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青春的证明题》 第一章:你好，我叫徐萱玥 当你闻到一股香味，是否会想起某个令自己流连忘返的地方？ 当你听到某首歌曲，是否会回忆起一段五味杂陈的过往？ 当你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脑海中是否会浮现出她的脸庞？ ————摘录自《我自创哒！》 夏日闷热的气息在今年似乎去得特别早，9月初早晨的天气已经变得较为凉爽，虽然大树的叶子大致还都是绿色，但校园里仍有着些许的落叶，蝉声在各个树木之间高低起伏，匆忙的人影在校园中来回穿梭，对比之下校园一偶的墙角却趴着一只慵懒的小花猫，两爪交叠垫在头下面安静地在墙角睡着，如同校园的里新生的吵闹打扰不到它的好梦一般。 “好嘞！” 在把书包放进桌洞，宣誓自己的领地之后，徐萱玥就开始抱着她的手机拉帮结派。 她放眼望去，由于来得比较晚，教室里已经聚集了一堆堆的人群，大多是男生一派女生一派。 在这样的一个充斥着陌生人的环境中，大部分人都心有灵犀般的融入某个集体中，无论那个集体中是否有自己认识的人在其中。 其实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找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罢了。 她看到教室的后排站着一个玩手机的女生。 旁边有一个靠窗坐在板凳上戴着眼镜看书的男生，楼下熙熙攘攘赶来的人流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两个人如同无家可归的羔羊一样聚在了一起。 在徐萱玥的眼里，他们应该是基本融入不进小集体中，无话可聊，或者接不上集体的话才惺惺相惜靠在一起的。 但不同的是，这两人似乎并没有交流的意思，让徐萱玥略微有些捉摸不透。 徐萱玥迈着小碎步走向教室后排单站着的那个女生，靠近之前一只手揣进了外衣口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向着她摇手打招呼，以示友好。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是高一理科三班吗？” 女生梳着一头长长的马尾，留着空气刘海似乎为了遮住她较宽的额头，体型正常，朴素的打扮让这位小姑娘多了一份真实感。 “哦，当然，你没走错。”她回答礼貌微笑回答到。 “呼~吓死我了” 徐萱玥转了个向，昂起头拍了拍胸口，放松地呼了一口长气。 女生收起手机，转向徐萱玥，快速打量了一番，先不说别的，光看身材和穿衣搭配，这个女生就一定是个班花级别的人物。 比自己高一点点的身高目测在一米六五左右，上身一件白色体恤衫外面套了一件白色透明的防晒衣，身材匀称，露出的皮肤白皙紧致。 她微笑到：“报个到而已嘛，以后大家都会认识的，别那么紧张啊。” “你不知道！我早上本来就起晚了，光速洗漱刷牙，谁知道还等了三辆公交都没有挤上去，匆匆忙忙赶来，也不知道班级在哪，在学校楼层跑上跑下，这学校也真是的，不是说科中是全云海市最好的学校吗，连个问路的老师都找不到。”徐萱玥单手掐着腰，另一只手在给自己扇着风。 “你......”女生张开嘴想接话，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戴眼镜看书的男生，甩了个略带害怕却又带点鄙夷的眼神，转过头来，拉着徐萱玥走到了教室的另一角。 这边放着几个垃圾桶，没有人站在旁边。被拉过来的徐萱玥有点奇怪的问道：“怎么啦，还神神秘秘的呢。” “没什么，我就是不太想让我们的对话被那个看书的男生听见，不然恐怕又得弄出尴尬。”女生皱着眉头说道。 徐萱玥微侧了头向窗户那边望去，那男生还在安静的看书，她压低声音问道：“不是，他怎么了？恐怖分子不成？” “不是因为学校装修没开展军训嘛，这个班没我认识的人，就想找个人交个朋友聊聊天先熟络一下，看他坐在角落看书觉得是个很文静有礼貌的男生，就去找他搭话......”女生又暂停了下来，吸了口凉气，咂了咂嘴，好像有什么让她有些心烦的事情一样。 徐萱玥看出了女生的为难，道：“啊！我知道了，他......是色狼，想非礼你！” “不不不，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女生头摇个不停。“我只是觉得在背后讨论别人好像不太好，况且我和他也不认识，不好评论什么的。” “嗯，是这么个道理，那就不聊他了。你好，我叫徐萱玥，萱花的萱，斜王月。”握手礼作为很正式的大人交际肢体语言，并不是徐萱玥的菜，她双手背到背后挺直了身子等她的回答。 “哦，我叫苏鑫。” “那咱算认识了，说不定还能分到一起坐同桌呢。”徐萱玥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嗯，多多关照，能做同桌自然最好啊，但其实只要别和那个男生分到一起做同桌，我应该都行。”苏鑫说着目光再次转向那个在窗口看书的男生。 男生坐姿端正，头发剪得精炼，身材比较匀称，但稍稍偏瘦，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大号的黑框眼睛，一套普通的格子衫，牛仔裤，帆布鞋，倒像是程序员的搭配，眼睛似乎并没有从书上离开过，其独占一角安静看书的情景与班级吵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却也着实吸引了徐萱玥的一份好奇。 “咳——嗯。”正当徐萱玥观察之时，班级突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教室讲台，一位身穿浅蓝色微领体恤的中年男子站在讲台的后面。 “同学们，大家好，我姓王，名修，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年时间，我就是你们理科三班的班主任了。” 他的声音宏亮却带些沙哑，身材偏瘦，梳了个三七分的老式蓬松头型。 “因为我还不认识大家，所以就先事先排了一份座位表，班级里应该是57位同学，我看有的同学还站着嘛，那为了先把大家安顿好，大家先按照这份座位表坐下，看后期大家的表现和意见，我们再进行调换。”说着，班主任拉开了可以左右滑动的黑板，露出了后面的智能显示屏，显示出了一张座位表。 第二章:你好，我叫柯宇涵 ”虽然这届学生比上届的学生少，教室的板凳多了一些，但总得安顿好不是吗？”老师说完之后转过来微微一笑，手放到背后大步流星迈了出去。 大家都不懂这个微笑是什么意思，徐萱玥也是先楞了一下，随即懂了这个笑容有什么含义，但在她想通迈出步伐的那一刻，为时已晚！ 有了任务和目标，大家对照着座位表就找起了座位，顿时教室里乱了起来，毕竟没受过什么正规的军训，行动起来也是杂乱无序，教室很快乱成了一锅粥，过道上瞬间就挤满了人，立马形成了摩肩擦踵的景象，连男生在其中都是艰难前行。更不用说徐萱玥因为在班级的最后面，也看不清前面显示屏上自己的名字。 徐萱玥问到身旁的苏鑫：“苏鑫，你看得清吗？” 苏鑫踮起脚尖，卖力地把脖子向前伸，眯起眼睛，却被路过的一个男生撞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被徐萱玥扶住才没摔倒。 撞到的男生转身对苏鑫鞠了个浅躬，手放在后脑勺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 男生的声音清爽轻快，身着黑色宽松背心，粗壮结实的臂膀显示是个运动健儿。 “没事，大家都想快点找到自己的座位嘛。”苏鑫站稳后，以微笑回了个礼。 “嗯，我叫夏源。” “我叫苏鑫。” “苏鑫？你就是苏鑫？”男生惊讶道。 苏鑫又仔细的观察了夏源的脸庞，健康小麦色的脸庞顶着个寸头，一对顶着厚双眼皮的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五官看起来十分匀称和舒服，可依旧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 “不好意思，可......我们认识吗？” 夏源站直了身子，故作军姿状地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额头上向前轻划了一下给苏鑫行了个盗版军礼：“那么，接下的一段时间咱们就是同桌了，你好啊。” “哦！你已经看过座位了是吗？在哪啊？” “我带你去，走！”夏源爽快的回答到。 “等一下同学！我叫徐萱玥，请问你看到我的座位了吗？”在一旁的徐萱玥问道。 “抱歉，我没看那么仔细。”夏源不好意思的回道。 “哦，没事没事。”徐萱玥转过身来对苏鑫说道：“你快和他找座位坐下吧，我先去前面看看我在哪坐。” “嗯，回见，你小心点，别被碰到了。” 徐萱玥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走去自己的位置，徐萱玥也向前挤去，路过窗边看到那个戴眼镜男生还是不慌不忙的在看书。心想：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他怕不是老师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前面的讲台，看着自己被踩了一脚留下了个黑乎乎鞋印的小白鞋，徐萱玥心里气得直冒火。 看向屏幕，她坐在左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她的同桌叫做——“柯宇涵。”她不自觉地把名字读了一遍，应该是个男生了。真是个文雅的名字呢，她想到。 她随即在座位上坐定，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有点不安，但摸摸口袋，手机还在啊，不知道不安哪来的。 “同学，你好。”徐萱玥的后面传来喊她的声音，她转过头去，是两个男生，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后桌了。 不过令她新奇的是，两人长得基本一样，是对双胞胎！ 两位男生都戴着金丝眼镜，留着到耳垂的长发，但看起来发质一般，应该是不常保养的缘故，虽然无伤大雅，但是这样的发型不好好打理就很显老，尤其是这两个男生嘴上还留着小胡子，虽然很浅，但是让整个人看起来不怎么清爽，笑起来的样子还让眼边起了些许褶子，整体给人较老成的样子，但也没全丢了少年郎的模样。 “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俩兄弟是双胞胎，我是他哥，我叫李山。”其中一个男生说道。 “他是比我早出生了三分钟的哥，我叫李川。”另一个男生笑眯眯的说道。 “哈，你们好，我叫徐萱玥，萱花的萱，斜王玥。”徐萱玥端出了她的招牌笑容。 “我们哥俩刚刚打赌，因为看不到你的正面，我就赌你一定是个美女，我弟就不信，说好好学习考到科中的女生好看的不多。现在看来，我赢了。”哥哥说道。 “哪有，我只是说概率小而已，这么漂亮的女生坐我们前面从概率上来说本来就不大，不过看起来咱俩算幸运的。”弟弟附和道。 “有点油嘴滑舌的嫌疑，嘻嘻，过奖啦，看样子你们兄弟感情很好吗。” “那不存在的。” “怎么可能。” 两人都摆出嫌弃对方的样子。 徐萱玥心想：可真是对活宝。徐萱玥转过头去望向苏鑫的方向，在教室右边的第四排，她正和同桌夏源有说有笑的交谈着，似乎是个很健谈的男生，把苏鑫逗得捂着嘴笑着，两人似乎相处得很愉快。 可是教室里都快坐得满满当当的了，自己的同桌怎么还没来，她望着身旁空荡荡的板凳和座位心想：难道迟到了？徐萱玥心中又闪过另一丝不安的感觉。 这时，班主任王修又再一次迈进了教室。在老师进入教室的那一刹那，徐萱玥立刻想起来了自己第一丝不安是从何而来的了！ 她立刻转向教室右边去，由于放得太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书包被放到哪个桌子里去了，人这么多，也找不到，想着就是件麻烦的事。 但她转念一想：可以用这个契机和那个位子上的人交一个朋友；不过，要是那人没什么素质乱翻她的书包，里面的“海绵宝宝”不就暴露了？ 想到这她就打了个冷颤，心跳加快，不安感加剧了，开学第一天她可不想以这么尴尬的方式让大家认识啊。 “大家都入座了吗？嘶......咦？后面的那位男同学，你没找到你的座位吗？” 老师将目光投向教室后方的窗户旁边，大家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向了坐在窗户旁边还在戴着眼镜看书的那个男生。 听到老师叫，他合起了书，抬起头，将书反握在手中站了起来。 这时徐萱玥才看清他的正脸。 白皙的脸庞棱次分明，长发向他的左边偏斜，遮住了额头，不是鹰钩鼻的鼻子却有着高高的鼻梁，显得立体，嘴唇红润，看不清眼镜后面的眼睛，喉结因为偏瘦的体型很突出，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整体给人一种书生形象。 但是徐萱玥的重点却不在男生的长相上，因为那个男生除了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书包，他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正是自己淡粉色的皮书包。 她大脑风暴了一番，如果自己的预感和猜想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个男生就是...... “不好意思老师，我看书太入迷了。”男生的声音醇厚又有磁性。 说着，男生在全班人的目光下以坚实的步伐迈向教室前面，走到了徐萱玥的旁边，将书包甩到了她的桌子上，砸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用空出的手掸了掸椅子的椅面，坐下取下自己稍有些破旧的书包，望向自己的桌洞，拿手擦了一下，确认没有异物和灰尘以后，轻轻的塞进了桌子里，转过头来面向徐萱玥。 “你好，我叫柯宇涵，是你未来一段时间的同桌。” 第三章:我对你持怀疑态度 “同学们，在你们迈入这个高中的那一刻，不，准确来说，是你们在领取到我们云海科技中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刹那，你人生后面紧接着的三年时光内，就只有一个目标——高考！你们通过中考千军万马的独木桥，来到我们科中，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云海中学，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可以说没有之一，而你们......”王修班主任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进行着他的开学演讲。 不管这份演讲是否发自他的肺腑亦或是一招鲜吃遍天的陈词滥调，这席话都已经深深地打动了下面一大群人。 有坐直着身体竖起耳朵听得一脸认真的，也有掏出小本子和笔一丝不苟地记录的，甚至有一两个的泪珠即将或已经逃离自己的眼眶的。 可是在这些被感动和激励到的人群当中并没有徐萱玥。 她听得十分平静，甚至时不时低头回着信息，原因有其二。 第一，自己压根就不是好好学习考进这个学校的，而是她的老爸花钱找关系送进来的。 在她的观念里，学习一直都是件很枯燥和乏味的事，尤其是理科类的学科，她讨厌甚至痛恨那些繁杂公式和大堆的计算，认为数字是世界上最没有人情味的东西，没法说理，不通人情，错就是错，黑白分明完全，和自己从小到大的处世之道完全背道而驰。 第二，她现在的内心在无聊中夹杂着一份气愤，一大份！暂时不想装载其它的情绪进去。她低着头偷偷咬着牙关，鼻孔放大，生着闷气，斜视着他的同桌柯宇涵。 柯宇涵也没在听课，而是还在看他带来的书。 徐萱玥越想越气，表示之前感觉他文静真是有够蠢。 很明显，他不打算待见我，她心想。 理由如下：在大家疯狂的寻找自己的座位想要找自己的新同桌聊天熟络时，他反而不慌不忙地继续在后面看他的书，可是这是在他知道他的同桌就是我的情况下！因为他知道那是我的书包，知道事先拿着等坐到座位上之后给我，所以他在后面看书的原因，至少原因之一就是暂时不想与我接触！证据就是刚才用摔我书包给我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以及到现在为止除了一句自我介绍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是凭平易近人好相处才立得住脚的。 无论论情商，为人处世，相貌，自己哪里遭过这待遇！怪不得苏鑫说他是个怪人！她心想着，握着手机的手也稍稍攥紧了些。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的确帮自己把书包拿了过来，帮了自己的忙，不管他人怎样，就这一点来说，自己也应该还他个人情。 徐萱玥转过头瞥了一眼书名——《追风筝的人》。突然眼前一亮，这本书她也读过，虽然只是略读了几十页，可至少是个切入点啊！ 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师，王修老师单手掐着腰，另一只手在空中用力甩着强调道：“同学们呐，高考对于你们大多数人来说，绝对是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要是不好好抓牢......” 徐萱玥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放低了身子往右稍侧了侧，压着声音说道：“柯同学？” 听到声音的柯宇涵微侧了过来，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微微撇了一下嘴表示微笑，随即将微笑收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问道：“有事吗？” “没什么事啦，就是看到你看的这本书，其实......”她眨了一下眼睛。“我也看过哎。” 柯宇涵听了这句话稍皱了一下眉头，目光移开了她的精致的脸庞。 “对不起，也许这样说不太礼貌，可是我对这个命题，也就是你这句话的真假性持怀疑态度。”他再次按照他的方式微笑，然后收回。 徐萱玥眼睛瞪得更大了，并且头又歪了些许。 彭！讲台上一声响亮的拍桌声把俩人都吓了一跳，颤了一下身子，猛地抬头。 “不！要！放！弃！这是高中学习的重中之重！你们不比别人差！”班主任收起刚刚拍过桌子的手，弯了半腰，两手又摊开以抑扬顿挫的声音喊着：“等三年后你们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一定会回来感谢我的，因为......” 认识到是虚惊一场之后，徐萱玥又歪过头挤出微笑问道：“可，为什么呢？我说过什么谎吗？”她表示很不解，又瞪大眼睛露出招牌微笑等他的回答。 柯宇涵轻咳了一下，吸了一口气，给书夹上书签，后转过头说道：“请你不要生气，因为我接下来要对你说一番我对你的分析，从你迈进教室直到现在的......” 他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又抬头看向徐萱玥充满疑惑的眼睛道：“大约2小时24分钟内我所观察到的，以自我观念和看法对你个人的总结分析。可以解释我为何不相信你，但根据我自身多年来的经验，这种高效的分析方法往往会引起对方的不适从而导致两人之间社会交际关系的紧张和不愉快，甚至威胁到人身安全，所以我需要你的保证，耐住性子听我分析。” 他抬起手来手心向内用大拇指和中指推了一下眼镜框。“可以吗？”他挤出微笑。 很明显徐萱玥听得一头雾水，她不自觉地向左靠了靠身子。 她心想这个从他们第一句话算起认识还不到1小时的同桌，现在就拿出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信心要对自己进行所谓的“分析”。 徐萱玥轻咬了一下下嘴唇，两手环抱在身前，眨了两下自己的眼睛，桌下也翘起了二郎腿，带着几分好奇和不好的预感，笑着对他说：“嗯，请指教。” “那么我开始了。” 柯宇涵又观察了一下老师，确认安全后，转过来开始了他的论证。 “那么我就从你和那位叫做苏鑫的女生搭话开始分析起，在你走向她之前，有先在放书包的位置上双手握着手机用目光巡视教室一番，很明显是在观察你需要发展交际关系的人，然后才轻迈着步伐走向她，随后向她询问班级。” 平常善于隐藏自己微表情的徐萱玥此时惊讶地嘴巴微张开来：“你不是在看书吗？” “请让我说完。”他右手在空中向下压了一下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但是与你这个行为严重不符的是，你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意为询问自己有没有走错班级，很明显你在说谎，此为论据一。” 柯宇涵观察了一下徐萱玥的表情，和刚才比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眉毛挑得更高了些，嘴巴微张变成了轻咬着下嘴唇。 确认完自己没有被打的风险了以后，柯宇涵继续阐述着他的论证：“第二，你在和苏鑫交流的过程中说自己慌慌张张的是因为自己早晨起晚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这句话漏洞百出，没有谁会在早上如此匆忙的情况下还化着这么精致但不易被发现的妆颜，无论是眼影，口红还是美瞳你都搭配得很细致舒适，此为论据二。” 他换了口气，头也没抬的继续论述道：“在与苏鑫谈论到你的出行方式时，你表示你挤公交来到的学校，可当你的手在朝自己的脸颊扇风时，我观察到你手心中有着一道道的印出来的花纹，据我猜测，应该是你握久了自行车车把手上的硬性材质所印刻下来的。当然，其实在你进入教室的7分钟之前，当我坐在窗边看书累了向窗外的人群中望去时，也曾碰巧看到过一个背着和你一样的粉红色的书包的人推着自行车向学校的车棚走去，只是看不清面庞，但你和苏鑫的对话让我坚信那个人就是你，此为论据三。综上所述，你在和苏鑫交流的8分钟之内至少说了三句谎话，所以在我对你将来的话语和事件进行分析之前，我并不确定你刚刚说看过这本书的话是真是假。我对你持怀疑态度。” 柯宇涵抬起头来看向徐萱玥。 柯宇涵向来搞不懂人的表情和情感，他认为这是人类世界中最难以分析的东西，在他的观念里，交际一直都是件让他困惑和头疼的事，尤其是和女生交谈，他分析不出来他人的在不同情景下的语言和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认为情感是世界上最没有逻辑性的东西，变化无常，没有规律，难以分析，黑白分明不完全，和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方式完全背道而驰。 但是至少面前这位女生皱着眉头面部肌肉僵硬地露着苦笑应该表达的不是开心。 他感到喉咙有点干，咽了口口水，舔了下嘴唇，眼睛向下看着地面又说道：“如果可以让你开心一点的话，你的书包很漂亮。”他微笑，这次没有收回。 “让我们一起在这三年里创造辉煌！创造奇迹！”班主任双手高高举起使劲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受到气氛感染的学生们在底下疯狂地鼓起了掌，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柯宇涵把这些掌声当做对自己刚才那段细致分析的鼓励，微闭起眼享受了3秒钟，又低头继续看起了书。 教室里的掌声经久不息，徐萱玥心灵受到的“震撼”也是。 第四章:耳朵有问题 在老师演讲结束后就到了领取书籍的环节，领取书籍的地点是在教学楼对面的图书馆。 而柯宇涵所处的教室是在教学楼的4楼，不出他所料的，老师们为了高效率的发放书籍，需要班级的男生去对面一楼的图书馆将书籍搬运到教室来进行发放。 “辛苦一下班里的男生了啊！到了图书馆会有人给你们指路的，来来来，女生们得向男生们报以感激啊，来几个女生去学校食堂的小卖部给男生们买冰棍。” 班主任指定了包括苏鑫在内的几个女生，给了他们钱，反复叮嘱因为买得多要和小卖部阿姨还价。 柯宇涵将书放进书包，随着大部队走向楼下去往图书馆。在走到三楼楼道口处时，他的左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向左边看去并没有发现人。 “同桌，这边。”声音从他的右边传来。 他转过来，看到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刚刚是你从左边拍的我吗？”柯宇涵对着徐萱玥问道。 “当然是我，不然能有谁？”她奇怪地回答到。 “可是你是从左边拍我的肩膀，又为什么要躲到右边去？并且还承认了是你拍的我，说明你的目标不是躲藏我，但又为什么要多这样一道步骤呢？”柯宇涵不解的问道。 “额......习惯了，这是我本人习惯打招呼的方式。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就在你左边出现好了。” “哦，你不需要这样做，我并不想要改变你的这种习惯，只是好奇。” “嗯嗯，那我们一起去图书馆搬书吧，先走啦，不要挡到后面走路下楼梯的同学们。”徐萱玥轻拍了一下柯宇涵的后背，虽然他猜测这个女生可能是想和他拉近关系，可他并不确定，并且这种方式让他稍微有些不适应。 他们一起下着楼梯。 “可是搬书这种体力工作从逻辑上来说更普遍适从于男性劳动力的身体素质条件。”柯宇涵说道。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我经常运动的，可不一定你比差哪去，而且我去的主要目的是还想和你聊聊天。”徐萱玥摆着手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柯宇涵听到这句话很吃惊，按照他多年来的经验，在对某个女生进行他的方式的“分析”之后，这个女生就不会在和他交流了，至少不会立刻和他交流，可断绝交流方式只是时间问题，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让他感到新奇。 “你没生气？” “啊？生什么气？” “就是我明明对你进行了分析......” “嗯......”徐萱玥单手轻捏着下巴，另一只手横在这只手的肘尖之下，紧抿嘴唇，微微低头做沉思状。 “我觉得你分析得很正确。”她抬起手来指向了柯宇涵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的脸庞。 “你分析的正是我早晨所做的事情，细节也把捏的很好。倒是让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我要感到生气啊？”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没了遮挡物遮蔽的阳光瞬间洒在了两人身上，柯宇涵此时才观察到了面前这个女生脸上除了化妆品以外的其他细节。 长而微卷的头发披泻下来贴在肩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乌黑亮丽，精致干净的面庞美丽如同童话中描述的公主，小而立体的鼻梁和两道修眉中间嵌着一双带着些许稚气、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眼睛，眼睛内驾驭着宝石一般清澈明亮的瞳孔，当然，那也可能是美瞳的作用。柯宇涵又运用着他灵活的大脑。 “怎么呆住了？走啊，还要领书呢。” “哦，那，那走。”柯宇涵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他们走进对面的图书馆，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的大厅的后面摆放着几乎堆成小丘的包装好的书堆，开着空调的图书馆内的气温却比外面的温度还有些许炎热。 柯宇涵在人流中寻找着自己班级的名字的指示牌。此时徐萱玥问道：“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柯宇涵转过头去：“嗯，你说。”随机抬起头继续寻找。 “为什么我的书包会在你的手里呢？” “哦，在那！”柯宇涵昂着头伸出手指向走廊里面大约10米远的靠右的教室。 柯宇涵边迈开步子边说道：“很简单，因为在你卖力地想要挤出人群的过程中，我掏出我的手机打开相机的功能放大了讲台前面屏幕上的座位表，看到了我的名字和我的同桌，也就是你的名字。” 徐萱玥低头咧嘴轻拍脑门，柯宇涵似乎还听到她轻声骂自己笨蛋。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从后门出去再通过走廊从前门进来，去看自己的座位，至少可以节省一部分力气，从效率上来说虽然比不上用手机，但是总比穿过人潮拥挤的整个教室要高效一点，可是你并没有。” “好了好了，停。”徐萱玥打断了柯宇涵的论述。“可，可是这也不能解释我的书包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啊。” “我正要说，正因为上述两种较为高效的方法你都没有采取的论据，我才基本判断你是个不够冷静和细心的人，看到你空手在人群中向前挣扎，也就联想到你的书包，于是在右边的一个男生的座位上找到了一个粉色的书包，顺便拿了过来。” 说完这些话后，柯宇涵松了一大口气，自己终于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真是......”徐萱玥欲言又止，柯宇涵咬紧了牙关再次准备好了挨骂的打算，徐萱玥两个手掌在胸前合十一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真是醍醐灌顶！”只是语气似乎带着些勉强。 “啊？”柯宇涵做好挨骂准备而闭紧的嘴唇张了开来。 “对的啊，说得是很对啊，看来我在时间和效率的把握上是很有问题的，希望柯同学在今后的日子里多多指导指导我了。”徐萱玥把手搭在柯宇涵的肩膀上笑着说道。 柯宇涵被雷得外焦里嫩。 本来就不擅长琢磨人的心理状态的他，现在更是把握不住面前这个一直挂着张笑脸的女生到底是真的是这样想，还是在应付他，亦或按照她打招呼的方式类比，找时间突然袭击自己报仇？ 柯宇涵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找不到线索数据来解答这个问题，这是他在解任何困难的数学问题时都不曾碰到过的苦恼，这也是他讨厌人际交往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以最温柔的语气的问出一句让自己说完就后悔无比的话，也许在柯宇涵的想法中这句话代表的是他很想弄清楚的正常的逻辑思维和字面意思，但相信在徐萱玥的耳朵中一定非常得刺耳。 “多有冒犯，可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额......又或者是脑子得过什么病啊？” 第五章:融洽个鸡毛掸子 经过一番与小卖部阿姨的据理力争，苏鑫和同行的几个同学靠着女生特有的卖萌技能说服了食堂阿姨，活生生把价格回了一成，现在正提着袋子在回教室的路上。 但准确来说卖萌撒娇发挥作用的并没有苏鑫，她只是站在其他人的后面看她们发出甜美的声音、摆出各种撒娇的姿势罢了。 习惯了端庄礼貌的她买东西基本是不会主动还价的，合适就付钱，不合适就说声不好意思走人。没必要为了几块钱唇枪舌战地争论半天，苏鑫已经厌倦了争吵。 但是因为其他人在费尽口舌地请求阿姨之时，她本人却没帮上什么忙，也因此感到有些愧疚，于是主动在几个装冰淇淋的袋子中挑了最重的一个，此时正一个人在其他人前面走着。 “苏鑫是吗？”同行的一个短发女生凑过来，自然地挽住苏鑫的肩膀，一同行走。 “哦，是的。”苏鑫礼貌的笑着轻声回道。 “看你专门挑了个最重的袋子，一定有点重，我来帮你拿一点吧。” “哦，不，不用......”话音未落，女生已经从中抽出两个冰棍放入了自己的袋子里，又重新用刚刚拿过冰棍的手挽住了苏鑫。 冰凉的手心贴到了苏鑫的小臂上，凉意顺着胳膊爬上上身，苏鑫像被轻微电击了一般全身打了个寒颤。 可女生似乎没有注意到。 “谢谢，好多了。” “客气，我叫荀苒，就坐在你的左边，隔一个过道。”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太注意。”苏鑫的语气带着歉意。 “哎——”荀苒挽着的手摆了摆，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喜欢用敬语啊，以后都得是同学，有什么好客气的。更何况......咱俩间还有个隐藏的关系呢。” 她卖着关子，笑着等苏鑫来问自己。 苏鑫脑子转得快，转头面向前方，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哦。” “哦？”荀苒急了，“你好歹问问我是什么关系啊！不然我多尴尬。” 苏鑫抿嘴偷笑，转回来说道：“开玩笑哒，那咱俩第一天认识能有什么关系啊？” 荀苒这才反应过来，拉长了语气说道：“哦——，你耍我，哼，就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提示。” 荀苒凑到苏鑫耳边小声说道：“和你的新同桌有关哦。” “你说夏源？你认识他？” “认识这个词可不准确，我们认识可久了。”荀苒说到这得意的昂了昂头。 “你们，不会是情侣吧！”苏鑫第一反应是这是对方的女朋友看到自己和男朋友走得太近、聊得那么开心，过来警告自己来了。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是从5岁就开始的邻居，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啦，看不出你那么文静高冷一女生，也是个恋爱脑呢。” 这个年纪的女生，对于男女生之间感情的事总是带着几分好奇和羞涩。 苏鑫长松了一口气，他们转过小巷子，向教学楼走去，左边来来往往的都是搬书的男生。“我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来警告我的呢，还好不是，否则我可应付不了那场面。” “哎。”荀苒又凑向了苏鑫的耳旁：“我看你刚刚和他聊那么开心，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对他有没有点好感啊？” 荀苒向苏鑫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没有。”苏鑫斩钉截铁地回答到。“我并没有在高中谈恋爱的打算。” “这么干脆啊？哎不对啊，我可没说这好感是喜欢的好感还是朋友间的好感，啧啧啧......”荀苒嘴咧得老大，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不打自招了吧。” “好啊，你框我。”苏鑫也上了次当。 “谁让你刚刚给我下套，哼。” “哎呀好了，其实我觉得夏源同学他还蛮好相处的，为人也阳光风趣，应该适合很做朋友，但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苏鑫认真的回答到。 “我和他相处了十几年，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不知道他的负面的事儿多着呢，你啊，慢慢去发掘吧。” 苏鑫笑而不语。她们走到图书馆的前方，苏鑫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打起了招呼。 “徐萱玥！”苏鑫抽出了被荀苒挽着的手向前挥动。 正快步紧跟着柯宇涵抱着一摞书走向教学楼的徐萱玥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望了过来，看到了苏鑫，踮起脚尖大声回了声招呼，然后向前面的柯宇涵说道：“宇涵同学，那你先上去吧，我和同学说两句话，回见啊。” 她摆了摆手。 柯宇涵微笑，回了声好，然后收回，便大步迈向教学楼。 “哇，萱玥同学，你也是有够“幸运”，真的做了他的同桌。”苏鑫打趣道。 徐萱玥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鑫又说道：“看你们刚才的样子，似乎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呢，可真有你的。” 徐萱玥望着走进教学楼的柯宇涵，叹了口长气，转过头，咬着下嘴唇，皱着眉头，露出为难的脸色，咬着牙说道：“融洽，融洽个鸡毛掸子！” 此时柯宇涵正抱着厚重的数学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跨着阶梯，脑子里回想起来刚才和徐萱玥聊天的场景。 “多有冒犯，可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额......又或者是脑子得过什么病啊？”说出这来的一瞬间，柯宇涵就意识到了这似乎是句在他人耳里非同一般的话。 他心里一惊，暗叫不好，冒了一身冷汗。 柯宇涵大脑内的海马体内的神经元疯狂发电，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大脑的体感带让他回想起了上次说出这句话时，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没权利收回。 此时面部肌肉极度僵硬的他尽力挤出个微笑。 虽然他向来不信邪，但此时此刻他热切地希望“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谚语能帮上他点忙。 “没......没有啊。”他面前的徐萱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柯宇涵依旧读不懂为什么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扇自己一耳光，也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时脸颊通红，双手紧攥着拳环叠在胸前。 他最大的感受是自己如同获救一般的放松的心情和即使没有挨上巴掌的脸上滚烫的感觉。 “你应该自信点，其实和你相处，我......我蛮愉快的，哈哈。” “哦，是吗，谢谢。”面前的这个女生让柯宇涵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际交往方面似乎还是块未雕琢的璞玉的错觉，他像是增添了份来自不易的信心一般挺了挺腰板。 “那什么，我们先去领书吧，别让班级里的人等急了。”徐萱玥提醒道。 “嗯，好的......” 柯宇涵回到班级，把书直接砸在了讲台上发出厚重响声，把坐在前排的几个女生吓的一激灵，扬起的粉笔灰把她们呛得直捂着鼻子挥手扇着灰尘咳嗽，顺便向柯宇涵投去厌恶的眼光。 他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抽出书来，再次摊开看了起来。 他还没看到多少，但书中仆人哈桑对主角阿米尔的忠诚以及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已经深深触动了自己，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新同桌。 柯宇涵觉得说不定徐萱玥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第一个异性朋友。至少到现在为止，在自己的眼中，他们相处得还算蛮融洽的。 第六章:日记篇(一) 柯宇涵的日记： 国际通用历法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天气：晴风速：三级 温度：19摄氏度（64.4华氏度）——28摄氏度（82.4华氏度） 出行方式：自行车 事件：与新同桌相识 新同桌姓名徐萱玥，目测身高一米六四，长发，体重暂时不详，但从其身材匀称程度和露出的肌肉量判断其具有健身锻炼习惯。 记录前通过多次对比计算其体重估计在48公斤以上51公斤以下，面容姣好，习惯爱好暂时不详。 虽然本人怀疑她具有爱说谎的习惯，但为了和她和谐地相处，在观察到其粗心的行为习惯之后，我发现了她可能不小心留在教室倒数第三排靠右的书包，并根据在一段时间内其本人并没有来寻找的论据，从此判断她遗落了此物。 为了给她留下本人积极正面的形象，尽量避免与前37任同桌的发生的21起争吵，12起对方反应过度而导致的请求领导（老师）换位，以及4起肢体冲突事件相似情况的发生。本人选择暂时替她保管书包，打算以此方式换取对方对本人的感激，并借此发展人际交往关系。 并且本人在交还其书包时将书包正放在了她的桌面上，省去了她因为用手接书包而所做的功而耗费的力气，再次表示了友好。 在与其多次交流之中，我阐述了我对她几个方面的分析，其表现似乎很开心。 甚至与前37任同桌反应大相庭径，几乎全程挂着微笑聆听并且接受。 证明本人之前帮她保管书包的做法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论证成功。 相信给她留下了好印象，至少应该不会像以前一样，被其他人评价成混蛋了。 —————————————————————————————— 徐萱玥的日记： 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晴 心情：晴转多云转暴雨！ 我的新同桌是个混蛋，一个大混蛋！ 本姑娘行走江湖16年，阅历无数，无论男女老少、地痞流氓还是上流名人，我都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唯独这个姓柯的，有着5岁小孩的情商，显微镜的观察能力，城墙拐弯一样厚的脸皮！ 哪有一上来就说别人不细心，不诚实，还含沙射影地说我笨。还说的有理有据似的，他真看不出来我那样说是为了更好找话题交友吗？ 我是哪句话惹到他了吗？可我一共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啊，我迎合他表现得那么强颜欢笑，他居然还好像很自豪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切入，他都可以一本正经地将我展开的话题以他的什么什么，“分析”，以损我来结束。 以前和朋友玩卡洛牌，占卜到我16岁有道坎儿，老娘之前还不信呢，现在看来可着实打了自己的脸。 但是转念一想，他帮我保管书包也的确是向我表示了好意，搬书的时候也挑了重的一摞，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造就了这一身“本领”的呢。 也还好我还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生做他同桌，那还不得打起来？ 毕竟以后不知道还要相处多久，我还是得再想想对策。 本姑娘可不是那么轻易就服输的人，俗话说巾帼不让须眉，别的方面不敢说，在交际方面上，这个“巾帼女英雄”我当定了！ 只是这块“硬骨头”应该真的很难啃罢了...... —————————————————————————— 夏源的日记： 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 晴 今日运动量：慢跑10公里，引体向上10组x15，卷腹8组x10 今天是新生报道的第一天，听说这个学校不光是全市本科率最高的学校，也是高考体育特招生录取率最高的学校。无论是设备还是环境，在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听从了老爸给我的建议，中考体育特招来到了这个学校。 本来还有些害怕耸人听闻，但是在学校实地考察了一番，的确是我理想型的学校，相信可以为我以后的体育特长生的发展铺上坚实的道路。 但是更让我惊喜的是我的同桌是个女生！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和女生做过同桌，和女生也接触的不多，可我的新同桌苏鑫真的很好相处。 我和她聊得很愉快，从兴趣爱好聊到了各自的性格，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温柔，我知道我嘴笨，但她非但不嫌弃，还表示和我聊天很开心。 根据我的感觉，她是个很文静又认真的女生，要知道靠自己考进这个学校并且还分在前四个理科尖子班的人，没有关系和钞票，只能靠实力了，更何况苏鑫长得......哈哈，还真挺漂亮的，可以的话，能一直同桌就好了。 但是让我恼火的倒是隔壁荀苒那个死丫头居然也和我一个班。 虽然我知道她就是这个学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可好巧不巧的竟然分到了我的班级！我上辈子欠她的嘛？ 只希望她嘴下留情不要把我的糗事往外抖，不然我在班里怎么立足啊！想到这，就忍不住哭丧个脸...... —————————————————————————————— 苏鑫的日记： 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 晴 虽然开头和那位戴眼镜的男生交谈得不是很愉快，但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刚见面还不知道我名字的情况下就说我的内衣买得大了几码不适合我的啊？ 虽然是事实吧......可我总觉得他是故意对我抱有敌意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就走开了。 还好后来有徐萱玥过来和我搭话，才让我不显得在后面一个人玩手机那么尴尬，我对此很感激。 可是就算是她也没想到那个男生是她的同桌吧。 本来看他们相处得蛮融洽的，暗自佩服徐萱玥的交友能力，谁知道她后来在我面前痛骂了那个男生五分钟，看来不止是我一个人觉得奇怪呢。 今天交到的朋友还有夏源同学和他的“青梅竹马”荀苒同学。 夏源是个很阳光帅气的男生，他告诉我他是体育特长生，目标是国家级运动员，然后转行教练，对自己的未来似乎有着很明确的规划，我和他聊得也很开心。 似乎是他不常和女生说话，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 荀苒同学简直是和夏源同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比夏源同学还要开朗许多，还打算告诉我夏源同学的小时候的糗事，被我拒绝了。 可能是耳濡目染的缘故吧，感觉他们俩很般配的样子。 总之今天是个很良好的开端，在迈入这个学校的一刹那，初中三年付出的努力和受到的苦楚都值得了，有种圆梦今朝的感觉。 也稍稍的为自己自豪了一小下。但我知道自己面临着更大的挑战，我一定要考到首都去，上最好的大学，让那个人再也没有借口说什么打压我和妈妈的话，向我们道歉。 ———————————————————————— 荀苒的日记： 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 晴 喜欢夏源的第1376天 好不容易和夏源分到一个班级，这个杀千刀的班主任，非要把我和夏源的座位分配得离个过道。想到以后上课和他说话都只能传纸条，我就郁闷得要死。 更何况他和他的新同桌聊得还那么开心，此时此刻我就知道战斗该打响了。 再分配给女生买冰棒的任务时，看到苏鑫被选中，我主动请缨，要求和她们一起去。 可到了食堂我才发现这个女生似乎又并不擅长社交，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我们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这可真是突然让我摸不着头脑，在观察到她拎了最重的那一袋装冰淇淋的袋子时，我跑过去帮她拿了几个出来放到我的袋子里面，以此作为契机来和她搭上话。 交流中发现苏鑫似乎只是习惯于待人友善罢了。 似乎是我神经太过紧绷，倒是她在问我和夏源是不是情侣时，小小心动了一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的美好，看样子也是我反应过度了，感觉有些对不起她，找个时间和她说清楚道个歉吧，也可以打个预防针。 但这次夏源和我分配到一个班级就是上天的安排，我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就是夏源那个木头不开窍...... ———————————————————————————— 王修的日记： 2016年9月4号 星期日 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的演讲引得全班沸腾，掌声雷动！ 