就被浓厚的酒精味道所覆盖了。 老人有些心疼的看着第三遍被打开的柜门，却没有说出劝阻的话，只是眼角不断地抽搐着。 李奥好笑的看着强硬坚持的老人，把取来的酒摆满了酒桌，又拍了两枚金币在桌子上，说道：“你这个老头倒是信守承诺。” 老头呼了一口气，眉开眼笑的掐了掐两枚金闪闪的小宝贝，然后赶忙收了起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们可不是那种无底线利用明面上的规则的人。”李奥招呼道：“来坐吧，老头，熟食我们自己已经拿好了。” 老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满了咸肉干和果脯，怎么看怎么像他自己准备的那些食物。 “看来你们也不是一般人啊。”老头取过一杯半满的啤酒，稍微抿了两口，感慨道：“说实话，因为我年纪大了，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连走路都生怕摔倒了，更别说这样喝酒了。” “那你今天倒是可以尽兴了。”李奥举起橡木杯子，和老头轻轻碰了一下。 伊森纳斯完全没有融入这样的狂欢的欲望，只是习惯性的对所有见到的一切东西进行分析，然后问道：“你的孩子们呢？” “死了。”老头眼角向下耷拉了一下，然后眼睛亮闪闪的看向了伊森纳斯，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神色，说道：“他们可都是英雄，这个村子里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们还不够厉害。” 这时候老人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能和他一起说话的人。 “愿闻其详。”伊森纳斯拿起酒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故事时间？我喜欢这个，喝酒的时候总得来点故事才喝得下去。不过，讲故事前麻烦你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说话的是莉赞卡，在她的面前橡木酒杯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三个空酒瓶整整齐齐的摆在旁边。 “是我的错，这位漂亮的女士。”老头点点头，举起杯子，对着莉赞卡自饮了一杯。 “我的名字叫奥利徳·伍德，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七十八年了。” “哇哦。”娜娜悄悄感叹了一声。 在两个国度中，虽然信仰国度的人相较于自由国度的人会长寿那么两三年，但是平均寿命绝对没有超过五十五岁，而七十八岁，可以说奥利徳本身就能算作一件古物。 “听起来很稀有，对吧？但是我后三十年的时光并没有感觉我在活着。”老人自嘲的笑了笑，把橡木酒杯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个村子一开始并不叫小通村，当然，它也没什么名字，大家往往会用村子里最出名的那个人来指代这个村庄，这一称呼并不固定。” “在我十岁那年，这个热情，和蔼，又充满活力的，被叫做‘野兽驯服者的家’的小村落经历了第一次巨大的变动，一直无人问津的小村庄，突然变成了三位贵族交战的中心，原来自给自足的小村庄，突然饱受战火的摧残，但是我们又无处可去，因为其他的村庄也是一样在战火中挣扎...” 奥利徳说到这里时，并没有什么悲哀的样子，太过久远的时间早已将当时的悲愤，鲜血还有饥饿带来的苦难感磨平了。 但是冒险团的众人除了小保罗，还从未有人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手里吃喝的动作随着老人的叙述缓慢了下来。 “我们熬过了三个冬天，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悲剧却才刚刚起了个头。”奥利徳粗糙干枯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拂过了桌面上残缺的一角。以李奥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被重斧劈凿的痕迹。 李奥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家破破烂烂的旅店，许多不易察觉的痕迹开始一一诉说它们的历史，火烧，刀劈，被暴力砸开的门轴上还依稀能看到工匠修补的手艺。 “没过两年，又有两位贵族加入了这片战场，还未完全熄灭的战火从余烬中再次复生，相比于上一次还算温和的侵略和占领，这一次，周围所有的村庄都被要求为占领了他们的领主而战斗。但是领主并不总是一成不变，复杂的战场形式让所有的计谋与策划都不是那么可靠，总有人预料到了你的阴谋进行一次反击，在这样频繁的交战下，有的村庄甚至在一天之内换了三位领主。” “那这些村民怎么算？”熟知贵族规则的李奥提出了一个尖刻的问题：“是算作旧领主的附庸等待领主的赎回，还是算作新的战利品？” “战利品。”奥利徳沉痛的说道。“一份可以被反复剥夺，压榨，不用付出一丁点代价的战利品。钱，食物，麻布，野兽皮毛，打猎用的武器，再到能用来进食的铁勺，只要能估价的，他们都要搜刮一遍。好在我们还能感恩和歌颂贵族，乞求他们遵守最后的底线，在我们表现出无害的倾向后，他们保证不会伤害我们的性命。” 李奥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在这样比恶魔还要绝情的贪婪下，他想象不出来连御寒都成问题的村庄，这样的活着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以他看似丰富，实则流转于各个城市表面的早年经历而言，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情况，战争所带来的损害，远远不止战场上牺牲的士兵的数字那么简单。 “你们就这样任由贵族们把你们往绝路上赶？”李奥问的很轻声，生怕破坏了这片刻历史所带来的如同在深水里喘不上气的感觉。 “当然不是。”奥利徳笑了笑，畅快的饮了一口酒。“任何时代，都会有英雄出现，而我，恰好就是...” “那个英雄？”小保罗期盼的看着奥利徳。 “那个英雄的朋友。”奥利徳给自己添满了酒。“如果我是那个英雄的话，怎么会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讲故事？要知道，英雄可是从来没有善终的啊。” 小保罗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 “我的那位朋友可是一个大骗子，年纪轻轻就骗了好几个小姑娘的芳心，当然了，这么大范围的撒网，也网走了我的老婆。”想到往事，奥利徳有些开心的眨了眨眼睛，但是随即，他又叹气了起来：“可惜，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非要背负起自己不该承担的责任。” “他用他最擅长的花言巧语，假意和两个贵族派来的指挥官投诚，并且承诺在他们被赶走后，约定时间，和他们一起赶走侵略者，永远的宣布效忠于他的麾下。就这样，在一个漆黑的晚上，两个毫不知情的贵族，莽撞的攻打了第三位贵族，这彻底打破了这片战场的平衡。熄灭一场大火，并不一定要扑灭它，让它更快的烧完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也不失为一种完美的解决方案，至少在当时，这有效的将贵族们的注意力从剥削我们这一方面上挪了出去。” “但是这也是有代价的。” “历史的真相不会一直的掩藏下去，我从中捣乱的那位朋友在战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伊森纳斯短叹一声，说道：“既然这里现在被六位贵族和三家教会共同监视，那么后面还有一次战争吧？” “你说的没错，那是和平的信号，也是灾难的开始。” “过于激烈的战斗，让各家都不得不开始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来考虑这片宝贵的战略和经济要地。这十年期间，贵族们纷纷勾搭上了一些真正够得上话语权的那些人，也就是那些教会，所以这场战争的规模也是罕见的巨大，仅仅比十年前那次稍差。” 听到奥利徳提到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伊森纳斯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 “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教会有心的推动下，几场简单的交手和试探后，所有的军队进行了一场大决战，再之后，这片地区的所有权便彻底搁置了下来。”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放弃了这里，对吧？”莉赞卡打了个酒嗝，说道：“在贵族的眼里，只有他们的领地和暂时不是他们的领地，你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你说得对，贵族的贪婪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奥利徳摇摇头，转过身，再次给莉赞卡拿了几瓶酒出来。 “自从那以后，这里没有一位神灵愿意在这里传播自己的信仰，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里长居。但是因为交通的便利，所有人都愿意付出比较高额的住宿费，在我们的家中舒舒服服的待上一个晚上，从那以后，这里才被叫做了小通村，村民们也裹上了无所事事的生活，一切粮食，肉类，全靠外面运送进来，他们只需要造起一座又一座的高大房屋。” “这样的生活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让人满意，但是渐渐的，一些极具天资的人开始向往以前那样单纯而劳碌的生活了。这其中，就有我的儿子们，也就是想要成为英雄的两个人，一个叫安柯特，一个叫克缇努。” 这位独居的老人，有些伤心的诉说起了这个村庄的第二段历史。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章 小通村(三) 天色渐晚，春天还没散去的寒气渐渐涌了上来，让本就不明朗的黄昏再次蒙上了一层阴翳的乌云。 奥利徳从柜台下面找出来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 “三十年前的那个春天，也是这样寒冷。”老人摆了摆手，拒绝了李奥递过来的啤酒，端起了滚烫的茶杯。“那年我看着一个冒险者从怀里拿出一个铜制的小笼子捧在了手里，我好奇极了，问他这是什么。他告诉我说这是暖炉，对于我们表现出来的惊讶，这个冒险者才感到惊讶，因为这已经是比较宽裕的家庭都会准备的东西了。” “我们一一试过了商人手里那个发烫的小东西，大家都喜欢极了，纷纷委托他帮我们采购一些来。我们有钱。” “这个冒险者爽快的答应了。”奥利徳手里捧着茶杯，下意识的在手上转动着。“但是这个冒险者再也没有出现。我们都以为他欺骗了我们，我们大声的咒骂他，但是并没有对这件事特别在意，大家就当买了个教训，下次重新找一个可靠的人就是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找就是找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内，没有一家商队愿意帮我们采购这些东西，一旦我们追问起缘由，他们便匆匆的离开了。直到那笔钱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桌子上时，我们才意识到了或许这不是钱的问题。” “新奇的东西越来越多，大家对于外面世界的渴望也越来越浓重，终于，新鲜事物的诱惑大过了金钱的光芒，我的两个儿子终于下定决心，代大家去探索外面的世界。” 李奥沉思了一下，说道：“三十年前，我记得是光明教会的十八世教皇赛尼科鲁任职期间？那位教皇似乎在大力鼓励两个国度之间重新构贸易通道。” “正是那位开明的教皇。”奥利徳点点头。“我不否认这位教皇的伟大，但是很明显，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公正无私。” “这位教皇一力推广了信仰平等，无论是信仰什么神明，教众之间都不许相互看轻。这当然好，甚至为了推广这一教令，他发动所有的教会，联合制定了‘信徒登记令’。所有的信徒到了某地以后，必须到当地的教会进行登记，一切行商，住宿等等需求，都要凭借这个证明才能进行。” “还有这种事？”李奥惊讶的看向了恩特和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我一路上才避开了所有需要住宿的地方。” 李奥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一旦进入到信仰国度，伊森纳斯总是习惯避开那些大城市。 “我还以为你在为我们脆弱的经济考虑…”李奥嘟囔道。 “不健康的只有我们的钱包，团队财产可是一直充裕的很。”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空气，把李奥的头转向了奥利徳。“而且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认真听别人说话。” “抱歉。”李奥挠了挠头。 “没关系。”奥利徳笑呵呵的靠在了椅子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这一纸限令大大降低了不同教派的教徒冲突，但是也完全把我们筛选了出来。我记得我说过，这片村庄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没有一位神明愿意在这里传播信仰。” “也是从我两个儿子出去之后，我们才知道了我们的村庄在外面被那些神明联合抹黑成了什么样子，言而无信的背弃神灵者，无信者，被神灵三次遗弃之地。说得好像我们和恶魔一样。”奥利徳面带讥讽的说出了这些词语。 “我的两个儿子费劲了心思和别人解释我们的村庄，但是没有人会放弃对自己家教会的信任，转而听从两个恶魔的自我辩解，甚至更糟糕的，当地的教会听到了他们俩的消息，亲自找到他们，恶声恶气的威胁他们离开，不要给他们的城市带来灾难。” “在从上到下发起的这次驱赶行动，很快大获成功，没有一家旅馆和餐馆愿意接纳他们。” “他们睡过马路，抢过狗窝，捡过剩饭和果子，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回来了。但是他们并不甘心，他们鼓励着大家，并且带着头，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打通和外界的交流通道，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最后一次外出中，他们已经摸到了门道，知道了如何用金币来巧妙地让一些规则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不可冒犯。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老爷们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要侵犯他们的金币。就这样，他们和我的那位英雄的朋友一样，消失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老人叹着气，目光越过了单薄墙壁上的窗户，看向了黑夜中的小通村。 “现在，每一户人家都有一堆金币做的小山，每个人都有几百几千无处可花的金币。习惯了用大把的金币采购食物，煤炭来满足日常所需以后，大家甚至都不愿意去打猎和种田了，直到十年前的那场意外的灾难，我才明白了我们的村庄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是不知多少年后，必定会再度爆发的战争中，那位胜利者的存钱罐。” 这句话让冒险团所有人浑身巨震。 战争，不会永远的停止，它只会暂时的休整，然后以更加强大的姿势归来。 小通村因为天然的优势，吸引了无数的金币流向此处，无人管理的小通村有了如此庞大的经济基础，很容易诞生出一个天生的领主。 饱受折磨的这位领主会把所有的金币收归己有，然后烧掉，挥霍掉，建立起一个坚不可摧的，毫无意义和用处的坚固堡垒。（当然，这只是贵族们的恶意揣测。）而这些财富本应该属于他们！ 所以他们才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禁止他人与小通村进行交流，不让小通村这笔宝贵的财富用在自己的身上。 一个荒野山村的建设，哪里比得上用来修缮男爵寒酸破旧的行宫有用？ 贵族的贪婪，远远超出平民的想象。 奥利徳用了六十年和自己两个儿子的代价，终于明白了这一永恒的道理，却再也没有机会破解它。 李奥的目光跟着奥利徳的眼睛看向了小通村。 冒险者和旅行者欢快的歌声穿透薄薄的雨幕，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的小通村村民身上。 他们面无表情，僵硬的端上来一份又一份的食物，一瓶又一瓶的酒水，又机械的收下一枚又一枚的金币，丢在了那座金山上，为它增加一点微不可察的体积。 李奥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在入村的时候，村口的那个懒汉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看清了这个村庄本质的李奥，此时也没了喝酒的兴致，草草的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问道：“你们，都知道这个事情了吗。” “这是我们集体商量出来的结论。” 这也是这片村庄集体颓废的原因。 莉赞卡咬咬牙，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改变这一切？放弃现在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捡起农耕和打猎的手艺也不难吧？谁也不能逼迫你们开旅馆，也不能逼迫你们不到山林和田地里去。” 奥利徳苦笑一下，说道：“不，这真的很困难，这位漂亮的女士。懒惰，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疾病，一旦品尝过它的滋味，谁又肯轻易地回去呢？” 束缚住这个村庄的，除了贵族们的贪婪，还有这几十年来用不完的金钱所编制的锁链。 众人无不为之惋惜。 “确实是很令人愤慨又感到悲哀的历史。”伊森纳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量着奥利徳，用一种逼问的口吻说道：“但是，你为什么要选择告诉我们？仅仅只是想要倾诉一番？还是说你别有所求？” 奥利徳面色复杂的看着伊森纳斯。 “你猜到了？” “也不是多难。毕竟没人会一见面就把自己的伤疤狠狠地揭开的，而且我才你看出了我们的来历了，对吧？”伊森纳斯耸耸肩说道。 “你说得对，你们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奥利徳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信仰神明和不信仰神明的人，我看得很分明。信徒的眼里总带着一股固执的偏见，只有他们神明才是唯一的真理，而你们没有。” “所以你试图打动我们，让我们帮你解决这件事？”李奥好奇的问道。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奥利徳背过了身去，双手压在了柜台上，打定主意不想让冒险团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随着这个埋藏在我们心里十年的秘密分析一点点倾诉出来，我反而觉得别人也帮不了什么忙。或许那位女士说得对，我们村子问题的解决办法归根结底还是在我们自己手里。” 长叹了一口气后，老人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拖着脚步就要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奥和大家交换了几个眼神以后，开口喊道：“嘿，老头。” 奥利徳没有止步的意思，背着身子说道：“别说啦！孩子们，我没有欲擒故纵的意思，这件事我是真的不打算找别人帮忙啦。快去休息吧，让我这个老头子安静一会。” 闻言，李奥转过头，看了一眼欧莫尼：“孩子们？也包括你吗？” 欧莫尼无奈的弯了弯自己的腰背，做出了一个婴儿入眠的动作，说道：“在一个八十岁的老人眼里，谁不像一个小孩呢？” 伊森纳斯越过了桌子，向着奥利徳追去，嘴里嘟囔道：“这可不行，我还没有帮人帮到一半就放弃的习惯。你们先去睡觉，我去和他再谈谈。” 莉赞卡盯着伊森纳斯的背影，总感觉伊森纳斯的行为中还有猫腻。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十年后的懊悔 伊森纳斯一路追着奥利徳来到了后院。 “你来干什么，年轻人？如果是为了我那点昏了头的幻想，那就不必了。” 在雨夜中，老人用手遮在了有些浑浊的双眼上，看着从旅馆后门走来的伊森纳斯。 “不，不是这件事，我有别的事想要询问。”伊森纳斯挥了挥手，奥利徳身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所笼罩，渗入毛衣领子里的水滴一颗一颗的被挑了出来。 奥利徳伸出手，摸了摸周围绵密的雨点。 雨滴从他的手边轻轻的滑过，却没有在他的手上留下一丝水汽。 奥利徳惊叹的在雨中摆弄了几下手：“真是让人惊讶的能力，你就是他们口中被称为圣域的那类人吗？” “是的。” 奥利徳点点头，说道：“跟我来吧，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尽量回答的，算作你们倾听我无聊诉说的报酬。” 老人领着伊森纳斯走向了后院一栋单独的小房子。 两层的小房子几眼就能看到它的尽头，三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餐厅，半露天的厨房。 “这是你以前和家人的住所吗？” “当然，这栋小屋子已经见证了四代人的成长了。”老人脱下厚重的外套，燃起了壁炉。“你想问什么？” 伊森纳斯也不进屋，站在门口，看着老人的背影，抱着胳膊，脸色严肃，看起来居然有些紧张。 他问道：“您刚刚似乎提到了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不知道您对它还有什么了解吗？” “十年前？当然记得，虽然我年龄大了点，但是我连六十年前的东西都记得住，没道理会忘了十年前的事情。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奥利徳侧过头，看了看伊森纳斯不太开朗的神情，识趣的回身拨弄了一下壁炉里的柴火，好让它们燃烧的更旺盛一点。 “好吧，你既然有兴趣听，那我就再唠叨一会儿。” 奥利徳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壁炉边，细细的说了起来。 “那一年很奇怪，看天气，明明风调雨顺，但是我们收购粮食的花费却明显多了许多，而且困难了不少，来往的旅客和商人也少了很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我们解释发生了什么。还好我们家家都有不少存款，这才没有饿肚子。” “随着两个年轻人在我们的村子逗留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们才渐渐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伊森纳斯打断了奥利徳的话语，问道：“能详细说说那两个年轻人吗？” “那两个年轻人？呃，很抱歉，我和他们俩接触的也不是很多。” “任何简单的消息都可以。”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让我想想。”奥利徳支着下巴，冥思苦想了起来。 回忆十年前的细节，对于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确实有些困难。 “啊，或许，其中一个年轻人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左耳边戴了个金色的耳环，另一个年轻人扎了个小尾辫。我记起来了，很热情又热闹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有说他们的来历吗？” “金羊毛冒险团，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两个年轻人很是兴奋的给我们说了他们冒险团的由来。” “我知道了。”伊森纳斯闭上了眼睛。 这两个年轻人就是他当年指派到这里做任务的两个人，带耳环的叫利亚姆，扎尾辫的叫托克斯。他既希望能确认是他们俩，又不希望听到他们俩的消息。 但是时隔十年以后，他背着现在的团队，悄悄地引导他们来到这个小镇，就是为了弄清楚当年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人没有按照他的计划顺利逃出这里。 小通村在提供了交通的便利之外，也同样给逃跑者提供了丰富多样的逃脱路线，给追杀者增大了追踪的难度。 在那个时间点上，他的金羊毛冒险团正被三个教会联合追缴，以他的计划来说，让利亚姆两人将教会的军队引到这个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小村中，再按照他的路线从网眼里溜出去，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任何意外。 但是他居然收到了两人战死的消息，这是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请继续说吧。” 奥利徳点点头，把身子离壁炉更近了一点。 “那两个年轻人话很多，像两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哦，我感觉和你们团队里另一个年轻人还有那位女士有点像。” 是李奥和莉赞卡。对于老人的类比，伊森纳斯撇了撇嘴。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只是两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也很愿意和他们闲聊一会，解解乏。但是这两个年轻人居然聪明的猜到了我们村子的情况，也是在那两个年轻人的提醒下，我们才知道了我们村子在那些贵族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而那两个年轻人...” 站在门口的伊森纳斯盯着壁炉，双手抓着胳膊的上臂，说道：“在了解了你们村子的情况后，他们判断，在纷乱，无序，不知道目的的战争中，你们的村子很有可能被贵族们提前‘支取’，所以自愿留下来帮助你们，是这样吗？” 奥利徳惊讶的转过了身，看着伊森纳斯，开口道：“对，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伊森纳斯随口应付了起来。 伊森纳斯刚刚的说法只是利亚姆用来应付村民的说辞而已。 他猜得到，那两个看起来好像小混混一样的团员，心里肯定有另一套想法：既不能辜负他这个做团长的信任，要按照步骤进行他们的诱敌计划，又不能任由这些无辜的村民被他们所害，所以才决定以二人之力将追击的军队重创到无暇收割这片村庄。 这些事情在十年前，他固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放在今天，他在看到了李奥，娜娜，还有恩特对于普通人的态度，还有听过小保罗的遭遇后，心里已经对当年的情况有了一点模糊的猜想，就在刚才，他才有些不情愿的直面自己，说出了这个他早该察觉的答案。 “很敏锐的直觉。”奥利徳夸赞了一句后，收回了放在壁炉边的手，继续沉浸在回忆中。 “果然如同那两个年轻人的预料，几个教会的军队以搜查几个人的借口闯入了我们的村子，开始大肆地检查起来，包括金币，动物，锅碗瓢盆，这样贪婪的军队让我以为我回到了我十几岁的那一年。” “还好这两个年轻人是你们嘴里的那个什么圣域，战斗力很强，一个人就能比得上两个中队的步兵。他们在我们的村子里打了一场两个人的伏击战，很漂亮的伏击战。” “在我们暗地的配合下，他们俩神出鬼没，借着三个教会之间不和睦的关系，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这是伊森纳斯的风格。 伊森纳斯向来喜欢抓住敌人内部的问题，大加发挥，给自己人创造便利，而利亚姆和托克斯跟着他这么多年，很明显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但是受限于他们的性格和思考方式，他们没能像伊森纳斯一样，在诱使敌人猜忌之余，给敌人来一记狠的。 伊森纳斯有些责怪起了自己，如果他当时肯多花些时间在这些团员身上，教教他们策略与兵法，或许他们在这里就能在完成两个目标的同时，顺利逃出升天。 不！ 伊森纳斯在心里又恶狠狠的想到。 这么两个麻烦的家伙！就是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我在以前对计划的缘由就该一个字都不透露！这样他们就什么也学不到！既然想不出来伏击的办法，按照他们俩油腔滑调的样子，八成就会乖乖的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这些想法只是伊森纳斯的自我欺骗罢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件悲剧发生的根本原因有两点。 一是他没有详细了解过计划地点的详细信息，不知道这个村庄的特殊之处。连利亚姆和托克斯两个笨蛋都能在几天之内发现村庄的异样，那么他只需要凭借一点模糊的历史便能推测出这个村庄的真实情况，就如他在刚刚进村时那样。 而第二，却是他对于团员的疏忽。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两个看似游手好闲，成天怨声载道的人的内心里，潜藏着如此悲天悯人的一面，又或者，能根据他们的爱好而不是他们的油嘴滑舌，及早教给他们一点策略方面的知识，结局很可能大不一样。 伊森纳斯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这场战斗很顺利？” “很不顺利。”奥利徳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虽然这两个年轻人英勇善战，但是我们的村庄在多年的安逸生活下，磨平了所有的锐气，全村没有一个人肯正面站出来帮助他们的，以至于在最后，他们不得不在村子中心的广场上面对所有敌人的围攻。” “直到力战而死。” 伊森纳斯的眼前，利亚姆和托克斯恶作剧得逞后的狡诈笑容一闪而逝。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是一个值得歌颂的，幸福的，悲伤的故事。”奥利徳强调道。“免受掠夺的我们没有人会忘记这两位勇士的。” “是的，是一个值得歌颂的，幸福的，悲伤的故事，也没有人会忘记他们，包括我在内。”伊森纳斯重复道。 在门口又站了一会，伊森纳斯这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对着奥利徳的背影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伊森纳斯在雨夜中悄悄离去，并不打算告诉老人这件事背后更多的真相了。而他，还要在他早该明了的真相中，好好的后悔一会儿。 p.s伊森纳斯线扩展的超出我的想象了，就是我可能要修改细纲的意思。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辩论 伊森纳斯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在大厅坐了下来。 空旷的房间和连绵的雨声有助于人的思考。 他在反思，自己过去的失败，真的完全是因为运气吗？ 回忆起那些团员，除了他们的名字和日常，他居然说不出他们的喜好，纵使金羊毛冒险团人数多达三十余人，但这绝不是他忽视团员心理的理由。 顺着这些记忆一点点分析起他们的内心，这三十多张面孔逐渐鲜活了起来，潜藏在平凡无奇的躯壳下的热诚之心也终于被他所看见。 “啪嗒。啪嗒。” 房间漏雨了？ 正在沉思中的伊森纳斯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穿着一身便衣的李奥正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下来。 还在分析过去团员的隐藏性格的伊森纳斯，下意识地开始分析起了李奥。 酒鬼，无赖，智商在另一个世界的蠢货。 伊森纳斯把这些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把这些标签贴在了李奥身上。 “早啊，伊森纳斯，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李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到了伊森纳斯旁边。 “我？”伊森纳斯顿了顿，说道：“刚起。” “刚起就穿的这么整齐？”李奥疑惑的指了指伊森纳斯身上的外套。 “我没有合适的衣服。”伊森纳斯搪塞道。 “那秋天的衣服呢？我们在烈风城买的那套应该还可以穿吧？” “又不是去参加宴席。”伊森纳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起这么早干嘛？我可不记得你有酒后早起的好习惯。” 说起这个，李奥倒是精神百倍。 昨天在莉赞卡的怂恿下，娜娜还是喝了一小口酒。不过半杯麦酒，娜娜的脸上就红扑扑的一大片，原本空灵的湛蓝瞳孔也蒙上了一层酒气，看得李奥傻笑不已，以至于他突然萌生了想要让娜娜享受一次早餐的念头。 加上这家旅店唯一的老头看起来手脚不是那么灵便，所以他只好幸苦自己起来了。 “做饭？我记得娜娜说你在做饭上的天赋似乎…” “很糟糕。但是总得去尝试，对吧？”李奥挠了挠头，顺着感应中的方位向着厨房走去。“刚好，你得过来帮帮我，要是把这个老头的厨房弄得一团糟，你的能力可以帮我弄得体面一点吧？” “虽然达到你的要求易如反掌，但是你别想让我把圣域能力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伊森纳斯没好气的跟在了李奥的身后。 在他看来，圣域能力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把圣域能力用在日常的琐事上，和出动一支部队来为皇后寻找秋天一片正红色的枫叶一样无聊又低效。 但是李奥偏偏对此乐此不疲。 “先做什么呢？烤面包？煎鱼？”李奥自言自语的在厨房里翻捡了起来。 “以我的经验来说，先准备喝的会比较方便。”伊森纳斯给出了一点个人意见。 “你说得对。”李奥的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桶牛奶。很明显，这桶应该放在地窖中密封保存的牛奶被某人动用自己的空间能力送了过来。 李奥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把半桶牛奶倒在了小锅里。 “歌听起来很耳熟啊。” “这是娜娜跟着那些孩子一起唱的那首歌。老莫也把这首歌录在他的那个小小的乐器盒里了。接下来呢？” “什么？” “我说，接下来做什么吃的？” “烤面包，煎培根，炒个蛋，煎也可以。然后把黄油和刀叉摆在一起。”伊森纳斯无奈的指点了起来。 “听起来很简单啊。”李奥兴趣满满的升起了火。“话说，你和那个老头谈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还是拒绝我们的帮助。”伊森纳斯撒谎道。 “那我们要帮帮他们吗？” 伊森纳斯犹豫了一下，说道：“首先，我想我们有时候应该尊重别人的意愿，哪怕你是想做好事。” “不可能，伊森纳斯，这完全不可能。”李奥把切开的吐司放在锅里，转过身，严肃的对伊森纳斯说道：“只要我确认这件事能对别人有所帮助，我就一定会去做。” “如果受帮助者并不想接受他人的帮助呢？又或者你的行为起到了反效果呢？”伊森纳斯反问道：“如果不和受帮助着提前达成一致，那么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完全是自大的施舍。” “所以这就是我们对别人的遭遇袖手旁观的理由？”李奥瞪着伊森纳斯喊道。 伊森纳斯对此分毫不让，目光犀利的回击道：“没错，哪怕眼前有一个人正在思考要不要从悬崖边跳下去，在他开口求助前，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干涉，因为这是他自己的意愿。如果他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我还要把他留在这个对他来说分外恐怖的世界，这才是对他的惩罚。这是自大，愚蠢的伪善者行为，他们完全只是为了自己内心达成救世主的一时快感和成就感。” “你。”李奥狠狠的瞪着伊森纳斯。 “你的吐司该翻面了。”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冒出了些黑烟的平底锅。 “我知道。”李奥恶狠狠的用挥刀一样的动作把吐司在空中挑了个个。 “所以我们才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直到所有的事情变得自己想要的那样为止。如果我看到了那个正在自杀边缘徘徊的人，我一定会把他拖回来，解开他的心结，然后好好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生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壮美的奇迹！” “嘁。”伊森纳斯嗤笑一声，对于李奥的话没有再辩驳。 李奥的想法固然正确，但是无疑，实施起来的难度高的没边。 “好吧，就算你打算帮助这个村子，那我们的团队呢？这件事涉及到那么多的贵族和教会几十年的安排，只要我们动手就肯定藏不住痕迹。我们蛰伏了半年才潜入信仰国度，可不是为了在这种事情上暴露行踪的。” “那就要看你了。”李奥闷着头，专心致志的对付起了那两片吐司。 “我？我的答案就是不可能。”伊森纳斯直截了当的说道。“想要解决这个村子的问题，方法很多，但是都很难实现，而且也不够完美。”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它们难以实现？” 对于李奥的坚持和倔强，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么第一个方法，我们暗中帮助一方，让他们来统治这个村子。而且我们可以以自己的武力作为威慑，确保扶持的这家势力不会对这个村子太过苛刻。” “这不是很容易吗？” “当然。但是你怎么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位领主会一直按照我们定下的规矩对待这个村子？而且，你又怎么保证这位领主会一直强大下去，保证这个村子永远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世界上没有永恒。而且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信仰国度，哪怕你能动用腓特烈家族的资源也是一样，更何况，你现在并不想和你的家族产生关联。” 李奥盯着微微焦黄的吐司默然无语。 “其他的办法呢？” “让他们集体逃难到自由国度，但是这会严重打乱我们的行程，而且，我不确定在拖家带口，可能长达半年之久的迁徙中会遭到多少次攻击。或许三十次？” 这个方法更不可取。 “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而且没有副作用。”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抽动着鼻子，皱了皱眉毛。 无论怎么闻，李奥的锅里也不像是食物的味道。 “说说看？”李奥颠了颠锅，让这些看起来‘完美’的烤吐司在空中翻了几翻，抖落了一些黑色的颗粒。 “把这里打下来，然后允许他们进行贸易，学习知识，拥有足够的武力来保护自己的财富。” “说了和没说一样。”李奥兴致缺缺的把锅里那团有些发黑的东西装到了盘子里。 “但是确实是最好的办法，自强才是捍卫自己权利的根本，如此一来，就算以后你被迫将这块领地割让出去，他们也能确保自己不会成为食物。”伊森纳斯想了想，说道：“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胜利才是真理。” “是是是，但是现在确实没法实现对不对？”李奥敷衍的点点头，端起了盘子，闻了闻那团东西。 “但这不代表以后没法实现。我估计这个村子里这种虚假的繁荣还能维持起码十年以上。”伊森纳斯同样凑到了李奥手里的那团焦炭面前。 “你这是…早饭？” “应该是吧，它和我印象中烤面包似乎差不多？”李奥在迟疑中开始了嘴硬。 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了娜娜略显困惑的声音。 “李奥？是你在厨房吗？” “糟了！”李奥脸色一变，突然满脸哀求的看着伊森纳斯。“好兄弟，求求了，你一定有办法把这些垃圾变消失的，对不对？” 伊森纳斯啧啧的说道：“你刚刚不还说这和你印象中的烤面包差不多吗？” “那是我瞎说的。快点，好兄弟，娜娜要进来了，被她发现我就要死定了。”李奥单膝跪下，把这团糟糕的东西举在了伊森纳斯的面前。 “吱嘎。” 娜娜推开了门，皱起小鼻子闻了闻。 “你在做饭吗？李奥？” 厨房里的两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李奥继续哼着小曲在灶台边看着那锅牛奶。 “噢，当然。”李奥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就煮个牛奶。喂，你不会觉得我煮个牛奶都会出问题吧？” “当然不会，但是。”娜娜顺着空中焦糊的味道来到了平底锅边。 李奥脸色一变，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这个平底锅怎么了，它看起来快被烧穿了，还有。”娜娜从灶台边撮起一小撮焦黑的颗粒。“这是面包吗？” 对于娜娜的质问，李奥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只好向伊森纳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伊森纳斯幸灾乐祸地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娜娜转过身来，双手抵在腰上，对李奥恶狠狠地说道：“所以，你用平底锅煎面包的时候没有在锅底涂油，对吗？李奥，你以后休想再踏进厨房半步！” 事实证明，一个厨子在她的厨房里的时候，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完全称得上是顶级，当然，脾气也是… 伊森纳斯和李奥狼狈的被娜娜赶了出来，相视苦笑不已。 “现在你对这个村庄打算怎么办？”伊森纳斯伸出了手，贴着皮肤的那层东西一点一点脱落下来，恢复成了那团失败品的样子。 “怎么办？”李奥叹了口气。“既然你也没办法，那我们只好放过这里的贵族了。” “很好。” 伊森纳斯把这团东西放到了李奥的手中。 两人对视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伊森纳斯觉得利亚姆他们的面孔和李奥有了重叠。 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有不一样的行为。 p.s这一次失败的早餐经历，来自于，我。（骄傲）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暗踪迹 冒险团在春雨中来到了小通村，又在春雨中离开。 小保罗趴在马车顶上，看着身后朦胧的村庄，发出了一声无能为力的叹息。 在伊森纳斯和李奥两人联手给大家讲述了解决这个村庄问题的困难程度后，大家不得不熄灭了心中的一腔热血。 而最失落的莫过于小保罗。 在过去的冒险中，冒险团做的无不是震惊天下的大事，唯有当前这件事和他的过往紧密相联，让他感同身受，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 但是就是他以为的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也如此麻烦，他再一次希望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能够完成他心中的所有想法的力量。 一边淋着雨，小保罗一边听着从下面车厢里传来的说话的声音。 “伊森纳斯，你以前的团队也是在信仰国度活动吧？”李奥问道。 “当然。” “但是我看你似乎没有信仰哪位神明？” “让那些小毛神来信仰我还差不多。”伊森纳斯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 “你们的团队里呢？也没有一位信仰诸神的？” “当然没有，我们可是来寻找诸神遗落在人间的财富的，信徒可没有这个胆量触碰神明的财富。” “所以你们沿路也是睡在荒郊野外？” “怎么可能。”伊森纳斯白了一眼李奥。“虽然野外也能满足生存的需求，但是很明显不能满足生活的需求，我们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城镇里的。” “但是光明教会的十八世教皇赛尼科鲁不是签署了‘登记令’吗？”李奥问道，言语里还带了一丝小小的期待。他自己虽然不在意风餐露宿，但是不意味着愿意看到娜娜和他一起在寒冷的帐篷里入睡。 “只要是人类的规则，都是有漏洞可以钻的。”伊森纳斯意味深长的说道。“虽然我们在教会里没有熟识的人，但是我们有一位在阴影中来去自如的盗贼，所有的信息登记，徽记发放，都是由他搞定的。” 李奥挠了挠头，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没法复制你当年的经验咯？” “恐怕是的。”伊森纳斯抬起头，看了一眼马车箱顶，箱顶外面，正是小保罗在雨中磨砺自己的斗气。 “糊弄教会，那可是欺骗诸神，伪造信仰，这可不是什么小偷小摸。所以你当时你才看不上让小保罗加入团队吧。”李奥同样抬起头看了看车厢顶。 “当时的我确实是这个想法，我的团员都是最好的团员，不过。”伊森纳斯收回了目光，说道。“小保罗的成长确实超乎我的预料，虽然这里面有你，欧莫尼，还有恩特的帮助的原因，但是他自己对于力量的强烈执着才是他进步神速的根本。” “这么说，你稍微有些认可这个小盗贼了？” “盗贼？”伊森纳斯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奥。“你们还知道要把他培养成一个盗贼啊，看看你和恩特教的东西，近战格斗要领，终结技，重型武器的运用要点，要不是小保罗底子薄弱，你们差点把他教导成一个狂战士。” 李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谁让我们就会这点东西呢。” “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不要随意插手我的教学，按照我的想法，他还需要起码半年的理论知识学习之后才能进入实战阶段。” “噢噢，看来你嘴上很嫌弃小保罗，但是给他安排的课程还是很合格嘛。”李奥眼睛转了转，凑上前来，还想再问些什么。 “好了，就这样吧。”伊森纳斯晃了晃手里的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说道：“现在，我要学习新的知识了，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你安排了。” 看着小册子上《论时间反演对称性》这样不明觉厉的字样，感觉智商受到了无形鄙视的李奥只得咽下了对伊森纳斯对小保罗态度的询问。 他低头看了看行程图，发觉他们接下来要穿越一片峡谷。从地图上记载的这片峡谷的信息来看，这里很容易在雨天发生山体滑落等等地质灾害。 思前想后，在这样的雨天中，能见度低，出现意外的概率高，似乎只有自己的能力最适合前去侦察。 李奥拿起了雨衣，对大家说道：“前面是多格山谷，可能有点危险，我去前面侦察一下，看看路况怎么样。” 李奥刚刚穿上了雨衣，马车的车窗木板突然从外面打开了，小保罗湿漉漉的脑袋从马车顶垂了下来：“我去吧，这事儿我也能做。” 李奥有些意外的看着小保罗亮闪闪的眼睛，沉思了一下，说道：“好，不用到太远的地方，在队伍前面大约一公里左右就可以了。” “没问题，有情况了我会立马回来的。” 说完，车窗“啪”的一声合上了，随着一声轻巧的落地的声音，小保罗的声音也消失在了雨里。 恩特侧耳倾听了一会，感叹道：“他真的进步很多啊，如果是在比较嘈杂的环境中，他甚至可以潜伏进我五十米的范围后我才会发现他。” 莉赞卡掰开了马车上的一条缝隙，偷偷看着雨幕中小保罗模糊的背影，说道：“我觉得他可能听到你说的话了，伊森纳斯。” “肯定听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对他的鞭策。”伊森纳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莉赞卡掰开的车厢壁上的缝隙，那条缝隙瞬间就合拢了。 “你可真是一个坏男人。”莉赞卡嘀咕道。“嗯？李奥，你去干嘛？” “当然是看着点那个小子了。”李奥拉开了车门。 “等一等，李奥。”恩特叫住了李奥，说道：“我们前进的方向上有些不太正常。” “不正常？”李奥转过头，等待着恩特说出后面的话。 恩特虽然话不多，但是每句话都很重要。 “你知道，我的身体渐渐向着元素化的方向改造了，所以对于黑暗的力量感知的比较清楚一些。”恩特指了指小保罗离开的方向，继续说道：“越是往那个方向去，传来的黑暗能量的感觉越是清晰，你得多注意一些。” “我记得你说过，越是靠近信仰国度，黑暗力量就会越明显，对吧？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没错，但是那个方向上，黑暗能量增加的幅度不是很正常。” “好，我会注意的。”李奥点点头，跳下了缓慢行驶的马车。 看着伊森纳斯随手隔空关上了马车门后，大家习以为常的样子，莉赞卡问道：“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对，每次小保罗要去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的时候，李奥都会在后面跟着。”恩特回答道。“他对于同伴真的很珍惜。” 莉赞卡双眼放光，说道：“噢，说得我也有点想跟上去看看了。” 自幼从尔虞我诈的家族中长大的莉赞卡，对于这样同伴相互关心的画面没有一点抵抗力。 歪头想了想，莉赞卡同样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我去去就回啊！” 伊森纳斯有些头痛的看着冷风倒灌的马车门，这两个人，怎么都没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在雨幕中，李奥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后面跟来的莉赞卡，便站在原地等了起来。 “你怎么也来了？”李奥看跟赶来的莉赞卡打了个招呼。 “好玩。”莉赞卡随性的回答道。 “待会就不好玩了，小姐。”李奥摇摇头，转身跟在了小保罗后面，背身说道：“这样的天气，还是让男人出来工作更能发扬男士们的美德。” “什么美德，看不起女人的美德吗？”莉赞卡不满的抓起了一滩雨水，砸向了李奥的后脑勺。 李奥灵敏的躲过了这一发偷袭，反手同样用斗气拘了一捧雨水砸向了莉赞卡。 “你可真是一个小气鬼。”莉赞卡满脸兴奋的躲过了李奥的反击，又抓了几团雨水砸向了李奥。 李奥的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女人，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当即，李奥停下了身形，认认真真的和莉赞卡打起了水仗。 要是打水仗输给了新团员，自己这个团长的面子还往哪搁？当然，李奥理所当然的忘记了他和恩特第一次见面差点被一刀秒了的场面。 李奥在动用了透视感知的情况下，自然是稳稳占据了上风，但是莉赞卡的能力看起来十分特殊，每当水团要砸在莉赞卡的身上时，总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扭曲进攻轨迹。 “看来你除了潜行以外，还有其他的能力啊。”李奥好奇的问道。 “当然，这年头，就一个圣域能力的人怎么好意思出来混？两个起步，三个良好，上不封顶，能附带一个传奇能力最好。”莉赞卡大言不惭的说道。“你嘛，还算合格。” “那根据你的评价来说，我还不错？” “圣域能力少了点。不过公爵之子这个头衔在这，哪怕你是个五级的小士兵来当团长，我也会是你们团队的忠实队员。” “势利。”李奥撇了撇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你认输啦！”莉赞卡兴高采烈的说道。 “明明是我赢了，我防守十七次，进攻二十三次，我们俩的攻击频率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这明明是因为你的无效攻击更多的原因，你在浪费力量。” “这是用频率逼迫敌人露出破绽。”李奥一边争辩着，一边带着莉赞卡向着小保罗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的小保罗，正在和一头人立而起的巨狼对峙着，看这只巨狼身上缭绕的黑雾，分明是一只黑暗生物。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与狼人同行(一) 雨水顺着小保罗的发梢钻进了他的脖子里，沿着脊背和衣服的缝隙一路滑了下去，冷冰冰的挠着他的痒处，但是巨大的危机感却压下了这种感觉，不让它占据大脑本就不多的思考空间。 雨天掩盖了小保罗的脚步声，同样也掩盖了他眼前这只狼人的脚步声，等小保罗从一株巨大的树木后面钻出来时，恰好和这只两米多高的狼人碰了个正着。 看得出来，这只狼人也没料到小保罗会突然从树后出现，同样警惕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小东西。 狼人毛皮上的疏油层泛着淡淡的反光，和雨幕混为一体，只有一双闪烁着嗜血红光的兽瞳在昏暗的树林中时明时灭，黑暗和血腥，在雨幕的衬托下更显得狰狞。 他或许比恩特还要高上一个头！ 盯着两米外狼人猩红的竖瞳，小保罗的脑袋里没由来的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这么近的距离，狼人或许只要伸一伸手就能捏碎他的喉咙，这是小保罗的第二个念头。 在一段短暂的和恩特的学习中，他了解到了许多黑暗生物的基础知识，而狼人，足以在危险黑暗生物的名单中排一个靠前的位置。 狼人似乎察觉到了他在胡思乱想，嘴里发出了一阵呼噜呼噜的低吼后，稍微弯下了腰。 紧张的小保罗出于本能的反应，手里的长剑发出了一声与剑鞘摩擦的声音。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狼人的竖瞳在这金属摩擦音的刺激下骤然收缩成了一条细线，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狼嚎，弓身扑向了小保罗。 狼人右臂直直的伸了出来，漆黑的狼爪上，五根惨白的尖刺指向了小保罗的心口。 狼人的动作又快又猛，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小保罗根本来不及拔剑，只得一个矮身，从狼人的腋下穿了过去。 一击不中，狼人凭借着野兽的本能立马回身，反手击碎了一块雨幕。 但是本应在这里的小保罗再一次消失不见，只让狼人看见了他的一角衣袍。 狼人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戏耍，怒吼一声，再次跃身而起，顺着小保罗消失的轨迹抓去。 这凶猛的一击没能帮助狼人抓住小保罗，反而让一截锋利的剑锋割烂了他的爪子。 剧痛让狼人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向后撤了一步，眯起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可以随便收拾的小不点。 树木的阴影中，小保罗不知道何时已经拔剑在手，双脚一前一后微微开立，警惕的看着这只黑暗生物。 在树林里，早已赶到的李奥摇了摇头，说道：“完美又糟糕的三影步。” “三影步？”莉赞卡想了想小保罗刚刚神出鬼没的步伐，问道：“就是刚刚小保罗的动作？” “没错，这是盗贼这一行的高阶技巧，利用敌方视角的死角来遮掩自己的身形，在阴影下来回穿梭，根据传奇盗贼米多克的那本《盗贼进阶理论》上的描述，这个技能最完美的释放就是像刚刚小保罗那样，在阴影里穿梭三次后，抓住敌人精神松懈的瞬间进行反击。” “那不是挺好的吗。” “技能的完美执行并不意味着技能选择的正确。”李奥解释道。“在刚刚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用战士类的技能，比如折步反击或者无甲剑术中的偏移攻击角度的技巧，只要一次简短的反击就能创造出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三影步虽然效果看起来也不错，但是折步反击和无甲剑术只是基础技巧而已，相比之下，三影步对于体能和斗气的消耗都有些太大了。” 莉赞卡仔细的看了一眼还在对峙的小保罗，发现他虽然极力在克制自己的呼吸频率，但是胸膛的起伏程度还是难以避免的变大了。 “不要这么苛刻，李奥，他已经做的很好了。”莉赞卡替小保罗打抱不平道。 “我没有苛责他，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他糟糕的技能选择问题我想还是要归结到伊森纳斯身上，他太希望小保罗成为一个出色的盗贼了。” “出色的盗贼？你是说伊森纳斯嘴里的那个同伴吗？”莉赞卡点点头。“按照伊森纳斯的描述来看，他以前的那位同伴确实很厉害。欺骗信仰，这已经不是在偷盗有形之物了，而是对规则和人心的把握，有了一点传奇的意思了。” 李奥注视着小保罗，说道：“看来伊森纳斯的话对他的刺激有点大，所以他才执意使用盗贼的技能解决问题。明明他的弓箭也用得不错，完全可以用游侠的方式解决战斗。” “刺激？要我说，伊森纳斯的话真的很混蛋。”莉赞卡直截了当的批评道。 “混蛋！？”对于莉赞卡的批评，李奥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承认伊森纳斯是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有上升到混蛋这么崇高的高度吧？我也才是个无赖而已” “我已经很克制我的用词了。”莉赞卡不屑的说道：“想想看，如果你现在有一个女朋友正在和你交往，但是她不停地说她的前男友有多好多好，你和他还差了什么什么，你觉得怎么样？” “…是挺混蛋的。”李奥想了半响后，闷闷的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所以，错的是伊森纳斯。”莉赞卡最终下了结论。 “好吧，这件事我回去会和伊森纳斯好好谈谈的。”李奥无奈的说道。 “不，在这里就可以谈。”伊森纳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李奥的背后。 李奥猛地向前扑了一段距离，这才敢回头看伊森纳斯。 “嘿，你怎么来了。还有，你都听到了吧？说你坏话的都是莉赞卡！”李奥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莉赞卡。 莉赞卡狠狠的瞪了一眼贪生怕死的李奥，然后扬起了头颅，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对伊森纳斯说道：“怎么了，渣男，我说的不对吗？” 伊森纳斯也不反驳，只是默默的看着小保罗在狼人三寸的距离内闪转腾挪，期间，他认出了好几个盗贼的战斗技能。 从小腿后方的肌肉群开始，沿着肌肉纹理划开筋肉的剔骨，接小步后跳的同时对敌人的后腰精准一击的肾击，最后借着敌人胳膊倒翻而上，以倒立的姿势对敌人进行绞首的收割动作。 伊森纳斯的知识本就庞杂，此时同样能看出小保罗刻意锻炼自己盗贼技能的痕迹。 “你说的对，莉赞卡。”伊森纳斯终于开口了。“这确实是我的错。” 伊森纳斯反思了起来。 约克镇的那一夜，他不过是因为李奥的计划详细和实力不错才加入了当时只有李奥一人的冒险团，那个时候，他可没有将冒险团放在心上，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原来的金羊毛冒险团，所以在娜娜和李奥加入团队时，他是极力反对的。 所以在李奥以小保罗有盗贼的天赋为由，让小保罗加入团队时，他心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曾经的同伴，并且暗自比较了起来。 结果相差甚远。 从那以后，伊森纳斯虽然按照团队的要求给小保罗进行授课，但是却把标准定在了自己曾经同伴的水准，也可以说，他期待着小保罗成长为他同伴的样子。 这样的情绪之下，让小保罗和伊森纳斯难免有几分生疏感和距离感，所以小保罗在团队里最喜欢的不是教授他知识的伊森纳斯，而是恩特。 自己真的有把小保罗当成一个同伴来看待吗？还是说我只是在怀念过去？这是伊森纳斯现在在心里思索的问题。 “你自己能明白就好。”李奥看伊森纳斯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心的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保罗可是很想在你这个老师面前证明自他自己啊，可不要辜负了小保罗的一片心愿。” “我知道了。”伊森纳斯熟练的拍掉了李奥的爪子。 “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一张臭脸，我还以为你会变得和善一点。”被伊森纳斯嫌弃的李奥又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伊森纳斯歪了歪脑袋，看着小保罗一个贴身单脚转身绕到了狼人背后，长剑的剑柄精准的砸在了后脑的某一块区域，一下将那个狼人砸的昏了过去，这才转身打算离开。 “还不错，解决的还算完美。”伊森纳斯用雨水凝聚成了一个爪子，抓住想要上前观看的李奥的衣领，一边拖着李奥离开一边说道：“既然他自己解决了，我们就没必要出面了。他现在肯定要赶回马车上，我希望你们回去了以后，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做得到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能不能把我放开了？这样被人拖着走很没有面子的啊！” 雨中，小保罗扛着一个东西回到了马车上。 “嘭！” 小保罗把那个东西摔在了马车里。 这是四肢发达，皮肤泛着黑色的男人，看起来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但是，他为什么不是一个狼人？ 知晓内情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还好李奥反应敏捷，从马车里站了起来，有些夸张的喊道：“嘿，小保罗，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捡男人回来了？” 小保罗此时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倒是没有注意道李奥三人小小的异样。 他没好气的说道：“我倒希望他只是个男人。” 小保罗双手一撑，跳上了马车，给其他人仔细地讲起了当时的情景。 “…我当时用的是经典的盗贼背击三连，一下就让那个狼人失去了战斗力。”小保罗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着伊森纳斯的反应。 注意到小保罗的小动作的伊森纳斯，浑身僵硬了一下，然后脑袋轻微的上下晃动了一下。 这可是往常苛刻的伊森纳斯从来不会做出的动作，小保罗大受鼓舞，语调也轻快了不少。 “所以，这个男人就是你遭遇的那只狼人？”伊森纳斯操控着空气，把这个男人吊在了空中，仔细观察了起来。 健康，年轻，伤痕累累但生命力旺盛，没有一点像狼人的地方。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把这个男人移动到了恩特的身前。 “恩特，你能看出来一些什么吗？” 恩特拿起了男人的手，掰开了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检查了起来，最后，还特意将自己的斗气送入了男人的身体。 男人顿时如同离了岸的鱼一样抽动了起来，大量的黑烟从他的七窍中冒了出来。 恩特的手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将这些黑烟灼烧了个干净，缓缓放下了这个男人，脸上带着点悲悯的神色说道：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与狼人同行(二) 恩特扯来一条毯子，盖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我想你们都还记得我说过的关于黑暗生物的区别吧？” “记得。”受到伊森纳斯的肯定后心情愉悦的小保罗抢答道：“一种是由法阵召唤的缝合怪物，一种是受到黑暗力量侵蚀的天生魔物，没错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恩特点头道。“但是这只能代表了黑暗生物的两个大的类别，继续研究下去，这两个大类中还会延伸出许多分支。” 李奥指了指熟睡中的男人，问道：“那么这家伙就是天生魔物下的一种形态？” “准确的叫法，是二次侵蚀魔物种。” “二次侵蚀？”李奥重复道。“是指魔物被清除了黑暗力量后再次感染吗？” “不，是指被原生魔物感染，而非被原生的黑暗力量感染的魔物。” “就是说很弱？”李奥戳了戳昏迷中男人的脑袋。 “确实很弱，弱到他们根本无法把控自己身体里的黑暗力量，在黑暗力量浓郁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显现出魔物的形态。” “那你一脸那么担心的表情做什么？”李奥伸出手，想要扯一扯恩特僵硬的嘴角。 恩特眼疾手快地把李奥的手按在了桌子上，强调道：“作为二代感染者，他们确实很弱，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将他们二次侵蚀的原生天生魔物，但凡有能力做到二次感染的魔物，在教会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剿灭的记录，我们将这类魔物冠以君主级的称号，而且。” 说到这里，恩特顿了顿，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按在了昏睡的男人的手上，一缕微弱的圣光气窜入了男人的身体里，就是这么轻微的一缕斗气，立马在他的胳膊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应，男人的汗毛变得又粗又硬，指甲也从手指处开始伸长，变得锋锐了起来。 这一截爪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似乎想要抬起来抓向旁边的人。 “正如你们所见，一点点的适当引诱就能激活他的魔物形态，也就是说，他是极度不稳定和不安全的。” 恩特收回了斗气，男人的手臂异象一点点的褪去，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李奥抽出了手，抚摸着男人手臂上刚刚异样的地方，拔下来一根汗毛放在眼前观察了起来。 “和正常人看不出来任何区别。”李奥皱着眉说道。“我们要把他怎么办？说实话，我不愿意留这么一个威胁在娜娜身边。” “但是我也没法对一个正常人下杀手，哪怕他只是现在看起来正常。”恩特坐了回去，收起了双手。“如果他待会变成狼人，我想我还是能给他一点教训的。” “万一他挑了个不是那么美好的时候变身呢？”李奥坐到了娜娜旁边，有些头痛的看着这个男人。 “那你最好现在动手。” “但是。”李奥纠结的说道：“我也没办法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啊。” 莉赞卡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快速且安静地放在了男人的咽喉上：“你们怎么这么磨蹭？不过是杀个人罢了，你们杀的人也不算少吧，这会儿在这装什么好人？” “喂，这个人和我们平时动手的情形可不一样，他只是被动的变成了一只半狼人。” 眼看着莉赞卡的匕首已经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伊森纳斯突然出手制止了莉赞卡的动作，莉赞卡的匕首不得不停在了凝固的空气中。 “等一等。” 莉赞卡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伊森纳斯，问道：“难道你也动了恻隐之心？” “我只是不会这么浪费。”伊森纳斯收回了抬起的手，问起了恩特：“我想再了解一些有关于狼人的知识再做决定。” “知无不言。” 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问道：“狼人这种黑暗生物很罕见吗？” “算是黑暗生物中比较常见的类型，而且他们很容易聚群和繁衍。” “繁衍？”伊森纳斯抓住了关键词语。“繁衍出来的二代狼人就和他一样吗？” “不，繁衍出来的狼人虽然在力量上会有所衰退，但是不会退化成人类的模样，原生血统的子嗣后代和二次侵蚀有本质的区别。” “本质的区别...”伊森纳斯自语道：“也就是说，将这个男人感染侵蚀的，不一定是一个狼人？” “但一定是一个高智力的生物。” “有证据吗？” “是根据结果进行的倒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具体一点。” 恩特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思索，然后说道：“在各个教会长时间与黑暗生物的斗争中，我们发现，如果初代的天生魔物是鸟类等等低智力水准的动物，那么在它周围被二次侵蚀的生物也只有低智力生物，而如果原生的天生魔物是狼人，吸血鬼，黑暗君主这样的类人形高智力水准生物，那么周围被二次侵蚀的生物便会丰富多样起来，比如，狼人。” “好像有些糟糕。”伊森纳斯低声说道。 “有多糟糕？”李奥随口问道。 伊森纳斯没有理他，继续问起了恩特：“你说的那些君主级的魔物，教会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和平协议。”恩特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因为君主级魔物有着二次侵蚀的能力，所以他们天然就拥有一只庞大的魔物军队，这也是他们的称号由来。而且这些君主级魔物本身就拥有着上位传奇级别的实力，所以与他们达成协议，限定他们的势力范围是最低成本的止损方式。” “那么在你们的协议记录中，包括这片区域中的这一只吗？” “很明显，不包括。”恩特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感到担忧。” 伊森纳斯轻呼一口气，说道：“这就更糟糕了。” “你到底在糟糕些什么啊。”李奥靠在了墙壁上，无奈的看着伊森纳斯和恩特在那里打哑谜。 “糟糕到影响我们的行程安全。” “安全？”李奥一下坐直了，也不催促，认认真真的等待伊森纳斯开口。 “动动脑子，不要总想着依靠我。”伊森纳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想想冰晶深海，那可是百年不化的冰川，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的常住之地，这样的险地中才会出现黑暗生物的踪迹，你想想看，转化这只小狼人的那只君主级黑暗生物难道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坟墓里吗？如果不是，那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会在哪里？” “...水源绝地。” 这附近被标记为危险地区的，只有他们将要去的水源绝地。 李奥深吸一口气，说道：“那确实很危险。” 原本只是一趟让人心情沉重的寻母之旅，在加上了这只君主级的黑暗生物和兽人圣地的传说后，危险程度陡然上升到了和工匠镇之旅差不多的地步。 “所以，这只狼人还不能杀，我们得从他嘴里问出点消息来。” 说着，伊森纳斯打开了车窗，从外面抓了一团雨水来裹住了男人的头。 “咳，咳咳！” 凉水和窒息，是快速让人苏醒的好方法，效果立竿见影。 “你好。”伊森纳斯开口道，顺便挡住了小保罗的身影。 “你好，这位先生。”男人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甩了甩头发，看向了伊森纳斯。 “我们团队的一位成员把你捡了回来。”伊森纳斯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这位男人的处境。 “是吗？非常感谢，你们是在一片树林里发现我的吧？我记得当时我和一只野兽打得难解难分。” 伊森纳斯悄无声息的按住了想要反驳的小保罗，不动声色的说道：“当然，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可是一身的伤痕。” 男人一惊，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裸露出来的地方。 还好，虽然此时还是人类的身体，但是狼人强大的自愈能力还在起着作用，伤口处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这些人应该看不出来他身上的伤口来自于刀伤。 “伤口我们已经帮你处理好了，不过我们的动作似乎有些多余。”伊森纳斯悠哉游哉的补充道。 男人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好像那还是一对狼耳一样。 他有些警惕的靠近了马车门，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了马车门上，压低了声音道：“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你们的行程了。” 说完，男人猛地推开了马车门，纵身就要跳下马车。 “别着急，别着急。”伊森纳斯挥了挥手，男人便飘飘荡荡地回到了马车上，伊森纳斯还操控着这个男人顺手关上了马车门。 男人只感觉一股莫大的压力从空中传来，逼迫着他的身体做出了这些动作。 “你看，狼人先生，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 汗毛竖立！ 如果刚刚这个男人还在担忧冒险团是不是发现了他的身份，那么现在他也不用费心去保持这份担忧了。 而且这份莫名将他抓回来的能力让他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欲望。 他颓废的说道：“好吧，先生，或许你对我真的没有恶意，每一个信仰诸神的人对我都没有恶意，因为杀了我你们什么也得不到，送给当地的教会倒是能得到一大笔的赏金。” 李奥和莉赞卡的眼睛亮了亮，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恩特。 “…大约二十枚金币，而且因为他是被二次侵蚀后形成的黑暗生物，价钱或许还要低一些，可能，十金币？” “就这点？”李奥满脸失望的说道。 “已经很多了，冒险者一个任务的平均所得大约是四金币。”恩特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队友完全被这些冒险所得的金币养叼了胃口，连一个家庭差不多一年的收入都看不上了。 伊森纳斯拍了拍手，吸引了这个狼人的注意力：“你也看到了，狼人先生，我的朋友们对你的赏金并不感兴趣，所以…” “所以你们有亲人死在了黑暗生物手里，对吗？那就给我一个痛快。”狼人认命的靠在了马车车厢上，闭着眼睛说道。 面对男人有些固执的悲观情绪，伊森纳斯不得不强行封上了他的嘴才能继续说话。 “…所以我们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情报，来换取你生存的权利。” 听到这句话，原本闭幕等死的男人突然满脸通红，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伊森纳斯松开了他嘴边的空气。 “你们想都别想！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冒险者！卑鄙无耻的小人”男人神情激动的喊道：“你们看不上我这十金币！但是你们看得上我身后的一百枚金币！两百枚金币！你们休想从我的口中知道我同伴的位置！” 冒险团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还没开始问话呢，这狼人怎么就忍不住自爆了？ p.s我，应该能设计出一个比较完善的黑暗生物体系吧，应该吧。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与狼人同行(三) 李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然后恍然大悟的叫道：“你因为在狼人形态下不受控制的袭击了自己的亲人，所以离开了人类的聚居地，而和你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十几个人，对不对？” 狼人看起来更紧张了，他低声吼道：“你们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莉赞卡兴趣十足的看着这个狼人，对李奥说道：“怎么样，我们要把那些小狼人都抓起来吗？” “我们又不是来抓狼人的，眼前这个家伙应该就够我们问了。” “如果问不出来呢？” “不会问不出来的。”李奥看了看恩特。 恩特肯定的点了点头。 光明教会的斗气对于审讯黑暗生物方面有着独到的功效。 狼人有些傻眼，这帮人的想法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怎么就盯着他？ 伊森纳斯表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有功夫抓起一块熏肉干丢进嘴里，心里鼓起了掌。 精彩精彩。 看着狼人的表演似乎结束了，伊森纳斯默默的让出了身后的小保罗。 狼人大吃一惊，他对这个神出鬼没，比他还像黑暗生物的小东西当然是印象深刻。 “这就是和你打得难解难分的那只野兽。”伊森纳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狼人脸上原本刻意涨红的脸上翻上来一丝不正常的酡红。 “我对于分辨谎言和真实之间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可以说这是我独特的小爱好。”伊森纳斯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狼人散乱的衣领，然后擦了擦自己接触狼人衣服的手指。 这样仿佛有些神经质的动作让狼人的心跳的更快了。 “那么让我来猜一猜，你在醒来时，看见都是陌生的面孔，心存侥幸，第一反应便是掩盖你的狼人身份，于是撒谎和野兽搏斗，希望掩饰你和人类战斗的痕迹，因为在野外，和野兽战斗是最正常也是最不好验证的说法，而一旦牵扯到人，很可能引起更多的询问，从而导致你的言行露出破绽。这一手选择算不上坏，但是绝对不是最好，我最喜欢的方法是装作失忆。” 狼人默不作声，等待着伊森纳斯继续分析的同时，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我敢肯定，你这时还打算和我们混在一起，一直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离开我们，但是直到我刻意提起了你伤口的时候，你才起了别的心思。那时候的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了吧？相比于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是否会发现你话语和伤口中的小小异样，你似乎更相信自己，所以你才会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强行逃脱。” 伊森纳斯三言两语就点出了狼人心理的变化，并且对他的心理倾向做出了一点小小的猜测。 “而我动用我的圣域能力将你抓回来之后——是的，圣域能力——这是你心理变化的第二个转折点，自知逃脱无望后，你迅速判断了我们的身份，一伙强大的，对你一无所知的冒险团。据此，你刻意抛出了自己不在人类城镇中居住的情报，又提起了自己的赏金，最后还再三提起了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而你恰好知道他们的位置。这样略显刻意的做法很耐人寻味，非常耐人寻味，让我想想，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伊森纳斯左手支在下巴上，嘴角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狼人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伊森纳斯接下来的判断，将直接决定他能否从这伙人手里逃脱。 伊森纳斯左手放在右手上敲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啊，有了，你希望我们对你严刑拷打以后，逼问出来你们的藏身之处，然后引诱我们前往你们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在你同伴的帮助下趁机逃脱，对不对？” 狼人的瞳孔微不可察的从米粒大小的形状放大了一点，心里放松了一点。 “但是。” 这一个词，又让狼人把心提了上来。 “这只是你希望我们得出来的结论。”伊森纳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只被他随意拿捏的狼人，继续说道：“我记得我说过，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似乎更相信自己。” 狼人又开始低声咆哮了起来，这次他是真的开始绝望了，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不受利益的诱惑，也不被他编造的故事打动，冷冷冰冰地剖开了他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又以此为根基，破解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计谋。 不难看出，你希望我们得出你们是一个团结友爱的，互帮互助的小团体，对吧？但是我们的小保罗在看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一个危险的，充满嗜血欲望的残忍动物，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融入你所谓的那个小团体的。我们的团队中，恰好有一位对于黑暗生物异常精通的大师，根据这位大师的情报，我猜，确实有一个互帮互助的二次侵蚀种的小团体存在，但是他们种族的危险程度绝对没有你这么高，而且和你应该是敌对关系吧？你的真实打算是将我们引到那个小团体的藏身处，他们只要看到你带头，不用交流就会主动对我们发起攻击，这样一来，你不但能趁机逃脱，还能重创自己的敌人，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伊森纳斯点破了狼人的最终企图后，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狼人停下了嘶吼，被束缚住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眼睛里的猩红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很精彩的表演，但是也到此结束了。” 伊森纳斯的手掌狠狠挥落。 “嘀嗒。” 没有感觉到疼痛的狼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头发上的一颗水珠滴落在了马车的木板上发出了一点声响。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束缚着他的那团无形固体已经没有了。 “我们的团队对于你们这样的小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正如李奥所说的那样，如果你能告诉我们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考虑放你走。” 伊森纳斯站在了躺倒的狼人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但是，如果你让我发现了你有一句假话，你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趴在地上的狼人费力的转过了头，斜起了眼角，这才勉强看到了伊森纳斯的腰部。 好半天后，狼人才颓唐地说道：“你问吧。” 小保罗看着狼人从剧烈地挣扎到认命地躺倒在伊森纳斯地脚边，小声问起了李奥：“李奥，伊森纳斯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来逗弄这个狼人？” “逗弄？”李奥连连摇头。“这只是为了最高效的得到真实的情报。” 见到小保罗还是有些困惑，李奥耐心地解释道：“从恩特那里得到了黑暗生物的情报以后，伊森纳斯应该就在对这只狼人进行分析了。而这只狼人一开口就是假话，让本就警惕黑暗生物的伊森纳斯觉得这只狼人更加不可靠，为了让他认识到双方智力和情报上的巨大差距，伊森纳斯才有意将局面引导到了这个地步。” “他首先用剧烈变化的环境信息来打乱狼人的叙事节奏，从狼人衔接的不是那么完美的三种状态中分析他的破绽，找到他的一些真实信息，然后再一点点的剖析他的行为动作，掌控他的情绪和想法，再配合一些小动作，比如整理好狼人的衣领又擦干净自己的手指的动作。这些不符合正常人类习惯的动作，成功的让狼人在对伊森纳斯性格和意图的猜测之间大起大落。最后，伊森纳斯再一举叫破他的真实意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而最后那一下看似要下杀手的动作更是妙至巅毫，彻底摧毁了狼人的抵抗心理，看看他，现在和一只小狗有什么区别？” 小保罗看了看老老实实坐在伊森纳斯面前，有问必答的狼人，不由得对伊森纳斯的手段更觉得惊异了几分。 “你的名字？” “帕罗。” “你变成狼人有多久了？” “一年多了。” “看起来过得很幸苦啊。”伊森纳斯瞟了一眼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这根本不是幸苦能诉说的，因为教会那条该死的登记令，我连一条面包都买不到，只能在山林间和野兽争夺食物。” 娜娜低声说了一句：“可怜的人，可怜的狼人。” 狼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娜娜，又把头转了回去。 “这里出现黑暗生物的踪迹有多少年了？” “两年，绝对不超过三年。” “两年？”伊森纳斯重复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在两年半前的那次水源绝地的骚动中有大量的黑暗生物涌了出来。” 两年半，水源绝地。 这样的字眼让伊森纳斯不得不看向了李奥。 李奥面色凝重的，缓缓地摇了摇头。 见李奥似乎另有隐情，伊森纳斯也不再追问，继续询问起了这只狼人：“像你们这类受到二次侵蚀的黑暗生物多吗？” “二次侵蚀？”狼人的神情有些困惑。 “就是会变回人形的黑暗生物。” “很多，而且越来越多，在我刚刚变成狼人的那会似乎只有十几个，但是这半年来他们似乎已经有了一个隐蔽的聚集地。”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头。 “那关于原生黑暗生物呢？就是那些永远保持着黑暗生物样子的家伙。” “我也不知道。”帕罗摇了摇头。“虽然我只见过一两个，但是他们似乎是有组织的。” “这样啊。”伊森纳斯的手又按在了太阳穴上，似乎陷入了什么难以决断的问题。 许久之后，伊森纳斯才放下了手，对狼人说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需要留在我们的身边，直到我们抵达了水源绝地为止。” “什么？不，我说的都是真话！”狼人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痛便从他的脑后传来，他双眼一黑，再次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莉赞卡抱着魏都，戳了戳昏迷中的狼人，对伊森纳斯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要放他走？” 伊森纳斯耸了耸肩，说道：“但是我似乎没说过什么时候放他走吧？” 莉赞卡鄙夷的看了一眼伊森纳斯：“果然是渣男。” “我是为了团队的安全，没有武力和死亡的胁迫，我可不确定他会不会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比如原生黑暗生物，或者君主级的那只黑暗生物。” 说完，伊森纳斯转过了头，看向了李奥。 “李奥，两年半前...” “没错，正是我和我的母亲探索水源绝地的时候。但是我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些事情。”李奥坦然的说道。 “那你觉得这件事和你妈妈有关吗？” “十有八九。”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几种黑暗生物 这个春天的雨水格外充沛，狼人被五花大绑在马车尾部，忧郁的看着马车在泥泞的土地上上压出长长的痕迹。 恩特在这段路程上接过了所有的侦察任务，他可不像小保罗那样处理个二次侵蚀的狼人都会有危险的新手，在光明教会中，暗影追剿队虽然是负责讨伐叛徒和处理地下事务的小队，但是有时候也会帮助其他的特殊部队解决这类黑暗生物。 所以狼人帕罗总会固定的，每两三天就看到恩特抓着一个黑暗生物回来，按照这帮人的说法，这些黑暗生物都是所谓的高智商“原生种”。 除了这些黑暗生物，帕罗还能从恩特的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圣骑士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鲜血的。 比起恩特稳定的抓捕频率，那个叫伊森纳斯的家伙的刑讯手段更让他感到惊惧。 这些他平时根本找不到踪迹的，格外凶悍的黑暗生物，在伊森纳斯的手里却只能随着他的手势翻起一朵一朵的血花。 黑暗生物强悍的身体在他手里似乎只是可以随意拆卸的玩具，只要他觉得有用，就可以凭借自己喜好拿出一块。 恩特坐在马车的边缘，看着伊森纳斯用他独特的手段拷问情报。他虽然擅长对黑暗生物用刑，但是并不知道需要问些什么东西。 “都问出些什么了？” 见伊森纳斯又结束了一只狼人的生命，恩特出声问道。 “很遗憾。”伊森纳斯瞟了一眼马车后面的帕罗。“与其说这些家伙宁死不屈，倒不如说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浪费了我许多的才艺。” 有了帕罗提供的那些基础情报，以此为基础来验证这些黑暗生物口中的情报正确性，对伊森纳斯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那我再去找几个。” “不用了。”伊森纳斯摆摆手。“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都是水源绝地中那位君主的外围成员，想要获得真正有用的情报，还得在水源绝地中寻找，或者问问当地的教会也是不错的选择。” 恩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这些黑暗生物就没有带回来的必要了。” 说完，恩特又穿着厚重的铠甲跳下了马车，飞溅起了一滩泥水。 伊森纳斯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按照恩特的说法，他看到这些黑暗生物却不做点什么，是在违背他的信仰。 “狼人，吸血鬼，水鬼，嚎叫怪，林精。”伊森纳斯自言自语的在纸上写下了这些天恩特抓来的黑暗生物。 沉思了一下，伊森纳斯又走到了马车后面，松开了帕罗被绑住的嘴。 “我想，不要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耍无所谓的小把戏这个道理已经深入你的脑海了。” 帕罗乖巧的点点头。 “很好，那我再问你一些事情。”伊森纳斯看着手上整理出来的情报，淡淡的说道。 “您尽管说。”帕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你原来是哪的人？” “新水镇，就在你们要去的水源绝地附近，是那唯一的补给站。” “你们村子里失踪的人多吗？” “本村的倒是不多，外来的冒险者和游客据说每个月都要失踪不少人。” 伊森纳斯点点头，又换了一个方向问道：“你们这些二次侵蚀种都有什么种族？” “有长着翅膀的鸟人，生出鹿头的，下半身是尾巴的，还有看着和人类差不多的，比如吸血鬼。” “妖鸟，鹿首精怪，蛇人，吸血鬼，或许还有夜魔。”伊森纳斯根据恩特给的情报将这些怪物的名字一一点出。 “每个种族都有多少人？”伊森纳斯又问道。 “最多的是长着鹿头的，他们有十来个，其余的都只有两三个，狼人只有我一个。” “我知道了。”伊森纳斯在手上记了几笔，又绑住了帕罗的嘴。 李奥凑了上来，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探究黑暗生物诞生的规律。” “你研究这个做什么？”李奥接过了伊森纳斯递来的纸张，一页一页翻看了起来。 翻着翻着，李奥的动作变得缓慢了下来，开始仔细阅读这些情报，有时还会翻回去再看看。 “发现了吗？”伊森纳斯问道。 “当然发现了。”李奥皱着眉，问道：“你确定这些怪物的分布都是属实的吗？” “应该没有太大的谬误，我‘问’了六个聪明伶俐的黑暗生物了。” “那我们在新水镇会遇到的…”李奥探究的问道。 “是的，潜藏在人类中的类人形黑暗生物。”伊森纳斯拿过了纸张，摊开了地图，给李奥指到：“越是往来路，我们遇到的都是奇形怪状的黑暗生物，水鬼和林精这两种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在吃饭的时候想起来它们。” 李奥看着恩特手绘出来的这两只黑暗生物也不禁有点反胃。 一个是在水里泡的发胀的尸体一样的东西，各式各样生物的骨架和皮肤胡乱拼凑在一起，透过腐烂的皮肤和肌肉，还能看到发黑的内脏在缓缓跳动，在腐肉的边缘，还有同样发黑的蛆虫在蠕动着啃食珍贵的食物。 林精看起来倒是干净体面了许多，但是他肥胖的，好像要从皮肤里溢出油脂的身体，配上一张同样肥硕的生角圆脸，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反胃感，粗大的流出树脂的木质双手更是进一步加剧了这种不适感。 伊森纳斯脸色同样有些糟糕的翻过了这一页，指向了后面的生物。 “越是靠近水源绝地，这些黑暗生物越是贴合人类的外貌，像吸血鬼，狼人，夜魔，这已经在人类的审美范畴里面了。甚至二次侵蚀种也是如此，唯一一个类人形的狼人帕罗，他的出生地也在新水镇。” “夜魔我没见过，吸血鬼倒是有所耳闻。”李奥按住了伊森纳斯想要翻回纸张再次把两者进行比较的手，说道：“据说他们除了肤色和牙齿以外，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相反，因为这类苍白的肤色和优雅的举止，还有不少贵族以被形容为吸血鬼为荣。” “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吸血鬼化妆舞会。”伊森纳斯想起了他年轻时的某些见闻，补充道：“不过，说不定这些贵族里面就混有真吸血鬼。” “这些推测和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有什么关系吗？”李奥问道。 “因为你提供的水源绝地的情报出现了变化，所以我们需要重新收集情报，而新水镇作为最靠近水源绝地的人类聚居地，或多或少能提供一点我们需要的情报。更不用说那里经常有人失踪了，他们八成都变成了黑暗生物或者黑暗生物的粮食。” “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还有一周的路程，也不知道我们来不来得及。”李奥合起了这些情报，打定主意不再看这些让人丧失理智的生物图片。 “警惕，再警惕。”伊森纳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来回晃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准备。这就和战斗一样，一旦你预判到对面的招式，你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冒险团就这样在雨中来到了新水镇。 雨中的新水镇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冒险团却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我记得，进入小镇似乎要先去小镇里的教会签到和领取身份证明吧？”李奥在众人的注视中陷入了沉思。 “是，恩特是这么说的。”小保罗默默说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李奥看向了伊森纳斯，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喂，你们都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指望我用空间能力把你们都送进去吗？” 眼看伊森纳斯又开始了认真的思考，李奥赶紧说道：“就算我们都进去了，也没法一直依靠空间能力吧？旅店登记，饭店吃饭，这都要身份证明啊，而且我们可是要去打探情报的，被人发觉了什么异样，我们也不好解释啊。” “但是你以前来过这里啊，你和你妈妈是怎么在这里补给的？”恩特终于替大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当年？伊莉莎她的外号可是摄魂女巫，能力和精神力有关，这样的小场景怎么会难住她，我们住旅馆甚至都没有交钱。”李奥无奈的解释道。 草率了。 伊森纳斯默默念叨着。 他本以为可以让李奥用以前的方法再混进去一次，没想到居然是靠着圣域能力，这只能说圣域能力无奇不有。 在伊森纳斯一筹莫展的时候，抱着魏都的莉赞卡眨了眨眼，开口道：“看样子，你们似乎缺少一个优秀的盗贼？” 李奥眼前一亮，说道：“对啊，当时潜入军营的时候，你分明也拥有强大的潜行技能，这么说来，你对盗贼这方面...” “天才。”莉赞卡得意的腾出了一只手，随着一阵清风拂过，莉赞卡的右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保罗好奇的用手摸了摸莉赞卡右手原本所在的地方，莉赞卡的右手好像真的被砍掉了一样，让小保罗的手穿了过去。 “很不错。”伊森纳斯饶有兴趣地动用圣域能力搅拌着莉赞卡右手所在的空气。 见伊森纳斯也颇为认可她的能力，莉赞卡便恢复了右手的形状。 “盗贼归盗贼，要让我做到像你的同伴那样欺骗信仰我可做不到。”莉赞卡强调的同时，看了一眼小保罗。 意思是不要把她想象成伊森纳斯以前的同伴。 “当然，这都是小问题，我那位同伴也不是天生就会欺骗信仰，在这以前，我们可是有其他的办法蒙混过关的，你要做的，就是偷七块牌子出来。”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兹敏神甫 以莉赞卡的传奇力量和潜行技巧，轻而易举的就收集了十几块牌子回来。 “不知道你要新的还是旧的，我就都拿了几块回来。” 莉赞卡把这些牌子丢到了草地上。 “你打算怎么弄？” 伊森纳斯从这些牌子中挑出了看起来颇为老旧的几块，在大家的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些牌子由两部分组成，一是信徒自己的信仰，二是教会神官的神力。信徒的信仰之力由自己注入，信徒时时刻刻将令牌戴在自己身上，所以信仰之力很少会消散，但是神官的神力就不一样了，在外界的污染下，它是有可能消失的。” 他拿着牌子，来到了狼人帕罗的身边。 狼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伊森纳斯把牌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静静等待了两秒钟，狼人突然双目圆睁，被绑住的嘴里发出了一阵呜呜的叫喊。 牌子和狼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冒出了滚滚黑烟，大量的神力在和黑暗力量的剧烈冲突中被消耗殆尽。 不一会，原本泛着盈盈光泽的牌子变得黯淡无光。 伊森纳斯自语道：“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黑暗力量能够快速消耗令牌中的神力，但是并不会和信仰之力发生反应。接下来，我们只要拿着这些牌子去找当地的神官，请求神官重新做注入神力就好了。” “提问！”莉赞卡高高举起了右手。 “问。”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使用这些牌子？” “如果捡起来牌子就能直接用，那不同教会的信徒之间就到处都是间谍了。”伊森纳斯拿起了一块还没来得及消解神力的牌子，动用斗气注入了里面。 一股朦胧的白雾在斗气的催动下从令牌上浮现了出来，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到了吗，神官在注入神力的同时，也会将你的外貌描写进去，所以令牌不能乱用。” “就这样？这还是不能说服我。”莉赞卡怀疑的看着伊森纳斯，虽然这个方法很巧妙，但是她还是不相信，这么严密的，推行了整片信仰国度的登记令就这样被破解了。 “当然不是，在以前，我们还要拿到这些人的身份信息，旁人的证明等等一堆材料，再通过繁复的审核流程才能让神官为我们勾勒画像，但是这里的情况很特殊。” 伊森纳斯把手里的这块牌子又放在了狼人的身上，大量的黑烟再次升腾而起。 李奥看到这一幕，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道：“你是想假装我们与黑暗生物战斗后，身份证明被摧毁？” “没错。”伊森纳斯一边仔细地检查着令牌内的神力是否被完全摧毁，一边回答道：“根据我们的经历和恩特的经历来看，教会一方面和黑暗力量有所勾结，甚至会召唤缝合的黑暗生物，但是另一方面又对这些天生的黑暗生物赶尽杀绝。这样矛盾的情况，让我对那些教会内部的分歧有了一点猜测，或许在地方事务上，教会对待黑暗生物的态度会很严厉。” 恩特不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至少光明教会对于地方教会应对黑暗生物袭击不力的情况，惩罚措施十分严格，严重的甚至要剥夺神力，发配到极西的群岛去防范精灵残党的反扑。” “那我对于我们身份的证明就有了十足的把握了。”伊森纳斯淡淡一笑，继续把一张又一张的令牌贴在了早已昏死过去的狼人身上。 春雨让新水镇的街道上看不到什么人影，冒险团孤零零的来到了小镇唯一的一处教堂。 门口望着教堂外围大门发呆的小牧师看到了巨大华贵的马车，一个激灵的站起了身，冒着大雨跑去打开了栅栏门。 “本堂神甫在吗？”伊森纳斯隔着马车门，问着前方牵着马匹的小牧师。 “神甫当然在。” “我看教堂内外没有信徒，还以为今日神甫休息了。” “这些天雨大，神甫便不让大家到教堂来做礼拜了。” 恩特有些吃惊，问道：“这样长的时间没有人来祭拜神明，神甫不怕神明怪罪吗？” “在神甫眼里，照顾好信徒就是对神明最大的帮助。” 这和他们以前接触到的那些教会职员可不太一样。李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伊森纳斯，不知道这会不会对他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伊森纳斯回了一个眼神，让李奥放下心。 小牧师推开了教堂的木质大门，把众人引了进来。 在教堂尽头，一尊洁白的石头雕刻的神像立在了那里，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教袍坐在为信徒准备的长椅上，双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右腿搭在左腿上，出神地望着神像。 “兹敏神甫，有人来了。” “我听到了，我虽然上了点年纪，但还不至于连你推门的声音都听不到。”神甫将头向后折了过来，贴在了椅背的背面。 “人还不少啊。”神甫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神甫做了个教会通用的打招呼的见面礼，说道：“你们好，我是博爱之神麾下的本堂神甫兹敏，不知诸位都是哪位神明的信徒？” “我们信仰勇气之神和黑夜女神。”伊森纳斯亮了亮自己手里的徽章。 “黑夜女神啊，她的信徒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你们两个教会的信徒能走到一起真是不容易。”神甫摇了摇头。 黑夜女神在诸神的序列中是一位很尴尬的神明，她既和排名第一的光明主神权能对立，又和月亮与复仇女神的职能起了冲突，很是受到两个教会的打压。而黑夜女神又象征着隐秘行事，与直冲直撞的勇气之神恰好是两个极端。 “在神明的指引下，一切皆有可能。” 神甫点点头，认可了伊森纳斯的说法。 “你们来到博爱之神的神殿之中，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恰好需要神甫一点慷慨的帮助。我们身份令牌中的神力信息不小心被毁坏了，希望神甫能帮我们重新激活令牌。” “又是毁坏？是和黑暗生物战斗了吗？”兹敏神甫伸出了手，想要看看伊森纳斯手里的令牌。 “正是一头狼人。” 神甫把令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不断注入神力试图激发令牌里的信息。 很快，神甫停止了这种无用的举动。 令牌里的神力信息被摧毁的一干二净，只能探查出其中纯净无比的信仰之力和剩余的一丝丝黑暗气息。 伊森纳斯一边看着神甫的动作，一边问道：“这些天令牌遭遇损毁的人很多吗？” “多？”神甫把令牌丢给了伊森纳斯，没好气的说道：“我告诉你，水源绝地里的黑暗生物大军有一半都是这些无知的冒险者贡献的。” 对于这些无畏的，被金币奖赏冲昏了头的冒险者，兹敏神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这些热心的冒险者，让他的防务压力倍增。 “你们的令牌还算好的，有些人的令牌直接被黑暗生物打成了粉末，想重新激活都没办法。” 神甫招了招手，让众人和他来到神像前。 “身份证明有吗？”神甫问道。 伊森纳斯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知道神甫您能否通融一下？” “通融是可以通融，不过这可就意味着我在用我的名誉和职位为你们的身份信息做背书。”神甫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但是正如我所说的，这些天来找我激活令牌的人也不在少数，而在特殊的情况下，神明也会允许他的神官有些任性的举动。” “不知道您有什么要求？”伊森纳斯识趣的问道。 “也不是多难的要求，你也看到了，我这间教堂人丁单薄，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可以和黑暗生物战斗的力量了，而我还要确保新水镇不被黑暗生物攻击，向上一级教堂申请的特殊部队又迟迟没法过来，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面的黑暗势力滋生壮大。” 神甫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摞纸，一一发给了众人。 “只要你们担保，在激活了令牌以后，每人能带回来两只黑暗生物，我立马为你们激活令牌。” 果然，这一切都在伊森纳斯的预料之中。 “没问题，这很公平。”伊森纳斯唰唰唰的在纸张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神甫皱了皱眉，提醒道：“我得告诉你，这些协议可是在诸神的神像面前签订的，也就是说，它们天生就附带言灵的功效，如果你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可是要遭受神罚的。” “无论签多少张都没问题，因为我们就是为了这些黑暗生物来的。”伊森纳斯用强劲有力的音调回答道。 神甫盯着伊森纳斯良久，怀疑的神色这才稍稍退去，说道：“那我就祝愿你们别丢了自己的小命。” “很美好的祝愿。”伊森纳斯微笑着说道。 “拿来吧。不过说实话，你们是第三队想要送死的人了，希望你们能带回来一点好消息。” 神甫接过了令牌，开始向其中注入神力，并且勾勒出伊森纳斯的画像。 神甫一连录入了四道信息以后，脸色突然微微一变。 这些令牌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在直觉的提醒下，他不由得放缓了输入神力的速度。 “怎么了，神甫，是令牌太多了吗？”注意到了神甫的迟疑，伊森纳斯开口问道。 “是有些太多了。”神甫随口应道，抬起了头，仔细地打量起了这队冒险者。 整洁的衣冠，精力充沛的模样，对于危险无所谓的态度。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外才能让这样一支冒险团集体失去令牌中的神力信息记录？一只狼人？ 神甫又将思绪转回了那些令牌上。 这一下，神甫发现了其中许多的疑点。 为什么这些令牌遭受黑暗力量侵蚀的程度几乎一模一样？刚刚好不损坏令牌和其中的信仰之力，又恰好瓦解了其中的神力，留下的一丝黑暗气息也刚好能作为摧毁令牌神力的证明。 难道是巧合吗？ 神甫可不相信这世界上会连着出现七个巧合。 兹敏神甫和伊森纳斯平静的目光对上了。 两人对视了大概有一分钟，伊森纳斯才开口道：“兹敏神甫，既然已经做了一半，为什么不做完呢？” 神甫深深的看了一眼伊森纳斯，说道：“我想你们不会违背言灵的，对吧？” “当然，神罚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伊森纳斯微妙的用词更加肯定了兹敏神甫心中的猜测，这队冒险者，根本不是哪一位神明的信徒。 “很好，你们很快就能得到你们的令牌。” 几分钟后，神甫站在神像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冒险团马车离去的影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见闻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隐藏的黑暗生物 在马车吱吱嘎嘎作响的车轮声下，小保罗问起了伊森纳斯：“伊森纳斯，那个神甫是不是猜到我们的身份了。” 伊森纳斯嗯了一声。 小保罗回忆了一下伊森纳斯刚才话语中的细微之处，惊讶的问道：“你故意的？” “难道我已经蠢到话也不会说了吗？”正在思考接下来行动的伊森纳斯有些烦躁的说道。 马车上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静止了一个瞬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伊森纳斯的身上。 看着大家都竖起了耳朵期待着他的解释，伊森纳斯只好放下了思考的工作。 “你们觉得什么样的欺骗才是最好的欺骗？” 几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李奥先站了出来，说道：“应该是逻辑自洽吧？既然要欺骗，那么肯定要合情合理。”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道：“谎言的逻辑自洽本就是个伪命题，假的总归是假的，用虚假的东西来塑造真实，这几乎没法达到，谁也保不准有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有人就戳穿了你的谎言。” 莉赞卡想了想，说道：“那应该是能达到目的的欺骗？” “算是说对了一半。”伊森纳斯稍微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认可。 “那剩下的一半呢？”莉赞卡追问道。 “剩下的一半最好考虑谎言被揭穿以后和被欺骗者关系的转变。”伊森纳斯的目光在莉赞卡的身上停留的稍微长了那么一点时间，他始终对这个女人保留了一点戒心。 莉赞卡似乎没有听出来伊森纳斯话语中意有所指，只是兴趣满满的等待着伊森纳斯接下来的解释。 莉赞卡无动于衷，伊森纳斯也不好进一步暗示，只能继续分析道：“考虑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和我们以往对地形的破坏，我不觉得这次事件会和平友好的解决，如果事后教会打算从新水镇寻找线索，我们的身份登记一定逃脱不过追查，所以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一定会被戳穿的谎言，现在，我要考虑的是我们什么时候会被揭穿。” “在新水镇里调查的时候被发现？还是深入水源绝地才被发现？还是等我们离开好久再被发现？这些情况都需要准备不同的处理方法。一个合格的谋士会将所有后手都准备充分，但是一个优秀的谋士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们会将所有的变数可能性压到最低，这也是我做出如此选择的原因。” “与其花费大量的资源和时间来准备后手，不如主动选择暴露的时间，而这一计划的详细步骤，是在我看到了这位兹敏神甫后才做出的决定。” “这个神甫，并不在意自己的官职，地位，最珍惜的是自己教堂辖区的信徒，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我话语里隐含的信息便是，如果他肯帮我们隐瞒身份，那么我们就出手缓解这片地区黑暗生物泛滥的问题，而他也默认了这一事实。”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归结到最后都能总结为利益的交换，欺骗只是手段，合作才是目的。” 伊森纳斯一番长篇大论后，意犹未尽的看向了冒险团其他的成员。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伊森纳斯不由得七窍生烟。 小保罗凑到了欧莫尼的跟前，看着欧莫尼用魔法给他变戏法，女孩子们则是和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作息的魏都玩了起来，李奥和恩特更是严肃的在探讨些什么东西。 再给他们解释一次我的思路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娃娃木偶！ 伊森纳斯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了起来。 在伊森纳斯心里的碎碎念中，冒险团欢快的来到了一家干净的旅馆，完好的身份令牌让他们没有任何波澜的就要到了三间客房。 在伊森纳斯的房子里，冒险团的七个人按照惯例凑了过来。 “想好接下来我们干什么了吗。”李奥背着手，站在窗户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背对着伊森纳斯问道，看起来颇有老大的风范。 小保罗有学有样，站在李奥身边，故作老成的说道：“是啊，伊森纳斯，想了一路了，总该有点办法了吧？” “嘭！” 沉闷的碰撞声在窗户边响了起来。 “我劝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伊森纳斯用两只手抓住两个晕晕乎乎的脑袋，阴森森的说道。 挨了一顿毒打后，大家终于在莉赞卡“这是团队固定节目吗”的追问声中坐了下来。 看着这个在莉赞卡加入后，活跃的有点过分的冒险团，伊森纳斯更加怀念自己以前的团队了。 “那么。”伊森纳斯看向了恩特。“恩特，你能感觉到这个小镇里有什么黑暗生物的气息吗？” 恩特和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小声交谈了起来。 除了颇感惊奇的莉赞卡以外，冒险团的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我和阿兰朵的意见是，有，但是不确定数量，我的感应中只有一只黑暗生物，但是阿兰朵坚持有三个。”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数量差别？” “阿兰朵对能量的感应向来比我敏锐，我一般都听阿兰朵的。” 李奥摩挲着下巴，眼神怪异的看着恩特。 这个圣骑士，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不会实际上当着我们的面和一个空气人在谈恋爱吧？ 恩特注意到了李奥有些奇怪的视线，却误会了李奥的意思。 “相信我，阿兰朵绝对可以信任。” “我们当然信任她，如果不信任她就代表着不信任你。”伊森纳斯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方位呢？” “东边九百米。” “很好。”伊森纳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那么，李奥，你来安排任务。” “没问题。”李奥接过了任务，指了指自己和莉赞卡。“我和莉赞卡的感知能力和潜入能力都不错，所以由我们俩去侦察。剩下的人去问问这个镇子这两年里都发生了什么，活动经费从娜娜那里支取。老莫，娜娜就拜托你照顾一会了。” 趁着天色尚早，冒险团化为了几股细流，渗入了这座小镇。 在旅馆东边九百米处，一座看起来很是气派的灰黑色小三层藏在了一片小树林中。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地位。”莉赞卡看了看这处小楼的布置，赞叹了一句。 “你是说这些装饰？”李奥习惯性的运起了透视感知。 一条小路从大门处蜿蜒地延伸进了树林的深处，树林里并不是杂乱无章，各式各样的植物胡乱生长，而是精心挑选，搭配之后栽种下去的，颜色由浅到深，树木和灌木高低有序，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没错，这可不是学着贵族装饰，照猫画虎的拙劣仿品，而是对着艺术有着不错理解的人栽种的上等园艺。” “你觉得在这个地方会有这样见识的人吗？”李奥反问道。 “这样的人才不会在这样偏远的禁地附近晃悠。”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轻微的点了点头，对这栋房子主人的身份有了一点猜想。 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这座精心装饰的低矮围墙，李奥和莉赞卡摸进了这栋灰黑色小楼。 因为阴雨天气的缘故，小楼里显得有些阴暗，好在李奥和莉赞卡的体质远超常人，在黑暗中也能如白天般视物，这才没有马马虎虎的碰翻这些铠甲，花瓶。 “这里的装饰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一路来到了二楼后，李奥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莉赞卡说道。 “不舒服？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史物，难道你还会对历史过敏不成？”莉赞卡的手指轻轻的抚过了过道上一副闪闪发光的铠甲，斑驳的剑痕和斧凿的痕迹说明了这不是什么为了装饰而锻造的艺术品，而是在战场上真枪实剑的实战过的功臣，只不过盔甲胸口处的徽记被铲掉了一大片，没法分辨出这具盔甲原来的主人所属。 李奥同样注意到了这些东西，他拿起了墙壁上悬挂的一对剑斧，贴到了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虽然这对剑斧保养的很好，涂上了油脂来防止锈坏，但是在李奥的透视感知下，温润的斧刃下，一颗颗褐色的颗粒沉淀在斧刃下几毫米的地方。 “这对武器是见过血的。”李奥下了断论。 “那又怎样？或许这个家伙偏爱这类上过战场的东西。”莉赞卡无所谓的从墙上又取下了一柄刺剑。 看着莉赞卡挥舞着手里细长的刺剑，李奥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浓重了。 “刺剑现在已经不太常见了吧？”李奥压下心里的不安，和莉赞卡闲聊了起来。 “确实，这大概是一百八十年前的风格，那时候贵族之间的决斗还比较温和，更加注重技巧和风度，所以这种造成的伤口不算太恐怖的刺剑在当时十分流行。” “那这副盔甲呢？”李奥的目光又回到了这副盔甲上，盔甲腹部还有胸甲和头颈连接处的两个细小洞口让他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刚好和那柄刺剑对得上。 莉赞卡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似乎，也是一百八十年前？这样全身被钢板包裹的盔甲早就被淘汰了，板甲配上细锁甲才是主流配备。” “那剑斧呢？”李奥追问道。 “也是一百八十年前。”莉赞卡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缓缓的放下了手里那柄罕见的刺剑。 李奥不再说话，仔细地看起了这栋小楼里的装饰。 “都是一百八十年前的古董。”跟在李奥身后的莉赞卡轻声说道。 “你确定吗？” “你这是在怀疑一个大盗的专业性，少年。” 李奥呼了一口气，说道：“看来这个黑暗生物可能不是单纯的对历史物品感兴趣啊。” “你的意思是…” 李奥点点头，说道：“我有六成的把握，住在这个小楼里的是…等等！这栋房子里有东西！” 在他的感知中，三楼空无一人的书房中，一张椅子自己动了起来，远离了桌子，然后是书房的门自动打开，紧接着书房门口的地毯塌下去了一小块，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啪嗒，啪嗒。” 李奥和莉赞卡安静的等待着这个声音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顶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楼梯上露出了身影。 “你们好，两位客人，能否请你们在门口换一双鞋，然后再让我邀请你们来到我家做客呢？”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章 古老的血族(上) “我们当然很乐意到你家做客，但是招待就不必了，我们喜欢独立自主。”李奥遗憾的说道。 “虽然我也赞成独立自主，但是你们满是泥巴的脚底板下可是我前天才擦过的地板”这个金发的年轻人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说道：“朋友们，我希望你们能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 “我还从来没有遵从过一百八十年前的人的嘱咐，这可真新鲜。”莉赞卡同样是一个自来熟，走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了茶壶摇了摇。 茶壶在空中无力的摇晃了一下，诉说了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的事实。 “我已经很久不用那个茶壶了，小姐，噢，请慢点放下它，它已经陪伴我十三个年头了。” “咚！”铜质的茶壶和桌面发出了一声脆响。 “真粗鲁。”年轻人轻声说着，不忍再看两人的举动，带头向着楼下走去。“如果两位客人有兴趣，可以和我到客厅来尝尝用精灵工艺制造的食物。” 李奥盯着这个年轻人的后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视觉上，这个年轻人的动作优雅，从容，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是在他圣域能力的感知中却空无一人，只能看到地板凹陷下去一个肉眼微不可察的脚印，如果不是这一点实实在在的变化，李奥几乎要以为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个幻影。 莉赞卡冲着李奥扬了扬脑袋：“我们要下去吗？” “当然。”李奥从感知的世界中收回了注意力，跟在了年轻人的身后。“我们不就是为了他来的吗。” 年轻人并没有为昏暗的小楼中增添一丝光亮的想法，从阴暗的厨房里拿出了一盒糕点。 “请坐。”年轻人指了指阴影中地沙发。“很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茶水了，没法在这方面对你们进行招待。” “没有关系。”李奥和莉赞卡双双坐在了年轻人的对面，看着年轻人掀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几片翠绿的树叶，平铺在紫色的丝绒垫子上。 “请尝尝看。”年轻人礼貌的将盒子推的靠近了一点李奥两人。 莉赞卡无视了李奥想要制止她的举动，从盒子里捏起了一片树叶。 树叶在莉赞卡手中的时候柔软无比，入口后却变得坚硬了起来，就好像一块水果硬糖，但是一旦咬碎，它又呈现出树叶本来的构造，叶根，叶片，经脉，还有一丝丝的汁水，树叶的清香带着一股透凉的感觉在嘴里炸开，直奔鼻腔而去，顺着头颅一路向上盘旋，在脑海的深处散发出一丝丝凉气。 莉赞卡回味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伸手又抓起了一片树叶。 “这是什么？” “阿巴斯之触。”年轻人优雅的撕下了一小块树叶放进了嘴里。“既是精灵族的零食，又是战场上用以振奋精神的秘药。” “很新奇的感觉，和人类的食物完全不一样。”莉赞卡中肯的点评道。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品尝了我的珍藏，那么作为交换，两位可否告诉我，我这间寒舍里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 “当然是你了，小帅哥。”莉赞卡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们和教堂里的那位神甫有过约定，要抓几只黑暗生物回去交差的。” “是兹敏那个小孩儿吧。”年轻人靠在了椅子背上，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惊慌，从莉赞卡的第一句话中，他便知道这一对男女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安逸的说道：“难道他没有和你们提起我吗。” “当然没有，或许你愿意来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神秘的吸血鬼先生？” “乐意之至。”年轻人咧开了自己的嘴，两根细长的獠牙从他的上颚伸了出来。 “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血族。”年轻人特意强调了血族这个词汇。“吸血鬼是对于我们的蔑称。” 李奥和莉赞卡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毛。 “依我所见，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吧。”年轻人对此不置可否。“至于我的名字，你们可以叫我贡萨洛。” “贡萨洛。”莉赞卡若有所思的将一片树叶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听起来不是现在的取名风格。” “但是在二百年前，这是一个不错的名字。”贡萨洛的指尖亮起了一点暗红的光芒，在桌面上留下了闪着血光的gonzalve几个字母。 “正如你们在这间房屋看见的，这些都是我那个时代的工艺品，比如你们身下的椅子，那是爵爷们最喜欢的宽背椅，因为这象征着爵爷们得以从繁重的领地劳动中解脱出来，成为了一个真正享福的贵族。” 贡萨洛指了指楼梯转弯的地方说道：“那些盔甲和武器，同样是我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 李奥这才明白，原来那柄刺剑，正是贡萨洛当年使用的武器，而那副盔甲的主人，必然属于他手下的某个亡魂。 “这么说来，你在没有堕落成黑暗生物之前...” “算是一个小贵族吧。”贡萨洛无所谓的说道。“男爵，子爵，还是什么的。至于现在，按照吸血鬼以力量划分爵位的体系来说，能算一个伯爵吧。” 也就是圣域水准吗？ “我明白了。”李奥点点头。“那么，贡萨洛先生，现在，请给我一个不拿你的人头去交任务的理由。” 贡萨洛悠闲的看着李奥，仿佛李奥刚刚说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笑。 “我可是在这里生活了七十多年了，孩子，你的做法也太残忍了点。” 李奥则正襟危坐，好像在探讨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但是我想你也知道黑暗生物的危险性，对你的仁慈就是对无辜人类的残忍，我宁愿在您这里残忍一点，也不愿意看到人类饱受迫害。” “很好，你看起来很有几百年前那些贵族们的觉悟。”贡萨洛轻轻的鼓起了掌，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很遗憾，你既没法取走我的人头，也没有取走我人头的理由。” “真的吗？吸血鬼先生？”李奥彬彬有礼的求教道。 贡萨洛不说话，只是身上冒起了一点血光，这些血光跳跃，变换，渐渐有了火焰的样子，“唰”的一下铺满了贡萨洛的全身。 “怎么样，现在你能看清我了吗？”贡萨洛的声音穿透了血腥的火焰后，变得稍稍有些模糊，原本磁性的声音好像被割开了两道裂口。 在李奥的感知中，贡萨洛终于显露出了他的身影，但是却不止一个。 在厨房里，门口，三楼的书房里，过道上，李奥的背后，零零散散的站了七八个贡萨洛。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得给你一句忠告，不要滥用你的感知能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办法能躲过你的感知，甚至反向欺骗它。现在，你还有把握抓住我吗？”贡萨洛玩味的看着李奥的表情。 李奥倾尽全力，却也无法分辨出贡萨洛所展现给他的究竟是幻象还是分身。 沉默了一会儿后，李奥吐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看来是没法抓活的了。” 然而不等贡萨洛开口，莉赞卡却脸色一变，一拳头敲在了李奥的肩上，将他从这种似乎万物尽在掌控的状态打了出来。 “白痴，这里又不止你一个人，如果你敢动用你的能力把这里揉成一团，我立马就站在那个小帅哥的那边。” 李奥无奈的揉了揉头，说道：“拜托，我们现在是在谈判阶段，又不是真的要用这个能力，你这一拳把我积攒起来的气势全打没了。” “你们俩可真是般配。”贡萨洛笑呵呵的说道。“你们是一对情侣吗？” “才不是！”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着贡萨洛打量的目光，李奥没好气的说道：“好了，我承认确实没法抓住你，但是你还是得给我一个不杀了你的理由。” 贡萨洛的心里仍旧有几分不相信，但是为了他房间里这些珍惜的收藏，他还是愿意解释一番。 “这就要从我当年堕落成血族的经历来说了。”贡萨洛站起了身，伸出了手。“请允许我为你们好好的介绍一番这个房间的历史。” “当然没问题，但是在这之前。”李奥的一只手没入了虚空，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这栋小楼的下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我或许可以先解决了下面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贡萨洛眼神微微一凝，看着李奥从虚空拿出来的手。 “空间能力，怪不得。”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随后，他抬起了头，从容的说道：“在我的地盘上，允许其他黑暗生物生活，但是不允许其他黑暗生物主动袭击人类，既然他们触犯了我的禁令，那么杀了就杀了。” 在贡萨洛动用能力的时候，力量的波动掠过了地下室，引起了一点微小的反应，李奥趁机发现了两只蠢蠢欲动的黑暗生物，想来正是阿兰朵感知中的另外两只。 李奥此举除了清除威胁和示威以外，也在试探贡萨洛的态度，而效果却不是很好。 “那么另外一只呢？你不打算亲自动手吗？” “我刚刚可是在享用餐点。”贡萨洛举起了双手。“还是请你代劳比较好。” 李奥点点头，右手在空间中划过，一道血光在半空中绽放开来，乌黑的血液洒满了精致的地板。 贡萨洛连连叹气。 “那可是我这块地板中最好的两块木材啊。”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古老的血族(下) 贡萨洛嘴里说着可惜，却没有往满是血污的地板上多看一眼。 “这是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征战所穿的盔甲。”他来到了小屋门口处摆放的两套和他等高的盔甲面前，抚摸着胸口上被刮掉的徽记。 “我的家族是一个小家族，在两百年前，一个小贵族可不算贵族，我们顶多是一个替大家族管理土地的税务官。看看现在的男爵，铸币权，设立四根绞刑架，私人法庭，除了在服饰上要和更尊贵的爵爷有所区别外，在权利上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在伯爵的强硬命令下，我不得不拿出了我土地上最精锐的士兵和我自己，去战场上为了他们而战。” “这样的战争没有带给我任何收获，反倒是我的领地在一次战争期间，被敌对的贵族放火少了个一干二净。” “真是讽刺，我用自己领地的士兵去帮助自己的封主，换来的却是一片白地。”贡萨洛抚摸着墙壁上一副油画的画框，稍稍有些出神。 油画里，十来个村民跪拜在一副神像前，在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的带领下，虔诚的祷告着。 “和那些领地众多的大贵族们不同，我的领地很小，和领民们的关系也更加亲近，与其说我是他们的管理者，倒不如说我是他们的大家长，在和存活的几十个士兵回到了领地后看到了满是鲜血的村庄，我在悲痛之余不禁开始思考，我究竟应该为了什么而战斗。” 贡萨洛的话语让李奥也陷入了思考，这也是他曾想过的问题，在天空教会与金沙风侯爵的战争中，他在为了什么而战斗。 “爵位？名声？财富？力量？”贡萨洛带着李奥来到了二楼，拿起了一对剑斧。 “迷茫的我解散了我仅剩的部下，独自一人前往世界各地寻找答案，在一次冒险中，我恰巧经历了一场黑暗生物的入侵，在诡异强大的黑暗生物面前，我曾经引以为豪的力量显得渺小不堪，被入侵的小镇抵抗的异常惨烈。那座小镇让我有些怀念起了当领主的那段时光，不由得做了一点傻事，为了更强大的力量，我主动堕落成了一名血族，不是以血液为食，而是以贵族的血统为力量的根源。大多数贵族堕落的时候都会成为一名血族。” “在黑暗生物中，非常流行以血统和种族来论高低贵贱，凭借着血族这一上位血脉，我成功的制止了那场入侵，但是也因为这一血脉，我再也回不到人类的世界了，所以我只好四处流浪。而因为血族永远不会衰老，永生不死的特性，我也没法长久的隐藏在同一个地方。信徒们看到一位永葆青春的人，第一反应一定是上报教会。” “在之后的二十年里，我辗转了四座城市，一路清除了不少黑暗生物，直到我看到了我原来的封主，弗萨伯爵。”贡萨洛放下了剑斧，拿起了刺剑，探入了李奥和娜娜看到的那副盔甲上，胸口和脖子连接处的孔洞里。 “圣域的寿命虽然还算不上永恒，但是也比正常人悠久许多，六十年的时间对他们还不算太漫长。在暴动的黑暗力量的驱动和帮助下，我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但也正是这次事件，让我认识到了一件事。” “禁忌的力量就是禁忌的力量，黑暗力量无时无刻在引诱着你做出一些疯狂的，满足自己无止尽的欲望的举动，而血族的前身大多是贵族，我们对于爵位的渴望更加明显，也在这方面更经不起诱惑，对于地位的艳羡和渴望，透过黑暗力量操控着我的一举一动。” 贡萨洛眼中的贪婪浮现了上来，然而很快便被他压了回去。 他将刺剑从盔甲中拔了出来，放回了墙上。 “好在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平静的归宿。”贡萨洛招了招手，示意李奥和莉赞卡跟着他继续往楼上走。 小楼的三楼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卧室。 贡萨洛推开了书房的门，从书架最高的地方取下来了一张纸，递给了李奥。 纸上写着： “圣历三百年，博爱教会新水镇教堂神甫克里韦齐，与贡萨洛达成如下协议： 一，新水镇教会同意隐瞒贡萨洛先生的血族身份，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必要的帮助。 二，贡萨洛先生在新水镇及其教区范围内不得有违反教会条例的事情，并且有义务约束教区内黑暗生物的行为。” 在这张纸下面，还写了四个名字，分别是克里韦齐，贡萨洛，安地斯，兹敏。 “克里韦齐神甫是一名真正博爱的人，他不以狭隘的分类来武断的判断一个人，在发现了我的行踪后，他仔仔细细的和我谈了好几天后，决定帮助我减轻黑暗力量带来的痛苦，最终，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让我在这座小镇里居住下来，让教会里的修女假意与我结婚，一旦到了我理论上四十岁的那年，便传出我不幸身亡的消息，同时让我的儿子出席我的葬礼。” “很抱歉，贡萨洛先生，但是，你的儿子？”李奥打断了贡萨洛的故事，问了起来。 “没错，我的儿子。”贡萨洛打了个响指，他的身边便凭空出现了另一个贡萨洛。 “原来如此。”李奥摸了摸这个幻象，说道：“这就是你的圣域能力？” “之一。” “你就这样在自己和自己儿子的身份之间转换下去了？” “准确的说，我现在是我自己的孙子。”贡萨洛半开着玩笑的说道。 李奥和莉赞卡满脸诡异的对视了一眼，这样的称呼还真是够糟糕的。 贡萨洛从李奥的手里抽回了纸张，说道：“正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实际上是这片教区黑暗的守护神，现在，你们还要对我动手吗？” 李奥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不认为将一个向往光明的人逼回黑暗之中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也是这么觉得。”莉赞卡赞同道。 那张纸上三位历代神甫的签名就是对贡萨洛经历真实性的最好背书。 “我很高兴我没有看错人，我的朋友们。”贡萨洛高兴的把那张协议放回了书架上。 虽然和贡萨洛暂时达成了共识，但是李奥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你对水源绝地知道些什么吗。” “水源绝地啊。”贡萨洛在书架前本来打算转过来的身体又一次转了回去，再次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没有封皮的小册子出来。 “也对，既然你们为了黑暗生物而来，那么一定是要前往水源绝地了。”贡萨洛摊开了这本小册子，上面满是用漂亮的花体书写的文字。 李奥一边翻看，贡萨洛一边说道：“这是我在这接近一百年中所记录的日记，里面有许多关于水源绝地的记载。” “你的日记还真是。”李奥脸色精彩的翻看了几页后，想了半天才从憋出来一个词。“真实。” 在这份日记里，除了天气，心情以外还有一些对于小镇的闲言碎语，其中最温和的一段展示如下。 “玛丽的食物像是从粪坑里涮了十遍再拿出来的一样，真不知道她的客人们是怎么忍受这样的味道，而且她居然还不接受我的批评，没见识的乡下女人！她应该在猪笼里好好涮上几天！” 看得出来，这位优雅的血族，内心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高贵。 “日记，自然是要记录自己最真实的心情了。”贡萨洛的脸上倒是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 “好吧。”李奥的阅历还是少了点，经受不住日记中颇有些重口味的记录，快速的跳过了不重要的地方。 突然，李奥的目光一凝，在一处地方停留了下来。 他念道：“圣历三百四十二年，水源绝地中传来了黑暗力量的波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股力量和我接触过的所有黑暗力量都不太一样，或许我的责任要变得艰巨起来了。” 莉赞卡说道：“也就是说，黑暗力量的暴动并不是两年前才出现的？” “很明显。” 李奥继续向下翻去，期间，又出现了不少黑暗力量波动的事迹，但也都大同小异，直到一份二十多年前的记录，才让李奥又停下了目光。 “圣历三百七十三年，水源绝地第五次暴动，但是其中的黑暗力量变得不一样了，我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神力的气息，还有一种模糊不清的力量，这股模糊不清的力量似乎凌驾于其余两种力量之上，我得给兹敏那小家伙提个醒。” 这段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至关重要，这意味着这片禁地中的形式发生了变化。 在这次爆发后，水源绝地平静了将近二十年，直到两年半前。 “圣历三百九十八年，水源绝地中的黑暗力量终于冲破了那一层无形的束缚，大量的生物被黑暗力量所侵蚀，我能感觉到水源绝地中那只君主的可怕力量，如果他打算开疆拓土，我又能在他手上坚持多久？” 李奥合上了日记，对贡萨洛告辞道：“非常感谢你的款待，也希望你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但是现在，我得我的同伴们去会合了。” p.s圣历375年，巨龙袭击工匠镇。 见闻录 请假条 十一放一天假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醒 这次拜访的时长稍稍有些超出李奥的预料，以至于他不得不将感知范围扩张到最大来寻找伊森纳斯，在大半年的磨合后，冒险团里已经达成了一个默契的共识，如果有什么想不明白或者需要分析的，找伊森纳斯准没错。 在灰色的云幕之下，黄昏之时那一点蛋黄似的光芒打在了雨中的伊森纳斯身上。他静静的站在大街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嗨，伊森纳斯，站在这里发呆干什么？”李奥伸出手，在伊森纳斯的面前晃了晃。 伊森纳斯瞥了一眼李奥，说道：“你用了圣域能力？说吧，你那有什么消息了？” 李奥嘿嘿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确实有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 “刚好，我也推理出来一点东西，看看我们俩有没有能够互通的地方。” “这么快？”李奥惊道，他和莉赞卡能够这么快的得到有用的信息，还是得益于恩特的指点，伊森纳斯又是从哪得来的情报？ “只是验证了我这些天的一个猜想。”伊森纳斯解释了一句，便静静的等着李奥开口。 李奥只好先说出了自己在那个血族那里得来的情报。 简略的说完以后，李奥问道：“你说，他的经历真实吗？” “虽然有那些历史物品做物证，三位历代神甫做人证，但也只能说明他的立场起码是中立的，并不能证明他经历的真实性。别忘了他可是一个黑暗生物，不能轻易的把他划归到善良的阵营来。” “好，我会警惕他的。那么他的消息呢？你能看出来点什么？” 伊森纳斯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思索着说道：“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他守护着这片教区的黑暗生物和人类之间的平衡，并且黑暗力量的问题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只不过这几年才走出了水源绝地，而他所说的二十多年前水源绝地中的力量性质变化，我倒是有一点想法。” 李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起了伊森纳斯，向着旁边的树下走去：“你一定要在雨里说话吗？” 伊森纳斯挣脱了李奥的手，站在了原地。 “我要说的事情，就是和雨水有关。”伊森纳斯指了指天空。“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进行冒险的地方？” “墨比斯山？” 既然伊森纳斯提了起来，李奥也发现了这里和墨比斯山的相同之处。 “没错，我询问了一下当地的居民，这样绵延了几乎一个春天的雨季，哪怕是最长寿的老人也没有听说过，这和我们在墨比斯山的遭遇何其相似。” 李奥摇了摇头，说道：“春天多雨水，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虽然他们亲身感受了这连绵不断的春雨，但是从烈度上来说，和墨比斯山的那场暴雨还是相去甚远，仅凭这一点，似乎难以断定新水镇和墨比斯山事件的相同之处。 “所以你刚刚带来的信息才佐证了我的想法，或许你已经有些忘了，当时格里尼奇通过一扇传送门离开后，老莫从传送门里分析出来了神力的痕迹，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那个血族日记中那股未知的力量气息，就来源于巨龙。” “可是…”李奥神色中带着点不确定，还是试图找出其他的可能性。 “没什么好可是的。”伊森纳斯打断了李奥的话头，说道：“这一可能性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就必须及早进入水源绝地，赶走那只还在生长期的巨龙。如果放任它成长，不说成长到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的程度，哪怕只是工匠镇排行末尾那几只巨龙的水准，我们都不一定能解决得掉。” 伊森纳斯的话让李奥沉默的点了点头，在连续见识过完整的传奇战力后，他对于当初的几场大战，愈发感到侥幸和后怕。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如果其他人那里没有足以影响我的判断的信息，我希望明天一早就出发。” “好，我这就带着你去找其他人。”李奥也是干脆果决，一旦定下了计划，便马不停蹄的前去执行。 三人在雨中急急前行了起来。 李奥首先找到的是恩特和小保罗。 在李奥的透视感知中，恩特和小保罗正在一条小巷子里对着一处墙角发呆。 “两个偷懒的家伙。”李奥嘀咕了一声，带头从巷尾钻了进去。 这条小巷子并不如新水镇其他地方那样整洁，破旧的武士剑，断裂的盾牌，碎裂的铠甲和破烂的布匹在这里随处可见，一个个脏兮兮的人影藏在草棚底下，瑟缩着身子，在寒冷的春雨中发着抖。 这是新水镇的难民窟，每一个稍大一些的城镇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好让无家可归的人远离幸福美满的人远一点，保留一丝丝可有可无的尊严。 在这些贫民里面，偶尔有几道犀利的目光从草棚底下望了过来，那是属于冒险者的眼神。并不是所有的冒险者都如李奥他们这样赚到数以万计的金币，总会有一些特别落魄的家伙，不得不暂时栖身在这样的地方。 李奥快步穿过了这条小巷子，来到了恩特的身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微微一惊。 在透视感知的视野中空无一人的巷角，一个面色发青的中年人正躺倒在地上的雨水中不断颤抖，瞳孔中夺目的红光在黄昏时分的阴雨中显眼异常，小巷子里其他的平民纷纷躲出几十米远。 “黑暗生物？”李奥问道。 这种在感知中隐身的情况与李奥在贡萨洛那里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中年人眼里的红光更是与小保罗抓来的狼人分毫不差。 “看来是的。” “那么这就是第四只了。” 恩特侧过头，有些惊讶的问道：“第四只？你们已经杀了三只了？” “两只，另一只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暂时没有动手。”李奥又瞅了瞅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说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似乎正在向黑暗生物转化。”恩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在李奥到来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数次将这股黑暗力量驱逐出这个男人的体内，但是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加剧了他体内黑暗力量的爆发。 “他是什么来历？”伊森纳斯蹲了下来，掀开了男人的眼皮，男人的眼神涣散，似乎已经因为剧痛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冒险者，前段时间往水源绝地方向去了，遇到了黑暗生物，他们小队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他一个人？”伊森纳斯重重地重复道。 “有什么问题吗？” 伊森纳斯掀开了他破烂的衣服，说道：“他的身上没有伤口，能让他的同伴都回不来的黑暗生物，居然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疤，如果不是他另有隐情，那么便是那个黑暗生物故意为之，从这个男人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更倾向后一种。” “故意为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恩特也蹲了下来，再次尝试驱除男人体内的黑暗力量，试图将他唤醒，但是换来的只是男人更剧烈的抽搐。 “制造混乱。李奥他们了解到了这里有一只偏向善良阵营的叫贡萨洛的血族，他维持着这片地区的和平，所有进入这片教区的黑暗生物都要遵守他的规定。但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运送黑暗生物进来，我想教会和贡萨洛也不会发觉。” “可怜的棋子。”莉赞卡摇摇头，拔出了小刀，说道：“我来处理他？” 李奥压回了莉赞卡手里抽出来的小刀，刚想说话，恩特却猛地回头，看向了小巷子里的另一个角落。 众人被恩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跟着恩特的视线看了过去。 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草棚下，另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眼睛中竟然也有淡淡的红光放了出来。 “第五只！” 话音未落，小巷子里接二连三的便有呻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六七个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向黑暗生物转变的过程，伊森纳斯相信，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恩特从背后取下了重剑，神色凝重的说道：“情况不太对，伊森纳斯，我感觉到小镇外有大量的黑暗生物出现了，他们似乎打算进攻这里，这是他们的计划吗？” “…我收回之前的话，那些黑暗生物的目的，恐怕在于散播黑暗力量，然后等待着黑暗力量的爆发，从内部瓦解新水镇的防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黑暗力量很可能可以感染和它有过接触的人，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做决定的时候到了，团长。” 伊森纳斯从腰间抽出了佩剑，交到了李奥的手上。 “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黑暗力量开始大肆爆发，我们现在恐怕不得不先对付这些家伙了，现在的局势下，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掉这些正在向黑暗生物转化的人类，第二，将这些人控制起来，让他们尽量远离普通人类，否则我们就要面临两面夹击的局面了。” 这对李奥来说是一个不得不做，而且做得艰难的决定，在马车上，他就坦言自己没法对二次侵蚀种的狼人下手，更何况这些还没完全转化成黑暗生物的人类。 李奥看着恩特，抱有一丝希望的问道：“这些人最终一定会转化成黑暗生物吗？” “不一定，有些人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抵抗过去，但是这需要时间和其他人的帮助。” 这就让李奥更难做决定了，如果这些半人类注定会变成黑暗生物，那倒是还简单一些，但是既然他们还有恢复的希望，那么杀掉这些半人类的行为便和屠杀平民无异。还未经过权力洗刷的李奥，还没有这么硬的心肠。 两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交战了起来，是杀了这些半人类，挽救另一批人类，还是挽救半人类，却让更多的人类陷入危险？ 无论怎么选择，这两者之间都没有一个完美的平衡。 这是一个注定会犯错的决定。 他将脸埋进了双手里。 直到雨幕中的黄昏终结，李奥才抬起了头：“记好他们的生平和家人，然后杀了他们。” “如果有人说强迫别人为了大局而牺牲的人是冷血无情的人，那我便是那个残酷暴虐的君王。” p.s这个问题源自火车变轨问题，稍作延伸和改变。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暗中的光芒与利诱 夜晚的冷风让雨势又大了几分，天空的阴云中偶尔会传来沉闷的雷鸣。 在如同天罚的雷鸣中，李奥沉默着划开了小巷里那六个正在向黑暗生物转变的人类的咽喉，布加提时隔大半年后，再一次染上了人类的鲜血。 李奥将神剑立在地上，让雨水冲刷着上面的血迹，看向了恩特。 “黑暗生物的数量，方位，实力，能感应出来吗。” “从东边到北边，全都在这个方向，数量大约在两百到三百，没有感觉出来几个圣域水准的。” 李奥点点头，看向了伊森纳斯和莉赞卡：“那么东边和北边的防守麻烦你们召集一下其他的冒险者一起防御，恩特，你来感知新水镇里开始转变的黑暗生物，然后和小保罗一起去杀掉他们，别让他们从内部突破防线，我去找娜娜和老莫。” 说完，李奥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莉赞卡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在逃离这一地的尸体。 夜晚的新水镇倒也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几道闪电不时的会在地上逗留几秒钟。 李奥推开了教堂的大门，一道雷光照亮了他阴郁的面庞。 “娜娜。” 李奥的声音格外的低沉，低到连他都有些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 娜娜抱着魏都，从长椅上转过了身，露出了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眸。此时恰逢雷霆在天空驻足，这双眼睛里便映照着蓝白色的雷光，在漆黑一片的教堂中分外明亮。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这双眼睛，李奥忽然觉得刚刚那次艰难的选择带给他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娜娜抽动了一下鼻子，闻到了李奥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息，问道：“你发生战斗了？” 纵使大雨反复在李奥身上冲刷，也逃不过娜娜牺牲了光明而换来的敏锐嗅觉。 “不是战斗，是屠杀。” 李奥坐到了娜娜的身边，身体向前倾斜，将两只胳膊的前臂平平的搭在了腿上，双手合十，低头看着地面。 “新水镇里出现了许多向着黑暗生物转变的人类，而且小镇外又突然出现了黑暗生物想要攻打小镇，为了避免这些将要转变成黑暗生物的人类从内部击溃新水镇，我选择亲手杀了这七个人。” 娜娜看出了李奥心中似乎有些自责，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李奥合十的双手上，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李奥？” 李奥张开了双手，把娜娜的洁白的小手包裹在了里面：“当然有问题，问题就在于，转变成黑暗生物的过程是可以被终止的，只要一点时间和一点帮助，换句话说，我杀掉的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人本该是抗击黑暗力量侵蚀的英雄，而我，我就是杀掉这些英雄的侩子手。更糟糕的是，因为新水镇里还有更多的人在向黑暗生物转变，所以我还要杀掉更多的英雄。” 李奥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微微有些泛白，被抓的有些痛的娜娜默默忍受着，没有出声。 李奥继续说道：“我知道我曾经也杀过不少人，仅仅是天空教会和金沙风侯爵的那一战，我就亲手杀掉了数千米士兵，但是自从我看到天空教会的信徒茫然无知的为他们所谓的神明而战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从那以后，我便暗自发誓，再也不随意伸张自己的正义，但是今天，我不得不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娜娜，我…” 娜娜把手抽了出来，轻轻的抱住了李奥的脑袋，安慰道：“你没做错什么，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 李奥顺势把头靠在了娜娜的肩上：“我不想成为我讨厌的那种人。” 娜娜扶起了李奥的脑袋，捧着他，让他的眼睛对着自己湛蓝的眼眸，说道：“你从来没有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李奥的眼睛里再次升起了一点希望，渴望着从娜娜的话语中得到一点救赎。 “对与错的界限从来不是那么分明，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看来，便有不同的结论，所以我们山里人从来不拘泥于对错，只讲究责任。” “责任？” “是啊，你只要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负责就好了。无论你做什么事，都会得到相应的结果，你得对你的行为负责。” “我记下了这些人的性命和家人信息，如果以后碰到他们了，我会尽力弥补他们，这样算负责任吗？” “很好。”娜娜在李奥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还不够好。既然你认为他们是英雄，那就应该给他们英雄的待遇，你要发自真心，而不是将这视为理所当然的等价交换。” 李奥看着娜娜，想起了冬天的维敏思镇中，那个热情的招待着小孩的娜娜，那时的她，似乎就在对遇到的每个人负起责任。他稍微有些明白娜娜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李奥捧起了娜娜的头，说道：“那么你呢？” “什么？” “你有对什么事情负起责任吗。” “我？我一直在对你负责啊，难道你的一日三餐不是我做的吗？”娜娜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李奥手掌上传来的温度。 李奥低笑了几声，把脑袋凑到了娜娜的跟前，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一直是我黑夜中的一线明光。” 娜娜的耳朵腾的红了起来。 “喵。” 李奥和娜娜过分的贴近，让娜娜怀里的魏都感到了拥挤，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 两人一起笑了两声，一大一小两只手摸上了奶凶奶凶的魏都。 “老莫呢，赶紧找到他，我们还要去抵抗黑暗生物入侵呢。” “他去找兹敏神甫打听一些事情了。” “这有什么好打听的，把他叫出来走了。” 雷声再次响了起来，伊森纳斯和莉赞卡来到了冒险者的酒馆中。 置身于喧闹的冒险者中，莉赞卡对伊森纳斯问道：“我们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些冒险者和我们一起抵抗黑暗生物入侵？我觉得只要我们说出这个消息，恐怕这个酒馆里一半的冒险者立马就要逃跑。” “抵抗？谁说我们是去抵抗的，请注意你的用词，女士。”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几枚闪闪发亮的金币，拍在了酒馆的吧台上。 “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我伊森纳斯买单！” 嘈杂的酒馆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向了伊森纳斯和那些璀璨的金币。 “别发愣！朋友们，尽情的喝吧！如果你们能把老板的酒窖全都喝光，明天的场子我也包了！” 人可能会喝醉了说胡话，但是金币可不会骗人，酒馆里响起了一阵笑声，一个大胆的冒险者举起了酒杯，喊道：“伊森纳斯万岁！” 其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举起了酒杯，高呼伊森纳斯的名字，将酒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莉赞卡不明所以的跟着这些冒险者喝了一杯，奇怪的问道：“我们来这里是召集人手的，可不是来喝酒的。” “那你倒是别续杯啊？”伊森纳斯无语的看着莉赞卡将手中的酒杯再次倒满了橙黄的酒液。 “反正你都请客了，不喝白不喝。”莉赞卡几句话的功夫，又是一杯麦酒下肚了。“快说说你为什么给他们请客？” 伊森纳斯轻轻抿了一口酒，看着一个端着杯子向他走来的冒险者，说道：“你马上就知道了。” 那个冒险者似乎是被他的同伴推了出来，向着吧台走来。 “你好，我叫库洛洛，是野草团的成员，你是叫伊森纳斯吗？” “你好，库洛洛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请客的阔佬，我们该敬他一杯，虽然这杯酒算你请的。”说完，库洛洛便一饮而尽。 伊森纳斯同样将手里的酒喝了下去，这一杯酒似乎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点，至少库洛洛是这么觉得。 “嘿，老兄，你看起来发财了啊。”库洛洛又给两人把酒倒上了。 “一点小钱，一点小钱。”伊森纳斯浑不在意的语气丝毫掩饰不住眼底的得意。 库洛洛把脑袋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讲讲？”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周围的冒险者，似乎有不少人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同样把脑袋凑了过去，把音量压在了一个巧妙的范围，确保附近的一小圈人恰好能听到：“看在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点东西。这段时间里小镇的冒险者，恐怕都是为了黑暗生物来的吧？” 库洛洛点点头，说道：“谁不是呢？一只最普通的黑暗生物都有二十枚金币，和平时接受委托得来的那几十枚银币相比，可是差了一百倍的收入。” “这就是我大赚特赚的原因了。”伊森纳斯神神秘秘的说道。 库洛洛眼前一亮，说道：“你找到了黑暗生物的幼崽？” 伊森纳斯摆了摆手，否认道：“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吟游诗人的故事听多了，这么多年来，有谁真的发现了黑暗生物的幼崽？” “这倒也是。”库洛洛悻悻地说道。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大量黑暗生物出现在了新水镇外面，就在今天黄昏左右，没几步路就能碰到一个，他们简直比鸟窝还好找，我们的团队已经快杀了一打了，那可是两百多枚货真价实的金币。” “原来是这样。”库洛洛有些失望的说道，谁都知道黑暗生物值钱，但他们同样危险。 “就这样？”伊森纳斯不屑的看了库洛洛一眼。