我事先准备和练习了无数次的演讲终于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彻底激起了同学们的热情，还有哪个班主任比我棒呢，哈哈哈。 哎？我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报名个演讲比赛呢？ 哦！明天物理课的课件我还没准备好，前几天光顾着写演讲稿了，坏了坏了，今晚又得熬夜了。 第七章:猜猜我多大了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徐萱玥此时紧张得像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 化妆、服饰、动作、语言甚至动作，都既可能是攻击敌人有力的武器，却也能幻化成反转矛头而刺向自己的利剑。 她知道，任何准备在她即将要面对的敌人面前都算不上万全之策，这会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场交锋。 任何一个失误都也许会使整个战局逆转，风向转变。 她端正着姿态，做好随时冲锋的准备，以她最好的状态静候敌人的到来。 杀气！十足的压迫感。 在那个人迈入教室的一刹那，徐萱玥仿佛就能够闻到空气中弥漫起了血腥的味道，窜入她的鼻腔，压迫着她的神经，她的喉咙像是干涸的河床一般龟裂开来。 那感觉就像一双手掐紧她的喉咙，喘不上气，下一秒自己将被终结于此。 “我不能退缩。”徐萱玥想。 自己就是为了这一刻才做足了这些准备，如若不然，岂不是让它们无用武之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 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早啊！宇涵同学。”在开学第一天的早晨，她向即将要坐到座位上的柯宇涵伸出手，问着好。 “早。”柯宇涵以他的标准式微笑答道。随即用手擦拭一下板凳，坐下，检查桌洞，放书包，取书，翻书，整个流程像是条件反射一般顺滑至极。 徐萱玥见状准备抛出自己第一支橄榄枝。 “宇涵同学，我们了解一下彼此吧，比如......嗯，聊聊各自的兴趣爱好？”徐萱玥试图开展话题。聊家事过于直接，聊梦想又太过久远，兴趣爱好，是了解彼此最容易开展的话题之一。 柯宇涵听闻，端起左手手表观察了一下时间，抬头沉思状停顿了两秒，推了一下眼镜：“我们大约可以聊5分半，开始吧。” “啊？”徐萱玥皱起眉头诧异道：“为什么才5分半啊？” 柯宇涵像是看蠢货一般看眼徐萱玥的眼神一闪而过，夹上书签合起书，双手十指交叉，弯腰解释道。 “因为今天通往学校的道路跟往常相比通畅了不少，我骑行到达学校的实际时间也比预计计算时间早了5分35秒。可因为我阐述这句话大约用掉了15秒左右，所以按照原定计划，我们现在可以进行时长5分20秒左右的谈话，以此达到增进彼此同学友谊的目的。” 徐萱玥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反应道：“哦哦，那我们开始，首先呢，我兴趣爱好广泛......” “喂，哥们儿，你这样说话就不太好了吧。”柯宇涵身后传来一声问责，是双胞胎兄弟哥哥李山。 “是啊兄弟，她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说话语气这么暴躁，对女生还是要有点礼貌好不好，更何况是个美女，你不知道美女一般都是有特权的嘛？”弟弟李川随声附和道。 柯宇涵转头看了双胞胎两眼，又看了一次手表，回过来对徐萱玥说道：“还有五分钟。” “呐！”徐萱玥转向后座，徐萱玥双手合十：“我知道你们是在帮我说话，但是接下来五分钟交给我好嘛？我回头在跟你们解释。”徐萱玥眨了一下眼睛暗示他们兄弟俩。 两兄弟心领神会，同步做了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回了个睿智的眼神。 徐萱玥转回来：“咳咳，那个，接着说，我兴趣爱好广泛，网球，吉他，唱歌，舞蹈我都有涉猎些，最喜欢的爱好就是看电影和摄影！平时喜欢和姐妹们一起出去逛街，压马路，聊心事。嗯，大约就是这样，你呢？”说完徐萱玥拖着下巴瞪大眼睛盯着柯宇涵回答。 “嗯，按照你刚才的模式，我兴趣爱好单一，除了看书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休闲事项，朋友不多，平时就待在家里学习，处理家庭事务。” 徐萱玥越来越有种在相亲的感觉，如此古板的交代方式不出她所料的适合柯宇涵的行为模式，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她选择换计谋。 徐萱玥也装模装样地望向教室前方墙上挂着的时钟，故作紧张地说到:“这样太慢了，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来玩快问快答吧，六个问题一组，这样比较高效一点。” 柯宇涵点头，出乎意料之外的，他同意了。 徐萱玥喜出望外，打算将脑海中准备的多个问题连珠炮似的都打出来。 “那开始了！嗯……你身高是?” “一米七八。” “最喜欢的作家?” “英国现实主义小说家毛姆。” “家乡是?” “本地人。” “养过宠物吗？” “养过。” “最害怕的事情说出三件。” “黑暗，挨打，人际交往。” “谈过恋爱吗？” “没有。” 六个循序渐进，逐层深入的问题问完，过程竟比徐萱玥想象中的要顺畅许多，顿时觉得面前这个男生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好接触，也暗自佩服自己的交友能力，感叹自己昨晚做得准备都没有白费。 “那么是该我了对吧？”柯宇涵问道。 徐萱玥回过神来：“嗯嗯，问吧，本姑娘照单全收！”徐萱玥双手紧握，摆出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柯宇涵推了下眼镜，拱了拱鼻子：“那么开始，你的生日是？” “7月23号。” “家里几口人？” “三口，我妈我爸还有我。” “你的净身高是一米六四吗？” “没错，猜得挺准嘛。”徐萱玥打趣道。 “是否有超过时长三年的健身经历？” “额......是没错。” “是否有轻度近视并且佩戴近视美瞳隐形眼镜？” “这你都看得出来？很明显吗？”她张开嘴巴诧异道。 “体重是否在48公斤至51公斤之间？” “这......哎，直接说女生体重很不礼貌的好吧！”她气得抱拳在底下跺了下脚。 “我问完了。”柯宇涵暗自在心里感叹自己的推算都是正确的，不经意的笑了笑，又推了下眼镜。 徐萱玥虽然对他的推理能力见怪不怪，但是推算的这么准确也让她也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但还是在隐隐在心里佩服他逻辑思维能力的强悍。倒是这些话让后面的两兄弟听到，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咳嗯，还有一点点时间，那既然你推算的这么准确的话，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徐萱玥双手环抱在胸前，翘起了二郎腿，歪着头看着柯宇涵，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这关子卖得倒是勾起来了后面俩兄弟的兴趣，以为徐萱玥要问什么隐私的问题。 “嘿嘿，猜猜我现在多大了？” 俩兄弟在后面失望地搭下了眼皮。 徐萱玥看到他们的反应，心想：切，你们懂什么？我这么问既可以后续套出他的年龄来比较我们之间的大小关系，然后攀“关系”拉近距离，又可以让他感受到女生这么私密的问题我都愿意与他讨论，表现了我对他的信任啊，岂不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事情？她得意地等柯宇涵的回答。 柯宇涵皱起了眉头，露出难为的表情：“这对女生来说不应该也是不礼貌的问题吗？” 徐萱玥心想：哇，原来他也能理解这不礼貌啊，看来情商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嘛。甩手爽朗的回答到：“没关系，本人批准的情况下就可以啦。”徐萱玥表示出了自己的豁达。 柯宇涵还是眉头紧锁，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叹出了无奈，坐直了身子面向徐萱玥，扶着眼镜眯起眼打量了她一番，歪向左边，又转向右边，咽了口口水，难为地说道：“目测......左右两边应该都是a罩杯。” 第八章:回忆篇(一)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一声闷雷震醒了在床上熟睡着的柯宇涵，醒来的他犹然觉得自己应当回到梦中，逃避残酷的现实。 他起身，洗漱，转过门厅，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伤口，痛得吸了口凉气。到厨房向忙碌着的母亲问好，母亲转过头露出泪眼婆娑的眼睛，用手遮住眼角的淤青，僵硬着微笑回应。 随即柯宇涵收拾起客厅中散落满地的酒瓶和残渣，低头看向在沙发上仰面酣睡，右手中还攥着一罐未喝完的啤酒的父亲，他醉得连自己那条最金贵的金色铁扣皮带也没来得及解，柯宇涵眼中尽是绝望，寻不见一丝光芒。 房间里传来啼哭，他转向母亲的卧室从摇篮中抱起自己3岁的弟弟，带向卫生间...... 雨一直没落下来。 沉闷的空气中杂参着水分，柯宇涵的喉咙火辣辣的，他大口呼吸，妄想吸入些许水分滋润一下自己犹如干裂的咽喉，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不断冒着冷汗，浸湿了他的衣物，全身几乎没有干松的地方，衬衫黏在他的背部，像是凉得透骨的水向他身上浇。 柯宇涵全身发热滚烫，他知道，自己发烧了，却也就这样半死半活地用意志拖拽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了班级门口。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初一二班。 他微微直了直脊背，抹了一把被汗水润湿的头发，扶着墙，进了教室。踱到自己的位子旁边，将书包扔放到桌子上，卸了力气一屁股瘫在板凳上，闭了眼，脑袋晕沉，大口喘着气，觉得心口里也有着一股令人难受烦躁的热气。 他背后被人戳了一下。 “哎，怪胎，看看你的桌洞有什么？”柯宇涵后方传来一声讥笑。 他茫然地望向桌洞，看见一只佝偻着全身，周身黑色绒毛炸开，红着眼的老鼠趴在桌洞里露出利牙向他尖叫，下一秒仿佛就要向他扑来。 柯宇涵脑袋顿时充血，人类逃生欲望本能地让他蹬起身子向后倒去，掀翻了桌子，脖颈后方侧擦到了桌子的桌角，后脑勺重重到摔倒在地上，眼镜也飞了出去，全身瘫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吸引来了班级里其他到达教室的学生们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你个怂包。”一个男生从翻到的桌子里提出那只玩具老鼠，对着躺在地下抽搐的柯宇涵放声嘲笑，在旁的其他几个男生也指着他抚掌大笑。 柯宇涵蜷缩着身子，感觉自己的眼球充了血，像是要爆裂开来一般，呼吸一瞬间变得异常困难。 他大口喘着气，地上的灰尘被他吸入到口中，通过喉管，和咽喉的内壁碰撞着，痛觉刺激着他的大脑。 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后颈......脑干......脑干区域，受到轻微擦碰，会引起......引起精细触觉障碍，运动感觉不稳定，重则导致......导致对侧的上下肢瘫痪......静躺，仰面静躺为有效防范措施。”他翻过身来，仰面朝上。 男生将老鼠扔到一边，走到柯宇涵身旁蹲下，压着声音，用手拍了两下柯宇涵苍白的脸颊，说道：“你不是很牛逼吗？说我，啧，什么什么，没有逻辑，说我低级趣味。可尊敬的宇涵同学，你是如此的高尚的人，却又怎么会被我这种低级趣味的恶作剧吓得这么狼狈啊？” 男生语气中带着嘲讽和愤恨，他伸出手来撩起柯宇涵额前湿漉的头发，露出假惺惺的面容：“严不严重啊，怎么吓得出了这么多汗啊，啧啧啧，真可怜。” “你以为......咳咳，你以为这又能证明什么？”男生脚下传来固执而坚毅的声音。 “什么？” “你们今天，拉帮结派，逞着威风，将我扳倒在地，用言语辱骂我，讽刺我，以阴险的手段造成我现在悲惨的模样，并不能证明你们比我强大。最多证明多个庸才运用原始而狂野的武力对我发动的战争获得了毫无意义的胜利。你们这群人，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压抑不住身体里野兽的本性，犹如牢笼里被人圈养的动物，你们不会对社会有任何正面的贡献，更不会被历史铭记。你们只是群无法接受事实，害怕面对惨淡，拒绝改变自己的可怜虫而已。” 柯宇涵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他最真实的内心，在大脑最混乱的时刻来临之前完成了他的证明。 男生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这个躺在地下一副狼狈模样的柯宇涵，咬起牙关，慢慢开口说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男生缓缓站起身，抬起头扭动着脖子，仰望着天花板，吐出一口气，拳头攥紧。毫无征兆地向后抬起右脚，身体前倾，用尽全身力气向柯宇涵的腹部踢去。 柯宇涵的大脑疯狂运转：“正中腹部受到重击，会产生淤血，疼痛，亦可能会造成肝脾包膜下破裂或细膜网膜内出血，肾脏，肝脾破裂，产生严重腹痛，重则肠道破裂，大出血，抢救不及时而导致人体生理性死亡。如若此时不予以反击，绝无站起来的可能。” 柯宇涵伸出护住头部的双手，紧攥住男生左腿脚腕，用力面朝自己的方向扯动，男生用尽全力踢出的右脚擦过柯宇涵向后缩的腹部边缘，因为惯性向上方踢去，顺势带动失去重心的身体倒向旁边的桌椅。 教室里传来女生的尖叫，场面乱作一团。 柯宇涵趁乱摇摇晃晃走出教室，一手捂住胀痛的头颅，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右侧边缘。 因为脑干了受到轻微撞击，间接损害了运动神经，柯宇涵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而向正前方走去，像喝醉了的酒徒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踏在已经落下些许雨滴的坚硬的大地上。 他感到吹到他脸上的风都是滚烫。 柯宇涵蹒跚着走出校门。 伸手向后摸去，裤子上全部都是红色墨水，想起来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快就瘫坐在板凳上，谁规定恶作剧只能有一个呢，他苦笑。 街道上除了柯宇涵空无一人，狂风大作，风卷起树叶在空中盘旋，几片砸在他的身上，竟是生疼。 乌云和灰尘将天空染成暗红色，沉闷的空气挤压着柯宇涵的气管，呼吸困难，他拖着疲惫而毫无灵魂的身躯向家的方向踱去。 歇歇吧，有个声音传入脑海，可他知道只要停下，自己全身就会哆嗦成一团，再动弹不得。 转向巷口之时，柯宇涵听到了熟悉的嚎叫声。他多希望那是他脑子烧糊涂而产生的错觉，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了家门口。 一只酒瓶滚到他的脚下。 满脸通红散发着酒味的父亲挥舞着自己的皮带，抽向蜷缩在地背对着他的撒发披肩、衣衫褴褛的母亲，背后每一道鲜红色的血印都触目惊心，仿佛打在柯宇涵他自己的身上一样，火辣辣的伤口在身上发烫，母亲歇斯底里的哀嚎并未放缓皮带落在她身上的频率。三岁的小弟，在父亲的身后颤抖着拽扯着他的裤腿，张开嘴巴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嘴里喊着爸爸，眼泪流落脸颊哭出了长长的泪痕。 柯宇涵脑中最后一点理智被身体里觉醒的野兽本性吞噬殆尽，他快步向前，抄起脚下的酒瓶用尽全身力气砸向父亲的脑门。 鲜血缓缓流下，他的父亲直愣愣地摔倒在地。 柯宇涵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屋外的雨倾盆而下，报复性地砸向地面，狂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呼啸的风声，嘲笑着这个充满疯狂的世界。 第九章:谁是色狼 苏鑫坐在位子上把桌上的书籍整理好后，一声喷水的声音从左方传来。 坐在徐萱玥后方的李川嘴里的水直直喷到他哥李山的脸上，满面狼狈。 徐萱玥小脸红扑扑的，她的同桌柯宇涵也愣在那不知所措的样子。 苏鑫心想：他们之间肯定又发生什么啼笑皆非的事情了吧，也真是苦了萱玥了。苏鑫嘟了下嘴摇摇头表示同情。 “早。”声音从前方传来。 “早啊，荀苒。”苏鑫向迈着轻盈步伐走向自己的荀苒回道。 “哇，你今天的发型不一样了啊，好漂亮！” 苏鑫侧头摸着自己今天新编的鱼骨辫：“还好啦，就是早上起早了，时间充裕一点，没事做就换了个发型而已。” “你手可真巧，我反正是编不来。” “找时间我可以教你啊。”苏鑫表示。 “好啊好啊！”荀苒心想的却是把自己头发新编成鱼骨辫后，站在夏源面前他惊喜的表情。 荀苒放下书包在位子上坐定。 夏源随后迈进了屋内，粗喘着气走了过来，在这样凉爽的早晨，他的头上却冒出了些许汗珠，身上的短衫也透湿了部分。 “你怎么啦？怎么一大早就热成这样。”苏鑫问道。 荀苒在旁露出不屑的眼神：“这货脑子不好，从他家到学校，整整5公里，雷打不动地早上晨跑到学校，不上课就在小区里跑，初中开始就是这样了。”眼睛却是没舍得从夏源阳光帅气的脸庞上离开。 “坚持运动是个好习惯呢。”苏鑫赞赏到。 夏源此时喘着粗气，对苏鑫微微一笑，拿手腕上的运动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面向荀苒，甩了个嫌弃的眼神。 “看看人家苏鑫怎么说话的，你学学成不成啊暴力女？” “你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本小姐天生性格如此，这叫飒爽，你管我。”荀苒做了个鬼脸。 夏源懒得和她理论，坐到位置上，取下了背上拉得紧紧的书包，收拾了起来，小声和苏鑫讨论到：“看见了吧，这丫头就是和我有仇，说话三句不离损我，她要是和你说些什么我的坏话，你可千万别信啊。” “其实我觉得荀苒同学是个很活泼的女生，尤其是对你，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嘛。” 夏源一拍脑门：“她果然和你说了啊。”心里暗骂死丫头嘴碎。 “我和她的确认识了很多年了，应该有11，哦不，12年了吧。反正从我清楚地记事开始，她应该就参与到我的人生里了。”夏源抬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笑颜展开。 苏鑫看在眼里：“夏源同学，你笑了噢。”她打趣道。 “啊？有吗，没有没有。”他低头整理书包掩饰慌乱。 “如果是从小一直这样玩闹到大的话，这样的相处也应该习惯了吧。” “什么一直啊，以前我记得她也是个挺文静温柔的女生，和你一样。” 夏源把包着书皮的物理必修一从书包里抽出来摔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这丫头吃错了什么药。小学毕业以后性格就变了，变得又暴躁又闹腾，还老是喜欢在各方面怼我，我也思考了一阵子，是不是我哪做错惹到她了，反省了很长时间也没个着落，索性就惹不起躲得起了，现在也就渐渐习惯了，基本每天见面都得吵两句。”夏源摇摇头，表示无奈。 “你是说，她以前和你在一起不像现在这样？”苏鑫发现了一丝端倪。 “嗯，以前蛮温柔的。” “那她对其他人呢？” 夏源像是被苏鑫戳到痛处一样，眉头凑到一起吐出一口长气，伸出手指在空中甩着强调到；“哇！最气人就在这里，对其他人，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她还都挺客气的，气氛都很融洽，就是和我过不去，你有招？” 夏源摊开手掌，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随后翻开书本开始一本本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苏鑫低下头，用手扶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第一节课开始的前半分钟，班主任王修走进了教室，面容尽显疲惫，像是昨晚熬了夜，他放下手中泛黄的课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兼职班主任和物理老师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他心想。 “同学们，该给你们打的气昨天已经打过了，该说的话我也说完了，今天我们就正式开始我们的课程......”王修打开黑板，显示屏展出昨晚他通宵准备的课件，他自豪的露出了微笑。 苏鑫展开自己的书本，夏源转过头看到她的书上已经做好了密密麻麻的笔记，荧光笔印画了一道又一道，忍不住惊讶的张开嘴巴，暗叹学霸就是学霸，投去羡慕的眼神，像是受到鼓励一般从桌洞的书包中抽出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准备学它个天昏地暗。 夏源的左边扔过来一张折起来的便利贴。 夏源转过头去，看到荀苒正用带着杀气的眼光盯着他。 他咽了口口水，缓缓展开纸条。 “哎，看人家的眼神都直勾勾的，小心口水流到地上！别人再发现你色狼的本质，还怎么进一步发展关系啊你说是吧？” 夏源掏出笔来，在纸条上写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荀苒期待的眼神。 纸条又传了过来，荀苒快速地展开来。 “谁是色狼，我在看笔记啊，再说人家好看，哪像你一样，男人婆！死丫头。” 荀苒气得腮帮子差点鼓起来，抄起笔来写上：“追女生可是得心细的，你那么粗枝大叶，发现她今天有什么变化没有？” 纸条跨过过道传向右边，一会儿又传了回来。 “没有，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追她了，你别乱造谣啊，神神叨叨的，听课啊！小心开学第一天就被老师抓到，看你面子往哪搁。” 荀苒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塞到书包小层里，转头故意甩个恶狠狠的眼神。 荀苒身后传来声音：“同学？”她闻声转过头去。 “不好意思，有事情的话下课说好吗，你老是动来动去我看不清楚黑板。” “哦哦，不好意思。”荀苒低下身子听起课来，。 谁在开学的第一天没做过当学霸的梦呢？家长、老师在开学前都会拍着胸脯告诉你，高中就是一个新的起点，只要你愿意，上课认真听，记好你的笔记，终究不会差到哪去。这些话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孩子们无法衡量它的对错，只凭着一股刚刚步入新环境心里的那股冲劲，听讲着课堂...... 第十章:他是个呆瓜 第一节课的课程结束以后，班主任王修随即打着哈欠回办公室补觉去了。 夏源则被荀苒强迫性地拖拽去食堂买早餐。 苏鑫趁着这早晨的大课间，正认真整理着刚刚上课时所记录的笔记。 “彭！”一只巴掌拍在了苏鑫面前的笔记本上。 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满脸怒气的面庞。 “怎么啦？萱玥。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生气容易长皱纹哦。”苏鑫抬头看了一眼小嘴气鼓鼓的徐萱玥，随即低头不慌不忙地继续整理着笔记。 徐萱玥向后甩了一下头发，在苏鑫对面的位置上架腿而坐，笔直修长的双腿引得在一旁和同桌聊天的男生心不在焉，瞥来炽热的目光，怕被发现又立即收了回来。 “苏鑫，你要帮帮我啊，我这次真的是碰到硬骨头了啊。”徐萱玥双手合十，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盯着苏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苏鑫见状叹了口气，合起笔记本，将眼镜取下放到一旁，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 “你昨天晚上已经打电话和我吐槽柯宇涵同学一个小时了，今天又出什么问题了啊。” 徐萱玥气鼓鼓的说道：“他是个呆瓜！” 时间回到早晨上课前。 李山眯着眼从书包里抽出纸巾使劲抹着脸，破口大骂：“你什么毛病，喝个水都能被呛到！要喷，往地下喷。”他一脸嫌弃。 徐萱玥听着后方李川止不住的笑声，满脸通红，头压得低了下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她吐槽学校的地板怎么装修的这么好，一条地缝都找不到。 头上传来柯宇涵带有疑惑的声音：“两边都是a，我说错了嘛？” “闭嘴！我是让你猜我的年龄啊，你个色狼！” 徐萱玥的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并未落到柯宇涵的身子上，可柯宇涵条件反射的向后躲去。 “可是那样问是不合逻辑的啊。”他答道。 “这......这又不合哪门子的逻辑了？” 柯宇涵收起格挡的双手，挺起了脊背解释起来。 “在我们进行快问快答的时候，你所提出的六个问题，囊括了我的身体素质、爱好、住所、过往经历这样的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再深入了解到过往经历以后的你，所提问的问题不应当再回到身体素质，比如你实际想要让我回答你的年龄这样的低层面问题去。此为论据一” 柯宇涵又进入到了他轻车熟路的分析过程当中。 “在向我提问之时，你的肢体语言之中包括了双手环抱，放在胸部下方这样一个动作，这样的动作使得你胸部看起来更加坚挺，应当是为了让我更好观察才做出来的肢体动作暗示。” “你！”徐萱玥伸出手来指向柯宇涵，眼睛里满是不可遏止的怒火。 柯宇涵伸出右手挡住她的手，做出安静的动作。 “此为论据二。” 随即放下右手与左手双手合十攥紧，接着论述。 “在我向你后续确认这是否是个不礼貌的问题之时，你表示的十分坦荡，同意了我的接下来的做法，那么无论我接下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都是在你本人允许的情况下而说出的话语，不应当造成你现在愤怒的表情才对。此为论据三。” “可是......”徐萱玥被怼得说不出话来，面露难色。 “综上所述，现在的尴尬的局面并非我一人所为，而是你用错误的方式引导我而造成的，论证完毕。” 此时，王修带着黑眼圈从前门进入教室...... 苏鑫咽了口口水，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真的这么说啊？” “是啊！说的有理有据，弄得我自己都觉得是我错了一样的。你说，他是不是个呆瓜？” 苏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嗯......我觉得他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徐萱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苏鑫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脸坏笑。 徐萱玥立马心领神会。 “哎——呀，小苏，你就不要玩我了嘛，快帮我想想怎么办啊。” 苏鑫望向柯宇涵的位置，空的。 “那他现在人呢？” “我刚刚和他商量，希望他向我道歉，让他帮我买早餐去了。” “嗯？看来他也没那么不通情达理嘛。” “啧，也许吧......”徐萱玥用右手侧撑着头，思考着。 “我其实一直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成为朋友呢，凭你的性格和情商，难道怕在班级里交不到朋友不成？” 徐萱玥听罢，若有所思：“是啊，为什么呢......也许，只是也许，我的感觉一直这样告诉我，他并不是坏人。” “怎么说？” 徐萱玥收起手，摊在桌子上坐正，与苏鑫面对着面。 “他在开学第一天，在不认识我的情况下就帮了我的忙，保管起了我的书包，表达了善意。每次找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会抽出空来与我交流，以他自己的方式耐心的向我解释他脑海里的理解。刚才我让他去买早饭，他最后也是同意了的，无论过程和方式与常人有多么的不同。他都未曾拒绝与我的对话。” 徐萱玥认真的解释道。 “也就是说，无论在他的世界里，别人如何不理解他，他都会尝试去接触，去交往，这也许是他不擅长的事情，但他一直都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温柔耐心得待人以友善，我觉得，这对他来说应该很不容易。所以我也希望展示我的友好。” 她抬头，看到了苏鑫看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徐萱玥清了清嗓子：“咳咳，其实主要我还是觉得啊，这是我人生中的一道坎，我交友能力的一次考验！我必须迈过去！”她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苏鑫低头微笑：“看得出，萱玥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哎呀，别在这说什么鸡汤语录了。帮我想想办法嘛，我快急死了。”徐萱玥在桌下跺着脚。 苏鑫低头沉思一小会，然后像是突然有了妙计一般抬头。 “我觉得，他这么喜欢证明，咱们就找个证明题让他证一证，以他的方式，展开话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萱玥的眼睛里顿时闪烁着起了希望的光芒。 “怎么说？怎么说？” 苏鑫向她往自己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她凑近些。 徐萱玥把耳朵凑过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这样......”。 第十一章:真是对活宝 手中奶黄包的香味刺激着柯宇涵的嗅觉神经，他肚子咕咕乱叫，于是他自己也买了两个补充体力。 这再次打破了他今天规律的生活。 上一次是柯宇涵因为过多的和徐萱玥进行解释而损失了看书的时间。 “这个女生，真是难缠呢。” 他咬了一口奶黄包，吐槽着他的新同桌，心里却有种小确幸。 边吃边走，回到了教室，他走到位置旁边，将奶黄包放到正在照镜子的徐萱玥的面前。 “给，这样是否可以抵消我们早晨闹的误会中我那一半的过错呢？” 徐萱玥放下镜子，把奶黄包推到一边，转过来对柯宇涵露出微笑，笑容中带着不怀好意的动机。 柯宇涵感到一丝凉意，从他的胃部直冲向脑门，打了个寒颤。 徐萱玥用手拍拍板凳柯宇涵的板凳：“坐，我亲爱的柯宇涵同学。” 她声音中仿佛带着冰冷。 柯宇涵很久没有了这样恐惧的感觉，这似曾相识的场面，他以前几任爱捉弄人的前同桌也曾表现出来过。 他吓到忘了咀嚼他嘴里的奶黄包，嘴嘟得像只仓鼠，愣在那里。 “你怎么好害怕的样子啊。”徐萱玥声音再次压低。 “别怕，过来坐啊。” 柯宇涵僵硬的咬肌受到大脑的指控再次动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弯腰查看了一下桌洞。 没有什么异常。 他伸长手臂去擦拭他的板凳，干净如初，没有墨汁和胶水，就是热乎乎的，好像他来之前有人坐过一段时间。 他突然迈向前去，用手掀开他桌洞里的书包。 这动作倒是吓得徐萱玥娇躯一震，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 “哎呀，你干嘛！坐下。”徐萱玥的眉头再次凑到了一起。 柯宇涵长松一口气，随即坐定，吃起了自己手中剩下的食物。 “这才是你平常的样子，请不要随意的大幅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我很不适应。”他边吃边说。 “还有，请恢复对我正常的称呼，‘亲爱的’这个词汇暂时不适合我们俩人之间的称谓。”他将最后一口奶黄包塞进嘴里，随后抽出他书包侧面的水杯。 徐萱玥偷偷甩了个白眼，然后用手将后方长长的马尾辫顺到自己的右肩前方，继续露出她的招牌笑容，咬着嘴唇妩媚地说道。 “柯宇涵同学，我觉得你很有魅力。” 在后面喝水的李川听到这句话差点又一口水喷出来，李山敏捷地伸出手来，一巴掌把李川的脸推向一旁：“不准喷！给我咽回去！” 柯宇涵的喉咙因为刚才干吃的两个包子而变得干涩，此时端着水杯的手也悬在半空中不敢乱动。 他转头盯着徐萱玥那天使的面庞，想要找到证据来揭示她蛇蝎的心肠中到底吃了什么错药，让她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发生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 徐萱玥对现状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向右方的“军师”苏鑫投去个赞许和感激的眼神。 在一旁喝着粥的夏源看到，问：“苏鑫，你和徐萱玥眉来眼去干嘛呢？眉目传情啊？”他一脸坏笑。 苏鑫微举拳头：“啧，乱说，观察敌情呢，回头再和你解释。” 徐萱玥又补充道：“我觉得你推理和证明的时候贼帅。”她投去崇拜的目光。 “你，你想干嘛啊？我哪刺激到你了嘛？”柯宇涵颤抖着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徐萱玥立即摆手表示否定。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解决个证明题。”她将话题引向本质。 柯宇涵再次长舒一口气，一早上被她吓三次，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打开蓝色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压压惊。 “解题啊，有求于我也不需要故意装成这样的，什么题目啊？”柯宇涵自信的说道。 徐萱玥感觉时机已到，缓缓凑近到柯宇涵旁边，对着他耳语。 “证明我比你聪明，而你——是个呆瓜。” “彭！”柯宇涵一巴掌拍打桌上，他觉得手心生疼。 “不可能！”他把水杯塞回书包侧面。 “无解的一道题目。”柯宇涵昂起头对徐萱玥底气十足地说道。 “怎么啦，断定得这么果断。” 虽然徐萱玥早意识到应该会是这个反应，但还是隐约有些不悦。 “或者说，此题没法证明，因为从题面上来说就是个假命题。根本不可能成立，从认识你到现在的两天时间内，无论是从做事认真程度，还是逻辑的思维，我并看不出来你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柯宇涵又转过头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还是说你想和我比学习成绩？” “不不不，亲爱的宇涵同学，我当然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怎敢在这些方面于你面前班门弄斧呢。我想要和你比试的，是做事的效率。” “效率？”他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徐萱玥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口，以诚恳的语气说道：“没错啊，你昨天在领书的时候，对我低效率地寻找位置的分析让本人受益匪浅。不得不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所以！”她接着说道。 “于是我痛定思痛，昨天苦练了一晚上，抱着勤能补拙的信念对做事效率这方面的能力进行了练习和强化。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我有信心，我现在的做事效率一定比你要高！” 柯宇涵望着徐萱玥自信的脸庞，摆出无奈的神情。 “我必须警告你，从理论上来说，你一个晚上能够提升的逻辑思维缜密能力程度，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哎，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所谓实践出真知，你还没找到在这方面足够多的证据来证明你比我强呢。” “昨天我列举的那些难道还不够吗？” “我都说了那是昨天的我了，人都会长大变化的嘛，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严谨啊。” 不，严，谨。 柯宇涵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瞳孔放大，呼吸急促了起来。 “好，那我接受，不过不是这个错误的题面。我要证明的题目是：证明柯宇涵比徐萱玥在做事的逻辑思维方面更加严谨缜密，效率高效，而徐萱玥——是个带有自恋倾向的笨蛋。” 徐萱玥双手拍掌合击：“很好，那么我们就通过做一件事来比个高下吧。” “什么事？” “呐，我们才开学不久，与班里的许多人都互相不认识，但是只用课余时间认识的话，时间又太短。所以想要即使在放学期间也能更加了解彼此的话，需要一样什么东西？”徐萱玥瞪大眼睛问道。 “联系方式。”柯宇涵自信的回答道。 “哇，学霸果然是学霸，聪明啊。”徐萱玥逮着机会就狠狠夸赞柯宇涵。 “那么我们要比的就是——在今天放学之前，搜集更多同学联系方式的人，逻辑思维就更严谨，效率也更高。”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方式，柯宇涵心想。第一天上的课程难度并不大，甚至自己在预习之时就已经掌握了，进行这个题目的证明并不耽误自己原先的学习进度。并且如果自己想要更快认识班级内的同学的话，趁这个机会不仅可以更广泛地发展社交关系，还可以证明这个他自己创造的题目。这本身就是件高效率的事情。 他点点头：“我同意。” “好！痛快！”徐萱玥说道：“那么从现在开始，到晚上最后一节课结束，就是我们进行收集的时间段。放学的时候，我们各自拿出自己的记录比较，一决高下！” “接受。” 徐萱玥心里乐开了花，计划正照着她们事前规划的顺利进行着。 她拿起桌上快凉透了的奶黄包，咬了一大口，转身向苏鑫竖起大拇指，眨了下眼睛，表示计划成功。 苏鑫收到信息后欣慰地展开笑颜，微微摇头，暗语到：“真是对活宝。” 第十二章:莫非有诈 现在是早上9点22分。 减去我因为即将进行的计算和推理而浪费的2分钟。 应当从9点24分算起。 柯宇涵掏出笔记本用圆珠笔飞快地计算着。 晚上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间是18：30。 也就是说绝对理想情况下，在此期间总共有546分钟（9小时16分钟）可以供我利用。 如果在上课的时间收集其他人的信息，既要躲避老师的抓捕，我还承担着因为浪费他人上课时间，他人因为情绪激动而引起的负面反应的风险，从而惊动老师，使我受到与扰乱课堂纪律相关的处分。 柯宇涵正在疯狂的头脑风暴，他偷瞄了一眼徐萱玥。 徐萱玥在低头在桌下用手机与朋友聊得不亦热乎。 柯宇涵摇摇头，对她随意的态度嗤之以鼻，随即继续分析。 倘若任何一个上课搜集的环节出了错误，我都有可能因为老师对我的警告，而导致他人因为对我不了解，从自我认知中对我产生社会层面的否定。如同瘟疫一般在班级内部散开来，到那时，我自身就是“病源”，会大大减少班级内同学对我的信任程度，从而影响到我搜集的效率。 综上所述，风险远高于收益，舍弃。 从正在进行的第二节课算起，今天还剩7节整课，一节正在上即将还剩36分钟的课程，也就直接减少了316分钟（5小时16分钟），还剩230分钟（3小时50分钟）。 再从现实的出发点考虑，从中午11：40至14：30是午休时间，我需要回家，并且学校大概率也不会留有多少班级的同学，无法联系也就无法收集，减去这170分钟（2小时50分钟）。 准确来说我还剩60分钟（1小时）可以用来行动。 “这不就只剩6个课间了嘛？”柯宇涵皱起眉头犯起了难。 一小时？一小时能够收集多少资料？ 柯宇涵扶着下巴看着纸上的数据沉思。 他突然发现了端倪！ 今天下午的课程中，有一节体育课！ 这让柯宇涵找到了突破口，在他的印象里，每一节课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内，都有许多人，其大部分是女生，回到教室喝水休息。 与用这段时间继续运动的其他人不同，激烈的体育运动，会导致体内肾上腺素的产量增加，间接的使得人体的情绪波动变化幅度加大，彼时绝对不是前去询问问题的好时机，很容易碰壁。 而回到教室喝水冷静的人，他们选择了理性，也更适合交谈。 此时从他的角度观察，这正相当于一个多余的课间。 自己只需在他人到达教室之前先快步跑回班级，就可以犹如守株待兔一般收集到他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果徐萱玥注意不到这个时间段，那么自己就会比她多出一段宝贵的时间，他的胜率也就会大大提高。 柯宇涵嘴角微翘，再次看向徐萱玥。 “李川，李川！”徐萱玥低头向后压低声音向听课的李川喊着。 “把你的电话号码写到纸上传给我。” 这个笨蛋，柯宇涵心想。 做事情那么着急，不考虑外界因素对的自身情况的影响。 他叹了口气表示不屑，但也感到一丝危机。 下课铃响起的第一时间，柯宇涵便开始了他的计划。 他左手握着记事本，右手拿笔随即转向后方。 “李山同学，李川同学，能否将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呢？”他咧嘴微笑，然后收回，双手摆着随时准备记录的姿态。 双胞胎兄弟看着柯宇涵认真的脸庞和僵硬而又一闪而过的微笑，心中百味杂陈，有惊讶、有感动、有生气。 惊讶是因为这是柯宇涵开学以来唯一一次主动和他们说话。 感动是因为他们早见识了他强悍的思维逻辑，也从小道消息了解到他们面前的这个人是中考分数是这个班里的第一名，让这样一位学霸不待见自己，以后碰到难题就少了靠山请教了。 生气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前面两人之前的谈话，知晓这个问题的目的。 “好吧，那你记一下我们的手机号......” 记录完两人的联系方式，毫无拖泥带水的，他转向下一个目标。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好的，那我们交换号码吧。”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嗯，可以。”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这么直接啊，手机不常在手里，qq号可以吗？”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额......干嘛啊......我不记得自己的手机号了，噢，qq号也不记得了......” 徐萱玥坐在座位上看着柯宇涵认真跑东跑西的模样，忍不住捂嘴偷笑，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时间逐渐流逝，柯宇涵也四处碰壁，直到下午的体育课来临之前，他也才收集到11个人的联系方式。 此时站在队伍中顶着太阳光的他挠着脑袋：“那么多人连自己的手机号和qq号都记不住，记忆力真的有够差。”他吐槽道，心中想着身边的人如果都能像他自己一样聪明和理性，自己交际起来也不会那么费劲。 “广播体操！是每个同学必须掌握学会的，以后每个早晨的大课间啊，都会把全校人聚集到一起，练习早操，领导也会视察，所以大家得认真......”体育老师站在树荫底下对大家强调到。 柯宇涵从早晨到现在，除了看到徐萱玥收集李川的号码，就没有看到过她有任何其他的行动了，心中暗想莫非有诈。 “哎，那个戴眼镜的男同学，做动作啊！发什么呆。”柯宇涵被点了名。 时间来到了自由活动的时候，柯宇涵在老师说出解散的“散”字的那一刻，立刻转身跑向了教学楼，确保自己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人，才不会漏掉每一个回来休息整顿的学生。 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回到教室的人数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依旧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着。 “同学你好，你能不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可以的。”此时被问到的苏鑫抬起头来露出微笑，平静的眼神中似乎还藏着别的深意。 “那请告诉我。” “不用了，我来写吧，顺便说一下，我叫苏鑫。” “嗯，我认识你，你是昨天开学第一个找我说话的女生，我还点出你的内......” “闭嘴！”苏鑫大声喝止，脸上瞬间变得红扑扑的。“你要是继续说，我就不给你写了！”她警告道，心中再次心疼了一下徐萱玥。 柯宇涵点头，心中想着：看来这又是个不能直面自己缺点的女生。 截止到最后一节课上课时，柯宇涵已经收集到了28个电话号码和17个qq号，有的人给了两种联系方式，所以总共39个人的联系方式。 他望向窗外即将沉下去的太阳，握紧手中的记事本，嘴角露出必胜的微笑。 第十三章: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学校中走出。 傍晚的太阳收起了刺眼的光芒，变成金灿灿的玉盘，天边松散的云彩被徐徐的微风带来的霞光染成鲜红，映照着整个校园，洒下一路余晖。 站在被映成红色的校园小径上的柯宇涵和徐萱玥此时面对着面，心照不宣。两人心里都藏着各自的小心思。 “现在是18点54分，我至少要在7点钟前走出校园的。不然就又打破了我今天的制定的计划了。”柯宇涵首先展开话题。 “什么叫又啊？”徐萱玥不解的问道，满脸写着开心地微笑。 “我不想浪费时间解释这个无谓的问题了，还是抓紧步入正题为好。” 他从衬衫的口袋中掏出记事本，摊开来将其面对着徐萱玥。 “从开始收集到现在为止，我总共收集到了39人的联系方式，其中包括28个人的电话号码和17个人的qq号码。” 柯宇涵将记事本放下：“徐萱玥同学，不得不说，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嗯？怎么说？” 柯宇涵看了一下手表，确认时间足够，解释起来：“据我观察，你并未认真地对待此次你我的赌局，准确来说，是你先向我提出的证明。” 他停顿了一下，从鼻子中轻喷出一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说。 “无论是课间，课上，你都没有在认真地收集班级内同学们的联系方式。大部分时间你都在玩你的手机，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偶尔抬起头来听听课。按照我的计算，你不可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收集足够多的信息与我抗衡，更谈不上效率，而我一整天都在绞尽脑汁地完成我与你的约定。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柯宇涵低下头闭起眼睛，攥着拳头，压抑着他心中泛起的怒火。 “亲爱的宇涵同学......” “说了你需要换个称谓。” 徐萱玥感觉他真的有些生气，她收起笑容，挺了挺脊背，摆起严肃的表情。 “那好吧，柯宇涵同学，我承认，你刚才对我描述的大部分语句都是事实，我并没有在课上课下一个个地收集同学们的资料，也经常在课堂上开小差。可是，你的论据中有一点与事实不相符哦。” 自己的论据有问题？这是柯宇涵平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来。 “你要知道，你是需要对自己刚刚说的话负责的。”他充满愤怒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好奇。 “当然！因为我！徐萱玥，收集到了班级内除我以外56名同学的所有联系方式。推翻了你刚刚说的不可能。” “不可能！”柯宇涵再次否决得斩钉截铁。 “无论你收集了多少资料，你都会少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个人就是我，从我们展开这个约定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行过任何方式的交流，这就是证据。” 徐萱玥展开她的笑颜，把书包从后背取下，抬起一只腿来在前面支撑着。从书包的小层中抽出自己的手机，随后点开屏幕对着翻了翻。 “看！”她靠近柯宇涵把手机举到他的眼前。 手机上是一份文档，文档上面记录着班级内所有人的手机号码和qq号码，包括柯宇涵他自己。 柯宇涵愣在了原地。 徐萱玥从手机后面透出头来，咬着嘴唇给他了个wink，那俏皮又可爱的模样让柯宇涵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可......这......”他像是喉咙中卡着鱼刺，说出一个字就刺痛他的喉咙一次。 徐萱玥此时收起了手机，放进书包，走向通往操场的台阶，坐了下来。 “柯宇涵同学。” 徐萱玥拍拍声旁的台阶，柔声说道：“过来坐。” 好奇心驱使着柯宇涵慢步走了过去，用手掸了掸地面，坐在了离徐萱玥一尺远的地方。 “这......” 徐萱玥把头搭在双膝上，双手圈着腿，歪着头看着柯宇涵，坏笑道。 “这......就得从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那时候说起了。” “老师？老师？醒一醒，老师。” 还在熟睡补觉的王修被一阵甜美的声音从梦中抽离。 他看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眸中似乎闪着光亮。 “老师，能不能帮个忙啊？”徐萱玥撒着娇。 “啊？啊，你说，你说。”王修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喝了口桌上凉透了的红茶，苦涩得他咧了咧嘴，道：“你说，怎么了？” “是这样的，老师，刚开学，我想和大家多交朋友，可是班里那么多学生，我一个一个问很麻烦的，虽然我们班有班群，有他们的qq号。可我还是想存着他们的电话号码，以备不时之需嘛。” “嘶——”王修听后面露难色：“其实电话什么的，也算是他们的私人信息了，别人没有当面同意，就这样给你，应该不合规矩的啊。” “刚开学一天我还能和谁结仇不成？我真的只是怕麻烦啊。” “还是不太好，不太好。”王修挥挥手。 徐萱玥抬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 “这样吧，老师，你想啊，班级以后肯定会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您总不能一个个的去联系吧，那步骤得多繁琐啊，耗费您的精力你说是吧？” 王修听闻，感了兴趣，转过头来：“接着说。” “我的意思是呢，把联系方式给我，您把任务告诉我，我来负责通知和组织，省您的时间还锻炼我的能力，您还多个小帮手，如何？”徐萱玥在后面装模作样地给王修老师捶着肩膀。 “嗯，有点意思。”王修抚着下巴上的胡子。 “对吧对吧。” “那我把文件发你，你可得做好领头羊啊！” “好嘞！” “咳嗯，就这样喽。”萱玥双手摊开对着柯宇涵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样子。 柯宇涵此时眼镜搭到鼻尖，忘记了往上扶，缓过劲来。 “我......我们班有qq群？” “噗嗤。”徐萱玥被柯宇涵疑惑的语气和表情逗得笑出声。 她把头发抚到耳朵后侧，露出精致的脸庞，凑近到柯宇涵身旁，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帮柯宇涵把眼镜顶了上去，对他低声耳语。 “呆瓜脑袋，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在夕阳的余晖下微微泛红的发丝清晰可见，遮挡住了白皙的脖颈，深黑色眸子里透着灵性的光芒，杏仁眼中闪着灼人的明亮，从徐萱玥头发上飘来的发香钻进柯宇涵的鼻子，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他的脸滚烫。 一定是透了半边天的晚霞染红了柯宇涵的脸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今天感觉怎么样？”徐萱玥回过身来问道。 “你是说......你是说我没证明出来这个题目的感觉吗？” 柯宇涵深呼吸着，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啦，是你主动去向别人交往的感觉。” “正常的问话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盯着柯宇涵，眼神中附带着些许无奈和同情。 “我有预感，亲爱的柯宇涵同学，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一定可以。” 第十四章:兵荒马乱 柯宇涵下了公交车，在站台坐定，等待转车。 他抬头望见了已经墨黑的天空，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表。 “明明计划好7点前离开学校的，又耽误那么多时间。” 徐萱玥这个女生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规划。 一句话语似乎此时依旧在他耳边萦绕。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一定可以。” 她又有什么证据来论证这道题目呢？这样毫无根据的立下自己没把握实现的誓言，就凭这样的严谨程度，我今天怎么会输？疑惑和不解充斥着他的脑袋。 他抬头，一辆自己应当乘坐的公交车开离站台，他起身，没追上。 今天没有足够的阅读量、没有保持营养均衡的进食、没有按时离开学校回家。 自己的生活被一个刚刚相识的女生弄得支离破碎。 他感到奇怪，奇怪的不是为什么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因为她打乱自己的计划而生气，甚至有一丝奇妙而难以言语的感觉在心中游走。 柯宇涵用手捂住左方胸口，他感觉心痒痒的，低头掏出手机，想发个信息给下午留下了联系方式的徐萱玥，却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徐萱玥此时回到家：“妈，我回来啦。” “回来啦，马上郭阿姨烧好饭了，记得等会下来吃啊。”妇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厨房的油烟机发出轰鸣的响声。 “嗯，知道了。”她快步跑上楼去。 进入房间，她放下书包甩到桌上，踢掉了自己的鞋，蹦上床，将头埋在枕头中间发出“哼嗯”的声音，对自己放学时候的表现很不满意。 “我怎么就没多说些话呢？笨！” 明明可以多说些话更加拉近他们间的距离，自己却就这样白白丢失了，这的确是她不能容忍的一个失误。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起身把自己书包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充上电，用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床上，点开苏鑫的聊天框。 “指挥官！我来汇报情况了。” 三秒钟后，她收到了回信。 “嗯，玥玥士兵，允许汇报，战果如何？” “当然是胜利啦！” “哈哈，恭喜恭喜。” “的确啦，按你说的，要想和他拉近关系，和他下一个赌局，然后战胜他。他在逻辑上无懈可击，我们就在其他方面找突破口，抄近道完成目标，班主任就是那道残缺而摇摇欲坠的城墙。这还得多亏指挥官你的英明指导啊。就是我觉得自己发挥的还是不够好，算不上是大获全胜。” “怎么了？” “和他在操场上的时候，我好像并没有和他交流的太多哎，大部分时间都好像是我在炫耀示威的样子。我怕他会错了意，关系更紧张了。” 想到这，徐萱玥就又忍不住懊悔，把抱枕夹在腿中间埋头哼唧。 消息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你想什么呢？他是谁啊？柯宇涵哎，百年难得一见的情商傻瓜，你千年难得一遇的对手，这才是你们相识的第二天罢了，这进展还不能让你满意啊？你对自己太苛刻啦。” “也许吧，是我心急了可能。” “嗯，不要要求那么高。” 楼下传来喊声：“萱玥小姐，下来吃饭啦。” “昂，来啦。”她大声回道。 她发消息向苏鑫说再见。 “嗯，谢谢，那就不打扰学霸你学习啦，我得去吃饭补充体力了！” “等一下！” “嗯？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啧，这还用问的，有事你说呗，神神秘秘的。” “老师发给你的文件上应该有个叫做荀苒的女生的qq号，能不能发给我啊？” “荀苒是吧，好，我马上去找，然后发给你。” “嗯，谢谢。” 苏鑫放下手机起身，拉上窗帘，脱去上衣，解去文胸的背扣，像是锁在身上的枷锁被卸去一般长长松了口气，这一定是女生们回到家最放松的一个时刻了吧。她活动活动身体，换上卡通式的睡衣，把头绳解去，头发披散开来，镜子里照出一副邻家女孩的可爱模样。 手机响，苏鑫知道那是徐萱玥发来的信息。 她对照着号码，输入搜索，添加荀苒的好友...... “咳咳。”手机中传来qq好友申请的声音。 正在低头写着作业的荀苒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好友申请的信息：“我是苏鑫。” 她诧异：“苏鑫怎么会有我的qq号码的？” 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以她的方式想通了。 “夏源这个‘长舌妇’，是不是什么都能往外说啊！”她嘟嘴抱怨道。 她同意了苏鑫的好友申请。 “苏鑫同学，没想到你会主动加我的好友呢。”荀苒展开话题。 “怎么啦？我有那么高冷吗？” “冷，冷得不食人间烟火，天仙一般的冷。” “哈哈哈，你可真会变着法地夸人。好啦，其实我加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清楚。” “嗯？好严肃的样子，你说。” “你不要怪我直接哦？” 荀苒感到一丝不安。 “切，再直接能直接得过本姑娘？说吧。” “你喜欢夏源同学很久了对不对？” 荀苒像是偷吃糖的小孩被大人发现一般，隔着屏幕红起了脸，心里沉了一下，压迫感随之而来，呼吸也变得时急时缓，但依旧还是嘴硬。 “他？我喜欢他？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个夏源吗？你没见到我天天和他闹得不可开交的，见面都想锤死他的冲动。哪蹦出来的喜欢啊，没有的事儿。” “是吗？可是夏源同学今天和我说他对你有好感很长时间了耶。” “什么？你说真的吗？他亲口对你说的？” 一道暖流从荀苒的心中流过，加速了她的心跳，她急迫地想要确定。 “荀苒同学，露馅了哦。” 反应过来的荀苒，心里一沉，收起雀跃的心情，暗恼自己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乱了阵脚。 “好啊，你又框我一次。” “别生气荀苒同学，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下，顺便表明一下我的立场。” “什么立场？” “我知道，长时间的暗恋时光使得夏源同学在你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举足轻重。你看到我和夏源同学做同桌交流，心生妒意也是理所应当的反应。这我可以感同身受，但请你相信我，正如我之前和你阐述的那样，我不喜欢夏源同学，也没有在高中谈恋爱的打算。以后我会注意我的言行举止，但也请你不要对我抱有敌意。因为......” 发完这句话以后，苏鑫停顿了一分钟没有发来信息。 “因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 荀苒像是被人刺中软肋一般，心中油然生出对苏鑫的一番敬意和歉疚。 “那......是我小肚鸡肠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妒忌你们啦，只是心里会控制不住的产生波动，被你这么一说，我的顾虑也就消除了。” “对了！”荀苒再次提出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暗恋夏源，很长时间了？” “夏源同学告诉我，你以前是个温柔的女生，却在小学毕业那年转变了性格，而且只针对夏源同学，根据我的经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从那时候就喜欢上他的了。毕竟我也是女生嘛。” 苏鑫发了个奸笑的小表情。 真是细致得可怕，荀苒在心中不禁惊叹。 “好啦，总之啊，荀苒你是个很活泼和可爱的女生，夏源同学和你也很般配，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喽。我找时间和老师反应一下，咱们换个位子如何？” “哎，算了吧，夏源那个木头脑袋，坐他旁边不得天天吵架啊。话说，你那么清楚我的心理状态，看来，你也是经历过的人喽？” 消息又停顿了一会儿。 “啧，这是秘密啦，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和你说。”苏鑫回到。 “这么神秘啊。” “哈哈，哦，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洗澡了，作业也还没做完，先不聊了呀。” “嗯，明天见。” “明天见。” 荀苒放下手机，心中百味杂陈。 暗恋是一场在自己心里万丈原上的兵荒马乱，刀枪剑戟。这本是一个自己永远打算藏在心底的秘密，一个人独自享受幸福、痛苦。突然被人点破，战场上多了第三方中立的人，让人很不习惯。 无论是给苏鑫提供信息，还是自己露出马脚，她认为一个人始终脱不了干系。 她掏出手机，给夏源发了个信息。 正在地板的健身垫上做着最后一个卷腹的夏源被突然的消息声破了功，没能完成最后的动作。 他喘着粗气，不爽地拿起手机。 “夏源，你个‘长舌妇’！王八蛋！”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又发什么疯？ 第十五章:回忆篇(二) 大米这条金毛犬是在荀苒面前被安乐死的。 荀苒的妈妈不想让一个6岁的孩子直接接触生死的概念，至少她认为方式应当委婉一点。 可荀苒坚持，她攥着肉嘟嘟的小拳头，眼中噙着泪水，向下撇嘴。 “我也要去！” “乖，大米只是要去很远的地方旅游和探险。” 荀苒的妈妈擦着荀苒的眼泪，哽咽着说道。 “你想啊宝贝，大米在咱们家吃得好穿得好，可这儿终究这么点儿地方，他只能偶尔晒晒太阳，最多我们带着他去散散步，可这样的生活大米总是觉得缺点刺激和冒险的。” 荀苒妈妈把小荀苒抱起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抬头望向窗外银雾般的月色，眨眨眼睛，睫毛蘸去逃脱她眼眶的泪水，她低下头微笑看着她面前红着眼睛的荀苒。 荀苒怀中抱着一只专门定做的金毛狗布偶。 妈妈抚摸着荀苒的头。 “你知道大米要去哪里冒险吗？嗯？”妈妈问道。 “不知道。”小荀苒摇摇头，声音沙哑。 “真是记性不好，动动脑子嘛，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呀？” 荀苒抽泣了几下，擦擦眼泪。 “日本，我喜欢，喜欢看樱花盛开的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 “你想，你每次喜欢吃的排骨都会偷偷藏几块给大米，大米每次都吃得可开心了；你喜欢看的米老鼠动画片里面的高飞，大米一看到它也是在电视机前面高兴地活蹦乱跳的；你最喜欢搭积木，大米就在你玩的时候安静的在旁边瞪眼睛看着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猜啊，他肯定在恨自己的爪子不像你的小手一样灵活，它一碰啊，积木就‘哗啦哗啦’全倒了。” “哈哈。”荀苒被妈妈的话逗出笑声来，她被眼泪呛到，咳嗽了几声。 妈妈帮荀苒拍拍背，才帮她缓了过来。 “嗯，所以大米喜欢的，一直都是荀苒宝贝喜欢的东西啊。” 她凑到荀苒耳旁，小声说：“昨天晚上，大米开口说话了！” “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妈妈才不骗你呢。” “那它说什么啊？” “他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它很感谢我们这些年细心的照顾。” 妈妈从床上滑到了地毯上坐着，用胳膊撑着床，头靠在手上。 荀苒把头下面的枕头抽出来给妈妈。 “还有呢？还有呢？”她瞪着疑惑的大眼睛。 “嗯，他说......” 妈妈把头从枕头上抬起，用手捏了捏嗓子，压低了声音。 “咳嗯，感谢你们的照顾，可我大米，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要的是冒险，是新奇的事物，我要去小主说的日本。把那里最好看最美丽的樱花拍下来，然后把照片寄给小主。” “那，我也想去，送送他。”荀苒抱紧了怀中的娃娃。 “没错，我当时也是这么和大米说的。” 她再次放低声音。 “请不要让小主来送我，我和她的感情，太过深厚，我怕她来送我，我可能会打消冒险的念头，毕竟，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主人啊。” 妈妈松掉捏着嗓子的手，看向荀苒，微笑到：“知道了吧，大米只是不想因为他而让你伤心。” 荀苒再次哽咽起来：“他，他能不能，能不能不走啊。” “乖，荀苒，大米从你出生就陪伴着你，守护着你，他尽到了一个狗狗的责任，我们不应该再苛求它什么了，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妈妈表情变得严肃：“荀苒，你认真回答妈妈，你爱大米吗？” “爱！我好爱他，所以不想让他走。” “爱，代表希望对方快乐，当这个快乐无法由自己创造时，我们应该......” 妈妈轻轻拨开荀苒抱着玩偶的双手。 “我们应该选择放手。”妈妈的声音在颤抖。 次日的早晨，荀苒父母抱着颤巍巍的大米，上了车。 荀苒目送他们离开。 中午他们就回来了，当然，大米没有。 “我们把大米送往去日本的飞机了哦。”妈妈的声音沙哑。 荀苒的眼睛当天又红了几度...... 街道上，荀苒拿着两支小棍，用胶水黏在一起，插在事先堆好的小土堆上，用沾满泥土的双手合十低头祭拜。 一个男孩骑着单车路过，被这新奇的景象吸引到，停了下来，他放下单车走向荀苒。 “喂，你在干嘛啊？” 荀苒没有抬头：“我的小狗去世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去世了？”男孩看向不到10厘米高的小土堆，诧异道：“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的小狗就埋在这个土堆下面吧？” 她仰头，眼睛被泪水蒙住了，于是又眨了眨眼睛，让眼泪顺着鼻尖流下去。 男孩背着光，荀苒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庞。 “我的小狗大米昨天被带去医院打了一针，就死掉了。” “生病了？” “不，它太老了，老得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男孩没了话题接下去。 荀苒接着说道：“为了不让妈妈因为我继续伤心，我接受了她对我说的谎话。可是今早我还是忍不住，骑脚踏车追了很久爸爸的车，他开得比平常慢很多。医院的百叶窗坏了一角，我什么都看到了。” 心中悲伤的情绪如同洪水冲破堤坝一般汹涌而来，转而从她的眼睛中流露，为了嗓子不被噎着，她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切，我知道，这叫安乐死。”男孩蹲了下来，荀苒看清了他小麦色的健康面庞，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睛——亮！非常亮！ “安乐？死还有安乐的嘛？” “当然。”男孩自信的声音宏亮而有力。 他攥紧了拳头：“我爸爸说的，安乐死不是真正的死去。你没有仔细看，打的那一针，不是往里推的，而是往外抽的。” “抽？抽什么？”荀苒停止了哽咽。 “安乐死去的是老掉的身体，而抽出来的是不会老去的灵魂。” “灵魂？” “对啊，灵魂，他们会把抽出的灵魂打入另一个新出生的小狗，这样这个小狗才会动起来，医院的地下室里有一个专门储藏灵魂的仓库，全是准备进入新的躯体的小狗灵魂，他们会寄居到一个新的家庭，有新的主人，展开新的生活。” 荀苒听着男孩自信的声音，深信不疑。 “可能某一天，你的小狗会带着微笑，向你跑来，想要告诉你他就是你的大米哦，可惜大部分人都认不出来。”男孩摇摇头。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男生站起身，向荀苒伸出手来：“我叫夏源，昨天刚刚搬到你家隔壁。” 荀苒瞪大双眼，向夏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 一个月后，妈妈送给荀苒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小金毛。 狗狗很开心，见到荀苒就一直摇着尾巴，不停地叫，仿佛想告诉她些什么，荀苒把它任命为小米。 第十六章:人格分裂 我为什么会输呢？ 她怎么确定自己能够和我成为朋友呢？ 柯宇涵在低着头在数学课上神游，思考着问题。 “同学，书上有我说的题目吗？看黑板啊！” 数学老师点到了柯宇涵。 他闻声站了起来。 “你不听说明你会了嘛？”老师问道。 柯宇涵扶了下眼镜，点点头。 课堂上传来一阵喧哗和笑声。 “呦！”老师笑了笑，露出略微泛黄的牙齿，眼角的褶子聚到了一块，四十出头的人却显得老成。 老师敲敲黑板上的题目：“还挺有自信，来来，你告诉我这个函数的单调区间在哪？” 柯宇涵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老师你题目写错了。” 又是一阵喧哗。 “什么？”老师望向黑板，扫视了一眼，然后拿起自己带来的习题册：“没啊？哪抄错了？和册子上一模一样的。” “哦，那么应该是题目出得有问题吧。”柯宇涵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他感觉到自己的一角被人拽了拽。 他转头，看到徐萱玥在向自己疯狂地打着眼色。 柯宇涵皱起眉头，“怎么了？” “同学。”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嗓音。 “请你好好解释一下这个题目哪里错了。”语气中带着压迫感。 “好的。”柯宇涵应了下来。 在一旁打眼色快把隐形眼镜都给眨出来的徐萱玥拍了下脑门表示无奈。 “那么，我开始了。这个题目让我们求算的是这个函数的单调区间，可是从它所给出定义域的区间开闭的状态来看，是不符合原题的要求的。首先是分母不得为零的情况，其定义域......” 徐萱玥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班里的一部分其他同学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在刚接触到跨度较大的高中数学知识时，班级内两极分化的情况就一览无余地展露了出来。 苏鑫在下面认真地分析着柯宇涵的话语，表情从凝重逐渐转向惊讶，最后恍然大悟般的释然开来。 “苏鑫，你听得懂吗？我怎么有点晕。”在一旁被绕得晕头转向的夏源凑过来问道。 “嗯，我想他说得的确是正确的，这下老师可不好接话了。” 柯宇涵陈述完他的想法，照常说出了：“论证完毕。” 老师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在思考，思考如何让自己下这个台阶。 “你说得的确......”他面露难色，打算硬接。 “噢！是这样啊。”班级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就提醒老师了，哎呀。”徐萱玥继续接着她的话，两掌一拍，摆出懊悔的模样。 柯宇涵向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老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清了清嗓子：“对啊，怎么就只有这位同学想到了呢？”他把矛头转向班内的其他同学。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柯宇涵。” “嗯，很好，柯宇涵同学。不过你刚才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就会了呢？” 柯宇涵回道：“我预习了一下。” 班级里再度传来喧哗，随后就是一群人的赞叹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 下课铃响了以后的第一件事，徐萱玥从书包中掏出一包药茶，打算起身去前面饮水机处接热水。 柯宇涵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徐萱玥。” 徐萱玥看着因为柯宇涵挡住去路而已经在饮水机前排起的长长的队伍，叹了口气，却又灵机一动。 徐萱玥缓缓架腿坐下，把手中的水杯伸向柯宇涵，歪头坏笑道：“你帮我去接杯热水，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柯宇涵接起水杯走向前方的队伍，乖乖地排起队来。 这倒是让徐萱玥出乎意料，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他居然同意了，心中不免怀疑以他的性格会问出什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来。 三天了！三天了！柯宇涵此时心中的情绪泛起激动的波涛，自己终于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话了，明天就是周末，倘若还要再等两天，他真的会魔怔的。 此时一股中药味窜入他的鼻孔，他低头，看见了杯子中的药包。 四分钟后，柯宇涵回到了他的座位，将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徐萱玥桌子的正中间，被泡过的药包中药味更浓郁地在空中散开来。 “你......杯子中泡得是什么药？” “你就想问这个？”徐萱玥诧异道。 “哦不，不是。” 徐萱玥拿起杯子在手中紧握，吹着气。 “说吧，问什么？” “周一的晚上，你说过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你是依据什么判断的呢？” “依据？我没有啊，我只是这样觉得罢了。” “什么？”柯宇涵表情瞬间变得呆滞。 “对啊，我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我只是相信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 柯宇涵看着徐萱玥随意的表情，眼睛里满是不甘。 “你这样的严谨程度，那天的赌局我居然输了？” “嗯......巧合罢了，哈哈。” 徐萱玥喝了一口泡的茶，苦得她直吐舌头。 柯宇涵心中对面前这个女生的定义又刷新了一番，他怀疑徐萱玥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上课铃打响。 在讲了一段时间的《沁园春长沙》之后，语文老师掏出点名册。 “下面我们来找同学来说一下你对此时作者的心理状态的分析。”她抬头。 当老师点名的那一刹那算起，低头避免与老师目光的直接接触，在同学们的眼里是一种很有效的躲避方式。也许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可是当被点到的人不是自己时，还是会长长地舒一口气，暗叹这种方法有效，自己止不住加速跳动的心脏也会缓缓降低速度。这仿佛是俗成的约定一般，代代传承下去。 老师从左到右的从班级里扫视，看到得大多是头顶乌黑的头发，好像都把脸藏起来了似的。 老师突然注意到一个人。 就这样的严谨程度我会输？我怎么会输？柯宇涵此时仍旧疑惑不解，眼神迷离地盯着前方。 “就左边靠窗第三排的这位男同学吧，你来回答一下。” 柯宇涵再次中彩。 他起身，茫然地看着老师。 “《沁园春长沙》作者的心理状态分析。”细如蚊声的提示从徐萱玥捂着的嘴里冒出来，她再次给柯宇涵打着掩护。 “我不清楚。”柯宇涵答道。 “没事，说错没关系的，谈谈自己的理解就好。” “人物的心理状态毫无规律，变化多端，又怎么能从字里行间推理出他想表达的万千思绪呢？理论上是分析不出来的，理由如下......” 徐萱玥疯狂扯动柯宇涵的衣角，就差没撕裂他的衣服了，也没能阻止他的论述。 班级内的同学再次听得目瞪口呆，见证了一个天才到白痴的转变。 “论证完毕。” 徐萱玥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最终得出结论：“爱莫能助。” 语文老师杵在讲台上，攥着书本不知如何是好。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柯宇涵。” 总之，柯宇涵当天成为了第一个班级内所有同学都熟知的对象，以至于多年以后听到这个名字他们也是耳熟能详。 第十七章:发小李梦瑶 徐萱玥的身后有着追兵，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剑戟，嘶吼叫喊。 她头戴皇冠身着长裙，仓皇逃着命。 脚下一个不注意，栽在地上，膝盖磕出血来，她全身发抖，眼神游离无主。在追兵手中的刀斧落下的那一瞬闭上了眼睛，迎接死亡。 “呯！”一声钢铁碰撞的声音。 她觉得身上并无哪处疼痛，睁开眼。 月光下一个身披银甲的王子，手中握着长剑，身手矫健地在敌人乱舞的剑戈中穿梭，他手起刀落，斩敌人于马下，随后转向徐萱玥。 令人奇怪，徐萱玥看不清月光下这位英雄的模样。 只见他收起沾满鲜血的剑，伸出手，缓步向自己走来。 徐萱玥起身，等待着这位命中注定的王子走到自己面前，眼神中充满着感激和期待的光芒，她伸出芊芊玉手。 王子凑到她身前的手突然举起，一巴掌抽到了她的屁股上。 “啊！痛痛痛......”她从梦中惊醒。 “起床！懒虫一样的，睡得四仰八叉，没点女孩子家的样子。” “哎呀，妈——”徐萱玥委屈得大喊，起身坐起，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头上。 “别喊我妈，我生不出你这么懒的女儿。” “喊我起床的时候温柔点好不好，我这么随性还不是继承了雨华小姐您的优秀基因。” 徐萱玥双手拱起放在脸颊两边，想装小猫扮可爱，却因为一头乱发，活像个小乞丐在乞讨。 一道强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刘雨华拉开了窗帘。 “哎！哎！妈，瞎啦。”徐萱玥眼睛被刺得生疼，她抬手挡着阳光。 “你还说！”说罢就伸手要抢徐萱玥身上的被子。 徐萱玥上身直接压在被子上，手攥紧着被褥。 娘俩扯着可怜而无辜的被子展开了拉锯战。 “你说你，就算是周末，哪有一觉睡到早上10点的？要不是你郭姨拦着，我早就一脚把你踹起来了！” “啊啊啊，不要，我要和我的床共存亡！”徐萱玥死命拉着被子。 几轮拉扯后，刘雨华撤了力。 徐萱玥仰面倒在了床上，被子顺势盖到她身上。她从被窝中探出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咬着嘴唇，伸出五根手指：“再睡五分钟。” 刘雨华上气不接下气：“不，不管你了，你郭姨在楼下帮你热着粥呢，爱吃不吃，饿死拉倒。”她甩手，快步走了出去，看到女儿重新歪过身子睡觉，轻轻关上了门。 徐萱玥想马上回到梦中去找她的白马王子，可这么一闹，她倒是彻底不困了。 她再次起身，转头眯眼看着窗外金灿灿的太阳，心中下定决心：我以后的老公也得像他一般是个举世无双的英雄！她公主病又犯了。 快速穿衣洗漱，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跑下楼，看到厨房为她准备着“早午饭”的郭姨，又蹑手蹑脚的踱到郭姨背后，一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 “郭姨早！” 郭茹彤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吓了一大跳，手中持着的汤勺也差点没握住。 她放下汤勺侧过头：“哎呀，小姐呀，你可别再这样吓我了，要是一不小心烫着你，我怎么和你妈妈交差啊。” “不会的不会的，郭姨你才舍不得。”徐萱玥越抱越紧。 郭茹彤解开在自己腰上环成扣的手臂，转身看向徐萱玥，伸出手理着她还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好啦，牙刷了没？” “刷了。” “那坐桌子前面等一会，我给你盛粥。” “嗯。” 徐萱玥听闻在桌前坐定，掏出睡衣口袋中的手机，给自己的发小李梦瑶发消息，她们准备一起出去买衣服。 吃完早饭，化好淡妆，徐萱玥就和郭姨挥手说自己出去玩。 在约定好的站台拎着包等着，徐萱玥的眼睛被一双手蒙住。 “徐萱玥同学，你涉嫌参与一宗刑事案件，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接受调查，请配合。”声音甜美而熟悉，发香从后方飘来。 徐萱玥露出笑容：“哦？是什么罪名？” 戴着黑色鸭舌帽的李梦瑶把手从徐萱玥的眼睛上松开，从后面搂住萱玥，头靠在她的肩上，脸贴着脸：“当然是你可爱到爆炸，在我心里肆意纵火罪啦！”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展现在徐萱玥面前。 两个女生手牵着手，拎着小包穿梭于商场的各个服装店，不停地在试换着身上的衣服，从春季到秋季，从外套到内衣...... “玥玥，你新开学碰到帅哥没有？” 此时两位女生试穿着挑选来的文胸，隔着试衣间薄薄的门板聊天。 “帅哥？没注意欸。”徐萱玥此时正试着一件肉色的文胸。 “啊？别逗我了，就你？妥妥花痴一名，开学不注意帅哥注意什么？难不成学习吗？” “哎呀，因为最近一直忙着对付我同桌，没空注意班里的男生。” “你同桌？”李梦瑶嫌身上试着的文胸太小摇摇头又换了一件。 “对啊，那个呆瓜！”徐萱玥咬着牙。 “怎么啦？还有你处不来的人呢？” “你还别说，真就有例外，千年难得一遇的木头脑袋。” “哦？他怎么你了？” “说不好，简而言之啊，就是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一句话给你怼到死路，不过最近好些了。” 徐萱玥在镜子前掐着腰摆弄姿势：“我最近好像胖了耶，肚子上都有肉了。” “高中生活还是比以前紧张多了，我最近运动的时间也减少了。”李梦瑶回答道。 “继续说你同桌啊。”李梦瑶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他啊，嗯......我和他相处了一个星期，感觉应该是个学霸，脑子很灵活，人也比较耐心。就是可惜了了啊，唉。”徐萱玥叹了口长气。 “可惜什么？” “可惜长了张嘴和个木鱼脑袋。” “你不是才刚夸他聪明嘛？” “哎呀，不一样的概念。”徐萱玥看中了一件黑色的文胸，打包好穿衣服准备去结账。 她走出试衣间隔着门喊：“瑶瑶，你选好了吗？” “啊？你选好啦？” “嗯。” “那你进来帮我一下吧，扣背扣太麻烦了。”门内传来锁扣松掉的声音。 “那我进来了，你遮着点儿啊。” 徐萱玥抬起手中的包装袋，举到头顶挡着，打开门，身体压着门缝钻进了试衣间。她看到李梦瑶正费劲地扣着背后的暗扣。 徐萱玥放下手中的袋子，自然地接过李梦瑶扭着劲的双手未能完成的工作。尝试了一会儿后，说道：“这太紧了吧，是不是小了？” “啊？又小啦？”李梦瑶双手捂着胸转过身来。 徐萱玥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自叹不如，低头看看自己的两个小丘，心里骂着它们不争气。 李梦瑶感觉到一双手伸到了她的腰上。 “啊！死丫头你干嘛！” “给你做做检查！” “啊，要死啊，住手，痒啊哈哈哈。” 试衣间传来一阵打闹声...... 第十八章:还有点事儿 “妈！”徐萱玥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换鞋走到了客厅。 “洗手准备吃饭了，又出去跑一天，就知道花钱。”刘雨华低头看着杂志抱怨道。 “瑶瑶来我们家住一晚上成吗？” 徐萱玥身后的李梦瑶探出头来。 “阿姨好。”李梦瑶堆出笑脸。 刘雨华抬头看见李梦瑶那秀气的脸庞，随即露出笑容，放下手中的杂志。 “哎呦，瑶瑶来了？快坐过来，坐过来。”刘雨华伸手拍拍身旁的沙发。 李梦瑶把包放在茶几上，乖巧地抚裙坐下。 “啧，你怎么还站着。”刘雨华指着徐萱玥道：“快去洗点水果啊，来客人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什么呀。”徐萱玥扭着身子：“我回家你都不说洗水果给我吃的。” “那能一样吗？快去。” “郭姨呢？” “你郭姨在厨房做晚饭呢，马上都要下班了，别有什么事儿都找她。” 徐萱玥放下包裹，板着脸嘟着小嘴走向冰箱，拿出几个苹果和梨。 走近厨房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扑鼻。 “哇！郭姨，烧的糖排的对不对？”徐萱玥嘴里泛起了口水。 “鼻子就是尖啊。”郭茹彤转头看到徐萱玥手中的水果，问道：“拿这么多，家里来客人啦？” “嗯，我同学，今晚在家里过一夜。”徐萱玥把水果放到水池下面，一个个的洗起来...... “瑶瑶啊，你可得好好看看我们家玥玥的学习啊！” 刘雨华在客厅和李梦瑶聊着天。 “我家这丫头真是让我愁得头发都白了，你说和你从小玩到大，怎么就天差地别的呢。”刘雨华懊恼地说到。 “没有啦，玥玥很聪明的，应该只是需要个人看着她吧。” “妈！你又说我坏话。”从厨房端着切好的水果的徐萱玥一出来就听到妈妈损着自己。 郭茹彤把最后一道糖醋排骨端到桌子上以后，用围裙擦着手：“夫人，可以吃饭了。” 一家人在桌前坐定，李梦瑶起身帮郭姨盛饭。 “这孩子真懂事。”郭茹彤夸奖到。 “你看看人家！”刘雨华附和道，遭到了徐萱玥不屑的眼神。 盛好饭以后，郭茹彤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着手：“夫人，还有事儿吗？” “没了没了，来吃饭吧。”刘雨华往李梦瑶的碗中夹着菜说道。 “不了，今晚就算了，还有点事儿，如果没事那我就先走啦。” “有事儿啊？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了不了，你们吃你们的。” 郭茹彤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 吃完饭，洗漱后，两个女生在房间里聊着天。 徐萱玥盘腿坐在床上用美甲钳给李梦瑶磨着手指甲。 “梦瑶啊，你下次能不能别在我妈面前装懂事啊，我都快被你比得无地自容了好不好。”徐萱玥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我一直就很懂事好不好。” “扯，你接着扯。”徐萱玥拿美甲刀示威似的指着李梦瑶。 “小时候打架的时候我可一点看不出你女生的模样。” 李梦瑶抽出双手来放在脸颊两面：“要不叫女大十八变呢？” “啧，可惜了我该长大得地方不长，不知道肉都吃哪里去了。”徐萱玥无奈地撇了撇嘴。 李梦瑶歪头，灵动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一脸坏笑：“你说的不长，是胸？还是脑子啊？” “你！”徐萱玥抬手作势要打。 刘雨华此时推门进来：“哎！不准欺负瑶瑶，不早了，该睡觉了。” “妈——”徐萱玥拉着长音：“敲——门！” 刘雨华伸手敲下灯的开关：“睡觉！”，随即摔上了门。 黑暗中两个女生钻进被窝，面对着面：“玥玥，再和我说说你的高中吧。” “嗯......”她沉思了一会。 “继续说我同桌？” “你怎么就只注意到你的同桌了啊，他很帅吗？” “那倒没有，虽然脸挺干净也挺白的，但是穿衣品位什么的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过去的一个星期为了和他套上近乎，可是费了一番力气呢。” “有那么难嘛？说说？” “他......是个书呆子，爱好除了读书也没别的，估计现在也在读书呢......” 窗外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声。 “啊嚏！”柯宇涵打了个喷嚏。 “冷了？”他夹上书签合起书，抬起头望着月亮，窗外还有些许蝉叫声，柯宇涵听着这特殊求偶方式的声音，心想着好笑又奇特，起身关上了窗户。 屋外传来大门的开锁声，他出去迎接母亲。 “妈，今天回来晚了二十分钟呢。” 郭茹彤放下手中的封装食物，换起鞋来。 “对，今天坐车回来的路上堵住了。” “这烤鸭谁送的？” 郭茹彤甩手：“哦，朋友罢了。” 柯宇涵看着母亲不自然的动作，转头观察到她换下来的鞋子底下的泥土，抬头吸了吸鼻子。 “他也抽烟？” 郭茹彤身体一震，转头看向儿子那认真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 “对，但是人挺好的。” “认识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朋友介绍的。” “嗯，对妈好就行。” 郭茹彤双手握紧，心里揪着劲：“那个，小宇啊，你是不是对这事儿挺反感的？你要是不......” 柯宇涵抬手打断了母亲的话语，他露出微笑。 “这是妈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太多干涉。” “嗯......”郭茹彤心中深受触动。 “什么时候带着我和弟弟见一面嘛？” “过，过段时间吧，他最近做生意挺忙的。” “嗯。”柯宇涵闭上嘴，不想再过多的揭穿母亲。 “饭都吃了吗？” “嗯，但我还是没把握好盐的量，小辰说有点咸。” “那小辰睡了吗？” “嗯，半小时前。” 郭茹彤走近自己的卧室，轻轻打开门条门缝，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看到在床上熟睡的小儿子，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随即又露出愁容。 她在心中盘算着：小辰马上满七周岁了，得上小学了，又得多一笔开销，自己挣得那点工资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呢。 她转过身：“我去洗个澡，小宇你也早点睡吧。” 柯宇涵应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书桌前坐定，昏暗的灯光照亮着他忧愁的脸庞。沉思片刻后，他将眼镜取下，用手揉去困出的眼泪，关上灯，躺上床睡觉。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位挥舞着长剑的王子，拯救了一位看不清脸庞的公主。 第十九章:我投自己一票 徐萱玥周末和李梦瑶一起为这一刻准备了很长时间。 全班除了自己以外的56名同学，自己都一个个加上了qq好友，并且发去了求助信息，虽说没有获得所有人的支持，但是她潜意识里相信，班里没人会做出比自己更充足的功课了。 “好，我说一下规则。”班主任王修在台上扯着嗓门喊道。 “都一个星期了，大家相互间应该都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现在，每人拿出一张纸条来，写上各自心目中的团支书、学习委员和班长的人选名字，上交到我这里来。” 我要做班长！ 这个想法深深地烙在徐萱玥的脑海中。 徐萱玥连任了小学6年和初中3年的班长，自己凭借着高超的处事技巧和管理能力，立足于班级职位的顶峰九年。 当然，班长的职务可以让她获得很多便利的渠道，这是最吸引她的好处之一。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连胜纪录，她想要将荣耀连续下去。 可是令她忐忑不安的是，自己前一个星期的时间都基本上花费用来和柯宇涵套近乎、搞好同桌关系上去了，这大大减缓了她的交友速度。 她此时捏着笔的手颤抖不已，在班长一栏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学习委员投给苏鑫，但是团支书这一职位，她竟然连一个符合的名字都想不出来。 心中窜起一团无名火，想起一个自己应当怪罪的人。 正在写名字的柯宇涵感受到一团炽热的目光。 转头看向正皱着眉头咬牙怒视着自己的徐萱玥，他当然看不懂她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人格分裂前的征兆吗？柯宇涵心中惊恐万分，心想她不会下一秒咬向自己，他摸摸额头，没发热，他更是全身发毛。 柯宇涵甚至想拿笔记录下这一下此刻徐萱玥的表现，回去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在心理学方面有些突破。 柯宇涵把写满徐萱玥名字的纸条上交，掏出水杯喝水来滋润着他并不算干燥的喉咙。 五分钟后，纸条上交完毕。 苏鑫被老师喊去上台宣读名字。 徐萱玥看向苏鑫，她朝自己打了个手势，表示写了她的名字。 黑板上不断画着正字，忽高忽低的票数也让徐萱玥的心情跟着上下起伏，但此时徐萱玥当班长的“呼声”还是最高的。只是黑板上和徐萱玥争个高低的名字还有一个——黎洋。 “哎，呆瓜脑袋。”徐萱玥问向柯宇涵。 “为什么不能换个称谓？”柯宇涵知道自己赌局输了，不应当反驳，但还是很不习惯。 “你填我的名字了吗？” “嗯，填了。” “填了几个？” “我只熟悉你一个人。” 徐萱玥翘起嘴角：“算你有良心。” 柯宇涵心中泛起疑问的波澜：“如果我推理的没错，你很希望自己当选？” “当然，我想做班长！”徐萱玥偷偷攥起她的拳头。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当班长有很多好处啊。” 苏鑫展开一张纸条，念到：“团支书：赵辰罡，学习委员：苏鑫，班长：徐萱玥。” 徐萱玥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中忍不住一阵欢喜。 “夏源？” 夏源听到荀苒喊自己。 “你给我投票了吗？” 夏源感到奇怪，语气中带着嘲讽的意味：“你？你想当什么？班长啊？” 荀苒被夏源怀疑的眼神冲得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我就不能当班长？” “算了吧，谁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啊，不是个当领导的料。” 荀苒虽然的确没打算竞争任何一个职位，自己心里也清楚，因为打小有着家里和夏源的庇护，自己从小遇到事就习惯性地向他人寻求帮助，自己外表在夏源面前装着坚强，其实内心只是个想被一直庇护着的孩子吧。 但是夏源这样的态度就触碰到了她的怒点。 “那你投苏鑫了吗？”荀苒压低了声音。 “投了啊。”夏源的声音理直气壮。 “你果然是见色起意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翻翻她的笔记本就懂我为什么要选举她做学习委员了好吗。我还想问你呢，你之前大晚上发什么神经发消息骂我王八蛋啊？” 两人又在底下吵了起来，周围的同学对这两个活宝的打闹拌嘴也都见怪不怪的摇摇头...... “班长：黎洋。”随着苏鑫的报出的声音，黎洋的票数再度与徐萱玥持平。 徐萱玥的心头一揪，紧张得在桌下直跺脚。 “你长痱子了吗？”柯宇涵问道。 徐萱玥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是这样的，长了痱子如果不管不问，恶化的话......” “哎呀，我没有啦！” “哦，那你为什么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我着急啊，你说苏鑫说话速度怎么这么慢啊。” “其实，宣读的效率是她说话的语速、反应速度和负责记录的同学写字的速度一同按照某种关系比例一起决定的，所以......” “哎呀，好了，好了。”徐萱玥打断了他的证明。 台上宣读的声音停了下来，苏鑫表情凝重的看着她手中的最后一张纸条。 在一旁玩着手机的班主任王修见状凑了过来，看向苏鑫手中的纸条。 “嗯？这是哪位同学的纸条？怎么班长一栏的名字空着？” 徐萱玥此时望向黑板上的票数，基本上确定下来苏鑫就是学习委员。团支书第一名的人选票数也远远超过第二名。可唯独自己和那个黎洋的票数依旧是奇迹般的持平。 她心中不详的预感强烈。 柯宇涵看着徐萱玥满脸呆滞的表情，猜想：又分裂了？ “是我的，老师。” 大家寻声望去。 教室的后排站起来一个男生，身材高大，他头发翘起向后梳去，但不像是喷了发胶一般的固定剂的油亮，看起来很清爽。干净的面庞，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仿佛如同他的嘴角一般带着笑意。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温柔。 “我本来就打算放弃写班长的名字的。”男生的声音给人一种安全感，很踏实。 王修转向黑板，观察着票数。 苏鑫此时已经猜出这位男生的身份，她将目光投向徐萱玥：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后排的那个男生，两手中攥紧的圆珠笔替她诉述着悲愤之情。 “现在班长的职位有两个人的票数持平。要不你还是挑一个投一票吧。”王修要求道。 “那我投自己一票吧。” “你是？” “我叫黎洋，很高兴认识大家。”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柯宇涵寻声看去。 徐萱玥手中的圆珠笔被她活生生掰成了两半。 第二十章:王八蛋! 所以呗，她自己什么职位都没得？ 徐萱玥此刻一点也听不进去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说的题目。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这小子谁啊？ 哪冒出来的？ 人气这么高我怎么没注意到过？ 徐萱玥堆积了一脑袋的问题。 人长得倒是还挺帅的，她犯起了花痴。 “李山，李川。” 坐在后面认真听着课的两兄弟闻声抬起头。 “什么事？” “咱们的新班长黎洋，什么来头？”她压着声音说。 “哦，你没被他加qq吗？我们班好多人都已经认识他了。” “我？”徐萱玥奇怪，她加了班里人所有的qq，但是对黎洋的印象却不深。 “我主动加的他，但是没怎么聊天。” “咚！”一颗粉笔砸到徐萱玥头上，她捂脑袋转过身来看到老师生气的脸庞，乖乖坐正听起了课。 下课后，徐萱玥立马掏出手机来翻起了聊天记录。 她找到了黎洋的好友。 “温暖的海，真土！”徐萱玥不怀好意的念叨道他的网名。 “你们之前认识吗？”旁边的柯宇涵问起话来。 “不认识。” “可你似乎对他抱有敌意。” “哪有，我这么和善一人，你弄错了。”徐萱玥没好气的掩饰道。 柯宇涵挠挠头，觉得自己又分析错了，对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再次提出了质疑。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正确猜出徐萱玥内心情感为数不多的一次。 “同学你好？”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徐萱玥放下手机，转头看去。 “马上要举行运动会了，有兴趣报名个项目吗？”黎洋微笑看着徐萱玥，脸颊两半攒起两个酒窝，煞是好看。 可能之前远远的观望并不能观察清楚黎洋的脸庞，此时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黎洋那棱次分明的帅气脸庞就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了徐萱玥面前。 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黎洋俊美的脸庞曲线像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一样圆润完美。苍劲有力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笑容在他的嘴角漾开，散发着极具张力的魅力。 她一时间看楞了神。 “同学？”黎洋提醒道。 “哦，好的好的。” “嗯，我是替老师收集信息的，你可以先把姓名和申报项目填到表上，完成后就可以给我了。” “哦，好的。” 黎洋再次露出两个酒窝，随即向下一位同学投递申请表。 真帅！ 徐萱玥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瑶瑶！” 徐萱玥晚上在床上趴着拨通了李梦瑶的电话。 “怎么啦大小姐，你没作业的嘛？”此时的李梦瑶正写着数学题目。 “哎呀，不急，我跟你说啊，我今天碰到一个超俊的帅哥！” “看吧，我就知道你花痴的本性迟早得暴露出来，你学校的嘛？” “何止啊，他和我一个班呢。” “啊？”电话另一头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 “一个班的，那你现在才发现啊？” 徐萱玥摆摆手：“哎呀，还不是因为之前没时间观察嘛。告诉你哦，他不仅仅是帅哦，声音真的超有磁性的。” 徐萱玥把眼睛闭上一副享受的模样，好像此时就能听见黎洋的声音一般。 “真的假的，能入你法眼的帅哥可不多啊。” “这次绝对不骗你，简直和我之前梦见的白马王子一模一样。” “你不是在梦里没看清那位王子的脸吗。”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总之啊，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怪不得亲和力那么强，人人都选他当班长。” “什么？”李梦瑶突然加大了嗓门。 徐萱玥被震得手机伸得老远。 “他是班长啊，那我周末和你忙活那么长时间拉关系，不全浪费啦！” 徐萱玥有些不好意思：“嘿嘿，这不是这个对手太强劲吗，他是靠一票之差赢我的，还是他自己的一票。” 徐萱玥说起了细节...... “怎么样，我是不是已经很努力了呢。”徐萱玥语气中透着委屈。 “真是没想到......” “是吧是吧。” “没想到你能居然徒手掰断一支圆珠笔？真是个怪力女生。” “喂！”徐萱玥气得从床上坐起来。“你注意力放在哪里啊？” “哈哈哈......”电话另一头传来李梦瑶得意的笑声。 而月光照耀下的另一头...... 荀苒此时越想越气，感觉自己白天和夏源吵的那一架没有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转而看向眼前自己做不出来的数学题，像是往她心中燃烧的怒火中又添了一把干柴，她的思绪彻底被打乱了。 她把笔摔到桌上，起身直接蹦上床，拽过无辜的抱枕，压到自己的身下，拳脚就往上招呼。 更让她气愤的是，夏源选择支持苏鑫而不选择她，无论这样做是否有道理，在女生的观念中，这就是一条死路！ “死夏源，臭夏源。”她张嘴破骂着。 手机响，荀苒松开被揉成麻花的抱枕，看信息。 “没想到你还能被选上化学课代表啊？”夏源发来消息。 荀苒心中的阴云顿时烟消云散，嘴角不经意间露出微笑。 “怎么，怀疑我实力啊？” “没有没有，这我哪敢呐。我只是觉得早上和你吵得有点厉害，来检查一下你弱小的心灵有没有受到打击。” 刚刚恢复原型的抱枕再度被荀苒抱到怀中，她背靠着墙，双腿夹住枕头，脸埋到里面红着脸憋气。 他关心我了！ “喂，怎么了？死啦？” “你才死了，我渴了，刚喝口水。再说了，本姑娘的心可是铁打的，刀枪不入，我刚刚还在想你有没有被气出内出血呢。” “你看，你又损我，咱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天嘛？” “好吧，你说，聊什么？” “嘿嘿，那什么，你都是课代表了，咱俩又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能不能商量一下，以后如果化学作业我来不及写，你别报上去我的名字啊？” 荀苒这才看出夏源这家伙今晚一改常态的真正用意，她心中再次燃起怒火。 “敢情您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用想荀苒也能知道，夏源此时正在屏幕对面尴尬的傻笑。 “哎，不是哦，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来像你道歉，只是突然想起这茬来了，事先通报一下，有备无患不是嘛？” 荀苒夹着抱枕的腿越来越紧，点击屏幕的手指也越发用力。 “王八蛋！” “怎么又骂起来了，女孩子家有点样子好不好。” “王八蛋！” “呐，你别得寸进尺啊！” 荀苒扔下手机，跳下床，开门奔向客厅的窗户，用力拽开，伸出上半身扯着嗓子对着旁边夏源的房子大喊：“王——八——蛋！” “喂，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被惊醒的邻居提出了抗议。 荀苒红着脸钻进了屋里。 第二十一章:卖身契 “苏鑫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听到请求，苏鑫转过头来，看到一脸写着“愁”字的夏源。 “怎么啦？” 夏源压着声音：“我三天前和荀苒吵了一架。” “哦，吵架啊，这不是你们的常态嘛。”苏鑫顿时失去了兴趣，低头准备看书。 “不是的。”夏源伸手合上苏鑫即将翻开的书页。 他接着说：“没那么简单，这次比较严重。” 夏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怎么个严重法？” “怎么说呢，以前我们吵架，最多小打小闹，然后过两天就恢复常态了。可是这次......” 夏源像是想到什么，侧头看了看左边正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荀苒，然后转过来，把头和声音都放得更低：“可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我话说重了，这丫头已经三天没理我了，我找她聊天不理我，跟她道歉她就把耳朵堵起来，板起脸来甩给我一句：‘我不想和你说话。’”夏源扮鬼脸学着荀苒的语气和表情。 那惟妙惟肖的模样把苏鑫逗得破颜微笑，捂着嘴遮着自己露出的小虎牙。 “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她就是不理我，我想，你俩可能熟一点儿，你帮我出出主意，让她原谅我呗？” 夏源眼睛里满是恳求的目光。 苏鑫第一次觉得这个粗犷强壮外表下的男孩，内心倒是像个小孩一般柔软。 “嗯，那你先把来龙去脉和我说一遍。” “嗯嗯，是这样......” 两分钟后，苏鑫捏着下巴点着头：“你活该！” “哎——呀”夏源甩头叹气：“你就别嘲笑我了，那丫头从来没这么记仇过，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了。”他转过头，荀苒睡眼朦胧的伸着懒腰，脸上还印着两道红印子。 夏源冲荀苒露出微笑。 “滚。”荀苒道。 “你看！” 夏源瞪大眼睛咧嘴对苏鑫说：“你瞅瞅这态度，都三天了，我是真受不了了。” “委屈”俩字夏源都快写脸上了。 “她对你说了一个字，也不算没有突破呢。”苏鑫笑意渐浓。 “什么呀，没你这么说话的吧！帮帮我啦，小苏姐？你们都是女生，还是朋友，一定知道她脑瓜子里在想什么的对不对？”夏源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苏鑫取下眼镜，抬起头，五个手指张开像梳子一般梳着自己的马尾辫，沉思了一会，说道：“办法呢，也不是没有，不过你得全权交给我，完全按照我说得做哦。” “没问题！”夏源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光芒，苏鑫此刻就是他的女神！ “先上课，我找时间帮你旁敲侧击一下。” “好！” 又是一个课间，苏鑫带荀苒走出教室。 “苏鑫果然靠谱！”夏源心想，又增加了对苏鑫的几分敬意。 “她倒是挺像以前的荀苒的。”夏源嘴里嘟囔出这么一句。 五分钟后，苏鑫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夏源边起身给苏鑫让位边迫不及待地问起来。 “情况不算太糟，就是你普通的道歉方式应该不管用了。”苏鑫坐下。 “不管用了？那该怎么办啊？”夏源满脑袋问号。 苏鑫抚脸看着夏源，嘴角逐渐上扬，大大的眼睛里散射出奸诈的目光。 夏源被盯得直发毛，全身僵硬：“怎，怎么了？” “你，听说过‘卖身契’吗？” “what？”夏源心中不详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午的体育课上。 “来，站好了啊，同学们，我们的广播体操已经学到第三节了，今天学第四节伸展运动。” 体育老师在站成四排的同学们面前指挥着，女生前两排，男生后两排。 他从包中掏出点名册。 “那个，我们先点个名啊，从女生先开始。第一个是，曹冰。” “到！” “苏鑫。” “到。”站在第一排的苏鑫举起手，止不住心中雀跃的心情，准备看接下来的好戏。 ...... “荀苒。” “到。”一声尖锐而又僵硬的声音从最后一排传来。 后方两排的男生被逗得捂嘴偷笑，憋得满脸通红，乐弯了身子，集体盯着刚才帮荀苒答到的纯爷们夏源。 夏源此时低着头，脸红到了耳后根，因为留着短发完全遮不住通红的面颊，咬着牙，心中满满的畏羞，拳头攥得紧紧的，心中想着：苏鑫给我出得这算是什么破主意...... “卖身契？” “对，我替你签了，你现在需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荀苒的三个愿望。无条件的全部完成，荀苒就原谅你。”苏鑫看着夏源那惊讶的脸庞微笑。 夏源此时悲喜交加，苏鑫的确给他带来了解决的办法。可按照那丫头的性格，谁知道她会提出来什么变态的条件来折磨自己，落在她手里岂不是直接往阎王爷那儿送？ “你替我签的？我都没同意也不知情，你怎么就能答应她的？” “你说对了一半喏。”苏鑫竖起食指：“你之前已经答应我完全听我指挥的，所以算是同意的。” “可......” “哎呀，好啦，三个要求我都听荀苒说了，她说都在你能力承受范围之内的。” “她废话！” 夏源差点爆了粗口，但在除了荀苒的其他女生面前，还是收敛了起来。 “她要是让我脱了衣服在操场裸奔三圈，那事儿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这和要了我条老命有什么区别。”夏源两手一拍，怒视着苏鑫。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苏鑫小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夏源转头看向此时迈进门的荀苒，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座位上坐下，然后趴下继续睡起了觉。 这丫头...... 明明没在生气对的吧？就是想整我啊！可是自己已经在苏鑫面前夸下海口，全权交给她，此时出尔反尔，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气度？他咬着牙，暗叹女人心海底针。 他转向苏鑫，抽搐的嘴唇缓缓抖出三个字：“我——同——意。” 苏鑫的嘴角疯狂抖动，她用手捂起来，瞪大眼睛看向夏源：“确定了？” “确定！” 他拼了！ “有骨气，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苏鑫竖起大拇指：“那么，第一个要求就是......” 装女声替她体育课答到，她自己去食堂买吃的逍遥快活。 “亏她想得出来！”夏源此时不甘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 “刚才的女生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啊？声音有点奇怪。” 老师在荀苒的名字后面画上勾，头都没抬的问道。 夏源捏着嗓子，用力把喉结拱起来，扯着嗓音发出沙哑而又尖锐的声音：“我没有，谢谢老师！” 又是一阵骚动，同学们尽量配合地不发出声音，意识到情况的女生们也各个憋得满脸通红，绷着劲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苏鑫在前面笑得肚子的筋快要抽搐到一起，眼泪就要从灵动的眸中逃脱出来，她用手挑去忍出来的泪珠，心中暗叹徐萱玥鬼才！ “哎！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体育老师看向蹲在地下捂嘴哑笑抖动全身的徐萱玥。 她同样转过通红的脸庞看向苏鑫，两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互相给予了肯定。 “怎么了？”老师看到全班同学的奇怪举动感觉到了异样。 “老师，我来了，我来了！” 荀苒此时带着得意的笑容从后方迎着夏源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跑到了老师的面前。 “老师，我是荀苒，刚刚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数生物作业去了。” 荀苒看到苏鑫和徐萱玥此时的样子顿时了然了局势，心中也涌起了喜悦的波涛。 老师摸摸自己“地中海”式的稀疏头发：“你是荀苒？那刚才那个答到的女生是谁啊？” “哈哈哈哈，那个女生姓夏，哈哈哈！”荀苒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其他的同学们再也绷不住，由徐萱玥带起头来，如同传染一般散开到每个同学的嘴中，迸发出欢乐的气氛，男生们和女生们爽朗的笑声响彻着校园的操场，不绝于耳。 唯独留下老师糊涂的表情和脸色苍白的“女生”夏源。 第二十二章:都是傲娇惹的祸 “苏鑫啊，能不能帮我个忙？” 听到请求，苏鑫转过头来，看到一脸写着“恼”字的荀苒。 荀苒往正在食堂吃早饭的苏鑫桌上放了两个包子，想借此来贿赂苏鑫。 “怎么啦？”嘴中嚼着奶黄包的苏鑫回道。 “我和夏源吵架了。”荀苒一脸懊恼的表情，嘟起嘴说道。 “哦，吵架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苏鑫选择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饭。 荀苒连忙摆手：“不不不，这次不一样的。” 她双手撑到饭桌上，拖着下巴：“平常和他的确是小打小闹的确啦，但是他这次真的有点过分！每次都让我以为他良心发现的愿望落空。都两天了，我连话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荀苒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呢？” 苏鑫吃完嘴中最后一口食物，看向桌子上的两个肉包，轻柔地推到了荀苒面前。 “我吃饱了，这包子还是你吃吧。”她堆起微笑。 “这本来就是单独买给你的，我也不饿了。” “那不如给我啊？”旁边传来一声俏皮的声音。 苏鑫向后望去，是徐萱玥。 “早，小苏。”徐萱玥向苏鑫问好，转而看向荀苒：“荀苒是吧，我是徐萱玥，一个班的哦。”她露出招牌式交友微笑。 “这我当然知道，苏鑫一直和我谈论你，而且你也加过我qq，让我给你投票。”荀苒答道：“只可惜虽然给你投了，还是让那个黎洋抢到了班长。” 徐萱玥甩手：“哎呀，往事随风去了拉倒。”前几天还恨得牙根痒痒的徐萱玥此时表现的倒是挺豁达。 “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啊？”荀苒问道。 徐萱玥听到这，委屈的撅起嘴，摸着还未入货的肚子，用下巴指了指窗口处密密麻麻抢着买早饭的学生。 “一个排队的都没有，挤不进去。”她抱怨着食堂的秩序。 “那苏鑫不吃，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荀苒把包子推到徐萱玥面前。 “真哒？谢谢啦。”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和苏鑫有什么话说来着？” “哦对！”荀苒缓过神来：“我说到哪了？”荀苒皱起眉头揉着脑袋。 苏鑫莞尔一笑：“笨，我问你怎么回事啊，你不告诉我因果我怎么帮你啊？” “对对对。” 荀苒说起来龙去脉...... “所以啊，他找我聊天就为了拉关系不交作业？我越想越气，后来一直没给他好脸色，他道歉我也没接受，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情绪也低落下来。 “哦——”苏鑫恍然大悟：“这都是傲娇惹的祸啊。” 旁边狼吞虎咽着包子的徐萱玥疯狂点着头。 “喂，我是女生好不好，再说了他错在先，我现在还生着气呢。”荀苒的两道修长的眉毛又凑到了一起，似乎在替荀苒宣泄着不满。 “所以啊，我现在来让你帮帮我，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不用道歉，还能把这口气消了啊？” “让我来捋一捋。”苏鑫双手合掌，放到下巴下面：“你，不想主动道歉？” “嗯嗯。”荀苒点着头。 “但是夏源现在向你道歉，你也不想那么容易接受？” “嗯嗯。” “然后，你还想接着惩罚下夏源，消了心里那口气？” “完全正确！你有主意啦？”荀苒眼睛里闪着光。 “拜托。”苏鑫摊开手，无奈地说到：“你当我智多星吴用哦？你这些要求加到一起，不是死路才怪嘞。”苏鑫学着台湾腔。 “嗯——嗯。”旁边的徐萱玥鼓着嘴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嘴中的早饭噎到了喉咙，一副痛苦的表情挣扎着。 坐在旁边的苏鑫急忙顺着她的背：“有多饿啊？吃饭不能细嚼慢咽嘛？” 徐萱玥这才好不容易把噎在食道里的食物咽下肚去，长舒了一口气，为自己死里逃生而庆幸着。 “你说话，呼！真挺像我老妈的。” 徐萱玥随即透过头来看向荀苒：“说不定，苏鑫说的那些条件，我有办法做到哦！” 她伸出攥紧的拳头，一脸神气的样子...... 当天晚上她们组建了一个群聊，讨论着计划的细节，聊得很晚。 第二天的下午。 “怎么说呢，以前我们吵架，最多小打小闹，然后过两天就恢复常态了。可是这次......” 夏源看向荀苒，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荀苒当然是在装睡观察敌情啊！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被皱起来的纸夹住了，却依然纹丝不动，怕露出丝毫破绽。 在夏源看向荀苒的那刻，苏鑫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被发现了？ 在教室另一边望着这边情况的徐萱玥也把柯宇涵的身体当做盾牌躲在后面。 “你干嘛呢？”柯宇涵奇怪的问道。 “嘘，别说话！” 夏源又转回头：“可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我话说重了，这丫头已经三天没理我了......” 三人长松了一口气。 苏鑫课间把荀苒叫起来，荀苒装出刚睡醒的样子，伸个懒腰。 苏鑫看着荀苒脸上的印子，心中暗道好笑：你真该去拿个影后回来！ 她俩走到楼道口，规划着接下来的执行细节...... “卖身契？”夏源反应大到差点吓到跳起来。 苏鑫此时回想起荀苒的话：“激将法挺不错的，夏源的好胜心很强，把他的自尊心给勾出来。” 她两手一摊：“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在夏源说出“我同意。”三个字的那刻，躲在教室外走廊偷听的荀苒差点兴奋到叫出声，心中暗自佩服徐萱玥的聪明脑袋。 于是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下，夏源今天当了一次“女生”，并且被老师拉过去教育了一番。 “你就算喜欢人家女生，也不能包庇她逃课啊，这不是爱，是伤害！”体育老师双手背在后面语重心长地说道，顺便还押了个韵。 “老师，我没有，这里面是有原因的。”夏源想解释，但脑袋里一片浆糊。 他也猜不出三个女生联合起来坑骗自己啊。 “行啦，下次不要再犯，我不和你们班主任说就是了，年轻气盛，我也懂的。”老师一副看透大局面的样子。 “我......”夏源百口莫辩。 在老师一番“爱的教育”后，夏源被放回了队伍，再一次接受了同学们目光的洗礼。 荀苒转过头来露出经典的坏笑表情，向夏源示威。 不知道怎么的，夏源看到这样的荀苒反而心里安然了不少，嘴角不经意露出微笑，像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一般轻松了许多。 他突然回过神，暗骂自己：找虐啊！ 第二十三章:苦了夏源了 “耶！” 三位女生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在树荫下席地而坐，叠掌庆祝着作战的胜利。 “我说萱玥啊，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古灵精怪的点子来的？”苏鑫此时再次赞叹起了徐萱玥的鬼才主意。 “是啊，是啊，我和夏源相处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能把他弄得这么服服帖帖的。”荀苒在一旁附和道，心中再次想起来夏源被整的狼狈模样，嘴唇忍不住逃露出得意。 “谁让本姑娘美貌与智慧并存呢。”徐萱玥被她俩夸得飘飘然起来。 “荀苒啊，咱俩以后可得提防着这个‘鬼才军师’呢，别哪一天一不小心也反过头来算计我们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没那么坏的心眼啦！” 徐萱玥窜过来抱住荀苒，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荀妹妹，你可比小苏会讲话多了。” “喂，你这就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啦？”苏鑫在旁一脸醋意。 “好啦，好啦，过来也亲你一口。”徐萱玥说着就撅起嘴往苏鑫脸上凑。 “哎呀，你走，不准碰我啊！”苏鑫全身都在表达着抗拒...... 荀苒此时歪过头观察着正在篮球场上打球的夏源。 夏源此时身着黑色的紧身背心和宽松的运动短裤，在三分线外用强壮的双手稳健的控着篮球，球一下下砸在地上发出中空的闷响，带起地上的尘土，他头上流着黄豆粒一般大的汗珠，警惕地提防着面前的防卫，敏锐的双眼观察着场上的局势，寻找着突入口。 他突然顺着三分线向左方运球跑去，防卫的男生反应过来蹬脚跟过去，在跑到了与篮筐45度角的时候，夏源左脚压低抵住身体的惯性，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身体降下速，防卫被这个急刹晃得措手不及，一个踉跄跟丢了转而越进三分线的夏源。 内线中的一个对手丢弃身后的防守，前来干扰他，夏源见势将球掼出手，砸到地面弹到了失去防守的队员手上。 接到球的男生一脸胆怯，压低身子双手紧抱着球，被声旁的几个男生伸出的手臂压得毫无跳投的机会。 此时夏源已经跑出防守内线，双手拍掌示意位置，听到信号的男生甩手一个高抛又丢了过去。 夏源一个后仰跳投，球在空出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进了篮筐...... 场上一片欢呼声叫喊道“漂亮”！ 在远处观望的荀苒双手一攥在内心给夏源打着气，止不住的开心。 “夏源好帅哦。”声音从荀苒耳边传来。 “是啊是啊。”她下意识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转头就看到了徐萱玥一脸狡诈的笑容，她雪白而整齐的牙齿露出。 “荀苒同学！”徐萱玥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能暗恋夏源同学啊，谈恋爱这种事可是被学校明令禁止的呢。” “哪有。”荀苒响亮的声音遮掩不住自己慌乱的眼神，她又把手伸出来挡住徐萱玥灼热的目光。 “哦？是吗？”徐萱玥歪过头看向苏鑫。 苏鑫此时正努力憋着笑容，更让徐萱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从昨天你和我们俩商量我就觉得不对劲，真是普通的邻居哪有那么多拉不下面子的理由。别编！你骗不了我徐萱玥，我人送外号‘鉴谎大师’，你喜欢夏源对不对？” 荀苒此时低头一言不发，脸红到了脖颈。 徐萱玥此时故意摆出生气的表情：“哎呀，我都费心费力的帮你策划那么大一局了，你还不能跟我分享个秘密呢？” 徐萱玥眼睛望向夏源，站起来迈开步子：“我去问夏源！” “哎哎，别！”荀苒伸手一把拽住了徐萱玥的衣角。 “好了啦。”荀苒压着声音：“我是有点喜欢......他吧。” “啊？”在一旁的苏鑫发出惊讶的声音：“5年还算有点儿啊？” 荀苒被揭了老底。 “五年！”徐萱玥眼睛瞪得像牛的鼻环。 她坐下，一把抓住荀苒的胳膊：“让我好好看看这面相，啧啧啧，这么清秀一小姑娘怎么是个痴情种子呢。” “行了行了。”荀苒推开徐萱玥的手。 “这事你俩不许走漏风声！”她警告道。 “保密。” “没问题，不过找时间我一定要听你这个痴情种子的故事！”徐萱玥要求道。 荀苒再次展开笑颜：“在这之前，帮我想想我的第二个愿望怎么整夏源吧？” 徐萱玥和苏鑫此时汗颜：这份喜欢真是难以承受呢，苦了夏源了...... “什么？” 打完球在一旁打开水瓶喝水的夏源听到了荀苒的第二个要求。 “对，明天周六，她要去逛街，你去帮忙拎东西，这就是第二个愿望。”苏鑫带来口信。 夏源心想：陪荀苒逛街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她买的东西也都是在他身上挂着的，也不算太吃力的任务啊。 他转头，看见和以前一样带着和善笑脸的苏鑫，却因为今天的事没了敬意和感激之情。 这其中必有诈！ “不过。”苏鑫补充道。“还是有个附加条件的。” 我就知道！夏源心中暗自感叹。 他太熟悉不过荀苒了。 “什么条件？” “陪她逛街的不止是你，还有我和徐萱玥哦。”苏鑫道出了实情。 “徐萱玥？哦，她加过我好友，也就是开学站你旁边的那位喽。” “嗯，认识就更好啦！但是呢，三个人，就是三人份的包裹，我很担心你这个小身板拿不动呢。”苏鑫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这......” 的确，荀苒逛街的一人份的衣服、鞋子、化妆品的包装就已经让夏源两手腾不出空来了，倘若再加两个女生的分量，他是要叼在嘴里吗？ 夏源面露难色。 “不过，她给你提出了一个附加的福利：你可以带一个人去哦。” “真的？”内心台词却是：她真有那么好？ “真的。”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啊！我夏源的兄弟可是千千万啊，随便......” “停！”苏鑫伸出手打断了夏源的吹嘘。“还没说完，你要带去的人是我们指定的人选哦。”她卖着关子。 一股凉意从夏源的脚底发酵，他感到脚底一阵酥麻，这感觉随即顺着脉络窜上了脑袋，手中的水瓶被他暴着青筋的手紧握着。 他颤巍巍问出一句：“指定？谁啊？” 苏鑫微微一笑：“徐萱玥的同桌，柯宇涵。” “啊嚏。”柯宇涵打了个喷嚏，感觉有点冷，穿上了外套。 第二十四章:区别对待 “要不我们明天一起逛商场，买东西，然后让他提着呗？”苏鑫首先提出想法。 荀苒摇摇头：“是个好方法不错，可是我们三个人的行李这么多，他怎么提嘞？” “呦，这还没开始就心疼了嘛？”徐萱玥打趣道。 “哎呀，正经点。”荀苒抬手轻打了一下徐萱玥。 “那多大点儿事，他一个提不动，我们帮他呗。”苏鑫提议。 “哎！那不行。”徐萱玥第一个反对：“那不就丧失了他前去的意义了嘛！到头来我们还不是累得够呛？他个男孩子体力肯定比我们好不是嘛。” “说是这样说，可是如果我们三个人，就光是包的话，也都三个了，更别说后续买的东西了，这怎么交给他一个人啊？” “嗯......” 三人陷入了沉思。 风吹过树叶间的罅隙，所以树叶吟唱起来，“沙沙”的响声传来，麻雀在枝头伴起奏，扰得徐萱玥心烦。 “呆鸟！别叫啦。” 一道灵光从她脑中闪过，她想起某个人。 “姐妹们，为什么不能找个人和夏源一起去帮忙提呢?”徐萱玥说道。 荀苒摇摇头：“那也太简单了吧，夏源的朋友蛮多的。” “哎！”徐萱玥摆手：“别把我的想法趋于简单化了。” 她眉毛挑起：“我的意思是，指定让夏源找个班里不认识的同学去，这样交友也算是他的另一道难题了啊。” “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啊，这也太有难度了吧。”苏鑫也替夏源犯起了愁。 “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嘛！不然按荀苒的话说，岂不是便宜他了？” “那找谁呢？” 眼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打下光来，照亮了徐萱玥上翘的嘴角，她把目光投向苏鑫，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苏鑫一愣，恍了神，脸上写满了问号。 “哎呀！”徐萱玥认为自己暗示的不够明显，双手扯了扯内衣的带子，指了指苏鑫的胸。 苏鑫缩起身子下意识地防住，随即灵光一闪，嘴中缓缓吐出三个字：“不——会——吧？” 即使苏鑫猜到了，她也认为这对夏源来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错！”徐萱玥眨了下眼睛。 荀苒茫然地看着两人打着自己看不懂的哑语，挠挠头，甚是奇怪...... 于是10分钟后。夏源便接到了第二个任务：说服柯宇涵周末和他一起帮她们三个做苦力。 “这不好吧。”夏源放下水杯。 “我都不认识人家，这让我怎么切入啊。” 苏鑫拍拍夏源的肩膀：“这正是这个愿望的难点所在啊，没点难度和挑战性怎么能算做愿望呢？” “她非得找柯宇涵干嘛？喜欢他啊？”夏源没好气的说道。 苏鑫隐约觉得这句话有点妒忌的意味蕴含在其中。 “这我可不知道，我只负责传话，剩下的交给你了。” 苏鑫扭头就走，不再给夏源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回到荀苒旁边。 “这......柯宇涵，是哪路神仙啊？”荀苒好奇的问道。 “哈哈，是我同桌啦。”徐萱玥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同桌？” 荀苒又转向苏鑫。 “那萱玥为什么给苏鑫打眼色，而且......” “哎呀不是！”苏鑫连忙否决，脸上泛起红晕，推了一下眼镜，再次回想起之前跟徐萱玥谈过柯宇涵说自己内衣买大了的事。 在一旁的徐萱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受自己这位奇葩同桌的制裁了！ 放学后的柯宇涵迈步向校门外走去。 到教学楼的大厅中。 他左边的肩膀被人轻点了一下，他把头转向右边，没有看到徐萱玥的脸庞。 这才转而看向左边。 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留着短发，微笑可掬。 “柯宇涵对吧？”夏源打着招呼。 柯宇涵缓慢翘起嘴角，然后快速收回：“有事吗？” 夏源从没见过这么正式而又僵硬的微笑，暗叹应该是个硬茬。 “我叫夏源，哈哈，其实有点事儿，你现在着急吗？” 柯宇涵伸出手来，看向自己的手表。 “3分钟的时间够吗？” “那......应该够吧。” 柯宇涵迈向大厅角落的钢琴旁边，夏源跟了过去。 在后方观察的荀苒和徐萱玥两人也跟着顺着人流躲到了一根石柱后面，苏鑫赶公交提早回家去了。 “那么，请开始吧。”柯宇涵站正在夏源前方，可夏源还是比他高点儿。 夏源为了不给柯宇涵压迫感，特意压低了身子。 “其实，有个不情之请啦，你认识徐萱玥对嘛？” “是的，她是我同桌。” 人流涌动，车水马龙。欢笑谈话的声音和来来往往赶路的脚步声完全把十米开外的他们两人的交谈声音掩盖了过去。 荀苒和徐萱玥两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嘴皮在动。 可惜。 他们都不会读唇语。 至少她们的视角是这样的：夏源伸手放在在后脑勺上来回秃噜，脸上一直显示着为难的表情，眉头从始到终都基本没有松开过。柯宇涵则是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夏源，眼睛难得眨两下。荀苒怀疑他是个机器人。一分钟后，柯宇涵突然伸手，打断了夏源的陈述，似乎说了一句话。此时的夏源突然面露惊讶，过了几秒后转成喜色，张大嘴巴喊了句她们俩也能听到的话：“真的？”柯宇涵随之点了点头，从裤子中掏出一张便利贴，用夹在胸前口袋的钢笔写了些什么递给夏源。接过纸条的夏源不断点头哈腰，像是说着谢谢。柯宇涵抬起手表查看时间，随即转身快步走出大厅。 两人迅速跑向前去。 “他给你什么了？”徐萱玥问。 他把纸条翻转过来显示给她们看。 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柯宇涵的qq号，他同意了，晚上要我加他好友细聊。” “什么？”徐萱玥此时感觉像是五雷轰顶，嘴巴大张，眉毛高挑起来被刘海遮住，不相信三个字就差没写成字条贴在她脸上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明来意，他直接就同意了。”夏源再次干脆的重复。 荀苒此时一拍徐萱玥肩膀：“什么呀，萱玥，这个男生哪有你说的那么难搞定啊？这么随和的就同意了，没一点难度。”口气中略带些许抱怨。 夏源收起纸条：“我就知道是你在后面搞鬼，丫头！” 荀苒吐出舌头，冲夏源做着鬼脸：“你答应了要满足我三个愿望的，一言既出也是你说的啊！你不能反悔。” “你......” 两人再次恢复了吵闹的常态。 徐萱玥心中的震惊却迟迟没有缓过来，她双手逐渐攥成拳头。 好啊你，柯宇涵，真就男女区别对待呗！ 徐萱玥此时恨得牙根直痒痒，她迫切得想要质问一下柯宇涵。 第二十五章:消息篇(一) 柯宇涵与夏源的聊天记录： 您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下午8点23. 夏源：“柯宇涵同学？” 柯宇涵：“嗯，我在。” 夏源：“没想到你回得挺快的。” 夏源：“你和徐萱玥很熟？” 柯宇涵：“我认识她两个星期了，准确一些来说，互相认识11天又10个小时23分钟了。” 夏源：“呃......要这么精确嘛？” 柯宇涵：“我的个人习惯。” 夏源：“嗯，挺好的......那我们来按照你说的，谈一下明天出去玩的细节吧，我们在哪碰面？” 柯宇涵：“是这样的，夏源同学，我需要你很认真地听好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我发誓，我没有骗你，希望你也能拿出诚意来相信我。” 夏源：“怎么了？这......这么严肃？” 柯宇涵：“你可以答应我吗？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博取你的信任，但是请你不要对我接下来说的话生气，因为我要进行一番我对你现在情况的判断，从我开始观察到你周围情况异常而到现在的......” 柯宇涵：“约40小时又24分钟内我所观察到的，以自我观念和看法对你个人所处情况的总结分析出来的判断。” 夏源：“分析？我的情况？判断？” 柯宇涵：“是的，你可以答应我吗？” 夏源：“呃......那好吧，我接受。” 柯宇涵：·“那么我开始了。” 柯宇涵：“首先简而言之，你在过去的两天内被三个人所精心设计的圈套给困在了其中，并且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浑然不觉。” 夏源：“三个？你说谁啊？” 柯宇涵：“经过我这几天的调查和分析，观测到我的同桌徐萱玥、你的同桌苏鑫以及似乎和你比较熟悉的荀苒，但她们为了达到某个不知名的目的合伙给你设了一个局，并且明天去商场也是这些计谋的其中之一。” 夏源：“停停停，让我看会，捋一下思路。” 下午8点30. 夏源：“你是说她们三个一起，打算整我喽？” 柯宇涵：“是的。” 夏源：“可是我只惹到了荀苒呐，哦，顺便说一下，她是我邻居，已经相处大约10年了。” 柯宇涵：“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的猜测没错。” 夏源：“等一下，我知道荀苒在整我，但这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吗？我也没和苏鑫还有徐萱玥有什么过节啊，尤其是徐萱玥，我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柯宇涵：“这也是我很好奇的一点，她们的动机何在......” 夏源：“我说朋友，你有证据吗，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毕竟我不认识你耶。” 柯宇涵：“如果我要和你说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和来龙去脉的话，我需要解释很久才能让你信服，并且似乎通过和你交流的这几句看来，你的逻辑思维能力不是很强，我很怕浪费太多时间。” 夏源：“......” 柯宇涵：“不过我有另一种方式让你信服，相信我的逻辑推理能力。” 夏源：“......你说。” 柯宇涵：“你是否最近和荀苒吵了一架，并且她迟迟不肯原谅你，与她之前对待你的态度大相庭径？” 夏源：“是的......” 柯宇涵：“是否今天早上苏鑫说代替荀苒传话，告诉你要满足她提出的条件？” 夏源：“的确......哦，我知道了！荀苒和你说的！你和她是一伙的！” 柯宇涵：“并不是，请你冷静。” 柯宇涵：“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再次翻开我给你的便利贴，在边上有叠起来粘在一起的一部分，请你打开，上面写了什么？” 下午8点38. 夏源：“哇！你早就知道我和荀苒是十年的邻居，写好了这句话在便利贴上面。” 柯宇涵：“没错，这是我为了获取你的信任而做的准备，而叠上这句话是因为我猜后面荀苒她们会去找你，并且当时就在某处观察着我们。” 夏源：“全中......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您有一条新消息。 柯宇涵：“抱歉，我有些事情要做，能否过一会找你细谈？” 夏源：“好的，那我，先去洗个澡。” 柯宇涵：“嗯，回聊。” ...... 徐萱玥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下午8点40. 徐萱玥：“柯宇涵！你个呆瓜什么意思？” 柯宇涵：“我不太懂。” 徐萱玥：“还装！本姑娘想尽办法和你套近乎交朋友效果都不明显，为什么那个夏源一喊你出去你就答应？你这不是性别歧视？” 柯宇涵：“你怎么知道夏源喊我出去，并且我很快答应了？” 徐萱玥：“我......你他喵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柯宇涵：“我刚刚和夏源聊过，有些事情，我和他说不清楚，因为我刚刚和他相识，可你不一样。下面我可以进行一段分析嘛？” 徐萱玥：“你又玩什么花样？” 柯宇涵：“那么我开始了，先总要概括一下吧。” 柯宇涵：“周四早上去食堂的早上，荀苒用肉包贿赂了你，你替她出主意，帮她整蛊夏源，今天下午体育课已经进行了一次，而让夏源和我交友和明天的游玩，也应当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是吗？” 徐萱玥：“你......等下。” ...... 苏鑫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8点42. 徐萱玥：“小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计划偷偷泄露出去啦？” 苏鑫：“哪有啊，我明明一整天都在执行你的计划好不好，结果我自己的时间不够用，现在还在整理笔记呢，作业都没写完。” ...... 荀苒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8点43. 徐萱玥：“苒苒！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计划偷偷泄露出去啦？” 荀苒：“冤枉啊军师，我没有！再说了，明明是我叫你帮我的忙，泄露对我有好处嘛？” 徐萱玥：“那不好说哦，你说不定就是心疼夏源了！” 荀苒：“他活该！今天放学又开始怼我，明明一点没吸取教训，我们还得加大力度......” 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8点44. 徐萱玥：“好啊你个变态！你跟踪我对不对？” 柯宇涵：“很明显我没有，你准备好听我的‘分析’了吗？” 徐萱玥：“那......你说。” 柯宇涵：“那我开始了，我们从周四早上你和我说饿了去买早饭那时候开始论述起。当时我看书可能入了迷，没有阻止你。你因为泡药茶耽误了些时间，可你出发的那个时候正是卖早点的高峰期，我曾经在那个时间段去过，窗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从此我都会错开时间。可在当我认为你买不到早餐之时，你、苏鑫、荀苒三人从门口一起走了进来。在你坐下的那一刻，带动了气流，我避之而不急，你身上残留肉包的香味窜进了我的鼻孔，那时我就怀疑，这早点是早到食堂的荀苒和苏鑫给你的。此为论据一。” 柯宇涵：“第二天，你没精打采地来到学校，到座位上就开始趴下睡觉，很明显是睡眠不足。这也许从你个人角度出发不足为奇，但巧合的是，荀苒也在补觉，苏鑫虽然醒着，但黑眼圈显露了出来，你们三人同时熬了夜。想必是在网上聊天聊到很晚吧。此为论据二。” 徐萱玥：“你是魔鬼吗？为什么要观察我们那么仔细？” 柯宇涵：“没有很仔细，只是碰巧注意到就印在我的脑海中而已。” 柯宇涵：“那我继续，今天上午的第三节课的课间，你突然没了困意，躲在我身后向苏鑫的方向不停地观望。那时，苏鑫和夏源正在侃侃而谈，而与他们一个过道相隔的荀苒，低下头仿佛在睡觉，但周身在微微抖动，很明显不是生病，很像在压抑一种情绪。而你们三个的行为都指向同一种情绪：紧张。此为论据三。” 柯宇涵：“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夏源因为帮荀苒答到而产生出闹剧，成为全班的笑点。而下面的同学没有比你们三人更加得意了，并且在课余活动时间，你们三个再次凑到一起聊天。这种长时间的群体性行为，其目的大约只有一个：达成某件共同的目标获取利益。此为论据四。” 柯宇涵：“综上所述，你们三人常聚，行为状态相近，互相影响，闹出笑话的夏源在其中成为连成串的线索，再加上我所了解到的你的性格。我心中产生了他就是你们目标的结论。而当他毫无预兆地找到我，提出直接去逛商场这样不符合交友逻辑节奏的要求，我直接联想到了你们。我确定了！我可能因为你也被卷入了这场闹剧当中。” 柯宇涵：“论证完毕。” 下午9点17. 徐萱玥：“不得不说......呆瓜脑袋，你是个天才......” 柯宇涵：“谢谢。” 徐萱玥：“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你既然知道这是整蛊了，为什么要答应夏源陪他去呢？” 柯宇涵：“因为你......” 徐萱玥：“啊？” 第二十六章:记得那么清楚 什么叫因为我？ 徐萱玥此时在屏幕对面犯起了迷糊，一时摸不着头脑。 下一条消息随之而来。 “因为你给我的启示。” 她抬起脑袋，想破天也没想起给了他什么启示。 徐萱玥只回了个问号。 “我们打赌那天，你的方式给了我启发，交友的方式不一定要循序渐进，顺水推舟。你告诉我，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这从逻辑上来看根本毫无道理和依据，但是在心里念多了，我自己都快信了。我想，在你的心里，并不是拥有足够的论据来证明这个命题，而是选择了相信这个假设吧。” 徐萱玥手握着手机，第一次体会到不知怎么答话的感觉。 “那么如此，我可以在这次的活动中大大增加交到三个新朋友的概率，而只需要帮你们提几样东西，无论过程与我原先的方式有多么的不相同，从结果上来说，这都是笔不差的买卖。多亏了你，我的朋友。” 徐萱玥的喉咙很干，手指笨拙地和自己的意识僵持着。 她的脑袋短路了。 最后她无意识地发过去两个字：“不错。” 靠！这是她能说出的话吗？更何况对面是柯宇涵这个呆瓜！心中懊悔的浪潮在发出信息的那一刻汹涌而来，漫过了她的脑袋，所以她的脸颊通红。 “谢谢，那明天见。” “哦。”徐萱玥内心再次迸发出一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 我刚刚发了什么？ 