“想想你平时寻找黑暗生物踪迹的艰难，再想想黑暗生物神出鬼没的动作，我们忌惮黑暗生物的不就是这两点吗，现在这两个难题都迎刃而解，你还在害怕什么？难道你在质疑我？哼，我身上这些金币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完，伊森纳斯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拒绝再和库洛洛说话了。 库洛洛只好退回了自己的团队里。 但是从库洛洛团队成员的表情来看，这个消息并不是那么没有吸引力。 这个消息同时还被另外两三个冒险者听到了，他们也不禁低声讨论了起来，而这两三个冒险者的声音，又被更多的冒险者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酒馆里似乎都是在讨论这个消息的冒险者。 随着酒馆里讨论的风向转变，伊森纳斯的脸色也慢慢的变了，他站了起来，对酒馆里的人大声说道：“抱歉，各位，我想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各位一定要喝的尽兴，不要对我客气，也不要对老板客气！” 看着伊森纳斯和莉赞卡急急忙忙离开，酒馆里讨论的声音骤然增大了许多。 库洛洛的团长轻轻拍了拍桌子，把同伴们叫了过来，断言道：“那个伊森纳斯，一定是去猎杀黑暗生物了。” “他看出来我们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废话，别人也不是聋子。” “那我们？” “走，谁知道这些黑暗生物有多少，我们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谁知道这些垃圾够不够他们杀的。那个伊森纳斯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挣大钱的机会！” 在不明所以的冒险者们摩拳擦掌的打算摸着黑出去大赚一笔的同时，伊森纳斯已经哼着小曲，在莉赞卡鄙夷的目光下，向下一处酒馆走去了。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战黑暗生物 雨夜中，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从酒馆中走了出来，向小镇外飞奔而去。 莉赞卡跟着伊森纳斯从第三家酒馆出来后，忍不住说道：“你这不是在骗人吗。” “我骗他们什么了。” “我们根本没有去猎杀黑暗生物，这些钱也不是教会悬赏的钱。” “所以呢？” “所以你是个骗子。” 伊森纳斯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我们出手了，杀掉的黑暗生物可不止一打，所以这不算完全的欺骗，我只是忘了说这是理论存在的结果。除了这个，我在其他方面有欺骗他们吗？” 莉赞卡仔细想了想伊森纳斯说的话，确实再也没有不实的信息了，但是。 “但是你隐瞒了黑暗生物的目的，他们是有预谋的入侵，不清楚这一点的冒险者就算能击杀几只怪物，也会被其他的黑暗生物追上的，你这是在害他们。”莉赞卡不客气的说道。 “这你就想多了。”伊森纳斯摆了摆手。“据我观察，这个小镇中大约有两千多户人家，按最少数量算，也有七千人在这里生活，而外来者差不多有两千人，这其中，冒险者又占了一半，而那些黑暗生物呢？才不过几百只，也就是说，纸面上的这些黑暗生物还不够这些冒险者分的，数量的悬殊对比下，冒险者的死伤甚至不会超过五十人，这可比他们单独面对黑暗生物的伤亡好太多了。他们只不过长久以来慑于黑暗生物的名头才本能的感到害怕，我充其量只是变相的战前动员罢了，根本谈不上欺骗。” 对于伊森纳斯的厚脸皮，莉赞卡无话可说，甚至还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看了看伊森纳斯前进的方向，问道：“不继续进去忽悠了？我看后面还有两三家酒馆呢。” “不，这些人已经足够在短时间内把消息传开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用在这里，现在要赶快到小镇边缘去。” “不就几百只黑暗生物吗，按你的说法，这些冒险者都足够摆平他们了吧？” “确实如此，但是我感觉这几百只黑暗生物可能只是一个开端。” 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神性结晶，在伊森纳斯的手掌上，那块神性结晶正在一明一灭的闪烁着，如同在呼吸一般。 在恩特感应到黑暗生物入侵以前，伊森纳斯便感觉这块神性结晶在口袋里发热，到了现在，这块石头已经变得滚烫了起来。 对于这块神性结晶的变化，伊森纳斯有一点模糊的猜想，但是恐怕还是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确定。 他抬头看了看水源绝地的方向，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莉赞卡，这些冒险者没有一个圣域水准的，恩特感应到的那几只圣域水准的黑暗生物得我们俩出手了，我去东边，你去北边，如果出现了意料之外得情况，坚守，等待援助。” “谁的援助？” “谁都有可能。” 愈加汹涌的雨水中，恩特的心情也越来越激荡。 “愿你的神明保佑你走过的一生幸福美满。”恩特左手捂住了一个男人的双眼，右手的小刀从他后心处没了进去，安静又快速的结束了他的生命，好让他不用忍受太多的痛苦。 小保罗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只铅笔和被大雨淋湿的纸张。 “你以前经常这么做吗。” “说不上经常，但是也没少做。”恩特收回了小刀，示意旁边的人将这具的尸体送往教堂。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小保罗敏锐的察觉到了恩特有些低落的情绪。 “这样的活谁会觉得开心呢。”恩特闭上了眼睛，再次感应起了城镇内黑暗力量的气息。 事实上，这样的活恩特从来没有做过，在以往，这些事都是布兰德维逊出手的。 布兰德维逊也知道恩特那份完全忠于圣光而非光明之神的信仰，所以在这种时候，总会主动出手，不让恩特面临选择。 “这就是你的感觉吗，阿德。”恩特睁开了眼睛，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落下的亮闪闪的雨滴，自言自语道。 看着一个个本有机会挽救的生命在自己的手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样的感觉对于一个信仰光明的信徒实在难以言表，但是目前的局势又必须要让他这么做。 在这一刻，恩特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布兰德维逊固执的追随着光明之神的脚步，哪怕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黑暗之中。 “走吧，下一处，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我感觉黑暗生物转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恩特话音未落，一道暗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出来，刺向了恩特的后背。 “小…” “啪！” 小保罗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被风雨刮碎，恩特已经拔出了重剑，将这道黑影打落在了地上。 小保罗定睛一看，一块木头正躺在雨水中，缓缓地分解成一丝丝黑雾，飘回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游荡鬼。”认出了眼前怪物的恩特，身上冒出了强烈的光芒，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 小保罗终于看清了偷袭者的身影，那是一个藏在宽大兜帽下的怪物，干枯的没有肌肉的左手拿着一把一人多高的漆黑镰刀，皮肉脱落的右手握着一截锁链，没有腿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中。 那一截锁链上中间缺了一块，但是随着黑色的雾气飘荡回来，也一点点的补齐了，看来刚刚偷袭恩特的东西，就是这条锁链上的一截。 “看看，这是是光明之神的信徒，我就说新水镇里早该爆发的混乱怎么迟迟不见踪影，原来是你在捣乱，真调皮。”游荡鬼刺耳难听的笑声中带着一点冰凉，好像两块冰块在互相摩擦。 “躲到我后面去。”恩特沉稳的对小保罗说道。 眼前这个游荡鬼，神智清明，装备齐全，只差凝聚出双脚便能进化成索命魔，那可是巅峰圣域也不好对付的东西。 游荡鬼没有理会小保罗的小动作，举起了镰刀，自我陶醉道：“光明神的信徒，我的最爱，又笨又蠢又大补，光明在堕落成黑暗的那一瞬间最美味。” 恩特目光一闪，身子一矮，合身一剑撞向了游荡鬼。 “咻！” 游荡鬼散成了一片黑雾，飘荡开来。 “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游荡鬼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恩特看着这团黑雾在远处重新凝聚出身形，，发出了一阵嘎嘎大笑。 “噢！我骗你的，小可怜鬼，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很愤怒？” 恩特不说话，只是重新摆好架势，等待着进攻的时机。 游荡鬼笑了一阵，发现恩特并没有露出他期待的表情，讨了个没趣，有些厌厌的说道：“没意思，你都不想陪我玩。” 说完，游荡鬼丢出了他宽大的镰刀，镰刀软绵绵的飘了过来，似乎没有一点力量。 但是恩特却分毫不敢大意，熟知黑暗生物特性的他，知道这把镰刀的作用不在于劈砍，而是偷袭。 恩特一件砍在了镰刀上，这镰刀果然如他所料，散成了一片黑雾，环绕在他的周围。 游荡鬼右手一拉锁链，这一圈雾气立马收紧，一直贴到了恩特的腰上才变回了镰刀的样子，游荡鬼大为兴奋，右手再加了三分力，想要把恩特拦腰斩断。 恩特眼疾手快，反手抓住了这截锁链，手上一用力，反倒是把游荡鬼拽得倒飞了过来，冒着圣光的拳头接着倒飞的力量，狠狠的砸在了游荡鬼的身上。 “噗！” 游荡鬼化作了一股黑烟，在恩特身边漂浮。 “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我要把你关在我的肚子里，让你忍受无尽的黑暗之后再痛苦的死去！你们这些该扔到深海喂鱼的信徒！” 游荡鬼化身的雾气尖叫着把恩特包裹了起来，再一次凝聚出了身体，这一次，游荡鬼膨胀起来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灰黑色牢笼。 “恩特！”小保罗脸色一变，手上的龙矢已经搭在了弓上，但是根据恩特的战斗来看，这类纯粹的物理攻击似乎没法伤害到游荡鬼。 恩特冲小保罗摇了摇手，身上放出了一点点圣光。 游荡鬼用镰刀的末尾戳了戳自己的肚子，讥讽地说道：“怎么样？小东西？是不是想在我的体内用你可怜的圣光气冲破我的身体？哈哈！这种用了一百年的招式，你觉得还能...呕！” 游荡鬼滑稽的腔调消隐无踪，趴在了地上干呕了起来，一点点乳白色的光芒从兜帽下滑落了下来。 “不可能！你这根本不是圣光气！呕！” 游荡鬼话都来不及说完，又是一大口圣光从体内倾倒了出来，一旁的锁链和镰刀的形态也不复稳定，退回了一团黑雾的模样。 游荡鬼体内的圣光越来越明亮，已经有几道刺破了他的身体冲向了天空。 “不行，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游荡鬼一边惊恐地向前爬去，一边又想变回雾气的形态，脱离恩特斗气的灼烧。 就在游荡鬼转化为雾气的一瞬间，恩特身上的斗气光芒大盛，让每一片黑雾都燃烧了起来。 “啊！不！啊！！” 游荡鬼在一阵尖叫声中被恩特烧成了一片黑灰，散落在了地上。 “还是黑暗生物杀起来痛快一些。” 恩特拍了拍落在了自己身上的黑灰，拿起了巨剑，给小保罗科普了起来：“游荡鬼，他们的真实形体实际上是那团雾气，所有针对他们形体的强力攻击都会让他们变化成一团黑雾，而不能伤害到他的本体。” 小保罗松了口气，跑过来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趁他变成黑雾的时候攻击，非要冒险？” “游荡鬼对自己身体的转变控制自如，如果不是他主动解散形体，在我攻击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便能恢复物质形态来抵挡我的攻击，这反而会让我自己露出破绽，所以我刚刚的方法是最快能够解决他的办法，你可千万不要学我。” 恩特沉思了一下，对小保罗说道：“这只黑暗生物不在我的感应之中，也就是说，我的情报有可能是错误的，这一点得赶快告诉伊森纳斯，懂吗？” 小保罗无奈的点点头，他再一次沦为了跑腿的工具人。 “路上要小心！” 叮嘱着送走了小保罗，恩特深吸一口气，看向了漆黑的城镇。 “来吧，让我看看，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下水道里的怪物！”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暗生物中的智慧者 恩特的内心越来越沉重与激荡的时候，莉赞卡却坐在小镇东边的大树上发着呆，雨水从她的身体中穿透了过去，在皮肤上溅起了一片片水波一样的纹路。 细细一数，她竟然已经和冒险团在一起待了一个多月，走出接近一千公里的路程了。 家族的影子不知不觉在她心里冒了出来。 考文郡家族此时刚刚在四家公爵的角逐中获得了一场大胜，按理来说，她这位刚刚上位了一年的新家主，应当借着这场胜利巩固自己在家族里的地位和权利才对，但是伊森纳斯手里的那枚神性结晶实在太过重要了，重要到她可以为此重新制定一套计划。 伊森纳斯虽然和这枚神性结晶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但是总归在知识储备上差了正统公爵家族出身的莉赞卡一筹。 在公爵府浩如烟海的藏书中，记载了历史上第一枚神性结晶，在这份记录中，这枚前所未见的神性结晶引来了数个势力大打出手，在最后的争夺中，这枚神性结晶居然意外的造成了一场威力极高，范围极广的爆炸，不止一位传奇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在世界的舞台上称霸的资格。 这才是莉赞卡看重这枚神性的地方。 自从他的父亲意外战死后，考文郡家族便一直忍受着其他家族的试探和侵吞，直到她成为了传奇之后局面才有所好转。 但是这样的传奇也是有代价的。 正如远东城中，娜娜的哥哥不完整的圣域晋升一样，她的传奇进阶之路也有些勉强，所以在传奇战力占据了公爵家族实力重要部分的衡量标准中，她无疑处在了下风，这让她迫切的需要一些能够稳定内外局面的东西。 而这枚威力无穷的神性结晶，便是考文郡家族安稳的保证，没人会在死亡的威胁下做出一些过于直接和粗暴的举动。 可惜这枚神性结晶时时刻刻被伊森纳斯贴身保管，她根本没有接近他的机会，甚至直到刚刚，这才是她看到这枚神性结晶的第二眼。 在莉赞卡出神的时候，一对锋锐的爪子搭上了她的后背。 利爪无声无息的穿过了莉赞卡的后心，在莉赞卡的胸前露出来了一截。 莉赞卡看着身前的这截满是乌黄和泥垢的爪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这些黑暗生物的审美，真的有待提高啊。” 她带着这截利爪，转过了身来。 看了看眼前的怪物，莉赞卡失望地说道：“怎么又是狼人。” 狼人从莉赞卡的胸前拔出了狼爪，低吼了起来：“人类圣域？” “圣域？勉强算是吧。” 17级离圣域只有一步之遥，21级与圣域同样只有一步之差，这倒也不算莉赞卡说谎。 “哈，人类的圣域简直荒谬可笑，就好像一只胖鸡，虽然有着翅膀，却永远没有机会在天空翱翔。”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莉赞卡有些敷衍的点点头。 以人类贵族中好吃懒做的大部分圣域而言，这只狼人说得倒也没错。 “这就是你的圣域能力？把身体变成水？”狼人握了握爪子，感受着刚刚从莉赞卡体内传来的冰凉触感，嘴角微微咧开，嘲讽了起来。 “谁会有变化系这么垃圾的能力啊，不要在自己的世界里玩的太入迷了啊！”狼人三番两次无视了她的存在，自我感觉良好的自言自语，让莉赞卡有些忍无可忍地向着狼人的头上重重地挥出了一拳。 狼人满脸讥笑的看着这软绵绵轻飘飘的一拳，随意地伸出了一只爪子，他心里笃定，无论这个人类变成什么，都不会比狼人得到身体更坚硬，要知道狼人的身体强度在黑暗生物中也是排列靠前的。 “嗯？” 随着一人一狼拳头的接近，原本自信满满的狼人，脸上却突然变得惊疑不定。 莉赞卡的原本荡漾着水波的右拳突然消失在了空中，只有从右臂的末端还能看出来她仍然在进行着挥拳的动作。 这不同寻常的动作让狼人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他慌乱的伸出了另一只狼爪，想要碰运气挡住莉赞卡手上未知的动作，却只摸到了一丝风流。 风？ 狼人来不及细想，这股风已经摸到了他的脑袋上。 “喀嚓。” 一截狼爪突兀的从空气中显现出来，插入了狼人的脑袋。 狼人满脸愕然，但也只是浑身抖动了一下，便向前摔倒而去。 这一击先是打碎了狼人的前额骨，而后斜斜向下，直奔脑后的松果体而去，这条连线上有着数个重要的神经结构和小脑，打碎了这些就等于切断了大脑对身体的指挥，彻底断绝了狼人在近距离垂死挣扎的可能性。 莉赞卡收回了沾满血污的狼爪，一阵变换后，那条洁白的手臂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嫌弃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莉赞卡从树上跳了下来，对着黑暗的角落说道：“怎么样，认出来我的能力了吗。” 一个东西从阴影中现身了。 这是一个消瘦的怪物，他有着羚羊的头颅，人类的身体，双腿却是山羊的形状，身后拖着的蝎尾燃起了一点幽幽的绿火。他盘着腿悬在半空中，周身一层蓝色的护罩闪着一缕缕电光。 莉赞卡上上下下瞧了一眼，抱怨道：“我就说那个小小的圣域怎么敢顶着传奇生命的威压来偷袭我，原来背后有传奇驱使，恩特的感应能力可真不怎么样，还说什么只有圣域级别的黑暗生物，我应该让他过来好好瞧瞧我眼前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可不是什么东西，女士。”这个怪物张开了他的羊嘴，说道：“如果你愿意，可以称呼我为巴弗姆（baphomet）。” “巴弗姆。”莉赞卡停下了抱怨，饶有兴致的念叨了一下这个不同寻常的词汇。“智慧的根源？不，按照那种语言的顺序，应该翻译成知识的归宿。真是贪婪又狂妄的名字，这是你的名字还是你们这类怪物的名字？” “这是对我们这类黑暗生物的称呼。”巴弗姆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胡须，额头上的五芒星发出了一阵淡紫色的光芒，一双豆大的眼睛停留在了莉赞卡的脑袋上。“您真是学识渊博，尊敬的女士，这可不是一般生物使用的语言。说实在的，我真想扒开您美丽的脑袋，好好领略一下里面浩瀚广博的风光。” “直接，粗暴。”莉赞卡举起了一根手指，接着又举起了一根。“而且我很讨厌。” “黑暗生物可从来不会讨人欢心。”巴弗姆干瘦的羊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抬起了一只手，指挥着一串雨滴打向了莉赞卡。 面对这带着试探性质的一击，莉赞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所谓的看着这串雨滴在她的身体上掀起一阵水波。 “这位小姐，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一项十分优秀的能力，根据接触到的东西而对身体进行变化，无论是谁都会羡慕这样的能力的。”巴弗姆手指向下一点，刚刚那串雨滴并没有离开莉赞卡液化的身体，而是在里面变成了一块寒冷坚硬的冰霜，开始侵占和改造莉赞卡的身体。 莉赞卡的能力随心而动，浑身上下变得透明了起来，整个身体化为了一块坚冰。 她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浅蓝色手掌，里面的血管，骨骼，肌肉分明，根据深度呈现出不同的蓝色。 “这样的形态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看起来真不错。”莉赞卡有些赞叹的说道。 巴弗姆微微一笑，手指再次一点，莉赞卡的身下燃起了一圈紫色的魔火。 “…这样就感觉不太好了。” 莉赞卡冰霜铸成的身子在魔火的灼烧下，化为了一滩积水，然后气化，向着天空飘去。 眼看着莉赞卡想要逃出这片火焰，这团魔火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迅疾地冲向了天空，变化成了一个捕鸟笼，把莉赞卡化身的水汽团团包住。 蒸汽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逃脱火焰的束缚。 虽然此时巴弗姆占了上风，但是他丝毫不敢大意，数个法阵在他背后勾勒了出来，对准了莉赞卡所化的那团蒸汽。 蒸汽一缩一涨，顶的魔火构成的牢笼变得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莉赞卡似乎没有加把力冲破牢笼的打算。蒸汽被魔火染上了一点紫色，然后这点紫色越来越深邃，蒸汽也渐渐向着魔火的形态靠拢。 “轰！” 魔火构成的牢笼里掀起了一阵火焰的风暴，牢笼很快不堪重负，四分五裂的向四周炸开，莉赞卡重新以火焰凝聚了身体，出现在了巴弗姆的视线中。 巴弗姆对此早有预料，身后的法阵里无数紫白色的奥术能量立马喷涌而出，向着毫无防备的莉赞卡冲刷而去。 这就是巴弗姆的计划。 以莉赞卡表现出的能力属性来看，物理类型的攻击很难对她起效果，只有纯粹的能量攻击才能伤害到她，而莉赞卡的形态变幻莫测，很难抓住她的踪迹，所以他一步步的诱使莉赞卡转变成能量态，然后用最纯粹的无属性奥术能量对她进行轰击。 奥术能量的倾泻制造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地面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巴弗姆静静的等待着灰尘散去，但是灰尘中散发的点点银光却让他预感到这次的进攻并没有那么容易成功。 灰尘中伸出了一只银色的手臂，赶开了滚滚烟尘。 “秘银，真是罕见。” 巴弗姆看着浑身上下银光闪闪的莉赞卡，羊脸上带着些惋惜。 莉赞卡摸着胸前的项链，神色有些复杂：“这可是我第一次模拟的物质，我以为我会着靠这项能力发家致富，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救了我一命。” 刚刚莉赞卡的周围只有空气，水，火焰，这些东西都没法逃过奥术的轰击，只有她脖子上这个秘银制成的项链，对奥术伤害有着绝佳的减免效果。 “虽然冒了点风险，但是好歹拿到了一点有用的情报。”莉赞卡浑身的银光消散，又化成了她最惯用的流风形态。 “巴弗姆，知识的归宿，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公认的博学者非施法者莫属，那么，不知道你是历史上哪位失踪的施法者？凯尔文？奥巴利特？嗯？” 巴弗姆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士，在世俗的知识上，您并不比我差上多少。但是很可惜，这更坚定了我要将您铲除的决心。” 莉赞卡长笑一声，声音从四周飘飘荡荡的传了过来：“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施法者从黑暗中汲取了多少知识！”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教导 “出现了不在恩特感应范围内的黑暗生物？”伊森纳斯坐在某个视野开阔的小楼顶部，双腿沿着小楼垂了下来，听着小保罗赶来向自己汇报情况。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预料，从李奥说他没法捕捉那个吸血鬼的踪迹时我就有过这些猜想，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混入了小镇里。”伊森纳斯活动了一下身体，拍了拍身边的楼顶，示意小保罗上来。 “既然小镇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你也别乱跑了，乖乖和我待在这里。” 小保罗爬了上来，没有和伊森纳斯一样坐在一片雨水之中，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伊森纳斯那样随意操控物质的。 他站在楼顶上，默不作声地看着小镇的道路中窜出去的一个个人影，偶尔还有那么一两个扛着不知名怪物回来的。 和伊森纳斯待在一块的时候，他总是有些紧张和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他以为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东边的丛林间突然掀起了一阵紫色的火焰风暴，然后紫白色的能量光束冲天而起，一阵猛烈的爆炸飞起了滚滚烟尘。 小保罗有些惊愕的看着远处的异象，惊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是莉赞卡和敌人交手了吧，看样子敌人比较棘手。” 伊森纳斯微微眯起了双眼，他没想到莉赞卡的实力居然如此强大，这样的攻击强度，恐怕已经不在李奥使用布加提的威力之下了，无论是作为使用者还是防御者，都远远超出了圣域的范畴。 他回忆起了莉赞卡加入团队时欧莫尼莫名其妙的同意票，现在看来居然有几分高瞻远瞩，团队里除了表现起伏不定的欧莫尼，没人可以很舒服的应对下这种攻击。 难道他真的能够预知未来？ “她有这么厉害？” “说不定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伊森纳斯话音未落，东边的天空中又落下了一道惊雷，雨夜中格外的刺眼。 看着小保罗吃惊又憧憬的神情，伊森纳斯想起了不久前小保罗强行使用盗贼技能来应付那只狼人的场面，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等到雷电在潮湿的丛林中反常的激起了一点火光的时候，他才拍了拍目不转睛的小保罗。 看得入迷的小保罗心里一惊，看了看伊森纳斯在火光中的面庞，以为他在提醒做自己该做的工作，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伊森纳斯，我应该盯着小镇里的情况的。” 伊森纳斯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究竟给这个小孩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好在现在意识到还不算太晚。 他摇了摇头，说道：“小镇的情况不用看，看了也没用。” 小保罗疑惑的看着伊森纳斯，既然不用盯着小镇的东西，那伊森纳斯叫他干嘛？ 伊森纳斯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驱散了小保罗身上的雨水，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力量？” 小保罗有些受宠若惊，伊森纳斯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严厉又不苟言笑。别说这样关切的帮他避雨，在教学时间以外，连对话都很少有。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想要保护那些无辜的村庄，不想让他们遭受和我的家乡一样的战争，可以吗？” “很好的想法。”伊森纳斯鼓励道：“既然想要力量，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力量吗？” 小保罗不确定一反常态的伊森纳斯究竟是什么想法，试探着问道：“能悄无声息解决问题的力量？” 那就是盗贼了。 “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小保罗看着伊森纳斯探寻的目光，偏过头，说道：“像李奥或者恩特那样的能力也很喜欢。” “我知道了。”伊森纳斯看了看下方，沉默了起来。 就在小保罗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伊森纳斯再次开口说道：“李奥和恩特的力量看似朴实无华，其实他们使用的方式变化多端，这是每一个强者必备的能力。刚好下面有一个不错的目标，我可以给你做一个示范。” 看着小保罗懵懂的点了点头，伊森纳斯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傻孩子，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在鼓励他向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但是伊森纳斯本就不擅长与人沟通，暗示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他的极限，剩下的全靠小保罗自己领悟了。 他对着黑暗中伸出了手，一阵风流在他前方涌起。 “我的能力是影响物质，这你是知道的，但是这个能力并不像其他能力那样易于理解和使用，我必须了解每一种物质的结构和性质，再琢磨怎么用我的能力让他们变成我想要的效果，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眼前的空气在伊森纳斯的操控下渐渐有了形状，一个浅浅的漩涡在半空中开始凝聚。 “紧接着，我要思考我能操控这些物质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而自然界的万事万物给了我最好的启发，你即将看到的，就是我在金黄城目睹了那位传奇的威能之后所模仿出来的技能。” 这团漩涡颜色越来越深，然后横向躺倒，越来越多的雨水被吸附了进来，漩涡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龙卷风？”小保罗目瞪口呆的看着伊森纳斯眼前的那团气流。“我以为这样能制造天灾的能力只有传奇的力量才可以…” “事实上，只要对自己的力量使用得当，圣域也能用出天灾级的技能，当然了，我的技能远没有那位天空之翼凶猛暴烈，没有电闪也没有雷鸣。” 伊森纳斯手向前平平一推，这个龙卷风的核心便冲向了小镇外的灌木林，无数黑影在越来越粗壮的龙卷风中沉浮起落，小保罗在其中看到了数个怪模怪样的影子，不用想，肯定是被这个技能牵连其中的黑暗生物。 “在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以后，还需要根据时机来选择如何使用他们，比如现在。” 在龙卷风中，一道黑影在一截树干上用力一踏，冲破了龙卷风莫大的吸力束缚，由上而下的向着伊森纳斯的方向俯冲而来。 “风的力量除了表现为吸附和势，还可以用锋锐来表示，当空气被压缩到密度足够小的时候，它就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无形杀手。液体也是一样。” 这道黑影疾冲而来的道路上，几条看不见的风刃拦在了空中，接着怪物俯冲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将它割成了十几份肉块。 一个狰狞的狼头重重地砸在了伊森纳斯头顶的空气上，弹跳了几下，滚落在了小保罗的脚边。 狼头上还带着嗜血的目光，染着黑血的脑袋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小保罗的脸。 小保罗咽了咽口水，被这样一个东西盯上，谁的心里都会有些发毛。那只二次侵蚀种的狼人就让他疲于应对，更何况这只看起来已经到了圣域的纯种狼人。 伊森纳斯看了看天空还在风暴中苦苦挣扎的几个黑暗生物，右手戳戳点点，从龙卷风中掏出了几个小洞，抓出他们扔在了小楼的楼顶上。 “战斗时时机的选择除了无数战斗的磨练以外，还需要过人的智慧，因为当你进入圣域以后便会发现，你在圣域以前积累的那些常识统统都会被打破，每一场战斗你都需要先分析敌人的能力才能制定战斗计划。” 这些黑暗生物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个个眼冒金星，虽然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他们不至于当场去世，但是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伊森纳斯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这三只黑暗生物虽然和圣域差得远，但是战斗的形式倒是和一般人类相去甚远，作为战斗课程的教学素材却是再合适不过了，看到了吗，小保罗。” “什，什么？”小保罗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的实践课程，用你的所有能力和智慧打败他们。”伊森纳斯退到了楼顶的边缘，好心的提醒道：“根据我年轻时候的经验来看，这里的地形开阔又没有遮拦，不是很适合盗贼技能的施展哦。” 一瞬间，小保罗想死的心都有。 难道是因为他表现出了对其他力量的渴望，所以伊森纳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诫他，其余的职业都是乐色？还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了，所以伊森纳斯想要用这样的借口来处理掉他？ 胡思乱想的小保罗颤抖着拔出了身侧的短剑，对准了恢复了神智的三只黑暗生物。 早知道伊森纳斯有这样的心思，他就不该离开恩特的身边！ 伊森纳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小保罗悲愤的神情，一边思考着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一边开口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观察这三只黑暗生物的外型，并且试图从外形分析出他们的能力，而不是在那傻站着等他们来进攻。” 小保罗回过神来，看向了三只黑暗生物。 首当其冲的又是一只狼人，他的右前爪有一些不自然的扭曲，看起来可能折断了，眼睛里嗜血的光芒依旧明亮。 在他身后的是一只螳螂一样的怪物，一对镰刀爪轻易地在地上划拉出了一片碎石，一对小眼睛左右乱转，看起来智慧不俗的样子。 最后一只看起来倒像一只大号的苍蝇，腹部里面装满了黑色的液体，冲着伊森纳斯发出了一阵嗡鸣。 伊森纳斯瞥了一眼楼顶脆弱的砖石结构，喊道：“你得速战速决啊，小保罗，这个小楼看起来撑不住太久的样子，这里面还住着人呢！” 这番话让小保罗不禁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个伊森纳斯，这些怪物不还都是你弄下来的！ 埋怨归埋怨，小保罗还是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这三只怪物。 p.s这一段本来该写完的，但是写进来又太长了...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力量与技巧 伊森纳斯有留下这些怪物给小保罗练手的意思，这三只怪物却没有久留的想法。 为首的狼人双腿骤然发力，一个弹跳就要跃下楼顶，却被一面无形的墙壁挡了下来。 “杀了这个小孩，我就放你们走。”伊森纳斯懒洋洋的说道。 狼人摸了摸那面无形的墙壁，质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伊森纳斯耸了耸肩：“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也可以现在杀了你。” 狼人咽了咽口水。以黑暗生物半野兽的直觉来看，他觉得伊森纳斯并没有说假话，至少后半句是真的。 相比于狼人的忐忑，小保罗却是一个头比两个大，伊森纳斯不会真的想要他死吧？ 他摸了摸身后的空气，那面无形的墙壁同样竖立在了他的身后。 “哦对了，你身上的那套辅助装置厉害的有点过分，我先帮你保管一段时间。” 说完，小保罗身后一直背着的那个小包从他身上脱落，晃晃悠悠的飞到了伊森纳斯的手上。 这下连作弊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保罗气愤的看着伊森纳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 “别分心，分心可是会死的，好好想想你以前学过的所有东西。” 小保罗摸了摸自己后腰被划开的衣服，只得把注意力放在了战斗上。 刚刚动手的不是狼人，而是那只螳螂妖。 这只怪物速度奇快，在场的除了伊森纳斯，其余一人两妖只能看到一线带着寒光的黑色影子，如果不是伊森纳斯突然操控空气推了小保罗一把，他现在已经是两截尸体了。 螳螂妖一对镰刀爪在身前碰了两下，开口道：“那边那个狼人，要动手就快一点，这个小鬼不简单。” 螳螂妖的这次动手可是把狼人吓了一跳，暗骂一声没脑子的东西。 伊森纳斯磨练眼前这个小子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真的把他杀了，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螳螂妖不知道是没有领会伊森纳斯的意思还是什么原因，已经开始高频率的向着小保罗动手了。 小保罗拔出了长剑，几乎是凭借直觉一剑又一剑的挡住螳螂妖肉眼难见的攻击，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螳螂妖长出了六对爪子，同一时间在向他进攻。 短短的十秒之间，他起码接下了四五十次攻击。 终于，小保罗抓住机会，抓住了手上传来的力量微微有些差异的一次进攻，手中的长剑一偏一折，剑身贴上了螳螂妖的爪子，牢牢的黏在了上面，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较劲了两秒钟，小保罗便敏锐的察觉到螳螂妖的力量完全没有想象中大，这和他从伊森纳斯那里学到的速度与力量还有质量相关的经验完全不符。 他的眼睛越过了剑身，看向了螳螂妖。 螳螂妖的身体节节分明，丝毫不像旁边的狼人那样体态流畅饱满，小保罗心中一动，回想起了伊森纳斯曾经要他背诵的常见生物大全。 在那本大全里，除了着重介绍了螳螂的身体结构和动作特征，还特别介绍了螳螂的眼睛。 他把目光集中在了螳螂妖的那对有些透明的眼睛上。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小保罗便浑身一颤，手上的长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了几分。 这双眼睛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点眼白，似乎无时无刻地在盯着小保罗的眼睛。 果然是复眼。 这就意味着螳螂妖拥有极其广阔的视野和强大的动态行为捕捉能力，绝大多数偷袭的行为在这对眼睛面前仿佛都是在开玩笑的幼稚举动。 怪不得伊森纳斯不建议他使用盗贼类的技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双眼睛是所有圣域以下的盗贼的天敌。 弄明白了这一点的小保罗，腿部肌肉微微撑大了一点裤腿，腰部一挺，带着双手用力向前一推，把螳螂妖推的在地上平平滑出去了一段。 暂时脱离了困境的小保罗，丝毫不敢停留，一个侧身从地上滚了过去，躲开了空中飞下来的一滩黑色液体。 黑色液体一接触到楼顶，便发出了一阵“滋滋滋”的轻响，转眼间，楼顶便被腐蚀出了一小块空洞。 这要落在他身上，哪还能有命在？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身体会比这些砖头硬朗很多。 小保罗面如土色的看向了半空中的那只黑暗生物。 那只苍蝇一样的东西奋力扇动着它小小的透明翅膀，嘴角上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液体，刚刚那一发攻击，正是出自它口。 小保罗细细看了一眼它同样被黑色布满的眼睛，确定了这又是一对复眼，这彻底封锁了他使用熟练度最高的盗贼技能的打算。 小保罗在这里苦恼的时候，狼人却是几乎要愤怒起来了。 这两个东西！一个没脑子！另一个是真的没脑子！ 为了避免这两个思想简单的东西真的失手杀了小保罗，狼人决定亲自出手，主导战斗的局面。 “喀哒。” 楼顶发出了一片碎裂的声音，狼人用一种虽然快，但是对于小保罗还能接受的速度冲了上来，斜斜的一爪抓了下来。 刚刚喘了一口气的小保罗，从地上一挺的跳了起来，反手同样斜斜的一剑架住了狼人的爪击。 螳螂妖趁机穿过了狼人身后的阴影，一对镰刀砍向了小保罗的双腿。 狼人双眼瞪得溜圆，神色大急。 小保罗抓住了狼人似乎在发呆的这一个瞬间，腾出了左手，扒在了狼人伸出的这只爪子上，借力轻巧的一翻，从狼人的背上跃了过去，身在空中的同时，右手长剑递出，直取狼人的脖子。 狼人虽然手下留情，但是不至于连这点攻击都应付不过去，他向前一扑，躲开了这一击的同时，把那只螳螂妖压在了身下。 螳螂妖在狼人的身子底下扭曲挣扎，却因为身体节肢构造的原因没法很好的弯曲，摸不到狼人一丝一毫。 小保罗侧身躲过了空中苍蝇射来的一滩黑水，若有所思地看着栽倒的两只黑暗生物。 就在这时，伊森纳斯突然开口了。 “恩特在年轻的时候，并不以力量出名，与力量相反，他的无甲剑术恰好是技巧的代名词，但是在恩特进入圣域力量大增以后，这门结合了数理的剑术他反倒弃之不用了。” 伊森纳斯绝不可能随口说一句话，这句话里肯定有什么含义！ 小保罗眼前一亮，思考起了伊森纳斯这句话的深意。 “啊，你别激动，我就是随口说说。” 顿时，小保罗眼前一黑，他就不该对这个货色抱有幻想。 但是伊森纳斯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起了点作用的，小保罗的攻击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无甲剑术的痕迹。 螳螂妖引以为豪的速度在这门以技巧弥补自身不足的剑术面前，顿时畏首畏尾了起来。 他的每一步动作小保罗似乎早有料到，在间不容发之际击打在了他攻击的薄弱之处，让他的动作没法流畅的衔接起来，攻击速度大减。 螳螂妖火从心起，破口大骂道：“那个狼人！你还想藏一手吗？我都给你说了，这个小鬼不简单，你再拖下去，就不是那个男人放不放我们走的问题了，而是这个小鬼会不会把我们都杀掉的问题！” 狼人浑身一震，这只螳螂妖早就看穿了！ “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如果你继续消极怠工，我们连这一会儿都多活不了。” “我明白了。”狼人咬咬牙，把所有的顾及都抛在了脑后，双腿在地上重重一踏，带着一圈碎石砸向了小保罗。 小保罗一剑顶在了狼人的拳头上，却感觉一股莫大的力量从剑尖传递了过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狠狠的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 “哇。” 小保罗跪在地上，嘴里一口暗红的鲜血喷了出来，眼看内脏已经受了点损伤。 他用剑撑着身体，在地上借力一撑，躲过了飞来的黑色液体，趁机飞速的思考着眼前的场面。 螳螂妖速度与技巧并重，而狼人却只有一身蛮力，这样看来，伊森纳斯的话语似乎并不是毫无意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伊森纳斯真正的想法是…”小保罗低声念叨了一句，抬起了头，目光锁定了那只力量奇大的狼人。“突破口在这里吗？” 小保罗捏了捏剑柄，不退反进，逼近了狼人身边。 狼人力大无穷，一对狼爪呼呼生风，在和小保罗缠斗的同时，既然也阻断了螳螂妖进攻的企图。 螳螂妖不禁焦急万分，喊道：“你退下来，我来当主攻手！” 但是小保罗此时计划已定，岂能轻易的放走这只狼人？一时之间，他贴着这只狼人更紧了。 小保罗有意引导着和狼人战斗的范围，渐渐把螳螂妖逼入了一个角落，此时，小保罗轻喝一声，矮身绕过了狼人得而攻击，从他行动不便的左爪后面钻了出来，一记重击把狼人砸向了螳螂妖。 螳螂妖不得不向身侧退了一步，躲开了飞过来的狼人。 小保罗藏在狼人身侧，趁机攻向了螳螂妖。 身后有墙，身侧有狼人阻挡，螳螂妖施展技巧的空间一时间大大减少，不情不愿的和小保罗对了一刀。 但是这一刀立马就出了问题，小保罗这一刀上斗气充盈，力量奇大无比，完全不是刚刚和螳螂妖以快打快的时候可以比拟的。 在螳螂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小保罗的长剑一点一点的掀翻了他的镰刀爪，把这对凶器从他脆弱的节肢关节上狠狠地撕裂了下来，然后剑锋带着这对爪子，砍向了他的头颅。 “哐。” “噗，咕噜噜。” 小保罗的剑砍在了空气墙壁上，螳螂妖的脑袋则从他肩上滚落了下来，漆黑的眼睛中还能看到一丝惊骇。 “技巧是弥补力量的手段，但是绝对的力量是技巧的克星，你的意思我猜对了吗？伊森纳斯？”小保罗喘着粗气，看向了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微微一笑，鼓掌表扬道：“很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用天灾对应天灾 伊森纳斯伸了伸手，空中的那只苍蝇便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拉力，在空中爆成了一片血雾。 小保罗浑身一震，惊道：“你干了什么？” “我抽干了它附近的空气。如果你小时候有把碗扣在嘴上的经历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下便勾起了他小时候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 那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吃完晚饭的小保罗坐在桌子边，把空空的饭碗扣在了嘴上，用力的吸出里面的空气，然后发现那只碗居然拔不下来了，等到他的母亲小心翼翼地从他嘴上抠下那只碗后，嘴上的那圈红肿他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伊森纳斯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例子的？小保罗有些好奇。 伊森纳斯没有察觉小保罗的心思，把手又对准了那只狼人，一股拉力开始撕扯着狼人的皮肤。 狼人的眼里浮现上了一丝惊恐，大声喊道：“不！你不能这样！我完全是在按你的意思做！” “我让你杀掉这个小孩儿，但是你失败了，失败品只配被毁坏” “但是你根本不想让我们杀掉他！我没有动杀心！” “那是你理解错了。”伊森纳斯不打算再让这只狼人开口了，挥手把他爆成了漫天血雨。 空气中因为狼人的话语，一时间有些安静，小保罗看着伊森纳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伊森纳斯，它…” 伊森纳斯当然知道小保罗想要问什么，但是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打断了小保罗的话头，说道：“你以后有任何修炼上想要知道的知识，都可以来问我。记住，是任何。” 小保罗总算听懂了伊森纳斯的意思，有些惊喜的同时，也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团队以后的侦察工作呢？”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侦察能力能够比得上拥有透视感知的李奥吧？”伊森纳斯一边开始修复刚刚破破烂烂的战场，一边瞥了一眼小保罗，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小保罗顿时受到了打击，好在这时李奥的声音传了过来。 “透视感知也不是无所不能，至少这些黑暗生物我是一个都察觉不出来。” “真行啊，伊森纳斯，这么多冒险者都被你动员起来了，而且他们干劲好足啊。”李奥夸赞道。 “李奥！”小保罗看着翻身上来的李奥，惊喜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恩特让我告诉你们，黑暗生物的数量可能有异。” “数量有异？”李奥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我走了以后发生什么了吗？” 小保罗认真的说道：“我们被一只圣域级别的游荡鬼偷袭了，这只游荡鬼不在恩特的感应之中，所以恩特觉得事情可能会有超出预期的变化。” “不在感应之中？”李奥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小镇外。“这对你的计划有影响吗？伊森纳斯？” “影响不算特别大，我在你告诉我没法感知到那只血族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了，只不过没有料到这些黑暗生物已经在城镇里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伊森纳斯摸了摸口袋里的神性结晶，又抬头看了看天色，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现在的信息量还是不太够，我还需要更多的一点情报才能做出选择。老莫和娜娜呢？” “老莫去莉赞卡那了，娜娜在兹敏神甫那里。” “去把她接过来。”伊森纳斯下令道：“用你的空间能力。” “这么急？” “十万火急。”伊森纳斯看着东边再次爆发的一团紫白色光芒。“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要前往水源绝地了。” 在东边，莉赞卡和巴弗姆战斗的规模越来越大，半径数百米的树林已经被他们夷为平地。 莉赞卡浑身雷光闪烁，化为了一片雷霆，不停的向巴弗姆倾泻着能量，但是巴弗姆的表情丝毫未变，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只有周身蓝色的电光护罩转换成了土黄色。 “挺耐打啊，你这个老东西。”莉赞卡咬牙切齿的扔出去一大片雷水，却只是在巴弗姆的护罩上蹦起几颗土星子。 莉赞卡已经尝试变成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但是巴弗姆的防护同样变化多端，莉赞卡用火巴弗姆便用水，莉赞卡用水他便用雷电，莉赞卡用雷霆他就变出来一个土球。 “还算不错，用来应对你这种能级还没到一个小f的传奇，倒也不用花什么力气。” “是吗？那你的手倒是别抖啊老东西！”莉赞卡抬手摸了摸身边的空气，双手化为一道利刃打算切开土球。 巴弗姆额头前的五芒星光芒一闪，土球顷刻间就化为了一团急速转动的流水，把风刃消磨了个干净。 看着巴弗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任打任骂无动于衷的样子，莉赞卡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或许，最好当他是一个沙袋？ 攻击没有丝毫建树的莉赞卡叹了口气，一脚踢出去一块石子，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能级是什么，小f又是什么？” 眼看这个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的女人收敛了进攻的欲望，巴弗姆当然求之不得。就和莉赞卡没法攻破他的防御一样，巴弗姆也没法破解莉赞卡千变万化的能力，尤其是变化为秘银那招，直接让他大半的进攻性法术无效，而作为防守方，他的压力只会比娜娜更大。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对一种自然现象的分级。”巴弗姆用奥术能量勾勒出了一块白色的圆盘，立在了空中。 “这是太阳。” “我当然看得出来。” 巴弗姆右手打了个响指，这块白色的圆盘上突然爆发出了一个更加明亮的小小光电。 “这是发生在太阳上的爆炸，那些人称之为耀斑。” “太阳上的爆炸？他们可真敢编。”莉赞卡惊讶极了，这些知识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对自然的认知和想象。 “没错，其中规模最小的耀斑他们称之为femtore，意味比细腻的河沙还要小的光斑，但是太阳无穷大，哪怕在太阳上只能算作一粒沙子的爆炸范围，在我们的世界也足以将一座王城化为一片空气，并且在地上留下一个几十米深的巨坑了。” “这样的事我也能做到。” “所以他们用这一等级对应能够制造天灾的传奇。” “有意思，用天灾来对应天灾吗？”莉赞卡靠上了一颗大树，双手插入地下，抽出了数根树木，裹向了巴弗姆。“那在这之上呢，还有几个分级？” “起码有三个。” 巴弗姆的蝎子尾巴向前伸了出来，点燃了这堆树木，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莉赞卡的攻击。 “对应我们世界的传奇呢？” “所有的传奇都是小f级。” 莉赞卡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那你不也是一个小河沙，和我有什么区别？” 看着莉赞卡嚣张的样子，巴弗姆摸了摸胡子，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要不要给这个女人看一看法师传奇的真正力量。 “看来黑暗生物的历史和见识要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啊，难怪你投身了黑暗，还成为了了巴弗姆这样的种族，知识的归宿，果然名如其实。”莉赞卡收敛了笑声，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这只羊头怪物。 渊博的知识，往往代表着难缠和意料之外的技能。 巴弗姆看了看莉赞卡，突然说道：“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为你引导堕落仪式，一个传奇，肯定可以获得一条无比稀有的血脉。” “免了，我对我的外貌还是挺满意的。”一想到巴弗姆奇奇怪怪的蝎子尾巴和蹄子，莉赞卡便感到有些恶寒。 “那真是太遗憾了，但是只要你回心转意，我随时都愿意做你的指路人。” “下辈子吧！”莉赞卡瞥了一眼身后，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身上立马再次闪起了雷光。 “没用的，这些能量与物质的性质变化我早都了然于胸，如果你…嗯？” 巴弗姆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试图催动身前的水盾转变为绝缘的土石，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它们的操控。它们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固定了形态。 莉赞卡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整个人完全化为了一道雷霆，顺着水盾钻入了巴弗姆的身体，在血肉与黑暗力量之中尽情破坏。 雷光越来越浓郁，直到把巴弗姆的身体电到气化，无物可破坏的程度后，莉赞卡才意犹未尽的变回了真身。 “真爽啊，光是看这家伙总是无动于衷，和伊森纳斯一模一样的样子就觉得他欠打。” 在莉赞卡的身后，欧莫尼的身影从大树后露了出来。 欧莫尼呵呵一笑，夸赞道：“真没想到，莉赞卡小姐，你居然是一位长寿的传奇了。” “眼光真好啊，你早就看出来了？”被欧莫尼叫破实力的莉赞卡心跳骤然停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欧莫尼，手指在头发上摩擦了一下，响起了一连串“劈里啪啦”的静电爆裂声。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执意邀请你加入团队了。” 莉赞卡双目雷光闪过，看着这位神秘的巫师，歪了歪头，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道：“既然您当时没点破，那么以后肯定也不会点破的，对吧？”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欧莫尼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叶卡捷琳娜公爵，既然我有意替您隐瞒身份，那就没有突然暴露你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莉赞卡双目间的雷霆更加浓郁了，这个巫师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她开始认真的思考在如果这里动手，快速的处理掉这位神秘巫师的可能性有多高了。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莉赞卡小姐，我完全无意插手您对那枚神性结晶的谋划，我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搞定眼前这个家伙。”欧莫尼一边若无其事的再次点破了莉赞卡的计划，一边拿出了自己崭新的魔杖，指了指她的身后，在那里，黑暗的力量正在重新构建出巴弗姆的身体。 “我们的敌人才刚准备用力呢。” p.sfemtore这个词并不在耀斑能级中，是我结合词根嗯造出来的词语，因为在五大能级中，最低的a级也远远的超过了正常自然灾害范围，哪怕最下的n耀斑也略微超过了大伊万的威力，而大伊万的蘑菇云高度大概是七个珠峰那么高。 见闻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始神语 莉赞卡眯起了眼睛，脸上经常挂着的那种倨傲又有显得脑袋缺根弦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冷漠，还有充满杀意的一双眼睛。 这才是一个从无数阴谋和战斗中冲杀出来的铁血公爵该有的姿态。 “你还知道些什么。” 莉赞卡似乎没有看到背后蠕动着恢复了大半身体的巴弗姆，直勾勾的盯着欧莫尼，一旦眼前这个秃头老头有什么异样，她便打算不顾一切的对他动手，哪怕事后被伊森纳斯发现破绽也在所不惜。 “我无所不知。” “不可能。”莉赞卡立刻辩驳道：“哪怕你是巫师也不可能，因为如果你全知，那么你一定也是全能。” “那是谬论。” 莉赞卡冷笑一声，问道：“天空教会第二任教皇离奇暴毙，他是怎么死的？” “教皇掌管伙食的厨子吃了回扣，用劣质盐代替精细盐，连着做了三年，硬是把那个老东西吃死了。” “听起来像是平民的臆想，我再问你，独角兽在哪？” “用小孩的水瓶灌满春天的第一束融水，倾倒在干涸的瀑布旁边，独角兽自然会踏着彩虹出现。” “无稽之谈。”莉赞卡面露不信之色，再次追问道：“我小时候从厨房里藏了两块饼干在我的房间，第二天为什么找不到了？” “是你的兄弟拿走了，波洛克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他小时候可是偷偷拿了你不少吃的。” “这可是我都不知道的事情。”莉赞卡狐疑的看了一眼欧莫尼，但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欧莫尼可能真的说破了她小时候一直没解决的悬案。 “这不意味着我没法知道。” 莉赞卡仍旧将信将疑。 在她的眼里，欧莫尼的能力最有可能的便是读心术，所以她提出的问题都是连她也不知道答案的历史谜题，只要欧莫尼的回答稍有迟疑，他所谓的全知便不攻自破。 但是欧莫尼不但对答如流，而且有条有理。 “算你答得好。”莉赞卡脸色稍霁。“那你在这里揭破我的企图的用意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加重我说话的分量。” “你现在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认真对待。”无论是谁，在面对知识渊博的人的时候，都会保持一点恭敬。 “但愿如此。”欧莫尼看了看禁地的方向，对莉赞卡严肃地说道：“待会李奥和伊森纳斯会来找你，无论他们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前往禁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莉赞卡放松了下来，摇摇头道：“好，我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欧莫尼也松了口气，用魔杖对准了莉赞卡打出了一道魔咒。 魔咒从莉赞卡的脖子边上飞了出去，打中了巴弗姆刚刚长出来的耳朵。 “这些话可暂时不能让他听到。” 莉赞卡回过了身，看着巴弗姆的破烂的身体，缓慢却无可阻挡的恢复了原状，抬手又是一道风刃割了过去，却被一阵黑色的能量挡了下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重生是他的能力吗？” “他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这是他背后主子的手段，看看这道黑暗力量传来的方向，只要它背后那位的力量还在支撑着它，他就是不死不灭的。”欧莫尼按住了莉赞卡的肩膀，制止了她的攻击：“你们的攻击没有用，除非像我一样绕开他的防护规则，攻击才会生效。” “那我们怎么办？把他杀个十来次的吗？” “当然不，对于这类难缠的东西，施法者更喜欢使用封印。” 巴弗姆头上扭曲的羊角终于凝聚了出了最后一点羊角尖。 “施法者，真是让我没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能看到罕见和神秘的施法者。” 巴弗姆从地上再次漂浮了起来，脸色依旧平静的看着莉赞卡和欧莫尼。 “想当年我也是一名行走在探索世界真实前沿的法师，看到你就让我回想起了以前那些快乐又单纯的日子。” 欧莫尼上前一步，和莉赞卡站在了一起，耸了耸肩：“你现在倒也没复杂多少。” 莉赞卡眼皮一抽，小声说道：“他还不够复杂吗？难道你还希望他有一条毒蛇的舌头？” “或许是他多了一只鼻子。”欧莫尼小声回答道。 巴弗姆微微皱眉，看着莉赞卡两人窃窃私语，他有一种感觉，自从这个施法者来了以后，气氛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清了清嗓子，想要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那边的那位施法者，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强大的力量，如果你不介意，请走近一点，让我仔细地感受一下。” 欧莫尼有些困惑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莉赞卡说道：“看，他也没聪明多少，是吧？让敌人离他近一点，李奥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莉赞卡深以为然。 她问道：“这家伙堕落前是干什么的？” “一个三流的老师，工作起来倒是兢兢业业，就是没教出什么好学生。”欧莫尼似乎对他了如指掌。 “难怪话这么多。” 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但是一个施法者的直觉让巴弗姆意识到他们俩绝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好在长寿让巴弗姆的心境没有如同教书时那么容易起伏。 他只是摇摇头，然后伸手点在了额头的五芒星上，从一个星角上拉出了一条银白色的丝线。 “你们俩都是罕见的人才，有没有想过投身黑暗？黑暗的力量比你们想象中要强大得多，就好比关于传奇能级的划分，这就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你们难道不对它背后所代表的力量等级感到心动和好奇吗？” 欧莫尼用魔杖在空中刻下了一段咒文，遗憾的说道：“黑暗的力量虽然壮阔，但是它并不伟大，巴弗姆，就好比你知道的那个等级划分，在你知道的三个等级之上，还有整整五个大的等级和一个隐藏的等级，你得想想为什么你的主子没有告诉你那么多。” 巴弗姆没有听到欧莫尼的那段言论，心神完全被欧莫尼的动作吸引了过去，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欧莫尼刻下的咒文，脱口道：“不可能！这是原始神纹！你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怎么会…” “我说了，黑暗并不伟大。”三言两语间，欧莫尼手上的咒文已经刻画完毕。 “因斯格勒（innsigli）。” 随着欧莫尼念诵出这句咒文，巴弗姆身边的空间开始以它为中心，向着中间折叠。 “不！你这是作弊！这种语言早就该随着神王的失踪而长眠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了！” 巴弗姆的山羊胡颤抖着，一双羊蹄落在了地上，挥舞着双手，想要冲出这个囚笼。 成为黑暗生物并不是没有代价的，形体的改变只是这些代价中最轻微的一部分，而在失去了这么多后，欧莫尼却让他知道了，他离这个世界的巅峰还有着遥远的距离。 骤然间的失落让他心境罕见的发生了波动。 他挥舞着那段光线，用力抽打着周围的空间，但是那几面折叠起来的空间却越来越大，他仿佛在用一把扫帚拂去高山上的灰尘。 “怎么会！” 巴弗姆的视线看向了同样变得高大的欧莫尼，这才惊觉，并不是空间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这是封印开始奏效的征兆，这让他恐惧无比。 虽然在他主子的庇护下，他并不会真正的死亡，但是这类封印恰好是他的克星，如果中了这道原始神纹的封印，丧失了一切感官的他和死了也没多大的区别。 他撕下了额头贴着五芒星的那块皮肤，扯下了蝎尾尖，用那点绿色的火焰点燃了这颗五芒星，碧绿的火焰在这片囚笼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既然没法逃出去，那就死出去！ 欧莫尼伸出魔杖，再次在空中刻画了一道咒文。 “赫特（h?tta）。” 这道咒文在空中燃烧了起来，一片片灰烬贴在了空间牢笼上。 暴动的烈焰立马安静了下来，被压回了那片五芒星中。 巴弗姆的眼中更显绝望，这道咒语代表着欧莫尼掌握的是完整的神语体系，而不是那么一两个零星的咒语，如此实力，就算对比他身后的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在欧莫尼的连番压制下，水晶般的空间牢笼终于顺利构造完成了。 “哐当。” 一个巴掌大小的玲珑小盒掉在了地面上，小巧精致的巴弗姆在水晶中竟然显得有些可爱。 莉赞卡看着欧莫尼捡起了这个封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本以为这个团队中，李奥和伊森纳斯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秃头老头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 这样一来，欧莫尼暴露自己身份的行为就变得危险了起来，他行为地含义是什么？警告？心思飘飞之下，她的心态也变得小心了起来。 欧莫尼转过身，笑呵呵地说道：“叶卡捷琳娜公爵，我想，你会为我保守秘密吧？就像我为你保守秘密一样。” “能为你保守秘密，是我应该做的。” “那我就放心了。” 欧莫尼看了看远方，李奥和伊森纳斯正向着这边赶来，刚刚他释放神语时爆发的能量可不算小。 “记住了，待会一定不要跟着他们前往禁地。”欧莫尼再次叮嘱道。 莉赞卡来不及回话，李奥的声音就已经从树林间穿了过来。 “老莫！莉赞卡！” “记住了！” “我在这，李奥。”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章 分兵 李奥的背上背着娜娜，凭借强大的侦察能力，一路踩着树干先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了，老莫？我刚刚感觉到了强大的能量。”李奥人还在层层叠叠的树木后面，声音却已经先到了。 欧莫尼举起了手中的水晶块，递给了李奥，说道：“事情有些麻烦，等等伊森纳斯到了再说。” 李奥放下了娜娜，接过了水晶块，戳了戳里面栩栩如生的巴弗姆。 “这是什么？” “一个麻烦。” 在李奥翻看那块水晶的时候，莉赞卡却眯起眼睛，盯上了娜娜的肩头。 “魏都。”莉赞卡语气不善地喊道。 “喵？”豹猫从娜娜的肩膀上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最开始的同伴。 “过来。” 魏都最开始的几天和莉赞卡倒是亲近的不行，但是随着几场亲切友好的外语教学，魏都粘着娜娜的时间渐渐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像背叛。 魏都湿漉漉的耳朵向后背了过去，假装没有听到莉赞卡的声音。 “我说，过来。”莉赞卡加重了语气。 娜娜摸了摸魏都弓起来的脊背，凑到它耳边，柔声说道：“去吧，既然是自己挑选的伙伴，就不要随意的放弃啊。” 魏都无精打采的叫了一声，从娜娜的背上滑了下来，趴在了莉赞卡的脚边。 娜娜谦和的行为却让莉赞卡更加着恼，一股无名的火气从她心头翻了上来，这只豹猫不但身子是属于娜娜的了，连内心也是！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柔柔弱弱，善良真诚的女孩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看不顺眼。 或许一开始，娜娜身上那种因为残疾而更加纯真的善良就和莉赞卡从阴谋中磨练出来的性格犯冲。 莉赞卡有些粗暴的抓起了魏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样，比待在那个小丫头的肩膀上舒服多了吧？” 莉赞卡的身上被斗气烘烤的暖洋洋的，但是魏都却有些坐立不安，在莉赞卡的怀里不停乱拱，想要挣脱莉赞卡的怀抱，气得莉赞卡在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魏都这才消停下来。 李奥没有注意到身后小小的骚乱，只是用心感应着这块水晶。 “这就是空间规则的其它表现形式吗？通过改变弧度来形成一个无限循环的闭合空间，这看起来比单纯的斩断空间，割裂出一个完整的空间单元要轻松多了。” 空间能力罕见至极，李奥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一项空间能力。 “做起来挺费劲的，别指望我再做第二次。” 李奥着迷的看着一块空间规则的产物，张嘴就要在上面咬一口。 欧莫尼一把夺过了这块水晶，训斥道：“你疯了吗？这个东西也想吃？” 李奥嘿嘿一笑，说道：“实在太美了，忍不住。” “那也别自寻死路。”欧莫尼没好气的收回了这块水晶。 李奥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这个话题：“噢，伊森纳斯和小保罗到了。你们俩看起来关系缓和了不少？” 伊森纳斯当然不会理会李奥的这些问题，环顾了一下四周，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将视线聚焦在那块水晶上，准确的说，是水晶中的那只黑暗生物。 “这是什么？” “这正是你们到来的原因。”欧莫尼挥手撑起了一片护罩，喊道：“都过来，我有情报要说。” 欧莫尼指了指手里的水晶，说道：“这个东西叫巴弗姆，我和莉赞卡刚刚已经杀死过他一次了，但是从水源绝地的方向传来了一股黑暗力量复活了他，根据我的经验来看，如果不能切断他和那股黑暗力量的联系，他的复活次数应该是无限的。” “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伊森纳斯接过了水晶，在手里来回翻看。 “封印虽然没法一劳永逸，但目前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看起来比工匠镇里用来封印那个智慧女神神教叛徒的封印差了好几个档次。” 欧莫尼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说得对，但是你总不能奢望我能够比肩一位强大神力的主神吧？” 伊森纳斯把水晶丢了回去，说道：“好吧，不过现在暂时解决了。”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欧莫尼小心的收好了这块水晶，继续说道：“虽然我追溯那道黑暗力量的源头失败了，但是我却发现那股黑暗力量并不仅仅在支持着这一只怪物的重生，起码有十几道力量从那个源头分流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伊森纳斯愣了一下，有些严肃的看着欧莫尼。 “意思就是，起码还有十几只黑暗生物是不死的，如果我们不解决禁地里的那个家伙，黑暗生物的入侵就不会停止。” 小保罗回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说道：“伊森纳斯，你刚刚好像出手杀了一只圣域的黑暗生物？“ 伊森纳斯皱着眉，转过头看向了李奥：“李奥？” 李奥摊了摊手：“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圣域能力不知道为什么，看不到这些黑暗生物。” “猪脑壳。”伊森纳斯骂了一句：“只要这些黑暗生物有动作，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检查检查有没有疑似生物活动的脚印，或者被大面积破坏的建筑。” 李奥恍然大悟，赶忙闭起了眼睛。 不一会，李奥睁开了眼睛，说道：“你击杀的那只黑暗生物真的复活了，他现在还在不停的破坏周围的房屋。” 伊森纳斯点了点额头。 众人知道这是伊森纳斯陷入思考时惯有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等待他的分析。 一会之后，伊森纳斯开口道：“我明白了，这是一套相当周密的进攻计划。” “我一直很奇怪，按照恩特的说法，水源绝地里可是有一个诸神也无法铲除的黑暗生物大君，但是偏偏这片禁地一直还有许多冒险者在边缘和里面探索，这就好比光明教会的圣城放任黑暗生物来来回回进出一样不可思议，现在看来，这恐怕是他们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更多的冒险者感染黑暗力量。” “一旦等到这些感染者开始大面积的向着黑暗生物开始转变，就是他们大举进攻的时候，这时候外有大军窥伺，内有同胞作乱，新水镇很难察觉到那些潜入的黑暗生物，到时候内外齐攻...” 在场的众人纷纷脸色一变。 “那新水镇就完了，恐怕没有一个人能逃出黑暗生物的追捕。”李奥语气沉重的说道。 “没错，而且还不止如此，这个布局者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准备了一手假死的计策，如果新水镇应对及时，真的破解了这几手进攻，那么在合适的时候，这些死去的强力黑暗生物就会再次复活，趁着守军防备松懈的时候一举扭转战局。我想，在今天以前，谁也不会防备一个死人吧？” “这个出谋划策的人，着眼的步骤好多啊。”小保罗惊叹道。“伊森纳斯，他和你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 “智者的比较没有谁更厉害的说法，但是我承认，这个布局者的计划弹性极高，变化很多，在所有智者类型中属于对付起来没完没了的那种角色，可以说相当讨厌。” “那他还会有后手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让我做应对，我在应对的时候始终会留一点力。不说这个了。” 伊森纳斯止住了关于智者的讨论，将话题又转了回来：“虽然这套计划很周密，但是就目前来看，和这份计划相互配合的兵力太过稀少了，如果想要顺利完成计划，出现的黑暗生物起码要多三倍。这次进攻给我的感觉，像是仓促和被迫发起的。” 伊森纳斯说道这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枚神性结晶，那个模糊的猜测再次浮现了出来。 或许，这份计划的提前，是因为他？ 李奥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么复杂的问题，问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仓促和被迫，他们可以复活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们想要解决这事儿，还是得往水源绝地去看一看。” “没错，这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伊森纳斯赞同道。 “那就走吧，反正我们的目的地也是水源绝地，就当顺路了。”说完，李奥便想要抱起娜娜，往水源绝地的方向去。 “等一下。” 莉赞卡和伊森纳斯突然同时出声了。 李奥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了两人：“怎么了？” 伊森纳斯摆了摆手，示意莉赞卡先说。 莉赞卡说道：“如果我们都前往禁地了，那新水镇里再出现危险，交给谁解决？伊森纳斯说过，面对这个对手，最好时时刻刻留一手吧？而且刚刚那个对手很难缠，我的状态也不适合再去和你们一起前往更危险的地方。” 伊森纳斯点点头，赞同道：“而且总得有个人告诉恩特我们去干嘛了吧？本来我想让小保罗跟在恩特身边的，这样想来，莉赞卡似乎是更好的选择，她的能力好像比较多变，很适合这样的局面。” 李奥挠了挠头，这倒是他没有细想的问题。 “好吧，那么莉赞卡——哦，还有魏都——你们去和恩特会合，我，伊森纳斯，老莫，小保罗，娜娜，我们五个人前往水源绝地，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欧莫尼抓住分兵的空隙，冲着莉赞卡眨了眨眼睛。 莉赞卡会意，同样向着欧莫尼弯了弯自己的左眼。 p.s这章挺平淡的，但是又不好略过...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禁地中的危险 越是向着水源绝地前去，雨势便越小，走了几个小时后，月亮已经能从乌云中露出一点清光了。 李奥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娜娜。 “瞌睡吗？” 冒险团似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间，然而实际来说，连一天都没过去。 此时大约是凌晨两点钟左右，李奥自然而然地有些担心娜娜。 “我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看娜娜脸上精神奕奕，李奥稍稍放下了心。 娜娜把头向前伸了伸，搭在了李奥的胸口上：“你为什么想带着我？你们要去的地方好像很危险吧？” “不把你带在身边，我还能把你放在哪里？交给别人吗？” 娜娜歪了歪头，把耳朵贴在了李奥的肩膀上，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啊，我觉得兹敏神甫就是个很好的人。” “那也不行，你可是我现在背负的责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哪有交给别人的道理。” 娜娜嘻嘻的笑了起来。 伊森纳斯越过一块泥沼时，顺手放倒了一只黑暗生物，开口对李奥说道：“你与其在这里花言巧语，倒不如想想待会怎么保护娜娜，虽然那位大君的实力有可能受到限制...” “受到限制？”小保罗惊奇的看着若无其事的奔跑的其余几个人，喊了起来：“你们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李奥拔出了布加提，弹出了一道剑气，击毙了一只黑暗生物，这才回道：“这是很简单的推理吧，如果这位大君真的有恩特描述的那种实力，他一个人就可以踏平周围几个大贵族和教会的领地，哪里还需要筹划得如此详细。如果不是基于这个推测，我们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往禁地里面去。” 伊森纳斯瞟了一眼小保罗，没有多责备他忽略了这处细节，继续说道：“但是从他手下的实力来看，这绝对不是一场轻松的游玩。” “我当然知道了，看看这些越来越多的黑暗生物。”李奥又是一道剑气挥出，清理掉了空中飞来的一群怪鸟。“那些冒险者以前都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以前肯定没有这么多的黑暗生物往外面涌，不然就凭那些菜鸟的水平，半个小时都呆不下去。” “看前面。”欧莫尼突然开口了。 警惕着周围的众人纷纷抬头，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风铃一样摇摆的雨幕在前面大约几百米的地方，好像突然被一面空气墙截断了，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了空气之中。 无风无雨，安静静谧的好像两个世界一样。 “这肯定就是水源绝地。”李奥放下了娜娜，转而牵起了她的手，放缓了前进的速度。 “都注意看看周围，尤其是你，小保罗，好好回想一下平时教你的侦察技巧。” 伊森纳斯训斥完了小保罗，又对李奥说道：“李奥，你和你妈妈上次也是从这里进来的吗？” “这种事情谁记得住？好吧，你可能记得住，但是我可没有天之神智。” 李奥来到了雨幕的隔断处，用剑尖往水源绝地的边界伸了伸。 剑身上挂着的水珠，在进入水源绝地的一瞬间便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注意着李奥动作的伊森纳斯开口问道：“怎么样，看清水是怎么消失的了吗？” “速度太快了，完全没看清，我得用我的圣域能力试试。” 李奥再次用布加提沾上了一点水珠，送进了水源绝地。 这次，在透视感知的帮助下，李奥终于看清了水滴消失的过程。 既不是汽化，也不是分解和转变，而是被“吸收”了，空气好像一块巨大的海绵，把水滴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有点意思。”伊森纳斯凭借万物操控的能力，同样发现了这个现象。 李奥把身边的水壶送了进去又拿出来，晃了晃，听了听声音，说道：“别把水暴露在空气中，这片地方吸收液体看来也是需要条件的。至于哭鼻子和流眼泪，我想最好也不要有。” 说完，李奥带头走进了这片禁地。 一进入禁地，众人的身上又干燥了起来。 “这倒是挺不错。”李奥摸了摸领口，又是一道剑气没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这一剑的挥出却让李奥微微皱眉。 无论是剑尖传来的阻力还是剑气的大小，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感受。 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一团根瘤一样的藤蔓团带着一缕黑色的液体扑向了李奥。 这些黑色的液体还没落到地上，便已经在空气中悄悄地消失了。 李奥反手再次挥出一剑，刺中了藤蔓掩盖下的一点核心。 藤蔓团挂在剑身上猛烈的抽搐了起来，喷洒出更多黑色的液体，好半天后，漫天飞舞的藤蔓才无力的垂落了下来。 藤蔓怪死得凄惨，娜娜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李奥的脸色微微一变，搂住了娜娜：“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娜娜紧紧地抓住了李奥的胳膊，脸色涨的通红：“我，我听到了让人很难受的声音。” “声音？”李奥回想起了藤蔓怪死去的模样，无数触手颤抖飞舞的样子，似乎真的像是在大声的呐喊。“现在还在吗？” “还在，它响得越来越厉害了。” 娜娜在嗅觉听觉上格外敏感，或许是听到了藤蔓怪发出的有别于正常频率的声音。 伊森纳斯隔空抓起了藤蔓怪，仔细观察了起来，试图弄清楚它发声的部位。 “看这里。”伊森纳斯指了指藤蔓中心，几个鱼鳃一样的薄片贴在藤蔓怪核心部位上，一张一合。 李奥果断地一剑插了进去，强大的斗气在藤蔓怪体内爆发，把它炸成了好几块。 娜娜脸上的红晕这才缓缓褪去。 伊森纳斯捡起了藤蔓怪发声的部位，那块鱼鳃样的东西还在顽强的扇动着，但是由于缺少了其他部位，它只能徒劳的在空气中发出了呼呼的响声。 “为什么我们没有感到不适？”李奥看了看欧莫尼和小保罗，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什么事情。 “可能只是我们没有感觉到不适，很多身体症状等到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伊森纳斯丢下了那块尸体碎片，走到了娜娜跟前：“你能描述一下你听到的声音吗？” “呜哇呜哇，呜啊喳喳，呜普梭梭。” “呜哇呜哇，呜啊喳喳，呜普梭梭？”伊森纳斯歪了一下头。“好，我知道了。李奥，老莫，后面再看到怪物，一定要把他们都炸碎。” 李奥惊了，问道：“这你也听得懂？这玩意儿说的啥？” “我当然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做出判断。”伊森纳斯耸了耸肩。“这段话里有好几个重复的词汇，并且有一个词必定会在句首出现，这说明这是一句有内在逻辑关系的话语，也就是说，它使用的是一种可以被传播的语言，既然有可以交流的语言，那么这只藤蔓怪就可能有族群，同一个族群中的东西，拥有同一种能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伊森纳斯的推理逻辑分明，条理清晰。 其余四个人很自然的露出了一副没有听懂的表情。 “…总之，你们照做就是了。”伊森纳斯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和思路不在一条线路上的人交流，对于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这就简单多了。”李奥愉快的打落了树上倒吊着的一只蝙蝠，不用动脑的感觉真不错。 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娜娜抹了抹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感受着它在指尖一点点的缩小，接着消失不见，问道：“李奥，你上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热吗？” 热？ 李奥这才意识到，周围的温渡已经高到了普通人有些不呢接受的地步了，只不过圣域的体质远超常人，对于温度的变化并不敏感，所以他才没有发现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变化。 哪怕他上次和伊莉莎一起来到水源绝地，他也有十六级的斗气水准，四十度左右的高温也只是小意思。 伊森纳斯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皱着眉，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李奥，这个温度，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当然熟悉，上次感受到这样的高温还是在大半年前。” 小保罗似乎有些听懂了，他问道：“你们在说格里尼奇？” 对于冒险团的初战，小保罗兴趣十足，缠着李奥给他讲过好几遍。 “就是那条火龙。”李奥点点头。“如果这里真的如同伊森纳斯推测的那样，同时拥有神力，巨龙和黑暗力量的能量反应，那么我们现在离那条火龙应该不远了了。” “那我呢？我现在能参与到这种程度的战斗吗？” “很遗憾，不能。”伊森纳斯拍了拍小保罗身后的背包，说道：“哪怕你用这样有些作弊的装备也不能，这套装备只能让你破开巨龙的防御，但是巨龙的攻击对你来说同样是致命的，如果你不想变成一个一次性使用的武器，那就老老实实的带着娜娜躲远一点。” “别这么打击人，伊森纳斯。”李奥笑着弹了一下小保罗龙弓的弓弦，鼓励道：“既然能够破防，那就可以适当的参与战斗了，或许他能够在关键时刻给出重要的一箭呢。” 在李奥的鼓励下，小保罗兴奋的笑了起来。然而在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李奥那里套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战术时，李奥的眼睛却突然放大了一圈，眼神的焦点也离开了身前。 “嘿，等等。”李奥看着感知范围中露出来的那一小块山谷，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来过？你是说？” “抱歉，你们先往禁地深处探索，我马上就回来！”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格里尼奇(上) 李奥横着抱起了娜娜，向着那处熟悉的山谷跑去。 随着李奥越来越靠近那处山谷，透视感知中的地图也越来越详细，李奥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山谷外突兀的立着一面石壁，石壁的中央有一个人形的坑洞凹陷了下去。 那是他被伊莉莎推出去的地方。 李奥感知扫过了身后，确定伊森纳斯他们没有跟上来，这才来到了那面石壁前。 就如莉赞卡有千张面孔一样，李奥同样也有着隐藏起来的一面。 在冒险团众人前，他是那个放声大笑，张扬无忌，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说什么的李奥，但是在这面墙壁前，他又是这个指尖开始发颤的孩子。 在伊森纳斯提出要前往水源绝地的时候，他虽然感动于同伴的行为，但心里更多的是恐惧，恐惧面对当年。 当冲动的潮水退去，理性的碎石便露出了它的身影。 如果他掀开了这片石壁，他会看到什么？伊莉莎的尸体？ 纵使见惯了死亡，李奥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直面这样的画面。 在李奥小时候和伊莉莎流浪天涯的生活中，伊莉莎不但同时扮演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还是李奥的老师，战友和无话不说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精神支柱。 在当年七日狂奔后，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公爵堡前时，他就知道了伊莉莎的结局，更何况现在两年多过去。 时间虽然不言语，但是总会在无声中给出答案。 娜娜碰了碰李奥颤抖的手，但是李奥手心传来的冰凉让她又缩回了手。 “这就是当年你和你妈妈碰到麻烦的地方吗？” 李奥摸了摸自己的手，一股斗气流了出来驱散了手上的寒意，然后握住了娜娜。 “是的，就是这里。” 握着娜娜的手，李奥的内心稍微平静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上了握住娜娜的手，这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娜娜“看”到了李奥忧心忡忡之下带着一点复杂的渴望的脸庞，善解人意的她主动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你？”李奥愣了一下，还沉浸在往昔中的他一时间没有理解娜娜的心意，随口问道：“你进去想看什么？” “看你需要看的东西。” 李奥终于迟钝的明白了娜娜的心意。 他苦笑一下，将布加提顶在了石壁上。 “真对不起啊，娜娜，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要你帮我做出选择。” 说完，李奥将斗气灌入了布加提之中，催动着布加提爆发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石壁四分五裂，被掩盖的洞口暴露，一股炎热的气浪从洞穴中冲了出来，李奥捂住了娜娜的眼睛，以免高温灼伤了她蔚蓝的瞳孔。 对于这股热浪，李奥感到有些奇怪，他上次来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情况。 他带着娜娜从洞口钻了进去。 石洞里和他记忆中大不相同，坑洞和凹痕将石洞里铺的满满当当。 火焰灼烧的焦黑痕迹，不知名神力留下的气息，还有伊莉莎虚无缥缈的精神力... 李奥跨过了一地狼藉，向着深处走去。 在石洞的深处，战斗留下的物理痕迹变得稀少了起来，反而是大量的能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能量团悬浮在半空中，在大量能量的干扰下，难怪他的感知无法深入石洞。 如此巨量的能量，却被约束在狭小的石洞中，由此可见，当年战斗的烈度之高，远远超出普通传奇的范畴。 李奥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这些看似美丽，实则危险无比的能量团。 再继续深入下去，石洞中的能量团也开始变得稀少了，地面的石头开始变得松软通红，一些灰黑色的丝状物质漂浮在石头的表面，如果李奥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东西接下来会变成一种叫做岩浆的东西。 他将斗气输入了娜娜的体内，保护着她脆弱的身体。 高温让空气发生了不正常的扭曲，在李奥的眼睛感到有些酸痛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空中闪过。 李奥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那道白色身影出现的地方。 “怎么了？李奥？” 李奥狐疑的看着那片扭曲的墙壁，说道：“不，没什么，或许是...伊莉莎！” 白色的身影再次闪过，这次李奥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伊莉莎又是谁？ 他抱起了娜娜，跳上了石洞内为数不多的完好的岩石，追着那道白色身影向石洞深处追去了。 “伊莉莎！老太婆！你要去哪？” 娜娜搂着李奥的脖子，用心感受着感应装置施加在她皮肤上的压力，却怎么也没有感受到附近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老女人！你再这样乱跑我就要生气了！” “老...” 追逐中伊莉莎的身影过了一个转角后，李奥突然收住了声。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熔岩的世界，洞窟内被大片的岩浆填满，形成了一片岩浆湖，火红的岩浆湖中偶尔会冒出那么一两个明黄色的岩浆气泡，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岩浆湖上，好几个伊莉莎正在闪转腾挪，摆出了一副战斗的架势，但是李奥却看不到她的敌人在哪。 “伊莉莎？老太婆？”李奥试探的叫道。 然而这些人影没有一个理会李奥。 其中的一个伊莉莎，在空中突然溃散了形体，化成了一片白色的雾气飘向了远处，紧接着又在远处凝聚了起来，继续和未知的敌人战斗着。 “伊…” “李奥。”娜娜拽了拽李奥的衣服，小声说道：“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人在这里啊。” 娜娜的话让李奥清醒了过来，恍惚的看着岩浆湖上翩飞的身影。 “没有人吗，原来只是幻影啊。”李奥喃喃自语道。 “哗啦！” 在李奥发呆的时候，岩浆湖的中心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湖底钻出来。 “我说是谁在外面大喊大叫，原来是你这个家伙。” 这个声音低沉又巨大，在洞窟内反复碰撞，把伊莉莎的幻影一扫而空。 看着从湖底钻出来的这个东西，李奥一时之间感到有些熟悉。 修长的龙首，肆意横生的弯曲龙角，鲨鱼一样的牙齿。 “格里尼奇？是你！” 李奥大吃一惊，眼前的这个东西，正是他们在墨比斯山击退的那只傲慢的火龙，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肩膀两侧多出了两个脑袋。 “看来就同我将你的形象刻入了脑海一样，你对我的影响也十分深刻...” 格里尼奇缓缓的从岩浆湖中飞了出来，炽热的岩浆流悬挂在它的身体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伊莉莎呢？” “伊莉莎？”格里尼奇的头颅微微转动，看向了旁边再次凝聚出来的白色身影。 它随口吐出了一道炽热的龙息，将伊莉莎又打回了一片白雾。 “你是在说这个烦人的女人吧？” 格里尼奇的动作让李奥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嗬，怎么，看你紧张的样子，这个女人难道是你的姘头？”格里尼奇大声地嘲笑了起来。 李奥深吸了一口气，眼皮向上翻起，眉毛却靠近了眼睛，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杀气四溢。 “我再问你一遍，伊莉莎在哪？” 李奥凶狠的眼神让格里尼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巨龙的心里惊骇万分，虽然它上次被李奥他们打得形体破碎，但是它反而因祸得福，激发出了灵魂之中属于三首魔龙的真正潜力，接着又以火焰重塑了身体，稳稳地踏入了成年期。 按理说，实力大进的它，再次面对李奥的时候应该可以随意的碾压过去，但是现在李奥仅仅一个眼神都能让它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在他身边环绕。 格里尼奇的血脉传承自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傲慢同样刻在它的灵魂之中，这样的畏惧让它勃然大怒。 魔龙挥动着翅膀，发出了一阵大笑，无数碎石在音浪的冲击下掉入了岩浆湖中，溅起一圈圈波纹。 “那个女人当然死了，在不朽的魔龙和你们人类真神使者的联手下灰飞烟灭，连死灵法师都没法把她拉起来做成一副傀儡。”格里尼奇挑衅地又打碎了一副刚刚凝聚出来地伊莉莎地身影。 “不过这个女人的实力真是强大，传奇能力又是神秘莫测的精神力方向，她战斗时留下的能量过了三年了还是不肯散去，在这片石洞里形成了无数的回响，吵得我不得安宁，只能躲到湖底去睡觉。” 回响？也就是说，这是伊莉莎存留在世界上最后的证明吗？ 李奥看着伊莉莎的身影在空中自顾自的闪烁，心脏不由得揪了起来。 “格里尼奇。”李奥开口了，他的声线沙哑，带着一点点颤音。 “你的声音在颤抖，你害怕了吗。”格里尼奇大声嘲笑了起来，又震碎了几道伊莉莎纯白的身影。 “如果你肯安静的离开。”李奥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了。“那么作为回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多么好笑的话！”格里尼奇大笑了起来，湖面上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你是不是被岩浆烧坏了脑子？看看，如此强大的力量，你现在应该琢磨琢磨怎么逃跑才对！” 相比于大半年前，格里尼奇鳞甲的缝隙中再也没有了窜出来的火焰，对火焰的掌控也变得熟练自如，甚至能在岩浆中沉睡，这样的实力甚至比金黄城中的那两位传奇还要强上一筹，也难怪格里尼奇如此自信。 “我明白了，看来你的傲慢丝毫不减当年，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你俯首称臣。”李奥单手抱住了娜娜，提着布加提，指向了格里尼奇。 “如果我们战斗的时候破坏了伊莉莎留下的残响回声，你的灵魂就留在我的手里吧。”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格里尼奇(中) 对于李奥手中的这把神剑，格里尼奇自然是映像深刻。 巨龙们对于财富有着强烈的渴望，而相比于珠宝，黄金这些世俗的财富，拥有各种强大属性的物品更能引起它们的注意。 而作为终结了数族大战乱世的人类神王，他佩剑的大名同样在巨龙之中流传。 “布加提，斩钢断铁之剑，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找到这把神剑。”格里尼奇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这把神剑，当年被它击穿头颅留下的痛感似乎又翻涌了上来，但是很快，恐惧从龙瞳中退散，取而代之的是贪婪。 “希望它给你留下了足够深刻的疼痛给你回味。” 李奥抬手砍出了一道剑气，打向了格里尼奇。 面对流光溢彩的剑气，格里尼奇毫不示弱，对着它喷出了一道凝练的龙息。 对比格里尼奇在墨比斯山时使用的炽白色火焰，这道红色的龙息在色泽上要黯淡不少，范围也相应有所缩小。 但是看龙息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剑气的样子，它的真实威力反而有所上涨。 李奥微微估计了一下龙息和剑气碰撞前后的大小，反手又是两道剑气甩出，恰好撞散了龙息。 眼前的这一幕给了格里尼奇不少信心，它再一次大笑了起来，咆哮了起来：“看来你这些年倒是没多大进步，就这样的实力也妄想取走我的性命？” 李奥在地上一蹬，抱着娜娜退到了石洞的墙壁边，避开了四处飞散的龙息。 传奇和圣域的实力差距还是显现了出来，纵使李奥手握神器，在对能量的操控和使用上和传奇还是远远不如。 李奥心中念头急转，思考着对策的同时，也没忘记嘴硬：“去年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难道还要我帮你回忆一下美好的过去？” 格里尼奇勃然大怒，挥动着翅膀从岩浆湖飞了起来。 它宽大的翅膀掀飞了无数的岩浆，岩浆如雨一般从空中落下，仿佛世界将要毁灭一样，李奥只好再次挥出了一道剑气，为他和娜娜清理出一小片空间。 “你这只，渺小的，卑劣的臭虫！”格里尼奇咆哮了起来。上次的失败对它来说是无法忘记的耻辱，巨大的实力差距下还能被反杀，这在巨龙的历史上都是难得一见的惨败。 破防了？ 李奥见一句话便攻破了格里尼奇的心理防线，于是嘴里的垃圾话说得更加不亦乐乎了：“你这个脾气，和你的老子倒是十成十的相似，怎么，要不要我在你的背上也写几句话，和你老子凑成一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格里尼奇简直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被人类在背上刻字！ 哪怕出手的是神明，这对巨龙来说也是莫大的罪过，而罪过的名字就是弱小，因为弱小而玷污了巨龙的威名。 傲慢巨龙因此被剥夺了七统领之首的称号，流放异界，连格里尼奇这个纯血后裔也受到了牵连，不得不躲藏在这里。 而这一切，统统和眼前这个人类有关联！ 格里尼奇怒吼一声，带着无数滴落的岩浆撞向了李奥。 李奥吓了一跳，连忙带着娜娜遁入虚空，闪到了一边。 “轰隆！” 山洞遭受了格里尼奇这一下鲁莽的撞击，整个洞窟猛烈地跳动了两下，一丝丝裂纹从格里尼奇和石洞接触的地方开始向洞顶蔓延。 李奥不禁脸色一变。 他的垃圾话好像说得太过火了，居然出乎预料对格里尼奇起到了战力加成的作用。 当年，格里尼奇的步伐便能令山岳晃动，大地凹陷，如今让一座洞窟坍塌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奥看着摇摇欲坠的洞窟，开始有些慌了。 如果这片洞窟坍塌了，伊莉莎的回响还会留在这里吗？ 娜娜察觉到了李奥的想法，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还真是会说话。” “我不是一时气愤…不对，我和它可是敌人，我骂他两句怎么了？” 李奥哼哼一声，又冲着格里尼奇大声叫嚷了起来：“你在往哪撞？眼睛用不到就捐给那些法师去做研究！” 尚在撞出的凹洞里的格里尼奇听到这话以后，又是猛地转过了身，“哗啦啦”的从墙壁上刮落了无数岩石。 李奥刚刚的话语又恰好戳中了巨龙一族的痛处，在强大的法师眼中，巨龙不但不是什么危险生物，反而是上佳的实验材料，所以不乏有传奇法师前往世界深处捕捉巨龙的情况发生，而在这些法师之中，又以巨龙奴役者苏海伦的名声最为响亮。（注1） 格里尼奇的眼睛亮的吓人，汹涌的火焰在它眼中来回跳动，这是它体内的能量被催动到极致的象征。 看着这双眼睛，李奥顿时又有些后悔放出垃圾话了，但是和伊莉莎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学来的说垃圾话的能力一时半会也改不了。 格里尼奇的龙嘴里蹦出了一粒火星。 它咬紧了牙齿，从唇缝里蹦出了一串话：“今天如果不是你杀了我，那肯定就是我杀了你！” 格里尼奇喷出的第一口暗红色龙息还在空中飘荡，此时在它的召唤下，那些暗红色的龙息开始围绕着李奥和娜娜的身边飞舞，漩涡状的火焰收拢了无数热量向着他们挤去。 “在我的愤怒下，化为...呃？” “嗯？” 李奥和格里尼奇同时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喊。 就在格里尼奇打算将嘴里的龙息添入漩涡中时，李奥却突然的出现在了它的咽喉下，布加提本体散发着荧光的同时，还有一层暗蓝色的能量层覆盖在了上面，正是李奥许久没有用过的“锋锐”和“能量破除”特性。 经过了修复的布加提，属性更上一层楼，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格里尼奇能量汇聚处的脖子。 霎时间，李奥的身边流火四散，就要复刻当年的场景。 但是李奥得手的惊喜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化为了惊讶。 格里尼奇高高飞起的头颅和身躯之间有着无数火焰连接着，这些火焰一弹一收，便把格里尼奇的脑袋拽了回来，重新按回了身体上。 身躯重新完整的格里尼奇，头颅一转，鲨鱼一样密密麻麻的牙齿就要把李奥把李奥和娜娜咬成两截。 “呼。” 格里尼奇龙齿的咬合处，一缕缕暗红色的火焰从它牙齿的缝隙中喷涌了出来。 它下意识的咀嚼了一下，发现嘴里空空如也后，转过头，在洞窟里搜寻了起来，同时放声喊道：“卑鄙小人！你难道还想用当年的方法击败我吗！” 巨龙的咆哮在洞窟里回荡，震碎了无数的空气。 李奥抱着娜娜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皱起了眉头。 格里尼奇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者说，传奇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是他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实力完好的传奇。 在他所知的理论中，传奇和圣域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开发了自己的心之秘藏，但是现在看来，传奇和圣域最大的区别或许在于对能量的操控上。 在所有已知的圣域能力中，没有一个是与能量形态相关的，而反观所有的传奇，操控能量似乎只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 而格里尼奇更进一步，直接用火焰构成了整个身躯，元素化的身躯极大的加强了它对能量的掌控，这也是李奥刚刚强行中断了他的技能以后，格里尼奇没有如同在墨比斯山那样遭到反噬的原因。 如此一来，绝大部分的物理攻击在它身上都将失效，也就意味着大部分圣域在它面前都是送菜。 “出来啊！胆小鬼！你又躲在哪里想要偷袭？” 格里尼奇自认实力远远超出李奥，但是每每却被李奥用卑鄙的伎俩逼入难堪的地步，这让傲慢的巨龙感到愤怒不已。 李奥当然不会出声理会它，默默的催动透视感知，想要观察格里尼奇的动作，但是这片洞窟内残留的巨量能量严重干扰了他的能力，格里尼奇在他的感知中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远战不敌，近战无效，再加上娜娜在他身边，通过持续的作战来寻找格里尼奇破绽的计划也不得不放弃，一时之间，李奥居然没有能够伤害到巨龙的办法。 在李奥一筹莫展的时候，洞窟中的一部分能量，随着他感知的扩散，渐渐地起了一点未知的变化。 “我看到你了！泥巴里的田鼠！” 对于这种诈唬的恐吓，李奥甚至懒得给格里尼奇比划一个中指，安安静静的躲在石头后面思考对策。 “动作倒是挺灵敏！但是你又能躲几次？” 又是诈…嗯？ 就在李奥以为这又是格里尼奇想要诈他出去的话语时，一股热风从石头两侧吹了过来。 “跑！你尽管跑！看看是我龙息喷射的快还是你跑得快！” 这听起来，好像真的打起来了？ 李奥惊疑不定，悄悄地从石头后面露出了一只眼睛。 岩浆湖上，格里尼奇正追着一道身影上蹿下跳，岩浆在巨大的风压下涌起又落下。 李奥定睛一看，格里尼奇追逐的身影正是他和娜娜。 他不可置信的躲回了石头背后，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娜娜，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没错啊，是我。” 李奥再次露出了眼睛，看着岩浆湖上的身影。 空中的那个李奥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看起来又在说些垃圾话，光以表情而言，和李奥有十足十的相似。 “没错，这也是我。”李奥自言自语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格里尼奇(下) 空中的假李奥一个转折不慎，被一口龙息包裹了进去，在暗红色的火焰中化为了一道白雾。 这样的场景李奥似乎在刚刚才看到过。 格里尼奇似乎没有发现这个假身的消散，再次对着一片空气挥洒出一片龙息。 李奥的目光随着龙息喷出的方向看去，惊讶的发现又有一个假李奥站在了龙息的面前。 格里尼奇的怒吼再次响起：“你不可能每一次都躲过去！” 扑灭了第二道假身后，格里尼奇再次瞄准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第三道假身。 眼见格里尼奇的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假身吸引了过去，李奥也放下了对巨龙的警惕，全副心思投入了思考之中。 “形成假身的能量，是伊莉莎吗？错不了，假身消散后形成的雾气和伊莉莎幻影消散后形成的雾气一模一样，应该就是伊莉莎当年战斗后残留的能量，但是她留下的能量为什么会突然来帮我？不，这不是重点，我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解决这个家伙。” 李奥晃了晃脑袋，将刚刚的战斗过程快速回顾了一遍。 “从能量的对拼中来看，可以肯定格里尼奇已经是一条传奇巨龙了，考虑到生命形态上的天然差异，初入传奇的巨龙在破坏力上应该可以和人类的中阶传奇相比拟，再算上格里尼奇的能量之躯，真实的破坏力或许还有所超出，但是。” 李奥想了想金黄城中，撕碎天空的天空之翼和操控着无穷暗火的传奇法师，总觉得格里尼奇的声势差了许多。 “不过这都是次要问题，再厉害的攻击，凭借空间能力应该都没法伤害到我，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伤害到它。” 距离初次冒险的大半年后，李奥赫然发现，战斗的要点居然又回到了同一个问题上。 当年，格里尼奇便凭借飞行的优势和坚不可摧的鳞甲，让他们在如何破防的问题上头疼不已，最后还是李奥兵行险着，以攻对攻，这才搏了一条生路出来。 这一次，情况何其相似，只是这一次，李奥完全丧失了进攻的主动权。 “这个老女人，死了也要给我添麻烦。”李奥不禁抱怨了起来。 抱怨归抱怨，李奥却一点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遇到困难就退缩可不是他的风格。 “现在的问题便在于如何破解它的能量化。能量化，能量化，这个词总感觉有些熟悉…对了！恩特！圣裁！” 李奥眼前突然一亮，想起了在冬妮娅瀑布中遇到的第一只魔兽，一只可以短暂的进入能量化状态的狮鹫。 那个时候，恩特抓住了狮鹫在实体和能量化转化之间的破绽，在它从能量转化为实体的一瞬间，一举重创了那只魔兽。 “这个战例或许可以借鉴，不过我该怎么样将它逼入全身能量化的状态？又怎么样才能让它从能量化的状态转换回来？” 李奥的大脑疯狂的转动，却只能想到通过攻击它能量汇聚之地的方式来让它身体的某一部分进行元素化，但是这离他构想的战术需求还差得远。。 在李奥冥思苦想的时候，格里尼奇的咆哮再一次将石窟震得碎石乱坠。 “很好！胆小鬼！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样躲过我的攻击的，但是在真正的传奇面前，没有无解的能力。你该感到荣幸，因为你的实力得到了我的认可，所以我会向你展示真正的传奇之力。” 格里尼奇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傲慢和轻蔑，仿佛对他使用传奇能力是天大的荣耀。 李奥靠在了石头上，压根不想搭理这头傻龙。 什么无解，传奇之力，反正打的又不是他，它爱怎么折腾怎么...嗯？ 背后的岩石突然传来了一股别样的炽热，烫的李奥赶忙抱着娜娜向前窜出去了一段距离。 他回头看了看藏身的石头，原本坚固的黑色岩石，突然变得松软通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能力？” 高温让李奥的额头上渗出了一点汗珠，这点液体刚刚和炎热的空气一接触，立马蒸发成了一团空气。 “欢迎来到火焰的世界！在这里，超过岩浆温度的高温会把你变成一团血气，这样一来，无论你躲到哪里都逃不过我的攻击！” 看着周围渐渐通红闪光的洞窟，李奥知道格里尼奇所言非虚。 他担忧的看向了娜娜。 如果这股热量能够让他都感到不适，那么娜娜呼吸起来肯定感觉如同沸水在喉咙中滚过。 果然，娜娜虽然竭力忍受着痛苦不发出声音，但是她发白的嘴唇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状态。 这下彻底堵死了李奥躲藏的余地。 就算不能击败格里尼奇，但是起码也要阻止它技能的释放！ 李奥借着岩石融化前的最后一点形体，看向了格里尼奇，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格里尼奇原本就如同山头般庞大的身体，此时更是翻了倍，而且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除了体型上的变化，格里尼奇的身体形态也发生了改变，黝黑的血肉之躯一点点泛起红光，金红色的火焰从鳞甲的缝隙中喷射出来。 火焰越来越汹涌粗壮，坚固的龙鳞渐渐压制不住喷涌的火焰，片片崩裂开来，在空中化作了一片片火焰，格里尼奇在漫天飞舞的火焰鳞甲中，化为了一团模糊不清的光火，四散开来。 翻滚的火焰带起了第一波气浪，气浪所过之处，岩石又融化了薄薄的一层。 石洞内的温度进一步的攀升，平静的岩浆湖也开始沸腾了起来。 “这就是格里尼奇的真实形态吗，这个形态倒是配得上它的传奇实力。”李奥嘀咕了起来。 “你就躲着吧！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被点成一根火炬！”格里尼奇的声音虽然仍旧震耳，但是却失去了固定的音源，似乎无处不在。 “看看，自从我得到了传奇名号，一切都大不一样了，我想让什么东西燃烧，就能让什么东西燃烧，石头！” 一团火焰包裹上了一块岩石，岩石的表面立马升腾起了一股金色的火焰。 “甚至是岩浆！” 火焰覆盖了岩浆湖，沸腾的岩浆湖汹涌的燃烧了起来，飘起了一片火雾。 “我，就是火焰！我！就是旱灾！” 在格里尼奇的无双威势下，李奥也不得不合上了眼皮，以免眼睛在高温中受损。 李奥思考了起来：“好吧，虽然因为那些假身的迷惑，格里尼奇出乎意料的变化成了能量形态，但是我该怎么才能让它变回去？” 冬妮娅瀑布前的那只狮鹫是因为能量化的转变不完全，所以能量化的时间有着限制，但是看格里尼奇的样子，只怕在他和娜娜在高温中升华成一片蒸汽也等不到它退回常态。 “除了用水来对付他，似乎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但是先不说需要多少水才能让沸腾的岩浆凝固，这里可是水源绝地，从哪里能搞到水？这样说来，在这里它岂不是无敌了？” 想明白了格里尼奇的传奇能力和这片禁地的联动后，李奥眉头都要拧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时，一团清亮的白雾在李奥的眼前一晃而过，飘向了岩浆湖的湖面。 “伊莉莎？” 那团白雾在火红的世界中格外显眼，不由得李奥注意不到它。 白雾在一片火红中，突然包裹住了一片平淡无奇的火焰。 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格里尼奇怒吼了起来。 “谁！出来！” 巨龙愤怒的咆哮下，却难掩一丝惊慌。 “是你吗！小老鼠！给我滚出来！” 李奥灵光一闪，将透视感知的范围凝聚成一条细线，探向了那团白雾中央。 在白雾的包裹下，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如同心脏的起搏一样缓缓地跳动着，和石洞中狂暴的火焰相比，这团没有什么光泽的火焰似乎更具活力一些。 “这是，是了！是能量核心！”李奥恍然大悟之余，却对伊莉莎能量所留的那团白雾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从引诱格里尼奇展现能量形态，再到找出能量核心，白雾这样主动和具有智慧，让李奥的心底不禁抱有一丝希望。 不死鸟都能重生，伊莉莎为什么不可以？ 想归想，李奥手中的动作却不迟缓，半身斗气全部注入了布加提剑身里破除能量的符文之中。 李奥抱起娜娜，跃入虚空之中，青得发紫的布加提顺着那团白雾，一剑插入了格里尼奇的能量核心之中。 “吼！” 熔岩湖的上方，格里尼奇吃痛的吼叫在四处回荡。 眼看这样的攻击是有效的，李奥连忙加大了对布加提能量的注入。 青色的光晕穿透了白雾，格里尼奇的哀嚎更加大声了。 而它如此凄惨的遭遇，则完全源于它的傲慢和自大。 对于大部分能够进行能量化变化的传奇来说，都会有一个能量核心，用以操控能量和储存意识，通常来说，这些传奇都会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核心保护好，更不会轻易让敌人进入自己的能量形态内。 但是格里尼奇自认李奥不过是区区一个圣域，没有接触到能量领域的他不可能找到一个传奇的能量核心。为了速战速决和报一剑之仇，这才用能量形态将李奥包裹了起来。 现在，它就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漫天的火焰带着无穷的热量倒卷而回，扑向了李奥。 李奥瞥了一眼火焰的速度，转动布加提在能量核心中又卷了几下，让格里尼奇再次惨嚎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遁入了虚空。 火焰凝聚出了格里尼奇硕大的龙躯，只是这副身躯上伤痕累累，熔岩般的血液从它的伤口处流淌了出来，威武的三颗龙头更是有一颗齐根断裂。 格里尼奇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股股热风从它的嘴巴里呼出，点燃了无数杂物。 它愤恨的看了一眼李奥，振翅顶破了石窟的穹顶，向着天空高飞了出去。 “兽人王！你们当年到底有没有杀掉那个传奇！你给我解释清楚！” 兽人王？ 李奥听着格里尼奇响彻禁地的咆哮，眼神一动就要追出去，然而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李奥。” 这个声音不是娜娜的。 李奥僵硬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白雾所化的身影，他嘴角抽动，说出了那个许久没有提起的名字。 “伊莉莎。” 见闻录 上架感言 终于上架啦，磕磕绊绊的，不是很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我要告别一更怪了。 书写到这里，第一卷已经过去大半了。 虽然以前看了不少小说，但是描绘自己心中所想的世界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动手，难免感到有些生涩，好在大部分章节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虽然文笔不够精炼有力，但是应该足够表达我的想法了。 老读者应该看得出来，我书中有一部分明显借鉴了无限流鼻祖的心灵之光的设定，并且把它当成了主要设定之一来描写，这也是我舍弃了从一级到圣域的描写的原因，太污染剧情的流畅性了。 见闻录写到现在，我一直在完善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和力量体系，看看备忘录里提炼的节点，似乎还不错。在这一卷完结后，或许我会在作品相关里发布世界之书和传奇之书这两部设定集，如果可能的话，神之书和龙之书也尽量写出来。当然，这要我这个爬字怪能腾出手来。 随感而发，语无伦次，继续码字。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见，伊莉莎 “你怎么还没死啊，老女人，叫我干嘛？我很忙的。” 李奥的目光穿过了扭曲的空气，有些不满和委屈的看向了伊莉莎，他伸出拳头，想像以前一样在伊莉莎的肩膀上锤一下。 这一拳没有传来坚实触感的反馈。 李奥的拳头穿过了伊莉莎的身体，将她的肩膀打碎成一片白雾。 李奥的手悬在了半空中，看着那片白雾拼接回了伊莉莎的肩膀上，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他把手放回了胸口，看着周围火红的熔岩，说道：“你这副身体好像不是很牢靠啊。” 伊莉莎抱着胳膊，动作和李奥如出一辙。她戏谑地看着李奥，说：“我很乐意接受你美好的祝福，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小弟弟。” 李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强自镇定的看着伊莉莎一如记忆中豪爽的模样，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别跟我装蒜，老太婆，我还要去追查那个兽人王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复活了，就自己好好修养，别来消遣我。” 伊莉莎从地上勾起了一块石头，砸在了李奥的后脑勺上。 “你干嘛！臭女人！”李奥捂着脑袋，对着莉赞卡怒目而视。 “我确实已经死了，李奥，而且不会再复活了。” 伊莉莎残酷的强调着这一事实，然后凝视着李奥的眼睛，等待着李奥恢复平静。 十二年的相依为命，让伊莉莎对李奥的想法了如指掌。 李奥在心里早已清楚伊莉莎已经死亡的这一事实，但是他不忍心接受第二次生死离别，只好一直欺骗着自己。 伊莉莎的口气难得软了下来，她变成一团白雾，交织穿梭着来到了李奥的面前，摸上了他后脑的头发。 “心之秘藏是比生命更伟大的东西，生命走到了终点，而心灵之光不灭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是能够起死回生的能力也不算太多，遗憾的是，这些传奇中并不包括我。” “而且，死亡并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李奥。” 伊莉莎的眼睛和李奥的眼睛贴的近极了，李奥甚至能从她翠绿眼睛的纹路中看到无数个自己。 对视了良久后，李奥狠狠的甩开了头，闷着声音说道：“既然你已经死了，干嘛还要叫住我？安安静静的死去很难吗？” 伊莉莎欢快地笑了起来：“很难，那太难了。养个孩子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送终吗？你得负责给我欢欢乐乐的送走。” “哼，老太太，你的事情可真多。” 伊莉莎挥了挥手，从旁边拘来一束能量，变出来两把椅子，塞到了李奥和娜娜的屁股底下。 这一份手段，已经有了几分神国之中神明的样子了。 “都坐，虽然这里环境差了点，但是不妨碍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都随便一点。” 伊莉莎抬起头，看着格里尼奇冲破的那个洞口中露出来的夜空，思索着和李奥的谈话应当从哪里说起。 她不希望李奥一直将她离去的悲哀一直压在心底，两年已经够久了。 “你遇见过能够复活的传奇了？”伊莉莎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是一位传奇称号为不死鸟之焰的法师。” “是亚弗姆啊，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我记得他应该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才对。”伊莉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交过手？” 李奥点点头，说道：“还有天空碎裂者，天空之翼，伊塔。当时我们借助了自然女神的力量，这才勉强击退了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自然女神也是长眠于历史之中的真神？” “正是。” 伊莉莎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拉回了天际：“看来你多多少少察觉到了我的一点事情。” 李奥也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玄奥的星相。 “能给我说说吗？” “不行。”伊莉莎果断拒绝道：“和诸神有关的事情，很多都不能明说，甚至连想都不要想，这是诸神的天然权柄。” 李奥心中一凛，把视线从苍穹挪到了伊莉莎的身上：“那你还能说些什么？聊聊怎么烧白开水吗？” “除了烧水，或许还能聊聊传奇能力。”伊莉莎也收回了目光，视线在李奥的身上打转。“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一种传奇能力了？” “是空间能力。”李奥抬起了手，用空间能力在地上撕开了一道裂口。“是不是很有前途？” “比我当年差点。” 伊莉莎的眼里满是惊奇，但是嘴上却丝毫不放松。看来，李奥的嘴硬也不是毫无传承可循。 李奥哼了一声，说道：“继续吹，老太太，死人吹牛谁也没法把你怎么办。” 伊莉莎“嘁”了一声，回道：“不要太依赖传奇能力，传奇能力只不过是传奇的附属品，没有一颗坚韧强大的内心，再厉害的传奇能力也是白搭。” “内心？” “是的，你的内心。”伊莉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才是一个人真正重要的地方。” 李奥低下头，思考了起来。 从矮人之城，伊斯坦格尔那里，他便开始从钢锤氏族那里接触到传奇的信息了，但是这么久过去，他却丝毫摸不到门槛，伊莉莎这次的只言片语，却似乎给他推开了一丝传奇的大门。 “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多说无益，再知道的多一点，反而对你进阶传奇有害。”伊莉莎转过了头，看向了一旁的娜娜。 “这个女孩是谁？我的儿媳妇？” “对，你的儿媳妇。” 伊莉莎吃了一惊：“真是我儿媳妇？不得了啊，臭小子，居然还能找到女朋友，你这个臭脾气，没被人在街头打死都算幸运了。” 李奥黑着脸，说道：“我的脾气还不都是和你学的？” “学了个形似。”伊莉莎白了李奥一眼。“老娘的神髓你是一点都没学去。” 李奥板起个脸：“好像谁稀罕你那点臭毛病似的。” “你不就稀罕的不得了。” 伊莉莎被称为摄魂女巫，传奇能力自然是和心灵有关，李奥的口是心非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调笑了李奥几句后，伊莉莎将目光转向了娜娜。 “你好，我叫伊莉莎，是李奥的姐姐。” “是死老太婆。”李奥插嘴道，然而在伊莉莎威胁的目光下，李奥只好改口道：“好吧，是妈妈。” 面对伊莉莎的问话，娜娜却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伊莉莎微微皱眉，再次说道：“你好，孩子，我叫伊莉莎，你叫什么名字？” 李奥察觉情况似乎不太对，摇了摇娜娜的肩膀，问道：“娜娜，听得到我妈妈说话吗？” “什么？”娜娜一哆嗦，抓着了李奥的手。 “我妈妈，她现在是一个幻影，她正在和你说话。” “你妈妈？”娜娜有些茫然的面对着李奥。“对不起，我只听到了你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不，那是我在和一个老太太说话，我…” “好了，李奥。”伊莉莎制止了李奥的解释，她神色严肃的打量着娜娜。 “这个女孩身体有什么缺陷吗？” 李奥安慰的握住了娜娜的手，说道：“她是一个盲人，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和这个没关系，我用的是心灵之光共感的方式传话，别说她是一个盲人，就是一个聋子也能听到我说话。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体缺陷吗？” 李奥想了想，说道：“娜娜似乎没法修炼，无论是斗气还是魔法，这算缺陷吗？” “一点斗气也没有吗？” “一丝一毫也没有。” 伊莉莎听到这句话后，竟然有些可怜的看向了娜娜：“那看来是灵魂上的缺陷了。” “灵魂缺陷？如果她的灵魂都有缺陷，那么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完整的灵魂了！” “不用和我在这里死倔，你小子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伊莉莎没有理会有些激动的李奥，把手插入了自己的心口，从身体里拿出了一颗白雾氤氲的珠子。 “高阶传奇所拥有的能量，其性质会开始向着他的心之秘藏，或者说心灵之光靠近，而我的心灵之光和精神力有关，精神力和灵魂又系出同源，这颗珠子或许会对她有所帮助。” 李奥接过了这颗宝珠，心里却有些沉重。 伊莉莎在取出了这颗宝珠后，身体明显虚幻了许多，但是她并没有在意这些，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继续问道：“离开我这么久，除了进阶圣域，还学会点什么没？” “可能学会了交朋友吧。”李奥想到了伊森纳斯他们。 “一手的还是二手的？” 一手？二手？ 伊莉莎的思维方式依旧是那么独特，独特的让李奥的思维卡壳了一下才明白了伊莉莎的意思。 李奥哼哼道：“他们在遇到我之前当然有过各自的朋友了，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啊老太太。” “都是死人了，我还会怕你威胁？学会做饭了没？你以后总不能让一个盲人女孩作饭吧？吃我十几年软饭也就算了，吃一辈子，这多丢脸啊。” “我当然学会了！”李奥梗起来脖子，强硬地说道。 “骗子？说说怎么做？” “首先，拿出刀…” 伊莉莎便这样和李奥聊起了家常，丝毫没有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紧张之色，好像仍然是两年前和李奥四处游历时，偶尔拌嘴的模样。 李奥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正如伊莉莎所说，死亡并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 在这期间，伊莉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开始消散的双腿。 洞窟中带着精神力属性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持伊莉莎保持着完好的形态了。 伊莉莎对此视若无睹，李奥也对此视而不见。 “公爵堡的设计，实话实说，真的糟糕透了。” 漫谈许久后，伊莉莎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勉强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我也同意，我小时候在里面有一次迷路了一整天，奥斯特真该好好学学艺术。” 伊莉莎笑了笑，再次开口。 只是这一次，李奥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盯着伊莉莎的嘴唇，记下了她嘴唇翕动的样子。 “啪。” 伊莉莎的脑袋一声轻响，变成了一团云雾，再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与兽人的首战 洞窟之中，格里尼奇龙息残留的高温仍然在蒸腾着空气，洞窟穹顶的破洞不时有碎石滚落。 娜娜轻轻的碰了碰李奥的手臂。 “刚刚是你妈妈吗？” 李奥回过了神，撇了撇嘴，说道：“一个死老太太。” 在目送伊莉莎神色如常的离开后，李奥身上背了两年的包袱终于放了下来。 他看着伊莉莎最后的回响存留之地渐渐崩塌，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悲伤。 “走吧，娜娜，这里太危险了，刚刚格里尼奇提到的兽人王也让我很在意。” 李奥拉了拉虚空中的空间之线，将自己和洞顶空洞之间拉近，一步跨到了洞窟外面。 夜风习习，洞窟内的炎热被吹散了许多。 旱灾格里尼奇的咆哮在空中不断回响。 李奥运用起恢复了正常的感知，看向了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伊莉莎接触的太久了的原因，李奥隐隐约约能看到虚空中能量流经的轨迹。 他顺着格里尼奇离开的痕迹，追向了禁地深处。 而在李奥前进的方向上，伊森纳斯他们也遇到了一个强力的敌人。 这是一个灰白色皮肤的兽人，他的嘴里伸出了两根獠牙，在嘴前几厘米的地方打了个弯，直直的指向了天空。 “兽人？” 伊森纳斯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欧莫尼的前面问道。 “蒙尔多氏风狼骑统领，尤格里。”兽人拍了拍身上漆黑的盔甲，发出了两声巨响。“遇见你们可真讨厌，外来者。” 伊森纳斯不动声色，一边观察着这个兽人，一边问道：“你们的王呢？” “王？如果你是说这里的头的话，你们的尸体将被允许呈给我们尊敬的大酋长。” 兽人平静的话语下，却是火药味十足。 “有点残暴，但是可以理解。”伊森纳斯尝试操控尤格里身上的盔甲，那套不知名材料做成的铠甲却纹丝不动。 兽人摸上了身边半人高的大斧，问道：“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为什么要动手？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了解呢，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呵，谈谈？弱者不该拥有话语权！深入禁地的冒险者都该死！” 尤格里三言两语之间，将兽人的野蛮习性暴露无遗。 伊森纳斯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习俗啊，和这些异族打交道真是太麻烦了，所有的资料都要重新准备，没有的只能靠猜…唉，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将你打倒，你就肯认真听我们说话？” “如果你们能击败我，兽人自然会尊重勇士！”尤格里大吼了一声，双手握住了巨斧，对准了伊森纳斯三人。 “单挑还是群殴？” 尤格里大笑了起来，脸上似乎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单挑？你们会给我机会吗？而且，兽人不会拒绝弱者任何形式的挑战！” “很好，那我们便厚颜无耻的选择群殴了。”伊森纳斯摘下了佩剑，又问道：“如果我们不小心杀了你呢？” “那请你带上我的尸体，让大酋长惩罚我的家人！输给弱者，这是兽人无法洗刷的耻辱！” “那就开始吧。” “等等！”小保罗拉住了伊森纳斯，小声说道：“伊森，既然这个兽人说任何比试形式都可以，不如我们…” “文斗？”伊森纳斯一下就猜出了小保罗的意思，讥讽道：“你是乱七八糟的骑士看多了吧，想要用这点口角话来拿捏住一个兽人？” 小保罗愣了愣，说道：“你也想到了？为什么不可以啊，这完全是在游戏规则内啊，而且是他自己定的规则，我们只不过抓住了他的漏洞而已。” 伊森纳斯有些头疼，他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蠢问题，但是为了断绝小保罗这种傻的冒泡的思维模式，他只好解释了起来。 “那些中，异族们都是言出必践，这是文斗条件成立最最基础的东西，难道现在你还想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生活在禁地之中的兽人？其次，中的异族往往生存艰难，智慧对于他们而言就是额外的粮食，不用冻死的小孩，更好的生活，但是你看看这个家伙，身材高大，肌肉饱满，盔甲的材料也是闻所未闻，我猜，智慧对于他们虽然有用，但是并不必要。” 小保罗有些发懵的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那些中，主角和异族碰撞的关键点不在武力上，他们更多的是其他方面的冲突，比如祭祀，历史冲突，只要用智慧解决了这些事情，战斗都是可以避免的。而我们现在，战斗力才是唯一衡量我们之间能否和平的标准。” “记住，不要只看事情的表象，一定要分析出他们之间深层的逻辑再做决定。” 尤格里静静的听着着伊森纳斯对小保罗的教育，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挥舞着巨斧说道：“很好，人类，你是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放在我们部落，肯定是下一任的祭司候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想在杀了你之前知道你的姓名！” “伊森纳斯。”伊森纳斯指了指身边的小保罗，又说道：“这位是…” “不用说了！这样又弱又蠢的人，我没有兴趣了解他！” “…是小保罗，是我的半个学生。”伊森纳斯摸了摸小保罗的脑袋，没有继续责怪他。 “很抱歉，我们要一起上了。小保罗，辅助骨骼展开，老莫掩护，我来当主攻手。” 眼前的这个兽人带给伊森纳斯的压力极大，看伊森纳斯的能力没法撼动他的盔甲的样子，恐怕这个兽人已经在传奇的大门边缘徘徊了。 再看它的模样，明显又是强攻猛砍类型的敌人，恰好克制伊森纳斯的奇诡风格，而在失去了距离的优势后，小保罗最强大的远攻也被封锁了一半，至于欧莫尼… 伊森纳斯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迎上了尤格里。 尤格里手上一把硕大的板斧破开空气向着伊森纳斯劈来，发出了尖锐的鸣响。 伊森纳斯侧身右跳，右手长剑指向了尤格里半个桌面大小的斧面，同时暗地里操控圣域能力，弄松了尤格里下一处落脚点的泥土。 尤格里一身战斗的直觉敏锐无比，脚下刚刚察觉到异样，斗气立马在脚底炸开，借着反冲的力量在空中一个旋身，斧面倒转，从另一个方向砍向了伊森纳斯。 这一招既扭转了不利局面，又化解了伊森纳斯以强击弱的手段。 伊森纳斯可没有这样灵机应变的手段，只好操控着空气和泥土，让自己以一个违反常规的动作滑开了尤格里的攻击范围。 小保罗这才明白了伊森纳斯为什么会用攻击方式奇特的黑暗生物来给他练手。 伊森纳斯和尤格里两人刚刚的动作，换了任何一个圣域以下的人都是做不出来的，若是面对圣域时，小保罗仍旧以招式套路对敌，不出三招就要被敌人斩杀。 “别愣着！引弓搭箭！给他点压力！” 小保罗赶忙拉开了龙弓，抽出了两只龙矢瞄准了尤格里，正是爆裂双箭的起手式。 被小保罗这一箭瞄准后，尤格里心脏骤然停滞了一下，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泵动了起来，将大量能量送往了全身。 尤格里的眼角扫过了小保罗，瞬间便知道了小保罗为何会带给他如此危险的感觉。 弓箭在各类武器中，本就属于威力极大的那一类，而史诗级的弓箭配合特制的箭矢，更是所有弓箭手梦寐以求的装备，兽人统领敢肯定，这一箭能在他身上开出来半个大洞。 威胁在侧尤格里也不敢随意动手，以免被抓住了破绽。他倒拖着巨斧，撞开了伊森纳斯，冲向了小保罗。 尤格里一边前冲，一边微微颤抖摇晃，带起了一片虚幻的影子，他通过这样的方式避免被小保罗的弓箭锁定，预判了躲闪方向。 小保罗的弓箭同样微微颤抖了起来，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三次汗珠，又三次被周围的空气吸走。 虽然伊森纳斯尽力用圣域能力阻碍兽人的前进，但是在尤格里强大的神经反应面前，一切都显得像是无用功。 “铛！” 兽人眯着眼睛，看着巨斧前一层闪烁着柔和光芒的护盾。 护盾下，小保罗脸色一片卡白，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里的弓箭，弓箭发出了一串劈里啪啦地爆裂声，在兽人的腹部炸开，将他击飞了数十米远。 “好弓，好箭，好箭技！咳咳！”兽人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说道：“好强的威力，要不是距离太近，双箭没有爆开，我恐怕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施法者，奇特的圣域能力，还有威力强大的箭技，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们了。” 尤格里脱下了盔甲，露出了青灰色皮肤上的伤口，隐隐间，伊森纳斯觉得褪去了盔甲的尤格里气势又上升了一截。 “我承认了！你们三个加在一起，是一个值得全力一战的对手！” 战斗大节，核心放到下一章一起吧。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力速双a 脱下了盔甲的尤格里，更显出几分兽人的粗暴狰狞，他浑身肌肉缓缓蠕动着，似乎体内的力量这才真正的苏醒了。 尤格里舒缓手臂，按在了胸前的伤口上，几股黑色的肉芽从他手指上长了出来，接在了伤口上。 兽人手上稍稍用力，将手指和这截肉芽截断，让这截肉芽在伤口处生根发芽，爬行扭曲着填满了伤口。 看着这略略有些让人恶心的一幕，伊森纳斯眼皮一跳。 这样的自愈能力，比之恩特还要超出不少，这意味着，直至尤格里战斗到脱力之前，他都将保持最巅峰的战斗力。 尤格里摸了摸新嫩的皮肤，一脚踢开了腿边的盔甲，从盔甲下摸出来一只小斧头。 “那边那个让人类，真正的智慧是比斗气等级更强大武力，兽人对于真正有智慧的人向来是最尊重的，所以我也会拿出我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来对付你。” 尤格里大斧横在身前，小斧藏在大斧之下，如此怪异的动作，又让伊森纳斯心中警惕了三分。 “喝！” 尤格里轻喝一声，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谁也没看清楚尤格里是怎么消失的，也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前进路线，等到再次发现他的身影时，已经出现在了三人身后。 伊森纳斯的额前，一根头发突然齐根而断，晃晃悠悠地从伊森纳斯的眼前飘落。 就在这根头发飘到了伊森纳斯鼻尖的时候，一股狂风拍在了他的脸上，将这根头发卷成一团。 好快！ 好快的风，更快的人，最快的斧！ 伊森纳斯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额头一道浅浅的斧痕，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布置了一点小手段，在刚刚来不及眨眼的一个瞬间，他就已经是尤格里的斧下亡魂了。 “伊森纳斯？”小保罗用手挡住了烈风的吹拂，从指头缝里看着伊森纳斯，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伊森纳斯转过了身，看着夜色中披着月纱的尤格里，低声说道：“他刚刚已经攻击过一次了，这道风就是他攻击带起的强风。” “什么！”小保罗惊叫出了声。“不可能！风怎么会在他的攻击之后？他和恩特走的是一个路线吧？恩特也不可能这么快！” “不是一个路线。恩特的力量只是他的附加而已，他真正擅长的还是由他的无甲剑术延伸出来的对力量的把握和运用，而不是这样只取力量与速度的绝对杀伤。” “好吧。”小保罗对力量的体悟还没有到达能够区分如此微妙差别的地步，此时对于伊森纳斯的分析听起来也只是一知半解。“那我们该怎么做？” 伊森纳斯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随机应变啊，难道还要我把计划说出来让他听到吗？” “…这样啊。” 在伊森纳斯和小保罗他们对尤格里的能力进行分析的时候，尤格里也在猜测他刚刚攻击失败的缘由。 他那一斧分明已经砍过了伊森纳斯的头颅，但是却没有任何触碰到实体的感觉。 尤格里侧过斧头，看了看上面挂着的几滴血珠。 “是针对感官的攻击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啊，不过既然是奇诡风格，那倒是让我放心了不少。” 奇诡风格绝大多数时刻固然因为神秘多变而占据了上风，但是在某一方面强大到突破了实力上限的强攻风格面前，往往来不及发挥特性便被击败。 尤格里再次举起了一大一小两把斧头，对准了伊森纳斯：“根据刚刚那一次攻击来看，这个人类对我视线感知的偏转并没有太远，如果我一次攻击能够笼罩刚刚大约三倍的范围，一定能把这个人类切成一堆碎肉。” 伊森纳斯看到了尤格里微微挪动的脚步，知道他又要发起进攻了，大声喊道：“小心！他又来了！你们两个，记得我说的，随机应变！” 伊森纳斯话音未落，尤格里的人影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 尤格里的身影在半空中显现了出来，他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住了，停在空中无法移动。 这自然是伊森纳斯悄无声息间用空气布置下陷阱。 他皱了皱眉头，试图挣脱这股无形力量的束缚，但是周围的空气好像泥沼一样，他完全找不到可以发力的落脚点。 狂风吹起了伊森纳斯的头发，让一双冷静的眼睛和残暴的双眼对视在了一起。 尤格里歪了歪头：“这就是你的圣域能力？操控物质？” “你的洞察力和你的反应一样敏锐。”伊森纳斯伸出了藏在身后的双手，他的双手上骨骼外凸，青筋暴起，俨然用尽了全力。 远处的小保罗抓住了这个机会，拉满了弓弦，再次射出了一发双箭。 关键时刻，伊森纳斯不但没有加大空气泥沼束缚的力度，反而放松了一些圣域能力的强度，以免让尤格里抓住一丝发力的机会。他可不会因为紧张而犯下新手的错误。 半空中的双箭纠缠在了一起，发出了爆裂的声音，半空中的尤格里仍然无畏无惧，静静地等待着这一箭的到来。 “轰！” 这一发纠缠的双箭，当年伊森纳斯以不足十级的斗气运用出来的时候，便已经能击穿数颗古树，如今小保罗等级连升，又有史诗级武器的加成，这一击的威力已经让绝大多数圣域无法直面了。 “死了吗？”远处的小保罗大喊道。 双箭的巨大威力将地面削去了薄薄的一层，尘土纷飞，众人一时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啪！” 烟尘中突然射出来了一个东西，飞向了小保罗。 小保罗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想要挡住这个东西。 “别！”欧莫尼突然大喊道：“别接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小保罗脑海里闪过了尤格里身上带着的东西。 大斧头，小斧头，大斧头，小… 小保罗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大叫一声，向着一旁倒去。 黑影带着咻咻的风声，贴着小保罗的侧腰滑了过去，削去了他身上的一块皮肉，露出了森白的肋骨。和树木发出了“垛”的一声轻响。 在小斧穿透了第一颗树木的时候，一道更大的黑影带起了一溜烟土，从爆炸后的余灰中飞了出来，尤格里带着森然的杀气，扑向了小保罗。 在死亡临身的这一刻，小保罗的思维无比清晰，他看着尤格里手上门板一样的巨斧破开了空气，在其中形成了一条真空的通路，直直的指向了他的脑门。 他看到了伊森纳斯极力操控着空气，试图延缓尤格里动作的同时，将小保罗拉出这一片区域。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月光下，尤格里高大身形的影子渐渐盖上了小保罗的脸庞。 除了死亡的阴影，在他的眼角下，他似乎还看到了一缕寒霜爬进了他的视野。 “铛！” 尤格里的一斧砍在了一片突如其来的冰盾上，滑不受力的冰盾将他的力量偏转了一大半，将旁边的土地炸开了一个大坑。 一击不成，尤格里没有丝毫犹豫，调转斧面再出一斧。 然而那面冰盾却连在了小保罗的胸口上，借着这一斧的力量，带着小保罗顺着身后不知道何时铺设的冰路极快的滑了出去。 尤格里吐出了一口气，看向了一边存在感颇低的欧莫尼。 “控制，输出，防御，原来你们是一个功能齐全的小队，怪不得有信心挑战一位巅峰圣域。” 突然逃离了死亡的追捕，小保罗屏住的气息又开始了流动，浑身颤抖，大口的喘着粗气，腰侧的伤口也拜托了大脑的压制，一波波的痛觉冲击着他的感官。 “伤口怎么样？” 欧莫尼走到了小保罗的身侧，查看起了小保罗的伤势。 “还能活，起码内脏没露出来。”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小保罗反而能像模像样的讲一点冷笑话了。 伊森纳斯一边警惕着尤格里，一边慢慢的来到了小保罗和欧莫尼的身边。 小保罗按了按伤口得到边缘，呲牙咧嘴的问道：“怎么样，有办法对付他吗？” “有两个腹稿，但是都需要提前准备，然后以有心算无心。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他刚刚是怎么在你的攻击中安然无恙的。” “我在他扑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他身上闪过了黑暗力量的气息。”小保罗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这里既然是黑暗生物的源头，那这个家伙没有道理不会用这种力量。”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大概有方案了，待会…” “吼！” 在伊森纳斯正要安排计划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龙吼。 “兽人王！你们当年到底有没有杀掉那个传奇！你给我解释清楚！” 巨龙？在这个地方？ 伊森纳斯三人面面相觑。 而伊森纳斯则是觉得这一声龙吼有些熟悉的感觉。 尤格里脸色一变，低声骂道：“这个没胆子的蠢龙，又出什么事了！” 他的目光在小保罗的伤口处停留了一下，冷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这个小东西死，就快点离开这片地方。” 说完，尤格里抛下了冒险团三人，直奔龙吼传来的地方奔去了。 p,s上一章的章节数又错啦！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物降一物 看着尤格里留下了一阵旋风，消失在了夜色中，小保罗一下瘫倒在了地面上，伸手想要捂住伤口：“什么兽人王，还有刚刚那声是龙吼吗？” “别动！给我看看！”伊森纳斯训斥道。 小保罗吓了一跳，躺在了地上，看着伊森纳斯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喂！你干嘛啊！你不要过来啊！” 不要过来？ 摸不着头脑的伊森纳斯不耐烦的说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你在想什么呢？” “哦。”小保罗嘟嘟囔囔的掀开了衣服。“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要过来批评我刚刚犯的错误呢。” 这个小孩，年纪轻轻的都看了些什么书？ 伊森纳斯狐疑的看了一眼小保罗，查看起了他的伤口。 伤口处暗红的肌肉在不停的跳动，但是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来。 不，不是没有流出来，而是被空气吸收了。 面色凝重的伊森纳斯，轻轻的按在了小保罗裸露的肌肉组织上。 肌肉表皮上传来了一种僵死的感觉，似乎肌肉的表层已经干死了。 伊森纳斯拿出了一柄匕首，放在了小保罗的伤口处。 “忍着点。” 匕首轻轻的插进了这处伤口，一股暗红色的血液流淌了出来，还没停留两秒，这股血液立马被空气吸收了。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分辨血液的知识吗？” 小保罗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短短的几秒钟，伤口处已经没有那种撕裂的痛感了。 “记得，这种暗红色的血液多是静脉流出的血液，这种血液没有什么活力，血液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久了也会呈现出这种颜色。” 小保罗说完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惊讶了起来：“我的腰部怎么会流出这种颜色的血液？这里的血液应该是鲜红色才对！” “因为这里叫水源绝地，你的血液一直在被吸收，这加快了和空气的全面接触时间。”伊森纳斯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不光是血液，一切液体都在这片禁地的吸收范围内，如果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你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当新划开伤口处的血液再一次被吸收干净后，小保罗的肌肉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白色，这是肌肉褪去了血色后才会有的色彩。 小保罗想起了自己曾经见到的被黑暗力量吸干了血液的尸体，或者是被放干净了血液的猪肉，脸色不禁苍白了几分。 伊森纳斯看了看欧莫尼，问道：“老莫，有办法把小保罗的伤口和空气隔开吗？” “没办法，如果硬要隔开，要么就用其他东西填充，要么就要形成真空，而形成真空造成的杀伤力，你应当比我了解。”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 真空的杀伤力他当然了解，他几个小时前才用这个方法杀了一只黑暗生物。 “那留一部分空气呢？李奥之前不是用水壶试过了吗，如果隔绝和空气的接触，液体是不会被吸收的。” 欧莫尼拿出了水壶，揭开了盖子，在空气中转了几圈，再次合上了盖子。 他摇了摇水壶，水壶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伊森纳斯拿过了水壶，看了看水壶里面。 “看到了吗，这和容器没关系，应该和空气有关。我感觉，这里的空气似乎是活的。” 活的！ 欧莫尼这个推测让伊森纳斯和小保罗背后有些发凉。 “所以，小保罗，我们现在要决定你的去留问题了。” ... 在伊森纳斯三人犯愁的时候，李奥却和尤格里意外相遇了。 “咦？” 正顺着格里尼奇留下的能量踪迹追过去的李奥，突然发现了路边一个新鲜的脚印。 “奇怪，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深入到禁地这么远的地方吗？而且这个人怎么不穿鞋啊。” 李奥好奇极了，顺着这个脚印追了上去。 走不出三四公里，李奥突然停下了脚步，将背上的娜娜放到了一边。 “前面那个东西，出来吧，你的脚指头都要抠出一个地窖了。” 在李奥的感知中，连绵不断的脚印突然向一侧延伸出去一截，突兀的停在了那里。在延伸出去的脚印中止的地方，一个脚印在地上不断地加深。 多年的战斗让李奥明白，这个动作是有人在放松自己的身体，积蓄体力，以求在一击中发挥最大的威力。 “喂，还要我说几遍，你的小动作在我的这双眼睛面前都是逃不掉的！” “唰！” 在李奥的感知中，那块地方的空气突然发生了异样的涌动，而行进的轨迹正是向他而来。 李奥冷笑一声，激活了布加提的锋锐属性，迎着风流的方向砍去。 “吱——刺啦。” 两道身影交错而过，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金属撕裂的摩擦声。 尤格里看了看手里的半截大斧，夸赞了起来：“好快的动作，好厉害的剑。” 李奥对于眼前出现的这个家伙大感意外。 “兽人？” “又是两个入侵者！” 格里尼奇对于他们的氏族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眼看这只巨龙似乎出了什么事，但是他却被又一个莫名出现的强大人类绊住了脚步。 “又？”李奥抓住了尤格里话语里的词汇。“你还见过了其他人类？是伊森纳斯他们吗？” “伊森纳斯？那又是谁？”尤格里焦躁的看了一眼李奥，决定不在这个有些难缠的人类身上浪费时间。 “我警告你，人类，快点滚出这片禁地，待会我回来要是还能看见你，别怪我把你的头颅插在我的斧柄上！” 是不是哦。（自行脑补四川话） 李奥撇了撇嘴，一个弹跳，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尤格里。 “你先告诉我，你见过的人类是不是叫伊森纳斯？” “什么伊森纳斯，谁记得住你们人类的名字！”尤格里烦躁不已，浑然忘了自报家门后，和伊森纳斯交换名字的事情。 “让开！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唠嗑！”尤格里取出了小斧，扑向了李奥。 尤格里速度虽快，但是仍然快不过李奥的精神感知。 李奥的感知虽然看不到尤格里的身影，但是他带起的空气轨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以此为基准来判断尤格里的行动，后发先至，凭借预判轻轻松松的拦下了尤格里的攻击。 “既然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那好歹告诉我遇见了几个人吧？是不是一个闹腾的小鬼，一个接近中年的冷面男，还有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秃头老头？” 尤格里目光一闪，问道：“你们是一伙的？” “对！对！，我在找我的同伴，你不介意帮这个忙吧？” “帮忙？哼！好，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尤格里眼里凶光一闪，再次扑向了李奥。 见闻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限循环的空间 和以肉眼的动态视觉捕捉尤格里的艰难不同，李奥的透视感知对付这类敌人格外的得心应手，在尤格里行动之前，李奥便已经通过空气的流动察觉到了尤格里下一步的动向，举剑挡在了尤格里的前进路线上。 “锵铛。” 两人一触即分，向后弹开，各自警惕的看着对方。 李奥紧了紧发麻的手掌，惊讶于这个兽人传来的强大力量，尤格里则是为李奥的速度暗自震惊。 在尤格里的部落中，只论速度，除了酋长，无人能出其右，这是他一直自得的地方，也是他战力凌驾于众多同胞之上的原因，没想到，今天短短几十分钟内却接连吃了两次亏。 尤格里心下焦急，默不作声，又是闪电般一斧砍向了李奥。 李奥从容不迫，觑着尤格里的破绽，从他发力的薄弱点再次荡开了小斧，还趁机反攻了一剑。 尤格里见招拆招，脚下一顿一转，倒转斧头，以斧背敲在了布加提的剑身上。 两人再合再分，心里互相都有了一些底。 李奥对着天空的弯月，悠悠地说道：“我们团队里地另一位成员，同样擅长力量与速度，而且完全凌驾于你之上，有意思的是，他不但力量与速度双绝，战斗技巧同样天下无双，冲锋的同时对自身力量的把控也不失水准。” 李奥语气平和，内容却暗藏杀机，开始揭露起了尤格里能力的秘密。 “他也是圣域？” “他才19级。” 尤格里不禁动容，惊叹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人物？” 李奥得意一笑，说道：“我看你进攻之时，势如奔雷，却丝毫不见藏招转折，留力变换，所以我才能抓住你直来直去攻击中的破绽，这和你接下我的反击时的动作大相径庭，这是你圣域能力的关键吧？我们团队里的那位，那才是举重若轻，一切变化都蕴含在劲力的微豪较量之中，磅礴之中又不失细腻，你比他可差得远了。” 李奥和恩特第一次见面时，恩特步步紧逼，连绵不断，仿佛一口气永远不会用尽的攻击始终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片惊艳和惊惧共存的影子。 “真想和他见上一见。”尤格里肃然道。 “哈哈！你要是能过了我这关，再去找他吧！” 李奥长剑一引一摆，摆了一个挑衅的姿势。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圣域能力只能作用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以此来加强特定部位的力量，所以你其实没有驾驭这样高速的能力吧？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完美无缺，没有副作用的能力。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你输定了！” 尤格里冷笑一声，双手握住斧头，用力一掰，把斧头分成了更薄的两片。 “输定了？你似乎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吧，你所谓的急速，看起来更像是一种作弊。” 尤格里的浑身微微的摇摆了起来，打散了周围的空气。 “刚刚在我的动作进行之前，你似乎就已经在准备反击了，这样看起来超越了时间的能力，其实是感知类吧，而且是比较深层次的感知。如果你仅仅只有这样辅助能力，那你才是必输。” “你的洞察力也很敏锐啊。”李奥稍微皱了皱眉，尤格里干扰了周围空气的流动，在他尤格里出明确的动作之前，他是无法预判出尤格里的动作了。 这短暂的延迟可能只会让他的预判晚那么半个眨眼的功夫得出结论，但是在两位以高速和杀伤力见长的高手手中，这一个瞬间可能就决定了生死。 李奥吐气开声，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右肩微微前倾，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个易于变化的起手式，既能稳固重心，衍生出数个防御动作和闪避动作，也能用腰腹发力，转化成几个凌厉的杀招。 尤格里也不再掩饰，双腿上冒出了点点黑光。 黑光中所展示的力量气息让李奥微微皱眉，刚想开口时，尤格里的攻击却已经先到了，李奥只好放下问话的念头，用心捕捉尤格里的动作。 在一片紊乱的风流中，李奥准确的分辨出了尤格里的斧锋所指，并且及时的在双斧砍下自己的脑袋的时候，用布加提架在了两把斧头的必经之路上。 然而时间终究还是太过匆忙，李奥没来得及注意到两把斧头一前一后交错的微妙角度，以及尤格里身下略微有些错乱的步伐。 在尤格里距离李奥还有大约三米的时候，他的左脚突然挡住了右脚的去路，整个人好像高速飞驰的马车上被人甩下的货物一样，在空中滚了几个圈，手里的两把斧头慌乱地挥舞了两下，恰好躲过了布加提的防御范围，斜着劈向了李奥的脖子。 李奥的瞳孔一点点的扩大，这一招出乎他的预料。 尤格里自知自己在高速中没法自如的操控自己的身体，便故意给自己制造了个破绽，好让自己在临近李奥身前的时候因为这个失误有了变招的余地。 事情也正如尤格里所预料的那样，他震荡空气所挤出来的那一眨眼的瞬间，让李奥的判断没有进行完全，只是勉强判断出了双斧的落点，一点也没注意到尤格里后续的身体变化。 这完全是一步险招，一旦尤格里对自己的动作预判失误，或者李奥的判断再快那么一线，这一手神来之笔就要变成他的催命丧钟。 看着双斧一点点没入了李奥的胸口，尤格里的眼睛底下浮现上了一丝嗜血的兴奋光芒。 “啊！” 夜空下，发出了叫声的不是李奥，而是尤格里。 那双本该没入李奥胸口的双斧，此时正插在尤格里的后背上。 尤格里难以置信地俯身跪倒在了李奥面前。 “不可能！就算是幻术欺骗，我也不可能这样将我的双斧插在我的背后！” 看着尤格里嘴里咳出的粉色血沫，李奥便知道这一击已经伤到了尤格里的肺叶，粉色的血沫正是肺部供氧时生成的大量气泡。 “这不是什么幻术，而是莫比乌斯之环，克莱因之瓶，是无限循环的空间。” 李奥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尤格里，这些在禁地中固步自封的兽人，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空间维度的奥妙。连李奥也是在看了伊森纳斯从工匠镇书，又亲眼目睹了欧莫尼用空间扭曲出来了一个牢笼后，这才想明白这一理论的实际应用。 在李奥确认他的感知受到了干扰后，他便放弃了以感知作为胜负手的想法，而是将胜负手放在了空间能力上，然而撕裂空间的杀伤力虽然无可阻挡，但是它相对缓慢的发动时间，注定了在这种战斗中作用有限，于是李奥打算搏一搏，看看这一手新构思的陷阱类能力能不能取到奇效。 还好神王保佑，这一击没有辜负李奥的期望。 李奥把剑搭在了尤格里的脖子上，轻声问道：“怎么样，现在能回答问题了吗？” 尤格里虽然凶狠无情，面对入侵者毫不留手，但是身上仍然保留着兽人守信的美德。 他背上还插着两把斧头，就这样坐了起来，咳出了两片血沫，眉毛压了下来，凶狠的说道：“技不如人，要问什么就赶快！” “你看到的那三个人，是不是我描述的那样。” “没错！我还在那个小鬼身上开了一道口子，如果在今天天亮之前不能走出这片禁地，他就死定了。” “因为这里叫水源绝地的原因？” “水源绝地不允许一切形式的液体存在，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李奥担忧的看了一眼远处，接着问道：“我刚刚在追赶一条叫格里尼奇的火龙，它飞走前嘴里高呼兽人王的名字，你知道些什么吗？” “那条胆小，懦弱，夹着尾巴的巨龙？”