她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呆了半分钟才回过神。 哇！这还是你吗，徐萱玥？你怎么能把谈话的主动权让别人掌握得如此绝对！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风格了吧。 于是她的脑袋在枕头中埋了半天，双腿不断敲打着床垫。呼出的热气反过来拍打着她的脸庞，狂号的声音直到把在卧室看电视的刘雨华引过来才戛然而止。 当晚她的脑海中不停翻涌着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他要记得这么清楚？ 柯宇涵放下手机，也盯着桌面发呆。 夜莺的叫声从窗外传入柯宇涵的耳中时困意便涌上了他的脑袋，他打了个哈欠，翻上床睡起了觉。 晚风透过窗户间的罅隙穿进屋子，柯宇涵缩起身体把被子拉紧了些。 于是夏源那晚等了很长时间柯宇涵的消息，直到被困倦征服...... 夏源一早就收到了柯宇涵道歉的信息，他咬咬牙表示无所谓，见面再谈。 约定见面的地点在凌河路7路车车站的站台前。 下午五人如约而至，但柯宇涵是提前到的。 他在车站坐着看了半小时书，也吸了半小时的尾气，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夏源自然是跟在荀苒后面。 “来了？”柯宇涵看到他们，起身打起招呼。 三位姑娘都精心打扮了一番，无论是服饰还是妆容，都各有千秋，赚足了路人的眼球。 就算是夏源，也换上了时髦的工装裤，戴上了黑色鸭舌帽。 唯独柯宇涵一人，更古不变的格子衫，牛仔裤，帆布鞋。 苏鑫怀疑他没有其他任何样式的衣服。 “走吧？”柯宇涵提议道。 如此直接的开场白把众人雷得措手不及，正常人不都寒暄几句嘛？ 徐萱玥表示见怪不怪：“好啊，走啊，但是你可别忘了一件事啊。” 柯宇涵伸出手，徐萱玥把手提包挂到他的手上，彼此自然得像对情侣。 他们走进商场，一层弥漫着美食的香味，三位女生看中了边上的一家卤煮，挽着手跑了过去。 在后面提着包的“苦命兄弟”此时搭起了话。 “柯宇涵，你昨晚和我说，这都是她们设的局是什么意思？”夏源把荀苒的包往肩上提了提。 “就如我字面意思一样，但是她们此次的主要整蛊你的方式并不是让你帮忙拿包裹，而是和我交友。”柯宇涵解释道。 “what?”夏源觉得和面前这位仁兄对话很考验智商。 “嗯......这么说吧，从她们的角度出发，想让你在和我搭话的过程中再次看你的笑话，但是我昨天斩钉截铁的决断让她们的愿望落了空，所以对你来说，这一关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对我的考验。”柯宇涵一本正经的回道。 夏源觉着待在柯宇涵旁边，自己脑袋就是个浆糊。 他转换方式：“那你就告诉我，今天我会不会有事啊？” “不会。”柯宇涵回答得很干脆。 夏源紧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和柯宇涵聊起了他自认为的男生话题。 此时的三位女生在店中坐定。 “吃点什么？”服务员前来询问。 “三份卤肉饭，谢谢。” 店员走向前台。 夏源和柯宇涵走进店来，想要跟女生一桌。 “哎！”荀苒伸出手来挡住他们。 “女生重地，男生请坐另一桌。”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男生坐定以后女生们便压低声音开始讨论起了她们的计划。 “萱玥，你昨晚和我说什么泄露机密啊？”苏鑫问道。 “哦，没什么。”徐萱玥看向柯宇涵，自己刚刚把包递给柯宇涵就是为了试探他，心想既然柯宇涵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揭穿她们计划的意思，想必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就让它不了了之吧。 “没什么，我以为泄露了，其实没有的事，我搞错了。” “那你昨晚发什么神经，吓坏我了。”荀苒拍拍胸口抱怨道。 “那我们今天打算买些什么东西让他们提着啊？”苏鑫一脸坏笑。 “不如我买个皮靴？够重了吧！”荀苒附和道。 徐萱玥望着在旁和夏源交谈着的一脸认真的柯宇涵，也许平时没有认真观察过他的脸庞，现在的柯宇涵虽然和自己刚认识他时没什么区别，但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和立体的五官，她隐约感到有一颗奇妙情愫的种子在自己心中种下。 “萱玥，你觉得呢？” 徐萱玥转过头来。 俩人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己。 “哦哦，那什么，想法不错呢，但是我觉得吧，也不要太过整蛊人家了，也许对荀苒来说，夏源是罪有应得。可是被拉过来的柯宇涵总是无辜的吧。人家也不知情不是嘛？”徐萱玥此时满脸严肃。 苏鑫和荀苒面面相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是她的台词？” “不像。” 她们对徐萱玥这个善变的小姑娘有了些新的定义。 第二十七章:一号玩家 “姑奶奶，咱别买了成吗？”夏源双手各攥着四五个纸袋，喘着粗气。 “怎么，几件衣服就有怨言啦？亏你是个大男人。”荀苒语气中满是不屑，目光却未从面前的首饰台上移开半点。 “你买衣服、鞋子和化妆品我都可以理解。” 夏源暴着青筋的脖子伸长，上面也挂个纸袋，悬着的地方已经勒出了红印。“可你买个电熨斗挂我脖子上几个意思啊？断头台吗？” “我乐意！买来回去熨衣服啊。” “你以为我没去过你家，不知道你家有没有？” 荀苒强忍着笑意，面部的肌肉抽搐在一起，表情反而嘲讽得更加明显。 夏源呼出口气，想要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但一放松，自己的脖子上的装熨斗的袋子就坠下来，脖子再次被勒紧，疼得他龇牙咧嘴。 柯宇涵在旁也看得心中一紧，低头看向自己手中寥寥无几的纸袋，心中莫名的产生疑问：“这是什么新的整蛊套路吗？” 夏源心中也清楚，柯宇涵是这次计划外无辜的一员，于是想要帮忙多分担一些他的担子，明显，承担的有些过头了。 二十分钟前还是女生和男生分开的两组。 现在则是苏鑫、荀苒和夏源走在前面。 柯宇涵提着徐萱玥的包走在后面。 夏源和柯宇涵聊女生；柯宇涵和他聊莫言。 夏源和柯宇涵聊游戏；柯宇涵和他聊杰克·伦敦。 夏源和柯宇涵聊家常；柯宇涵和他聊老舍。 夏源和柯宇涵聊篮球；柯宇涵和他聊踝关节后方跟腱撕裂损伤对篮球运动员的终身负面影响。 当他提出来的话题被柯宇涵一个个终结之后，夏源彻底醒悟了女生们本次计划针对自己的原本含义。 他借着柯宇涵上厕所的时间投奔荀苒和苏鑫，徐萱玥则取代了夏源的位置。 “喂，你为什么对我说的那句话那么念念不忘啊？”徐萱玥问道。 “哪句？”柯宇涵不太明白。 “你不是吧？昨晚才找我聊过的。” “哦。”柯宇涵反应过来，推了下眼镜：“因为一直在想输给你的事情，我思考我的逻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那句话是我产生一系列后续分析的动机。后来发现，我其实并不是输在逻辑上，而是方法上。” 徐萱玥一怔，随即傲然一笑：“想不到你个呆瓜接受自己输的事实倒是挺坦然嘛，我以为你会闹一段时间别扭的。” 柯宇涵皱眉：“既然是事实，为何不能接受？” “好了，不谈了，又认真起来了，那你有没有和夏源先交上朋友啊？” 柯宇涵看向走在前面的夏源，他的背影挺拔。 “不清楚，至少我看出了他对书籍似乎不感兴趣。” 在前方的荀苒突然大叫，蹦起来：“电玩城！电玩城！”，大家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电玩城的名字叫“一号玩家”。 “萱玥，柯宇涵，我们去玩好不好？”荀苒转过头来一脸兴奋。 “喂喂，女孩子家注意点啊。”夏源在旁提醒。 苏鑫凑到荀苒身边挡着，耳语到：“裙子压一下！裙子！” 五人走了进去。 也许不是晚间时间，内部的设施虽然全部开启了，灯光四射，音乐动感，把玩着游戏机的却没有几个人，人群零散地分布着。 夏源把手中的袋子寄存到门口的储物柜，活生生用了四个柜子。 他甩甩发酸的手腕，向里面望去，突然眼睛发亮，向投球机跑去。 “笨。”荀苒投去无奈的眼神：“连游戏币都不知道兑换。” 她和苏鑫走向柜台，掏出钱包，果不其然夏源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 “荀苒！荀苒！过来。”徐萱玥招呼着荀苒，打算和她一起玩格斗游戏。 苏鑫走向娃娃机。她掏出仅兑换的10个币，放入两枚，眼睛瞄准了位于平台正中间的史努比玩偶，当钩子正位于其上方时释放。抓起玩偶的夹子摇摇欲坠，在伸到最上方的时候，玩偶就掉了下去。 “哎呀！”苏鑫跺脚，懊悔道：“一定是夹子的方位有问题。”她弯下身子，看向倒在出口边上的娃娃，计算好角度，再次出手。 这次连夹都没有夹起，爪子扑了个空。 头顶音响把苏鑫扰得心烦意乱，她把被脸上薄薄一层汗水打湿的几根发丝抚到耳后，颤抖的手再次投入两个币。 在爪子再次抓空的那一刻，她身后传来声音：“你这样肯定抓不到的啊。” 苏鑫被吓得哎哟一声回头，看到已经把外套脱掉的夏源，他粗壮的臂膀显露在外，脸上带着微笑。 “怎么？还吓了一跳呢？” “哦，没有，我玩得太入神了。” “我是说，你这样抓不知道抓到猴年马月呢，而且如果你只剩你手中这几个币的话，还不如拿着去跳舞机那儿扭扭锻炼身体。” “谁说的，我以前抓到过的，应该是最近商家越来越黑，把爪子都调松了。”她向柜台玩着手机咧嘴大笑的老板投去鄙夷的眼光。 “如果我没猜错，你喜欢史努比？”他指了指平台中倒得歪七扭八的史努比玩偶。 “是啊，我小时候很喜欢这只黑耳朵的小狗。” 苏鑫找板凳坐下，把另一个板凳拉到夏源身旁示意他坐。接着说：“以前爸爸带我来商场的时候，我就经常偷偷溜走来玩钓娃娃机，我每次手中只带一块钱，一次机会，抓不到就走，可我以前就是能经常抓着。” “看不出你还挺叛逆啊？” 苏鑫微笑，她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比着。 “那时候我的视线是和玩偶们是平行的，现在倒是能‘俯瞰大局’了，却再也抓不到了。”她转头苦笑。 夏源看向苏鑫陷入回忆的陶醉脸庞，心中暗自下了个决定。 “我能试试嘛？” “啊？” “给我两次机会，我说不定可以把这个娃娃钓出来哦。”夏源伸出手，嘴角翘起，眉宇间仿佛写着三个大字：相信我。 不知怎么的，似乎是苏鑫攥着硬币的手对他充满了信任，缓缓抬起，把仅有的筹码放到他的手心。 夏源拿起币就向投球机跑去。 “喂！站住。”苏鑫大叫。 夏源随即住脚转身，耸肩一脸坏笑：“哈哈，逗你的啦。” 第二十八章:恨透了史努比 夏源在娃娃机前坐定，身旁的苏鑫攥紧双拳。 他转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哎呀，你别分心呀，都开始了！”苏鑫推推夏源的肩膀，催促他。 夏源佝偻起身子，脖颈伸长，眯起眼观察着距离，然后转向左边，随即放下了勾爪。 苏鑫的心跟着下落的机械爪沉了下去，双手叠在在胸前祈祷，盯着静静躺在这个封闭如同牢笼的玻璃罩内的史努比，那玩偶伸出两只肉嘟嘟的爪子的动作好像在向她求救着。 别担心，我这就救你出来！苏鑫的心中暗自发誓。 “放心，这一次，是抓不到的。”夏源一句话打破了苏鑫的幻想。 勾爪落到史努比的身上，收缩，夹住了它的头，在离开平台的那一刻落了下去，直直坐立在了平面上，两只小爪子向前伸着。 “哎呀！可惜了。”苏鑫嘟起嘴。 “有点耐心好不好，如果你手中的硬币只有一次机会，我就不会来帮你这个忙了。” 夏源又投了两个硬币，勾爪再次动了起来。 “这个娃娃的头足够大，可以卡住勾爪的底端。” 夏源神情严肃，嘴唇紧闭着，双手灵巧的操纵着手柄。 “但是第一次夹的时候，它是躺在平台的，我没办法将它的重心把控好。所以第一次夹，是为了让它坐起来。” 勾爪移动到了娃娃正上方，夏源操控着遥控杆不断摇晃，找着中心点。 “请给你的同桌多一些信任好吗，小苏同学。那么这次，就是来真的了！”夏源抬起手来，猛地砸向释放按钮。 “走你！”他一脸自信，摆出骚气的姿势地看着勾爪落下。 娃娃缓缓升起，伸到机器顶上方，最猛烈的震动并没有消灭它逃出牢笼的决心，他的头牢牢卡在勾爪之上，机械爪滑向出口。 苏鑫弯腰伸出手来，准备迎接她的老朋友。 你说巧不巧，娃娃向前伸出的双爪刚好悬在了玻璃出口的边缘，不偏不倚，完成了完美的重心转移，活像只想要活命的小狗抓紧了悬崖边缘，而下方即是万丈深渊。 夏源都傻了眼了，眼睛瞪老大，自己亲自在苏鑫面前答应下来的，此时双手摆胜利的姿势都要呼之欲出了，这狗子跟我玩这套，故意的吧？ 从这一刻开始，他恨透了史努比！ 他转头看向苏鑫，此时双手伸在出口下等着小狗玩偶的她，似乎还没意识到状况。 哇，狗哥，大哥！您就是我大哥，您下来成吗？您只要下来怎么着都成，我买最好的柔顺剂把您老的毛刷得顺滑无比，锃光瓦亮，天天拿您像关二爷一样供着，下来！下来！下来！夏源此时心中就快魔怔了一般疯狂念叨，身上的汗比刚刚投球流得还多。 苏鑫看玩偶迟迟不掉下来，抬头看看玩偶，顿时眼神失去了光亮，转头看向夏源。 夏源发誓，那是双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令人怜惜的眼睛，他能看见面前这位小姑娘透着泪光的绝望眼神中的那份渴求，真挚又感人。男生心中强烈的保护欲直窜向他的脑门，他感到头发似乎都立了起来。 他决定豁出去了！ 夏源看向柜台，老板在眯着盹儿，而自己的娃娃机就离他不过5米左右，他左手攥拳放在嘴巴下方，右手放在娃娃机侧面。 “咳嗯！”大声咳嗽的同时他一巴掌拍到娃娃机上，扒着“悬崖”边缘的史努比被震落下来，老板也从美梦中被拽回现实。 “哇哇哇哇！厉害啦我的夏同学。”苏鑫抱着玩偶跳了起来。 旁边的夏源像是被火烧着屁股一般窜起推着苏鑫：“快跑！” 老板从柜台绕出来，揣着啤酒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拖鞋跑丢一只，也没撵上他们俩。他回头，摸着被拍出一条裂痕的娃娃机玻璃，心疼得直咬牙。 跑出电玩城的两人又多跑了一层楼，确定老板没追下来，才在休息的板凳上捂着胸口喘粗气。 苏鑫抱着史努比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夏，夏源同学，你，以后，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苏鑫的嘴唇微微颤抖。 “那，要不，咱还回去？” “不要！”苏鑫勒紧胸口的玩偶，竭力守护着自己的宝物。 她伸出一根手指竖在自己面前，微张着嘴巴，眼神累得迷离，看向夏源：“就这一次，我想把他带回家。” 苏鑫可怜兮兮的小女生模样让夏源顿时服了软，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他胸口荡开来。 他感到：什么东西挠着我的心口？ “你......” “喂，你俩就这样跑出来了？”有人打断了夏源的问话。 苏鑫以为是老板追出来了，顿时抱着玩偶跳起，定睛看到的是气冲冲的荀苒，徐萱玥和柯宇涵在后面向这走来。 “你们跑了，我们买的衣服怎么办？”荀苒双手掐腰，腮帮子气鼓鼓的。 夏源这才想起来掏了掏口袋，兑换码全在他这里。 徐萱玥从荀苒背后，几步小跑过来：“你们跑什么呀？” “有急事，我们回不去了，码给你们，你们提回来吧。” “哇，不行，哪有让女生全提的，你跟我们回去。” “我回不去啦。”夏源苦笑。“让柯宇涵多提一点，到这我再接过来。” “不行！”徐萱玥把手搭在柯宇涵的肩上：“你们怎么让今天的功臣干这么粗重的活呢？” 夏源和苏鑫顿时摸不着头脑：“什么功臣？” 荀苒笑起来，把手搭在柯宇涵的另一个肩膀：“你们刚刚错过了柯宇涵超帅的封神之战哦！” 十分钟前，在电玩城的格斗区。 “喂，小妹妹，玩的不好就算了吧，回去好好学习，这个区域不适合女生来。”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男人坐在和徐萱玥对战的机器面前，悠然自如。 徐萱玥此时狂躁地拍打着按键，可屏幕上被自己操控的人物依旧被对方虐到无力还手，在对方的疯狂进攻下，自己再一次招架不住，血条变空。 “youlose！”机器传来提示音。 荀苒和柯宇涵站在徐萱玥的背后见证徐萱玥一次又一次被打倒。 荀苒自知自己的实力，刚刚和徐萱玥对打的几次，自己都输得惨不忍睹，更别说对面这个一脸煞气的男人了，看他的操作，很明显就是在电玩城混了些许年头，对这款游戏有着一定的了解和把握。 她低头对徐萱玥耳语：“萱玥，算啦，别玩儿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行！”徐萱玥叱喝到。“我今天就是把币都用光也要赢了他。”她心中强烈的好胜心被面前这个一脸狂妄的小青年点燃，玩游戏就玩游戏，输赢无所谓，可他这么辱骂自己，就是不行！ “还玩儿啊小妹妹，不是哥哥说你。”青年把腿翘起搭到桌上。嚣张的样貌一览无遗。“都输5次了，还是三局两胜制的，害不害躁啊，啧啧啧。”青年一副江湖小混混的模样。 “少废话，再来！”徐萱玥掏出币就要往孔里投。 一只修长但强有力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别拦我，柯宇涵。”徐萱玥此时感到孤立无援，但是又毫无办法，不受控制地向阻止着他的柯宇涵发着火。 “不，我的意思是。”柯宇涵推了推眼镜，微笑：“我来吧。” 第二十九章: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青年在对面嘲讽起来：“我说小弟，看着你就是个书生模样，不是哥哥劝你，没点实力不要表演英雄救美，不然后果很难堪的。”他鼻子拱了拱，满脸的不屑。 徐萱玥也听红毛这么一说，也从心里面替柯宇涵打怵。 “我刚才语气重了些，但是这事儿你别插手。”徐萱玥眼睛怒视着红毛。 “你确定吗？可是再打的话你还是会输的。”柯宇涵提醒道。 “你也不信我？” “并不是相信与否，而是你的技术真的不如这个人。”柯宇涵面不改色，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站在后方的荀苒揣着手问柯宇涵：“你经常打电动吗？” “不，这是我第一次来。” “但是我可以战胜他。”他接着说，眼神中充满着自信的光芒。 “喂！”对面的红毛翘在桌子上的脚砸向桌子，马丁靴与桌面碰撞发出响声，吓了徐萱玥一跳。“小弟弟，说话要小心点的。”他满脸写着不爽。 柯宇涵对他微笑，然后收回：“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然后转向徐萱玥：“这两个币，给我可以吗？” 徐萱玥看到柯宇涵脸上对她挂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沉稳笑容，直觉和经验告诉她，面前这个男生可以带给自己惊喜。她把游戏币放在他的手心起身。 柯宇涵坐在红毛对面，把衬衫的手腕处的扣子解开，露出纤细的关节。 他正视对面的青年：“请问你接受我的挑战吗？” 青年咧嘴，把腿放下，拍拍裤腿：“小弟，哥哥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这堂课的名字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将币投入。 柯宇涵接受了他的对战邀请。 在后方观战的荀苒和徐萱玥把心悬了起来。 双方各自选好人物，红毛选择“猎豹”，柯宇涵选择“莉莉”。 双方进入战局。 柯宇涵的大脑开始运作：与在他与徐萱玥对战的5局当中，无论是什么虚拟游戏人物，他都能熟练的打出连招，从操作手法上来说，这是一种由时间积累而成的肌肉记忆，就连人物倒地起身的后摇时间他都把握得十分精准，可以说是分毫不差。从他的语气还是操作可以看出来他对的游戏技术拥有着极度的自信，于是在游戏对局中满是进攻姿态，未曾有过防守，即使受到击打也是选择硬抗，随即找机会打一套连招反杀，这也就应当是他的致命缺点。但是自己对操控人物的招式和发动方式不够熟练，所以第一局应当用来熟练操作，尽量避免与他的正面冲突。 第一局，他操控的虚拟人物不停的在原地打拳上蹿下跳，跳闪躲避，在远处释放着技能，不出所料，对方仍旧是以进攻的姿态对柯宇涵穷追不舍。 不断的闪躲让对方不耐烦起来：“喂！小弟，游戏有你这样玩的嘛？你不击打我，等到时间结束，你的血量比我少，我可还是赢家啊。”他眉头凑到一起，继续操纵人物靠近柯宇涵试着击打，但大多数被柯宇涵一一躲闪到远处。 “timeup，youlose.winner:cheetah!” “哈哈哈，就这？”红毛此时认为柯宇涵就是个逞能的小屁孩罢了。 柯宇涵第一局败下阵来，他闭上眼睛低头，把刚才自己释放的技能和操控方式逐一回顾，组合起来。 而此时的的徐萱玥在后面替柯宇涵干着急，心想按他的性格会做这么爱出头的事，也是破天荒的出奇，同时也开始想着怎么帮他解围。 踢腿，升空，重击，气波，柯宇涵不停在自己脑海中的实验室中组合实践着各套操作的组合...... “小弟，认输吧，带着两个小妹妹走啦，周围人越来越多，我也不想让你们太难堪呐。” 柯宇涵抬起头：“也请你相信我，我会完成我的证明。” 红毛在心中谩骂柯宇涵神经病。 第二局开始，猎豹直接一个箭步冲向对面，红毛嘴角微翘：你死定了！熟悉的操作手感传来，人物出拳，在他的印象中，接下来应当是用来秒人的一整套连招，对方将在10秒中内被宣告结束战局。 在接近莉莉的前一刻，柯宇涵操控人物向后撤两步，退出来的空间正好是对面的攻击范围，完美地躲过了此次攻击，随即莉莉踢腿，升空，重击，气波。一套连招打得红毛措手不及，猎豹躺在碎裂的地面进入休整的后摇，红毛心中一颤，在心中盘算着，自己起身即可使出上勾拳，把对方人物打入僵直，随即连招秒掉他。 马上！马上！红毛揪着劲，听着肌肉记忆传来大脑的指令，准备起身。 “彭！”柯宇涵操控莉莉在猎豹起身的前半秒起跳，后空翻，有力的双腿顺着惯性砸向他的脑门，以一记暴击结束了这次战局。 “靠！还可以这样？”红毛大叫，明明上局还被自己追得到处逃窜的对手，这一局居然直接把自己绊倒在地。 “运气！”他冲柯宇涵喊道。“看好下一局吧。”红毛搓揉着发汗的手心，但冷汗很快又再次从他掌心溢出来。 “请开始。”柯宇涵微笑，收回。 第三局开始，猎豹吸取了上局的教训，打算分段暂停对他发起进攻。可当他反应过来时，莉莉已经冲到了他人物的面前。 “糟糕！他主动进攻了。”红毛心中暗道不妙，情急之下抬手直接攻击想要打断柯宇涵。谁知到了猎豹面前的莉莉随即抬手格挡，抗下了这无法破甲的一击，毫发无损。 这一刻，红毛了解到：战局已定，是对方赢了，自己的人物已经陷入了僵直...... “winner:lili!” “哇！”两位女生在柯宇涵后面尖叫，激动地抱到一起，庆祝着胜利。柯宇涵透出头来，对红毛点头，微笑，收回。 “操！你他妈作弊！”红毛暴着青筋的脸涨红，站起身来。 “我第一次来这家游戏厅，并且之前与你互不相识，也没有时间对机器做什么手脚，很明显，证明不成立。”柯宇涵分析道。 “老子在这家电玩城开业以来总共待了5年，这款街机游戏没人是我对手，你他妈也不例外！” “你要干嘛！”徐萱玥护在了柯宇涵面前，她不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会对一个小姑娘动手。 红毛龇牙咧嘴，愤恨的样子显得很狰狞，他转过来对柯宇涵说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让个女的挡你面前？真孬种！” “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是否正确，可你现在似乎很生气的样子，而每当这种情况发生，很大情况下会转变成肢体冲突，并且属于单方面的暴力事件。”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可老子就是看你不爽。”他向前迈步伸手隔着徐萱玥拽住了柯宇涵的衣领。 柯宇涵的格子衬衫被攥紧，皱成一团，自己的眼镜也歪斜到一侧。他嘴唇微颤，咽了口口水。 被挤到一旁的徐萱玥想起来想起来什么，害怕的三件事！她立马伸出手来，按住红毛的手臂。荀苒也跳过来推搡着他，嘴里大喊着：“救命啊！”其模样在他人眼里却看起来莫名的滑稽。 “但是我提醒你，为了这家店的生意着想。你不要轻举妄动，请先想想后果，在做决定和对策。” 红毛伸出的双手突然松了劲，悬在了空中，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眼神逐渐展现出疑惑，他盯着柯宇涵：“你怎么知道？” 徐萱玥和荀苒此时也一脸疑惑，不知柯宇涵怎么蹦出这么一句。 第三十章:亲我一下 “知道什么？”听徐萱玥讲故事入了迷的苏鑫抱着史努比问道。 徐萱玥笑道：“柯宇涵猜出了那个红毛是电玩城老板的的孩子。你说神奇不？” “啊？”夏源嘴巴惊讶地张开来：“是嘛？” “并不是，我从来不猜测，这是有具体依据的。”柯宇涵否定道，他此时正整理着皱巴巴的衣领。 “那你怎么推理出来哒？”荀苒瞪大眼睛。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再我去柜台兑换游戏币时，老板的手机屏保就是他和那位青年搂着肩膀的自拍，从年龄上推断，两人应该是父子关系，而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对自己老爸的店面也应当做到保护，至少不主动闹事造成损坏。” 众人折服，纷纷赞叹柯宇涵的推理能力，围着他鼓起掌来，引来路人的奇异眼光。 夏源心想：这操作的确比我抓娃娃强啊，心中暗道一声师傅。 “所以今天，柯宇涵就是首席功臣哦。”徐萱玥对柯宇涵报以感激的眼神。 柯宇涵并不能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他觉得徐萱玥眼睛进了沙子，哦不，在商场里面，应该是进了灰尘。 在苏鑫的掩护下，夏源和柯宇涵偷偷地溜进电玩城把寄存柜中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五人走出了商场，结束了今天的行程。 各自道别后，苏鑫选择步行回家，顺便消消食。 柯宇涵和徐萱玥一同走向车站。 “喂，你为什么会想着帮我对付那个流氓啊？”徐萱玥问起柯宇涵。 “流氓？谁？”柯宇涵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徐萱玥怀疑他失忆了。 “还能有谁，就是刚刚被你打败的那个嚣张的骚气红毛啊！” “他？你为什么称他为流氓？” “他从头到脚哪点不像个流氓啊！无论是头发颜色，说话语气，还有那暴躁的性格，有哪点和‘流氓’这个词脱得了干系？” 柯宇涵皱起眉头，挠挠下巴：“在对一个人进行定义之前，应当对一个人具有足够长的了解时间和判断分析才对，我们从见到他到现在都没有超过2小时，又怎么能直接定义他为‘流氓’呢？” 徐萱玥感到奇怪，感觉柯宇涵和最初自己认识的他相比，变了不少，从他的角度做出的事情和说出的话，对自己来说不再刺耳，反而引得自己反思。 “呆瓜脑袋，我觉得哦，你变了。”徐萱玥盯着柯宇涵的眼睛。 “我变了？”柯宇涵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了自己的衣服。“你说的是衣服吗？” “不，我说的，是你的性格。” “请具体一些。”柯宇涵要求道。 “你知道吗？刚开学的时候，我可觉得你是个刺头了呢，但是稍微深入了解一下你，发现其实那些让我受不了的，并不是你的行为，而是我的感受。” 他们在站台的板凳坐定。 徐萱玥架腿而坐，手托着下巴继续说道：“你从自己的角度，按照自己的方式，做着对的事情，但是在以前的我眼里，无论是你的‘分析’还是看起来孤傲一世的样子，都让我觉得难以应对。现在看来，我应该是错了吧。” 柯宇涵愣住，反复斟酌着徐萱玥的话语。 “如果我理解你的话语正确的话，我的行为方式和思考逻辑并没有什么变化才对，而是你的个人视角的感受发生了改变不是嘛？” 这次轮到徐萱玥傻了眼。 “哈哈，对吧，那应该是我表述错误啦。”她把手绕道头后，松开发带，一头乌亮浓厚的美发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脸颊。发香从上方飘来，柯宇涵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认为这样不雅，屏住呼吸将头转向一旁，看到了自己要坐的公交驶了过来。 天已经墨黑，在路灯下踱步的荀苒转过来对着夏源喊道：“走快点好不好，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路上都是我在拿行李，你帮我拿两件会少块肉不成。”夏源扭着脖子表示抗议，于是脖子上的袋子又坠得他腰疼。 荀苒看着夏源任劳任怨的样子，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涟漪，她迈着碎步走到夏源面前，轻柔地把脖子上的袋子取下，顺便用手接过他左手中的包裹。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回前方。 “夏源，你知道其实我喊你出来是故意的了吧。”荀苒没有回头，夏源只看得到她的背影。 夏源揉着脖子，挺直了腰身：“呵，你这点小九九在我这都不知道用过多少回了，这有什么好难猜的。”他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陪我逛街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几天吃错什么药了啊，歉我也道了，态度也摆出来了，气怎么就是消不了？” “那......”荀苒的脚步顿了顿，米其色的裙子上点缀的蓝色花朵在灯光下面闪闪发光，她昂起头来，把提着包裹的双手背到背后，路灯洒下的光擦过她的头发落在肩上，光亮得像是一对翅膀。 “那是因为......”荀苒沙哑的声音逐渐放低，头也低了下去。 “因为什么你说啊，只要有要求，我就满足你成了吧？”夏源此时觉得，经过今天的摧残，这丫头再玩出什么花样来，自己都一定能全盘接受，泰然自若。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再说一遍喏。” 荀苒从灯光下迈进黑暗中，转过头来，夏源甚至看不清她的脸庞。 “那你听好了哦，我的最后一个愿望！” “嗯，你说，只要你能消气。” 荀苒低下头，声音放得不能再低：“你，亲，亲我一下可以吗？”现在的荀苒如果迈入光亮中，脸一定是滚烫的发红。可在黑夜的掩护下，自己颤抖的双手也终究可以平静下来。 “踢你一下？这什么鬼要求啊？”夏源没听清。 “混蛋！”荀苒再没勇气说第二遍。“回家！”她转身向前大步迈去，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滴。 夏源在后面弄得摸不着头脑，跟了上去。 苏鑫回到家，轻轻地把史努比放到了枕头旁边，双手垫在自己的下巴下面，趴在床上定睛看着它伸出的两只爪子，想起今天的经过，嘴角不经意露出微笑，很久也没意识到。 当晚，荀苒和苏鑫都梦到了夏源。 荀苒的梦中，夏源给自己抓着娃娃。 苏鑫的梦中，夏源给自己说小狗灵魂的事。 两人的小秘密都在梦中被对方发现，但似乎谁也没有信以为真。 第三十一章:日记篇(二) 柯宇涵的日记： 国际通用历法2016年9月17号 星期六天气：多云风速：四级 温度：16摄氏度（60.8华氏度）——23摄氏度（73.4华氏度） 出行方式：步行、公交 事件：与徐萱玥、苏鑫、夏源、荀苒四人以进商场购物、娱乐消遣的方式进行交际。 可以确定的是，其女生组成的三人组对夏源进行的整蛊正是今天的出玩的目的所在。 夏源，估计身高在一米八一左右，体重应当在60—65公斤之间，其爱好根据他本人口述，在篮球、电子游戏、异性等方面集聚明显。在与我的对话当中可以推断出其并不喜爱读书，造成我们之间可供开展的共同语言稀少，其不知以何种原因，即使包装袋把他的手心和脖颈勒出痕迹来也不愿意将行李分担给我，从效率上来说，实属不够高效。 苏鑫：估计身高在一米六二左右，体重应当在43至45公斤之间，体质较差，虽然在开学时就与她有过交流，但了解不够深入，根据今日与她一定程度上的接触，其本人却与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同，比我想象中更加开朗一些。并且我从一定程度上怀疑她喜欢小狗玩偶。 荀苒：估计身高在一米六一左右，体重应当在44至46公斤之间，从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其与夏源是多年相处的邻居和朋友，也许是我对于朋友的定义不够清楚，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不停地打闹和嘲讽对方，可朋友都是像他们之间吵闹个不停的吗？不解。 挑重点来说，此次出行我并感觉不到我与其他几人关系上明显地拉近，上述提到的三人似乎都没有主动向我提出交友的意愿，进展似乎停滞不前。但是徐萱玥似乎与我的看法却截然不同，她在我走上公交车的前一刻对我问了一个问题，并且对我说道：“谢谢，今天我很开心，相信他们也是。”虽然这句话的真假性有待商榷，可不知为何，我更偏向于相信。 即使没有足够的论据来证明。 这似乎是个坏习惯...... 徐萱玥的日记： 2016年9月17号星期六多云心情：晴 今天玩得超级开心啊！ 虽然昨晚被柯宇涵吓了一下，但是过程比我想象的顺利太多了吧。抱着整蛊夏源的心态去的我添置了好多秋装，柜子里空出的那一块终于可以填补上了。话说荀苒和苏鑫是什么小天使啊。又给我找搭配又是推荐化妆品的，呜呜感动。 不过今天遇到的那个红毛真的是很讨厌！ 不管柯宇涵怎么说，不管我了不了解，我就是讨厌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真的让人看起来就恼火，况且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输不起就要动手的男生了，不对，和性别无关，这是教养的问题。 而且从心底里说一句，今天的柯宇涵，蛮帅的！没想到那个红毛这么嚣张的气焰都能被他灭得一干二净，被治得服服帖帖的，这个呆瓜脑袋，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游戏还打得那么好，怕不是也是个死宅吧。无论怎样，就背地里偷偷夸他一下吧。 让我注意的是，今天临走前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出这口恶气。他回答的倒是让我很惊讶。 “我也很奇怪......没有任何逻辑的，看到你生气的模样，我的心中就很压抑，如果要比喻的话，它就像是下暴雨前的空气一样沉闷。我渴望新鲜的呼吸，为了消除这种难受的感觉，所以我选择帮助你。等我找到证据解决出来这个问题时，我会仔细回答你的这个问题的。” 是我的错觉还是他在故意掩饰些什么？ 不管啦！赶紧再试试新买的衣服，挑好看的发朋友圈呐！ 夏源的日记： 2016年9月17号星期六多云今日运动量：大约11公里步行 踢她一下？这丫头转了十八道弯的脑回路，我是真的没办法跟上。 明明早上还在疯狂为难我，忍了一整天，给她当牛做马没有半句怨言，本来感觉怼回原状了的，大晚上再次发病，把东西放到她家里又不理我了，跑进自己屋里，隔着门让我滚。原来她当着她老妈的面脾气也这么暴躁的嘛？哎呀，暂时不管她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明明就没多生气，非得这样刁难我。 徐萱玥，是个鬼才，但是太闹腾了，和荀苒有的一拼。不过柯宇涵......是哪路神仙我其实不太清楚，但肯定不是和我一路的就对了，我平时不喜欢看书的，他聊的话题没一句我接得上。 尬！就干巴巴的尬。一点水分都不掺的那种。不过应该脑子挺好使的，还真被他说中了，这三个姑凉连起来整我，我算是服了她们了...... 史努比！老子从今天开始跟你不共戴天！要不是老子在苏鑫面前夸下海口，不好下台，你他么爱挂哪儿挂哪儿。不过在学校里看不出来，苏鑫也是有不一样的一面呢，今天的她更像个邻家小女生，抱着史努比的样子比在学校里正经的模样可爱多了。 可我也没想到那娃娃机的玻璃这样不结实的，一巴掌就震道缝出来，也不知道那老板要通缉我多久，让我老妈知道也得是一顿骂，还是躲吧...... 嘶，照照镜子才知道老子脖子活生生被勒出一道红印子！这还火辣辣地疼呢，马上得拿清凉油擦擦。 苏鑫的日记： 2016年9月17号星期六晴 史努比啊史努比，你告诉我，我今天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得那么欢腾呢？我今天，整蛊别人，排挤男生，还被电玩城老板追杀。活生生一个小太妹的样子嘛！自己可不是一年前的性格了啊！一定不能重蹈覆辙的。 既然决定了驶离港湾，就绝不回头。 没想到夏源还是个抓娃娃机的高手呢，本来以为铁定又是与玩偶无缘的一天了，没想到还真就把他盼来了！找时间谢谢他吧。看样子他也和柯宇涵聊不来，越往后面相处我越发觉得徐萱玥可真是太厉害了。 也还好今天徐萱玥提议不要买太多东西，不然我的钱包可就要叫苦了。荀苒买了那么多名牌，加起来得有大千块了吧，一点没心疼的样子。看样子还是个“小富婆”呢。倒是那么多东西都让夏源拿，苦了他了，虽然他体格强壮吧。 总之，小努，欢迎回家！ 荀苒的日记： 2016年9月17号星期六多云喜欢夏源的第1389天 混蛋！王八蛋！反正你就是个蛋！死夏源！ 我鼓足了好大好大勇气才用这种方式向你表白的好不好，耳朵背，有病去看病啊混蛋！ 还给苏鑫抓娃娃，怎么，以前我陪你练的技术现在用来泡妞？真是想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怎么就能喜欢上你？ 不过我的东西好像是太多了，都给他拿着也有点过分哦。他那体格竟然累得气喘吁吁的，给他取下袋子的时候都看到好深的一条红印子，有点心疼，差点没忍住想帮他吹吹问疼不疼，咦，想想就很不体面。 总之，功过抵消拉倒。再不理他就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还有，我觉得柯宇涵这个男生倒是没有徐萱玥说得那么难以相处嘛，虽然话不多，也不是很会聊天找话题，但是脾气好，还出手帮她，我觉得她小题大做了。徐萱玥斗不过那个老板家的儿子的时候我都着急死了，但是视线还是隔着两条过道瞄到了夏源给苏鑫抓娃娃分了心，感觉有点对不住他们。 哎呀，反正都是夏源的错啦！这个王八蛋！ 第三十二章:触目惊心 “你这么美，嘿你这么媚，嘟嘟嘟......”就算是周一开课也抵挡消不了徐萱玥与生俱来的乐观心态。 她在自己带着的小镜子前拨弄着早上卷好的空气刘海，快活得哼着描述她自己的歌。 “啧啧，越看自己越觉得好看，柯宇涵，你说我漂亮嘛？” “是这样的。”柯宇涵放下手中的笔。“从外人的角度上观察自己的容貌等级，的确是旁观者清，但是这评价和许多因素有关，包括服饰，发型，时间......” “停！”徐萱玥无奈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柯宇涵：“柯同学，教你哦，以后如果女生问你这个问题时，不管她是谁，不管什么时候，也无论她到底好不好看，你给予肯定的回答就行了。懂了嘛？” “可......这连具体的条件和情况都没有考虑，怎么能就下判断。” 疑惑和不解的乌云笼罩在柯宇涵的脸庞，让徐萱玥觉得颇为好笑：“亲爱的宇涵同学，等到你按我说的做的时候，你脱单的机会就来啦！” 她掏出水杯，放进药包：“呐，为了报答我，帮我接杯热水呗，泡茶用的，要热一点喏。” “哦。”柯宇涵接过水杯。 过了半分钟左右，徐萱玥感觉有人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头也没回地说道：“这么快啊，接水的人不多吗，放那吧。” 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我今天眼线画歪了？”她翻找书包准备修整。 “没画歪，很好看。”一道温柔的声线从她耳旁传来。 “呀！班长？” “哈，怎么，这么害怕干嘛？我很见不得人嘛。”黎洋展开笑颜，如同春风一般沐浴着“颜控晚期”的徐萱玥。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她伸手把面向黎洋那面的发丝轻抚到耳后，微微低着头，摆出娇羞的样子：“那班长你找我，有事儿吗？” “哦。”黎洋挥挥手中的报名表。“我是来向你要运动会的报名表的，我记得你之前说也要参加，选好项目了吗？” 徐萱玥心中暗道完蛋！当时答应只是应付罢了，自己注意到黎洋那天和李梦瑶煲了一晚上的电话粥，把这事儿整个抛到了脑后，甚至报名表都放在家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当废纸扔垃圾桶里，想到这，她眉头就皱到了一起。 看出徐萱玥窘态的黎洋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定数。 “没带吗，没关系我这还有多的，但是我今天就要把所有报名信息交上去，那你能不能再填一下，中午之前给我。”他抽出一张纸递给徐萱玥。 “不好意思啊班长，添麻烦了。” “没事，哦对了，项目基本上都是满的了，但是1200米六人接力赛班里还没什么人报名，你看来也只能选它了。”他撅起嘴摊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不说别的，理科！这是智商的世界，脑力的斗兽场，徐萱玥望眼扫过班级，压根就没几个属于运动系的男生，更别说女生了，像她一样坚持健身的真的凤毛麟角。 她的嘴角越发向下偏去。 “那这个接力？队伍是自己组吗？” “可以的，但是有一个人还是报名了这个项目，叫......”黎洋翻开报名册，目光顺着表格一行行寻找着。 “夏源。” 徐萱玥听到这个名字，仿佛突然看到了一线生机。 “嗯，是个男生，他报名了好多项呢，看来是个运动健将了，对自己蛮有信心的。那就麻烦你和他在班中拉个队伍出来了，三男三女，期待你们的表现哦。” 黎洋转身迈步，后面站着个拿着水杯的男生，双方都来不及反应，俩人轻撞到了一起。 柯宇涵在撞到黎洋的前一瞬间侧身，用肩膀抵消冲击力，但手中的杯子还是没有拿稳，里面的热水洒了出来，溅到了他的手上。 “嘶——”皮肤传来的电信号随着触觉神经传输到大脑皮层，它表示自己受了伤，大脑本能下达指令想要引导手松开杯子，却被柯宇涵的理智阻止。于是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皮肤触觉疯狂提出抗议，手背大面积的烫伤不断传导难以忍受的痛觉提醒着大脑快速行动保护自己。 于是柯宇涵的上下牙关合在一起，咬肌紧绷，左手微微颤抖，头上冒出冷汗，他倒吸一口凉气，握着杯子的右手依旧巍然。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我没注意。”黎洋慌忙道着歉。 “呀，你手都红了！”徐萱玥大叫，引来班内同学们的目光。 “还好。”柯宇涵的声音在颤抖。 她看向柯宇涵的脸庞，发白的嘴唇紧闭，弯曲着身体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徐萱玥即刻窜起，右手接过水杯后放到桌子上，拉着柯宇涵走到前面的饮水机处接凉水蕴起发红的手背。 他半只手都被烫得通红，触目惊心。 “我还是去卫生间，那里面的水凉一些，效果应该比这好。”柯宇涵说道，他面颊的一滴汗水流下，落到徐萱玥的手背。 “等你走到那，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得疼个两三天的，先凑合一会儿。”她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半分愧疚。 黎洋小跑到前方，看到柯宇涵的手背，也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万分惭愧：“抱歉啊同学，怪我怪我，看起来有些严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行，下节课有我预习时候没有弄懂的知识点。” “你要么现在就把手废了，要不就等会跟班长去医务室！”徐萱玥头也没抬的叱喝道，声调平静，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一块未拆封的冰棒落到了柯宇涵的手背，冰凉的感觉瞬间减缓了手背上传来的痛楚，柯宇涵此时眉头才舒展些许。 “用这个先捂着，水桶里的水都被太阳晒热了。”刚从食堂回来的荀苒嘴里仍旧咬着根冰棍。她咧嘴一笑：“嘘，这个是夏源的，别和他说哦。” 柯宇涵觉得此时自己应该以某种方式向她表示谢意，可手上残存的痛意却不允许他的嘴角上扬。 一番争论下，柯宇涵还是在座位上听完了下一节的化学课，只是他做不成太多笔记。 但他还是回复了从徐萱玥那儿传来的纸条。 “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那刚刚怎么反应这么慢？烫着手了不会松开甩两下，傻乎乎的握着干嘛？” “你每天都喝药，按我的计算，今天你包装里应该只剩下一包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但还是不该冒这个险。” 过了许久，徐萱玥才传回来回话。 纸条上只写了两个字：“呆瓜。” 柯宇涵觉得自己应该没做错，他不明白为什么徐萱玥还要骂自己。心中莫名的觉得有些许酸楚，他来不及分辨那算是生气还是委屈，便抬头听起了课。 他没注意到徐萱玥略有发红的眼眶。 第三十三章:恶狼的新目标 柯宇涵下了课就被徐萱玥拽到了医务室，黎洋口袋揣着钱包在后面跟着。 “也没什么太大事，不过看这样子，是冰敷了吧？”戴眼镜的医生低着头用双氧水给柯宇涵的手背消着毒。 “是的。”柯宇涵回答。 “嗯，还好冷敷得及时，没什么的，两天就好了。” 徐萱玥和黎洋在一旁长舒了一口气。 柯宇涵纳闷：明明是我身上的伤，为什么他们比自己还紧张。 再回去的路上柯宇涵听到黎洋最多的一个单词就是对不起，他耐心地一遍遍回答着没关系。到最后在一旁的徐萱玥听烦了，于是柯宇涵默认徐萱玥拥有了替他原谅黎洋的权利并且执行。 当然，语气比自己要威严的多。 “你干嘛偷吃我冰棒啊！”夏源向荀苒抗议道。 “喂，谁说偷吃啊，你的那个明明用去给给柯宇涵冰敷了好不好。” “冰敷？他怎么了？”夏源关心道。 “被热水烫到了，不过回来后玥玥说他没什么大事儿。” “哦......那还好，不是，这对我来说有差嘛？我不还是没吃到？”夏源摸摸口袋，瘪瘪的像是自己没吃早饭的肚子，想着买的冰棍的钱也打了水漂，心中止不住为自己咕咕叫的胃叫苦。 荀苒从书包中抽出一袋巧克力。 “那作为补偿，给你这个，补充一下体力。” 夏源盯着她手中极具诱惑力的食物，迟迟不敢伸手接。 “靠！没给你下毒。”她砸向夏源的脑门。 夏源听到了断裂的声音从包装袋中传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狼吞虎咽起来。 笨蛋，大早上不吃早饭吃凉的，你是傻还是嫌命长啊？荀苒心中抱怨着，看着夏源狼狈着啃着巧克力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在一旁微笑洞察一切的苏鑫盯着她，甩了个我懂得的眼神。她心里直发毛。 “夏源！”徐萱玥从后方走过来。 “你是不是也报名了1200米接力赛啊？”徐萱玥问道。 夏源嚼着口中的巧克力，舔舔牙齿：“嗯，对。可是班长和我说没人组队，大概率是算作弃权了。” 巧克力在他嘴中融化开来，甜美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油腻中带着享受。 徐萱玥挺起胸：“呐，别怪本姑娘不给你机会啊，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你的队友之一啦。” “真的？” “那还有假，不过六人的接力赛，还是得再从我们班抽出两男两女的。” 夏源挠挠头：“我以为你找好队伍了呢。” “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能不能找到人和我们一起啊。” 夏源侧过身从荀苒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遭到了荀苒骂骂咧咧的一顿毒打，随即擦擦嘴。 “我之前问了很多人，一听我说是1200接力赛，莫不是摇摇头摆摆头就说算了算了的，这种团体类的比赛，需要组员间的配合和个人素质高要求。我们需要在比赛开始之前每天都进行一定强度的训练，大家觉得麻烦也可以理解，这个学校的体育生可不少啊，对我们理科班来说也就是参加玩玩而已。” “那怎么行！”徐萱玥的小脾气一下子就窜上了脑袋，她拍案而起，好胜心战胜了理智：“我徐萱玥的字典里就没有随便这俩字儿！”她昂起头，摆出不可一世的孤傲模样。 “我说玥玥，别激动。”荀苒劝阻道。“有信心是好事，可是夏源询问的那天我也在旁边的，真就是清一色的摇头摆手。看起来有运动细胞的我们都快问遍了了。” 徐萱玥低头，食指不停抚摸着下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渐渐地，她眉毛和嘴角向上翘起，眼睛中闪着烁光...... 在一旁的苏鑫，看到徐萱玥的表情，心中一颤，叹气摇摇头苦笑：上次她这么笑，夏源被整得可惨了，不知道这次谁又成了这匹“恶狼”的新目标呢...... 不管是谁，苏鑫都默默地在心中为那个倒霉蛋“默哀”。 柯宇涵摸摸手背，痛感已经减轻了大半，也并没有严重红肿的迹象，他拿起笔准备攻克下一道幂函数的难题。 “呆瓜，伸出手我看看。”徐萱玥伸头看向柯宇涵的右手。 柯宇涵把右手伸到她面前：“还好，已经不怎么疼了。”他认为徐萱玥这是正常的关心。 “都怪我。要是我不要求那么烫的水的话，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吧。”徐萱玥嘟起嘴巴，仿佛“对不起”三个字下一秒就要从她那倔强的嘴巴中蹦出来。 她从桌洞中拿出一瓶碘伏：“我帮你擦擦吧。” “很明显这样的烫伤不需要那么严肃的处理措施的。”柯宇涵很奇怪，自己去医务室她也在场，为什么要这么小题大做呢。 “不！听我的。”她拿出棉签蘸上药水给柯宇涵的手背仔细的抹着，甚至没有被烫到的区域都涂抹的很仔细，涂了很宽一层边。 柯宇涵看着眼前认真地照料自己的女生，感到奇怪的同时心中也窜过一条暖流，完全没有注意到徐萱玥偷偷显露在脸上的得意洋洋...... “班长班长！”徐萱玥火急火燎地跑到黎洋的座位旁跳着脚。 “怎么了？”黎洋觉得她有着什么急事。 徐萱玥把手指竖到嘴唇上：“那，我现在告诉你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黎洋看到徐萱玥的眼睛里甚至含着泪珠。 “嗯，我保密。”善良的黎洋选择相信了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徐萱玥。 “是这样啦。”徐萱玥攥着自己的衣角，扭捏着说：“其实早上柯宇涵嘴里一直喊着说原谅你，没事什么的，其实都是假的！” “啊？”黎洋瞬间瞳孔放大开来。 “对的！你不接触他你不清楚，那家伙可闷骚了，什么事都不说明白，就知道自己憋着，其实手都疼得要命，前几节课一直绷着牙，前几天其实和我商量着去参加运动会的接力赛的。但是这手一烫，汗都不能出。” “这么严重？不是，医生不是说过两天就好了吗？” 徐萱玥一拍大腿：“你啊你，都说了他是个闷骚，他在你去厕所的时候求医生不要告诉你实情的。这不，刚才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委托我去医务室给他买了瓶碘伏涂手上了。”她指指前方，示意黎洋看柯宇涵。 黎洋带着不安和愧疚缓缓仰头向前伸去，仿佛任何一个大幅度的动作都会再次对柯宇涵造成伤害一般。 他眼神直勾勾地看到了柯宇涵右手上棕黄色的一大片印记。 徐萱玥在旁边用拖住下巴的手压制着上扬的嘴角。 “真的！那我再去给他道个歉吧。”说着黎洋就要起身。 徐萱玥一把把他按在板凳上：“哎呀！你说再多对不起，能补偿他受到的损伤嘛？” “那怎么办？”看得出黎洋很想弥补自己的过失。 徐萱玥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就是责任心太强，手都那样了，还念叨着接力比赛队伍里少人......” 话都没说完，黎洋立马吼道：“我去！”黎洋挺直身子，义正言辞地说道：“是我的错，我一定尽量弥补。” “嗯，不错，态度很好。”徐萱玥赞赏道。 “嗯，我去和他说。”他再次起身，又一次被徐萱玥按下。 “不，你听我说，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可以现在把名字报上去，到了晚上给他个惊喜啊！那时候他仅剩的一点怨气也被你冲得烟消云散了不是嘛？” “嗯。”黎洋重重地点头：“谢谢，你想得好周到啊。”他心中对面前的这个女生充满着感激。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哈哈哈。”徐萱玥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三十四章:虾兵蟹将 “班长啊班长，你还是太善良了。” 苏鑫在远处看着被徐萱玥忽悠得直点头感激涕零模样的黎洋，心中暗自替他悲哀，投去同情的目光。 夏源顺着苏鑫的目光看到了他俩，回想起上周被徐萱玥支配的恐惧，脖颈后方一凉，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心想着女生真的有够恐怖，她们耍起心机来，活生生能把你的三观颠覆。 “夏源！”荀苒喊道。“我能加入你们队嘛？” “你也要参加？” “废话，不然问你干嘛？” 荀苒心中盘算着：这样自己不仅解决了夏源的燃眉之急，到时候还可以在夏源运动完的时候给他递水，免得这个笨蛋照顾不好自己。 夏源心中盘算着：要是论体力的话，平时自己锻炼的时候这丫头也会偶尔凑过来和我一起，根据平时表现她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两人盘算着自己的小主意。 “行的，可别拖我后腿啊！” “开玩笑！你以为我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成？” 那么算上荀苒，还差一男一女。夏源琢磨着班级里的其他人，他把目光投向苏鑫。 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苏鑫急忙甩头：“我不行的，那天咱俩被老板追杀的时候你看到啦，我的体力真的不适合竞赛。” 她接着说：“不过，我可以在你们训练的时候给你们端茶送水哦。” 夏源再次低头沉思，男生的话，还可以找谁呢？ “嘿！”徐萱玥蹦到了夏源的面前。“男生的两个人选我都搞定啦！”她高兴地挥挥手。 “两个？除了班长还有谁啊？”夏源诧异地问道，惊讶着徐萱玥的办事能力。 “李川他哥，李山。”她指指她座位后面哭丧着脸的李山。 “别闹心了哥，谁让你运气差，猜拳都输给我。”李川在旁讥讽道。 “你他么......”李山抬手就和他打闹起来。“谁让你出布！谁让你出布！” 夏源一拍掌：“嗯，不错，荀苒加入，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一个女生了。”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在招接力赛的队员嘛？”这声音细小得甚至让人难以察觉。 大家转过头来，是一位看起来柔弱弱的女生，晶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明净清澈，仿佛未被任何世俗的灰尘沾染一般。她左眼下方点着一颗泪痣，梳着马尾辫，身材娇小，扣着手指，不知怎么的，这种文斯斯的女孩子看起来就不像是理科班的一份子，全身散发着文人的气息，温柔细腻的声音使得仿佛她一出口即是诗句。 她被目光注视后，更是低下了头，缓缓举起手：“我，我能否参与？”模样像极了怕生的小猫让人心生怜爱。 徐萱玥打量了一番这个女生，未入秋分的季节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不像是个运动飒爽型的女生。 “嗯，当然可以。”夏源爽快地回答。 荀苒偷偷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又“见色眼开”。 “真的吗？”她笑了起来，样子十分腼腆。 “嗯，你叫什么名字？”夏源问道。 她微微点头：“我姓周，叫君兰。” “好听哎。”说完夏源被荀苒踹了一脚。 荀苒摆出笑容：“同学，200米的跑道长度，你可以接受嘛？” “嗯。”周君兰捏捏拳头：“我可以的，我中考的800米体育长跑3分45秒。” 徐萱玥问道：“那，我们在运动会开始前，每天放学会在学校操场集训，你可以抽出空来吗？” “集训呐？那，每天要多长时间呢？”她瞪着大眼睛等着回答。 “大约一小时吧。”夏源回答道。 “真的啊？”周君兰双手合十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张大嘴巴，声音却还是细如蚊声。“我可以的。” 徐萱玥点点嘴唇，张嘴想再劝退一下。 “没问题！”夏源直接一口答应。 他又被荀苒踹了一脚，于是六人组就这样被敲定下来。 上课铃打响，回到座位上的徐萱玥越琢磨越怪，心想着怎么冒出这么个腼腆的小姑娘，看她的样貌和语气实在是不太像活泼类的人。更何况大家和她交谈的时候，她更是把头放低，这么怕羞的姑娘想参加这种群体类的活动，一定有特别的目的或者什么刺激到她了。 “你们是要组队参加运动会吗？”柯宇涵打断了沉思中的徐萱玥。 “嗯，是的，准确来说是接力赛，三男三女。” “从我的角度分析，这比赛基本上没有胜算。”柯宇涵认真地说。“高一年纪文理科总共13个班级。大多数中考进来的体育生都在文科班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并且......” 柯宇涵抬起头来环视教室。 “这个班级里擅长运动的男女生寥寥无几，从概率上来说获胜的机会很小。” 徐萱玥靠着墙壁，慵懒地听他分析完：“结束了吗？” “大致如此。” 她靠近柯宇涵，盯着他的眼睛：“呆瓜，你知道嘛，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去追逐最好的结果的。” “嗯？可这是竞技比赛，不对，无论是什么事情，选择去做不就是希望得到等价的报酬和相匹配自己努力的成果嘛？数学题是如此，我绞尽脑汁，在纸上列举千百道公式演练推算，是为了得到正确的答案。工作亦是如此，大家拼尽全力，加班加点，不惜牺牲健康也要把任务完成的出色，是为了得到相应的报酬为自己的未来补充经济支持。学习更是把这个命题的正确性贯彻得通透，我们大量着吸吮着书本上的知识，并不是我们多么热爱学校、班级、作业这类琐事，甚至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是痛苦的存在，我们依旧坚持，只是为了三年后的一纸文凭给自己的大学四年时光提供平台。如果结果不重要，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努力？” 柯宇涵一连串的语句像连环炮一般击打着徐萱玥的心灵，她沉下头去，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段时间，悄悄冒出一句：“也许吧。” 柯宇涵认为他再一次证明了自己观点的正确性。 他对徐萱玥组队参加运动会的行为十分不解，甚至自己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她不是体育生，不需要获得那份荣耀，由非专业的虾兵蟹将组成的队伍能取得的成就又能蹦到多高的层次？如若在比赛或者训练中受伤，则又是一番其他琐事的折腾。 柯宇涵在桌下攥紧了徐萱玥送给自己的碘伏药瓶，他要好好留着，如若等到意外发生，他要冲上去...... 突然间，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惊愕地张大干燥的嘴巴。 我......怎么了？他反问自己。 柯宇涵手中的药瓶越握越紧，到了需要记笔记的时候也忘记了松开...... 第三十五章:回忆篇(三) 下了一夜的雪将世界染成纯白。 路上、树梢、屋顶和蜷缩在角落里流浪狗的头顶，都铺着厚厚一层银。霜冻爬上窗户，妄图闯入教室内大闹一番。玻璃拼着命扒在窗沿阻止，它“满头大汗”，“汗滴”滑落下来，砸到苏鑫的苍白的脸上。 趴在桌子上装睡的苏鑫偷偷想着心事。 她回想起早晨离开家时，母亲失望的眼睛噙着泪水，不停抽泣。 “小鑫，你为什么还不长大，还不长大。”母亲缝补着苏鑫破损的校服，嘴唇止不住打颤。 “快长大......”苏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我不想长大，苏鑫舔舔嘴唇的伤口，把踊跃出来的泪水咽到肚子里，单薄的身体冻得瑟瑟发抖，搂着自己的双手越加发紧，取着暖。 长大了也没人喜欢。 我今天下午就去打耳洞，她打定着主意，随而改了念头。 苏鑫摸摸自己的耳垂。 打耳洞会很痛吧，那算了。 她闭上眼打算睡一会，屋内吵闹的气氛却让她心烦气躁。 “苏姐！苏姐！” 一双手疯狂地摇晃她。 苏鑫强忍着困意和怒气，抬起头来，用手把耷拉下来的眼皮扯开。 她脸上画着浓重的眼影和口红，贴着夸张的假睫毛，额头上方留着道新的伤口，那是前天和隔壁班的人打架伤到的。 对老师和家长的官方解释是：放学骑车回家被石子绊倒磕破了头。 “苏姐！隔壁班那个人又来了！”染着金色头发的小太妹神色慌张，手中攥着用来防身的圆规也掉到了地上。 苏鑫低下头，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头，痛感强制清洗了她混沌的脑袋。她缓缓起身，把染得深红的头发扎起，对声旁的几个蓄势待发的小弟使了个眼色：“走！” 仅披着一件单褂的她迈步走向教室门口，纽钉裤上的链子哗哗作响。 刚上任的生活委员伸手想拦住她，班长一把把他按下：“随她去。” 班长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你也拦不住。” 窗外的太阳雪飘得世界银装素裹。刺骨的寒风袭来，在耳旁呼啸，被带动的雪片吹打在户外的人身上，耳中，发丝间，化成冰水通过毛孔渗入皮肤。苏鑫身后的小弟们裹紧衣服缩着脖子踏在雪地上，一步深一步浅，全身发着抖。 苏鑫的耳朵和嘴唇透紫，全身发烫，喉咙里有股血腥味，胳膊和双足没了知觉，脚下的平底鞋早已被水渗透，湿乎乎黏在脚底。 她抬脚，冷风灌入鞋底，吹凉鞋面；她踏足，冰冷碰撞脚面，直冲脑门。 走到山脚下，远远望见后山腰黑压压的人群，苏鑫有些退却，她再次咬住自己的舌头，握紧拳，迈了上去...... 等到苏鑫恢复意识时，是在医院里。 苏鑫躺在病床上，包裹着纱布的头昏昏沉沉，全身酸痛，她只要一起身，头顶的吊扇和胰岛素滴管就不停的在自己的视野里旋转。 自己的喉咙仍在发烫，她感到眼睛也干涩的疼痛。 她转头，看到了趴在床边握着她手睡着的郑穆，欣慰地露出微笑，她动动手指，叫不醒他。于是苏鑫闭着眼睛抬起上半身，坐到床上，天旋地转的感觉向自己的大脑袭来。 “苏鑫！你醒啦苏鑫，太好了。”苏鑫没有睁眼也可以分辨这熟悉的声线，她压着嗓子挤出一个字：“水——” “哦哦，好。”郑穆端起桌上的水杯直接递给了苏鑫。 冰凉的触感再次传入苏鑫的手心，她很想喝口热水，但还是忍着喉咙的刺痛把水杯中的冰水一饮而尽。 郑穆坐到床上，把苏鑫扶起。 “苏鑫，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后面我带着朋友来，把五班的几个对手带来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还好你给我争取了时间，让我去准备。” 苏鑫摇摇头表示不想听这些，他紧握着郑穆温暖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窜入她的心窝。 “对了苏鑫，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打耳洞吧。” 苏鑫一怔，费力地睁眼，发白的嘴唇张开。 “可是打耳洞很痛。”半梦半醒的苏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正把这句话问出。 但是她确信自己听到了郑穆的回答。 “没事，不然别人知道我郑穆的女朋友连打耳洞都不敢，我得多没面子啊。” 苏鑫觉得自己的内心横撞到了一座冰山，分裂开来。她全身颤抖，空荡荡毫无灵魂的躯体再一次没了力气，倒到床上，侧过身，最后一丝希望跌落入谷底，摔成粉碎。 “我累了，再让我睡一会吧。”她的眼睛紧闭，语气平静。 “嗯，那我先回家了，要不等会你家里人来，又得找我麻烦了，再见。”郑穆撇撇嘴，摆出嫌弃的表情，逃离般跑出病房。 “不再见了，郑穆同学。”苏鑫对自己说道。 苏鑫沉沉睡去，她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刚到学校被欺负时，那个为自己挺身而出，全身散发着光芒的男孩。 她混淆了感激和爱慕的概念。从那时起，她就决定跟随郑穆，做他命令自己做的事，染上自己不喜欢的发色，涂上惹人厌的妆容，说着恶心反胃的脏话，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自己讨厌的人。 反观此时的郑穆，眼中已经看不见半点对自己的怜惜与疼爱。 她仿佛又能看到母亲哭肿的眼眶。 苏鑫心如刀割，她终于可以在睡梦中躲入自己的世界，缩在角落放声哭泣，梳回健康的黑发，穿上舒适的衣物，洗成干净的素颜，做回那个需要被呵护的小女孩。 她是被一阵抽泣声吵醒的，听得出来那声音压制得令人心疼。 苏鑫起身，摸到了潮湿的枕头。 “醒了？”苏芳然坐在床边哽咽，被眼袋挤成条细缝的眼睛浮肿得可怕，苍白的面庞上挂着长长的泪痕，手中却仍削着苏鑫爱吃的苹果。 “妈！对不起——”苏鑫放声狂嚎，一把抱住妈妈。 “小鑫，咱回家，回家啊。”是的，苏芳然感觉得到，她的女儿又回来了。 母女二人在病房哭了很久很久，久到窗外的浓云散开，阳光洒射在白苍苍的大地上、被雪压歪的树梢上、瓦亮光泽的屋顶上，皆融化成流水滑落，燕子飞上晴空挥舞翅膀，大声鸣叫，宣告着春的到来。 流浪狗甩甩头上的水，颤颤巍巍起身，望着明媚的阳光，一个小女孩看到它，小心翼翼地抱他起来带了回去，当晚填饱了肚子的小狗开心地不停欢叫，蹬着爪子，眼里哗啦啦流出热泪。 于是流浪的孩子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的家...... 第三十六章: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那什么，萱玥姐。我能不能再和我弟猜次拳啊？”李山哭丧着脸，点头哈腰地哀求着徐萱玥。 他们和其他四人一起走向操场准备测试一下短跑时间。 “我什么时候成你姐姐啦？”徐萱玥边扎着头发边问道。 李山立马挺直身子，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无论年龄大小，您都是我最尊敬的老姐，小弟我真不适合这种体力活啊，我是脑力劳动者。” “哦，是吗，那，这头衔我收着了。但是，名单我已经上交班主任了哟。你要是想商量就去找他。” 李山呆住：“那就是要我死？” 徐萱玥故作姿态，抬起手来比枪：“对晤住，我系差（对不起，我是警察）。” “靠！”李山偷偷骂了一句。 黎洋拍拍他的左边肩膀劝阻道来之安之。 荀苒拍拍他的右边肩膀威胁道敢跑试试。 阳光把草地映成橘色，操场上各处分散着加紧训练地体育生，篮球的拍打声震耳欲聋，扑通扑通像是赛场上流淌着的青春血脉。中间的草坪上两支踢着足球的队伍中间，一条小狗在其中欢乐地乱窜。在余晖的剪影下，影子和时光被拉长，参杂着欢声笑语和激动的喊叫，校园中的美好被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此刻。 “好了，好了，站好啊各位。我去给你们计个时。”夏源掏出手机站在操场跑道边缘。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测试啊？”荀苒问道。 “我也测试谁给你们计时？大家先热热身啊。”说着他向终点线跑去。 其他五人在跑道上一字排开，用着极其不专业的姿势甩胳膊压腿，徐萱玥看向在自己旁边系着鞋带的周君兰，依旧想不通这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小姑娘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周君兰？”徐萱玥问。 “嗯？”她转过来微昂着头。 “你很喜欢运动吗？”她旁敲侧击道。 “嗯......”周君兰起身理了理头发，把蓝色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灰色紧身体恤衫，徐萱玥这才看清楚这小姑娘衣服下方结实而又匀称的肌肉线条，可以确定的是，她具有健身的习惯。 而徐萱玥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本不该注视的地方，一边自叹不如的羞愧，一边心中下定决心回家买木瓜吃，她想就算李梦瑶来的话也会被比下去一层吧。 这年头可真是旱得旱死，涝的涝死。 她暗叹世道不公。 “不是很喜欢，但以前养成了习惯。所以现在有时候会跑步，做锻炼。” 声旁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动甚至可以盖过周君兰细微的声音，张嘴的动作仿佛在演哑剧一般。 “那......” “喂！”远处夏源的喊叫打断了徐萱玥接下来的问话。“都准备好了没有？我喊开始你们就跑啊！” 夏源把手放到嘴巴前面岔开阻止声音散播，用撕裂地嗓音向他们喊道。 在站上跑道之前，徐萱玥从未觉得200米有那么遥远，终点处的夏源在自己眼中只有米粒般大小。 众人摆好冲刺的姿势，放缓呼吸，虽是再平常不过的训练，但也要在其他人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怕就怕这技不如人成了短板。 夏源的手臂竖直高举，握着手机，眼睛紧盯着大家。 “预——备！” 嘹亮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前方绵长传来，徐萱玥的双腿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虽然只是训练，压迫感却依旧汹涌袭来，声旁传来的他人的热量提醒着自己这是竞技和争夺的世界，她看向旁边，除了周君兰，莫不是双腿打颤，喘着粗气，神情紧张。 徐萱玥甚至可以听到澎湃的心跳声敲打着她的耳膜！谁的？哦，自己的。 “开始！”喊声短暂而干脆。 “刷——”一道灰影从徐萱玥声旁一闪而过，留下一道残影，她听到了如同弹簧震动一般有力的蹬地声，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周君兰已经领先在他们前方，直冲终点而去...... “明明是不自量力的事情。”柯宇涵在楼上看着操场上的他们，面无表情，他摇摇头，心中充斥着不解。 “看什么呢？” 柯宇涵的右边肩膀被拍了一下，他随即想向左边转去，又突然想到徐萱玥正在楼下操场训练，便看向右边。 苏鑫抬着眼镜伸长脖子看向操场，然后微笑：“哦，你在看玥玥对嘛？” “是的。” 苏鑫差点没接住招，她反倒认为慌乱一定使会他作出否定的回答。 不对，他是柯宇涵嘛......她转过弯来，原谅了自己。 “这么直接啊？喜欢她？”苏鑫嘴角的笑意渐浓。 “很明显这两件事情构不成因果关系。” “嗯，那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苏鑫也望向累得气喘吁吁刚刚越过终点的徐萱玥：她趴到荀苒身上喘着气，对周君兰翘起大拇指，这时两个男生才慢悠悠冲过线。 “我在想，徐萱玥她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在我看来，比赛的结果相当于板上钉钉，毫无悬念。”柯宇涵挠挠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苏鑫。 苏鑫双眼盯着下方，手搭在窗台上：“可能，就是因为想去做吧。” “呵。”一声冷笑从柯宇涵口中传来。“想去做？为了什么？一件注定好结果的事情，自己永远拿不到第一的结局。到头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苏鑫转过头来，凑近：“柯宇涵同学，对我们来说，可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追求最好的结果的。” 怎么她也说这句话？柯宇涵诧异，这难道又是她们串通好了整自己嘛？他心慌慌得不敢接话，但是心中的确希望苏鑫把这个话题接下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这样吧，我们来回想一下，按照你的理论，中考和高考的本质都是相同的，那难道就可以把那三年中我们除了学习以外经历的事情都忽略不计吗？我们现在闭起眼睛，回忆一下，除了学习，你还想到了什么？” 苏鑫率先把眼睛闭起，柯宇涵极度怀疑这个方法的正确合理性，但还是秉承着信任的原则闭上了眼睛。 苏鑫回想起了：纽钉裤、非主流发型、小太妹、欢声笑语、红羞的脸颊、轻狂的孤注一掷、眼泪和悔恨。 柯宇涵回想起了：一堆令人厌恶的脸庞、不堪入耳的辱骂和身上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猛然从回忆中挣扎出来，一脸厌烦地甩手：“毫无作用。”随即转身离开，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男生的影子。 他顿了顿，又加快步伐把刚才耽误的距离补了回来。 柯宇涵嘴中不停地念叨着：“没用！没用！都没用！” 他一步也没回头。 第三十七章:还记得我吗 “呆瓜呆瓜，书上的化学课后习题做好没有。”徐萱玥心急如焚。 “做好了。”柯宇涵下意识回答道。 “那给我借鉴一下，快快快，马上上课了。” “你是不是要抄我的作业？” “啧，不要说那么难听啊，我只是想对照一下我写得看看对不对而已。”徐萱玥翻开自己的书本，干净如初。 柯宇涵瞄了一眼后冷笑：“我拒绝。” 失去靠山的徐萱玥顿时没了底气：“哇，你不是这么绝情吧，老师说了上课检查的！” 柯宇涵无动于衷，突然想起什么。 “小气，我找苏鑫去。”徐萱玥说着就要起身。 “等等。”柯宇涵拦住她。“那个，我记得你的语文作文被老师点名表扬了是吗？” “是又怎样？” 柯宇涵掏出他的化学书本：“那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可以保证我书本上的题目答案全对，并且给你‘借鉴’，但是我想观察一下你写的作文。” 徐萱玥抱着自己的书本缓缓坐下，眼睛中充斥着不信任。 “怎么了？” 十分钟前，在办公室。 “柯宇涵同学，描写风景的作文不可以这样写的。”语文老师敲着书斥责道。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证明很完美嘛。”数学老师咧嘴在旁夸赞着。 “可是老师。”柯宇涵解释道：“整篇文章的目的，就在于说明这个古镇的优美之处，而我列举的5个论据是完全可以证明这点的。” 他坚定不移的表情让老师怒火又上了一层。 于是语文老师疯狂责备，数学老师拼命维护，小小一间办公室里闹得不可开交、鸡飞狗跳...... “哈哈哈，你怎么把作文当做证明题来做啊哈哈哈。”徐萱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她擦擦眼泪直起身来。 “我懂了，所以你想对照一下我的文章，看看自己应该怎么改是嘛？” 柯宇涵点头。 “好吧好吧，那咱们交换。”徐萱玥掏出自己的作文簿递给柯宇涵。 徐萱玥的文章用了大量的笔墨用比喻和抒情手法描写山川和河流，将古镇比喻成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甚至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增加神秘性。这令柯宇涵着实纳闷，这些凭空想象，毫无根据的事情，怎么能够证明古镇的风光无限呢。 他转头，看到正在埋头苦干的徐萱玥不假思索地照着他的答案将书上的空填满，心中暗道无用功...... 中午微闷的气温上升，夏源就把外套脱去，展着身体。 荀苒则叫喊道：“笨蛋，穿上啊，天气已经变凉了。”与她话语背道而驰的是她口中还未嚼完的冰棍。 “我哪能冻着啊，你还不清楚我体格是不是。”他拱起他的二头肌炫耀着，目光撞向坐在第一排的周君兰的背影，接着说：“话说我还真没想到周君兰那个小姑娘那么厉害，200米27秒67耶，训练一下有做运动员的潜质。” “怪不得要参加运动会，原来是早有准备。”苏鑫应和道。 荀苒凑过来：“可是不对啊，我听班长说她只报名了这一个项目，如果是抱着想参加运动会的心态来的话，为什么只钟情于这个比赛呢？” “把嘴里东西吃完再说话！”夏源说完就被荀苒甩了个恶狠狠的眼神。 “嗯？班长忙东忙西的在干吗？” 苏鑫指指在过道上忙碌的黎洋。 “哦，马上要发秋季校服了，他在记录大家的身高和体重。”夏源回答。 “身高！”苏鑫惊道。 “体重！”荀苒惊道。 她们都不希望黎洋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问自己这么私密的问题...... “是我不理解题目嘛？”柯宇涵把徐萱玥的作文合上，一脸惆怅。“这样无凭无据，全靠描写和抒情的文章，怎么能说明这个地方优美呢？” 徐萱玥抄完最后一个化学方程式后长舒一口气，甩甩手，瘫在了板凳上，此时上课铃也响了起来。 与语文老师辩论的口干舌燥的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手中端着杯红茶。 徐萱玥看向求知欲望强烈的柯宇涵，掏出纸条来写着。 “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事情的过程不重要嘛？这篇描写风景的作文即推翻了你引以为豪的论证，对于走在旅途上的人来说，重要的反而是路上匆匆而过的风景。我们爱高山流水，爱鸟语花香，爱曲折幽径，却不一定知道路的尽头是桃花源还是乱葬岗，可谁又在乎这结果呢？与重要的人看绝美的风景，在空白的人生纸页上尽情的挥文泼墨，把欢笑留在心中，将回忆印在脑海，才是大家真正想做的事，真正去享受的过程。你可以查询文献、寻找有力的证据去论证这是个极度风景优美的地方，可大家最想看到的是你笔下描写出的景象，是路途的风景，是欢声笑语，是心中的感想，是千重山！是万里江！是漫天雪！而不是枯燥乏味的一纸空文。而至于路途过后会怎样，我们心里就会默念：去他的吧！” 柯宇涵反复斟酌着徐萱玥传来的纸条，看一遍，又一遍。最后折好，收起，塞进左边衬衫的胸口袋中，贴着自己的心口，拍一拍。 他默默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放学后，六人组再次聚集在操场，除了没精打采的李山，大家都朝气蓬勃地进行着高抬腿的热身，准备着训练。 “三千米？”众人瞪大眼睛。 夏源一脸理所当然：“是啊，我昨天看了你们大家的表现，可真是漏洞百出，尤其是耐力，哎！李山，你去哪？回来回来。” 徐萱玥一把拽回了蹑手蹑脚想逃走的李山。 “可是3000和200压根没什么可比性嘛。”荀苒第一个抱怨道。 夏源心中暗骂她拆台。 “是啊，大家的能力都参差不齐，直接统一训练是不是不太好。”黎洋也打开了话匣子。 一时间大家怨声连连，夏源有些控制不住局面。 “没错的！”一声有力的话语传入众人的耳朵。 柯宇涵站在树荫下面，手中捏着笔记本，似乎准备记录些什么。 徐萱玥心想这货怎么来了，她惊讶的表情却比不上周君兰眼中闪烁着的光芒。 “你们的能力高低不等，更何况只有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准备，高强度的训练不仅不会提升你们的个人能力，还有可能造成肌肉拉伤，酸痛，如果缓不过来会直接影响比赛结果，甚至导致弃权。” 徐萱玥听到这，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个呆瓜想干嘛了。 可其他人依旧一头雾水。 “所以？”荀苒摊开手。 “所以柯宇涵同学要加入你们的团队给你们制定训练计划，保证强度的严谨和科学性啊。”苏鑫从柯宇涵的后方走过来，手中抱着装满矿泉水的塑料袋。 “这么正规，还派个教练啊。”李山诧异道。 苏鑫走过来派发着水，柯宇涵合起笔记本双手并在背后。 “请大家相信我的计算和安排，我可以保证整理好各位的能力素质做最综合的判断，无论结果如何，我希望给大家最好的过程去享受。”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底气十足。 徐萱玥欣慰地面带微笑。 柯宇涵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大家的回应，不知怎么的，这场面竟然让他紧张得双手颤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这才把手背到背后掩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未有这种感觉，仿佛坚固的城墙被温柔的雨水击垮，自己的内心有了缺口，于是他此时十分害怕得到否定的回答。 “我同意！”徐萱玥高举起手，笑眯眯的看向柯宇涵，比了个wink。 “那玥玥同意我也同意”荀苒争做第二。 “我也是。”柯宇涵竖起耳朵才听清面前这个蜷着手的小姑娘说的话，他报以微笑，周君兰的眼神却不停闪躲。 男生们也举起了手，虽然李山的手是被夏源被迫拽起的。 柯宇涵长松一口气，不经意露出微笑，发自内心的笑容，再也不需要刻意地收回。 “嗯，那么今天我来收集一下各位的基础信息，请大家到跑道上就位。” 徐萱玥走着众人相反的方向，来到柯宇涵面前。 “嘿嘿，怎么？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处事态度啊？”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柯宇涵心头一颤，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通了而已。”他倔强着回答，并且说了谎。 徐萱玥翘起嘴角，心领神会，蹦蹦跳跳走向跑道。 柯宇涵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刚才羞答答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身后，低着头，一副怕生的模样。 “你......你还记得......还记得我嘛？”一字一字从她嘴中念出来，正式得过分，周君兰灵动的眼神中充满渴望，面颊羞红，双手不自在的揉搓着衣角。 柯宇涵歪头看清楚了女生的脸庞。 “你是谁？” 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周君兰身体一颤，抿紧的嘴唇松开向下撇去。 “你不记得了啊。”她低喃道。 “什么？”柯宇涵没有听清。 周君兰迈步走开，前往跑道。 “他不记得了啊。”她嘴中一直嘟囔着这句话。 第三十八章:消息篇(二) 柯宇涵与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9点20 徐萱玥:“呆瓜，你最好承认是我今天那充满哲理的语句感动了你，改变了你的想法，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柯宇涵:“不排除有你递给我的纸条的因素在其中。” 徐萱玥:“什么叫不排除啊?怎么感觉可有可无似的。” 柯宇涵:“可以说，你的话语是我参与进你们此次活动的导火索。” 徐萱玥:“......” 柯宇涵:“我依旧保持着我的观点，结果是很重要的，例如如果三年后我没有考入我心怡的大学，我会选择复读，直到达到我预期的结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同的事情有着不同的思考体会方式，正如你所说的，也许参与到这次活动中，我心中跃起的喜悦到头来会比我想想中的多的多。” 徐萱玥:“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正式的文绉绉的。那我问你哦，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柯宇涵:“有。” 徐萱玥:“改没改变你原先的想法?” 柯宇涵:“有。” 徐萱玥:“哈哈，你个死傲娇，也有今天啊。” 柯宇涵:“我以前和你说过，是事实我不会否认。但是还有一点事实我没有说。” 徐萱玥:“什么?” 柯宇涵:“昨天在询问你为什么要参加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呈现出一副画面:你在训练的过程中摔倒，磕伤了膝盖，鲜血直流。” 徐萱玥:“呸呸呸！你没事干嘛咒我啊，呆瓜！” 柯宇涵:“说了是不自觉产生的画面，然而我竟然有些担心这个情况发生。我以前从未像今天一般手足无措，我第一次在人群面前感觉紧张到不能自已。” 徐萱玥:“紧张?紧张什么?” 柯宇涵:“他们会不接受我。” 徐萱玥:“喂，我们大家是同学也是朋友好不好！再说了，不接受就走开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柯宇涵:“这正是我奇怪和惊诧的地方，这本应该对我来说无所谓的事情却让我在意到心慌意乱。” 柯宇涵:“我感觉自己有了变化。” 徐萱玥:“呆瓜，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嘛？” 柯宇涵:“不清楚，你知道答案?” 徐萱玥:“嗯……我们先来玩个游戏吧！” 柯宇涵:“又是快问快答?” 徐萱玥:“没必要快，回答我就好，柯宇涵同学，听好我的问题，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懂了吗？” 柯宇涵:“是。” 徐萱玥:“这么快进入状态啊，让你也见识一下我的推理能力！” 徐萱玥:“你的初中三年是否没有交到很多朋友?” 柯宇涵:“是。” 徐萱玥:“大部分时间你都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和他人交际时虽然自认为逻辑清晰却总是被拒?” 柯宇涵:“是。” 徐萱玥:“以前与他人交谈时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将字句分解，当成数学题来做，找出正确回答的语句?” 柯宇涵:“是。” 徐萱玥:“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吗？” 柯宇涵:“不是。” 徐萱玥:“哎呀，停了，游戏结束啦！” 柯宇涵:“你的确说得很对，可是，你是想表示什么嘛？” 徐萱玥:“想想，以前的你逻辑清晰，对答如流，内心坚如磐石，却没有真正融入集体中，拥有不了伙伴。反观现在，你在交际中感到紧张，甚至语无伦次，却收获了一堆真心的朋友。” 柯宇涵:“……” 柯宇涵:“虽说对朋友的定义有些许不同。” 柯宇涵:“可为什么如此矛盾?” 徐萱玥:“因为你终于不把大家当做待解决的数学问题，而是当做真正的人去看待相处了。你拥有不了所谓的论据，也不需要找到论点，无需长篇大论，害怕被拒绝，这才是真正开始交际时的真实。” 柯宇涵:“很复杂……还是数学题简单一些……” 徐萱玥:“靠！人言否?” 柯宇涵:“但我肯定了一件事。” 徐萱玥:“什么？” 柯宇涵:“把你作为我的朋友是很正确的决定，我心怀感激。” 徐萱玥:“哈哈哈，不用感激涕零那么麻烦，折现吧哈哈。” 你收到一个红包。 徐萱玥:“哎哎哎，开玩笑开玩笑的！你个呆瓜。” ———————————————————— 徐萱玥和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下午9点39 周君兰:“徐萱玥同学？” 徐萱玥:“嗯，我在，刚洗完澡，今天可把我累坏了，出了一身汗。” 周君兰:“辛苦，如果腿部感到肿胀的话可以适当做一做腿部拉伸，不然会酸痛的越来越厉害。” 徐萱玥:“你打字有点慢耶，还好啦，我其实也常锻炼的，就是没你那么厉害罢了。” 周君兰:“没有啦……” 徐萱玥:“谦虚个什么劲儿啊，你来我们队参加比赛，我和大家可安心不少呢。对了，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周君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和你多交流交流，开学这么长时间，我交的朋友也仅限我同桌了。” 徐萱玥:“我们不是朋友。” 周君兰:“我……我知道，现在我还不够资格。” 徐萱玥:“啧，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仅是朋友更加是以后要在赛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啊！革命友谊肯定升华了的好吧！” 周君兰:“哈，谢谢。” 徐萱玥:“你怎么和我同桌一样容易把玩笑当真呢，我这人有些随意，你见谅，没恶意的。可怜兮兮状。” 周君兰:“嗯嗯，你同桌是柯宇涵对嘛？” 徐萱玥:“对，那个呆瓜。” 周君兰:“看起来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徐萱玥:“还好吧，再说，你不知道刚和他相处的时候有多费劲，那家伙简直是个机械脑袋，就是现在和他搭话还是有些吃力呢。” 周君兰:“哈哈是吗，感觉很有趣呢。” 徐萱玥:“怎么？你认识他吗？” 周君兰:“没有没有，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徐萱玥:“你要是想认识他，也可以啊，但是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哦，他可能把你怼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欢而散。” 周君兰:“谢谢提醒，天色也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徐萱玥:“嗯，早点休息，我去吹头发了，湿漉漉的难受死了。 周君兰:“再见。” ———————————————— 苏鑫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10点01 徐萱玥:“小苏！小苏！” 苏鑫:“怎么啦?” 徐萱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觉得柯宇涵可能走桃花运了！” 苏鑫:“这……是新的冷笑话?” 徐萱玥:“哎呀，我说真哒！我觉得周君兰对柯宇涵有意思。” 苏鑫:“别闹，你有证据嘛就乱说。” 徐萱玥:“有啊！刚刚她找我聊天了！” 苏鑫:“所以你打算跟我说内容吗？” 徐萱玥:“她和我聊天冠冕堂皇说要和我交朋友，但是却不自觉就聊到柯宇涵。我问她认不认识柯宇涵，她的反应很奇怪，否认了很多次，而且好像还帮着他说话，我强烈怀疑她是在我这旁敲侧击，想套我的话！” 苏鑫:“你演侦探片啊？您那逻辑能推导出实情才有鬼了。” 徐萱玥:“这不是推理，是直觉！” 苏鑫:“那么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困了，现在我要去洗洗睡啦，拜拜呦。” 徐萱玥:“你！拉倒，睡吧睡吧，你别醒了混蛋。” 苏鑫:“你……怎么能咒人家呜呜。掩面泪奔状。” 徐萱玥:“……” 第三十九章:柯宇涵收 “叮铃铃......” 一阵吵闹的铃声把荀苒从睡梦中扰醒。 “啊啊啊，谁啊！” 起床气直冲她的脑门，她胡乱地蹬着脚，把被子一股劲掀开，大叫一声，从床上弹起看向闹钟：凌晨6点。 从枕下抽出手机的她下定决心无论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都要好好说教说教他（她）。 夏源的来电显示映入眼帘，就像是把西湖的水一股劲全泻在她心中的怒火上，荀苒顿时没了脾气，嘴角露出微笑，咳咳嗓子甩甩头接听电话。 “丫头！起来啦！”夏源充满元气的声音传来。 “大哥，今天是星期六啊，起来你请我吃饭是不是？”傲娇的她没好气说道。 “你糊涂了？柯宇涵昨天下午结束的时候才说今早训练的你忘了？” “啊？哦！对对对。” “快起来！红石公园门口集合。”电话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困意霎时再次席卷荀苒的脑袋，她倒在床上，心想：“五分钟，就五分钟，然后起来。”她裹紧被子闭眼去找周公...... “这死丫头，我一个小时前就给她打了电话，居然还能睡过头。”夏源看着手表，脚下踏步。 “嗯，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不能再等她了。”柯宇涵皱起眉头，对不准遵守约定的行为表示厌恶。 他抬头看向大家，徐萱玥靠在周君兰的肩膀眯眼打盹，柯宇涵与周君兰的目光碰撞时，她还是瞬间闪躲，摸摸徐萱玥的头掩饰慌乱。黎洋和李山也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唯独夏源亢奋得甚至过了头，不停地做着热身运动。 柯宇涵拍拍掌，把大家叫醒。 “可能大家的作息时间不同，这样在同一时间段相聚也有些唐突，但这都是昨天约定好的事情，我要对大家负责，希望大家也能遵守约定。” 众人微微点头，依旧哈欠连天。 柯宇涵翻开笔记本，上面满满当当记录着自己昨晚对众人的表现熬夜计算出的适应运动量和计划安排。因为早上需要提前将早餐准备好，也没来及吃，早起了半小时，加上熬夜，他自己也相当困倦，眼皮止不住往下耷拉，意识被拉扯着。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 “那么从我昨天对大家地计算统计结果来看，按照综合排序依次是夏源、周君兰、黎洋、徐萱玥、李山、荀苒。” “什么？”李山像是被打击一般。“我哪有那么差劲啊！”他挥挥拳头，脑子被自己吼得一嗓子震清醒了不少。 “数据不会说谎。”柯宇涵坚持。 黎洋拍拍李山的肩膀：“算了算了，咱们一起努力就是。” 柯宇涵指了指大家身后的红石公园：“公园边缘一圈大约是5千米，我们只需跑一半，也就是到假山那块区域后折回就可以了，这是大家今天早晨的任务，但是因为各位能力有高有低，所以所需的时间也不同，也就是说时间多的人可以慢跑或快走完成全程。下面我把时间分配给大家。” “对不起对不起！”荀苒喘着粗气从车站跑过来。“我......我来......晚了。” 黎洋把瓶盖扭开，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荀苒张嘴就打算喝。 “停！”柯宇涵大声呵斥。 荀苒瞬间被滑进气管的水呛到，不停地咳嗽。 “急促的运动之后不可以大口长时间摄入水分，需要小口，多喝，否则很容易加剧心跳，造成紊乱。”柯宇涵解释道。 “咳咳，那也，咳，不要一惊一乍的嘛。”荀苒从包中抽出纸巾。 “对不起，那么请加入队伍，我们要开始训练了，下面，将由我和夏源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跑步的正确姿势。” “啊？这么基础吗？”黎洋小声嘟囔着。 “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徐萱玥拖着长长的尾音表示见怪不怪。 “你......说话前能不能先把眼睛睁开？”黎洋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仿佛还在做着美梦的徐萱玥，满脸苍白，像是见鬼了一般害怕。 教授完基础知识后，众人按照柯宇涵的要求训练起来。大家有快有慢，没必要互相跟随、攀比，按照自己的节奏迈开步伐，调整状态，倒也是减缓了不少压力。大家大口呼吸着清晨树木呼吸出来的新鲜空气，微风吹拂着面庞，被撩起的发丝在风中飘扬。大家感受着血液的流动，有规律的喘气、甩臂，节律的心跳震动着自己的耳膜，毛孔逐渐被冒出的汗水打开，脚步逐渐轻快起来，偶尔被声旁晨练的大爷大妈超过，心里燃起羞愧的怒火，便加快步伐向前赶去。 柯宇涵安排好大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到树下的长椅，掏出书本阅读起来，可人心肉长的他最终敌不过睡魔的侵袭，败下阵来，沉沉睡去。 醒来后尤为后悔，看向手表，虽然自己只睡了15分钟，但在他的眼中，其缺失的时间却是再无法弥补回来的，他懊悔的低头，看到自己的身旁放了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 上面贴着张纸条：柯宇涵收，请照顾好自己。 这是给我的？自己平生第一次收到如此突然而来的关心，多少有些不习惯，他有些怀疑自己所处世界的真实性，捏捏脸庞，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拿起牛奶，还是温的，他仔细观察着字条上的语句，寻找着蛛丝马迹。 徐萱玥此时完成了任务，跑回了柯宇涵的旁边，看见柯宇涵手中的早饭，喜出望外，她快饿炸了！ “给我买的对不对？”徐萱玥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嘴中渗出口水。 “不。”柯宇涵摇摇头。“可我也不太清楚，这好像是某人送给我的。”他把纸条显示给徐萱玥。 “这么秀气的字啊？”徐萱玥挠着脑门，装作一副迷惑的样子，心中却早已有了确信的答案。 “不管是谁，都是一番心意啊，你怎么也得吃了吧。” “这怎么行，只凭一张字条就可以判断这食物无毒了吗？”柯宇涵咂咂嘴，仿佛已经尝到了这牛奶糟糕的味道一般。 徐萱玥汗颜，暗自心疼周君兰，你说她心仪的对象为什么偏偏是柯宇涵这个死脑筋呢？ 