兽人露出了一丝嘲笑的意味，说道：“不知道酋长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允许那条鼻涕爬满了身体的爬虫来到我们的领地避难，怎么，它又哭着去告状了？” “砍碎了它一个脑袋而已，不过它也有些冒犯到我和我的母亲，再砍掉它两个脑袋就差不多能了结这段恩怨了。” 尤格里的瞳孔微微一缩。 虽然他看不起这条胆小鬼，但是酋长的命令他却不得不遵守，保护好这条巨龙，是这两年来所有兽人的第一职责。 而眼前这个人类，居然想砍下它三个脑袋！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使用的力量，是不是和黑暗力量有关？” 尤格里猛地抬起了头。 “人类，你似乎掌握了一些不该了解的知识。” “那又如何，你又打不过我。” 尤格里冷笑一声，猛地弹起了身子，双手伸到了背后，拔出了两把斧头，作势前冲。 这正是尤格里隐藏下来的超强生命恢复力，不过几句问话的时间，他便让自己的伤口愈合如初了。 李奥脸色不变，早已在自己身边布下了循环空间的他，甚至有些期待尤格里冲上来。 尤格里向前猛踏一步，身形前压，掠过了李奥的身侧投入了山林之间。 “等着吧！人类！我们的酋长会来收拾你的！”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章 巨龙的食物 “小保罗，你怎么决定？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伊森纳斯想了想，还是把决定权交到了小保罗自己的手里。 小保罗再次摸了摸身侧的伤口，结了一层硬皮的肌肉群仿佛不会太痛了，至少不会过分的影响行动。 小保罗开口问道：“你们以前冒险中，遇到的最危险的情况是什么？” “我们？”欧莫尼敲了敲脑袋，回忆起了他漫长的人生。“在我年轻的时候，我被一位年长的贵妇人请去教授魔法的技艺，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想向我学习另外的知识！” “另外的知识？”小保罗好奇的看着欧莫尼。 “贵族的历史和传承。”欧莫尼想起了那段时光，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洪水猛兽。” “不就是一些历史吗？怎么会…” 看小保罗还想再问，伊森纳斯不得不站了出来，制止这个话题向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 伊森纳斯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开口没有下限的欧莫尼，转过头来对着小保罗说道：“咳，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说说我的经历吧。” “我觉得我遇到的最危险的情况，并不是遭遇了多么强大的敌人，而是我第一次冒险的时候，在一片名叫格拉西高地的地方停顿了。” 伊森纳斯仿佛知道小保罗的心里在想什么，从自己众多的冒险经历中，挑出了一段和现在最为相似的片段。 “那里和水源绝地一样，是一片生命的禁足之所，在我之前，有许许多多的前行者葬身在了那个地方，初次冒险的我，因为畏惧死亡，同样在那里止步了。” “后来呢？” “后来？”伊森纳斯微笑了起来，说道：“后来，我遇见了我的第一个朋友，是他鼓励着我前往了禁地，完成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冒险，你的箭技，也是他教授给我的。” 伊森纳斯拿起了小保罗散落在地上的弓箭，空拉了一下，对着小保罗告诫道：“绝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不会判断自己的真正实力，在危难面前，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生命的眷恋，往往会低估自己一线，这就是勇者和庸才的区别。” “我…“ “先别急着回答。”伊森纳斯把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上嘘了一声“除了低估自己的实力，高估自己的实力同样危险，在你做决定之前，希望你先认清楚自己的极限在那里。” 小保罗张了张嘴，这才发觉对自己的生死做出决定是多么困难。 但是他同样不想拖累冒险团的脚步，如果在这时要将他送回去，意味着起码有一个人要护送他，剩下的三个人要平摊这多出来的压力。 “现在的情况需要分析的东西不少，因为你不像我一样有天之神智的缘故，我可以留给你一点时间用来思考，老莫。” 欧莫尼抽出了法杖，看向了天空：“你也感觉到了？” “这股能量太夸张了，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月光皎洁的天空，一串暗红的火焰横过了天际，为夜空添加了一份神秘绚烂的火焰斑纹。 “吼！” 格里尼奇拖着左肩断裂的头颅，身后带着一溜飘飞的熔岩，扑向了伊森纳斯三人。 “神力！我闻到了神力的气息！” 伊森纳斯听到这句话，脸色突然一边，悄悄捂住了口袋里的神性结晶。‘ “多么纯净的神力气息！还有神性！把它交给我凡人！把它交给伟大的苍炎巨龙之孙，傲慢巨龙之子！” “居然是你，格里尼奇，我就说这声吼叫居然让我的耳朵产生了一阵熟悉的刺痛。” 伊森纳斯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才认出形象大变的格里尼奇来。 “看样子，你是遇到李奥了吧，没想到大半年不见，你居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格里尼奇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划破能量核心，对于能量化的生物是全方位的伤害此时格里尼奇全身鳞片破损，浑身上下黯淡无光，几缕失去了活了的熔岩退回了黝黑的颜色，挂在它的身侧，断裂的头颅中，星星点点的熔岩有气无力的从伤口处涌了出来，迟迟不肯恢复第三颗头颅。 “是你！还有你！”格里尼奇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扬起了十数米高的尘土。“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李奥那个家伙都出现了，你们不可能落下！” “我感觉到你们手里有神性的味道，把他交出来！” 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结晶，高高的举了起来。 这块结晶一出现，格里尼奇的眼睛就直了，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块神性结晶。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伊森纳斯晃了晃手里的结晶，格里尼奇的眼睛便也随之转动。 “没错！把它交给我，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能给你们一点好处。” “好处？”伊森纳斯笑了笑。“难道你要赐予我们黑暗力量？” “对！就是这个！纯正的原生黑暗生物，能和神使比肩的存在，这是成年巨龙才拥有的特权。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人类向虚空中祷告，祈求无所不能的巨龙赐予他们这项能力，但是成功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只要你们有了这项能力，你们立马能和这里的一个家伙在地位上平起平坐！” “听起来很诱人。”伊森纳斯收回了神性结晶，淡淡的说道：“但是我拒绝。” 格里尼奇勃然大怒，怒吼了起来：“你耍我？” “没错，我就是耍你。” 本就傲慢的旱灾格里尼奇，此时更是怒不可遏，化身一团火焰撞向了伊森纳斯。 “都快一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没什么长进？” 伊森纳斯讥笑了一下，改变了空气的密度，引导着火焰四下倾泻，欧莫尼则趁机动用冰霜法术，熄灭了这些被分散的火焰。 格里尼奇烧穿了冰霜，在空中再次恢复了身体的形态，只是这一次，格里尼奇连身形都有些虚幻了。 他看着自己虚幻的身影，在夜空中再次暴躁的咆哮了起来：“人类，把你手里的食物！给我！” 又到了不得不分割的章节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万物操控的进阶契机 “食物？” 这个奇怪的称呼引起了伊森纳斯的注意。 “堕落的意念集合体中，混杂着一点高洁的气息。”格里尼奇粗短的两个鼻子抽动了两下，四只龙瞳上的一层薄膜因为兴奋带来的激动而反复闭合。“美味的无法言说。”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生吃野兽的野蛮家伙，没想到过得还挺精致高贵。”伊森纳斯调侃道。 “生吃？那是粗俗的行为，任何有智慧的生物都会排斥这样的野蛮行径，我们巨龙从来都是以各式能量为食。”格里尼奇意料之外的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好了，闲聊的够多了，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格里尼奇的身形比之在墨比斯山时又高大了几分，它随意的一个扑击，便带倒了数十颗树木，身上余温未尽的熔岩剐蹭到干燥的树木上，又引起了一片火灾。 在以前，这样的攻击肯定要让伊森纳斯三人手忙脚乱一凡，但是现在，三人不慌不满的躲开攻击的同时，还能有效的进行反击。 伊森纳斯瞅准时机，从格里尼奇两只粗壮的龙爪之间滑了过去，操控那个这脚下土壤顶起，举着他冲向了柔软的龙腹。 格里尼奇的身下传来了一阵冰凉的杀气，惊得它叫了一声，慌忙挥动着有几分破烂的翅膀从地上扑腾了起来。 几粒火星从他的身上掉落在了树木上，却没有将树木点燃，一层晶莹剔透的护罩盖在了树木上，隔绝了和火星的接触。 这正是欧莫尼的杰作。 他在熄灭那几颗起火的树木时，顺手给附近的树林镀上了一层防护膜。 伊森纳斯的剑以毫厘之差错失了一击重创格里尼奇的机会，只是在它柔软的下腹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半空中惊魂未定的格里尼奇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两支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龙矢已经拖着一串尾焰窜到了它的眼前。 “噗，噗。”的两声轻响，羽箭毫不费力的从格里尼奇的胸口钻了进去，留下了一枚金币大小的窟窿。 龙矢的威力自然不止于此，破开了坚固的龙鳞的防御后，柔软的龙肉和内脏才是它发挥威力的天堂。 小保罗附在上面的斗气此时引爆开来，将龙矢内蕴含的庞大能量也一并炸开，紊乱的能量流顺着巨龙身体内薄弱的地方四处乱窜，摧毁了无数血肉和器官，最终在后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的喷发了出来。 “轰！” 格里尼奇的后背喷出了一股混杂着金色能量与白色斗气的龙血，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便在半空中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受到重创的格里尼奇翅膀停止了煽动，在半空中静止了大约两秒钟。这是向上能量的推力和向下的重力还在作较量的体现。 “嘭！” 巨龙哀嚎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庞大的身躯摔倒了在了丛林之中，又是数十颗树木在它的身躯下落败倾倒，在卷起了一阵气浪之余，在树林中发出了一连串的巨响。 小保罗从背后再次取出了一根龙矢，对准了一动不动的格里尼奇。 “它死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这样的伤势对它来说也就算个中等意思。” “那我再来一箭？”小保罗跃跃欲试的说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龙矢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兴奋之下，自然还想再试一次。 “龙矢就不必了，随便来一发爆裂箭试一试就行了。” “好。”小保罗拉开了弓，给羽箭上再次附加了斗气。 突然，小保罗灵机一动，斗气顺着又手送入了弓弦，一团火焰在弓弦上燃烧了起来，舔着小保罗的双手。 这是小保罗趁着刚刚酣畅淋漓的一击的后劲，隐隐约约感受到的这把武器传来的欢呼和渴望，史诗级的武器，只有碰到了史诗级的战斗才会苏醒过来。 顺着这股隐约的雀跃，小保罗松开了拉满的弓弦。 弓弦上的火焰追着羽箭飞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了一条光焰的轨迹。 这一箭指向了格里尼奇的胸口。 以这一箭的威势来看，就算没有刚刚龙矢的绝大威力，但是也足够搅烂格里尼奇的心脏。 面对这一箭，爬在地上的格里尼奇猛地转过了头，龙目之内火焰翻涌，一双眼睛突然燃烧了起来。 燃烧的眼睛只是一个开始。尾巴尖，龙翅，龙角，尖爪，格里尼奇身上的各个地方都开始了剧烈的燃烧，在羽箭临身之前，格里尼奇变成了一条暗红色火焰构成的巨龙。 羽箭没入了格里尼奇的身体之中，却没有了飞出来的机会，极致的高温将箭身中携带能量的结构摧毁的一干二净。 一缕黑烟从格里尼奇的鼻孔里冒了出来，这或许是那对羽箭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此时的格里尼奇浑身翻滚着暗红色的火焰，身上可怖的伤口消隐无踪，失去的头颅也再次长了回来，只有它的眼睛处一片亮白，对准了伊森纳斯三人。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说不定真的死掉了，连逃脱灵魂，重塑形体的机会都没有。” 格里尼奇说话之间，一股股火焰从它身上向着四周喷射，气温再次向着足以融化绝大多数固体的数字飙去。 小保罗再次拿出了一根龙矢，对准了格里尼奇，嘲讽道：“一年后的你，在我们面前依旧没有还手的余地。” 格里尼奇嗤笑一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它翅膀一挥，缓缓的从地面上飞了起来。 和刚刚狼狈的模样不同，这一次的格里尼奇带给了伊森纳斯更胜尤格里的威胁感。 在伊森纳斯警惕的时候，欧莫尼突然喊道：“小心，不要掉进旁边的岩浆里了！” 岩浆？ 伊森纳斯和小保罗愣了愣，看向了周围。 地面开始变得炽热和黏稠起来，丝丝红光从泥土中迸发。 “不可能！”伊森纳斯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小保罗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熔岩的范围。“它都变成一团火焰了，把周围变成一片岩浆池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这个温度怎么看都足够融化绝大多数物质了。”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伊森纳斯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和温度无关，而是和物质构造有关。” “岩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形成的，想想岩浆冷却后形成的黑色玄武岩吧，那可和泥土的模样相去甚远。我们常见的泥土高温熔化后绝对没有这样的粘度和能够流动的模样，而你脚旁边的这些，更是只有在少数的火山深处才能见到。如果我没猜错，它的传奇能力…” “聪明，博学。”格里尼奇火焰化后有些虚幻的声音传了过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同凡响，没想到你居然博学到了这般地步。” 格里尼奇终生与火焰为伍，知道与火焰相关的重重特性也不足为奇，而伊森纳斯同样知道这其中的微妙区别，便有些超出它的预料了。 几个呼吸间，格里尼奇的传奇能力再次加强了几分，几个小小的岩浆池汇聚在了一起。 格里尼奇飞了进去，身上四处喷涌的火焰渐渐稳定了下来。 因为李奥那里意外受到重伤，所以格里尼奇在元素化后不得不借助一些东西来稳定自己的形体，以免溃散成一堆散乱的火焰。 伊森纳斯看着周围的岩浆，心里思索了起来。 （这个传奇能力，是物质重构？还是以能量替换了物质结构？看起来倒是和我推测的我能力的进阶方向很接近啊。） 小保罗此时按捺不住进攻的欲望，抓住格里尼奇踏入岩浆池的时候，又是一箭射出。 然而此时格里尼奇正是元素化的状态，小保罗没有附加攻击特效的技能没有伤害到巨龙分毫。 欧莫尼试图召唤出水元素，但是因为水源绝地的特性，没有起到丝毫所用。 伊森纳斯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如果它的能力是用能量来替换物质结构，那么我的能力能不能对它起效？） 伊森纳斯对准了格里尼奇的翅膀拉了一下。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旱灾余波 格里尼奇自称为旱灾，自然有其道理。 远在新水镇的恩特，突然感受到水源绝地中传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的特性是，龙？” 恩特因为功法的原因，身体构成渐渐被圣光替代，对能量的感知自然要敏锐一些。 跟在恩特身后的莉赞卡听到了恩特话，回道：“这么说来，他们的猜测还成真了啊。” 莉赞卡作为一个传奇，同样能感受到那股与众不同的能量。 “等什么时候能够感觉到神力气息，他们那边也就要结束了吧。” 恩特揉了揉肩膀，闭上了眼睛，再次感知起了城镇内的情况。 经过半个晚上的屠戮，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生物在恩特和莉赞卡的定点拔除，还有热情的冒险者们的帮助下，终于顺利的清剿干净了。 对于这些冒险者们热情的态度，恩特自然是诧异无比，等到莉赞卡向他说明了伊森纳斯的手法后，他便连连感叹了起来。 “要是当年我们的队伍之中也有一位这样聪明的家伙，我们也不至于处处束手束脚。” “你们倒是都挺佩服那个小骗子。”莉赞卡脸色怪异的说道。 “我们团队里所有人都对伊森纳斯的话言听计从。”恩特呵呵一笑，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又有一只黑暗生物。咦？” 恩特一向稳重，这类惊讶的情绪在他脸上也算罕见了。 莉赞卡奇道：“怎么了？你这个石头人居然也会惊讶？” 恩特摇摇头，说道：“我也是人，当然也会有人类的情绪。” 他双手按在地上，圣光气顺着地面向远方涌去。 “那个方向上的黑暗生物，力量似乎很强大。” “呃，连你也说强大的话，那他岂不是传奇了？” “离传奇还差一点。”恩特收回了手，说道：“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个。” 传奇也不能让他惊讶？ 莉赞卡对恩特的实力评估再上了一级。 这个晚上，她见证了恩特一连击杀了几十只黑暗生物，从十六级到深入圣域的怪物，没有几个能在他手里走出三个回合，除了对黑暗生物的了解之外，他几乎不讲道理的力量也是至关重要，那股力量几乎要突破物理伤害与能量伤害的界限了，莉赞卡自认为和恩特对上也不过是个四六开的局面。 这六成还是恩特的胜算。 恩特没有注意到莉赞卡的小小心思，继续说道：“在这股力量中，我还感觉到了一丝神力的气息。” “这还没有传奇来的让人惊讶吧？不过是一个神职人员堕落成了黑暗生物。” “不。”恩特摇摇头，有些严肃的说道：“堕落后的神力在性质上会显现出掠夺和破坏的特性，但是这股神力气息却严守秩序，分明是极为纯净正直的神明才会拥有的神力。” “不完全的堕落？总不能是黑暗生物信仰神明了吧？” 恩特犹豫了一下，没有急着否定莉赞卡的脑洞，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莉赞卡惊了，喊道：“喂，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太当真啊，你们团队的人都这么随便的吗，做决定的时候讲讲逻辑啊。”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因为信仰并不会厌恶它信徒的身份，只在乎他的内心。”恩特藏在了一处小屋后面，透过两扇相对的窗户，看向了这栋小屋后面的建筑。 那是一栋藏在修剪整齐的园林后的三层小楼。 楼顶上，一个苍白瘦弱，满头金发的年轻人正站在楼顶，在雨中眺望着水源绝地。 “就是他，我要动手了，你还是给我做掩护。” “没问题。”莉赞卡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一动，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恩特双手按在了小屋的墙壁上，双腿发力，一声低喝，顶破了身前的小屋，带着一片墙壁冲向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后知后觉的看向了那块墙壁，似乎在思考一块墙壁怎么会自己飞起来。 恩特身前的这块墙壁，刮碎了三层小楼的一角，盖上了年轻人的身体。 计划如预期一样执行，但是恩特却没有计划如期进行的喜悦，因为他的手上没有感到接触到任何东西。 他在半空中扭过了头，看向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仍然站在那个地方，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恩特。 他眼角低垂，眉头微皱，眸子里流露出来一股忧郁。 恩特没有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只是在心里思索着刚刚那一击。 速度？还是和李奥那样的空间能力？ 恩特一边思考，一边挥动手臂，将手里那块破损的墙壁砸向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不闪不避，嘴里似乎叹息了一声，任由那块墙壁撞到他的头顶。 身在半空中的恩特这次看清了，年轻人的身体好像是一片幻影，墙壁穿过了他的身体，将房顶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但是如果说是幻影，年轻人随着坑洞下落的动作又是那么真实，而且恩特感知中传来的能量触感也是真实不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吱嘎。” 小楼的前门打开了，年轻人站在了门口，对着远处的莉赞卡叹气道：“这位小姐，这是你的同伴吧？你没有和他说明我的情况吗？” “这不是没来得及劝住嘛，贡萨洛。”莉赞卡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对恩特招了招手。“这就是你指点我们前来寻找的那个黑暗生物，他叫贡萨洛。如果这样算的话，你们倒也算熟悉了，别在那傻站着了，来打个招呼吧。” “那你怎么不早说。”恩特纠结的看着被毁坏了大半的房屋，有些不好意思上前。 他这下算是明白年轻人眼里的那抹忧郁是怎么回事了，任谁看到自己辛苦挣得的财富将要毁于一旦，心情恐怕都不会太美好。 “忘了。”莉赞卡嘻嘻一笑，就要冲进贡萨洛的家里。 她刚刚确实是故意的，但并不是有意要整恩特。 作为一个善于未雨绸缪的族长，莉赞卡并不会对所有的事情百分百的相信，她更相信万事留一手。 脱离了家族的纷争后，她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渐渐明白了圣域也可以变得很麻烦这个道理，而贡萨洛之前展现出来的能力确实相当棘手。她一直有心试探，却没有动手的借口，迫不得已之下，这才利用了团队中脾气看起来最好的恩特。 贡萨洛拦住了莉赞卡，没好气的说道：“房子里面没一个落脚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不碍事，不碍事，我就进去看两眼，看看能不能赔偿你的损失。” “吃的也没有了。”贡萨洛的语气更加坚定了。 “哦。”莉赞卡有些失望的停下了脚步，小声嘀咕了起来：“百年贵族就这点修养，连个吃的都不愿意给别人多尝尝。” 贡萨洛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正准备说话，却突然脸色一变，看向了水源绝地。 丛林的深处，一片月光追逐着大片的暗影向着新水镇赶来，众人凝神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是天空中的乌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吹散，月光没有了遮挡，坦荡的再次洒在了大地上。 雨势骤停，莉赞卡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摸了摸周围瞬间干燥的有些开裂的土地，这种景象，只有在连年大旱之地才能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 在恩特和莉赞卡惊讶的时候，水源绝地的中心，一个老兽人紧闭的双眼张开了一条缝隙。 他似乎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喉头挤出了几句干涩的兽人语。 “计划…提前了？”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水镇之秘 前一秒还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雨，眨眼间便被末日般的干旱所代替。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雨过天晴的这一刻，无尽的黑暗力量在新水镇中爆发了。 “莉赞卡！”城镇中黑暗力量传来的莫大压力让恩特的头发根根炸立，一声怒吼从他胸膛里炸了出来。 “路线！” 如此集中的力量爆发，只可能是那些死去的黑暗生物复苏了，恩特心里焦急万分。 在与生命有关的事情上，恩特从来不马虎半分。 “知道了知道了，让我想想该怎么走。”莉赞卡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地图，低头研究了起来。 这却是恩特之前和莉赞卡商量的对策。 在莉赞卡将黑暗生物拥有复活能力的消息告诉恩特后，两人便在一起定下了计划，他们将杀死的黑暗生物按照一定路线摆放，确保这些黑暗生物复活后不会结成同盟，又能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走完这条路线。 “西北三十度，直线距离三百米有一只暴捶怪，你有二十五秒的时间消灭他。” 莉赞卡话音未落，恩特便已经在地上踩出一个布满蛛网裂纹的深坑，冲向了小镇中。 “跑那么快干嘛，好歹等等我啊，真是没有绅士风度。”莉赞卡抱怨了一阵，却没有立马跟上去。 她转头看向了贡萨洛，挑了挑眉毛，放了个电眼：“小帅哥，你不是说这片地盘归你管吗，这么多出来捣乱的家伙，你不打算和他们友好交流一下？” “我已经在交流了，不过不是和他们。” 贡萨洛的身型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莉赞卡，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完全信任，但是…如果你们还有余力，尽量来教堂看一眼。” “教堂？”莉赞卡有些意外，她回头望了望小镇深处隐约可见的教堂塔尖。这一次，她不加掩饰的使用了传奇的能力。 教堂的外围亮起了一圈蒙蒙的微光，在被黑暗能量笼罩的漆黑能量场中格外显眼。 “好家伙，原来你和教堂里那个老神父还有另外一...腿？” 莉赞卡兴冲冲的转过头的时候，半倒塌的三层小楼外空荡荡的，只有恩特留下的深坑扬起的尘土还在缓缓飘落。 此时仍旧保持着能量视角的莉赞卡，看到了贡萨洛能力的一点秘密。 她嘴角微微弯曲，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转身向着恩特的方向追了过去。 “有点意思。” 月光下，恩特的方位十分好辨认，哪里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又翻起大片的烟尘，那肯定是恩特在战斗没错了。 “轰隆！” 等到莉赞卡赶到现场时，只找到了一双硕大的紫黑色拳头。 这是暴捶怪身上最明显的特征。 “二十二秒。” 莉赞卡学着码头的水手那样打了个呼哨，然后说道：“你越来越快了啊，我记得这个家伙的首杀你可是用了一分钟。” “下一处。”恩特盯着地上怪物的尸体碎屑向着那双硕大的拳头靠拢，对莉赞卡催促了起来。 “西北方向，一百四...” “一个梦魇幽体，给我三十秒。” 恩特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着地上又一个巨大的坑洞，莉赞卡突然有些能理解贡萨洛看着恩特冲着他的房子砸下来一面墙壁时忧郁的眼神了。 莉赞卡摊开地图，看了看上面标记的十几处红叉，不禁对这个小镇今天的命运感到不幸。 “这个团队明明该叫拆迁队吧。”莉赞卡一边吐槽，一边再次追向了下一处被蹂躏的建筑。 “正西三百米，裂颅手。十二秒。” “西南，一条直线，四十秒。” “正南三百，你把三只怪摆一块了。还有，我拜托你动静小一点，你看看大街上还有几个冒险者敢乱窜了？你造成的杀伤力比那些黑暗生物高出了十倍不止。” “正东...好吧，屠龙的少年终于变成了恶龙。” “好了，一圈的顺序就是这样的，只要这些黑暗生物复苏的速度不加快，你只要一圈一圈这样的清理下去就行了。” 莉赞卡有气无力的嘱咐完后，忍不住把手放在了眼睛上，不忍心再去看这座千疮百孔的小镇。 纯粹的物理力量带来的震撼，比之天灾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此时，和她做出了同一个动作的，还有站在教堂阁楼里的兹敏神甫。 “博爱之神在上，这家伙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从动机上来看，是的。”贡萨洛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神甫。 作为一片没有贵族插手的教区的神甫，兹敏不但要负责这片地区不受黑暗生物入侵，还要发展信徒，更要保证信徒们愿意缴纳给诸神的供奉。 虽然诸神无需金钱，但是他的牧师们需要。 博爱之神身为一个正直的神明，又断不可能要求牧师们恶声恶气的向信徒们搜刮财富。 所以博爱教会下一片教区的税收，全看牧师神甫的口才和信徒们的口袋款不宽裕。 而恩特这一圈走下来的代价，就是这片教区信徒们一个月的供奉。 “看开点，如果不是他们，你的这个神甫可就当到头了。”贡萨洛宽慰的拍了拍中年神甫佝偻的肩膀。 兹敏苦笑一声，说道：“我宁愿我这个神甫当到头，也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小镇受到这样的摧残...哦，卡赫在上，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二次清扫。”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阁楼下传了上来。 莉赞卡背着手，幸灾乐祸的欣赏着神甫脸上痛苦的神色。 “这些黑暗生物的复活可不是一次就完事了，在我们团队的其他人解决水源绝地里的问题之前，这些黑暗生物都会反复重生。” “也就是说。”兹敏神甫脸上痛苦的神色又加深了几分，以至于莉赞卡都在担心他满脸的褶皱是不是要把他的五官吃掉。“每隔十二分钟，这个小镇就要接受一次他的蹂躏？” “恐怕是的。”莉赞卡愉悦的欣赏着兹敏神甫的表情，估计他也没有解答自己问题的心情，便问起了贡萨洛。 “你们也看到了，恩特很忙，所以有什么小秘密就和我说吧。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让你们两位守护神放弃了小镇也要死守这里？” 贡萨洛闻言，也不卖关子，抬起手，在这间小小的阁楼里呼唤出了一片明光四射的法阵。 莉赞卡目光一闪。 这个贡萨洛，和教会之间的联系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水源绝地，大约形成于圣历元年到圣历二十年之间。这片禁地的来历在常人眼中已经渐渐不可考证，但是博爱教会却对此有些只言片语的记载。” “其时明光大作，万民和歌，神王飘然去，余部队百人镇守此地。” “这就是博爱教会起源中的一段记载，我们推测，这片法阵就是神王所留。” “这是神王遗物？”莉赞卡面带惊讶的摸向了这片法阵。 “只是猜测罢了。”兹敏叹了口气，双手一按，熄灭了这个法阵，接过了话题。“遗物不遗物的倒是没那么重要，我们在意的是这段话中流露出来的其它信息。” “明光大作，镇守，这些词在古籍中常常和封印相关联，所以这个法阵，就是用来镇压水源绝地中黑暗生物的封印钥匙。” 莉赞卡本就聪慧，兹敏和贡萨洛不过刚起了个头，她便立马明白过来了：“你们在担心，这些黑暗生物的目标是这个法阵？” “这可是神王亲自镇压的魔物，如果让他破开封印，受灾的可就不止这一片小镇了。” 莉赞卡摇摇头，说道：“你们觉得自己挡得住这些黑暗生物吗？” 兹敏神甫又是一声叹息，说道：“挡不住啊，我几个月前就在向各个教会申请防守力量，但是没有一个教会出兵支援的。如果真的挡不住…” “就拿命去挡。”贡萨洛狠狠的捏住了这位第三代神甫的肩膀，恶声道：“听到了吗，拿命去挡。” 看着这一幕，莉赞卡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一个陈年老尸，要求一个真神的神甫用命去抵挡黑暗生物的进攻？ 莉赞卡若有所思的看着贡萨洛。 或许，这就是恩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神力的原因。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物质与能量 在新水镇真正的危机揭露的时候，格里尼奇的危机也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嘶啦。” 格里尼奇火焰构成的翅膀仿佛布帛一样被整齐的裁开，断裂的翅膀还没落到地上就径自在空中燃烧了起来。 在场的三人一龙都愣住了。 格里尼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晃了晃断裂的翅膀根部。 伊森纳斯同样有些不可置信的伸了伸手，对准格里尼奇的另一只翅膀再次挥动了一下。 “嘶啦。” 另一张“布帛”从格里尼奇的身侧脱落了下来。 真的有这么简单？伊森纳斯看着自己的手，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傻傻的表情。 格里尼奇张大了龙嘴，却不知道该用自己壮阔的龙语说些什么，就这样直愣愣的从空中摔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招式？”小保罗小声的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会是这场战斗的主力输出，没想到伊森纳斯居然作弊！ “屠龙的招式。”伊森纳斯当然不会当着敌人的面透露自己能力的信息。 他收回了手，默默回味着刚刚的感觉。 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所谓的火焰的结构。 那是一团团发光的微小颗粒，散发着或红或白的光芒。 在这个世界长久以来的认知中，火焰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对火焰的认知，最多最多知道它需要依附着一个东西才能燃烧起来。 然而这一常识在许多时候会给包括伊森纳斯在内，这样认知它的人带来困扰。 可是伊森纳斯现在却触碰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前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以前，他可以用万物操控这项能力任意的移动，重塑，修复任何没有外部能量注入的物质，但是对于他大半年前在工匠镇所推测的“万物解构”这项能力却没有丝毫头绪。 纵使他身负天之神智这类世所罕见的辅助能力，也只能将这项能力推演到在远东城中“破镜重圆”的境界。 此时，他在格里尼奇的身上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他再次伸出了手。这次却是对准了地上残余的，熊熊燃烧的翅膀。 火焰的结构再次在他的眼中出现，杂乱无章，四处奔跑的颗粒在万物操控的指挥下，排成了一种更加整齐有序的形状，若以人类的军队类比，大概是散漫的兵油子突然排齐了队伍。 这种微观上的改变表现在宏观上，则是燃烧的龙翅渐渐收敛了光芒，火焰外飞扬的金丝缩回了翅膀里。 燃烧的火焰变成了一块黑色的岩石。 石头？ 伊森纳斯想起了在工匠镇的藏书中看到的某种有关物质形态的荒谬理论，这种理论在物质是能量的载体与物质就是能量本身之中争论不休。 现在，在自己能力的佐证下，那个理论却仿佛变成了现实，而且自己似乎能为这一理论盖棺定论了。 格里尼奇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恐惧的看着伊森纳斯。 “这不合理！你分明还不是传奇，怎么可能越过我操控我所掌控的能量？” 伊森纳斯回过了神，从格里尼奇冷却后的岩石翅膀上抓了一小块碎屑下来，放到鼻子边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送进了他的鼻腔。 他犹豫了一下，又用嘴稍稍咬了一小口这块黑色岩石。 一股冰凉的感觉在他嘴里散开了。 玄武岩。 伊森纳斯终于肯定了这块岩石的来历，这是火山喷发后常见的一种凝固的岩浆，而这种岩石，根本不该在丛林谷地中出现。 也就是说，格里尼奇其实是将体内的物质转换为能量，再将能量转换为易于操控的形式。 虽然对于过程和手法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是伊森纳斯总算破解了一点元素化的秘密。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伊森纳斯丢掉了手里的岩石，对着格里尼奇说道：“虽然我还是圣域，但是你也不是正经晋级的传奇吧，如果我没猜错，你的灵魂占据了一副元素生物的躯体，你凭借元素生物身体的特殊性，勉强摸到了传奇的门槛。而强行晋级的代价，就是你无法自如的掌控自己的身躯。” 被伊森纳斯叫破了秘密，格里尼奇的鼻孔急速的收缩又扩张，一股灰白的烟雾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此时有些举棋不定，若是继续保持着能量化的状态，伊森纳斯简直就是他的天敌，若是退回血肉之躯的形态，他又不确保是否能压制住底下三人，小保罗威力绝强的射击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道说，他堂堂旱灾，传奇天灾，纯血巨龙，居然要逃跑吗？ 但是无论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将翅膀恢复过来，保证他独一无二的空中机动优势。 格里尼奇的能量心核之中，释放出了一股能量，顺着两边断口开始编织起了两只翅膀。 看到格里尼奇伤口处开始抽动，伊森纳斯冷哼一声，再次向着格里尼奇的翅膀抓去。 但是这一次，伊森纳斯的圣域能力意外的遇到了一点麻烦。 一点纯净的龙元包裹在了格里尼奇的伤口处，压制住了暴动的火焰。 伊森纳斯轻咦一声，再次加大了对圣域能力的能量输出。 格里尼奇的伤口处火焰一阵摇曳，他怒吼一声，连忙加大了本系能量的输出。 “小心点，可别顾头不顾腚。”伊森纳斯好心提醒了一句，又挥手抓向了格里尼奇的前足。 格里尼奇又惊又怒，赶忙分出了一股本系的龙族能量镇压住了那处身躯的暴动。 “都说了，别顾头不顾腚。”伊森纳斯一边调侃着，一边又扒拉了一下格里尼奇的屁股。 “住手！”格里尼奇愤怒的几乎要爆炸了。 被人摸屁股！这放在历代哪位巨龙身上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更何况自己的屁股在伊森纳斯的能力下一上一下的耸动了起来！ 奇耻大辱！ 格里尼奇顾不得什么传奇能力的骄傲，赶忙缩回了血肉之躯的形态。 只是被撕裂的那两只翅膀还没来得及找回来，所以格里尼奇残缺的部位，从一个脑袋变成了一对翅膀，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 格里尼奇小小的向后退了一步，权衡起了利弊。 伊森纳斯身上的那枚神性结晶，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堕落的神灵在一定程度上暗合了巨龙出生的本源，一旦格里尼奇吞下了这枚神性结晶，不但立马能够稳住当前的境界，甚至还能在传奇的道路上冲刺一小段距离。 但是… 格里尼奇扫了一眼伊森纳斯的手，小保罗的弓箭，还有地上石化的龙翅。 意气风发的少年龙，在人类世界接二连三的接受了毒打以后，终于学会了放下父辈传承下的傲慢与身份的骄傲，开始认真的思考利弊与得失。 在经过了不算太长的思考后，格里尼奇选择了苟活。 他掉转龙躯，向着来路跑去。 “兽人王！你在搞什么！你再不出现，我们的交易就此中止！” e=mc^2即那个怪异的理论。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时也，命也 “兽人王！” “酋长！” 在一片破旧的，充满原始部落风味的建筑物前，狂奔的格里尼奇和疾驰的尤格里碰面了。 尤格里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狼狈的格里尼奇，嘲讽道：“你不是还没死吗，软蛋，怎么叫那么大声？” 尤格里瞧不起格里尼奇是有缘由的。 当年格里尼奇从传送门中逃跑的过程并不顺利，灵魂形态在进行空间穿越的时候，因为没有稳定的形体来抵挡时空的扭曲，所以发生意外的概率总是会高一点。 传送通道并没有将它如期送回巨龙的位面，而是在水源绝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截留了下来，当格里尼奇从虚空中跌落进物质位面时，等待着它的便是尤格里和他的风狼骑。 彼时的格里尼奇灯枯油尽，却依然不懂得收敛身上无处不在的傲慢，甚至命令这些“下等”的兽人向它进贡。 自幼受到龙群中低等龙族敬畏目光的格里尼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但是死亡会。 兽人王强大无匹的实力，带来的是近在咫尺的死亡通告，格里尼奇短短的一百多年龙生中，第一次选择了屈服，只是屈服的有些别扭。 用尤格里的话来说，就是“跪直了腰，骂骂咧咧的舔兽人的屁股。” 跪又跪不整齐，站又站不起来，贪生怕死之余还想保留一点尊严。 这恰恰是以勇武著称的兽人最看不起的那一类人。 格里尼奇冷笑一声，俯下了身子说道：“搞清楚，现在是你们兽人需要我的帮助，如果离开了我，你们兽人出世的大梦再做个一千年去吧！” 尤格里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小斧，对准了格里尼奇，强硬的说道：“我宁愿做梦做到这个世界毁灭，也不愿意再看到你那张让人恶心的龙嘴。” 格里尼奇顿时住了嘴。 作为这片兽人部落的三号人物，尤格里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这个部落的动作，而以这些哄臭的兽人的性格来看，尤格里的话很可能不是一句空洞的威胁。 尤格里轻蔑的看了一眼如同山峦般高大，却沉默不语的格里尼奇，向着圣地中走了进去。 “大酋长！” 部落中，兽人们无论男女老少，统统被格里尼奇响彻几十公里的龙吼惊了起来，他们看着尤格里光着膀子，大步的向着圣地中心的祭祀台走去。 尤格里先撞见的是部落的大祭司。 “出什么事了，尤格里？”白发苍苍的兽人大萨满祭司披着一件兽皮外衣，手里拿着一根木杖，赤着脚匆匆赶了过来。 “大酋长呢？” “大酋长昨天晚上就到祭坛里去了，神王布下的封印又增强了。” “又增强了？”尤格里皱眉道：“大酋长什么时候能出来？” “如果我现在就去唤醒他，大约半天时间就够了。” “那你赶快…” 尤格里催促的话语还没说完，一个年迈的声音便从黑暗中传了出来：“部落可等不了我半天。” “大酋长！” “蒙尔多！”大祭司惊讶的看着缓步出现的老兽人，迎了上去。 大酋长摆摆手，拒绝了大祭司的搀扶。 “我还没有无能到这般地步。” 他站在尤格里身前，仰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了两个头的年轻兽人，问道：“说说吧，尤格里，禁地里发生什么事了？” “禁地里来了一伙很厉害的人类，那只傻龙和他们起了冲突。” 大祭司手里的木杖点在了尤格里的脚背上，训斥道：“那是格里尼奇，尤格里。苍炎巨龙之孙，傲慢巨龙之子。” “还不是一个软蛋。 大酋长没有理会这些无谓的争辩，继续问道：“格里尼奇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少了一对翅膀。” “能量水准呢？” “应该还有初阶传奇的水准。” “足够了。”大酋长越过了二人，走在了前面。“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是这点能量还是足够送你们两人出去的。” “送我们出去？”大祭司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我们要准备冲破这里的封印了吗？但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大酋长看着天空，叹道：“时也，命也。” 他伸出了右手，十几根连在他手腕上的漆黑丝线深入了虚空，一点点的脉动着。 尤格里两人面色一变，问道：“那些附族开始进攻了？但是我们明明还没有驱动黑暗力量爆发蔓延…”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个时候再去纠结于原因，反而会错失一闪而逝的补救机会。”大酋长倒是平静的很。 “好吧。”大祭司率先接受了这一事实。“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吗？” “如果运气好，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好了，现在我们要和我们的福星谈一谈，别吓跑他了。”大酋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个兽人来到了格里尼奇面前，大酋长面带微笑的和格里尼奇寒暄了起来。 “格里尼奇先生，你好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到你？” “我要说的事…”格里尼奇的鼻孔里冒出一小股白烟。“你们千万别害怕。” “我们是兽人，我们不会怕，您请说。” “我刚才，被两伙人类殴打。” “你说的这个人类，他厉害吗。” “他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他们真的是那种，很卑鄙，很无耻…” 大酋长打断了格里尼奇向着奇怪的方向吟唱的欲望。（注1） “请先给我看看你的伤势。” 格里尼奇乖顺的低下了身体，嘴里仍旧喋喋不休：“你们不是信誓旦旦的说，那处洞窟里的那个传奇已经消灭干净了吗？为什么她还会出来袭击我？要不是那个多事的女人，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除了按照言灵解决外面那伙人类以外，你们得给我一个解…喂，你在干什么？” 格里尼奇突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了，他体内庞大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大酋长的手心。 尤格里早就受够了这头巨龙白痴又傲慢无礼的模样了，此时见大局已定，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当然是履行我们的契约了。” “契，契约？” 格里尼奇一愣神，半张带着火焰纹路的兽皮从它身体里飞了出来，同时，另外半张带着血迹的兽皮也从大酋长的身上飞了出来。 两个半张兽皮粘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份契约，上面用兽人语和龙语共同书写着：“今蒙尔多氏族大酋长与苍炎巨龙之孙，傲慢巨龙之子，旱灾格里尼奇达成约定，蒙尔多氏族将辅助格里尼奇进阶传奇，并为之抵御外来入侵，而格里尼奇则同意在蒙尔多氏族冲破封印的计划中，提供一次倾尽所有能量的援助。” 此时，兽皮上的火焰和血迹闪闪发光，正是言灵发挥效力，认可了蒙尔多氏族行动的迹象。 大祭司轻咳了一下，说道：“格里尼奇，我希望你注意到了，我起草的这份契约中使用的是‘能量’而非‘力量’的字样。而你现在的生命本质是能量生物，也就是说…” 会死。 格里尼奇的心脏收缩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能量生物被吸干了能量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这，这都是你们计划好的？从给我那副元素之躯开始，再到签订言灵，再到现在？” “没错。”看着格里尼奇的模样，尤格里现在只觉得解气无比。“从一开始，我们就盯上了你的性命，一头巨龙，这可是上佳的祭品。” 格里尼奇的双目因为放空而显得有些呆滞，嘴里仍旧不肯停歇：“不可能！你们这些，卑劣的，使用着我们巨龙赋予的力量的奴仆，你们应该在永恒的龙息中…” “抱歉。”大酋长突然出声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兽人，永不为奴。” 格里尼奇迷茫的看着神色冰冷的大酋长，难以相信这是当初那个温言善语的和他签订了协约的慈祥老兽人。 骗子，小偷。 格里尼奇的心里蹦出来了这两个卑鄙的词语。 骗子！小偷！ 还有那伙冒险团！他们偷走了自己大好的前程！ 格里尼奇看着暴烈的能量一点点的被大酋长从能量核心中抽走，心灵的深处却有一股无名之火冒出。 如果不是这些人，自己本来该是巨龙中的天之骄子，天然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而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境。是他们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骗子！小偷！”格里尼奇怒吼了起来，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试图冲破言灵的束缚。 然而言灵的力量来自于自己对自身的约束，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几乎是无解的。 除非… 格里尼奇心里的火焰终于有了形状，那是借着父辈威名形成的傲慢崩塌后，从废墟中燃起的复仇之火。 “我乃苍炎巨龙之孙，傲慢巨龙之子，巨龙纯血后裔！” “复仇的烈火在我心中燃烧，我是复仇巨龙，我是格里尼奇！” 一股黑色的火焰从格里尼奇略显虚幻的身体里燃烧了起来，扑向了空中的那卷兽皮，将“旱灾格里尼奇”这几个词语烧了个精光。 随着姓名的变更，这份协议上的言灵也相应的失去了效力。 重获新生的格里尼奇冲向了天空，用复仇的黑火覆盖了天空。 “蒙尔多氏族！还有李奥！你们等着，我格里尼奇会回来向你们复仇的！” 尤格里沉着脸，看着天空久久不肯消散的黑火，说道：“这才有几分巨龙的血性。” “没有时间感慨了，尤格里。”大酋长将手上从巨龙那里夺来的火焰按在了地上，画了一个圆。“格里尼奇的能量核心似乎受到过损伤，加上他强行夺走了一部分身躯的掌控权，得到的传奇级别的能量比想象中还要少一些，快来看看够不够支撑你和大祭司出去，如果不够…” 说完，大酋长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息。 “时也，命也。” 尤格里宽慰道：“没关系，我之前受过一点小伤，能量水准有所降低，应该刚巧能够和大祭司一起通过。” “你受伤了？”大酋长楞了楞，又看了看手腕上十几根不断起伏的黑色丝线，这意味着那些附属于他们的黑暗生物正在以极高的频率重生。能够将十几只圣域水准的黑暗生物反复杀死的力量，怎么看都太危险了。 “大酋长？” “我没事。”蒙尔多大酋长定了定神，压下了心中不妙的预感，叮嘱了起来：“你们出去了一定要小心，外面一股强大的力量...”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尤格里见大酋长似乎没什么重要的事，便拉着大祭司跳入了火圈中消失不见。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蒙尔多氏族来说都极其宝贵。 看着两人消失在火圈中，尤格里发出了第三声叹息。 尤格里的意外受伤，真的是巧合吗？ “时也，命也。” 部落的大门外，蒙尔多酋长惆怅的声音在那里回旋。 注1美人鱼吟唱名场面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布加提与陨金 “时也，命也。” 蒙尔多大酋长不知道这一生中究竟发出了多少次这样的感概，但是刚刚那一声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出来吧，藏在后面的孩子。” 蒙尔多伸出了手，隔空劈开了一排树木，露出了带着娜娜蹲在地上的李奥。 “你就是打伤了尤格里的那个人吧？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的血。” 李奥看躲不过去，便站出来承认道：“没错，是我。你就是这里的那个黑暗大君吧？” “黑暗大君？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统领这些黑暗生物的人，那么就是我了。” 对于教会擅自给他安插的名号，蒙尔多似乎不是很感冒。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去了多少？” “差不多全都听到了。”李奥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很不想的啊，但是尤格里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没花什么力气就快踢到他的屁股了。实在不行，我们商量商量，就当我什么也没听到？” “哪有这样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的。”蒙尔多温和的笑了笑。 蒙尔多虽然看似温和无害，但是李奥却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从老兽人的身上传了过来，当年在金黄城的两位传奇都不及这位老兽人的十分之一。或许状态完好的智慧女神能压过他一头，而其余的传奇中，只有他的父亲奥斯特·腓特烈大公似乎能和他较量一番。 或许还有伊莉莎。 李奥想到了在熔岩洞窟中，伊莉莎仅仅凭借一片散逸的能量便能用出能量造物的手段。 除了压力以外，李奥更是敏锐的从蒙尔多身上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这在他踏入十九级，掌控了真正的空间力量后便极少发生了。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你会空间能力？” “任何一个站在传奇巅峰的生命，多多少少都有一点这方面的能力。”蒙尔多微笑着看着李奥，说道：“看起来，你虽然还没到传奇，但是似乎也能在空间之中穿梭。” 李奥立马意识到，他的空间能力有可能遭到蒙尔多的反制，这也是他嗅到了死亡气息的原因。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奥脸色同样笑脸相迎的同时，将布加提握在了手中。 看到这把剑，蒙尔多微微一楞。 “布加提？” “这把剑在你们这些老家伙的眼里名声大得很啊。” “它可不光是名声大而已，作为威尔勒尔（v?reur）那家伙最常用的一把剑，我和这把剑交手的次数也不算少了。”蒙尔多从背后取下了一根短矛，对准了布加提。 李奥心头疑问多多，却无处得到解答。 短矛一对上布加提，立刻开始低声嗡鸣了起来。 “这家伙还认得它的老对手。”蒙尔多开心的说道。 “这把短矛可有名字？” “它叫陨金，是我用一块天上掉落的陨石制成的，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武器。”蒙尔多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老伙计。“说起来，它和布加提还是一对冤家。当时五大种族的头领中，只有威尔勒尔没有自己的专属武器，直到他看到了我的陨金后，他才突发奇想，转头打造了你手上那把寓意为‘无坚不摧，斩钢断铁’的布加提。几十场战斗下来，两个家伙一直都没有分出胜负。” 李奥举起了布加提放到眼前，细细的和陨金对比了起来。 和陨金的活泼灵动比起来，布加提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这么说来，这里真的是兽人以前的圣地，而你就是兽人的王者？” “是酋长。”蒙尔多纠正了李奥这个有些别扭的称呼。 “好吧，酋长。那么接下来呢？闲聊完了，是不是该清理掉不该出现的人了？” 李奥的语气好像是在和老朋友开玩笑一般轻松，似乎在讨论没吃完的剩饭该怎么处理一样随意。 蒙尔多有些好笑的看着李奥将娜娜护在身后的动作，这个年轻人既不像矮人那般倔强耿直，也不像兽人这般粗暴短视，更没有人类的薄情寡义，这和他四百年前认识的那些智慧种族全然不同，这激起了他对外界的好奇之心。 于是他笑了笑，说道：“闲聊完了当然该这么做，但是我恳请你先满足一下，一个四百年没有和其他正常智慧生命交流过的老人过盛的说话欲。” “当然没问题，我一向善良大度，尊老爱幼。” 这正合李奥心意。 刚刚格里尼奇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伊森纳斯他们不可能不赶过来，只要他们赶到，自己便能放下娜娜，和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兽人奋力一搏。 “你的这些族人们也要一起听吗？” 李奥扫了一眼周围围上来的兽人，眼底闪过了一丝担忧。 在得知蒙尔多同样具有空间能力后，他便在担心自己的空间能力会不会遭到封锁而无法使用。如果真的被禁用或者抵消，那么他缺乏群战手段的短板便会在人海战术下被无限放大。 “放心，他们只是听听而已，我的族人们也很久没有了解过外面的世界了。” “但愿如此。”李奥对此不置可否。“说吧，你想问什么。” “不如先从现在世界的局势开始讲起？当年的五大种族，现在还剩下谁？” “五大种族啊。”李奥这些年走南闯北，倒是对这些种族的传闻有不少了解。 “精灵族在扩海君王的带领下退向了西边的群岛，借着大小岛屿和海洋的辽阔，将教会的军队拦在了碎石群岛防线外。” “至于野蛮人，他们已经渐渐和人类完成了同化，除了某些血统至上的家伙，现在没有谁愿意区分这些家伙和人类的区别了。” “矮人这些年虽然销声匿迹，但是在人类的冒险者团队中已经偶尔可以看到矮人的身影了。而且我们也曾经拜访过伊斯坦格尔的钢锤氏族，和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蒙尔多想了想，问道：“钢锤氏族？诺克林·钢锤？” “没错，但是诺克林已经死了，现在掌管伊斯坦格尔的是他的儿子，塞克林·钢锤。” “死了？唉。” “怎么了？” “感到物是人非罢了。”蒙尔多抚摸着自己身前的短矛，感慨万分。 “那么兽人呢？你有听过兽人的消息吗？” 李奥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的想听吗？” “说吧，四百年了，什么消息我都承受得住。” 李奥直视着蒙尔多的双眼，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一个词语一个词语的说道：“矿工，炮灰，苦工。” “和奴隶。” 见闻录 地一百七十七章 蒙尔多酋长 “不可能，兽人从来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力量之下。” 蒙尔多想都没想，便笑着否定了李奥的说辞。 兽人的荣耀感远比其他的种族更加强烈，他们宁愿死亡也不愿成为残疾，更遑论成为奴隶。 也是因为这一点，五族大战中，兽人的战损率远远高于其他种族，当然，这也是被称为野蛮残暴的兽人唯一被其他种族敬畏的地方。 所以蒙尔多听到这个词时，第一反应便是李奥说错了话。 “但是这就是事实，酋长。兽人不会屈服在力量之下，但是会屈服在家人的面包之下。” 李奥看着蒙尔多灰白粗糙的脸庞，直言道：“大人，时代变了，自从失去了那个独一无二的领导者后，兽人再也没有一个让他们安心的大后方了。” 蒙尔多带领兽人们征战多年，对于时局的把控本就是顶尖，刚才只不过对世界的变化缺少了解，做出的判断才有些失误。 此时经李奥一点，蒙尔多记忆中那个被冰封起来的世界开始一点点的解冻，向着李奥所说的终点流淌了起来。 在四百年前，五大种族按照各自的生活习性，聚居在了世界各地，精灵居住在森林之中，野蛮人退缩于荒漠的绿洲，矮人向着山脉和坑洞之中挖掘，人类则霸占了平原，不事生产，四处为家的兽人挤满了世界剩余的角落。 那时的世界在蒙尔多的眼中好像色彩分明的一块块色板。 随着蒙尔多对天下大势的推演，他脑海里的那一块块色板变得具体生动了起来。 当他被神王封印后，失去了圣地指挥的兽人在正面战场肯定是一败涂地，以剩下那几个指挥官的脾气和见识，怎么可能是威尔勒尔的对手。三场战役之内，兽人主力一定会被清剿的一干二净。 对于以捕猎为生的兽人来说，失去了主力部队，等于失去了所有的好猎手。 剩下的小股部队为了老弱兽人的生存，必然会选择劫掠人类的村庄，而威尔勒尔同样不会让弱小的人类受到伤害。 由神王提出建议，由智慧女神墨提斯制定计划，用不了十五天，所有的兽人聚居地都会在墨提斯暴风骤雨般的进攻下化为一片片废墟。 至于被抓来的这些兽人，以威尔勒尔的狡猾虚伪，肯定不会用威胁这样下流的手段，恰恰相反，他会给与这些兽人恰好够一半人不会饿死的食物，以兽人的团结性格而言，饿肚子的人一定是那些健康强壮的兽人。 十天半个月后，在所有兽人在饿死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威尔勒尔会再次告诉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是人类在义务付出，如果想要更多的食物，那就为人类工作。 至此，所有的兽人都将为人类打工。 在常年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一点点的妥协中，往日视自由和死亡为荣耀的兽人，渐渐沦为苦力奴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灰皮肤的兽人们，脸上的表情将从愤怒悲痛，变为忍辱负重，再在漫长的四百年中，变成麻木的模样。 蒙尔多叹了一口气，原本就瘦小的身形又弯曲了几分。 大酋长心中所猜测的兽人族群的遭遇，似乎也传到了娜娜的脑海中。她扶住了李奥，一只手捂在胸口。 李奥赶忙侧过身子，让娜娜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莫名的觉得愧疚的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蒙尔多微微愣了一下，因为娜娜说出的感受，正是他此时心中的情绪。 如果当时不是他一意孤行的和威尔勒尔战斗，也不会被他用奇怪的手段封印在这里，有他支撑的兽人一族，无论如何也能如同精灵一样找到一片远离人类的居住地。所以他才对当年辜负了大酋长名号的举动感到愧疚。 蒙尔多收敛了情绪，说道：“很抱歉，我想这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个孩子的共感能力很强大，我的心情一不小心就影响到她了。” “共感能力？”这还是娜娜第一次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 不。 李奥想起来了，早在组建团队时，娜娜的特异之处便已经显现出来了，那时便只有她能看到恩特身后的阿兰朵。 “没错，能够感知到其他生命的思想和情绪，并将它映射在自己的内心之中。这种能力和力量无关，只有最单纯和善良的人才能拥有这种罕见的天赋。” 蒙尔多位高权重，此时心里突然经历了大喜大悲，一腔矛盾的情绪无处宣泄，此时突然有人能够对自己感同身受，心下难免对娜娜多了几分好感。 李奥看了看放松了下来的蒙尔多，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和死亡的威胁感似乎少了很多。 “你看起来也没有传言中那么残忍专横。” “传言？”蒙尔多来了兴趣，问道：“传言都是怎么说我的？” “他们说你残忍嗜杀，动辄屠村屠城，不留活口，是五大种族的君王中最残暴的那一个。”李奥想了想，放下了剑，继续说道：“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点慈眉善目的样子。如果你肯把你两颗獠牙刷干净就更好了。” 蒙尔多温和的笑了一下，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 “他们说得倒也没错，但是那只是我身为酋长时的模样。若是你以后也领导一方势力，那你就明白了，一个王者的形象并不总是能轻易塑造成自己想的那样。” “那您现在，是一个王者，还是一个老人？” 蒙尔多指了指周围的兽人，说道：“一个有点悔恨的老酋长。” 李奥顿时苦笑不已。 这个蒙尔多看来是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了。 “既然您现在还不想杀我们，不如给我们好好讲讲这片禁地？好歹让我们知道我们死在了什么地方。” “举手之劳。” 蒙尔多将一只手平平的放在了空中，一点点水流渐渐在他的掌心汇聚了出来。 “水？”李奥惊讶极了，打开了腰间的水壶。 水壶里的水一碰触到空气，便受到了一股无形的牵引飞向了蒙尔多的手心。 “这里不是号称水源绝地吗？” “那是因为我把这片封印之地的水源全部都摄取了过来，用以对抗封印了。水，本就是生命的源头，力量的起源，它其中蕴含的能量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当年我和威尔勒尔交手，一招落败，被他封印在这里。威尔勒尔用的那个封印巧妙的很，他利用了某种规则，让兽人圣地成为了一个对能量和物质有着双重吸引力的奇点，以至于封印无时无刻都在被加固，甚至在可以预见的某一天，当这个封印吸收的物质和能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封印便会向内坍缩，将这个封印内得到所有东西压成一个实心的小球。” “真是天才的创意，这一方法无形中绕过了传统封印法中，封印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效力减弱的问题，这一手足够让当时的所有施法者感到羞愧，哪怕现在，我也没有破解的方法。” “好在这并不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四百年前，虽然威尔勒尔先一步踏入了诸神与传奇的个体伟力之中，但是我们其余四个种族也不慢，仅仅一两年后也纷纷掌握了诀窍。而踏入诸神的领域，最大的好处不是对普通人压倒性的优势，而是可以和巨龙做交易。” 说完，蒙尔多的手里的水泛起了一丝黑色的光芒。 “黑暗能量。这是巨龙能够赋予其它种族，却偏偏自己不能使用的力量。” “在这次交手之前，我们便已经和一只巨龙达成了协定，所以那个名叫格里尼奇的小家伙总是固执的认为他是兽人的主人。但是兽人从来不向任何人屈服，我们只是在利用它。” “凭借这份异界能量，我们从水源中分解出能量，成功的抵抗住了封印的收缩。但是封印之地中的水源总归是有限的，在二十年前，我们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而在三年前，我们筹备的逃离计划更是受到了一位意外而来的传奇的致命打击。” 又是二十年前，又是三年前。 李奥皱紧了眉头。 “好在一年前，这头倒霉的巨龙受到了圣地中残留的巨龙气息的牵引，跌入了封印中，我们靠着他吸引水汽的能力，将原来的逃离计划再次展开了，并且利用他能量化的躯壳，短暂的破开了封印，送出了大祭司和尤格里。” “现在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接触到外面的封印钥匙了吧？” 蒙尔多刚说完，整个封印之地便开始了一阵剧烈的摇晃，明亮的夜空暗淡了下来，天空中出现了几条镜子裂纹一样的痕迹。 蒙尔多看着空中封印崩裂的前兆，放声大笑起来：“威尔勒尔！我们兽人的先祖，终于要回归现世了！”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黑暗生物的交锋(一) 新水镇的外围，一圈火焰在黑夜中燃烧了起来，火圈的中心突然开了一个口子，吐了两个东西出来，正是尤格里和大祭司。 尤格里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在一片漆黑的通道内感觉错位的感觉可算不上好。 他问道：“我们在通道中丢失了多长时间？” 大祭司扶着手杖，站起来看了看月相。 “大概三十分钟，比预计中晚了十分钟。” “那我们就要抓紧了，封印钥匙的方位在哪？” “往西边，那个塔尖的方向。”大祭司的手指越过了眼前残破的三层小楼，指向了新水镇中唯一的那座教堂。 尤格里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这栋残破的小楼：“看来那些属族的进攻效果不错，任凭威尔勒尔在外面布置了多少防守力量，我们总归有机会趁着混乱接近钥匙。” “小心些，那些属族有些可不是自愿归属于我们的，别让他们背后捅了我们刀子。” “我晓得。”尤格里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向着三层小楼靠了过去，打算越过这座半废墟，用最短的路径接近目的地。 尤格里刚刚踩上了废墟的一块木板，一道幽幽的声音却从废墟里传了出来。 “我说，你们怎么越是厉害的人越是不喜欢敲门？” 尤格里瞳孔一缩，能量在腿上爆发出来，脚趾尖点在了地上，闪电般的退出了这栋小屋。 一头金发的贡萨洛推开了有些残破的房门，悲哀的看着尤格里踩碎的地面。 地面上泥土翻飞，一截断裂的粗壮树根裸露了出来，如果不出意外，树林中贡萨洛精心培养的一颗树木恐怕有一半要枯死了。 在教堂的阁楼里，贡萨洛才幸灾乐祸完兹敏神甫的教区被反复蹂躏的遭遇，没想到十几分钟后，他居住了几十年的房屋，竟然也遭到了第三次破坏。 贡萨洛转过了头，看向了两个兽人：“没想到我们的猜测居然是真的，兽人居然想借着这次袭击破除神王留下的封印，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你们计划好的？” 尤格里没有回答贡萨洛的问题，反而皱着眉头问道：“吸血鬼？” “是血族，以血脉为荣耀，而不是吸食血液的魔鬼。”贡萨洛认真的纠正着这个称呼。 “管他呢，你好像不是我们的属族？” “谁会愿意当一个兽人的附庸。” “但这也不是你成为另一个黑暗生物族群敌人的理由。” “我都说了，我是血族，以人类的血统而感到荣耀。”贡萨洛从地上捡起了一柄刺剑，对准了尤格里。“让一支带着四百年前血腥思维的兽人部落重返这个世界，这对人类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你们唤起了现在那些兽人奴隶刻在骨子里过去的荣光，那才是真的麻烦。” “虽然我不可能同时拦住你们，但是你们也不可能全都离开。你们谁想做我的对手？” 尤格里和大祭司对视一眼，刚欲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滚滚烟尘从天边升起。 二人相顾色变。 尤格里突然想起了大酋长在他临走前告诫的，一股出现在新水镇的强大力量，还有那些不断重生着的圣域水准的黑暗生物。 哪怕那些黑暗生物的血统再怎么低劣，和黑暗能量是否契合，圣域能力有没有完善，但是终归是黑暗生物，不是可以随便屠杀的鸡崽。 尤格里又想起了李奥的话语：“我们团队里的另一位成员，同样擅长力量与速度，而且完全凌驾于你之上。”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尤格里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这个制造出如此动静的强大个体，正在疯狂的屠杀着这些前来协助进攻的黑暗生物，而这个个体，能力恰好在自己之上。 “这里留给我。”尤格里沉声道。 “你？”大祭司吃了一惊，在刚刚的对视中，尤格里的意思可不是这样的。 考虑到最后夺取封印钥匙需要强攻，所以应当是高速高爆发的尤格里前去，而留下奇诡绵长的大祭司来拖住这个敌人。 “快去，待会可能会有你的天敌类出现，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你连他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这…”大祭司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但是你得尽快。” 说完，大祭司迈开赤脚，向着感应中的方向跑了过去。 贡萨洛看着留下的尤格里，说道：“你就是选择留给我的对手吗？看起来比那个祭祀好对付多了。” “别把我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圣域相提并论。”尤格里抽出了小斧，对准了贡萨洛。“轻视我的话，你可是会死的。” 话音刚落，兽人已经消失在了吸血鬼的面前，下一秒，兽人保持着挥斧斩击站在了吸血鬼的身后。 贡萨洛受此攻击，身体却好像火焰一样波动了起来，在空中化为了一道暗色的火焰。 “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对付一些。”火焰一路飘飞，在稍远的地方重新汇聚出了两个贡萨洛。 “又是幻觉？” “幻觉可比不上我的能力。”贡萨洛招了招手，尤格里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贡萨洛，兽人身后的贡萨洛提起刺剑，向着他的后心扎了过去。 尤格里反应极快，回身小斧横扫。 小斧穿过了刺剑，尤格里的手上没有传来实物的感觉。 假的？ 尤格里心里念头一动，再次急速的转身，对准了远处的两个贡萨洛。 （如果身后的是假身，那么剩下两个之中必定有一个真身。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争取在一击之中同时攻击…） “扑哧。” 尤格里心思转动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奋力扭头一看，刚刚还没有实体触感的贡萨洛，手中的刺剑已经破开了他的脊背，剑尖直奔脊椎神经而去。 如果被这一剑刺中，哪怕他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几分钟内也会丧失行动能力。 生死关头，尤格里的心脏强烈的跳动了一下，大量的能量不顾能量通道能够承受的上限，疯狂的向着一切能和地面接触的地方涌去。 “轰隆！” 看着自己的房屋再次升腾起了一片烟雾，贡萨洛眯起了眼睛。 见闻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黑暗生物的交锋(二) 反应极快，爆发极强。 仅仅两下接触，贡萨洛便凭借经验判断出了尤格里的战斗类型。 出手突袭的那个贡萨洛看了看尤格里后背细浅的伤口，在心里再次补充了一句。 还有强大的自愈能力。 “请你从我的房子里出来。”贡萨洛脸色不悦的说道。“兽人真是一群只知道破坏和掠夺的低下物种。” 贡萨洛的话语好像刺激到了尤格里，他盯着背后那个发声的吸血鬼，用带着些怒气的声音发问道：“你说谁？” “你们所有的兽人。”贡萨洛冷笑中，又是一个分身从房子的角落里冲了出来。 尤格里这次没有武断的做出决定，而是仔细的观察着这具分身的动作。 脚边扬起的尘土，随风卷动的衣袍，刺剑划破空气时微微扭曲的月光，这些都在说明，这是一个真真实实，具备质量的物体。 尽管如此，尤格里仍然没有莽撞上前，他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量，用小斧的斧锋对上了刺剑的剑尖。 “锵！” 是实体！ 尤格里心中一定，手腕一用力，控制着战斧没有顺着碰撞的力道向后飞去，反而是斧身一拧，以圣域能力带来的强大爆发力压着刺剑抵向了贡萨洛的胸口。 正在和尤格里交手的贡萨洛看着刺剑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苍白的脸上却反常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尤格里看到这抹笑容，心里愈发警惕，忍不住侧过头，瞄向了自己的身后。 身后的那个贡萨洛正从他的背后赶来，打算向他的后心再刺上一剑。 尤格里感受了一下刺剑上传来的力量，压下了对身后那个贡萨洛的担忧，手上的战斧再加了几分力。 “扑哧。” 废墟中传来了一声皮肉破开的声音。 尤格里痛吼一声，手中的战斧在周身胡乱的挥舞了几下，凭借蛮力将两个贡萨洛一齐赶走。 “不可能！这两个怎么可能都有实体！” “为什么不可能？”贡萨洛身子一摇，四个人影又变成了八个。“存在即合理，不能破解其中的奥秘，只能说你足够愚蠢。” 尤格里的视线在两个假身之间来回挪动：“如果同时有两个你存在的话，只有涉及到了能量变幻的传奇能力，心之秘藏才能实现，而你分明还是圣域，这不符合常理。” “啊，常理，那条束缚在我们身上的枷锁。”贡萨洛点了点头。“自从圣域领域被开发以后，大家便开始公认一个准则，圣域阶位才能有身之秘藏，传奇阶位才能有心之秘藏，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其中的谬误，没有蛋，又哪来的鸡？没有心之秘藏作为引子，又怎么才能进入传奇境界？这一点，许多还在十五六级却拥有了圣域能力的人早就用自身证明了。” 尤格里卡在巅峰圣域许久，自身不但拥有两个强大的圣域能力，而且将这两个能力开发进化了多次，然而他如此努力的锻炼自身的能力，却始终摸不到传奇的大门。此时贡萨洛随意的几句话，似乎让尤格里前进道路上的大门裂开了一丝缝隙。 “闲聊结束。”废墟中的八个贡萨洛同时转动了一下手中的刺剑，对准了尤格里。“你的那个同伴快要赶到教堂了，那边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能不能抵挡住一个施法者呢。” 说罢，八个贡萨洛一齐动了起来，围住尤格里轮番打了起来。 尤格里来不及思考传奇的进阶之路，凝神对付起了眼花缭乱的攻击。 尤格里虽然在近战的水平上高出贡萨洛一筹，但是也架不住心意合一的八个人同时出手，更何况这八个人影虚实交错，让尤格里的动作又顾忌了几分。 只不过打了三四圈，尤格里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大喝一声，瞅准时机跳出了战圈。 尤格里喘着粗气，看着地上滴落的血液，催动另一个圣域能力治愈起了伤口。 就在尤格里低头一恍眼的时间，贡萨洛的数量又翻了倍，十六丛金色的头发将尤格里团团围住。 每一轮战斗后，数量就翻一倍，还能在虚实之间相互转化，李奥和莉赞卡正是窥到了一点贡萨洛能力的秘密，所以放弃了对他动手的念头，如此实力，这才当得上一方守护者的重任。 这该怎么打？ 尤格里绞尽脑汁也没有思考出对策，严格的说，他连贡萨洛的能力都没有猜透。 兽人的圣地因为神王封印的缘故，作为源头的兽人在这四百年中再也没有一个传奇出现，是以尤格里从未有过和传奇实战的经验，此时和在传奇大门边摸索的贡萨洛比起来，他居然有了当年仰望着圣域的敬畏。 尤格里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很好，很强大。如果给我足够多的时间，或许我能破解你的能力，但是现在，兽人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一股黑气从尤格里的身上冒了出来，让兽人灰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黑气。 同为黑暗生物的贡萨洛，立马明白了尤格里想要干什么，他严肃的说道：“黑暗力量并不是那么容易借用的，你每使用一次黑暗力量，都会向着失去自我更进一步。” 尤格里的脸庞扭曲了起来，看起来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就是我们这些原生种和你们这些次生种还有二次侵蚀种的区别，不是黑暗力量在诱惑着我们，而是我们奴役黑暗力量为我们所用。” 黑暗力量一点点的在尤格里的皮肤上浮现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片复杂的黑色花纹，最终在眼角处开始交织出了一片形似龙翼的图案，同时，他嘴里的獠牙也伸长了不少，弯曲的指向了天空。 得到了身体力一直潜伏着的这股力量的加持，尤格里终于看清了贡萨洛能力的秘密。 尤格里眼角的龙翼亮起了光芒。 “原来如此，你居然走向了神明的道路，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居然是堕落神力？不，这和大酋长身上的感觉并不一样，将它称之为黑暗神力倒是更加合适。” 在尤格里的视野里，贡萨洛血色与黑暗交织的原力中，一缕无色透明的能量在来回穿梭，其形态轻盈和凝实，气息浩然而广博，正是神力的独有特征。 但是兽人大酋长身上的堕落神力中，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这是堕落的神明的神力特征，贡萨洛的神力深沉而纯粹。 眼见被看破了自己的力量属性，贡萨洛也不再隐瞒，承认道：“没错，和成为神明后再堕落的诸神不同，我是在堕落后才成为了神明。被我庇护的人类祈求我的保护，被我管辖的黑暗生物服从于我的命令，几十年的虔诚信仰，让我凝聚出了这一丝神力。” “难怪你的能力有几分传奇的味道。”尤格里扫过了周围的假身，这些都是由能量构成的实体，天然带着几分元素化的能力，所以才会在虚实之间自如转换，打得尤格里摸不着头脑。 “对了，我的传奇能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它镜。” 镜？镜子中的自己？ 如果是镜子的话，这些能量分身数量总是翻倍增长的情况，尤格里倒是能理解了。 贡萨洛说起自己的能力时，眼底闪过了几道人影。 那是他第一次以血族的身份出手相助的几个人类。 不敢暴露身份与他们相认的贡萨洛，只能透过镜子的反射接受他们的跪拜与感激，又透过镜子看到了他们第二次遇到的危险，并且再次出手相助。 这一习惯就此延续了下去，他也被人们称为镜子中的神明。随着他帮助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称呼的呼喊声越来越高，直到支撑他迈向神明，化为了他的传奇能力。 尤格里抛下斧头，双拳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黑暗力量臣服的是他，不是他手上的那把斧头。 “这下你的优势就被抵消了。” 尤格里一对拳头碰了碰，发出了“砰砰”的两声。 “确实，现在你总算有了和我正经战斗的资格，但是我的优势还是很大。” 纵使尤格里解决了“镜子中的影像”无法触碰的问题，但是贡萨洛多年来对传奇能力的开发，已经占有优势。 “那也不得不和你打一场，甚至我还要解决你！” 霎那间，黑暗原力与黑暗神力的交锋，在小镇的边缘肆无忌惮的爆发开了。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章 力速双a! 正在进行着第七轮收割的恩特，突然抬起了头。 如果之前贡萨洛和尤格里的战斗还算克制的话，在尤格里得到了黑暗力量的加持后，两人的战斗完全可以用狂暴来形容。 “好强大的力量！”恩特两个手掌一错，将一只狠砸怪的脑袋转了下来，看向了小镇边缘。 “这是什么力量？神力？”曾经作为信徒的恩特，第一时间就感到了两股力量中的那股黑暗神力。 恩特略略犹豫的看着地上的狠砸怪。 “不行，神力是超出了圣域的东西，这十几个黑暗生物数量再翻两倍也没有一个神明威胁来得大。” 在这种取舍问题前，恩特从来不会向李奥那样犹豫不决，多年在教会的暗处处理事情的经验让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危害更大的神力。 新水镇中再次响起了一阵巨响，数十秒后，这声巨响在新水镇的边缘有了回音。 “铛！” 贡萨洛的刺剑在贡萨洛的铁拳上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他其中的一个镜像分身退了出来，看向了恩特的来路。 贡萨洛突然收回了全部的分身，说道：“不打了” 骤然失去了对手，正打到了兴头上的贡萨洛有些不爽的看着贡萨洛。 “怎么，怕了？” “有别的人来收拾你了。”贡萨洛微微一笑，身体变成了一片血色的火焰，绕过了尤格里，扑向了三层小楼的废墟。 在尤格里的眼里，三层小楼中突然亮起了一股黑暗神力，包裹起了贡萨洛化身的血色火焰。 黑暗神力一闪而逝，尤格里睁眼再瞧，贡萨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远处教堂的方向，贡萨洛的黑暗神力却冲天而起。 “咦？人呢？” 伴随着一声土石开裂的轰鸣，恩特再一次在贡萨洛精心修剪的园林中开了一个大洞。 幸亏贡萨洛没看到这一幕，不然又是好一阵心疼。 “咦？兽人？” 恩特一转头，看见了还在黑暗力量解放形态中的尤格里。 “还是黑暗种的兽人？”恩特一边发出惊奇的感叹，一边把腿从土坑里拔了出来。 尤格里看着十数米直径的土坑，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两下。 他自认用圣域能力也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但是决计做不到举重若轻地从松软地土坑里拔出来。 毫无疑问，这就是李奥所说的和他同类型，却强出他一截地同伴。 “李奥的同伴？” “正是，看来你和李奥他们碰见过了啊。” “李奥可是对你推崇备至。” “啊，那可真是谢谢他的夸奖了。”恩特挠了挠头，问道：“你和这些入侵新水镇的黑暗生物是一伙的吗？” “一伙？我们兽人是这些次生种的头！” “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我只是确认一下你的立场，希望能减少一点暂时不必要的战斗。但是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 尤格里的脑袋里才转过这样的念头，恩特的拳头已经贴上了他的肚子。 “嘭！” 尤格里在恩特的重击下，虾米一样倒飞向了小楼之中。 因为刚刚那个分神，尤格里的动作慢了半拍，仅仅来得及稍微调整了一下站姿，然而他的腰部刚刚转动，恩特的拳头就随着他的扭动摇摆了起来，无论他如何扭动，这只拳头都始终牢牢地锁定着他的腹部。 幸亏原生种的黑暗原力是高出了斗气一个层次的能量，勉勉强强的防御住了恩特的攻击。 “咳。” 尤格里从废墟中伸出了一只手，扒开了头上的碎石。 此时的尤格里，哪怕有着兽人的强健体魄，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被巨龙撞上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李奥说你的能力在我之上，果然所言不虚。” 尤格里费力的爬出了废墟，手上黑色的火焰渐渐收缩凝实，变成了一双流转着光芒的黑色全套。 “我想试试，我和你之间究竟有多大差距。” “嘭！” 不等尤格里再多说两句，恩特又一次踏碎了地面，冲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有所准备的尤格里稳稳地接住了恩特的右拳。 “看来差距也不是，呃？” 恩特的右手抵在尤格里交叉的双手上，左手提到了半空中，胳膊上肌肉收缩，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尤格里的脑袋上。 尤格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圈灰尘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了出去。 他头晕眼花的从烟尘中看着恩特模糊的身影。怎么眼前的人变成了两个？ 在强大的恢复能力下，尤格里很快拜托了眩晕带来的幻觉，双腿暗暗发力，突然在地上一蹬，蹭着地面平平的滑了出去。 简单粗暴的两下攻击，让尤格里认识到了和恩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如果身处弱势还要一直防守，等待他的只有失败。 尤格里将圣域能力放在了双腿上，决定主动出击。 地面再次碎开了一大片，尤格里以自己从未想象过的高速冲向了恩特，他敢肯定，这一击的威力绝对超过了圣域该有的水准。 然而恩特的反应速度再次超出了尤格里的认知，恩特右脚尖点碎了一小块地面，以瞬移一样的速度横移了三厘米，又用拖在地面的左脚踩穿了地面，用摩擦力抵消了强大的惯性，硬生生的停在了三厘米处。 这样一个极动和极静之间的转化，一下将尤格里放在了一个及其尴尬的地位，如果他继续以现在的路程前进，那么他毫无防备的侧身一定会暴露在恩特的拳头之下。 恩特右手收在腰腹间，静静的等待着这个时机的到来。 动，动啊！ 尤格里拼命催促着自己的拳头偏离原先预定的轨迹，护向了身侧。 恩特对于尤格里在极致的高速中突破自我的变招毫不在意，轻巧的化拳为掌，穿过了尤格里双拳之间的缝隙，插入了他的胸口。 “噗。” 尤格里打着旋飞了出去，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废墟弄得更加破烂。 这一下，尤格里彻底明白自己和恩特的差距了。 比起他以圣域能力取巧得来的爆发，恩特对于力量的把控称得上是完美，半秒不到的时间内连着两次剧烈变招，如此身体强度和力量只能用非人来形容。 尤格里半个晚上的时间，一共经历了四场大战，这四场大战一场比一场危险，尤其是和恩特这一场，恩特粗暴的攻击击碎了他对自身能力的信任。 此时的他，感觉有些累了。 尤格里瘫坐在地上，看着胸口的那个血洞，苦笑一声：“我输了。” 恩特哪里会知道一个弱得过分的兽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没花费他超过十秒钟的兽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收敛了杀意，一手刀砍在了尤格里的大动脉上。 万一这个家伙也会复活岂不是很麻烦？他的清怪路线要怎么重新规划？刚好兽人的身体构造和人类相差不多，倒不如让他在这安安静静的躺一会儿。 做完这一切的恩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对尤格里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打击。他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向着教堂的方向奔去。 啊哈哈哈，猜猜人形巨龙到底啥实力了？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贡萨洛的心愿 在教堂的阁楼里，贡萨洛还在和莉赞卡他们谈笑风生。 “这是第六圈了吧？这个圣骑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他难道不会累的吗？”兹敏神甫不知是该心疼小镇，还是该敬佩恩特。 “他的真名叫做恩特，我还没见他喊过累。”莉赞卡趴在阁楼的小窗口上，有些犯困。 “恩特？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兹敏神甫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我倒是希望他休息一下。哦，这是第七圈了。” 在一旁沉默着的贡萨洛突然开口道：“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兹敏神甫仔细看了看，讶然道：“好像是啊，他的动作变熟练了，这只梦魇幽体他第一次花了三十秒，第二次二十七秒，这次用了有没有三秒？” “二点五秒。”莉赞卡摸了摸脚边的魏都，给出了准确的时间。 贡萨洛一张口，跟在莉赞卡身边的小豹猫突然便弓起了身子，毛发倒竖的尖叫了起来。 莉赞卡直觉贡萨洛似乎变得真实了起来。 “还好当时帮了你们团队一手，不然这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只会看着你的教区被毁个一干二净，然后在教堂里拼命抵抗，接着被潜入者杀掉。”贡萨洛从阁楼的墙壁上取下了一把短剑，对准了脚底下。“说实话，你比你的前两任神甫差多了。” “拜托，我也是受害者。”兹敏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年博爱教会接管了这片教区后，根据当地的传言将这里列为了试炼的区域，仔细的斟酌着人选，派出的神甫实力最少都是十九级起步，巅峰圣域也不罕见，而事实上，这些强大的神甫也确实起到了相应的作用，将不少被水源绝地中的黑暗原力吸引来的邪恶生物挡在了小镇外。 直到几十年前贡萨洛来到了新水镇，和那一代神甫克里韦齐达成了协约，从那以后，新水镇的黑暗生物入侵事件逐年下降，派出的第二代神甫安地斯也只能算是圣域中的好手。 在安地斯的治理中，神甫与贡萨洛的共治已经开始有了固定的模式，黑暗生物的入侵事件已经下降到了一年才有两次的频率，所以当安地斯离开了新水镇后，挑选第三代神甫的实力标准不可避免的再次下降了，仅仅是初入圣域的水准便能胜任。 然而当兹敏神甫上任以后，这才发现这个新水镇得神甫职位根本就是一个大坑，所谓和平的表象，实际上都是由贡萨洛支撑起来的。 和黑暗生物合作，这放在哪个国度中，都是要被讨伐的行为。 兹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他立马将这里的异常情况上报，固然能洗清嫌疑，快速的脱离这个泥潭，但是这个小镇也会回到几十年前的状况，黑暗生物将再次聚集在这个小镇中。 兹敏是遵循博爱的教义的，他理解并接受了贡萨洛的存在，并且一心一意的建设着这个小镇。 可是新水镇的问题却变成了一个死循环。越是维护新水镇和平的假象，博爱教会派出的神甫实力就越低微，直到派出的神甫不过是六七级的牧师水准为止。 假象终归是假象，一旦新水镇爆发了黑暗生物潮，凭六七级的牧师和贡萨洛，新水镇一夜之间就会被踏平。就比如今晚。 贡萨洛看了看兹敏，摇了摇头：“人和人的差距，并不总是在实力方面。这次的黑暗生物入侵，希望能帮助你解决新水镇的难题。” 说罢，贡萨洛踩破了阁楼的地板，直直的掉了下去。 “很抱歉打断了你的偷听，但是你似乎有些危险。” 贡萨洛手中的短剑刺向了躲在阁楼下偷听的大祭司。 大祭司在看到楼板塌陷时，便心生警惕，此时刚好召唤出了一个防护罩，挡住了贡萨洛突如其来的袭击。 “是你！”大祭司看清了贡萨洛一头金发的苍白脸庞后，大吃一惊。“不可能，你分明还在好几公里外和尤格里交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 贡萨洛身形晃动，故技重施，分出了另一个分身，一齐打向了防护罩。 防护罩上光芒闪烁，看起来挡不了两下。 大祭司急忙挥舞手里的高大法杖，嘴里念起了咒语，强化起了防护。 看着稳固下来的防护罩，贡萨洛有些烦躁。 施法者号称以凡人之躯触碰传奇的伟力，自然是有在传奇之前就比拟传奇的手段，他们利用一种叫做魔力的能量，将魔力以固定的方式运行，将魔力排列组合，构建出稳定的能量形态来攻击防御，又或者做到其他常规圣域无法达成的事情。 贡萨洛虽然半只脚踏入了传奇和诸神的领域，但是还没法做到像真正的传奇那样，一举一动之间都直接利用能量攻击，对于大祭司以纯能量构成的护罩自然是威力骤降。 这也是施法者在普通人中得到了和传奇差不都，甚至更甚的尊敬的原因。 “怎么回事，果然有人来偷封印钥匙了吗？”兹敏跟着从洞口跳了下来。 “他不是人，是兽人。”莉赞卡看到了大祭司嘴里伸出的獠牙，说道：“你们的猜测是对的，水源绝地就是神王封印兽人的地方。 “他还有一个同伴，快点解决掉他，免得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贡萨洛一边催促着，一边再次分出了两个身影。 “还有一个？”兹敏从胸口取出了一个神像，对准了大祭司。“你镜像里出了事，没解决就跑来了？” “我利用镜像将他们分开已经很不错了，这可是一个巅峰圣域的施法者。” 贡萨洛心中焦急，不由得将一缕黑暗神力送入了短剑中。 “啪。” 短剑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应声而碎。 施法者向来以见多识广著称，大祭司立马辨认出了短剑碎片里的黑暗神力，严肃的说道：“黑暗神力？没想到这座小镇里居然将要有一尊从黑暗中诞生的神明，你真是好大的野心，居然想将新水镇连同水源绝地都划入你的黑暗神国！” 黑暗神国？ 兹敏有些震惊的看着贡萨洛，他可从来不知道贡萨洛还有这么一手。 “他说的是真的吗？贡萨洛？” 贡萨洛由四变八，攻势连绵不绝，嘴里回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新水镇最好的出路。” 兹敏放下了手里的神像，脸上有些难看。 “最好的出路？如果你所谓的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一个黑暗生物的信徒，那我觉得你的脑子可能被吸血鬼无情的冷血冻坏了。” 眼见对手起了内讧，大祭司当然乐见其成，抓紧动作，借着防护罩念诵起了咒语。 贡萨洛懒得解释，兹敏又不清楚其中的玄妙，两人一时之间似乎有了裂隙。 莉赞卡嗤笑一声，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魏都。 “你笑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兹敏不爽的看着莉赞卡。 任谁知道了自己十几年来的忍辱负重，居然是在助纣为虐，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我在笑你识人不明。”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不，我不是说这样的识人不明。”莉赞卡笑眯眯的拿出了一对匕首。 身为公爵，因为丰富的知识储备，莉赞卡自然知道贡萨洛的意图。 她一边帮助贡萨洛进攻，一边帮他解释道：“在神国内，诸神几乎有着绝对的权力，他们能对世界随意涂改，甚至创造出一套仅仅适用于他的神国的法则，因为这一能力，哪怕是力量层次高出一截的神明，在别人的神国里也讨不了好。如果让他把这片土地纳入了他的神国，他反手之间就能解决水源绝地的问题。这不比你磨磨蹭蹭的好？” 兹敏愣了愣。 我又错怪他了？ 神甫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但是就算贡萨洛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实际上，这里不还是成为了他神国的领域吗？” “这个也有解决的办法。”莉赞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贡萨洛。“如果神明陨落，他的信徒便自由了。”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争分夺秒 “傻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莉赞卡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都快成老头子了，做事还要人催。” 兹敏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 他嘟嘟囔囔的又举起了神像：“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随便的就怀疑你的。” 神像发出了一道白色的光芒，照在了大祭司的防护罩上，防护罩立刻升起了一阵白烟。 “效果很显著啊。看起来是能量的攻击？”莉赞卡夸奖道。 “是博爱之神的光辉。”兹敏虔诚的说着，手里的神像又亮了几分。 得到这股生力军的加入后，防护罩又一次闪烁了起来。 大祭司放缓了念咒的速度，伸出手杖，在地上点了点。 木制的地板向上隆起，一点点抽出了一个木头的人像，大祭司再次在木人上点了点，给木人染上了一层灰白的色彩。 木人浑身震了一下便活了过来，它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大祭司。 大祭司的木杖放到了木人的肩上，木人便又长出了獠牙，面孔也发生了改变，一个呼吸后，又一个大祭司从木人中走了出来。 这个木人眼睛转了转，双手贴在了防护罩上，快要破碎的防护罩再一次稳定了下来。 功亏一篑！ 贡萨洛一不小心，丢掉了自己一直保持着的贵族风度，张口大骂：“这些狗屁施法者！一打不过就耍赖！实体分身这种能力，怎么看都像是传奇才能用的吧？” 吸血鬼辗转两百多年，这才勉强摸到了传奇的门槛，可以运用一些传奇能力，而这个兽人，境界明明比他低了一层，却也能轻松的运用出分身的能力。 “别不平衡了，传奇可比施法者低廉多了，人类的世界中，明面上起码有四十六位传奇，而施法者的数量，从圣历元年开始到现在，总共也只有十七支单脉传承记录在案，再算上消失在历史中的施法者传承，现在的人类世界中有没有十位法师还在活动都是一个未知数。” 贡萨洛愤愤的看了一眼兹敏神甫，神甫手里神像的能量光芒是那么的刺眼，亮到让他的心里再次升起了一股不平衡的感觉。 “你为什么也能用出传奇的手段？” “我都说了，这是博爱之神的光辉，只有借助神像，我才能沟通我信奉的神明，从他那里借来一丝神力，不然我也只能和你一样用斗气打打杀杀，这可比施法者差远了。而且，和诸神沟通很累的啊！” “那你还有闲心说话？” 莉赞卡盯着大祭司的动作，神情间有些犹豫。 在她的传奇视角中，大祭司身上的魔力正在渗入虚空之中，而且能量的颜色越来越深，她的直觉向她发出了警告。 究竟是暴露自己的传奇身份，还是再观望观望？ 莉赞卡可没有李奥和恩特那样愿意救死扶伤的想法，于她而言，只有隐藏着身份，从伊森纳斯的手里夺下那颗神性结晶才是重要的事情，至于世界毁灭，古代大敌逃脱这种灾难，还轮不到她一个连家族都没掌握的新任公爵去操心。 但是很快，她也不用操心这些了。 贡萨洛的身上浮现出了黑色的能量层。 “贡萨洛！”兹敏惊叫了起来。 “怎么了？” “你…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你还想庇护这个小镇，就不能使用黑暗原力。” “狗屁，如果现在我还不用，说不定就没机会用了！” 贡萨洛的瞳孔渐渐变成了一片猩红，四颗短小的獠牙也从嘴里伸了出来，一对黑色的肉翅撑破了他背后的衣服。这才是血族的真正形态。 “什么原生种，次生种，二次侵蚀种的，力量就是力量！被它驾驭的人都是懦夫！” 大祭司看着眼前现出了真身的血族，挑了挑眉：“意志并不总是能超越身体的极限，滥用黑暗力量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疯狂嗜杀，失去自我，服从于欲望的黑暗生物。” “如果一定要服从欲望，那我的欲望就是杀光黑暗生物！” 贡萨洛的眼神勉强保持了一丝清明，摸上了防护罩。 流光溢彩的防护罩好像一个肥皂吹起来的气泡，“啪”的一声碎成了无数能量光点。 莉赞卡面露喜色，匕首探向了大祭司的胸口。 此时，恩特刚刚和尤格里交手一秒。 大祭司口中的咒语更急了几分，同时指挥着木人挡在自己的前面。 木人身上亮起了一分光芒，稍作抵抗，便被强大无匹的黑暗原力炸成了粉碎。 受这么一耽搁，大祭司口中冗长的咒语终于完成了，阁楼里亮起了一片乳白的光芒。 莉赞卡绕过了正面，匕首捅进了大祭司的后心。 阁楼里的光芒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熄灭的趋势。 大祭司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又一次大声念起了咒语，乳白的光芒又一次亮了起来。 贡萨洛心里一横，更多的黑暗能量从他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与此同时，恩特和尤格里的交手时间来到了第四秒，尤格里被恩特击中了脑袋，砸翻在地。 无穷多的黑暗能量渐渐开始压制住了乳白色的光芒，大祭司施展的不知名法术似乎就要被中断了。 兹敏神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大声喊道：“他在召唤封印钥匙！别让他成功！” 莉赞卡的脸色同样一变，手里的匕首大力的转动了起来，将大祭司的心脏搅了个粉碎。 然而施法者的身体构造总是和常人不一样，这立刻就能让普通人咽气的攻击，只是稍微打乱了大祭司念咒的节奏。 “脑袋！砍他的脑袋！” 就在莉赞卡准备变招的时候，同样庞大的黑暗力量从大祭司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将莉赞卡狠狠弹飞。 大祭司的眼睛里也泛起了血红的颜色，脸上浮现出了花纹。他抛开了往常的睿智淡定，咆哮了起来：“你们没法阻止我！兽人必将回归现世！向人类发起复仇！” 此时距离恩特动手已经过去了十秒，恩特刚刚一发手刀砍昏了尤格里，正急匆匆的向教堂赶来。 兹敏神甫焦急万分，加大了对博爱之神祈祷的力度。 但是此时兹敏神甫心有旁念，心头的心思反而不纯粹，借来的神力顿时少了两分。 大祭司抓住这个机会，大吼一声，将贡萨洛的黑暗原力推开。 失去了压制的乳白色光芒，一点点填满了阁楼，又向中间凝聚过去，形成了一个白色的法阵，正是水源绝地的封印核心阵法。 大祭司顿时狂笑不止：“哈哈哈！吸血鬼！你失败了！胜利属于兽人！五族大战时...” “噗！” 大祭司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秒钟，被打飞的莉赞卡又一次滑到了他的身后，匕首一伸一缩，大祭司还在狂笑的头颅已经握在了她的手上。 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心眼莉赞卡，对于刚刚自己被打飞的丢脸动作当然耿耿于怀，悄悄的用了一点传奇能力，出其不意的拿下了大祭司的脑袋。 然而不等兹敏神甫卡白的脸庞恢复血色，他身前的贡萨洛却突然被打飞了出去。 “这里怎么又有新的黑暗生物了，莉赞卡，你没事吧？” 此时，恩特与尤格里交手过去了十八秒，恩特抵达教堂。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结界碎裂 “太好了。”莉赞卡兴高采烈的说道。“你成功解决了一个盟友。” 盟友？ 恩特吓了一跳，赶忙和兹敏神甫一起冲到了贡萨洛身前。 “咳。”贡萨洛咳嗽了一声，在兹敏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恰到好处的一拳。” 兹敏注意到，贡萨洛眼中血红的光芒已经褪去，蝙蝠的肉翅也缩回了背上。 “你退出了黑暗降临的状态？”兹敏惊奇的摸了摸贡萨洛背后破损的衣服，按规律来说，每次使用黑暗降临后，贡萨洛起码要数个小时才会从这种扭曲理性的状态恢复过来，而且持续的时间会随着贡萨洛进入黑暗降临的次数正比延长。 “多亏了这个圣骑士。”贡萨洛看了一眼恩特。“他的攻击中带着强大的圣光属性，一下就把我身上的黑暗能量层击碎了。” 恩特此时也认出了这个和他谈过话的血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事出紧急…” “轰！” 就在这时，恩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空气炸裂的爆鸣，然后一阵强风灌了进来。 三人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恩特进来的那个破洞，从破洞望去，笔直的圆形空洞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小镇外的景色。 破空声在气浪之后，这是速度突破了音障的特征。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贡萨洛靠在了墙上。“我以为那个家伙你得花点时间。” “我感觉这边有非常强大的黑暗力量，有点着急。” 所以十几二十秒的时间，不但解决了对手，还冲过了数公里的路程？ 贡萨洛勉强笑了笑，站起了身：“还好问题都解决了，兹敏，把这个阵法压回去吧。” “没问题。”兹敏一路小跑上了阁楼二层，双手按在了阵法上。 “咦？” “怎么了？”贡萨洛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阵法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压不回去了。” “压不回去？”贡萨洛提高了声音，一跃上了二层。 他双手压在阵法上，细细感受了起来。 一股元素之力混合着黑暗能量顶住了阵法的能量通路，以至于阵法没法返回休眠的状态。 “是那个萨满祭司。”贡萨洛沉声道。“他让一股外界能量和阵法结合在了一起。” “能摧毁它吗？”兹敏拿出了神像问道。 “我们没有人是传奇吧？大家都没办法做到对能量的精细控制和变化，冒然用斗气摧毁这股能量，有可能也把这个阵法一起破坏了。” “那我们怎么办？等吗？” “等等吧，我感觉这股能量正在被阵法自发的驱逐。说起来，这些黑暗生物不是都会复活吗？这个萨满怎么还躺在地上？” 莉赞卡抓起了大祭司的头颅，皱着眉头和那双似乎在狂笑的脸对视了一会，突然出声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死呢？” 大祭司狂笑的脸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波动。 莉赞卡冷笑一声，一支手插进了大祭司的脑壳，狂暴的斗气冲了进去。 “原来如此。”莉赞卡扭过头，走向了地上的尸体。“我就说，区区一个圣域施法者，没有任何媒介，怎么能够让一股能量在自己死后还保持运转，原来这才是你的本体。” 莉赞卡举起匕首，砍向了大祭司留在地上的手杖，手杖上亮起一股土色的元素光芒，挡住了莉赞卡的攻击。 木杖渐渐扭曲变形，一张带着獠牙兽人脸在手杖的顶端浮现了出来。 “能看穿我的形体变化，你的能力也不是圣域该拥有的。” 莉赞卡有些厌恶的看着那张木脸，说道：“施法者真是够极端的。” “兽人和人类的躯体都不是很适合施法者使用，只有精灵才是天生的施法者，选择更好的魔力承载体是所有非精灵施法者的必经之路。” “那你就带着这幅怪模样等着重生吧。”莉赞卡手中的匕首闪烁起了一丝青色的能量，悄悄地用气了传奇能力，将心灵之光附在了上面。 眼看着这一下就要解决问题，兹敏却神色一变，冲着恩特喊道：“那边那个圣骑士！小心你的身后！不，不对，小心…” 恩特顺着兹敏的眼神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撞碎了阁楼的窗户，冲着二楼的阵法扑了过去。 恩特虽然不知道那个阵法是什么，但是本能的觉得这是这场战争的根源所在。 可惜恩特虽然有心阻止，但是兹敏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等到恩特双脚蓄力之时，这道黑色的身影已经撞上了那片法阵。 “兽人战士！”恩特叫到。“该死，圣域果然都不能以常理揣测。” 尤格里因为身体恢复能力极其强大的原因，苏醒的时间比恩特预料的早了许多，是以恩特也没算到尤格里这一出。 借着窗户外透出的月光，恩特隐约看到了尤格里的獠牙似乎断裂了一颗，脸上也满是血迹，这都是他造成的伤痕。 尤格里根本没空理会恩特他们，大祭司现在正苦苦支撑，一旦大祭司死了，哪怕可以复活，支撑着法阵不下落的元素之力也会消散，那时再凭借他一个战士，休想再碰到这把钥匙的一根线条。 一股股黑暗能量顺着尤格里的胳膊冲刷向了法阵，乳白色的法阵上渐渐被染上了一抹黑色。 恩特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是速度的优势足以抵消些许过错，尤格里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按在法阵上半秒，恩特的铁拳便再一次贴上了尤格里的脸庞，这一次，断裂的是另一根獠牙。 就差一点！ 嵌在了天花板上的尤格里死死的盯住那片法阵，只要再有一个瞬间，他就能让这个法阵破开一点点缝隙，他相信，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破绽足够大酋长打碎这个镇压了他们四百年之久的结界。 恩特高大的身躯如同望不到顶的世界之峰，横亘在他和法阵之间。 但是随即，尤格里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喜色。 大祭司第一次召出来的那个木人，一只手突然从它的身体上脱落了下来，以不逊色于他的速度扎在了法阵里。 莉赞卡眼疾手快，迅速的冲了上去拔下了那只木手，然而一切为时已晚，水源绝地的外面出现了一个倒扣的乳白色的碗，一阵阵东西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道道漆黑的裂纹浮现在了结界上。 兽人的百年谋划，终于成功了。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秘辛 大酋长的狂浪笑声在禁地的树林中来回飘荡，震落了无数的树叶。 李奥神色如常，握着娜娜的手说道：“所以我们的友好和平已经结束了？” “或许还剩下最后几分钟。”大酋长举起了手，看了看手上几根黑色的丝线，其中最粗壮的两根，此时却黯淡透明到几乎要消失了。 “封印破除的还不完整，或许他们还需要一点帮助。也好，刚好试试我的神力还受不受这个鬼封印的限制。” 蒙尔多酋长一只手按在了这些丝线上，体内的堕落神力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这些丝线一瞬间便膨胀了起来，不但立马恢复了原有的颜色，还膨胀了几分，甚至这还不够，这些丝线的根部又抽出了几根细小的黑色丝线，缠上了主线。 这样肆无忌惮的试探举动似乎激怒了满是裂纹的封印，大片大片的白色神力从虚空中渗了出来，包裹住了这团丝线。 李奥注意到，这些丝线上似乎带着点水汽。 有了正统神力的阻拦，蒙尔多手上的丝线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就这样吧。”蒙尔多放下了手。“看来外面的敌人确实足够强大，在这么一会的功夫里，把我们准备的这些圣域杀了十几遍。不过也只是强大而已。作为一个上位神明，哪怕只是一点力量加持在信徒身上，也足以称得上伟岸。或许只要五分钟，威尔勒尔就要失败了。” 李奥敷衍了道：“对对，神明是无所不能的。那现在，无所不能的神明，你还想聊些什么？” “我的好奇心暂时已经满足了，剩下的事情，我更想踏出这片禁地亲自去了解。为了你身边的这个小女孩，我愿意为你解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都可以？” “什么问题都可以。” “真的？” “这是来自一个王者的保证，反正你们也没机会走出这片禁地了。” 李奥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面。 他知道，在这会功夫里，伊森纳斯他们已经摸到了他的附近，此时他应该询问一些水源绝地或者兽人的信息，好方便伊森纳斯做出一些分析，看看有没有逃脱的机会。 但是。 蒙尔多嘴里的几个时间点实在让李奥一直挂记在心里。 李奥的手扣紧了娜娜的手。 娜娜察觉到了李奥的犹豫不定，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踮起脚尖，贴在了他的耳朵上：“想问什么就问吧，别想太多。” 李奥默默的点点头。 “请问，您知道二十年前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还有三年前，这片禁地中又发生了什么？” 蒙尔多有些意外。 他有意给了李奥询问逃生方式的机会，这是他对于自身实力的信任，也是对人类的报复和戏弄。但是李奥却问出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事情。 “真是让人意外。”蒙尔多看了看周围的兽人，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兽人们虽然疑惑，但是出于对蒙尔多的信仰和信任，仍旧是服从了蒙尔多的命令。 “虽然你提了两个问题，但是出于对你胆识的欣赏，我依然愿意全部为你解答。” “我洗耳恭听。” “因为我曾经借助了巨龙的力量，所以巨龙们也都知道在这里有着一支堕落兽人的部落，时不时的，就会有巨龙光顾这片禁地。而在二十年前，我们的圣地已经有了支撑不住威尔勒尔布下的封印了，恰在此时，一个叫路瑟瑞的巨龙找到了我。” 路瑟瑞！ 李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魔龙七统领的第七位，贪欲巨龙路瑟瑞，他还记得，当时他遵守约定，放走了这只与众不同的巨龙。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点在工匠镇遭受袭击之前？ “啊，看样子你听过它的名字。” “去年还和他交过手。” “哦？在哪里？”蒙尔多眼睛一亮，继续问道：“它出现的时候身边还有没有其他的巨龙？” “在工匠镇，那是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地盘。” “墨提斯？那个女人居然也活着，我还以为她和威尔勒尔一起失踪了呢。” 李奥皱眉，神王失踪，怎么看都应该在兽人圣地被封印以后吧？ 于是他问道：“您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很了解？” “一知半解。”蒙尔多摇摇头。“很多事情都是听那些被我们转化感染的次生种和二次侵蚀种说的，但是他们不过是些普通的冒险者，能知道一些广为流传的传说就不错了。” 李奥放下了心，继续说道：“我们当时面对的是魔龙七统领，在智慧女神的帮助下，我们把这些刚刚从封印中出来的家伙又赶回老家去了。” “封印？”蒙尔多呆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哈哈！这些蠢龙！居然还嘲笑我们的封印，一转眼它们居然也被封印了。” 蒙尔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笑着说道：“我继续说。那时，路瑟瑞以巨龙将倾力相助，帮助我们离开这片封印的条件，换取了我们和他们并肩作战十年的帮助。我们很痛快的答应了，四百年都等过来了，十年又算什么？” “巨龙帮助我们抵抗住了威尔勒尔的封印，并且告诉我们，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便会来找我们，然而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李奥的心中划过了一丝明悟，巨龙所说的时机成熟，就是魔龙七统领攻破工匠镇。 但是随即，更多的疑问在他心里浮现了出来。 巨龙为什么要攻打工匠镇？奥斯特·腓特烈大公又为什么会出手帮助工匠镇？这和巨龙与兽人的协定又有什么关系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出现在了李奥的心里，这片世界的势力似乎也不再是单纯的信仰国度和自由国度的对立，在这两道巨大的河流碰撞下，还有着更多的暗流和礁石不为人所知。 “既然知道了这个叫路瑟瑞的家伙和它的同伴这么不靠谱，那我们也就不再等这帮家伙了。”蒙尔多讥笑了起来。 “那不如再说说三年前？” “三年前啊。”蒙尔多的手指在膝盖上反复敲打，想了很久，这才说道：“那是我们部落距离脱困最近的一次，仅仅比现在远一点。” “说起来很可笑，这次脱困的契机居然是人类的诸神带给我们的。那时，人类的复仇女神带着一只巨龙找了上来，向我们承诺道，她们会无条件的帮助我们脱困，而我们只要去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比如杀戮，复仇。这正和我们的意思。” 复仇女神！ 此时内心震动的，不只是李奥，还有藏在一旁的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口袋里的神性结晶中的一缕神性来源，正是复仇女神。 而李奥则是清楚的记得，今年在远东城的大战中，是复仇女神施展神力，将大批的部队送进了远东城。 李奥顿了顿，没有在复仇女神的话题上开口，反而是问道：“又有一只巨龙？这只巨龙和路瑟瑞是一伙的吗？” “是的，又一只巨龙。它们属于不同的派别，这很正常，巨龙的社会体系之庞大，足以比拟这片世界的五族纷争。” 李奥这一下便想到了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和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这两只巨龙似乎就是死对头，欧哲迦勒斯甚至还夸奖了冒险团击败傲慢巨龙之子，格里尼奇的事情。 而相比于这些细枝末节，李奥察觉到似乎有一道无形的丝线将他所经历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奥斯特·腓特烈大公出现在远东城中，真的只是表面看到的原因吗？一位实力超绝的大公，完全不需要以出现在前线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蒙尔多继续说了下去。“在三年前，一位强大的传奇撞破了我们的密谋，这真是极度巧合的事情。迫不得已之下，我们和那位传奇交手了，那可真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对战，我们三位传奇联手，居然不是一个受伤的女人的对手，甚至在她的悍勇反攻下，那只巨龙也被她杀死，我们的计划又一次被迫停止，或许大祭司的占卜是正确的，兽人的脱困之机还未到来。”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兽人大酋长蒙尔多，是杀害伊莉莎那个老太婆的凶手。 李奥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可惜此时，他不但没有能力为伊莉莎报仇，甚至还要拼命的思考离开的方法。 “那么这次呢，这次是你们占卜的脱困机会吗？” 李奥压下了心中的情绪，继续套起了话。 “很遗憾，虽然时间很接近了，但是距离占卜中的脱困时机还有整整三年。”蒙尔多的眼中不无遗憾之意。“但是兽人从来不会安逸的等待着预言的到来，对我们来说，预言只是一个参考，兽人的未来是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就如我们在丛林里驱逐那些危险的野兽一样。” “所有的问题解答完毕，小朋友，而且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分钟了，外面的情况似乎有些变化，恐怕我也得出点力才行。” “来吧，把你那边的朋友们也叫上，一起看看能不能在我手下活下来！” 这章没仔细修改，明天回来改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信徒所期待的神明 伊森纳斯三人从另一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站到了李奥的身边。 “虽然你问的问题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毫无用处。”伊森纳斯顿了顿。“但确实是好问题。” 复仇女神，月之女神，正是十年前对他的金羊毛冒险团进行追杀的五位神明之一。伊森纳斯怎么也没想到，这桩十年前的恩怨，居然在这里又有了延续。 既然这里和复仇女神又扯上了关系，那么兽人们的仓促行动似乎也有了解释。 伊森纳斯心中一动，右手再一次悄悄的摸上了口袋里的神性结晶，这枚特别的神性结晶中，正有一丝来自复仇女神的神性。或许正是这点神性，以某种莫名的方式启动了这个计划。 事实上，伊森纳斯完全猜对了。 蒙尔多氏族今天的脱困计划，正是复仇女神在三年前一手敲定，并且帮忙实现的。按照计划，只要蒙尔多大酋长或者复仇女神激发神力，整个计划便会如期执行。虽然因为被伊莉莎意外撞破没能如期执行，但是整套方案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完成，而开启计划的钥匙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了两位神明的神力。 可是当伊森纳斯来到了新水镇后，没有隔绝措施的神性结晶和水源绝地中的真神神力起了共鸣，阴差阳错的代替兽人启动了这一计划。 所以黑暗生物的数量完全不足以一举击溃新水镇，兽人也迟迟没有对围攻新水镇的附属黑暗生物进行支援和响应。 可惜这些情报对于目前的情势没有任何帮助。 “跟你一起冒险，真是一次比一次危险，最开始还是一只没成年的小龙，现在居然要对上这种史诗和传说中才能听到的家伙。” 即便以伊森纳斯的阅历，对李奥的冒险也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他自认为当年带着信仰国度的五位神明在世界各地兜兜转转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和直面几百年前称霸世界的某一种族的头领比起来，怎么看都逊色不少。 “后悔了？” “后悔？一点也不，只是觉得自己这十年来有些碌碌无为。” “虽然不知道你在感慨些什么，但是…现在奋起也不晚。”李奥再一次举起了布加提，对准了蒙尔多。 “大酋长，既然你不打算先攻，那我们就动手了。” 蒙尔多摆了摆手：“你们尽管上，我们这一支兽人虽然接纳了黑暗能量，但是还没有堕落到在比自己弱的对手面前强攻的地步。” 李奥和伊森纳斯对视了一眼，无需多言，大半年来磨合出的默契已经让他们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李奥手一抖，布加提上已经激活了所有能使用的属性，脚下一个滑步冲了上去，同时，他的面前升起了一片片的土墙来遮挡蒙尔多的视野。 他们两人基于对对方技能的了解，最大限度的利用了能力的优势，并以此来尽可能地限制敌人。 李奥凭借着透视感知，在一面面土墙中快速穿梭，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很不错的配合，但是目的太明显了，你一马当先，明显是近战类的角色，你的同伴反而给你加了许多障碍，这只能说明这些土墙起码对你没有造成影响，而在众多圣域能力中，最常见的莫过于感知能力。” 蒙尔多一边点评着，一边竖起耳朵捕捉着土墙升起的嘈杂声音下轻微的脚步声，眼睛也随着耳朵捕捉到的动静穿透了墙壁，盯着李奥移动的方向。 “所以，这样的战术反而暴露了你们的能力，这在双方对情报都一无所知的战斗中反而会让你们处于劣势。喝！” 蒙尔多突然出手，顺着听觉一拳击穿了眼前的墙壁。 李奥的感知中虽然看不到蒙尔多的动作，但是碎裂的土墙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拳的来势极快，李奥却不慌不忙，保持着出剑的轨迹，没有想要变招的意思。 已经能够看到能量流动轨迹的李奥，看见伊森纳斯的斗气还留在了土墙里面。 伊森纳斯也没有辜负李奥的信任，土墙变得粘稠了起来，成了泥沼一样的物质，包裹住了蒙尔多的拳头。 蒙尔多兴趣大增，斗气涌出，震开了这圈变化了的土墙。 “操控类的能力？有意思，很罕见。” 布加提毫厘之差擦过了蒙尔多的拳头，暗蓝色的能量层在拳头上留下了一缕血痕。 蒙尔多受手上同样亮起了一层能量，反手捏住了布加提，布加提上那层无坚不催的能量层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威风。 “这家伙受损很严重啊，号称斩钢断铁的布加提，居然也有被人毁坏的一天。”蒙尔多手上一用力，布加提的剑身第一次出现了弯折。 李奥脸色微变，大声喊道：“小保罗！” 土墙瞬间崩塌，露出了小保罗的身影，小保罗两根龙矢又搭在了弓弦上，满弦对准了蒙尔多。 小保罗的脸色有些发白，被尤格里斩开的伤口仍然在持续的对他造成伤害，哪怕有着工匠镇带来的装置辅助，恐怕最多也只有两箭之力。 “咻！” 两根箭矢在空中旋转着前进，箭尾的白色气流和月光融为了一体。 伊森纳斯双手一拉，蒙尔多脚下的土地立刻陷下去一块，不让蒙尔多抓住受力点来进行移动。 蒙尔多眼前一亮：“好！” 眼前这道攻击的配合恰到好处，既利用了李奥进攻时留下的土墙为远程攻击做准备，又扭转了李奥进攻失利的局面，若是换个普通点的传奇来，这一下说不得要受点不轻不重的伤。 但是面对这位能被神王封印的史诗人物，还是有些不够看。 蒙尔多伸出了另一只空闲的手，挡在了箭矢前进的路线上。 小保罗难以置信的看着蒙尔多的动作，他难道打算用肉身去接住这次攻击？ 这一式箭技的威力哪怕算上了小保罗这一年斗气的飞跃增长和构思巧妙，对于一位传奇来说也是有些不够看。 但是这一箭的真正威力其实是在那把史诗级的长弓和用魔龙七统领中的暴食巨龙的龙牙打造的龙矢。 史诗级的武器攻击中天然就带上了能量属性变化，几乎可以视为传奇一击，而暴食巨龙的龙牙更是兼具极致锋锐的属性，可以说，哪怕是中位传奇也难以在属性变化上达到如此高度。 哪怕是尤格里和格里尼奇在这一箭前也得暂避锋芒。 在小保罗瞪大了眼睛得注视下，龙矢在空中发生了第一次碰撞，速度激增之后，撞上了蒙尔多的手心。 蒙尔多的手心里亮起了一团淡白色的透明光芒，龙矢在碰到这团光芒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崩解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向着四面八方飞走了。 这一过程极快，快到小保罗都没看清自己的箭矢是怎么消失的，他失声叫道：“空间能力？” “不，不是空间能力。”用透视感知看得分明的李奥否认了这个说法。“是你的攻击被震碎了。” “震碎？” “准确的说，是崩解。”蒙尔多空出来的手再次亮起了那种淡白色的透明光芒，捏拳打向了李奥的脑袋。 见识过了这种能力诡异的李奥哪里敢让蒙尔多碰到一下，撒开了布加提，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击。 蒙尔多的拳头落在了地上，地面无声无息的碎成了一地光点。 “崩解物质，崩解能量，崩解空间，虽然不知道放到现在是什么水平，但是在我们那个时代，这项能力几乎是无敌的，只有在威尔勒尔手里输过唯一的一次。” 眼看着要脱困了，心情大好的蒙尔多向几个后辈怀念起了曾经笑傲天下的时光。 相比于蒙尔多轻松到有时间感慨的心情，李奥他们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如果蒙尔多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手上几乎没有能够对付他的办法，哪怕把恩特和莉赞卡叫来也没有用。 恩特物理攻击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同样属于能量的范畴，从蒙尔多刚刚接箭时连晃动都没有的身形来看，冲击力对他也不会有作用。 至于莉赞卡，那种将自身在各种能量与物质形态之间转变的能量在“崩解”面前，完全是遇上了天敌，崩解掉了莉赞卡的化身，也就等于杀掉了莉赞卡。 如果刚刚出手的真的是莉赞卡… 李奥的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不由得开始庆幸这个大大咧咧的有些神经质的女人没有跟上来。 “怎么办？” 伊森纳斯咬了咬手指，皱着眉看向了蒙尔多。 “很难，虽然我们全力以赴下勉强得到了他能力的情报，但是也仅仅是功用而已，我们还要摸清楚这项能力的作用范围，持续时间，技能强度，生效速率，这样才有机会破解它，但是。” 伊森纳斯嘴里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咬破了大拇指的指尖，鲜血咸腥的味道在他嘴里弥漫开。 “但是这只是他的一项传奇能力，他的圣域能力呢？还有没有别的传奇能力？ 既然他位列诸神，那么他的神职是什么？神国又在哪里？神力有怎样的特性？ 除此之外，他还是黑暗大君，他独有的黑暗能量又有什么用的功效？” 伊森纳斯一连串的问题听得小保罗一阵头大，颤着声音问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今天我们死定了？” “或许我们可以凭借良好的关系挑选一块上好的墓地，作为庆祝脱困的开门红，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吝啬这点木头土地。” “李奥！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小保罗恼怒的甩了一下手里闪着红光的史诗长弓，然而这一下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让小保罗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愁眉苦脸的死掉，尸体的样子可是会很难看的。” 蒙尔多不禁失笑：“你的笑话简直和矮人有的一比。” 随后，他举起了布加提，将传奇能量注入其中。 “既然是威尔勒尔将我们封印在了这里，那么我用他的佩剑杀掉见证我们兽人脱困的人类，倒也不算辱没了你们和这把神剑。” 布加提在蒙尔多的手中呈现出了另一种样子，光滑的剑身布上了一丝裂纹，一点金色的光芒从裂缝里露了出来。 “这个修补布加提的工匠真是糟糕，自以为保持了布加提的完整性，实际上却将这把神剑的一点神光压制在了剑身之内。看看吧，这把神剑之所以无坚不摧的原因，可不在于它的表象。” 布加提的光芒越来越盛，金属的质感慢慢的褪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布加提从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变成了一道光。 “如果说有谁明白了信仰神的真谛，那么一定是威尔勒尔，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对他进行拙劣的模仿。” 蒙尔多想起了布加提在威尔勒尔手中的战绩，叹气一声，有些扫兴的对着李奥五人挥出了这一剑。 这一道剑气来的极快，好像真正的光一样，一瞬间便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嗯？” 蒙尔多皱着眉，看了看完好无损，一脸莫名其妙的李奥等人，又看向了手里的布加提。 在剑气出手的一瞬间，布加提中铭刻的一道符文忽然自行跳动了起来，改变了输出能量的结构，将它从不稳定易爆炸的结构转变成了温和易吸收的类型。 小保罗摸了摸自己发痒的伤口，原本如同一层干壳的肌肉从伤口处脱落了下来，粉嫩的肉芽从肌肉深处抽了出来，短短的几秒钟，这道伤口便已经愈合了。 不仅如此，他此前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和无力感也在缓缓消退。 “威尔勒尔。”蒙尔多忽然对着布加提高声叫了起来。 “出来，我知道是你，能从我手里夺走布加提的控制权的人只有你这位真正的主人。” 蒙尔多手里的布加提毫无变化。 “出来，别告诉我四百年过去了你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说罢，蒙尔多加大了对布加提的能量注入，这把光剑在蒙尔多毁灭性的能量注入下颤抖了起来，勾勒出剑身的几条粗重线条时粗时细，似乎这把神剑的损坏就在旦夕。 “嘭！” 布加提上炸开了一股能量，从蒙尔多手里逃了出来，悬浮在了半空中，剑身喷出了一股暗金色的能量，在空中勾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蒙尔多。” 这个模糊的光影向蒙尔多伸出了手。 蒙尔多一巴掌打开了这道光影，有些厌恶的说道：“别在这里和我假惺惺的。” 光影发出了一声轻笑：“你对我的印象还是没有改观啊。” “改观？你让我对你怎么改观？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你的失踪都是假的，如此欺骗天下，还说你不够虚伪？” 光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看来，你以为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咯？” 蒙尔多哼了一声。 光影笑得更开心了。 “你还以为现在是我们平起平坐的时候？以前的你确实足够我重视，但是现在嘛。”光影摇了摇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且，我也不是威尔勒尔。” “不可能！”蒙尔多说道：“虽然我看不清你的脸，但是声音，语调，对布加提的掌控，除了威尔勒尔，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副模样。” “我真的不是威尔勒尔，或者说，我是人类希望的威尔勒尔。”光影招来了布加提。“你也是知道的，诸神的形象并不是固定的，信徒的祈祷往往会潜移默化的改变诸神的面貌。” “而布加提又是汇聚了人类信仰，寄托着斩断一切艰难险阻愿望的神剑，这些杂乱又虔诚的信仰塑造出来一个他们所希望的威尔勒尔再正常不过了” 光影的话让蒙尔多脸色微微变化。 凭借信徒的信仰重塑一个新的神明？ 似乎是读懂了蒙尔多的想法，光影摇摇头，说道：“不，我不是真正的神明，只是威尔勒尔神威的一种显现方式，只是你挥动布加提攻击人类的举动，才让这把神剑起了反应，无数人类的祈愿从历史的尘埃中召唤出了他们所希望的我。” 蒙尔多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再次问道：“那真正的你呢？”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布加提中的意愿所召唤出来的一个英灵一样的存在。不过既然我是被布加提塑造出来的神王，那我也该干点神王该做的事情。” “什么？不，不！” 光影将布加提对准了天空，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布加提的剑尖上延伸了出去，触碰到了乳白色的封印护罩，一点点的修补了起来。 蒙尔多脸色大变，手上崩解的能力再次发动，扑向了光影。 光影不为所动，一心一意的修补着封印，几条暗金色的光线从他身上脱落了下来，挡住了蒙尔多。 蒙尔多嘴里似乎无所不能的崩解，在这几条纤细的光线前完全失去了作用，一次又一次的被挡了下来。 布加提修补封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封印便已经恢复如初。 “不！”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可说，不能说 修复完毕后的封印，光芒愈加明亮，数块柔和的光晕从穹顶飘落，将蒙尔多推向了祭坛。 蒙尔多手上的“崩解”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和这些光晕对抗了起来。 那个自称威尔勒尔的光影站在空中信手指挥着这片封印，说道：“没用的，虽然我现在的能量水准连传奇都不到，但是你对抗的可不是我，而是这片封印四百年了汇聚的所有能量，我只是操控着这些能量将封印进行重构。” 自从光影现身后，立马便接过了新水镇中钥匙的控制权，也就是说，蒙尔多氏族的谋划在这一刻全部破产了。 看着大酋长身处困境，部落中的兽人不免有些骚动。 “都退回去！”蒙尔多怒视着赶来的其他兽人。“不想活了吗！” 他转过头，看着空中的光影，喊道：“威尔勒尔！你说得对，我的骄傲自大是我一生的敌人，这次我也没有例外，如果我全力以赴，今天就是兽人重返舞台的时刻！” 威尔勒尔右手在空中连连挥舞，好似在指挥一支乐队一样，语调轻快的说道：“没可能，这片封印中我残存的念想和布加提中信徒抵御异族的呼声共同铸造了这次神迹，哪怕你不用自大的用布加提攻击这个小子，在封印即将破碎的时候我也会现身的。” 听到这个回答，蒙尔多楞住了。 也就是说，这次计划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大祭司所预言的三年后… 一个分神，威尔勒尔又指挥着几条光线缠了上来，将蒙尔多绑的结结实实。 眼看着自己将被封印在祭坛中，蒙尔多又喊了起来：“威尔勒尔！三年后我一定会出来的！那时候我一定要赢你！” “那时候你的对手可不一定是我。”威尔勒尔双手向上一提，完成了封印重构的收尾部分。 蒙尔多大笑两声：“你还是那么自信，一副一切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样子。” 在被封印的前一瞬间，大酋长勉力扭过了头，用力震断了自己手腕上的两条黑色丝线，喃喃自语道：“但是我对你可是一直不服气的啊。” 威尔勒尔目送着蒙尔多被层层光芒压回了祭坛中，这才转身看向了李奥。 “你们四个小家伙，运气真好。” 四，四个？ 李奥回头数了数。 娜娜，伊森纳斯，小保罗，他自己。 欧莫尼呢？ “如果你们在找你们的另一个同伴，应该到这片禁地外面去找，在我出来的时候，他就趁机溜了。” “溜了？”李奥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老头，居然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小保罗想了想，问道：“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趁刚刚那个时候逃跑？” 李奥顿时也陷入了沉思：“是啊，刚刚好像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吧？” 伊森纳斯总结道：“所以自己脑子笨，就不要怪别人了吧？” 威尔勒尔好笑的看着胡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的运气可真好，不。” 这位神秘的人类诸神之王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与其说是你们运气好，倒不如说是人类的运气好。” 李奥停下了声讨欧莫尼的举动，有些疑惑的看着威尔勒尔。 “对不起，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神王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是以神王和这片封印的关系，一眼就看出了伊森纳斯身上的神性结晶和这片封印之地微妙的联系，而神王出众的感知也将新水镇中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所有信息都在，神王一瞬间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演了个七七八八。 那个带着神性的年轻人，意外的代替了蒙尔多发号施令，发动了一次不成熟的进攻，蒙尔多迫不得已，派出了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强行执行这一计划。 正是因为行动仓促，所以封印仅仅只是被外面那两个兽人晃动了一下，而不是被瞬间破坏。若是兽人的计划顺利实施，那时他再出来，可就不是现在这样十拿九稳的局面了。 更加巧合的是，如果仅仅只是伊森纳斯来到了新水镇，没有李奥手中布加提的帮忙，这次神迹也不会降临。如果只有李奥前来，这份计划便不会被提前启动，三年后，准备充分的兽人照样可以冲破封印。 以他看到的周边的防备情况来看，因为教会对这片区域莫名其妙的撤防，兽人们将不受阻碍的拿下大片的土地和粮食，如此一来，世界立刻便会因为这支实力强大的兽人部落而大乱。 所以他才说，这不光是李奥他们的好运气救了自己一命，也是人类的好运气，避免了一次生灵涂炭的动荡。 这样的运气似乎不单单是个人的好运那么简单。 或许是天命？ 威尔勒尔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眼前的四个人。 李奥却不知道威尔勒尔心中所想的这些东西，脱离了险境的他，大大咧咧的问起了神王：“原来我身边还跟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家伙啊，那我以后就可以到处乱闯了？” “怎么可能。”威尔勒尔失笑。“我可不是什么固定存在的灵体，这次出现你们将我视为一次神迹就好了，如果想将我当成冒险的保障，我可以保证你们以后会吃大亏的。当然，以后如果有满足神迹降临的条件，我也会再次出现的。” 李奥失望的“哦”了一声，又振作起了精神：“那你能说说你为什么消失了吗？历史上所有的书籍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你不是威尔勒尔吗？” “我当然是威尔勒尔，但是只是信徒们所祈祷的那个威尔勒尔，我拥有威尔勒尔在遗失布加提之前的所有记忆和思想，但是对之后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原来是这样。”伊森纳斯有些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威尔勒尔，有些类似自然神，属于被信仰的人创造的神明，还是一次性使用的。 一次性的工具人吗？ 伊森纳斯看向威尔勒尔的眼神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天空中的封印修补完成后，一点点的消失在了天空中。 威尔勒尔模糊的光影黯淡了几分。 “看来我的时间到了，这次神迹就要结束了。” 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阻止了人类大敌重新出世，这一趟显圣倒也不算太寒酸。 “小心蒙尔多说的三年后。”临末了，威尔勒尔突然开口道。“兽人大祭司的预言向来准确，三年后必定还有波折。” 又是预言？伊森纳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声问道：“预言到底是什么东西！？” 构成威尔勒尔的暗金色线条开始向着四周飞舞，神王的声音飘到了伊森纳斯的耳中。 “不可说，不能说。”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领主的使命 在新水镇中，尤格里出其不意的摸到了封印钥匙，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恩特虽然稍稍慢了一步，但是强大的力量还是打断了尤格里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一拳恩特乃是心急之中打出的，威力和尤格里初次交手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尤格里受此一击，横着身子飞了出去，将可怜的教堂阁楼由里而外，拦腰撞碎。 与此同时，莉赞卡的匕首也已经插入了大祭司的脸上。阵法失去了元素之力和黑暗能量的阻碍后，兹敏趁机压回了封印法阵。 兹敏透过倒塌的半边阁楼，看到了水源绝地外碎裂的光罩，苦笑一声，说道：“事情好像麻烦了。” “确实有些麻烦。”恩特看了看地上大祭司的尸首，又看了看远方，尤格里被他一个失手，打得找不到踪迹了。 “我可拿不出一笔钱来修缮教堂了啊。” 众人一猫纷纷回头，看向了兹敏神甫。 贡萨洛有些无语的说道：“现在是担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实在不行这笔钱我帮你出了。” “你？”兹敏怀疑的看了一眼远方倒塌的三层小楼。“你先找到一个能住的地方再说吧！” 贡萨洛一时语塞。 恩特没有理会这两人的说闹，看向了莉赞卡：“不知道李奥他们怎么样了，我们这边有所失误，让这两个兽人破开了封印，想必他们那里也会受到影响。” 怎么样？当然是好好的。 莉赞卡面无表情的想起了那个叫欧莫尼的老头，这个自称巫师的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话莉赞卡可没法说出来，她只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进去看看。”恩特的神色中掩盖不住担忧。“这是我的失误，不能让李奥他们因为我的失误陷入不该存在的危险之中。” “挺有担当啊。” 在魏都的一声猫叫中，莉赞卡顺手将匕首倒插在了大祭司的木杖上，再一次终结了他的性命。 “那这些黑暗生物呢？可别告诉我你忘了他们可是会复活的。” “这只好拜托你了。” “拜托我？”莉赞卡笑了笑。“你居然这么信任我？我可是才加入你们团队不久啊，你们的团队中，除了那个叫李奥的家伙，好像还没有谁对我信任到这种地步。” “不是我信任你，是阿兰朵。”恩特严肃的指了指身边的空气。 但是这个动作在莉赞卡看来，多少有几分滑稽。 “就是娜娜能感觉到的那个阿兰朵？” “是的，娜娜都能感觉到她，所以阿兰朵一定是存在的！” 莉赞卡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这个人到底为什么啊，用一个盲人来作证一个空气人的存在，还说因为空气人相信她，所以他也相信她？ 而且偏偏是娜娜。 莉赞卡看了一眼有些畏惧她，时时刻刻都想逃离她身边的魏都。这个小家伙肯定又想娜娜了。 她突然笑了笑，用和蔼的声音对恩特亲切的说道：“去拜托狗屎吧你。” 说完，莉赞卡抓起魏都，纵身一跃，跳出了阁楼。 “喂，她怎么了？”兹敏被莉赞卡的动作吓了一跳。 恩特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她不还好好的吗？” “我猜，她的意思是别让你担心这些狗屎一样的倒霉事？”贡萨洛猜测了起来。 显然，几百年的生活经历没能让这个优雅从容的贵族在情商上有所增长，甚至还有所下降。 “有可能，女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兹敏大表赞同。 想了一想，恩特还是决定听从阿兰朵的决定，将这些事交给莉赞卡去处理。 他抓起了地上的手杖，说道：“这个祭祀我就带走了，至于这里就拜托你们了，小心那个兽人。” “放心吧，虽然他们两个我没有把握对付，但是那个兽人战士，他来几次我就收拾他几次。” 在恩特嘱咐完神甫二人的时候，莉赞卡却在城镇里漫无目的转悠了起来。 新水镇虽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但是强力的黑暗生物由恩特接手了，普通的黑暗生物又被伊森纳斯忽悠过去的冒险者们杀了个干净。 小镇中除了恩特不时传来的过分的动静让人有些害怕以外，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巨大的损伤。 最起码没有无辜人在这场灾难中丢掉性命。 魏都不情不愿的待在了莉赞卡的肩膀上，四处张望着。 一栋房屋内，一个小孩透过窗户，好奇的看了一眼魏都。 莉赞卡注意到了这道目光，自语道：“你们真该庆幸，碰到的是李奥带领的团队。” 如果不是李奥的巨龙冒险团，这会的新水镇中应该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和惨叫。 如果让莉赞卡来带队的话，她肯定会选择保全团队，快速的逃离这个鬼地方。 莉赞卡瞪了这个小孩一眼，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想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 然而小孩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莉赞卡楞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枯草一样的头发，忧郁的叹了一口气：“难道美丽也是一种罪？” 经过这个小孩这么一打岔，莉赞卡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看起来倒是和平安详。”莉赞卡路过了一只黑暗生物的尸体，在虚空中一股能量的驱动下，碎成了几段的尸体在地上缓缓蠕动着，想要拼接成一个整体。 莉赞卡肩头的魏都对着这具尸体，发出了几声威胁似的尖叫。 “吵什么吵，你想和它打一架吗？”莉赞卡颇为不爽的抓起了魏都的脖子，一把把它丢向了这具尸体。 魏都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发出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刚一落地，四只爪子便风车一样的转了起来，几步溜回了莉赞卡的肩上。 “胆小鬼。”莉赞卡虽然表面上撇了撇嘴，但是手上还是卷起了一阵风暴，将这具尸体打的更碎了一点。 莉赞卡挠了挠魏都的下巴，说道：“满意了？嗯？” 魏都舒服的哼哼了两声。 一人一猫在街道上又一次漫步了起来。 “你说，我该管这事吗？” 魏都虽然猫语在莉赞卡这些天的纠正下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在人类语上，还有需要漫长的学习时间。 看着魏都大大的眼睛，莉赞卡有些扫兴：“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嗯…听不懂也是好事。” “看着这片小镇，我就想起了自己的领地，在我父亲战死前，公爵领上也是一片祥和。但是在失去了传奇的压制后，领土上开始了漫长的纷争，主家的，支系的，都想得到公爵这个爵位，为此，公爵领也失去了往日的祥和。” “这些年虽然我冒险进入传奇，成功的压制住了其他的派系，但是他们也只是摄于我的武力威胁罢了，私下里依旧是暗流涌动。而遭罪的却是那些无辜的领民。” “作为一个领主，谁不希望自己的领地安乐祥和？但是我没有办法，外敌环伺，我只能先击退外面的狼群，对于内部的这些家伙，我不能杀，甚至还要卑躬屈膝着。” “所以我一定要拿到那枚神性结晶，有了那枚神性结晶，外面的强敌就能消停一会，我才有精力腾出手解决里面的敌人，然后让公爵里恢复往日的和平。” 莉赞卡叹了口气，摸了摸魏都的脑袋：“所以这里的事情我不能管，十几个圣域级别的黑暗生物，除了传奇还有恩特这个家伙，没有人能搞定。我出手就会暴露我的实力，从而引起那个叫伊森纳斯的人的疑心。” 莉赞卡边走边说，转眼又来到了下一处黑暗生物的尸体旁。 这时距离莉赞卡离开教堂阁楼，恰好过去了五分钟，也是蒙尔多意识到外面的情况不如想象中顺利的时候。 地上的一只狠砸怪突然站起了身，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双大手开始向着四处乱砸。 与此同时，新水镇中同时出现了十几处尖叫。 这是，被强化了？ 莉赞卡眯起眼睛，水源绝地里果然出了问题。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李奥有着传奇之中都罕见的空间能力，带着伊森纳斯逃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神性结晶无恙，其他的事就都和她无关。 莉赞卡随手从路边拔下了一片花瓣，衔在了嘴里，悠哉游哉的向远处走去。 在她的身后，被强化的狠砸怪挥舞着双手，冲向了一处小屋，而在小屋内，一家人正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看着这只狰狞的怪物冲向了他们。 “啪。” 狠砸怪得头颅突然掉在了地上。 莉赞卡甩了甩手上得血迹，嫌弃的说道：“果然，黑暗生物的样子丑到我一想到他们的样子就吃不下去饭，还是把他们全杀了会让我心情舒服一点。” “喂，你们没事吧？” 小屋的窗户打开，小孩探出了脑袋，问道：“那个浑身白光的大哥哥呢？” “死了。”莉赞卡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他们不应该先对自己感恩戴德一番吗？ “啊。”小孩的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 “好吧，是他去忙别的事了。” 不过，这家人为什么不逃？他们难道看不到这个黑暗生物在不断复活吗？ 还是说，他们仅仅只是信任恩特？ 莉赞卡看着这家人毫不担忧的神色，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情绪。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领主了，你们的安全大可交给我来守护。” 又有哪一个领主不希望领民们幸福安康呢？ 哪怕这是别人的领地。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白昼之光 “你们为什么不跑？” 莉赞卡冷着脸，敲开了这户人家的窗户。 “跑？”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有些困惑。“我们为什么要跑？而且，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莉赞卡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平民，就算想跑又能跑去哪里？他们可不是自己这样的大领主，遇到不可力敌的灾难时有大把的庄园和行宫可以避难。 与其在荒野中遭遇到未知的危险，倒不如在这里等待着圣骑士的出现。 所以那个小孩才会问恩特去哪了，在他们眼里，圣骑士就是他们的希望。 莉赞卡压下了心中的思绪，板着脸，尽量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说道：“既然没地方跑，那就当我的领民，以后我就是你们的领主。” 新水镇虽然不受贵族管辖，但是对于贵族的构成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 男人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问道：“那么，领主大人，您的士兵和骑士呢？没有这些，我们可不会听从你的命令。” 小孩躲在大人的身后，怯生生地追问道：“还有骑士大人呢？” 有人愿意给他们提供庇护，怎么还这么多事情？莉赞卡不耐烦地说道：“那个圣骑士有别的事，这会管不了你们，我的士兵不在这里，这片领地也不需要士兵，就这个小破镇子，养得起我的士兵吗？我说了是你们的领主，那就是你们的领主。” 房子里的男女主人相视一笑，在他们的眼里，这分明是一个做了好事还想找借口的小女孩。 男人摸着自己孩子的头，轻松的说道：“好吧，我的领主大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你的领民了。” “很好。”莉赞卡指了指小镇中心的广场，下令道：“现在，我以这片小镇领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前往广场进行避难，路上尽量多叫几户人家。” “广场？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因为我不是那个体力无穷无尽的圣骑士，能把十几只怪物钉死在原地。如果你们都在广场集合起来，我保护起来会轻松得多。当然了，这样一来，你们房屋的财产安全我就没法保证了。” 莉赞卡挥了挥手，就要前往下一处地方救灾。 “等一下，领主大人。” “又怎么了？”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莉赞卡，叫我莉赞卡女王，如果等我回到广场，大家还不知道我的名号，那你就死定了，男人！” 莉赞卡这次不再停留，飞身向着自己记忆中黑暗生物出没的地点赶去。 在莉赞卡如阿兰朵预料的那样承担起了小镇安全之时，恩特却没能如期赶往水源绝地。 被恩特打得不知所踪的尤格里，在接受了大酋长传来的堕落神力后，竟然半路拦住了恩特。 “你不是我的对手。” 恩特站在大路上，也不拔剑，只是亮出了一对拳头。 随着恩特的力量大到能够比拟传奇以后，往日使用的那柄重剑也渐渐不好使了，它在恩特的眼里好像一根牙签一样。 “放下大祭司。” 尤格里此时面容大变，灰白的皮肤被更加的复杂的纹路所覆盖，双脚变得异常巨大，看起来能承载更多的力量，肋下更是生出了第二对手，除了嘴里两根断裂的獠牙，再也看不出和原来的那个兽人统领半分相像的地方。 “放下他你就能放我走了吗？” “绝无可能！”尤格里眼睛里虽然一片通红，但是话语流畅，全然没有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些二次侵蚀种那样，一旦被黑暗能量支配便失去了自我的样子。 恩特虽然此前出手对付过不少黑暗生物，但毕竟不是专业的，对黑暗生物的专业知识并没有深入的了解，眼前这个兽人的样子，倒是勾起了他的一点兴趣。 教会划分的原生种，次生种，二次侵蚀种，到底有什么区别？ 恩特看了看水源绝地外的封印，似乎没有出现更进一步的破碎，便决定稍稍耽搁两分钟，好好研究研究这个难得的素材。 “既然放下大祭司对我没什么好处，那我干嘛给自己找麻烦？”恩特一边说着，一边轻而易举地掰断了这根树枝，扔在了脚边。 “人类，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在将我引向深渊。”尤格里吐出了一口厚重的浊气。 身为黑暗生物中的原生种，他对黑暗能量带给自己的变化再清楚不过了。有着神明和传奇庇护的族群便是原生种，这类黑暗生物在自己的堕落神明或者堕落传奇的庇护下，虽然不会被黑暗能量蛮不讲理的支配，做出一些类似野兽地举动，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被黑暗力量影响到了思维方式。 如果原先尤格里的想法还是帮助大酋长破开封印，重返世界，夺回兽人的荣耀，那么现在他的想法便是破坏，破坏，再破坏，破开封印，然后将见到的所有生命杀个一干二净。 这还只是思想比较朴素直接的黑暗思想，如果换成大祭司或者大酋长，他们应该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这个世界黑白颠倒过来，让邪恶成为美德，让善良被人唾弃。 “就算你是深渊，在圣光的照耀下也将无所遁形。” 恩特毕竟是脱离了光明神的信仰序列之后依旧能够使用神力的信徒，对于正义的早就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和坚持，眼前这点东西还吓不倒他。 尤格里再也压不住进攻的欲望，圣域能力在异常粗壮的双腿上爆发开来，化作一道乌黑的光芒冲向了恩特。 力量大增的尤格里，此时仅仅是前冲的动作便在身前带起了一阵风压，形成了一阵水晶质感的空气层。 “来得好！”恩特高喊一声，双腿半蹲，双手收在腰部，结结实实的打出了右拳。 恩特看得分明，这一拳比之前尤格里借用黑暗能量时威力大出了一半有余，已经勉强达到他这个层次了。 “乒！” 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这是恩特击破空气层发出的声音，而后和尤格里左上的拳头碰上了。 这一拳一触即收，左拳立刻从腰间交替而出，打在了尤格里的右上拳。 尤格里两拳被震开，身形却更向前压了一步，肋间两只拳头击向了恩特的胸口。 恩特沉声低喝，收回的右手再一次打出，速度比第一拳时更快了一点。 尤格里同样没有闲着，上方被震开的两只拳头再次蓄力，砸向了恩特的脑袋。 然而恩特的速度越来越快，待到尤格里头上两只拳头落到一半的时候，恩特已经打出了第五拳，拳影连绵不绝，硬是将尤格里借着前冲得来的强大爆发力生生打碎。 “欧拉欧拉欧拉！” 一阵老拳后，恩特抓住了尤格里力气用尽的一个瞬间，右拳穿过了四只手臂，打在了他左脸断裂的獠牙上。 “欧拉！” 这一下，尤格里原本只碎了一半的兽牙，现在变成了齐根断裂，一长一短两根牙齿挂在脸上，看起来可笑又有些凄壮。 尤格里在空中洒出了一串鲜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看胜了一大招，恩特却没有趁着这个机会趁胜追击，反而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开始调节起了自己的斗气。 不多时，一缕黑色的能量从恩特的身上飘起，飞回了尤格里的身上。 这是恩特在攻击时，尤格里的身上不由自主地钻入他身体里的黑暗能量。 “这就是被黑暗能量入侵地感觉？”恩特揉了揉自己的脑壳。 在刚刚那一瞬间，恩特突然觉得，如此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个敌人似乎太过无趣了，不如就这样一拳一拳把他打成一团肉泥，这样才能以儆效尤，震慑宵小。 好在圣骑士的内心纯粹干净，立马意识到了这份令自己骇然的念头。 在这个空档，远处躺下的尤格里突然直挺挺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眼中代表他和黑暗意志竭力斗争的血丝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片漆黑。 “果然，什么正面对抗才有荣耀可言，这种想法既愚蠢又危险，只有胜利才是真正的荣耀。”尤格里一片漆黑的眼睛看向了周围的房屋。 “看热闹的废物可真不少。” 尤格里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扔向了一户人家。 恩特大吃一惊，一个纵身，拦在了这块石头面前。 然而尤格里手上不停，挡下了一块又如何？地上的石头可是取之不尽。 恩特虽然惯于使用身体对抗，但人也不迂腐，他顺手从墙壁上掰下来一块石头，拦住了尤格里的攻击。 “轰！” “轰！” 两块石头在空中发生碰撞后，强大的动能并没有就此抵消，一左一右的向两边的空地飞去，砸出了两个小小的坑洞。 “该死！” 恩特赶紧停下了扔石头的举动，再次以身体拦住了尤格里的攻击。 “来啊，看看你能有多快？”尤格里冷笑一声，右脚在地上一跺，无数的碎石出现在了他的脚边。 恩特一言不发，只是连连催动着圣光，一次又一次的拦下了尤格里的攻击。 尤格里瞅准了恩特的一个破绽，四只手同时丢出去了四块碎石，然后双腿发力，再次冲到了恩特的身前。 兽人漆黑一片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房屋，意思很明显。 要么去救人，要么打我一顿。 恩特一咬牙，转过身，硬生生受了尤格里四拳，拦下了乱飞的碎石。 毕竟尤格里可是有四只胳膊，而他只有一个人。他可没有快出尤格里四倍速的能耐。 尤格里哈哈大笑起来：“这就对了！英雄，就要做出牺牲！但是一时的英雄又有什么用呢？等到你力竭的时候，你和这些人类都要死！当英雄，就要心狠手辣，放弃一点平民，好好的打我一顿，这才是负责任的做法。” 恩特此时却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漏过了一次攻击，而代价就是身上越来越沉重的伤口。 如此下去，只要短短几分钟，恩特便会脱力倒在尤格里的脚下。 越是困境，恩特的思维越是清晰，圣光气修炼法门中的总纲再一次在他心中浮现了出来。 “其白昼之光也浩大，夜色茫茫也远博。