她抬头，却受到了惊吓，张大嘴巴：周君兰此时正跟在夏源身后缓缓跑来。 这！难道不是她吗？ 难道还有其他人喜欢这呆瓜？ 柯宇涵这小子，桃花运犯得太旺了吧！ 第四十章:你应该叫我姐姐 “周君兰？她好像一直跟在我身后来着。”夏源拿出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水。 他接着说：“我觉得半圈不过瘾，就直接跑完了全程，她还真挺厉害的，居然没跟丢我！”夏源再次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惊吓到。 “你确定她全程跑在你后面？”徐萱玥还是不相信，凭柯宇涵的魅力，真的可以吸引那么多的异性吗？ “没错啦，她只要慢一丝，就不可能跟在我后面跑的。你老是问这个干嘛？” “没事。”徐萱玥摆摆手，看向周君兰。 小姑娘正在窝在墙角做着腿部的拉伸，徐萱玥的眼神再次不受控制的看向那个让自己自叹不如的部位，嘴中忍不住“哇”的一声赞叹。 跑起来不颠吗？反正自己是没体验过。 荀苒此时也小跑过来，一巴掌拍在夏源的胳膊上：“水！” 夏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老子拿水瓶灌你信不信！”夏源手中递过水瓶，恶狠狠说道，两人再次吵闹起来。 柯宇涵此时仍旧抱着牛奶观察个不停，徐萱玥觉得他真该去当个侦探。 “喂，别看啦，没毒的，你觉得害你的人是贪你的财还是贪你的色啊？” 柯宇涵听闻低头沉思：“不排除两者都有的可能性。” 徐萱玥拍脑门，长叹一口气随即把面包拿起，撕出一小块，塞到嘴里：“看看，没毒的好嘛，你信不信我？” 徐萱玥怒视柯宇涵，无论是那个女生是谁，徐萱玥都不希望她的愿望落空。 “好吧。”柯宇涵扎开牛奶，享用起了白来的早餐，从经济角度上来说，这绝对不是个亏本的买卖，他觉得牛奶格外的香甜。 随着黎洋拉伸的结束，大家起身，等待着柯宇涵的下一步指令。 “指令？没了，今天的内容的话，应该也就这么多。”柯宇涵咬着面包，惊讶道其中居然还包裹有火腿。 众人长舒一口气。 “我请大家吃早饭好不好？”黎洋提议。 众人欢呼。 “班长大气！去哪去哪？”荀苒听到有吃的，顿时两眼放光。 “喂喂，收起你的哈喇子。”夏源嫌弃道。 他又挨了一巴掌，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柯宇涵极速吃完最后一块面包，看向手表，自己总算是在规划时间结束的前几秒内完成了计划，他把书装进包中起身。 “我吃过了，就不参与了。” “去吧，柯宇涵，班长请客耶！”徐萱玥劝阻道。 她耳朵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声如细丝的声音：“不要走。”却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但是我已经吃过了，多余的糖分摄入会打乱我的饮食平衡，参加既会增加我身体的负担，又会浪费多余的时间，从结果上来说，根本得不偿失。”柯宇涵坚定的声音不可动摇。 大家拗不过他的思维逻辑，于是兵分两路。柯宇涵回家，徐萱玥一行人走向车站，坐车前往黎洋所介绍的早餐店。 路上，柯宇涵带上耳机，听着舒缓的音乐，慢步走向家。却渐渐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决定的正确性，从交友的方式来说，饭局的确是个不错的场合和方式，但几番决策后，他还是选择回家。 小弟还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想到这，他加快了脚步，并且后悔没有把刚才的面包留下一些带回家，他嘴中再次回味起那滋味的可口，刺激得唾液分泌出来。 “死丫头，下手轻点行不行？”夏源躲闪着荀苒的拍打，黎洋在一旁劝阻。 “周君兰，没看出来你跑步真的好厉害的，夏源是体育生耶，你都能跟上。”徐萱玥夸奖着似乎无精打采的周君兰。 “没有，夏源同学应该是没有拿出实力的。”她嘴角僵硬地向上撇了撇，表示礼貌。 “我记得你昨晚说参加这个活动是为了交朋友是吗？” “是的。” “那我就要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徐萱玥伸手挽住了周君兰的胳膊。“怎么样啊君兰妹妹？” “嗯，没问题的，但是你不要不高兴，如果我们真的要以姐妹相称，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姐姐。” “怎么可能！我99年的好不好！”徐萱玥故意多虚报了一岁。 周君兰微微展开笑颜，撩开散在额头前三三两两的发丝。 “我是98年7月的。”她认真的眼神发起光来。 在自己面前矮上半个头的这个小姑娘比自己大了两岁？她再次观察起了周君兰，干净的脸庞带着些许婴儿肥，一道淡淡的细眉与眼边线平行，眼角微微向下弯曲，略带忧郁。宽松简单的运动裤，白色朴素的跑鞋踏在脚上，似乎脚有丢丢内八的嫌疑，但也侧面增加了她给人娇羞内向的感觉。 除了傲人的胸围，徐萱玥看不出周君兰身上与成人这个词语有任何搭边的部分，一个字眼都没有！ “别开玩笑了吧，这样算你都成年了！” 周君兰微笑，脸上的小酒窝陷起，从包中掏出身份证。 铁证如山，如假包换的成年人站在自己面前，徐萱玥却感觉像是挽着一个小妹妹，这模样，扔初中去谁敢说她是高一啊？ “君......兰......姐”这拗口的让徐萱玥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不用那么正式啦，你不是第一个觉得我年龄小了的人，你要是不介意，喊我小君就好。” 不一会，大家到达了黎洋推荐的“早餐店”。 一栋高达百米的三星级酒店摆在众人眼前，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内部富丽堂皇的装饰，金碧辉煌，大家都被这阵势压得迟迟不敢迈开腿。 黎洋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来，回头看到了一个个惊愕的脸庞。 “你......要进这里吃早餐？”作为吃货的荀苒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 “嗯，这家酒店的自助早餐席挺不错的。”他说着迈了进去。 得，逼上梁山呗，众人穿着运动服硬着头皮往里闯。 门口的礼仪小姐弯腰问好把夏源吓了一跳。 进去之后大家才发现，黎洋口中的不错，指得是百平米的大厅中，上百道菜肴摆在桌上，中餐西餐、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眼花缭乱，任人挑选。 夏源瞟了一眼黎洋付账后的小票，吓得把脖子缩了回去，咽了口口水。 众人落定，举起盛着果汁的杯子，碰杯。 难道是价格的原因？荀苒觉得杯子的声音都比一般的餐具清脆些许。 “想不到啊班长。”徐萱玥赞叹道。“您还是位大款啊，不心疼吗？” “还好，没有多贵的。”黎洋的表情随意。夏源再次想起清单上那吓人的数字，喝了口粥压压惊。 “总之，今天是个很良好的开端，大家也很努力。”黎洋再次举起高脚杯，起身，一副历遍酒局的样子，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气度非凡。 徐萱玥此时算是明白黎洋那独特的魅力的来源了。 “我们干杯！”他的杯子高高举起。 “干杯！”众人附和。 放下杯子的一瞬间，徐萱玥觉得好像自己忘了些什么，她望望身边，巡视一圈，突然跳起，一巴掌拍在桌上：“不好！”。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一脸惊恐的徐萱玥，举着杯子，依旧不知所云...... “人呢我去？” 被众人遗忘的李山在公园傻站着摸不着头脑，他摸摸饿瘪了的肚子暗自叫苦。 第四十一章 “山哥！”徐萱玥瞪大眼睛，以充满悔恨的眼神请求着李山的原谅。 李山甩甩头：“没爱了。”他把笔含在嘴中，装出忧郁的模样。“原来我在你们心中，就是如此的无足轻重。”他以手掩面，擦拭着眼眶，哭哭泣泣起来。 “哎呀，我们真不是故意的啦，再说意识到以后，不就立马给你打电话了嘛。” 徐萱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虽然没打通就是喽......” 李山依旧趴在桌上，声音越哭越大。 徐萱玥急得没有办法，直挠头发。 柯宇涵帮徐萱玥接完水回来，把杯子放上桌子，瞟了一眼李山，随后说道：“他装的，没事。” “靠！这你都看得出来？”李山惊讶地抬起头，眼眶干涩，没有丁点儿泪水， 他打了半天雷，一滴雨也没下。 李山一巴掌抽到李川身上，嘴巴直咧咧：“你告状了？” “嘶——”李川又一拳头捶了回去：“areyoucrazy?” 于是两人一顿祖安式嘶咬。 “你怎么知道？”柯宇涵无论推理多少次，徐萱玥都止不住想询问个究竟。 柯宇涵把眼镜拿下擦拭：“经验之谈，李山之前好像生过我的气，反应是不理不睬，与刚才的大吵大闹截然相反。” “之前？你怎么他了？” 柯宇涵皱眉：“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他先问我一道简单的数学题，那题用初一知识就可以解决了，为了提高他自主解决问题的能力，于是我说；‘你还是回去翻翻初一的书吧，深造一下。’而且我还好心告诉他把胡子剃了，要不然看起来像山羊，很丑。他反倒用一些难以描绘的词语骂我。” 柯宇涵摊手，委屈地摇摇头，盖住左边额头的刘海微微摇摆，他自认为阐述出了正确的事实，并没有什么不妥。 徐萱玥表情凝重：“呆瓜......” “啊？”柯宇涵看向她。 “你被骂得不亏。” 柯宇涵心中的委屈又上升了两度，低头看起了书...... 王修迈入班级。 “那个，来几个男同学去搬一下东西。班长？黎洋！你组织一下，去教学楼一楼大厅搬校服。” “哦，好。”黎洋起身，拉上了几个还算壮实的男生。 “哎哎，要发校服了耶。”荀苒兴奋的挥挥拳头。 “哎呀，你又不是没见过，学长学姐们天天有人穿在身上不是嘛。”夏源习惯性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哦。”苏鑫插上话。“我听班长说，这一届的校服是改版的，据说还找了专业的设计师呢。” 夏源摆手：“校服嘛，不都该是宽松、蓝白、简洁款的吗？”国产校服的古板印象扎在夏源心中，根生蒂固。 “夏源，走，帮我们搬箱子去。”黎洋找上了门，夏源应允下来。 过了一会，夏源满脸惊喜地抱着箱子从后门跨进来。 “哇！”他的嘴巴张得老大，满脸欢喜，指着搬来的箱子：“帅啊！” 荀苒和苏鑫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夏源从箱子中抽出自己的那份校服。 令人惊喜的是，校服总共分三件，夹克，裤子和风衣。 皆是大气简洁的卡其色，棉面料，柔软舒适。 修长的直裤，弹性十足，并且属于较为修身的款型。连帽夹克衫是拉链款的翻领复古设计，双口袋，极具层次感，深黄色的拉链设在左方，右胸口处标有黑蓝色的校徽，行体书法，挥洒自如。最值得关注得就是这中长款的风衣，男版大码工装，平肩样式。女生收腰过膝版型，配有腰带，黑色的大纽扣在边缘处装饰得恰到好处，画龙点睛一般得把风衣的飘逸感凸显了出来。 “这过百价格的校服真就是不一样啊。”夏源展开校服，止不住赞叹，也瞬间吸引来了同学们的眼光，顿时班级内躁动起来，大家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嘴中莫不是在夸奖着这一届的校长的良心大大的好。 随着其他搬箱的男生到来，黎洋组织着喊名字让大家领取校服，并且负责记录，累得满头大汗。 “裤子当然不能在班级里随便换了！”夏源一把拽住荀苒的手，以为她要众目睽睽之下换掉下身的服装。 “我只是套在外面看一看好不好！”荀苒顿时急了眼，她在夏源的眼中到底有多粗枝大叶？ “那也......不太好吧。”苏鑫摇头也表示不妥。 “嘿！看看，我穿起来怎样？”徐萱玥蹦跶哒跑过来，摆造型一脸自信地等着大家的评价。她却是已经全副武装。长裤、夹克和大衣都穿在了身上。 荀苒见状，拍掉了夏源的手，甩个恶狠狠的眼神，拿起裤子就试了起来。其实大家都不晓得荀苒的小心思，对于自己的苗条身材，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如此修身和漂亮的校服，自己当然要第一时间展示给夏源看，此时扯着裤腿的她心中迫切着想要得到夏源的赞赏。 分发完校服的黎洋也凑了过来：“干嘛？换装舞会嘛？” “好啦！”荀苒换好装，跳起来，正对着夏源。“怎么样，漂亮吗？”荀苒期待的小眼神在徐萱玥和苏鑫的眼中一览无余。 “啊痛痛痛......”夏源面部狰狞，连声求饶。 “班长......”周君兰走到了黎洋面前，低着头，扭捏地扯着拉链：“我的，我的夹克衫好像小了。” “啊？应该不会啊，夹克衫比较宽松的，如果上报的身高体重大小没错，应该是通用的啊。” 黎洋翻看着记录册，反复确认着。 徐萱玥、荀苒和苏鑫三人面面相觑，不自觉低头看，瞬间明白了周君兰说的小是小在哪里，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只是发育晚了，只是晚了而已。 心里却暗自打着主意：回去就去吃木瓜！ “哦，好，那，我等会去下面看看。”黎洋看到众人的目光，转开视线，也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维持着礼貌。 很明显，粗枝大叶的夏源愣是没移开目光，荀苒强硬地扭过了他的头。 “啊痛痛痛，脖子要断啦死丫头！” 第四十二章:我并不是他 “你不试试校服看看合不合身吗？”徐萱玥问柯宇涵，她脱下外套，一股脑塞回包装袋，挤进满满当当的桌洞。 “不需要，只要不小就行，大了我妈妈可以改。”柯宇涵回答到，他望向徐萱玥的桌洞。“无论质量和材料多么好的衣服，都经不起你这样收拾。并且你这样，取书都会浪费很多时间，仅仅图个方便的话，你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还好啦。”徐萱玥拿出镜子，一脸无所谓。“平时在家，我房间都不是自己整的，都交给我妈和保姆的。” 柯宇涵惊异道：“自己的房间都要其他人整理吗？” 徐萱玥涂着唇彩，口齿不清地说道：“我习惯了，别大惊小怪的。” 柯宇涵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校服拿出来，前往厕所试衣服。能少麻烦一点妈妈就少一点吧，他心中这样想着。自己的妈妈也是保姆，想着如果她碰到像徐萱玥这样的雇主，岂不是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累得筋疲力尽？他心中忍不住心疼起来。 柯宇涵回程走在走廊上，他迎面撞上周君兰。 周君兰正穿试着大一号的外套，勉强拉上了拉链，抬头看到柯宇涵向自己迎面走来，目光立刻向下闪躲，靠着墙边，加快了步伐。 柯宇涵感到很奇怪，这个小姑娘在自己第一天认识她时就询问自己是否认识她，头脑风暴了半晌的自己依旧没有周君兰的印象。并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她仿佛在故意躲闪着自己。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柯宇涵叫住了周君兰：“你好。” 周君兰的背影一颤，止住了脚步，慢悠悠转过来：“你——好。” “也许我这样问很奇怪，但你是不是把某个外貌和我很像的人弄混了？”柯宇涵可以总结出来的结论只能到达这个阶段。 周君兰僵硬地笑笑，摇摇头，幅度小到柯宇涵怀疑自己眼花。 “是这样的。”柯宇涵向她迈进了两步。 周君兰将背紧靠着墙，仿佛这般才能维持站立的姿势一般。 “如果你将某个你认识的人错认成我，我还是需要澄清一下，我并不是他，我叫柯宇涵，小学毕业于行致小学，初中毕业于英才中学，也请你仔细观察一下我的面部，免得闹出什么误会，导致不必要的矛盾。”柯宇涵已经学会了正常的微笑，他确信自己现在正在表示友好。 可周君兰还是低头不敢看柯宇涵。 “同学？”柯宇涵不禁再次怀疑起了自己的交友方式。 小姑娘抬头，甩了一眼：“嗯，确定了。”然后低头，小跑进教室。 徐萱玥站在班级门口，双手环抱，一脸坏笑地看着柯宇涵，很明显目睹了全程。 周君兰进入教室后，徐萱玥走向柯宇涵。 “不错嘛，小涵。” “可以换个称谓吗？只有我妈妈才会这样叫我。” “那么，小涵涵？” “区别不大吧？” “呆瓜，我一直以为你的桃花运是个被动技能，却一直没注意过撩妹居然是你的主动技能嘛。” 从未玩过电子游戏的柯宇涵此时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 “哎呀。”徐萱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不知道像你这样木讷，你以后的女朋友受不受得了。” “恕我直言，你说的这些话似乎逻辑衔接并不够通顺。因为......” 他没说完，徐萱玥就翻了个白眼跑回了教室。 放学后，大家依旧集聚在操场，换上了运动服装，不得不说，周末众人开心的太早，按照柯宇涵的理论，不可以大幅度增加运动强度，会造成肌肉损伤。但是他也没提醒大家，这运动量只要增加起来就没个头的。虽然现在柯宇涵规定的份额都在众人的承受范围之内，但是每次结束大家都精疲力竭，回家也是倒头就能睡着。 “离运动会还有3天，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进行模拟比赛了，正式验收大家训练成果的时候也就快到了。” 柯宇涵咬下笔盖，含在嘴中，用笔记录着什么。 “那么，我们把上场接棒比赛的顺序安排一下，比赛要求男女交叉，那么第一棒夏源，第二棒荀苒，第三棒黎洋，第四棒周君兰，第五棒李山，第六棒徐萱玥。” “呀！我压轴嘛？”这倒是出乎徐萱玥的意料之外。 “是的，具体原因过于繁琐，我就不解释了。现在大家按照赛道上的标码，站好位置，我们来实际测试一番。” 柯宇涵指向跑道，众人也随之落定。 可好巧不巧的是，这时正好有一队也要进行接力赛的模拟训练，从他们黝黑的皮肤和专业的队服上观察，不难看出他们是学校田径队的。 他们笑一笑表示礼貌，一位男生说：“你们跑内道好了，队长，我们就占外道吧。”被喊道的高大男生挺挺腰，扭着脖子：“没事，也多不了几米。” 但是徐萱玥的心此时却慌张起来，学校专业的田径队伍绝对不是自己队伍所能匹敌的，她很怕一起比赛过后，队员的信心会备受打击。于是提议：“没事，你们先吧，我其实想上个厕所，马上回来我们队伍再练也不迟。” “嗯，行的。”队长应允下来。 如果说把比赛当做一场游戏的话，那么之前在柯宇涵的带领下，队伍一直处于单机游戏状态，看到自己一点一滴的进步都会沾沾自喜。可当“连上网络”后，亲眼见识到自己真正需要面对的对手时，心态就截然不同了。 “一棒25秒87，二棒28秒56，三棒25秒32......” 众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个个飞驰而过的专业运动员，大都垂头丧气。 “这......我们能比吗？”李山第一个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他们是专业的嘛，我们自然是差点啊。”徐萱玥急忙救着场。 “我34秒哎，这能被他们甩一大截的。”荀苒说道，她感到脚下软趴趴的。 丧气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刺入每个人的心灵，就连夏源也闭了嘴，他看到了自己未来道路的曲折，忧心忡忡。 悲怆消极的情绪往往扩散得迅速，一会儿队伍里没了声音，士气萎靡。 徐萱玥心中也有着小小的挫败感，慌乱感逐渐侵入脑海。 “你们确实不如他们啊。” 这句话语如同从头灌溉到脚的凉水，把众人的心中仅剩的希望火苗浇灭。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此时面无表情看向众人的柯宇涵。 第四十三章:去他的吧 “这真的很奇怪吗？”柯宇涵又强调了一次。“很明显，我们的实力和他们差得多啊。” 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都丧气到了极致。 “不同于我们集训，学校田径队的成员们，每天都进行着训练，风吹日晒，接受着汗水的洗礼，不论天赋和经历，他们准备的时间、强度、精度、专业条件和实力都甩开了我们一大截，从而量变转换成质变。从数据和逻辑上来说，我们不可能在短短一星期的训练时间内迎头赶上。” 徐萱玥此时在心中大骂柯宇涵白痴，这种节骨眼上还要说这种打击人的话，扰乱军心。此情此景，就连她也不知怎么样才能收场，重振旗鼓。 语言的力量再强大也抵不过赤裸裸的现实和结果。 “可是......”柯宇涵取下眼镜，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动作迟缓而又正式，像是在慢放着的电影片段，他是默剧表演者。 他仿佛对众人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微风吹过，柯宇涵的刘海飘散，遮住了眼眸，一片枯黄的落叶轻落在他的肩上，他转头温柔地用手拂去。 “可是，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他抬起头来。 柯宇涵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睫毛微微抖动，紧张袭入心头的感觉再次闯入他的脑海。 这是大家第二次看到这样的他。 “对于旅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目的地的路标，而是沿途的千重山和万里江。” “什么意思？”黎洋摸着头表示听不太懂，他向大家投去求助的目光，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除了徐萱玥。 柯宇涵心想，对面的人群中，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听懂我说的话，那就够了，很足够了，并且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注意到了徐萱玥微翘的嘴角和肯定的目光，于是他的语气变得坚定无比。 柯宇涵举起手来指向大家。 “我想请大家回忆一下，自己参加这个比赛的初衷，是否真的是为了现在大家所重视的名次和奖状而来的。” 啊？初衷？ 听到此处，躲在树荫下的席地而坐的大家各有所思。 夏源望向飞驰在操场上的运动员，对的，自己想要的，不过是渴望跳动到极限的心脏、涔涔的汗水、肌肤发热的感觉而已，自己热爱的运动，绝对不是奖杯、名次这些东西可以以偏概全的不是嘛。 荀苒望向夏源，眼神中充满着期望和爱恋。 黎洋看向柯宇涵的右手，想起了自己想要弥补过错的初心，他只是想要把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贯彻到底罢了，从何时自己开始重视结果了呢？ 周君兰看向柯宇涵的脸庞，清澈的眼神坚定。 李山不一样，他没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输给了弟弟，很不服气，但是依旧要履行诺言，兄弟面前夸下的海口，爬也要把它爬完！ 徐萱玥也盯着柯宇涵，仿佛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总是能给人惊喜的大男孩。 “这是我......”柯宇涵再次发言。“这是我第一次说话这么杂乱无章，没有逻辑，不可否认的是，我开始对这个队伍完全没有信心，毕竟结果基本已经注定下来，又有什么努力的必要呢？但是我想我错了，到现在为止，我们总共经历了8次训练，17个小时24分钟的相处（只算训练的时间），融入与大家训练、努力的日子里，看着从汗水和压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我们。”他露出微笑：“我心中涌出的喜悦却远远大于对结局的渴望。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但是下次写作文时，我想写上这句：就算忽略结果，你们也是我最不想错过的美好风景。至于比赛的结果如何，我只想说一句：去他的吧！” 哇！肉麻！ 除了感动之外全是让人泛起鸡皮疙瘩的肉麻。 柯宇涵的这口浓鸡汤狠狠地给她和大家上了一课：柯宇涵这家伙，正常起来的确让人有些受不了。 “哇，你也太肉麻啦......”荀苒抱着自己打个冷颤。“跑啦，跑啦，我跑还不行嘛！”她蹦起来，跑向操场。 “呵，这死丫头！从来不听指挥，等我啊。”夏源冲着荀苒的方向大喊，跑向操场。 “那......我也过去了。”周君兰起身，掸掸后身的灰尘，全程柯宇涵对她微笑，小姑娘视而不见，跑向操场。 “不错啊，宇涵同学，没想到你倒是成为了队伍的‘发电机’了呢。”黎洋对他给予了肯定，跑向操场。 “那什么......”李山起身，低头乱晃，仿佛在丢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寻找着。“我胡子真那么难看吗？那我回去剃了吧。”李山捂着上嘴唇，跑向操场。 此时徐萱玥以怪异的眼光，微笑盯着柯宇涵。 柯宇涵被瞪得直发毛：“怎么了？” “呆瓜，你盗用我的话给自己加印象分，不厚道哦。”她拍拍柯宇涵的肩膀，把落叶留下的残渣掸去。“不过，说得很棒就是了。”她眨眼，随后，跑向操场。 于是众人跑入落日的余晖中，光芒擦过他们挥动的臂膀，挥洒在草地之上，身影和太阳盖在一处，融为一体，天空流云溢彩，云朵被铺上了橘橙色的外衣，每一朵都格外分明，飞鸟俯冲，滑进欢腾的校园，众人和自己进行着博弈，时间读秒了断，荣辱被抛到脑后，脚下坚实的大地，被踏上一步又一步，稳固而坚定。 “校服跑起步来还是好紧......” “死丫头，接力棒拿稳了啊！别传掉了。” “别废话，你以为我那么弱鸡呢？” “柯宇涵你终于良心发现啦啊！” “荀苒！你跑步还是姿势不标准啊哈哈。” “呼，我进步了两秒啊！呼，李川你个混蛋啊啊啊，谁让你出布！” 追赶和汗水之间，欢声笑语唤醒月亮和星星，逐渐闪耀在天空之上。 苏鑫拿起手机，看到了柯宇涵的消息，瞬间了然于胸。 “谢谢，苏鑫，你的建议是对的。” “是嘛，怎么就对了？”苏鑫明知故问。 “你说的对，鼓励在人际交往之间的作用举足轻重，影响深远，感性的语言往往比数据和计算更重要，不知道我有没有分析错，但今天的大家，好像都很受我话语的影响。” “毋庸置疑，柯宇涵同学，你脑袋终于开始不像机器那样死板啦，虽然办法和主意是我出的，可那些话我可想不出来，还是你自己表达的感受的方式更为重要，你还是该感谢你自己......运动会当天我去给大家加油哦！” 当晚，徐萱玥、夏源、苏鑫、荀苒、黎洋、周君兰、李山的面庞逐次踏入柯宇涵的的梦中，他睡得比平时更为香甜。 有时候学到的知识也许一辈子都用不上，得不到结果，但是能去经历这就已经足够有趣，大部分的时间都好像在做一些无用功，可就是因为有了这些无用功才能更轻松和愉快的活着，人毕竟不是机器，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没有太大的意义，真理和热爱除外。 第四十四章:谁让你出布 “哇！夏源，你报名了这么多啊？”李山拿着表格，看到夏源密密麻麻的报名项目，心中打着颤。 “还好也就五个吧。”夏源打着哈哈。 “五个？还好？跳高、跳远、百米跑、接力赛，更夸张的是你居然还报名了个人三千米长跑？”李山看到三千这个数字，腿就发着软，如果自己报名了这个项目的话，半途安息于塑胶跑道上也是有可能的哇。 “力所能及，不说了我先去准备百米跑了。”说着，夏源跑向操场。 跑道上飘扬着五颜六色代表标尺和站位的旗子，沙坑处搭建着测量仪器，足球场上摆放着跳高杆和垫子。李山望向他们平时训练空旷的操场，此时看台已经满满当当的坐着人，加油和呐喊声响彻校园，摇旗振武，人声沸腾。跑道上聚集着一群群的运动健将，结实的肌肉，匀称的线条，那是多年来辛苦的训练成果，如同他们的荣耀一般“烙印”在身上。 李山全身打着颤。 自己准备了那么长时间，虽然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可周遭拥挤的人群和肉眼可见的差距，也让自己着实捏了把汗。 那是什么感觉？心鹿乱撞，似乎一面小鼓在心中敲着“咚咚咚”令人烦躁的声音，心脏跳动的节奏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楚地传到耳膜，沉重而压抑。李山双腿战栗，像是两根脆弱的干树枝般摇曳，他胃中胀着一股气，随而反向窜入食道，压着喉咙，痒痒的，呼吸困难但急剧。 李山抬头，强光刺入他的眼睛，万里晴空。 靠！一滴雨都不下。 该死的李川！谁让你出布！ 一只强有力的手搭在他颤抖的肩膀。 “听着，李山，我们既然选择了加入，就不可以选择退缩，尤其是现在，有始则必有终。那为什么不能让结果使得自己问心无愧呢？”黎洋的语气像是有魔力一般令人安心。 “我知道，但是紧张......都怪李川，谁让他出布！” “我相信你，大家也是，但你也要相信你自己。”黎洋从袋子中拿出号码牌递给李山，李山注意到黎洋的手也在微微抖动。 “先带上号码牌，比赛大约在20分钟后开始。”黎洋走向候场区。 “呼，呼......”李山看着手中的0305号码牌，深呼吸调整着状态，想象着自己奔跑在赛道上的样子，双手微微颤抖，别别针的时候也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胳膊，没出血，手却更抖了，索性又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留下深深一排牙印，这才算暂时稳定了下来。 冷静！冷静！他反复地对暗示自己。 李山想着被遗忘的那天，没尝到的早饭是什么味道的呢？他尝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中却涌入了被自己封藏的失望感。 “0305号李山！到候场区就位！” 他瞬间破了功，全身变本加厉地发着冷汗，双腿打软。 该死的李川！谁让你出布！ 他慢步踱向候场区，不是不想走快，可大腿根本不听他使唤。 “哎！来了来了！”荀苒看见慢悠悠扯着步伐迈向这边的李山，对着队伍中的其他人大声叫嚷。 徐萱玥跑过去扯动着李山的衣袖：“你怎么才来，比赛前热身运动要做8分钟热身运动的！” “抱歉。”李山的声音颤抖，即使徐萱玥拉扯着他，可身体依旧不听使唤。 李山抬头，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那一刻，他想逃。 逃吧？逃跑了就好了吧？李山劝说着自己。明明运动细胞差到中考体育都没达优，跑几步就会反胃的自己，为什么还会脑子犯抽去参加比赛？为了当众出丑嘛？为了栽倒在地摔个狗啃泥的快感吗？ 不，不能逃跑。 理智再次掌控了李山的大脑。为了什么？为了和兄弟的约定，为了这些天自己流过的汗水，为了眼前信任自己的伙伴。一时的冲动，绝不能成为抛弃这些于脑后的借口！ 本性和理智搏斗，都没空掌管大脑，百米赛跑的发令枪“啪”的一声巨响，李山被惊吓到，他一只脚向前迈，一只脚停在原地不动，在比赛未开始之前就先摔在了地上。左膝盖承受着整个身体传来的重压，血液瞬间在血管中飙起速来，他的整个小腿酥麻没了知觉。 这场面真的很丢人，低头跪在地下的李山不愿意把头抬起面对大家，他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嘲笑和责备。 笑声迟迟未传来，奇怪的是也并没有人来搀扶他。 他失望地抬起头。 徐萱玥此时正拦着向前准备搀扶李山的大家，自己一人挡在他的面前，俯视着李山，但也没有想要扶起自己的意思。 他不知所云，不知自己到底是起来还是继续等待。 这时，徐萱玥蹲下身来，微笑看着李山。 “怎么？有点紧张？”笑容中带着玩味。 “我......想......还好。”不，他一点都不好，他此刻也许站都站不起来，他确信自己在赛道上还要再摔上一跤。 无论此时徐萱玥是鼓励还是责备自己，李山心中都不会好受，他接受不了的不是氛围的压抑，而是来源于对自己的不信任和对未来的恐惧。 “喂！”李山肩膀上被狠徐萱玥狠拍了一下。“李山，你看看那边。” 李山顺着徐萱玥所指的方向望向远处的观众席。 那是谁？是自己？李山扶起滑落鼻尖的眼镜。啊，是李川！他在挥手大叫，举着班级的牌子，喊些什么？他喊的是什么？两人之间横隔着座足球场，夹杂着其他人的欢呼声、叫喊声，即使李川嘶吼得再声嘶力竭，声音还是细小到难以辨别。李山狠劲拍着耳朵，伸长脖子，妄图听清楚些。 “李——山！加——油！哥！加油！它么的！给我站起来啊！” 靠！谁让你出布！嗓子吼哑了可别怪我！ 李山脑内的两个极端被他自己驱散开来，热泪盈眶（没那么夸张啦）。 去他的逃跑！去他的跌倒！去他的石头剪刀布！ 他微微起身，徐萱玥这才搀扶着他的臂膀。他长长呼出一口热气，其中参杂着胆怯和恐惧。于是他感到全身轻盈起来。 “在这里的，谁不紧张啊？” 徐萱玥转身，问大家：“你们紧张吗？” 荀苒说：“我呼吸有点急促。” 夏源说：“我冒冷汗。” 黎洋说：“我手抖。” 周君兰说：“我......我腿软。” 大家把目光投向柯宇涵。 “说实话，我不上场，但我依旧心跳迅速。尤其是看到班里同学那个样子。”柯宇涵指向班级的席位。 苏鑫带头，挥动着红旗，马尾辫在头后不停甩动，同学们把手高高举起，活蹦乱跳，每个人都在用力喊叫。班主任王修攥紧拳头，有节奏地挥舞喊叫，头上所剩无几的毛发被风吹起，这时大家才发现他是个“中空”的发型，他身后的几个男女生被逗得哈哈大笑，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热情。 “三班！加油！三班！加油......” 李山感到胸口燃着焰火。 “谢谢，我没事了。”李山自如地微笑，徐萱玥感觉到了他的臂膀稳定了下来。 李山摸摸手背上被自己咬出的深深一排牙印，这才感到疼痛袭来，心里感到亏得慌，他抬头对大家说道：“别磨蹭了，我们还有8分钟的热身运动啊。” 坚定的泪光在他眼中打转。 情感是人类脆弱的根基，但也恰巧就是这情感带来他人的鼓励，让世界上所有的困难和苦楚都变得不足为惧。 第四十五章:加油啊大家 “请大家听我说！”柯宇涵举起手，吸引着正在热身的大家。 “你说吧，马上要开始了，热身还是不要停的好。”夏源做着前压腿，头也没回。 “嗯。大家请继续，我只是想强调一下等会儿比赛的流程。第一点，我们平时训练时都是击掌为号，进行下一棒的接力。” 柯宇涵挥挥手中的红白相间的接力棒：“但是这根接力棒长约28厘米，周长约14厘米，木制材料。”他掂了掂：“但其重量却比我想象中的要轻，似乎有学校购买之时偷工减料的嫌疑。” 说道这，柯宇涵身后负责购买体育器械的体育部老师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同时也羞愧难当，咳嗽几声随后忙忙碌碌掩饰尴尬。 “轻不也挺好的嘛。”徐萱玥双手反叠用力向上扯着腹部伸展。 “不，准确来说，接力棒的重量、周长、长度都应当在某个范围之内，材料更是如此。太重或太轻都容易在接棒或者奔跑的时候滑落，严重影响比赛结果。所以我只是想注意一下大家在传递之时一定要加倍小心。” 柯宇涵抬头，像是想确定些什么向操场望去，阳光刺痛他的眼睛，他略微感到有些晕眩。 “第二点，今日的太阳极度强烈，温度也比平时高出6摄氏度左右，而正如我之前和大家交待的一般，200米跑在前期不可全力冲刺。”他抬头望向大家，他们无一不在认真做着拉伸和踢腿，伸展肌肉。 “即使大家做了充足的热身运动，也难免因为心理状态紧张而出现短暂性晕眩等其他症状。所以，请在自己接力棒传到自己身旁前，做深呼吸，尽量调整好状态。一旦接手，把想法抛空，只顾跑完自己的步程。” “嗯嗯，晓得了。第三点呢？”荀苒拍拍大腿，再次把头发扎紧。 “第三点......” “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1200米六人接力赛即将开始，请各班级参加比赛的选手到赛区就位。重复，1200米......”头顶的广播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生怕通知得不到位。与此同时，同样在他们身旁运动员们停下热身的动作，成群走向赛区等待地点。路过大家的身旁，众人感受到了他们身上传来的热量，仿佛路过的空气也被带动“沸腾”，强大且压抑。 “第三点。”大家的目光又被柯宇涵吸引回来。 “努力啊大家。”柯宇涵说道，他不知自己这句话有没有起到鼓励的效果，但这种打气的方式很老土就是了。 “哇！你这话个人说也太土了！”徐萱玥嫌弃着，她伸出手来，平放在空中，理解了她想法的其他人顺势把手放到上面，叠起了手塔。 1、2......6，怎么少了个人？黎洋望向正站着原地不知所措的柯宇涵。 “来啊，柯宇涵。”黎洋喊他过来。 柯宇涵不解的挠挠头：“这......是要干嘛？” “什么干嘛，你不是要给我们加油嘛。” “可，把手叠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试过这样嘛？我们接下来要一起喊一二三加油啊！”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徐萱玥瞪大眼睛，想着这个呆瓜柯宇涵以前真的那么孤僻嘛？ “那个......柯宇涵同学，你，你过来，把手放我下面就好。”周君兰把放在最上面的小手微微抬起，柯宇涵依旧看不清她闪躲的目光。 徐萱玥也注视到了这不自然的小动作。 他走到众人面前，搓搓手心，半信半疑地把手掌轻轻放到了上面。周君兰的小手微微抖动，仿佛正式到商业会谈一般谨慎，一点一点把手放到了柯宇涵的手背之上。柯宇涵感到手背被沾染得滚烫，还有着些许汗水。 “来！”黎洋大喊：“一，二，三。”柯宇涵的手被带动向下大幅度起伏了三次。“加油！”几乎每个人都喊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三班！三班！三班的接力赛队员呢？”体育老师急得抓耳挠腮。 “这里这里！”荀苒高举起手。 “还哪里呢，快走啊，你们第二队，还磨蹭什么呢！” 众人随老师而去，唯独留下担任教练职位的柯宇涵傻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刚才他们喊得那几声——蛮爽的感觉。” 柯宇涵感受着手掌残留的余温，自言自语...... “三班，加油！三班，加油！”班级内的呼喊和鼓励飘扬至空中，回荡后散落到校园各处。 “各——就——位。” 为什么无论哪一位发令员，总喜欢在发号时用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而且在报声的字与字之间留有着微妙的停顿，声音悠长而尖锐，让本就紧张的赛场之上再次增添了几分压迫感。 第一棒的夏源很是讨厌这种熟悉的发令声。 而且接力赛，个人跑计算时间排名次，哪来的各就位啊？他心中忍不住吐槽。 “预——备！” 夏源手中紧攥着接力棒，屏住呼吸，蓄势待发，眼睛盯着地面，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仔细辨别着即将传来的声响。 砰砰！砰砰！传来的不是号令声，血液流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敲打着他的三叉神经。 “啪！”发令枪响声清脆响亮。 夏源一个箭步窜出起跑线，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肩膀平坦，踏出稳健的步伐，热血在胸膛内沸腾起来，风在耳旁呼啸律动，闯进他的喉咙，迫使他大口地呼吸。腿部的肌肉逐渐紧绷，他仿佛能感到身上每一个细胞的活跃跳动，这就是他热爱运动的原因——充分地感受到活着。200米对夏源来说并不算是阻碍，转眼间他就逼近了背对自己，半转着头，摆好姿势准备接力的周君兰。 “来了！”夏源离她约10米处时提醒到。 周君兰开始起步，手放在身后低举伸出手掌，不一会木质的触感传到她铺着汗水的手心。 她铭记着柯宇涵的话语：加倍小心。 于是全程，接力棒在她手中没有一丝打滑。 但却忘记了他强调的另一句话：把想法抛空。 甩动臂膀的频率如同她快速运作的大脑，她想着自己踏上这个赛道的原因，面前浮现出柯宇涵的脸庞，仿佛那令人心跳不止的身影就在200米后的终点矗立一般。自己多年前明明就认识了他，这位改变了自己人生轨迹的男生，在多年后的今天依旧对自己没着印象。她把所有对自己胆小怯懦的悲愤都化作力量，传到腿上。 她看到前方已经逐渐跑动起来的人影，把接力棒伸出：“给！柯宇涵！” “什么？”黎洋脚下差点没栽个跟头，他迷迷糊糊地接过力。 我和柯宇涵长得很像吗？跑步的全程，这个问题一直在黎洋脑中打着转。 第四十六章:当众拥抱 “加油！加油！”苏鑫对着场上奔跑的黎洋，带领着身后的啦啦队挥旗呐喊。 从热烈的程度看来，黎洋英俊的外表和平易近人的性格的确给他增添了不少小迷妹，其他班级的女生在黎洋跑过时也兴奋地尖叫着。甚至有位已经结了婚的女老师也在犯着花痴。 个子高腿长还是有着不小的优势，黎洋额头前的长发被强风吹拂翘起，落成背头的模样，大步跨跑，脸上血色被汗水压下，皮肤更显白皙。 在前方准备接棒的徐萱玥一时间看出了神。 真的帅啊！ “喂！先跑啊。愣着干嘛？” “哦？哦！”自己的花痴怎么又在不适宜的时候犯了呢。 徐萱玥开始提速，没多久手就触碰到了接力棒。 冲！徐萱玥没别的想法，她要把失去的那几步补回来。瞬间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这怎么有点像是那个呆瓜能说出来的话？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柯宇涵，她才慢慢调整脚步，寻找着平时训练的感觉。 嗯，呆瓜说过，要按自己的步调来。 徐萱玥整修着自己的脚步，感受着小腿传来的震动感，呼吸保持四步一呼，如果柯宇涵在自己旁边的话想必会说：就是这样！ 徐萱玥跑到观众席的对立面，不自觉地望向休息区，却找不到柯宇涵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有着些许失望感。 她又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为什么会失望的？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超过提速区几米了，她瞬间跨大步伐，提升频率，向前望去。 哦！柯宇涵在那，他没回去，背着包拿着水瓶在台阶上站着等待着自己。 算你有良心！徐萱玥分不清自己是渴望柯宇涵还是那瓶水，总之她心中窜起一团火，臂摆越发迅速，低头猛奔，直到她伸出接力棒递给李山。 徐萱玥在终点旁休息喘气，抬头看向“柯宇涵”的脸庞。 “咦？怎么是你？” “啊？什么怎么是我？”站在草地上准备补充水分的夏源被吼得一愣，手中握着瓶盖，打开的矿泉水也忘了喝。 自己居然累得幻视了？ “柯，柯宇涵呢？”徐萱玥坚信自己看到了他。 “不知道啊。” 徐萱玥失望的摇摇头，也是嘛，他是个呆瓜啊。 她看向水瓶，给夏源使了个眼色。夏源秒懂，把水瓶伸了过去。 “还有瓶盖。” “啊？”夏源不理解，难道她拿水不是为了喝吗？心中虽是这样暗忖，捏着瓶盖的手还是犹如被操控一般伸去。 徐萱玥夺过瓶盖，拧上，拿着塑料瓶子猛劲向墙上砸去，一下又一下，水在瓶内翻滚，泛起白色的水花，瓶底被砸瘪，像个小型的吐鲁番盆地，随后还给了一脸懵的夏源。 她长呼出一口气，舒坦了不少：“谢谢。” 夏源此时才感到什么叫天使的面庞，蛇蝎的心肠，他喝了口水压压惊。 “跑快点啊！”李川扯着嗓子在接力处的边缘给李山加着油。 李山伸手，将接力棒传给最后一棒的荀苒。拖着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走向前，倒在了李川的身上。 “体质这么差还参加比赛。”李川半蹲，捶着李山的大腿帮他放松。 “谁让你出布。”李山望着天空中的烈日，脑袋晕眩。 还好你出了布，他心中想着，嘴角翘起，随即大腿的酸痛感骤然袭来。 夏源！你最好在终点等着我，不然我要你好看，荀苒心想。这才胆敢抬起头来，看向终点。 红色的冲刺线后方，夏源跳跃着向自己挥舞双手。 还是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孩，自己曾无数次书写下他的名字，放在铅笔盒里，放在书页里，放在枕下。放入心里，心中装不下对他的热恋，随即漫出口来，反复咀嚼，化成对他平日的唠叨、吼叫、吵闹。 在他空腹不吃早餐时大骂他笨蛋。 在他贪凉脱下外套时大骂他蠢货。 在他运动伤到自己时大骂他白痴。 那些关心的话语以另一种方式表达，他有没有感受到呢？肯定没有吧，还是有呢？要是能让他理解就好了啊。她感到鼻子有些酸楚，泪水想要逃脱出她的眼眶，这场声势浩大的暗恋时刻感动着自己，似乎也只有自己。 她怕红红的眼眶被夏源发现，荀苒此刻做了个决定。 “加油啊！”夏源扯着嗓子吼叫。 虽然徐萱玥也在给自己鼓着劲，但荀苒把错归咎在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脏。 心跳声音太大了，除了夏源的呐喊声，荀苒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 虽然跑步对她来说是痛苦的事情，可荀苒确定自己现在正在微笑着奔跑。 像是得到第一名的小朋友冲回家告诉家长这一好消息一般。 像是春笋从错综复杂的地下窜出头来迎接绚丽的春日一般。 像是落日劳累一天最终落入天际线去美美地睡个好觉一般。 带着复杂的心情，荀苒跨过这短暂的二百米距离，挺胸冲过终点线扑倒在夏源的怀中。夏源没料到荀苒要撞入他的怀里，硬撑着身子，被她撞得节节后退，随即挺着腰双臂搂着荀苒，缓下冲击，这才没跌倒在地。 倒是夏源的胸前传来挤压的感觉，荀苒还越抱越紧，女孩子独特的体香传入他的鼻腔。 荀苒感受到夏源的心跳声也很吵闹。 “哇，小情侣耶。” “是啊，是啊好甜的样子，啊啊啊。” “在校园里当众拥抱哎......” 荀苒对周围人群的评价声置若罔闻，面色潮红，静静趴在夏源胸口喘着粗气。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小确幸。 “喂，丫头，起来了，带你到旁边坐着休息，你这样子人家都误会了。”夏源推攘着荀苒，感觉行为有些过于亲密了，他的脸也是通红。 荀苒听闻，用头槌撞了一下夏源的胸口。 闷声在他胸膛内回荡，痛感袭来，夏源捂着胸口直咧嘴：“什么呀，你个白眼儿狼，恩将仇报啊你。” 夏源蹒跚着佝偻身躯，蹲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 荀苒面无表情，心说幼稚：“起来，在我面前也装？” 夏源随其抬头，满脸捧起笑容。 “苒苒！”本在一旁不想打扰两人的徐萱玥抓准时机，一下子搂上荀苒的脖颈。“你太棒了吧！跑得飞快啊。” “啊啊啊，重死啦，快下来。” “挂着，徐萱玥！让她也感受一下。”夏源嚷嚷着。 突然夏源的脖颈也被一双手臂搂住，夏源喘不过气来，仿佛一座大山压倒在了他的背后。 “哇！我们做到了！”李山跑过来在夏源背上狂嚎。 其他人也跑了过来。 徐萱玥东张张西望望，却始终看不见柯宇涵的身影。 她左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转头向左边看去并没有发现人。 “在看什么吗？”声音从她右边传来。 从徐萱玥那学来的打招呼的方式被柯宇涵模仿的淋漓尽致，柯宇涵依旧不太能分析准确人的表情，但他心中确定徐萱玥此时脸上的表情叫做惊喜。 徐萱玥像是小心思被发现一般，嘴角不经意偷偷向上翘起，被自己发现，扯着面部肌肉向下撇去，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变得异常丰富，让柯宇涵又开始摸不着头脑。 “没有。”徐萱玥傲娇地转过头。 “你去哪了？为什么没给我加油？”她像是质问一般的语气，却带有撒娇的意味。 “我一直在后面的楼梯上。”柯宇涵心想：她当时不是看了我一眼嘛，难道没带隐形眼镜吗？ “啊？”徐萱玥向后看去，这才狠拍脑门骂自己笨蛋，自己没有眼花，柯宇涵刚刚就是远远站在台阶上的，刚才低头跑猛路过了，那段在侧面的楼梯在自己的角度被主席台挡得严严实实，自然是看不见他了。 徐萱玥扯着柯宇涵的校服：“谁让你和夏源都穿校服的？”她给自己找了个不太站得住脚的台阶下。 “啊？”柯宇涵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没带隐形眼镜啊？” “对对对。”徐萱玥连忙攥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捣蒜般点头。 徐萱玥低头，看到了柯宇涵手中的碘伏药瓶。 “你还真把它带来啦？” 柯宇涵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以防万一。” “你不该拿瓶水在终点等我嘛？” 柯宇涵瞬间严肃起来：“我和你们强调的，运动完不可以直接大口喝水。以你的性格，一定控制不住。”说着，他从包中掏出一瓶水递给徐萱玥：“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徐萱玥接过水瓶，小口喝着。 这水似乎都比平常甘甜，她心中也是。 第四十七章:放弃比赛吧 众人比赛结束，把号码牌取下还给黎洋。 