然昼光一瞬，黑夜恒远，以一瞬而追恒远，可得无穷也。” 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而意志就是短暂又浩大的白昼之光，现在，恩特凭借着意志再一次挖掘出了无穷的力量。 空中恩特的人影连成了一片，似乎化身万千，连绵不绝的石子被他压回了尤格里的身边，在尤格里难以置信的神情中，恩特贴近了他的身前，无数的光影收归一身。 “欧拉！” 这一拳威力超绝，其中蕴含的圣光气一瞬间就能要了尤格里的命。 恰巧不巧，水源绝地中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堕落神力，挡在了尤格里的面前。 “嘭！” 尤格里身前的堕落神力汇聚，挡住了这一拳，而后碎裂成片，倒卷而回，带着尤格里和地上的大祭司飞向了遥远的天边。 jo厨狂喜。 见闻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的领主 “这就是我们新的领主大人？” 在小镇的广场上，此时聚拢了不少人，连冒险者也有不少。 拥挤的广场上一片窃窃私语。 “没错，虽然领主大人没有士兵，也没有城堡，但是她亲口说了，以后新水镇就是她的领地，以后我们要叫她莉赞卡女王。” 没有城堡的领主？ 周围的人们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没问题，如果领主大人愿意，我可以把她的塑像放在博爱之神的下面。” “放在上面也可以，博爱之神不会介意的。” “是啊，这么漂亮又善良的一个姑娘，神明也会偏爱她的。” 莉赞卡坐在广场远方的喷泉上，顺手解决了一只暴动的黑暗生物，有些无奈的扫了一眼身后嘈杂的人群。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讨论？真当她听不见吗？等她腾出手来，立马就要在这个愚昧的小镇上立起四根绞刑架，把这些没见识又说领主坏话的镇民统统吊死。 莉赞卡心里一边恶毒的想着整治这些愚民的办法，又顺手撕碎了一只刚刚复活的黑暗生物。 “领主大人可真威风啊。” 呃，或许也可以给这些拍马屁的人发点奖金，但是也不能发太多，一旦这种低廉的获得奖励的行为被大量使用，马屁的质量就会降低的，相反，在发放一定奖励后，再适当提高奖励的标准，说不定他们的马屁还能拍出新花样。 突然，远处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将莉赞卡从想入非非中拉回了现实。 “这是…堕落神力？咦？怎么这股神力越飞越远了？” 也许是广场中大量的人类聚集在一起后，发出的气味将那些黑暗生物吸引了过来，原本分散在小镇各处的黑暗生物渐渐向着这里聚拢了过来。 此时，已经有七只黑暗生物倒在了莉赞卡的面前。 “封印也修复了？看来事情终于结束了啊。”莉赞卡终于松了口气，如果再让这些黑暗生物聚拢过来，她的能力再怎么奇怪，也没法掩饰她实力的强大了。 除非像恩特那样不做人。 “你们两个，对，就是看起来非常可口的两个小鬼，去教堂把兹敏神甫叫来，路上有危险就立马回来。” 被点名的两个年轻人在周围人善意的哄笑下，兴奋的答应了下来。 这些镇民的举动却莉赞卡气哼哼的抓了一把魏都，她在心里恶狠狠的想到，一旦她再次光临这个小镇，她就把年轻的帅的都抓去给她打扫城堡，老的全都送去挖矿。 “啪！” 一只黑暗生物用光了自己最后一次复活的机会，成为了莉赞卡手里的一个泄愤工具。 虽然莉赞卡对镇民们把她当成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有些碎碎念，但是内心深处，她却对这种相处模式有了一种奇异的喜爱。 在她的记忆中，她小时候和考文郡公爵经常在考文郡的下城区这般玩闹，领民们对于这个领地里的大公主都十分喜爱，总是有糖果和零食塞到她的手里。 而在她以血腥的手段接过了公爵的爵位后，领民们便对她畏之如虎，小孩们都藏到了屋子的阁楼中，生怕被她看到一根头发。 无论她怎么努力证明自己的强大，领民们却似乎固执的忘记了那个他们偏爱的公主，只记得这个残暴残忍的叶卡捷琳娜女公爵。 在今天，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却似乎又找回了她迫切希望的那种领主与领民的关系，想起了自己糟糕的领地，莉赞卡自嘲的笑了笑。 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做领主的天赋吧，不然怎么连一个陌生的小镇都比自家的领民来的亲近？ “怎么了，莉赞卡？噢，感谢博爱之神，你把所有的镇民都聚集起来了？” 兹敏神甫在两个年轻人的包围中，来到了广场上。 “贡萨洛呢？” “找那个冷冰冰又阴恻恻的家伙干嘛？难道我还不够吗？” 莉赞卡撇了撇嘴，一个临近登上神位的黑暗半神，和一个勉勉强强进入圣域的神甫，差的真的有点多。 这位新任领主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照顾别人的面子，直言不讳道：“再来四十个你或许能帮点倒忙。” “嘁。”兹敏发出了一声悻悻的声音：“好吧，说吧，有什么话让我带的？带个话我总能做吧？” “那就不必了。”莉赞卡从喷泉上跳了下来，把魏都交到了兹敏的手上。 “本来我以为贡萨洛会和你一起过来，然后我就可以守在这里，让他去清理小镇里残留的黑暗生物了。既然他没出现，看来恩特刚刚那一拳确实不清，我就不麻烦他了。” “你。”莉赞卡不客气的指了指兹敏。“给我守在这里，看好我的领民，还有我的学生，我去收拾了那些垃圾。” “你的，领民，还有你的学生？” 兹敏明显没有转过弯来。 “是的，我的领民。”莉赞卡转过了身，张开双臂拥抱着广场。“还有我的学生。” “喵。” 魏都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莉赞卡走到了镇民前，踩上了一颗大树。 “新水镇的镇民们！” 广场上停下了窃窃私语，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 “我，是你们的新领主，莉赞卡，我喜欢别人叫我女王！” 底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静静的等待着这位女孩的宣言。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生命和财富将得到我的庇护，而你们将效忠于我，贡献出你们所有的虔诚！” 底下依旧是一片安静，镇民们似乎有些发懵。 莉赞卡立刻小脸一沉。 这些人，难道想让自己白出力气？ 看到了莉赞卡脸色的前排观众，立马回过神来，欢呼了起来：“莉赞卡女王万岁！” 身后的镇民们也反应了过来，跟着欢呼了起来。 既然这个可爱的，拯救了他们的女孩想当女王，他们满足一下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莉赞卡女王万岁！” “很好。”莉赞卡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 “现在，这片小镇中还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们伟大的女王这就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等我回来，我们就开始一场盛大的狂欢，庆祝这次危难平安的度过！这次狂欢由我和神甫出钱！” 看着底下欢呼的更加热烈的镇民，莉赞卡开心的笑了。 她顶着天边出现的第一缕曦光，倒了倒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笑眯眯的对抱着魏都，目瞪口呆的神甫说道： “怎么样，你有什么建议给你尊敬的女王吗？嗯？兹敏神甫？嗯？”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章 追兵 “领主？” 大早上匆忙赶回来的李奥，在听到神甫的诉苦后，揉了揉自己两边的嘴角，憋着笑，向他确认道：“莉赞卡？” “是我。” 莉赞卡冷不丁的教堂外走了进来。 早就感知到了莉赞卡的李奥立马打了个哈哈：“我们完全支持你的决定，对吧，神甫？” “我当然也支持这位小姐的决定。”神甫苦笑一下，在见识了镇民们的热情以后，他便不对扭转这一结果抱有幻想了，镇民们愿意陪莉赞卡玩，他一个小小的，黑暗生物都对付不了几只的神甫又有什么发言权呢？但是在某些方面，神甫还是打算争取一下，比如，这次大狂欢的费用。 “我不得不提醒你，莉赞卡…女王。”兹敏清了清嗓子。“在昨天晚上的战斗中，您的领地中，居民房屋毁坏了起码有三分之一，大约有十几位镇民死亡，房屋的损失费和镇民的丧葬费，按惯例来说，都是由教堂支付的。如今教堂的账面上总共有二百多枚金币，而小镇的修缮却起码要七百枚金币起步，这还不算修补教堂阁楼的费用。” “所以？” “所以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来支付派对的费用了。”兹敏神甫老老实实的说道。 “就知道你靠不住。”莉赞卡摸了摸口袋。“我这里还有，呃。” 莉赞卡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自从加入冒险团后，还没有拿到一次战利品的分成，也就是说，自己在明面上的财产，只有区区十几枚金币。 好在传奇的脑袋反应极快，莉赞卡立马改口道：“我这里还有一位慷慨的支持者。李奥？” 李奥笑了笑，说道：“冒险团不会吝啬这点钱财来帮助团队里第一位领主收拢民心的。” 兹敏神甫瞪大了眼睛，期待的看着李奥：“贵团打算向小镇支付…哦，我是说，捐赠，捐赠多少金币？” 李奥耸了耸肩：“一千枚金币我想还是有的。” 冤大头！ 清贫的神甫瞬间被巨大的喜悦砸混了头脑。 莉赞卡没好气的把陷入财迷状态的神甫赶出了属于他的教堂，对李奥说道：“真是谢谢你啊。” “就算你不提，冒险团也会主动帮助小镇恢复原状的。” 莉赞卡看了看李奥认真的脸，嘟囔了一句。 “滥好人。” “什么？” “我说给钱。”莉赞卡伸出了手。“这个时候领主主动向领民购买物资，是对领民信心的极大增强。” “够直接的。”这次轮到李奥嘟囔起来了。 他又向娜娜伸出了手。 好一个妻管严。 莉赞卡同情的看着李奥，从他手里接过了钱。 伊森纳斯看着莉赞卡抛着钱袋子走出了教堂，突然喊道：“干得不错，大领主。” “当然。”莉赞卡有些奇怪的看了伊森纳斯一眼。 伊森纳斯一语双关的说道：“这件事办得有模有样的。” 莉赞卡突然浑身的毛孔炸立了起来，她有些僵硬的停顿了一个瞬间，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能得到你的夸奖还真不容易。” 伊森纳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莉赞卡走出了教堂后，心脏这才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有模有样？这件事办得有模有样？这件事是哪件事？是击退黑暗生物，还是举办宴会？ 伊森纳斯最后一句话完全不合常理，如果他骂自己几句擅作主张，莉赞卡反而会放心一些。 他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莉赞卡反复回忆着自己给李奥他们的说辞。 “恩特把阻挡黑暗生物的任务交给我了，但是我又没有他那么厉害，只好用这个麻烦一点的方法了。幸好恩特走之前没留下能活动的怪，让我有空打个时间差来一只一只的解决这些家伙，不然我可就惨了。” 无论怎么看，这套说辞都没有问题。 她先主观的降低了这些黑暗生物的威胁程度，又为自己的防守创造了有利条件，而倒在广场前的七八只黑暗生物也没有超过她应对的极限，这已经是她能模拟出来的最有利，最能解释得通的防守局面了。 莉赞卡一边思考着，一边为晚上的活动招募着人手。 “嘭嘭嘭！” “喂？有人吗？喂？你们的领主前来视察了。” “吱呀。” 房门打开，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昨天晚上小镇的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不时传来的巨大声响和突变的天气，还有禁地那个巨大的封印，都让镇民们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更别说后半夜还要在广场枯坐着，看莉赞卡解决一只又一只的怪物了。 “你好啊，莉赞卡，哦，是领主大人。” 莉赞卡脸色稍缓，从钱袋里数出了三枚大银币：“去广场上等着，待会帮我布置一下晚上的派对，然后这三十枚银币就是你的了。” 看着这些银币，男人脸上瞬间精神了起来。 在这次黑暗生物入侵中，他的房屋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害，房屋修补的原材料加上请来的工人的手艺费，没有几个金币是弄不下来的，这差不多是男人家所有的存款。而这三十枚银币，恰好能解决他们一家一个月的伙食费。 “我这就来，感谢领主大人的仁慈。” “好好干。”莉赞卡大模大样的拍了拍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头的镇民。“跟着我，吃肉喝酒都少不了你们的。” 在镇民善意的目光中，莉赞卡招来了厨师，搬运工，伐木工，又从酒吧弄来了桌子椅子，买下了肉店所有的肉。 最后，她把一把匕首插在了酒馆的一张桌子上，杀意满满的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客人。 “杜勒，带着你的部队滚回去，别在这妨碍我。” 桌子的另一头，一位披挂整齐的骑士苦笑了一声。 “公爵大人，您甚至都没听我说出来意。” 莉赞卡瞥了一眼骑士胸口露出来的衬衣，衬衣以天蓝为底，半指宽的白线勾勒图案，正是考文郡家族中蓝钢骑士团的团徽基底。 “这里是信仰国度的地盘，别在身上留下家族的痕迹。” “事出紧急，阁下。” “有什么可紧急的，四叶草家族公爵新死，砂狐公爵要镇守边疆，腓特烈大公刚刚出山，家族里还有一堆破烂要整理，没有半年的时间，谁有能力对我们动手？” “不是和家族有关，阁下，这事关您的安危。” “我？” “是的，您。” 莉赞卡笑了起来。“这倒有趣，我一个传奇还能遇到什么危险？” “是腓特烈大公的灭龙小队。” 看着这位骑士面色严肃的说出了这句话，莉赞卡脸色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手？” “正是他。”骑士点了点头。“据说腓特烈大公派出了黑手追查您和小腓特烈的下落。” 莉赞卡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对腓特烈大公的追杀早有预料，但是大公指派的人选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位黑手早年便跟着大公出生入死，在传奇的边缘徘徊了多年，或许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当场进阶传奇，这也是莉赞卡最不想遇到的敌人。 除了人选的蹊跷以外，这则消息的来源更是古怪，按理说，这样一位人物执行秘密行动的时候，都会千方百计的保护好行踪，怎么这才没几天，连自己的家族都知道了这些信息？ “是谁派你来的？” “是大长老无意中说漏了嘴，我擅自赶来的。” 大长老？ 莉赞卡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稳固，而这个大长老更是首当其冲的刺头，乍一看，完全忠诚于她的杜勒无意中刺探出了这个情报后，连夜赶来向她示警合情合理，但是莉赞卡仍然在思考一个问题。 “大长老的情报又是从哪来的？” 莉赞卡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假设，但是这个假设还有待验证。 她突然拉过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从手指上摘下了一枚发着光的戒指，扔到了桌子上。 “出来，三长老，不然我就把这队蓝钢骑士杀了，然后把这枚家主戒指扔了。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你们就做好同时面对腓特烈家族和我的准备吧。” 杜勒的神情骤然一变。 空气骤然安静了下来，莉赞卡也没有打破这片安宁的意思。 终于，是三长老忍不住了。 杜勒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人影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坐在了桌面上。 三长老叹了口气，说道：“公爵阁下，您的滥杀，果然很具有威慑力，我真的很担心您意气用事，杀光了家族主力后一走了之。” “不疯狂，怎么能震慑住你们这群毒蛇？” 莉赞卡冷笑两声，说道：“腓特烈大公真是好计划。” “公爵阁下真是一点就透。”三长老不无遗憾的说道。 “很难猜吗？奥斯特腓特烈这个老东西，既找不到他的儿子，又找不到我的踪迹，所以才把念头放在了你们身上，他故意对你们放出了追杀我的消息，你们当然对此求之不得，但是家族中唯一知道我的行踪的人只有杜勒这个心腹。如果由你们明目张胆的告诉杜勒我正在受到追杀，杜勒虽然憨了点，但是也不算傻，必然不会前来找我，但是你们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做出了一副隐瞒情报的样子，这才让杜勒心急如焚的前来找我。” 莉赞卡看了看天边，又是一声冷笑：“恐怕杜勒前脚出发，你们就给黑手通风报信了吧？” “如您所料，公爵阁下。” 杜勒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有些惊慌的说道：“公爵大人，我。” 莉赞卡举起了一只手，杜勒立马闭上了嘴。 “现在，立马给我滚回去，别在这给我帮倒忙。还有你，三长老，待会玩完你的花样后，回去告诉大长老，这事儿他玩的有点过了，让他做好回去被我清算的准备。” “遵命，公爵大人，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看着三长老消失在空气中，莉赞卡冷冷的看了一眼杜勒。这个憨憨，虽然不是叛徒，但是居然意外的有当叛徒的潜质。 “还不快滚？” “但是公爵大人，您的安全…” “有你在我才是真的危险。”莉赞卡拔出了桌子上的匕首，破开了自己刚刚布下的隔音能量圈。“老娘待会还有活动，你别想在这蹭吃蹭喝。” “知道了，公爵大人。”杜勒垂头丧气的招了招手，身后六七个穿戴整齐的骑士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骤然得知这么一个糟糕的消息，莉赞卡难得靓丽的心情又灰暗了起来。 现在，她又要面对一道选择题。 既然家族的骑士都能追到这里，想必黑手也不会离这太远。 如果她执意举办今晚的庆功宴，黑手很有可能追上他们的行踪，打不打得过都是其次，关键在于她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如果要走的话，凭借她平时塑造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形象，随便找个借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 莉赞卡看了看热闹的酒馆，绝大部分人都在讨论今晚即将到来的庆功宴。 “那个女孩真的这么给你说的？”一个小个子看着一个瘦高个，眼馋着他手里的一大把银币。 “叫她领主大人，不然她会不高兴的。”瘦高个义正言辞的说道。 “好吧，领主大人。”小个子嘟囔了一句。“要是她也能给我发几十枚银币，不，十几枚银币，我也愿意让她当我的领主。” 瘦高个笑了两声，伸手在小个子脸上的雀斑上弹了一下：“得了吧，你们家的房子可是好好的，我宁愿不要这笔钱，也想看着我的房子好好的。这笔钱说是雇佣费，其实就是领主大人给我们发的补偿。” “这倒也是。”小个子的脸上这下倒是没有遗憾了。 “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的领主就好了，就算其他的贵族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承认不就好了。” 这是莉赞卡今天第无数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这个小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一位领主愿意接手这个冒险者来来往往的小镇，哪怕小镇的居民们请都请不来。要知道，新水镇得益于冒险者的频繁往来，仅仅是酒馆的税收就能抵得上同等规模小镇的所有收入。 不但贵族不愿意接手，连教会也只有一个不甚出名的博爱之神在这里驻扎。 这就导致了小镇的收入虽然完全由自己支配，但是却没有一支守备军来保护小镇的安全，在面对意外和蛮不讲理的冒险者时，小镇的居民往往是吃亏的那一个。若不是兹敏神甫还有着一定的威慑力，这里必定会成为一个混乱与邪恶滋生的城市，成为盗贼或者其他一些下水道职业的大本营。 所以镇民们在得知一个帮助他们摆脱了黑暗生物袭击，又为他们重建家园的女孩异想天开的想要当他们的领主时，都没有出言反对，甚至心里还有一份隐晦的期待。 莉赞卡叹了口气，从角落站了出来，大声喊道：“糟鼻头，你的酒馆怎么还在卖酒？是我今天买的还不够多吗？让这些人把酒给我放下！晚上他们随便喝！” 面对这份难得的信任，受够了家族里勾心斗角——甚至刚刚她还亲手揭穿了一个阴谋——的莉赞卡，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次宴会她都得出席。缺少了领主的庆功宴，那也太不完整了。 莉赞卡一边操心着庆功宴，一边又忧心着腓特烈大公派来的队伍，全然不知还有第三只队伍加入了这场阴谋。 在一处山坳，布兰德维逊解下了信鸽腿上的小筒，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黑手带队。” 小拇指大小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话，却让布兰德维逊陷入了思考。 自从他接受了教皇临时的任命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远东城，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神性结晶的气息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哪怕他身负圣光气与黑暗能量两大属性于圣域能力之中，也没法感受到半个月前的能量痕迹。 还好他在远东城的努力没有白费，腓特烈家族中一支秘密部队外出的消息被他打探了出来，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消息。 奥斯特·腓特烈大公在教会的档案中，被标注的关系是死敌，但是哪怕以他的职位，居然也找不到标记为死敌的原因。腓特烈大公自从十几年前便突然身居公爵堡不出，失去了强大传奇支持的腓特烈家族，自然处处退缩，人手用来防御家族领地都捉襟见肘，今年却一反常态，不但腓特烈大公从公爵堡中走了出来，甚至还有余力派出队伍执行秘密任务。 布兰德维逊从中嗅到了异常的气息。 神性结晶正是在远东城大战中失踪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被标记为死敌的腓特烈大公便派出了部队，稍有智商的人都能猜出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布兰德维逊当机立断，跟上了这只秘密小队。 然而这只小队却滑溜异常，布兰德维逊只能借助神力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却始终碰不着这个小队的面，这也让布兰德维逊心中警惕了起来。 此时教会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终于帮助他做出了判断。 布兰德维逊挥了挥手，对着身后重新组建的小队下令道：“全体都有，目标，腓特烈秘密小队，全速突击！”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阖家欢乐 夜色再一次降临，与昨天风雨飘摇的小镇不同，今天的新水镇，于一派祥和中显出了几分嘈杂。 复仇巨龙格里尼奇带来的干旱刚刚褪去，恰到好处的温热让新水镇的人们换下了厚重的衣服，穿着短衣短袖的镇民们，围在广场支起的篝火前尽情吃喝，庆祝小镇平安度过这次危难。 李奥拉着娜娜，远离了广场上摆满食物的桌子，坐在了人群的边缘，温暖的风吹过了娜娜的脸庞，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动。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人们聚会过了？” 李奥将娜娜的金发别在了耳朵后面，习惯性的握住了娜娜的手。 “好像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娜娜把头靠在了李奥的肩膀上，柔软的发丝拨挠着李奥的脖子：“当然喜欢。” 李奥微微一笑，揽过了娜娜的脑袋，让她往自己的怀里靠了靠。 娜娜感受着李奥心口的跳动，问道：“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当然喜欢，谁都希望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生活吧？” 但是娜娜知道，从小走南闯北的李奥，心脏中泵出的不是这样甘于平凡的血液，于是她说道：“但是你更喜欢四处奔走的日子。” 李奥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的在娜娜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 娜娜继续说道：“你别担心，比起平静的生活，我更喜欢和你一起四处奔走的日子。” “为什么？”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才真正感觉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我才真正感觉活着。” 果然，失明带给她的黑暗世界，还是久久无法平息吗？ 李奥的心中有些担忧，但是他往好处想了想，起码娜娜的世界里不再是漆黑一片了。 “说说，跟着我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你都看见了什么？” 娜娜在李奥身上蹭着转过了头，好像一只猫一样：“我看见你一点点变得善良了起来。” 善良？这个词出乎了李奥的预料。 但是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他这一年来最大的改变。 从一开始墨比斯山中那个专注于冒险和寻找莉赞卡踪迹的少年，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个为了小镇愿意挺身而出的李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在维敏思镇的冬天对他的教导，那样真诚的对待所有人，为所有人着想后，被村民们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尊敬的感觉，将会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烙印。 从那一刻，他才真的从失去了伊莉莎的世界中走了出来，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李奥张了张嘴，比划了一个嘴型。 “你说什么？” 娜娜有些困惑的摸上了李奥的嘴唇，娜娜手指上传来的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摇动。 他一把抱起了娜娜，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下巴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坐到这来，我的小公主。” 娜娜也不再纠结于李奥刚刚说了什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李奥的身上。 “莉赞卡在干什么？” 广场的中心，莉赞卡意气风发的指挥着几个村民将桌子垒在了一起，爬上了最顶端的那一张。 “体验一下当领主的感觉嘛，当众演讲也是领主的特权之一。” “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她简直就是兴奋。”李奥看了看广场上欢呼的镇民，又笑了笑，问起了娜娜：“你觉得莉赞卡是个怎么样的人？” 娜娜想了一会儿，说道：“很傻，很傲娇的一个女孩。” “傲娇？怎么说？” “我觉得她明明很想帮助这个小镇，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所以才想当新水镇的领主，这样她就有一个正当的插手理由了。” “是吗？”李奥看了眼在桌子上又蹦又跳的莉赞卡，觉得她的组成成分中，二傻子的占比或许更多一些。 “就是这样。”娜娜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一向是准的。” 微风徐徐，篝火中火焰与灰烬的味道传到了两人的鼻子里时，莉赞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莉赞卡高声说道：“小镇的安然无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本堂神甫和我的队友同样出力不少，在此，本女王决定对他们一同做出表彰！兹敏神甫！” “在这。”兹敏神甫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露出了镇民们惯于见到的和蔼笑容，缓步踏上了第二层桌子。 “鉴于你在黑暗生物入侵期间的坚守教堂的卓越表现，本王将赏赐教堂一千金币，以做嘉奖。” “多谢女王恩典。” 兹敏的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有了这笔钱，小镇的重建倒是其次，关键是镇民们不会因为这次黑暗生物入侵而大举离开新水镇了，教堂得到的捐赠也会多很多。 细水长流才是正途。 “其次，是恩特圣骑士。” 恩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不自在，身为暗影追剿队的前队长，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领民面前接受表彰的机会可是前所未有。 “想必大家都接受过这位圣骑士的救命之恩，我也只不过是接了他的收尾工作，而且做的远远不如他好。” 莉赞卡的表情坦坦荡荡，夸奖起了恩特。 “当然了，因为他是我的队友，所以这份奖励我就不装模作样了。” 底下的镇民传来一声哄笑。 “除此之外，我还要特别表扬一位奸诈狡猾的队友，伊森纳斯，出来。” 伊森纳斯缩了缩脑袋，不情不愿的举起了一个盘子，试图用堆的满满的面包挡住自己的脸。 玩弄计谋是一回事，玩弄计谋之后被人曝光却是另一回事，伊森纳斯在这一刻，难得丢掉了自己万事皆在掌握的神情。 “想必有不少冒险者认出来了，估计大家现在心里都在暗自嘀咕，这不是那个到酒馆里告诉我们有暗黑生物大举入侵，骗我们去赚钱的那个男人吗？没错！就是他！当然，当时我也是他的帮凶。” 底下响起了一小片的窃窃私语，冒险者们出去战斗的时候，可不知道有这么多圣域水准的黑暗生物的，严格来说，这是对他们的欺骗。 “但是不得不说，这场战斗，他居功至伟，如果不是他想出了这样的计策，单凭我们团队的几个人可挡不住这么多黑暗生物的入侵。所以，镇民们，在感谢伊森纳斯的诡计和我们团队之外，我们也该感谢这些冒险者，咳，当然，尽管他们的动机不是那么单纯。而冒险者们，看看你们口袋里的金币，也不必对我的队友有太多怨怼，说实话，这样的战损比和金币收入，完全不是你们平是冒险能比的。” 莉赞卡此话一出，底下的冒险者倒是平衡了不少。 既然出来冒险，当然是做好了时刻丢掉性命的准备，更何况金币才是冒险者的一切。 伊森纳斯躲在面包盘后面的脑袋四下扫了扫，低声夸奖道：“她做的真不错。” 小保罗转过头，看了看伊森纳斯：“喂，伊森纳斯，可以把头露出来了，周围的冒险者看你的目光都正常了。” 伊森纳斯一把打掉了小保罗伸过来的手，说道：“别动，好好看看周围，别看这些冒险者，看看这些镇民。” 新水镇的镇民，平时因为缺少领主的保护，对于为非作歹的冒险者多少有些怨气，但是莉赞卡这一番话说出来，镇民们虽然看冒险者的眼神还是有些奇怪，却倒也没有以前那么敌视了。 伊森纳斯撕下了一小块面包，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难道这个莉赞卡，真的打算好好的治理这个小镇？ “好吧，看来我的这位队友有些害羞，那我们这次就放过他，我们来聊聊我们的团长！李奥！李奥？” 莉赞卡看向了广场的旁边，原本李奥和娜娜所在的位置上，只有娜娜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广场中央。 冒险团众人纷纷在广场上找了起来，但是李奥却突然失踪了。 李奥，人呢？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意外情报 在莉赞卡讲话的时候，李奥的视野中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随着圣域能力的开发，世界在李奥的眼中渐渐呈现出了不一样的样子。 比如现在，格里尼奇残留的大量能量还残留了淡淡的一层在空气中飘动，新水镇在他的视野中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烟火一样的灰红色的。 在莉赞卡又蹦又跳的时候，远处的一抹灰红突然翻滚了起来，一股黑色和白色的能量团，推着一股火红的能量团向着新水镇涌来。 这让李奥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但凡涉及到能量变化领域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在这里好好坐着，外面有些情况。” 李奥嘱咐好了娜娜，犹豫的看了一眼热情高涨的莉赞卡，摇摇头，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她。 冒险团的众人，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拥有感知能力，是以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李奥消失在了广场上。 随着李奥向着事发地点奔去，能量的碰撞也愈加狂躁，这两股能量也渐渐给了他熟悉的感觉。 其中，那团黑白色的能量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而那团火红的能量更是让他感到熟悉。 能量的爆发地点在一处山背。 李奥从一处山头上摸了过去，看着底下打成一团的十来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布兰德维逊！还有黑手！ 对于布兰德维逊的这位同僚，李奥也算是熟悉了，他那以圣光反过来操控暗影的圣域能力让他感到深刻无比。 随着李奥在圣域渐渐深入，他也算知道了布兰德维逊的能力有多么可怕，这样的圣域能力已经可以算传奇能力的雏形了。 而和布兰德维逊对战的黑手，李奥更是熟悉异常。 这位黑手算是腓特烈家族中，除了奥斯特和莉赞卡以外的头号人物了，在公爵堡的两年中，除了奥斯特以外，将他抓回来的就数这位黑手最多了。 黑手身材高大，不但个人武力站在了圣域的顶峰，同时也擅于领兵作战，对于战术往往有着异想天开的构想，除此之外，他的那块伯爵领虽然常年战火不断，但居然也治理的井井有条，起码民众吃饱穿暖还是没有问题的。 黑手修炼的同样是腓特烈家族的斗气法门，斗气性质向着暴烈狂热的方向靠拢，圣域能力和斗气性质相匹配，能够在身体中生成某种易于爆炸的物质从而大幅增强自己的斗气强度，并且赋予斗气爆炸的特性，可以说是一个简单直接，又粗暴强大的能力。 就是这样一位让他练练吃瘪的黑脸角色，此时在布兰德维逊的手下却节节败退。 布兰德维逊每每出剑之时，总会有圣光闪烁，暗影翻涌，两种能量相互掩护，交替出击，黑手虽然竭力抵抗，但是每当他运用斗气制造爆炸以后，总会有发出的光亮和光亮制造的暗影也会趁机对他发起攻击。 李奥仔细看了看，黑手的侧身上有一大片暗影黏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得不消耗一部分精力去对抗这里无处不在的入侵。 看来布兰德维逊上来就利用自己圣域能力的诡异莫测，让黑手吃了个大亏。 这还只是李奥所看到的东西，如果恩特在这里，肯定也会大吃一惊。 在金黄城的时候，布兰德维逊不过只是借助光明投射的黑影发出攻击罢了，然而现在，布兰德维逊操控的暗影中居然也会有圣光迸发，也就是说，他已经跨过了圣域使用能量的这一阶层，开始向着传奇中能量转换的领域进发了。 而布兰德维逊的变化，都是拜恩特所赐。 圣光气修炼总纲的那一句话，语意模糊，更像是一种感慨，这就导致了恩特和布兰德维逊从中悟出的功法并不相同。 黑暗之中也有光明的存在，这就是布兰德维逊的理解。 山中的两人打得异常激烈，强大的斗气在皮肤下来回滚动，将两人渲染的明光闪闪。 “黑手，你这两年给信仰国度可是造成了不少麻烦，看来这让你的信心增长了不少啊。” 黑手狠狠的引爆了漂浮在空中的两团斗气，说道：“对付你们这些诸神的走狗，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布兰德维逊不以为意，从爆炸的光影中提出了两片暗影，挡在自己的身前。 “光明教会不对你动手，不代表没法对你动手。” “是根本不敢动手吧？”黑手冷笑两声。“罢了，你不过是教会手里的一把刀，这把刀就算再高级，又能知道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教会所做，皆是为了圣光，那便够了。” “早就听说布兰德维逊是个愚忠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们这些无信者又怎么会懂得信仰的虔诚？” 布兰德维逊不满的哼了一声，再一次发动了进攻。 黑手勉强从手心喷出两股斗气，炸开了暗影中飞出的圣光。 布兰德维逊长剑一刺，穿过了爆炸后暗影的同时，又将这片暗影带向了黑手。 黑手心里叫苦连天，这个布兰德维逊，攻击连绵不绝，圣光与暗影交替不止，完全没有间隔。若只是攻击绵长也就算了，这种类型的敌人往往缺乏爆发，而他的斗气特性恰好克制这类敌人，可偏偏布兰德维逊操控的两种能量皆是强大无比，他的全力攻击也只是和圣光或暗影勉强相当，更何况他一开始就被布兰德维逊阴到了，此时可是带伤作战。 黑手跟在奥斯特·腓特烈身边十几年，本以为自己传奇底下无敌手，没想到刚一出山便碰到这么个敌人。 “说吧，腓特烈大公究竟交代给你们了什么任务。” “你在犯傻吗？这种事情我会给你说？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会放我走吧。” “当然不会。”布兰德维逊冷静的说道：“但是这是你们唯一的生机，试试看你说出的消息能不能让我分神，趁着我分神的瞬间，你才有机会从我手上逃走。” “让你分神可不止这一种方法。”黑手浑身斗气暴涨，勉强逼退了布兰德维逊。 “让我猜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黑手目光闪烁，回忆起了自己来时的种种。 “虽然我们的行踪并不是绝对保密，但是我们的目的除了大公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若说你们单纯是为了来找茬，那么在时间上就对不上，我们进入信仰国度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要动手你们早动手了，所以你们肯定别有目的。” “想一想我们来之前发生的事，也就只有远东城大战，那一战里，光明教会一系损兵折将，派你前来调查倒也合情合理，可是你追着我们这么远却又不合逻辑，也就是说，你的目的在我们身上，或者说，我们能帮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 黑手想了想此时外出的目的，冷笑一声：“你也想要小公爵的行踪？” “小公爵的行踪？”布兰德维逊莫名其妙的看了黑手一眼，摇摇头，奇怪的问道：“腓特烈大公还有一个儿子？” 黑手也愣住了，虽然李奥这些年由伊莉莎在外抚养，但李奥五岁之前的生活记录可没有被抹去，教会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那你是为了什么？” 眼看话题似乎有些偏离预期的方向，布兰德维逊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当然是为了神性结晶来的！” 神性结晶？那是什么东西？ 黑手歪着头想到。 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李奥，却是内心震动。 那块小石头，居然能引起光明教会如此注意？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形的交锋 由于情报的缺失，布兰德维逊和黑手同时对对方的动机做出了误判。 反应过来后的布兰德维逊，心底有些着恼，腓特烈大公的儿子？这都是哪跟哪？情报人员都是怎么收集情报的？如果黑手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布兰德维逊一两个月以来前进的方向完全是错误的！那枚神性结晶可能早就被不知名的人带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去了。 光明教会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它甚至比莉赞卡的家族纷争还要繁多。 布兰德维逊在连续经历了冰晶深海和金黄城的两次挫败后，教会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了，这次重新出山，教皇同样希望他用战绩让一些人闭上嘴。 情报互换后，两边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既然交战的收益不符合预期，重新考虑战斗也是理所当然的。 布兰德维逊冷静了下来，转念一想，又问道：“你们那什么，小公爵，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水源绝地虽然还不算信仰国度的腹地，但是也绝对脱离了边疆的概念，再加上信仰国度推行的身份验证制度，这里对于自由国度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度假点。 而回顾信仰国度和自由国度分裂的一百多年的历史，但凡在信仰国度弄出点动静的，都不是小动静，就好比伊森纳斯的金羊毛冒险团。 那么，腓特烈大公的儿子，来到这里又想干些什么？ “无可奉告。”黑手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这个回答让布兰德维逊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位不知名的小公爵，也是一个麻烦。 黑手这下抓住了机会，圣域能力一举将黏附在自己身上的暗影驱逐了出去，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自觉摆脱了压制后，和布兰德维逊的战斗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心里有了底气，黑手开口问道：“你说的神性结晶又是什么东西？” 这次倒是布兰德维逊微微有些奇怪的看了黑手一眼：“以你的地位，居然也不知道这样东西？” 但是布兰德维逊转念一想，黑手这十几年来，几乎等于腓特烈家族对外的代言人，没有道理不知道这件事，更大的可能，还是远东城的四位公爵也没有察觉到这块神性结晶。 这个消息有利有弊，这意味着在短时间内，远东城的四个公爵家族不会向这枚神性结晶投入力量，而坏消息是，因为这次错误的情报交换，黑手身后的腓特烈家族半个月内就能派出一支调查队，而凭借他们对远东城占据主动的优势，必然会抹平他这一个多月来的先手优势，更不用说他这一个月做的还是无用功。 衡量利弊后，布兰德维逊斟酌了一下，决定放出一些情报。 “神性结晶乃是真神的神性汇聚，在十年前的一场追缴战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团，大胆窃取了真神神性，直到今天我们才发现失窃的真神神性居然和远东城有关，所以追回这点神性结晶，不让它受到你们这些无信者的玷污自然是教会的职责所在。” 黑手一听，便立刻对这枚神性结晶失去了兴趣。 神明专有，意味着无信者难以利用，和信仰扯上关系，又说明这些狂信徒志在必得。 对于一件于自己无用，对对方又不确定有没有帮助的东西，黑手自然兴趣大失，纵使他还是对布兰德维逊的说辞将信将疑，但是也将这件事的优先级向后压了几个等级。 “既然我们两支队伍没有什么交集，不如我们就此撤退？” “不。” 出乎黑手预料的，布兰德维逊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居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信仰国度的范围，就不可能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我说过，教会不对你动手，不代表对你无可奈何。从这里赶往信仰国度和自由国度的交界，哪怕你是巅峰圣域也不会少于四天，我能缠住你，完全能将你的行进时间延长到七至十天，这期间，足够各地教会派出足够的人手将你留在这里。” 黑手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一无所知。” “此话怎讲？” “想必你也记得，我说过，你不过是教会手里的一把刀，你又能知道些什么东西呢？”黑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自由国度所在的区域，继续说道：“你以为奥斯特·腓特烈的大公称号是怎么来的？难道公爵们传奇们都是白痴，会白白将一个更加尊贵的称号送给别人？哼，我告诉你，这都是打出来的！” 打出来的！ 布兰德维逊瞳孔收缩了一下。 这要打服多少公爵，才能得到这个称号？如果等价对位到信仰国度，约等于正面击溃五位神明，这样强力的神明，在信仰国度中也只有寥寥几位。 黑手再次冷笑一下，说道：“看来你还真不知道啊，在二十年前，光明教会的一次阴谋正是在大公的手里断送的。“ “恐怕在得知了大公复出的消息后，你身后的教皇的头发都要掉没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大公的身上，哪里还有空来找我。” 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布兰德维逊和恩特才刚刚从严酷的圣骑士训练营中走了出来，正式成为了一名圣骑士，对于那年所发生的事不甚清楚。但是他知道，那一年有不少主教被发配异地，镇守峡湾。 难道那次大变动，就和这位公爵有关？ 布兰德维逊一向没有什么好奇心，教会多年的教育，让他明白了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他只是在心里好奇了那么一下，便伸出了长剑：“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回去了。” 这下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教皇不惜亲自出面，也要让他找回那枚神性结晶，这枚神性结晶不单涉及到一位强大的天生神明，更是可能成为教会和大公较量之间的发力点。 如果放任黑手回去，这就不单单是拖延腓特烈大公对此事的关注了，如果腓特烈大公以前真的和教会有过如此激烈的战斗，那么很容易会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出这枚神性结晶的重要性，这甚至会改变双方的战略部署。 但是在和黑手的谈话中，布兰德维逊依旧在淡化此事的影响：“腓特烈大公本就难缠，再让你这个得力干将回去，岂不是如虎添翼？”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李奥此时内心很是纠结。 虽然他手里的情报也不完整，但是至少比下面两个人齐全的多。 伊森纳斯在空闲的时候，给他们讲述了一波这枚神性结晶的来历和特殊性，所以他知道布兰德维逊对黑手的杀意不光是出于对战事的考虑，更是害怕黑手将这一情报带回腓特烈家族。 准确的说，是腓特烈大公。 黑手自觉虽然打不过布兰德维逊，但是从布兰德维逊的手里逃得一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黑手虽然站在了圣域的顶点，可因为常年领兵的缘故，对于传奇的世界并不如李奥了解的这么深刻，对于圣域能力的理解和使用还出于纯化和增强的地步。 而布兰德维逊战斗的手法绝对已经半只脚跨入传奇的大门了，以战斗力对比来说，比之他们在墨比斯山初次见到的格里尼奇还要强大半分，而一个巅峰圣域可打不过一年前的格里尼奇。 在李奥眼里，黑手虽然能跑，但是也跑不了多远。双方在能量的储备，能量的使用效率和使用方法上，完全不在一个级别，这一丝一毫的差距，带来的就是全方位的压制。 他纠结的正是这一点，要不要出手救下黑手？ 虽然黑手这个暴脾气确实挺讨厌的，这两年也打过他不少次，但是终归是他家族里的人。 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一年，李奥也渐渐明白过来了黑手的粗暴下所隐藏的关心。 但是布兰德维逊同样不是善茬，自己如果出手，很可能让他反应过来，黑手嘴里所谓的小公爵和他就是同一个人，这样一来，完全打乱了伊森纳斯这半年来的精心布置，他们以后在信仰国度的行程也将变得艰难起来。 黑手丝毫没有意识到双方战斗力的差距，自信满满的主动出击了。 如果能给布兰德维逊制造一些麻烦，那么他们的撤退也会轻松不少。 但是这样的行动在李奥的眼里，几乎和送死无异。 果然，布兰德维逊的嘴角浮现了一丝淡不可察的微笑。 他之前的轻敌之策果然有用，如果真的让黑手意识到了自己得到的情报的重要性，可能会不顾一切的逃回腓特烈大公领，那时，就算他仍然有信心将他抓回来，但是却不如现在这样有着十足的把握。 黑手的动作对于腓特烈家族的精英小队成员同样是一个信号，他们立马理解了黑手的意图，并且加以配合。 布兰德维逊收回了剑。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黑手警惕万分。 “喝！” 随着一声低喝，一圈黑色的能量波纹从布兰德维逊的身体中扩散了出去，笼罩了附近方圆近百米的地方。 一股从内心深处涌出的恐惧感让黑手猛地停下了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破开心室，冲进他的身体。 黑手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只是徒劳的嘴唇闭合，胸腔里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上下牙齿碰了几次之后，黑手当机立断，催动圣域能量在自己的身体里爆炸，借着爆炸冲开了盖在身上的无形压力。 “走！”黑手急急忙忙地喊道，还顺手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队员僵住的身体。 这一拍，却拍出了大事。 无穷的黑光从这名队员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喷了出来，冲向了天空之余，还在地上腐蚀出了一大片的凹痕，在这期间，还夹杂着一片恐惧的哀嚎。 片刻之后，一片轻微的连响在队员的身体里炸开，然后是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 队员双膝一软，缓缓的向前栽倒，一滩黑血从皮肤的毛孔里渗了出来。 黑手惊悚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景象，只该在传奇的手中展现才对！ 黑手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逃！” 这句话好像一个按钮，按钮下是一部惊悚片的播放键。 其余的队员不约而同地哀嚎了起来，一时间，黑手被黑色的光芒和无尽的惨叫所包围了。 群体攻击加圣域一下秒杀？ 在远处围观的李奥打了个哆嗦。 虽然他知道伊森纳斯同样有着操控钢铁来秒杀普通人的能力，甚至还亲眼见过，但是伊森纳斯制造的场景可没有这么吓人。 而且，两人的进攻方式也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布兰德维逊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躺倒的尸体。 “光明之下必定藏有黑暗，勇气的背后，也有着畏缩。” 他跨过了身前的尸体，走到了黑手的跟前。 “虽然你们看似鼓起了勇气向我发动了进攻，但是你们进攻的目的却是为了逃跑，也就是说，你们在害怕我。” 黑手提起斗气，想要冲破这股无形的恐惧，但是他的斗气仿佛一滩死水，无论如何呼唤，都不肯给予他一点回应。 “恐惧，是黑暗滋生的最好土壤，多谢你给我提供了施展能力的场合。” 如果让黑手得知了所有情报，他那时虽然也会下达撤退的命令，但是和这样为了保全性命，单纯的想要逃跑的场面可就不一样了，在有了为家族出力和牺牲的信念支持下，布兰德维逊还没有完全蜕变为心之秘藏的圣域能力效果便会大打折扣。 布兰德维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搭在了黑手的脖子上。 人类最大的恐惧便是未知，对布兰德维逊能力的未知，恰恰加深了黑手心中对布兰德维逊的畏惧，而这份畏惧，又一次加强了布兰德维逊的能力在他身上的效果。 这就是超越了圣域的战斗模式，在心气上一旦输掉了一点，那便会持续不断地落入下风，从而被全面压制。 “再见了。” 布兰德维逊手中的长剑轻轻一划，带起了一颗头颅。 “嗯？” 布兰德维逊皱了皱眉。 剑身传来的触感似乎和往日有着不小的差别，如果硬要说的话，更像是砍在了空处。 黑手掉下的头颅在地上翻滚不停，奇怪的是，脖颈处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空立在那里的半截身子突然动了，黑手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向上升起，放在了平时眼睛所在的地方，最后，他又摸了摸自己脖子断裂的地方。 黑手掉在地上的头颅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跑啊！楞着干什么！等你再长出来一个脑袋吗！” 山坳处突然传出来了一个厚重的男声，对着黑手大声呵斥了起来。 黑手如梦初醒，身子踉踉跄跄的向前跑了一步，脱离了布兰德维逊进攻的范围，然后一把抄起了自己地上的脑袋，抱在自己的腰间，对着远处狂奔了起来。 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又奇又诡，布兰德维逊一时之间也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黑手抓着自己的脑袋一溜烟翻过了山岭。 “大人。” 新的追剿队队员凑了上来，等待着布兰德维逊下命令。 “不用追了。”布兰德维逊挥了挥手，制止了这些队员的想法。 “但是，这可是大功一件。”队员们的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布兰德维逊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 他原来的队员，在金黄城莫名其妙的损失殆尽，既找不到尸体，也没有消息，连光明主神的神力也找不到踪迹，没办法，这才配给他了这群需要磨合的新队员。 而新队员的缺点，就是搞不清自己的定位。 “记住，我们是追剿队，直属于教皇冕下，冕下的命令就是我们的最高指令，哪怕地狱在人间重现，我们的首要目标也要完成教皇冕下的指令。” 队员的身体立马站直，大喊道：“是！” 布兰德维逊刚刚的举动实在太过骇人，这些新队员也是第一次见，此时还处于血腥黑暗场景带来的恐惧之中，自然对布兰德维逊也有些畏惧。 “走吧。”布兰德维逊看了看周围的群山，摇摇头，没有试图找出这个出手救人的神秘人的踪迹。 自己既不擅长感知，又没有相关情报，想在野外找出一个能力未知，等级未知的人，未免有些异想天开，这次和这个神秘人的隔空交手，就当长见识了。 而在另一边狂奔的黑手，心脏却狂跳不止，他曾经以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过是一句鼓励士气的玩笑话，没想到今天居然对这个场景完美复刻了一次。 “好了好了，停下来吧，那个家伙不追了。” 李奥藏在群山中，压低了嗓门，用刻意模仿出来的厚重的男声喊道。 黑手向前一扑，摔倒在了地上，脑袋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真丢人，好歹你也是个巅峰圣域。”李奥不屑地看了一眼黑手狼狈的动作。 黑手只好苦笑一声。 “去把你的脑袋捡回来，放在脖子上。” 黑手依言照做。 李奥单手一划，剪断了空中的某段空间之弦，顿时，黑手的脑袋又长回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眼前的黑手，李奥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以前被他欺负的时光，一时间报复心和玩心大起。 他干咳一声，声音又低了几分，阴恻恻地说道：“你好，黑手。我是地狱的使者，我叫撒旦。”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下一站 “说胡话也要遵循一下基本逻辑啊。” 黑手坐倒在地上，从腰间取出了一个锡制的小酒壶，用有些颤抖的右手对准了嘴唇，猛地仰起了脖子。 “真没意思。”李奥有些无趣地望了望天空。 一瓶酒下肚以后，黑手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他打起精神，说道：“您既然都把我脑袋弄下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一下我这颗脑袋的好奇心，让我见一见？” 李奥刚刚这一手魔术般的弄下了黑手脑袋的举动，正是他灵机一动之后，对空间能力的变形使用。这种在传奇中也算罕见的能力，没有认出空间能力的黑手自然觉得惊诧，说话间也不由自主地尊敬了一些。 “你太弱了，一个巅峰圣域还差点死在一个十九级的家伙手里，我一点见你的兴趣都没有。” 十九级？黑手心里一惊，刚刚布兰德维逊带给他如此之大的压力，居然连二十级的传奇关口都没到？ “既然我救了你，那么我索要报酬也是应当的。” “合情合理，您尽管开口。”黑手拍了拍胸口，腓特烈家族实力冠绝一方，手里也不缺什么金钱物件，有机会交好这样一位强者，当然不会放过。 “我不要钱和财宝，只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黑手立马开口：“无论什么消息，都算我免费赠送的。” 李奥一楞，小声嘀咕了起来，这黑手在家族中次次抓他回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抱怨归抱怨，在询问情报上，李奥还是认真对待的，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腓特烈家族的人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家族任务。” 黑手含含糊糊，想一语带过。 “具体点。”李奥有些不满。 黑手察觉出了李奥语气的不满，咬咬牙，说：“是来找人。” “找人？找谁？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李奥对此佯装不知，热情的开了口。 “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岁左右。” 世界上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没有几千万也有几百万，这仍旧是黑手的敷衍之语。 李奥听出了黑手的意思，语气立马冷淡了下来：“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们就此别过。” “别。”黑手下意识地阻止道。 作为这些年腓特烈家族实际上的执行者和管理者，黑手对于家族外资源的获取敏感无比，此时明知李奥是在提高价码，仍旧忍不住开口挽留。 “怎么？” 心里纠结了一下后，黑手还是松了口：“我是来找我们家失踪的小公爵的。” “有什么线索吗。” “原本是有的，但是如今。”黑手摇摇头，自从昨天考文郡家族的小队回撤以后，他们便在这里断了线索。 黑手的回答让李奥放心了不少，他接着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回去了，既然找不到小公爵的线索，不如回去告诉大公光明教会的行踪。” 李奥假装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你留一份小公爵的画像，若是我发现了他的行踪，便让人给你们送去消息。” “这样？”黑手权衡了一下利弊，点点头：“好吧，若是您有了消息，请务必送到我们家族。” 眼前此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一定不是敌人，给他小公爵的画像倒也不担心他对小公爵有什么加害的想法。 “很好。看在这两次帮忙的面子上，如果我以后有什么求到公爵身上的事情，希望你们可不要拒绝。” “我们一定鼎力相助。”黑手自觉看透了眼前这个神秘人的目的，这人无非是想借此交好大家族，这才愿意主动相帮。 黑手转念一想，这样一来才合情合理，这个神秘人实力强大，什么样的钱财和奇物是他弄不到的？对他来说，人情人脉比这些世俗的东西重要得多。 想得通透的黑手，从怀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画：“这就是小公爵的相貌。” 空中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一下将画纸吸了进去。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这里还在教会的势力范围内，停留的太久可不安全，还有。” 李奥看了看顿住的黑手，恶趣味一起，嘱咐道：“别以为自己是个巅峰圣域就能纵横天下了，再回去练个十年八年的，混个传奇再出山吧。” 黑手眨了眨眼睛，这话，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黑手苦思的时候，李奥已经飘飘离去。 在山间奔走的李奥心中狂笑不止，这段话，正是每次黑手将他抓回来的时候喜欢说的一句话，只不过要将传奇换作圣域，圣域换作十五六级罢了。 神清气爽的李奥赶回了正要结束狂欢的新水镇。 “你跑到哪去了？” 莉赞卡脸色不善地看着李奥。 刚刚在台子上喊了半天，却没找到李奥，广场上的沉默让她感觉尴尬和丢脸不已。 “我去守护世界和平了。”李奥义正言辞的表情，把莉赞卡气得够呛。 眼看莉赞卡就要爆发，她肩头上的魏都“喵“的一声，纵身一跳，扑到了娜娜的怀里。 娜娜摸了摸豹猫，出来打圆场：“好了，李奥，说说刚刚去干嘛了？” 对于莉赞卡，李奥可以逗她生气，但是对于娜娜，李奥一向有求必应：“我发现了腓特烈家族的追兵，他们是来追我的，还有布兰德维逊。” “布兰德维逊？”恩特的声调陡然上扬。 “对就是他，而且他还是为了伊森纳斯手上的那枚神性结晶来的。” 李奥将情报一股脑的倒了出来，顿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沉默了下来。 “详细说说，怎么回事？”伊森纳斯最先冷静下来，询问了起来。 李奥将刚才所见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很幸运，我们现在不需要应付我家族派来的追兵了，但是还是要想办法摆脱布兰德维逊。他们交战的地方离这里不算太远，现在跑还来得及。” “等一等，等一等。”伊森纳斯打断了李奥的话语：“你们家族的人是怎么追上你的？” “这？”李奥发现自己似乎漏问了一个极度重要的问题。“我再回去问问？” “算了，逻辑上不合理。”伊森纳斯揉了揉眉心。 “事情怎么突然就变得麻烦了起来啊。”伊森纳斯叹了口气。“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跑路。” 于是在新水镇还没散尽的烟火下，巨龙冒险团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信仰国度的生活 在李奥等人离去后不到两天，布兰德维逊便带着人马找到了新水镇。 “好强大的黑暗能量！” 布兰德维逊的队员一接近这里，立刻就感觉到了昨天大战后残留的能量气息。 “不只是黑暗能量。” 作为光明神的信徒，对于黑暗能量的感应自然敏锐，即便不是传奇，也能察觉到这种对立属性的能量，但是布兰德维逊因为圣域能力的特殊性，还察觉到了隐藏在黑暗能量之下的一点圣光。 “到这来。”布兰德维逊指了指一处坑洞，这里正是恩特反复使用圣域能力解决黑暗生物的地方。 布兰德维逊手上放出了一点圣光，触碰到了那处坑洞。 坑洞立马亮起了一片圣光，这片圣光从坑底一跃而起，将布兰德维逊放出的圣光一口吞下。 “这是？”队员惊讶不已，这么霸道的圣光，这些队员可从来没见过。 “一个特殊人物的能量，但是还是要再试试。”布兰德维逊手中圣光一变，一丝暗影从手心沉了下去。 坑底圣光的霸道再次显现出来，蛮横地将这些暗影之力拖入圣光之中，一阵剧烈的爆炸从坑底传了出来。 看到这里，布兰德维逊心里已经肯定了，既凌驾于教会核心的圣光气之上，又对暗影之力有着强大的克制作用，这就是恩特独有的圣光气。 布兰德维逊万万没想到，一次追查行动中，居然意外的发现了恩特的下落。 “是恩特。” 队员们有了轻微的骚动，这个名字在光明教会中哪怕过去了十年，也是鼎鼎大名。 “那我们怎么办？” 布兰德维逊环视了一圈周围，在新水镇的周围，仍然有不少黑暗生物的气息传来。 “我们先把周围清理一遍，再问问当地人，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可是…”队员欲言又止。 布兰德维逊看了一眼队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忠于教会，不是忠于教皇，教会的第一任务就是保护信徒的安全，在教皇的命令和教会的宗旨出现了分歧的时候，我们优先维护教会的利益。” 看着队员们四散而去，布兰德维逊又默默地站在了坑洞面前，低声说道：“黑手，小公爵，恩特。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在布兰德维逊发现了恩特的行踪的时候，巨龙冒险团已经走出了几百公里的距离。 “可别告诉我，春天就这么结束了。”李奥躺在马车顶上，看着中午明光万丈的骄阳，有气无力的吐槽了起来。 “这个春天已经够糟糕了，早点结束也不错。”小保罗靠在马车的车窗边，同样有些有气无力。 神王威尔勒尔虽然愈合了他的伤口，但那属于强行加速伤口愈合的手段，消耗的是小保罗的精力和体力，所以小保罗这两天浑身上下又酥又痒，被折磨的不轻。 “我倒是希望格里尼奇再多造几天雨。”伊森纳斯有点忧愁的闻着马车外清新的空气。这样晴朗干燥的天气，对于追踪的人员是极好的环境，所有的信息都会被最大程度的保留下来。 莉赞卡有些无聊的趴在马车前面，任由自己的下巴随着马车的颠簸在上面一磕一磕的。 “喂，我们下一处还有多久才能到？我想喝酒，我想吃肉。” “说得好像平时我打猎打少了一样。”李奥的声音从车厢外遥遥传来。 小保罗举起了手，说道：“我也想知道，这两天在马车上的日子堪比一切酷刑。” “早着呢。”伊森纳斯抓起了一边的地图。“从新水镇到世界之峰还有两千多公里，我们连零头都没走出去。” “那下一处休整的地方呢？最好那里的人会做小蘑菇酱。”莉赞卡不死心的问道。 “三个小时后。”伊森纳斯估算了一下路程，说道：“如果李奥从教堂‘拿’来的这张地图没错的话。” “他们可是教会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莉赞卡期待的看着远方的路。 “说起教会，我们的身份令牌可能会有些问题。”伊森纳斯突然正色道。 “问题？什么问题？”伊森纳斯一说起这个，恩特倒是十分关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布兰德维逊这会怎么也该到新水镇了，在我的估计中，新水镇的周围应该还残留着不少黑暗生物，布兰德维逊肯定会在新水镇询问一番，兹敏神甫就算知道了我们是自由国度的人伪装的，愿意为我们隐瞒身份，但是身份令牌的登记肯定还有记录留存，如果布兰德维逊有心，立马就能发现这七块身份令牌的异常，无论是这七块令牌原来主人的活动轨迹，还是在新水镇的住宿登记，都能看出些不正常的地方。” 伊森纳斯仔细地推演着这一情况，继续说道：“如果我们在后面的城镇中住宿的时候，继续使用这些假身份，很有可能被布兰德维逊所怀疑。” “你想太多了吧，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他现在的任务可是追查神性结晶的下落，只要我们不暴露我和小公爵就是同一人的关系，他怎么也不会往这个方面追查的。” “这是我的思维习惯，因为往日我极差的运气，所以凡事我会考虑所有的可能性，包括看起来离奇的失败。”伊森纳斯耸了耸肩。“只要这条线索存在，我们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那我们怎么办？不进城镇了吗？”李奥的头从马车顶探了下来，倒吊在马车边上问道。 “不可能不进城镇的，不论是必要的补给，还是从城镇中搜集到的各个教会的动向还有隐晦的情报，都是我们在陌生的疆域行走时必不可少的。”伊森纳斯有些无奈的放下了地图。“总之，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好，知道了，精密的计划机器，我们下一处休息的地方叫什么名字？”莉赞卡又给人乱取名字了。 “稻荷镇。” 伊森纳斯看着地图上的小镇，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旁边一处河谷的标识。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富裕与贫穷(上) 稻荷镇，是丰收之神教会的一处重要粮仓，这里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大麦小麦的产量却足足是人口需求的数十倍。 距离稻荷镇还有十公里的地方，道路两边便已经铺满了绿油油的小麦，沁人心脾的植物鲜香被暖风送进了鼻孔里。 “这是什么味道？”娜娜把头探出了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麦香。 “是麦子。”李奥扶住了娜娜的肩膀，以免这个女孩摔下了马车。 “是大麦，斯佩尔特小麦，还有一些燕麦。”小保罗瞅了瞅窗外，准确的说出了这些作物的名字。 “知道的还挺多啊，小子。”李奥揉了揉小保罗的脑袋。 小保罗打掉了李奥的手：“摸头是长不高的。我家以前就是种田的，我经常在田地里帮忙，知道的就多一些。” “看来以后就算停止冒险了，你也有一门可以生存的手艺。” 娜娜又吸了一口麦香，问道：“小麦是绿色的吗？它闻起来和树叶的味道有些像。” “是绿色，但是和自由的树叶相比，它们要严肃些，麦子们要严格按照农民们的计划播种和生长才行。” “啊，我想，我已经有画面了。” 伊森纳斯和小保罗张望着一片片的麦田，然后小保罗感慨道：“这个小镇的人可真幸福啊。” “幸福？”昏昏欲睡的莉赞卡对伊森纳斯和小保罗的感叹有些不能理解，这样一片千篇一律的地方，没有歌剧没有狩猎场，既单调又无聊，有什么好幸福的？ “能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幸福。”常年在战火中漂泊的小保罗对此深有感触，他出神地看着田地里的大麦，虽然这时才是大麦的分蘖期，但是从小在农田中长大的小保罗，眼中已经看到了秋天收获时这片大麦田中颗粒饱满的金色麦穗。 “今年的风水可真好啊。”小保罗再次感叹了起来。 “这可不光是风水的原因。”恩特指了指头顶：“这里受到丰收之神的庇护，年年都是风调雨顺，神力之下，害虫和杂草也不会妨碍庄稼的生长，土地也永远保持着肥沃的状态，人们每年只要把种子撒下去，便不太用管了。” “神明真是无所不能。”伊森纳斯对于恩特描绘的场景也感到一丝惊奇：“虽然我们在金黄城和丰收之神有些过节，但是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神明。” 冒险团在惊奇与感叹中，走过了碧绿的漫长麦田。 按照惯例，他们在教堂中登记了身份，换了令牌，便在小镇中寻找起了住宿的地方。 然而一直忙到太阳开始向着麦田中坠落时，冒险团居然也没有找到一家可以住宿的酒馆，小镇上除了种地的人家，只有几户猎人出售肉食。 “好吧，这可真是个小镇。”李奥开着感知，不甘心的又在不算太大的小镇里扫了几圈之后，有些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看看这些农家人愿不愿意招待我们了。” 小保罗说：“农家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见过你就知道了，所有的农家人都是热情好客的。” “但愿如此。” 李奥在一户看起来有些积蓄的房屋前停下了马车，上前敲了敲木制的小门：“有人在吗？” 房屋里的女主人听到了声音，放下了手里忙活的饭菜，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从门缝里露出了一只眼睛。 “你们是？” “我们是旅行者，途经此地，此时天色已晚，想要在这里借宿一宿。” “是客人啊。”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拉开了房门，招了招手。 “请进，先生们，哦，还有女孩儿们，还有这个孩子。” 伊森纳斯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屋，干干净净的墙壁，一张大桌，一张大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们来的真巧，我在准备今晚的饭菜呢。”女主人招待客人们在床上坐下，拿来了几个杯子和一个水壶放在了桌子上。“随便喝点，我家男人和孩子还在田里呢。” 说完，女主人又回到了厨房，从米缸里舀出了一大盆米。 冒险团众人一个挨着一个的坐在床上，互相看了看。 这似乎和他们想象的生活不太一样。 李奥站起了身，向着厨房走去。 娜娜心里一跳，站了起来，跟在了李奥的身后：“你是要去厨房帮忙吗？” “就是看一看。” 娜娜赶忙抓住了李奥的胳膊：“还是我来吧。” 李奥犹豫了一下，以往十几次失败的做饭经历又在他眼前浮现了，于是他答应了：“好吧。” 厨房里，女主人的火炉上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刚刚沸腾起来，旁边的灶台上还装着一盆洗干净的大麦。 女主人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倒进了新拿出来的大麦碗里，准备好好淘洗一番。 除此之外，灶台上只有一些土豆，豆子，唯一的肉食，只有几条不知道挂了多久的咸鱼片。 女主人看着李奥和娜娜走进来，犹豫了一下，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甜樱桃。 “给，尝尝吧，野外这种东西多的是，你们或许也不稀罕。” 李奥默默的从女主人的手里接过了这串唯一颜色丰富的食物。 粥，这种东西李奥不知道有多久没吃到过了，在一路的行程中，冒险团从来不曾吃到过这种贫苦人家才会吃到的东西。 大麦粥虽然易于制作也易于得到，但是这并不容易消化，在这个年代，无论白面包还是黑面包，精心加工的面包才应该是人们的主食。 “不，我很喜欢，我已经一年没有吃过樱桃了。”娜娜甜甜一笑，撸起了袖子，从筐里拿起了几个土豆。“我来帮您吧？毕竟我们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那真是太感谢了。”女主人笑了笑，递给了娜娜一把小刀。“小心你的手，姑娘。” 娜娜接过刀，撞了撞李奥：“别傻站着，去干点事，懂吗？” 李奥点点头，心情复杂的走出了厨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处看起来富裕的小镇，里面的人家居然会贫困到这种地步。 见闻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富裕与贫穷(中) “三分钟！伊森纳斯，这次你又输了。”小保罗笑嘻嘻的看着伊森纳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啊，反正我已经输习惯了，在打赌这种事上我从来没赢过。”伊森纳斯无所谓的掏出了一枚金币，扔到了小保罗的手上。 李奥看着小保罗兴奋的一把从空中抄过了那枚金币，有些好奇的问道：“喂，你们在赌什么呢。” “赌你几分钟会被娜娜从厨房里赶出来。”伊森纳斯双手向后一撑，说道：“小保罗说五分钟以内，我打赌要十分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争气。怎么失败了这么多次，做饭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李奥头顶垂下了几条黑线，他的厨艺真的有这么不堪，居然没有一个人赌他能做出一道菜？ “我可不是被娜娜给赶出来的。”李奥指了指周围。“我出来是为了别的事情。” “别的事？又怎么了？”伊森纳斯这次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们想晚上吃的好一点，就和我出去打一躺猎。” “打猎？”这是小保罗吃惊的声音。 “打猎啊。”伊森纳斯若有所思的看着简陋的房屋。 李奥看了看恩特，问道：“恩特，你愿意和我去一趟吗？” “没问题。” 恩特跟在李奥身后，走出了房屋。 此时太阳的半截身子已经滑进了山里，残阳惨红的光芒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在大路上，不时的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从麦田里回来的农民。 “恩特。” “怎么。” “这个村子，怎么这么贫穷？” 李奥此前出于礼貌，透视感知只是粗略的扫过了房屋的外面，此时探入房屋之内，这才发现每一户人家居然都是一样的贫困，这和外面长势喜人的麦田可一点都不般配。 冒险团一路从边境走来，见过的村庄也只有以酒馆为生的小通村和博爱之神教会治下的新水镇，这两个小镇虽然也不算富裕，但是村民们的生活水准起码超过这里数倍。 恩特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才是信仰国度中信徒的常态。” “常态？你是说，这样每天吃点清水粥，啃几块土豆，煮一点豌豆的日子居然是常态？” “事实上，这里还算过得不错了，起码看起来每顿都有的吃。” 恩特的话，让李奥彻底陷入无语之中，如果这也算不错，那什么才叫悲惨？ “这个村庄，首先属于丰收之神教会，每个月要向教会捐赠会费，无论是金币还是粮食，教会都会接受。” “其次，这片村庄还属于斯通子爵，村民们每年还要向子爵缴纳一笔赋税，这笔赋税，除了以金币和粮食的形式外，还允许用人口抵充。是强制抵充。” 李奥听得背后发凉：“交两份税？” “没错，这就是教会与贵族共治下的信仰国度中信徒们生活的模样。贵族们向教会缴费，而信徒同时向两者缴费。” 这下，李奥算是明白这户人家为什么这般清贫了，在这种近乎剥削的双重税收下，没有哪个老实人家能富裕得起来。 “他们难道不想着反抗吗？” “怎么反抗？” 李奥无语。 确实，以他们所见来看，这些穷人别说吃不饱，拿不起武器，就算能吃饱，有力气反抗，教会和贵族们可是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在比较富裕的城镇中，那些手艺人的收入还是不错的，铁匠，面包师，裁缝，都能过上比较不错的生活。” “但是在自由国度中，再偏远的村庄，农民们也比这里过得好三倍。” “但是在自由国度中，战乱远比这里来的频繁。” 恩特言之有理。 李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是贫苦的接受剥削来得好，还是在战火中寻找自由来得好。 思索无果，李奥也只好摇摇头，和恩特前往野外寻找些猎物去了。 待到两人返回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滚入地下的太阳无力给予光明，天边刚刚升起的月亮又不足以照亮人世，一片漆黑的村庄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出几分苍白。 “瞧瞧，我们带回来了什么？”李奥推开门，勉强挤出了笑脸，举起了手上的两只獾和两只兔子。 “太好了！”小保罗欢呼了起来。 在刚刚，他可是从厨房的门缝里看到了今天悲惨又可怜的晚餐。 女主人离开了煮着土豆的大锅，伸出了一双手，想要接过这几只难得一见的食材，又有些不敢相信。 “感谢丰收之神，你们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我们在田地边逛了逛，发现这几个在捉迷藏的小家伙，顺手就弄回来了。”李奥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在和娜娜相处了这么久后，他也学会了细致的照顾别人的情绪。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女主人有些颤抖的接过了獾和兔子，嘴里不停地重复道：“感谢丰收之神，感谢丰收之神。” 李奥大奇，问道：“您为什么一直在感谢丰收之神？” 女主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奥，随即释然道：“您不是丰收之神的信徒吧？丰收之神祝福了这片土地，让所有对庄稼会造成破坏的动物都无法接近这里。您能在田地边发现这些动物，一定是丰收之神的赏赐与恩典。” 李奥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口。 神明的烙印在这些信徒的身上已经根深蒂固了。 就在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和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从黑夜中推开了房门。 “看哪，我的丈夫，我们的客人带来了丰收之神的恩典！” 一时间，几个人影在房屋的火炉中，拉出了几道雀跃的影子，对丰收之神的赞美不绝于耳。 李奥微笑着看着这户人家，心里却有几分悲哀。 他们的不幸遭遇，明明是他们信仰的神明一手造成，但是这些朴实的信徒居然如此狂热的歌颂着丰收之神的神明，一点不存在的恩惠，也能让他们起舞欢呼。 比起物质上的贫困，心灵的封闭才更加可悲。 见闻录 地一百九十九章 富裕与贫穷(下) 冒险团和男女主人挤在桌子跟前，小保罗和三个男孩坐在了床边。 壁炉旁的架子上，两只兔子正哧溜溜的冒着油水，不时便有一滴金黄的油水滴入火堆里，窜起一串火焰。 “赞美丰收之神。” 男主人端起了木碗，高举过头顶，和大家庆祝了起来。 冒险团的人纷纷随着男主人的动作，跟着念起了祷词。李奥的手举的低了一些。 伊森纳斯吃了一口寡淡的大麦粥，说道：“非常感谢你们，居然如此隆重的招待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人们的相遇，都是神明的安排，哪有什么不请自来。” 男主人倒是似乎豁达的很，推了推桌子上的咸鱼干，放到了两位女孩的面前。 “谢谢。”娜娜双手合适，低了低头，莉赞卡赶忙也有样学样。 “你们看起来不是很富裕。”伊森纳斯借着壁炉发出的火光，偷偷打量着男主人一家的神情。 “和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当然不能比。”男主人笑了笑。“我们只求能吃饱便不错啦。” 李奥一行人，虽然算不上光鲜亮丽，但是一眼看上去也非寻常人能比，尤其是娜娜和莉赞卡，两个女孩身上独特的气质，一看便大有来头。 “我看你们镇子有不少田地，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积蓄？” “那可不是我们的土地。”男主人放下了木碗，对着桌子上小小的神像拜了一下。“这都是丰收之神的恩赐，我们这些粗人不过是替神明照料这些农田而已。” “照料？那你们的收成怎么分配呢？” “每十亩地里，有八亩是属于神明的，剩下的两亩是神赏赐给我们的。” “八成赋税？” “哪里有这么重的税？”男主人摆了摆手，说道：“我们只要把半亩地的收成交给教会就成了。” “十亩地交半亩，那不就是半成赋税吗。”伊森纳斯一时间居然也有些被搞糊涂了。 男主人也有些迷惑：“你们在说什么啊。” 随即，男主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你们没有种过地吧，难怪你们不知道。” 男主人耐心的解释了起来：“丰收之神帮助我们开垦了如此宽广的农田，信徒自然不会让神明白白忙碌，不让那八亩地荒废在那里只是我们信徒应该做的，而这两亩田地才是我们的。我们只要从这两亩地里交赋税就够了。” 冒险团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这实际上不就等于交了八成半的赋税吗？ 伊森纳斯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如果丰收之神能够极大的方便田地的耕种，增加产量的话，这样的便利是能够和沉重的赋税所抵消的。所以这十亩地的赋税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虽然种植的面积和上缴的税收都有增加，但是他们的劳作强度和收成反而是有所减少和增加的。按照他们一路看到的麦田范围来看，这所谓的八成半赋税，大约相当于自由国度中五成到四成半左右的样子。 但是这样巧立名目的算法，却让这些农民自以为占了大便宜。两成的赋税，在哪里都是不可思议的。 心里有数了以后的伊森纳斯，还是有些疑惑，他问道：“丰收之神不过收了这么点赋税，你们的生活应当比现在好很多才对。” “还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贵族！”男主人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吓了女主人和娜娜一跳。 “这怎么说？” “我们自己的那两亩地中，这些吸血的贵族居然要收四成赋税！” 女主人赶忙拉住了男主人的胳膊：“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四成。”李奥嘟囔了起来。 这实际上可比教会仁慈多了。 听到这里，李奥也大概明白了教会，贵族，还有普通人在信仰国度相互之间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了。 教会拿到了最大头的利益，不但收取了最高的赋税，还能在贵族那里再收一笔。除此之外，还在信徒那里拿到了好名声，看看这些信徒心甘情愿，丝毫没有察觉不妥的交出了八成赋税，这就说明了教会的教育是成功的。 而贵族，可以说输的一败涂地，不但在税收上丢了教会一大截，还在领民中丢掉了口碑，这也难怪金黄城中的贵族和教会居然有这么大的分歧。 在两种相互对立的势力之下，这些既是领民又是信徒的普通人，只能在两个旧时代的庞然大物中艰难求生。 李奥忍不住开口道：“但是，明明是你们的神明剥削你们的更狠一些啊。” 女主人手里的木勺一抖，一些大麦从碗里飞了出来，她赶忙用手把这些大麦扫到了碗里，嘴里一边祈祷着：“我的神明，这孩子只是在说胡话，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到他的身上。” 男主人也有些生气，甚至有些愤怒：“这位先生，请您不要睁着眼睛在这里胡乱出气，我承认，我们的生活是不如你们宽裕，但是我们能做多少事，就有多少收入。我们只会在地里胡乱弄几把，所以也只配得到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无能，又怎么能怪罪到神明头上？更何况如果不是我们的神明，我们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这间既是餐厅又是客房的房间，在炉火和男主人的渲染下，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伊森纳斯伸出了手，拦在了李奥和男主人之间：“非常抱歉，先生，李奥只是没有经历过你们的生活，所以才会说些不知道轻重的话，看在丰收之神赏赐他的这些猎物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 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奥他们使眼色。 小保罗从床边溜了下来，拿起了两只兔子，放到了桌子的空餐盘上，大声提醒道：“兔子烤好了。” 男主人看了看这些平时根本见不着的野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丰收之神赏赐你这些食物，想必你的神眷是在我之上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这些食物，请恕我无法享用。” 李奥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些什么，但是在冒险团众人严厉的眼神和娜娜暗中劝阻之下，他只好改口说道：“非常抱歉，先生。” 原本热闹的晚餐，在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而那两只烤得金黄，表皮酥脆的兔子，只好和小碗中的盐巴一起慢慢的冷掉，谁也没有动它们一口。 见闻录 第两百章 好人好报 “我想不通，伊森纳斯。” 此时星光满天，终于明朗了的月色照亮了大地，李奥躺在马车顶上，把剑连着剑鞘伸进了车厢里，敲了敲车厢里的小桌子。 李奥虽然已经挑了村子里看起来最大的房子，但是床位还是有些不够，他和伊森纳斯只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伊森纳斯翻了个身，把李奥的长剑拍出了车厢。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人怎么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连自己被卖的一干二净都不知道，甚至还在帮别人数钱！” “人类的聪明各有不同，但是人类的愚蠢总是相通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别那么快的嘲笑别人的愚蠢，说不定你自己也在犯同样的错误。” “我没有嘲笑他们。” “当然，但是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吧。” “是为他们着急和愤怒。” 伊森纳斯伸腿踢了踢马车顶：“为他们着急和愤怒有什么用？你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应该解决的是教会和贵族。” 李奥也渐渐的从愤懑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说道：“是啊，教会和贵族。” 突然，他问道：“所以这是一百年前自由国度和信仰国度分裂的原因吗？” “八成是了，这是根本利益上的冲突。” 伊森纳斯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我在工匠镇找到的一些书籍上记载了一些神明，传奇，还有贵族之间的隐秘，或许能论证这一点。在第一位神明登临神位的时候，神明和贵族还是一体的，他们互帮互助，将残余的异族赶出人类生活的世界。” “可是驱赶了异族之后呢？占据了绝对武力的诸神，自然不可能放下手中的信徒，这可是诸神点燃神火的根基，而贵族也不可能放手自家的领民。于是两者渐渐起了冲突，只是因为诸神天灾一样的力量，这才压制住了贵族。“ “从神王登临神位的圣历元年到圣历一百年之间，一直没有传奇这一概念，当锻炼到圣域巅峰之后，要么等待着战死老死，要么点燃神火，这也是那时候神明数量众多的一个原因。” “直到圣历一百年左右，光明之神麾下的一位狂信徒，在没有点燃神火的情况下，居然也获得了不逊色于神明的强大力量，这才让大家知道除了成神以外，还有别的道路能走，为了歌颂那位狂信徒传奇般的事迹，大家称呼新的道路为传奇。这一点的意义是跨时代的，这极大的加强了当时已经有些可有可无的贵族的武装力量，所以一个公爵的家族中，一定要有一位能和诸神对抗的传奇才能延续下去。” “在有了实力的情况下，贵族们自然不甘心继续接受神明的支配，私下里小动作从来没停过，只是碍于历史的原因，大家从来没有将这些纷争摆在明面上。” “直到一百年前，一半的贵族终于忍受不了教会的掣肘，发起了一场出走信仰国度的战争。” “原来是这样。”李奥又敲了敲马车顶：“那这些还留在信仰国度里的贵族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谁知道呢，或许是当年觉得出走的那些贵族没什么前途，又或者舍不得自己的这些领地，又或者觉得和教会之间还有转机。但是恕我直言，看看现在信仰国度贵族们的模样，他们现在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李奥倒是对这些争斗不怎么感兴趣，他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有些可惜了这些普通人，他们朴实，善良，明明可以过得更好。” “是啊，朴实，善良。”伊森纳斯附和道。 突然，他从马车里坐了起来。 “我知道附近有一个河谷，想去看看吗？” “河谷？”李奥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去看那个干什么？” “来就知道了。”伊森纳斯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抬腿向着远方走去。 出了村庄，虫鸣便多了起来，一群不知名的夜行鸟从空中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鸣叫，潺潺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 不多时，一条在谷地中流淌的长河出现在了李奥的眼前。 几条碎石带将河流分成了好几股，月光在河流中来回跳跃，折出偏偏光芒。 “这里叫镜月河。” “很美。” “当然美，在我眼里更美。” 李奥转过了头，看向了伊森纳斯，他知道，按照伊森纳斯的说话习惯，必然还有下文。 “当年，我和索林娜·海因希里便是在这里相遇的。” “索林娜？就是那块神性结晶里的那个姑娘？” 伊森纳斯摸索着河边的石头，停在了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面前：“是的，就是她。” “看看这块石头上的凹痕，那时我为了逃避敌人的追杀跳入了河里，顺着河水一路飘下，狠狠的撞在了这里。” 李奥摸了摸已经被河水冲刷的有些圆润的凹痕，同情的说道：“这一下可不轻。” “是啊，那时的我肯定快死掉了，多亏了索林娜。” 伊森纳斯踩着湿滑的石头，蹲坐在了河边，一边感受着河水碰撞后氤氲在河面上的阵阵水汽，一边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索林娜，一个善良，温柔的安康之神的神官。” “那时的我年少轻狂，直言自己无信者的身份，坚决不肯接受神明和他们的信徒的帮助，更何况是一名神官。” “好在索林娜并不计较我的出身，她说神明应当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她的口才好极了，对我又哄又骗，总算让我接受了她的治疗，止住了我的伤势。不然现在和你说话的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伊森纳斯笑了笑，又很快止住了笑声，有些低沉的说道：“在遇到索林娜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的神官和主教都是贪得无厌之人，都是她改变了我对信仰国度的看法。” “可惜，好人最后还是没有好报。” “李奥。”伊森纳斯直视着李奥的双眼，说：“你说得对，这些信徒善良又单纯，他们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现在想想，我以前的冒险团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而奔波，真是愚蠢至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的冒险团，能多看看周围，好吗？” 李奥看着伊森纳斯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 所谓见闻录，就是所见所闻，两片国度总算介绍的有些样子了。 见闻录 第二百零一章 路途漫漫 稻荷镇只是一个小镇，巨龙冒险团并没有在那里停留太久，第二天一早便告别的已经有些冷漠的男主人一家。 “我想，至少我们还是干了点好事，对吧？”李奥说道。 “有点浪费的好事。”伊森纳斯评价道。 昨晚，李奥又去猎了一只鹿，放在了这户人家的门口，希望能稍稍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这里可不是你们贵族的城堡，有硝石制造冰室，一只鹿加两只獾，够他们吃半年的，但是这些肉顶多能存放一周。” “可以分给别人嘛。” 莉赞卡抢过了伊森纳斯手里的地图，摊开后拍了拍伊森纳斯的肩膀：“别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上磨磨蹭蹭了，我们可是冒险团！巨龙冒险团！说吧，我们下一站是哪？” “好吧，你说得对。”伊森纳斯把莉赞卡按在地图上的手挪到一边，指了指地图上一片连绵的山脉：“按照规划，我们下一站应当是位于贝纳瑞特群山（beinagrind，冰岛语中意为骨架）之中的世界之峰，斯特夫（stoe，冰岛语中意为支柱），但是考虑到它距离我们还有接近两千公里的距离，我想莉赞卡小姐肯定等不了这么久。” “除了照顾莉赞卡的急性子以外，我们对贝纳瑞特群山也一无所知，所以，我想我们的第一步还是应当收集世界之峰周边的情况。环绕世界之峰的三只巨龙可是世间少有的被人们熟知，传唱的巨龙，而且距离光明教会的地盘也不算太远，多准备一点总是没错的。” “所以，我们的下一站是哪？” 伊森纳斯的手指顺着地图滑过了长长的距离，点在了一个城市上：“五百公里外的水城。” “十天的路程，还可以接受。” “用不了那么久，我打算走水路。”伊森纳斯的手指继续下移，指在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湖泊上。 “我们的旁边就是镜月河，顺着这条河走一天的路，我们就能到白湖了。” “那我们的马车怎么办？”小保罗伸出手，有些不舍的摸了摸两匹劳苦功高的骏马。 “丢掉，卖掉，都可以。” 李奥抬起头，说：“你好像有些着急？” “非常着急。”伊森纳斯指了指李奥的眼睛：“你的能力，又进化了，对吧？” 李奥承认道：“没错，在水源绝地中进化的，现在能看到一些能量流动的轨迹。” “这就是我担心的一点——不，不是担心你的能力——既然有能窥视到能量轨迹的能力，那会不会也有能窥视到神力流动轨迹的能力？” 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拿出了神性结晶。 “从你说的情报来看，布兰德维逊跟在我们的身后的目的正是我们手中的这枚神性结晶，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东西，但是他们肯定有追踪这样东西的方法，不然他们的追踪也太没有目的性了。” 莉赞卡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些。 她只想到了腓特烈家族的追兵问题，却没曾想到这一层，她顺着伊森纳斯的思路说了下去：“如果我们走水路，速度是快过地面的急行军的，如果布兰德维逊想要追上我们，要么在地上疲于奔命，要么在白湖的港口等待下一支船队，这样一来，我们怎么都是占据优势的。” “我正是这个意图。”伊森纳斯赞赏的看了莉赞卡一眼。 “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莉赞卡钻出车厢，从欧莫尼的手上接过了马鞭，用力的抽在了两匹骏马的臀部：“加把劲，两个小家伙，这是你们最后一天工作了！” 两匹骏马嘶鸣一声，迈开蹄子，在路上狂奔了起来。 原本一天的路程，在莉赞卡的催促下，硬是缩短了一小半的时间，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冒险团已经赶到了白湖。 白湖是一个标准的小港口城市，一应设施全都是为了港口贸易所准备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码头停着的十几艘大船。 “伙计，我们想搭一艘船去水城，有什么门路吗？” 李奥拦住了一个扛着货物往船上走的脚夫，塞了几枚银币在他腰间的缠布里。 脚夫对着一艘船歪了歪脑袋，说：“你们的运气真不错，那边的白鸟号今天晚上就启程，想上船就抓紧了，船下面那个头上裹着蓝丝带的人就是船主。” 李奥大喜过望，又塞了一枚银币在他腰间。 伊森纳斯打量了一下那艘浑身洁白，船身上画着一只展翅白鸟的大船，说：“这看起来像一条货船。” “无所谓，能上船就行，除了莉赞卡，我们应该没人会注意旅程的舒适程度。”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森纳斯摇摇头。“既然这是货船，那么他的速度有多快？” “速度？”李奥反应过来了。“你在担心普通客船的速度会比白鸟号快？” “必然会快。” 李奥看了看码头上其余的十几只船，这些船里，有几艘渔船，还有几艘货船，只有两艘看起来像是客船。 “你打算怎么办？不如我们…”李奥眼里凶光闪动，用双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啊。”伊森纳斯有些无语的看着李奥。“如果把这些客船都解决了，先不说如此恶性的事情会不会影响白鸟号的出行，就是掩盖不住的骚乱也会间接暴露我们的行踪，这样的计划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不是你经常使用的计划吗，以力破巧，赶尽杀绝。”李奥和小保罗顿时嘀咕了起来。 伊森纳斯懒得理他们，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走投无路了，我可能会选择这样的办法，但是现在，我们有钱。” “有钱？”李奥和小保罗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错，有钱。你们可能不知道数万金币在普通人地眼中是个什么概念，今天你们就可以领教领教了。” 李奥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常年流落在外，也不知道贵族的行事能夸张到什么地步，而莉赞卡却隐约猜出了伊森纳斯的计划。 莉赞卡微微一笑，拍了拍两人：“看好了哦，两个土老帽，什么叫做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见闻录 第二百零二章 以钱服人 伊森纳斯走到了头上绑着蓝色丝带的男人跟前，问道：“你是白鸟号的船主？” “对，我是。”男人扫了一眼冒险团的七人一猫。“你们想搭船？” “正是，我们要到水城去。” “我建议你们等等明天，看到旁边的那艘船了吗？”男人指了指一艘被涂成黑色与红色相间的经典三桅杆帆船，说：“那是个三百吨重的大家伙，不但舒适，速度也比我的白鸟号快多了，它明天中午就出发。” 明天中午？伊森纳斯瞥了一眼这艘大船。 “但是我们很赶时间，一个晚上都不能耽搁。” “欲速则不达，年轻人。”船主耸了耸肩。“在航行时，我们宁愿慢一点也不愿太着急。如果你们想要去水城，最好坐客船，黑火山号虽然比我们晚出发那么几个时辰，但是肯定比我们早两天到水城。” 李奥在后面皱了皱眉。 伊森纳斯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他看了看来来回回往船上搬东西的人，问道：“你这一趟能赚多少钱？” “货值一百多金币，卖到三百公里外，抛掉船员和船长的钱，能赚个八十多金币。” “我们七个人要上船，得占多少货物的地？” “十来个金币的位置也就够了。但是…” 伊森纳斯竖起了手掌，止住了船主的话头。 “如果你们不带货物，从这里跑到水城，比黑火山号快还是慢？” “能快一天，但是…” “我出三百金币。” “什，什么？”船主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我出三百金币，买你这艘船，不带货物跑一趟水城。” 船主的脑子这才算转过来了，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从那边回来还要带着货的，水城我可不认识什么商家，不划算。” “水城可是贸易中心，怎么会找不到运货的商家。”伊森纳斯哂笑一声，说：“好吧，那我出五百金币。” “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如果我失信了，和我搭对的商家下次可不一定会再考虑我了。” “一千。” “虽然你们给得多，但是我的船只可没有载客许可，我还要为此再交一笔罚金…” 伊森纳斯扭头便走。 “唉，哎？你们去哪？” “看看有没有别的船只愿意载我们一程。” “等等，等等，你们再考虑考虑。” 眼见到手的横财要飞了，船主赶忙追上了伊森纳斯，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这片码头上只有我的白鸟号是准备好启航的，其他的船只还要召集水手和船长，准备航行用的食物，检查船桨和船只，没有一周的时间可出发不了。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啊。” 伊森纳斯冷冷的看了一眼船主，伸出了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七百金币。” 船主还要再开口，伊森纳斯的手型却要从七向五变去了，船主立马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这就去和船长说。” 伊森纳斯转过了身，轻松的对其他人说道：“这下我们就比客船快了。” 团队的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除了他们团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冒险团用得起这么奢侈的办法了。 小保罗喃喃道：“七百金币啊，我们家劳作一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赚到七百金币，这太奢侈了。” “反正用的是团队的钱，我是没什么意见。”李奥倒是乐观。 伊森纳斯敲了敲手心，对李奥说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你也听到了那个船主说的话了吧，那艘黑火山号，明天就出发。” “怎么说？”李奥这次倒是没有把手架在脖子上，只是右手手指的指肚摩擦了一会。“把他们也买下来？” 经历了一次这样纯粹以钱服人的阵仗后，李奥对这样用金币砸倒别人的感觉有些着迷了。 “你又在想屁？”伊森纳斯有些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我们面对的可是光明教会的暗影追缴队啊，在他们面前可没有什么公理法理，就算你把船只买下来，不允许船长和船员开船，那又有什么用呢？布兰德维逊难道不会抢，不会逼迫吗？那可是光明教会手下的特殊命令部队啊，钱可没有他们手里的刀有用。” 这倒也是，李奥心里想到。 “那我们怎么办？” “尽点人事，你和小保罗不是一直想弄点动静出来吗？正好，你们俩一个适合地形侦探，一个学了点盗贼的本事，去黑火山号上悄悄搞点破坏，动静别太大。” 李奥说道：“这不还是要搞破坏嘛。” “这和你们想要在港口大闹一番的想法能一样吗。”伊森纳斯没好气的说道。 每次一到布置计划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总是想跳出来捣乱一番，加点自己的想法，所以伊森纳斯不得不再次叮嘱道：“记住了，我有三个要求：第一，不能弄出人命；第二，船员检查船只状态的时候不能发现船只有异样；第三，这些破坏只能让黑火山号航行速度变慢，不能让黑火山号沉咯。” “够阴险。”李奥竖起了大拇指。 “快去快回。” 伊森纳斯摆了摆手，把两人赶了出去。 恩特看着远去的两人，对伊森纳斯问道：“我们现在就登船吗？” “没错，我们去和船长谈谈。” 莉赞卡有些好奇，说：“船长？我们不是和船长谈过了吗？” “那是船主，不是船长。船主是这艘船的主人，而船长是开这艘船的人。”伊森纳斯想了想，又解释道：“形象点说，船主买下了船，雇了船长为他开船运送货物，船主的收益是货物的收益，而船长的收益来源于船主的收益。” “那我们和船长谈什么？” “谈钱。船主手里有七百金币，但是他可不会给船长多分一个铜钱，要想这艘船开得快，我们还要从船长和船员下手。”伊森纳斯看了看向着湖面沉落的太阳，叹息了一声：“想要万无一失，就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齐全。” “这就是鲜血换来的经验。” 见闻录 第二百零三章 飞翔的白鸟 “航速，船长？” “十八节，先生。” “比我想象的要慢一些。” “我们在逆着神赐运河行驶，这个航速已经超出我的预料很多了。” “没法再快一些了？” “小伙子们已经使出全力了。” “如果我还要再快些呢？” “那得看老天的脸色。” “如果老天赏脸呢？” “那得看船的脸色。” “什么意思？” “太高的航速，是会损伤船体的。”船长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并且说道：“这已经是我见过最快的航速了。” 在伊森纳斯的重金赏赐之下，这些平均等级有五级的船员纷纷拉满了力气，让白鸟号在运河上仿佛真正的飞鸟一样，以远超过了普通帆船十二节的时速航行着，但是伊森纳斯仍觉太慢。 “马车每个小时也能跑出二十公里，这艘船只不过快了三分之一。”（注：一节等于一海里，一海里约为十八公里。） “但是我们昼夜不停。” “那么，一天能跑出去多久？” 船长稍稍思考了一下，说：“算上船员们的休息时间，大约有三百公里。” 伊森纳斯在脑海里推演了一下。 白湖到水城的直线距离只有五百公里，但是实际距离却要延长到八百公里，再考虑到有些河道并不好走，航行距离还要适当比例延长。也就是说，就算这样昼夜不停，他们也要三天才能到水城。假若布兰德维逊也沿着水路追来，那些被动过手脚的客船，航速可能只有八海里，计算可知，布兰德维逊起码要六天才能到水城。 一来一去，这就制造了三天的时间差。 若是再算上布兰德维逊和他们原有的路程距离，当他们抵达水城时，这一时间差将会被拉大到四至五天。 “不够，还是不够。”伊森纳斯低声说道。 突然，他快速的抬起了头，对船长叮嘱道：“一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让小伙子们停下来。” “白鸟号听从您的吩咐，先生。” 船长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是好奇的很。 无论发生什么？这里可是内陆运河，不是什么大海之心，更不是宽广无际的大海，平静的运河中，又能发生什么呢？ 在船长的注视下，伊森纳斯飞上了桅杆，他单手一指，收得整整齐齐的三面风帆从桅杆顶部散落开来。 “嘿！我们现在是逆风！不能...打...开？” 落下的风帆，本是微微向着东边鼓起，但是随着伊森纳斯右手的一个手势，风帆渐渐回落，然后又向着西边鼓动个不停。 顺风！满帆！ 船长目瞪口呆。 “船速！船长！” 船长如梦初醒，几步抢到船尾，亲自放下了绳节，左手一边数着绳结，眼睛一边盯着一只沙漏。 “二十五节！先生！” 才快了十公里时左右吗？伊森纳斯默默的又算了起来。 “再测测，船长！” 船长又放下去一段绳子。 “三十节！先生！海神在上，您是怎么做到的？” 船长把放下去的绳子提了上来，就在这时，船长注意到了绳节摆动的方向似乎有些奇怪，水流流经船身后的形状似乎有了些变化。 船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正是伊森纳斯的杰作，他利用万物操控的能力，将一部分河水固定在了船只外壳上，改变了船只外结构的实际形状，以此来减少逆流带给船只的阻力。 然而正如船长所说，过高的航速会给船只带来损伤。 “吱~呀~” “什么声音？”李奥感知敏锐，察觉到了船只上传来的奇怪的声音。 “什么？” “一种声音，你们没听到吗？吱吱嘎嘎的，好像什么东西要被挤碎了一样。” 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连船长也听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让船长从对不可思议的航速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他张大了嘴。 “停下！” 最先发出声音的不是船长。 船主抱着脑袋，失声叫道：“噢！不！快停下！先生！我的船！” 伊森纳斯站在桅杆上，迎着风高喊道：“别停！船长！让小伙子们继续！船只解体没什么大不了的，让我们来搞定它！” 小保罗吓傻了，在运河上以接近六十公里的时速狂奔，而且自己脚下看起来坚固的大船好像还要解体！ “李奥！看看哪块船板撑不住了！” “船腹右侧，好像有一块板子要先告辞了。” 船主喃喃道：“是货舱，还好今天没有载货。” “船中间，哦，这该怎么说，船中间右前方。” “海神在上，护肋板也遭殃了。” “船头，好几块板子，它们合伙要当逃兵！” 船主瘫倒在地上，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爱船：“完了，全完了。” 李奥一开始嘴里喊的频繁，但是后来叫的越来越少，最后，船只吱嘎作响的声音似乎消失不见了。 异样的安静把船主拉回了现实：“我们现在在哪，是在海神的神国吗？” 船长拉起了船主，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还有一刻钟，我们就会见到了。” “一刻钟？” “对，一刻钟后，我们要经过一线天。” “以三十海里的，海神也不会想象的高速？” “现在是三十三海里了，并且这位先生似乎还不满足。” 船主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李奥顶着扑面而来的烈风，站在了伊森纳斯的身边。 “你也听到船长说话了吧？一条长六百米，长在两片山崖之间的，四十米宽的浅河。且不说这么狭窄的河道，如果对面来船怎么办，就算我们能撞碎对面，你总不能在沙地上飞吧？” “既然不能在沙地上飞，那就在天上飞，我要让飞鸟号变成真正的飞鸟。” 说话的功夫，一条黑色的线已经出现在了天边。 伊森纳斯左手微微抬起，飞鸟号身下的河流也随之抬高，远远看去，好像神赐运河中升起了一道蓝绿色的水桥。 夕阳的余晖穿过了空中晶莹的水花，飞鸟号变成了真正的飞鸟。 “嘭！” 巨大的撞击声惊醒了船主。 “我们现在总该在神国中了吧？”船主希冀地问道。 此刻，他宁愿是在神国之中，或许只有在神国之中，他才能享受片刻安宁。 “不，先生。”伊森纳斯从桅杆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自己被风流吹乱的衣服，指了指船首冲角撞坏的码头。 “我们现在在水城的码头了，您昏睡了两夜一天。” 见闻录 第二百零四章 隔空博弈 “船速？” “十二海里，大人。” “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只要船只老化的地方一修好，我们立马出发。” “好，二十八人份。” 布兰德维逊把一把金币交到了黑火山号船长的手里。 “队长，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半天的时间？” “欲速则不达。”布兰德维逊指了指神赐运河。“神性结晶的气息是在这里消失的，也就是说，这个带着神性结晶的人走了水路。水运虽然比我们路上起码慢了些，但是它昼夜不停，总的来说，反而会比我们快一些。” “我们也可以昼夜不停，大家都是十五级以上的水准，圣域也不在少数，两三天昼夜不眠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的马呢？就算三匹马轮换，它们能跑两三天吗？”布兰德维逊摇摇头，继续说道：“就算你的马和你一样，也能昼夜不停的跑出两三天，那你知道那个带着神性结晶的人要在水路上走多远吗？神赐运河总长一千六百公里，你还能跑半个月不成？” “就算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连续急行军后你们的状态呢？” 布兰德维逊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就把这些刚刚选拔出来的队员问得哑口无言。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些年轻人虽然实力不错，但是还是少了些历练。 “而且，问题的关键在于，水路和陆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如果我们在陆地上走正路，那么有一段路程会不可避免地丢掉对神性结晶的感应，如果贴着水路走，那么会有好几段不适合行军的路和几处比较危险的地方。我对神性结晶的感应，既是帮助又是束缚，我们必须一丝不苟的沿着这个人的前进路线行走。” 队员点点头，但是眼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布兰德维逊早些年在光明教会中的名声是大，但是几次惨败也是他抹不掉的阴影，不说十年前的那次接近全军覆没，就是去年在金黄城的损失也足够他成为一个笑话。 对于这些变化，布兰德维逊毫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还有力量，教皇也愿意给他权力就够了。 眼看话题有些僵硬，旁边的副队出来打了打圆场：“还好这艘黑火山号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让他们不得不拖延了几日才走，不然我们只好再等半个月才能有下一艘船能坐了。” “看来光明神还是一直在关注着我们的。” “这次肯定能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布兰德维逊默默听着队员们热烈又兴奋的讨论，心里却在考虑着这次巧合。 在他们到来的两天前，一共有一艘渔船，两艘货船从码头开了出去，按照货船或者渔船的速度，他们就算晚了两天，也能大大缩短双方的时间差。 前提是他们必须搭乘客船。 可偏偏这艘信誉良好，才从船厂检修了不到三年的黑火山号，居然由船员们查出了船体老化的毛病。 难道船厂的老造船工们，检修的水平居然不如一堆船员的例行检查？ 如果船体的老化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他的目标会是谁？不知名的猎物，又或者他们追剿队？如果目标是他们追剿队，那可就糟糕了，这意味着敌明我暗的优势已经没有了，甚至反而落入了敌暗我明的劣势处境。 此事来的蹊跷，但布兰德维逊偏偏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更不可能以此来向新队员们示警，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防范对手的出招。 新队员们在一边聊天，吹牛，混过了一个上午，如果是以前那支由布兰德维逊亲手训练了十年的队伍，绝对不可能如此聒噪和沉不下心。 “时间到了，走吧。” 队员们不由得收住了声，虽然布兰德维逊这两年来的战绩不怎么好，但是一身战斗力可是实打实的厉害。 黑火山号缓缓驶出了港口，这个重达三百吨重的大家伙破开了水浪，分开了白湖，滑入了河道之中。 布兰德维逊站在船尾，估算起了船速。 “十一，十二，十一。” 黑火山号的船速虽然达不到稳定的十二海里，但十一节的速度也勉强够用了。 以这个速度来看，若故意延期黑火山号的开船日期是针对他们的举动，那么这手棋反而是一手昏招。 “不，也不能算是昏招。”布兰德维逊又皱起了眉头：“故意将开船日期延长到了一个可以忍受的地步，可能是为了引诱我们上船，从而将他和我们之间的时间差调整为一个可预计的固定值，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定死了我们前进的速度和时间。” “知道了我们到达的时间又有什么用呢？以逸待劳吗，打一场伏击？”布兰德维逊想了想，若是那个人在某一处港口等着他，那么他凭借着对神性结晶的感应优势，一定能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想什么呢，队长。” 副队走了过来，手里端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给布兰德维逊倒了一杯。 “没什么。” “喝一杯？” “我不喝酒。” 副队笑了笑，没有坚持，把那杯酒放在了自己的嘴边：“队长，那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别往心里去。” “我也不在意那些。” “那你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 “在想我们追踪的那个人。”布兰德维逊靠在了船尾的栏杆上，说道：“这个人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熟悉？”副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如果我遇到了熟悉的事，一定会好好想想在哪里碰到过了，我相信我的直觉。” “是吗。” 布兰德维逊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看河水的流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黑火山号的寒素似乎慢了一些。 黑火山号在运河上走了两天，此时，白鸟号已经载着巨龙冒险团抵达了水城。 布兰德维逊又站在了船尾，看着越来越平缓的河流，两片眉毛紧紧地挨到了一起。 “不对，这艘船绝对没有十二节的速度，甚至八节也没有！” 他在船尾走来走去，一会儿抬头，一会儿看着光滑的甲板。 “这其中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但是问题，到底在哪？” 见闻录 第二百零五章 计划总是在变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布兰德维逊站在船尾，盯着船底流出的白色泡沫，苦思冥想了起来。 “还在想事情啊，队长。” 副队拍了拍布兰德维逊的肩膀。 “啊，是啊，总是有些放不下。” “别那么严肃。”副队靠在了栏杆上，笑着说道：“人都已经在船上了，稍微放松一些也没什么。那些队员啊，也不是真的讨厌你，只是你老板着脸，年轻人看着有些厌烦罢了。” “如果我不板着脸，过些日子看到的就是他们的死人脸了。” “那也不必时时刻刻都板着脸。” 布兰德维逊只是摇头不语。 副队也不再劝，倒是和布兰德维逊讨论起了现在的形势：“这艘船的船长真是谎话连篇，我看这船到了明天，连六节的速度都难保持。” “这船长不可能说谎，因为他没有说谎的理由，船只航速变慢，肯定有其他理由。” 副队想了想，也确实找不到船长欺骗他们的理由。他把手指放在栏杆上反复敲打，说道：“早知道这艘船是这副德性，我们还不如坐货船走。” 货船。货船？ 副队无意中的几句话，却布兰德维逊隐隐抓住了问题所在。 “如果坐的是货船的话，这会也就差不多到了吧，这下又要往后拖个两三天的时间。” 这句话一下将布兰德维逊的思维打开了。 这个拿着神性结晶的人，一定知道他们在后面追踪！ “下船。”布兰德维逊突然说道，脸色更严肃了几分。 “什，什么？” “我说，下船。去把他们叫醒。”布兰德维逊大步向着客舱走去，说：“我们已经被那个人察觉了，不能再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对不起，我不明白？” “这个人一直在引导我们做出选择，想想看吧，如果黑火山号按照正常时间发船，我们肯定是赶不上的，我们有什么选择呢？数不清的货船和渔船，如果我们选择了这些船只，那个人就没法通过港口的船只信息得知我们到达的准确时间。” “至于这艘船为什么跑得比货船还慢，肯定也是他们动了手脚，目的就是拖延我们前进的速度，我们在船上肯定不会随时随地的询问船速，不知不觉间落下的距离肯定也被他计算到了，所以。” 布兰德维逊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拿起了武器和行囊。 “我们现在要化主动为被动。” “好吧，但是，怎么做？” “用马，马速比货船的速度快。在前面还有两个小港口，我们只要赶到第二个港口，截住之前出发的货船，我们就能打乱那个人的部署！” “是！” 布兰德维逊急步走向了客船下的货舱，心里又思考起了这个人的谋划与安排，这样料敌先机的计策，他总觉得在哪里经历过。 这人是谁？ 布兰德维逊虽然反应及时，但是终究是慢了一步，在他变计之时，李奥一行人早已在水城转悠了几天了。 “我们，呕，真的有必要这么赶吗。” 小保罗扶在码头边，对着河面呕吐了起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头发半白的船长。 船长半辈子都在平稳的运河内航行，哪里有这样比在暴风眼中航行还要激烈的旅程？ “很有必要，这能混淆布兰德维逊对我们到达时间的估计。”伊森纳斯抬了抬手，把船长送上了船：“好了好了，你们就别送了，赶紧回去吧，我看了，船上的食物补给什么的都充足的很，你们完全没有在这里休整的必要。” 伊森纳斯手轻轻一推，白鸟号便在晨光中轻轻地驶向了来路。 他解释道：“我们的船只出行都是有记录可以查询的，如果布兰德维逊在那边查好了在白湖出行的船只，又跑到这边核对，很容易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份，所以白鸟号最好不要在这里留下记录。” “滴水不露。”莉赞卡拍了拍巴掌。 “谢谢夸奖。但是我希望你别夸赞的这么早，免得一会没词用。” “真自大。” “我从不懂得谦虚。” 伊森纳斯走到了小保罗的身边，问：“舒服些了吗？” “勉强能走路了。” “那就起来吧，我们还要找找这里做地下生意的人呢。” “灰色组织？找他们做什么？” 小保罗揉了揉自己的胃，那种一股又酸又辣的胃汁翻上嗓子眼的感觉迟迟不肯散去，以至于他的喉咙被这苦水弄得都有些沙哑。 “让他们记录一下黑火山号到达的时间，到时候用信鸽传给我们。” “这又有什么用？” “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根据航速逆向推算他们上船的时间，由此判断他们从新水镇附近追上我们的速度，再比如再诱导一次他们的行踪，以此推算出他们的行军速度。可以说，有了这一次确切的时间记录，布兰德维逊的行程在我们眼里将没有秘密。” 李奥和小保罗对望了一眼，互相之间都有些心虚。 他们可不知道伊森纳斯简简单单的一步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算计。 伊森纳斯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俩又干什么了？” 两人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奥站了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在那艘船上又动了些手脚，黑火山号到达的时间可能又要晚一些了。” 伊森纳斯以手拍额：“你们俩可真会添麻烦。” “后果很严重吗？” “计划作废。”伊森纳斯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的说道。 “不至于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如果我是布兰德维逊，肯定能从缓慢的不正常的航速中察觉出计划的异样，并且分析出他已经暴露在我们视野中的事实，如果我没猜错，他的选择会是弃船上马，凭借战马的高速追上之前的随便一艘船。这样一来，我们对他行踪的把握就全部失效了。” “那还有救吗？” “没救了。”伊森纳斯耸了耸肩。 “噢，真是对不起，伊森纳斯。”小保罗有些愧疚地看了伊森纳斯一眼，追根究底，这个计划还是他向李奥提出来的。 “不用太在意，对于‘运气’这一点，我早都习惯了，我这还有备用方案。”伊森纳斯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打听灰色组织了，直接去打听世界之峰的消息吧，人员部署还是由李奥分配，没问题吧？” 李奥摸了摸小保罗的脑袋，问：“允许自由发挥吗？” “请随意，不要束手束脚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抓紧时间，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见闻录 第二百零六章 指导 小保罗低着头，跟在了伊森纳斯的身后。 “别那么内疚，这件事倒是应该怪我才对。”伊森纳斯走在前面，淡淡的说道。 小保罗有些吃惊的抬起了头：“这怎么会怪到你头上？难道不是我们自作主张，破坏了你的计划吗？” 伊森纳斯摇摇头：“作为一个同伴，出谋划策的时候应当考虑到同伴的想法和情绪，并对这些变量做出预估和提醒。仅仅只是直白的向你们下达了计划，却不对计划加以说明，这是我的失职。” “但是我觉得这是我们纪律不严明的结果。” “你们是我的同伴，又不是我的部下，我怎么可能这样严格的要求你们？”伊森纳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在以前已经因为我的自大和傲慢失败过无数次了，每一次我都将失败归结到了运气上，这一次，我又怎么可能赖到你们头上？” 小保罗看着伊森纳斯的背影，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觉。 这就是承担起责任的样子吗？ 他用力甩了甩头，走到了伊森纳斯的身侧，问：“以前？就是你的金羊毛冒险团吗？” “没错，那是我一生的遗憾所在。” 小保罗抬起头，从伊森纳斯肩膀的地方看向了他的脸。 这一年来，小保罗个头窜的飞快，完全看不出当年在银鳞村刚刚和李奥他们相遇时瘦弱的模样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满腹仇恨，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至少可以帮伊森纳斯分担一点忧虑。 “我能了解了解这些事情吗？” 伊森纳斯低下头，看看长大了不少的小保罗，微微一笑：“我可不会告诉你，如果想知道，就自己去收集情报吧。” 小保罗兴奋的点了点头，他听出来了，这不是伊森纳斯不愿意告诉他，而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这些事都以后再说，现在，我考考你，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收集世界之峰的情报？” “呃，未雨绸缪？” “这是我说过的，再想想。” 小保罗歪着头，思考了起来。 这里距离世界之峰还有一千五百公里，无论是和世界之峰的关联程度，还是信息获取程度，都不如在世界之峰附近询问来的方便和真实，小保罗再怎么想，也猜不透伊森纳斯的用意。 “我不知道。”小保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凡事不要只用一个视角去看待。”伊森纳斯敲了敲小保罗的脑袋，引导着问道：“想一想，世界之峰附近的城市对于世界之峰会是什么态度？” “好奇？对世界之峰了如指掌？不对。”小保罗立马否定了自己的判断，伊森纳斯既然这么问，答案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提醒一下，世界之峰现在是光明教会的地盘。” 光明教会？ 小保罗的脑袋里，忽然好像被一根线串起来了一样。 “我知道了！”他大喊道。 伊森纳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说说看。” “如果世界之峰三只环绕而飞的巨龙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光明教会肯定会对真实消息严防死守，在世界之峰附近询问，不但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反而会因为频繁的询问而被光明教会盯上，所以如果我们进入了世界之峰的范围，一定不能开口询问世界之峰的传闻！” 小保罗看着伊森纳斯的眼睛，目光闪亮：“我说得对吗？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哈哈一笑，夸奖道：“算你这一年有些长进。” 小保罗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的笑了一声。 伊森纳斯笑过以后，很快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的样子，说道：“没错，如果从光明教会的角度去考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我在这里询问，还有一层原因。” “另一层原因？” “是的，这就和信息流传的学问有关了，这里涉及到逻辑辩证与人心分析。” 小保罗念叨了两下伊森纳斯又吐出来的两个新词，等待着伊森纳斯的解释。 “我们得到的大部分信息，都能够根据信息得来的线索，运用逻辑分析进行逆推，反推出信息的来源，这也是大部分智者都会去做的事情。” 小保罗默默记下了这一点。 “但是偶尔，我们会得到一些逻辑上似乎成立，但是完全违背了我们常识的信息。” “比如？” “比我我曾经听说过，神王威尔勒尔既是一位无上的神明，又是一位传奇。” 小保罗大惊：“这怎么可能？” “没错，我们都知道，当达到圣域以后，要么选择点燃神火，登临神座，要么挖掘心之秘藏，成就传奇，神明和传奇是不能共存的，这是最最普通的信徒也知道的事实。” “那这则留言又为什么会传出来？我想，只要智力在弱智水准以上的人都不会流传这样荒唐的传言吧？” “说得没错。”伊森纳斯摇了摇手指。“但是事情存在必然有其合理性。我们认为它不合理，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中的逻辑关系而已。” “就比如神王的实力传言，明显不会是只把这件事当一个笑话的普通人流传开的，那么，只会是高智力的人群之间口口相传，偶尔流传到了普通人的口中。” “一群高智力的人会相信一个滑稽的传言吗？” 小保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可想象不出伊森纳斯会平白无故的相信一个笑话。 “所以，这个传言的背后，肯定还有隐秘。” 小保罗若有所思，说道：“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这样看起来荒唐，根本找不出来逻辑的传言？” “没错，如果这样毫无逻辑的传言能越过一千五百公里传到你的耳朵里，那你可得小心了。” 小保罗又想了想，问道：“如果我说，世界之峰实际上是那三条巨龙所化，这样可笑的传言可以相信吗？” “我不会信。”伊森纳斯想了一下，否定了这一传言。“这样的传言更接近某些神话，其中的故事内核和思想变化的线路是可以追溯到自然神的成型原因的，并不是我所说的毫无逻辑和违背常识。” “我明白了。” 小保罗对着伊森纳斯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见闻录 第二百零七章 龙鳞方解石 水城是神赐运河和无数细小航道的交汇点，各地而来的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带来了各种各样的货物。 魏都跟在莉赞卡的脚边，对着大街上各种新奇的东西左看右看。 “呃，这东西是什么？看起来闪闪亮亮的。”莉赞卡从街边的铺子里拿起了一块闪闪发光的石头，透明闪亮的晶体中，一条条头发粗细的黑色丝线穿插其中，于复杂于杂乱中透露出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是发晶石，小姐。” 掌柜走到了店铺面向街边的柜子边上，满脸笑容的介绍了起来。 “发晶石？这名字倒是贴切。” 晶体里一条条黑色的丝线，果然像极了一根根或长或短的头发。 “小姐是从东边来的吧？” “正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掌柜从一盒子的发晶石中挑出来了一块晶体清晰的发晶石，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这些石头并不罕见，在西边的破碎峡湾里，任何一个海边都见得到，一到夜晚，海滩边就好像大地上的星空一样耀眼。” 莉赞卡幻想着那样的场景，轻声说道：“真美。” 掌柜的笑了笑，说道：“确实美极了。不过只有海边才见得到，东边的内陆中可见不到这些东西。” “你倒是细心的很。”莉赞卡从盒子里抓了一把细碎的发晶石，看着它们反着光从指尖漏下。 “小姐对这些东西有兴趣吗？” “如果有合适的，我也不介意多一件装饰。”莉赞卡把这些石头扔进了盒子里，又看了看其他种类的石头，说：“不过这些石头的品相也太差了，拿来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在我手里拿来铺路都嫌硌脚。” “不说这些发晶石，看看这块孔雀石，颜色黯淡，线条毫无美感，除了比平常所见的石头通透了些，我再也找不出任何一点优点，这也配得上叫孔雀石？这些发晶石能和这些垃圾摆在一起，又能好到哪里去。” 店铺老板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喜色，说道：“没想到小姐也是一位行家里手。” 莉赞卡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既然如此，小姐，请和我来。” 店铺老板引着莉赞卡上了小阁楼，说：“以往的那些客人，只会觉得颜色亮不亮，种类好不好看，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纹理上的细节，只是一群附庸风雅的家伙。” “哈，男爵夫人还是子爵夫人？她们的见识也就到这了。” 莉赞卡自幼接受的是公爵专门制定的教导，对于贵族的知识掌握自然不会只流于表面。 掌柜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笑容更甚，身子又挺直了一点，好显出自己的气度不凡。 “看看这块？金发晶，这可是发晶石中最为祥瑞的一个品种。”掌柜从阁楼的墙壁上小心的取下了一块石头，放在了桌子上。 莉赞卡接过了掌柜递过来的丝绒手套，趴在了一块金红色的发晶石上一寸一寸的查看了起来。 掌柜贴心的点燃了一根蜡烛。在烛火的光辉下，一条条光线在金发晶中的发丝中来回穿梭，交织出一片金色的，闪烁着的，立体的网。 这块发晶石晶体颜色纯净，没有云雾也没有杂质，开采的时候也很仔细，没有让晶体内出现破裂，更加难得的是，里面的发晶品质均一，图案瑰丽，确实是天生的精品。 “品相完美。”莉赞卡吐出了一口气，但是她又摇了摇头，说：“但是你也知道，这东西在我那并不流行。” “正是因为前所未见，所以才珍惜。” 莉赞卡还是摇头取下了手套，这东西虽然珍贵，但是还不够玄奇，以一个公爵的品味来说，算得上精良，但是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莉赞卡又不是欧莫尼那样的施法者，随身有一个储物空间，她身上能够负重的地方没多少，犯不着为了一块石头大费周章。 “还有别的吗？” 在水城中，掌柜的见过太多太多人了，多年察言观色得来的经验让他一眼便看出来，莉赞卡对于这块完美的金发晶真的并不是那么在乎，心里对莉赞卡的身份估计又高了几分。 “那么，这块呢？”掌柜的又从阁楼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块灰黑色，略微有些透明的石头。 这块石头外形酷似一片片的鱼鳞，每片鳞片中间厚而边缘薄，黑色的石片微微透着些光。 奇特的造型，让莉赞卡不由自主地将能量运用在了双眼之上，传奇的视野中，这块石头的深处有着一块不同寻常的能量场。 莉赞卡假装用手挡住蜡烛的光芒，实则为了掩盖眼睛不可遏制的收缩，假意问道：“这是什么。” “一块方解石。” “是吗。”莉赞卡拿起烛台，在这块黑色的石头上狠狠敲了一下。 这块方解石一动不动。 “识货。”对于莉赞卡莽撞的行为，掌柜反而竖起了大拇指：“普通的方解石被您这么一敲，非得碎成一地小方石不可，但是它可不同寻常。” “说说吧，这究竟是什么？” 掌柜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一块世界之峰上的龙鳞方解石！” 世界之峰！ 没想到，居然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世界之峰的消息。 莉赞卡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又怎么了？” 掌柜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看莉赞卡，问：“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世界之峰的传说呀！” “曾经有三只巨龙在世界之峰环绕的传说？那又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这个传说，这块石头就能变成无价之宝吗？这钱来的太轻松了吧。” “不，小姐，不是这个传言。” “那是什么？” 掌柜的看了看周围，走到了阁楼的楼梯口，仔细地关上了楼梯的门，这才说道：“传说这三只巨龙并没有离去，而是沉睡在世界之峰的一处洞窟之中，这块石头就是从那个洞窟中得来的。” “我怎么没有听过这样的传闻？” “唉，想来这样的传闻大概只有先生们喜欢，你们这样的贵族小姐是不感兴趣的。”掌柜的有些失望的拿起了这块方解石。 这样的东西，非得买家对它了解才能卖出好价钱，眼前这个身份不同寻常得贵族小姐，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 “等等。”莉赞卡把手按在了石头上。“先不急着拿走，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都能答上来，那我们倒是可以商议一下价格。” “您也对这种传闻感兴趣？”掌柜的有些惊讶。 “我想我像一个男孩子更多一些。” “那可真是了不起。”掌柜的有些惊喜，这块石头虽然样子有些奇特，但是价值全在一片传闻中，正统的宝石爱好者可不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说：“您问吧。” 莉赞卡抓起了在这块石头面前有些不安的魏都，围着这块石头走了几圈，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个掌柜的口中的传言。 但是为了不让这老板起疑心，她还是问道：“你怎么证明这块石头是从那个洞窟中取来的？” “您仔细听。”掌柜的举起了这块巴掌大小的方解石，贴在了蜡烛的火焰上。 明黄的火焰摇晃着舔着方解石的底部，发出了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 “这又…” “嘘。”掌柜的把手指压在了嘴唇上，指了指方解石。“您仔细听。” 莉赞卡沉下了心。 在火焰劈里啪啦的响声中，一种奇怪的声音穿透了嘈乱的杂音，传到了莉赞卡的耳朵里，这声音既像号角，又像单簧，再听两声，又似乎像是牛叫。 “听到了吗？” “这是？”莉赞卡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是龙鸣！”掌柜的有些得意的拿开了方解石，用手帕小心的擦去了凝固在方解石上的蜡灰。 “这就是巨龙的声音？”莉赞卡已经动了想要将这块石头拿回去的心思，虽然她没有见过巨龙，但是李奥他们可是打过不少交道。 “所以，你说的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可就要您自己去验证了。” “很好。”莉赞卡站直了身子，说：“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知无不言。” “我承认这块石头确实有特殊之处，但是说到底，这也不过是巨龙沉睡的洞窟中平平无奇的一块石头，我为什么要花大价钱把它买下来？” “很简单，因为在整个世界中，这样的龙鳞方解石也不超过五块，其余的方解石，不是自己崩解了，就是被光明教会追回了。” “追回？” “没错，世界之峰现在是光明教会的地盘，他们不允许带走他们把守范围内的一草一木，也不允许这样的传言在世界各地流传。” “愚蠢，这更加坐实了这则传言的真实性。”莉赞卡不客气的批评道。 “但是这些龙鳞方解石的特殊之处可是没法抹除的，所以尽力销毁所有龙鳞方解石存在的证据成了唯一的选择。” 莉赞卡点点头，说：“好，这块石头我买了，你出个价吧。不过” “什么？”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难道不怕我把你告到光明教会去？” 掌柜笑了笑，回答道：“锻造之神的信徒可从来不怕光明教会。” 莉赞卡大为惊异，说道：“好啊，锻造之神居然还没有彻底陨落，难怪你敢流传这样的传言。” 在说起围绕着世界之峰的三只巨龙时，人们往往也会提起战斗之神和锻造之神之间的那场神战，并为锻造之神的失败而感到惋惜。 而战斗之神阿尔曼，正是光明之神阵营的主战神明。 掌柜不再回答，问道：“那么，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 掌柜的用一个盒子包了这块方解石，交到了莉赞卡的手上。 目送着莉赞卡离开，掌柜长舒了一口气。 “居然又卖出去了一块，这世界上的傻子可真多。”掌柜点了点自己手里的水晶币，不禁为自己今天的表演大感满意。 就在他觉得这是心满意足的一天，不会再奢求更多了的时候，又有两个人向着他的店铺走来了。 “要点什么？先生？小姐？”因为刚刚收获的喜悦，掌柜的脸上有着压不住的笑容。 “随便看看。”男人牵着女孩的手，在掌柜的热情招呼下停在了店铺前。 “这是什么？”男人捏起了一块发晶石。 “发晶石，先生。”掌柜开口道：“您是从东边来的吧？” 男人点点头，说：“西边特产？” 掌柜噎了一下。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您真是慧眼。”掌柜闷闷不乐的说道，不过，既然确认了这是一个东方的来客，那说不定他又能赚一笔。 男人笑了笑，拿了一块发晶石放在了女孩的手上，问道：“想要吗？娜娜？”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城里闲逛的李奥和娜娜。 李奥和莉赞卡是一个心思，既然时间还有不少，不如好好休息一天，看看这座号称水运枢纽的大城市，那两夜一天的水路可是把娜娜折腾的够呛。 娜娜接过了石头。 “它好看吗？” “漂亮极了，尤其是在夜晚，海滩边无数这样的发晶石闪闪发光，好像夜空倒在了沙滩上一样。”掌柜忙不迭地回答道。 “夜空？”娜娜有些茫然。 看着娜娜的样子，李奥有些不满地对掌柜训斥道：“让你说话了吗。” 掌柜赶忙陪笑。 李奥看着这块石头，想了想，说道：“这块石头好像你飞舞的头发在空中被伊森纳斯定住了，欧莫尼从你无数的头发中截了一小块下来放在了你的手心上。” 娜娜想了想，甜甜一笑，轻声说道：“真美。” 掌柜的试探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想为这位小姐买一块发晶石吗？” “当然。不过这些可不行，把你最贵的石头拿上来。” “大气！”掌柜竖起了大拇指。“请跟我来，先生。” 掌柜再一次来到了小阁楼上。 “看看这块，先生，一块龙鳞方解石。”又是一块号称“全世界加起来不到五块”的龙鳞方解石摆在了桌子上。 掌柜如法炮制，将这块石头的特异之处和来历讲得一清二楚。 看着李奥凝重的表情，掌柜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微笑着说道：“怎么样，先生，对它有兴趣吗？” 可惜，掌柜这次遇到的可不是莉赞卡，而是拥有透视感知的李奥。 李奥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说：“我对这些石头当然感兴趣，但是。” 但是？ 李奥凑近了掌柜的耳边，轻轻的说道：“但是，我对您这间阁楼里剩下的二十三块方解石，还有地下室的那片龙鳞更感兴趣。” 掌柜的脖子上寒毛立刻竖起了一片，眼前一片黑。 完了，遇到高手了！ 见闻录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二百零八章 审问 “龙鳞？” 傍晚的客房中，莉赞卡听着李奥讲述起了白天的经历后，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对，龙鳞，从这家伙的店铺里找出来的。” 李奥和娜娜坐在床上，指了指躲在门口的掌柜。 掌柜的嘴角小心翼翼地展开了一个过分到不常见，却又恰到好处的弧度，脸颊上的肉堆积到眼角下面，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 这个表情通常叫做诹媚。 尤其是当掌柜看到了莉赞卡的一双吊起来的吓人的双眼后，笑得更加小心了。 自知上当受骗得莉赞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掌柜心领神会，知道莉赞卡不想他说出她的遭遇，目光悄悄地从莉赞卡身上挪开了。 “说说吧，这块龙鳞是怎么回事，这东西可不常见。”李奥把这块人头大小的龙鳞在双手间抛来抛去，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建议你别想着说谎，坐在你面前的，有两位精通推理和观察的圣域，一位巫师，一位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者，我不希望因为你的愚蠢而浪费了我们宝贵的时间。” 掌柜咽了咽口水：“两位圣域大人？” “准确的说，一共有五位。” 掌柜此时此刻恨不得拿巴掌狠狠抽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因为贪心第二笔钱，怎么会惹上这帮人。 小保罗凑到了李奥的身边，比划着口型问道：“心灵感应？” “娜娜。”李奥同样比划了个嘴型。 真能吹捧。 李奥不管小保罗的挤眉弄眼，提起了布加提，在手心里擦拭着剑鞘：“怎么，还不说？是想让我把你的脑袋请到桌子上说吗？” 掌柜浑身打了个激灵，赶忙躬了躬身子：“这块龙鳞，是我们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只要是方解石，放在一块龙鳞旁边几个月，都会变成你们看到的样子。” 李奥从桌子上拿起两块龙鳞方解石，在手上敲了敲，两声细微的龙吟从碰撞处传了出来。 “有意思。”李奥颇感兴趣的把这两块石头在手里转了两圈，两块石头碰撞之间，龙吟不绝于耳。 在透视感知的视野中，两块方解石中心的巨龙能量顺着石头内部的纹理不断延伸，在两块石头的表面发生了碰撞和爆炸，这也是龙吟的来源。 李奥想了想，控制着一股斗气从手上喷发了出去，想要捏碎这两块方解石，让他惊讶的是，两股巨龙能量好像有着自己的思想一样，自发的依托方解石作为战场，将李奥的斗气抵挡在了外面。 伊森纳斯突然发声道：“加大斗气的输入。” “你也看得到？” “能感觉得到一点。”伊森纳斯摇了摇头。“继续，不要停。” 李奥转过了头，手上的斗气光芒更加璀璨。 方解石里的巨龙能量反抗越来越激烈，甚至凝聚出了一条光影模糊的小巧的深蓝巨龙，迷你龙双翅震动，撞上了李奥的斗气。 “啪！” 方解石上蓝光一闪，再也没有了动静。 李奥捏了捏方解石，方解石在李奥的手中一片一片的崩碎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 “看出什么了吗？”李奥抬起头，看向了伊森纳斯。 “嗯…能量的凝练度很高，不，应该说能量的表现方式远在你的斗气之上，所以对你的攻击应付自如。” “传奇？” “这只是一块龙鳞，还是从巨龙身上掉下来了几百年的。” 在李奥和伊森纳斯的感知中，这两块石头中的能量，以一比五的比例消耗着李奥的斗气，在能量还存在的时候，李奥的斗气根本无法突破这团能量的防御，直到将这些能量消耗干净以后才得以进入方解石的内部。 而失去了这些能量，这块方解石除了在造型上独特了点，和普通的石头也没什么不同了，最后的粉碎，严格的说来，是李奥破坏了“方解石”，而不是“龙鳞方解石”。 李奥又从石堆中拿起了一块石头，让他闪耀起了光辉和龙吟：“那你判断这条巨龙的实力应该是什么层次的？” “呃，应该不下于欧哲迦勒斯。” “那可是能制造冰彗星，冰封一片内陆海的巨龙。” “世界之峰比起大海之心丝毫不差。” 李奥将能量耗尽的方解石拿到了眼前，仔细思考了起来。 “过来。”李奥冲掌柜招了招手。 掌柜赶紧从门口挪了过来。 “你的祖上都是什么人？他是怎么得到这块龙鳞的？” 房间里的人纷纷盯上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圆润的掌柜。 三位圣域，一位带着怒气的传奇，还有一位巫师的注视带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掌柜的脸颊通红，似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莉赞卡狠狠一拍桌子：“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受到这一下刺激，掌柜终于哆嗦着恢复了正常，嘴巴张张合合，语速奇快的说道：“是锻造之神的圣骑士！我的祖上是锻造之神的圣骑士！当年他跟随锻造之神对抗战神，一片龙鳞挂在了他的长矛上，所以这块龙鳞才在我的家族中流传了下来！” 掌柜说完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李奥几人在桌子边商议了起来。 “可信度高吗？”李奥问着伊森纳斯。 “不低。”伊森纳斯看了看好像在水里闷了很久，突然被放出来呼吸的掌柜。“我来问几个问题。” 掌柜看着伊森纳斯走到了他的身前，多年混迹于各个城市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冷静的外表下，可能有着一个疯狂的大脑。 “你现在的信仰是？” “光明之神。” “很有自知之明的信仰。”伊森纳斯扯了一下嘴角，双眼圆睁，刻意摆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带给掌柜的感觉却更多的是惊悚。 “你卖这样的龙鳞方解石有多久了？” “从我小时候起就在卖这样东西，我们家卖这样东西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卖了这么多，教会就没发现？” “这些石头一旦离开了这块龙鳞，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所以我通常只会在一个地方卖出去三块石头，今天本来是我待的最后一天，没想到…”掌柜看了李奥一眼，又悄悄瞄了莉赞卡一眼。 “一块龙鳞方解石你卖多少钱？” “两百金币。” 李奥啧啧了两声，说：“真赚啊，这一片龙鳞都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三十金币。” 伊森纳斯看向了娜娜，弹了弹手指。‘ 这是在要钱。 娜娜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我们花一千金币买下这片龙鳞，你觉得怎么样？别急着拒绝。”伊森纳斯按住了掌柜的手。“如果你拒绝了，我们只好把你的所作所为一层一层向外面汇报出去，你干这一行有几十年了吧，不知道卖出去多少这东西？四百？还是五百？” 掌柜恐惧的看了伊森纳斯一眼，如果让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他可别想在信仰国度混了，除了达官贵人的报复，他祖上地信息说不定还会让他受到战神和光明之神的追杀。 “我们可不是在威胁你，我们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伊森纳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掌柜咽了咽口水：“我同意你们的要求。” “合作愉快。” 见闻录 第二百零九章 研究与推测 看着掌柜一溜烟跑出了客房，莉赞卡总有一种追出去的冲动，她不禁想到，为了区区面子让自己心中堵了一口气是不是太亏了？ “喵。” 魏都似乎感觉到了莉赞卡心中一个个魔鬼一样的小念头，轻叫一声，从她身边跳开了，但是这次它却没有钻到娜娜的怀里，魏都在莉赞卡的身边徘徊了两圈便老老实实的趴下了。 “算你识相。”莉赞卡轻哼一声，把注意力转向了正在热烈讨论的几个男人。 “我们可真幸运。”恩特拿起了这块龙鳞，感叹了起来。 “不是我们幸运。”伊森纳斯把桌子上的石头聚拢了起来，试图用自己的圣域能力对他们进行外形的重塑。 恩特立马明白了伊森纳斯的意思，越过了伊森纳斯的肩膀，看了一眼李奥。 在和巨龙有关的事情上，李奥的经历不是一般的顺利，就拿眼前的这个商人来说，常年游走在信仰国度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卖出几块石头就换一个地方，要找到这个商人，难度比大海捞针小。更何况，这个商人可是卖出了在这个地方的最后一块石头，李奥几乎是抓着这个商人的尾巴揭穿了他的阴谋。 难道这就是李奥的命运？ 恩特摇了摇头，问道：“我们现在干什么？” “试试解密这块龙鳞。” “这有什么好解密的。”恩特拔出了自己身后的重剑，重剑骨质的剑身内敛稳重，也看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我的这把重剑就是由暴食巨龙的龙牙制成的，和我待了一年了，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一样。”伊森纳斯放弃了对那些龙鳞方解石的塑性，揉了揉眉心，说道：“想想欧哲迦勒斯，它可是无时无刻都在不由自主地将周围的环境改造成适合他发挥的场地，那只暴食巨龙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想做什么？” “解析一些更高级的力量。”伊森纳斯站了起来，批评道：“这个商人的家族真是暴殄天物，居然任由这片龙鳞散发力量却不施加任何保护措施。” 伊森纳斯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块石头，对李奥说道：“我要尝试改变这块方解石的形状，在这个过程中，你用你的能量视野好好看看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 “那我就开始了。” 伊森纳斯的双手按在了石头上，石头发出了一阵暗蓝色的光芒，伊森纳斯的双手上也是斗气四射。 小保罗看着越来越亮的房间，问道：“李奥的视野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我也看得到伊森纳斯的斗气啊。” 欧莫尼拉着小保罗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看到的不是伊森纳斯的斗气能量，而是借着伊森纳斯的双手看到的斗气的一种表现形式。” 看小保罗还是有些不解，欧莫尼说：“等你进入圣域，能够感知自己身体内的情况就知道了。” 李奥专心的看着伊森纳斯，在他的眼中，一道粗壮的斗气从伊森纳斯和方解石接触的地方想要进去，但是方解石中的巨龙能量自发的进行反击，一滴不漏的将所有能量都弹了回去，失控的能量在伊森纳斯的双手上一层层的转化，让他的双手发出了不寻常的光芒。 很快，方解石中的能量在这样剧烈的碰撞中被消耗干净了。 “怎么样？”伊森纳斯丢下了石头，问道。 “和刚刚一模一样，在能量耗尽之前，你的斗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保罗又拉了拉欧莫尼的衣服：“伊森纳斯做的和李奥做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伊森纳斯听到了小保罗的询问，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涉及到圣域能力的表示形式，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那么刚好，借着这块方解石，你可以对这些东西了解一下。” “圣域能力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对身体结构的改造，比如李奥，他的能力就是让自己的感官出现了结构上的改变，让他能看得更仔细，感觉的更清楚，我的天之神智也属于这类能力。” “第二种是斗气属性改变，让斗气能够对某些属性的物品或能量产生特殊反应，当然这一部分如果细分的化，也是因为身体结构的改变从而影响了斗气，我的万物操控和恩特的圣光气就是分属此类，当然，布兰德维逊的圣域能力也是。” “而第三种，属于神秘类，这种类型的能力比传奇还要罕见，它改变的是某些抽象类的东西，比如，运气。”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个天空教会的指挥官。 “李奥的尝试，是测试这块石头在对抗普通能量时的表现，而我的测试是在尝试能否通过圣域能力绕开这些能量的自主反击。” “但是很可惜，我失败了。” 伊森纳斯转过身，拿起了那块能量消耗一空的石头，又拿起了一块完好的方解石，说道：“再来一次，李奥。” 这一次，伊森纳斯提前将能量消耗一空的方解石纳入自己圣域能力的掌控之下，贴近了完好的方解石。 两块石头触碰的一瞬间，房间里亮起了更加刺目的光芒。 “怎么样？李奥？这块方解石哪里有漏洞吗？” “还没有。” “好。那我试试把我的斗气从这块石头中撤出来，你看看有什么反应。” 伊森纳斯一点一点的从石头中让出了地盘。 “它扑上去了，伊森纳斯。”李奥喊了起来。“这块石头里也是它的国土了！” “那我要开始反击了。” 伊森纳斯控制着石头变化了形状，想要反攻回去。 “不成，伊森纳斯，它稳如磐石。” “真是麻烦的家伙。”伊森纳斯另一只手捏住了完好的方解石的另一端。“我要全部撤出来了，你看好了。” 伊森纳斯将破损的方解石中的斗气一股脑的抽了出来，趁着巨龙能量一股脑的涌进来的时候，开始偷起了巨龙能量的“家”。 “噼啪。” 两块方解石上同时爆起了一阵火花，伊森纳斯的两只手被同时弹开了。 房间里鸦雀无声。 伊森纳斯呼了一口气。 “我想，我有点了解它了。”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章 心之秘藏 伊森纳斯盯着这块龙鳞，眼睛里不时地有光芒闪过。 李奥看了看伊森纳斯的体内，一股能量在他的脑部来回穿梭，他问道：“天之神智？” “嗯。”伊森纳斯应了一声。“普通的思考速度和记忆力根本没办法分析这个东西，只能用圣域能力进行辅助了。” 冒险团的众人纷纷看向了桌子上的漆黑鳞片，能让智力超群的伊森纳斯动用圣域能力辅助思考，这东西肯定还有更大的来头。‘ 等待了半响后，伊森纳斯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说“这个东西，应该是那只巨龙传奇能力，心之秘藏的具现。” 心之秘藏的具现？ 在大家还在思考着伊森纳斯这句话的含义时，莉赞卡却拍桌而起，惊呼道：“不可能！” 小保罗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莉赞卡自己就是传奇，自然知道伊森纳斯这句话中的信息有多么恐怖和颠覆常识，她盯着伊森纳斯，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意识具现，主观影响客观，这就是这块龙鳞在做的事情。” 李奥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等一等，等一等，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我们还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圣域，你们的谈话似乎有些高深了。” 莉赞卡皱了皱眉：“你们对传奇一点都不了解？” “只听过一位矮人传奇讲述了一下他的进阶之路。”李奥摊了摊手。“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就是了。” “那你们还敢和传奇和诸神硬碰硬？” 莉赞卡犹豫了一下，决定选择一些不是那么隐秘的知识告诉他们：“你们应该都知道，圣域的身之秘藏涉及到身体结构的变化，让你们在物质层面得到了进化和改变，那么传奇的心之秘藏呢？” “能量结构的改变？”李奥猜测道。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怎么会被称为秘藏。”莉赞卡摇了摇头。 “如果说身之秘藏还有物质迹可循，那么心之秘藏就是完完全全的幻想，它常常代表了某种强烈的思想，而后这种思想通过某种方式表现了出来。能量不过是承载心之秘藏表现形式的一个载体。” 李奥有些恍然，如此说来，矮人之城中塞克林·钢锤的传奇能力也有所解释了，他以对先祖的敬畏和信仰为凭依，将这种情绪化为了心之秘藏，所以才能召唤出先祖之魂助他作战。 “就算如此，将心之秘藏凝聚成形，似乎也不是很困难吧，我们也见过不少传奇使用心之秘藏的样子，火焰和风暴。”李奥想起了金黄城的两位传奇。 “我想你可能对我的解释没有太听清。”莉赞卡抓了抓自己枯黄的头发，说道：“无论是火焰和还是风暴，只是心之秘藏的一种表现形式，却不是心之秘藏本身。举个例子，你饿了，想去吃饭，并且在餐馆点了一份牛排。那么在这个故事中，‘想去吃饭’可以视作心之秘藏，而点了一份牛排就是你所谓的火焰和风暴。但是牛排不是唯一填饱肚子的方式，你可以去要一份烤鸡，也可以去要一份沙拉，这就是同一心之秘藏的不同表现形式，明白？” “呃，好像有些明白了。” 莉赞卡接着说道：“而伊森纳斯的意思，就是把‘想去吃饭’这个念头抓出来，让这个念头成为一个可以触摸，可以影响物质的实体。这简直就是唯心！” 李奥明白了伊森纳斯所说的概念后，也感到不可思议，他问道：“莉赞卡说的是真的吗？” “没错，她很完美的表达了我的观点。”伊森纳斯赞赏的看了莉赞卡一眼，这个团队中能跟上他思路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莉赞卡冷冷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说：“你既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吗。” “我相信我的判断，小姐，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好吧，或许是我耳朵聋了或者脑袋里面长虫子了，才会听到你这样疯狂的，颠覆常识的言论。”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大脑，说道：“想想刚刚的场景吧，那团能量消失的时候，不是一点一点由强到弱，有迹可循的缩小的，而是突然间消失不见，这不符合我们所认知的规律。但是如果以心之秘藏的理论来解释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在这块龙鳞的观念里，只要它的能量所在，这块石头就是它的地盘。地盘在，能量在，能量不在，则地盘不在，地盘的大小不因能量的多寡而改变，这和心之秘藏的唯心的运作方式是十分相像的。” “没错，刚刚方解石中的能量确实是突然消失的。”李奥证明道。 莉赞卡迟疑了一下，虽然她因为传奇位阶的缘故，能够看到能量的性质和流动的轨迹，但是并没有李奥的感知和伊森纳斯的亲身感受来的清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有心之秘藏是对这种现象最好的解释了。 半天后，她终于松了口：“这样的话，那这块石头这些年不停改造周围方解石的行为也说得通了，这团‘心之秘藏’应该是试图以这样的形式来点一顿大餐，也即在现实物质中具现延伸。但是，这片龙鳞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们不了解这片龙鳞主人的能力性质，就算是我，想要推测也无从下手。” 伊森纳斯揉了揉眉心，虽然他多年前受损的“天之神智”在神性结晶的帮助下有所恢复，但是用来推测抽象又唯心的心之秘藏还是有些勉强。 李奥看出了伊森纳斯的疲态，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都回去休息吧。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不过我估计也找不出来什么了，大家就当放松游玩好了。老莫。” “嗯？”欧莫尼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奥，这段时间他竭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怎么又被盯上了？ “封印什么的，总得会一点吧？”李奥有些怀疑的看着欧莫尼。 “你这叫什么话。”欧莫尼不爽的接过了龙鳞。 莉赞卡恍惚的看着巨龙冒险团，李奥他们虽然对这片龙鳞的存在形式感到惊奇，但是却没有对将要进行的冒险表现出畏惧。 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片龙鳞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只，不，三只。三只超越了世间绝大多数传奇的幻想生物吗？ “一群疯子。” 应该解释清楚了，但是不好理解。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枯寂的心 马车又开始了摇摇晃晃。 莉赞卡抱着膝盖看着马车门外，也不管魏都又钻到了娜娜的怀里开始撒娇。 小保罗坐在马车厢壁旁，眼睛不时的向啪嗒作响的马车门瞟去。 “喂，我说。”小保罗忍不住开口了。“现在我们正在欧莫尼驾驶的马车上，不是伊森纳斯驾驶的白鸟号，没有栏杆当着的话，开着门是不是有点危险？” 对于小保罗的质问，莉赞卡浑然未觉，依旧呆呆的看着马车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喂。” “我说，喂。”小保罗重重地从背后拍在了莉赞卡的肩膀上。 之前好像魂游天外的莉赞卡，右手突然捉住了小保罗从后方伸来的手腕，一抬一掰，把小保罗的手腕折了个九十度。 “啊！疼疼疼，轻点姐！手要断了！” 莉赞卡又狠狠折了一下小保罗的手腕，这才撒开手，说道：“好歹也有十几级的斗气水准了，怎么还需要马车门？” 危险行车怎么你还有理了？ 小保罗苦哈哈的揉了揉手腕，求助的看向了恩特。 然而小保罗寄予厚望的恩特却眼前一亮，说：“这办法不错，既能锻炼你的平衡能力，又能加强你的警戒心。伊森纳斯？” 坐在马车前的伊森纳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指了一下马车门，马车门立马在小保罗的面前一块一块的折叠了起来，并且压缩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放在了伊森纳斯的身边。 伊森纳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对恩特的提议表示了支持。 小保罗哀怨的把三个人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莉赞卡的身上。 坏女人！小保罗心里愤愤的想到。 他赌气的坐在了马车门的车沿上，闷闷的看着马车外。 “喂，你在想什么？”小保罗这次出于安全的考虑，没有去动莉赞卡，只是坐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询问了起来。 被小保罗刚刚那么一打岔，莉赞卡倒也没了思考问题的心情，眼睛斜了一下，起了玩闹的心思。 “在想你。” “咳！”莉赞卡语出惊人，小保罗浑身一凉，喉咙里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 “想，想我？想我什么？” “想你可能会死。” 小保罗顿时头一歪，靠到了车门框上，喘了口气，说：“就这啊，我还以为你想什么呢。” “这还不够可怕吗。” 小保罗嘻嘻一笑，说：“我在水源绝地就想好了，既然是冒险，那就要做好失去生命的准备，这是伊森纳斯的经历给我的启发。” “我可没做什么，是你自己在生死抉择的时候明晰了自己的想法。” 莉赞卡摇了摇头，说：“我可没在开玩笑，这次前往世界之峰，可不是你们以前那样的打打闹闹可以比拟的，连心之秘藏具化这样闻所未闻的能力都出现了，如果出了意外，你们可能都活不下来。” 小保罗想了想，说：“确实挺可怕。” “所以你应该感到害怕。” “害怕也没用啊，我既不会因为害怕而停止和李奥他们的冒险，李奥他们也不会因为我害怕而分心照顾我太多，害怕更不会让我面对危险时的应对好上一星半点。” 对于小保罗的这番话，李奥大为惊异，说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觉悟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小保罗嘿嘿一笑：“谢谢夸奖，不过除了口头奖励，没有点别的实质一点的东西吗？” 李奥摩挲着下巴，说：“对于团队预备成员的进步，确实需要给出一点鼓励。” 小保罗眼前一亮：“什么奖励？一件装备？还是一套技能？” “都不是。”李奥笑了笑。“还记得你的契约合同吗？” “当然！”小保罗的心跳加快了一些，虽然这一年以来，小保罗已经完全融入了团队，但是当时的合约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我觉得，如果这次世界之峰之旅中，你的表现足够出色的话，你的合同应该变更为和我们一样的条约。” 小保罗惊喜万分，从马车边蹦了起来，大喊道：“我要成为正式团员了？” “没错，甚至我觉得可以叫你保罗，而不是小保罗了，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真的吗！” “当然，不过我想我们可能还需要举手表决一下。” 李奥从马车里半站了起来，说道：“我刚刚的提议，有谁同意吗？” 恩特举了举手：“我觉得没问题，他最近为团队做出的贡献已经不下于一个普通圣域了，我们应当以一个大人的身份来对待他了。” 恩特所说的自然是从伊森纳斯口中听到的水源绝地中的战况，小保罗凭借自己的力量便对复仇巨龙格里尼奇和兽人部落的尤格里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这样的实力确实不适合再使用以前的合约了。 伊森纳斯向后躺倒，半截身子伸进了马车里，眯着眼睛说道：“我也同意，不只是在实力方面，他的心境也足以配得上他的实力，虽然不说像我们几个一样临危不乱，但是好歹有面对一切危险的决心了。嗯…老莫可能要除外？” “为什么把我除外？不就是最近战斗的场次少了点吗。”欧莫尼挥鞭在马臀上抽了一鞭，一口浓烟顺着嘴边的烟斗吐了出来。“我也赞成李奥的提议，一直剥削小孩，确实不太地道。” 娜娜清了清嗓子，说道：“剥削？我记得，你们几个人的金币加起来也没有小保罗的多？” 车厢里突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中，一片死寂中，倒是莉赞卡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感情你们几个都是穷光蛋！” “我们只是在追求精神上的满足！”李奥立刻顶了回去，车厢里的这几个男人突然空前的团结。 莉赞卡才不管这些，只是兴高采烈的喊道：“穷光蛋，穷光蛋。” 直到伊森纳斯忍无可忍的将莉赞卡单独关在了一个空间里，大家的耳边这才清净了下来。 “那么，娜娜，你呢？”李奥戳了戳娜娜。“虽然我们四个人全都同意了，但是我想你的意见对小保罗也很关键。” “我？”娜娜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小保罗也期待的看着娜娜。 娜娜湛蓝的眼睛弯了弯，笑着说道：“我早就想给小保罗正名了，我可是完全不如小保罗呢。不过我还是觉得小保罗这个叫法更可爱一些。” 至此，团队五人全票通过了李奥的提案。 至于莉赞卡…她不重要。 莉赞卡气呼呼的看着欢闹的冒险团，心里却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个散兵游勇一样胡闹的团队，本来只是她临时起意才加入的，但是在所有人为小保罗庆祝欢呼的这一刻，却让她心里有些发堵。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见证同伴成长的喜悦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又或许是同伴之间的真诚相待。 无论是哪一样，都是莉赞卡这几年来在凶险的家族夺权中从未看到的，甚至身后紧追不舍的布兰德维逊也是家族内部在权力纠葛之下制造出来的麻烦。 莉赞卡暗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次，这次世界之峰之行就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拿不到那枚神性结晶，那我就走啦！” 夏天的风把莉赞卡本就一团糟的头发又打理了一番，而她的心却比头上的枯草更加杂乱。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反击!布兰德维逊!(一) 看着莉赞卡在空中飞舞的一头杂草，伊森纳斯也伸出了手，感受着空中的风流。 李奥敲了敲马车，试图引起伊森纳斯的注意：“喂，伊森纳斯，别在这装忧郁了，快想想现在的局面，你不觉得马车跑的实在是太慢了吗？” 伊森纳斯的手仍然悬在半空中，说：“这已经是团队出行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但是。”李奥抓了抓头发，在体会过了白鸟号一日千里的急速以后，两驾马车的速度在他眼里怎么看怎么缓慢，更别提身后的布兰德维逊必定是骑着战马，日夜兼程而来了。 伊森纳斯放下了手，不紧不慢的说道：“别着急，你看，风向变了。” 李奥已经开始习惯伊森纳斯突然不着边际的话语了，他把手伸出了车窗，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风向变了，而且这阵风看起来很长啊。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伊森纳斯坐直了身子，对旁边的欧莫尼说：“放慢速度，老莫，按正常速度行驶就行了。” 李奥来了精神，思考了一下，眼前一亮，说：“你打算打一个伏击？” “没错。” “但是怎么做？” “用分析和推理。” 伊森纳斯摊开了地图，指了指冒险团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我们从白湖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半了，如果不出意外，布兰德维逊和他的小队应当在今天左右到达水城，最晚也不会超过明天。” 众人点点头，认可了伊森纳斯的推测。 “因为李奥和小保罗的行为，让布兰德维逊察觉到了我们知道他在追踪我们。这是一个糟糕消息。但是好消息是，我们同样捕捉到了他的这一思维，如此一来，便又有了信息差，这点信息差就是我们布局的起始点。”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利用‘敌人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行踪’这一点来抓敌人的破绽。再加上布兰德维逊精通大多数追踪手段，第一时间必定会港口查询信息，确认有无从白湖驶来的船只。” 在伊森纳斯说话的同时，刚刚赶到水城的布兰德维逊正和他的一众队员冲下了一艘货船，直奔港口的港务室冲去。 布兰德维逊对着惊愕的港务长亮了亮牌子，说：“光明教会暗影追剿队，秘密任务，请求配合。” 伊森纳斯手指在水城点了点，说：“但是我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这才让白鸟号还没报备之前就让他们回去了，所以，布兰德维逊将在这里浪费小半天时间。” 果不其然，布兰德维逊拿着港务长递给他的船只信息记录，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皱眉道：“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记录？” 在水源绝地旁的新水镇中，布兰德维逊凭借着特殊身份拿到了近期来往人员登记表，但是无论怎么对比查找，新水镇的名单和港务长的名单上没有一个名字是重复的。 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拿出了神性结晶，继续说道：“虽然船只信息名单能造假，但是神力气息却不能。在心中有了疑惑后，当布兰德维逊察觉到水城里遍布的神性结晶的气息，一定会顺着这些神力气息搜索，试图找到一点线索。而布局的转折点，就在我去过的地方。” 水城里商贾数不胜数，几乎所有的商品种类都能在这个航道交汇的城市中找到，而布兰德维逊顺着神力气息找到的，是一家花店。 “都小心点，这里神力气息非常浓郁，那个人一定在这里待了很久。” 暗影追剿队小心的踏入了这家花店，浓郁过头的花香让人有些窒息。 “遮住口鼻！”布兰德维逊经验老道，一察觉到反常的花香，立马做出了对应的防护。 花房的女主人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吓了一跳，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花篮，跑过来问道：“怎么了，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布兰德维逊掏出了一块徽记晃了晃，说：“别动，光明教会暗影追剿队，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女主人更加紧张了，捏着手指头说：“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大人。” 布兰德维逊依旧没有放下遮掩口鼻的手，问道：“和你没关系。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一个在这里待了很久的人？” “啊，确实有一位先生，两天前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 “他待在哪了？” “花房的午茶房里。” “带我去看看。” 布兰德维逊跟着女主人来到了午茶房，在茶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钢制的战靴在地面上踩出了沉重的声音，掩盖住了木地板下轻微的“咔哒”声。 这是伊森纳斯利用万物操控改造的一个小小机关，一旦受到木板传来的压力，机关上的小轮子就会转动一圈，轮子上缠绕的丝线也会勒紧一份，直到这根绳子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拉力而绷断时… “嘭！” 地板上猛地弹起了一块木牌，大量的花粉也一起飞了出来，盖满了整座花房。 “噢！天哪！大人！”女主人花容失色，慌张的想要打开茶房的门。 “都别动！”茶房里的布兰德维逊呵斥道。 追剿队的队员停下了脚步，问道：“队长，里面发生了什么？” 布兰德维逊眯起眼睛，看着那块弹起来的牌子。 “你被耍了！笨蛋！” 李奥哈哈大笑了起来，撑着小桌子问道：“之后呢？之后布兰德维逊会怎么做？被你这么一搞，他的心态可能都有些不稳定了吧？” “怎么可能，布兰德维逊这个人能担任暗影追剿队的队长长达十年之久，怎么会被这样的小把戏糊弄到？”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调戏他一下？太恶趣味了吧。” “这可不是恶趣味，而是在给我设立形象。”布兰德维逊淡淡的说道：“在布兰德维逊的眼里，他追击的这个人的形象还是一片空白，对他的行事风格也不了解，但是经过这么两个插曲后，我的形象应该会被他解读为…” “高傲，自负，目空一切，对官方权威有着强烈的偏见。”布兰德维逊拍了拍衣服上的花尘，带着追剿队离开了花房。 布兰德维逊翻身上马，看着水城外的一个方向，说道：“我们上当了，这些都是这个人的缓兵之计，他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附近的某处，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这个家伙现在很有可能在全速前进，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们最好截住他。” 李奥点点头，问道：“你打算利用布兰德维逊的轻敌之心来埋伏他？” “不是轻敌之心，而是对敌人目的的错误判断。一旦布兰德维逊判断我们的目的是逃跑，那么对于我们反击的准备就会相应减少。” “结果不都差不多嘛。”李奥哈哈笑了两声，又问道：“但是这和风向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绝对密切的关系。”伊森纳斯收起了地图，说：“我身上的神力结晶，既是暴露行踪的线索，又是锁死了布兰德维逊前进路线的枷锁，所以我们相当于变相的掌握了布兰德维逊的行动路线。那么，在现有的条件下，你打算在哪里设伏？” “随便一个路口或者树林什么的？呃，不对，一旦我们停止了移动，神力结晶的气息也不会再次向前延伸，布兰德维逊肯定能察觉到阴谋。” 小保罗想了想，歪着头说道：“那我们派一个人拿着神力结晶向前行动，其余人埋伏在之前走过的道路上怎么样？” “不错，这正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但是还是不够完善，小保罗。”伊森纳斯赞许后，又摇了摇头，问道：“你考虑过什么时候设伏了吗？” 经伊森纳斯一提点，小保罗一惊，喊道：“对啊！我们不知道布兰德维逊的大致方位，一旦设伏过早，在前面的人如果折返的时候被布兰德维逊发现了方位就糟了。” 李奥接着说道：“如果设伏过晚，有可能还没准备好，这也不行。” 明白了其中关节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微微一笑，看向了马车中最安静的那个女孩：“这就要依靠我们的秘密武器了。” “娜娜？”李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引布兰德维逊到花房，还等到风向改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看着其余人的脸上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莉赞卡却感到有些迷糊：“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好像都懂了？” 李奥呵呵笑了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娜娜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她却有着超凡的嗅觉，甚至能够根据客房中粘在客人身上的花香来区分不同的客人。如果布兰德维逊真的在花房里被扑了一身花粉，那么娜娜肯定能察觉到布兰德维逊的行踪！” 伊森纳斯接着说道：“狼的嗅觉能够帮助他们在三公里内锁定猎物的方位，我想娜娜的嗅觉灵敏度只高不低，再加上有风向的帮助，十来公里有些夸张了，但是八九公里还是有的，以战马的速度来说，我们起码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布置埋伏。” 众人兴奋的目光娜娜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她少见的在团队作战中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她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李奥摸了摸她的脑袋，鼓励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伊森纳斯的判断，尽力去做就够了。” 娜娜用力的点了点头。 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终于娜娜坐直了身体。 “我闻到了！是郁金香！” 见闻录 第而百一十三章 反击!布兰德维逊!(二) 布兰德维逊骑着战马，在一团风里起起伏伏。 他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袖口，一股郁金香的花香还留在他的身上，哪怕骑着快马被风吹了一天，这股花香依旧顽强的留在了他的身上。 或许是花粉夹在了衣服的哪个褶缝里，他想。 但是暗影追剿队现在可没空清理衣服了，更何况别说区区花香，就是带着满身鲜血千里奔袭的事情他也干过几次，他断不可能为了这些小事停下来。 布兰德维逊发现自己上当后，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在路上浪费的时间。算上黑火山号，港务长处核对船只信息，还有在水城中搜寻线索，起码有十八个小时被浪费了，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正在追逐的这个人，肯定在拖延他的追击速度。 他看了看身后有些疲惫的队员，叹了口气，稍稍放缓了马速，大声喊道：“都放松下来！别僵硬着身体！身体的起伏要贴合战马的奔跑！你们在训练营学来的东西呢！？” 这些队员，之前一个个还眼睛都看到了天上，信誓旦旦的说能追击三天三夜不休息，结果这才奔袭了一天一夜就东倒西歪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对于自己体力的使用和分配，还有对于自己意志力极限的察觉，这些新队员都太稚嫩了一些。 叹气归叹气，布兰德维逊还是严厉地训斥道：“怎么！这才一天就受不了了？之前谁信誓旦旦的要昼夜追击的？” 不再全神贯注的操控着战马后，布兰德维逊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他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树叶在夏风中来回抖动。 眼前如此和谐的景象，却让布兰德维逊心生警惕。 正常，太正常了，这段路正常到了过分的规律的地步，树叶每十二秒就向上摆动一次，夏风每二十四秒就会强烈一阵，过分的规律反而是一种反常。 布兰德维逊伏在马背上的身子直立了起来，喊道：“小心！这里…” “喀啦。” 马蹄下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布兰德维逊的话语。 平坦的地面上裂开了一条条不规则的纹路，以追剿队战马的马蹄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纹路越来越粗，越来越深，不过几秒之后，纹路变成了裂缝，方圆七八十米的路面向着地下开始掉落，这层路面之下，赫然是一个深越二十米的巨大坑洞。 “是陷阱！小心地面下面！” 布兰德维逊大喊一声，弃了战马，在坠落的碎石中来回蹦跳。 但是追剿队的队员们可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大多数队员不但又类又乏，精神力不够集中，而且经验也不够丰富，对于这样离奇的伏击完全没有应对的经验，只有队伍中少少的几个圣域才勉强跟上了布兰德维逊的动作。 布兰德维逊心中焦急的同时，注意到这些石头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还没完！这些石头还有问题！” 布兰德维逊话音未落，这些石块在空中猛地爆炸了开来，化为了一片片尖锐的石片刺向了追剿队。 这下变招，当即打伤了不少追剿队队员，甚至有两人不幸的被割破了气管，八成是活不了了。 布兰德维逊反手从身后拿出了武器，将这些石片一一格开。 这样的攻击方式，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这种熟悉和之前在追逐时从那位还没见面的对手那里感受到的熟悉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一个人影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然而不等布兰德维逊看清楚脑海里的这个人，坑洞上方又落下了一阵寒冰裂片。 “施法者！埋伏的人里有施法者！”布兰德维逊怒吼了起来，在他脑海里，那个熟悉的人影旁边，又多出了一个老者的剪影。 失去了石块的阻碍，这些冰片暴烈的添满了坑洞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道魔法的攻击之猛烈，范围之广，连布兰德维逊都只能借助圣域能力来抵抗，其余的追缴队员更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 在暴风雪的尽头，布兰德维逊似乎看到了一片耀眼的剑光。 这道剑光的能量之凝聚，属性之特殊，又唤起了布兰德维逊记忆中的另一道人影。 布兰德维逊虽然有心提醒队员，但是奈何那一阵暴风雪不但杀伤力巨大，还兼具冻伤，冰冻等等数个魔法效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道剑气横掠过坑洞，收掉了大部分队员的性命，只有几个圣域才勉强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躲开了这道剑气。 终于可以落地了吗？ 布兰德维逊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两只箭矢却缠绕着向他飞了过来！ 是那个小孩！ 一个背着巨大弓箭的小孩儿的身影，闯入了布兰德维逊脑海中的构图，站在了老人的身前。 对于他的对手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布兰德维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将脑海里的人影通通赶了出去，沉心静气，用剑对准了这道威力强大的箭技。 这两支箭虽快，但还在他应付的能力之内。 “队长！小心！还有一支箭！”身子在侧面的副队长，却看到了这两支箭尾巴后面隐藏的一支箭，大声的提醒了起来。 箭身藏箭？布兰德维逊更加认真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的这支羽箭撞在了前面的两支箭上以后，撞的前面的两支箭陡然一个拐弯，飞向了旁边的副队长。 “噗！” “啪！” 这两支箭在副队长的胸前留下了一个细小的伤痕，却在背后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发出了两个可怕的声音。 该死！ 布兰德维逊脸色大变。 “喂，你在看哪呢？”一个甜甜的女人的声音从风里飘了出来。 在不远的空中，一支纤细洁白的手臂搭在另一位暗影追剿队圣域的脖子上，手臂轻轻一扭，登时，这位圣域也断了气。 这个人布兰德维逊倒是一点映像也没有，而布兰德维逊也完全没空去想这个危险的女人究竟是谁，因为坑洞的顶部炸起了一团碎石烟尘，一个漆黑的身影从空中猛地坠落了下来。 “嘭！” 地面蛛网一样的裂纹上，恩特按住了布兰德维逊的脖子，膝盖压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输了，阿德。”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反击!布兰德维逊(三) “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布兰德维逊的嘴角耷拉着，也不反抗，任由欧莫尼暴风雪的法术效果在自己身上继续造成伤害，冰霜一点点的在身上堆积了起来。 恩特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捏住了布兰德维逊的两处要害，但是和布兰德维逊接触的地方却有一层黑色的能量层挡住了恩特，让他没有真正的威胁到布兰德维逊。 他加大了手上按压的力度，说：“我也很意外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布兰德维逊的眼珠移向了一边，站立的六个人影脚边，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了不起的计划，对人心的把握相当到位，又是伊阿宋（伊森纳斯）的出谋划策吧？” “是我。”伊森纳斯站了出来。 布兰德维逊默默的看着伊森纳斯的靴子，说：“这是我第二次败在你手上了吧。” “实际上是第三次。” “也对，十年前我应该也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有心算无心，没什么厉害的。” “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轻松了许多。”布兰德维逊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了一点，他放松了下来，感慨道：“我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恩特，卸下了重担的感觉真不错。” 恩特沉默了一下，说：“你这些年似乎劳累了很多。” “是啊，各个方面的累，哪有你在自由国度游历来的逍遥快活。” 布兰德维逊耷拉的嘴角翻上来了一点，露出了一个应该称之为笑的表情。 “我说，你不会一个照面就想送我回归光明神的怀抱吧？” “对我们冒险团来说，一个活着的你或许更有价值一些。” “看起来我们还能聊两句。” “聊什么？” “比如，你们是怎么算出我和你们的距离的？” 当遭受伏击的一瞬间，布兰德维逊脑袋里只转了几个弯就明白了伊森纳斯几乎全部的计划，只有在这一点上卡壳了。 恩特回头看了看李奥和伊森纳斯，两人一**了点头，于是他转过了身，说道：“因为我们的团队中有一位嗅觉格外敏锐的成员。” “嗅觉？花？是花？”布兰德维逊恍然大悟，说道：“你把我这层心理居然也考虑进去了？真是了不起，你又有了一群了不起的伙伴啊，恩特。” 恩特的脸色略略有些不自然，他手上收了一分力，解释道：“他们都是善良的人。” 布兰德维逊只是讥笑。 恩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放弃抵抗吧，阿德，不要固执了，想想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 “杀人买命，专横独断，迫害信徒？” 布兰德维逊看着恩特欲言又止的神情，又是一声讥笑，说道：“我是在维持光明。” 恩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正色道：“理由的正当不能成为行为不当的借口。” “太理想化了，恩特，你的思维永远是那么天真，这个世界光芒才是少数，借口和牺牲才是常态。” “就好比那颗神性结晶——你们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既然能布置出这个计划，你们一定对它有不少了解——如果任由它在外流落成长，一场神战将不可避免。难道这时候我还要将什么道义，仁慈？” 一直在旁边看着恩特两人说话的伊森纳斯突然开口了：“神战？什么神战？” “当然是新神和十年前的五位神明的神战了，究竟是哪五位神明，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伊阿宋。” 布兰德维逊胸口的黑色薄膜轻轻一弹，便将恩特的手震出去好大一段距离。 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说道：“恩特，伊阿宋，我这次出手，除了销毁或者夺回这颗神性结晶以外，还要彻底了断和你们俩十年前的恩怨。” 十年前，正是恩特的背叛或者说觉悟，导致了初代暗影追剿队的覆灭，而直接凶手，正是十年前还叫伊阿宋的伊森纳斯。 恩特站起了身，右手舒展了几下，凝重的看着布兰德维逊，问：“你身上的黑暗气息，又加强了吧？你不可能驾驭住如此强大的黑暗，是坎诺又在黑暗中深入了一步吗？” “你已经敢直呼神名了啊，恩特，你对自己的信仰已经毫无敬畏之心了。”布兰德维逊抬起了武器的同时，一对漆黑的翅膀在他身后展开了。 “不！停下，阿德！不要再借用坎诺的神力了！” 伊森纳斯拍了拍恩特的肩膀，说：“说是没用的，我们一起打到他。” “没错，恩特，不要觉得过意不去。”李奥从背后拔出了剑。“口头教育是最低效的教育方法，动动手指说不定会有奇效。” 莉赞卡手里的匕首早就转的不耐烦了，她打了个呼哨，喊道：“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我先上！” 布兰德维逊身后能量化的翅膀缓缓扇动着，将他的身体带起了两三米的高度。 “不堪一击！” 布兰德维逊的长剑上燃起了一圈黑色的火焰，他随手一挥，一股带着黑火的热风把莉赞卡所化的清风打成了一团粉碎。 李奥将布加提插入了剑鞘中，喊道：“小保罗！” “没问题，我准备好了！” “唰！” 一道剑气砍向了布兰德维逊，一对羽箭紧随其后。 面对两道凶险的攻击，布兰德维逊手里的长剑当空一划，一条细黑的裂缝横挂在了空中，李奥和小保罗的两发攻击瞬间被吞入其中，再无声响。 “看到了吗，恩特，这就是黑暗，它无边无际，哪怕你发出再明亮的光，最终还是要变成黑暗的一部分。太阳每日升起，那又怎样？夜晚终究会来临，星辰不是永恒，太阳也不是，我们的世界最终也将被毁灭，在那一刻，光明和黑暗并无区别。” 看着这一幕，恩特浑身的肌肉放松了下来，低垂着头，问道：“你已经彻底放弃圣光了吗？阿德？” “不是放弃，是在黑暗中守护理想。为此，哪怕化身黑暗我也在所不惜。” 恩特仍旧低着头，问道：“但是如果世界上全是黑暗，又能照亮什么呢？” 说罢，恩特的斗气充盈全身，每个毛孔中都放射出了光芒，而后一拳挥出，如光如电。 布兰德维逊身后的翅膀轻轻扇动，躲开了这一击，他看着转瞬即逝的光芒，说：“这就是你的道路？恩特？一束蜡烛在黑夜中又能照亮多大的地方，又能燃烧多久？” 说罢，布兰德维逊的重剑重重地砸在了虚空之中，一条条黑色的裂纹从剑尖延伸出来，勾勒出一片黑色的地面。 “其白昼之光也浩大，夜色茫茫也远博。然昼光一瞬，黑夜恒远，以一瞬而追恒远，可得无穷也。” 两人不约而同的念出了这句圣光气的修炼总纲。 恩特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说我是燃烧自己来追求光明，那么你就是燃烧自己而委身于黑暗，我也说不清我们究竟谁对谁错，但是我知道，我绝对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趁着恩特于布兰德维逊交谈的间隙，伊森纳斯抓紧问起了李奥，试图为战斗收集更多的信息：“燃烧？这是什么意思？” 李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布兰德维逊。 在他的视野里，布兰德维逊强大的力量并不来源于自身，而是他燃烧了自己的精神，斗气和信仰后，从虚空中借来的一股力量。 他低声说道：“他在用生命从光明之神坎诺那里借来力量。” 伊森纳斯立马抓住了重点，说：“也就是说，他这股力量并不会持久，对吧？” “如果他再燃烧的剧烈些，甚至只会绽放一个瞬间。” “好，那我们打牵制。” “我以为你会让我们撤呢。” 伊森纳斯活动活动了手腕，说：“我们会撤，恩特可不会撤。上了！” 这个冷酷的家伙居然也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了？ 李奥一边诧异于伊森纳斯的转变，一边再一次发起了攻击。 布兰德维逊此时一身斗气尽数被从光明之神坎诺那里借来的黑暗神力所取代，能量等级天然就高出了李奥等人两个等级，此时只是身后的双翅轻轻一震，掀起的能量波便将两人吹得倒飞了出去。 恩特身体的表面亮起了一阵金白的圣光，隔开了能量的冲击。 “阿德，我们在冰晶深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利用暗影之力作为攻击的辅助，那已经是很强大的圣域能力了。” “但是还是太弱了。” “好吧，太弱了。那我们在金黄城呢？那时的你圣光和暗影交替使用，还不够强大吗？” “强大，但是没有强大到足以让我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 布兰德维逊看着恩特，似乎有无数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那都是初代追剿队成员的影子，也是恩特一手害死的兄弟。 “那么现在呢？你已经完全舍弃了圣光，你还觉得弱小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恩特，我知道力量没有止境，就像黑暗广袤无边...” “不。” 出乎布兰德维逊的预料，恩特否定了他的猜测。 恩特的目光穿透了布兰德维逊，看向了他身后，那个只存在于自己眼中的光明神的虚影：“信徒的力量来源于诸神，如果你在黑暗的道路中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坎诺呢？他又走到了哪一步？他又想做什么？” （坎诺？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思考这种问题？难道你不该想想怎么解决我们俩之间的恩怨吗？） 布兰德维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从来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对吧？” “呃，嗯？”恩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从十年前就是这样，你只在乎圣光，丝毫不曾在意同伴的感受。十年后你依然是这样，哪怕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的心里依旧只有圣光。” “你表面光明无私，实际上却是最自私自利的那一个。” 布兰德维逊睁开了双眼，眼底被一片黑色所占据，看起来颇有几分惊悚，他冷着声音说道：“伊森纳斯，你的计划是一点点耗光我的力量，然后一击得手，对吧？但是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了，在我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今天的结局了。” 布兰德维逊的眼底越发漆黑，李奥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危机感舔着他的脊背，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他的每一处感官，他大喊道：“小心！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燃烧了！” 在找到了心中问题的答案后，布兰德维逊再也没有了顾忌，全力接纳着光明之神传来的黑暗力量。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和恩特说些什么，然而嘴边的话语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一块黑色的区域从布兰德维逊的剑尖开始快速的扩散，无声无息的吞没了一切物质，坑洞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 莉赞卡瞳孔收缩，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实力，立马就要逃出这里，但是这片黑暗比莉赞卡的速度更快，眨眼间，眼前色彩斑斓的世界便被黑色取代。 先是视觉，再是脚底和大地接触的触感，再是对自己体内能量的感应，一层层侵蚀之下，莉赞卡只觉得自己仅仅剩下了一个念头在黑暗中来回飘荡。 我还存在吗？如果存在，我又凭什么认定我还存在？ 一遍又一遍的思考之下，莉赞卡只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浑浑噩噩，似乎要在无边的黑暗中长眠下去。 突然，莉赞卡的眼前亮起了一点金色，这点光芒让她找到了一个着力点，一个可以让自己牢牢抓着，不再向黑暗中坠落的支点。 这似乎是一头金发，金发之下，似乎是一对湛蓝，深邃，澄澈的宝石。 不等莉赞卡细看，她的身边又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加强烈的光芒，金白色的圣光一点点的驱逐着黑暗，听觉，触觉，再一次回到了莉赞卡的身上，她又一次感到了自己还存在着。 这是恩特。 黑暗终于散去，恩特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圣光从他的眼眸中露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躺倒在地面的布兰德维逊身旁。 布兰德维逊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黑暗所取代，丝丝缕缕的雾气从他身体的表面飘了起来。如果恩特没有猜错，布兰德维逊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组成他身体的黑暗能量正在不受控制的发生崩解，等到这些黑暗能量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布兰德维逊的死期。 恩特看了看躺倒在地面的冒险团，除了李奥和莉赞卡似乎还有些精神，其余的几个人全都陷入了昏迷之中。 李奥挣扎着站了起来。 “带上伊森纳斯他们，我们走。” “但是。”恩特犹豫的看了看布兰德维逊的尸首。 “没时间可是了，刚刚的动静太大了，马上就会有人来调查。” 恩特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了小保罗和伊森纳斯，最后看了一眼布兰德维逊，跃出了坑洞。 和布兰德维逊长达十年，不知谁对谁错的恩怨，在恩特的心里就这样遗憾的结束了。 然而，在冒险团离开后的不久，坑洞底部的布兰德维逊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抬起了双手，手臂内纯正的黑暗能量让他有些恍惚和茫然。 借助于深渊者，必为深渊所噬。 “我，堕落了？”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去何从 布兰德维逊从坑洞的底部悠悠转醒，正午的阳光刺的他想再次闭上双眼。 “快点儿，就在这片。” 坑洞的上面，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似乎是附近哪个教堂的神职人员。 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从坑洞上面探了出来，他看了看坑洞里满地的尸体，惊道：“噢！贸易神保佑，这罪恶的坑洞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颗脑袋的旁边，又有一颗年轻一些的头颅探了出来。 年长者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年轻人的头颅上，说：“别看，孩子，你还没到需要承受这些的时候。” 但是年轻人仍然顽强的顶开了年长者的手，好奇心是每个年轻人必不可少的东西。 “看，神甫，底下那个人好像在动，是幸存者。” “幸存者？那可不见得。”神甫拉回了冒失的年轻人，把他按在了自己身后，说：“现在，你立马去河木镇，去通知那里的神甫，让他向更上面的神职人员禀报，说这里出现了一只类人形的黑暗生物。” “类人形的黑暗生物？”年轻人大吃一惊。“您是指下面那个人吗？” “没错，邪恶，混乱，吞噬一切，他一定是一个强大的黑暗生物！快去，别在这里耽搁，趁他还没有苏醒！” “那您？” “快去！” 布兰德维逊将上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然后听到了一阵土石抖落的声音。 “贸易之神啊，天啊，愿您保佑这些孩子的灵魂。” 神甫一边为地上的尸体祈祷着，一边走向了布兰德维逊的身边。 长长的沉默之后，布兰德维逊终于睁开了双眼，他漆黑一片的眼睛盯在了神甫的脑门上：“你在这里等什么，等死吗。” “等你大开杀戒。” “那你就等吧。” 布兰德维逊身后的翅膀突兀的从背后伸了出来，原本由黑暗能量拟态而成的双翅，此时也有了血肉。 神甫浑身僵硬的看着从地面弹起的布兰德维逊，此时明明是正午，但是坑洞中却有如夜晚般寒冷，在布兰德维逊起身的一刹那，他几乎以为一把利刃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布兰德维逊双翅一震，冲天而起，只留下了神甫在坑洞中体味着刹那间的劫后余生。 布兰德维逊刚刚确实动了杀心，试图杀掉唯二的目击证人，掩盖自己堕落的事实。只是凭借莫大的毅力这才抹掉了这个残酷的念头。 天空中的布兰德维逊努力调动着体内残留的一点信仰之力和斗气，试图和自己的神明沟通。若是在以往，以他在神明那里得到的喜爱，光明神早该回应他的祈求了，但是如今，体内的那点信仰之力却如同一滩死水。 布兰德维逊的心不断的下沉，他所不愿承认的那个事实，一点一点的在他眼前揭开。 他压下心中的恐惧，向着记忆中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光明教会的据点飞去。 “嘭！” 布兰德维逊撞开了据点的小门，据点里的牧师们纷纷抬起头，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们就是负责传达光明之神密旨的牧师吗。” “正是。” 当先的牧师把手藏在了身后，对其余两个牧师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未知强力黑暗生物入侵，以最紧急情况处理。 布兰德维逊瞥了一眼三个蠢蠢欲动的家伙，身后的翅膀在窄窄的门框上一扇，一片巴掌大小的木块从门框上脱落，划断了其中一个想要启动秘密警报的牧师的手。 “我是布兰德维逊，光明教会暗影追剿队的队长，我要同光明之神说话。” “布兰德维逊？”为首的牧师呆滞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堕落了？” 然而布兰德维逊此时心浮气躁，根本没有和这些人交谈的心思，他不耐烦的说道：“让你沟通就赶快沟通，别问不该问的。” 牧师无奈，只好半跪在神像前，低声祈祷了起来。 听着牧师的祷告词，布兰德维逊眼中却是杀意一闪。 “唰！” 黑光闪过，旁边一名辅助仪式的牧师应声倒地，一枚小巧的卷轴从他手中滚落了出来。 布兰德维逊冷声道：“我让你沟通神明，不是让你启动这里的防御阵法，你以为我听不懂祷告词吗。” 为首的牧师咬咬牙，说：“想要让我们为你沟通神明，那是妄想，布兰德维逊，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只是一只黑暗生物！想想看，若是以你以往的神眷，沟通神明是轻而易举，但是现在，你却连最普通的祷告都做不到，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所以，你休想得见我的神明！” 布兰德维逊的心又冷了大半。 他沉默了一秒种，又突然笑了笑，说道：“那我换一种说法，我打算杀掉，不，摧毁贸易之神范围内所有的教会据点。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沟通光明之神的机会，只有求得光明之神显圣，你们才有活命的希望。” “这？”为首的牧师呆住了。 “唰。” 又是一道黑光闪过，另一个牧师又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脖颈处向地面蔓延开来，一路淌到了为首牧师的身前。 “看看，因为你的犹豫，你的两名同伴就这样惨死在你的眼前。” 牧师看了看眼前两具歪倒的尸体，咬牙说道：“你除了会杀人，还会干什么？大不了你把我也杀了！” “除了杀人，我还会杀更多的人。”布兰德维逊靠在损坏的门框上，抱着双臂，说：“既然我是暗影追剿队的队长，那么对于教会的所有联络地点肯定都了如指掌。我说了，如果在你这里找不到答案，那我就把下一个据点的牧师都都杀光，如果下一个据点也找不到答案，那我就把这片区域内的牧师都杀光。” “你这个…恶魔！” “说对了，我就是恶魔，现在，向你的神明寻求帮助吧。” 在强大的武力和无所顾忌的武力威胁面前，牧师终于启动了和神明沟通的仪式。 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牧师身前神像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 布兰德维逊立刻半跪在了神像的面前。 “我的神明。” 神像从祭坛上走了下来，右手放在了布兰德维逊的脑袋上。 半响后，神像说道：“你堕落了，我的孩子。” 布兰德维逊的脑袋更低了：“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神像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从未期望过什么。” “那您原谅我了吗？” “我也从未怪罪过谁。” 布兰德维逊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喜色，他问道：“那您…” “你走吧。” 短短的几个词语，让布兰德维逊愣住了。 “我会让教皇对你下达追杀令，你好自为之。” “但是…” 神像又站回了祭坛上，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没有什么但是，我的孩子，堕落就是堕落，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阵营的朋友了。” “可是我希望，哪怕身处黑暗，你也要坚守自己的信仰，无论那信仰是什么。” 神像的双眼失去了光彩，光明之神又恢复了木然的神情，留下布兰德维逊枯跪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地板。 “请您离开吧，先生。” 牧师大着胆子说道。 布兰德维逊看了牧师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据点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填不满布兰德维逊心中巨大的空洞。 此刻，他既没有多年相伴的兄弟，又没有一生依赖的信仰，他究竟何去何从？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布加提新解 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李奥亲自架着马车，不时的回过头，担忧的看着车厢里的冒险团成员。 这会儿的车厢里，只有莉赞卡还保持着清醒，不时的照看着其他人的情况。 “怎么样，莉赞卡？” “糟糕的很，虽然他们摆脱了那个技能的直接伤害，但是持续性的伤害仍然在他们身上生效。”莉赞卡摸了摸一边同样担忧的魏都。 这只小家伙没有参与这场战斗，倒是意外的躲过了一次灾难。 “看看这儿，那个叫布兰德维逊的发出的黑暗之力依旧盘踞在大家的身体里，而且不断同化着他们体内的能量，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们最终的结局也是灰飞烟灭。” 李奥勒停勒马车，钻进了车厢。 “那娜娜呢？她又不是修炼者，她怎么也昏迷不醒？” “她的情况我才是毫无头绪。”莉赞卡摸了摸娜娜金色的头发。“明明体内空空如也，但是她却怎么也叫不醒。” 莉赞卡不光将斗气注入了娜娜的体内，甚至还偷偷的用心之秘藏沉入了她的身体，然而种种方法都用过后，娜娜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我来看看，你去驾车。” 李奥搂过了娜娜，将感知能力压缩到了身前半米的大小，仔细地检查起了娜娜的身体。 莉赞卡坐在前面，犹豫了一下，问道：“李奥？” “怎么了？” “你是怎么从那片黑暗中醒过来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李奥掰开了娜娜的手掌，让自己的斗气进入了她的身体。 “怎么会不清楚？是不是有一道白光闪过？” “确实有一道白光闪过，我想那应该是恩特，但是。”李奥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但是在恩特之前，我似乎看到了另一道影子。” 莉赞卡眼前一亮，问道：“是不是一个金色头发的身影？” “什么金色头发。”李奥对莉赞卡的话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看到的似乎是布加提。” “布加提？” “是啊，在那片世界中，我握在手中的布加提突然开始放光，似乎有无数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但是很可惜，不等继续发生点什么，恩特已经打破了这片黑暗。” “咳。” 车厢里，响起了一声咳嗽。 “伊森纳斯！” 李奥大喜过望，轻轻的放下了娜娜，扶起了伊森纳斯。 “你怎么样了？” “咳，慢一点，慢一点。”伊森纳斯在李奥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了起来。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真是多亏了布兰德维逊，没有他这一下，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明白能量的变化与转化。” 李奥自动忽略了伊森纳斯嘴里复杂又难懂的词汇，递了一杯水给他：“你破解这个技能的持续伤害了？” “勉强算是，等我缓一缓就把他们都叫醒。先不说这个。” 伊森纳斯喝了一口水，问道：“你刚刚提到了布加提，是吗？” “对。你都听到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挣扎着起来？”伊森纳斯没好气的看了李奥一眼。“还记得我们在水源绝地吗？那个自称威尔勒尔的神王投影。” “当然记得。” “你还记得威尔勒尔是怎么描述这把剑的吗？” “呃，有些忘了。” 伊森纳斯鄙夷的看了李奥一眼：“这么重要的信息你也能忘？” 李奥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不是还有你嘛，智力天下第一的伊森纳斯。” 对于李奥厚脸皮的吹捧，伊森纳斯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说：“听好了，当时那个威尔勒尔说，这把剑是‘汇聚了人类信仰，寄托着斩断一切艰难险阻愿望的神剑’。” “没错没错，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句。”李奥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有些头痛。 “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 “好。”李奥乖巧的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继续说道：“如果这句话仅仅是对布加提的赞美倒也罢了，但是这次经历，却让我对它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信仰，才是构成这把神剑的真正材料。” “信仰？”李奥有些茫然的拔出了布加提，用手指敲了敲布加提的剑身，他的指节和布加提碰撞中发出了金属特有的音色。“信仰金属吗？” “请你不要冒傻气了，如果用这么愚蠢的方法都能探查出这把神剑的神异，那神王这个名头也太廉价了。” “那你是怎么推断出来布加提的真相的？” “因为布兰德维逊的技能。” 伊森纳斯又喝了一口水，脸色凝重的说道：“布兰德维逊的技能，完全超出了一般技法的范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概念’。” “就像那块龙鳞一样？是一种心之秘藏？” “或许比心之秘藏的概念还要深入。这个技能应该是糅合了一切和黑暗有关的概念，并且完全展现了出来，从物质到精神，从时间到空间，从存在到不存在，全都包含其中。” 李奥和莉赞卡同时点了点头，伊森纳斯精准的描述出了这个技能，甚至又让他们想起了那一小段堪称绝望的时间。 “而信仰，同样是一种概念，神明只不过是某一信念的具化。如果你手上的布加提真的是由神王信徒的信仰所构成的，那就能解释得通它为什么会在那片世界出现了。” 李奥挠了挠头，说：“呃，这重要吗？” “相当重要，这说明了你对布加提的使用方法完全是错误的！所以兽人的酋长蒙尔多才说伊斯坦格尔的矮人对布加提的修复是自作聪明。” “好吧。”李奥又看了看布加提，摇摇头说道：“我会好好研究它的。” 在伊森纳斯向李奥提点的时候，莉赞卡却看向了娜娜。 如果说布兰德维逊使用的技能和布加提都是某种概念的话，那么娜娜呢？出现在她视野中的娜娜也是某种概念吗？如果是，娜娜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李奥和伊森纳斯没有注意到莉赞卡的心思，只是看向了躺在那里的恩特。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的话，那恩特是怎么回事？他也参透了某种概念吗？” “肯定的，他的斗气形态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参透了某种概念也是应当的。” “那你说，他有传奇了吗？” “没有心之秘藏，却参透了概念的传奇吗。” 在两人议论不止的时候，恩特的身体里，又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娜娜的世界 “这是哪？” 在一片黑暗中，恩特努力的想要抬起手，身体却感到一阵空虚无力。他想要发出呐喊打破这片静的可怕的空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恩特？恩特？快醒醒。” 黑暗中传来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谁在呼喊他。 “快醒醒，你快死了知道吗？” 阿兰…朵？ 于是恩特知道了，这是死亡的前兆，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发出点声音，他就会永远留在这片死者的世界。 “啊！” 恩特猛地从车厢里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 “你醒了？恩特？”李奥转过了身，惊喜的看着恩特。 伊森纳斯递过了一杯水，说：“我正打算治疗一下你们的伤势，你倒正好醒了。感觉怎么样？” 恩特靠在车门上，喘息渐渐平复了下来，喝了一口水，说：“棒极了，差点就死了。” “有那么严重吗？我看你的生命体征还是挺平稳的。”李奥按了按恩特的额头，看起来也没有发烧的样子。 “这只能说明我去世的时候一定挺安详。” 恩特想了想，还是把刚刚自己所见的景象向两人描述了一遍。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其实已经算死过一回了。” 恩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原来死亡可以这么平静。” 李奥浑身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抓着伊森纳斯的肩膀，惊叫道：“那娜娜呢？” 伊森纳斯和恩特脸色同样一变，一个冲到了娜娜身边，一个冲到了小保罗身边。 恩特抓起了小保罗的胳膊，圣光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了他的身体。 小保罗先是皱眉，然后又发出呻吟，身体在小小的车厢内来回滚动，一缕缕黑气从他的口鼻中散发出来。 “啊！” 又是一声大叫，小保罗也猛然惊醒。 恩特看了看小保罗的眼睛和舌苔，看到一切都正常后，没等小保罗说话，便转身去了娜娜那里。 “怎么样？伊森纳斯？” “我不清楚，娜娜的身体里已经没有暗影能量的残留了，但是她却迟迟不醒。” “我来看看。” 恩特接过了伊森纳斯的位置。 这不是恩特第一次探查娜娜的身体了，但是他仍旧为娜娜身体结构感到惊奇与不可思议，虽然伊森纳斯和李奥次次都说娜娜的身体里好像一个黑洞，无论投入多少能量进去都没有反应，但是在恩特的眼里，这里却是一片五彩斑斓的世界。 蔚蓝的海面上，骄阳当空，群鸟翩飞，带着白色泡沫的波浪冲刷着白色的沙滩。 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构造？ 恩特在娜娜的身体里四处寻找，终于，在海边的一个小酒馆里，找到了一团漆黑的东西。 “娜娜，是你吗？”恩特推开了酒馆的门，试探着问道。 这团漆黑的东西动弹了一下。 “娜娜？” 它又动弹了一下。 这下恩特确定了，这团黑影一定是娜娜的意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娜娜现在被困在了这里。 恩特尝试着去接触这团黑影，却再也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摇了摇头，从这片世界中退了出来。 虽然他不能唤醒娜娜，但是他知道谁可以。 “李奥。”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恩特沉吟了一下，说：“别着急，娜娜的情况有些复杂。” “发生了什么？” “你需要将意识沉入娜娜的身体里，然后屏蔽你一切对于身体构造的感知，然后仔细倾听。” “倾听？” “倾听海浪的声音。” “海浪？” “没错，然后你要面对海浪的方向，向右走，大概五分钟后，你会找到一个屋子，推开门，娜娜就在里面。你得想办法唤醒她。” 李奥将信将疑，出于对恩特的信任，还是将意识沉入了娜娜的身体。 在李奥的感知中，娜娜的身体依次出现，先是血肉，再是骨骼，最后是心脏。 按照恩特所说，他现在要做的，是屏蔽一切感知，然而这一步却遇到了出乎预料的麻烦，哪怕他已经停止了一切能力的使用，但是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勾勒自己意识所在的地方。 这是多年战斗和使用圣域能力后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控制的。 李奥的心中愈发焦急，他每拖一分钟，娜娜就危险一分。 屏蔽感知，屏蔽感知，可是究竟要怎么做到？ 突然，李奥心中一动。 既然没法屏蔽，那能不能欺骗自己？ 于是李奥开始想象，自己正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 血肉与骨骼一点点消失在了他的脑海中，耳边却多出了一点大海的潮浪声。 这点潮浪声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按照恩特的话语，向着大海的右边走了过去，脚下的沙石，贝壳，还有天空中传来的飞鸟的声音，唤醒了他记忆中的某些画面。 （这是，坠星之海？） 李奥想起了，在遇到恩特的那个村庄边，他曾经带着娜娜在坠星之海边辨认颜色。 “这样广阔，深沉，冰凉，又能深入其中感觉就是蓝色的感觉，大海就是这样的蓝色。” 这是当时李奥教导娜娜是所说的话语。 他弯下腰，在冰凉的海水中润湿了自己的手。 如果这里是坠星之海，那恩特所说的那个小屋又是哪里？ 李奥的心开始砰砰的跳了起来。 五分钟后，李奥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摸到了一间房屋。 门把手上有一道开裂的木纹，夹住了他紧握的手上的一丝皮肤。 是墨比斯山下的那个小酒馆。 李奥推开了门，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向，穿过了酒馆的大堂，走到了酒馆尽头的方桌上，然后伸出了手。他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一个人。 冰凉的发丝包围了他的手掌，他猜，这头发是金色的。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的手上真的出现了一缕金色的头发。 随后，娜娜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奥俯身抱起了娜娜。 “走吧，娜娜，我们回家了。”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心病 在娜娜醒来后，李奥和娜娜之间却有了一丝微妙的隔阂，亲密无间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分开了一点距离。 伊森纳斯看了看莫名其妙闹矛盾的两人，踹了踹欧莫尼，喊道：“起来，老头，醒了就醒了，别在这装死。” 当伊森纳斯将斗气送入了欧莫尼的体内后，却发现这老头的魔力运转如常，甚至还有几分精力旺盛。 听到了伊森纳斯话语的莉赞卡，满腹狐疑的从马车外钻了进来，把手搭在了欧莫尼的身上，随后勃然大怒，一巴掌就要拍在欧莫尼的脑袋上。 强大的能量惊的欧莫尼光秃秃的头顶一阵发凉，紧闭的双眼瞪的溜圆，右手在车板上一撑，以一个不符合老年人的敏捷动作避开了莉赞卡这一巴掌。 “老头！你要是不想驾车了就直说！别在这借着伤病偷懒！” 欧莫尼尴尬的摸了摸头顶，说：“我确实是这些天驾车有些累了，老年人，上了年纪腰腿有些毛病。” “那也不行。”莉赞卡毫不客气的凑近欧莫尼，提起了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真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感情！” 莉赞卡是团队中唯一一个知道欧莫尼在隐藏自己真实实力的人，本来她还在担心欧莫尼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不可治愈的伤害，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早就自己治好了伤势，偷偷躲起来让她出去打工。 “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让你去驾车。”欧莫尼小声的辩解道。 “哼。”莉赞卡站起身，一只手把欧莫尼提到了马车外面，警告道：“别想着偷懒，老头，我会盯着你的。” 欧莫尼叹气一声，自己在团队里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最开始还是受人尊敬的巫师，然后是老莫，现在，他们居然叫自己老头！ 莉赞卡又是一声轻哼，走到了娜娜和李奥的身后。 “让一让，两位，拜托让一让，马车里就这么大的位置，坐六个人刚刚好，你们俩不能占着三个人的位置。” 李奥看了一眼莉赞卡，默默的向一边挪了挪。 “这就对了嘛。” 莉赞卡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两人的中间，丝毫不觉得尴尬。 女孩把一条腿搭在了娜娜的腿上，一只手搂住了李奥的肩膀。她把头贴在了李奥的耳朵边，超级大声的问道：“怎么回事？小两口闹矛盾了？” 因为在黑暗中那头莫名的金发，莉赞卡对于娜娜也有了一丝微妙的情绪，想要为这个女孩做点什么。 “没什么。” 李奥无语的看了嘴巴张的超大的莉赞卡，心里忍不住想要往她嘴里塞一个苹果。 呃，听说烤乳猪装盘的时候也会在嘴里塞一颗苹果。 莉赞卡听完后，“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李奥的腿上：“没什么事你就霸占老娘睡觉的地方？” 李奥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腿，伸手盖住了莉赞卡的嘴，说：“你小点声。” 莉赞卡哼了一声，把耳朵向李奥那放了放，表示自己在听。 李奥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声说：“是刚刚在唤醒娜娜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她的内心世界。” “内心世界？她的内心世界怎么了？难道有别的男人了？恩特？还是伊森纳斯？”莉赞卡看着李奥，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嘴，难以置信的小声说道：“总不会是小保罗吧？呃，他们俩的年龄也很合适，起码比你适合多了。” “根本不是这回事啊！疯婆娘！” 李奥咆哮了起来，引得一车人向他注视。 “那是怎么回事？好嘛好嘛，我不插嘴了。” 李奥余愤难消，咬着牙说道：“在我允许你说话之前，你最好不要吐出任何一个词！” “好。”莉赞卡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奥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娜娜的世界里听到了墨比斯山的声音。” 莉赞卡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我曾经问过她很多次，她喜欢这样奔波的生活吗？” 李奥的眼睛穿过了娜娜的脖子，看向了娜娜，他又叹了口气，说：“每一次，娜娜都说不排斥这样的生活，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答案。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她心始终停留在墨比斯山中，停在那个小小的酒馆中。” “所以呢？你觉她背叛了你？” “才不是这么一回事。”李奥眼神复杂的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罪恶，我一直以来，是不是在绑架娜娜。” 莉赞卡正要开口，一边的娜娜却转过了头，突然喊道：“不！不是那样的！” 马车里的人统统吓了一大跳。 “不是那样的，李奥。”娜娜抓住了李奥的手，说道：“我知道你说的场景，李奥，那都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场景，无论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你在海边教我认识颜色，这都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也是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我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李奥，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生病了，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但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回到过去，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不真实。” “我很努力的在感受和你一起时的快乐，但是过去总是在拉扯着我。你相信我吗，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冒险的时候，不论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险境，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莉赞卡悄悄地让出了位置，坐到了伊森纳斯的身边，对他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神色。 娜娜的情况在她的眼里看起来似乎很不妙，她明明那么向往丰富多彩的新世界，却总是被过去框在一个个固定的场景里。 伊森纳斯同样有些担忧，他低声说道：“发现问题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娜娜扑到了李奥的怀里，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说：“你相信我吗？我真的不想留在过去的世界了，请你带我走，好吗？” 李奥抱住了娜娜，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良久后，李奥轻轻地说道：“当然，娜娜，我相信你。但是你也得相信我，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只是病了，睡一觉就好了，好吗？” “听话，我们睡一觉。” 见闻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羊毛 李奥从行囊里取出了一张毯子，盖在了再次沉沉睡去的娜娜身上。 他担忧的摸了摸娜娜的额头，问道：“娜娜这是怎么回事？伊森纳斯？她内心的世界看似平静，但是我却感觉她并不留恋现在的生活。她心里是有死意的！”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心理的世界最复杂莫测，我也不好猜测什么。” 李奥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李奥眼前一亮。 “既然娜娜的心理问题和你有关，那么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定在你身上，你得对她付出十分的关心才是。” 李奥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莉赞卡拍了拍李奥的肩膀，说：“虽然我对心理的知识知之甚少，但是我知道，人的内心是多种多样的，往往并不止你在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谢谢。” 恩特按住了娜娜的手，将一丝温和的圣光气渡了进去，提议道：“我们在这里担忧也没有用，不如想想我们下一步要去哪。” 莉赞卡摸了摸桌子底下，说：“是啊，伊森纳斯，既然我们身后没有追兵了，不如我们的旅程稍微悠闲一点？” 伊森纳斯从莉赞卡的手里抢过了地图，问道：“你觉得呢？李奥？” 李奥看了看娜娜，犹豫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在为娜娜考虑，但是我觉得，她似乎更喜欢刺激一些的冒险。” “你确定吗？” “我也不是很确定，伊森纳斯，这只是一种感觉。” 伊森纳斯沉吟了起来，说道：“感觉并不是一种虚无缥缈，不可靠的东西，它是你多年的见识，思维方式，综合起来的对眼前陌生情景下意识的分析，我更喜欢称呼它为‘潜意识中的经验’。平时越是善于思考的人，感觉就越是准确。” “那你的意思是？” “相信你的感觉吧。”伊森纳斯摊开了地图。“既然这样，我们就以最快的路线前往世界之峰，然后，什么地方危险我们就去哪里，看看能不能解开娜娜的心结。” 李奥环顾马车，无论是年纪最小的小保罗，还是最近加入的莉赞卡，都对这个提议表示了赞同。 “我可是一直想把小保罗的小字去掉的。”小保罗摊了摊手。 “我也对这样的旅程感到了厌倦，你们好歹是叫巨龙冒险团，总得弄出点和名声相匹配的经历吧。”莉赞卡打了个哈欠。 被回了马车前面的欧莫尼犹豫了一下，说：“哦，我可能不太行，天知道我要在马车前面…好吧，我同意就是了，莉赞卡小姐。” 伊森纳斯虚按了一下手，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去往贝纳瑞特群山，在群山边的比托城停留一下，然后就直奔世界之峰斯特夫。” 地图上原本的预定路线，在伊森纳斯的指挥下一点点的缩了回去，另一条全新的，笔直的线路将他们和世界之峰连接在了一起。 李奥没有多说什么，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对伙伴们的关心似乎太少了，这时出于对伙伴的感激和些许愧疚，让他想为同伴做点什么。 于是李奥问道：“伊森纳斯，关于你以前的那个冒险团…” 伊森纳斯顿了顿，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 “呃，怎么了？” “我不是问你以前的团队怎么了，成员都去哪了，你们为什么惨败什么的…” 李奥越是分辨，话语的内容越是危险，在伊森纳斯的死亡凝视下，李奥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森纳斯打断了李奥自爆式的发言。 李奥大声咳嗽了两下，望着马车顶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说：“你当年寻找的那个金羊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问这个啊。”伊森纳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想了想，说：“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是当年我在古籍中找到的传说中的宝物，相传，只要拥有金羊毛，持有者便能实现自己的一切理想，得到梦寐以求的幸福。” 恩特突然开口道：“那可不是传说，金羊毛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恩特和伊森纳斯在十年前因为金羊毛的传说有一段交集，但是这件事对于两人而言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因此两人就算大半年前知道了生活轨迹曾有交汇，也都默契的不曾提起这件事。 现在，既然李奥主动提起，两人也不由得想要交流一番。 伊森纳斯敲了敲桌子，说：“你有证据吗？” “没有直接证据。” 那就是有间接证据了。 马车上的人都安静的等待起了恩特。 “光明教会中有一本书，叫做《神战异闻录》，专门记录了神王威尔勒尔自从诺萨尔决战成神到消失的短短三十余年间的所有异常事件，还有和这些异常事件所相关的物品，而金羊毛就位列第八。”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恩特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划了一只奇形怪状的武器。“这是虚无与终末之枪，乃是传说中无视一切特性，被击中者必定会被抹杀的矮人火枪，在异闻录中的排名是第十七。”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哪怕是博文多学如伊森纳斯和莉赞卡，也从未听闻这样的武器。 “你说的这个抹杀，他是什么意思？”李奥举起了手，提问到。 “就是抹除你在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痕迹。”恩特简要的说道。 “呃，你的意思是，把我的血肉，斗气什么的，全都打成虚无吗？” “不是，是所有的痕迹。”恩特开始抓耳挠腮，想要解释清楚这一概念。“就是…” “…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从出生，冒险，死亡等等一切的活动痕迹，甚至可能包括你在别人记忆中留存的影像。”伊森纳斯敲了敲脑门，淡淡的说道。“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恩特松了口气。 小保罗纳闷的看着表情严肃的其余几人，问道：“这有什么厉害的吗？” 李奥说道：“不只是厉害，甚至是残忍。想一想，如果哪天你不幸死在这把武器底下，所有人都会失去和你有关的记忆，我们依然会冒险，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如果你的父母还活着，他们也不会记得你的出生，你对于这个世界就是一片空白。” “不。”伊森纳斯看了一眼小保罗。“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行为，都会由一种更合理的方式被填补上，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你，这个世界都会完好运转。换言之，这把武器抹除了你存在的意义。” 伊森纳斯的讲解，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一些概念，虽然小保罗不曾全懂，但是依旧感到背后有些发凉。 “这把武器，真的存在吗？” “这把武器在一百余年前被那时的暗影追剿队找到了，现在正收藏于光明教会的教皇密室之中，而密室的一半正和光明之神的神国连接。” “不可思议。”伊森纳斯低声说道。“无法想象，究竟在什么样的能量和规则驱动下才能发出这样的攻击，这甚至不能用强大来解释了。” 李奥点点头，说：“如果是单纯的销毁，我倒也知道不少能力能够达成，但是这种对过去，现在，只要信息上产生了关联就在攻击范围内的攻击方式，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甚至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设计出这种攻击方式。”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不，这种方式很有必要，想想水源绝地的那个威尔勒尔，我猜，如果方法得当，是能从无穷多的世界中找回威尔勒尔的，这种攻击方式很有可能是为了防止某些生命力完全的家伙被人以各种方式复活。” 李奥依旧皱眉不已：“四百年前，真的有这么强大的武器吗？” “这只是众多不可思议的武器中的一种。”恩特继续说道：“这把武器是我所知的排名最高的异闻录藏品，而在它后面还有数十种武器，无论是必定击中敌人，被人们视为向流星许愿这一习俗来源的冈尼尔，还是后发先至的绝杀武器逆光剑，教会都找到了这些武器的踪迹。” “四百年前神王存在的时代，是真正的神话时代！所有的传说都是超乎于想象的不可思议，而金羊毛，同样是一段传说所化。” 冒险团的所有人无不精神为之震动。 伊森纳斯深吸一口气，说道：“教会的那本书上，都写了些什么？” 恩特抓了抓自己短短的头发，说：“异闻录上只说了这件宝物平时并不会显现在人们的眼中，只有经历了无数艰难冒险，有着不屈不挠的意志的人才会得窥它的真容。” “那它的能力呢？” “据说是能实现持有者一切理想，让持有者拥有此生幸福的终极宝物。”恩特摇了摇头，说：“这比虚无与终末之枪还要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许愿机器。”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不，金羊毛既然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想必也有非常大的限制，这个限制说不定就在获得它的过程中。” 恩特问道：“我的情报就是这么多，你得到的信息呢？” “那是一幅古老的图画，在图画外，还有人用一种比较古老的语言注释了这副图画。” “先说说图画？” “没问题。”伊森纳斯抄起了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勾勒了起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勇者，他优柔寡断的父亲是一位国王，然而优柔寡断意味着软弱，这让他不得不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求助。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帮助了国王以后，却夺过了他的王位，并将这位勇者放逐出了这片国家。” “年月增长，勇者渐渐长大成人，于是他向他那贪婪又忘恩负义的叔叔讨要王位，叔叔答应了他，却要求他到遥远的科其斯，用那里传说中的金羊毛来换取。” 小保罗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厌恶，说：“这可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那位勇士他成功了吗？” “他当然成功了，在神明之子的帮助下，还有对他倾心的科其斯公主的私心偏爱中，那位勇士拿到了金羊毛，回到了自己的国家，他亮出了金色的羊毛，号召自己的国民，杀死了自己贪婪的叔叔，夺回了自己的王位。”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这只是这个故事的开头。”伊森纳斯说。“在这位勇者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后，他却对帮助自己良多的克斯其公主产生了厌倦，另娶了一位妻子。” 小保罗愣了愣，说：“我以为，一位勇者应当有着高尚的品德？” “勇者并不一直会是勇者。”恩特无奈的说道。 伊森纳斯继续说道：“当然，这位美丽的公主也不是庸才，她送给了这位勇士的新新娘一件精致的袍子、一顶金冠，毒死了这位公主，随后杀死了自己与这位勇士的孩子，并逃往遥远的国度。” “天啊。”小保罗喃喃道。 莉赞卡却对此感到有些兴奋，说：“这才对！明明是这个男人先忘恩负义的，这个公主做得对！有一点我的样子！” 看着兴奋的直拍腿的莉赞卡，小保罗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头。 李奥无语的拍了拍莉赞卡的肩膀，指了指熟睡的娜娜，示意她小声点。 莉赞卡吐了吐舌头，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不容易让莉赞卡安静了下来，李奥又问道：“你也看到了，金羊毛并不能让持有者一直幸福，你又为什么执着于追逐它呢？” “是因为年少轻狂吧。”伊森纳斯自嘲的笑了笑。“在那篇诗篇中，着重描绘解释了当那位勇士拿到金羊毛后所向披靡的样子，我自认为自己比那位勇士更加聪慧，不会让这件宝物反噬自己，于是自信的去寻求这件宝物的帮助。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不但没有找到金羊毛，甚至在半路，我组建的团队就全部消亡了。” 李奥叹息一声，问：“那你现在怎么看这件宝物？” 伊森纳斯摇了摇头，说：“随它去吧，我已经放下这些了。” 然而在一处山腹的洞窟中，三只沉睡的巨龙前，一团闪闪发光的羊毛却在轻轻的抖动。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章 世界之峰 比托城 “我们走到哪了，李奥？” 娜娜小声问道。 自从娜娜醒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无论李奥怎么安慰，她都回应寥寥。 李奥看了一眼敞开的马车门，门外矮山在地平线上连绵不绝。 “我们已经在贝纳瑞特群山之中了，大概还有两天就能到比托城。” “真快啊。” 伊森纳斯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快到目的地了，那么，这次冒险中的注意事项我也要重申一下，免得你们给我的计划带来预料之外的变化。” 李奥拍了拍小保罗的脑袋：“听到了吗，不要擅自行动，自作主张。” “该反省的应该是你吧！”小保罗有些不爽的拍掉了李奥的手。“ 伊森纳斯额头青筋一跳，右手一拧，把两个人老老实实的按在了地板上：“首先，不要打听任何和世界之峰奇闻有关的信息。这一点，我们已经推测过了，越是临近世界之峰，教会对心怀不轨的人探查力度越大。” “第二，根据那个卖石头的老板那里，我们知道世界之峰中有一队被教会严密看守的洞窟，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就是我们的目标，所以，我们在比托城中最应该打听的就是这件事。” “提问。”李奥举起了手。 “说。” “那么，我们要怎么打听呢？直接打听的话，比打听世界之峰的消息还要引人注目吧？” “当然不能这么莽撞。”伊森纳斯拿起了一块饼干，轻轻的咬了一口。“所以我们从食物下手。” “食物？” “没错，一支秘密看守的队伍，总不可能与世隔绝。无论是食物，武器保养与更换，人员调动，还是情报回传，例行检查等等，总会与外界产生联系，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信息。” “在武器和人员调动方面，我认为这属于极度敏感信息，不但调查的渠道极其狭窄，信息获取难度大，而且教会肯定会有人专门盯着这些情报，防止泄露。” “但是粮食就不同了，这是所有人都会关心的事情，教会不可能全面监控所有的人，而且这一情报变化及快，应该是最容易找到的情报。我想，没人会一次送一年的食物到深山里吧？” 李奥想了想，说：“但是相关情报多，也就意味着判断难度加大，而且教会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他们不需要监视所有的渠道，只需要监视好自家的采购渠道有没有人打听就足够了。” “反推。” “反推？” “没错，如果给我百分之三十的情报，我就能推测出百分之五十的信息，如果给我百分之五十的情报，我能推测出百分之九十的信息。就凭我的天之神智，能够以高速的计算将所有排列组合的计算方式全部计算出来。” “所以，你们只要打听到比托城中一半的粮食供应商的情报，我就能反推出哪些供应商有可能是为那只秘密小队供应粮食的。” 李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犹豫着说道：“那如果凭我今天穿的衣服，你能看出我今天底下衣服的颜色吗？“ 伊森纳斯瞥了李奥一眼。 “呃，红色的。” 李奥默默的掀开了自己裤子的一角，和小保罗一起低头看了看。 真的是红色的！ 李奥和小保罗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起缩在了马车的角落，窃窃私语了起来：“太可怕了吧！这个人平时走在大街上看着女孩子们肯定满脑子都是龌龊的念头。” “不止吧，说不定他连女孩的妈妈和女儿的长相都猜得出来。” 想到这里，两人更是一起齐齐打了个寒颤。 伊森纳斯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说：“我说李奥，你的能力，似乎也能透过衣服看到更下面一点的东西吧？绅士？” “哈？” 娜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李奥脸色一红，干咳了两声，心虚的说道：“那些普通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会把我的能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娜娜似乎又找回了往日的活力，凑到了李奥的耳边，悄悄的说道：“那我呢？你平时会这样看我吗？” 一阵轻柔的风打在了李奥的耳根上，他的脸色更加通红了。李奥抱起了娜娜，坐到了马车边，恶狠狠的说道：“我看你还需要偷偷摸摸？” 娜娜嘻嘻一笑，抱住了李奥的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处，安安静静的又看向了漆黑一片的马车外。 李奥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娜娜，一起看向了马车外。 青山绿水多惆怅。 低矮的山脉缓缓的抬起了头，空旷的山体上又长出了树木，走了半天后，突然，山势突然陡峭了起来，山坡倾斜着冲向了天空。 小保罗从马车里伸出了头，看向了这片山势。 “世界之峰到了？” “是贝纳瑞特群山。”恩特指了指远处的山头，说：“这是贝纳瑞特群山的第一道起伏，也称之为‘脚趾’。” “贝纳瑞特本就是古语中的骨架之意，人们将它视为支撑天地的骨架，而世界之峰斯特夫就是这具骨架中的脊椎支柱。” 小保罗看了看远处黑黢黢的山脉，咽了咽口水，问：“墨比斯山和这里相比怎么样？” “或许能算贝纳瑞特群山的一截小腿骨。” “那冬妮娅大瀑布呢？” “拿来泡脚倒是刚好合适。”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和世界之峰相比吗？” “只有大海能够尽力一试。” 小保罗不禁敬畏的看向了远方。 马车行进的道路越来越陡峭，男士们不得不跳下马车，好让可怜的马儿能够迈开双腿。 突然，恩特指着远方的一个小小黑点，说道：“看，那就是世界之峰。” “这么小？”小保罗大失所望，用自己的小拇指末端和世界之峰比了比，怎么看都是他的手指更大一些。 “别心急，我们再走半天。” 然而半天之后，世界之峰不过从小拇指节大小变成了大拇指节大小。 李奥严肃的说道：“它真的很高啊。” 恩特说：“据说云层连它的三分之一都够不到。” 小保罗疑惑的看着远处的山峰，说：“我怎么看不出来？” “如果你学过数学，根据我们的路程和它大小的变化，应该是能推算出它的高度的。” 在小保罗的迷惑中，世界之峰从指头变成了巴掌，又从巴掌变成了一个人，最后，它穿过了云霄，消失在了飘渺的云层之上。 世界之峰，到了。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比托城(一) 此时时间刚过正午，世界之峰恰好挡住了太阳，大片的阴影挡住了方圆几百里的阳光，大片的区域处在了黑暗之中，这正是比托城特有的“正午之夜”。 小保罗目瞪口呆的看着比托城中家家户户亮起的灯火，强烈的时间错觉让他有种在鬼蜮行走的错觉。 恩特呵呵一笑，说：“很壮观吧，这就是被称为世界唯一奇观的世界之峰斯特夫，当年我也被吓了一跳。” “‘正午之夜’大约会持续两个小时，比托城的人们这会都会选择休息，我们可以趁着这会人少，去办理身份登记和旅店住宿。” 在旅店的门口，李奥感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啊，按照世界之峰的高度和粗细来说，它应该很容易就倒塌才对，哪怕只是一次‘毁城’级别的地震对它来说都能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可是它却能竖立数千年不倒。” “没有点特异之处，怎么会称它为世界支柱？” 李奥赞同的点点头，问道：“历史上有人测量出这座山峰的高度吗？” “这倒是有人做过记录，贝纳瑞特群山主体部分大约有四千五百米高，距离海平面大约有六千三百米高，也就是说，贝纳瑞特群山之中的任意一座山峰，就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座有名有姓的名山要高出几百米。” “那世界之峰呢？” 恩特挠了挠头，说：“这倒是很难说。” “怎么，难道数千年间，哪怕是拥有了传奇与诸神以后，都没有人征服世界之峰的峰顶吗？” “没错，所有智慧种族所能到达的最高高度便是半山腰的一万四千米，这个距离好像一道城墙，到了这里之后，无论再怎么走，哪怕脚步还能前进，但是所有人最终都会发现自己实际在原地打转。” 伊森纳斯来了兴趣，问道：“幻术？还是空间迷宫？” “说不清楚。”恩特摇了摇头。“哪怕在教会中，这也是一大未解之谜。” “根据这一高度，大家便公认了世界之峰的高度，峰体高度大约是两万六千两百米，而距离海平面的高度是两万八千米。” “不可思议。” 在众人小声交谈的时候，欧莫尼终于办理好了住房。 “一共四间房，八个金币。” 欧莫尼伸出了手。 “这么贵？” “这还是一天的价钱。” “但是是稻荷镇的村民大约一年半的收入。” “也是这里两顿饭的价格。” 李奥皱了皱眉。 比托城在信仰国度中只是排名第四的城市，如果在这里的物价便飙升到了这般地步，那么他实在想不到号称人类第一城的光明教会圣城的物价要什么样的收入才能活下去。 娜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金币：“再贵我们也得住啊，总不能去露宿街头吧？” “但是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 伊森纳斯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舒服是正常的，要知道，钱不是凭空产生或者消失的，和自由国度不同，信仰国度严格控制着一套金钱系统，严禁贵族铸造货币，所有金币统统归于‘诸神贸易联合会’掌管，所以信仰国度所有物品的价格不会忽高忽低，至少他们对于金钱的衡量标准是统一的。” 也就是说，信仰国度的金币信用机器稳定，不会同自由国度一样，如果哪个贵族缺钱了，就会印出一大批金币来救急。所以在信仰国度中，金币和金币的价值也是不一样的，只有伯爵以上的贵族才会铸造专属于自己领地的货币，以他们的领土实力和信用来为这枚金币的价值做出保障和背书。 伊森纳斯继续说道：“既然金币是稳定的，那么这些钱财的来源也就一清二楚了，李奥。” 李奥默默点了点头，稻荷镇那荒唐滑稽的税收体制他到现在还记忆深刻，人们先是心甘情愿的被自己信仰的神明剥削一遍，再被他们所痛恨的贵族剥削第二遍，而那些剥削来的战利品，恐怕全都在这些繁华奢侈的城市中了。 冒险团有点沉闷的上了楼，而李奥留在了最末尾。 他在踏上楼梯前，犹豫了一下，转过身，问道：“请问，比托城效忠于哪位贵族领主？” 忙着算账的旅馆老板抬起了眼皮：“金色海岸公爵。” “那又是谁引领着这里的信徒？” “光明之神，战神共同为可怜的人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是共治的模式？” “对。”旅馆老板放下了手里的活。“新来的？” “第一次来。” “怪不得。”老板又低下了头，说：“我看你好像也是什么穷乡僻野来的野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 “我洗耳恭听。” “安安分分的走自己的路，对不该问的，不该看的，不要随便伸出你的手指。在这里，没有你们这些穷小子说话的份。” “谢谢您的教导。” “这也是为我自己着想，要是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外面惹了谁，我说不定也会被连累，那才是真的冤枉。” 李奥沉重的踩上了楼梯，一步一步似乎都踏在金币上，又似乎踩在一堆软绵绵的稻谷上。 他的心里忍不住拿自由国度的城市和这座世界唯一奇迹之下的比托城做了比较，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宁愿呆在看似混乱，毫无章法，人民怨声载道的自由国度中。 “怎么了？李奥？你看起来似乎被打击到了？”伊森纳斯随口问道。 “啊，是啊。”李奥关上了门，说：“伊森纳斯，你的计划可能比想象中更难展开，信仰国度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我们可都是这些有钱人眼中的稻米。” 伊森纳斯一听就明白了李奥在担忧什么。 他悠悠的说道：“我当年的理想，就是想要打破信仰国度中这种扭曲的观念，也是我去寻找金羊毛的动力，你放心吧，我对这些早有预料。” 李奥又问道：“那你的理想呢？” “我的理想可能只是一场梦吧，实现这样的理想可不是智慧和力量就能达成的。如果说有谁能打破信仰国度的僵局，解放这里的信徒，李奥。” “说不定只有你。”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比托城 “正午之夜”刚刚过去，冒险团便顾不得休息，又按照计划行动了起来。 “我们从哪开始问起？”李奥抓了抓头，试探着问道：“呃，不如我们先去城里逛一逛？” 往常对李奥异常顺从的娜娜，这次却一反常态，坚决的拒绝道：“不用为我考虑，李奥，伊森纳斯有什么计划，我们照做就是。” 李奥停下了脚步，看着莫名变得坚定起来的娜娜发起了呆。 娜娜回过头，拽了拽李奥的手：“怎么了，李奥？” “啊，只是觉得你突然间帅了很多。” “哪有对女孩子用帅字的。”娜娜拽起了李奥的手，拖着他向城中的居民区走去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向居民打听。” “有道理。”李奥随口说着，心里却思考起了娜娜的变化。 娜娜虽然看似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但是以往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却在她身上见不到踪迹了，现在的娜娜比以往更有活力。这应当是好事。但是李奥的直觉却让他隐隐约约为娜娜感到一丝担忧。 他的透视感知能力，原本就是放大直觉的增幅性辅助能力，在多次变化后，才有了现在能够透视大部分物质与能量变化的能力。 然而今天，李奥的能力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在娜娜身上，他总是能看到一丝蓝色的光影变化为一丝金红的光芒。 李奥将视线从娜娜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周围的居民。 在这些普通的居民身上，他也能看到这些莫名的色彩，只是这些居民身上的色彩远远不如娜娜身上来的纯粹与强烈。 这东西代表了什么？ 李奥对此的兴趣浓厚无比，在路过一家服装店时，他抽空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镜子里的他平平无奇，什么色彩也没有。 或许是医人者无法自医吧，李奥安慰起了自己。 “有人吗？”娜娜敲了敲粮店敞开的大门。 “在这。”一个年轻人从柜台下钻了出来。“有什么需要的？” “商队要走躺远路，在这备点粮食。” “不知需要多少？” “我们有两百多人，大概要赶一个月的路，你给算算？” 年轻人听的眼前一亮，拿起一张纸写写画画了起来：“算您一人一天吃一公斤，按三十天算，你们大概需要六吨左右的粮食。当然啦，如果您队伍里的好手比较多，六吨可能也不太够，这就需要您自己酌情考虑了。” “算的不错，再给我算算十吨的价钱。” “一公斤大麦四十二铜币，您买的多，算您四十铜币，总共是四十金币。” 娜娜大惊失色，双手捂着小嘴，惊呼道：“怎么这么贵？” “我们家已经算便宜的了，如果您去城中心的店铺问问，他们特供的精麦可比我们贵出一倍不止。” “但是我们一路走来，最贵的也不过十二铜板就能买到一公斤。” “这里可是斯特夫，世界唯一奇观之下，什么东西都要贵出一些。” “但是这也太贵了。”娜娜先是心痛，又是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年轻人，说：“不行，我得再去其他地方问问，万一你看我年轻好欺负，想要在我身上赚一笔怎么办？” 年轻人摆了摆手，说：“那您去问吧，您这样的人，每年我都要见着好几个。如果您最后选择的店家价格和我家相差不大的话，一定要选择我们家啊。” 娜娜把头转向了李奥，只见李奥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如果价格合适，我们会再来的。” 娜娜做了个礼，和李奥转身出了粮店。 “你这套礼节从哪学来的？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演技也很到位啊。”李奥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金黄城里见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一些。”娜娜转了个圈，又摆出了一些动作。“这是见面礼，这是分别礼，这是致歉。怎么样，像吗？” “像一位在学戏剧的公爵小姐。”李奥微笑着说道。 然而在他担忧眼中，娜娜身上的色彩又多出了一抹紫色。 娜娜嘻嘻一笑，搂住了李奥的胳膊：“我这么努力的应付店家，你弄到了点什么？” “这家店三年来的账本，包括进货记录，出货，还有收益。可惜我没有伊森纳斯那种强大的记忆能力，只记下了三年的总账和这一年来每个月的收支。 在娜娜和店家说话时，李奥便将自己的圣域能力范围从几公里收束到了方圆几米的大小，在这种强穿透模式下，李奥在柜台的下面发现了这本厚厚的账本，并且无需翻书便看到了账本上的字迹。 “真不错。”娜娜踮起脚尖，在李奥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的李奥真厉害。” 李奥呆呆的用手指尖触摸了一下被娜娜亲吻过的地方。 “这里的粮价可真贵，这些卖粮食的人可赚大了。”娜娜嘟囔道。 “其实，他们也没赚多少。”李奥下意识的说道。 “这还没赚多少？”娜娜掰了掰手指，细数道：“每公斤粮食他们能多赚三十铜板，一年他们能卖出去多少粮食？一年下来起码能多赚好几百枚金币。” 李奥摇了摇头，说：“我看了他们的账本，他们的进价也很高，每公斤粮食起码都是三十枚铜币。” “怎么会？如果进价这么高的话，稻荷镇的人怎么会如此贫穷？” 稻荷镇那户人家，如果真的有如此之高的大麦售价，也不至于连招待客人时都只能拿出几片鱼干来凑数。 “因为他们是从公爵和教会那里进货的。” 李奥叹了口气，说：“我大概明白这里畸形的物价是怎么回事了。” 教会和公爵从信徒和领民那里征得了粮食，自然不可能坐视大麦在仓库里发霉，也不可能修建那么多的仓库来存放粮食，于是他们把粮食又卖给了这些在城市里生活的手工业者。 城里的人们为了生活，只好提高自己手工物品的售价，来弥补粮食价格偏高的问题。而手工业者的价格上升，又导致了其他人不得不提高自己的售价。 这一系列涨价的最终端，自然是涨在了享受所有奢华的公爵身上，公爵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收支平衡能够满足自己的奢侈，再次选择了将粮食涨价。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越是精细奢侈的东西，价格也越高，这才有了几个金币才能住一晚的酒馆。 想通了这些的李奥叹了口气，说：“走吧，既然知道了粮食走过的所有路径，我们或许应该换一个方法完成计划才对。”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燃烧起来的娜娜 “是我漏算了。”伊森纳斯点了点眉心。“我忘记了这里和自由国度不一样，教会的仓库内应该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应这支小队。” 小保罗晃了晃手里的纸张，说：“那我们收集的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咯？” “怎么可能没用，只是使用的方法需要变一下了。”伊森纳斯从冒险团众人的手里接过了纸张，细细的核算了起来。 “这里大约收集了比托城一半左右的粮食供应情况。”伊森纳斯又拿出了一张纸，说：“这是比托城中教会和公爵的粮食收缴支出记录。” “这是教会和公爵粮仓的收货记录。” 伊森纳斯将三分数据摆在了众人面前。 李奥心里默默算了算，说：“出售加粮仓储备应当等同于粮食的征收吧？” “你也发现了啊。”伊森纳斯指了指教会一方的记录。“教会这里有一处对不上，明明教会的出售加储备和总计征收相比少了大约三百吨，但是账面上却多出了好几笔数字，将这点粮食的数据异样掩盖了过去。” 李奥赞同道：“如果不是我们这样两头查，从单一的账本上恐怕根本看不出问题。看来光明教会里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啊。” “光明教会博揽奇才，有这样一位能手也并不稀奇。” 两人说的头头是道，冒险团的其余人却感到有些茫然。 小保罗举起了手，问：“呃，虽然你们说的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这些数据我们到底该怎么用？” 伊森纳斯说：“这说明，教会的粮食税收上，有三百吨粮食没有走统一的征收和存放渠道，直接供给了那支小队。如果按一个人每年六百公斤食物计算，这三百吨食物差不多够一个五百人的小队生存一年。” 李奥补充道：“这刚好符合我们对那支小队人数的预期。” 小保罗眨了眨眼睛，又问道：“但是，我们该怎么利用这个信息？” “当然是继续分析。”伊森纳斯将两只手的大拇指节全都顶在了太阳穴上，说：“如果我是教会，一定会选择一个村庄，将这个村庄的粮食全部运往世界之峰，这能最大程度的减少情报暴露的可能性。” “同时，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我会寻求偏僻的，人烟罕至的地方，但是同时，这个村庄还需要足够大的规模来保证粮食的供应。” 李奥看了看地图，说：“而且这个地方还要离世界之峰足够近。” 伊森纳斯点点头，伸手将地图上大半得而村庄抹去了。 “怎么还有这么多？”莉赞卡看着地图上十几个村庄的位置，抱怨了起来：“难道我们要一个个的搜查过去吗？” “我已经降低了百分之九十的选择范围了。”伊森纳斯无奈的说道。“只能怪世界之峰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一直在一边歪着脑袋发呆的娜娜，突然伸出了手，点在了地图上。 “在这里。”她无比肯定的说道。 李奥惊讶的看着娜娜，说：“娜娜，你的那套装置，精度似乎不足以看到纸面上的字迹吧？” 冒险团的其他人也纷纷转过了头。 “就在这里。”娜娜说道。“这是我的直觉。” 在李奥的视野中，娜娜身上散发出的金红夹杂着紫色的光芒，又变出了一缕清气。 难道娜娜的变化，和她的经历有关？ 李奥按下了猜测的念头，看向了伊森纳斯，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伊森纳斯在李奥的眼中散发出一阵阵淡蓝的光芒，此时，伊森纳斯身上的蓝色又深邃了一点。 思考了片刻后，伊森纳斯说道：“好吧，那我们先去这里查找。” 莉赞卡一只手按在了地图上，质疑道：“等等，你们团队一直都这么随意的吗？没有一点事实依据就这么武断的相信一个人的直觉？” 李奥拿开了莉赞卡的手，严肃的说道：“我们从来不会随意做出决定，因为我们相信同伴的一切，哪怕是同伴的直觉。当同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时，无论这判断是基于什么，这都代表了她愿意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伊森纳斯拿起了地图，淡淡的看了一眼莉赞卡，说：“我也是这个观点。不过，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用我的圣域能力向你保证，当我计算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这个村庄的可能性确实是最大的。” “但是，这个地点才刚刚被你划掉。”莉赞卡甩开了手，对伊森纳斯同样不客气的说道。 “这说明娜娜的直觉比我的计算能力更加强大。我又不是神，不会永远也不犯错。更何况，神明也不是永远正确。” 伊森纳斯收好了地图，看向了娜娜，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 娜娜的脸色认真异常，对着伊森纳斯说道：“我要这次行动的所有指挥权。” “这次冒险我要全权负责！” 莉赞卡站了起来，说道：“你认真的吗？我告诉你，冒险可不是你在李奥和伊森纳斯的庇护下那么轻松，一个计划涉及到问题多种多样，从天象到地利，还有对情报的利用，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就能实行成功的，伊森纳斯布置计划轻松惬意，那是因为他既有见识又有圣域能力支撑，你呢，你有什么？” “我有直觉。” 莉赞卡看起来有些生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觉…” “直觉并不是不可靠的。”李奥制止了莉赞卡的争辩，默默看向了娜娜，娜娜身上的那一抹金红，似乎开始燃烧了起来，李奥不知道这具体意味着什么，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想要维护娜娜。 “就这样吧，我在这次行动中愿意听从娜娜的安排。” “你想清楚了，这一决定牵扯到冒险团里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是吗。”李奥仰起了头。“那就投票吧。” 瞬间，房间里升起了五只手臂。 “看来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意见。”李奥把头向后折了过去，说道：“但是既然我是团长，那么规矩也是可以适当改一改的。如果你还是对娜娜作为指挥这件事有所顾虑，那么我允许你不服从娜娜的安排。” “你觉得呢？”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直觉布局法 冒险团又一次扎进了深山之中。 “娜娜是怎么回事？”伊森纳斯拖着李奥走在了队伍的末尾，用眼神不断地向李奥提问。 在感受到了娜娜风格的改变后，伊森纳斯也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伊森纳斯干脆放弃了所有常规的交流方法，用起了传说中的神交。 李奥偷偷看了一眼前面的娜娜，同样给伊森纳斯比划起了眼神。 “我也不知道啊，她从前天开始就这样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而且她身上的颜色又变化了。” 虽然伊森纳斯专注的看着李奥的眼神，试图从中解析出一段完整的话来，可惜李奥想要传达的话语太复杂，再加上部分能力信息没有及时向伊森纳斯同步，纵使伊森纳斯天纵奇才，也没从这串挤眉弄眼中分析出什么。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李奥对伊森纳斯最后抛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一溜烟跑回了娜娜身边。 “我们这不是在分析莉赞卡去哪了吗。” 昨天的谈话，最终还是以不愉快收场了，莉赞卡决定以自己的方式和计划探索世界之峰，在今天早上带着魏都，先一步离开了冒险团。 “不用担心，我们还会遇到她的。”娜娜笃定的说道。 “又是直觉？” “就是直觉。” 李奥有些无可奈何。 “好吧，那以你的直觉而言，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目的地？” “我觉得我们已经到了，你们该注意警戒了。” “好吧，指挥官。”李奥懒洋洋的启动了圣域能力。 这里距离地图上标注的村庄足足还有十五公里，在李奥看来，这完全是因为娜娜对于外界感知能力的缺乏，这才有了如此大的偏差。 （看来还是需要伊森纳斯对计划进行补充和修正…嗯？） 李奥突然脸色一变，拉住了所有人。 “怎么了，李奥？” 李奥沉声道：“地图标注出错了，正西三公里就是安瑟村。” 小保罗说：“难道兹敏那老头给的是假地图？” 李奥反驳道：“不可能啊，这份地图可是我自己搜出来的。” 恩特从行囊里拿出了地图，仔细看了一眼，说：“没错，这副地图和我记忆中的相差不大，或许十年间多了些新的村庄城市什么的，但绝对不会是假地图。” 李奥补充道：“而且这副地图是从博爱教会里拿出来的，光明教会又怎么在这里作假？伊森纳斯，你怎么看？” 伊森纳斯从恩特手里接过了地图，细细观察起了地图：“这份地图用过有一段时间了，右下角的徽记表明这是博爱教会官方制造，专为各个教堂神甫准备的地图，而且地图绘制的手段极其标准，基本排除是伪作。” “所以，目前一共有三种可能。” “第一，这确实是地图绘制者的失误，但是这种巧合的可能性究竟有多低，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第二，博爱教会的地图大部分不是自己测绘的，除了自己教区及附近的地图是一点一点测绘出来的，其余的地图数据都是从别的教会那里要来的，这才有了这处失误。” “第三，博爱教会同样知道地图上的这处失误，但是博爱教会并没有选择勘正。” 李奥举起手，问：“呃，我有一个问题，第二点和第三点有什么不同吗？” “如果是第二点，则说明博爱教会并没有参与这项计划，反之，如果是第三点，则说明博爱教会也有所准备。甚至我猜测，所有的教会都知道世界之峰中的这个秘密。” “这和我们预料中的可不太一样。要变更计划吗？” 伊森纳斯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我不会插手这次冒险，所有的一切，全都交给娜娜的直觉。” 冒险团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站在前面的娜娜。 “还愣着干什么？侦察兵呢？” “这就去，指挥官。” 伊森纳斯看着远去的李奥，问道：“那我们做什么？娜娜？” “准备制造混乱，一旦李奥确定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村庄，我们立马潜入村庄开始放火，然后趁着混乱摸清楚运粮队的路线。” 很大胆，很粗暴，又似乎很可行的方案。伊森纳斯默默想到。 “那么具体怎么实施呢？” “当然是你们见机行事。” “那摸清楚前进方向之后呢？” “我们和村民一起逃进深山。” 好吧，还很没有章法。 伊森纳斯的计划，想来详细，思虑周备，并且总是喜欢留足应付突发情况的手段，而李奥则是喜欢选择收益最高的一条路线，同时计划的风险也最大。 而娜娜的计划却完全不能称之为计划，这更应该称为一种灵感，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 可偏偏这样随性而为的安排居然隐隐比伊森纳斯的计划还要完善，至少伊森纳斯就察觉不到地图有误。 几句话的功夫，李奥已经折返了回来。 “我在这个村子里找到了两座粮仓，一群训练有素的农民，还有一个地下的仓库，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那座为世界之峰里的秘密部队提供粮食的村庄。” “农民？估计是兼职耕作的士兵吧，看来这就是光明教会在这里布置的防御了，我们怎么办，娜娜？” “上面的两座粮仓都是伪装，真正防守和接应的部队都藏在下面那个仓库。我们烧了上面两个粮仓，再把周围的麦田烧了，能制造多大动静就制造多大动静。李奥，你盯着这个村庄附近的地面，一看到有人从隐秘的坑道钻出来就立马跟上。”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头，在没有足够情报的情况下，他完全没法判断出上面的两个粮仓是伪装，在他看来，这是这个计划最危险的地方。 于是他主动说道：“我的能力很适合入侵建筑物，这部分就交给我来吧。” 欧莫尼抬了抬手，说：“既然要烧农田的话，应该由我来比较合适。” “既然要制造混乱，那我来破坏房屋如何。”恩特说道。 “两座粮仓附近的十六栋房屋，那都是为伪装士兵准备的，你可以尽情破坏。” 恩特看了一眼李奥。 李奥点点头，说：“没错，是有十六栋。” 这下冒险团的所有人都诡异的对望了起来。 娜娜的安排与其说是计划，倒不如说是一种预知。 “那我呢？”小保罗问道。 “你和我混到村子里去。”娜娜抓住了小保罗的肩膀，从恩特的腰间抽出了一把小刀。 “喂，你要干嘛啊！”小保罗有些慌乱的喊道。 一个从未学习过战斗技巧的盲人女孩，突然一只手抓着自己，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小刀想要对自己做点什么，谁都会有一些慌乱。 “当然是化妆了。”娜娜反手一抬，小刀“唰唰”两下便在小保罗的衣服上割开了两道口子。 这两刀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衣服上留下的痕迹居然和衣服在钉子上挂破的样子有八九分相似。 娜娜把匕首还给了恩特。 “还愣着干什么？伊森纳斯，让李奥给你指路，你们先破坏地面的粮仓。” “遵命。” 凭借着李奥的感知，两人轻松的绕过了外围稀松的防守，钻进了这个村庄中心的两座粮仓边。 伊森纳斯把一只耳朵贴在了粮仓周围房屋的墙边，仔细听了一阵后，低声说：“没错，这确实不是平常农家人的房屋，娜娜的说法是对的。” “但是这也未免太恐怖了，这似乎不属于我们平时直觉的范畴吧？” “直觉是我们的潜意识利用我们已有的知识中做出的下意识判断，可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预判。” “对了。”李奥拍了拍额头，说：“还没和你说，我的圣域能力又进化了。” “又进化了？你这个能力还有能进化的余地吗？” “我也不知道这次进化的是什么方向，但是在不同的人身上我能看到不同颜色的光芒。” “所有人都能看到吗？” “是的。” “那我呢？” “主体基调偏蓝，还有不少黑色和红色的光芒。” 伊森纳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在空中晃了晃：“我倒是挺喜欢这个颜色。娜娜身上是什么颜色？”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了，大家身上的颜色都比较稳定，很少会产生变化，就算有，也只是小幅度的在颜色深浅上产生变化，比如你在思考问题时，身上的蓝色会变深，但是娜娜。” “她怎么了？” 李奥摇摇头，说：“当我第一次觉醒这个能力对她进行观察时，她身上还是一片蓝黑色，在这短短两天之内，她已经多出了金色，红色，紫色，而且似乎还有进一步变化的可能。” 伊森纳斯沉吟了一下，说：“我记得你在教导娜娜辨识色彩的时候，为每一种颜色赋予了一种意象，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看到的颜色代表了人身上的一种特质？” “只是一种猜测。可以肯定的是，你新能力的使用范畴可能已经超出了常规认知的范围。”伊森纳斯此时已经和李奥溜到了仓库侧面。 “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从这里进去的话，就是一个架子，对吗？” 李奥闭上了眼睛，说道：“架子大约在你前方两米，四个哨位分别在仓库上方的四个角。” “很经典的互动哨位。”伊森纳斯控制着眼前的砖石，分开了一个眼睛大小的空洞。 “你不打算进去吗？” “没必要。” 在李奥的注视下，伊森纳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从伊斯坦格尔的矮人那里弄来的好东西，能产生小威力的爆炸，通常是他们用来开采矿石用的，我觉得挺有趣，就弄了一些放在了身上。” 这些粉末在伊森纳斯的指挥下，顺着这个眼睛大小的而空洞钻了进去，这些粉末又轻又细，薄薄的一层火药几乎没法用肉眼察觉。 “这东西要怎么用？” “碰撞或者一点火星就够了。” 伊森纳斯又从墙根开了一个洞，送了两块火石进去。 “准备就绪。”伊森纳斯的眼睛从孔洞中看着仓库里面，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轰！” 这座粮仓似乎从地面跳起来了两公分。 李奥扶住了墙壁，惊道：“这就是你说的小威力？” “我用我的能力对它增幅了一下。火星太小的话很容易被扑灭的，如果失败了，会让他们警惕起来的。”伊森纳斯继续贴在墙壁上，不停的调整着粮仓里粮食起火的范围。 粮仓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一股黑色的浓烟从粮仓里冲了出来。 “起火了！快来灭火啊！” 远处的田地里，欧莫尼远远的看到了村子里冒出的浓烟，随手一挥，大片绿油油的农田也在同一时间被点燃了。 霎那间，安详的村庄变成了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在地下仓库中，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了外面。 这里说是仓库，倒是更像一个地下基地。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大汉回头问道。 “外面有动静。”一个瘦高的男人说道。 “敌袭？” “总不能是大白天的搞聚会。” “我去看看。”大汉似乎就要起身。 “别动。”瘦高男人制止了大汉的动作。“上面两座粮仓本来就是诱饵，不如让这两座粮仓再引诱一点人出来。” 大汉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五年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来。” “既然这个村庄存在，那就必然会在世界上留下痕迹，被找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瘦高男人活动了一下肩膀，说：“先去召集那些小伙子…” “咚！” 突然，地下基地的天花板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地下基地一阵剧烈的晃动。 大汉扶住了墙壁，惊道：“我的光明之神，外面是来了一只巨龙吗？” 瘦高男人同样面露惊色，说道：“外面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肯定超过了正常圣域的范畴，我们可应付不了这个。快，派个人去世界之峰，告诉他们这里出问题了！”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混入其中 “轰隆！” 又是一座房屋倒塌。 这些砖石制造的普通房屋在恩特的面前和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 房屋倒塌时发出的巨大声音，让村庄里的人更加慌乱了，无数人惊恐的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看着远处倒塌的房屋，燃烧的粮仓，田地里的大火，嘴里发出阵阵尖叫和呐喊。 在烈火纷飞的时候，村子外西边的一个水井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向一片混乱的村庄中打量了一番，不由得也震惊了起来，就算有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进攻，这个村庄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加凄惨。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双手一撑就从水井里跳了出来，向着西边一溜小跑。 “有动静。”李奥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西边的一个水井里，我抓住他的行踪了，接下来怎么办？” “看我的。” 娜娜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冲到了一边田地的余灰中，在半烫的灰烬中打了个滚。 草木灰让娜娜光鲜的外表被遮住了，此时的她看起来倒有几分像一个遭遇了兵荒马乱的女孩。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滚一圈。”娜娜躺在灰烬里对小保罗招了招手。 李奥看着小保罗一脸纳闷的躺进了灰里，问道：“你打算混进村民中吗？” “没错，小孩子和女人是最容易让人失去警惕心的对象。” 娜娜在脸上又涂了一把灰，向小保罗问道：“伪装做好了吗？” 小保罗点点头。 “好，跟我来。” 娜娜拉着小保罗，顺着燃烧的麦田溜进了村庄。 “快跑啊！世界之峰的魔兽来村庄里掠食啦！” 娜娜清脆的嗓音穿破了村民们嘈杂的低语，惊得周围的人都看向了她。 安瑟村并不大，几百人的小村子里，绝大多数人都相互认识，此时突然冒出来的娜娜和小保罗就显得异常扎眼。 当下就有人问道：“喂，你们俩是谁家的小孩？这会太危险了，我…” 然而不等这个好心的村民说完，娜娜便在小保罗的拉拽下，一溜烟的不见了。 紧接着，远处又传来了娜娜的叫喊。 安瑟村中紧张和不安的气氛又一次加重了，村民们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说，真的有魔兽袭击吗？” “谁知道呢，斯特夫里的魔兽可不算少。” “我想逃跑了。” “往哪逃？” “哪安全就往哪逃。” 恐慌，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一个宣泄点，未知的魔兽和对安全的渴望，就成了安瑟村村民对这场大火和莫名倒塌房屋恐慌情绪的宣泄点。 而恐慌中的人们，只需要稍加引导，就能完美的完成指引者的意图。 娜娜拉着小保罗，向村子西边跑了过去，用惊恐的腔调喊道：“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们啊！” 安瑟村中慌乱和惊恐的气氛几乎达到了顶点。 “已经有人跑了！是谁家？” “肯定是莫拉一家！每次有好事就数他们家跑得最快。” “那我们怎么办？” “当然也跑了。” 贪生怕死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总会很快出现。 伊森纳斯和李奥趴在仓库顶上，默默的看着向西边逃去的村民。 “很精妙。娜娜没有说‘跟我跑’，而是说已经有人跑了，这大大降低了村民们的警戒心，这种对人心理的把握没有多年的磨练是很难掌握的。”伊森纳斯喃喃自语道。 李奥想了想，说：“确实，‘已经有人开路’和‘马上有人开路’两个说法带给人的期待感也是不同的。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的感知范围里还能看到那个去报信的人吗？” “当然。” “好，我来制造点动静，把这些家伙往报信人的路线上赶。你用空间能力赶去恩特那里，让他俩跟在村民左右，别让人走散了。” 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霎那间，村庄边缘的树林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猛烈的火焰在李奥的脸上留下了一片明亮的光斑，他惊讶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火药吗？” “火药可没那样的本事。”伊森纳斯的手指晃了晃，一个角落里的火焰立马熄灭了，露出了青翠的树木。 “幻觉？”李奥恍然，然后好奇的问道：“你的能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范围了？我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的能力连半米都出不去吧。” “确实有些进步，具体有多大范围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在我视野范围里的物质我都能操控。” “你的能力可真全能，如果能把我的感知能力和你的万物操控结合起来就厉害了。”李奥有些可惜的感叹了起来。“想想看，这和在诸神的神国里作战也没什么区别了。” 伊森纳斯愣了愣，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想法确实很好。” 之后，伊森纳斯一边按照李奥的指引驱赶着村民，一边思考起了这一作战方式的前景，他越是想，越是觉得李奥设想场景堪称无敌。 突然，李奥拉住了伊森纳斯：“停吧，我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了。” 伊森纳斯心头一动，森林里的火焰幻象便消失不见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树林，让村民们又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树林里转出了一队骑兵，对着这些村民质问了起来。 村民们认出了这队骑兵的教会服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教会，但是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大人，我们的村子遭了魔兽，这会儿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不知几位大人能不能帮帮忙？” “魔兽？你们村子哪里…”骑兵队长摇了摇头，说：“你们村子没遭遇魔兽，都回去吧，这里是教会重地，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里的守兵收到了传令兵的消息，自然知道安瑟村的情况，对这些村民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但是，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村民可怜巴巴的恳求道：“还请看在诸神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骑兵队长犹豫了一下，回身小声问道：“怎么办？” “如果放任这些人在外面乱转，很容易触发我们安置的警报，不如我们…” 骑兵队的某个人比了个狠辣的手势。 队长训斥道：“胡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暗影追剿队那群不择手段的家伙。” 骑兵冰冷的手势让前排的几个村民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跟我来吧。”骑兵队长终于下定了决心，招了招手，说：“现在因为有些特殊情况，我们没有人手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就暂时呆在我们的营地旁边。记住，营地附近很危险，不要乱摸乱碰，如果谁因此出了什么事，我是不会负责的。”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伊森纳斯之疑 在村民集中起来的临时营地中，李奥对着周围的村民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他们怎么不对我们感到好奇？” 对于突然混入队伍中的冒险团，村民们居然谁也没有好奇的过来询问。 欧莫尼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法杖，说：“我的小法术，以前我就用过，能够对一定范围内的普通人施加催眠效果。” “那对圣域呢？” “完全没有效果呢！” “…没效果就没效果，你那么得意是为什么啊。”李奥无奈的捂住了脑袋，看向了伊森纳斯：“喂，你又在想什么？” 伊森纳斯盘膝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娜娜，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这里的指挥官，一定会下达命令，但凡踏入警戒范围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李奥眼睛一转，便明白了伊森纳斯的潜台词。 他觉得这里的守卫军的行为不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智商水准在线的人能做出来的事，也就是说，他不会选择娜娜这样冒险又成功率不高的方案。 说的严肃点，娜娜这就是在赌运气，可偏偏她赌对了。 高风险带来的是高回报，娜娜的这套方案，行动收益远远超出了伊森纳斯所有的计划。 娜娜闭上了眼睛，说：“他们看守的东西不在这里。在很远的地方，我闻到了另一群人的气味。” “能感觉出来在哪个方向吗？” 娜娜指了指世界之峰倾斜的山体：“就在我们头顶。” 李奥也闭上了双眼，说：“在这个营地的尽头有一处关卡。真是多此一举，世界之峰虽险，但是也拦不住一群圣域。” 伊森纳斯否定道：“不可能有这么简单，记得我们被带过来的时候，那个骑兵队长怎么说吗？这附近是布满了警戒的，而且还是杀伤性质的警戒。” 李奥睁开眼睛，看了看欧莫尼。 欧莫尼点点头，说：“周围确实有魔法阵的痕迹，强闯确实不太适合。” “你能破解他们吗？” “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吧，再过两三天，安瑟村确定安全后，我们可能就要被送回去了，一旦我们离开，他们肯定会调整警戒法阵的范围。” “呃，这到也是个问题。” 娜娜拽了拽李奥的衣服，说：“你傻啊，你忘了你的空间能力了？” 李奥愣了一下，说：“我还没试过同时带这么多人一起进入空间裂隙呢，我不确定会不会出问题。” “没问题的，相信我，对于这项能力，我可是比你熟悉。”娜娜自信满满的说道。 看着娜娜难得自信的样子，李奥嘀咕了起来：“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说：“试试吧，我也觉得没问题。别忘了，你这项能力的源头可是娜娜帮你弄来的。” 李奥耸耸肩，说：“好吧，那我就试试。把手都伸过来。” 看着一只只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李奥再次警告道：“我先说好了，这项能力是上位传奇才有资格接触的，我也仅仅是能够运用罢了，对于带人一起使用这项能力，我只能说，风险很大。” “不过，景象也很壮美。” 再冒险团众人的眼中，世界渐渐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他们和世界之间似乎多出了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 所有的物体开始了扭曲，膨胀，压缩。 “小心点，注意看地上的影子，别让自己的影子碰到了别人的影子。” “如果碰到了会怎么样？” 李奥控制着自己的影子碰到了小保罗的影子上。 “嘭。” “会很痛。” 伊森纳斯惊讶的看着这片空间裂隙中的世界，伸出手想要触摸周围。 “别乱碰！以后再让你研究。”李奥有些吃力的说道。“走吧，我感觉我在这种状态下维持不了多久。” 冒险团维持着手叠着手的样子，加快了步伐，向着那处关卡走去。 关卡前，两个守卫者的眼前毫无异样，只有一缕微风在他们的面前打了个转。 小保罗屏住了呼吸，贴着其中一个守卫走过了关卡，突然他的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口浊气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冒险团立马停住了动作。 守卫抬起了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皮肤。 李奥拉了拉大家，使了个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又一次抬起了脚步。 一惊一乍中，冒险团有惊无险的闯过了那处关卡。 “呼，太吓人了，我以为我们要被发现了”小保罗靠在一颗树上，摸了摸自己剧烈跳动的左心口。 “还好没出什么事。”李奥同样靠在了树上，同时带着五个人在空间裂隙中行走的消耗比他想象中大出了许多。 伊森纳斯看着眼前向着地下延伸的洞口，问道：“我们就这样下去吗？” “没错，小心点，底下还有守卫，他们应该是最后的防御者了。” 伊森纳斯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了，伊森纳斯，哪里有问题吗？” “恰恰相反，这实在是太顺利了。” “嘿嘿，怎么，看着自己费心费力的计划不如娜娜的灵光一闪，天马行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伊森纳斯斜了李奥一眼，说：“怎么，你摸索了半年的能力，怎么还没有娜娜对它了解的清楚？” 李奥顿时蔫了下来。 论打击人的信心，还是伊森纳斯的言词更犀利一些。 看着李奥一身负能量的离开了自己，伊森纳斯终于能轻松的思考一些问题了。 （这次的计划，与其说是顺利，倒不如说是巧合。安瑟村的守卫出于对恩特破坏力的惧怕，没有选择迎战，而是选择了报信。世界之峰守卫军在面对流民的时候，居然以教义为重，而不是职责为重。这样的人肯定存在，但是肯定不会被教会派来这种要地。而李奥的能力更是重要，这完全避开了教会的精心布置。） 伊森纳斯看着一脸微笑的娜娜。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还是说，娜娜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伊森纳斯又看向了深不见底的坑洞，他有一种预感，他所有问题的答案，在这里都能得到解答。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全知全能的一角 “这里好冷啊。”小保罗抱着胳膊说道。 越是深入洞口，山腹之中的湿冷气息越是厚重，这让身穿夏衣的小保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奥同样抱起了胳膊，说：“实话实说，我居然也感觉有点冷，这应该和温度无关吧？” “我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伊森纳斯看向了恩特和欧莫尼。“你们呢？” “如果你们允许，我可以点个火球。”欧莫尼说道。 “那就快点。” 一团橙红色的光芒在欧莫尼的手中亮了起来。 “这就暖和多了。”李奥向欧莫尼身边凑了凑。 恩特身强力壮，对此倒是无所谓，他看了看蜿蜒向下盘旋的道路，问：“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看到守卫？” “在接近传奇和诸神的领域，任何异常都不意味着好事。” 娜娜脚步轻快的向下走去，说道：“他们就在坑洞底部，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他们了。” “话虽如此，但是你真的不过来取下暖吗？”李奥有些担心的喊道。 然而娜娜前进的步伐愈加欢快，李奥无奈，只得跟上。 伊森纳斯计算着他们下降了足足有三千米后，终于到达了这个坑洞的底部。 走过最后一个转角，一排高大的人影拦在了一个稍小一些的洞口处。 恩特“唰”的一下便从背后拔出了巨剑。 “别紧张。”李奥拦住了恩特。“他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恩特手里的武器松了松，仔细打量了一眼，警惕道：“死人？还是雕像？” “活的。”娜娜肯定的说道：“我感觉的出来。” 李奥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上去摸摸这排雕像一样的人影。 “别轻举妄动。”这次倒是恩特制止了李奥。“这些东西我感觉有些熟悉，更何况能出现在这里，八成就是这里的守卫。” 伊森纳斯回头问道：“能绕过去吗？娜娜？还有老莫？” “绕不过去。”娜娜果断的回答道。 欧莫尼眯起眼睛，双手按在了墙壁上，说：“周围的石壁上刻下了大量的阵法，各个阵法单元之间相互还有关联，短时间内恐怕过不去。” 李奥耸耸肩：“那就从这过吧。” 恩特抢先一步，说道：“我先来。” 随着恩特的靠近，这排人像渐渐亮起了各种各样的光芒。 伊森纳斯的裤兜又开始微微发烫。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这枚神性结晶，黝黑的石头上同样亮起了五种光芒。 “嘿，恩特。”伊森纳斯叫住了恩特。“你看。” 恩特回过头，看到了伊森纳斯手里发光的石头，愣了愣，又回头看了看前方发光的人像。 看着两相辉映的光芒，恩特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这下麻烦了。” “你认出这东西了？”李奥好奇道。 “这是战斗英灵。当一个神明最虔诚的信徒到达生命的终点后，他并不会回归冥土，而是会在诸神的指引下升入神国，在神国中得到永生，过上安然快乐的日子，他们就被称为英灵。” “哦，就是一群死人。” “他们是英勇的…”恩特噎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李奥这个别扭的说法:“死人。” “眼前的都是光明之神神国中的英灵吗？” “不。”恩特观察了一下，摇头道：“恐怕光明神系一半的神明都在这里留下了英灵。” “真是壮观，难怪我们没有看到普通的守卫，这些英灵虔诚又不惧时间流逝，确实是守卫的不二人选。”李奥啧啧称奇，问道：“那他们的实力呢？” “圣域应当是最低标准了，如果某些英灵有过英伟的事迹，逼近传奇也不是不可能。” “听起来有些费劲，我们绕过去？” 伊森纳斯收起了神性结晶，说：“没可能，看看那个洞口。” 李奥这才注意到这群人像后面的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层一层的神力交织在洞口上，好像一张张蛛网覆盖在上面。 “费点劲就费点劲吧。”李奥拔出了布加提，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恩特两只手握在了巨剑的剑柄上，身子一沉一起，迎面撞上了最靠前的一只人像。 人像的身上冒出了一片火红的光芒，和恩特的巨剑一触即收，英灵便向着后面飞了出去，粘在了石壁上。 “入侵者。”墙壁上的英灵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无信者。”又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暗金光芒的英灵开口了。 “对禁地有所求者。” 所有英灵齐齐开口，又齐齐停顿，十几道声音在空荡的坑底回荡着。 站在所有人像最后面的一个乳白色高大英灵，举起手，向前一挥，声音低沉的说道：“格杀勿论。” “一群打工仔，在这里装什么酷呢。”李奥不爽的冲了上去，一剑对准了一个蓝色英灵的脖子。 蓝色英灵手持一柄巨大的骑枪，精准的点在了李奥的剑尖上。 英灵的武技略略有些超出李奥的预料。 “这些英灵生前经历了无数战斗的磨练，又在诸神的光辉下战斗了无数岁月，战斗经验都是上上之选，别大意！” 李奥一矮头，躲过了身后另一个英灵的偷袭，不屑道：“不过是一堆老古董，我这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现代战斗的艺术。” 方才蓝色英灵所用的招式乃是三百年前重甲骑兵冲锋时常用的“点刺”，要求使用者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利用形成的强大贯穿性来完成破点攻击，如果是借用战马的力量，这一击往往能穿破同等级的绝大多数防御，是骑兵招式中威力强大也消耗巨大的尖端招式。 然而在李奥所在的时代，这一招早已被弃用，铸造工艺的提升，让重甲骑兵不再是战场上唯一的输出机器，重甲步兵同样有着不俗的防御和优良的行动力。 李奥剑柄倒转，向后一挡，利用透视感知的优势挡下了身后的又一次偷袭。 “看好了，老年人，现在的战斗可不是你们那样的莽夫时代了！” 李奥大喝一声，布加提从身后向前挥出，在和骑枪接触的时候，布加提一转一扭，贴着骑枪的枪身打了个转。 一股巧劲拉偏了骑枪的进攻方向，对准了李奥身后的英灵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奥趁机一扭，抢入了蓝色英灵的怀中，一只手挡住骑枪的挥舞路径，一只手提着布加提便向英灵刺去。 李奥剑利且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在英灵身上刺出了三个窟窿。 “嘿嘿，看到了吧，现在单纯的使用大威力的技能已经不是最优选择了。” 李奥嘴里不停，手上也不停，趁着蓝色英灵受伤弯腿的一个空隙，左脚踏上了蓝色英灵的膝盖，右脚借力踩上了英灵的胸口，两腿在英灵身上用力一蹬，便借力倒翻出去，躲过了身后的袭击。 “来得好！” 李奥人还倒立在半空中，空中却大叫不已，只见倒立着的李奥一只手抓住了身后英灵的头发，一只手上的布加提已经搁在了英灵的脖子上。 “嗤啦。” 等到李奥再次落地时，手里已经多了一颗冒着银光的头颅。 “真顽强啊，这都没有死吗。”李奥皱着眉，提起了手里的头颅，看着这颗头颅在他手里变成了一片银光，飞回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上。 “英灵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恩特的拳头穿过了一个英灵的胸膛，看着英灵化作了一片光芒。 “那我们怎么办？” “耗光支撑他们行动的神力就行了。” “原来是个体力活。”李奥抱怨了起来。 伊森纳斯以一敌五，周围的岩石和空气全部化为了他手中的武器，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狠狠地合拢。 一个浅白色英灵的脚下冒出了数条压缩过的岩石，将它牢牢的定在了那里。 英灵挣扎了数下，却怎么也逃不出这几条岩石锁链，每当锁链有所损坏时，立马就有新的岩石填补上来。 伊森纳斯精神一阵，说：“封印和压制看起来…” “吼！” 浅白色英灵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团紫色的光芒，轻而易举的冲破了伊森纳斯锁链的压制。 “看起来也没什么用？”李奥揶揄道。 恩特手中巨剑横拍，扫开了身前的几个英灵，抽空说道：“这些英灵都能借用一些自己信仰的神明所对应的规则，他们的身边就是一个小小的神国，要小心自己的力量进入这些微型神国中产生的变化。” 李奥躲开了蓝色英魂打来的一道橙黄光束，又喊道：“但是为什么他们身上的光芒和技能的颜色对不上啊！” 伊森纳斯从洞穴顶召唤出几根岩刺，插中了一个英灵的后背，为自己赢得了一口喘息的时机后，这才开口说道：“还记得智慧女神墨提斯吗。” 李奥愣了一下，说：“工匠镇？一年前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得。” 伊森纳斯鄙视了一下李奥的愚蠢，继续说道：“墨提斯曾经提起过，光明之神似乎重启了四百年前的一个计划，‘全知全能’。在这一神系结构下，上位的神明能够动用附属神明的神力和规则。” 李奥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道：“而这些英灵又出自同一神系…” “没错，也就是说。”伊森纳斯看了看最为高大，却迟迟没有动手的那个英灵。“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缩小版的光明神系。” “那我们还打什么，这简直就是在送死。每一个对手都是能力复合的类型，你以为我是神王吗。” 李奥相当识时务，眼见事不可为，立马抛下了自己的豪言壮语，打算暂时放弃这次的冒险。 “别慌，这一神系体系也不是无敌的，并不是所有英灵都有复合属性，最底层的英灵是无法借用其他神明的力量的。” 伊森纳斯说道：“注意观察着点，看看哪些英灵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神系以外的规则，我们从这些神系入手，把这些最弱的先收拾了。” 不大一会，小保罗眼前一亮，两只箭矢又搭了起来，对准了一个紫色的英灵。 螺旋箭穿过了这个英灵的身体，在它的腹部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紫色的英灵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虽然身体在神力的驱动下开始了快速的恢复，但是颜色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变淡了。 小保罗脸上一喜，又是一对螺旋箭钉在了紫色英灵的身上。 “啪。” 在强力的连续攻击下，紫色英灵散落成了一地光点，然后消失在了洞窟之中。 有效果！ 冒险团的众人脸上也纷纷露出了喜色。 “很好！看来弱小的英灵身上储备的神力也会相应减少，那边那两只，还有那边的四只，都是最底层神明的英灵。” 当敌人和战斗目标明确后，战斗立马变得轻快了起来，只不过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十八个英灵中的九只下级英灵便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李奥看了看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的乳白色英灵，又看了看剩下的八只英灵，说道：“一人两只，没问题吧？” “没问题，谁慢了谁出去请吃饭。”伊森纳斯脚下一踩，迎上了两只跃跃欲试的英灵。 这一次交手，理论上来说本该轻松不少，但是李奥却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压力。 拿着骑枪的蓝色英灵再一次迎上了李奥，只不过这一次，英灵没有选择大威力的技能，他将骑枪斜拖在地上，自下而上的划向了李奥。 这一枪看似轻松随意，实际上却留了几分力，一划之间多出了不少变招，似乎已经有了几分现代战斗技巧的要领。 李奥心中感到不妙，身子向后一仰，躲开了这一击。 “喂，这招看起来是我用过的吧！”李奥惊道。 他很清楚的记得，这一蕴藏变招的起手，自己曾在某个下级英灵身上用过，顺势斩掉了那个下级英灵的脑袋。 “不是错觉，李奥。”伊森纳斯控制着空气，将自己从一片碎裂的地面上托举了起来。“我脚下的‘崩地’也是我刚刚用过的技能。” 李奥心里一惊，赶忙问道：“恩特，你呢？” “我也看到了不少我的招式，只不过我的力量远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发挥不出我的招式的威力。” 伊森纳斯心底一沉。 如果他没有预料错，这些中位的英灵在借用那些死去的下位英灵的力量的同时，也吸收了他们的经验和智慧。 难道说，这才是“全知全能”计划的真正面目？ 伊森纳斯抬起了头，看向了平静的，无动于衷的乳白色英灵。 或许，这才是这处禁地的真正守卫。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英灵之变 八只中级英灵虽然费了点劲，但是也都还在冒险团的应付范围之内。 李奥将布加提从最后一只英灵的脑袋里拔了出来，看向了仍然站立不动的乳白色英灵。 “这家伙就是光明之神的英灵了吧。” 英灵对于其余下位英灵的死亡无动于衷，只是身上神力的光芒从乳白开始变得灰黑。 恩特的巨剑立于地上，注视着这个特殊的英灵。 半天后，他出了一口气，说道：“格里克·图尔，风暴抵御者。” “听起来是个名人？” “他是两百年前抵御西边精灵反扑时的英雄。那一战，他将精灵传奇中的风暴之怒打成了沉睡，自己也因此牺牲，升入了天国。换句话说，他和我们一样，在圣域便拥有了能够对抗传奇的力量。” “那他现在岂不是更强大了。” “生前是个强敌。” 冒险团众人神情一凛。 能被恩特称作强敌，那才是真的强大，更何况这是对格里克·图尔生前的评价 英灵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慢，迟钝的抬起了手臂，用浑浊的双眼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我是，谁？” 英灵的声音空洞，机械，他又自问道。 “我在哪？” “我从哪来？” 李奥惊了，这英灵怎么还有哲学家的倾向。 恩特深吸一口气，说：“格里克·图尔，久仰大名。” “格里克·图尔？”英灵放下了手，眼睛看向了恩特。“对。不对，我是沃顿玛，也不对。” “我是伊丽萨，莫德尼，奥吉德…” 英灵抱住了头颅，有些痛苦的回忆了起来。 李奥目光一闪，自然不会放过这样明显的破绽，布加提光芒闪耀，起手便是动用了布加提所有特性的杀招。 面对李奥迅疾的攻击，英灵展现了和迟钝的思维截然不同的一面。 只见他伸手一握，一把和布加提模样相仿的长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长剑在英灵的手中灵活自如，缠上了李奥的攻击，两把长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英灵顺手一带，就将李奥打飞了出去。 伊森纳斯瞳孔一缩，问道：“恩特，他刚刚用的是…” “无甲剑术。” “无甲剑术是最近一百年不到的打法吧？” “一百一十年。” “也就是说，他刚刚用的技巧，是现学的？” 恩特摇摇头，举起了重剑：“多说无益，试试就知道了。” 说罢，恩特已经冲了上去，和英灵对拼了一剑。 英灵手上一松一握，一对盾剑又是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圆盾侧向一格，短剑在圆盾的掩护下向前刺出，轻松破解了恩特势大力沉的一招。 英灵摇摇晃晃，弃了手中的盾剑，又召出了一把大斧，当空劈向了恩特。 恩特此时一口长气被破，正是无力可使的时候，无奈之下只能向后跳出。 “伊森纳斯，这个技巧难道是你的万物操控？” 伊森纳斯有些无奈的说道：“确实是仿照我万物操控的能力，只不过他使用的是神力武器罢了。” 英灵双臂张开，手上又多出了一张弓，两只神力凝结的光箭出现在了弓弦上。 小保罗惊道：“这难道是我的弓箭？” 英灵双手稳稳地拉开了弓箭，双目中渐渐有了焦点：“我想起来了，我是所有英灵的王者，忠于坎诺的信徒，巨龙封印之地的守卫，我是托尔特。” 英灵托尔特双手一松，两只光箭缠绕着飞了出去。 两只光箭还没开始碰撞，一股螺旋的气流便已经在墙壁上留下了一圈细碎的痕迹。 “欧莫尼！” 众人齐声喊道。 “我知道。” 欧莫尼手中的魔杖在空中舞动了起来，一道魔法阵在空中迅速的勾勒了出来，在光箭碰撞的前一刻，魔法阵刚好拦在了前面。 螺旋箭巨大的冲力让魔法阵刹那间便紧绷到了极限，犹如一张网一样向后躬去。 欧莫尼手中不敢怠慢，又是一道魔法阵迎了上去。 反复三次，两只光箭才用尽了力气，消失在了空中。 小保罗惊魂未定，犹自有些不自信的问道：“我的技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伊森纳斯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这一招箭技本就是越级对敌的技能，在他手上有如此威力也不稀奇。” 英灵托尔特放下了双手，看着恩特，肃穆的说道：“滥用神力者，该死。” “持神王遗物者，该死。” “施法者，封禁。” “秘传箭术，未经许可使用者，该死。” 最后，托尔特死死盯住了伊森纳斯，冷声道：“冒犯神明尊严者，永禁神国。” “冒犯神明尊严？”伊森纳斯愣了一下，拿出了神性结晶，说道：“你不会在说这个吧？” “把你肮脏的手从上面拿开！”托尔特咆哮了起来。 正如李奥从伊森纳斯这里学到了许多推理分析，伊森纳斯也被李奥传染了些许痞气。 伊森纳斯将神性结晶在手里抛来抛去，轻飘飘地说道：“我，偏，不。” “啪。” 伊森纳斯一个失手，神性结晶突然掉在了地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一个不小心。”伊森纳斯弯下腰，笨拙的捡起了神性结晶。 托尔特看着神性结晶在地上磕磕碰碰，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对于信徒而言，神性结晶乃是诸神精神实质化的体现，是神明思想和信徒信仰的结合体，是仅次于神明本身的圣物，属于绝对不可冒犯的东西之一。更何况伊森纳斯这样刻意粗心的对待它。 托尔特脚下红光一闪，踩碎了岩石地面，冲向了伊森纳斯。 恩特立马出手拦下了英灵。 “滚开！渎神者！”托尔特单手一举，一股水流从他掌心喷出，包裹住了恩特。 这股水流粘性十足，将恩特的一身怪力尽数卸下。 恩特大惊，他的招式看似直来直去，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的用力技巧，是无甲剑术的巅峰，莫说水流，就是一团空气也能被他拿来当作武器，又怎么会被一团水拦住？ 论技能上的见识，还是欧莫尼更胜一筹，他喊道：“这是无量水，是海神神力的核心特性！” 短短的一耽搁，托尔特已经冲到了伊森纳斯的面前，手上红光大盛，当空就要劈下。 “不要硬接！这是战神的百战适格！一旦和他的双手接触，你的武器就归他了。” 伊森纳斯眉头一皱，手中的长剑便在万物操控的能力下分散成了一颗颗小钢珠。 “喀嚓。” 这一下空档，让托尔特的右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伊森纳斯的肩膀上，从声音来看，肩胛骨碎裂是没跑了。 李奥趁着托尔特一招击中的时候，又从背后递出了一剑。 托尔特身躯一晃，从背后又走出了一个人影，挡下了这一剑。 “双生月影，是复仇女神的神力。”欧莫尼有些无力的喊道。 李奥破口大骂：“这倒霉的玩意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恩特终于摆脱了那团海水的纠缠，挡在了众人身前，说：“如果所有的神明力量都被他所用的话，他可能，真的是无敌的。” 无敌！ 这个词压在了众人的心口上。 单论境界来说，眼前的托尔特远远比不上李奥这一年来见识的那些强者，无论是智慧女神墨提斯，冰霜巨龙欧哲迦勒斯，还是兽人之王蒙尔多，能力的强大和对能量的操控，无一不在托尔特之上。 但是李奥却从未感觉到眼前这样的无力感，什么招式在他面前似乎都是无用的。 全面，全能，没有短板，学习能力强大，如果继续让他成长下去，说不定真能让他窥探到“无所不能”这一传说和幻想中的词语。 “这还只是一个英灵，不是诸神当面。”恩特有些沉重的说道。 伊森纳斯一惊，刚想说话，李奥却抢先开口道：“对啊！他还是个英灵！” 李奥精神一震，继续说道：“想想看，如果托尔特是‘全知全能’计划的一个缩影，那他就不可能是无敌的。” “为什么？”小保罗问道。 “因为这个计划被神王威尔勒尔停止了。”李奥精神振奋的说道：“想想看，连神明都没法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说明这个计划肯定有着严重的缺陷。神明都没法掌控“全知全能”，更何况区区一个死掉的英灵？” “但是，他的弱点究竟在哪里呢？”恩特问道。 “我不知道。”李奥摇摇头。“但是这个缺陷一定很致命。” 伊森纳斯回想托尔特的一言一行，还有这里奇怪的构造，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想法，说道：“继续打，光看是没有用的！” 众人齐齐点头，又是一拥而上。 托尔特冷笑一声，吹出了一口粉色的雾气。 “是美梦神。”这次是恩特认出来了。“不要被风吹到，会睡着的。” 伊森纳斯双手一挥，将这些浓烟聚到了一块，反手推了回去。 托尔特背部生出了一对翅膀，对着一团浓烟一挥，一股强风又将这些浓烟吹散了。 “是天空之神，对吧？”李奥问道。 “没错。”恩特大剑砍出，却被托尔特手上生出的一对利爪挡了下来。“这是兽神，小心他的爪子！” 李奥腰部向后一折，险之又险的躲开了托尔特抬起的右脚。 伊森纳斯抓住了机会，将长剑变形，刺向了托尔特的腰部。 “叮！” 一声脆响过后，伊森纳斯定睛一看，一片鳞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托尔特的身上。 托尔特一声怒吼，甩动头部，在周围划出了一个圆，不知何时生出的一对羊角在空中划出了咻咻风声。 远处的小保罗看着托尔特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利爪，尖齿，背生双翅，头生双角，身披鳞甲，这副形象怎么看怎么像...... “龙！李奥！这个英灵正在变成龙！” 冒险团众人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的远离了托尔特。 “吼！” 托尔特双手撑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龙吟。 李奥面露惊色，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就是被封印在这里的那只巨龙？” “不可能。”伊森纳斯还保有一丝冷静，说道。“这里被封印的可是三只巨龙。” 恩特喘了一口气，说：“不对劲，这家伙身上的神力气息起了变化。” “呃，我怎么没看出来？”李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奇道。 “你又不是信徒，自然看不到。” 恩特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没错，是了，神力的性质变了，战神的神力失去了昂扬不灭的斗志，变成了一股只知道嗜血杀戮的疯气，海神也没有了包容一切的宽容和厚重，反而多了想要淹没和吞噬一切的贪婪，美梦神更是变成了梦魇，在睡梦里破坏一切记忆中的美好。” 恩特睁开了双眼，看向了伊森纳斯，问道：“伊森，你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吗？” “我稍微有点思路。”伊森纳斯敲了敲额头，说：“拦住它，我要用天之神智了，别让他打扰我。” “交给我们吧。”李奥和恩特双剑一横，拦在了伊森纳斯的身前。 托尔特此时仿佛失去了理智，四爪着地，身后多出了一条辅助平衡的鳄鱼尾巴，冲向了李奥和恩特二人。 身前战况激烈，伊森纳斯却是闭起了双眼。 在天之神智的帮助下，方才的一幕幕，每一个细节都出现在了伊森纳斯的脑海中。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 托尔特身上闪动的光芒又一次浮现在了伊森纳斯的眼前，这一次，伊森纳斯却是注意到了许许多多的细节。 在战神红色的神力光芒下，似乎又几种不同颜色的神力想要冲破战神的神力。 “神明亦有纷争。”伊森纳斯喃喃说道。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闪过。 神明之间并不是和谐友爱，他们也会有理念和教义上不可调和的冲突，不然冒险团也不会接触到一连串的神战。 连不同个体之间的神明都会开战，更何况他们现在全都聚集在同一幅身体里？ 神力为了争夺主导权，不约而同地起了变化，无穷的斗争，便是推动神力向着更凶残，更不理智，更不择手段的方向进化的根源。 “全知全能”的症结被他找到了，但是，他要怎么利用这一点？ “把神性结晶给他。” 娜娜的声音突然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 伊森纳斯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好久没有动静了的娜娜。 娜娜蔚蓝，深不见底的瞳孔注视着伊森纳斯，说：“相信我，把神性结晶给他。” 伊森纳斯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神性结晶，扔向了托尔特。 正在战斗的托尔特，头颅猛地一转，看向了空中的神性结晶。 托尔特大吼一声，一身神力狂乱的爆发出来，将李奥两人冲出去好远，一跃而起，扑向了空中。 “咕噜。” 托尔特喉咙滚动了一下，将神性结晶吞了下去后，便一动不动的站在了那里。 洞窟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奥问道。 “砰！” 托尔特的肩膀突然炸开了一道神力喷雾，在这道神力喷雾中，伊森纳斯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或者说心灵之光，心之秘藏。 “索林娜，是你吗？索林娜·海因希里？” 伊森纳斯的声音在洞窟里颤抖着。 然而洞窟，却回应了他一片坟地一样的寂静。 见闻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尾巴莉赞卡 “冷静点，伊森纳斯，你的理智呢。”李奥抓住了伊森纳斯的肩膀，呵斥了起来。 伊森纳斯回头瞪了李奥一眼，李奥同样针锋相对的等了回去。 在李奥的压制下，伊森纳斯眼里的理智终于一点一点的回来了。 伊森纳斯深呼吸了一下，说：“你说得对，李奥。” 李奥笑了笑：“我这个团长好像还是有点用的。” 伊森纳斯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此刻静下心后，伊森纳斯也开始注意到了英灵身上的异象。 托尔特原本身上灰白的光芒开始颤抖了起来，还原成了本来的十余种色彩，其中五种颜色尤其明亮。 恩特同样观察起了托尔特的状况，说：“他身上不同的神力似乎开始分离了。” 伊森纳斯肯定道：“不光如此，其中的五种神力似乎背叛了这个神系。” 恩特仔细辨别了一下，惊讶的说道：“还真是，复仇女神，天空之神，酒神，公正之神，河神。这和你刚刚扔出去的神性结晶有关吗？” “是的。”事情的因果在伊森纳斯的脑海里渐渐完善了起来。“托尔特的身上本来只是不同神力的汇聚，如果没有神性的指引，神力也只是一种高级些的能量，所以托尔特才能动用汇聚起来的真神神力，并且模拟出神性特性。而我扔过去的那枚神性结晶中，却是有着五种不同的神性。若仅仅只是神性也就罢了，其中偏偏有一丝心灵之光，那可是能和真神的神格相提并论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压倒了托尔特对神力的控制权。” “可惜，那心灵之光并不完整，所以才没法彻底压倒托尔特的意志。”伊森纳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觉得最终谁会赢？”李奥问道。 “托尔特吧。”伊森纳斯说道。“毕竟那丝神性结晶只是无源之水，和神性的契合度又不算高。” “那，我们帮帮那个…索林娜？” “索林娜·海因希里。”伊森纳斯嘴上回答着，手里却是收起了武器。“不用管她，我们往里面走，趁着索林娜帮我们拖住的这些时间，我们去看看世界之峰里到底封印了些什么东西。” “呃，这样抛下你老相好，真的没问题吗？”李奥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伊森纳斯脚下一个踉跄，回头怒视了李奥一眼。 “话多！” 难得的情绪波动了一下后，伊森纳斯快速的恢复了冷静，说：“我们能做到的也就是把神性结晶拿出来。但是拿出来之后呢？我们不还是要对付这个英灵，你们不会觉得我们很轻松就能收拾了他吧？” 众人纷纷摇头。 小保罗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弓箭，说：“无论什么技能到了他的手里，威力都大的可怕，而且他似乎根本没有破绽一样。” “那不就得了，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别让索林娜的心灵之光都耗尽了我们都出不来。那样我可就亏大了。” 伊森纳斯说的浑不在意，但是冒险团的众人都看得出来，他内心实际上焦急的不行，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速度。 在冒险团深入洞窟的时候，洞窟的入口却探进来了一个头发枯黄的脑袋。 “呃，看来李奥他们已经先进去了啊。” 莉赞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便带着魏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身为传奇，莉赞卡的身体素质自然也是全方位的压过李奥他们一筹，虽然身体的强度压不过恩特，感官强不过娜娜，但是这样的气味分析还是轻松自如。 “三个小时前吗？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 莉赞卡的到来，当然是计划好的。 自从娜娜突然要过了指挥权后，莉赞卡便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直以来，伊森纳斯的计划都是滴水不露，而且有意无意的防范着她，不让她参与到冒险团的核心事务中，偏偏又没有忽视她，让她无话可说。 但是娜娜三言两语中制定的计划却是漏洞百出，瞻前不顾后。如果真的按照娜娜所说的行动，莉赞卡敢肯定，这趟冒险一定会出大问题。 既想跟着冒险团身后捡漏，又不想跟着娜娜危险的计划行动，最好的做法就是假意退出团队，远远的跟在冒险团后面。 于是莉赞卡便这样做了，而且所选的借口也是顺理成章，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顾忌李奥的透视感知，莉赞卡本该在一个半小时前就进入这处洞窟了。 螺旋向下的石甬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啪。” 莉赞卡停下了脚步。 一个似人似龙的怪物站在甬道的尽头一动不动。 “你好？” 莉赞卡从容的问道，双手却背在了身后，时刻提防着这个静止不动的怪物。 没反应？ 莉赞卡心里嘀咕了一下，向前小心的踩出了一步。 怪物依旧一动不动。 “难道是坏的？” 莉赞卡想了想，觉得李奥他们也不会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留下这么一个能够活动的敌人，于是她大着胆子走了上去。 一直走到了怪物跟前，莉赞卡也没有遭到怪物的攻击，围着怪物绕了两圈，莉赞卡却是眼尖的发现了神性结晶的踪迹。 莉赞卡大喜过望，伸手就想拿下这枚神力结晶。 “别动那个。” 空气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吓了莉赞卡一大跳，连忙向后一个小跳。 莉赞卡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喝道：“谁？出来。” “别动手，是我。” 一点冰蓝在空气中凝结了出来，快速的生长成了一个没有头发的老人。 “欧莫尼？”莉赞卡愕然，然后醒悟了过来，警惕的说道：“我的动作又被伊森纳斯猜到了？” “不，他们都没想到你会跟在后面。” “那你算怎么回事。” “我只是阻止你拿起神性结晶。” “那你的计划可盘算错了，老头。”莉赞卡眯起了双眼，让自己的目光尽量聚焦在欧莫尼的身上。 “又没让你永远拿不到。”欧莫尼摇了摇头。“等到我说可以拿的时候，你才能拿。” 你说能拿，我才能拿？ 莉赞卡琢磨起了这两句话，嘴上问道：“如果你永远不让我拿呢？” “不会，今天之内肯定能让你拿到。” “具体时间呢？”莉赞卡尽力和这个神秘的巫师磋商着条件，以他在水源绝地中对抗巴弗姆的表现来看，欧莫尼根本不像他表面上那样简单无害。 “我也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 “哈，听起来像是在玩我。” “我所说的都是事实，起码是通往我所需要的事实的一条路线。”欧莫尼的表情严肃认真，仿佛在论证一个高深的魔法理论，全然看不到以往的随和自在。 莉赞卡有些无语的看着欧莫尼，说：“如果等到李奥他们出来之后才是正确的时间呢？” “那也请你一定要等到那时。” “有点不讲道理了啊，老头，等到李奥他们出来，还有我什么事。”莉赞卡从腰后抽出了双刀，消失在了空中，一个眨眼后，又出现在了欧莫尼的身后，一双利刃已经颤抖着架在了欧莫尼的脖子上。 “难道你以为我会对老年人手下留情吗？” “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从残酷的家族内战中走出来的传奇家主会有心慈手软的概念。”欧莫尼不念咒也不做手势，他喉咙前的刀尖便爬上了一层冰霜。 莉赞卡心底一惊，连忙想要将短刀收回，然而短刀却仿佛被这层薄薄的冰霜冻在了空中。 眼看冰霜进一步，缓慢的向着她的双手爬来，莉赞卡果断地舍弃了双刀，化身一股清风离开了欧莫尼的周围。 “…你果然不是普通巫师。”莉赞卡看着悬在半空中的一对冰霜匕首，沉重的说道。 如果莉赞卡没猜错的话，欧莫尼是将那对匕首连同附近的空间一起冻结了。 “现在，你愿意听从我的意见了吗。” “怎么，拳头大的人就是真理？”莉赞卡冷笑一声。“这块神性结晶是我势在必得之物，如果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详尽的理由，我也说不得和你在这里打一场了。” 欧莫尼站在那里，盘算了起来。 半天后，他才叹息道：“也罢，既然不能杀你，又有用到你的地方，给你解释两句也是理所应当的。” 欧莫尼虽然松了口，但是莉赞卡的心里却略微有些不爽。 “你的意思是，你吃定我了？” “十分把握不敢说，但是十二分还是有的。” 欧莫尼的话说的嚣张至极，明摆着告诉莉赞卡，我不但能完胜你，甚至还能让你倒贴。 “这样的话，我们得好好打一架才行了。” 莉赞卡双目涌起一阵莫名的色彩，已经是心灵之光准备发动了。 利益能够被公平分配的根本原因，就是实力，这是莉赞卡一直信奉的话语和准则，欧莫尼既然有十二分的把握能战胜她，也就意味着这份口头协议违反与否，全看欧莫尼的心情，是否愿意遵守这份协议。 这对莉赞卡来说，无疑是糟糕至极又浪费时间的，只有让欧莫尼认识到她的实力，这份协议才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欧莫尼耸耸肩，赤手空拳的摆出了一幅架势，说：“打就打，不过为了免得你以后反应过来了，说我今天以大欺小，我就不用魔杖了。” 不用魔杖？ 对于欧莫尼的新魔杖，莉赞卡可是充分了解那只魔杖的神奇之处，甚至其中关键材料，猫的脚步声的主人这会还黏在她的身边呢。 无论是何种武器或者魔导器，莉赞卡都从未听说过需要用到如此怪异的材料，她相信，这支魔杖肯定在自己见过的所有武器之上。 这是真的瞧不起我啊。 莉赞卡默默想到。 她摘下了胸口处的项链，握在了手里。 “哦？上来就是秘银形态吗，真是全力以赴啊。” 秘银，对施法者的各类法术都有极高的抗性，元素类技能杀伤力减半，诅咒类技能效果减半，持续时间缩短，，可以说，所有施法者最头疼的莫过于这种材料制造的防护用具了，更何况现在莉赞卡浑身上下都由纯净的秘银构成。 莉赞卡变成了亮银色的嘴唇上下磕碰，发出了金属的交鸣：“总得让你把魔法杖拔出来啊。” “有点难度，凭借你不完整的心灵之光，在我手上能逃出去就不错了。”欧莫尼点评道。 “试试就知道。”莉赞卡一拳向着欧莫尼的面门打了出去。 欧莫尼双手在空中张开，一划一切，两个法阵轻柔的盖在了莉赞卡的拳头上。 莉赞卡身上银色的光芒一闪，秘银结构的拳头从中间开了一个洞，恰好将两个法阵漏了过去。 “别大意了啊，老头，圣域的战斗便已经不能以普通人来衡量了，更何况是传奇。” “当然不会大意。”欧莫尼打了个响指，飞过头的魔法阵突然四分五裂，碎裂成了一个个基本的语意符号，一个衔着一个的倒飞了回来，又缠上了莉赞卡的拳头。 魔法阵，不是一个整体还能用？ 莉赞卡心里一惊，立刻操控着身体变成了一群银白色的飞鸟，逃脱起了魔法阵的抓捕。 “很出色的想法。”欧莫尼夸赞道。“但是还是差了点经验。” “定！” 漫空翻飞的魔法符文，突然静止在了半空中，一条一条的魔力丝线将它们连接在了一起，一点蓝黑色的魔力顺着一个方向，如同呼吸一样亮起又熄灭，穿过了正片魔法阵。 银白色的飞鸟静静的停在了魔法网里，犹如一幅图画。 秘银对魔法的高抗性，似乎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立体魔法阵。”欧莫尼呵呵笑了两下。“怎么样，没见过吧，我敢打赌，这东西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人能施展出来。” 飞鸟群努力的颤抖了一下，一阵低沉的金属音色的鸟鸣传了出来。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好，但是我不能回答你。”欧莫尼动了动手指，移动了这群飞鸟中的几只，在他的身前搭起了一把椅子。 欧莫尼坐了下来，指了指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的英灵：“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不能去拿神性结晶。” “因为，那东西现在拿出来，可是会爆炸的啊，世界之峰，现在还不能倒塌。” 在欧莫尼说话的时候，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藏在角落里的魏都，一溜烟的钻进了更深的洞窟。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章 山神斯特夫 “你们说，我们会在前面看到什么？” 一边走着，李奥一边来了兴趣，问起了冒险团的其他人。 “巨龙呗。还能有什么。”小保罗说道。 “想想工匠镇的那些巨龙，一个个可是都被封印在了空中，这里的巨龙会不会也是这样？” “应该不会，我在这里没有感觉到魔法的痕迹。”欧莫尼摇了摇头。 伊森纳斯说：“我倒是希望他们被封闭了一切感官，可千万别发现我们。” 一行人在没有了守卫的顾虑以后，气氛也轻松了起来。 突然，前方的洞窟里传来了一股强风。 “呼。” 这阵风强烈却短暂，还带着一股异味。 冒险团挺过了这股风，面面相觑了起来。 “这股风的味道可真…”李奥想了想，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邪恶。”恩特接过了话语。 “对对对，就是邪恶，好像要把我心底的那点东西全都刮起来一样。” 伊森纳斯揉了揉鼻子，说：“但是这股风是从哪来的？可别说里面还有一个出口。” “呼。” 冒险团没说几句话，洞窟内又是一阵强风吹了出来。 伊森纳斯手掌挡在了眼睛上方，说：“由强到弱，再由弱到强，如此规律…” “呼吸！？” “没错。”伊森纳斯看了李奥一眼。“恐怕，这次封印巨龙的人，手段可不是那么高明。” 冒险团的所有人不自觉的出了点冷汗。 越是深入，这股风就越是强烈，众人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直到一团漆黑的影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哪，这是什么，山峰之中的一座山脉？”李奥小声喊道。 欧莫尼从手心里升起了一团烟火，冲上了洞窟顶端。 火焰在碰到了顶端的一瞬间，炸出了一团明亮的光焰，让冒险团得以一窥洞窟的全貌。 三只巨龙头尾交叠，趴在了洞窟的中央。 “我算是明白我们来时的甬道为什么会有那么长了。”伊森纳斯看着三只巨龙数百米的身高，喃喃自语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么高的洞窟，根本容纳不下三只巨龙庞大的身躯。 “他们看起来在守护着什么东西，看他们的姿势，首尾相连成了一个环状，中间肯定空出来了一圈。”伊森纳斯回忆了一下刚刚一闪而逝的景象，说道。 “守卫？”李奥奇了，这里难道不是封印的地方吗？“走，去看看。” 三只巨龙的身躯不比一般的山峰要差，冒险团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从巨龙的身上翻了过去。 “这是。”伊森纳斯屏住了呼吸，看向了空地中央那团金色的东西。 “金羊毛？”李奥的视觉更加敏锐一些，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东西。 伊森纳斯立马向前跑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不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这东西出现在这里不合理，还是谨慎点。” 欧莫尼赞同道：“没错，这里是封印之地，却没见到封印所用的东西，反而是这三只巨龙似乎在守护着什么，这和常规的认知偏差的也太多了。” 李奥也冷静了下来，挠着头问道：“那这团金羊毛放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伊森纳斯又摇了摇头，看向了娜娜。 娜娜倒是很平常心，说：“靠过去就知道了。” 冒险团再次迈开了脚步，然而直到停在了那团金羊毛身边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事发生，巨龙们依旧吹起一股股的强风，金羊毛依旧安静的躺在地上。 伊森纳斯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同伴。 李奥鼓励道：“来都来了，怎么也要拿起来看看。” “万一和你拿起剑鞘一样，这里是封印阵法的中心怎么办。”伊森纳斯无奈的指出了李奥在方圆之湖中的黑历史。 “呃，那你还是别拿了…” 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冒险团的耳边。 “没关系，拿起来吧。” 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听起来中年年纪，声音温和悦耳，却让冒险团做足了防备的姿态。 “唰。” “李奥，感知。” “感知正常。” “娜娜？” “找不到声音方位。” 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警觉，就接近了他们的身边？甚至在冒险团加大了搜索力度后也没有找出他的踪迹，冒险团又警惕了几分。 如果仔细观看冒险团的动作，却能发现欧莫尼的防备似乎有些松懈，只是摆出了防守的姿态而已，魔杖中一点魔力都没有灌注。 “嗨，找什么呢，你们不就在我的身体里吗。”温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李奥愣了一下，身体里？在世界之峰里？ 突然，一段记忆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那是冬妮娅大瀑布的神灵，一个自然神。 “山神？你是世界之峰的山神？” “哦，见识非凡。”这个声音夸赞了一句，便显出了身影。 地上一团泥土开始蠕动，钻出了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人。 李奥上下看了一眼这个山神，说：“你这身打扮很考古啊。” 山神身上的装饰，简洁中带着点质朴，正是几百年前流行的样式。 “是吗，这套衣服在我没接手这几个家伙之前还是挺流行的。”山神拎起自己的袖子，和李奥他们的服饰对比了几下，随手一点，衣服便换成了李奥的样式。 “…你自己没有衣服吗？” “作为一个神灵，一定要走在时代的前沿才行。”山神满意的调整了一下衣服尺寸上的一些细节，说道：“叫我斯特夫就行，别的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伊森纳斯向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是这里的地域神？” “当然！”斯特夫说道。“作为受到无数人顶礼膜拜和惊叹的世界唯一奇迹，若是连我都没法凝聚成地域神，那还真不知道还有那里能拥有地域神了。” 欧莫尼小声解释道：“事实上，这家伙应该是世界上所有地域神的鼻祖。” 山神转过了头，笑了一下。 欧莫尼小声的咳嗽了一下，转过了头，避开了和山神的视线接触。 山神也不在意，说道：“你们一路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也知道你们都有什么疑问，不过现在可不是解答的时候。” “嗯？你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不是需要帮我什么忙，是你们得帮帮你们自己。” 山神悠闲的指了指周围。 “这三个家伙，可是要醒来了啊。”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永恒三巨龙 洞窟中无处不在的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半空中突然多出了六个巨大的光源。 那是三只巨龙的双眼。 “感觉到了吗，弟兄们。” 入口处的巨龙张开了嘴，一股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冲入了冒险团众人的耳朵，洞窟顶部的几块碎石也被这声音震落了。 “是的，我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虽然还很微弱，但是我的确闻到了，而且自由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了。” 第二只巨龙也开口了，它挪动着自己庞大的前爪，在地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那些烦人的小东西设置的障碍终于消失了，这将是囚禁的终结！” 第三只巨龙的巨爪在地上狠狠的拍动了起来，洞窟内一阵地动山摇。 “也是灾难的开始。”第一只巨龙站了起来，抬头看向了高不见顶的洞窟。“坎诺！阿尔曼！见证巨龙们的怒火吧！” “咚！” 为首的巨龙振翅欲飞，却被一层淡黄色的罩子盖了下来。 “对了，斯特夫。”巨龙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咆哮道：“你怎么还没消失？” “世界之峰一日存在，我便一日要接受无数生灵的供奉，活的肯定比你们久一点。” “狂妄，区区一个地域神，便想比拟永恒？” 第二只巨龙扇动翅膀，对着洞窟中央的斯特夫喷出了一口龙息。 斯特夫一挥手，地上升起了一圈山峰，将这口数十米高低的龙息消弭在了重重山峰之间。 “啊，存续龙息，别上来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我们好歹也是待了一百多年的熟人了。” “存续龙息？”李奥小声问道。 “存续巨龙的特有龙息。”斯特夫随意说道。“喂，你们不会连这里封印的是什么东西都没搞清楚就来冒险了吧。” “呃，我们知道这里有三只实力有可能在传奇之上的巨龙。” “还有呢？” “没有了。” “好吧，真是一腔热血。”斯特夫叹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解释了起来。 “这里封印的三只巨龙，乃是巨龙位面中也算特殊的三只巨龙，刚刚想要冲出我的身体的，乃是创造与起始之龙，所拥有的便是创生龙息。” 有了这些提示，李奥借着三只巨龙瞳孔中的光芒，终于看清了第一只巨龙的模样。 创生巨龙背生六翅，鳞甲洁白，俨然一副光明伟岸的形象。 “刚刚吐出龙息的那个，乃是存续巨龙，” 这只巨龙倒是和李奥他们见过的巨龙模样有九分相近。 “至于最后，乃是毁灭与终结之龙，脾气最急躁了，我身体里留下的怪味全都得怪他。”斯特夫有些不满的说道。 这只巨龙又和前面两只有所不同，它浑身上下荆刺横生，翅膀边缘锋锐如刀，看起来就是一幅不好惹的样子。 “创生，存续，终结，这三只巨龙所代表的就是世界一切规律的循环，也是世界发展的永恒规律。” 三只巨龙听完了斯特夫的介绍，这才开口：“没想到，这里还有别的小家伙。” 存续巨龙扇动着鼻翼，带着一阵强风凑到了冒险团跟前。 “我在他们身上闻到了我的气味。” “你说的是这片龙鳞吧。”李奥拍了拍脑袋，从行囊里翻出了一片漆黑的鳞片。“呃，我们也是从别人哪里买来的。” 存续巨龙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奥，说：“既然你得到了，那就给你，难道你会对你身上掉落的头发感兴趣吗？” 创生巨龙同样把头凑了过来，说道：“不对，我在他们身上还闻到了别的巨龙的气息。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还有沃克夫特勒身边的七罪之龙。这个味道又是什么？似乎和傲慢巨龙的味道有些相近。” 李奥晃了晃手中的鳞片，说道：“是个叫格里尼奇的家伙，是傲慢巨龙的儿子。” 终结之龙的脑袋也凑了上来，鼻孔中流出了一团毁灭性质的火焰：“沃克夫特勒那家伙居然也有儿子了？真是想知道他的配偶是谁。” “别凑这么近啊。”李奥有些无奈的挡下了这点零星的火焰，说道：“你们身上很冷的。” 终结巨龙嗤笑一声，抬起了身子：“好了，斯特夫，做出选择吧，是我们亲手打碎你的本体，还是你识相点，自己送我们出去？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年世界都发生了什么变化了。” “我也很想放你们出去啊，但是事情的关键点可不在我身上。”斯特夫无奈的看了地上的金羊毛一眼，说：“我只是一个承载镇压之物的载体，真正起效果的还是这件号称人类的希望与冒险精神之源的宝物。” 三只巨龙又低下了脑袋，看向了那团闪闪发光的金羊毛。 “没错，我从这团羊毛上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量，是这样东西在维持着这片地方封印的稳定。”存续巨龙看出了金羊毛的不同寻常之处。 斯特夫摊了摊手，说道：“所以，杀了我是没有用的。” 终结之龙冷笑一声，对着这团羊毛吐出了一丝细如毛发的火焰，打在了这团金羊毛上。 这条火线如同一道光线，刺的冒险团众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好半天后，这条火线才消失，然而地上的那团羊毛却一如进来时的模样。 “啊，威力无穷的毁灭龙息，哪怕是世界晶壁的一角，恐怕都会在你的龙息下灰飞烟灭。但是单纯的毁灭可没法摧毁人类的希望，想要脱困，你可要换个思路。” 创生巨龙看起来倒是比其余两只巨龙稳重一些，说道：“你也不想继续担负着看守我们的重任了吧？” “当然不想了。”斯特夫抱怨了起来。“我是山神，又不是坎诺那家伙的狱卒，看看我，两百多年来，连服饰都和外界脱节了。你们想要脱困的方法，是吧？” 三只巨龙齐齐点头，又带起了一阵强风。 “把他们杀掉就行了。”斯特夫向后退了一步，和冒险团拉开了距离。 “金羊毛是专属于人类的宝物，只要有人类在场，它便会从人类的精神之中汲取能量，而切越是充满干劲的家伙，给这件宝物的帮助也越大。” “你们三个可得小心了，这东西乃是坎诺设下的陷阱。坎诺自知外面的封印没法永远的拦住你们，便为那道封印设下了层层考验，目的就是为了筛选出经历了无数冒险，破开了无数谜题，凭借智慧，实力和运气走到这里的人。” “他们，就是坎诺选出来杀掉你们的人！”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挑战 “这家伙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啊！” 李奥有些哀怨的看着躲到了一边的斯特夫。 斯特夫看似在向三只巨龙透露脱困方法，实际上却在暗中告诉冒险团现在要做的事。 “一个别扭又小心眼的家伙。”伊森纳斯点评道，说完，他还抽空瞥了欧莫尼一眼，从那个山神的表现来看，这个老巫师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小保罗抱着头，头疼的说道：“我现在只是觉得一头雾水，虽然我知道这次冒险不会一帆风顺，但是我们到底为什么突然就要打一架啊。” 恩特也难得一见的吐槽了起来：“或许他的天赋就是吸引麻烦吧。” 李奥不知廉耻的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叫突破自我。” 哪怕渐渐习惯了李奥的厚脸皮，伊森纳斯这次也忍不住的摇摇头，绕开了这个话题：“你们谁去拿金羊毛？” “我来。”李奥自告奋勇。 不等李奥迈出第一步，金羊毛的旁边便燃烧起了一圈黑色的魔火。 “嗯...我不去了。”李奥的态度转变之快，看得周围人又好气又好笑。 这团魔火乃是从终结巨龙口中吐出，其中蕴藏的能量规则变化暴躁又危险，李奥只一眼便看出这东西自己应付不来。 “还是我来吧。”伊森纳斯说道。“毕竟这是我年轻时一直寻找的东西。” 虽然伊森纳斯也没什么信心对付眼前这团魔火，但是因为天之神智的存在，他就是团队里对付各类不明情况的唯一人选。 “好，那这三个家伙交给我们来抵挡。” 李奥呼了一口气，说：“又是团队战，有些久没有配合过了，生疏吗。” “倒不是生疏的问题。”小保罗无力的举起了弓箭。“一座山峰向你砸来，什么样的配合才会起作用啊。” 眼前的三只巨龙，每一只的高度都不低于五百米，李奥一眼都看不到三只巨龙的尽头，完全就是三座山峰，他们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地震，地裂，山峦倒塌，堪称移动的天灾。 “事在人为。”李奥咽了下口水。 面对这种随意一个刮蹭就能终结了自己生命的存在，任谁都会紧张起来。 但是紧张并不等同于畏惧。 “防守反击，他们打到我们只需要挥一挥爪子，我们却得跑出去几百米，攻守性价比差距太大了。”李奥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终结巨龙的爪子在地上蹭了蹭，挖开了几条十米深的沟渠，讥笑了一下，说：“这几个小家伙似乎打算反抗我们？” 创生巨龙说道：“这就是对世界的全貌缺乏认知的悲哀。” 存续巨龙晃了晃巨大的脑袋，说：“他们的精神甚至没有和阿卡夏进行过沟通，我不觉得他们有和我们平等沟通的资格。你动手吧，毁灭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终末巨龙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中便倾泻下了一片火雨：“这种程度的毁灭，一点味道也没有。”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尖叫，没有绝望，就这样‘砰’的一下。”巨龙抬起了数十米大小的龙爪，随意的拍向了李奥。 一阵地动山摇后，存续巨龙看着终末巨龙拍下去后僵在了地表的龙爪，玩味的说道：“噢？就这样‘砰’的一下？” 其余两只巨龙距离这么远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终末巨龙不可能感觉不到。 两股力量接连的撞在了他的龙爪上，居然顶住了他随手一击。 创生巨龙兴趣十足的喊道：“把爪子拿开，看看他们怎么样了。你的能量干扰太严重了！” 终末巨龙的龙爪缓缓的挪开，露出了底下的冒险团。 龙爪下是一个浅浅的凹陷，恩特保持着向上举拳的动作接受着欧莫尼魔法的治疗，李奥则是坐在旁边，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创生巨龙嗅了嗅周围的空间，兴趣大增：“空间褶皱的味道，还有特殊的规则，还有一点魔法。” “很纯正的魔法。”存续巨龙评价道。“但是在另外两种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施法者，在巨龙们的眼中也是稀有和强大的职业，如果平时遇到了，三只巨龙肯定要好好研究一番，但是现在，一种异变过的神力规则和空间之力的运用似乎让他们更感兴趣。 李奥几人对于巨龙的议论没什么时间去关注了，刚刚终末巨龙的一掌，让他们到现在都直冒冷汗，那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这一爪盖下来的时候，李奥便知道仅凭合击是没有办法取胜的，于是他死中求活的尝试了空间能力的另一种用法，曲率。 如果说平时的空间好像一条平缓的大河，他们只是在河里奋力游泳，那么李奥便是在恩特的前面开了一个垂直的瀑布。 有了这条瀑布的帮助，恩特“游泳”的速度大大增加，并且将速度反应在了力量上，这才有了能和终末巨龙对抗的能力。 所以终末巨龙感觉到的两股冲击，一股是欧莫尼瞬发的一层争取时间的防护罩，另外一股则是在李奥的深度辅助下恩特打出的一拳。 但是使用这样的能力的代价也十分严重，恩特的右半边身体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是神经反射失去了感应的征兆，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哪怕恩特身体的自愈能力再强大，没有半个月的修养也别想下床。 恩特身体上的损伤固然严重，但是和李奥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了。 李奥的空间能力本就不属于自己进阶得来，平时虽然也对这个能力有所研究，开发出了不少形态，但是终归有些隔阂，此时又是强行使用能力，居然导致这项能力略微有些受损。 存续巨龙实力强大，立马就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同样兴趣大增的他提议道：“这几个凡人的阶位虽然没法和我们看齐，但是能力却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如果他们代表了这片世界主流种族的高端武力，我们不妨从他们身上看看这个世界发展到了哪一步，两百年过去了，以人类的发展潜力，我也不好估算他们的整体实力。” 创生巨龙表示赞同：“那个挥拳的人身上有着和坎诺相似的气息，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找到和坎诺有关的线索。若是坎诺还没有挣脱巨龙之王和尼赫利特（nihility）的纠缠，我们…” 说到这里时，创生巨龙的声音却是小了下去。 终末巨龙不耐的抓了两下地面，说道“既然要试探，那就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破坏一番了。” “耐心可是美德，难道你还想再被关个两百年吗。” 终末巨龙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他可不是存续巨龙那种有耐心的家伙。 创生巨龙定了定神，从嘴里吹出了一片白色的龙息。 李奥几人又一次警惕了起来。 然而这次的龙息，却覆盖在了三只巨龙身上。 白色的龙息仿佛一层轻纱，遮住了永恒三龙，而后轻纱坠落，在地上形成了三只迷你巨龙。 “这是我们三只巨龙身姿的刻印。”创生巨龙的声音从高高的上空飘落。“他们虽然在能级上和你们大致相仿，但是拥有我们全部的能力。这是永恒三龙对你们了不起的能力的赏赐。” “这算哪门子的赏赐，他们三上辈子当国王的时候脑袋被铡刀砍过吗？”李奥不由自主的发挥了吐槽的本领。 存续巨龙巨大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李奥的双耳：“这就是赏赐，这三只分身上也留存了我们的一丝神念，如果你们能找出我们各自能力的破解之法，杀了这三个分身，确实有一线逃生的希望。怎么样，打算挑战一下吗？” 李奥看了一眼重伤不起的恩特，问道：“还行吗？恩特？” 恩特的嘴角努力挤出来几个词语：“恐怕不太行。”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左边的身体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李奥叹气：“得了，就你这样子，还是少来添乱了。” 这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吗？ 李奥抬起了头，看向了三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巨龙。 “老莫，小保罗，别松懈啊！”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万物三准则 这场永恒三龙特意设下的挑战，难度不是一般之大，小保罗对此心知肚明。 哪怕能量量级处于同一水准又如何？至少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一身斗气，在释放的过程中起码要浪费掉九成之多。 虽然李奥他们已经步入圣域，开始向着更高阶的传奇阶位进发，但是对于自身能量的把控也没有超过四成，而永恒三龙，怎么看都不是和他们同一级别的，也就是说，单纯的从有效使用的能量角度来说，永恒三龙便胜过他们三人不止一筹。 若是再算上能量使用效率，两方的差别又是天差地远。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挑战。 虽然小保罗经历了水源绝地的磨砺，有了不惧困难的决心，但是这和面对毫无希望的生死对局又是两码事。 这是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李奥没道理看不出来啊？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李奥看起来胸有成竹，手上握住了布加提，站在了他和欧莫尼的前方。 创生巨龙当先一口龙息，洒在了欧莫尼支撑起来的护罩上，这口龙息既不暴烈，也不炙热，看起来比工匠镇之中的七罪之龙还要不如。 但是欧莫尼能够抵挡巨龙数击的护罩，却在这口龙息下扭曲了起来。 护罩像一颗海胆一样，四处伸出尖刺又缩回，看着扭动的护罩，小保罗感觉自己的胃里似乎也跟着它翻滚了起来。 “啪。” 防护罩终于不堪重负，碎裂成了一片光点，而那口龙息却仍然不肯放过碎裂的护罩，直到将它们蹂躏成虚无才不情不愿的消失在了空中。 在防护罩破裂的一瞬间，李奥立刻挥出了一道剑气。 自从他踏入十九级，领悟了空间能力的运用后，剑气鲜有用到剑鞘中的能量，然而这一次，剑鞘和布加提共同发出了一阵嗡鸣的声音。 小保罗眼前一亮。 这套武器可是神王威尔勒尔留下的，若说能级，威力，远超他们所在的层次，仅仅从水源绝地中威尔勒尔的那次露脸便可见一斑。或许这就是李奥自信能打破僵局的关键？ 可惜结局让小保罗失望了。 存续巨龙吐出了一口龙息，盖在了剑光之上，剑光立刻停止了移动，静止在了半空中。 创生巨龙看着虽然静止在了半空中，却仍然吞吐不定的剑光，又是一口龙息吐出：“有点意思，虽然存续巨龙这具分身中的能量不多，但对于规则的掌控可是丝毫不减，这剑光能在静止万物的存续龙息中变化，也就是说蕴含的规则比存续龙息还要高出半层。” 得到了这口创生龙息的帮助，剑光不再回缩，只是慢慢膨胀了起来，似乎要发生一场爆炸。 终末巨龙见状，也是一口龙息添入其中。 这下，这道剑光终于趋于了稳定，“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宛如一件实体的兵器。 小保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下去，心里又是冰凉一片。人类诸神之神的威尔勒尔留下的武器也不能撼动这些巨龙分毫，甚至连没有实体的剑光也被永恒三龙捕获，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看出点什么了吗。”欧莫尼小声问道。 李奥低声回道：“永恒三龙名副其实。” 欧莫尼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世间万物，无不遵循开始，持续，结束这三种状态，而永恒三龙正是代表的这三种规则。 李奥发出的剑光也不例外，离开剑鞘，这是剑光的开始，飞行则是剑光持续的过程，打中敌人是剑光的结束。 现在，永恒三龙以各自的属性接管了这一过程，让这段剑光永远在这三态之中循环。 李奥又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防护罩就是被创生巨龙强行加入了开始要素，让每一点魔力都自发运转生成护罩，导致结构失去了稳定性。” 终末巨龙转过了头，看了李奥，又转回了头。 “你们很聪明啊，居然看到了这场挑战的隐藏收益。” 小保罗疑惑道：“隐藏收益？” 李奥说：“没错，既然永恒三龙想透过这场挑战来观察我们的能力，我们同样能反过来观察永恒三龙的能力，观察是双向的。”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我们能级上差的太多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意义，哪怕只是一个孩童拥有他们的体格，不用什么招式，只是随便几下挥手也不是我们能抵挡的。”小保罗的目光越过了永恒三龙的分身，看向了后面高大的三座山峰，永恒三龙真身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冒险团的头上。 “肯定有用！”躺在地上的恩特突然说道。“因为光明之神坎诺在实力上绝对不如永恒三龙！” “没错。”李奥看着仍然在研究地上的剑光的三只巨龙，说道：“既然光明之神的实力不如永恒三龙却又能将他们封印，这就证明他们是可以被技巧打败的，因此，一切有关于他们的信息都有可能成为打败他们的关键。” 说完，李奥的目光不停的在地上的金羊毛和世界之峰的山神身上打起了转。 究竟哪个才是关键？ 小保罗没有李奥想的那么多，他只是苦笑着说道：“但是那可是光明之神啊，当今神系中最强大的神灵，我们和他之间还有数不清的差距呢。” “这怎么看，都不像有希望的样子啊。” 李奥耸耸肩，问道：“既然没有希望，那你打算怎么办，等死吗？” 小保罗愣住了。 “呃，没希望的话，好像确实是等死比较轻松吧。” “出息。”李奥骂道。 “希望这个东西，当你坐以待毙的时候从来不会存在，只有当你不顾一切，奋不顾身，不再瞻前顾后的时候才会在你眼前闪过。” “智慧，坚韧，大胆，勇敢。这些品质缺一不可。” “当你认清自己后，用这些人类最美好的品德填装自己的灵魂，再让他燃烧起来，这才能看到黑暗中希望的光芒！这是人类最终极的奇迹！” 李奥幼稚又炽热得到话语让小保罗一阵恍惚。李奥永远是那么斗志昂扬，无论在什么绝境中也没看到他垂头丧气，时不时的一句调侃吐槽才是他常有的姿态。 这是因为他心中永远不放弃希望吗？ “这就是你的旅程如此作死的原因？”躺在地上的恩特有气无力的说道，并且试图从地上坐起来。 李奥看了一眼半边身子都在冒光的恩特，无奈的劝道：“拜托，让你不放弃希望又不是让你违反物理定律，难不成你还想当创世神吗？呃，当我没说。” 恩特右半边身体化作了一片流水样的光芒，反复流动冲刷以后，再次组成了他的身体。 “虽然暂时还没弄清楚具体的原理。”恩特握了握自己的手，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从手上传来了。“我姑且把这当成你一番胡说八道带给我的希望吧。” 李奥哈哈大笑，然后骤然收声，对准了永恒三龙，沉声道：“好，那就让我们看看，这三块石头究竟有什么弱点。”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保罗的死亡之旅 永恒三龙对李奥振奋人心的发言实在提不起多大兴趣，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类似的话语实在见过太多太多，就目前而言，还是恩特身上再次发生的异变更加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创生巨龙对于这种再生类能力的敏感程度还是高于其余两龙的，他看着恩特，对其余两龙说道：“看起来很像坎诺所用的神力，但是却又有点不同。” “坎诺可做不到让一个残废瞬间就站起来。”终末巨龙似乎对光明之神很是不屑。 存续巨龙说道：“如果说坎诺是引导光明之力，这个家伙便是让自己化身为光，这可比坎诺做的事情难多了。” 创生巨龙再次强调道：“他们可还没有用意识触碰过阿卡夏。” “那他的潜力就更高了。”存续巨龙说道：“如果封印之外的人类有三分之一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准，那我们多半是没法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保持压倒性的水准了。” 终末巨龙倒是对此十分兴奋，催促道：“快点动手，我对外面的世界更期待了。” 他随口吐出了一口龙息，将飞扑而来的恩特打退。 创生巨龙问道：“那么那个施法者呢？要不要再看看他的能力？” 终末巨龙本想答应，然而当看向了欧莫尼的那一刻，脑袋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不了，没有接触过阿卡夏的施法者来来去去也就那么点能耐，还是先解决了封印问题再说。” “好。”创生巨龙也不再拖沓，当先向着冒险团攻击了过去。 恩特躲过了这道创生龙息，凝视着三只巨龙，说道：“这三只巨龙本体的实力如何另论，但是就分身而言，他们近战能力似乎是偏弱的。” 李奥说道：“这是肯定的，他们看起来都不是强化能力的类型。你打算近战试试吗？” “不妨一试。” 说罢，恩特便已经迎向了创生巨龙。 永恒三龙方才便见识过了恩特的一身蛮力，此时当然不会对恩特的行动坐以待毙。 终末巨龙点燃了恩特附近的能量，控制着一圈魔火烧向了恩特。 欧莫尼魔杖一挥，一道淡蓝色的光幕便拦下了这圈黑色的火焰。 光幕一触即溃，却没有彻底被摧毁，反而引导着这些魔火从恩特的身边擦了过去。 欧莫尼经验老辣，一眼便看出了这魔火轻易接不得，一旦硬碰硬，层出不穷的毁灭规则一个眨眼就能摧毁眼前一切的抵抗，所以欧莫尼利用了魔火“毁灭殆尽”这一特性，诱导着这些魔火对变换了形态的光幕进行追逐，为恩特的突进争取了时间。 眼看欧莫尼来了这么巧妙的一手，对魔法也有着深入了解的永恒三巨龙当下便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眼前的这个施法者可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水准，心下对欧莫尼又多了几分警惕。 心中有了警惕，三巨龙出手的力度就不可避免地弱了几分。 存续巨龙又喷出了一口龙息，试图拦下恩特。 李奥眼中青芒一闪，在存续龙息的正前方拉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存续龙息打在了空间裂缝上之后，空间裂缝却没有丝毫异常，平静的将存续龙息送入了不知名的虚空之中。 “哈哈！我就知道！这东西你肯定应付不来！” 李奥稍一分析，便猜到一切蕴含着变化规则的攻击在存续巨龙面前恐怕都是无效的，所以大胆的拉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空间不增不减，不长不灭，存续龙息当然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你们怎么搞的，活了这么久还不会点空间能力？比兽人蒙尔多那个老家伙还要差上许多啊！”李奥烂笑的脸庞配合半是炫耀的语气，很是具有杀伤力。 尚在前冲的恩特微微一笑，在危险关头，他们总是能看到李奥灵机一动，化险为夷的举动。 有了恩特和欧莫尼为他扫平障碍，他终于顺利的冲到了创生巨龙的面前，开始发挥他最擅长的方面。 “喝！”恩特弓步弯腰，右拳自下而上，打向了此时和他差不多高大的创生巨龙分身。 虽然永恒三龙并不以身体力量见长，但那也是要看和谁比，和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或者虚空中奇形怪状生物相比自然是有所不如，但是和一个从未走出位面，也从未接触过心灵之光的人相比，创生巨龙自觉还是占上风的。 然而一人一龙力量碰撞的结果却让创生巨龙吃了一惊，恩特手上传来的力量奇大无比，仅仅是拳锋相交便击碎了他龙爪中的力量，好在他及时调动体内的创生规则，源源不断地维持着“发力”状态，这才勉强顶住了恩特得到攻击。 创生巨龙内心震惊，恩特心里的惊讶也丝毫不逊色于创生巨龙。 如果创生巨龙只是力量巨大，倒也不会让恩特内心震动，但是创生巨龙的力量源源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力量爆发既没有巅峰，也没有低谷，恩特只觉得一股瀑布在对他进行冲刷。 恩特一拳过后，方才一拳挥出时积蓄的力量正在对碰中一点一点的流逝，然而创生巨龙的龙爪依旧强健有力，若是继续僵持下去，恩特必然会被创生巨龙一点一点的压倒。 察觉到了异常之处，恩特当机立断，兵行险着，让浑身肌肉放松了一个瞬间，使自己和创生巨龙之间有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缝隙。趁着这一闪而逝的脱战机会，恩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肌肉发力点和骨骼姿态，由爆发式的发力转为持久对抗的模式。 创生巨龙也被恩特这毫厘之间的变化惊艳到了，赞道：“巅峰的控制力。可惜我不是以身体对抗为主的战斗方式，不然一定受益匪浅。” 说罢，创生巨龙又是一只龙爪抬起，砸向了恩特。 恩特抬手便挡。 这一下恩特身上的压力倍增，他的力气终有用尽，创生巨龙却永恒存在，若是继续下去，等待着恩特的只有力气用尽，被一对龙爪割破喉咙。 创生巨龙这边战果喜人，存续巨龙同样不甘示弱。 “我看起来被你小瞧了。”存续巨龙对着空中凝固不动的空间裂缝摇了摇头，说道：“你似乎认定了我的能力只有稳定万物的效果，所以觉得使用罕见的空间能力就万无一失了吗。” 李奥脸上的哈哈大笑一凝，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存续之力，不光赋予了我禁止的能力，还赋予了我推进发展的能力。” 存续巨龙又是一道龙息吐在了空间裂缝之上，得了这口龙息，空间裂缝开始变长变宽，一点点的吞没了周围稳定的空间。 李奥惊了，连忙喊道：“有话好商量，别破罐子破摔啊！” 这道空间裂缝本来只是受了李奥能力的作用暂时开了一道口子，在周围稳固空间的挤压下早晚会被抹平，李奥也是利用了存续巨龙龙息的特点，强行维持了这道空间裂缝的存在。 但是存续巨龙这道龙息却赋予了这道空间裂缝进一步发展的潜力，由空间裂缝开始向着空间破碎的方向发展了，若是真到了空间破碎那一步，这三只能够跨越位面的永恒巨龙能不能活下来李奥不知道，但是冒险团却一定是团灭了。 当下，李奥也顾不得贫嘴，全力和存续巨龙抢夺起了周围空间的控制权。 相对于创生巨龙和存续巨龙，终末巨龙这里却没有那么顺利。 终末巨龙掌握着让一切事物走向毁灭的力量，欧莫尼的一切防御在他面前仿佛都是纸糊的一样，但是终末巨龙也就止步于此了。 无论终末巨龙怎么改变毁灭的方式，无论是内向爆裂，还是规则裂解，亦或是能量湮灭，欧莫尼总是能从无穷的毁灭中找到一条生路。 终末巨龙暴躁的扩大了攻击的范围，却只是让欧莫尼逃脱的更加轻松了。 欧莫尼心惊胆战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还好他秃顶秃得早，不然这会儿头顶早就开始冒烟了。 “从刚刚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果然是我看走眼了，你才是这行人中最强大的那个。” 终末巨龙的声音巨大到震落了无数碎石，但是冒险团的其他人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此时，又是一股魔火向着欧莫尼喷来，欧莫尼顺势向前扑倒，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这次攻击。 欧莫尼的脸上一片惊慌，嘴里却平静的说道：“看来你们的记性真是不怎么样啊。” “哦？难道说，我们以前见过。” “当然，就在两百年前。” “两百年前？”终末巨龙陷入了回忆之中，两百年前，正是他们被封印的时间。 “是你！当年那个施法者！成吉！”终末巨龙似乎想起了什么，怒吼了起来。 “正是在下。” 终末巨龙立马意识到了问题，如果眼前这个秃头真的是两百年前那个协助坎诺封印了他们的家伙，那么这伙团队重返封印之地，必然不是什么巧合，说不定，这一切都在这个巫师的计算之中！ 看着终末巨龙着急的想要对剩下的两只巨龙说点什么，欧莫尼撇了撇嘴，说：“别费力了，这里被我下了静滞结界，我们的动静不可能被传出去的。 此时一人一龙的动作在李奥和恩特眼里，便是终末巨龙表情狰狞的大招连发，欧莫尼一脸惊恐的四处躲闪，哪里猜得到压力早已来到了终末巨龙这一边。 不得不说，欧莫尼的演技确实精湛，不但能控制自己的表情，还能引导对手的戏份。 冒险团三人和永恒三龙打的不可开交，小保罗只能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到底怎样才能打破僵局？ 随着冒险团四处奔走的这一年，小保罗的眼力也长进了不少，眼前的三处对战，无一不是涉及了能量变幻的奥秘，若是他莽撞的使用大威力的箭技进行攻击，不但可能没有作用，甚至还可能打破原有的能量运行规律，让李奥三人落入下风。 “如果我现在能有圣域水准…“小保罗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战斗的三人。 十五级的水准，距离圣域最低要求的十八级还差着相当遥远的距离，没有个三五载的努力，小保罗很难跨过这道关卡。 除非… 小保罗想到了在远东城中，娜娜的哥哥强行进阶圣域的那一幕。 如果能多出一项强大的圣域能力，伊森纳斯也能多出许多选择吧？但是因为小保罗的斗气等级问题，哪怕想学贝都纳特的进阶方式也是无从下手。 小保罗回过头，看了看坐在魔火旁边冥思苦想的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专心的破解起了这团火焰上附着的毁灭规则。 这便绝了小保罗询问的心思。一直以来，无论遇到了什么困难，冒险团中总有一个人能指点他前进的方向，但是这一次，小保罗似乎只能靠自己了。 “当一个旁观者的感觉真无力。“小保罗学着李奥他们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不要慌，李奥和伊森纳斯的思维方式肯定都能破解当前的局面，和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我肯定能复刻他们的思维模式。” 小保罗给自己暗暗打气，然而这气却越打越少。小保罗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思考，似乎都没法跟上李奥和伊森纳斯半点思路。这样的代入式思考反而让他越想越乱。 他有些无助的看着乱作一团，时明时暗的洞窟，失去了主张。 （我到底该怎么办？） “做你想做的。” 小保罗一惊，看向了一旁突发声的娜娜。 “呃，我刚刚说话太大声了吗？” “没有啊，你一直没有吭声。” “那你…” “快去做吧，不要顾虑太多。” 娜娜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安抚着他的犹豫不决。 小保罗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斗气聚集在了心口处，孤注一掷的沉入了身体更深处的地方。 （皮肤，脂肪，肌肉，骨骼。） 小保罗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起了身体内部的情况。 （这里是，心脏？斗气下不去了吗？） 小保罗的斗气停在了心口处，再也没有了下沉的余地，然而这里距离李奥他们口中所描绘的身体深处还有着遥远的距离。 （是身体所受的压力还不够大吧？）小保罗猜测了起来。 （那就再加大点力度！）小保罗身上的斗气开始向着心脏处压缩了起来，受此压力，小保罗本就脆弱的心脏表面出现了细微的破裂。 “咳！”心脏受此损伤，小保罗当下便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斗气的压力还不够，但是这样下去，恐怕我的心脏会先一步破碎吧？果然，哪怕是强行进阶圣域，也不是我这个等级该考虑的事情。） 在这生死抉择的当口，小保罗的脑海里想起了伊森纳斯曾经说过的话语。 “进阶圣域，乃是打破自我的修行，如果没有死亡的觉悟，在进阶的时候一定会死。” 死亡吗？ 小保罗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正在拼死战斗的李奥三人，心里升起了一股明悟。 一直以来，他一直在冒险团的庇护下生存着，死亡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遥远的事情，甚至连挨饿都没有再发生过，这样的生活，剥夺了他直面死亡的机会，也让他分外畏惧死亡。 但是在李奥他们眼里，死亡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 或许只有直面死亡，才能体会死亡的真正面目。 小保罗心里一横，将全身斗气都压入了心脏之中。 在这股强大斗气的压迫之下，小保罗的心脏刹那间便炸成了粉碎。 “噗！” 一股血雾喷洒在了空中，小保罗的眼前一阵泛黑，意识开始渐渐离他而去。 失去了心脏泵血造氧，仅凭大脑中残留的那些能量，小保罗或许还能思考…三秒钟。 （我失败了？）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从小保罗开始的反击 圣域的晋级之路，虽然有风险，但是总有不少抢救的机会，而小保罗这次的进阶完全可以称得上凶险，一瞬间便将局势推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本来以小保罗15级的斗气等级，胆敢触碰圣域的进阶方式，绝对是死路一条。 好在小保罗的身体非同寻常，不但被欧莫尼以龙血药剂淬炼了一整年，更是在恩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强健，再加上他特化的进阶部位刚巧是全身能量最为集中的心脏部位，这才有了一线生机。 但是也只有三秒的机会。 在一片漆黑中，小保罗短暂的前十几年没有得到公平的出场时间，从他出生到村庄遭遇了战火的十年时间不过一闪而逝，只有村庄中的那场大火在他脑海中多燃烧了一个画面。 这是他懵懂，平淡，又单调的前半生。 看着村庄燃烧时的无力感从虚空中蔓延开，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四肢上，这让他的眼皮更加沉重了。 更多的画面透过眼皮下的一丝缝隙，挤进了他弥留之际的脑海。 先是恩特在冬妮娅瀑布的时候挡在了他的前面的画面，再是李奥在工匠镇挡在了七罪之龙前，接着是伊森纳斯在水源绝地中一次又一次的挡在了他的身前，然后又是恩特在冰晶深海… 在这星烁光耀的一年冒险中，小保罗记忆最深刻的居然是自己这种软弱无力的时刻。 莫名的，小保罗的脑海中突然刻画出了自己正在缓缓倒下的灰暗身影，一如自己的回忆中一样没有什么高光时刻。 “你只是想报仇，是不是？” 突然，和恩特初次见面时的记忆蛮横的盖在了所有的画面之上。 这是他的人生发生转折的第一步。 若是在一年前，小保罗还会满怀仇恨的点点头，但是现在，小保罗已经长大了不少，知道了战争不是靠杀几个人，或者几百几千人能制止的，自己那点仇恨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实际效果。 “那，你现在想干些什么？” 本该只是在记忆中的某段固定影像的恩特，突然又问了问题。 小保罗这会儿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有区分弥留之际幻象的异常，只是下意识地顺着这个问题思考了起来。 现在？现在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冒险，获得强大的力量，不再站在大家的后面而已。 只是可惜，自己已经死了。 “死？你现在可还没死呢。”伊森纳斯不苟言笑的脸突然挤进了小保罗的脑海中。“你的心跳停止没有超过五分钟，大脑也完好无损，甚至还思考了这么多问题。” 李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跳进了小保罗的脑海中，说道：“既然没死，那就做点什么，只要你还能动，就不要放弃希望。你不是想要追上我们的脚步吗？这就是你追赶的第一步。” 小保罗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啊，这我可不知道，但是你现在只有两秒钟了，哦，现在是一秒钟。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你就真的死了。” 李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根手指来回的晃动着，然后点在了小保罗的额头上。 顺着李奥手指的方向，小保罗向着无边的虚空缓缓倒下，失重感拉扯着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胸口处一股碎心的疼痛瞬间占据了他大脑中所有的空白。 时间可不允许小保罗还有闲暇。 小保罗强压下胸口内的剧痛，观察起了自己的身体。 （我还有多久？一秒？） 在小保罗的知觉中，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不听使唤了，唯有破碎心脏中的斗气还稍稍听些命令。 （好！既然我不是脑死亡，那么只要让心脏重新恢复工作就行了，但是心脏受损严重，恐怕有一部分需要用斗气来强行支撑。） 在这危急关头，小保罗只有一次机会，而他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 （用来替代的能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能缺漏心脏功能，也不能和已有功能重复。呃，还要适应心脏内现在高密度的能量流。） 新的斗气运行图在小保罗的脑海里飞速构建了出来，哪怕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也不过如此神速。 死亡越来越近，小保罗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生与死的交界被打破的某一个瞬间，小保罗终于算到了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里！） 斗气在小保罗的指挥下，将散落的心脏碎片抓在了一起，以一种奇特的形态让它重新运作了起来。 “咚，咚。” 怪模怪样的心脏再一次泵出了血液，大量的能量被输送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得了这一股能量的补充，小保罗的意识仿佛被压入了冰晶深海之中，冰冷刺骨的感觉驱散了意识之中将死之时的麻木。 小保罗的意识从黑暗中猛地坐了起来，再一次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回到了阳世。 这一次进阶对小保罗来说可谓惊险万分，但是收获也是非比寻常，特化的进阶方式带给了小保罗一个极其强大又特殊的圣域能力，强大到足以扭转这次战斗的胜负。 还有些虚弱的小保罗，奋力鼓动着体内不多的斗气，踉跄着跑到了恩特的身边，拍在了他的背上。 突然之间，恩特感觉到一股源源不断地力量从自己身体内的各个角落窜了出来，加入了和创生巨龙的对抗之中。 恩特惊讶的回头看了眼小保罗，然而小保罗却已经撒腿跑向了伊森纳斯。 创生巨龙的惊讶之情却比恩特更甚，他难以置信的吼叫道：“创生之力？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创生之力？ 恩特感受着小保罗留下的那股斗气，这股银色的斗气倒是和创生巨龙的颜色有些相仿，它不断地催动着恩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释放出能量，在这一刻，恩特的力量没有巅峰也没有低谷，只有源源不断的，平稳的向外涌出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恩特的手上爆发出一股绝强的力量，甚至比和创生巨龙第一次碰撞时还要猛烈，一下掀翻了创生巨龙的分身。 而后也不见恩特脚下蹲伏蓄力，地面便骤然炸碎一块，推着恩特贴近了创生巨龙的身侧。 又是一拳！ 创生巨龙一声哀鸣，背上的六只龙翅居然已经是折了一半，侧背更是被这一拳开出个人头大小的窟窿。 有了小保罗圣域能力的帮助，恩特省去了蓄力聚力的动作，随手一个平平无奇的碰撞便是巅峰力量的爆发，这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加持，更是带给了恩特一种全新的战斗方式。 不再以身体引导力量，而是以能量操控身体。 恩特这一处战局的松动，也是李奥三人整体战局逆转的开始。 摆脱了创生巨龙纠缠的恩特并未追击，转身加入了李奥的战斗。 面对恩特让龙惊悚的攻击，存续巨龙也不敢怠慢，急急喷出了一口龙息，试图定住恩特的动作。 然而这一动却坏了事。 存续巨龙此时不过是一具分身，本体那比传奇还高上半分的力量在能量水准的牵制下，也只不过能用出十之一二的水准。既想推动李奥空间裂缝的扩大，又想让恩特静止在原地，这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能力使用方式。 心分二用，存续巨龙便出了破绽，导致了他既没能在和李奥的角力上占到便宜，又没能在和恩特的对抗中稳住阵脚。 “噗。” “砰！”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正是李奥和恩特的攻击接连打在存续巨龙身上发出的声响。 李奥和恩特，本就是能够在圣域之中比肩传奇的天才，永恒三龙眼高于顶，只不过用了三具普通的分身，如何能够遭得住两人憋闷已久的攻击？ 创生巨龙尚有喘息，存续巨龙立刻闭上了双眼，这具分身俨然已经是废了。 欧莫尼见李奥这边已经分出了胜负，也不再留手，随手甩出了两道隐秘的魔咒，将终末巨龙的灵魂打回了他的本体，免得这只巨龙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有两把刷子啊，老莫！”李奥惊奇的拍了拍欧莫尼的肩膀。 恩特看着地上的创生巨龙不甘的睁了睁眼睛，心知这场战斗不可思议的胜了，而破局的关键点，居然不是他，也不是李奥，更不是被寄予厚望的伊森纳斯，而是一直在他们庇护之下的小保罗！ “他进阶圣域了？”恩特问道。 “特化进阶，而且现在还有生命危险。”凭借透视感知的玄妙，李奥一眼久看穿了小保罗此时的状态。 小保罗的心脏似乎找到了一种全新的供能方式，并且为小保罗带来了一项圣域能力。 但是小保罗的心脏此时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几乎全靠一股斗气支撑运转，要想真正获得这股力量，还得找时间让血肉和软组织顺着这些斗气的运行轨迹生长出来，以一种较为稳定的方式运行。 “那我们…” “尊重他的选择吧，他现在已经是个男人了。”李奥看着小保罗的手上又升起了一团魔火，正是伊森纳斯眼前终末巨龙的毁灭之火。 “而且我很好奇，他觉醒的到底是什么能力？” 小保罗手中的火焰贴上了围在金羊毛旁边的魔火，激得魔火一阵动荡。 永恒三龙自高自大的反噬这就开始显现了，分身被毁，分身中的意识也同样不能幸免，永恒三龙对外界的感应，对能量和规则的掌控不可避免的下降了一截。 终末巨龙的这丝意识更是被欧莫尼动了手脚，不同于创生巨龙和存续巨龙意识失去载体后的被迫返回，欧莫尼对终末巨龙意识的攻击更像一种放逐和囚禁，这让终末巨龙恢复清醒的时间更晚了一些。 因此，小保罗才能以微弱的力量撼动终末巨龙本体设下的防护。 魔火一阵摇晃之下，伊森纳斯终于感觉到了机会的到来。 伊森纳斯瞥了一边专心致志的小保罗，问道：“拟态？还是复刻？” “呃，是复刻。你看出来啦？” “能同时复刻几种？” “现在是五种。” 伊森纳斯难得满意的点点头，说：“这还说得过去，不算辱没了我的斗气修炼法门。” 在听到复刻的时候，伊森纳斯是有些失望的，拟态和复刻，虽然形式上都是对别人的能力进行模仿，但是实际效果却是天差地别。 拟态能够根据自身的实力和理解来调整模拟来的能力，威力是可变的。如果运用得当，完全是一个强大到可以越阶群战的能力。 而复刻却是差了许多。无所谓阶位，对方使用什么技能，只要能级不超过小保罗的斗气总量，小保罗便能复刻出什么，从威力到功用，统统原封不动的照抄。虽然也很强大，但是也只不过是同阶群战时更加便利一些，单对单更是不堪一击。除非遇到现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复刻出一项威力无穷的高阶技能。 总不能指望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衍生技能能够打败别人的根本能力吧？ 好在小保罗技能的复刻位多达五个，这才显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伊森纳斯一瞬间便想出了小保罗能力的数种用法。 可惜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对着这团魔火再来一下。”伊森纳斯指挥道。 小保罗顺从的从掌心打出了一团火焰。 两股具有相同破坏性质的规则纠缠在了一起，互相都想将对方毁灭。 “毁灭“之毁灭，好比让火焰燃烧一样不可思议，这是超出了终末巨龙掌控的能力。 在这一刻，魔火脱离了终末巨龙的掌控，伊森纳斯的万物操控能力也对这团魔火有了反应，似乎只要再来点什么东西，伊森纳斯就能自如的操控这团火焰。 自从在水源绝地中无意间以万物操控的能力撕碎了格里尼奇元素化的躯体以后，万物操控终于开始向着伊森纳斯设想中的“万物重构”开始发展了，但是直到今天，伊森纳斯和这项能力之间总是差了点东西。 “欧莫尼。”沉默良久的娜娜终于又一次开口了。“能把李奥和伊森纳斯的意识连接起来吗？” 欧莫尼点点头，说：“三分钟，我只能将他们连接三分钟。” 说罢，也不等李奥和伊森纳斯答应，欧莫尼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法术丢向了两人。 伊森纳斯漆黑一片的感知世界中，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色彩，这是世界万物被层层剖析后最终展现的模样，也是李奥透视感知中的世界。 在多彩缤纷的世界中，一团漆黑的火焰霸道的破坏着一切接触到的东西。 “这就是我平时控制的世界？”伊森纳斯迟疑了一下，运用万物操控抓起了一块石头，并且让它开始变形。 在透视感知中，这块石头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个的小圆球贴在了一起，组成了这块石头的模样。 这些小球似乎又能划分为几个种类。 伊森纳斯心中好奇不已，轻微的强迫症催促着他将这些混合在了一切的小球工整的划成了几个方阵。 “啊！”小保罗的一声惊叫将伊森纳斯从透视感知的视野中叫了出来。 “怎么了？” 退出了感知视野的伊森纳斯也吃了一惊，眼前的岩石变成了颜色瑰丽的几个方块，他认出了其中的一种正是铸造刀剑最常用的铁。 这些信息虽然不多，但是结合工匠镇中所得的知识，却让伊森纳斯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这些小球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伊森纳斯恍恍惚惚的看向了那团燃烧的魔火。 在透视感知中，这团魔火也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球。 伊森纳斯下意识的用圣域能力抓住了这些小球，轻轻的把它们拨向了两边。 “呼。” 魔火一阵翻涌，让出了一条通道。 伊森纳斯伸手抓住了金羊毛。 出乎意料的是，金羊毛上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伊森纳斯的意识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诺萨尔决战(一) 一只手拽住了伊森纳斯的意识，带着他不断下沉，坠落，穿过了黑暗，蓝天，一片厚重的云，最后落在了一道城墙之上。 城墙外，一片同样厚重的雾气挡住了伊森纳斯的视野。 “剩下的士兵都在这了吗？” 伊森纳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正居高临下的对林一群人说着什么。 “应该说，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在这里了。” 年轻人转过头，看了看城墙外的浓雾，叹道：“这次真的是决战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吾王，此战固败，但是您万万不可身陨此处，只要您还活着，人类便不算断了根。”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尚未开战，先堕了自己的士气，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坎诺。” “那可是四族联军，吾王。”这个名叫坎诺的人有些无奈的指出了当前事实。 “四族联军又如何，只要我能突破当前境界不就行了？”年轻人拍了拍坎诺的肩膀，向着城墙下走了过去。 “别想太多，先来吃晚饭吧，饿着肚子明天可没法打仗。” 这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伊森纳斯身边走了过去，谁也没有问问突兀出现在这里的伊森纳斯。 （是幻象？还是记忆？） 满腹疑惑的伊森纳斯伸出手，感受着旁边墙壁传来的真实触感，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情报严重缺失的根本性问题。 （坎诺？这是光明之神的本名吧？） 伊森纳斯又思索了起来，如果那人真的是光明之神的话，那么这个对他发号施令的年轻人又是谁？难道是… 他跟上了这行人，从各个角度去观察那个明显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截差距的年轻人。 这人气度沉稳庄重的同时又不失轻逸柔和，不由自主地让人对他产生信服之感，伊森纳斯不禁想起了水源绝地中威尔勒尔的身影。 一行人下了城墙，来到了营地之中。 此时天色稍晚，士兵们早已聚在了晚饭边，却迟迟不见动作。 “都说了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必等我。”年轻人也坐了下来，招呼着同行者一起用餐。 眼看着为首的年轻人动了勺子，底下的士兵才捞起了碗里的饭菜。 伊森纳斯离开了年轻人，走进了士兵之中。 （麦粥，莴苣，甜菜根。没有土豆和番茄吗？呃，这是什么肉？） 在伊森纳斯看来，眼前的这锅食物单调又没有味道，但是却给他提供了很多信息。 在三百年前，人类食谱上的主要菜肴就是锅里的这些东西，直到和西边精灵的关系缓和以后，峡湾那边新发现的食物才在人类世界普及开来，土豆和番茄才成了大部分人桌子上的主要菜种。 只是这一点发现，便让伊森纳斯大致敲定了现在所处的时间点。 随后，伊森纳斯又想起了坎诺嘴里所说的四族联军。 地点要素，时间要素，人物要素，这下便集齐了——起码三百年前，一座大雾弥漫的关卡，还有人类联军和四族联军。 伊森纳斯熟读史书，通过这些信息，他立马断定，当下即将发生的，必然是诺萨尔决战。这是威尔勒尔的成神之战，也是人族开始反攻四族，横扫世界的开端。 虽然史书上对这一战的记载语焉不详，三言两语便略过了重要的成神之战，但是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战时，人族的物资极度匮乏，甚至半数的士兵身都只能穿着布衣战斗。 然而这些士兵锅里的肉食却丰富的不可思议，哪怕放到不知繁荣祥和多少倍的四百年后，这些士兵的一餐也算得上奢侈。 就在伊森纳斯困惑之际，坐在前方的威尔勒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在嘴里的汤勺顿了顿，又放回了碗里。 威尔勒尔一停，周围人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吾王？饭里有人下毒吗？“ 威尔勒尔摇摇头，端起了碗，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需要去确认一下，你们先吃。” 众人也不多想，只是凭借着对威尔勒尔的信任，又吃起了饭。 人类之中，聪明者不在少数，可称得上智慧者只有两人而已。 在看到了威尔勒尔的动作以后，一个女孩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放下了碗筷，追上了威尔勒尔。 威尔勒尔回头看了看女孩，说：“是墨提斯啊，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四百年后暂藏于工匠镇之中的智慧女神墨提斯。 “吃不下去。”墨提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手指不停的往咽喉伸去，很努力的发出一阵干呕，看起来想把刚刚喝的那口汤全都吐出来。 “别为难自己了，圣域体质的强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天没好好吃过饭，你那口汤一下肚就被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面对似乎猜出了些什么的墨提斯，威尔勒尔也不多劝，反倒是从碗里挑了一块肉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这一下惹的墨提斯又是一阵干呕。 威尔勒尔拍了拍墨提斯的背部，安慰道：“味道也没有很奇怪，尝起来像牛肉。” 墨提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现在在意的，难道应该是味道吗？” “当然不，现在应当在意的是明天的决战，这可是我们最后一顿食物了。” 威尔勒尔的话让墨提斯当场呆住，叹了口气后，又紧紧跟在了威尔勒尔的身后。 两位智者的话语虽然不够明显，但是以伊森纳斯的智力，倒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强忍着自己心里同样翻滚而起的呕吐感，跟在了威尔勒尔身后。 威尔勒尔来到了后勤，对着领队的女人打了个招呼。 “真是幸苦你们运送物资了。” “不幸苦，不幸苦。”看着人类唯一救星的王上对她的慰问，女人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艾卡老爹呢？怎么今天让女子队来送的物资。”威尔勒尔看似随意的问题，却让女人，墨提斯，还有伊森纳斯揪住了心脏。 女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勉强笑着回答道：“老爹他们到定居点附近打猎了，他们想再找找食物。” “是吗。”威尔勒尔若无其事的又从碗里捞起了一块肉，这一举动让女人脸上浮起了一丝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神色。 “让他们停手吧，定居点附近的猎物能打的早被打光了，再外出反而会加大定居点暴露的风险。” 威尔勒尔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端着碗，和墨提斯向着营地走了回去。 威尔勒尔不发一语，墨提斯却忍不住问道：“定居地里有不少老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隐蔽对于定居地的重要性，这个女人没说实话。” “嗯。” “物资队里没有一个男人。” “我当然注意到了。” “而且这次运送来的肉类数量太多了！这根本不是我们后方的储备能达到的东西，翻三倍也不行。” “确实比以往丰富很多。” “所以，所以，我们现在吃的，是，是…” “是人肉。“威尔勒尔从容的补上了墨提斯一直说不出口的词语，并且捞起了碗里最后一块肉。 听到威尔勒尔近乎冷漠的说出了墨提斯和伊森纳斯一直不愿直面的词语，哪怕以伊森纳斯的冷静，也忍不住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 伊森纳斯心情复杂地跟在了威尔勒尔身后，在营地里看着这些士兵吃下了这顿残忍又奢侈的晚饭。 难怪史书上对这段历史记载的模模糊糊，这样突破道德底线的惨烈史实，又有谁敢记载？ 吃饱喝足后，威尔勒尔站了起来，看着一地的战士。 “看来大家吃的都很满足啊。” 底下顿时一片欢腾，哪怕是坎诺这些日后成神的人也不例外，决战前的一次饱餐，对于士气的鼓舞作用是肉眼可见的。 威尔勒尔同样笑了笑，又说道：“既然饱餐了，那明天大家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族人的骨血奉献啊。” 骨血奉献？ 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觑，前面的这些将领却不是傻瓜，对于威尔勒尔如此明显的暗示，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反应过来了，可是等到他们想要追上威尔勒尔问个清楚的时候，威尔勒尔早已不见了踪影。 威尔勒尔避而不谈的态度，反倒是让这些将领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坎诺脸色难看，看向了墨提斯：“你早就知道，对吗？” “没错，是我和威尔勒尔有意隐瞒的。”墨提斯想通其中的关节以后，反倒是痛快的承认了。“在道德和生存之间，我和威尔勒尔选择了生存。” 一众将领哑口无言。 “现在可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作为人类中的二号智囊，墨提斯点透了情况后，开始了发号施令。 “坎诺，你来负责告诉我们的战士这则消息。记住，这则消息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使用不当，反而会挫伤我们的士气。” 坎诺心情复杂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以更复杂的心情面向了下面有说有笑的士兵。 墨提斯叹了口气，不忍再看接下来的画面，转身追上了威尔勒尔。 “你还是没有完全狠下心，威尔勒尔。”墨提斯指责道。“这件事如果由你亲自来造势，明天我们的战斗力还能再高两分。” 威尔勒尔笑了笑，说：“你不也交给坎诺去做了吗？” 墨提斯无语。 “我倒也没指望这个信息能发挥出多大作用，明天这一战的关键还是在我。我只是不忍心那些老人和残兵的牺牲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诺萨尔之下罢了。” 威尔勒尔艺高人胆大，就这样坐在了宽大的城墙边上和墨提斯闲聊了起来，丝毫不担心有可能到来的偷袭。 墨提斯虽然同样战力强大，但是谨慎的习性还是让她选择了坐在墙头后面。 “你还在想着突破圣域的事情？” “嗯，这是唯一反败为胜的方法。” “这个思路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威尔勒尔揉了揉墨提斯的头发，说：“只要还没死，一切就还有希望。” “你又拿出这句话了。” 墨提斯轻叹一声，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陪着威尔勒尔坐在了城墙上。 浓雾起又落，金轮落又升。 一只狼爪踏破了清晨稀薄的雾气，踩在了诺萨尔之下湿润的泥土上。 “来的真快啊，蒙尔多这个家伙一如既往的耐不住寂寞。” 威尔勒尔站起了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接过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坎诺递来的武器盔甲。 “我们的士气怎么样？” “视死如归。”坎诺的语气闷闷的。 若是在往日，士兵们这样的士气坎诺只会觉得胜券在握，然而今天，坎诺却是真的觉着这是以死明志。 “好极了。” 威尔勒尔转过了身，看着这些红了眼的战士。 “咚咚！” 威尔勒尔也不说话，只是用剑鞘顿了顿城墙的地面。 士兵们却好像明白威尔勒尔的意思，沉默着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这一晚，战士们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心中始终憋了一口气，此时根本无需威尔勒尔多说，自然而然地便有怒发冲冠之势。 威尔勒尔跃下城墙，站在了城门前，拔出了日后被称为神王佩剑的布加提。 “出发！” 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城外的兽人也不抢攻，蒙尔多甚至还放出了自身的气势，压住了兽人军队中蠢蠢欲动的风狼骑。 “早啊。”威尔勒尔冲蒙尔多打了个招呼。“就你先来了？” 蒙尔多哼道：“这里是战场！威尔勒尔，收起你的嬉皮笑脸。” “总归是半个朋友嘛，问好是礼节。我想应该不会有人类指责我阵前通敌。” 人类的士兵似乎对威尔勒尔的阵前玩笑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伊森纳斯小声嘀咕了起来：“这真的是神王？怎么看起来有几分李奥的味道。” “噢，看看，这是谁，扩海大帝，我就知道你不会落在这些兽人后面的。”威尔勒尔突然对空无一人的战场某处挥起了手。 被威尔勒尔叫破了行踪，精灵王也不再隐藏行踪，反手撤去了精灵军队身上的伪装。 “精灵族的种族天赋果然独一无二，连近在咫尺的蒙尔多都没察觉到你。”威尔勒尔鼓起了掌。 对于威尔勒尔的夸赞，精灵王却并不受用，他勒了勒身下的驼鹿，说：“不用挑拨离间，威尔勒尔，人类和我们四族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我们四族这次是铁了心的联合，才不会受你花言巧语的影响。” “是吗。”对于精灵王的豪言状语，威尔勒尔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看向了远处。 远处，滚滚烟尘再次升起，盖掉了清晨稀薄的雾气，正是野蛮人和矮人联袂而来。 “看来都到齐了。”威尔勒尔对野蛮人酋长和矮人王点了点头。 “既然是决战，想必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那我也不拖沓了。兽人酋长，你的对手还是我，怎么样？” “还有我！”野蛮人的酋长一起站了出来。 “当然，两个酋长自然是要联合在一起的。”威尔勒尔点点头，看向了矮人王。 墨提斯越众而出，说道：“矮人王，这次还是我来当你的对手。” 矮人王跳下了山羊，一对锤子在空中碰了碰：“再来多少次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不到最后，你最好不要说这话。”墨提斯不甘示弱，威尔勒尔对未来怀抱着无数希望的言论还回荡在昨日的夜空中，她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威尔勒尔看向了最后的精灵王，说：“那么，还是由莱拉利当你的对手，怎么样？法师对阵法师，这才比较公平。” 在威尔勒尔身后，一个光头骑着一匹矮脚马溜到了阵前。 莱拉利？永冻疆土莱拉利？ 伊森纳斯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走向阵前的那个光头法师。 这长相，这神情，你真的不该叫欧莫尼吗？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诺萨尔决战(二)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作伪，但是性格气质，走路的步幅，以及习惯性的小动作却是难以模仿的。 以伊森纳斯的观察力，仅凭莱拉利走向精灵王短短的几步路，他便认定了眼前所谓的永冻疆土莱拉利，就是年轻一些的欧莫尼。 确定了这一点后，无数的猜测从伊森纳斯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欧莫尼究竟是怎么来到四百年前的诺萨尔决战，并且对上了精灵王的？ 是长寿吗？ 伊森纳斯首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永冻疆土莱拉利，这是一个在史书中也难得一见的名字，无论是在诺萨尔决战之前还是之后，伊森纳斯都不曾听说这个人的事迹，也就是这一年的冒险之中偶尔听到这个名字的只言片语。 如果他真的拥有和一族王者对抗的实力，必然不会在四百年间默默无闻。 难道是时间跳跃？ 这个解释虽然在能力层面上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从逻辑上来说倒是合情合理。可如果这么解释，眼前莱拉利的实力却又和日后的欧莫尼严重不符。 是在大战中受损，还有另有原因？ 无论怎么说，这里面必定牵扯到一个大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就是光明教会对金羊毛冒险团锲而不舍的追杀，以及永恒三龙看守着金羊毛的原因。 伊森纳斯的推论到这里便结束了，剩下悬而未定的结论还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才行。 欧莫尼从容的走向了精灵王，脸上丝毫不见要和当世最顶尖的法师对决的紧张。 “十二比三，玛奈欧，今天过后就是十三比三了。说起来也挺丢人的，作为魔法起源种族的王者，居然被一个外人击败十几次，嗯…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不想把这段历史记入史书。” 欧莫尼的言语一如既往的戳人痛处。 面对铁一样的事实，精灵王也不答话，这种事情往往只会越描越黑，越说越理亏。 精灵王玛奈欧臭着一张脸，拔出了魔杖。 “要是你的素养能有你的魔法水平一半高，你也不至于这么不受同族待见。” “我就是喜欢看他们讨厌我，又不得不求我的样子。” 玛奈欧的脸色更黑了一分，在精灵族中，魔法师往往是知识渊博的和蔼长者，而欧莫尼却仿佛想靠一己之力把魔法师的名声抹的漆黑。 虽然精灵族并不介意魔法知识的传播，甚至隐约还有些鼓励，但是对于欧莫尼这样的阶级“叛徒”，没有一个法师不想先杀之而后快。 “今时不同往日，莱拉利，我们承认你的魔法造诣已经超过了我们，但是今天精灵族所有的四环魔法师都在这里，我们不会空手而归。” 玛奈欧的魔杖指了指地面，数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将欧莫尼团团围住。 “噢，这不是精灵王庭的创世秘法吗，你们真的把所有四环法师都带来了啊，其余三族没提出抗议吗？呃，不对，你们的老家不需要看守了吗？” 大树上人影绰绰，正是精灵族的魔法师。 欧莫尼嘴里调侃着，手上拿出魔杖，随手挥动了一下，一小股冰刺从杖尖喷了出来。 “自然能量活性提高，元素魔法威力抑制，精神领域链接。”欧莫尼随口说出了创世秘法的核心属性。“你们的这门秘法又完善了不少，看来你们真的有可能创造一个只适合精灵生存的领域。” 精灵王的脸色又黑了一分，这创世秘法乃是他一统精灵族后一直在改进的秘密武器，没想到欧莫尼三言两语之间居然又叫破了秘法的奥妙。 “别让他开口！” 玛奈欧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手中魔杖一挥，指挥着两颗大树摇摇晃晃的从地底拔起了根须，树枝飞舞着抽打向了欧莫尼。 巨树上的八个四环法师趁着精灵王抢攻的时候，也开始齐齐念咒，身下的几颗巨树再度开始生长，树冠有了纠缠在一起的趋势。 “多即是好，大即是美。”欧莫尼嘴里哼哼着，手中的魔杖却是虚空连点，先是数根冰枪刺向了玛奈欧召唤出来的两只树人，接着又将魔杖点在了地上，一圈冰环从欧莫尼脚下扩散开来，缠上了秘法创造出来的巨树。 虽然只是欧莫尼的随手两击，击中后的效果却非同凡响。 冰枪在空中不断膨胀，吸收水分，竟然在半空中又凝聚出十几根稍小的冰刺，六根冰枪带着近百根冰刺，接二连三的插进了树人的躯干。 这些冰枪冰刺上冒出了森森寒气，又开始了生长，以冰枪为基点，冰刺为延伸，一套冰霜牢笼转眼间就将树人困了起来。 从欧莫尼脚下扩张出去的冰环更是夸张，冰环所过之处，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冰蓝的颜色，然后静止在了那里。 玛奈欧沉着冷静，挥舞着魔杖，开始指挥着这片创世秘法空间为他们服务。 一片温暖的气息由里向外，从空间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欧莫尼的冰霜魔法在这股气息的影响下，立马有了解冻的趋势。 “有进步啊，没想到你们的创世秘法居然涉及到了空间部分。”欧莫尼似乎对此大感兴趣。 看着秘法起了效果，玛奈欧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我们可是特意研究过你的。” 在以往的十五次交锋中，欧莫尼近乎无解的冰系魔法，完完全全克制住了精灵族自然法术生生不息的特点，这次施展的创世秘法，自然是针对欧莫尼进行了微调的。 欧莫尼点点头，说：“如果我真是一个普通的冰系施法者，说不定真的栽在这里了，你们的努力值得肯定，但是。” 玛奈欧和其余八位四环法师立刻绷紧了脸。 “永冻疆土，你们对这个词语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 树干上有了融化趋势的坚冰，一点点的渗入了树木的躯干之中。 “啪。” 欧莫尼打了个响指。 瞬间，所有蠕动的树木都静止在了那里。 “能量拟态和能量分流，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 看着精灵王和四环法师震惊的表情，欧莫尼轻声说道：“能量拟态，那是魔法中对于能量结构的较量，无论是魔法的结构稳定性，高效性，还是穿透爆破这些具体的属性，归根结底都是能量的碰撞。” “而能量分流，这是涉及到世界底部架构规则的根本魔法。所谓永冻，并不是用能量模拟出的坚冰包裹住目标，而是让这片区域的能量归零，没有能量的支撑，无论是生长，恢复，甚至是破裂空间，统统无法做到，甚至思考也是一种奢望。” “好好体会吧！” 永冻疆土，居然如此强大！ 伊森纳斯同样难掩心中的震惊，这样的魔法规则，已经开始触及到传奇领域的能量操控部分了，而永冻疆土的表现形式，甚至比一般的传奇更加强大，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大约和永恒三龙所代表的规则层次相当，在这个还没有人突破传奇的时代，造成的伤害是秒杀性的。 最让伊森纳斯震惊的还不是“莱拉利”的实力，而是欧莫尼在这一战表现出来的施法习惯，居然和他曾经碰到的另一个魔法师离奇的相似。 成吉。 这个年轻的魔法师，早在冬妮娅瀑布之中便展现了自己无懈可击的冰霜魔法，在冰晶深海中的表现也同样无可挑剔。 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伊森纳斯仔细回想，每当成吉出现的时候，欧莫尼总会因为各种巧合而避开，如果欧莫尼真的进行了时间旅程，这一巧合也可以用“不和过去的自己碰面”这一时间禁令来解释。 莱拉利，成吉，欧莫尼，这三个名字似乎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同一个人。 精灵族的创世秘法被剥夺了运转能量后，欧莫尼也不着急，反而借着这几颗巨树隐藏了身形，看向了其他战场。 这更让伊森纳斯确定了欧莫尼别有目的。 毕竟如果他想，他完全能以一己之力终结乱世。 伊森纳斯心里思虑重重，眼神却顺着欧莫尼的方向，看向了神王威尔勒尔的战场。 这一看之间，伊森纳斯却是愣住了，不知何时，太阳已经端端的立在了头顶，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一晃而过。 （欧莫尼和精灵族居然打了这么久？难道是过低的温度造成的时间流速差异？但是为什么我也会被影响？难道这里不是一份记忆？） “轰！” 另一边战场上的声音又一次抓走了伊森纳斯的注意。 数不清的异族士兵和人类厮杀在了一起，野兽般的嚎叫，兴奋嗜血的低吼，还有人类的大喊，共同构成了这片战场上的悲壮声乐。 威尔勒尔的身前又多了三人，从战斗手段和速度来看，虽然达不到威尔勒尔和两位异族酋长的顶尖水准，但是也有圣域水准。 因为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存在，自知不是对手的四族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所有花哨的兵法，只是将部队分为了数个部分，每一部分都由一位圣域带队，以绝对的硬实力和人类军队进行对碰。 每当一部分军队完成了战略目标后，负责指挥的圣域便会离开所在的部队，加入和威尔勒尔的战斗之中。 也就是说，一个上午的时间，人类又丢掉了三块阵地，并且有三位圣域阵亡。 “你们没有获胜的希望了，威尔勒尔。” 蒙尔多沉声说道。 “我可还没死呢。”威尔勒尔云淡风轻的挡开了蒙尔多的长矛。 “这次不一样，我们四族的这次合作诚意十足，一定要将你灭杀在这里。” 野蛮人酋长接过了蒙尔多的露出的空隙，毫不顾忌的将自己的背后留给了兽人。 “你们真的成长了啊，祖尼科。” 威尔勒尔侧身一闪，避开了野蛮人酋长祖尼科和背后另一位圣域同时发出的攻击，然后笑了笑，说：“但是我真的还没死呢。” 面对五位圣域的围攻，威尔勒尔神色不变，甚至连进攻的节奏都未放缓，在五位圣域同心协力的压制下，不时的还能打出一两次反击。 蒙尔多心下焦急，往常的威尔勒尔，只是应付他和祖尼科的进攻便已经筋疲力尽了，今天的威尔勒尔却神勇无比，越战越勇，别说他们俩了，如今就是加了三个圣域进来也不过是旗鼓相当。 难道，威尔勒尔真的要突破那层界限了？ 蒙尔多和祖尼科对视一眼，手上的攻击又加快了两分。 威尔勒尔轻叹一声，布加提突然绽放出金色的光芒，逼退了身前五人，眼神越过了蒙尔多的肩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战场。 战场上，人族大军已然死伤过半，然而惨烈而持久的战斗却没有让一个人后退，反倒是四族联军疲态尽显。 “你也看到了，威尔勒尔。”蒙尔多松了松手上的武器，趁机缓解一下双手的疲劳。“人类军队的败势已成定局，如果你束手就擒，我承诺我可以约束兽人士兵的本性。” 兽人战士在对外战争胜利后，往往会做出一些宣泄的举动，这是其余种族一致痛恨的行径。此时，蒙尔多眼看威尔勒尔情况不对，主动以此为砝码，试图消磨威尔勒尔的斗志。 威尔勒尔对蒙尔多的话恍然未觉，只是宁定的看着战场上倒下的尸体，还有即将倒下的尸体。 “你们听到了吗。”威尔勒尔突然说道。 “什么？” 对于威尔勒尔的问题，在场的圣域都有些猝不及防。 威尔勒尔摇摇头，遗憾的说：“看来你们是听不到这些希望之声了。” 在威尔勒尔的耳边，无数人族士兵的呼唤闯进了他的脑海。 对人类唯一希望的呼喊，对唯一王者的期待，对威尔勒尔许诺的和平的渴望，变幻成了无数不同的话语。 战士们信任着威尔勒尔和他的理想，并且为这两者献身，将人族的未来和威尔勒尔等同，将一切都寄托在了这位人族有史以来唯一的王者身上。 “你们的呼声，我听到了，并且你们也为了我们相同的目标而牺牲。”威尔勒尔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仿佛为了应和威尔勒尔的心意一般，一颗颗橙色的光点从战场中漂浮了起来，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虽然不知道威尔勒尔在说什么，但是眼前前所未见的异象却让蒙尔多五人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杀了他！快！”蒙尔多怒吼一声，举起了战矛，刺向了威尔勒尔。 “既然你们以希望之声呼唤于我，我便以奋勇之心回应你们。” 漫天的光点似乎找到了归宿，涌向了威尔勒尔。 刹那间，诺萨尔之下好像星河倒卷，江海回转，无论异族还是人类，都为这恢弘的景象而失声。 威尔勒尔将灿若骄阳的布加提举过了头顶吗，平静的看着蒙尔多等人。 “我们的希望得到回应了。” 说罢，威尔勒尔双手挥落，斩下了祖尼科的头颅。 威尔勒尔，登临神位。 面对这历史性的一颗，伊森纳斯却有些神情恍惚，因为在威尔勒尔挥落布加提的一瞬间。 他似乎看到了李奥的影子。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答案将至 伊森纳斯眼前的画面戛然而止，一股力量又拽着他的意识回到了世界之峰的山腹之中。 魔火的控制权再一次回到了终末巨龙的手上，翻滚着向伊森纳斯的手上烧来。 伊森纳斯手里抓着金羊毛，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太好了！你拿到金羊毛了！”小保罗惊喜的喊道。 在小保罗的视野中，当伊森纳斯触摸到金羊毛的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呆呆的坐在了原地。 还好只过了一秒钟，伊森纳斯就恢复了正常。 “嘭！” 小保罗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闷响，伊森纳斯和小保罗连忙回过了头。 只见李奥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这会儿正要爬起来。 “别管我，我就是刚刚和伊森纳斯的意识突然断开了连接，这会有点晕。”李奥晃了晃脑袋，制止了其余人对他的关心。“快看看那玩意儿到底怎么用，那三个大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伊森纳斯看着李奥摇头晃脑的样子，怎么也找不着方才画面中神王威尔勒尔的影子。 “看什么呢？你可别说你不会用啊，你的天之神智呢？”李奥顿时急了。 “这怎么可能。”伊森纳斯看了一眼山神，说：“就算我没摸索出来，斯特夫也会告诉我的。” 这个山神，自从和他们见面以后，行动就让人捉摸不透，说话也是遮遮掩掩不肯明说，但是伊森纳斯能判断得出，这个山神起码是站在永恒三龙的对立面的。 而且看欧莫尼一进来对山神有些尴尬的遮掩举动，说不定山神也参与了金羊毛相关计划的一部分。 伊森纳斯心中心思百转，最终只是将这些疑问都压在了心底。 现在可不是探根究底的时候。 伊森纳斯将斗气沉入了金羊毛中，细细的感受着金羊毛传来的反馈。 都在在金羊毛里打了个转，带着一股金色的能量回到了他的身体，这股温和的能量冲向了他的大脑，在那里盘旋了好几圈后，又回到了金羊毛中。 这时，金羊毛给了他两个输入斗气的通路。 伊森纳斯试探着将斗气深入了第一条通路。 在这条道路中，金羊毛中的能量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往日的画面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十多年前和金羊毛冒险团四处探寻的日子。 伊森纳斯停下了斗气。 他感觉到，如果继续沿着这条通路走下去的话，金羊毛就会帮他实现多年前的那个愿望——世界和平，人人平等，所有人都将不再受到压迫。 虽然伊森纳斯对金羊毛实现如此玄幻概念的方法有所怀疑，但是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排名尤在虚无与终末之枪之上的强大宝物，实现这些不合常理的概念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着对当前的局面毫无帮助。 伊森纳斯又将斗气探入了第二条通路。 这次浮现的回忆，便是从墨比斯山开始的旅程，他和冒险团一路披荆斩棘，在绝境中击败击杀了数条巨龙。 这些巨龙的影像发出了一声声龙吼，冲入了金羊毛之中。 立刻，伊森纳斯就明白了这条通路的功效正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 伊森纳斯来不及查看效果，毫不犹豫的将所有斗气注入了其中。 这实际上是一道选择题，在更美好的未来和危机关头的当下，更应该选择哪一个？ 如果换个其他人来，可能还会在两者之中犹豫一下，但是在伊森纳斯看来，金羊毛的实际效果还有待验证，也就是说，这两个选项都不是十足可信，在这种情况下，伊森纳斯更希望选择能够立马验证的选项。 金羊毛得到了这股斗气，立刻变成了一抹金色的光芒，在空中旋转不停，刺溜出一列列光斑。 伊森纳斯的动作又急又快，永恒三龙也不过刚刚从意识撕裂的剧痛中回过神来，根本来不及阻止。 洞窟里顿时安静了下去，所有人和龙都在等待着这件宝物发挥它的威力。 然而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过去了，洞窟里还是那么安静。 “喂，我说。”李奥忍不住开口了。“这东西到底有用没用？不会过期了吧？” “这又不是食物，哪来的过期一说啊。”小保罗吐槽道。 伊森纳斯深深的看了一眼欧莫尼，如果欧莫尼真的是他在历史绝景中看到的那个人，一路跟来必定有所图。 他又想起了和欧莫尼初次见面的场景，那只雾气缭绕的水晶球一闪而过的画面中，似乎就有今天的景象。 欧莫尼脸上也有些尴尬，因为有些事儿，真的不受他的控制。 “你真的不要了？” 在洞窟的外侧，欧莫尼一脸痛苦的看着耍起了性子的莉赞卡。 已经从秘银飞鸟群恢复了真身的莉赞卡冷哼一声，说道：“姑奶奶我从来不受制于人。” 欧莫尼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他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他的计划居然会在这里卡壳。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看看李奥他们几个，一路上实力水涨船高，以前你就打不赢几个，等这次事件过去，你在他们面前可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欧莫尼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他们几个打得过你吗？”莉赞卡反问道。 欧莫尼顿时噎住了。 他的身上背负的可是“巫师”的名号，这个名号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施法者。 这个称号可不是世俗所取得诨名外号，而是切切实实和这片世界得规则相连的威名，世界会对称号的拥有者提供几项特殊的能力，让他凌驾于众多施法者之上。 而这项称号也是有代价的，一旦接过了“巫师”的名号，欧莫尼便一场也不能败，也不能直接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只有一直站在世界的顶点，接受茫茫多的挑战，这一称号才会永远跟随着他。 欧莫尼对于称号中暗藏天下第一的含义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这几项特殊能力中，有一项和他的计划息息相关，所以无论如何，欧莫尼也不会自废武功。 “他们全都绑一块儿也打不过我。”欧莫尼不情不愿的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人，突然低声下气的让自己去做什么事，无论这人是不是好人，dan''shi这事儿最后肯定不是好事儿。” 说罢，莉赞卡摊了摊手，转身就要离开，和持有神性结晶的伊森纳斯相比，欧莫尼的危险程度其实更高一些。 “喂，莉赞卡，当时你加入冒险团的时候，我可是帮了你一把啊，你的假名和言灵的联系还是我帮你抹去的！你就当还个人情怎么样？” “不还。”莉赞卡果断道：“万一这个人情把我的命搭进去了怎么办？要拿自己去拿。” 莉赞卡的出身决定了她的性格，不会为了毫无利益纠葛的人情就让自己身处险地。 欧莫尼无奈极了，只好向莉赞卡稍微透了些底：“拿起来吧，这对你们家族日后的发展有好处。” 莉赞卡不愧是利益派，一听到这话，立马转过了身，盯着欧莫尼说道：“讲清楚，至于讲得多清楚，由你自己斟酌，清楚的程度将一次性的影响我的决定，并且没有补救的机会。” 欧莫尼苦笑连连，虽然他因为某些际遇，定下了一个宏大的计划，但这终究不是他擅长的方向，和莉赞卡和伊森纳斯这种谋略老手根本没得比。 权衡再三后，欧莫尼开口了：“这枚神性结晶，由五位主神的神性和一缕心灵之光共同构成，这意味着任何一位和神性结晶产生了直接接触的人，都会和这六位的信息产生纠缠。而我因为一些原因，不能被五位主神发现自己的踪迹，而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同样能发现我接触神性结晶的痕迹。” “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你或许因为假死之类的原因，不能被这五位主神发现，但是伊森纳斯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的真身现在正和他们待在一起呢。” “哦，感情我被你一道分身就打发了啊。”莉赞卡的面色突然不善了起来。 在主次问题上，女孩儿们往往比男孩儿们在意许多，更何况是有些小心眼的莉赞卡。 欧莫尼干咳了一声，说道：“在不久之后，自由国度和信仰国度将有一场大战，信息上的联系从来不是单向的，这五位主神能够从这些痕迹中窥测到你们的信息，你们同样能反向监视这些主神的动向。无视距离的信息探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莉赞卡思考了一下，说：“这完全能支撑我们家族在这场国度战争中占据主导地位。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 欧莫尼总算是松了口气，满头大汗的看着这位姑奶奶走向了那个怪模怪样的英灵。 突然，莉赞卡回过了头。 欧莫尼又紧张了起来。 “话说，既然那些主神能够通过这枚神性结晶窥视到我们的位置，那这一路上怎么办不对我们发动攻击？” “因为这枚神性结晶很特殊，里面的心灵之光在不停的干扰神性结晶和主神们的联系。” “原来如此。” 莉赞卡点点头，伸手抓住了神性结晶。 “我要拿出来了，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就赶紧。” “动作要快，这就够了。” “噗哧。”莉赞卡不再犹豫，抬手拔出了这样让英灵陷入内耗而停止的东西。 一股强大的能量场再次铺在了洞窟中。 托尔特的目光再次恢复了清明，身上的异状也有所消退。 英灵苏醒看到莉赞卡后，第一句话便是：“擅入禁地者，冒犯神明尊严者，赶尽杀绝。” 莉赞卡的眉毛挑了挑：“你，疯，了？谁给你的勇气，敢对我说出这种话？” 托尔特正要动作，却忽然感知到了洞窟深处李奥等人的气息。 英灵当即狂怒了起来：“未持凭证窃取宝物者，违反最高禁令！” 托尔特当下舍了莉赞卡，冲进了洞窟深处。 莉赞卡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神性结晶，眨了眨眼睛：“这就跑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老头？老头？” 欧莫尼留下的分身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托尔特离开的方向，莉赞卡手握神性结晶，内心犹豫不决。 若是她此时立刻离开，之后的所有问题都和她不再会有联系，但是。 但是冒险团里随处可见的拌嘴中透露的亲密关系，还有成员之间隐藏的有些拙劣的关系，还有意外善良的娜娜，都在动摇着这个饱受家族内战折磨女孩的立场。 “对了，魏都呢，我得把它接回来。”莉赞卡一拍脑袋，自言自语着找了个借口，踏入了此时糟糕至极的洞窟深处。 当托尔特解开了束缚之后，金羊毛所化的金光终于有了反应。 洞窟深处的墙壁上，十八种神力依次冒出，将金羊毛团团拱卫，发出阵阵颤音。 希望之声！ 伊森纳斯浑身一震，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因为在那里，同样有阵阵颤音想要传递给那团的金光。 （如果这是希望之声，那么紧随其后的，必然是金羊毛以奋勇之心回应。） 果然，金光猛然向中心收缩了一下，又缓缓舒张，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伊森纳斯终于明白了，号称实现持有者一切理想，让持有者拥有此生幸福的终极宝物的运作原理。 它以“全知全能”计划中的主神神力为根基，无数生死冒险中磨练出来的理想为引导，汇聚希望之声，以求得到奋勇之心。 这分明是重现威尔勒尔成神的场景！ 只不过，以凡人之声呼求，升华所成乃是神明，那以神明之声呼求呢？又能得到什么？这或许只有威尔勒尔亲临才能解答了。伊森纳斯只知道，以他们的层次来看，这件宝物确实当得起万能的许愿机这一称呼。 金羊毛的使用要求既简单又不简单，看似只要找到适格者便能发动这件宝物，但是伊森纳斯猜测，这件宝物的使用条件起码有两个，第一便是和这件宝物建立联系，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成为诸神的信徒，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宝物被敌人滥用的情况。可偏偏伊森纳斯是个例外，神力结晶中的心灵之光，让他和诸神之间建立了比信徒更紧密的联系。 而第二，恐怕就在于限制中所谓的“理想”了。 以伊森纳斯在那段历史中的所见所闻中来看，恐怕只有经历了无数绝境，仍然怀抱希望的人才会被金羊毛认可，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理想要符合信仰国度的需要。这就是四处寻找金羊毛的伊森纳斯被联合追杀的原因，因为他身为一个实力强大的无信者，理念和诸神根本不合。 而且说不定，教会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才更由不得伊森纳斯破坏。 因为这件宝物使用上的限制条件，强大的永恒三龙也只能对着金羊毛发呆，但是他们又不想金羊毛落入人类手中，这才有了冒险团一开始看到的隐约的守卫姿态。 而找不到合适使用者的明教会，同样不想让这件宝物被他人所得，于是便借着金羊毛将教会也无可奈何的永恒三龙封印于此，这样一来，实力不够强大的人便拿不到金羊毛，实力足够强大的人，又能凭借金羊毛给予永恒三龙重创。 教会稳赚不赔。 只是，欧莫尼和山神在其中又是怎么起到作用的？又起了什么作用？ 答案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但是冒险团现在不得不先应付了两面的敌人。 见闻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专属的胜利方式 金羊毛展现奇迹的方式远没有众人期待的那般声势浩大，仅仅只是无数条金色的光线在空中来回飞舞，既没有惊天动地的炸响，也没有让人感到惊艳的杀伤力。 面对貌似和平的景象，永恒三龙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能将他们封印在这里一百多年不得脱困的圣物，岂会这么简单。 冒险团的众人也好奇无比，小保罗甚至伸出了手，摸了摸身边的一根金线。 金线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小保罗的手指，再次飞舞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伊森纳斯？”李奥看着这些金线，隐约感觉其中蕴含着某种规律，但是又不像什么功法技能，实在捉摸不透的他，只好向无所不知的伊森纳斯询问了起来。 “嘘。”伊森纳斯一只手指搭在了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伊森纳斯的心中，突然多出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感觉，这些感觉不断地引诱着他天之神智能力启动。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天之神智完全不受自己主观意识的操控，自行运转了起来。 这一运转，却让伊森纳斯大吃一惊。 天之神智并没有增加伊森纳斯诸如知识，思考方式等等真正的智慧，它只是大幅度的增加了伊森纳斯的思考速度而已。思考是有价值的，通过不同的角度尝试解决问题是思考，但是总在一个问题上用一种方法反复失败，那只是发呆罢了。也就是说，天之神智的强大，完全是因为伊森纳斯思维的强大，这项能力如果让一个普通人用来解决问题，恐怕一天的时间里，有二十三个小时都在“我到底该怎么办”的循环发呆之中。 伊森纳斯的思考方式就是全面，从得到失，从胜到败，每一种可能性他都会思考进去。但是一个世界的数据量何其庞大，根本不是所谓的几个天文数字就能表达的，或许唯有用一个模型才能概括。 十全十美，这显然不是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能够达到的。 所以伊森纳斯总是依托自己的知识，从事件参与者的得利点来向前向后推论，最后再将这些信息结合到一起，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利用天之神智了。 可惜这种用法仍然有着漏洞，这个漏洞便是情报信息的差异，虽然在推理的过程中，天之神智自然就能筛选掉许多错误信息，但是对于缺失太多的信息，天之神智也是无能为力，这就是伊森纳斯计划会出现漏洞的地方。 所以伊森纳斯布置计划之前，总是在强调情报。 而他现在心中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更像一种直觉，跨过了无数情报，分析推理，直指最后的答案，这种感觉就像。 就像娜娜一样。 伊森纳斯压下了飘飞的思绪，跟随着直觉的指引来看待这些丝线。 这些金线有粗有细，有轻有重，有快有慢，轨迹也不是毫无规律可言，就在伊森纳斯观察的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观察到了几根金线以同样的姿态在了某一位置上反复出现了几次。 永恒三龙和巨龙冒险团，一方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则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动，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实力差距明显的双方，居然陷入了对峙。 “喵。” 一声略显尖锐的猫叫打破了洞窟深处尴尬的平静。 “是魏都！”李奥看向了洞口，喊道：“莉赞卡也在这！” 莉赞卡有些傲娇和口是心非的性格，大家早都摸了个半透，虽然她对待魏都时不怎么着调，对魏都进行礼仪教育，还强行改变别人的口音，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莉赞卡对这只小巧的豹猫上心极了，断断不可能和魏都分开。 冒险团的其他人都在惊喜于莉赞卡的回归，只有伊森纳斯注意到了，一根金线恰好停在了魏都的身体里，金线的一截从魏都的鼻尖探了出来，引得魏都不停的追逐着这截金线。 “追逐会动的光点，果然是猫的天性啊。”李奥不禁失笑，魏都本是在山林间狩猎的灵巧猎手，即使被莉赞卡调教了这么久，依然是沉稳冷静的样子占据了大多数时间，如此调皮的一面倒是很少见到，这让李奥不禁想起了在冬天的思敏镇中，那只不请自来的百家猫。 （追逐？真的是追逐吗？） 伊森纳斯的冷静，让他穿过了外表的表象，直击事物本相。 得到了直觉加成的天之神智，不自觉地将魏都地运动轨迹以线条地方式标绘了出来，伊森纳斯惊讶地发现，魏都鼻尖的线段，居然和金线的运动轨迹一模一样。 这根本不是逗弄魏都，这是指引！ 在伊森纳斯的注视下，身后的洞口突然向魏都打过来一团金线，猫科动物的反应本就远超人类，更何况魏都这种身体里带着一丝魔兽血脉的小家伙。 魏都柔软的身体一蹲一扭，在墙壁上连踩四下，飞檐走壁的躲过了乱弹的金线。 “轰！” 不过几秒时间，一大块碎石已经顺着金线的方向砸在了魏都之前所待的地方。 冒险团的众人和永恒三龙这才看出了金线的奥妙，李奥大喊道：“指引！这些金线是对行动的指引！” 在所有人和龙惊讶的时候，伊森纳斯早就将头转向了金线飞来的方向。 原本窄小的洞口被撞开了一块，一只半龙半人的生物出现在了洞口的烟雾中。 “是托尔特！”李奥感知非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英灵。 “你们原来没有杀了这个看守者啊。”终末巨龙很是不爽的看着托尔特。 “这就是全知全能的产物吗？”创生巨龙兴趣大涨，说：“当年布置封印的时候，坎诺那家伙还没将全知全能参悟通透，现在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了。” 托尔特一头撞进来后，同样发现了洞窟中的异常，他眼中清明的蓝色光芒压过了变化后巨龙瞳孔的红光少许，然后机械，呆板得而发出了声音。 “发现永恒三龙，事件优先序列高于看守圣物金羊毛，行动顺序改变。” 说罢，托尔特将锋芒对准了永恒三龙，也不和之前打生打死的冒险团沟通，直勾勾的冲向了永恒三龙。 “看来全知全能的弊端，坎诺还是没有解决啊。”存续巨龙背部的翅膀轻轻一扫，一股风流便无休无止的拦在了英灵之前。 托尔特不露惧色，身后由天空之神能力变化出来的翅膀大力一挥，抢进了这股风流之中。 李奥凭借着能量感知的能力，勉强看穿了存续巨龙攻击的本质，摇摇头，点评道：“没这么简单的，这道攻击的核心在于存续巨龙赋予了风流‘击退’属性生生不息的能力，无论托尔特飞的多快，用了多大力，如果没有相应的概念来破解，都会在‘击退’下被挡在外面。” 果然，任凭托尔特的翅膀扇的多快，都没能在风流中前进一步。 察觉到了异常的托尔特，身上运转的神力规则再变，一股一往无前的气息冲天而起。 “是战神阿尔曼。”恩特出言解释道。 “这倒是个很巧妙的破解方法，将‘战斗’的概念覆盖在‘风流’之上，作为‘永续’概念延伸出来的‘击退永存’，便理所当然的被‘战无不胜’覆盖了。” 小保罗听的迷迷糊糊，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思索，都没法明白李奥在说什么，但是毋庸置疑，这是非常强大的战斗能力。 于是小保罗催动了自己新得到的圣域能力，试图复刻眼前托尔特和存续巨龙展示出来的技能。 “嗯？复刻到了？”眼前战斗的双方，无论哪一个技能，能量含量都远远超过小保罗的阶位，小保罗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真的复刻下来了一个。 “呃，但是，这是什么，这不是伊森纳斯的能力吗？” 小保罗困惑的挠了挠头，看向了战场，发出了一声惊叫：“你在干什么！伊森纳斯！快回来！” 伊森纳斯不声不响，居然已经跟着托尔特冲上去了。 那个英灵可是敌非友啊！ 李奥拦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小保罗：“别去增加负担，伊森纳斯正在测试这些金线。” 测试？ 伊森纳斯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根金线后面，随着金线的指引闪转腾挪，迎面飞来的技能余波，虽有波及到伊森纳斯，但是居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突然，金线发生了一个突兀的转折，伊森纳斯有学有样，随着金线的方向腰身一折，躲过了侧向弹出的一道风刃，避免了被腰斩的命运。 “看起来很容易？” “这只是开始，好好看着，待会你也要试着利用这些金线。”李奥皱着眉，说：“我的猜测错了，这些东西似乎不只是指引这么简单。” 李奥说话的当口，伊森纳斯身前的金线突然分成了两条，指向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小保罗大吃一惊。 伊森纳斯却似乎早有预料，从地上召唤起了一片石墙，双脚在上面一蹬，追上了右边的一条金线。 右边的伊森纳斯一帆风顺，左边的金线却一头撞在了一块坠落的巨石上。消失不见。 “这。”小保罗愕然。 “看来，这不是指引，而是分析和预测。”李奥头痛的说道。“在某些节点上，这些金线会给出复数的选项，但是通往正确答案的金线只有一条，要是不想死的话，只能向伊森纳斯那样分析出正确的路线。” “那，你可以吗？” “如果我有好几条命的话，应该可以吧。”李奥也有些无奈，这样看来，这条金线居然成为了专为伊森纳斯准备的了。 身在乱局中的伊森纳斯却没有李奥想象的那么幸苦，因为天之神智在不停的跟随着直觉指引的原因，伊森纳斯舍去了大量不必要的计算，以他的能力而言，这样的“微量”计算实在是微不足道。 （果然，不是指引吗？看起来也不像预测，如果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分岔路。这倒是附和追逐希望的过程。） 伊森纳斯心中一动，突然脱离了金线的指引，侧身撞向了一道攻击，借着这道攻击的推力飞出了战局。 这一下，场中的金线一下少了一小半。 李奥等人本来还在为伊森纳斯的突兀的举动震惊，没想到这一下居然帮助他们去掉了大量错误答案，心中不由得大喜。 “真有你的，伊森纳斯！”李奥大喊着扶起了伊森纳斯。“只要再多来几次…” “再多来几次，我们就一线生机也看不到了。” 伊森纳斯咳了两声，说道：“你不会以为，刚刚灭掉的都是错误答案吧。” “呃，难道不是吗？”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你仔细看看，刚刚我一直跟着行动的那条金线也不见了。” 李奥仔细打量了两眼，说：“还真是。” 伊森纳斯借着李奥的搀扶，从地上站了起来，说：“我大概猜到金羊毛具现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了。” “它不会给你什么特殊或者强大的能力，它只是将你所有的能力和敌人的能力测的一清二楚，然后为你量身打造一套最适合你的方案。” “而这套方案，就是这件宝物根据我的天之神智制定的计策！” “每一条丝线都代表着一线希望，但是希望并不总会兑现，失败才是常态。不然这就不叫希望了，而是应该叫做必胜才对。” “如果敌人试图从这些金线中分辨和分析出我的行动路线，那么再追寻为数不多的正确的希望过程中，必然被我的天之神智庞大的算力压倒，甚至我可以通过这些金线反向推测出对手的动作。我说过，信息的观测和试探是双向的，对方的动作同样会暴露自己的信息。” “这样无视了情报，接近真相的指引也是有代价的，每失败一次，代表希望的金线就会消失一部分，直到金线消失，希望全无。” “可以说，这是一件由弱者使用能够变不可能为可能，由强者来使用更是无解的宝物。” 伊森纳斯解释完了金羊毛的机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据我观察，这些金线中同样包含了你们的行动轨迹，也就是说，你们的失误同样会导致希望的消失。” “接下来，你们所有的行动由我来指挥！” 本以为这章可以进正戏，还是罗嗦的解释了很多。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章 山神将倾 托尔特身上的规则千变万化，无论是光明之神坎诺和战斗之神坎诺这样强大的上位神明的抽象概念规则，还是美梦神这样的简单能量规则，都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这十几条规则的搭配更是精致合理，隐隐约约足够支撑起一个世界的基本运行。 在面对这种复杂的复合规则时，连永恒三龙也感觉到了吃力，每次攻击之间都不得不花费数倍的能量来应对攻击。 而这样的攻击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双方的攻击范围变得异常巨大，攻击强度也开始让冒险团渐渐无法承受，每一次攻击虽然不是冲着冒险团去的，但是冒险团却不得不认真的对待这些攻击的余波。 “我们为什么要上去打啊！逃走难道不行吗！”李奥在伊森纳斯的指挥下，用力劈开了一道能量波。 “我们出不去的，还记得洞口的那个屏障吗？那是双向防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托尔特比预计苏醒的时间早了好几个小时，但是很明显，我们的实力不足以打破那道屏障。” “那我们躲在角落等他们打完不行吗？” “小保罗，四点钟方向，斜角四十五度，附带终末魔火！”伊森纳斯又急又快的指挥着小保罗提前引爆了一次攻击余波后，这才说道：“虽然我的分析告诉我，你的方案是可行的，但是。” 这次是伊森纳斯亲自出手，挡下了一堆高速飞溅而来碎石。 “但是什么？” “但是金羊毛没有给出这个选项啊！也就是说，金羊毛不认为防御能够解决问题。” （不，应该说，威尔勒尔觉得逃避是不可能换来希望的。） 伊森纳斯默默想着。 “大家还有问题吗？没问题就听我指挥了！欧莫尼，给李奥上加速法术，给恩特上防护法术，给小保罗攻击加持！” 欧莫尼一反平时懒散的态度，拿出了魔杖，认认真真的释放了三个法术。 果然！这次行动欧莫尼肯定有猫腻！ 伊森纳斯默默记下了欧莫尼的行为，继续指挥了起来。 “恩特，拦下托尔特的下一次行动，欧莫尼，把李奥和我的意识再连接起来。” “喂，连接我倒是没意见，但是别突然断开啊！很疼的！”李奥心惊胆战的感受着伊森纳斯的意识接入了他的脑海。 “哪那么多废话，注意点我移动的东西，那就是对你的指令，我可没有四张嘴。” 伊森纳斯继续下达着指令。 “恩特，后退两步，狐步折返，用圣裁击打前方两米。” “保罗，魔火转向箭，保护恩特的两侧。” 小保罗心下一喜，这是伊森纳斯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也就意味着伊森纳斯认可了他的实力。 伊森纳斯的指令犹如疾风骤雨却又有条不紊，敲打在了每个人的耳膜之上，所有人都犹如精密的发条齿轮，一环接一环的转动着。 在严密的指挥下，冒险团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不但顶住了双方战斗的余波，甚至还对战局产生了影响。 恩特的圣裁，是他手中唯一的能量类型攻击，消耗巨大的同时，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威力，尤其在伊森纳斯的指挥下，这次攻击更是抓住了托尔特使用战神的神力和终末巨龙相撞前一瞬间的些许漏洞，成功打断了二者的攻击的同时，还给二者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托尔特和终末巨龙同时大怒。 托尔特以一敌三，纵然有规则层面的优势，但是在能量上仍旧远远低于永恒三龙，这下双方同时受损，虽然以绝对量来说终末巨龙稍稍有些吃亏，但是从双方能量占比来看，托尔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损耗。 10比1000只是一百倍的差距，但是1比9000可是九千倍的差距，能量的巨大差距决定了托尔特注定不能以对耗的方式来取胜。 终末巨龙却是愤怒于被这么一个弱小的人类击伤。 就算恩特的能力特殊到让永恒三龙都感兴趣，但是无论如何，恩特和永恒三龙之间起码差着两个大等级，被这样的攻击所伤害，简直是耻辱！ 这一下攻击过后，双方的能量强度又齐齐上升了一个台阶。 托尔特的意识再次变得混沌起来，龙类的痕迹在他身上越来越明显。 终末巨龙怒笑一声：“哈！一个被负面欲望所掌控的家伙，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罢，终末巨龙身上魔火再起，极致的高温给洞窟深处留下了一片琉璃坑洞。 “啪！” 终末巨龙脚下发力，将这片数百米方圆的琉璃踩成了碎片，狠狠的撞向了托尔特。 “别冲动！”创生巨龙眼中露出了惊慌，高叫道。“这个英灵不是普通的堕落者！” 然而此时为时已晚，终末巨龙掀起的滚滚烟尘中，另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拔地而起，冲破了魔火，对终末巨龙发动了一次狠狠的反击。 李奥等人大吃一惊：“这家伙真的变成巨龙了？” 伊森纳斯看着这只稍小一号的巨龙，也是愣在了当场。 这个身影好像补全了伊森纳斯信息网中的某一环节，让他他喃喃自语道：“错了，都错了，我错了，智慧女神也错了，光明之神根本不是想重启‘全知全能’的计划，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什么？什么这个？”李奥大声喊道。 “由英灵堕落的巨龙！坎诺想要的是这个！”伊森纳斯同样大喊了起来。 “当所有的神力都在一个生命体体内的时候，必然要有一个主导神力，而所有神明天然就在彰显自己的存在，这是神明生存的基本规则和生存规则，所有不宣传自己的神明，只会失去信徒的支持而从神座跌落。” “这些神力为了争夺在生命体之内的主导权，必然会越发强大，但是神力的力量是有上限的，如果突破了这个上限，善神的神力也会变成恶念。” “勇气变成鲁莽，自由变成放肆，美梦变成噩梦。不受约束的善意，就是最深沉的邪恶，这就是巨龙最根本的力量来源！” “这样的巨龙，应该叫他…” “根源之龙！”创生巨龙吼了起来。“退回来！坎诺那家伙想要重现根源之龙！” 李奥在伊森纳斯的指引下，同样退了回来。 “根源之龙？这又是什么东西？” 伊森纳斯应付道：“应当是所有巨龙的鼻祖。这和我刚刚猜测的巨龙起源有些关联，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 “又装神秘。”李奥嘀咕了两句。 伊森纳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会给你们解释的，说起来，关于历史上的第一只巨龙，你还有什么线索吗？” “你是说，四百年前神王碰见的那一只？”李奥果断地摇了摇头，说：“我能查到这些记录就已经是神通广大了。” “好，我知道了。” 再次得到了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情报后，伊森纳斯眼中的金色丝线却越来越少了，此时，仅仅只有两条道路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条穿过了山神斯托夫，没入了世界之峰后，指向了山脉之外。 另外一条却是缠绕在了李奥的身上。 （不对，以我的计算来看，这两条路都是死路。） 伊森纳斯出于一贯的谨慎，对于金羊毛也并不是全信。 相信自己，还是相信威尔勒尔留下的宝物？伊森纳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这是自信也是极端的自负。 深吸一口气，伊森纳斯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恩特，向存续巨龙冲锋，保罗，攻击瞄准恩特的头部上方，我说放箭就放。李奥，看我的标记行动！老莫！” 伊森纳斯暗叹一声，说道：“老莫，你按照自己的判断行动！” “上！” 一时间，洞窟里乱做了一团。 托尔特此时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本能的对看到的一切东西发起攻击。 终末巨龙也意识到了眼前英灵的不凡，退到了其余两龙的身前，想要将三只巨龙的能力联结到一起，拼凑出“永恒”的能力。 这是一项需要专注和精密的合击，眼前恩特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永恒三龙也只好无奈的先拦上一拦。 创生龙息和毁灭龙息一左一右，打向了恩特的两侧。 “嘿！别光顾着前面啊！看看我这！”李奥大喊一声，顺着伊森纳斯的指引在恩特的一侧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创生龙息铺在了这道空间裂缝之上，顿时又催生出了更多的空间裂隙，李奥引导着这些空间裂隙，拦下了终末巨龙的毁灭龙息。 创造与毁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以李奥制造的空间裂缝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恩特凭借着对伊森纳斯的充分信任，丝毫没有理会两只巨龙的拦截，几个冲刺就已经到了存续巨龙的身下。 “攻击托尔特！” 恩特右拳一摆，打在了同样向存续巨龙发动了攻击的托尔特。 洞窟中一声闷响，托尔特数百米高大的身躯被打出了一瞬间的僵直。 也只有身体结构异于常人的恩特才能有如此巨力，能够撼动一条巨龙。 存续巨龙虽然不知道恩特为什么突然出手相助，但是机会就在眼前，存续巨龙也不会白白浪费机会。 托尔特骤然失了先机也是颇为急躁，当下也不管神力暴走后的属性冲突，强行将所有神力凝聚在了一起，向上吐出了一口龙息。 这股龙息其色混沌，看上去灰黄一片，但是永恒三龙却是如临大敌，创生巨龙和终末巨龙更是立马舍弃了狼狈不堪的李奥，转头帮起了存续巨龙。 存续巨龙边退边挡，奈何洞窟深处地方有限，以永恒三龙的庞大，不过几步就撞上了墙壁。 这一下撞击又快又急，完全是求生本能下无意识的一击，力量比存续巨龙平时还要大上三分，然而世界之峰的墙壁只是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掉了一层皮屑下来，如此强度，更是让伊森纳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这处封印的核心依托是金羊毛，那么现在金羊毛已经被伊森纳斯用掉了，按道理说，封印的强度不该还有这么高才对。 三只巨龙的龙息终于汇合在了一起，一丝银色的光芒从龙息中透了出来，挡在了灰黄色龙息的前面。 “莉赞卡！把神性结晶扔出去！” “唰！” “哎？” 一时间，除了伊森纳斯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傻傻的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莉赞卡。 莉赞卡也有些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可是神性结晶啊！自己怎么这么听话的就扔出去了？ 方才的战斗实在太过紧张，莉赞卡的神经也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此时伊森纳斯一声大吼，平素习惯了听从伊森纳斯指挥的莉赞卡，下意识的就做出了动作。 伊森纳斯嘴角一翘，在看到魏都的一刻，他便推测出了莉赞卡一路跟着他们的原因了，此时对于莉赞卡的小小利用，他可是一点愧疚之情也没有。 当神性结晶飞到最高点的时候，托尔特和永恒三龙之间的对碰终于有了结果，因为永恒三龙的仓促应战，托尔特稍胜一筹，把永恒三龙炸了个灰头土脸。 如此强力的爆炸之下，双方不可避免的停顿了一下。永恒三龙仗着自己境界和身体素质高出一头，率先发起了反击。 洞窟之中的能量浓度达到了顶点，如果不是因为封印的强制约束，这些能量完全能比得上小n能级的攻击强度。 在这种情况下，因为能级的巨大差异，冒险团的任何攻击都会被能量风暴吞没，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想利用这些能量，唯一的可能便是还在空中飞舞的神性结晶。 “保罗！”伊森纳斯下意识地喊道。 小保罗手里的弓箭又紧了一分，圣域能力复刻下的击中能力也一股脑的加持在了箭上。 但是小保罗却迟迟没有等到伊森纳斯攻击的命令。 伊森纳斯同样焦急无比，这个计划可不在金羊毛的金色丝线中，所以这次出手全靠他的临场计算。 攻击哪里，落点在哪里，引发的能量乱流的方向，对周围造成的破坏，等等一切东西全都靠他的天之神智。 然而他感觉哪里都是机会，哪里也都是致命破绽。 （果然是我高估自己了吗，这个场面也太复杂了。） 伊森纳斯苦笑一下，顿时有些心灰意冷，难道自己的自负，又要将自己和同伴置于险地了吗？ “放箭！” 突然，一声清脆的叫喊出现在了伊森纳斯的耳边，小保罗一个机灵，手指也松开了弓弦。 伊森纳斯一转头，发现正是许久未发声的娜娜。 “你…” 惊讶的伊森纳斯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小保罗射出的弓箭已经飞进了能量风暴中。 这完全是小保罗下意识放出的一箭，刚一松手，小保罗也知道要遭，这一箭摇摇晃晃的，任谁都能看出来离目标差了老远。 冒险团众人心里一片冰凉，这次攻击可能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再往后，随着战斗继续升级，不需要永恒三龙和托尔特动手，狂暴的能量流就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能量吹到了箭上，歪歪斜斜的弓箭突然一挺，又恢复了航线。 难道，真有神助？ 不可能。 伊森纳斯立马反应了过来，看向了欧莫尼，果然，欧莫尼嘴唇微张，魔杖轻轻的晃动，居然在暗中修正这一箭的飞行路线。 在欧莫尼的出手下，这一箭终于打中了神性结晶。 本来以神性结晶的稳固，哪怕小保罗这一箭附带了多种高级规则，也断然不可能将这神明意志具现的产物给击碎了。 但是此时外有庞大的能量对神性结晶不断压迫，内有一股不同阵营的心灵之光不停捣乱，神性结晶刚好到达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于是小保罗这踉跄的一箭，终于是引爆了神性结晶。 “轰！” 洞窟里突然全乱了套，原本混乱的能量，居然在这次爆炸下找到了一丝运转的规律，一股脑的冲向了缩在墙角的山神斯特夫。 斯特夫不慌不满，微笑着对待着这股能量洪流，眼神中，居然意外的还有着解脱的意味。 山神最后和欧莫尼对视了一眼，比了个口型。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成吉。”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一 追逐离去的巨龙们 这一箭在山神的身上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不算，还将身后的山壁打出了个巨大的窟窿，窟窿穿透了厚重的山峰，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缝隙。世界之峰洞窟外的阳光，无数年间第一次照进了这片封印之地。 “你们听我解释！娜娜不是故意的！” 娜娜刚刚的指挥，所有人几乎都听得一清二楚，李奥一看神性结晶的爆破方向，立马知道要遭，连忙大声维护起了娜娜。 伊森纳斯楞在了原地，一句话也不多说。 坏了，难道伊森纳斯让娜娜气出了毛病？ 李奥心中慌乱，正要再说两句，伊森纳斯却抬手按住了李奥的话头：“不，娜娜做的很完美，我的计划完全实现了。” 这次却是轮到大家发楞了。 伊森纳斯转过身面向了娜娜：“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觉得就该那时候放箭，所以我就喊了。”娜娜回答的倒是坦坦荡荡，甚至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纯真。 但是依托天之神智反复计算的伊森纳斯却知道，如果这真的是感觉或者运气，恐怕数百万数千万次中才会蒙中这么一次。 可是从探查世界之峰消息的伊始，娜娜就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直觉和运气，无论是锁定方位，还是预知危险，甚至连地图偏差这种东西都能感觉到。 如果一次两次还能是巧合，但是一连串的巧合居然能构成一个完整的计划，这是伊森纳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或许，团队里特殊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伊森纳斯瞄了一眼欧莫尼，意外的发现他的脸上居然有着悲伤的神色。 欧莫尼似乎也注意到了伊森纳斯的目光，连忙收拾情绪望了回去。 “看什么呢，快说说下一步怎么办啊。”欧莫尼催促道。 “不用我们动手了。”伊森纳斯示意大家看向托尔特和永恒三龙的方向。 变故骤生，托尔特怒吼一声，威胁着逼退了永恒三龙，龙首却是看向了坍塌的洞窟。 爆炸产生的豁口足足有十几米粗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算得上巨大了，但是对于三百多米高下的托尔特和五百多米的永恒三龙，这个洞口和老鼠洞差不多，塞个爪子进去都费事。 托尔特黝黑反光的短鼻抽动了两下，似乎想辨别出些什么味道。 “这家伙在干什么？”小保罗小声问道。 “难道被囚禁的太久，突然闻到了自由的味道？我们家族监狱中的那些犯人就是这样，太久的监狱生涯让他们忘了怎么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李奥同样小声回答道。 “他可是被关了两百多年吧？” “所以发发呆也是情有可原。” 李奥和小保罗在这里胡言乱语，伊森纳斯还保持着清醒。 他发现，不光是托尔特，连永恒三龙也在空中嗅了起来。 托尔特前身是个凡人也就罢了，难道以长寿闻名的巨龙，也会在意以万为计数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二百余年？ 伊森纳斯来不及出言警告，托尔特又是一声怒吼，居然舍了永恒三龙，舍身撞向了世界之峰。 世界之峰失了金羊毛作为看护，又被伊森纳斯毁了山神，这座号称世界唯一奇迹的山峰，在托尔特化身的根源之龙一撞之下，顿时摇晃了起来。 创生巨龙也是一声怒吼：“拦住他！他要去找根源之龙！” 托尔特的动作让永恒三龙又惊又喜又怒。 惊的是托尔特和他们一样对根源之龙有所感应，喜的是根源之龙居然在这片世界之中，怒的是托尔特的行为。 “卑微的堕落巨龙！居然妄想以你这点疯狂的意识来占据根源之龙的躯体！” 创生巨龙对着世界之峰喷出了一口龙息，居然开始弥补起了世界之峰上的伤口。 这不得不说有些讽刺，两百年来一心想要逃离世界之峰的永恒三龙，此时居然要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托尔特和他们一起再次自我封印。 如果托尔特和永恒三龙实打实的战斗，永恒三龙必胜无疑，但是如果论起在规则层面的较量，他们可和托尔特这个脱胎于“全知全能”计划的生命体相去甚远。 对于创生巨龙的封印，托尔特喷出了一口三色龙息以作应对。 沉寂，脆化，粉碎。 每一位上位神明掌握的规则都可以细分为十几种基础规则，十八位神明虽然不全是上位神明，但是上百种基础规则还是有的。托尔特从规模庞大的规则群中，轻而易举的组合出了这三种属性，把创生龙息破坏的一干二净。 终末巨龙趁着托尔特击破创生巨龙的阻拦时，全力吐出了一口毁灭龙息，这道龙息黑不透光，所过之处万物消失，光明寂灭，赫然是最高等级的毁灭规则。 这道龙息时间和方位抓的巧妙，正中托尔特的后腰。 托尔特吃痛，大叫一声，连忙回身，吐出了一道龙息拦住了终末巨龙后半段的攻击。 焚烧，光明，固守，又是一道复合属性的攻击。 永恒三龙也只是从概念上取巧，截取了万物轮回的三条必经之路，联合后才勉强达到了所谓的永恒，如何能和“全知全能”下的几百条规则对抗。 托尔特身上再次泛起了红光，展现的居然是锻造规则，他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了一件防具，以锻造之神的方式重铸了起来。 存续巨龙龙齿上下磨动，发出了“咯咯”的巨响：“没办法了，我们根本不可能抗衡根源之龙，哪怕这只是一个仿品。” “既然打不过，那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创生巨龙和毁灭巨龙齐齐点头，同时放弃了对托尔特的攻击。 托尔特此时受到所谓“根源之龙”的吸引，对于眼前的战斗分毫兴趣也没有，眼见永恒三龙放弃了对他的进攻，他也便低伏着身体，冲着永恒三龙示威的吼叫了一下。 永恒三龙也不动弹，只是面色不善的低头看着这只堕落而成的巨龙。 托尔特再次发出了威胁的低吼，犹豫了一下，转身又一次撞上了世界之峰。 “轰！” 在托尔特全力以赴之下，世界之峰再庞大，也不过是块稍厚一些的黑面包，虽然硬了些，但也不是不能下口。 接二连三的撞击下，世界之峰终于被撞出了一个足够托尔特通行的豁口。 托尔特兴奋不已，也不管这个豁口形状与大小，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洞口虽大，但托尔特此时的一对龙翅更宽，没两下，托尔特便被卡在了这里。 永恒三龙神色一动，似乎想趁火打劫。 还是存续巨龙稳重一些，拦下了终末巨龙。 没有旁人的打扰，托尔特挣扎了几下，终于脱离了这片监狱。 永恒三龙对视一眼，说道：“跟上！” “轰！” 又是接连三声巨响，永恒三龙各自又在世界之峰上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这四个窟窿覆盖了世界之峰表面数公里的范围，而对世界之峰内里的破坏更是夸张，除却半边山峰被打出了四条通道，托尔特和永恒三龙战斗激发的能量更是破坏了世界之峰原本稳定的山石。 于是世界之峰向着四只巨龙离开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不明显的倾斜，而且这倾斜似乎有着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世界之峰，要塌了。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二 世界之峰缓落救援(一) 此时的冒险团，还没有意识到世界之峰将要倒塌的这一事实。 “…我觉得，我们冒险团还是改个名字比较好。”小保罗默默说道。 “我同意。”伊森纳斯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自从冒险团成立以来，似乎不破坏点什么东西就显不出他们的能力一样，而且毁坏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夸张，到了现在，连世界唯一奇迹的世界之峰都间接的被他们开了几个窟窿。 “当年取名是我草率了。”恩特无语的说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能不仅仅是我们的问题。”伊森纳斯也是头痛的揉了揉脑门。 “走吧，事情还没忙完呢。”伊森纳斯说道。 “还有什么事？”小保罗问道。 “看看地上。”伊森纳斯指了指有了一些光亮的地面。 一条条金色的丝线再一次飞舞了起来。 “金羊毛！？”所有人大惊失色。 “当然，我对金羊毛许下的愿望可是将永恒三龙除去，现在我们只不过刚刚摆脱了困境，金羊毛自然还有进一步的指引。”‘ 金线汇聚了起来，指向了世界之峰以外。 说罢，伊森纳斯便要动身，然而李奥却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伊森纳斯奇怪的看了李奥一眼。 难道是自己这段时间发号施令多了，李奥觉得自己团长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呃，以李奥时不时的脱线风格来说，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吧，你来发号施令。“伊森纳斯耸了耸肩，对于这些事，他可是向来不在意的。 李奥仍然一动不动。 其余人也看出了李奥有些不对劲，于是恩特问道：“怎么了？李奥？” 李奥看着伊森纳斯，终于说道：“伊森纳斯，如果一块数十立方公里的巨大石块从数公里高的地方跌落，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 “大概一块公爵领都要遭。”伊森纳斯计算能力惊人，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计算后的结果，随即，伊森纳斯醒悟了过来，惊道：“你是说，世界之峰要倒了？” 通过透视感知看到了一切的李奥，沉重的点了点头：“没错。” “这件事虽然我们不是直接凶手，但是作为根源上的推动者，我觉得我们起码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承担责任，冒险团的人都明白了李奥的意思。 这是要将一个公爵领上一半的人命都负担在自己的肩上。 “你想怎么负责？”伊森纳斯沉声道：“这里不比墨比斯山，墨比斯山附近人烟稀少，发生的灾害级别也在可控范围，在那里你要去承担责任，我没什么意见，娜娜一个人你也勉强照顾得来。但是这里呢？这里是世界之峰！世界唯一奇迹的崩塌的影响力，一个公爵领的范围还是我往少了说！如此庞大的重量在数公里高度的加速下带来的能量，完全足以改变这片区域的地下结构。地震，地裂，甚至因为冲击引起的高温也会带来天象灾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是乱世吗。”李奥平静的说道。 李奥虽然不如伊森纳斯那样长于算计，但是也能大概推测出结果。 天灾人祸，当天灾削弱了一个国家后，带来的往往是人祸。 “哼，你也知道。”伊森纳斯哼道。“你这个团长要是化身救灾大使了，我们难道也要跟着你变成救火员吗？我可是为了冒险来的。” “所以就要你想想办法了啊。”李奥笑了笑。“世界之峰距离倒塌还有一段距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想办法？”伊森纳斯第一次抓狂了起来。“你以为我是谁，威尔勒尔吗？就是威尔勒尔那家伙来了恐怕也没法把世界之峰装回去！” “这事我不会管的！” 伊森纳斯算是看出来了，李奥这家伙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保姆，无论多离奇的事都要问问他。 在两人陷入了僵局的时候，从加入团队到现在，从来没有提过意见的欧莫尼，第一次在这种时候说了话。 “其实，也不一定要让世界之峰恢复原状。”欧莫尼说道。“我们只需要减缓世界之峰坠落的冲击力就够了。” 对啊！ 伊森纳斯暗骂自己糊涂，既然被李奥激进的思想带偏了思路。 既然有了前进的方向，构思方案对伊森纳斯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伊森纳斯飞快地说道：“欧莫尼，再次把我和李奥的意识连接在一起。” “好。” 欧莫尼一抬魔杖，李奥意识中的那副立体地图又一次插入了伊森纳斯的脑海中。 略略估算了一下世界之峰倒塌的时间和趋势后，伊森纳斯说道：“恩特，待会我会从世界之峰的山体上延伸出一个平台，你需要以这个平台为基点，尽力托住世界之峰的残躯。” 哪怕以恩特之能，听到了这个计划后也不禁苦笑连连：“托山举海吗，这样的举动我以为只是在传说中才能听到。” “传说中也听不到托举世界之峰的英雄。”伊森纳斯随即安慰道：“别担心，我的万物操控同样可以起到点作用，你的压力没有想象中这么大。” “保罗。” “在！”小保罗兴奋不已，难道他已经能在这样堪称历史性的时刻中起到作用了吗。 “我记得你复刻了我的能力了吧？” “呃，是这样没错。” 小保罗当时阴差阳错之下，不小心复刻了伊森纳斯的万物操控。 “好，世界之峰不一定会完整的落下，说不定会有很多碎石脱落，它们虽然和世界之峰本体相比不值一提，但是那起码也是数十米方圆的东西，这些碎石就交给你了。”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欧莫尼，把小保罗的意识也加进来。” 瞬间，小保罗也看到了李奥能力展现的地图。 “还有欧莫尼，你得立马飘下去，在预估落地地点准备防护。这个大家伙，哪怕仅仅是每秒几米的落地速度也是相当恐怖的。” “我这就去办。” “莉赞卡。”伊森纳斯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 他叹息一声，说：“你别捣乱就行。” “那么。”伊森纳斯看了一眼李奥，将说话的权力交给了他。 “那么！世界之峰缓落救援，正式执行！”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世界之峰缓落救援(二) 冒险团很快意识到，这项缓落计划远比他们想象中要困难的多。 困难首先从李奥那里开始。 “你的透视感知就不能再清楚一点吗？”伊森纳斯呲着牙，努力分辨着脑海里那团模糊的灰块。 “精度和范围我只能选择一个啊。”李奥也很头疼，世界之峰倾倒的范围越来越大，甚至有超出了他透视感知范围的趋势，在如此大的范围里，透视感知只能显示出世界之峰一个模糊的轮廓。 “太模糊了，我没法算出最佳受力点。这根本就是一个球！” “我再想想办法！” 放大感知范围则降低感知精度，提升感知精度则降低感知范围。 有没有可以双全的法子？ “有了！” 李奥大叫一声。 “你把感知范围压成一条线干什么！” 在伊森纳斯的意识中，一条一米多宽的感知之线从李奥身上延伸了出去，直直的通到了世界之峰之外。如此一来，精度和长度确实都有了，但是宽度呢？ 伊森纳斯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别急啊。”李奥嘿嘿一笑。“看好了啊。” 李奥控制着这根感知之线，飞速转动了起来。 顿时，伊森纳斯的意识之海里出现了一片断断续续的残影画面，虽然不够连贯，但是伊森纳斯完全能够用天之神智补全其中的缺漏。 伊森纳斯大喜，刚要说话，却听到旁边小保罗传来的声音。 “呕。” 小保罗吐了。 这样剧烈变动的画面，就视觉体验而言，完全不下于一次疯狂螺旋过山车，更何况这是在意识海里疯狂的搅动。 “…我能，呕，退出吗。” “恐怕不行。”李奥同情的看了一眼小保罗。“欧莫尼已经飘下去了，这里恐怕没人能解开你和我意识的连接。” “你努力适应吧。”伊森纳斯也是有些同情的看着小保罗。 恩特见李奥等人好不容易准备完毕，出声道：“开始吧。” 伊森纳斯点头，从世界之峰里拉出了一条悬空岩石，将恩特送上了数公里外世界之峰的顶端。 “把手顶在这里。”恩特旁边的岩石上显出一行字，还有一对手掌的凹痕。 恩特从善如流，将手掌贴在了那里。 这一接触，对力量变化极端敏感的恩特便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缓慢而坚定的压向了他，而且这股力量还有着越来越大的趋势。 “先别用力！” 恩特放松了手掌。 伊森纳斯神色严肃，对李奥说道：“事情稍微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怎么了？” “我记得恩特说过，世界之峰一万四千米之上是无法攀登的吧？” “没错，不知道那里是因为幻术还是空间断层，总之，那里就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处。” “很好，看来那里确实是空间断层了。”伊森纳斯的目光穿透了世界之峰，看向了一万四千米处。 在世界之峰的半山腰处，一截平整光滑的截面突兀的将世界之峰分成了两半，而上半截的世界之峰，正要缓缓地从空间断层中落下来。 “该你上了，李奥，你不是想承担责任吗，用你的时候到了，去，把那块空间断层堵上。” “呕。”李奥也吐了。 “你知道空间断层是个什么概念吗，你就让我堵上？你以为是水坝决堤吗？”李奥愤愤不平。 伊森纳斯“哦”了一声：“那就让它落下来吧。” “送我上去。” 伊森纳斯指了指早就伸出的平台，李奥立马乖乖站了上去。 待到所有人都准备完毕后，伊森纳斯在小保罗的呕吐声中说道：“发力吧，恩特。” 恩特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憋在胸中，双臂肌肉胀起，重重地按在了世界之峰上。 世界之峰立马有了一个微小的停顿。 但是很快，当恩特最开始略带爆发的力量一过去，世界之峰下沉的趋势又开始加大了。 伊森纳斯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出手了。 借着李奥透视感知的视野，伊森纳斯不断对世界之峰内部变得脆弱的结构开始进行微调，确保恩特集中在一点上的力量不会因为受力不均而击穿世界之峰。 同时，伊森纳斯也在尝试控制着世界之峰漂浮在半空中，但是世界之峰的质量实在太大了，伊森纳斯根本力不从心，只好尝试对其中几个关键节点进行施力，用以辅助恩特减缓世界之峰的坠落速度。 小保罗也渐渐适应了李奥这种让人眩目的信息传递方式，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仔细对比着意识中的画面，说：“好像没什么效果啊，世界之峰坠落的越来越快了。” 伊森纳斯心中同样焦急，现在正是世界之峰刚刚开始倾倒的时刻，如果不能在它倾斜成六十度夹角之前将它控制住，世界之峰的坠落将无可阻挡。 但是伊森纳斯已经将所有能用的力都用上了。 除非。 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再次以突破极限的高速运转了起来。 在和李奥意识相连的时候，伊森纳斯隐隐感觉到了自己能力进阶的机会，如果能使用一部分“万物解构”的能力，将世界之峰进行改造，那么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伊森纳斯再次提高了天之神智的运转，试图让脑海里的画面再清晰一点，起码能清晰的看到构成物体的那些小球。这样超负荷的运转让他的大脑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试图搬动几个抱成一团的小球，却发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这些小球聚合在了一起，这股力量虽然不大，但是却坚韧十足，伊森纳斯觉得，这其中应当有巧劲可用。 可惜此时来不及钻研了，伊森纳斯用力一扯，便将这些小球分开了。 这些物质本源的形态改变，展现在物质外观上，便是一大片的石块突兀的变成了一片褐色的气体。 有戏！ 伊森纳斯脸上一喜，然而神色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能量的消耗太大了，按照刚刚的消耗比例，不等他将世界之峰完全扯碎一个山头，他的斗气就将消耗殆尽。 “我们。” 放弃吧。 伊森纳斯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将这些话传达给另外两人。 “喂，我说，你好像需要一点帮助？” 莉赞卡将一切都收在了眼底，此时内心一动，忍不住开口了。 “你能帮什么。”伊森纳斯有些冷淡的说道。 “我承认我是有点不怀好意，但怎么说也好歹为冒险团工作过一段时间，别这么冷淡啊。”莉赞卡不满的说道。 “看你的样子，是想将这座山峰转化成比较轻的东西吧。” “正是如此。” “啧，改变物质结构，这可是传奇的能力。”莉赞卡啧啧了一声，心里也为伊森纳斯大胆的想法感到震惊。 伊森纳斯不去理会莉赞卡若有若无的嘲讽，只是专心的控制起了世界之峰。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当是卡在了能量操控方法的问题上了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可是传奇啊！”莉赞卡洋洋得意道，全然忘了她的传奇进阶并不完整。 伊森纳斯的神色这次郑重多了。 “我这就让欧莫尼上来把我们的意识连接在一起。” “不用，哪有这么麻烦，意识能量当然也是能量的一种。” 莉赞卡把手放在了伊森纳斯的脑袋上，当下便把自己的身体形态转换成了一股意识流，闯入了伊森纳斯的脑海之中。 “呕，你敢转的再快一点吗？” “喂！这个婆娘是怎么进来的！”李奥大惊。 “你管得着吗。”莉赞卡大手一挥，便将这片意识的主人赶到了角落。 “噢，原来物质结构的本源形态居然是这样存在的。”莉赞卡对于眼前的这片世界大为好奇。 莉赞卡看着伊森纳斯有些笨拙的将能量切入了这些小球之中，一边接过了指挥权，一边说道：“能量分割用的是巧劲，不是蛮力。看好了。” 伊森纳斯和李奥两人聚精会神，看着莉赞卡将一股能量分成了数根细线，探入了被伊森纳斯能量包裹的小球之间轻轻搅动。 “啪。” 一道东西断裂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本牢固异常的小球，轻而易举的被分开了。 伊森纳斯眼前一亮，同样分出了几根能量线，想要探入小球之间。 “啪。” 这声脆响，却是伊森纳斯的能量线撞断在小球上的声音。 莉赞卡哈哈大笑：“天之神智也不能为所欲为啊，不然你以为传奇是什么？冬天的土豆吗？” 伊森纳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确实是他有些痴心妄想了。 “不过你的构想是对的，万物解构，这确实是一个强大的能力。来吧，让我们把世界之峰耕耘一遍！”莉赞卡活力满满。 “不用。”伊森纳斯却拒绝了莉赞卡的提议。 他用万物操控在地上画了个示意图：“把我能力包裹区域的小球换成这副结构。” “这是什么东西？” “你做就是了。” 莉赞卡的意识嘀嘀咕咕的离开了。 伊森纳斯终于放下了心。 “就这些区域吗？” “没错！” “那我开始了！” 莉赞卡话音一落，世界之峰的外形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八根粗壮的绳索从世界之峰上延伸了出来，绳索的尽头，一块比世界之峰还要宽大的厚重布匹遮住了天空，巨量的空气将这块布匹顶成了一片圆弧。 这赫然是一张巨大的降落伞！ 恩特立马感觉手上的压力一轻，心里同样惊喜。 世界之峰的降落速度，终于被控制住了。 没想到吧！是降落伞！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目的初显 比托城的正午之夜这刚刚过去不久。 “轰！” “打雷了？”正在伺候花草的酒馆老板娘低着头问道。“难道又要下雨了？” 旁边百依百顺的酒店伙计，此时却迟迟没有回话。 “哑巴了？”老板娘重重地放下了水壶，看向了酒馆伙计。 伙计只是呆呆的看着世界之峰。 “你在看什么？”老板娘跟着转过了头。 “轰！” 又是接连三声巨响。 老板娘惊恐的捂住了嘴。 在极度震惊中，有人失神的说道：“世界之峰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托尔特化身的根源之龙在前方逃窜，身后的永恒三龙奋力追赶，四个庞然大物的身形，赫然将天空的浮云划出了四道凹痕。 四只巨龙在天空自然不可能来一场毫无技术含量的空中竞速，追逐之间大威力的龙息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在金黄城中，两位中阶传奇便已经引发了一场天灾似的灾难了，更何况现在隐约超出了传奇阶位的四只巨龙，在数千米高空发生的战斗？ 庞大的能量流彻底大乱了这片气流层的温度和风向，大块的积雨云汇聚在了一起，将四只巨龙团团包裹了起来，只有四只巨龙的头爪在乌灰的云层间时隐时现。 云层越压越低，颜色也越来越灰暗，待到比托城的居民们回过神的时候，一场暴雨似乎已经要落到比托城的地头上了。 “轰！” 这一声是货真价实的雷鸣，蓄势已久的云层再也兜不住滂沱的大雨，一盆水一样的雨从天空中盖了下来。 这一团水，当即让比托城遭了灾，城内街道上的水位立马上升到了数人高下，排水设施根本来不及分流如此庞大的雨水。 比托城中立刻被水流撞击建筑和城墙得而声音所添满，间或还有各式各样的尖叫声。 城里糟了灾，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往城外跑，然而天灾，又怎么只会特意光顾比托城一处？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比托城，连着比托城外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城镇，都在这场姑且称之为“暴雨”的天灾下苦苦支撑了起来。 这就是巨龙，只要出世，必然会带来灾害和混乱，这一点早在墨比斯山时就被印证过了。 托尔特势单力薄，自然不会在这里和永恒三龙缠斗太久，匆匆交手了两个技能后，又向着西边逃去了。 永恒三龙自然也是狂追不止，刹那间，世界之峰的周围，除了这场水灾，再也没有证据证明三只巨龙曾经留存。 “暴雨”失了四只巨龙作为根源，来的快去的也快，暴躁的水流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周围的城市和村庄中，虽然有不少人因此失去了性命，但是相比于巨龙所到之处制造的灾难相比，损失似乎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是很快，世界之峰方圆数百公里的人们再一次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世界之峰，塌了。 当数公里高低的世界之峰从半山腰开始倾斜的时候，劫后余生的人们还以为这只是在水里泡多了之后产生的错觉。 被所有智慧生命世世代代所敬畏世界之峰，怎么可能倒塌？在他们的心目中，世界之峰甚至传唱了四百年的威尔勒尔还要有分量。 威尔勒尔只不过在四百年前昙花一现，而世界之峰可是亘古长存。 世界之峰斯特夫，早已刻在他们的血脉记忆中了。 当世界之峰的倾倒再也无可挽回时，无数的人们开始祈求起了自己的神明。 无论是山神斯特夫，还是光明之神坎诺，还是战斗之神阿尔曼，只要他们还知道名号的神明，统统祈求了个遍。 稍微单纯些的，还在祈祷神明让世界之峰恢复原状，而精明些的，已经开始请求神明护佑自己在这场无差别毁灭的灾难中苟全性命了。 或许还有豁达些的人，已经在忏悔自己的一生，或者和家人享受最后的时光。 数万亿吨的山石，这实在是超越了想象的极限的数字。 比起对知识愚钝的平民，贵族和教会的人们因为他们的远见卓识，这会儿几乎已经歇斯底里了起来。 荣誉，财富，地位，权力，这些他们引以为豪，并且拿来鄙视下层平民的勋章，在这场人人平等的天灾前无一不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荣誉和名望可以同自己的诸神和家族流传千古，但是这一切都将掩埋在世界之峰的烟灰之下，等待着日后，或许会有那么两个精力多到用不完的家伙将他们从永无天日的地底挖掘出来。 在世界之峰的阴影下，有没有谁有可能制止这场灾难？ 当然有的。 在世界之峰将要落下的区域中可是有着两位公爵的主城，身为传奇的公爵自然也是坐镇主城不动，如果两位公爵愿意通力合作，再拼上一身心灵之光，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首先，贵族之间从来没有通力合作，其次，两位公爵也不会拼尽全力，牺牲自我。 所以，两位公爵发现异状后，立马带上了自己家族中核心的成员，能跑多远跑多远，再也顾不上其余人了。家族没了还可以再打，但是人和家族一起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两位公爵的选择算不上错，但是放在巨龙冒险团能够消弭这次灾难的当下，却是显得有些愚蠢。 除了两位公爵外，能够沟通神明降临的各个教会当然也是阻止灾难的有力人选。 但是此时事发突然，沟通神明的流程又是众所周知的繁琐，仪式，祷告，场地，人选，缺一不可。和神明沟通是一回事，请求神明显现神迹又是另一回事，祭品，载体，更是马虎不得。 别的不说，光是和神明沟通的祷告和仪式所需的时间便不会低于一个时辰，若不是如此，如何看得出来神明的威严。 而世界之峰再磨蹭和需要酝酿，怎么看都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要坠地了，偏斜的世界之峰，带来了一天中第二次“正午之夜”。 传奇和神明，这是人类在当今面对无可抵抗的灾难时，唯二能够想到的希望之源了。 可是希望已经远离了这片土地，绝望正在不可阻挡的降落。 欧莫尼落在地上，魔杖轻轻一点，十几个缓冲法阵已经层层叠叠的摆在了地上，这位将“巫师”名号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魔法师，终于肯表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了。 魔法阵的架构不同于魔法的释放，它需要极其稳定的材料来支撑关键节点的稳定性，需要精细的笔触来绘制魔法阵的纹路，需要庞大的能量源来维持魔法阵的持续运转，这和即时消耗的一次性魔法差别极大，往往需要数位魔法师齐心协力的准备数周甚至数月，然而欧莫尼不过抬了抬手，十几个魔法阵已经落在地上了。 这只能说明，欧莫尼掌握的魔法知识体系和现代法师的知识结构有着极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带来的或许是全方面的碾压。 欧莫尼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收起了魔杖，远远的看向了比托城，脸上满是担忧和忧郁。 “现在这个时候，传奇和诸神应当都抛弃这片死地了吧，就算这些普通人没有信仰崩塌，估计也会大幅削弱。呃，有些狂信徒可能还不死心，甚至会将这场灾难过度解读为升入神国的唯一机会也说不定…” 欧莫尼有些苦恼的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狂信徒，一向是诸神最宝贵的财富，也是最不可预料的战斗力，眼下不能一网打尽，却是让欧莫尼有些苦恼。 “世界之峰已经倾斜到这种程度了吗？伊森纳斯，你有没有抓住完成计划的最终齿轮？嗯？” 欧莫尼眼神一凝，魔杖在自己眼角点了两下，将自己的视野分割成了十几个网格，分别注视着世界之峰的不同角落。 “山石的结构开始变化了，果然是万物解构！”欧莫尼松了口气，知道伊森纳斯已经和莉赞卡开始通力合作了。 欧莫尼又用魔杖在眼角用力敲了一下，这下显示出来的却是和李奥透视感知视角相仿的视野。 “啪嗒，啪啦。” 随着一阵土石滚落的声音，数根绳子从世界之峰的上面伸展了出来。 “唰！” 这是伊森纳斯变形创造的厚重布匹。 “果然和描述中一模一样啊。”欧莫尼拿出了许久未用的烟斗，在嘴里狠狠砸了一口。“那么是该我出手的时候了。” 欧莫尼嘴里吟唱起了咒文，手中的魔杖也亮起了蓝光，魔杖尖的一点明光随着他手腕的抖动来回翻飞，渐渐勾勒出了一个立体的符文。 待到这个符文完成时，以欧莫尼的强大居然也是满头大汗。 “去！”欧莫尼的魔杖在符文上疾速一点。 此时的比托城中，人们渐渐停止了哭闹和欲望的发泄，不约而同地呆望着空中比世界之峰还要巨大的“降落伞”。 “这是，神明显灵了吗？”抱着花盆的旅馆老板娘下意识的说道。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周围的人。 “是啊！这肯定是神明显灵了！” “不知道是哪家的神明？” “这还用说？这是专属于天空的领域，肯定是天空主神，你看这东西，像不像一个翅膀？” “呸！这分明是战神的盾牌！” 降落伞将天空整个遮蔽了起来，阴影之下的信徒们各执一词，然而谁也没法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就在信徒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道画面霸道的挤进了他们的脑海。 世界之峰下，恩特托举山峰，状若天神的模样首先被他们看见，而后是周身斗气勃发的伊森纳斯和小保罗，最后则是身形一片混沌，在空间裂隙中时隐时现的李奥。 信徒们顿时明白了，拯救了他们的不是什么诸神，而是眼前的这四个人类。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这些人们无论是什么信仰，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无不默默为巨龙冒险团祈祷了起来，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最后的希望。 若是伊森纳斯能看到这一幕，必然大吃一惊，这一幕和威尔勒尔登临神位的那一刻何其相像。 而这正是欧莫尼想要的效果。 在无数信徒的注视下，世界之峰有惊无险的落在了魔法阵上，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地震，将所有受到欧莫尼法术影响的人都惊醒了。 所有人都楞在了原地，这是大难不死后留给大脑重启的时间。 “赞美希望。”旅馆老板娘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低声说道。 这是信徒们不知道该赞美谁时才会有的感叹之语。 “赞美希望！” 有了第一个，自然也有第二个，信徒们一个传染一个，纷纷以这样的话语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对巨龙冒险团的感激。 “赞美山神！赞美斯特夫！” 对世界之峰下生活的人们来说，斯特夫总是会庇护他们的，哪怕世界之峰已经倒塌，它也不会坐视它的孩子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巨龙冒险团，就是山神的代言人和继承者。 突然，有一个人指着悬挂在空中的半截山峰：“看啊！赞美山神！” 这半截世界之峰，正是李奥封闭了世界之峰山腰后留在那里的世界之峰残骸。然而此时，却好像山神斯特夫还留在世界上的证明。 全力封闭空间断层的李奥，自然受到了更高规格的拥戴。 “赞美山神！赞美斯特夫！” “赞美希望！” 这些希望之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响彻了世界之峰周围的所有角落。 “呃，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李奥划开了一条空间通道，出现在了伊森纳斯他们的周围。 “好像是有点。”莉赞卡点点头，从娜娜的脚边捡起了魏都。 恩特有些疲惫的扶住了世界之峰。说：“我还以为是我过度疲劳后产生的幻觉。” “先不说别的，能先把我和李奥的意识连接断开吗？我再也不想...呕。” 欧莫尼哈哈一笑，心情看起来格外美妙，魔杖一挥，便将小保罗从这痛苦中解放了出来。 “我们几个可真厉害啊！”欧莫尼喜气洋洋的说道。 “拜托，你根本没做什么吧。” “哈哈哈！” 伊森纳斯没有参与到喜悦的氛围中，只是默默看着欧莫尼。 黄昏之下，欧莫尼的大喜大笑之余，居然藏了一丝莫名的伤感。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欧莫尼？）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解惑添新惑 世界之峰缓落计划终于告一段落，但是更多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首先是李奥，他大笑着看着莉赞卡，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他们几个家伙完全说不到一块去啊！” “明明是你和队伍太脱节吧。”能这种时候出来吐槽的，只有深受李奥影响的小保罗了。 李奥又是哈哈大小两声，向莉赞卡伸出了手：“欢迎归队，女王。” 莉赞卡心情复杂，拍落了李奥的手，缓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走？”李奥楞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啊，嗯…是工资开的不够高吗？好吧，我承认这价格是有点剥削。” 莉赞卡叹了口气，也不多说什么，她知道伊森纳斯会将一切弯弯绕绕都推测出来的，只要她将最后，也是关键的一条信息告诉冒险团。 “对于卡捷琳娜女公爵来说，这点工资完全是在倒贴钱。” 莉赞卡丢下了这句在李奥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话语后，传奇能力瞬间发动，化为一缕清风，抓起魏都消失在了世界之峰的阴影下。 “喂！”李奥大喊一声，便想凭借透视感知的能力追上去。 伊森纳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李奥的肩膀，摇了摇头：“让她去吧。” “可是。”李奥仍旧是一脸莫名其妙，好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伊森纳斯说：“她是考文郡家族的卡捷琳娜公爵。” “公爵？”小保罗惊讶道。 “她刚刚连接进我们意识中的方法可是传奇能力。” 李奥也反应过来了，一个传奇公爵，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混进他们的冒险团中呢？ “她的目的是…？” “神性结晶。”伊森纳斯胸有成竹的说道。 自从看到莉赞卡手里的神性结晶时，伊森纳斯便知道了莉赞卡的目的。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谁会在明知危险远超自己能力的情况下，贸然取出不明物体？这只能说明莉赞卡对神性结晶志在必得。 而当莉赞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伊森纳斯立马将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个七七八八。 “这件事恐怕还要从考文郡家族的内乱说起。” 伊森纳斯心下也是叹了口气，当即将对考文郡家族的现状猜测还有，莉赞卡为什么需要这枚神性结晶，一路跟来的目的，和团队的分歧点，甚至将腓特烈家族追兵为什么会追到水源绝地都分析的头头是道。 李奥默默听完了所有的推测，总结道：“总之，她是一个好人，对吧？” “一个别有目的的好人。” 李奥点点头：“那么她的契约就给她留着吧。” 说起契约，伊森纳斯心中又是一动，无论是从实际意义还是心里动机的判定来说，莉赞卡的行为绝对够得上违反这份条约模糊的契约了，但是契约上附加的言灵怎么会没有触发？ 这八成又是与欧莫尼有关。 李奥没有察觉伊森纳斯心里的这点异常，只是指了指脚下的这些金线，说：“我们还是快点追过去吧，刚刚那四只巨龙引起的天灾你们也看到了，这肯定只是一连串灾难的开始，这也是算是我们引发的灾难吧，可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啊。” “说起巨龙。”伊森纳斯认真的说道：“你们从托尔特身上看出什么了吗？” 托尔特本是英灵，在场的诸人若说熟悉，肯定是恩特对这个英灵了如指掌，他当下说道：“你是说托尔特身上神力的转变吗？” “准确的说，是巨龙的起源。” “你们还记得吗，我们遇到的所有巨龙的名号？” “当然。”李奥飞快地说道：“冷漠巨龙和七罪之龙，还有格里尼奇，那家伙现在已经改叫复仇巨龙了。” 这些东西很快就被梳理出来了，这次有了伊森纳斯刻意地提醒，李奥立马反应过来了：“这些好像都是某种情绪啊。” “准确的说，是负面情绪。” “而且这些名号和这些巨龙地气质十分契合。”李奥似乎也抓住了重点，接过了伊森纳斯地分析，继续说道：“还有托尔特！那个英灵！他身上的神力规则似乎有所冲突，抢夺起了他身体的控制权，为了绝对的控制力，这些无主神力不顾一切的提升起了自己的能力，而造成的结果就是…” “扭曲与堕落。”恩特沉痛的补上了这一句。 伊森纳斯点头道：“在这些堕落规则的影响下，托尔特才转化成了一只‘根源之龙’，所以我有理由猜测，巨龙的源头便是智慧生命的负面情绪。甚至大胆一点猜测，最初的那只巨龙，就是由智慧生命转化来的！” 李奥说：“这样看来，神王停止‘全知全能’计划也有了充足的理由。” “你还是没有抓住重点。”伊森纳斯翻了个白眼，对恩特问道：“教会对不正当的欲望，都对教徒有过明确的警告和劝止吧？” “这是当然。” “那么，七大罪之首是什么？” “傲慢。” “然后呢？” “嫉妒。” “再然后呢？” 恩特和李奥似乎有些回过味了，恩特说：“暴怒。” “这不是当年在工匠镇时，那七只巨龙苏醒的反向顺序吗！”李奥惊叫了起来。 恩特也说道：“七大罪是数百年前教典草创时便有的，但是工匠镇的巨龙入侵却是二十年前才发生的，也就是说，教会对巨龙早有了解。” “而且很有可能，信徒这些负面情绪的强弱，会影响巨龙们的实力。”伊森纳斯补充道。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李奥摇摇头。 “在我看来倒是越来越简单了。”伊森纳斯微微一笑，说：“根源之龙，那可是一切巨龙的根源啊，托尔特看起来是感知到了和根源之龙有关的东西，这样东西对永恒三龙来说同样重要。我想，如果我们能破解这个问题，我们的疑惑便都能得到解答。” “那还等什么！”李奥精神抖擞。“走啊走啊，天都要黑了，别在这发呆了！” 说罢，李奥便抱起了娜娜，追着金线飞了出去。 李奥大大咧咧的走了，恩特和小保罗也不得不跟了上去，只留下了伊森纳斯和欧莫尼留在了原地。 两人谁也没迈开步子，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终于，惯于主动寻找机会的伊森纳斯先开口了：“我该叫你莱拉利，还是成吉，还是欧莫尼？” 伊森纳斯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相当笃定。 欧莫尼看起来满头疑问，他疑惑道：“你怎么突然给我取了这么多假名？是要我去做什么吗？” 装，接着装。 见欧莫尼不肯承认，手上没有直接证据的伊森纳斯只好在心里冷哼一声。 “那莉赞卡的言灵怎么没触发？我敢肯定，她行为肯定违背了契约。”伊森纳斯锲而不舍，一定要挖出点欧莫尼的破绽。 “你也说了，那可是传奇啊，我才什么水准？我的言灵怎么可能束缚住她。”欧莫尼倒是一脸无辜委屈。 伊森纳斯一楞，如果欧莫尼真的只是眼前这点实力的话，这个回答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可能吗？ 永冻疆土莱拉利，一人抵挡精灵王庭的最强法师，会拿区区一个初入传奇的人没办法？ 但是欧莫尼的实力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不过这一句话，又让伊森纳斯抓住了破绽：“那你的实力是怎么回事？一年多过去了，团队里所有人实力都有进步，为什么只有你原地踏步？” 这下倒是让欧莫尼愤然起来了：“拜托，我只是一个老头子，身体技能正在下降，懂吗？下降！我能保有我现在的实力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指望我进步？契约里有这一条吗？” 伊森纳斯默然。 到目前为止，所有推论的核心，都要建立在欧莫尼就是莱拉利的基础上，可是欧莫尼既不承认，伊森纳斯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场对质就此僵在了原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欧莫尼。 “好吧，是我错怪你了。” “年轻人，冲动是难免的。”欧莫尼大度的挥了挥手。“看在你求知好学的份上，我再指出你方才推论中的一点疏漏。” “洗耳恭听。” “我想，你应当还记得，巨龙入侵的时间点与神战的时间点，总是十分接近吧？” 伊森纳斯点头，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工匠镇便不说了，那可是内部叛徒有意指引巨龙进攻，又有谎言之神与阴谋之神策应，巨龙和神明之间的勾当可谓是一清二楚。 冰晶深海中的冷漠巨龙也对自然女神的教区发起过凶猛的攻击，而后自然女神在神战中被打的销声匿迹。 永恒三龙的战争之后，奉行中立的锻造之神也被战争之神打得节节败退，只剩下那么两个秘传教徒罢了。 “你是说，神明和巨龙之间有所合作？” “那我就不知道了。”欧莫尼笑了笑，然后又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中间的情报仍然有相当部分的缺失，如果你闲下来了，倒是可以试着找找线索，解开这些谜团。” “我会的，如果闲下来的话。”伊森纳斯点点头，应了下来。“走吧，这会李奥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了。” 欧莫尼点点头，感慨道：“真好啊，看到你和李奥，让我有一种看到了历史的感觉。” “怎么说？” “当年神王威尔勒尔争霸天下的时候，智慧女神墨提斯便是他的智囊，这和你与李奥的组合何其相似。” 伊森纳斯猛地转过了头。 欧莫尼这句话看似无意，但是在金羊毛所记录的历史中，见识了威尔勒尔身姿的伊森纳斯却不这么想，在这段历史的最后，威尔勒尔的身姿居然诡异的和李奥有一瞬间的重叠。 这很难不让伊森纳斯多想。 难道，来历神秘的欧莫尼在暗示什么？ 伊森纳斯默默一想，突然觉得，欧莫尼方才的谈话中，似乎藏了许许多多的暗示与指引。 本来觉得答案近在咫尺的伊森纳斯，脑袋又泛起了熟悉的头痛。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更加强大的能力 冒险团一路上既是追着金线，又是追着天灾，一路且追且救，倒是让各人对世界之峰一战中的各自的成长有所了解。 进步最大的，小保罗当数第一，但是遗憾最大的，同样也是小保罗。 李奥叹了口气，将透视感知从小保罗的身体内部退了出来：“很遗憾，虽然你成功的进阶了圣域，但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圣域了，而且还是这种圣域能力有缺憾的圣域。” 在李奥细致的检查中，虽然小保罗原本由能量强行鼓动起来的心脏核心已经在恩特和欧莫尼的双重治疗下修复完成，但是强行进阶的后遗症却没法这么简单的消除。 不同于贝都纳特的手部特化进阶，那只是相当于一件武器，插上就能用。 但是心脏可是维持生命的重要通道，更强大的能量输出，意味着对身体不间断的冲击，这就需要对身体能量循环模式进行更改，而能量循环模式的更改，免不了要停止能量供应，以免身体改造时，过于强大的能量冲碎脆弱的身体结构。 这就陷入了死循环。 所以圣域进阶时，要么由弱到强依次改造，要么一次性改造到位。 而圣域能力的缺憾，自然是因为小保罗身躯的脆弱无法很好的承载圣域能力，如果强行大量使用，很可能心脏还没达到负荷上限，身体却撑不住了。 这不但限制了使用时间，还限制了小保罗对圣域能力的开发和进化。 对此，小保罗却显得很乐观：“也就是说，我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关键时候却能舍身拯救团队的人。” 现在的小孩，总是这么喜欢牺牲自我吗？还是我们团队的教育出了问题？ 冒险团的众人不禁嘀咕了起来，在这其中，以伊森纳斯的表情尤为阴沉：“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这很容易打乱我的计划。” 伊森纳斯年轻时组建的冒险团，团员们尤其喜欢这种舍生取义的行为。 众人顿时打了个哈哈。 欧莫尼磕了磕烟斗，说：“既然你斗气陷入了停滞，不如和我来学魔法吧。” “我已经修炼了斗气，还能修炼魔法吗？” 虽然大家对施法者没有详细的了解，但是也大抵知道斗气和魔法分属于两种不同的体系，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体内运行，就算没有冲突，影响总该有吧？ “修炼到三环法师前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环？那是什么水平？” “比你现在的斗气等级要稍差一些。” “哦。”小保罗明显有些失望。 伊森纳斯看了看欧莫尼，主动说道：“去试试吧，反正你暂时也没法修炼斗气了，对不对？” 小保罗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奥高兴了一阵，却是叹了口气：“保罗是苦恼于能够使用的能量太多，我却是苦恼于可用的能量太少啊。” 对于李奥的苦恼，世界之峰缓落过程中，一直和他意识相连的伊森纳斯当然也有察觉，于是他开口道：“传奇能力当然消耗巨大了。怎么样，对空间能力摸索了几分了？” “只不过是点皮毛罢了，严格点说，我现在连空间的真实形态都没有摸索清楚。” 李奥对此也是感触良多，自从在冬妮娅瀑布群中得到了这项空间能力后，这项能力的蜕变就从未停止，直到今天，强行让自己完成了力不能及得事情后，李奥才总算有些掌握了如何开发这项能力得途径。 是的，途径。 世界之峰处那道空间断层是李奥迄今为止见过的，对空间最深入的撕扯，也是对空间结构最完整的展示，李奥的空间能力终于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挥。而当他在无序的空间乱流中找到空间锚点，并成功闭合了这道无边无际的空间断层后，一种对世界的敬畏之感莫名的填满了他的身子。 连混乱时也遵从着最严谨的规则，空间，真的是这个次元的生物可以理解的吗？ 伊森纳斯还是对李奥的自大和大话更习惯一点，像这样清醒认识到自己不足的情况，似乎还是第一次见。 “真是难得啊，你还有谦虚的时候。”伊森纳斯耸肩。 “谦虚？难道我自大过？”李奥不爽的看了伊森纳斯一眼，接着说道：“不过不是我说，自从这个世界有传奇以来，肯定还没有人像我这样细致的观察过空间结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说明只要我踏入传奇，我就是空间造诣上的第一人…” …这就是从不自大吗？ 一时间，众人居然有些怀念起莉赞卡来了，如果她在，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大肆嘲笑李奥一番。 在吵架和讽刺的技能上，莉赞卡从来都是点满的。 还好伊森纳斯抓住了恩特，这才转移了话题。 “恩特，你的能力似乎也有进步吧？”伊森纳斯问道。 “嗯？嗯…嗯。” 恩特一路沉默，此时面对伊森纳斯的问话也不过用几个模糊不清的哼音带过了，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伊森纳斯一个人没能把恩特从他的世界里拔出来，李奥赶忙从旁一同使力：“是啊，我记得当时你不是伤的挺重的吗？怎么突然生龙活虎的。” 这一下，小保罗也想起来了，在硬扛了终末巨龙本体一击后，恩特本该好好的躺在地上才对，怎么转眼间就活蹦乱跳的和创生巨龙的分身打了那么久？ 当下，小保罗也缠着恩特开始问东问西了。 这该怎么解释？恩特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他既不像伊森纳斯那样算无遗策，也不像李奥那样是个鬼精灵，面对此时身体内能力的复杂变化，恩特反复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好在恩特长于行动，略略一想，便从背后抽出了巨剑。 “嗯？你拿剑出来干嘛？是要演示能力吗？喂，别冲着我用啊，我…我*！”喋喋不休的李奥，突然爆了一句脏口出来。 只见恩特巨剑倒转，反手挑掉了自己整个左臂，一时间，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这一幕吓傻了小保罗，李奥也同样是目瞪口呆：“我的大哥，你就算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也犯不着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抵抗吧！我现在觉得我就像一个罪人！” 恩特却对胳膊上可怖的伤口毫无感觉，只是反手又将重剑挂回了背上。 “我只是在展示我的能力啊。”恩特晃了晃断裂的手臂，只见光影缭绕之间，恩特的左手一晃一摇，居然又恢复了原样，只是胳膊上光秃秃的，整齐的臂架却是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自我重生？”小保罗回过了神，饶有兴趣地问道。 李奥却是角度清奇，他瞅着地上掉落地胳膊，若有所思道：“看来以后我们不用特地出去打猎了。” 所有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剧烈抽动了一下。 听听这是人话吗。 伊森纳斯同样无语的同时，居然也不自觉的思考起了李奥这一提议的可行性，毕竟食物储备这个东西，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就好比在冬妮娅瀑布中的那次险情。 呸！我在想什么呢！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怎么自己的思维全被李奥带偏了。 他赶走了这个乱入的想法，伸手将恩特断掉的手臂招了回来，进行了仔细地观察。 然而不等他研究出门道，恩特这截血淋淋的手臂突然放出一圈光亮，变成一团白光，流回了恩特的身体里。 “这就是我能力的变化。”恩特说完，也开始有些期待的看着伊森纳斯，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启发。 伊森纳斯自然也懂恩特的意思，他一边控制着臂架接回了恩特的手上，一边分析道：“这看起来很像将身体光元素话，但是你似乎不能主动控制身体的变化。” 恩特点头。 “那么这倒是像一种固有属性。综合来看，核心能力是保持身体的完整性，但是具体来说…” “具体来说呢？”伊森纳斯突然止住了话头，引得李奥追问不断。 “具体来说，像是一种‘概念’。”伊森纳斯缓缓地说道。 “概念！”小保罗惊叫道：“那不是传奇之上的能力吗？” “这就要问恩特自己了，他的能力一向超出他的阶位。” 恩特顿时若有所思了起来，这句话倒是为他指出了一点方向，圣光气修炼总纲的那段话，可不就像对某种概念的阐述吗？ 看恩特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李奥也不敢过多逼问，生怕他又对自己做出什么断手断脚的动作。 “那么你呢？你的能力有什么变化？”李奥锲而不舍，抓住了最后一个目标。 “我？作为战术总指挥，我有条件对我的能力保密。” 事实上，伊森纳斯不是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 万物操控这个能力，早在工匠镇中，他就推算出了它的进阶方向，万物解构。 能将万事万物从核心根本进行改造，自由的转换物质，可以说是比点石成金更加强大的能力，而世界之峰缓落计划中，那突发奇想的绳索和降落伞就是万物解构的能力展现。 这说明了伊森纳斯的方向一点也没错。 但是。 伊森纳斯有些抓狂。 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进阶传奇呢？ 在收获满满的团队中，伊森纳斯却是最郁闷的那一个。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施法者入门到精通 能力的增长是一回事儿，而能否发挥出来却是另一回事儿。 在追逐天灾的过程中，冒险团的所有人都在和自己的新能力进行磨合。 “魔法的奥妙在于精细，严谨和变化，具体来说，就是次序，强弱，结构，推动，连锁。”欧莫尼一边对小保罗说着，一边用魔力在空气中构架了几个法术模型。 “或许斗气只需要将能量集中在一处，但是魔法可需要你精心搭建法术模型。试试？” 小保罗点头，试着将这些天来修炼出来的魔法能力凝聚在手心处。 “啵。” 淡蓝色的魔法能量刚刚冒了个头，就在一声轻响中消散无形了。 “缺少变化。”欧莫尼指出了小保罗的缺陷之处。“不同强度的魔法能量需要不同的能量结构来稳定，你刚刚释放的魔法能量，起码需要两次结构变形来稳定。” 在欧莫尼讲解的时候，冒险团的其他人也一同围了过来，想要听听魔法的奥妙之处。 然而欧莫尼不过刚刚讲解了两处，其余人便已经目瞪口呆了起来，李奥更是叫了起来：“这也太复杂了！” 欧莫尼得意一笑：“既然能被称为‘凡人触摸神明’的职业，岂会像你们一样简单？” 平素里，团队没少拿欧莫尼的魔力等级打趣，虽然魔法的功效多种多样，并且因为职业的特殊性而有着超出等级的强度，但是魔力等级总是卡在十七级，也即四环法师的程度。 现在，欧莫尼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炫耀般的展示起了魔法的变幻莫测。 “虽然说，初学者不宜好高骛远，但是给你展示一下未来的目标，说不定可以更好的激发你学习魔法的兴趣。” 欧莫尼挥了挥魔杖，把自己的意识又和李奥连在了一起。 “喂！不要随随便便偷窥别人的隐私啊！”李奥顿时抓狂了起来。 欧莫尼不以为意，挥舞着魔杖，神采飞扬的说道：“看，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哪怕敌人比你厉害一点，也全然没有反抗你技能的办法。呃，原来平时你的透视感知是这样开着的啊。” 李奥顿时恼羞成怒，欧莫尼举动突然，他没来得及调整透视感知的作用精度，此时的绅士视角，全被欧莫尼看去了。 “我这是在锻炼自己能力的强度。”李奥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关掉了透视感知。 “别啊，你还是有所保留的。”欧莫尼憋着笑，拉住了黑着脸的李奥。“快把感知视角打开，我还要给保罗示范一下施法者的大范围法术种类呢。” 李奥这才不情不愿的又启动了透视感知。 在经历了世界之峰一战后，李奥的感知能力又有所增加，在单纯的感知范围上来说，已经有十五公里的半径了。 欧莫尼立马和李奥商量起了救灾范围。 恩特看了看沉默的伊森纳斯，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什么呢？你不去给他们出出主意吗？” 伊森纳斯摇摇头：“不用，既然欧莫尼有想法，我就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恩特微微有些诧异。 若是在以前，团队内事无巨细，伊森纳斯肯定是要细细过问的。 “只不过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而已。” “比如？” “比如，欧莫尼的那个连接意识的法术，看起来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能对别人使用。” “这也是重要的事情吗？” “可能很重要吧。”伊森纳斯心里微微叹气，在意识到欧莫尼身份有异后，他的每个举动都是这么可疑。 这个法术，使用的时候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吗？能窥探到什么信息吗？使用的时间有什么限制吗？如果能够无声无息的一直窥探别人脑海中的想法，那么有没有可能，自己一直在他的监视之下呢？ 所谓全面思考，有时也意味着多疑，这就是伊森纳斯现在的状况。 伊森纳斯在那边唉声叹气，李奥和欧莫尼终于兴高采烈的敲定了前进的方向。 “西北方向八公里吧。”李奥说。 “没问题，那里似乎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吧，我刚好有一个非常合适的法术，但是你得用空间能力帮帮忙。” “小问题。” “等一等。”伊森纳斯喊道。 三人回过了头。 “那四只巨龙的前进方向，还是西边吗？” 李奥点点头。 “就天灾的蔓延痕迹来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点猜测。”伊森纳斯挥了挥手。“你们先忙，我和恩特商量一下。” 李奥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走了走了。”李奥吆喝着拉住了小保罗和娜娜，在身前拉开了一条空间通道。 一步跨出后，世界顿时变了样，一大片褐色的泥石流正从小保罗的脚边翻滚着冲向山脚。 小保罗赶忙腾出了位置。 欧莫尼跟着跨了出来，看了看前方的高山，又看了看脚下高耸的岩石，满意的点了点头：“绝佳的位置。你的空间通道开的很准啊。” 李奥嘿嘿一笑，说：“该你展示了啊。” 小保罗这才醒悟，李奥这一下居然是存了比较的心思。 欧莫尼啧了一声，特地看了小保罗一眼，说道：“看好了。” 小保罗立马瞪大了眼睛。 只见欧莫尼魔杖飞舞之间，一个个符文从魔杖的杖尖延展了出来，停留在了空中。 “怎么样，斗气能做到吗？” 李奥心里也有些好奇，当下也催动了斗气，试图将斗气凝固在空中。 但是斗气刚刚脱离李奥的身体，立马变得不稳定了起来，虽然李奥竭力控制，但是仍然没有多大成效。 “啪。” 一声脆响，斗气居然在空中炸碎了，仅以稳定性来说，李奥甚至还比不上小保罗。 李奥惊讶道：“好像是有些难度。” 欧莫尼再次得意一笑，手中魔杖挥舞不停，越来越多的符文飞了出来。 “看好了，保罗，这是阵法布设的第三阶段，立体符文阵，在这之前，你还要学习基础魔力构筑阵法，立体阵法构建，符文阵法构建，这三种构阵基础手法。到了这一阶段，你大可以说自己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小保罗连连点头。 李奥也不禁为这个法阵流露出的能量波动而侧目。 他透过透视感知，观察着这个法阵中散逸的能量，问道：“这样的构建，似乎能存储更多的能量。呃，好像这些能量还在遵循着某种频率震动？” “没错，这种震动才是最关键的。”欧莫尼抖了抖魔杖，放下了最后一道符文，称赞道：“你的能力真是最强大的辅助能力，世界在你的面前将渐渐没有秘密可言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这个感觉。”在以前，似乎也有别人这样评价过他的能力。 欧莫尼笑了笑，说：“这就需要你自己去发掘了。走吧，我们去下一处。” 李奥点头，又拉开了一道传送通道。 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仍然是那座高山，脚边仍然是奔流不止的泥石流。只是高山的方向似乎有所改变。 “偏了大约两度倾角。”欧莫尼仔细对比了一下脑海里的地图后，又带着大家向旁边走了几步。 “需要这么严格吗？”李奥无奈的说道。 “很有必要。”欧莫尼确认方位无误后，魔杖再次挥舞了起来。 深蓝色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的落在了地上，转眼之间，又是一座立体符文阵被搭建了起来。 李奥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奇道：“这个震动…似乎和刚刚的魔法阵产生了联系？” “没错，就是通过频率相同的震动，这两座魔法阵才产生了联系。走吧，还有一处。” 布下这座魔法阵后，欧莫尼的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疲惫的神色。 李奥察觉到了欧莫尼的疲倦，也不多说，只是拉开了第三道传送门。 看着欧莫尼将最后一座魔法阵布置下去后，李奥有些惊讶：“这三座魔法阵，难道只是某个阵法的基础？” “好眼力。”欧莫尼夸赞了一句，转头又对小保罗说道：“这是综合魔法阵，属于另一门独立的魔法阵知识，也是每一个施法者需要重点学习的知识。” 小保罗虽然还未系统的接触魔法世界，但是仍然能感受到这几座魔法阵展现的森然气度，他情不自禁的说道：“如果伊森纳斯来学习魔法的话，成就会更高吧？” “他不能学习魔法。”欧莫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又指挥起了魔法阵。 在欧莫尼的魔杖下，三座魔法阵同时亮起了墨蓝的光泽。 三面光幕直通天际，截断了所有倾泻的泥土，然后缓缓地向中间挤压了过去。 山脚被光幕刮出了一道平整的土地，露出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 李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道法阵在中心合拢后，变成了一片闪亮的光尘，而那座不算太高的山，已然消失不见！ “没错，这就是有准备的施法者能发挥的能力！”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残羹剩饭也引人注目 远处的通天阵法，自然也被伊森纳斯和恩特看到了。 “这是老莫吗？”恩特有些吃惊的问道。 “蓝黑色的光芒，似乎是欧莫尼特有的魔法光泽，是他没跑了。”伊森纳斯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感到吃惊。 这是欧莫尼第一次展现自己能力的强大，和他一贯低调的作风不符。 伊森纳斯望着蓝黑色光幕的方向，向恩特问道：“光明教会的圣城，就是神王威尔勒尔以前用的那座吗？” “就是那座。”恩特肯定道。“虽然教会有意淡化神王得而影响，但是高层的人员都知道，光明教会几乎是完整的继承了神王的圣城。 “教会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论是消除神王留下的痕迹，还是淡化神王在信徒心中的印象，重起一座城市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私下里也为这些事苦恼了很久，但是一来圣城经营已久，新迁圣城恐怕有损圣城威名，二来教皇和枢机主教们对于这个问题一直站在同一立场，所以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至于深层次的原因，这恐怕是只有教皇才能知道的秘密了。” “深层次的原因，我倒是有些猜测。”伊森纳斯盯着西边蔓延的乌黑云层，说道：“还记得李奥所说有关巨龙的情报吗？时间最早的那一只。” “你是说，威尔勒尔登临神位之前碰到的那一只？” “没错，而且他们相遇的地点正是圣城。” 恩特眉头一紧，察觉出其中似乎有些巧合，但是却又理不清更细节的线索。 “威尔勒尔在成神十年前遭遇了巨龙，一场战斗后巨龙不知去向，而威尔勒尔呢？登临神位后没有选择诺萨尔作为圣城，反而又回到了遭遇巨龙之处，这说明，这里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伊森纳斯耐心的解释着。 “而现在，光明之神坎诺继承了威尔勒尔的领袖地位后，也不肯搬迁，这说明这样东西足够重要。” “想想当时的诸神吧，他们可是开辟了新的时代，新的体系。以力量而言，他们已经站在了世界顶端，这片世界内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了，所以，威尔勒尔和坎诺所在意的，必定是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 恩特似乎明白了伊森纳斯的意思，刚想开口，伊森纳斯却没给他插嘴的机会。 “再加上这次世界之峰之行，托尔特所化的根源之龙固执的想要向西边飞去，从这个飞行轨迹来看，他的终点必定是圣城无疑。” “至于他前往圣城的目的，必定是四百年前现世的巨龙，和他同根同源，但是更加强大的根源之龙！” 恩特还在沉浸于伊森纳斯的推测时，欧莫尼所放出的这道光幕却吸引来了更多人的目光。 托尔特和永恒三龙的战斗声势之大，不光在于制造的天灾上，对于传奇以上的各位家主来说，陌生而恐怖的能量波动带给他们震惊还要在天灾之上。 一时之间，各路探子层出不穷，世界之峰的废墟之外，居然比平时还要热闹几分。 而在茫茫多的探子之中，却有两个非同寻常的人。 天空之中，一个背着翅膀的漆黑人影，正和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战成一团。 两个人乍分乍合，一个侧身之间，武器已经“叮叮当当”得响了五六回。 “嘭！” 带着翅膀的人影突然卷起了一道黑色的火焰，逼退了中年人。 中年人也不逼近，只是伸手一挥，从容地避开了这道威力强大的攻击。 “自由国度的无信者？”带着翅膀的人影哑着嗓子问道。 “正是。你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黑暗生物啊。呃，对无信者很敏感，又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加上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中年人想了想，说：“这么说来，你是主动堕落的吧？以前难道是什么神职人员？” 带着翅膀的人影浑身一震，似乎被中年人说中了。 见对方不答话，中年人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虽然我的身份在信仰国度有些吃不开，但是抓个接近传奇的背叛者，还是能换到点路费的吧？” 在中年人若有若无的逼迫下，黑影终于开口了：“你和李奥·腓特烈是什么关系？” 中年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若有所思道：“李奥·腓特烈？这么说来，你和那个小子见过面了啊。” “见过又怎么？你和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会使用同样的斗气？”黑影咄咄逼人道。 中年人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说道：“既然你都看出我们俩斗气系出同源了，为什么还要向我来求证身份呢？” 黑影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答案，但是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道：“奥斯特·腓特烈。” “这就对了。”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和李奥那小子是同一个家族，又能压着你打的人，除了腓特烈大公，还会有谁呢？” “既然你做出了猜测，那么作为交换，不妨让我猜一猜你的动机。”腓特烈大公虽然不像对面那人一样背生双翅，但是凝立虚空对他来说似乎也不是难事。 “你是在战斗了一段时间后才看出了我无信者的身份，那么你的目的便不可能是扫除异己。”腓特烈大公条例清晰，一边分析着，一边一点一点的试探，有节奏的试探着对方的心理防线。 “这样看来，能让你不顾实力差距对我出手的理由，只有我和李奥·腓特烈的关系了。你是丢失了李奥的踪迹吗？” 黑影既不否认，也不肯定，任由腓特烈大公自由发挥。 “果然啊，你想要通过我来找到李奥的信息。别惊讶，你的表情管理虽然受过专业训练，但是灵魂和能量上的波动却没法掩饰。” 腓特烈大公方才也只是随口一试，更多的是通过自己的传奇能力来侧面验证信息准确与否。 “李奥这小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值得你注意的？物品？人？还是他要做的事违背了你们的利益？嗯？居然都是？” 黑影面色一紧，连忙收束心神，免得被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公再探测出来点什么信息。 然而心湖易起不易平，腓特烈大公的几句话明显点到了他的某些痛处，心潮又岂是容易收束的，反而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打断，散逸出了更多的信息。 腓特烈大公嘿然一笑，揶揄道：“看样子，李奥和他的团队给你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啊。” 黑影不答话。 “好吧，那让我再来猜一猜。” “看你对李奥的情报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样子，也就是说你的手上曾经有过他的信息，但是却断了。这就巧了，我的手下也曾经有过李奥的行踪，但是很不巧，这条线索也莫名其妙的断了，而掐断这条信息的人，正是一个叫布兰德维逊的人。” “你说巧不巧？你在之前和李奥有过接触，布兰德维逊在金黄城也和李奥有过接触，你所用的能量黑暗中透着一股子光明的味道，布兰德维逊却是以光明操控暗影。你们总不会是相爱相杀的兄弟什么的吧？” 黑影浑身又是一震，他自以为平静下去的心湖，再次翻腾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激动啊。“腓特烈大公眼光锐利，视线似乎直达黑影的心底。 “那么，我是不是该叫出你的真名，好平息一下你激动的心情？嗯？布兰德维逊？” 腓特烈大公满面微笑，叫破了黑影的身份。 这道黑影，正是东躲西藏后，被世界之峰的异状吸引而来的布兰德维逊。 布兰德维逊沉默良久，说道：“腓特烈大公果然名不虚传。” 这份夸赞中，倒也是有着几分真心实意。 布兰德维逊看得出来，腓特烈大公手中的有效信息极少极少，几乎可以视作没有，但是在他不知名的传奇能力之下，居然仅仅凭借着少少的几条线索，诈出了他的身份。 腓特烈大公也没有多得意，反而是感叹道：“如果你还是暗影追剿队的那个布兰德维逊，今天就算被说以大欺小，我也要把你留在这里，但是看你现在这身样子。” 大公的眼神颇有几分同情。 眼前的布兰德维逊，明显是被自己的信仰抛弃了，不说能对自由国度的公爵们造成威胁，就是能在信仰国度生活下去都多亏他躲藏有方了。 对于这样的对手，早已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腓特烈大公自然是不屑于出手。 不过，虽然布兰德维逊已经没了威胁，但是不可否认，他一身的见识和秘密，反倒是另一笔巨大的财富，说不定，李奥的行踪之谜就得落在他的身上。 当黑手一身狼狈的带回了所有信息后，腓特烈大公当即决定顺着这条线索追上去。 腓特烈大公何其强大，从自由国度到水源绝地，不过用了区区两天而已，之后他一路追踪，恰好在这前天感觉到了世界之峰处传来的能量波动，于是便匆匆赶来。 谁知道，这一下正好撞上了布兰德维逊。 瞌睡遇上了枕头，当下，腓特烈大公抓起了布兰德维逊就是一番询问。 半响后，腓特烈大公便了解了所有的情况。 “是巨龙吗？李奥这小子，对他妈妈还真是念念不忘。” 巨龙冒险团的行踪在常人眼里固然难测，但是腓特烈大公另有信息可用，一眼就看出了李奥一路便是循着家族中记载的巨龙史料前进。 “既然你‘知无不言’…” 布兰德维逊默默看了大公一眼，有他那神秘的传奇能力，在他面前还有秘密可言吗？ 腓特烈大公也自觉言词不妥，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也就不为难你了，趁着我还没改主意，快点在我眼前消失。” “对了。”腓特烈大公看了看天边突然升起的蓝色光幕，又说道。 “如果你想找到李奥他们的行踪，我建议你从他们的团名入手。” 巨龙冒险团。 布兰德维逊突然醒悟了。 见闻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拦截者 “前方地震导致房屋倒塌一处，河水决堤一处，山体崩塌一处。” 李奥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欧莫尼。 欧莫尼无需多说，立刻就把大家的意识都连接在了李奥身上。 “伊森纳斯，山体崩塌处，保罗，河水决堤就交给你了，房屋倒塌的地方我来。” 李奥心里略略一琢磨，就将众人分配了出去，最后，他叮嘱道：“动作要快，一路救灾只是顺手，最根本的还是解决巨龙肆虐的问题才行。” 望着远去的小保罗，李奥心里也有些恍惚，不过过去一年而已，当年那个倔强的小男孩，居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李奥回过神，不再耽搁，拉开空间通道便前去救灾了。 这天灾，救的越多，遗漏的越多，冒险团所能选择性的对路途上的几处做出救援，这反而让李奥心中更愧疚了。 李奥不多言语，闯入小镇中，三下两下便将废墟中受困的人挖了出来。 得救的村民们感激涕零，正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李奥却早已消失在了空间通道中。 “伊森纳斯他们呢？”李奥跨出空间通道，问起了欧莫尼。 “你自己不会看吗？”欧莫尼有些无奈。“偷窥挺在行，干正事儿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我这是充分尊重他人意愿。”李奥脸不红心不跳，瞎话张口就来。 欧莫尼的目光再鄙夷，也打不穿李奥的脸皮。 “小保罗那边好像遇到点问题啊。我是说保罗。” 李奥虽然承诺将小保罗名字中的小字去掉，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我看看。”欧莫尼也将自己的意识接入了李奥的脑海里。 “看看，起冲突了。” “还真是。”欧莫尼定睛一看，小保罗正和一个牧师模样的人对峙呢。 “这牧师是来干什么的？” 恩特听到两人谈话，也凑过来好奇道：“救灾？毕竟这也算是教会责任的一部分。” “不太像。”李奥随口否决了恩特的说法。“保罗也是去救灾的，如果他们目的相同，那就不会起冲突了。还是一起过去看看吧。” 四人立马赶到了小保罗身边，然而在李奥的拦截下，几人并没有现身，只是在一旁倾听着两人的谈话。 “你到底让不让开？”小保罗看起来烦躁异常，手上的弓箭开开合合，很明显已经在考虑战斗的必要性了。 对面的牧师看起来年长小保罗几岁，但是无论怎么看，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牧师态度强硬，沉稳冷静的说道：“原因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具备专业能力，不要进去捣乱。” “我可是圣域！”小保罗已经叫了起来。 “这个，我也说过了，说谎也要说个像模像样的。”牧师的态度依旧强硬，但是李奥他们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个小家伙在说谎呢。”李奥冷笑一声，说道：“这个小镇里现在可是一个救援人员都没有，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哪怕多出一个十级的战职者都是好的。” “保罗还是阅历太少，太单纯了。”欧莫尼惋惜道。 团队里的几个主战人员在谋略上都有几分水平，是以，小保罗在这方面反而没有得到什么磨练。 “能看出来这个牧师是哪家教会的吗？”李奥问道。 恩特摇头：“没有显露神力气息，我也不好判断。” “好，等保罗出手。” 看到意识中李奥几人的踪迹，小保罗的心中越发焦急，李奥和其余人既然靠过来了，也就意味着他这里成为了拖累，这可不是他希望的局面。 眼下，小保罗的最佳选择就是展现自己的圣域能力，但是偏偏他圣域能力又有诸多限制，将宝贵的圣域能力浪费在这种地方实属不智。 在看热闹的几个人若有若无的压力下，小保罗终于痛下决心，在弓弦上搭了两根箭。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在这里，小心点，我要攻击了，可别死在这里了。” 对于小保罗的警告，牧师心里颇觉好笑。 别看他年纪轻轻，但谁若是因为这点而小瞧他，必然会吃大亏。能独立主持一方事物的牧师，那可不是有关系就能就职的。 再加上小保罗虽然历经万险，但是脸和身板可是不折不扣的小孩模样，就算他自幼习武，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牧师自负的看着小保罗弯弓搭箭，脸上甚至还带了微笑，弯着眼睛说道：“这一箭射完了，就自己回家去吧，这里…” “咻！” 牧师咪咪笑的眼睛突然瞪的溜圆，一截头发从他的耳朵边缓缓落到了肩上。 对于这一箭，牧师可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小保罗引弓时流露出来的斗气气息也有十四五级的水准了，这可是让他小小吃了一惊。 但是为了刚刚放出去的大话，他也是不动声色的启动了牧师袍子上附带的几个防御神术。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些冷却和充能时间极长，造价昂贵的防御神术，在这一对旋转前进的羽箭面前，仿佛一张薄薄的纸，除了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撕裂声，再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小保罗还是手下留情了，无论是威力大些还是箭势向下压两分，这个小牧师都死定了。”李奥耸耸肩。 李奥说的没错，踏入圣域以后，除了得到圣域能力之外，小保罗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也是大大加强，这一箭的运行轨迹完全顺从了他的心意，这才以十四级的斗气水准发出了超出圣域强度的一击。 看眼前这人似乎并无大碍，小保罗松了口气，收起了弓箭，一边嘀咕着，一边掠过了牧师身边。 “我都说了要小心嘛，这人怎么看起来还是和个傻子一样？” 小保罗窜出去了七八米远，这牧师才回过了神。 他脸色铁青，喝道：“你给我站住！” 小保罗充耳不闻，一个劲的往小镇里冲。 牧师气急败坏，举起了胸前的神像，高喊道：“我以战神的名义警告你！停止你的挑衅行为！” 这番说辞就是放到伯爵侯爵面前，他们也得小心考量一番，战神教会作风向来剽悍，从不妥协，遇到这样的挑衅更是奉行双倍乃至多倍报复，没有谁愿意承受这样的损失。 然而小保罗这一年走南闯北，面对的神明都凑够一只手了，加之不了解战神教会作风，对于这牧师的话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直直的奔向河流决堤的源头去了。 牧师看着小保罗前进的方向，除却愤怒以外，还有一丝愤怒，顿时也不再多话，手中神像晃动，一抹红光在身上闪过，追着小保罗就去了。 李奥从猫着的角落站了起来，拉着娜娜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看样子起码是条中鱼。”李奥轻声说道。 恩特点头表示同意：“神像，袍子，都是高阶神术师的作品，一个地方牧师可没这份财力和门道，八成是他老爸给的。” “那个神像是什么效果？” “大幅增加力量和神经反应。” “挺唬人的。” 李奥点评的没错，这点力量放在普通人身上确实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在圣域面前，无法和自身经验和招式相匹配的动作反而是放大了对手的破绽。 “我们不用出面吗？”恩特问道。 “那会吓着他的，咱们可是难得看到这样嚣张跋扈的牧二代。” 有了神术加持，牧师跑得飞快，几个路口就追上了小保罗。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子？”牧师一路追来后气喘吁吁，强行获得不属于自己能力的代价这就体现出来了，这位牧师明显没有以如此高速奔跑过，对于呼吸节奏的把握极差，浪费了大量能量之余，还给身体制造了极大的负担。 小保罗也有些苦恼于这个穷追不舍的对手，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这个牧师虽然傲气了点，但也算一个好人。 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看到神像上的徽章了吗？战神教会七位枢机主教中排名第四的标记，而我，就是昂纳大人的亲侄子！”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吗？刚刚你也看清楚了吧？我的实力完全在你之上，救灾完全没有问题。” 光明之神在冒险团里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角色，更何况是光明之神神系下神明的一位枢机主教，这还没有牧师的实力值得小保罗放在心上。 现在是救灾不救灾的问题吗？我根本就不想让你进去！ 对于这个有些傻乎乎的小子，牧师有些抓狂。 实力强，说话也不听，身份也压不住让他。 “总之，你就是不能进去！”牧师看似强硬，实则没有办法的恐吓道。 “别废话！” 突然，李奥身后传来了伊森纳斯的声音。 “还有你们三个！在这看什么呢。前面传来的能量波动你们都没感觉到吗？” 李奥心里一惊，连忙切换视角，只见水坝处，一团神语构成的能量球漂浮不定，将那里的天灾能量扰的一团糟。 透视感知能够感知常规能量，但是对于神力却反应平平，这也是李奥疏忽的地方。 不待李奥细细研究一番，伊森纳斯又喝了起来。 “那是一道隔离圈，冲过去！” 得了伊森纳斯的指示，李奥等人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电射而出，扑向了决堤点。 刹那间，李奥已经已经想了个明白。 巨龙们一路制造的天灾早已传到了教会的耳中，这道隔离圈，正是他们应对的第一道防护。 大意了！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章 神明的手段 闯过了牧师把守的关口，冒险团这才见到了光明神系应对四只巨龙所准备的手段。 世界被剥离了本来的色彩，每种神系对应的颜色都被诸神收回了神国，只剩下了黑色和灰色填补着这片空洞的世界。 “这才合理。”李奥说道。 “世界之峰的异象恐怕上千公里外都会有感觉，加上这四只巨龙一路丝毫不加掩饰，甚至有些刻意的制造天灾，连你都能推测出四只巨龙的终点，光明神系不可能推断不出四只巨龙的目的。” 伊森纳斯不说话，算是认可了李奥的说法。 “恩特，你认得这个东西吗？”对于这片充斥着神力的世界，李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向恩特求助。 “很抱歉，我也不曾听说这样的技能或者计划。”恩特看起来比李奥他们震惊的多。 李奥有些失望。 “但是，我应该能对它做出一些推测。” 众人精神一振，围到了恩特的身边。 恩特看连伊森纳斯也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心里便知道自己这份推测可能是团队唯一的情报来源了，脑海里更是字斟句酌了起来。 “我想，我得先从神明力量的来源讲起。” 大家更加认真了几分。 “你们都还记得吧？神明的三种分类？自然神，信仰神，还有概念神。” “光明之神，天空之神，战神，他们全都分属于信仰神这一大类。地域神的神力受制于所属地域，概念神则受制于概念的宏伟。而信仰神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无上限和不合规矩的强大，他们强大的根源，便在于信徒规模。好比战神与海神，按实际来说，大海无边无际，随便一个浪涛便能终结无数战争，海神的地位应在战神之上的。但是实际上，战神牢牢占据了光明神系的第二把椅子，海神甚至只能沦落到第二梯队。” “究其原因，便是信徒了。” “信徒除了为诸神提供信仰，让诸神从中提取神力以外，他们也是诸神存在的凭依，信徒规模越大，诸神能够容纳的神力越多。能够反馈给信徒的神恩也就越多。” “如果没有人信仰某位神明，或者某位神明麾下的信徒被屠戮一空，那么这位神明才算是陨落了，但是反之，如果神明先行陨落，但是仍然有狂信徒侍奉他，那么这位神明便不算消亡。” “比如智慧女神与自然女神，两位神明虽然在神战中溃败，但是一人凭借工匠镇复兴的信徒，一人凭借伊斯坦格尔的矮人，最终都成功重登神位了。“ 李奥一楞，说：“那诸神岂不是不死不灭了？” “在神系顶端的神明或许已然不朽，但是底层的神明根基浅薄，谁也不知道哪一场战斗的余波会彻底摧毁自己在凡间的根基，他们就是最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明。” 李奥心中仍是不解，问道：“但是诸神能够陨落，他们所代表的规则却不会消亡吧？难道杀掉战神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战争和战斗了吗？等到千百年以后，还会有人信仰战争之神的，他们这不又重生了吗？” “不，登临神位的是战神，而不是战神阿尔曼。”恩特强调道。“虽然新旧战神代表的规则是同一类型，但是具体到表现类型上，又会根据教义的不同展现出不同的形式，后来出现的神明，应该是对旧神的替代。” 李奥恍然，也就是说，诸神并不是规则本身，只是对规则进行代言，只有一种代言完全消失后，才能在废墟上重新搭建起一个神国。 “这看起来也是一种消灭敌对神明的方法。”伊森纳斯若有所思。 “是的，这是上位神明扶持自己神系的下位神明所惯用的手段。” 李奥想了想，问道：“那虚无与终末之枪呢？难道是专门用来击杀神明的武器？” 恩特犹豫了一下，说：“根据教会的分析来看，是的。这件在诸神崛起年代出现的武器，根本目的就是提供让凡人彻底弑神的手段，而这件武器的目标，很可能是神王威尔勒尔。” “天才而且疯狂的伟大杰作。”伊森纳斯点评道。 但是对于将神明视为至高无上的恩特来说，这件武器多少有些打击他的信仰，他敷衍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 “信徒提供的信仰之力，除了能从中提取神力外，最重要的功能便是建造神国。” “神国，既是神明的住所，又是神明的武器和盾牌，还是神明的兵营，源源不断的神力来源提供处，无论怎么看，神国都是神明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建造神国所需要的信仰还是有特殊要求的，活着的信徒思维飘忽不定，并且会随着提供者的思维活跃而产生变化，如果用这些信仰来建造神国的话，神国结构崩溃只不过是几天的事，所以，神国的建造，需要亡者升华后的信仰。” “虔诚一生后仍旧信仰坚定的灵魂，为诸神战死之人，牧师，神官，主教，还有需多平凡的信徒，当他们去世后，他们留下的信仰之源便会飞向诸神的身边，提供稳定的信仰。若是有特别虔诚和强大的灵魂，诸神也会将他们改造为英灵，这也是无数信徒的最高追求。” 李奥听的有些头大，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了都要给别人打工？” 恩特瞪了李奥一眼：“这叫为了理想奋斗不休！怎么在你嘴里成了剥削一样！” 李奥连忙打了个哈哈，恩特就算不再信仰光明之神，但是这种思维模式还是根深蒂固的。 恩特继续道：“一个神国的规模和功能，就是一位神明的底蕴，像光明之神的神国，恐怕得有数千万人乃至上亿人的信仰投入才能建成了。” “亡者的信仰固然最好，可活人的信仰也不差，神明的战争正需要这种热烈高涨的信仰作为前锋。不过我虽然知道活人的信仰也能拿来进攻，但是具体方式就不清楚了，毕竟这是专属于神明的秘密。” 李奥默默点头，消化着这些概念。 他没有将浪费精力浪费在对情报的进一步分析和推测上，因为团队中，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远。 伊森纳斯自觉地接过了话题：“结合这些神明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些信仰之力肯定被拿去进攻了，至于到底怎么用，我们也不必太在意。” 李奥点点头，说：“确实，这些活人的信仰之力总不会是拿来对付我们的。” “就是这个意思。”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我更在意的，是这些活人的信仰本来的用途。” “既然亡者的信仰能够建造无所不能的神国，那么活人的信仰呢？他们会是神国的延续吗？就好像触须一样，帮助神明感知外界。” “神明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是他们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毫无理由就能准确得来的情报，我更倾向于神明们有其他的监视手段。” “还记得自然女神吗？她虽然沉睡了一百多年，但是在这期间，她信徒的所见所闻，也能反馈到她的身上。原来我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不过现在就明了多了。” “现在，神明们抽走了这里的信仰之力，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对这片地区的监视，如果有强大的传奇或者魔兽钻进来，他们可是一道神谕也发不下来，所以他们才要构筑这道防御线，阻止太过强大的生命体进入其中，破坏他们的捕猎。” 李奥有些庆幸，说道：“还好我们赶上了。” 伊森纳斯也赞同道：“我们的运气一直不错。” 恩特的表情仍旧费解：“虽然你的逻辑很明确，但是我仍然有一点想不通。” 他指了指周围灰黑的世界，说：“这些神明，是怎么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呢？” 伊森纳斯这回没有犹豫，肯定的说道：“因为全知全能。” 看恩特仍旧想开口提问，伊森纳斯却是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个人只会拥有一种信仰，诸神怎么能够在一个人身上反复抽取？” 恩特点头，他所在意和吃惊的就是这个。 “这就是你的思维误区了。”伊森纳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人的思维都是复杂而多样的，从来不会被某一种单一的情绪和想法所操控。” “就好比你，虽然你曾经信仰光明之神，但是你能说你瞧不起战神的领域吗？你的无甲剑术，在战神的神国中说不定还是一种主要表现形式呢。” “同样的，这些信徒身上也有各种各样的欲望，当他的主神明抽走了他身上的信仰之力后，还留存了其他信仰。其余神明便凭借着‘全知全能’计划的联系，一点点将这位信徒剥削了个干净。” 伊森纳斯的解释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完全打破了恩特对神明认知的下限。 众人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恩特消化这些令他三观崩塌的推测。 “那么。”恩特满面愁容，问道：“这些信徒现在是什么样子？行尸走肉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行尸走肉 如果说结界以外的世界是庄严肃穆的礼堂，那么结界内就是毫无生气的坟地。 李奥推开饭馆灰黑的大门，朝里面喊道：“老板在吗？没有的话，老板娘在吗？” “在，老板娘在。”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前台蹒跚着站了起来。 她神色木然，神色迟缓，说话吞吞吐吐，语调拖的颇长，整个人精神全无，好像被抽掉了魂一样。 不但老板娘如此，饭馆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李奥这样大喊大叫，换做平时，早就招来饭馆里无数人的注目和白眼了，但是如今，饭馆里的食客们仍旧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 “几位要些什么？” 同样灰黑的老板娘，脚拖在地上，一步一步的蹭到了冒险团众人的面前，用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奥。 李奥纵使斗气高强，在这样的目光面前仍旧也是打了个寒颤。 “六人份的饭，有什么做什么。” “一枚银币预付。”老板娘端着手，僵硬的放在了李奥身前。 “当然。”李奥掏出了一枚银币，放在了这只灰黑的手上。 在两人手掌接触的一瞬间，老板娘的手上传来了一阵冰冷的触感，仿佛冬天里被冻透的铁栅栏。 李奥缩回了手臂。 “用不用登记身份？” “哦，可算了吧，那根本没什么用。” 老板娘提到这个，倒是稍稍有了些精神，但是话语中表露的意思却是让人愕然。 “呃，你是说，身份登记制度根本没用？” “这就是一摊狗屎。”老板娘再次说起了这项神明联合确立的制度的坏话，并且没有丝毫掩饰。 这下，连恩特也懵了。 “这项条例难道不好吗？”恩特茫然的询问着伊森纳斯。 “我只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方案，一个方案下，既然有得利者，必然也有失利者。”伊森纳斯耸耸肩。 “但是。”恩特百思不得其解。“这套方案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这可说不准，身处的位置不同，对于利益的看重点也不同。” 李奥看了看灰黑一片的饭馆大厅，所有的食客一人一张桌子，和别人保持着冰冷的距离，这也就意味着没有空的座位留给冒险团了。 “你好，挤一挤。”李奥挑了张最大的桌子，将布加提拍在了食客的面前。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和恐吓，但是食客丝毫不觉，手上的刀叉仍旧悬在空中，牙齿以恒定的速度缓慢开合着，坚定的对付着眼前的食物。 既然食客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那李奥就当他是默认了。 “都坐吧，他同意我们和他拼一桌了。” 众人无语，只好厚着脸皮和李奥一起坐下了。 “这里的感觉可真糟糕，周围好像爬起了一片尸体在和我们吃饭。”小保罗小声吐槽着。 “如果是尸体的话，说不定还会舒服点。”李奥也是浑身不自在，这些食客死气沉沉，带着他也不由自主的想要消沉下去。 伊森纳斯则是盯着眼前的食客，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 食客插起了一块鱼肉送进了嘴里，眼尖的伊森纳斯发现这块鱼肉里，起码藏了三根鱼刺。 这是什么吃鱼方法？ 伊森纳斯继续好奇的观察着这个食客。 食客对鱼刺恍若未觉，只是机械的开合着嘴巴，将这块鱼肉嚼的稀碎。 但是伊森纳斯肯定，以这个食客的咀嚼频率和力度来说，肯定不足以咬碎这三根鱼刺。 果然，一根鱼刺似乎卡在了食客喉咙之间，宛若死人一样的食客脸上第一次显露出别的神色。 只见他眼睛微微突出，嘴巴微张，手上不紧不慢的拿起了一块白面包塞进了嘴里，接着他奋力一咽，这块白面包在他喉咙上顶起了一个明显的凸起。 冒险团的其他人也发现了食客的异样，呆呆的看着这名食客的自救行为。 终于，这块凸起缓缓地滑到了食客的胸腔，吞入了肚子。 解决了这一大难题，食客又恢复了他不紧不慢的步调，机械的切下了又一块鱼肉，全然没有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觉悟。 这次李奥也看得清楚，这块鱼肉上带了四根鱼刺，要是这人还是像刚刚那种吃法，在冥土边缘再走一回都是最好的结果。 李奥赶紧抢过了食客手里的刀叉。 然而这个善意的举动，却似乎刺激到了死寂的食客，他突然做出了激烈的抵抗，眼神一片通红，嘴里发出一阵嘶吼，双手挥舞着要夺回李奥手里的刀叉。 “别伤害他！”李奥大喊一声，连忙制止了想要制服食客的同伴们。 这名食客在意的似乎只有食物本身，对于用餐工具倒是浑不在意。 李奥从刀叉上摘下了鱼肉，尝试着递给了食客。 食客一把夺回了食物，接着又安安静静的坐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冒险团这边发出了这么激烈的响动，其余食客依旧视若无睹，只是专心的享用自己面前的餐点。 伊森纳斯无奈之下，只好奢侈的动用了一回圣域能力，将鱼肉里的尖刺全都挑了出来。 “这家伙也不对我们表示一下感谢！”小保罗有些气愤的说道。“我们可是间接救了他一命！” 小保罗的声音大的有些刻意，似乎就是对着那名食客说的。 李奥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别喊了，他听不见的。” “他是个聋子？” “不。”李奥摇摇头，换了个说法：“与其说他听不见，倒不如说他对此毫不关心，因为这和他的生存必需毫无关联。” “看来你也发现了。”伊森纳斯站起了身，从另一桌的食客身前抢过了食物。 紧接着，这名食客也发起了疯，仿佛伊森纳斯和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伊森纳斯赶忙将食物还给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小保罗目瞪口呆。 “很明显，他们现在只是一群除了求生，再无其他欲望的土偶。” 李奥也跟着伊森纳斯转来转去，时不时的把手伸到某个食客的面前晃动，又或者在他们的背上狠狠拍几下。 但是这些人，对于这样恶意的骚扰仍旧浑不在意。 伊森纳斯没有李奥那么无聊，此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个人想要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问道。 “足够强大的力量？”小保罗琢磨着。他过去的经历让他得出了这一答案。 伊森纳斯摇摇头，说：“你现在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了，你要用这些力量来干什么？” “打倒那些破坏我的家园的人吧。” 不开窍啊。 伊森纳斯无语的看着小保罗，他只是尝试着给出小保罗一点提示，但是这孩子怎么推一步走一步？ “我想，你的家园能够给你提供充足的食物吧？村庄里人们的劳动也是为了食物。” 伊森纳斯没有再给小保罗自由发挥的空间，直接将话题带入了正轨。 “啊，对！”小保罗这才反应过来了伊森纳斯想要说什么。 “信仰，是一种建立在喜好上的精神立场。当一个人所有的信仰都被剥夺，也就意味着他再也没有喜好，剩下的只有生物的本能。” “人类世界的规则框定了他们生活的基本规律，劳动，金钱，食物。也就是说，在光明神系与四只巨龙的作站结束之前，这些人都将重复着这些工作，好像一架奔行不止的马车。“ “这样麻木的人生，说得直白点，连动物都不如。” 恩特心头一突，又看向了这些食客。 当褪去了信徒的身份后，他们的世界居然如此空洞无趣？ “…真是没想到啊，诸神对信徒的掌控居然到了如此地步。不过，这样的信徒恐怕才是诸神们最想要的东西吧？任劳任怨，不知疲惫，永不停歇，永不出意外的工作着，建设着他的教区。”李奥感概道。 “我也没想到，在信徒和诸神相互依赖的温情面纱下，居然藏着这样赤裸无情的奴役关系，这恐怕也是诸神不愿外人进入的原因”伊森纳斯瞥了恩特一眼。 这对恩特来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小保罗纳闷道：“诸神和信徒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不是说信徒才是诸神存续的根本吗？” “问得好。”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这个问题可能相当复杂，但是我能肯定，一百年前出走建立自由国度的那批贵族，一定知道这一事实，说不定他们的手里还握有真相。” “吃了就走吧。”恩特打断了众人的分析会，看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众人连忙收声。 伊森纳斯心里叹了口气。 这样的信仰关系，真的正常吗？ “信徒和诸神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李奥重重地放下了碗，不经意间说出了伊森纳斯的心声。 “如果有可能，我要亲手打破这种畸形又变态的关系！” 伊森纳斯有些出神的看着李奥，神王威尔勒尔登临神位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在这一刻，李奥和威尔勒尔的身影居然有了微妙的重合。 难道，这真是李奥的天命所在？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统天下的前景 “真是丑陋的，不顾一切的，令人作呕的行为。” 纵使众人已经离开餐馆许久，李奥和小保罗仍然在不断咒骂诸神的行径。 “你们说，信徒在神明的眼里究竟算什么？一盘菜还是一只家畜？”李奥愤愤不平道。 “一群随时可以食用的家畜？”小保罗试着将两个答案结合了一下。 “并且利用率极高。”伊森纳斯补充道。 灰黑色的世界带给人无尽的压抑，冬妮娅瀑布之神濒死的神国带给他们的是悲凉，是万事万物皆有的终结，但是这片地域却让人感到愤怒。 在李奥吵闹的外表下，他的内心早已愤怒的几乎不可遏制。 他奔走的前半生中，从未见过这般比抽筋扒髓更甚的压迫。 诸神在物质上使信徒贫匮，在精神上又让信徒们蒙昧，所以当诸神抽走了信徒的精神后，留下的就是只有求生本能的空壳。 这对于自由国度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只有在地狱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自由国度的领民们认为，自己和领主之间是平等的，虽然领主享有设立领土条例和执行条例的权利，但这权力是领民们共同赋予他的。同样，领主对领民们的保护也是一种等价交换，领民们提供钱财与粮食，领主则专职提供保护，如果领主要价太高，领民们则会投奔其他领主，若所有领主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那么领民们也会退回山林之间，重新开始耕种与捕猎的生活，这对领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信仰国度过来的某些领主们自然不肯受到这般堪称屈辱的协定，因此，不少领主也曾悍然发动对领民的镇压战争。 然而得益于自由国度新近成立的缘故，自由的精神仍然刻在大部分人的心中，这些人里同样包括了领主自以为忠诚的士兵。 于是，愤怒发兵的领主们，统统被自己的士兵推翻在地，砍下了头颅，自此，傲慢的信仰国度领主才终于正视了自己的领民，明白了自己能够从信仰国度的重重拦截中突破，靠的并不是自己所谓坚定的意志。 李奥虽然幼年的生活都是在流浪与冒险中度过，但是伊莉莎身上追求自由，不受拘束的意志极其强烈，不知不觉的便完成了对小李奥童年的教育。 “我们为什么不推翻这里的一切？”李奥仍旧喋喋不休，一个又一个大胆又突破常理的想法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冒险团的其他人终于察觉了李奥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 “李奥？李奥？你还好吗？李奥？”恩特拍了拍李奥的肩膀。 “我好得很。” 恩特成功的将李奥从过度亢奋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我只是。”李奥试图解释什么，双手在空中来回比划，最终，他有些无力的放下了双手。“我只是想到，这些普通人也和娜娜一样。” 李奥没有再多说，但是大家都有些理解他嘴里“一样”的意思。 以拥有的东西来说，娜娜和所有人相比，天然就缺失了色彩，而以精神丰富度来说，久居深山的娜娜同样贫乏。 李奥和娜娜相处了一年，心里早就对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心疼的不得了，爱屋及乌之下，自然也对这些领民的遭遇更感愤怒。 “伊森纳斯。” 李奥郑重地看着伊森纳斯。 “我们暂且不论成功的可能性和条件，你有什么办法能将信仰国度的信徒中从这种畸形变态的关系中解救出来吗？” 李奥的眼神在坚定中还有着一丝燃烧的坚决，冒险团的众人对他这副表情熟悉极了，当年在试图终止天空教会的战争时，他就是这样看着伊森纳斯的。 伊森纳斯定定的看着李奥，问：“你想清楚了吗？”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了。” “很好，我很高兴我们俩达成了真正的同盟。”伊森纳斯向李奥伸出了手。 李奥楞了一下，同样伸出了手，问道：“真正的同盟？那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以前不是伙伴吗？” “伙伴是伙伴，同盟是同盟。我们是巨龙冒险团的伙伴，为了探索巨龙的秘密而共同冒险，也是推倒教会统治的盟友，在各个方面上共同帮助。”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若是莉赞卡还在这里，久经政治的她，立马就能明白伊森纳斯话语下暗含的信息，但是对李奥来说就有些困难了。 伊森纳斯也没有深入解释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虽然在四百年前，神明与信徒可能还是共生的关系，而且神明对于信徒的依赖性还要大一些，但是这种规则明显不适用于今日。在这些年间，神明和信徒的关系悄然发生了改变，就比如我们眼前所见，只要神明愿意，他立马就能以这种方式接近不朽。” “也就是说，信徒们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将越来越失去自我。” “对于这种局面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信徒们自我突破，摆脱神明的压制，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只要有一次突破，神明和信徒的关系就将发生不可逆的转变。” “然而很遗憾，这种方式虽然存在，但是等待这位自我突破的信徒需要的是无数巧合，适当的压迫，适当的遭遇，适当的突破口。如果企图等待其自然发生，需要的时间可能要以百年为单位来期待。” 李奥在家族的两年中，苦读各类书籍，自然也是了解这类推动历史进程的人是多么难得，当下就舍弃了这种方案，追问道：“那别的方法呢？” “另外一种，就是外界压迫，在外界压迫下，神系这一古旧体系的弊端自然而然就会暴露出来，迫使他们自我修正。” “如果修正不了呢？” “那就毁灭它。” 伊森纳斯的方案弹性一如既往的大，同一种方向下，总是有不同种途径能够完成最终目标。 李奥点点头，当伊森纳斯提出这个方案的第一句话时，熟知伊森纳斯作风的李奥便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因此对这个方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如果我选择这种方式的话，我该怎么做？” “这样说的话，你可能会有点不情愿。” 李奥沉默了一下，叹道：“是腓特烈家族吗？” “正是。”伊森纳斯坦然道。 “以一人之力去击败一个国度，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当年神王威尔勒尔在诺萨尔之下登临神位时，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位神明，其余四族被他一人就打得节节败退。” “但是。”伊森纳斯盯着李奥，说道：“如果想要征服一个国度，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无论是管理还是让自己的名声响遍天下，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而现今天下，适合生存的土地早都被各个贵族和教会瓜分完毕，想要白手起家只有去开垦蛮荒之地。” “因为你是独自一人的原因，开垦蛮荒之地的难度是那些拓张领地贵族难度的数倍，无论是招收领民，寻找合适的生存之地，抵御外敌，建立完整的领地秩序，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所以，你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腓特烈家族。” “你在腓特烈家族中有着天然优势。腓特烈大公除你之外再无子嗣，从贵族的法规来说，你有着无可争议的继承权，因此你很容易就能掌控这个庞大的家族。” 伊森纳斯条理清晰，虽然从未加入豪门，但是对上层世界的脉络和走势把控居然无与伦比的强大，连李奥都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节奏点了点头。 李奥情不自禁的问道：“那接下来呢？” “接下了，自然是战争。”伊森纳斯看了一眼小保罗，稍稍有些犹豫的说出了这份计划的后半部分。 “相比于信仰国度有光明之神把控神系，自由国度在当年那位出走的贵族领袖逝世后，便乱成了一盘散沙，只有几个公爵之间会结成松散的联盟，而且相当不稳定。” 李奥点头。 在远东城中，四大公爵家族的尔虞我诈他便有所见识，而这只是公爵同盟勾心斗角的一处小小战场。 “这是自由国度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齐心协力的在自由国度内发动战争，如果你够聪明，那么不出三年，你就能一统自由国度。” “然后，你就可以对光明神系施压了。” 听到这里，之后的计划李奥也就大致明白了，他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伊森纳斯接下来的说明。 李奥苦笑一下，说道：“你可真敢想啊，这份方案和一统天下也没什么区别了。” 伊森纳斯淡淡的说道：“对于宏伟的目标，往往只有足够疯狂的计划才能更加接近成功。” “好，我知道了，但是我们现在只是想想，对吧？”李奥重又站起了身，向着越发浓郁的天灾中奔去，似乎对这个疯狂的计划再也没有想法了。 但是伊森纳斯清楚，这个方案，已经在李奥的脑海里生了根，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破土而出。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神力帷幕 “看到了吗，第二道防线。”李奥冲众人说道。 在冒险团身前，一道金光铸造的帷幕从天际垂落，牢牢的挡住了冒险团的去路。 “看来这里就是主战场了。”伊森纳斯肯定的说道。“外围的防御只是为了阻止别人看到诸神和信徒的真实关系，里面这层才是真正的战场。” 恩特走上前，摸了摸金色的帷幕，迟疑着说道：“这看起来像是主神神力。” “主神神力？”李奥注意到了恩特这个特别的用词。 “没错，虽然神职人员从神明那里借用的能量也叫神力，但是和主神相比，借用来的神力没有真神手中的重重神妙和特殊属性，仅仅只是比普通的斗气在使用效率上高出半层，为了区分两者，我们会将真神所使用的神力叫做真神神力。” 伊森纳斯从这段信息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真神神力，平时会出现在凡间吗？” “不会，要是有人引导神降，要么在神国或者神国周围，只有满足这两种条件其一，真神神力才会出现。” 李奥一惊，说道：“这里哪里有人引导神降？” 如此宽广的范围，神降自然是不可能有了，那么自然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变成了神国，但是...我想大家都还没忘记怎么在神国中战斗吧？”伊森纳斯说道。“保持自己的本心，以自己的想象来塑造真实。都能做到吗？” “没问题。”小保罗表态道。 在冒险团中，似乎也只有他会面临这个问题了。 李奥点头，表示了对小保罗的信任。 “欧莫尼，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吗？” 欧莫尼拿出了魔杖，在手掌上来回滚动了几下，说：“有是当然有的，但是似乎有更简便的方法。跟我来，向东边四十公里左右有魔法波动，那里可能有更简便的方法。” 四十公里？ 伊森纳斯心中思考了一下，传奇有这么宽广的感知范围吗？ “当然啦，能找这么远，还要归功于魔法能量的特殊性和施法者之间特殊的感应。” 似乎在无意间，欧莫尼已经解答了伊森纳斯心中的疑问，堵住了伊森纳斯提问的途径。 悄然之中，两人已经不动声色的交了一回手。 其余人可想不到两人直接无形的交锋，李奥兴高采烈的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四十公里，我们全速奔跑的话需要半小时吗？” 李奥将娜娜背在了背上，摆出了起跑的姿势。 “我先去一步。” 话音一落，李奥身边一阵模糊，已经和娜娜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刚刚那个，是空间能力的某种用法吧？”恩特惊叹道。 伊森纳斯因为有了和李奥意识连接的经历，对于空间的认知也要深刻一点，他“嗯”了一声，说道：“他刚刚略微扭曲了空间曲率，以此来辅助自己前进。” 小保罗迟疑了一下，说道：“扭曲空间这种事，听起来应该挺费劲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大战在即，李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伊森纳斯猜的没错。 李奥见过了永恒三龙和托尔特的战斗力，深知自己的实力远远不足以应对面前的战争，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远超当前阶层的空间能力。 然而空间能力，他也是几天前才摸到脉络，还没来得及整理出一套完整的系统，这会也是临阵磨枪，期望能多挖掘出一点空间能力的奥妙，哪怕稍微损耗些斗气也在所不惜。 他现在所用的能力，就是通过微调空间的平衡，使之契合自己的行动。 在杀伤力方面，他自信撕裂空间这种大面积高威力的手段足以对抗永恒三龙，但是决定一个人综合战斗力的，往往不是最高的那块板子，而是最低的那块。在某一方面异常突出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为战士，而应该叫做“特定战斗场景一次性使用道具”。 至少李奥和伊森纳斯都是这么认为的。 李奥虽然有透视感知来判断敌人出手的意图，但是如果面对太过剧烈和突然的攻击，他基本上没有反应过来的可能，比如恩特。 所以，他需要尽量补齐自己在行动力上的短板。 四十公里不长不短，李奥只不过摆弄了两下自己的能力，他就已经看到了欧莫尼所说的地方。 “这是，冰块？” 李奥伸出手，摸了摸覆盖在神力帷幕上数米高的蓝色物体。 “好巧妙的构思啊。”李奥将感知聚集在冰块上，将这块冰块的结构探查的一清二楚。 “看起来是利用能量在不同温度下的活跃性做出的突破吗？高温使神力能量活跃，然后用低温使自己的能量收缩，插入膨胀后能量的间隙中…” 李奥透过冰块边缘和神力的交叉情况，大致推测出了这道魔法的原理。 可惜如此复杂的能量变化，不是粗糙的斗气所能做出的。 “你们到的挺快啊。咦？” 李奥看了看众人的脚下，轻咦了一声。 方才他将感知都聚集在了眼前的冰块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伊森纳斯他们移动的方式。 伊森纳斯点了点脚下带着滑轮的木板，说：“既然要赶时间，当然要用到圣域能力了。” 欧莫尼跳下了这辆简易的滑轮车，走到了冰块前。 “很棒的法术结构，不但易于实现，而且可维持的时间也很长，这里应该还是那个施法者为自己留下的后路。” 说罢，欧莫尼将魔杖对准了冰块，念了一句咒语。 卡在神力帷幕上的冰块，悄无声息的融化出了一个大半人高的洞口。 “走吧，说不定我们还能碰到这个施法者呢，看他的细心程度，说不定我们会称为很好的盟友。” 欧莫尼带头进入了里面，似乎有意在躲避什么。 伊森纳斯盯着欧莫尼匆匆进去的身影，总觉得方才那句话，是欧莫尼有意对他说的。而且，这块冰块，让伊森纳斯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还是有颜色的世界看起来让人感到舒适啊。” 李奥感概的声音从神力帷幕中传了出来，将伊森纳斯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帷幕里，李奥放下了娜娜，躲在了欧莫尼升起的防护罩身后。天灾的能量在帷幕中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已经不再局限于物质的表现形式，转而以能量流的方式不断的袭击着防护罩。 伊森纳斯皱了皱眉，从衣服上割下了一块布匹遮住了耳朵。 天灾发出的声音让他耳朵有些发麻。 恩特脸色凝重，说道：“好强的战斗，这样的能量浓度前所未见。” 李奥点头道：“如果不是神力帷幕的约束，恐怕半个信仰国度都要遭灾。伊森纳斯，能算出这片战场的范围是多大吗？” “如果神力帷幕是标准圆形的话，半径大约是七十公里。” 有了方才四十公里的路线作为推算数据，得出神力帷幕的覆盖范围对伊森纳斯来说只不过是过过脑子的事情。 “比冰晶深海的范围要大些啊。” “也危险很多。” “这应该是最危险的一次了。”李奥的脸贴在了微微晃动的防护罩上，想要看透能量流背后的危险世界。 “光明神系加上三只巨龙，半个世界都卷进来了。” “这些以后再说，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欧莫尼抹了抹额头。“我的防护罩要撑不住了。” 伊森纳斯站到了欧莫尼身边。 “松手吧。” 欧莫尼也不多话，魔杖放下，防护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伊森纳斯伸出了双手，万物操控接过了对能量流的抵御。 防护罩消失的瞬间，一道电流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想要肆虐一番。 伊森纳斯右手食指一抬，腰间的佩剑已经延展开来接在了地上。 电流击打在了佩剑上，顺着佩剑冲入了地底，对冒险团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是茫茫多的天灾，又怎么会只有这一种。 雷打过后，又是火焰。 伊森纳斯左手一动，从空中摄来了一团雨水，迎上了这团天火。 水火在空中碰撞，留下了一股蒸腾的水蒸气。 此后，暴雨，落石，各种天灾接踵而至，但是在伊森纳斯万物操控的能力下，配合上他渊博的知识，总是能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些灾难。 “看懂了吗？保罗？”李奥有些佩服的看着伊森纳斯，至少以他的能力来说，可做不到以如此小的消耗来解决如此麻烦的问题。 “大概，能看懂一点吧...” 小保罗有些迟疑的说道。 虽然他也能使用伊森纳斯的能力，但是同样的能力在不同人的手中自然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万物操控的强大，完全是因为伊森纳斯强悍的知识储备。 “很麻烦。”伊森纳斯转过了头。 “我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前进频率，太慢会让我做很多无用功，太快则会让我的能量消耗加剧，甚至跟不上天灾爆发的速度。” “我们跟着你走。”李奥耸肩。 “你们的行程到此为止了。”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冒险团立刻戒备了起来。 在这片神国中，除了诸神，还有谁对他们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老对手伊塔 面对突然出现在风暴中的敌人，李奥不禁感到头痛万分。 “我怎么忘了，诸神麾下还有传奇的。” 擅于在天空中作战的，自然只有天空碎裂者，浮云爆裂的苍穹，天空教会的传奇战士伊塔了。 对于这类攻击方式特殊的敌人，伊森纳斯也不禁感到了痛苦。 “好像是熟人啊。”伊塔扇动翅膀，从一道风暴中钻了出来，略带傲慢的说道：“是金黄城的那几个家伙吧？” “不是。”李奥一本正经的否认道，然后小声的对其他人说：“我记得这人看起来智力属性不是很高的样子，说不定我们可以蒙混过关。” 伊塔脸上的表情立马绷不住了，额角青筋一跳，怒道：“你在小瞧一个传奇的感官吗？说谁智力不高呢？我对你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空间小子！” 空间小子？ 伊森纳斯歪着头，对李奥说道：“你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名号吧？这个名号似乎挺适合你。” “别唧唧歪歪的！还有你！玩风小子！” “哈哈哈！”李奥立马毫不留情的放声嘲笑了起来：“你的名字也不赖嘛！” 伊塔的用词极其幼稚，但是杀伤力似乎极其精准，伊森纳斯顿时黑了脸，说道：“确定了，这家伙的智力确实不怎么样，估计他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把他杀了吧。” “你说谁没有价值呢！啊？我一个中位传奇怎么会没有价值？” 对于伊塔的胡搅蛮缠，伊森纳斯揉了揉太阳穴：“情报价值和人物价值，那是两个概念…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主战场的战斗强度高到需要集中整个光明神系,但是诸神也不肯要你的原因了，你根本就是个负战力。” “胡说！”伊塔瞪起了眼睛。“像我这样的空中战斗力，放在平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也就是这次战斗特殊，我才没什么戏份！” 李奥看着伊森纳斯，心中纳闷，一向冷静的伊森纳斯，怎么会和这个人拌起了嘴？ 伊森纳斯嘴角微微一弯，学着伊塔的样子说道：“胡说，那其他的传奇明明实力不如你，他们怎么在主战场？” “哪里有传奇在主战场？”伊塔疑惑，随即，他立马醒悟了过来：“你在套我的话！” 对于被伊森纳斯轻轻几个简单的提问就上钩的伊塔,连小保罗也忍不住以手扶额道：“说真的，这个家伙的实力是挺强大，但是智力水准真的…” “有你高吗?”李奥随口说道. “不要把我和这种傻子相提并论啊!”小保罗怒道。 伊塔虽然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是他也不真是傻子，知道自己被人刻意套出了情报后，立马闭上了嘴。 对于恶意询问来说，最不容易出错的方法就是拒绝回答。 伊塔下定决心，要将这几个让自己出糗的家伙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身后的翅膀轻微的扇动了一下，卷起了身后的一团风暴攻击向了冒险团。 这一招不见作势，也不见动静，偏偏攻击起来又疾又烈，若是换了一年前的冒险团，只这一招就能瓦解他们大半战斗力。 但是如今，伊塔自认为隐蔽的一招，却没有瞒过在场的任何一人。 “小心！”这是来自娜娜的提示。 虽然天灾猛烈，周遭的声音又杂又乱，但是娜娜仍然准确的分辨出了其中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娜娜虽然察觉的足够快，但是以声音来警示这种高速攻击，还是稍嫌慢了些。 好在李奥和伊森纳斯两人同样察觉到了这次攻击，李奥凭借透视感知直接从动作，物质，能量三方面同时观察到了这次攻击，伊森纳斯则是进入神力帷幕以来，天之神智从未停下过，对周围环境无时无刻的分析让他同样轻易的发觉到了这次攻击。 冒险团六人虽然组成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数场高烈度的战斗将他们快速的磨合了起来，此时无需多言，李奥舍弃了袭来的攻击，身前的空间一折一合，已经消失在了空间缝隙之中。 伊森纳斯似乎也料到了李奥的举动，双手一挥，一股尖锐的气流便将袭来的攻击全部打碎。 四散的风流，雷电，还有高速运动的水滴仍然是不小的威胁，但是伊森纳斯出乎预料的没有将它们全部拦下。 小保罗立马知道了，这是伊森纳斯留给自己的练手机会，当下也是运用起了圣域能力中刻录下的“万物操控”。 虽然小保罗因为知识储备的原因，没法如同伊森纳斯那样操控绝大多数的物质，但是笨人有笨办法，小保罗这几天专攻气流，倒是让他钻研出了一些诀窍。 小保罗双手合十，大喝一声，一层质若水晶的防护层瞬间顶在了冒险团众人的周围，这些攻击后的余波丝毫没有伤到众人分毫。 伊塔的攻击被化解了，也就意味着李奥的攻击要到了。 空间无声无息的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李奥人还没出来，布加提已经捅向了伊塔的后心，这样跨越了空间距离的攻击实在防不胜防，更别提李奥手上的又是布加提这样的神兵利器。 伊塔直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努力控制着翅膀在空中挥动了一下，扭转了自己的身形，避开了心口要害。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还是在他的背部开了一条豁口，这大大影响了他出手的灵活性。 仅仅一个回合的交锋，伊塔便处在了下风，这让伊塔直觉感到了一丝危机感。 好在此时两人都在天空之中，这里仍然是伊塔的主场，伊塔借着李奥这一剑的力量向下俯冲而去，加速脱离了李奥的攻击范围。 可是不等伊塔喘口气，伊塔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人影。 恩特举着一只拳头，自下而上的发起了猛烈的一击。 伊塔的瞳孔不断放大以适应着急速贴近的人影，身后的翅膀努力的向身前聚拢。 故意的！ 伊塔突然明白了，李奥选择的攻击方位绝对是精心挑选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恩特创造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 他现在被李奥的攻击逼迫着全力向下，一时半会之间却是来不及减速转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击了。 “轰！” 这一番交手虽然繁杂，但却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天空之中只见天灾碎裂，一道黑影便打碎了天灾，向着天空倒飞了出去。 “怎么样？这一招看起来声势挺大啊。”李奥从空中缓缓落下，问起了恩特。 恩特却是一脸凝重，摇了摇头，说道：“不愧是传奇，这一招还没来得及打实就被他借力飞走了，其余的力道估计也被他借着空气的阻力化解了。” 李奥对于恩特的回答惊讶万分，同为近战者，李奥可是知道恩特对于力量的把控是有多么细致入微，若是恩特想击碎一块石头，十分力量绝不会有一分用作推力。 “这下就有些糟糕了。”李奥伸出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如果伊塔保持着这样的攻击距离不停骚扰，我们可能还真顶不住。” “我很抱歉。”恩特有些愧疚的说道。 李奥他们给他创造了一个如此绝佳的攻击机会，他却不但没有把握到，反而将敌人送出了攻击范围。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李奥无所谓道：“那可是一个传奇啊，要是轻易就被我们杀了，那也太对不起传奇的名号了。” 伊森纳斯在听到恩特的攻击反馈后，立马大喊了起来：“欧莫尼！” “我知道。” 欧莫尼魔杖飞舞，将伊森纳斯的意识和李奥连接在了一起。 “这次要所有人的。”伊森纳斯提醒道。 “没问题。”欧莫尼又是挥舞了一下魔杖。 “这就是透视感知的世界吗？”恩特好奇道。 伊森纳斯点点头，说：“因为传奇的听力问题，具体的计划我就不在这里细说了，需要你们自行配合。” “我先上！” 伊森纳斯双臂交叉，放在了胸前，引导着伊塔周围的天灾对他不断发起攻击。 天空可是伊塔的主场，再加上伊森纳斯是以引导为主，伊塔却是直接控制天空，两者攻击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伊塔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伊森纳斯的攻击。 小保罗紧紧的盯着天空控制权的争夺，心里开始了急速的思考。 意识连接的对象越多，持续的时间就越短，伊森纳斯不惜大幅降低意识连接的时间，将他加进李奥意识连接的目的是什么？ 小保罗一边思索着，一边抽出了弓箭。 “相比配合，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能够计算出我们每个人的行动可能性才是最重要的吧？也就是说，只要按照我认为的最优解去攻击就好了？” 一旦下定了决心，小保罗也不再犹豫，立马弯弓搭箭，对准了空中的伊塔。 这一次的螺旋箭上，除了斗气质和量的大幅提升以外，还升起了一团魔火，正是复刻下终末巨龙的火焰。 几秒后，小保罗锁定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机会，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糟了！” 这一箭刚刚出去，小保罗心里就大喊糟糕，他一心盯着伊塔的身形，却是没注意到一路上肆虐的天灾，以这一箭的轨迹来说，飞出个几米就要被天灾吞噬了。 就在还没碰撞加速的螺旋箭要碰到天灾的时候，天灾突然停止了移动。 小保罗连忙回过头，看向了伊森纳斯。 果然，伊森纳斯对于小保罗的攻击早有预料，这会儿已经腾出了一部分精力来辅助小保罗的攻击。 空中的伊塔早早看见了这一箭，他四下迅速打量了一番，在他和伊森纳斯对抗的过程中，周围天灾能量被重度扰乱，分布的极其不均匀，想要躲开这燃烧着魔火的一箭，只有侧身向下飞去。 又是向下飞？ 伊塔冷笑一声，同样的招数玩第二次，难道不觉得腻吗？ 自觉看破了伊森纳斯计划的伊塔，艺高人胆大的明晃晃的往圈套里钻了过去。 果不其然，李奥又是划破了空间，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你真是没什么创意啊！” 伊塔一边大喊着，一边挥动着翅膀，早有准备的他，控制着身边的气流，瞬间便将自己和李奥换了位置。 “哈哈！自作聪明！吃…唉？” 自以为得计的伊塔，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上方的恩特。 “笨蛋，空间移动，可没说只能给我自己用啊。” 身在伊塔下方的李奥冲着伊塔比了个中指。 危险！ 强力的攻击激的伊塔背后的羽毛根根竖立了起来。 伊塔为了将计就计，特意选了一处被天灾能量包裹的区域，就是为了让故技重施的李奥和恩特避无可避的自相残杀。 然而这一小聪明，却成为了束缚他的牢笼。 “轰！” 恩特这一击，终于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伊塔的身上，大地被伊塔砸出了一片龟裂的纹路。 “成了！” 小保罗满脸喜色，大叫了起来。 就在这当口，“咻”的一声尖响飞上了天空，打破了小保罗的喜悦。 随着这声尖响，天空中又出现了三个身影。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分析与决定 一个妆容艳美的女人轻笑着落到了伊塔的身边。 “小伊塔，你怎么狼狈成这样了。” 女人扶起了伊塔，细心的为他擦去了身上的土灰。 伊塔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女人皱了皱眉，将手掌放在了伊塔的背上，讶然道：“好厉害的能量团。” 在伊塔中招的地方，一团乳白色的能量盘桓不去，堵住了伊塔体内的能量通路，伊塔口不能言，正是这股能量在作怪。 这女人既然出现在这里，必然也是一位传奇，这点麻烦自然难不倒她，她控制着一股淡绿色的能量钻入了伊塔的体内，在这团乳白色的能量上一个缠绞，乳白色能量就碎成了一片粉尘。 伊塔忙咳两声，大口的喘了起来。 “多谢了，玛尔塔。” “没事了就好。”女人微微一笑。 “说说吧，怎么回事？这六个人里连一个传奇都没有，你居然发出了最高等级求救信号。”另外两个人也落到了伊塔的身边。 “别大意，加赫。”伊塔仍旧咳嗽不止，嘴里也没有停下警告。 “我们面前的是巨龙冒险团，你也认出他们了吧？亚弗姆？” 最后一个人影藏在了宽大的袍子里，他从兜帽的阴影中看着在风暴另一端的冒险团，冷冷的说道：“我当然认得。” 这人正是当时在金黄城的两位传奇之一，传奇法师，不死鸟之焰，亚弗姆。 “就是那个声名鹊起的巨龙冒险团吗？”听到冒险团的名字，加赫也认真了起来。 “没错，最近好像连布兰德维逊都倒在了他们手上。” 玛尔塔脸上有些惊讶，说道：“这个消息我怎么没听过？布兰德维逊可是最有可能进入传奇领域的。” “这个。”伊塔看了看亚弗姆，犹豫了一下。“这似乎涉及到光明教会的某些隐秘事项，所以光明教会一直在保守消息。” 加赫点点头，说：“难怪了。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认真对待吧，伊塔，刚刚交手有什么新情报吗？” “情报很多。”伊塔站起了身。“巨龙冒险团和当时相比，进步之大简直不可思议，过去的那些情报基本可以作废了。” “首先是冒险团的团长李奥，他似乎已经不再满足于对空间的粗浅运用了，对空间能力的使用间隔，方式，对象，强度，都可以视作一个正常传奇，而且手中神剑布加提的威力似乎也有所上升。” 加赫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接下来是伊森纳斯，前金羊毛团团长，他的能力没有特别强大的提升，但是是团队决策的核心。” “还有那个小孩，他已经通过不完全的进阶方式进入了圣域，圣域能力似乎是模拟类的，刚刚模拟的似乎是终末巨龙的魔火。综合来看，那种特殊攻击的螺旋箭矢再配合他的圣域能力，完全有对传奇一击必杀的能力。” “最后，是恩特的信息。” 说到这里，伊塔停顿了一下。 “上次在金黄城中我没来得及和他交手，不知道他进步的幅度有多大，但是就刚刚的战斗来说，他绝对是中位传奇的实力！” 三人大吃一惊，加赫更是加紧问道：“中位传奇？你确定？” “实力是实力，境界是境界。”伊塔郑重的说道。 “玛尔塔，你刚刚也感觉到我身体内的能量团了吧？” 玛尔塔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若有所思的说道：“确实，你体内的那团能量从凝练程度上来说，甚至略微超出我一筹，而且对于人体内部能量的封锁性极强，应当是拥有传奇特质了。” “不愧是当年力压布兰德维逊一头，坐上暗影追剿队队长位置的人，看来当年教会对恩特的潜力又低估了。”亚弗姆也是感概了起来。 “那个法师呢？”加赫又问道：“这个施法者神秘异常，我们从未记录到他出手的信息，你们都知道一个未知的施法者是什么概念吧？我不希望我的作战安排中出现不可估计的风险。” 伊塔遗憾的摊了摊手：“除了他防御魔法极其精通以外，我再也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了。” 加赫看了一眼风暴的另一端，压低了声音道：“这下麻烦了。” “最后，我的建议是，不要把他们看成五个圣域个体，而是把他们当成一个群居的传奇生命集合体来看待。” “类似于蜂巢那样吗？” “比蜂巢结构要优良的多。” “我明白了，那么我的作战计划是…” 四位传奇这边讨论的严肃认真，李奥几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有些随意。 “我恨透了神国。”李奥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相信我，我也同样痛恨神国这一属性。”伊森纳斯的语气也有些不善。 本来伊森纳斯的作战安排堪称完美，他巧妙的利用了敌人对于同一计谋的轻视心理达成了有利局面，眼看就要无声无息的除掉一个传奇，却因为神国“心动成真”的这一特性，让其余几位驻守的传奇无视了距离的远近，一步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最讨厌的是，因为这片神国是有主的，我们没法像在冬妮娅瀑布那里一样共同利用神国规则。”李奥尝试着控制神国，然而所有的意识落在了神国之上，都被一股隐约的敌意弹了回来。 小保罗看着神情愤恨的两人，有些不清楚他们恼怒的缘由，但是此时大敌当前，哪有这么多时间让他们玩情绪，当下，小保罗只好无奈的说道：“他们好像在讨论战术啊，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李奥随口说道。“伊塔和亚弗姆我们都见过，另外一男一女也没什么要紧。” “这还没什么要紧？”两个未知传奇也没什么要紧？小保罗一阵头大，不知道李奥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从战术层面来说，确实没什么要紧。”听到伊森纳斯也这样说，小保罗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伊塔是远程攻击者，亚弗姆是法师，看那个女人解除伊塔异常状态的样子，大概率是个辅助类型的战斗者，至于剩下的那个人，很可能是近战能力者作为战斗补充。这样的话，他们的四人小队搭配才算合理。” “为什么最后那个人不能也是特殊攻击者呢？” “因为他们是看守战场边缘的人。”伊森纳斯指了指周围战场。“他们要面对的敌人都是有能力闯过第一道封锁线的人，能力肯定千奇百怪。作为一个万能救急小队，他们最重要的应当是全面，而不是特殊，如果恰好哪个圣域或者传奇的能力对他们形成了克制，他们的作用就形同虚设了。” “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恩特也点了点头。“所有教会的战斗风格虽然各有不同，但是他们的核心都是稳妥，所以伊森纳斯的推测完全是正确的。” “那个女人叫玛尔塔，是健康与医疗之神的麾下，男的叫加赫，是战神的信徒，都是中位传奇的战斗力。当然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李奥冲小保罗挤了挤眼睛。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对。”小保罗一阵气馁。 “看，他们好像商量完了。”李奥说道。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风暴对面，说：“既然我们在神国里，也就意味着一切行为都会和神国产生联动，如果四位传奇有心，很有可能让神国复现出我们商讨计划的长面，所有我们的行动仍旧和刚刚一样，全凭自己的直觉。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纷纷摇头。 “那…” “等一等！”说话的是欧莫尼。 伊森纳斯眉毛一挑，和欧莫尼对视了起来。 “我希望这次的计划，能够完全以我为中心。” 欧莫尼不闪不避和伊森纳斯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这个老法师，到底有什么意图？ 然而欧莫尼的神色坦荡，纵使伊森纳斯用尽天之神智，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终于，伊森纳斯缓慢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噢噢！老莫！年轻了一回啊！”李奥怪叫了起来。 “那是，这次可要给你们刷刷我的存在感了。”欧莫尼笑了起来。“我可是给你们说啊，一个施法者的战斗力，除了和他本身的魔法环数有关，还和他的财富有关。你们猜猜，像我这么老的法师能有多少稀有的施法材料？” “能卖十万金币吗？”小保罗关切的问道。 以小保罗的见识来说，金币就是最直接的衡量方法。 “俗。”欧莫尼鄙夷的看了一眼小保罗。“魔法的事，能用钱…” “所以，究竟能卖多少钱？”这次是李奥坏笑着的提问。 欧莫尼顿时有些喘不上气。 李奥这却是明知故问了。 魔法材料的稀有，完全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换句话说，魔法材料并不一定能换成金钱，因为这些材料在普通人眼中根本毫无价值，甚至应该归为垃圾，以世俗的价值来看，欧莫尼口袋里的这些东西能换来三万金币已经是了不得了。 可偏偏如此外行的问题，却硬是把欧莫尼憋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就瞧好了吧！”欧莫尼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这两个愚蠢无知的麻瓜！”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被动?主动? “果然，他们对神国的规则是有所了解的。” 调出了神国对冒险团信息的记录影像后，加赫从腰间取出了一柄巴掌大小怪模怪样的武器，似锤又似斧，他将能量灌注其中，这巴掌大小的连枷“呼”的一下长到了一人多高。 “还有哪位神明与他们交过手吗？”玛尔塔问道。 “光明神系的没有，但是其他神系的神明都是有可能的。”加赫在武器上用力一掰，将它分成了一把双头连枷。 “神王的那些死忠吗？” 加赫“嗯”了一声。 “他们职业分配不合理，特殊攻击者和远程太多，我拦住李奥和恩特，你们全力攻击伊森纳斯。” 不等其余三位传奇应声，加赫已经挥舞着连枷冲向了恩特。 恩特不敢托大空手应敌，一双剑盾早已握在了手上，就等着加赫攻来。 “接好了！”加赫高喊一声，右手带着锤头的连枷脱手而出，方向却是砸向了李奥。 “气势很足嘛。”李奥嘴里闲话不停，向后一跳，避开了这试探性的一击。 锤头连枷砸开了一大片土地，陷进去足足有半个胳膊长短。 加赫对于这缓慢的一击同样没抱希望，他左手扯着连枷绳索的左端，用力一拉，另一端的斧头连枷带着呼呼风声，狠狠劈向了李奥。 原来加赫的这双头连枷的锁链上藏了小奥妙，寻常的连枷，这其中的锁链非得是坚固耐扯的金属才行，可偏偏加赫的这柄连枷上是用不知名的绳索做成的，这绳索收缩自如，弹性极大，锤头飞出的那一下将绳索拉扯到了极限，此时倒飞回来，自然是又快又这才有了加赫根据武器特性而转换的战斗形式。 “小聪明小聪明。”李奥嘻嘻一笑，对这招早有预料，又是侧步一跳，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透视感知之下，所有自作聪明的小花招都是在暴露自己的破绽。 加赫对着李奥猛攻不止，恩特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一个冲锋已经来到了加赫的身边，左手龙盾磕开了飞斧，右手重剑直取加赫首级。 加赫见状，左手松开了飞斧，右手抓住了绳索的中间，猛地向后退去，绳索又被他拉成了极细的一股，远远的，还在半空飞舞的飞斧和陷入地面的锤头在这股拉力下，又是从背后猛飞了过来。 “身后！” 李奥虽然和恩特一样看不到身后，但是对背后的攻击同样了如指掌。 加赫看着两人不约而同的避开了飞回的连枷，心里默默思考了起来。 （看来李奥的能力还有别的奥妙，预知还是感知？） 恩特身子伏在地上，拿着重剑的左手和双腿同时发力，化作了一道白光冲向了加赫，速度之快，甚至将飞行的连枷都抛在了身后。 加赫皱了皱眉，恩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在近战范围内，没人可以避过他蓄势待发的一击。 这一下，加赫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再次调整武器方位，他松开了绳索，双手迎上了恩特，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重剑的锋芒，抢入了恩特的胸口。 恩特当即也是舍剑用掌，一拳对上了加赫的两掌。 拳掌相交，一股极端混乱的气流从两人碰撞的地方炸了开，连周围的风暴都为止一肃。 两人僵持了一瞬间，加赫的脸色就变了，他一个词将出未出，脚下已经是步伐连踩，向着后方退了出去。 恩特也未追击，只是躲过了仍在飞行的连枷，抄住了空中的重剑。 “怎么了？”李奥藏在恩特身后问道。 恩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只是突然觉得身体好像要散架了一样。” “传奇能力？” “我猜是的。” 加赫受了这一拳后，虽然向后倒踩了十几步，但还是没能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向后滑出了七八米远这才作罢。 “好大的力气！”加赫胸口隐隐发闷，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 但是他知道，恩特身上的伤势比起他只重不轻。 同命，这就是他的传奇能力，一个专门针对强大战士的能力，能够将对方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成倍的返还给对方。 （真可怕，如果和恩特不闪不避的交手的话，只怕我会和他一瞬间同归于尽吧？） 加赫默默的推演了一下战果，顿时觉得场面棘手了起来，本来他打算以自己的传奇能力限制甚至杀掉两人，但是现在，贸然对两人使用了传奇能力后，避之不及的反而是他了。 （不行，得延缓他们猜出我能力的时间，最起码要拖延到玛尔塔腾出手来。） 想到这里，加赫手下的攻击更加小心了几分，尽量保证自己对两人形成不可忽视的威胁之余，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 无论加赫是否达成了自己最初的意图，但是就战术上来看，他无疑是成功的，他更加小心的攻击反而带给了恩特和李奥更大的压力。 伊森纳斯瞟了一眼李奥那边的战况，对小保罗说道：“看到了吗，很明显的战术，近战者拖住近战者，远程和特殊攻击者自行解决。这就是他们基于自身实力做出的最高效和稳妥的作战方案。” 现在的场面，倒是和伊森纳斯所料分毫不差，只是欧莫尼的特别请求有些预料不到而已。 “看起来我好像是战略核心点的样子？” 一圈火焰将伊森纳斯和小保罗包裹了起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没错，在以往的战斗报告看来，巨龙冒险团虽然李奥是团长，但是你才是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杀掉你才能避免战斗向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我？那你们可真是看错人了。”伊森纳斯笑了笑。 不可否认，在巨龙冒险团前进的道路上，他确实出过不少计策，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如果不是冒险团的成员们一次又一次的在危险关头突破自我，他们早就变成一堆不知道腐烂在哪里的尸体了。 而冒险团的核心，绝对是永远张扬，永远活力充沛的李奥。 “看来加赫是一个绝对数据化的谋划者。”伊森纳斯对周围的火焰丝毫没有表现出担心的样子，反手就开始刺探起了对面的情报。 看来，伊森纳斯也并不是像他表面那样漫不经心。 “有些不近人情，对不对？”伊塔悬在火焰上方，汹涌的风暴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或者说，这些风暴反而是对他的助力。 “出谋划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这些毛病。” 伊森纳斯眼角向下瞥了瞥，发觉这些火焰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向着伊森纳斯和小保罗试探了起来。 “这么着急吗？”伊森纳斯对着天空喊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加赫那边的战斗不太顺利？” “我早就说了，和这种鬼点子多的人不要多说话，拖的时间越长，我们失败的机率越大！” 亚弗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杀机，火焰团成了一团漩涡，裹向了伊森纳斯和小保罗。 伊森纳斯打了个响指，喊道：“保罗！” “明白！” 小保罗双手放在嘴上，用力一吹，一团魔火打着旋飞了出去，这团魔火越飞越大，待到飞离身边时，已然有一人高下了。 终末巨龙的魔火霸道异常，乃是号称“将一切毁灭之毁灭”，虽然小保罗复刻这份能力时，只窃得了终末巨龙分身十之一二的水准，但是终归是高于普通传奇的力量，此时以点破面，自然是攻无不克。 伊塔在空中看得真切，不由得大吃一惊，喊道：“小心！玛尔塔！” 亚弗姆放出的火焰，不但隔绝了伊森纳斯和小保罗的视线，同样隔绝了玛尔塔观察里面的念头，从理论上来说，这样双向屏蔽，怎么也轮不到传奇们吃亏，但是因为欧莫尼连接意识的法术还没到时限，这时的伊森纳斯可是还共享着李奥的透视感知的视野的。 小保罗这下攻击，对准的就是场中唯一被限制了视野的玛尔塔。 然而传奇就是传奇，玛尔塔对于出乎意料的攻击也没有表现出慌乱。 玛尔塔眉头轻挑，从头上摘了一片装饰用的树叶挡在了身前，这片树叶迎风就涨，转眼就遮住了玛尔塔的身形，待到魔火烧光了树叶后，玛尔塔早已不见了踪迹。 伊森纳斯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不是惊讶于玛尔塔技能的神秘，而是惊讶于她的愚蠢... 玛尔塔自以为摆脱了魔火的纠缠，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李奥透视感知的监控之下。 伊森纳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操控玛尔塔身边一切可用的东西，向她发起了一阵猛攻。 “啊！”玛尔塔惊叫一声，又从空中消失了。 伊森纳斯孤注一掷，抓住三人中战斗力较差的玛尔塔一阵猛攻，逼迫伊塔和亚弗姆不得不回防，一时之间也占据了主动。 八人相互都有了对手，而战场上此时最清闲的人就是欧莫尼了，毫无疑问，伊森纳斯做到了为欧莫尼争取时机。 （可别乱作啊，老头！）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时序 魔法，是一门学科。 它起源于精灵，发展于人类，在欧莫尼手上登上了新的高度。 借着战场上风暴的掩护，一个个魔法材料从欧莫尼的储物空间飞了出去，落在了预定的地点。 “欧莫尼。”娜娜站在紊乱的气流之中问道。 “怎么了？娜娜小姐？”欧莫尼颇有礼貌的问道，态度浑然不似从前那样随意自然。 娜娜歪了歪头，对欧莫尼有些恭敬的态度略略有些不适应。 “我对于冒险团来说，真的有用吗？” 欧莫尼没有说话，只是指挥着两团红色的粪便飞向了远处。 娜娜也没有催促，安静的等待着欧莫尼的答复。 欧莫尼表面上平静，内心却是天人交战，作为一个预言系的法师，他深知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影响接下来的局面。 最终，他叹了口气道：“你的作用可不是在战场上，娜娜小姐，你对冒险团大家心灵的安抚作用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实际上，冒险团已经有几次因为你的影响而改变计划了。” 娜娜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短短半分钟，欧莫尼已经在战场上无声无息的布置了一个法阵。 在李奥的共享视野中，对魔法基础稍有涉足的小保罗精神一振，连忙对伊森纳斯疯狂的打眼色。 伊森纳斯心里一松，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手上反而加大了对玛尔塔的进攻力度。 然而让伊森纳斯感到诡异的是，伊塔三人的攻击强度居然在衰落。 “噗。” 伊森纳斯的长剑在万物操控的能力下，扭曲着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插入了玛尔塔的胸口。 小保罗面露惊色，不可置信的喊道：“你，你杀了一个传奇？” 伊森纳斯默默拔出了长剑，观察着玛尔塔脸上受伤后痛苦的表情。 瞳孔没有放大。 伊森纳斯突然回头，爆喝一声：“小心！” 四位传奇的战术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李奥和伊森纳斯试图将四位传奇拦下，而四位传奇也将计就计，跟着他们离开了欧莫尼的身边，然而他们真正的目的从来没变过，此时掀开玛尔塔传奇能力的底牌，就是为了解决欧莫尼这个来历不明得到施法者。 瞬间，四颗树苗从欧莫尼脚边钻了出来，没等树木成型，四只手已经从树干上伸了出来，抓向了欧莫尼浑身上下各个要害。 小保罗惊叫一声：“欧莫尼！” 伊森纳斯狠狠的抽出了长剑，剑身翻飞的时候，露出了玛尔塔内里木制的纹路，原来在不经意间，玛尔塔早就将四个传奇一起移行换位，转到了欧莫尼的身边。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李奥和伊森纳斯都远在百米之外，根本没有机会回身救援。 李奥只能寄希望于欧莫尼瞬发的防护罩能够挡下四位传奇的合力一击了，只有这样，他才能发动空间能力，将欧莫尼拖出战场。 四位传奇越来越近，欧莫尼却没有丝毫动静。 被吓傻了吗？李奥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欧莫尼的身边。 伊塔背生双翼，借着翅膀的加速，指尖已经要摸到欧莫尼的心口了。 众人看得真切，只觉一口凉气已经逼到了心口。 就在这时，欧莫尼的魔杖动了动。 “唰！” 一道蓝黑色的光芒闪电似的在众人眼前亮了亮，刺的大家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强烈的能量流更是重度扰乱了李奥的透视感知，这是他的圣域能力第一次受到压制。 强光一闪而逝，但是这股光亮哪怕有眼皮阻挡了一下，依旧让李奥的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就好像和太阳对视久了一样。 “发生什么了？”李奥眼角流着泪，努力适应着强光带来的刺激。 “欧莫尼好像发动了一个阵法。” 还是恩特仗着身体的强大恢复能力，第一个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朵墨蓝色的巨大冰花包裹住了四位传奇和欧莫尼，五个人全都动弹不得。 “这是…” 李奥第二个恢复了视力，吃惊的打量着眼前的冰花。 “很成功的限制住了四位传奇，就是不知道能限制多久。”伊森纳斯流着泪说道。 “我们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击杀四位传奇吗？”小保罗问道。 “呃，没有。你怎么会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李奥奇怪的说道。 小保罗“啊”了一声，说道：“难道我们不救老莫了吗？” “别坏了他的意思，小心他醒来之后打你。”李奥搂过了小保罗的肩膀。“这个老家伙弄了个这么风骚的东西，肯定想卖弄一下，我们只管去干我们的就好了。对吧，伊森纳斯？” “当然。”伊森纳斯嘴里答应着，目光却紧紧盯着静止不动的欧莫尼，以他的直觉而言，欧莫尼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伊森纳斯的直觉可以说相当准确。 在冰花之中，还有另一番天地。 “天空之翼，不死鸟之焰，自然之灵，搏命武夫。”欧莫尼挨个点出了四个人的名号，全然没有冒险团看到的动弹不得。 加赫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方位，战场还是那个战场，但是不知何时，他们四人居然同时离开了欧莫尼五米远，巨龙冒险团的其他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麻烦，我就知道施法者没这么容易对付。”伊塔嘀咕了起来。 “怎么，对我们的情报了解了不少啊，看起来，你好像和同伴们不是一条心？”加赫随口说道。 “严格来说，是的。” 欧莫尼坦然的回答，反而让加赫挑拨离间的意图落在了空处。 加赫摇摇头，说：“不管你是什么意图，你的实力终归差了点，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你只是一个四环法师吧？” “在这个时间点上，我只能是一个四环法师。”欧莫尼有些无奈的说道。 “时间点…”加赫咀嚼着这个词，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寻找着和这个词汇有关的信息，一边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只有四环法师的实力。” “那又如何，施法者从来不只依靠自身的魔力，以弱胜强从来不是稀罕事。你们那里也有一位传奇法师，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三位传奇回过头，盯住了亚弗姆。 亚弗姆点点头，说：“从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那需要低魔力者拥有极高的知识储备，以我们和他的实力差距来看，这个老头可能需要拥有超出我们知识认知范围的知识体系。” “有可能吗？” “完全没可能，传奇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金字塔上层，要想对我们以弱胜强，除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欧莫尼挥了挥魔杖，嘘道：“别这么自信，亚弗姆，你的判断总是太武断。” 如此自来熟的口气，让传奇法师也愣住了。 “我们俩熟吗？” 欧莫尼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对。”亚弗姆看着欧莫尼的魔杖，陷入了思索。 “不对，老头，你的魔杖是哪来的？” “眼光不错嘛，看出来这魔杖的珍贵了。这可是我最近才做的。”欧莫尼有些得意的晃了晃魔杖。 加赫问道：“这个魔杖，有什么问题吗？” “这根魔杖的制作材料，还有制作手法，看起来像是四百年前的工艺。” “很粗浅？” “是很神秘，而且非常强大，这种魔杖应当在四百年前的第一次神明碰撞战争后，再也没人能做得出来了才对。如果我没看错，这根魔杖中有一样材料是猫的脚步声，也是当年永冻疆土莱拉利最喜欢的施法材料。” “非常正确。”欧莫尼打了个响指，神色颇有些欣慰。“你在基础知识的掌握方面一向完美，亚弗姆，只要这条知识和魔法有关，你总能记住它。” “莱拉利？四百年前昙花一现的永冻疆土莱拉利？在第一次神明碰撞战争中消失的那个？”加赫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亚弗姆严肃的追问了起来。 “就是他。” 该死！ 这门奇怪的魔杖制作法门，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消失的莱拉利，还有来历不明的施法者，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老头分明是... 加赫一言不发，提起连枷就冲向了欧莫尼。 “哦，看来你发现了。” 欧莫尼抬起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 “可惜发现的有些晚，现在的时间刚刚好。” “啪。”欧莫尼一个随机无定向闪现拉开了和四位传奇的距离，轻轻打了个响指，空旷的战场开始缓缓变了模样。 天空之中，一只巨大，漆黑的巨龙覆盖了天空，数十个人影正在和它奋力交战，战斗之激烈，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战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以四位传奇对神明的熟悉来说，打到这时怎么也要用上大半天的时间。 “该死！是时序规则！”加赫怒道。 加赫终于找到刚刚莫名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了，“时间点”这个词，是专门针对概念神中时间之神掌控规则的叙述词，所谓概念神，那是远远超出了本位面规则的神明。 欧莫尼设下的阵法，正是操控时间的阵法，四位传奇和欧莫尼不过说了几分钟的话，阵法之外却已经流逝了大半天。 亚弗姆一语成戕，欧莫尼居然真的掌握了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规则，而且以区区四环法师得而魔力撬动了时序规则。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平白浪费一个小时都可能对战局产生致命影响，更何况是大半天？ 欧莫尼看了看天空，笑呵呵的说道：“怎么样？还要抓我吗？” 加赫面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碎裂的冰花，还有欧莫尼刚刚干净利落的无定向传送，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们走！”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遇成吉 没有了传奇的拦截，冒险团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前进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四只传奇巨龙山峰一样的庞大身躯。 在四只巨龙之下，还有一片连绵起伏的黑影，这片黑影面积之大，连四只巨龙加在一起也只不过占了它的一角。 “那就是圣城吗？”李奥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问道。 “毫无疑问。看到那个塔尖了吗？那就是光明之神用来聆听信徒祈求所用的高塔。想当年，那可是世界第一高塔，不过现在这个名号只能让给工匠镇的炼金高塔了。” “真是壮观。” “四百年的精益求精和苦心精英，当然壮观。” “可惜这下全毁了。”李奥的语气中不无遗憾，无论是否是敌人，这样辉煌的建筑群都是人类文明的结晶。 “毁坏？那可不一定。”伊森纳斯目光一动，说道：“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可是神国特性，虽然这里看起来和现实无二，但是两者的关联可是不大。” “轰隆！” 天空闪过一道红色的闪电，将一只巨龙远远的二推开了。 “是终末巨龙。”李奥眼神最好，一眼就认出了远处黑影的身份。“和他战斗的那人是谁？” “是战神阿尔曼。” 身为光明神系的头号打手，被恩特一眼看出也是应当的。 “看起来光明神系似乎占了上风。” “不，是下风。”恩特眉头紧锁。“战神刚才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能力，而且光明神系中也没有人能使用这样的攻击，也就是说，光明神系已经开始使用‘全知全能’，将所有能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来战斗了。” 李奥吃惊道：“形势居然这么险峻？” 此时看似战神一时间风头无两，随手就能击退在身处传奇巅峰的终末巨龙，但是光明神系上下却是有苦自知，“全知全能”可不是什么可长久使用的力量，过度或者长久使用“全知全能”的下场，托尔特化身的根源之龙已经将结果展示的一清二楚了。 “光明之神呢？怎么不见他的身影？”李奥四处张望了起来。 “在那里。”恩特指了指高塔的塔尖。 一个穿着褐色布衣，如同一个平民一样的中年人正站在塔顶，凝望着空中的战场。 小保罗诧异道：“这就是光明主神？我以为他的外表会更华丽一些。” 相比于外表，如李奥这种高手更在意的是感觉：“他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是光明神系的主神吗？而且他的气势怎么这么弱？” “气势弱不一定实力弱。”伊森纳斯仔细地观察着豆粒大小地光明之神，突然说道：“他的姿势防备性很强。” “防备？这里还有敌人吗？” “不，从他的姿态来看，他防范的是脚下的高塔。”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伊森纳斯说出还是了自己的推测。 小保罗抱着后脑勺，问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永恒三龙和一个不分敌我的根源之龙更可怕吗？” “第一只巨龙！”李奥三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伊森纳斯。”李奥转过头说道，“当年那只巨龙果然还在这座圣城里。” “而且就在那座高塔之下。”伊森纳斯看了看恩特：“这样的消息，你以前也算光明教会的核心人员了，难道一点也没听说吗？” “这可是光明之神的神国啊，和俗世有差别的，连教皇都没有进入过神国，我怎么可能进去？” “你就是太老实了…”伊森纳斯无奈道。 若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怎么也要把光明教会的秘密扒拉个大半才肯罢休，怎么会像恩特这样只关心着自己眼前的事。 李奥挥了挥手，说：“总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做？我看不到有什么好的切入点能让我们加入战场的。” 对于这个问题，伊森纳斯也感觉有些为难。 从立场上来说，他们虽然和光明神系都有相同的敌人，但是从关系上来讲，光明神系对他们的防备不会比四只巨龙少上多少，贸然出现在战斗中，很有可能招来双方共同的攻击。 以他们的实力来说，这无异于找死。 冒险团想要起到作用，唯有智取，而智取，往往需要一个巧妙的时机。 在众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小保罗犹豫着举起了手：“既然我们的力量不足，不如试着找找其他盟友？” 其他盟友？ 伊森纳斯微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找到在我们之前进入神国的那个施法者了？” “啊？嗯。”小保罗本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伊森纳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对伊森纳斯来说并不难猜。 论能量和物质的感知，李奥绝对是团队第一，虽然李奥在神力上一无所知，但那是恩特的活儿，有发现也是恩特先吭声，但是唯有魔法，在欧莫尼暂时脱队以后，只有粗学皮毛的小保罗在这方面能够提供一点儿建议了。 “哪个方向？”伊森纳斯没有如以前那样刻意照顾小保罗的情绪，也没有时间去照顾，只是直截了当的询问了起来。 “那边。”小保罗的低落只持续了一瞬间，便又振作了起来。 “带路。” 在一段不短的路程之后，小保罗停下了脚步，指了指眼前的空地：“就是这里，魔法能量非常浓郁。” “能看出来什么吗？” “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小保罗运起了自己体内微薄的魔力，尝试去碰触眼前空无一物的场地。 小保罗的魔力蔚蓝一片，充满了稚嫩与新生的味道，莽撞无知的。 “别动。”空地上，一个有些无奈的从空气中传了出来。 小保罗连忙定住。 这个声音叹了口气，说：“原来你这个小家伙只学了个皮毛，除了最基本的魔力感知和提炼，居然什么都不了解。真不知道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伊森纳斯的脑海里闪过了一路上见到的信息，眯了眯眼睛，问道：“成吉？” “嗯？你居然猜出来了？” 这个声音有些惊奇的喊了一句，接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仿佛被拨开了一层轻纱，一个人影从空气中飞快的由虚幻转变为实体。 李奥一看这人，哈哈大笑一声：“是你啊，成吉，果然，神力帷幕上那种精细的冰霜控制，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了。” 成吉愣了一下，说道：“你们是从‘冰风之涌’上进来的？” “冰封之涌？”李奥摸了摸脑袋，说：“如果你说的是一块坚冰的话，那就应该是了。” “啪。”成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呃，有什么问题吗？” 成吉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个法术是一次性的。” 李奥想了想，问：“也就是说，我们没法再从那个地方出去了？” “…是的。”成吉有些哀怨的看了看李奥。 “哈哈哈！那真是对不起了啊！不过，我们是朋友嘛，出去的时候只好难为你再费点力了。” “谁跟你是朋友啊。”成吉吐槽不已。 “我们可是共患难过了。”李奥强词夺理道。 “算了算了，遇上你们算我倒霉，两次遇到你们都坏了我的好事。”成吉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们到这来干嘛的？” “当然是为了巨龙了！” “制作装备？魔法道具？研究素材？” “为民除害！” “真无趣。”成吉撇了撇嘴。 轻轻的批判了一句之后，成吉又乐观的说道：“不过这也挺好，看来我们没有利益冲突。” 伊森纳斯接过了话头，问道：“这么说来，你的目的就是猎杀巨龙了？” “没错，每一只巨龙都是极其珍贵的材料，因为他们身上的不同规则，同一部位所能引起的魔力反应也不同。” “也就是说，你对现在的局面有办法。” “当然！”成吉胸有成竹。“破局的关键点就在我脚下的这个阵法上。” 说到这里，成吉狠狠的瞪了小保罗一眼：“就是差点被这个小子破坏了。” 小保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伊森纳斯观察着成吉，心中关于欧莫尼身份的猜测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他突然说道：“那我们合作吧，莱拉利。” “好。”成吉果断地点点头，其实他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成吉虽然自信自己阵法的威力，但是看他迟迟还没动手，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成功率并无把握。 “不过，莱拉利是谁？”成吉一头雾水的看着伊森纳斯。 一个人的话语和逻辑或许能用谎言来掩盖，但是表情不能。每一次情绪的反应，都需要不同的肌肉群来共同表现，以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分析来看，成吉并没有说谎。 “口误。” 成吉对此也不在意，只是兴奋异常的说道：“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我们的合作绝对是双赢，可惜上次的冰霜巨龙我们都没来得及回收他的素材…” “你认识欧莫尼吗？“伊森纳斯又突然问道。 “那又是谁？”成吉依旧是一头雾水。 “没什么。”伊森纳斯默默低下了头。 （说起来，和成吉的三次碰面，欧莫尼好像都刚巧不在？） 受到伊森纳斯接二连三打岔的影响，成吉也没了话痨的兴趣。 “接下来，是我的计划。” 见闻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中的巨龙 “取得光明之神的信任这种事，和强攻战场难度也差不多了，成吉这个家伙，不会是在骗我们吧。”小保罗跟着恩特进了圣城，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为什么这么说。”恩特走在前面，不停的翻开路边房屋的门窗，打量着里面的摆设。 “你们不觉得他阵法的功能很不可思议吗？” “扰乱心智，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吧。” “不，这不是区区扰乱心智这么简单，这是。”小保罗绞尽脑汁，却也没为自己的想法匹配上一套合适的说辞。 “简而言之，以我入门级的魔法知识来看，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吗。”恩特点点头。“那我们可要小心一些了。 “嗯？你相信我？” “难道我还要怀疑你吗。”恩特又翻开了一个房子扫了一眼。 小保罗心里大为感动，此时看着恩特四处翻找，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英灵。” “对啊。”小保罗突然反应了过来，这片神国如此辽阔，但是未免也太过寂寞了。 “会不会是被光明之神转移走了？”神国之内，神明堪称无所不能，转眼间将所有的英灵都转移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太可能。”恩特又掀开了一处房门，指了指里面，说道：“灶具，洗浴，厕所，这些都一应俱全。但是据我所知，英灵生而洁净，不饮不食，如果这里真是英灵所住，怎么会只有这些凡俗之物。” “或许是享受生活？” “那对面的商行和驿站怎么说？” “这…”小保罗努力思考了一下。“好吧，你说得对，这里确实不太对劲。” “但是这里本来就是圣城啊，有这些东西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但是圣城不应该出现在神国里，神国应该是一套对外战斗的堡垒。” 小保罗这才回过味来。 “那我们现在在哪？”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很快就清楚了。” 恩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了眼前信徒高塔的顶端。 光明之神也垂下了头颅，看向了自己曾经的信徒。 “请上来吧，我的朋友，还有你的朋友也是。” 光明之神的声音不大，却均匀清晰的传到了两人的耳朵旁。 小保罗看着光明之神缩回的身子，脸上发起了呆：“这样就完了？” “那还要怎么样？” “你可是叛徒啊！” 恩特推开了高塔的大门，说道：“我一没泄露光明教会的情报，二没与光明教会为敌，我退出教会的事也只限于高层知道，我想，教会没有追究我背叛的必要。” 小保罗顿时噎住了，如此说来，光明教会确实没有必要对恩特大打出手，至少光明之神的意向如此，甚至因为恩特经历的特殊性，在光明之神的眼中，恩特很大可能性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布兰德维逊是怎么回事？”小保罗追在恩特身后问道。 “那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教会虽然全权听命于光明之神，但是很明显，光明之神管不过来这么多事。” 小保罗来了兴趣，回忆道：“我记得你们说过，神明的形象有一部分取决于自己的信徒，那么换句话来说，神明本身并不完全像信徒所宣传的那样？” “正是如此，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和我去见见光明之神冕下。” 恩特推开了高塔里的一扇门，一阵微风从门外吹了进来。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初次见面，坎诺冕下。” 恩特右手贴在左胸，行了一个简单的骑士礼。 小保罗稀里糊涂，也学着恩特行了一礼。 坎诺呵呵一笑，说：“小家伙，你该行法师礼才对。” 小保罗面色一窘，尴尬的说道：“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行法师礼，冕下。” “你也不该叫我冕下，该叫我大人或者殿下，或者以先生称呼我也可以。” 坎诺面色略显严肃，语气却十分温和，如果不是知道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小保罗几乎都要以为他面前站着的是个教书先生了。 “很抱歉，先生。” 光明之神略一点头，又问道：“你传承的是哪一脉魔法？” 哪一脉？ 这一系列名词和称呼把小保罗砸的晕晕乎乎，只好挑着自己知道的回答了。 “我的老师是欧莫尼。” “欧莫尼…”坎诺默默感应着这个名字。 以坎诺掌控的规则层面来说，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他对这个人生出模糊的感应，但是这次他却失手了，不论他怎么将自己掌握的规则缠绕在这个名字上，都没法发生反应，神力之海依旧平静。 “冕下。” “你问吧。” 两人看似莫名其妙的谈话，却让小保罗心里一惊。 原来刚刚是光明之神和坎诺情报交换的阶段，而自己无意之间已经给坎诺贡献了一点信息出去。 现在，该光明之神拿出情报交换的回报了。 “这里是哪里？” “这是我心之秘藏的物质具现。” “心之秘藏？那不是传奇之路才…不对。”恩特猛地反应了过来：“神王的传闻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们既然走到了这里，也该知道‘全知全能’计划了吧？” “有所了解。” “神明与传奇的交汇，就是‘全知全能’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 恩特苦笑一下，这些问题一深入，他就又陷入了一无所知的状态，分析情报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靠伊森纳斯。 他深吸一口气，抛开了这些需要深入分析的东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如果这里是你的心之秘藏，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你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完全正确。” 恩特回过了头，看向了宏伟的圣城。 绵延数十公里的圣城光鲜亮丽，人类数百上千年来的智慧结晶尽在此处，无论是风月之美，还是铁血杀伐，再到工匠精美，但凡人类所用之物，在这座人类第一城中都能找到踪影。 恩特只凭眼前的景象，就能想象出坎诺内心所渴望人类的辉煌前景。 恩特万分不解，困惑道：“既然你的心中装着人类的前景，又为什么要定下那样的规则？” “哪样？” “一切。”恩特停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从对黑暗生物的态度，到对信徒的策略，还有和自由国度的战争！” “这些年我东奔西走，为的就是确认这些东西百害而无一利，现在，我站在了这里，以我十年的所见所闻，我可以明白无误的说，这些给东西给普通人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你和光明教会的行为，怎么能够和你的心之秘藏相匹配？” 光明之神看着远处的战场，沉默许久。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均是正义。” 恩特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神明，同样默然。 “你所说的，都是真话。”恩特肯定道。 “自然是真话。” “布兰德维逊也见过你的心之秘藏了吗？” “见过。” “怪不得。”恩特恍然。 难怪布兰德维逊哪怕亲眼见证了各个教会的龌龊行事，甚至自己亲手制造了不少悲剧，仍然坚定不移的跟随着坎诺的脚步。 布兰德维逊坚信心之秘藏不会说谎，也期望着坎诺心之秘藏所描绘的前景，所以任劳任怨的为了光明之神效力。 恩特感叹道：“布兰德维逊真是人如其名。”（附1：布兰德维逊即愚忠之意。） “他有着对自己行为的清醒认知，就如同你一样。” “没错，我从来不认同‘以错误的方式获得正确的结果’这种方式。” “这就是结果正确和过程正确的区别。但是我想，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俩最终目标的一致，看看脚下的这座圣城吧，难道这不令人心驰神往吗？” 光明之神面对圣城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无限美好的未来。 “心驰神往什么？向往建立在无数穷苦人之上的繁华？” “不，是文明所能达到的最高高度。” “这又有什么意义？当没有了这些穷苦人，你又拿什么来维持眼前的繁华？” “意义？”坎诺放下了双手。 “意义就在于，这能镇压我心中的那只巨龙。” 心中的，巨龙？ 恩特茫然之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这就是你曾经的信徒？看起来真是可爱。” 一道粗哑的声音突然在恩特和小保罗耳边炸响，轰隆之声好似雷鸣。 刹那间，小保罗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混杂着一股让人呕吐的眩晕感冲上了他的脑袋。 “谁！” 恩特扶住了小保罗，脸色难看的说道：“是根源之龙，和神王威尔勒尔交过手的那一只。” “哦？”巨大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没想到在这里待了四百年，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听过我的名号。” “你怎么会在这里！”恩特对着空中喊道。 “我当然在这里。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坎诺这个小家伙，正用他的心灵之光镇压着我呢。” 根源之龙的声音从恩特的耳边缓缓退开。 “如果不是集中了人类一切的力量，构建出如此繁荣的圣城，仅凭坎诺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压得住我？” “但是坎诺，你又能压住我多久？圣城的力量每增大一分，我的力量就会增大两分，终有一天，我会冲破圣城的压制，将人类的一切都毁灭的干干净净！” 根源之龙的声音又飘到了坎诺的身边。 “还是说，你在期待着全知全能计划的成功？如果是这样，你还不如期待我会自我了断。哦，不对，看看，那个愚蠢的法师，还有他美妙的阵法，威尔勒尔那狗屁的全知全能，马上就要跟着你们消失在世界上了。” 根源之龙一阵狂笑。 “看啊！你们这个渺小世界的毁灭，就在旦夕之间！”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章 光明神系之变 “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光明神系在某种特殊能力的帮助下，对上永恒三龙是占据优势的。” 成吉略带兴奋的说道。 “而第四只巨龙，也就是被他们称为根源之龙的那一只，它是现在影响战场实力天枰的唯一砝码。现在的问题在于，这块砝码摇摆不定，一会儿跑到了神系的尽头，一会儿又在永恒三龙那头踩一脚。” “最妙的是，根源之龙的力量面对神系和永恒三龙时都是优势，这意味着它在这片战场上处于食物链的顶端，现在，我们只需要帮助他小小的坚定一下立场就够了，无论他倒向哪一方，都能打破战场上诡异的平衡。” 说到这里，成吉已经兴奋到双手在空中连连比划了起来，这全都是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记号。 伊森纳斯没有被成吉描绘的计划冲昏头脑，只是冷静的问道：“破绽呢？变数呢？你的计划的缺陷在哪里？” “你还真是冷静啊。”成吉笑了笑，说道：“没错，我的计划确实有很严重的漏洞。” “理智或许会因为一时得到冲动和愤怒而被丢弃在旁，但是内心所坚守的自我意志却不容易动摇，往往需要通过大量的暗示和时间才能做出改变。这是在思维层面进行意志篡改的难易程度。” “与难易相对应的，是对意志篡改的精准程度。” “表层情绪既易于引导，也易于修改成自己期望的样子，而自我意志不但坚定不可动摇，改变也很难预知。” 成吉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半人高低的法杖，用法杖的底端在地面顿了两下。 地面以法杖和地面的接触点为中心，一大片密集的纹路从这里延伸了出去，在地面散发出淡蓝的微微光芒。 “这个阵法名叫‘三一分体’。” 伊森纳斯奇道：“三我意识？” “正是。” “三我意识？”李奥也同样好奇的问道。 伊森纳斯点头，解释道：“所谓三我，即本我，自我，超我，这是对人类意识的心里动力的一种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代表了道德观念的超我与代表了欲望的本我相互妥协，从而形成了自我来支配我们的行动。” “本我，自我，超我构成了人的完整的人格。人的一切心理活动都可以从他们之间的联系中得到合理的解释，自我是永久存在的，而超我和本我又几乎是永久对立的，为了协调本我和超我之间的矛盾，自我需要进行调节。” “啊，既然有人懂，那我就不用再说一遍了。” 成吉继续说道：“三一分体的功效，就是放大超我意识或者本我意识，从而打破自我意识的平衡。” “但这是有风险的。” “每个人的本我与超我界限都不相同，而‘三一分体’只能做到在本我意识上的定向定量改变，也就是说，这个法阵在每个人身上呈现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 “更遗憾的是，‘三一分体’为了能够有足够大的能量来支撑完成这一功能，法阵的效果是范围性的，我没法精准的对根源之龙发起攻击。当然了，我们脚下的阵眼是不受影响的。” “最最遗憾的是，我在发动法阵的时候是不能放弃对法阵的操控的，所以，我需要人来帮我分担风险。” 伊森纳斯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如果法阵真的能达到你所说的效果，这样的风险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么，我就发动了。” “咚。” 法杖点在了地上，‘三一分体’发出的微微蓝光骤然大盛，整个战场都笼罩在了法阵的蓝白的光芒之下。 战场静止了一个瞬间。 “这是必然的，三我意识突然遭到如此巨大的冲击，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来重新平衡。” 然后战场静止了第二个瞬间。 “呃，这比我预期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是没关系，这依旧在我的容错范围之内。” 没有第三个瞬间了。 昂扬的神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庞杂的恶意瞬间充斥了整个神国。 过度的正义必将滑向与他相反的极端邪恶，不受约束的正义就是最大的邪恶。这就是矫枉过正。而诸神的本质本就是经过了提炼的欲望，此时，诸神战斗正激，自身神职所代表的欲望与规则正是最活跃的时候，而“三一分体”法阵，恰好将诸神从“受限制的正义”推向了“自以为正确的正义。” 光明神系，集体堕落了。 而十几种不同的堕落神明规则所呈现的，就是极度混乱的念头和将一切毁灭的欲望，只有最完全的毁灭，才能同时达成这些相互冲突的“正义”。 在第三个瞬间，“全知全能”计划的恶果提前来临，此时代行光明神系所有规则的战神阿尔曼身躯开始了扭动变化，尖爪，龙翅，利牙，龙尾纷纷破体而出。 战神阿尔曼越变越大，越变越像巨龙，终于，在第四个瞬间，一只足有半个圣城大小的根源之龙盘亘在天空之中，对着天地发出了一声声龙吼。 这只由诸神直接化身的根源巨龙，数百米的龙尾横扫过天空，只一击就击落了光明神系中半数力量空虚的神明。 空气在根源巨龙无可匹敌的力量推动下，被压成了仿佛水晶一样的固体，然而龙尾的力量还是太强，水晶空气缩无可缩，只好发起了抗议。 “乒！” 天空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紧接着，整片天空仿佛一片碎裂的镜子一样，一块一块的向下开始了坠落。 “轰！” 这是空气骤然缩爆后燃起的火焰。 刹那间，碎裂的天空，坠落的火焰，一同宣告着末日的到来。 完了！ 无论是站在阵法之中的李奥四人，还是远在圣城高塔的恩特二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这个想法。 这是真正的灭世之灾，根源巨龙甚至不需要环游世界，他只需要在圣城之中尽情发挥自己的力量，由此掀起的风暴，地震，气候变化，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将脆弱的人类文明摧毁大半。 “这就是你的办法！”李奥又惊又怒，一把提起了成吉。 一向胸有成竹的成吉也慌了神，辩解道：“魔法总是会有意外的！” “你管这叫意外！？那你就好好看看你所谓的意外！”李奥怒不可遏，提着成吉的脖子把他扔向了外面。 “冷静点，李奥。”伊森纳斯抓住了李奥的胳膊。“记住，怒气对于问题的解决毫无帮助。” “你让我怎么冷静？难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有！光明之神还没出手，我们也还没努力。而且就算在这里失败了，我们还有传奇和其他神系的神明！” 李奥怒气冲冠，伊森纳斯则试图稳住李奥的心态。 只有娜娜，她因为看不到眼前的末日，反而是最平静的一个。 “李奥。”娜娜拉了拉李奥的衣服。 “别碰…呃，怎么了，娜娜？” “天上，是不是有人？” 天上？ 三人连忙抬头，这才注意到，天空之中还有一个与光明神系截然不同的身影在围绕着根源巨龙不断进攻。 “没错，是有个人。”伊森纳斯肯定道。 “但是，那人是谁？” 以根源巨龙表现的力量，那根本是无法触及的强大，连永恒三龙和英灵托尔特所化的根源之龙都只能在它面前节节败退。 这人能够和根源巨龙过上几招，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强大。 “那人是谁？” 在高塔之上，恩特同样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坎诺扶着高塔的墙壁，轻声道：“腓特烈大公果然天赋异禀，二十年了，没想到他也触摸到了这个层次。” “腓特烈大公！？李奥的父亲？”小保罗难以置信道。 “是啊，四百年来最具天份的传奇。” “传奇？传奇算个屁。”高塔内被封印的祖龙冷笑了一声。 “你这就有些不诚实了。”坎诺继续抚摸着高塔的砖石，用严肃刻板的声音说道：“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把你封印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高塔之下传来了一声怒吼。 “威尔勒尔那个废物！能封印我完全是运气好！” “相当的不诚实。” 这句话似乎将根源祖龙的怒火激上了另一个档次，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了坎诺的身边。 “就算威尔勒尔能将我封印在此，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幻想着威尔勒尔的‘全知全能’计划能将我击败吗？” “这份计划，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还有自信驾驭一切黑暗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愚蠢！” 根源祖龙狂笑不止，对坎诺说道：“你以为‘全知全能’这个计划是威尔勒尔独有吗？你以为我的形象是怎么来的？难道其他人就没有努力过吗？” 祖龙狂笑一阵，慢慢收敛了笑声，肃然道：“既然你如此自信，也好，现在圣城有损，我也有空发挥一点我的实力，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一切罪恶的根源，或许这能打消你们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启的计划 坎诺与根源祖龙的战斗范围虽小，但是战斗的层次却是恩特闻所未闻的。 二者的战斗不再拘泥于能量的表现形式，转而变为了规则掌控的较量。 坎诺以光为根基，延伸出了急速，穿透，看破，高温，幻形等等次级规则，这些次级规则中随便拿出一条来，那就是一片公爵领的根基。 加之这些规则相互组合，又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可以说，坎诺一人所掌握的规则就足以支撑起一个不小的神系。 恩特这才明白，明明战神阿尔曼实力也是强大无匹，却为何心甘情愿的坐在坎诺之下。 光明之神，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是光明之神看起来却占了下风。 根源祖龙的形态变化万千，甚至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在恩特的面前一闪而过。 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冷漠巨龙欧哲迦勒斯。 根源祖龙，这才展现出了和他名号相匹配的能力，它是万龙之王，万龙之起源，一切贪欲与邪恶的根本。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根源祖龙完全可以看作“全知全能”计划的集大成者。 小保罗心中大急，跟在伊森纳斯身后这么长时间，他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的小豆丁了。当天空中的战场因为腓特烈大公的加入而再一次陷入僵持的时候，高塔这边的战斗就是决定性的，可偏偏光明之神毫无还手之力。 必须得做点什么。 小保罗双手虚合，拢住了嘴，一口毁灭龙息直直的插入了战斗的双方。 “噗。” 看似凶猛的黑火，在繁杂的规则碰撞之下，只不过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拙劣的仿品！”根源祖龙大肆嘲笑了起来，脊背一抖，一对肉翅变成了终末巨龙那对破烂的龙翅，龙翅挥舞之间，一大片毁灭之火便飞向了小保罗。 小保罗大惊失色，然而火焰来的又急又快，高塔之上根本无处可躲，恩特一拳打在魔火上，魔火却虚不受力，形状都未变化，就继续向小保罗扑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白光横飞过来，打散了这道魔火。 “冕下？”恩特转过头，惊讶的喊了起来。 坎诺此时哪里敢答话，能出手帮他们一下就已经是极限了。 恩特心中顿时明了，这种层次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插手的，如果要打破僵局，非得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才行。 “修炼了三四百年，你怎么还是只有这点战斗力？” 根源祖龙愈战愈大，几个回合过后，已经占满了高塔的顶端，这是坎诺对根源祖龙压制力越发低下的标志。 “想来也是，你这几百年为了一统神系，不知从我这借去了多少力量，可以说，你有一小半的力量都来源于我。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你又拿什么来战胜我？” “还是说，你对威尔勒尔还是相信如初，坚信他的‘全知全能’计划能对我生效？看看阿尔曼！他现在不过是一条扭曲的，丢失了自我，只知道宣泄本能的蠕虫！” 恩特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这么多年来，他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的差不多了。 神王威尔勒尔在登临神位之前，就和眼前的根源祖龙打过交道了，并且以不知名的手段，以区区圣域的能力就将根源祖龙封印了起来。但是很明显，威尔勒尔也只有封印之能，而无斩杀之力。于是威尔勒尔相出了“全知全能”的计划，希望集合所有神明的力量将根源祖龙一击抹杀。 然而“全知全能”计划是有隐患的，如果计划失败，就会化身为天空中的两个怪物巨龙一样。或者说，巨龙就是最适合承载各种负面情绪的载体，一切生物如果妄图在黑暗力量的道路上前进，最终都会变化为某种巨龙。 恐怕这也是巨龙会被动的转化黑暗生物的缘由。 巨龙本就是一切恶念和负面情绪的聚合，普通生物受到巨龙的感染，催生出一群扭曲变态的怪物，似乎也不是毫无逻辑可言。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教会的各个暗杀分队会使用召唤黑暗生物的法阵了——与巨龙为伍数百年，总会摸索出来一点方法的。 神王威尔勒尔察觉到了这一计划的缺陷，果断叫停了这一计划。 但是神王虽然叫停了计划，却没来得及给出新的计划就消失在了世界上，接手了镇压封印重任的光明之神坎诺迫不得已，只好再次重启了“全知全能”计划。 这就是四百年来教会变化背后的始末。 光明之神又勉力抵挡了几下，靠在了高塔的墙边，遥望着天空的战场，喘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我拦不住你，那就不拦了。” 说罢，光明之神身子向后倾倒，竟是直直摔下了高塔。 根源祖龙也是愣住了，坎诺这几百年来虽然屡次踏足黑暗力量的领域，但是他的内心向来坚定，怎么会在此危急关头说放弃就放弃？ 祖龙诧异的扭过了头，看向了天空的战场。 这一看，却让根源祖龙惊怒了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动这种念头！” 根源祖龙的语气不乏慌乱之意，哪怕提及威尔勒尔之时，根源祖龙也只不过表示略有麻烦而已，但是此刻，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慌乱？ 恩特和小保罗也同样回过了头。 天空之中，只见四坨黑影翻滚不止，不知不觉间，一只巨龙就没了身影。 “托尔特呢？那个英灵所化的根源之龙呢？”小保罗大喊道。 “他还在！”恩特抓着墙壁上的凸起喊道。“看战神阿尔曼！” 小保罗赶忙转过了视线，这才发现，战神阿尔曼所化的根源巨龙爪下，托尔特正发出半死不活的哀鸣。 托尔特在阿尔曼龙爪的蹂躏之下早已残缺不全，坚固的龙躯好像一坨软泥，蠕动着缠绕在阿尔曼的龙爪之上。 “他这是在干什么？”小保罗大喊着问道。 “我猜，应该是在吸收？” 恩特猜的没错，战神阿尔曼正是在吸收托尔特所化的根源之龙，两者同为巨龙之根源，能够相互转化也不足为奇。 这也是根源祖龙惊怒的地方。 坎诺重启的“全知全能”计划终点，根本不是威尔勒尔那套将神系的力量整合为一，一举将他抹杀的计划，而是坎诺自身堕落，化为根源之龙，借着根源之龙的根本联系，占据他的身体，变相将他抹杀。 这样一来，根源之龙的这份力量虽然不会消失，但是掌控这份力量的人却变成了光明之神。 天空中战神阿尔曼的行为，正在为这一计划的可能性做背书。 “你以为同样化身为根源之龙就能击败我吗？就算击败了我，你又能怎样？” “你以为你能驾驭这份邪念吗！你以为你能驾驭所有欲望的终极形态吗？啊！？你以为你是谁？难道你自以为比威尔勒尔还要伟大？” 根源祖龙狂怒无比，双翅震碎了大片空气和高塔，追着坎诺就向高塔之下飞了出去。 高塔之上，一时间变得风平浪静。 忽然，劲风吹过，一道金色的身影从高塔下冲天而起，冲向了远处四只巨龙交战的地方。 “你跑不了的！” 高塔之下，根源祖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砖石碎裂的声音。 恩特抱住小保罗，猛地向后跳了一段。 “哗啦！” 一道黑影打碎了塔顶边缘，冲向了坎诺。 “哗啦！” 第二声碎裂响起，又是一道黑影打碎了高塔的一部分，紧紧跟在了根源祖龙的身后。 高塔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道又一道的黑影飞了出去，正是失去了束缚的根源祖龙以能量幻化的分身。 终于，千疮百孔的高塔不再发出声响。 （结，结束了吗。） 小保罗从恩特的怀里抬起了头。 然而，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走！”恩特拉起小保罗，大喊一声就从百米高的塔楼上跳了下去。 小保罗被恩特猛力一拉，跌跌撞撞的向着塔边跑了过去。 两人身在空中，这才看清了灾难的全貌。 大地不断震动着，无数裂纹以高塔为中心向着周围蔓延开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吼！”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块黑色的地面顶破了圣城道路上铺设的砖石，突兀的钻了出来。 高塔禁不住大地猛烈的摇晃，坚守再三后，终于砸倒在了地上，让地面一阵震颤。 然而这种震颤很快就被更加猛烈的摇晃覆盖了，更多的黑色地面顶了出来。 “吼！”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块黑色的物体猛地冲破了土地，无数房屋被这块黑色地东西掀到了半空中。 这声吼叫也不再沉闷，一圈圈的空气波浪将空中飞舞的房屋打了个粉碎。 这下，小保罗终于直到地平线上破土而出的是什么东西了，这分明就是一只硕大的龙首。 而让整个圣城颤抖的，正是… “龙！是龙！是根源祖龙！”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道路分歧 “我们怎么办？恩特？”小保罗感到有些茫然。 跟着冒险团一路走来，他一直以为光明之神是一个披着正义外衣的邪恶之神，可是万万没想到，当光明神系中四百年来的秘密被依次揭开，光明之神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一个默默守护着世界安危的伟大神明。 不但如此，他还想完成神王威尔勒尔四百年前未竟之事，甚至成功已经唾手可得了。 出手相助，那是解决了人类乃至四百年来的生死存亡问题，但是小保罗这一年来世界观刚刚经历过打破与重塑，此时再次遭此重锤，顿时感到茫然无措。 恩特推开了一边的碎石站起了身来。 对于小保罗的心情，他完全称得上是感同身受。 当年在暗影追剿队时，虽然恩特并不赞同暗影追剿队残酷的手段，但是也不反对以牙还牙的对等报复，心里甚至还略略有些偏向光明教会，认为在如此残酷严峻的环境下，教会也是迫不得已，想要贯彻教会的信念，些许牺牲也是必要的。 直到后来，他真正接触到了暗影追剿队所作之事，他才明白过来，作恶就是作恶，在双方都使用了突破自己道德的手段之后，只有用更加卑鄙才能战胜卑鄙，用更加邪恶才能战胜邪恶。 如此循环，通向的只有地狱与深渊。 恩特扶住了小保罗的两只肩膀，试图摆正他的良心。 “看着我。”恩特摇了摇小保罗，让他的眼睛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小保罗一阵恍惚，上一次他和恩特进行这样的对话，似乎还是在他第一次碰见恩特的时候。 “想想你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想想自由国度和信仰国度边界的战场上，山谷里避难的村民，你还有印象吗？迭戈神父教给孩子们的歌谣我到现在还记在耳边。而这只是教会挑起的战争中，平民所受苦难的一个缩影。” “还有稻荷镇，苛刻的赋税让一家幸苦劳作的农民连生存都要感恩于剥削他们的神明，难道你也忘了吗？” “有了一个正义的目标，难道就能不择手段吗？” 恩特的眼神真诚而热切，直勾勾的似乎想要吊起小保罗心中的良知。 “…你说得对，恩特。”小保罗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他明明有了更强大的力量，怎么反而在这些最基本的原则问题上乱了心思？ “我们该怎么做？” 从该怎么办到该怎么做，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前者是方向问题，后者是方法问题。 恩特咧嘴一笑，拍了拍小保罗的肩膀：“长高了不少啊，已经像个大人了。” “如果你感到力量不足，那就要寻求伙伴的帮助了。”恩特指了指天空。“现在唯一有可能帮上我们忙的，只有李奥的父亲，腓特烈大公。我想我们手里的情报对他们来说一定至关重…” “叮！” “嗵！” 恩特话音未落，却是不知从哪飞来的攻击，直扑恩特的面门。 “…只要我们能解决眼前这个小小的麻烦。” 恩特举着盾牌，看向了攻击飞来的地方。 他的内心略有忐忑，刚刚那道攻击的力量性质让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偏偏这个带给他熟悉之感的人，应当已经死了才对。 盾牌一点点的挪开，偷袭者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了恩特的面前。 “是你！布兰德维逊！”恩特惊叫一声。“你这是，堕落了？” 布兰德维逊身上黑光阵阵，一双黑色的羽翼遮住了他的身影。 自从被巨龙冒险团联手击败后，布兰德维逊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当得了腓特烈大公的指点后，他毫不犹豫的飞向了圣城，并且在这里默默等候着。 他自知自身力量性质特殊，出现在战场上反倒是麻烦，索性便默默蹲守在了光明之神的身边，期待着能为自己终身侍奉的神明贡献出微薄之力。 恩特和布兰德维逊相识数十年，两人只不过眼神一个交汇，恩特便明白了布兰德维逊心中所想。 “你这又是何必？”恩特长叹道。 “但为心之故。” 布兰德维逊虽然此时一身神力斗气被黑暗力量所替代，黑暗的低语无时无刻在引诱着他的本能欲望，但是自堕落以来，他仍然坚守着自己心中的条例，从未做出一件违背教义之事。 背负黑暗以寻求光明。 对自身道路的践行，更让他坚定了追随光明之神所走道路的决心。 即使亲眼所见自己所作所为的俄国，纵使被光明神系所抛弃，仍旧不改自己的信念，此乃愚忠。 “你知道光明之神想要做什么吗？” “当然。” “你就如此自信，坎诺能做成这事儿？” “如果他做不成，那就没人能做得成了。” 恩特摇摇头，说道：“信仰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其他。” “如果世界都不存在了，其他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谓其他，不是为了世界而存在，而是为了‘自己’而存在。你们的计划之下，都是世界的累累白骨，而计划之上，只是一层光鲜亮丽的毛皮。你们所谓的拯救世界，不过是将世界推上了另一条死亡之路。”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会死的。”布兰德维逊辩驳道。 “既然都要死，那么为什么你们现在不能立马去死？” 布兰德维逊仍想反驳，却赫然发现，自己所坚守的那套体系和理论，居然陷入了奇怪的循环之中。 只要自己奉行所谓的贯彻黑暗，以护佑光明之路，就会指向“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之下，自己所有的目的都显得违心又苍白无力。 布兰德维逊虽然愚忠，但并不是没有脑子，此时这个可笑的论证，宛如一把利剑，刺破了他终日所持的真理之书。 “诡辩！都是诡辩！” 布兰德维逊突然狂怒了起来，手中长剑倒持，反手削向了恩特。 恩特从背上抽出了重剑，重重一挥，将布兰德维逊砍出老远。 “走！小保罗，走！去找李奥他们，将这里的情报都告诉他们！” “那你…” “我来拦住布兰德维逊。” 恩特丢下了盾牌，认真的看向了空中。 布兰德维逊被恩特的一股巨力拍出，在空中旋了几个圈，这才由着风和暗影托住了自己的身体，倒悬在空中来回飘荡。 恩特犀利的反击，让布兰德维逊陷入了更加巨大的迷茫之中。 仓促的一击，反而将怒气更甚一筹的他打飞老远，这证明了恩特的力量是远超他的。 但是，为什么？ 如果有无法战胜的敌人，那就使用更加卑劣的手段；如果有无法比拟的力量，那就向黑暗去要，这是数十年来布兰德维逊所坚信的手段。而这种手段，也让他在这几十年中无往不利，他的名声甚至被传奇们所知晓，并将他视为数年来最有可能踏入传奇的人。 但是，究竟为什么？ 布兰德维逊第二次发出了疑问。 自己明明已经彻底投身了黑暗，明明已经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为什么和恩特的距离反而越拉越大？难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法超越恩特？ 又或者。 布兰德维逊心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坚持的，都是错的？ 布兰德维逊的双眼再次聚焦，将倒悬的世界放入了自己的眼中。 倒转过来的世界，似乎也很不错。布兰德维逊默默想到。 但是，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后退的结果比前进更加可怕，如果放任根源祖龙在圣城的压制下成长，或许连正版的“全知全能”计划也无法终结他。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布兰德维逊身后漆黑的羽翼轻轻扇动，将他倒转了过来。 “恩特。” 布兰德维逊说话之时，黑色的巨龙再次冲破了地表一截，从高空中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出来根源祖龙本体的庞大形状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正确，但是同样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的错误。” 恩特将重剑拄在地上，消除着晃动的地面对平衡带来的影响。 “这是神王所遗留的名言吗。” 布兰德维逊默默点头。 “我现在虽然仍然走在坎诺所留的道路上，但是我的内心已经有了动摇。” “我不知道新的道路在哪里，我只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恩特听出了布兰德维逊的迷茫，也听出了他的决心。现在推动布兰德维逊前进的，只不过是一种思维的惯性。 “什么时候回头都不算晚。” 布兰德维逊依旧摇头。 坎诺从根源祖龙那里汲取黑暗力量来加固圣城，布兰德维逊作为信徒，从坎诺那里借用力量来完成神谕，三者若有若无的联系让他隐约察觉了这一计划的缺憾，如果这时停止，根源祖龙立马就会将光明神系吞噬一空，从而获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来吧，恩特，即使你认为我是邪道也好，愚忠也罢，现在我只能站在你们的面前！”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局契机 “传奇之中还有达到如此高度之人吗？” 对于天空中与根源巨龙缠斗的身影，李奥三人无不感到震惊。 腓特烈大公在数公里高低的巨龙身旁上下翻飞，上一秒还在巨龙的腹部之下，下一秒却又出现在了巨龙的头顶。 “这是空间能力吗？”伊森纳斯盯着天空中的身影，向李奥问道。 “不太像，我没有感觉到空间波动。” “那就是传奇能力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好歹是看到点希望了。” 李奥不断调整着透视感知的结构，试图看清楚天空中的这个人影，然而战场的能量波动剧烈异常，透视感知的功能几乎是废弃了。 “他看起来还能撑多久？”李奥问道。 “不好说，他还没有和根源巨龙正面对抗过，或许只要一次失误，根源巨龙的攻击就能要了他的命。” “那你估计他需要多久才会失误？” “半个小时，起码有半个小时。”伊森纳斯用土灰画出了根源巨龙大体的形状，又用几条线段将根源祖龙分成了六个部分。 “这里是头，背。”伊森纳斯抬抬手，将这两个相邻区域的线条擦去了。 “这个神秘人最开始只在这两块区域活动，也就是说，仅仅凭借这两块地方已经足够他躲避根源巨龙的攻击了。” “随着根源巨龙对神秘人攻击方式渐渐的熟悉，他不得不将回避区域扩大到前爪。” 伊森纳斯再次擦掉了背部和腹部之间的线段。 “从两块区域到三块区域，他坚持了大约五分钟。剩下的区域大致还有翅膀，后足，尾部，用最坏的情况来做打算，他起码还能支撑半个小时。” 成吉也感到庆幸万分：说：“所幸这只巨龙看起来智力程度不算太高。” 李奥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了成吉的头上：“你现在可没机会感到幸运，听到了吗？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内你得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知道了知道了。”成吉揉了揉头，他可是一个身体脆弱的法师，李奥这一巴掌下来让他脑袋里一片嗡鸣的声音。 “放心吧，半个小时对一个法师来说已经太多了。” 伊森纳斯忧虑的看了一眼天空，对李奥说道：“走吧，解决问题的关键，肯定还在光明之神坎诺的身上。” 李奥点点头，正要拉起娜娜向高塔赶去，却突然感到了脚下的路面一阵震动。 他突然停住了身子。 “你们感觉到了吗？” “…这都感觉不出来的话，晚上睡觉一定睡的很沉。”伊森纳斯双脚陷进了石板中，稳固住了自己的身形。 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地面。 “吼！” 远处的地下传来了一声闷吼。 李奥脑海中电光一闪，大叫道：“是那只巨龙！在这里！他在这里！威尔勒尔把他封印在这里了！” 伊森纳斯反应稍慢了一拍，但是动作却更加迅速。 万物操控的能力瞬间发动，拖着一块地面拉着所有人飞快的奔向了高塔方向。 “计划变更，优先和恩特他们会合，之后，全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在刚刚那一瞬间，天之神智在本能地趋势下，突然将功率拉到了最大，对地面的崩坏情况进行了分析。 反馈的结果让伊森纳斯大吃一惊，如果不是他的大脑出现了问题，那就是这只曾经和神王威尔勒尔交过手的巨龙真的巨大到惊人。 地面翻滚的更加厉害了，更多的数据冲进了伊森纳斯的脑海里，一点一点的验证着刚刚天之神智计算的结果。 “都抓紧了！”伊森纳斯高喊到。 “嘭！” “吼！” 远处的地面突然被顶破，一只巨大的鼻子冲出了地面。 伊森纳斯只看了一眼，万物操控的能力便催动的更加急促了。 “这家伙也太大了吧？”李奥看着远处扬起的龙首，语气中满是强烈的难以置信。 “威尔勒尔究竟是怎么制服这个家伙的？” 伊森纳斯感受着第二波地面的大幅震颤，沉声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关键到甚至是我们结束这一切的要点。” “有这么重要？”李奥讶然道。 “没错。如果我们从结果来反推四百年前威尔勒尔遭遇这只巨龙的经历，赫然发现眼前的场面和四百年前所有的记载都是对不上号的。” “根据我的观测，这只巨龙的体型大约有十几公里。” 李奥和成吉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伊森纳斯瞥了一眼两人吃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想想看，如此庞大的身躯，所需要的战场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一百公里都是保守估计了。如果数十公里的战斗还在传奇的战斗范畴之内，可以加以解释的话，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谁听说过波及上百公里的战斗？” 李奥也思考了起来，说道：你说得对，这样的战场恐怕不是掩盖就能隐瞒四百年的。所以，我们眼前的景象是怎么回事？是幻象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你想去试试，我也不反对。怎么样，去试试？我会提前为你买好棺材的。” “…算了。”李奥悻悻道。 果然，智力方面的工作交给伊森纳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除了体型以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就是当年威尔勒尔的实力。”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很久了，以这只巨龙表现出来的实力，在那个诸神和传奇都没有的时代，威尔勒尔究竟是怎么封印他的？” “现在看来，不光当年威尔勒尔的实力远远不如这只巨龙，就连现在的光明之神也远不是他的对手，哪怕加上了光明神系也是一样。但是事实却是，无论是威尔勒尔还是坎诺，都能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将这只巨龙牢牢压制。” “这是不是能说明，实力并不是击败这只巨龙的唯一条件？” 伊森纳斯控制着漂浮的地面突然向下一沉，避开了后方飞来巨大房屋。 “那边！是小保罗！” 李奥突然喊道。 伊森纳斯目光一闪，顺着李奥所指的方向飞了过去。 （太巧合了，我的分析刚刚陷入了僵局，立马就碰到了小保罗。小保罗刚刚和恩特待在一起，以恩特强烈的责任心来说，不可能放小保罗一个人在如此危险的战场上行动，也就是说，恩特碰到了麻烦的敌人，如果不可战胜，恩特会带着小保罗一起逃跑，但是现在恩特单独留下了，也就是说，他并不需要小保罗的帮助。在有把握战胜的情况下，却让小保罗冒险来找我们…是情报吗？恩特让小保罗冒险赶来的原因是情报吗？） （这也太巧合了吧！） “太好了！” 小保罗顺着伊森纳斯搭建的道路，跑到了飞行的地面上。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恩特呢？”李奥急急问道。 “是布兰德维逊，他彻底堕落成黑暗生物了，恩特在高塔附近拦住了他，让我先过来了。” “布兰德维逊？”李奥惊道：“当时他居然没死？” 伊森纳斯一把将李奥拉到了身后，盯着小保罗问道：“说吧，你和恩特发现了什么？” “嗯？”小保罗惊讶的看着伊森纳斯，怎么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伊森纳斯又知道了？ “别磨蹭，快说！” 小保罗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别去高塔了，快去找光明之神坎诺！我们要拦住他！” “方向。” 飞起的地面在空中一个急停，将小保罗摔倒在了地面。 “那边！” “咚！” 飞起的地面上响起了第二声脆响，刚刚站起的小保罗正面朝地，结结实实的又摔了一跤。 “就不能给一点预警吗。”小保罗眼泪汪汪的看着伊森纳斯，鼻子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和恩特都发现了什么？”伊森纳斯颇有些冷酷的说道。 “我们发现了‘全知全能’计划的真面目。”小保罗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全知全能’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光明之神坎诺化身为和被镇压在圣城底下的那只巨龙一模一样的，同根同源的根源之龙，坎诺要凭借二者之间的联系来夺取根源祖龙的身体！” 伊森纳斯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当年威尔勒尔是如何收服根源之龙的。 既然根源之龙的力量是以负面情绪为根基，那么坚定，不受诱惑的心灵就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而坚定的心灵，就是传奇最明显的标志。 也就是说，威尔勒尔当年根本不是先登临神位，再成就的传奇，恰恰相反，在成神之前，威尔勒尔就已经触摸到了传奇之路上的心之秘藏了，现在，光明之神则是要在威尔勒尔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以混乱对抗混乱，以自身的意志驾驭根源之龙一身混乱之力。 但是这可能吗？ 伊森纳斯冷笑一声，但凡是有这种想法的人，统统都是狂妄自大，固执己见的蠢材。他完全可以预见，坎诺一旦接过了根源之龙身躯的控制权，迎来的只会是更彻底的混乱。 “都做好了！我们现在要去痛打一个蠢材！”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没有尽头的循环 光明之神衣袍鼓动，专心致志地向着空中战场飞去，对于圣城地异状既不想看，也没工夫看，光是数公里大小的巨龙和腓特烈大公就已经让他不得不分出大半的精力去提防了。 腓特烈大公，哪怕在坎诺堪称漫长的四百年生命中，这个名字在二十年前带给他的震撼都足以排在前列。 “全知全能”计划并不是密不透风，这一计划所需要神明的数量就注定了没法秘密进行，尤其当光明之神扶持了阴谋之神来暂代智慧女神墨提斯的神职时，这一计划在上层世界的眼中几乎已经算是半公开了。 而腓特烈大公，就是智慧女神在自由国度寻求的盟友。 当年坎诺试图复苏智慧女神的神职却屡屡失败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智慧女神并未陨落。智慧女神同样熟悉“全知全能”计划，甚至智慧女神本人就是“全知全能”计划的制订者，作为一个熟知“全知全能”计划缺憾的智者，墨提斯必然不会放任坎诺的计划进行。索性，坎诺便先下手为强。 他让暗影追剿队的人引诱时任无人评议会的霍格斯倒向了光明教会，用从根源祖龙那里得来的方法沟通了巨龙位面，引导七罪之龙进攻工匠镇，大肆削减智慧女神的信徒，以此来削弱智慧女神的实力。 趁着智慧女神神力衰落的时候，他指挥着神系中的阴谋之神与谎言之神摸到了智慧女神神国的面前，对她发起了神战。 这就是二十年前工匠镇被巨龙袭击背后的阴谋与原因。 坎诺计划的如此详细，又动用了如此多的力量，对于一个复苏不久，还没来得及宣告自己的回归的隐秘神明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也不可战胜的。 就算这位和他同一时期的智慧女神还藏了什么手段抵抗住了这次阴谋，但是也将无可避免的暴露在所有神明的眼前。 哪怕是预估中的最坏结果，坎诺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偏偏出了奥斯特·腓特烈和伊丽萨·腓特烈这么两个异数。 在二十年前，这一对公爵夫妇就已经站在了传奇的顶端，在自由国度未逢敌手，将腓特烈家族由一个摇摇欲坠的公爵世家，硬生生推向了所有家族的巅峰，取得了“大公”这一尊称。 腓特烈家族的雄图霸业中，少不了智慧女神的出谋划策，两家也因此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因此，智慧女神这里一有危险，腓特烈大公和伊莉莎公爵夫人便立马出现在了工匠镇。 两人的能力相辅相成，一人被称为灵魂语者，一人被称为摄魂女巫，这两项偏向于精神系的能力牢牢克制着七罪之龙，若不是阴谋之神与谎言之神突然出手，七罪之龙只怕连腓特烈大公二人这关都过不去。 可是哪怕加上了两位主神的力量，居然也无法在两人面前占据明显的上风。不但如此，因为过长的缠斗时间，智慧女神迅速的分析出了这次作战的意图。 为此，腓特烈大公不惜以自己的自由为代价，以布加提的剑鞘为凭依，将七罪之龙和两位主神封印了起来。 这次的封印相当彻底，从现实，虚空，还有更底层的世界意识集合体中抹去了工匠镇和信仰国度的联系。 至此，光明之神的计划彻底失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智慧女神恢复元气。 而七罪之龙是什么实力，这片世界上只有坎诺一个人清楚。 不说为首的沃克夫特勒，就是排名靠后的暴食巨龙，放在世界上引发的灾难都不下于几场天灾，而且七罪之龙互有关联，几乎可以视为一个整体。 更何况，傲慢巨龙沃克夫特勒，在巨龙位面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坎诺自忖整个光明神系中，也只有他依为左膀右臂的战神和天空之神能和他相比较。 光是击败沃克夫特勒，在传奇中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实力了，更何况现在二十年过去，摆脱了剑鞘束缚的腓特烈大公，实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或许，已经能够和他比肩了？ 坎诺一边想着，略略有些出了神。 “到此为止了！坎诺！” 天空中，空间突然裂开了一条漆黑的缝隙，缝隙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人正义凛然的同时，又有着一些不羁于世的狂傲，似乎全然不将危险与困难放在眼里，如此气质，坎诺只在伊丽萨·腓特烈的身上见到过。 细看这人面貌，虽然还有些少年之感，却与腓特烈大公神似非常。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是腓特烈大公的小子啊。”坎诺感叹了一句，动作不缓，打算直直冲过李奥的拦截。 对于坎诺如此轻率的动作，李奥怒道：“别太看不起人啊！” 说罢，布加提神光一闪，一道剑气已经对着坎诺砍了过去。 坎诺不为所动，连前进的路线也不更改，撞上了这道剑气。 剑气一闪而过，坎诺的腰部似乎扭曲了一下，但是转眼就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李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坎诺，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了。 “长辈的战斗，你们这些小孩儿现在还只有看着的份。” 坎诺从李奥的身边一擦而过，留下了这句话。 长辈？ 正在分析坎诺的能力李奥不禁一楞。 “长辈？什么长辈？” 如果坎诺说“大人”，“传奇”这些词，李奥倒是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偏偏这么一个奇怪的称呼，让李奥的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 “没拦下来吗？” 身后的伊森纳斯匆匆赶来。 “纯能量类的攻击手段对他不起作用，或许需要特殊的攻击方法才能拦得住他。” “是吗。”伊森纳斯皱眉道：“果然，坎诺这样的神明已经和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了。下次试试用空间壁障拦住他。” “好。”李奥答应了下来，却没有再次行动。 “怎么了？”伊森纳斯察觉出了李奥似乎有些疑惑，立马开口询问了起来。 在这种重要的时候，任何一点信息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呃。”李奥迟疑了一下，说道：“刚刚坎诺的用词让我有些在意，他说，‘长辈的战斗’。” “长辈？”伊森纳斯默默分析着这个词，缓缓说道：“原来如此。” “天空中和根源巨龙战斗的那个人，正是你的父亲。” “奥斯特·腓特烈？”李奥脸色一变，急急问道：“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森纳斯看着天空中时隐时现的人影，没有正面回答李奥的问题，只是摇摇头，说道：“你有一个好父亲，李奥。” 得知了莉赞卡的真实身份后，腓特烈大公的到来对伊森纳斯来说也不是完全无法预料。 想必腓特烈大公一开始在担心李奥的安危，却因为没有详细的情报而无法轻易离开风雨飘摇的家族，只好派出了最信任的黑手前来追查李奥的行踪。 当黑手带回了李奥的确切情报后，腓特烈大公这才放下了家族，追到了信仰国度来。 只是，腓特烈大公应当在水源绝地那里再次断了冒险团行踪的线索才对，又怎么会跨越数百上千公里出现在了圣城？ 突然，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欧莫尼为小保罗演示法阵时构建的通天光幕。 前有世界之峰倾倒，后有欧莫尼引导，腓特烈大公追到这里似乎也不足为奇。 只是欧莫尼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又很微妙。 如果没有他的法阵将关心李奥的腓特烈大公引来，此时的战场中，失去了力量的诸神，在根源巨龙的屠戮下，必然血腥一片，纵使坎诺有万般后手也来不及使用。 而起到了这么微妙作用的人，难道仅仅会和四个传奇一起在冰霜里挨冻吗？ 伊森纳斯心中微微一松，再次对计划做出了些许调整和完善。 “别发呆了，现在你需要的是将以前和家人的那点恩怨完全放下。”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现在只有你能追得上坎诺了，快去！” 李奥收敛心神，再次踏入了虚空之中。 坎诺看着再次出现的李奥，依旧没有理会他，凭借着高出李奥无数层次的规则，坎诺自信李奥甚至摸不到他的袍角。 然而，坎诺现在对抗的不只是一个人，在李奥的身后，还有着伊森纳斯的卓绝智慧。 战场上的巨龙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无论坎诺飞的有多快，战场的距离和他似乎恒定了下来。 坎诺终于停下了身形。 “很不错的空间能力。是莫比乌斯之环？” “没错，就是那个永远走不到尽头的环形循环带。我想哪怕是从空间层面对你发动攻击恐怕也奈何你不得。但是这种变相增加了空间纬度的结构应该能困住你一阵子。” 坎诺看着周围似乎并无异常的空间，说道：“这确实有些为难我，空间能力的获取不但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而对空间能力的深层运用，需要的则是知识。” “现在，我看起来只能把你击败，让这片环带空间失效了。”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上层规则的较量 当坎诺确认了眼前的战斗不可回避时，毫不犹豫的主动发起了进攻。 坎诺号称光明之神，攻击方式自然也是以光为主。 “唰！” 一道白光从坎诺的眼睛里迸射了出来，带着高温和烈火射向了李奥。李奥甚至来不及眨眼，这道白光就已经从他脸旁擦了过去，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光束上附带的高温却将他的脸颊烫的生疼。 李奥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伤痕，迟疑的判断道：“这是，光？” 不待李奥再思索两下，身后的伊森纳斯已经和成吉与娜娜匆匆赶来了。 “魔法真理在上，坎诺真的驾驭了光！”成吉看着坎诺发出的攻击，人还没到近前，就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叫喊。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伊森纳斯问道。 “何止是了不起，简直是奇迹。”成吉连连感叹道。“要知道，平时无论我们用的能量射线，剑气，还是能量弹，它们虽然看起来光影璀璨，但是实质上那都是能量高度聚合后的攻击形态，归根结底，那只是一种能量拟态，而不是光。这些攻击速度虽然也快，但是和真正的光相比，那可是天差地远。” “真正的光，那可是一瞬间能点亮整个世界的极速！” 极速吗。 李奥回想着刚刚坎诺的攻击，确实极速无比。 只是一个瞬间，从发起攻击到攻击完成的整个过程就已经结束了，至于自己所看到的光线，只不过是光在自己视网膜上所残留的影像。 还好李奥留了一手。 当听说伊森纳斯有以万物操控改空气来改变自己真实位置手法后，他也尝试着用空间能力来达成这一技巧。 此刻，李奥颇为庆幸自己用出了这一技巧。 这一技巧并不难，但是却极其有效，在这一刻更是救了他的命，坎诺的攻击正是因为空间感的失衡才丢了准头。 “空间能力的使用者，果然个个都是麻烦。” 坎诺战斗经验丰富，当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之处后，摊开了手，一团明光从掌心浮现。 这团光亮脱离了坎诺的手掌，在他身边漂浮了起来。 坎诺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光团。本该是虚不受力，无法捕捉的光团，此时却好像有了实体，在这一掌的推动下环绕着坎诺高速旋转了起来。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成吉喃喃道。“这团光的发光源在哪里？没有触摸到发光源，坎诺是怎么改变这团光的位置的？” 伊森纳斯也同样失语，在以往，各位传奇的能力虽然神奇，但好歹都是有迹可循，伊森纳斯起码能推断出来一点运作原理，但是这次，天之神智配合伊森纳斯庞杂的学识却无功而返。 光球越转越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光球已经变成了一道白色的线圈。 坎诺对着这道光圈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霎那间，光圈猛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光芒，填满了空间中的每一个缝隙。 既然无法进行精准攻击，那就攻击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坎诺的思路简单粗暴，因为光的特性，所以他不用担心在空间中留下死角，又因为他在实力上的碾压，才能够使用这样铺张浪费的攻击方式。 若是伊森纳斯以万物操控达成视觉上欺骗的把戏遇到了坎诺的攻击，必然在这一击下灰飞烟灭。 还好这一击对上的是李奥。 坎诺慢慢散去了刺目的光芒，盯着光芒中浮现的身影，道：“真没想到，你对空间的掌控能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传奇能力。” 毫发无伤。 方才坎诺的攻击确实填满了这片空间的所有角落，但也只是这片角落而已。 当李奥察觉坎诺的攻击意图后，立马利用空间能力跳跃到了空间的夹缝之中。 通俗来说，就是从第一页漫画纸跳到了第二页漫画纸里。 坎诺就算把第一页漫画涂的乱七八杂，和我第二页漫画又有什么关系？ 李奥不知道的是，这种超越了空间长宽，触摸到了空间维度的手段，和诸神开辟神国的手段已经有了些许相似。 但坎诺对此可是一清二楚，这也是他感觉麻烦的原因。 深入掌控空间能力的传奇在历史上向来是诸神联手剿灭的对象。 诸神的神国高居于虚空之中，和凡人的世界不在同一维度中，也就是建造在第二页漫画之中。传奇再强大，也只能从世俗的层面来解决诸神的势力，间接打击诸神的实力。 无法主动触碰，这是诸神高高在上的根本原因。 然而精通空间能力的传奇，却拥有挑战诸神权威的能力。 “小心些，李奥。”伊森纳斯警告道：“虽然坎诺看起来不具备空间属性的能力，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在他四百年的生命中有没有能绕开空间进行攻击的手段。” “放心吧，只要这里的空间结构不发生变化，我就没有生命危险。” 坎诺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隆起了百米之高的地面，圣城在根源祖龙隆起的身躯下好像玩具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失去了圣城的镇压，坎诺百分百不是根源祖龙的对手。 “本来我以为些许基本规则就足够击败你们了，没想到，居然要我动用心灵之光。” 坎诺呼出了一口气。 心灵之光？ 伊森纳斯懵了一下。 传奇拥有心灵之光，诸神拥有信仰之力，这是常识和铁律。难道是坎诺说错话了？ 不可能！ 伊森纳斯浑身一颤，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小保罗大喝道：“你和恩特从坎诺那里还得到了什么情报吗！” “啊，有！”小保罗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了其它情报。 实在是坎诺魔改后的“全知全能”计划委实太过惊人，小保罗极度震惊之下，居然忘了和心灵之光有关的情报。 “坎诺说，这片地方不是什么神国，而是坎诺的心灵之光所形成的领域！坎诺本人也是一位传奇！” 传奇！ 伊森纳斯心中大叫糟糕。 他的所有推测都是基于神国规则，可万万没想到，坎诺居然和神王威尔勒尔一样，在登临神位的同时触摸到了心之秘藏，成就了传奇阶位。 “快躲开！李奥！” “哈？” “嘭！”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李奥的面前，一拳将他打得贴在了自己设立的空间壁障上。 “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维持了自己的意志来确保周围神国规则的稳固，你是…嗯？” 李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对着将他打飞的人影正要询问，却发现这个人影已经消失在了空中。 “果然，空间能力的使用也是有限制的。” 坎诺一边分析着，一边双手合十，对准了李奥。 伊森纳斯此时已经看出了点门道，对着李奥急急喊道：“动起来！李奥！不要停下！不要让坎诺捕捉到你的想法和动作！” 坎诺偏过了头，看向了伊森纳斯。 “原来如此，你就是团队的智囊吗？” 说话间，坎诺又指挥着一道身影浮现在了伊森纳斯的身边。 伊森纳斯早有准备，万物操控控制着脚下悬空的地面忽然向下一坠，避开了这一击。 伊森纳斯接着喊道：“他的能力还不纯熟！在使用心灵之光的同时没法行使神明的权柄！他的心灵之光虽然强大，但是绝大多数都化作了下面的圣城！” 坎诺心中恼怒，这个小子，怎么反应如此之快又如此准确？恐怕智慧女神在场也不过如此了！ 伊森纳斯的天之神智，在有圣域阶位的千年以来也是极其罕见的能力。 这项能力并没有多么强大，恰恰相反，这项能力实在太弱小了，既不能直接增加战斗力，也不能起到良好的辅助作用。天之神智的强大，不但需要顶尖的思维模式，还需要庞大的知识储备。如此苛刻的条件和有限的收益，导致了历史上凡是拥有这项能力的人，统统弱小到不出名，更别说让这项能力名留史册了。 然而现在，伊森纳斯满可以称为智慧的顶点。 李奥听从伊森纳斯的建议，在半空中凭借空间能力做出了花式回避动作，这大大干扰了坎诺心灵之光投射落点的判断。 伊森纳斯控制着飞行的地面，做出了同样的回避。 见坎诺迟迟没有动作，再加上崩塌程度越来越大的圣城，伊森纳斯终于大致判断出了坎诺在传奇方面的能力。 “李奥！我知道他的传奇能力了！” “坎诺的能力是圣城具现，根据圣城不同细节得具现，他就能使用不同得能力。如果我没猜错，他刚刚具现的是圣城的执法部队，而具体的触发条件，估计需要你具体的影像和方位，执法部队才能具现在你的身边。所以，不能停！甚至你的思维里也不能出现休息的想法，只要停下就会被他的心灵之光锁定！” 如此棘手。 莉赞卡，伊塔，亚弗姆这些传奇的心灵之光纵使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在坎诺堪称奇迹与人类未来的心灵之光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更可怕的是，这只是坎诺心灵之光中微小的一部分。 伊森纳斯也倍感头痛，若仅仅只是坎诺的神明形态，他自信有数种办法能够与之抗衡。但是眼下，巅峰传奇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的领域，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他的天之神智也无能为力。 眼下，冒险团在李奥的空间能力和伊森纳斯天之神智支撑下，勉力维持住了微弱的平衡。 坎诺再次看了一眼战场。 战神阿尔曼所化的根源巨龙已然将英灵托尔特所化的根源之龙吞噬一空，这在证明了魔改的“全知全能”计划有效之余，也给坎诺敲响了警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让阿尔曼将剩余的失去了力量的神明和永恒三龙也吞噬干净，那么他也没法保证自己融入根源巨龙后还能保持主导地位。 坎诺又看了看圣城之下祖龙的身影。 圣城所剩的残骸虽然还在自发运转，阻止祖龙破封而出，但是失去了他的主持，能不能支撑五分钟还是一个未知数。 “没办法了。”坎诺低声道。 给坎诺足够的时间，他必定能突破李奥的空间防御带，然而现在，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碎裂吧！心灵之光！” “乒。” 圣城世界发出了一声玻璃碎裂似的脆响。 李奥猛然醒悟，无论这片世界怎么变化，无论外来者对它进行了怎样的破坏，支撑着这片世界运行的一直都是坎诺的心灵之光。 当坎诺抽出了心灵之光，世界崩塌的同时，李奥在这片世界构建的空间防御带也将一同崩坏。 坎诺，以最暴力，最无情的自残方式，破解了李奥的能力。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神国掌控与灵魂密语 圣城世界片片碎裂，露出了坎诺心灵之光结界之下的世界。 圣城之下，还是圣城，只是这个圣城看起来要小得多。 伊森纳斯的瞳孔不断颤抖，将碎片之下的新圣城寸寸放大，高塔，房屋，街道，还有英灵。 心灵之光的结界覆盖之下，正是光明之神的神国。 在神国之内的神明，才是最强大的神明。 坎诺右手挥动，好像撕下了一块幕布一样撕开了眼前的世界，幕布之外，赫然就是战神阿尔曼与永恒三龙的战场。 只要一步，坎诺就能跨越神国中的无数距离，触碰到战神所化的根源巨龙。 然而，又有人快他一步。 “初次见面，坎诺。” “真是诸事不顺啊，奥斯特。” 看着从自己拉开的幕布下走出的腓特烈大公，坎诺也禁不住感叹了起来：“灵魂密语这一能力，果然是神明的克星。” 远方的战神阿尔曼骤然失了目标，立马盯上了永恒三龙。 腓特烈大公随手抹平了身后的幕布，站在了李奥的身前，对坎诺说道：“阿尔曼也没能保持住自己的意志吧。” “这都要归功于你身后的那个法师。” “狡辩，阿尔曼的堕落和这个法师没有根本上的联系。”腓特烈大公摇了摇头。“根源之龙的意志本就是世界上最邪恶，贪婪，不可掌控的意志，这个法师难道还能让根源之龙的邪恶更进一步吗？归根结底，是阿尔曼无从抵御根源之龙的侵蚀。” “但是这个法师迫使我的计划提前进行了。” “不要自我欺骗，坎诺。”腓特烈大公淡蓝色的眼睛好像有穿透人心的力量，透过坎诺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你偏离自己的意志已经越来越远了，我的眼睛看得到。” 坎诺冷笑一声：“少在这里说教，奥斯特。你倒是说说，除了我的办法，还有什么东西能解决威尔勒尔留下来的烂摊子？” “办法肯定有，但是绝不是你这种，你的办法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然而事实却是，如果不立马实行我的计划，这个世界就要化为根源之龙的食粮了。” “但是我想，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正是你数百年前的一意孤行才导致了现在难以挽回的局面。” 腓特烈大公盯着坎诺的淡蓝瞳孔没有丝毫波动，点出了坎诺逻辑上的漏洞。 坎诺难得的停顿了一下。 “总而言之，我现在要去阿尔曼的身边，接替他掌控根源巨龙。” “然后呢？”腓特烈大公反问道：“接下来你就要和根源祖龙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了吧？‘全知全能’计划没有完美展开的你，有几成把握能对抗根源祖龙的意志？” “那不关你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开！” 坎诺因为腓特烈大公这几句实话而烦躁不已，奥斯特·腓特烈将他一意孤行的所有缺陷都指了出来，将他从自己自以为完美的幻想拉到了现实之中。 “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不得不郑重的警告你，放弃你所有的计划。” “绝无可能！” “真遗憾，看来我们的第一次谈判就这样失败了。”腓特烈大公遗憾的耸了耸肩，转过身子看向了李奥。 “好久不见，我的儿子。” 李奥面色复杂的张了张嘴。 “别说话，我们现在的时间很宝贵。”腓特烈大公按住了李奥的肩膀，看着李奥的模样，腓特烈大公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伊莉莎。 “那个女孩儿是你的女朋友吗？” 宝贵的时间？宝贵的八卦时间？ 李奥的脸上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拍掉了腓特烈大公的手：“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说得对。”腓特烈大公忍不住笑了笑。“你的脾气真是和伊莉莎一模一样。” “有什么事就快说。”李奥的脸色愈发不善。 “好吧。”腓特烈大公收敛了笑意。 “现在坎诺自愿放弃了心灵之光领域，所以我才能从远处的战场解放出来。虽然我暂时没法解决根源之龙，但是我可以解决坎诺。所以，这里交给我，你们去保护那些失去力量的神明，若是让根源巨龙吞噬了这些神明，自成神系，那时任谁也解决不掉现在的问题了。” “然后呢？”李奥问道。“拖住之后呢？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纵使李奥因为对过去事情的了解而对腓特烈大公少了些许怨愤，但是两人终究缺乏亲情的基础，因此，李奥的语气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之后？”腓特烈大公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等我搞定了坎诺再说吧。” 腓特烈大公随手拉开了一道通向战场的幕布，就他的手法来看，似乎比坎诺还要熟悉自己的神国。 “记得了，还没有完全崩碎的世界是坎诺的心灵之光结界，这片领域的规则全由坎诺制订并且基础规则不可更改，你们只能对基础规则进行组合利用。而碎片之下的世界是坎诺的神国，神国的规则虽然以坎诺为主导，但是只要你们的想象力够强，制订的规则能够逻辑自洽，就是坎诺也无法影响你们周围的规则。” 伊森纳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此前，伊森纳斯虽然对诸神和传奇之间的诸多差别有过猜想，但是限于自身实力，始终无法突破认知的局限，此时得了腓特烈大公的指点，终于以凡人之躯触摸到了诸神与传奇的领域。 见伊森纳斯似乎懂得怎么办了，李奥也不再多问，转头走进了腓特烈大公打开的通道。 腓特烈大公目送李奥几人离开，这才转过了身，悠悠说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没必要。” “不对。”腓特烈大公瞳孔的颜色逐渐加深，在他的眼中，坎诺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正在不断的摇晃，颤抖，似是害怕又似是犹豫。 “李奥和他的伙伴中，有一个让你也感到忌惮的人吧？” 坎诺身后的影子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平息。 于是腓特烈大公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就是腓特烈大公的传奇能力，灵魂密语。 这一能力使腓特烈大公能够窥视别人的灵魂，藉由敌人灵魂的状态来判断敌人的状态， 并且可以从灵魂层面直接攻击敌人。 传奇之路需要发掘心之秘藏，从而利用心灵深处的心灵之光，而灵魂的坚固往往与心灵的坚定程度有关，所以这一能力对于传奇来说虽然强大和难以捉摸，但也不是不可抵御，只有当腓特烈大公的灵魂密语和伊莉莎公爵夫人的塑魂之唤结合在一起时，两人才是当世第一传奇。 而诸神的灵魂本就是无数信徒的呼喊为根基，以神明的意志为主导，两相结合而成的，从形成方式上来说，诸神的灵魂受到信徒驳杂信念的拖累，天然就处于劣势，因此也更容易受到灵魂密语的影响。 巨龙也是由各类负面情绪组合而成，同样受到腓特烈大公的克制。 这也是“全知全能”计划的执行者除了需要登临神位之外，还要成就传奇的原因——受到信徒们不同欲望感染的诸神根本无力驾驭突破了正义界限的邪念。 此刻，腓特烈大公凭借着能力的优势，已然开始了针对坎诺灵魂的攻击。 “是又如何？”坎诺不是纯粹的神明，对于腓特烈大公的攻击也有所察觉，加之这些年对腓特烈大公情报的收集，让坎诺对腓特烈大公的攻击也有了些基础的应对策略。 只有不闪不躲，以毫不回避的姿态对待腓特烈大公，才能让限制他能力的发挥。 坎诺当下稳定了心神，坦然承认了起来：“那个叫做伊森纳斯的家伙，智力水准称之为千年以来的第一人也不为过，若是强制他留下帮助你战斗，我的胜算起码要大打折扣。” “这就让我对那边的战斗放心多了。”腓特烈大公露出了笑容。 坎诺直视着腓特烈大公，不再答话，又是一道白光从眼睛里迸射了出去。 对于这让人无从反应的一击，腓特烈大公只是身子轻轻一颤就让过了这道攻击。 “攻击从来不是毫无预兆的，能量的汇聚和结构稳固是最基本的步骤，而在能量汇聚之前，最先躁动的是灵魂。如何攻击，攻击哪里，是否能够攻击，攻击是否会生效，这都是攻击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以光作为自己的攻击手段，确实是世界第一速，加之你以目光对敌，对手往往连预判你攻击的机会都没有，但是。” 腓特烈大公又是一闪，避开了坎诺的攻击。 “但是，在我面前，你能锁定我的踪迹吗？只要我在你汇聚能量之前离开攻击的位置，你的能力不过是一场绚烂的烟花。” “言之有理。”坎诺点点头，伸手按在了虚空之中。 “有意思，让我看看你想干什么。” 腓特烈大公身形晃动，一个影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是腓特烈大公灵魂的具现。 这道灵魂向前一扑，跨越了无数空间，和坎诺身后的影子纠缠在了一起。 一瞬间，大量的想法和意识钻入了腓特烈大公的脑海，这其中不光有坎诺本人的意识，还有无数信徒的祈祷之声，纷杂的念头和欲望。这些信息流一同冲击着腓特烈大公的意识海。 好在腓特烈大公在工匠镇和诸神有过灵魂上的触碰，对于当下的情况也不算陌生，有条不紊的筛选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然而当腓特烈大公通过这种方式察觉到了坎诺的意图后，却是瞳孔一缩，心灵之光涌出体外，一圈灰白的雾状气体将腓特烈大公牢牢的包裹了起来。 下一瞬间，腓特烈大公身边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白光，密如绸缎的光芒将腓特烈大公包裹了起来。 “劈里啪啦。” 一阵绵密清脆的响声过后，腓特烈大公的身影从灰白的纱雾中缓缓显现。 纱雾在强力的击打下早已破烂不堪，腓特烈大公亦是满身伤痕。 “真可惜，虽然我因为拥有灵魂密语，所以在你的神国中拥有的权限反而比你高出一些，但是终归不是神国的拥有者，对神国的各项功能并不熟悉，让你偷了个空子篡改了攻击的路径，不过。” 腓特烈大公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拨开了破损的纱雾看着坎诺：“怎么样，灵魂连接的滋味不好受吧。” 在腓特烈大公的对面，坎诺居然也是一身伤痕，而且看受伤的位置和程度，居然和腓特烈大公分毫不差。 “了不起，明明是绝对劣势的处境，居然也能强行抹平伤害。”坎诺的手按在了伤口上，一股股白烟从他的指缝中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 “但是，我可是神明啊！” 坎诺双手松开，受伤的地方赫然恢复如初！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分裂的神系 腓特烈大公所开幕布之后的落点十分糟糕。 李奥一落地，周围的数位神明便面色不善的看向了他们。 按照“全知全能”计划的规则，神明间不光神力规则是互通的，信息也是共享的，因此，坎诺那边和冒险团的交流信息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这些神明的耳中。 神明再虚弱，那也是神明，从身体构造到赖以维生的能量都和李奥他们截然不同，严格来说，诸神和传奇是比他们更上位的生物物种了。 此时骤然被数位神明满是敌意的盯上，纵使神经大条如李奥，身后一时间也是汗毛尽起。 “嗨，大家好啊。”李奥僵硬的抬起了手，打了打招呼。 一位神明当先站了出来。 这位神明瘦长脸颊，窄鼻头，扁嘴唇，俨然一副刻薄阴狠的样子。 “我们不太好，但是你看起来可是好得很呢。” 李奥目光一转，看向了这位神明。 冒险团虽然没有和这位神明见过面，但是双方却是熟的不行。 李奥堆着笑，搓着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空之神冕下，你们的教皇选好了吗？” 这位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神明，正是屡屡被巨龙冒险团针对的天空之神。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天空之神顿时火冒三丈。 当年和金沙风侯爵的战役对光明神系的计划来说，完全称得上至关重要，天空教会派出的战力完全称得上豪华。 几位圣域，多少士兵，对于教会来说都只是可以用来交换的资源，唯一珍贵的，只有被教会判定圣域能力为“强运”的巴巴尼克。 如果说普通的圣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意志，在生死之间跨越了身体的极限，让物种得到了升华，那么巴巴尼克就是被幸运之神选中，顺风顺水的达到了极少数人才能触碰的境界。 运气是守恒的，如果某个人极其幸运，也就意味着有人极其不幸，而巴巴尼克的幸运，就建立在了天空教会敌人的衰落上。 巴巴尼克的幸运不光在于自己，还惠及了整个天空教会。 然而这种极端强大的幸运还没来得及反哺天空教会，就被巨龙冒险团中的“天命”强行斩断。 运气如潮水，有涨就有落，巴巴尼克带着天空教会冲上了潮尖，那么天空教会此时必然会回落谷底。 这并不是一种概念上的假设，在这场战役之后，天空教会接连折损教皇，信徒，金黄城失利，在远东城战役中再次损失惨重就是明证。 天空之神对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看。 “想好自己的墓地放在哪了吗。”又是一位神明冷不丁的说道。 李奥再次转头，这赫然也是一位熟人。 谎言之神莱伊，在工匠镇的封印空间中和他们打过交道。 如果不是巨龙冒险团从中作梗，他和诡计之神布拉什也不至于惨败至此。 “怎么样，我们先打一场？”李奥冷笑一声，从腰间举起了布加提。 对于虎视眈眈的神明，说是没有用的，只有实打实的强大战斗力才能强迫他们安然和冒险团共同对付天空之的四只巨龙。 腓特烈大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用‘打’这个词也太瞧得起你们自己了，区区圣域，也想对神明指手画脚？”莱伊从自己的胸口捞起了一根项链，项链中间一只诡异的金属眼睛吊在那里。这是谎言之神的身徽，只要谎言之神念头一动，立刻就会有无数诅咒从中发出。 谎言之神的动作当下带起了周围几个神明的敌意。 在挑拨人心这一块，莱伊和布拉什有着独到的见解，此时仅仅是点明了双方的身份，便轻而易举的将双方的立场对立了起来。 莱伊的话正合天空之神的心意，天空之神也亮出了自己的武器，意图联合周围的几位神明将巨龙冒险团绞杀在这里。 局势剑拔弩张，只要一点点过激的举动，这里立马就能开辟出一个新的战场。 一直默不作声的伊森纳斯突然从李奥的身后站了出来。 “果然，光明神系全知全能计划的失败是必然的。” “你说什么！？” 天空之神勃然大怒。 “全知全能”计划一开始作为一个不可为神明的计划，只有光明之神的少数心腹才有荣幸得知，而天空之神就是这一计划最狂热的支持者。 小保罗和成吉大惊，两人连忙拉住伊森纳斯，想要堵住他的嘴。 伊森纳斯这番话，挑衅的可是光明神系啊！ “他就是太紧张说错了话，诸位冕下不要放在心上啊！”小保罗连连鞠躬，希望这几位神明不要那么不理智的动手。 纵使小保罗知晓这可能是伊森纳斯的计划，但是这计划的开头也未免太过火了！ 伊森纳斯皱皱眉，甩开了两人的手。 “怎么，我说的有错吗？冕下？全知全能需要的是齐心协力，以对抗根源之龙为终极目标，但是眼下呢？将自己的盟友亲手推向敌人的位置，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由此可见，光明神系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却是一团散沙。” 出乎预料的是，伊森纳斯的这句话说出，天空之神身后的几位神明居然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伊森纳斯默默观察着几位神明的反应，心里思考了起来。 （果然，这些神明虽然在一个派系之内，但也不是一条心呢。） 就在几位神明相互对视的时候，一位神明率先站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公正之神巴察。” “见过冕下。”伊森纳斯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巴察的脸板板正正，看起来好像几块墓碑拼接在了一起。 “我听过你的名字，伊森纳斯，我们神系内可都是称赞你为世俗中的第一智者。对于智者的忠告，即使是神明也不该妄自尊大。” 巴察话中意有所指，让天空之神和谎言之神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敌意。 “能听到如此清醒的发言，对于当前的局势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我也如此认为。” 巴察侧过了身，露出了身后站位隐约分散的神明们。 “诚如你们所见，光明神系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儿，对于坎诺的计划，我们有不少人心存疑虑，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是值得一试的道路，当然，也有自以为站在了坎诺身边，便狂妄自大，不知自我与信仰为何物的神明。” 巴察的话几乎等于和天空之神他们撕破了表面上所有的立场，只剩下同为光明神系中的一员这一点勉强维系着二人的联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巴察！” 天空之神脸色铁青，自从他和诡计之神布拉什成为了坎诺的左膀右臂后，还没有哪位神明敢对他们这么说话。 “意思就是，你们这些新生的神明在拖神系的后腿，你们无知肤浅的行为举止好像一个粗鲁的凡人。” 公正之神敢这么说，一方面是出于他的神职指引，公正神职使他无法做出有违公正的话语。 而另一方面，则是公正之神过去的经历。 和光明之神坎诺，智慧女神墨提斯一样，公正之神巴察同样是和神王威尔勒尔在无数异族战争中流过血的人。亲眼见证了威尔勒尔登临神位的场景，让巴察对于神明的责任，历史地位，应当起到的作用都有更深刻和清醒的认知。 倾听呼求，回应希望，这是每一位经历过那个时代的神明都应当知晓的，只有天空之神这些后来的神明才会觉得自己凌驾于凡人之上。 公正之神巴察不再去管脸色铁青的天空之神，对伊森纳斯说道：“虽然你们阻碍了光明神系计划的推行，但是至少现在我们不应当成为敌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 至此，小保罗才明白了伊森纳斯和谎言之神无形中的博弈。 谎言之神莱伊试图以双方国度的差别来制造对立，将天然的阵营优势发挥到极致，以此来引诱在场的几位神明和他一起动手。 而伊森纳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后，将计就计，顺着阵营问题点出了光明神系之中的不合，无形中已经破解了光明神系的阵营优势。 紧接着，伊森纳斯又陈说利害，抓住了光明神系中真心实意为了世界和凡人考虑的那部分，成功的拉拢了以公正之神为首的实战派。 公正之神巴察认清了现实后，给予了伊森纳斯超乎意料的支持，不但制止了这场对冒险团极其不利的战斗，还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压制了天空之神的行动。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李奥身上近乎无解的空间能力。 这项能力用于内战，会让光明神系与冒险团战斗的时间变得不可预测，但是如果用来对付根源之龙，同样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能力。 “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公正之神问道。 “我们对于光明神系中诸位神明的能力和状况还不了解，没有情报，计划也无从谈起。” “明白了。”公正之神点点头，挪步站在了冒险团的身边。 “站队吧，愿意和巨龙冒险团合作的站在这里，不愿意合作的，就去把其他分散在各处的冕下都带过来。” 犹豫之间，几位神明出于责任心和实际情况的考虑，站在了公正之神这边。 剩下的，只有天空之神，谎言之神，还有一位繁衍之神站在了一起。 几位神明冷眼相对，光明神系的分裂，赫然已经不可避免。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归虚 “真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在暂时的赶走了天空之神以后，公正之神巴察再次和李奥他们交流了起来。 “任何组织除了刚刚创建时能保证其纯粹，随着创立者们性格的改变和后来不同性格者的加入，分歧是在所难免的。现在已经不是神王威尔勒尔的时代了，没有异族的压迫，大家心潮涌动也是正常的。” 巴察神色舒缓，向伊森纳斯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伊森纳斯意外的对光明神系变化的内因有着深刻的见解，甚至比他这个见证了光明神系四百年变化的活化石理解还要到位。这就是两方合作的基础。 伊森纳斯握住了巴察的手，一股斗气顺着手掌解除的地方摸了过去。 巴察立马有所察觉，调动神力不动声色的将斗气挡了下来。 斗气和神力一接触，立马开始了溃败，好在神明对于力量的掌控远超凡生，一察觉到伊森纳斯的斗气有所不支，巴察立马收敛了神力，没有对伊森纳斯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下接触却是让巴察从双方友好合作的氛围中清醒了过来，再怎么大敌当前，双方的阵营都不曾改变，他们始终是一对因为外敌而临时结合的联盟。伊森纳斯这次对他的试探就是为了点醒这件事，盟友和伙伴，那是两种关系。 相比于伙伴，盟友讲究的是在完成主要目标之余，尽力削弱对手实力并且保存己方实力，而伙伴则是可以为了同伴奋不顾身的。 伊森纳斯不想因为巴察对双方关系的过分理想化而导致双方在稍后决策上的分歧。 巴察暗叫一声惭愧，随即摆清了双方的地位。 “你需要什么情报吗？” “很多。”伊森纳斯松开了手。“先说说光明神系现在的实力吧，虽然我们对全知全能计划的终极目标有所了解，但是对于这些细节问题还没打听到具体的情况。” “光明神系的整体实力吗。”巴察思索了一下，说：“神明的力量来源，一部分是根据神职演变来的相关规则，一部分是由信徒的信仰之力转化的神力。通常来说，神明将神力按照规则进行运转，释放出种种神术。现在因为全知全能计划的缘故，所有的神职规则都在阿尔曼的掌控之下。” 伊森纳斯皱眉道：“既然使用过神力规则，总该可以模拟出来一点规则的特性吧？” “做不到。”巴察摇头。“神明的规则不同于圣域传奇的战斗技巧和技能，神明的规则不可传承不可学习，在这个世界上具有唯一性。神职只是开启这些规则使用权限的一把钥匙而已。” 这些神职规则听起来玄之又玄，没有丝毫道理可言，连伊森纳斯也听的一头雾水。 巴察摊了摊手：“这些东西我也讲不明白，或许智慧女神墨提斯对这些规则有着更深刻的见解，若是你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向她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好吧，总而言之，光明神系的战斗力暂时都指望不上对不对？” “是的，这也是天空之神希望鼓动我们来和你对抗的原因。” “但是你们总不至于一无是处吧？”李奥怀疑道。 “这怎么可能。”巴察笑了笑。“在登临神位前我们所用的那些斗技我们可都还是记得的。” “那有什么用？”李奥颇为失望。 “用处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巴察拿起了一根长矛，随手刺向了李奥。 这一击光芒闪烁，声势不俗，但是李奥一眼就认出了这一招是颇为基础的行伍招式，常见于枪兵突破盾墙时所使用。 这是巴察在向他们展示实力。 李奥也不推辞，提起布加提点在了矛尖上。 出乎李奥预料的是，巴察的武器上传来了一股沛然莫御的强大力量，轻而易举的击溃了他的抵抗。 最让李奥惊讶的是，巴察武器上传来的能量，居然和他的斗气极其相似。 “这是？”李奥讶然道。 “神力，是一种极其高效且利于利用的能量。”巴察的指尖上亮起了一团朦胧的神力，他指尖一弹，这股神力内部立马亮起了一团火红的光芒。 “火山之心！”李奥惊讶道。 巴察所用的斗气，正是腓特烈家族的不传之斗气。 “没错，神力的能量等级极高，加之诸神对能量操控上的天然优势，神力可以转换成世界上已知的能量种类。” “你是说…”伊森纳斯心中一动，对于诸神的用处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们虽然空有强大的规则，但是恐怕没有足够的能量来使用吧？无论是魔法还是什么的，尤其是空间规则，这是在传奇之中都罕见的能力。” “你是说…”李奥也激动了起来，对于巴察接下来的话语充满了期待。 “我们来为你们提供能量，你们来与那四只巨龙战斗！” 冒险团惊喜交加，巴察提出的这个建议，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以他们为主力，意味着战斗的主导权在他们手上，而诸神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则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摸索这些他们不熟悉的能力。 无论是目前战斗还是以后的成长，这都是一场盛大的丰收。 “你能确保光明神系都会同意这一计划吗？” 伊森纳斯神色严肃，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放心吧，神系中像天空之神那样那样的终归是少数。” 公正之神自信，四百年的时间还不足以抹灭大多数神明的记忆。 “不，这样不保险，我没有将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善意之中的习惯。”伊森纳斯说道。 “你有什么建议？”巴察自知自己的智慧和伊森纳斯这样的智者差距颇大，倒也没有固执己见。 恰恰相反，经历了威尔勒尔和智慧女神墨提斯那个不用动脑，只用动手的年代后，他对这样的战斗模式还有些怀念。 “先熟悉熟悉这样的战斗模式吧。”伊森纳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提出太多的意见。 “好吧，那你们谁先来？” “我来。”李奥越众而出。 “简单给我描述一下你的斗气运行情况，我好让神力顺着这些斗气通路进入你的能量循环。” “呃，这样，这样，然后从这里…”李奥对着自己的身体指指点点，将自己的斗气运行轨迹明白无误的展示在了巴察的面前。 “不用这么详细。”巴察微微一笑，李奥这样坦诚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四百年前大家为了实力能更进一步，相互之间无所保留的探索精神。 巴察一只手贴在了李奥斗气循环的一个关口上。 “开始吧。” 李奥略一点头，斗气便如开闸的洪水涌进了和空间能力相关的规则之中。 李奥从未如此奢侈的使用过空间能力，空间的诸多规则在有了如此庞大的能量支持之后，许多平时不曾显现的规则一一开始激活。 （这种感觉…） 李奥一挥手,眼前破碎的世界骤然被一道波动抹平,一条漆黑长方形通道通向了看不见的远方。 无论是发动速度还是波及范围，这道攻击和李奥以前小心翼翼使用空间能力的效果都全然不同。 巴察的手掌微微一颤，神力便自行降级，模拟出了李奥“火山之心”斗气，源源不绝的灌注了进去。 李奥精神一震，方才有些亏空的身体眨眼睛便补满了能量。 “有用，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看了看李奥发出的攻击。 边长数米的空间层面的攻击，放在正常的对战中，那绝对是碾压式的攻击。 但是和数公里高下的根源巨龙相比，伊森纳斯甚至怀疑这是否能让它感觉到疼痛。 如此看来，或许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了。伊森纳斯想到。 “李奥，下次放缓攻击的汇聚速度。公正之神冕下，不知你能否在李奥使用能量时对他进行能量灌注？” “可以一试。” “放缓凝聚攻击能量的速度？你想干什么？”李奥一边按照伊森纳斯的指示行动，一边好奇的问了起来。 “做个实验…”伊森纳斯拍了拍李奥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计划之中？什么计划？ 李奥一脸发懵。 公正之神却似乎明白了伊森纳斯的意思，居然也出声道：“李奥，你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马给我和伊森纳斯讲，我们会酌情考虑停止动作的。” “哈？”李奥不明所以，只觉得一股股的斗气拼命从巴察的手心灌入了他的身体，受了这股能量，李奥体内的斗气充盈的几乎要将他炸裂，此时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下意识的，李奥便指挥着斗气冲入了攻击之中。 然而巴察传输的能量全无停顿之意，依旧不讲道理的冲入李奥的能量循环之中。 “喂！”李奥变了脸色。 随着能量的填充，他手上酝酿的攻击开始渐渐不受他的控制了。 “等一等啊！要失控了！快停下啊！” “有感觉难受吗？”伊森纳斯问道。 “难受倒是没有，但是…” “那就继续。” 伊森纳斯和巴察都没有要停止动作的意思。 李奥此时有苦难言，若是此时断开对攻击的能量支持，一直没有稳定下来的攻击肯定会将他炸个粉碎，而巴察源源不断的能量也在逼迫着他的斗气涌向空间规则。 此刻，他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攻击机器。 “我一直很好奇。”伊森纳斯喃喃道：“空间的真实面目是怎样的？空间的边界在哪里？” “你现在做的是对空间大范围的压缩吧？刚好，这能验证一个我对空间的猜想，也是空间能力中为数不多的能够全方位杀伤的技能。” 李奥的身前，“噗”的一下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小球。 “这一技能我称之为，归虚。” 见闻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原初之物 “刺啦。” 伴随着一道布帛撕裂的声音，一道黑色的裂缝从这颗黑色小球的边缘向着扭曲的空间中延展了出来。 “就这？” 李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小球。 “就这。” 伊森纳斯倒是显得兴奋不已。 “很抱歉，诸位冕下。”伊森纳斯转过了头，提高了音量喊道。“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如果不想在归虚之下失去自己的神体，那么最好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 几位神明一阵骚动。 巴察摆摆手，按下了神系的骚动。 公正，在哪里都可以和权威二字挂钩。 “伊森纳斯说的没错，眼前这个东西，乃是神王所描绘过的‘原初之物’。” “威尔勒尔竟也曾描绘过‘奇点’？”伊森纳斯奇道。 他也是在工匠镇中翻阅了不少书籍后，在之后的一年中才慢慢完善了这个技能构想，以威尔勒尔数百年前的见识，如何能够理解这种宇宙初开的知识？ 又或者说，智慧女神所藏的诸多典籍，都和威尔勒尔有关？ 巴察想了想，说：“要说‘奇点’倒也没错，不，这种说法似乎要更加准确一点。” “当空间压缩到极致以后，就会产生莫大的吸引力，将身边的东西都吸入它的体内，而吸入的东西将再次增强它的吸引力。循环往复，直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成为他的一部分。当世界压缩再压缩，成为了一个无法观测其大小，只存在于概念中的点时，这就是‘原初之物’或者说‘奇点’了。” “而在‘奇点’之外，就是‘虚无’，也是这一招被伊森纳斯称之为归虚的原因。” 这其中涉及的概念之宏伟，冒险团无不为之失声。 就在这时，远处狂乱攻击着的根源巨龙也察觉到了这边正在孕育着一个恐怖的东西，生存本能发出的危险预感让阿尔曼暂时放下了永恒三龙。 根源巨龙龙瞳一缩，一团凝练的能量向着巨龙的龙嘴处汇聚了过去。 转眼间，一颗百米大小的混沌色能量弹凝聚了出来，弹射向了李奥身前不过针尖大小的黑色小球。 这颗能量弹挟着无穷气势，压碎了心灵之光结界之余，还将下层的神国世界碾出了一道扭曲的压痕。 然而这样一道威破两界的攻击，在距离黑色小球数百米的地方便缓缓停止了前进。 众目睽睽之下，威势无双的能量弹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崩解成了无数颜色各异的能量流，顺着虚空中的能量河床汇入了黑色小球之中。 黑色小球吸收了这股能量后，体积猛然膨胀了一下，紧接着又迅速塌缩，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唯一不同的，就是小球的边缘又延伸出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看来，根源巨龙可是把我们全都看成了敌人，诸位冕下。”伊森纳斯默默说道。 本来有腓特烈大公和永恒三龙在前吸引根源巨龙的注意力，这些被‘全知全能’计划剥夺了力量的神明倒也不是多么引人注意，然而伊森纳斯配合着公正之神联手算计了整个光明神系。 归虚之中，既有李奥调动的空间能力，又有巴察提供的神力，巴察又和光明神系紧密相连，根据力量上的联系，根源巨龙理所当然的将光明神系都看作了敌人。 看着剩余的神明满脸不忿的神情，李奥迟疑了半天，岔开了话题：“归虚…是无解的吗？” “虽然从概念上来说，归虚确实是无解的，如果没有干扰，这颗黑洞花费无数的时间自然能将世界重归奇点，但是现在嘛，世界正处于热寂之中，这样强行归元的技能可是天然会遭到世界规则的抵制的。如果诸位神明能够倾力配合你，这颗黑洞当然能够消除。” 伊森纳斯无所谓的瞟了一眼愤慨的神明一眼。 如果仅仅依靠外界压力来逼迫这些神明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难免会有神明起些小心思，坑害盟友的利益，但是现在伊森纳斯明白无误的将众人的生死和能否倾力合作捆绑在了一起，这才算是彻底绝了后患。 不相信别人的自觉自愿性，以外界环境逼迫别人做出选择，将所有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降至最低，这就是伊森纳斯的谋划风格。 “有别要弄出这么大的声势吗。”李奥看着一旁有些冒火的神明们，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计划是伊森纳斯出的，但是被人拿来出气的为什么是他啊，李奥也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很有必要。”伊森纳斯望着黑色小球边缘的缝隙，说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吗？” “心灵之光的结界？还是神国？” “没错，简而言之，我们不在真实的物质世界之中。如果构筑这些世界的物质和能量结构崩塌了，我们在结界或者神国中做出的一切动作都会被打回原型，对根源巨龙做出的一切抵抗都变成了无用功。” “打个简单的比方，一群小孩子在过家家，他们在自己的世界中斩妖除魔，打倒了想象中的大人。这时候，一阵风掀翻了他们的棋盘，他们在过家家中所作的一切都变成了泡沫。” “我们现在正是在过家家，只不过这样的过家家也是会死人罢了。” 李奥皱眉，问道：“你的归虚能打破这样的局面？” “能！”说话的不是伊森纳斯，而是成吉。 魔法，是一门探究世界真实的学科，而成吉多年来良好的素养让他迅速的理解了伊森纳斯的想法。 “按照伊森纳斯的说法，黑洞是能量和物质高度聚合的产物，并且由黑洞来推动时间和空间到达拥有无穷曲率的奇点，这就好比小孩子们在过家家的时候放了一把火，不但烧毁了他们的游戏，蔓延的火苗还将点燃这个世界！” “看到那些黑色的裂缝了吗？那不是‘归虚’创造的黑洞的延伸，而是拥有无穷重力的黑洞压破了空间幕布，干扰了曲率后所展现的虚无，这就是点燃世界的火种！” 伊森纳斯意外的看了仍然在激动的喃喃自语的成吉一眼。 这个法师，似乎从自己设想的技能中领悟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一个坏消息。 对于布局者来说，己方实力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无论是过强还是过弱，都不是他们所喜欢的。 但是现在伊森纳斯已经没有时间了解成吉的变化了。 天空之神带着十几位神明从远方飞回，为脆弱的联盟再添了一丝压力。 “好啊，巴察。”天空之神一回来，就开始吊着个脸，阴阳怪气了起来：“一不留神，你居然已经和我们的敌人展开了亲密无间的合作了。” 挑拨离间，这是再明白不过的挑拨离间，但偏偏光明神系的诸神就吃这一套。 这一切，早在伊森纳斯的预料之中。 不待伊森纳斯开口，巴察便冷笑一声，说道：“弗鲁格（flug），你仔细看看清楚，在你眼前的可是‘原初之物’的雏形，这东西如果没有相应的规则来破解，一不留神可是会毁灭我们的世界的。” “原初之物？” 天空之神惊疑不定的看着巴察所指的黑色小球。 “就是神王描述的原初之物。” 天空之神不信，抬手打出了一道能量波。 这道能量波比之根源巨龙发出的能量球更加不堪，不过堪堪离开天空之神的手掌便消散在了空中，一股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涌进了黑洞之中。 “怎么样，这下信了吗？” 巴察嘴上在对天空之神说话，眼神却看向了天空之神带来的其他神明。 这些神明一路受到天空之神的影响，隐约间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内部联盟，这对于对抗根源巨龙乃至根源祖龙的战斗都是十分不利的。 还好这些神明和冒险团没有直接恩怨，在得知了巴察他们弄出来的东西后，立马安分了不少。 神躯对于神明虽然不如神格和神职那么重要，但也不是可以随意舍弃的，更何况“原初之物”可是有着灭世的能力，若是将他们在世俗的势力也毁灭干净，那才是真的糟了。 巴察松了口气，说道：“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我们提供能量，巨龙冒险团来控制这团‘原初之物’战斗，看看能不能打退或者彻底消灭阿尔曼所化的根源巨龙。” “不能消灭阿尔曼！” 又是天空之神跳了出来。 “阿尔曼身上还带着我们的规则呐！谁知道被原初之物消灭的东西还能不能还原？要是没有了规则的支撑，我们就再也不是神明了。而且，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全知全能’的计划考虑吧？” 天空之神的一番说辞再次动摇了光明神系其余神明的心思。 根源祖龙的存在仿佛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而“全知全能”则是他们唯一可以指望的武器。 更糟糕的是，为了打造这把武器，光明神系已经耗尽了绝大部分时间和资源。就算这次能镇压根源祖龙的躁动，光明神系也没法在根源祖龙脱困之前打造一个同等层次的计划了。 换言之，光明神系已经被坎诺绑在了“全知全能”的计划上了。 局面在天空之神的竭力挑拨之下，又一次变得微妙了起来。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章 世界第一的智者 伊森纳斯的计划终归是有效的。 光明神系哪怕再次被天空之神挑拨出了一丝缝隙，此刻在外部的压力下，也不得不和冒险团联合起来。 “这个东西。”神明之中有一位主神指了指拇指大小的黑色球体。“现在和‘原初之物’的相似度有多少？” “大约两成。”伊森纳斯回答了这位神明的问题。 “听起来不是很高，能抗衡阿尔曼吗？” “李奥。”伊森纳斯喊道。 “嗯？” “控制着这个东西给那只巨龙来一下。” “说得轻巧。” 李奥无奈的再次摸索起了眼前的空间。 平常世界的空间，好像一张巨大的悬空餐布，李奥的空间能力能够随意的拉扯起这块餐布，从而达到扭曲空间的效果。 但是现在，这块餐布中央放置了一个巨大的黑球，这枚黑球拉扯着餐布不断下坠，不但将餐布绷得紧紧的，而且因为过于巨大的力量，餐布上被扯出了几道破损的痕迹。 这几道破损，就是黑色小球边缘延伸出来的黑色缝隙。 紧绷的餐布已经无处可扯了，李奥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原初之物上。 斗气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原初之物。 原初之物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但将李奥释放出去的斗气吞噬的一干二净，还顺着力量上的联系要将李奥身体力剩下的斗气也都吸引过去，吓得李奥连忙强行切断了和原初之物的联系。 黑色的球体略略胀大了一圈，然后又缩了回去。 对于黑色球体来说，李奥的尝试好像一次饭后甜点式的喂食，除了略感新鲜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就在李奥以为这次的尝试将以失败告终时，黑色球体却突然有了动静。 黑色球体的一边突然凸起，并且向着那一边倾斜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消化不良一样。 （消化不良？） 李奥抓住了这个想法，并且回头看了看伊森纳斯。 伊森纳斯神色凝定，对此显得毫不意外，看来这一幕早在伊森纳斯的预料之中。 李奥放下了心，从空间感知的视角退了出来。 半空中，拇指大小的黑色球体之前出现了一股螺旋风流，风流里夹杂着无数的垃圾，风流的方向正冲着根源巨龙去了。 这是黑色小球受了李奥空间能力的影响后，自身出现了质量不均，状态不稳的情况。于是黑色小球对周围空间的吸引力大小也不再均匀，造成的影响就是将一部分空间内的物体强制拖拽了过来。 根源巨龙空中一个翻转，龙尾横扫，将永恒三龙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吼！” 根源巨龙故技重施，一颗能量弹再次在龙吻上凝聚了出来。 能量，是万事万物运行的根源。如果不清楚怎么解决对手，那么对着周围无差别的释放高浓度能量就对了。 根源巨龙此时理智十不存一，对于认知之外的攻击只有简单的遵循这一铁则来发动反击。 还好根源巨龙体态巨大，经得起这样的浪费。 能量球和黑色小球引起的空间波动层层抵消，在空间中掀起了片片褶皱。 “怎么样，信了吗？”伊森纳斯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逝，此时大家都在盯着空中爆发的能量波动，倒也没人注意观察他的神色。 “信了。” 李奥收回按在黑色小球附近的双手，一边擦汗一边小声说道：“你早就猜到会这样？” “呃，我没料到。” “什!…”李奥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淡定一点，放松。”伊森纳斯云淡风轻的拍了拍李奥的肩膀。“说说看，那个东西都发生了什么变化？难道你真的能控制它？” “不是。”李奥恼火极了。“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没法知道了…”伊森纳斯显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归虚’这个技能本来就只是存在于我的猜想之中，能够猜测出它的终极形态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别这么理直气壮啊！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么危险的任务，你好歹提前告知一下啊！” “如果我提前告诉你，我对你接下来行为造成的后果完全无法预料，你还会那么坚定不移的上前试探吗？” “我当然！”李奥顿了顿。“不会了！” 伊森纳斯微笑着说道：“所以你看看现在这些神明，对我们还有怀疑的神色吗？” “确实…没有了。” 在经过了这么一出后，冒险团和光明神系才算真正的开始一起战斗了。 伊森纳斯拍了拍手，叫回了发呆的诸位神明。 “诸位冕下，看起来你们对我们冒险团的战斗力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 巴察瞟了一眼神色阴沉的天空之神，点头道：“就是再苛刻的神明，对于你们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既然如此，不知诸位冕下是否愿意再听我一言。” 诸位神明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伊森纳斯的发言权。 “光明之神改动版的‘全知全能’计划我也有所了解，这份计划确实有可能消灭根源之龙，至少可以阻止他为祸人间。这确实是当今世界最宏伟的计划。” 伊森纳斯小小的吹捧了一下“全知全能”计划，让光明神系的全体神明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但是。”伊森纳斯话音陡然转折。 “但是很遗憾，‘全知全能’计划还远远没有到实行的时候，无论是神明的数量质量还是光明之神自身的准备，都不足以达到从正面力量来抗衡根源之龙的程度。” “根据我们队员的情报来看，光明之神似乎打算强行实施‘全知全能’计划。” 伊森纳斯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的观察起了诸位神明的神色。‘ 所有的神明，无论和坎诺的关系远近又或者对“全知全能”计划的认可程度，脸上都没有显出来高兴的样子。 “我相信，光明之神也是迫不得已才启动了这一计划。” “想必大家都看得出来，促使光明之神提前行动的，无非就是战神阿尔曼所化的根源巨龙想要破开神王威尔勒尔设下的封印。永恒三龙虽然同样强大，但是他们的能力并没有超出能够有限动用‘全知全能’力量的光明神系。” 巴察认可的点了点头，道：“你似乎对阿尔曼有些想法？” “没错！不知道诸位冕下是否知道，当年威尔勒尔封印圣城之下的那只根源祖龙时，还没有登临神位。” “既然当年神王能够封印祖龙，我们没道理搞不定这只小龙。” 伊森纳斯带来的消息让低迷的神系稍稍振作了一下。 “我们的眼前现在有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就是神国。” “如果是完全体的根源祖龙，凭借他对无数规则的掌握和漫长的生命中练就的智慧来说，他对神国的掌握和熟悉肯定在我们之上。但是阿尔曼化身的这只小龙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凭借这一点，我们就能最大限度的利用神国来帮助我们。” 一个随心所欲，任由他们支配的神国？ 倾听着伊森纳斯话语的成吉，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伊森纳斯看了一眼成吉，说道：“在不能利用神职规则的情况下，我想，魔法应该是对能量利用效率最高的能力了。” “我看过公正之神的演示，普普通通的技能经由高浓度的能量催化，同样能发挥出强大的杀伤力。如果由你们来辅助这位法师使用魔法呢？” 集合整个神系的力量，来施展一个魔法？ 伊森纳斯带给诸神的震撼还没有结束，他继续说道：“神国的特性便是能够随着使用者的心意迅速的进行转换，这对于魔法阵的假设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高效且准确。如果诸位神明肯帮忙，我想，我们足以赶在根源巨龙彻底冲破神王封印，神国封印，还有残破的心灵之光结界之前完成这个魔法阵的假设。” 魔法阵，本就是施法者为了能够数倍，数十倍的发挥出自己的力量而使用的东西，光明神系的神力总和本就惊人，再由魔法阵放大，那威力可还了得？ 一想到这里，诸神和成吉无不心潮澎湃，连李奥和小保罗也不禁为这个想法感到目瞪口呆。 这一想法并不难得到，难的是打破诸神高高在上，和其他力量体系严重割裂的认知枷锁。 在诺萨尔决战中，威尔勒尔所代表的派系还在借用施法者的力量，然而到了现在，只有在自由国度才能见到诸多施法者中传承寥寥的几支。加上神明平时所用的规则，强大和复杂程度犹在魔法之上，故而想不起魔法也是正常的。 只有伊森纳斯以天之神智的无匹算力将所有的可能性一一算出，这才能打破思维僵局，没有遗漏这一强大的方案。 “我同意你的方案，世界第一的智者。” 公正之神以手扶肩，对着伊森纳斯略略鞠躬，并且赐予了他“第一”的名号。 “我也同意你的计划，世界第一的智者。” 神明们纷纷开口，认可了公正之神的称呼。 冥冥之中，伊森纳斯感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降落在了他的身上，而这股力量的来源，就和这所谓的“第一”有关。 为了让“第一”的称号名以符实，他也必须做出回应。 伊森纳斯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神系，开口了。 “没错，我就是世界第一智者。”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 剥离法阵 “真是浩瀚的工程啊，伊森纳斯。” 李奥在空中看着神国中巨大的魔法阵图案，喃喃着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光明神系共有二十六位神明，分别执掌世界上的大小事务，从抽象的光明之神，到具体的商业，婚姻，乃至睡梦之神，都囊括其中。 凡人众生，无不对他们顶礼膜拜。 此时除了光明之神和战神，剩余的二十四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却如同一窝蚂蚁一样穿梭于心灵之光结界下的神国之中，一点一点的构建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希望能起到应有的作用吧。”伊森纳斯耸了耸肩。 “那可是整个光明神系啊，怎么可能没有作用。”李奥说话间，又通过空间能力送了一道斗气进入了黑色的球体之中。 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李奥对这个黑色球体的反应也越发得心应手了，这一次的反击不但摧毁了根源巨龙的攻击，甚至将想要溜走的永恒三龙也一并留了下来。 趁着攻击的间隔，李奥好奇道：“既然光明神系可以集合所有神明的力量，那么传奇也可以吧？如此说来，自由国度和信仰国度的两派传奇，其实也是不亚于光明神系的庞大势力了吧？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们有类似的组织和计划？” “因为没必要。”伊森纳斯淡淡的说道。 在刚刚得到了世界第一智者的称号以后，伊森纳斯觉得自己看待问题的方式更加直接并且准确了。 “不要因为眼前的景象难得一见就觉得这样的计划强大无匹了。” “首先，魔法说到底，不过是对世界规则规律的探索和使用，而诸神天然就是规则的代言人，能量形态和能量利用方式上天然就具有优势，使用魔法反而是在降低他们的战斗力，现在只不过诸神暂时没法使用自己的规则能力才选择了这种方法。传奇们既无强大到无可抵御的外敌，也没有如光明神系这样天然的联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斗气和心灵之光不像诸神的神力这般转换自如。” 李奥连连点头。 “成吉，法阵布置的怎么样了？” “诸神对神国规则的掌握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大概只要再有四分钟，魔法阵就能构建好了。” “魔法阵的功用呢？” “能量剥离。”成吉指了指愤怒的想要突破李奥阻拦的根源巨龙，说道：“根据你们的说法，根源巨龙乃是光明神系的规则加总以后，突破了‘正义’概念后所得到的‘邪恶’产物，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分离的东西。我用魔法阵设置了不同的能量频率波段，尝试引起根源巨龙体内能量的共鸣，然后再借着能量之间相互吸引的特性将这种能量从根源巨龙的体内摄取过来。光明神系剩下神明的神力总和远远大于这只根源巨龙，所以计划完全可行。” “我以为会是什么封印的法阵。” “封印法阵永远是最迫不得已的手法。”成吉摇头道：“封印在我看来，不过是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交给后人去解决而已，只不过是自己无能的表现。” “有道理。”伊森纳斯对此赞同不已。“威尔勒尔留下的这只根源巨龙就让后人痛苦万分。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后手准备吗？” 成吉脸上略略有些不自然：“其实，这个法阵中的某些部分弃用之后，就是一个封印法阵。” “…所以说到底，封印法阵还是必备必学的技能啊。” “好吧，封印法阵虽然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一坨垃圾，但是就当下而言，封印才是最保险的手段。” 李奥瞅了瞅好久没有动静的根源巨龙，对两人喊道：“喂！你们俩别闲聊啊，看看这家伙，他怎么没动静了！” 伊森纳斯分神看了一眼根源巨龙，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生物的本能反应罢了。魔法阵使用的规则再怎么低级，在如此庞大的能量驱动下也是会杀人的。这样说来的话，魔法阵已经布置好了吗？” 成吉点头。 伊森纳斯凝视着安静下来的根源巨龙。 “那么，开始吧。” 神国中巨大的魔法阵被诸神庞大的能量点亮，外溢的能量碎流将残余的心灵之光结界一扫而空，露出了其下的神国世界。 根源祖龙露出地面大半的身影突然粉碎，和心灵之光结界一统变成了点点碎光。 而露出的神国之中，专为圣灵英灵所建造的圣城再次开始了颤抖，这就是根源祖龙需要突破的第二层封印。 扫空了所有可能干扰法阵运行的因素后，庞大的魔法阵这才开始真正的运转起来。 漫天碎光之中，首先是一道青色的能量环出现在了圣城外围。 能量环以特定的频率不断颤抖着，这种震动的频率让根源巨龙发出了痛苦的吼叫。 根源巨龙此时只感觉体内传来了一股强大的拉扯力，这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余，还感到了越来越强的死亡危机。 生死关头，哪还有什么见招拆招，根源巨龙不管不顾的调动了身上大半的能量，想要摧毁身下这个危险的魔法阵。 “李奥！”伊森纳斯和成吉同时叫喊了起来。 在两人招呼之前，李奥早已防备着根源巨龙狗急跳墙了，当下，又是一道空间扭曲的攻击砸向了根源巨龙。 黑色小球不负“原初之物”的名字，一口就将根源巨龙的能量弹打碎吸收了进去。 “呼。” 天地间齐齐响起了一片感到安心的吐气声。 伊森纳斯安心了不少，看了看青色的能量环，问道：“看起来没有用？” 成吉翻了个白眼：“光明神系的神力规则我也只是根据他们的神职有所猜测，要在猜测的基础上再推测出变化后的堕落神力，除此之外，我还要再解析出对应的能量频率波段。如此苛刻的要求之下，还要我保证所有频率波段的正确，你也太高看我了。” 伊森纳斯挠了挠头。 这些问题在他的天之神智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以至于他完全忘了魔法阵架设所需的庞大计算量对于正常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关系，我根据光明神系的神职准备了二十六种规则，总会有一种能对上的。” 成吉一边安慰着，一边继续启动了魔法阵。 纯白，淡粉，草绿，数种颜色一一闪过，眨眼间，大半的神系能量种类都已经使了个遍，然而根源巨龙除了发出更加痛苦的嚎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异样。 “不应该啊，难道我的运气真的有这么坏？”失败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成吉也暗自嘀咕了起来。 伊森纳斯皱着眉，突然问道：“你预计这二十六种能量中总共有多少种会生效？” “大约五种，两成的几率已经不算低了。”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七种没有试过。”伊森纳斯闭上了眼睛。“从数学模型上来说，前十八种能量类型都没有中的情况小之又小。如果仅仅做数学推论的话，几乎可以断言成吉的法阵是无效的了。” “但是现在涉及到了运气问题的话…” 伊森纳斯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李奥。 天命与强运之间的关系，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李奥。”伊森纳斯突然喊道。 “去把你的斗气注入魔法阵中。” “我？”李奥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对，就是你，你身上所有的能量都试着输进去，一个都不要漏。” 李奥虽然不知道伊森纳斯的用意，但还是顺从的往巨大的法阵中输入了自己的能量。 然而法阵还是依旧。 光明神系，根源巨龙，还有“全知全能”计划，被威尔勒尔封印的根源巨龙。 这些要素在伊森纳斯的脑中一一闪过。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突然，伊森纳斯脑海中灵光一闪，喊道：“布加提！剑鞘！威尔勒尔！” 李奥同样明白了过来，斗气输入布加提和剑鞘之中，让这把神剑转化出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刺入了法阵之中。 受了这道剑气，法阵终于明光大放，根源巨龙的身上亮起了一团团的光芒，在法阵的吸引下一点点的涌出了体外。 成吉这才明白，自己的法阵虽然构思完善，但是阵法中缺少了一个类似阵眼一样，能够在法阵中起到主导作用的核心，而能量形态超越了根源巨龙，压制了光明神系所有神明的威尔勒尔正是最佳选择。 李奥等人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来吧，让我们想想怎么把这个东西弄走。” 李奥神色轻松愉快，指了指“原初之物”。 这个东西的麻烦之处完全不下于根源巨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有所超过，如果放任不理，那才是真正的收拾不掉。 就在众人神色放松的这一刻，刻意远离了冒险团众人的天空之神，嘴角却浮起了一丝冷笑。 只见他手指不经意间钩了一下，运转的有条不紊的法阵，一条纹路发生了一点不起眼的改变。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见威尔勒尔 “成功了！”成吉面色欣喜，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第一次尝试一个全新功能的魔法阵便能成功，这对任何一个施法者来说都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伊森纳斯同样松了一口气，庆幸他遵循着冥冥中的直觉做出的反应是正确的，没有让事情变得更糟。 小保罗在一旁掰着手，细细盘起了逻辑：“没有了根源之龙，光明神系的实力就能恢复，恢复了实力的光明神系就能镇压永恒三龙。没有根源之龙的干扰，光明之神也能重新镇压祖龙…所有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不。” 说话的是李奥。 李奥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一股极其危险的预感从他心底浮现了出来。 他迟疑着说道：“你们都知道吧？当我的圣域能力还是初始形态的压感时，我对危险的感知就极其敏锐，现在变为透视感知后，我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更加强大了。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贴近我。” 李奥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对着周围四处乱看。 伊森纳斯对李奥的话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重视，立马用万物操控的能力将自己的身形拉到了高空。 李奥的感觉绝对不是无端放矢，他身上的透视感知具有多种视野，他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伊森纳斯没有观察到的东西。 （李奥身上的视野无非就是物质，能量，还有空间，神国之内，物质的变化极快极不稳定，空间也因为原初之物的存在导致了结构上的单一和不可变，也就是说，能量方面出问题咯？） 伊森纳斯脑海里转了几个圈，立马就锁定了大概的方向。 “成吉，看看魔法阵的运转有没有出问题。” 成吉抱怨着检查起了魔法阵：“都已经运行到这一步了，还能出什么问题？难道…等等！” 魔法阵的组成精细又严谨，一根线条的错乱都可能导致魔法阵运行出错，也只有在神国中才能如此迅速准确的搭建一个魔法阵。 对于魔法阵来说，出错导致魔法阵报废并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魔法阵即便绘制错误也能成功运行，只是运行的结果将会变得难以预料。 “切断和魔法阵的联系！李奥！” 成吉终于发现了，和初始运行的魔法阵相比，现在的魔法阵有一根线条的位置偏差了大约半米，和数公里大小的魔法阵相比，这点距离从视觉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却对魔法阵的功能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然而成吉发现的太晚了。 魔法阵中，已经开始崩解了的根源巨龙，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吸引力，想要将李奥拉扯到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李奥的脑海中响起了一片低语。 “大人。” 是谁？ 李奥一边借助空间能力稳固住了自己的身形，一边苦苦抵御着脑海中的杂音。 “大人。” 这个声音更加清晰了。 “您终于回来了。” 什么大人，什么终于回来了？ 李奥剩下的一点点空余思维勉力思考着这些问题。 “我终于，终于能放手了。”这个声音如释重负的说道。 放手？ 李奥的精神恍惚了一下，驾驭着的空间能力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松懈，整个人被根源巨龙发出的巨大吸引力拉了过去。 布加提和剑鞘在空中飞舞不停，跟随着李奥一同撞向了根源巨龙。 “李奥！”伊森纳斯怒吼了起来，并且尝试用万物操控抓住李奥。 可惜根源巨龙的实力远远在伊森纳斯之上，伊森纳斯这点阻拦无异于螳臂挡车。 公正之神巴察虽然有心阻止，但是一来距离太远，二来有原初之物的阻碍，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奥落入了阵法的中心。 根源巨龙虚幻的身体龙嘴巨张，将李奥一口吞进了肚子里，被法阵拉扯的模糊的身影也再次稳固了下来，静止在了空中。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突然，根源巨龙动了。 它的眼中亮起了一阵红蓝交织的光芒，然后环顾四周，振翅欲飞。 诸神如临大敌，各式各样的攻击挨个显露了出来。 “都别动！”伊森纳斯的声音借助神国的力量传遍了圣城。 “别激怒他。” 伊森纳斯回想起了根源巨龙眼中闪过的光芒。 眼睛往往是心灵的体现，而根源巨龙眼中的红蓝光芒真诚又炽热，完全不似方才那样狂怒且爆裂，这让伊森纳斯不禁猜测了起来，难道李奥居然在整个光明神系的恶念之中保持了自己的意志？ 伊森纳斯猜的没错，李奥确实没有被根源巨龙意识中庞大又纷杂的恶意所侵蚀，但这并不是他的功劳。 在根源之龙的意识海中，李奥正和一个金色的人影面对而坐。 “又见面了啊，威尔勒尔。” 李奥打着招呼道。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威尔勒尔的身影依旧模糊不清，但是李奥仍然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心情。 “所以，这里是哪儿？” 李奥指了指周围的混沌。 “根源之龙的意识海。”威尔勒尔双手撑在身后，伸出手随意的拨弄了几下灰蒙蒙的烟雾。 这几片灰雾凶狠异常，不待威尔勒尔的手指触碰到他们，立马就变幻成了一张龙嘴，狠狠地咬了过来。 威尔勒尔屈指一弹，将这片雾气打了个粉碎。 李奥脑海中一声“嗡”响，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他眼前地世界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好半天后，世界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威尔勒尔悠悠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简单点说，你现在和根源巨龙的意识连为一体了，根源巨龙意识海中这些无规则的狂乱意识正在影响你的神智，如果你不快点脱离这里，等到被这里的无规则意识同化以后，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怎么会到这儿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从操作手法上来说，你到这儿来的方式非常复杂，但是从过程上来说，又非常简单。阿尔曼此前一直在和根源之龙的意识做斗争，很明显，因为他的意志还不够坚定，所以在对抗中一直处于下风，就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外面那个施法者发动了一个魔法阵，将我在布加提中的意识作为主导，光明神系的能量作为辅助，和根源巨龙完成了对接，并且试图分离根源巨龙中的不同能量和意识。” “从理论上来讲，这一方法是有效的，这只根源巨龙和光明神系系出同源，这个魔法阵完全能够破解作为根基的‘全知全能’计划，从而将根源巨龙解体。“ “但问题是，神系中有人动了一个小小的手脚，改变了魔法阵的效果。虽然他可能不知道这一改动会带来的变化，但是魔法阵中一部分能量从针对‘全知全能’计划的能量分离作用，转变成了对主意识的攻击作用。” “根源巨龙缺少了阿尔曼的意识作为主导，本能的就开始寻找一个主意识作为替代，我身为阵法的阵眼，自然不可能纳入根源巨龙泛意识体的选择，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也就是说，我们俩现在是对立的关系。” 威尔勒尔轻松愉快的向目瞪口呆的李奥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李奥张大了嘴，说：“这么说来，刚刚在我意识里叫喊的那个人是战神阿尔曼？” “没错。不过他的意识现在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泥浆，等到恢复不知道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威尔勒尔歪着头，提醒道：“虽然阿尔曼也很重要，但是我觉得你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刚刚最后一句话上。” 最后一句话？ 李奥猛地跳了起来，看向了威尔勒尔。 威尔勒尔说的没错，他们俩现在可是对手的关系呢！ “噢，轻松点，放轻松放轻松，你只是和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守护者对立，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敌人。说实话，要不是我克制着法阵的发动，你根本不可能在这和我闲聊。” 李奥不但没有放松，反而和威尔勒尔离得更远了一些。 威尔勒尔摊了摊手。 “看来我们之间缺乏一点信任，这可不行。我接下来的计划可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完成的。” “计划？什么计划。” “当然是封印根源之龙鲁格尔。”威尔勒尔挥了挥手，赶走了一片跃跃欲试的灰色雾气。 “这个家伙当年好像被我封印了起来，打算以后再抽空解决的，可惜因为某些原因，这件事儿被耽搁了下来。” “在此期间，我提出了一个叫‘全知全能’的计划，想要集合所有人类的力量来一举消灭他，但是因为这个计划难度太高，就被我和墨提斯否决了。谁知道四百年过去了，这份计划居然又被坎诺这个家伙翻了出来，还改成了这副模样。” 威尔勒尔的语气虽然颇为无奈，但是总体情绪还是较为愉快的。 李奥皱了皱眉，威尔勒尔的表现和他预期中严重不符，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李奥想了想，说道：“我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都能回答上来，那么我就答应和你合作。” “只要是我这个分身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威尔勒尔之心 “在提问之前，我必须再告诉你一次，我并不是真正的威尔勒尔，而是由信徒们的信仰所塑造的威尔勒尔，不但只有从他登临神位到消失这一段时间的部分记忆，还可能因为信徒们对我的期待而导致我在记忆上有些偏差。” 威尔勒尔面色轻松，丝毫看不出来他在讨论的是和自我认知相关的严肃问题。 “我会仔细分析的。” “慢慢想，你的时间还很充足，这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逝比例大约是十五比一。” 这次圣城之行一波三折，许多已知信息被不断地打碎又重组，过往的诸多猜测也需要再次仔细的审视。 深思熟虑后，李奥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快捷的切入口。 “‘全知全能’计划，究竟是什么东西。” 从工匠镇智慧女神的口中了解到了“全知全能”计划以后，这项计划的真实面目总是在发生变化，而现在，全知全能计划赫然是所有问题的核心，只要搞定了这个计划，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全知全能’啊。”威尔勒尔悠悠吐了一口气。“听起来你好像对这个计划不是很待见？” “是厌恶。”李奥想起了信仰国度中最底层的信徒，在实行这一计划的光明神系统治下，这些可怜人被他们的神明剥削的一干二净。 “如果让人感到不舒服，那这就不是真正的‘全知全能’计划。”威尔勒尔摇了摇头。 “按照我和墨提斯的设想，诸神作为信徒的祈祷目标，倾听心声的导师，糅合了信徒所思所想的终极载体，随着信徒们对规则掌控的进步，诸神的力量也会随之提高，诸神从信徒中汲取了新的知识后，也会将这些知识整理后重新交予信徒们，信徒们对规则掌控的平均水平也会再次提高。双方的力量体系就此开始螺旋式上升，直到漫长的时光后，在神明和信徒共同努力下，该领域的规则最终会被推至完美。” “而‘全知全能’计划的核心，就是借由神力易于转化的特点来使神明之间产生联系，让各个神系的规则体系不再孤立，从而达到知识共享的目的，一同探索世界的尽头。当世界上所有领域的知识都有神明钻研，所有的规则都被了解透彻，那时才算成功。所以，这个计划的终极目标，便是由永生的神明作为知识的中继点，推动全人类共同跨越种族传承的桎梏，成为更全面全能的物种。” “全知全能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人类这一族群。” 最后，威尔勒尔悠叹道：“可惜，可惜，这一计划难度实在太高了，穷尽知识的角落，这几乎是一个伪命题和悖论，以我当时来看，这一计划根本不可实现，所以才无限搁置了下去。只是后来我出于某些考虑，才将它用作镇压鲁格尔的枷锁。” 威尔勒尔话语中描绘的前景恢弘壮阔，是超越了生存和欲望以外更辽远的展望。 至此，李奥才明白威尔勒尔在人类中拥有无上尊崇地位，并让所有神明为之死心塌地的原因。 这样远大的目标，足够让所有人为之奉献终生。 李奥呆呆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威尔勒尔，半天后，这才开口。 “原来你真的是威尔勒尔。” 难怪威尔勒尔对自身的真假虚实毫不在意，只要威尔勒尔的追求不变，些许记忆的变化又有什么所谓？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对真理的追求，那些普通人的欲望和担心的东西在他面前显得渺小又可笑。 “怎么样，愿意和我合作了吗？” 李奥默默点头。 此前，李奥只是对“全知全能”计划的真实目的有所怀疑，所以有些提防这个布加提里钻出来的威尔勒尔而已，生怕他借自己之手，用“全知全能”计划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现在倾听了威尔勒尔的目标之后，李奥所有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威尔勒尔的理想可不是臆想就能得出的，非得有着与之相匹配的心态才能看到这样辽阔的前景，而拥有这样心境的人，又能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呢？ “太好了。”威尔勒尔微笑着拍了下手。 “我的计划很简单。我想，你能感受到根源巨龙脑海中许许多多的念头。” “杀戮，暴怒，复仇，等等等等。不要去理会这些微弱可笑的念头，将你的意识向着根源巨龙的意识深处再沉一点，你会感到一股纯粹又执着的念头，这是根源巨龙想要和本体融合，真正成为一个更高级的生命体的念头。” “你现在应该还能勉强影响一下根源巨龙的意志吧？如果能，那就‘戳’一下这个念头，然后，我们去看看鲁格尔这个家伙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时间是一种相对的概念。 在李奥的感受中，和威尔勒尔的对话花去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在伊森纳斯他们的眼中，根源巨龙只是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眼中的红蓝光芒就骤然散去，疯狂和嗜血再次充斥着龙瞳。 一声龙吼。 李奥控制下的根源巨龙，一个翻身，正正的向地面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根源祖龙鲁格尔的身体里！ 进，进去了？ 所有神明大脑当场宕机，神国内鸦雀无声。 只除了两处。 当先一处声势最大的，莫过于坎诺和腓特烈大公的战场。 坎诺一身褐色的布衣变得更加破烂，如果原先只是看起来有些贫苦，现在就更像一个乞丐。 “真是没想到，坎诺。”腓特烈大公双手虚按于空中，额头热气蒸腾。 “我也没想到。奥斯特。”坎诺气息飘忽不定，短短的一句话声音也是忽大忽小，听起来像是一个漏风的风箱。 腓特烈目光灼灼，盯着坎诺道：“你的传奇之心，居然动摇的如此厉害。” 在方才的战斗中，腓特烈大公先是被坎诺的传奇能力吓了一跳，同时身具神格和心灵之光，这还是腓特烈大公头一次听说。 然而随着战斗的逐渐加剧，腓特烈大公赫然发现，坎诺的心灵之光简直是千疮百孔，而他的灵魂密语能力恰恰克制的就是心有破绽之人。 在腓特烈大公能力全面发动的情况下，坎诺短短的时间内就变得狼狈不已。 哪怕诸神的身体构造不同于凡生，只要能量充足，随时都可以恢复原状，但是在腓特烈大公不计损耗的攻击下，坎诺也不愿意将能量过多的用在布衣上，用以维持最后的体面。 腓特烈大公略略思索了一下，突然笃定的说道：“你的心灵之光，不是你自己一点点的磨砺心灵开发出来的吧。” “真是慧眼如炬，腓特烈大公。”坎诺有些吃力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片心灵之光，乃是神王威尔勒尔镇压根源祖龙鲁格尔时所遗留的东西，这会儿只是被我暂借而已。” 腓特烈大公摇摇头道：“心灵之光可不是能够滥用的东西，他和自己的经历与意志息息相关，不适格的心灵之光对于自身反而是拖累。” “但是我不得不说。”腓特烈大公郑重其事道：“这片心灵之光，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心灵之光。” “感谢你对神王的赞美。” “我只是实话实说。” 腓特烈大公看着有些走神的坎诺，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坎诺回过了神。“我在想，以我的能力，真的能驾驭‘全知全能’计划吗？” 腓特烈大公和智慧女神关系密切，自然也是知道这一计划的，他再次摇了摇头，说大奥：“很遗憾，如果你真的打算执行这一计划，整个光明神系瞬间就会变为根源巨龙的养料。” “你说得对，真可惜没有早点遇到你，腓特烈大公。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坎诺所指的来不及，自然是指更换应对根源祖龙鲁格尔的计划。 哪怕时间和资源都充足无比，坎诺也没有信心构建一个能和“全知全能”相匹敌的计划，就连当前这个计划，也是他在原版“全知全能”计划的基础上不断降低要求才勉强得出的劣质版本。 说到底，坎诺只是一个敬仰和崇拜威尔勒尔，并且迫不得已接过了镇压根源巨龙的神王信徒。 “那就投降吧。”腓特烈大公伸出了手。 “这怎么可能。”坎诺难得失笑。“虽然我将会失败，但是总会有人成功的。” “看来你已经有人选了。” “没错，他叫布兰德维逊。” “是他。”腓特烈大公恍然，布兰德维逊这个名字哪怕对他来说也不算太过陌生。 腓特烈大公皱眉不已，说道：“这个人心性狠辣，做事不顾后果，为人不知怜悯，他只会让‘全知全能’计划变得更加极端。放弃这个计划吧，坎诺，这个计划从根本源头上就是错误的。”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布兰德维逊，他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艺术品。”坎诺看了看远方布兰德维逊，道：“说起来，你的儿子，李奥·腓特烈和他也打过不少交道。” “是啊，似乎布兰德维逊的宿敌也在我儿子的冒险团中吧？” 见闻录 请假条 上个月都没请假，这个月休一下下。 《黑夜浮光》见闻录 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黑夜浮光》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分歧的理念与战斗(一) 恩特和布兰德维逊一直都是朋友，他们对双方的思想和思维模式知根知底，了如指掌。而战斗时技能和招数的选择，往往和思维模式息息相关。 所以不管两人的力量体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两人的战斗都不曾出乎对方的预料。 恩特重剑在他的巨力驱使下无坚不摧，强大的斗气更是第一次激发出了重剑本身材质的特性，重剑不断的将布兰德维逊发出的攻击进行削弱，龙材的珍贵此时便体现了出来。 这把重剑乃是用暴食巨龙的一根龙牙所铸，暴食巨龙的特性便是吞噬所有物质和能量，用它牙齿所做的重剑有此能力也是情理之中。 饶是恩特占了武器之便，在和布兰德维逊的战斗中也是颇为吃紧。 恩特瞅住一个空档，重剑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斗气，自己借着这股斗气拉开了和布兰德维逊的距离。 在恩特的感觉中，布兰德维逊的力量虽然黑暗的纯粹，但是他的内心却在激烈的变化着，这种感觉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 “你已经触摸到自己的心之秘藏了吗。” 布兰德维逊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嗯”了一声。 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之后，布兰德维逊的内心一直空虚无比，仿佛一个行尸走肉般游荡在信仰国度中。 对于一个习惯了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神明的狂信徒，那时候的布兰德维逊比之死还要难受。 但是黑暗之中总得有出路，于是布兰德维逊在自己内心的缝隙里摸摸索索，把每一条沟渠都探索的清楚明了，然后将自己过往对世界的认知缝缝补补，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崭新的内心世界。 也正是因为布兰德维逊对自己内心如此彻底的探查，他才能够触及到自己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念头。 如成吉构建“三一分体”法阵时所说的，人的意识分为三个部分，由道德观念所组成的超我对由欲望和本能所组成的本我进行抑制，而最终的意识则体现在平时掌控身体和行动的自我上。 而心之秘藏，就藏在三重意识的最深处，只有全身心的投入才能窥得它的冰山一角。 失去了自己的沈梦，布兰德维逊便抛开了教典中的教义对他的束缚，这是解开了以往世界观对他在超我上的束缚。 而圣域强大的体质，又让他暂时免除了本能上对生存的需求，这是解开了生命的本能在本我上的束缚。 于是他的自我便自由了。 他得以清醒，纯粹的审视自己的一生。 从孤儿院中被教会选中，到加入了训练营结识了许许多多的朋友，再到加入暗影追剿队，成为了光明之神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在此之前，他曾经坚信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然后便是恩特的背叛。 这无疑是对布兰德维逊一次沉重的打击，他本以为志同道合的兄弟，能够倾诉任何想法的人，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和行动。 从此，布兰德维逊不知是出于对背叛的憎恨，还是想对以往的同伴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比以前更加疯狂的投身于暗影追剿队之中。 然而他却从未感到满足。 越是往高处走，他越是感到寒冷。 直到在冰晶深海边见到了恩特，他才真正明了了自己所缺失的。那是对自己过往的问责。 所以他不停的寻找恩特，想要从恩特的身上找到自己过去的影子。 可惜对于过去的执着，让他对力量过分的追求，导致了布兰德维逊最终的堕落。 堕落。 布兰德维逊品鉴着这个词语。 或许用沉沦会显得好听一些，布兰德维逊想到。 暗杀首脑，残害小孩，这都是他曾做过的事。 现在，他扪心自问，纵使这是光明之神亲自下达的任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行动正义和光明。 也就是说，光明之神是在偷偷摸摸的进行着这些非正义又必要的事情，这是有违光明教会的教义的。 但是布兰德维逊也承认，这些手段是当时最快捷，能以最小的损失制止灾害的手段，如果不是如此，只需要短短十年，这个世界就会在无法遏制的战争和灾难中变得面目全非。因此，哪怕心中背负着再多的愧疚，他为了更多人的生存，也不得不那么去做。 于是他明白了，他人生的目标便是在黑暗中以罪行来守护人类的未来，而不是为了维护教会的正义性而做着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要光明正大的，在世人谴责的目光下做着这些堪称黑暗的勾当。 做一个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手里的刀剑。 自此，布兰德维逊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曾发生变化，但是他的内心却好像拨开了一层迷雾。 布兰德维逊闭上了双眼，细细回味着恩特的斗气中传来的感觉。 正气凛然，嫉恶如仇，惩恶扬善。 这是绝对的正义，不向任何不义之举低头的正义。 “你也触摸到心之秘藏了吗。” 布兰德维逊忽然问道。 “当然。” 恩特能够感受到布兰德维逊的心灵，自身自然也在同样的境界里。 作为一生的朋友和对头，恩特的思想也与布兰德维逊背道而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所有人的利益都应当得到保障，不能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的利益。 这恰好和布兰德维逊的想法是冲突的。 “其白昼之光也浩大，夜色茫茫也远博。然昼光一瞬，黑夜恒远，以一瞬而追恒远，可得无穷也。” 恩特叹息着说出了这篇修炼总纲。 “你也是从中得到了进阶的灵感吧。”恩特笃定的说道。 布兰德维逊眼中也露出感慨，对这句古语解读了起来：“白天的光芒虽然浩大无穷，但是无穷夜色也悠远广博。然而白天的光芒不过一闪而逝，黑夜却永恒长远，以一丝明光来探索黑暗，这就能得到无穷了。” 在布兰德维逊看来，世界是不义的，只有用自身的光亮探索世界的黑暗，并对它孜孜不倦的追求，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恩特却不这么认为。 “自身的光芒虽然短暂，但是却能破开黑暗。奋力的燃烧自己，或许只能点亮世界短短的一个瞬间，但是这一瞬间却能让后人看清前进的道路。若是每时每刻都有人不顾牺牲，燃烧自己，这个世界才不会有黑暗存在。” 布兰德维逊反驳道：“但是黑夜永恒长远，要什么样的光才能照穿它？在你们点亮世界之前，黑暗便会将你们消灭干净，只有像我这样投身于黑暗之中守护才是正途。” “我一个人或许不行，但是千千万万的人或许可以。而你的行为却是在熄灭世界上所有光明的种子。” 布兰德维逊不再说话。 自此，两人已经彻底明了对方十年来的变化和心思了，或许他们都没有错，但是在自己的理念被证明之前，他们谁都不会放弃自己的道路。 现在，两人冲突着的理念之争只有一一方倒下才能终结。 布兰德维逊手上黑光凝聚，三只小巧的黑色雏龙环绕着他上下翻飞。 “这就是我从心之秘藏中寻找到的心灵之光，黑暗起源。”布兰德维逊默默介绍了起来。“它们是黑暗凝聚后的几种体现，而我的心灵之光恰好可以指挥它们。这三个家伙分别是虚弱，脆弱，迟疑，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恩特见此，也不再藏私，斗气从一只手中喷薄而出，将一条手臂染的金光绚烂，恍若一个半透明的水晶。 “这是我的心灵之光…的一部分。”恩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说道：“正如我所说，燃烧自己，照亮世界，这便是我的想法和理念。我的心灵之光将我的身体结构改造成了纯粹的光，因此我的身体潜能也得到了无穷无尽的开发，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若是要比较的话，大概和传奇巅峰的巨龙相差不远。除此之外，因为我的身体是由圣光构成，所以一般程度上对我身体的破坏是不起作用的，只需要几个呼吸的功夫，我的身体就能恢复如初。” 恩特强大的恢复能力早在工匠镇时就有体现，一直到世界之峰和永恒三龙角力后才真正将它开发了出来。这是一项类似于元素生物的身体构造，但是明显更加强大的能力。 “莽撞，单一，不计后果。”布兰德维逊评价着恩特的能力。 “朴素又实用，我想我可以用它来打醒你。”恩特扔下了巨剑。 以恩特的力量来说，哪怕以龙牙铸造的重剑，在重量和坚固程度上也没法很好的承载恩特的斗气和动作。 “就这点光亮，你又能在黑暗中看多远呢？” 布兰德维逊双手一托，代表虚弱和脆弱的两只小龙便缠上了恩特的身边。 恩特双肩立刻感到一沉，大股大股的力量顺着一只小龙源源不断地送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恩特的力量无穷无尽，只是一个呼吸之间，流失的力量便已经补充了回来。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分歧的理念与战斗(二) 两只黑色的小龙灵敏异常，在恩特的身边环绕飞舞，却从来不曾被恩特的攻击打中。 布兰德维逊手上同样没闲着，借着两只黑恶小龙的干扰，迅速贴近了恩特的身边。 这下恩特的压力大增。 到了圣域以后，绝大部分人的战斗模式都会随着自身的能力而发展出独特的战斗方式，每遇到一个新对手，都要适应对方的战斗方式。 布兰德维逊此时好像一体三分，三个人一同围着他进攻。 而最让恩特提防的，却是趴在布兰德维逊肩头的第三只小龙。 最具威慑的技能不是正在使用的，而是还未使用的。 为了防备布兰德维逊这一未知的技能，恩特不得不分出大量的精力来防备布兰德维逊的技能，除了在出手的能量幅度上有所保留以外，还要在身位，招式，空间资源上有所保留，这样处处防备之下，恩特不知不觉就落入了下风。 虽然恩特并不惧怕身体上的损伤，但是只是从能量损耗的角度来看，两人的能量消耗比也大到了有些不可接受的地步。 尤其是名为“虚弱”的那只小龙，不但能够从恩特这里吸收能量，还能将这些能量化为自己所用，这更加拉开了两者能量的损耗对比。 布兰德维逊此时虽然占据了上风，但是没有丝毫大意，因为恩特的攻击方式还是普普通通，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再这样下去，你可要输了。” 布兰德维逊突然开口道。 “现在就开口，未免也太自信了。” 恩特一拳挥出，一阵拳风压着两只小龙倒飞了出去。 这是恩特步步退让，处处寻找机会才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反击机会。 布兰德维逊同样为这股风压所迫，胸前空门大开，让恩特抢入了怀中。以恩特强大无匹的力量，若是让他结结实实的打出这一拳，布兰德维逊恐怕能被这一拳打的当胸折断。 布兰德维逊眼中冷静依旧，看着恩特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恩特拳风将要碰到他的胸口的那一刻，布兰德维逊肩头上的黑色小龙终于动了。 小龙发出了一阵尖细的叫声，一道无形的声波触碰到了恩特的身体上。 恩特浑身一颤，拳头不由自主的松了松。 等到这一拳打在布兰德维逊身上的时候，十成力气早已去了八九成。而且剩下的这一成力道也是劲力分散，全然没有之前凝聚如一的味道。 纵使如此，这一拳仍然让布兰德维逊呕出了一口鲜血，能够托举世界之峰的巨力，再怎么削弱也不是一个在传奇门口徘徊，还以能量变化见长的人能抵抗的。 布兰德维逊人还在空中，却又指挥着脆弱和虚弱缠住了恩特。 得了恩特斗气狂露的这个缝隙，两只小龙贪婪的吮吸着恩特体内的能量，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恩特体内的能量便已经降低到了极度危险的十分之一水准。 布兰德维逊抹了抹嘴边的鲜血，抓住了身边的“迟疑”小龙又放在了肩头。 恩特勉力打退了两只缠住他的小龙，看了看布兰德维逊，问道：“能量紊乱？” 布兰德维逊点了点头。 他深知恩特的心智之坚定，所以他肩上名为“迟疑”的小龙并不是攻击心灵和意志，而是攻击能量的运转，它能将能量分割成不同的区域，让不同区域内的能量拥有不同的能量流速。 这就是恩特为何这一拳突然失去了掌控的原因。 布兰德维逊这一技能释放的时机也是刁钻无比，专挑恩特的攻击将到，再无调整机会的时候才发动了这项能力。若是早一秒，以恩特对自身细致的控制能力，也完全足够他将这一拳的威力重新调整。 布兰德维逊努力平息了一下胸口躁动的气血，不得不说，恩特这一拳给他带来了切实的，非常严重的损伤。但是在布兰德维逊看来，这一拳挨的完全值得。 “认输吗，你身体里的斗气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对于圣域和传奇来说，身体的强度和柔韧性等等已经不是战斗中第一重要的东西了，能够驱使身体活动的能量才是最最关键的，按这个标准来看，布兰德维逊已经是胜了。 可惜，恩特并不能以常理揣测。 “这还早着呢。”恩特轻咳了一声。 “以一瞬而追恒远，可得无穷也。这句话还有另一种理解。” 恩特双手扶着地面，又站了起来。 “如果将自己的身体看作无穷的宇宙，而自己的意志看作一道光，以自身的意志来探索身体，就能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也就是说，人身体的潜力是无穷的。” 随着恩特的解释，一股强大的能量从恩特身体的各个角落里再次涌了出来，将他身体内亏空的能量再次填满。 “你也说过自身发出的光芒是有限的吧？那么你猜猜看，人类的身体里，究竟能挖掘出多少潜能？” 布兰德维逊脸色骤变，如果恩特真的达到了如他所说的境界的话，布兰德维逊根本想不出究竟怎么样才能打败他。 从绝对的力量上来说，只有恩特单方面虐杀他的份。如果试图如同刚刚那样近距离缠斗的话，恩特不但有以圣光填补身体损伤的手段，体内拥有的能量也是无穷无尽，完全是一个不怕损伤与疲劳的怪物。 或许只有以绝对强大的力量来将恩特一击击杀才行了。当然，封印也是一种不错的手段。 只不过，这两样布兰德维逊都不会。 恩特抬起了手，看着飞回了布兰德维逊身边的几只小龙，说道：“而且，你不会以为吸收的能量就白白属于你了吧？” 布兰德维逊的脸色一变再变，立马指挥着两只小龙向外飞了出去。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 两只小龙身体里骤然散发出一阵刺目耀眼的白光，白色的光线带着极其强烈的腐蚀属性和穿透性，布兰德维逊立马布置的几层防护都没有起到作用。从性质而言，恩特发出的这几道攻击已经和光明之神坎诺有几分接近了。 “光明与黑暗本就水火不容，哪怕你从我这收走了几道光亮，但是这几道光亮中的性质可是从来不曾改变的，只要我对它们发出召唤，它们就会回应我。” 布兰德维逊发出了一声惨叫。 能量性质的冲突是比身体受损更加严重的伤势，它绕过了身体对大脑的反馈，直接挤入了布兰德维逊的灵魂之中。 在强大的操控能力下让能量近乎永存，这就是恩特的战斗特点了。 在第一次和李奥交手的时候，李奥便感觉到一股无处不在的能量场逐渐压制了李奥的活动范围，这才一刀得手，按住了李奥的喉咙。那时候，恩特的攻击便已经有了一点传奇的味道。 而现在，恩特对能量的掌控更加强大，能量稳定到轻易不会转化成其他的形式，也就是说，攻击散发的能量会一直停留在战场边，并且能够随着恩特的心意行动，从而达到限制敌人行动，对敌人造成伤害等等功能。 这个能力对于常人来说完全是鸡肋，因为这一招式需要大量的能量才能填满战场，但是如果将这么多的能量都散步在了战场上，这就意味着自身极其脆弱，敌人只有抓住能力使用者虚弱和能量场还不够强大的时间点发动强袭，能力的使用者便会一败涂地。哪怕进攻失败，进攻者也有充足的时间从这片能量场中撤离。 或许和队友的配合下，这一招会发挥出极其强大的力量。但是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谁又会为了队友专门训练这项能力？ 但是放在恩特身上，这完全不是问题。 恩特趁着布兰德维逊受到反噬的这一瞬间，立马控制着能量场和自己同步发动了攻击。 这一下，轮到布兰德维逊痛苦了。 周围空间中，没有一片能量是属于他的，从他的攻击汇聚到发起，时时刻刻都在受到能量场的压制，毫不夸张的说，布兰德维逊这一刻感受到了与世界为敌的滋味。 恩特得理不饶人，一拳一掌中都凝聚了过量的能量，以至于他的拳头都发出了不正常的金光。 与之相对的，则是三只黑色的小龙黯淡无光，在空中有气无力的振翅。这三只小龙本就是纯能量构造，在恩特的能量场中行动困难无比，时时刻刻都要和恩特发出的圣光做斗争，再加上恩特此时有意识的调动能量压制这三只小龙，这三只小龙得而表现就更加不堪了。 不过两三下，恩特就突破了三只小龙的防御。 “迟疑”小龙故技重施，再一次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想要减缓恩特的攻击。 恩特这次可没有给它机会，能量场一层一层的压了上来，将小龙的声波一点点抵消。 身受重伤的布兰德维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拳将他的胸口打得塌陷。不待巨大的力量传遍他的全身让他倒飞出去，这一拳已经击穿了他的胸骨，打碎了他的内脏。 然后是脊椎，背后的皮肉，一眨眼，布兰德维逊已经挂在了恩特的拳头上。 “噗嗤。” 一道血液从恩特拳头插入的地方呲了出来。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分歧的理念与战斗(三) “很抱歉，布兰德维逊。但是你和坎诺对待世界的方法实在太危险了，我没有承担你们计划失败责任的能力。” 恩特的斗气从布兰德维逊的伤口处一点点灌入他的身体里，以他自身斗气极其牢固的特性锁死了布兰德维逊体内的能量流动。 布兰德维逊艰难的想要抬起手，却被恩特的斗气所制止了，他只好停下了徒劳的动作。 “你怎么能肯定你们的道路不会失败呢？” “我也没法肯定。”恩特用自己双眼盯着布兰德维逊的双眼，似乎想要通过自己的眼睛让布兰德维逊明白一些东西。 “但是我肯定没有资格强迫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牺牲，这就是我们理念中最大的分歧。” 布兰德维逊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但是你也看到过了，生命的自私是无处不在的，你不能将希望寄托于人性的觉醒。” “我只要保证我不是自私的人就够了。” 说罢，恩特看着布兰德维逊暗淡的瞳孔，叹息一声。 这是布兰德维逊对自己所坚守的道路做出的最后尝试和辩解，也是对恩特所走道路做出的最后警告。 直到这时，布兰德维逊的心中仍然是迷茫和困惑的。 但这也就是说，恩特对布兰德维逊最后的挽回已经失败了，他只能做出最后的举动。 随着恩特催动布兰德维逊身体中的斗气来围剿他体中残留的能量，布兰德维逊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 先是残留的能量被恩特的斗气分割出去散逸在了空气中，然后便是圣域过于强壮的心脏因为失去了能量的驱动而停止了跳动。 失去了心脏的支撑，布兰德维逊各处的身体机能也渐渐失去了活力。视觉，听觉，触觉都在一一离他而去，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潮水一样层层叠叠的涌了上来，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的抓住了他，将他按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之前，以布兰德维逊的实际体验和猜想来看，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件人生大事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富有层次感和节奏感。 而在这前所未有的堪称艺术的寂灭之旅中，布兰德维逊却察觉到了一个仍然生机勃勃的东西藏在了深海之中。 布兰德维逊的意识在黑暗中奋力游动，想要接触到这个东西。 这是他的心之秘藏。 心，是一个复杂的垃圾堆，大到每日接触的熟人，小到对草芥漫不经心的一瞥，它都贪婪的装入其中，然后吝啬的从中挤出微不足道的一丁点交给它的主人，并且时不时的从这堆东西中翻出一点丢出来，摆在垃圾堆的上面，这就是所谓的“灵感”。 心里所装的东西，所有人都能翻看，但是大多数人只能看到最表层的那些垃圾，偶尔才会在睡梦中翻捡出一些特别的垃圾。 但是真正的宝藏，经过无数时间和磨难打磨的东西却藏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 布兰德维逊此时所感知到的，正是心之秘藏中真正的宝藏，“黑暗起源”。 心灵之光并不会随着身体机能的消失而沉寂，这是众多传奇早已明了的事情，传奇法师，不死鸟之焰亚弗姆甚至凭借自己的心灵之光重生过。 每一种心灵之光的名字并不是随意而起的，自使用者感知到自己的心灵之光后，心灵之光都会透过使用者的世界观，以使用者能明白的方式来呈现自己的名讳，这种名讳往往是心灵之光主要能力的一种体现。 “黑暗起源”正如它的名字，是所有黑暗之物的最初汇聚之所，坠入黑暗，反而让布兰德维逊感到如鱼得水，重新获得了生命，对世界的领悟更加深刻。 也接触到了一个极致伟大的意识。 “黑暗是没有尽头的。” 恩特突然听到了布兰德维逊的声音。 他疑惑的看了看布兰德维逊的脸颊，他瞳孔暗淡，肌肉僵硬，完全没有发出声音的条件和迹象。 “如同有快就有慢，有高就有低，作为对比之物，有光明自然就会有黑暗。” 这次恩特听清了，布兰德维逊的声音不是在他耳边响起，而是在他心里。 “如果你觉得身体的潜能是无尽的，那么精神的潜力应当也是无限的。” 恩特感到不妙，急忙拔出了胳膊远离了布兰德维逊。 没有了恩特胳膊的支撑，布兰德维逊的身体居然仍旧屹立不倒，漂浮在了空中。 “你不是布兰德维逊。” “我当然不是这小子。” 布兰德维逊的心口处亮起了一团漆黑的心灵之光，这团心灵之光跳动不停，对着恩特送去了一段又一段的信息。 “我是尼赫利提（nihility），茫茫多元宇宙，无限维度中最伟大的存在，没有之一。” 恩特愣了愣，心里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宇宙中的神明无穷无尽，光明之神这些信仰神不过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称王称霸，而如时间之神，命运之神这些概念性的神明才称得上是无上的神明，眼前这个自称尼赫利提的家伙又是从哪个土坑里冒出来的？ “从你的想象之外。” 这个声音再次从恩特的心里响了起来。 恩特心里一惊，这个意识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 “不用那么惊讶，人类的意识一直都在聒噪个不停，区别只是有没有通过你们的声带表达出来而已。” 听到这位不知来历的神明如此说话，恩特连忙收敛心神。 或许这位神明在茫茫多的宇宙和位面中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位神明的实力起码远远超过他，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着。 “无法理解？不，你们只是缺少一点对宇宙真理的认知。” 布兰德维逊的身体缓缓抬起了一只手，跨过了布兰德维逊和恩特之间的距离，以无可阻挡的架势用食指和中指点在了恩特的额头上。 瞬间，无穷量的信息灌入了恩特的脑海之中。 这些信息以恩特的意识为基点，将整个宇宙徐徐呈现在了恩特的面前。 物质，能量，这些只是宇宙中最基础的构成，人类平时所见的东西，大多为此。 接下来是在人类可怜的器官认知之外的东西。 量子，粒子，场，暗物质，这是真实存在又无法被普通人类的器官所感知的。 再之后，则是抽象的东西。 灵魂，意识，波函数，曲率，虚数。在这之中，还有数位模糊又无法形容的存在一闪而过。 通过意识中的无穷信息，恩特知道了，那是概念神。 终于，宇宙的扩张到达了极致。 然后是坍缩。 宇宙中的所有物质开始向着同一个地方前进，在这个过程中，温度逐渐升高，原子间的距离也被逐渐压缩，直到温度突破了宇宙中允许的最高值，这是基础的宇宙规则开始被破坏的标志。 最终，宇宙坍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无法观测的点，这个东西让恩特略微感到有些熟悉。 “你当然熟悉，这是奇点，也是原初之物，黑洞。你在前几秒还远远的在你同伴手里看到过它一次。” 一团画面强行插入了恩特的意识之中，那是李奥操控原初之物抵挡根源巨龙的进攻时的画面。 恩特的意识为这宇宙间的真理发出了一阵颤栗。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 恩特意识中的边界再次扩张了起来，更多的奇点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从虚无之中，无穷的奇点洒落在虚空之中，又有无穷多的奇点湮灭，回归了虚无。 这竟然是无数单体宇宙，空间位面，世界维度的生灭之景。 尼赫利提便高坐虚无之上。 而恩特也明白了眼前神明名讳的含义并无夸大。 正如尼赫利提的本意，它是虚无，湮灭，是彻底的不存在，一切形象存在与抽象存在的终点，是“无”这一概念的最终体现。 “不必好奇我为何出现在了这里。”尼赫利提收回了手指。“我的无穷意识流在所有世界中发现了能够帮助我完成我使命的东西，我便出现了，仅此而已。” “是这个人的心灵之光，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于尼赫利提对他意识的肆意窥探，恩特只觉得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我可没有偷窥，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你们说话太大声了。” 对于这位超越一切的存在，恩特索性放弃了以声音交流的形式，想问什么便在心里想着了。 “明智的做法。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也没有发展信徒的想法，事实上，我现在就要走了。不过，能在这里看到我的头号信徒真是令我意外。” 头号信徒？ 恩特看着被控制的布兰德维逊的身体。 不过这次，尼赫利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啪嗒。” 布兰德维逊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尼赫利提已然远去。 恩特皱了皱眉。 虽然方才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这不能影响他应当去做的事。 他提起重剑，走到了布兰德维逊身旁，重剑挥落，斩下了布兰德维逊的头颅。 按常理来说，布兰德维逊这下是死的彻底了，但是既然有超越本位面的神明出现，那么过往一切的经验和认知都将被打破。说不定，他们以后还有再见的一天。 恩特无奈的转过头，看向了李奥的方向。 .不得不说，力量体系设的太高了，但是好在终于顶到头了。 见闻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摇晃的李奥 此时，恩特击败了布兰德维逊，腓特烈大公成功完成了对光明之神坎诺的压制，一切看起来都在向着有利的局面发展。 坎诺看到了李奥所化的根源巨龙闯入鲁格尔身体中的画面，心中不由得一动。 “奥斯特，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你想都别想，坎诺。” 腓特烈大公纵横征战三十余载，对坎诺的想法洞若观火，坎诺所想，无非是舍弃一点封印的时长，将鲁格尔和李奥一同抓进威尔勒尔的封印中去。 且不说增加了变数后重新封印成功的机率有多大，缩短封印时间后会对“全知全能”计划的准备造成多大影响，单单是李奥的安危便让腓特烈大公无法同意这个计划。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渐渐脱离坎诺的掌控了。他自以为能像威尔勒尔一样，谈笑自若间便能有舍有弃，通过牺牲掌控大局，可是眼下不过出现了几个小小的意外，就已经让他手忙脚乱了起来。 坎诺心里的想法，透过灵魂密语的能力隐约的传到了腓特烈大公的心里。 “你永远也成不了威尔勒尔，你和威尔勒尔相比，欠缺了许多优良的品质，比如，责任与担当。” 威尔勒尔的事迹虽然大多已成为了传说，在多次变更中，真实性早已不可考了，但是腓特烈家族之中，恰好还保留了一部分四百年前的详细史料。 “神王之所以叫神王，就是因为他敢于承担责任，将世界的命运以一己之力背负。现在仍然空在那里的神王称号，就是你内心畏惧的真实写照。” 腓特烈大公所言不虚，“神王”这一称号，和“巫师”，“智者”这两个称号有着相同的性质，在得到了他人认可的基础上，自己再接过这一称号，从而获得独一无二的加成。 而坎诺毫无疑问，已经满足了第一个条件，但是对于自己接过这一称号，成为万众敬仰和信赖的“神王”这一步，他始终心怀畏惧。 他真的能够肩负起众人的期望吗？ 腓特烈大公的技能本身就有攻击灵魂特性，再加上这记拷问堪称直击灵魂，竟是让坎诺在犹豫间既想着防守，又想着进攻，以至于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失误。 神力和心灵之光相互干扰，纠缠不休，一时间攻也不成，守也不能。 腓特烈大公立刻抓住了机会，对坎诺的灵魂发动了一次猛攻。 在神国之中，坎诺虽然能够随心所欲的修复身体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但是灵魂，那是高于神国层次的东西，只和个人有关。 坎诺受此猛击，整个身体都变得透明了起来，失去了在神国中的锚点，缓缓的向天空中飘了过去。 腓特烈大公恒量再三，自忖坎诺受到自己这灌注了心灵之光的一击，肯定是没功夫捣乱了，利弊权衡之下，腓特烈大公决定先放坎诺一马。 在前往主战场的路上，腓特烈大公不禁想到，若是伊莉莎在这里，肯定会先把坎诺挫骨扬灰了再说，并且大骂自己优柔寡断。 腓特烈大公苦笑一声，低头扎进了鲁格尔的身体内部。 身为灵魂密语的拥有者，腓特烈大公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李奥和鲁格尔在意识海中的战场。 “你的思维残迹在我面前还不够格，威尔勒尔。” 一只一人高大的丑陋巨龙低伏着头颅，对金光绚烂的威尔勒尔表达着自己的厌恶和不满。 威尔勒尔微微挑眉道：“哦？那你敢放我出去个二十年吗？” 鲁格尔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来。 如威尔勒尔这样的人，思想觉悟极高，哪怕分身万千，这些分身道路的终点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如果放任这道思维残迹修补个几十年，恐怕又是另一个真正的威尔勒尔。 那才是真正的怪物，一个从满地荒芜的世界规则中，开辟出真理之路的怪物，鲁格尔一点也不想碰到他。 “但是你现在也没有能力奈何我。” 鲁格尔看了一眼在意识海中沉浮挣扎的李奥，讥笑一声：“难道你还指望这个小子能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吗？” “这可说不准。” 威尔勒尔看起来信心满满。 鲁格尔闻言，心中虽然仍旧不信，却也不那么笃定了。威尔勒尔站在了普通生命从未达到的高度上，甚至已经开始超脱意识与灵魂之外，触摸到抽象规则的境界了，若说他从无数规则之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也并无不可能。 而李奥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许多事情，他的意识只是在鲁格尔意识中的无数恶念中来回翻滚。 在无尽恶意的侵入之下，李奥才明白了“全知全能”计划为什么会被威尔勒尔舍弃不用。 光明神系共有二十六位神明，对应着大大小小二十六种规则及其部分分支，衍生规则和基础规则加总起来大约有千条规则，这对于生命体来说已经是无法想象的规则境界了，仍和传奇碰上了“全知全能”的使用者，只有惨败一途。 但是鲁格尔意识海中的基础恶念何止千百种，不但从中衍生出来的规则成千上万，各类规则间还能组合重构，如此一来，全部的规则数量实在是无可计数。 更让李奥惊讶的是，光明神系的主神们对应的二十六种基础规则，在鲁格尔的意识海中全部都能找到对应的反构规则。、 对此，李奥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每一种正面规则的背后，都会对应一种负面规则的产生，而每一种负面规则，都会催生出一只巨龙？ 若真是如此，威尔勒尔终止“全知全能”计划的原因也不难猜测的。每有一位神明登临神位，鲁格尔的力量就会强大一分；而鲁格尔的力量变强，也就意味着全知全能中需要的神明会更多。 如此一来，“全知全能”计划便陷入了死循环，所以威尔勒尔才果断停止了这个看似美好的计划。 但是知晓这些对当前的局面不但没有丝毫帮助，反而加重了李奥的心理负担。 “不要害怕，只要在诸多恶意中保持自我，你便不会被打倒。” 威尔勒尔的声音在李奥的耳边轻声响起。 李奥浑身一暖，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勉强找到了威尔勒尔的方位。 威尔勒尔在恶意风暴的冲击下不摇不晃，任凭风暴如何猛烈，他就是一点金光不灭。 “好好感受吧，小鬼，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好好反思自己。” 说罢，李奥身上的一丝暖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去了威尔勒尔无形中的一丝庇护，鲁格尔意识海中的恶念更加肆无忌惮了。 这些恶意并不是简单直接对李奥的意识发起攻击，它们狡猾又恶毒，在李奥的意识海里翻翻找找，将许许多多的记忆从李奥的意识中翻了出来，并且加以丑化。 “嘭！”的一声脆响在脑海里炸开，这是伊莉莎的酒瓶砸在了一个不长眼混混头上的声音。 那是伊莉莎带着小李奥走出公爵堡的第一个夜晚，伊莉莎随心所欲的暴力手段在年幼的李奥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像，让他对暴力的便捷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李奥脑海中的伊莉莎手中握着半碎的酒瓶，并没有选择就此结束。她用这半截酒瓶作为兵器，在酒馆里开始大杀特杀，杀的血花成雾，杀的所有人都瑟瑟发抖的臣服在了她的脚边。 伊莉莎绝美的脸旁沾满了鲜血，赤红的嘴唇轻张，两溜血珠便从嘴角呲呲的流下。 “多看多学，这就是冒险者的生活。” 不对！ 李奥的大脑微微一痛，便想将这副画面驱逐出他的脑海。 伊莉莎的话语钻出了回忆，继续在李奥的耳边响起。 “善良和仁慈，只是统治者实力不够强大时才会使用的假仁假义，只要杀的够多，所有人都会顺从你。” 不对！ 李奥闭上眼睛拼命摇头，想要将伊莉莎的声音驱逐出脑海。 然而这样原始简陋的防护根本无法抵挡鲁格尔的恶意之海，酒馆再一次在李奥的意识海中呈现了出来。 伊莉莎优雅从容的用滴血的手指引导着李奥的视线看向了地板。 “看看，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倒在地上的食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李奥再一抬头，酒馆居然不知何时也换了场景，放眼望去，李奥竟然身处一处巨大辽阔的战场之中，正是当年他力主平定的天空教会的战争。 “谁想打仗，那就杀谁，有一个就杀一个，有一百个就杀一百个，只要把打仗的人和主张打仗的人全都杀光，世界不就和平了吗？” “啊！” 李奥的背后传来一片惨叫。 他茫然的转过身去，只见数百人被拦腰齐齐斩断，然而看他们的服饰却不是士兵的模样，反而是一副信徒的打扮。 这是战争失败后天空教会再度号召的信徒，不出三年，这些信徒又将成为天空教会麾下忠诚的士兵。 但，这是谁干的？李奥可不记得冒险团做过这种事。 “当然是你了。” 伊莉莎从李奥背后亲昵的搂住了他的脑袋，按着他的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李奥的双手中，一溜鲜血正从布加提上缓缓滴落。 “这棒极了，对不对？但是我们还是杀的不够多，他们还未臣服于我们的暴力。” 伊莉莎温柔的摸了摸李奥的脸颊，扶着他的脑袋看向了前方。 一个衣着华丽的老人胸口上正正的插着一柄宝剑。 “这个天空教会的教皇老头儿怎么样？噢，我想还是不够，不然天空教会怎么还敢参与到远东城战役中？” “我想，我已经不用再说了，我亲爱的李奥。”伊莉莎轻笑一声。“你的敌人是谁，你和我应该都清楚了，对吧？” 伴随着一阵长笑，伊莉莎缓缓消失在了李奥的眼前。 于是李奥血红的眼中，只剩下了光明神系的一干神明，而站在所有神明身前的，却是威尔勒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