除了还要继续其他比赛的夏源，其他人皆数回到了观众席，焦急地等待着比赛结果。 很明显，运动会的观众席就如同大部分班级内的座位一般，前排活跃，中游半死不活，后排稀稀疏疏。大多数人都在玩着手机，联机着我的地球mc、皇者荣耀等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仔细数数人数，已然有十多人逃离了这个无聊的区域。 班主任王修玩着手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后找个时机假装打电话开溜，拍拍黎洋的肩膀把说有事联系他，就回办公室喝茶打盹去了。 “夏源还真是厉害耶，后面还有四个项目等着他呢吧。”苏鑫望着在百米赛跑区域做着舒展臂膀的夏源，对荀苒说道。 “他就是逞能，等会要是体力不支趴倒在跑道上，我可不去扶他。” “哦？是吗？”苏鑫晃晃脖颈，意味深长地瞅了荀苒一阵，小声说道：“跑个两百米有那么累嘛，还趴夏源怀里休息？” 这谁还听不出苏鑫话中有话。 “我是，刚刚冲线的时候绊倒了好吧。”荀苒依旧拒绝承认事实，故作镇定地回答。 “还装呐？”苏鑫摇头，欣赏起这个天真的丫头对一个男生这份痴情。 转念间也默默想起从前的自己。 苏鑫反摊开手，回忆着涂着指甲油的感觉，那气味，想想仍旧刺鼻到反胃，想到自己还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暗自苦笑，也略微理解了荀苒此刻的心情。 “好啦。”苏鑫撩起荀苒的发丝，点点她粉扑扑的脸蛋：“你不过去给他加油鼓劲嘛？” 荀苒抖抖手中的衣服，像是炫耀一般对着苏鑫展开：“喏，他让我给他把衣服拿回来，看着他的书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从食堂回来的徐萱玥坐回位置，嘴中咬着根冰棍，冰冷刺激得她牙齿一阵酸麻，她咂咂嘴，望向柯宇涵手中的书本。 “嗯？《追风筝的人》看完啦?” 柯宇涵抬头：“嗯。”他推了推眼镜，眉头又皱在了一起，甩了甩手：“提醒你，秋季的温差变化很大，并且，虽然现在离你比赛运动完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他隔空敲敲徐萱玥握着冰棍的手：“但摄氏度零下的东西，与内脏温差较大，还是会对你的胃部造成一定损伤。” “并且。”柯宇涵再度把书翻开。“之前的书半月前就看完了，这本《白夜行》是我从训练前就已经开始阅读了，只是你没注意到。” “哎呀，我都吃那么多年的冰淇淋了，还没感觉到我的胃有什么问题，怎么什么事到你那里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了。” 徐萱玥咬下一小块冰，溜着舌头，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那这样算，我岂不是很短命？” “不确定。”柯宇涵不敢妄自判断。 午色将近，烈日当头，今天的老天爷似乎特别给这场运动会面子，给足了阳光，被烫到的云层朵朵散开，于是强光落下，灼烧着地面。蚂蚁搬弄着墙角的一块糖果渣，路过太阳直射的路面，烫得直抖脚，六条腿加速爬向树荫下的蚁巢洞口。警卫巡逻路过学校广场的喷泉时，随手捞起飘落到里面的树叶，随即啐了一句：“靠，热乎的。”便匆匆跑回门卫处吹空调。 “哇，这天气。”徐萱玥用小型风扇吹着自己微微发汗的脖颈，扯开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虽然观众席有着遮阳棚，但温度依旧在不断上升。 她看向柯宇涵，这家伙依旧低头阅书看得入迷。 “你不热啊？”徐萱玥把风扇对向柯宇涵，惊叹着他的耐热度。 “还好，我没太大的感觉。” 这家伙是个机器吧，徐萱玥心想，她用手背探探柯宇涵握着书页的手。 还是温的，看来不是电能驱动的，心静自然凉难道是真的？ 柯宇涵看向她，表示不解。 苏鑫匆匆从前方赶来，手也不停扇着脸庞：“夏源在跑三千米，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啊？”徐萱玥即刻站起：“我去看看。” 果不其然，在观众席前面找到荀苒，就可以看到夏源的情况，徐萱玥凑过去，拍拍荀苒的肩膀：“夏源呢？” 荀苒回头，目光焦灼，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领，仿佛她才是在场上比赛的人一般：“那儿！”她伸出手指向操场的弯道处。 夏源的步伐沉重，按理说三千米对自己来说应该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在炎炎烈日下奔跑过。可前面的四项比赛或多或少地消耗了他的体力，加上自己没有及时补充水分，现在的他感到体力有些不支，步伐软趴趴的，甩臂的幅度逐渐变小，声旁不断超越的人也和自己慢慢拉开距离，他心中焦急万分，很明显步调混乱了。 和夏源同样心理感受的，还有场边束手无策的荀苒。 “我都说了不要逞能，你看看这家伙。”虽是怪罪的话语，荀苒的语气却充满着担心。 “他还有几圈啊？”徐萱玥问道。 “应该还剩2圈。”苏鑫时刻记着数，场边的栅栏也被她紧攥的手捏得光泽。 徐萱玥望向太阳，像是被残暴的光束锤低了头，她的眼睛被刺痛。“2圈也还有一千米啊！难道不会中暑嘛。” “不，具体来说，温度不是主要影响他的因素。” 徐萱玥迎声回头；“什么？” 柯宇涵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身后。 柯宇涵观察着操场上的夏源：“训练的时候夏源每次都跑出规定的量，几乎每次都能到达5公里，遇到过炎热天气，依旧步履稳健，甚比今日，29度的温度对他来说绝对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 “对的，夏源长跑过马拉松的，那都没事。”荀苒找时间插话。 柯宇涵转过头来看向一双双焦急的目光，接着说道：“但是他没有料到他所报名的五个项目全在一个上午举行，之前的比赛大大消耗了他的体力，并且比赛区间连贯，没有时间调整，喝水只会垂坠自己的胃部。从步伐就可以看出，现在的他，应该是现状影响了心态，状态逐渐混乱了，而且......”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你个呆瓜，光说着坏话，能不能想点对策出来啊。”徐萱玥看到荀苒逐渐慌乱的目光，及时打断了他的分析。 柯宇涵大手一摊：“喊他放弃比赛吧。” “靠！什么馊主意啊？”徐萱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疯狂打着眼色让柯宇涵住嘴，不要再刺激荀苒了。 “这是最好的对策了。”柯宇涵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嗯？你眼睛进沙子了？” 眼看着柯宇涵没法给出解决办法，徐萱玥疯狂动用着她的大脑。 “可是夏源上次中途退出比赛还是小学五年级。”荀苒哭丧着脸，目光柔弱，肩膀没气劲的耸搭下来。 “他鞋带没系紧，摔倒了，回家丧气了好久，关在房子里不出来。” 回想起那时，荀苒止不住心疼起来，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无论哪一个，对夏源来说都会是不小的打击，或是生理，或是心理。 荀苒自然不愿意看到夏源受到伤害，她准备喊停夏源，至少大家的安抚可能会使他好受些。 荀苒伸出双手挡在嘴两侧：“夏......”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她的嘴唇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荀苒扯下徐萱玥的手：“你干嘛。” 徐萱玥只问了荀苒三个问题。 徐萱玥的目光坚定：“苒苒，你相信你和夏源间的友谊吗？” “啊？” “你相信我吗？” “啊？” 徐萱玥凑到荀苒耳边。 “敢不敢为你的心爱的男人赌一把？” 第四十八章:你有病啊 夏源的意识逐渐消散，心情沮丧，步履逐渐蹒跚，腿部的肌肉绷紧。不用计算他也能大概推算出自己会在第几名，至少从后往前数很快就能找到他。没想到自己首战就要输成这副惨状，他想要咆哮，心里却清楚那是无能的表现。他已经准备好了回到班级接受大家失望的眼神的洗礼。 “夏——源！” 有人喊自己嘛？夏源以为自己幻听到了荀苒的声音，没敢抬头。 “王——八——蛋！” 得，真是荀苒！ 夏源瞬间神志清醒过来，奋力眨眨眼，呐喊声、风声、喘息声、心跳声一股劲全闯进他的耳朵，耳蜗嗡嗡发出耳鸣声，他看向观众席。 荀苒在跟随着自己全力跑着，嘴里不停地叫喊：“你也太菜了吧，平时的状态呢？牛气冲天的样子呢？都被当做早饭消化掉了是吧？” 我去，这丫头有病啊，众目睽睽之下，非得这样让自己没面子吗？望向周围的人群和观众席，这疯狂的举动已经一些了众人的目光，他甚至不想反驳，强烈泛起的羞耻心加快了夏源的步伐想要把她甩开。 跑道上的人开始加速，一位选手超越了夏源。 “哇！你又被超过了，什么呀，你不是给自己取外号‘神行太保’嘛？这样看起来就是王婆卖瓜吧！” 荀苒依旧对自己不依不饶，跑到了观众席边缘，她下了楼梯，接着奋力跟上他，看来真是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这死丫头！夏源怒气冲天，嘴里不知哪里被刺激出来了唾液，就着灌进嘴里的风砸吧砸吧嘴：“你有病啊！” “你都跑不过我了，还敢说我有病？我可是小女生啊！”荀苒接近跑道。 挺着啤酒肚的安保人员见状就要拉住荀苒：“危险！别去。”他伸出手来，没抓住，荀苒像下坡的轮胎从他眼皮底下溜走。 “哎，过来帮我追啊！”身后的老师也都过来绕着跑道追荀苒。 这可真是副光怪陆离的景象，5、6个大老爷们拖着一身赘肉绕着操场追荀苒，荀苒又扯着嗓子叫喊，撵着越跑越快的夏源，夏源像是被死神追赶一般拼命撒丫子跑，想尽快摆脱这个“瘟神”。 一个个被他超过的运动员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都最后一个赛程了这家伙还能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 “哇，这是什么啊哈哈哈。” “这么多人追不上一个女孩？” “这是对情侣啊，对不对！” 观众席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遇到这么精彩又奇异的场面，简直百年难得一见，一个个拿出手机录起了像。 “坐下！坐下！不准录像。”学生们高涨的情绪压下了老师们阻挡的叫喊声。现场的气氛瞬间被带动起来，口哨声、欢闹声此起彼伏。 “加油，荀苒！哇哦！”徐萱玥疯狂扯着嗓子喊叫，苏鑫在旁不断拍手鼓劲。 柯宇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按照自己的计算，夏源这次比赛是没机会再发力冲刺的。可面前夏源超过一个又一个的选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又多了几分对徐萱玥的古灵精怪的好奇，遇到她以来，自己的生活和观念一直被颠覆，17年来证明未曾出过几次错误的他，却在这开学的一个月内被她打击的体无完肤。柯宇涵望着徐萱玥的脸庞，不甘的眼神中中隐隐藏着些许敬佩。 风声在耳旁呼啸，荀苒嘴里依旧不断放着狠话。 “这可是最后一圈啦，死夏源，你现在不加速等什么呢？”吼了那么多句，荀苒的嗓子逐渐沙哑，体力也逐渐损耗。 而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夏源此时却是像匹脱缰的野马，在短短的一圈半超越了半数的选手。 他脸上露出畏羞又无奈的表情，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超越了多少人。 “你有病啊！死丫头！” 荀苒感到身后追赶的脚步逐渐接近，比赛也进入了最后半圈的竞技，荀苒回头，看到一双大手向自己伸来，面色狰狞的老师喘着粗气，露出即将胜利的微笑：“不准跑啦！”。 荀苒侧身一躲，直接转向穿过跑道中间的绿荫，穿过选手之间的间隙，直冲终点而去。 “喂！危险啊。”荀苒后方的长跑部队隔开了老师和她的距离。 拖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荀苒跑向终点线等待。在夏源前面那位选手冲过终点线后，荀苒迈上跑道。 看到向自己疾驰而来的夏源，荀苒露出微笑，向后退步，想要给予夏源足够的缓冲区域，她不自觉缓缓伸出双臂。 糟糕！夏源缓过神抬头时，荀苒离自己只差不到5米的距离，自己的速度很难停下来，他已经冲过终点线，身体极力地后倾想稳住步伐，却无济于事。 眼看自己就要撞上荀苒...... 荀苒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了自己，随之而来的冲击力让她瞬间站不住脚，身体向后倒去，霎那间她仿佛能想象到自己后背与坚硬而滚烫的地面“亲密接触”的感觉，她害怕地闭上眼睛。 荀苒感受到自己跃到了空中，双脚离地，在怀抱中的她被旋转了过来，随着地心引力的召唤，自己所触碰到的却不是地面，取而代之的，是夏源坚实的胸膛。 但她仍旧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闷响，那声音来自夏源的胸腔。 在空中的那半秒，夏源为了保护荀苒，搂住了她，用力转体，把自己垫在下方迎接冲击力，也许撞一下不打紧，可是在地上滑动的那半米，粗糙的塑胶跑道的确给自己的后背造成了不小的伤痛。 夏源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同样是相拥，这次的拥抱和温柔挨不上半点边，荀苒来不及享受，顿时回过神来，看到夏源痛苦的表情，心如刀割。 “夏源！” 夏源摆摆手，眉头舒展开来：“没事。” “我，我第，第几名啊？”夏源问向裁判。 “第四。” “靠！差一点点。”他仰头躺在地面上，这才感到背部滚烫。 “嘶，哇，起来起来，死丫头，地上好烫。”荀苒起身，不过是被匆匆赶到的老师们拽起来的，随即他们被拖拽到了旁边的草地上，以防后面的运动员“追尾”造成连锁反应。 “你们，真是要了，我们老命啊。” 老师们上气不接下气，也都没了质问的力气，瘫倒在了草地上...... 中午放学，徐萱玥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操场。 “徐萱玥！”一个磁性的嗓音叫住了她。 “嗯？干嘛？”徐萱玥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愁容的柯宇涵。 “呃，夏源和荀苒呢？” “他俩？哈哈。”徐萱玥骄傲的抬起头：“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被老王（王修）带到办公室训话了啊。” “哦。”柯宇涵听得一脸漫不经心。 徐萱玥感到了异常：“有事儿？”她提起书包背到背上。 “有。” “那说啊。”徐萱玥从来没有见过柯宇涵这么扭捏的模样，羞答答的像个女孩子。 柯宇涵轻轻摘下眼镜，用纸巾擦拭，头歪向一边，以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你，教我，行不行。” 徐萱玥听不出这到底是问句还是陈述句，她挠挠头：“教你？教什么？” 柯宇涵鼓足了勇气，正视徐萱玥的眼睛，却在目光碰撞的瞬间变得柔弱：“你今天，是怎么想到让荀苒那样做的，我分析了很长时间，应该没有办法让夏源在这次比赛中获得前几名的方式的，从逻辑上分析，他获得第四名根本不合理啊。” 徐萱玥这才搞明白柯宇涵到底在纠结什么问题。 “就这？” “嗯。” “这有什么，你之前还认为我们参加接力赛不合理呢，最终不也得了全校第五嘛。” 柯宇涵点头。“对，这是事实，我分析错误了，并且你得到了正确而高效的解决方案。所以，我希望你教我。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创造出结果，如何交际，如何分析人的表情，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我希望能够学会你的方式。” “哦，是这样啊。”徐萱玥翘起嘴角，手指点着下巴。“那我又能获得什么回报呢？” “如果我没分析错，你这一个月以来，并没有好好学习。” “哇，你就这样说你未来的师傅？”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教你学习，在马上要来临的国庆帮你补课，毕竟，马上就要月考了。”柯宇涵抛出他的筹码。 他抬头看向徐萱玥，此时她却一脸迷惑，仿佛听不懂自己刚才说的某个词句一般。 “月......月考？是什么？” 第四十九章:进贼了 “月考啊，每个月末尾，全年级范围内的一次摸底考试。” 这徐萱玥都不知道？她是有多不了解考试的制度啊。 也正是如此，柯宇涵同时确定了他筹码的吸引力。 “考，考试？排名次那种？”徐萱玥惊恐万分，小手攥紧了书包的背带。“可我们什么都还没学啊！” “数学学完了集合和初级函数；物理学完了运动本质系统；化学......” “好好好！”徐萱玥即刻打断了柯宇涵的列举，以免让自己更尴尬。她回想起一个月过来的时光，的确是没多少墨水被自己咽到肚子里去，要是现在把她扔到考场，岂不是两眼一抹黑？ 张贴成绩表？点名批评？罚站？请家长！ 我的天呐，徐萱玥不敢继续想下去。 “那......”徐萱玥准备接受。“你能保证你辅导我，我能及格嘛？” “不能。”柯宇涵否定得斩钉截铁。 “靠！那这算什么条件！” 柯宇涵摇摇头：“你能否及格并不是我决定的，如果你还和上课一样，神志游离不定的话，那我就可以保证了，你必挂科。”柯宇涵笑了笑，仿佛认为这笑容可以缓解尴尬的气氛一般。 “那国庆七天，你每天都会给我补习？” 柯宇涵琢磨了一会，随后从书包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记事本。 徐萱玥好奇道：“这是什么？” “我的计划表，记录我日常给自己定的任务和完成情况。” 果然是逻辑狂，徐萱玥怀疑他有强迫症。 “嗯。”柯宇涵翻阅着本子，随后抬头：“每天下午的2点半至4点，我可以安排给你。” 有总比没有好，送上门的补课老师，不要白不要！况且自己还可以找李梦瑶帮自己再巩固巩固。 “行！我同意了！” “准确来说是交易，建议你把用词换成接受。” “逻辑狂！你一定有强迫症对不对？” “强......强迫症？什么是强迫症？”这次轮到柯宇涵露出糊涂的表情了...... 下午的运动会没了大家上场比赛的份儿，众人便该玩玩，该睡睡，等到帅气的男生上场比赛被徐萱玥的慧眼发现，她动员班级内的女生起来吼几嗓子，然后又归于平静。 晚上徐萱玥回到家。 “妈！我回来啦。” 平时家中定有人会回应，可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厨房没了油烟机的轰鸣声和郭姨劳碌的身影，一片寂静，默到可怕。 怎么了？徐萱玥看着屋内望不尽的黑暗，伸手探墙上的开关，她极度不习惯黑暗，不是害怕，只是讨厌。 一支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颈。 “不许动！”声音压抑得粗犷。 进贼了！这是徐萱玥的第一反应。 “我......我没动。”徐萱玥被吓得一激灵，全身发抖，她感到略微有些喘不过气，双手不自觉摸上拦着她呼吸的手臂。 她向上摸去，却探到了熟悉的手感，这是......钻戒？ 徐萱玥突然反应过来，即刻轻易地挣脱开，点开了墙上的开关。 “哇！老爸！” “哈哈，乖女儿！”徐墨文咧开大嘴，张开双臂，笑颜满面，眼角的鱼尾纹被挤到一起。 徐萱玥惊喜万分，跳起抱上老爸的脖子，紧紧搂住。 “哈！”屋内灯光大亮。 刘雨华和郭姨同时从客厅的沙发后面窜出，欢快地鼓着掌，活像两个小顽童，很明显，这是策划已久的惊喜。 徐萱玥顿时了然局面，松开手，嗔道：“哇！原来你们套路我！” “哎，可不能这样说。”刘雨华的声音尖锐。“这可是你爸的主意，不过见你笑那么开心，效果看起来不差。” “我有笑嘛！”徐萱玥强行压制下嘴角，表情怪异。 “小姐，晚上有糖排吃的。”郭姨指着满目琳琅的餐桌说道。 “哇！”徐萱玥再次尖叫，看来嘴角一时半会是落下不去了...... 晚餐阵阵欢声笑语，一家人常见的虚寒问暖和家长里短。一顿饭家常便饭活生生吃了一个小时。 徐萱玥躺在红木软椅上，拍着自己被撑起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乍一看倒像是尊弥勒佛般潇洒。 “啧，怎么一点女孩子家样子都没有，让别人看到笑话。”刘雨华指着徐萱玥露出的半截肚皮，示意捂上。 “啊——”徐墨文也仰靠到椅子上，长呼一口气，隔着衣服拍着酒局上喝出的啤酒肚，大手一甩：“姑娘随我，大气！” “哎！你们俩，可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是爸懂我。”徐萱玥拍拍老爸的肩膀。 在郭茹彤的眼中，这两人相处的方式不像是父女，反倒是相处许久的哥们，虽然觉得这样比喻有失大体吧，可事实的确如此，也让她有些许羡慕，想起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心中泛起愧疚...... “哎，爸，话说你这次回来，又要待多久啊？” 刘雨华放下即将触碰嘴唇的碗：“对，这次回来待多久？” “啧。”徐墨文从口袋中掏出芙蓉王，看向郭姨，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后，从烟盒中叼出一根点上。“深圳那边的生意差个合伙人，我回来找个加盟商，已经确定了......”他深吸一口香烟，吐出来的同时长叹口气，似乎同时呕出了无奈。 “明天一早的飞机。” “啊？”母女二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出惊讶。 “真那么忙啊？”刘雨华眉头凑到一起，仿佛娇嗔般握着徐墨文的手。 “没办法，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怎么不把家里人也带到那边去呢？”郭茹彤插话。 徐墨文摇摇头：“户口不好转，玥玥还得在这边好好把书念完呢。”他转头看向徐萱玥，眼神中充满怜惜。 “不过郭姐你在这，我也放心不少。”徐墨文赞赏道。“我家雨华向来就做不好家务，笨手笨脚的，也亏你费心了。” 刘雨华碗筷一摔：“你才笨手笨脚的！” “嘿，还不承认了。” “呐！”徐萱玥两手一摊，随后用餐巾擦擦嘴起身。“您二老慢慢腻歪，我就先回房啦。” “不陪爸爸再聊会了？”徐墨文尝试挽留。 “差不多啦！我明早起来送你，再说了......”徐萱玥露出一脸奸笑，两手大拇指翘起弯曲。“老爸都三个月没回来了，我怎么能耽误你们‘二人世界’办‘正事’啊？” “丫头，你！”刘雨华起身作势要打。 “啊！郭姨掩护我！”徐萱玥转身匆匆小跑上楼。 这小姑娘，怎么什么都懂啊？郭茹彤表示有被吓到，随后回过神，收拾起碗筷，也不打算久留...... 柯宇涵回到家，在门口换着鞋，卧室传来小弟柯宇辰玩闹的声响。 自己一个人都可以玩得那么开心，柯宇涵苦笑孩子的天真，随即跨向厨房准备做晚饭。 “嘿，飞机飞起来喽，哈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那熟悉的声线让柯宇涵一怔，心中顿时泛起恐慌，僵在原地，上下排的牙齿开始打颤。他甚至不敢大口呼吸，仿佛家中的空气都因为那个人的到来而被污染得浑浊。 柯宇辰的欢笑声把他从恐惧中拽出。 柯宇涵快步跨向卧室，几乎以撞的姿势闯进门。 面前的男人容貌沧桑，脸上的褶子一道道刻在消瘦的面庞上，许久未清理的胡渣让整个人显得朽迈。 “宇涵。”男人硬挤出微笑。 “你来干什么？”柯宇涵语气愤怒地颤抖，他看向小弟，柯宇辰坐在床上，握着的玩具飞机的手微微颤抖。 男人起身，深驼的背部弯曲，瘦弱的身躯艰难地支撑起他身上披着的薄衣。 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我来看看你们。”他咧嘴笑，澄黄的牙齿像是老旧的木梳，残缺不全。 柯宇涵低头压制怒火，皱紧眉头：“无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抬手指向门外：“现在就走。” 男人还是矗立不动：“宇涵，你听我说......” 柯宇涵一把拽起男人的衣领，扯到客厅，快到门口时却感到一股抗力。 “放手！” 男人颤抖的声音哽咽，双手死死拽着桌角，他深陷的眼眶中泪水涌出：“宇涵，宇涵，你别，我没恶意，我只是想给你们送点东西。”他指向桌上的一袋苹果。 柯宇涵抄起桌上的袋装水果，打开门，一把砸到地上，摔得汁水四溅。随即转身，双手按住男人骨瘦如柴的肩膀，拉起，反手按住后背推他出门外。他重重的甩上了门，发出一声闷响。 “宇涵！宇涵......”男人不断敲着门：“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我，我听说，听说茹彤新找了个男的，所以......” 门毫无预兆地被拽开，柯宇涵踏到男人面对面，两人相隔不到半米，伸手点着他的胸膛：“听着柯华雄，你要是敢干扰我妈，我一定把你亲手拽到警局，外面那么多你的债主追杀你，你躲可以。”柯宇涵放重语气：“不准牵连到我们！” 柯宇涵警告完后，慢步退回屋内，再次摔上了门，将门反锁，他等了一会，男人没有说话或者敲门，在一阵悉悉落落的塑料袋抖动的声响后，脚步逐渐远去，归于平静。 柯宇涵回到卧室，坐到床上盯着柯宇辰，小弟的眼神中泛着泪光，很明显受到了惊吓。 “为什么给陌生人开门。” “可那......那是爸爸。” “住口！” 柯宇涵愤怒的拳头砸向床板。 “他不是你爸爸，更不是我爸爸，早就不是了......” 也许是惊吓过度，柯宇辰没有哭泣，只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满脸委屈。 “今晚的事。”柯宇涵把头轻轻顶在小弟的头上。“不要和妈妈说。” 第五十章:真的受伤了 夏源坐在卧室的床上，脱去运动背心，衣服的边缘触碰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起身走进卫生间。 彭彭彭！敲门声从玄关处传来。 “爸！有人敲门！”夏源开门，朝正在看报纸的夏禾丰喊道，随后进去。 夏源费力地转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后背。 伤到的面积似乎并不大，只有两三道小刮痕，全是皮外伤，可自己逞强不去医务室，没有消毒处理，现在似乎有些红肿。 不得不说家里的卫生间隔音效果真是不错，客厅传来客人的问候声，根据音色只能判断出来者是位女性。 夏源弯腰翻找洗漱台的抽屉：“嘶，老妈又把酒精棉签收拾到哪去了呢？” “夏源！出来。”老爸雄厚的声音呼喊他。 夏源闻声打开门：“干嘛！”。 光着膀子的他迎面撞上了荀苒。 腹肌！若隐若现隆起的八块，直接映入荀苒的眼帘，她的眼睛甚至都来不及躲闪，还呆呆地看了两秒，之后才捂着眼睛开始尖叫，声音尖锐悠长，穿过窗户传到对面的荀苒家，熟睡的小米听到主人的叫喊声，跳到窗台上狂吠不止...... “你来干嘛的？”夏源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一件上衣套上。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荀苒扭头闭上眼，脑海里的那结实的肌肉的画面还是挥散不去，于是她干脆睁开，观察起夏源的房间。 果然是体育生的料，屋内除了床、衣柜和书桌，一时间蹦入视野的全是运动器材，健身垫、哑铃、臂力棒、壶铃，甚至窗户旁的墙角还摆放着一台跑步机。 “会不会说人话啊死丫头。”夏源转过身来，拉下衣角，衣服再次触碰到背后的伤口，他猛地挺背，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荀苒注意到了，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 “是不是后背被划到了。” “一点点吧，也没多严重。哦，对！”夏源这才想起自己要去做什么。“我赶紧去问问老爸酒精和棉签在哪。” “不用了！”荀苒拦住向门口走来的夏源，从包中掏出小药包，得意洋洋地笑着：“我带了。” 从他俩被老师训话时，荀苒就觉得不对劲，夏源一直挺着背，仿佛刻意把衣服和自己的后背隔离开来一般。到了家，荀苒这才猛想起，夏源肯定是保护自己的时候，后背被硅胶操场磕到了呀！他还忍着没去医务室，浸着汗的衣服穿了那么久，一不小心就会发炎的。 来之前，荀苒在家抱着酒精瓶子纠结半天，在卧室徘徊，蹦来蹦去，床上翻一会儿，地上躺一阵儿。去？不去？要不打电话提醒下他算了，可夏源那个粗脑筋哪会注意这些啊，说不定他家里都没备着酒精呢！ 趴在地下看着主人做着迷惑行为的小米怀疑着狗生，自己的主人这是咋了？饿疯了？以后要不把自己的狗粮分给她点吧。 荀苒突然蹲下身子，捧起小米毛茸茸的脸对着自己：“小米，你说我去不去？” 狗子当然听不懂，它一脸惊恐，发出呜声，其实想表达得是：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哇，怎么办呀！”荀苒见小米没有丁点回应，心中越发着急，一把抱住它，寻求安慰。狗子拼命喊叫逃离，爪子在空中胡乱踢蹬，也敌不过荀苒有力的臂膀，狗毛乱飞，人和狗滚成一团。 “苏鑫！”荀苒给苏鑫发去消息。 “怎么啦？” “夏源今天跌倒在地上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大家都看得出来为了保护你啊。” “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受伤了，你说我该不该去对面看看，顺便道个谢啊？” 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苏鑫疑惑着，怎么谁有男女关系间的问题都来咨询自己啊？明明自己还是单身的说。 “不是好像，是真的受伤了！” “真的？” 苏鑫心想：我哪知道...... “真的，柯宇涵说的，夏源偷偷到观众席后面让他看了看后背，好大一片淤青呢！” 结果荀苒当天再也没回苏鑫消息。 苏鑫把擦拭完的头发披散开抖动，晚风微凉，吹进她的房间，她看着书桌上正襟摆放着的史努比玩偶，不知心中何处掠过一丝酸楚，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这么有心啊。”夏源惊讶出声，想不到荀苒这丫头还留有人性的一面，看来这一趟也正是给自己送药来的。 他坐到床上，背对荀苒：“那你给我抹一下吧。”说着就撩起衣服。 “啊？我......我？”话音未落，夏源的后背就展示在自己眼前，荀苒再次扭过头，不敢直视。她再次想起夏源环抱自己的感觉，回忆着那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她脸上一阵滚烫。 “废话，我就算手再长，怎么拿棉签点看不见的伤口啊，要不然我拿酒精洗个澡？”夏源反手提着后背卷成的衣服，毫无顾忌地把后背留给荀苒。 看这家伙随意的态度，是没把自己当女人待见。在气势上，荀苒可不想占下风，小时候打闹哪没见过！她偷偷深呼口气，迈步向前，坐到床沿。 夏源再次把衣服往上提了提，自己在体育场之类的地方也经常光着膀子打篮球，这对他来说反倒是常事，也没多注意荀苒逐渐泛红的脸庞。 夏源的后背虽然没苏鑫说得那么严重，可依旧挂着三三两两新的疤痕，结痂的伤口微微泛红，很明显有些发炎。荀苒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是愧疚还是感动，又对夏源这种粗心的行为有些生气，五味杂陈。 她鼻子有些发酸。 周遭寂静到尴尬，荀苒默默给他消着毒，夏源忍痛牙齿碰撞的声音却尤为刺耳。想到自己还没正式向夏源道谢，这么多年没正经和他说过话，此时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谢谢。”夏源反倒抢先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 这倒是出乎荀苒的意料：“谢？”她看向手中的棉签：“哦，不用，本来就是因为我才......” “不是。”夏源否决了荀苒的还未说完的想法。“谢谢你早上，和我一起跑完最后几圈。”夏源回头，露出笑容。 荀苒愣住，手中的棉签也忘记了继续擦拭伤口。 “消完毒了吧，药包里有药粉和纱布包嘛？” 荀苒回过神：“哦，有的。”说着便伸手翻起药包。 趁着荀苒给自己上药，夏源继续说道：“我想谢谢的，是你鼓励我的方式，也只有你，能够有资格以这种方式鼓励我跑完最后那段煎熬的路程。” 夏源明显感到背后的力量变得轻柔起来。 “是徐萱玥的点子。”不知是不是错觉，荀苒的声音略微颤抖。 夏源接着说：“不过你胆子可真大，要是我啊，可真不敢在被那么多老师的追捕下泰然自若。我其实懂得，无论你和我吵架还是打闹，那都是我们之前独有的处事方式，这么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了。” 夏源望向窗外，月亮挂上了漆黑如幕布般的夜空，稀疏几颗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冷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像是风唱起的情歌，一片落叶承受不住这强烈的爱意，挣脱树梢，飘散在空中，落进了夏源的房间，平静躺上书桌。 夏源闭上眼睛，忽略背后传来的阵阵痛觉，感受微风的吹拂，忽觉一丝凉意。 “我想，那是你关心的独特方式吧。”夏源最后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背后迟迟不传来回应，也感觉不到荀苒的动作，夏源下意识回头。荀苒右手手掌顶着贴好胶布的纱布包，一巴掌合在夏源的伤口处。 “啊啊......”杀猪般地嚎叫回荡在房间。 对面再次传来小米的吠叫。 “别动！撒上的药粉要掉了！”荀苒大声警告。 “你有病啊！”夏源甩头看向窗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荀苒玩抒情。 可荀苒只是不愿夏源回头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第五十一章:回忆篇(四) 07年的一个冬天。 咚！ 沉闷的敲门声。 “出来，徐墨文。” 村长从窗户望进屋，月光照射入屋内，徐墨文一贫如洗的家里空空荡荡，家徒四壁，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卷走，散落一地的垃圾，怎么也不像是个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咚咚咚！ 村书记的敲门声逐渐变得急促。 “出来！欠了钱就躲着不现面儿？”他带着严重的四川口音。 “哎，老刘。”村长弯着身子从旁边踏过来，指指门口紧扣住的锁，拍着大腿：“哎呀，来晚喽，让这王八跑喽！” “我x！”村书记一脚狠踹在木门上，生锈的铰链吱吱发响，门上的对联摇摇欲坠。 躲在屋内的徐萱玥被这响声吓得一震，差点喊叫出声，一只布满茧子的手立马捂住她的嘴巴，徐萱玥感到爸爸的掌心全是汗水，同时自己稚嫩的脸颊被这粗糙的双手刮得生疼，于是她伸手握住妈妈的手寻求安慰，却握到了一双比自己更加剧烈颤抖的手。 门外的村书记破口大骂：“他酿的，讲好了的，过年还钱，过年还钱。”他愤恨地看向门口的对联，对着狠狠吐了口痰。“到年嘞，就看不着人嘞！”对着门就又是一脚，门摆动扇起地上的灰尘。（怕404，故意写错别字） 徐墨文感到声旁的两人紧搂着自己发着抖，心中不停恐惧地念叨着：你们走，你们走，我没得钱啊。 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强行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哎呀，莫要喊喽，我们去追一哈，说不定得巧赶得上塞。”村长拽着村书记往大路上走。 脚步声渐行渐远。 “走......走了？”刘雨华问道。 “啊，走了走了。”徐墨文在黑暗中伸出手抚摸媳妇的脸庞，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止不住的心疼。 “玥玥？” 他摇晃女儿瘦小的身体，徐萱玥没有回应。 糟了！徐墨文心中大叫不好，自己刚才握紧了，好像把孩子的鼻子也捂住了。他于一片漆黑之中，看不见女儿的脸庞。 “掐人中！掐人中！”刘雨华在旁急得叫喊。 徐墨文慌忙伸出手。 “啊！”徐萱玥突然坐起，大口喘着气，地上扬起的灰尘却被吸入，不停地咳嗽起来。 耳旁传来乖巧的声音：“咳咳，爸爸，我刚才忍住了，我没叫。” 徐墨文在黑暗的掩护下心疼得不能自已。 把门的铰链拆下后，徐墨文一家趁着夜色摸索出了村子，基本每家每户他都借了钱，做生意被骗子亏得血本无归，在村子里一点光亮也不敢打，路过十几户别人家门口，都放缓脚步踮着脚走，身怕发出声响，被人撵着喊骗子，一不小心被院里的狗听见，被吠叫声吓得慌忙逃窜。 徐墨文心想：喊我归喊我，不准吓唬我家婆娘和幺儿（媳妇和女儿）。 他们跨过田里泥泞的道路来到镇上，开走藏在巷子里的二手货车，打火打了五次，起步却又熄了火，又打了三次，才开上大路，轮胎的花纹被磨得平坦，刮在地上不停打滑，发出刺耳的嗞啦声。 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大过年的，都应该窝在家中吃着团圆饭吧。 “带出啥了？”刘雨华搂着在她怀中熟睡的徐萱玥，裹着毯子，在后座卧躺，手脚冰凉，凹凸不平的弹簧垫顶着自己的腰，很不舒服，可稍微转身又怕把女儿吵醒，她干脆就让肋骨继续疼下去。 “还有啥可带的。” “去哪？” “先去找我哥，让他帮我买几张票，我们第二天去云海，老许在那边说要给我合伙投个资，回来咱找时间把车卖了。”徐墨文习惯性摸向口袋，却掏出个空荡荡的烟盒。 车速逐渐行驶缓慢，最终燃油耗尽停到了路边，下车查看的徐墨文大骂村口卖油的弹头缺斤少两。 徐萱玥苏醒过来，伸个懒腰，朦胧的眼睛睁开：“到啦？” “还没，还困嘛宝贝儿？” 徐萱玥摇摇头，然后起身。徐墨文走过来敲敲窗户：“先下来吧，没油了。” “离大哥家还有多远？”刘雨华担心道。 徐墨文转头看向前方的柏油路，黑到看不见尽头或是拐弯处，暗得惹人厌烦，周围静得可怕，霜冻逐渐爬上一旁干枯的树枝，寒意袭来，徐墨文向手中哈着热气取暖。 “不知道。” “爸爸。”徐萱玥从窗口探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趴在门框上小手揉着眼睛：“我饿。” 徐墨文看向车后的货箱，心中打着主意。 “来！女儿。”徐墨文轻轻把车门打开，展开笑容：“咱们现在来吃年夜饭！” 徐萱玥大大的眼睛顿时放光：“有排骨嘛。” 徐墨文口中所谓的“年夜饭”，也就是在无顶棚的货箱后面架上简陋的支架，在路边的田野下找寻干枯的木材，放上自带的小煮锅，煮上几束面条，不巧的是，他们急匆匆逃离，没带盐。 “包里还有啥吃的？掏掏。” 徐萱玥听闻，小手一举，不停跳着：“我有我有！”她钻进车内，把自己的小书包打开，掏出一袋方便面。 徐墨文一拍手：“嘿，姑娘你藏私货，不过干得漂亮啊！” “平时不让你吃这东西，怎么还偷偷买啊。”刘雨华怪罪道。 徐萱玥不停摆着小手，一脸委屈：“不是不是！这不是买的，是换的，我前两天拿早饭的牛奶和朋友换的。” “你知道那牛奶快过期了吧。” “嗯，所以我叮嘱他快点喝呢。” 徐墨文摸摸胡须：“那，你就确定你手里的这包方便面没过期？” 徐萱玥心里一惊，楞了一会，随后急忙递给妈妈。 刘雨华翻来覆去，终于在包装袋边上找到了生产日期。“哈，巧了闺女。”刘雨华狠狠在徐萱玥脸上亲了一口。 “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面块调料下锅，飘香四溢，微弱的路灯下，一家人围着这口小锅，吃着年夜饭，欢笑着畅想未来。 “等着，媳妇！我一定把这次投资搞好，你成富婆是迟早的事儿，你有什么愿望赶紧说。” “拉倒吧，又不是第一次听你吹牛了。不过要是让我选，我就想天天呆在家里，磕着瓜子看杂志，做饭等你工作回来，等玥玥放学回家。”刘雨华抬头，仿佛已经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 徐墨文凑过去在刘雨华冰冷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引得徐萱玥一顿欢笑。 他大手一摆：“放心，饭都不要你做，我给家里请个保姆，你就躺好等我们回家！你呢？女儿。” 徐萱玥吐出舌头晃脑袋，双手揪着自己的辫子：“我要穿好漂亮的衣服，还有吃排骨！而且是糖醋排骨，天天都吃，还要吃饱，吃撑。” “吃那么多，怪不得我家女儿那么甜！哈哈哈......” “哎，爸爸，看，烟花！烟花！”徐萱玥指向天空。 一颗不起眼的小火种窜上黑幕，速度逐渐减缓，到达最高处时炸裂开来，变成一张绿色的大伞在空中绽放，还未消失殆尽，又是一颗黄色的烟花，像是被带动出士气一般，霎时间各式各样的烟花在空中争奇斗艳，此起彼伏。大家紧盯着被打亮的夜空，仿佛那里就藏着他们描述的未来。七彩的火光下，刘雨华看到了一滴眼泪从徐墨文的侧脸滑下...... 吃饱喝足，大家回到车上，刘雨华抱着徐萱玥睡熟。 徐墨文看着他们令人安心的睡颜，嘴角流露出幸福的微笑。他拿出手机，点着按键，发送了条信息。 “老许啊，你之前和我说的公司，那个比较怪的名字，什么，阿里巴巴旗下的淘宝网？这投资......靠不靠谱啊？” 第五十二章:该不会是去约会吧 “瑶瑶！帮我个忙啊？”徐萱玥发来信息。 被消息声吵醒，正在午睡的李梦瑶费力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 “睡美容觉呢死玥子，怎么了？” “你今天有空吗？” 李梦瑶翻开手机的日程表，检查空出的时间。 “我要补课，还要去学架子鼓的。下午4点吧，我应该有时间。问题是你要找我干嘛呀？” “帮我补课。” “呵呵，不错的笑话。”李梦瑶回完这句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又倒头睡了过去...... 徐萱玥后续发过去的消息李梦瑶一条都没回，夺命连环call也没人接。 靠！自己要学习真就那么稀奇，都没人信嘛？关键这一个月自己啥也没学啊，再不临阵磨枪，这考试岂不是得从头凉到脚？只靠柯宇涵每天辅导自己一小时半，行不行啊。 这时柯宇涵的消息发来：“下午2点30，市图书馆三楼自习室见。” 果然，这家伙还是选择了图书馆这样充满了书香气的地方。 “我说，这才放假第一天就要开始嘛？要不......咱明天再说吧。”徐萱玥尝试拖延。 “留给你的时间本来就很紧迫，通过我的计算，如果你今天不来，及格这个词基本上就和你的试卷分数沾不上边了。” 徐萱玥直接蹦下床，翻箱倒柜，提前一小时开始准备。 楼上传来脚步和翻动声，把楼下磕着瓜子看电视的刘雨华吵得心烦意乱，她冲着楼上扯嗓子喊：“玥玥！干嘛呢，动静小点！” 郭茹彤从厨房探出头：“碗洗完了，我去看看吧。”说着用围裙擦着手往楼上走，实木楼梯踩在脚上的感觉软绵绵的，和自己家里硬质的地面截然不同。 “小姐，你干嘛呢？”郭茹彤敲门，语气温柔。 门咻的一下被拉开半面，徐萱玥只透出个头向外左右摆望，发型披散，没个样子。 “郭姨，老妈没上来吧。” “没有。” 徐萱玥连忙朝自己方向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哎呦，哈哈，小姐呀……”进门后的郭茹彤哈哈大笑。徐萱玥身上只穿着内衣裤，光着小脚丫踩在地毯上，在落地镜前把服装往自己身上贴，不停扭动身姿，床上地下到处扔得都是衣物，乱糟糟堆成一团又一团。 郭茹彤心想:这小姑娘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心里也窜进一丝暖意。 “笑什么呀郭姨！快来帮我看看穿什么呀。”徐萱玥试着一件件衣服，始终拿不定主意，不停摇头。 “小姐呀。”郭茹彤走向前:“你这是要去哪的?” “我……”徐萱玥转念一想，顿时语塞。对哦，自己明明只是去图书馆学习，平常打扮打扮就仗着自己高颜值出门的她，为什么现在要那么精心准备呢? “该不会是去约会吧！”郭茹彤打趣道。 徐萱玥一惊，头像拨浪鼓般甩着:“没有没有，我是和同学去图书馆学习。” “学习打扮那么精致啊?那让郭姨猜猜，那个同学是个男生喽。” “是啦，但是真的只是学习罢了，我这一个月上课都神游，马上要考试急死我了！我可不想老妈一直唠叨。”徐萱玥一把搂住郭茹彤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的好郭姨，你可千万不要和我老妈说啊。” 郭茹彤点头，又指了指徐萱玥肚子上的小坨赘肉：“最近吃太多啦小姐。” “啊啊啊啊......”一阵嚎叫传来，楼下的刘雨华喝着水被呛得咳嗽个不停。 当天去图书馆的4里路，徐萱玥是小跑去的...... 把柯宇辰交给邻居家保管后，柯宇涵叮嘱邻居：如果有个消瘦，胡子拉碴的陌生男人敲他家的门，就立刻报警。 邻居被吓得一愣。 柯宇涵挥手和小弟说再见，便坐上了公交车随便找了个座位。 望向窗外，天气灰蒙蒙的，如同他的心情，虽然天气预报未报道有雨，柯宇涵依旧习惯性把伞装在双肩包侧面，已然成为他多年来的习性。 到达图书馆后，才给徐萱玥发了消息：“下午2点30，市图书馆三楼自习室见。”是的，他提前到了一小时，占了两个位置。 柯宇涵低头看书等待着徐萱玥的到来，耳旁传来摇滚乐的声响，细微但杂乱。旁边戴着耳机，放大声音听歌学习的男生摇头晃脑，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置若罔见，自顾自地享受，干净的书本倒是见证了他学习的效率。 柯宇涵被扰得心烦意乱，灰暗的心情雪上加霜，也许以前的他会出手制止，但因为柯华雄的三年后的再次到来，痛苦的回忆重现脑海，自己逐渐培养起的自信被又一次打压下，他收拾起身，准备找寻另外两个座位。 “同学，你的耳机声太吵了。”熟悉的声线从旁边传来。 那位听歌男生的耳机的一边被扯起，说话人的语气平静温柔，却具有着不可拒绝的威慑力。 男生被打扰到，嘴角咧开，眉头皱起，摆出厌烦的表情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张未沾染世俗的白净女生脸庞，眼神清澈，左眼下方点着一颗泪痣。 柯宇涵回头看着做出这大胆举动的周君兰，不由得攥起劲，也同时心生好奇，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明明连看自己时的眼神都在怕羞地闪躲来着。 “可以放小点声吗？”周君兰又顺着耳机线把男孩另一只耳机扯下。 男生站起，活生生比周君兰高出个头，低头俯视着她。 周君兰依旧不为所动：“可以吗？”语气坚定不移，直勾勾盯着他。 男生望向四周，自习室内有许多人注视着他，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怕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他甩个恶狠狠的眼神后，收拾书包和桌面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小姑娘正用纸巾擦拭着自己刚刚坐过的板凳，随后攥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面向自己，富有深意的微笑，仿佛平静的湖面下那未知汹涌的暗流。男生发发抖，竟感到一丝害怕，快步离开了自习室。 周君兰转过头，看向呆在座位上看着自己的柯宇涵，眼神突瞬转变，羞答答的样子再次浮现出来，捏着手指低头，小声道：“我......我可以坐在这嘛。”她指指刚擦拭完毕的板凳。 “哦，可以。”柯宇涵望着抚裙而坐，面容乖巧的周君兰，像是受到了惊吓，如果徐萱玥在的话，他一定要请教一下是什么让她发生如此截然不同的转变。 女生真的太奇怪了，至少柯宇涵的视角下是这样的。 第五十三章:牢不可破 周君兰在床上翻来覆去，空气沉闷，参杂着水分，异常压抑，这让她的心情也烦躁起来，她只得从床上坐起，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深红书架里面摆满了柯宇涵曾阅读过的书，虽然并非经他之手，自己却一一看遍，未曾有一本遗漏。 阅读，也是她跟随柯宇涵的脚步而养成的习惯，和运动可能不太相同，她真真切切喜欢上了这个爱好。 “对了。”周君兰两手一拍。 运动会上自己看到柯宇涵手中捧着的新书《白夜行》，自己也是没看过的。 想到这，她便直接起身，换上衣物出门，打算去图书馆看书。 屋外的天空阴沉，周君兰又退了回去，拿了把花伞...... 也许是正午，馆内的人流稀疏，平常点来的她，各处位置都是座无虚席。 在一楼查询到书籍位置，周君兰把伞存放到寄存处，便小步迈向三楼。 书架上零零散散摆放的书，她路过之时用手轻轻抚摸，看到书本的编号条贴歪，她会拿出重新摆正，随后放回原位拍一拍，之后微笑，其动作极尽温柔。 来到悬疑类的书籍区域，找到了《白夜行》，书面简洁大体，黑白为主色调，纯白底色上贴着一副男女牵手黑色剪纸，牵手处紧握成爱心形状，两人望着前方，色调冰冷。看到封面，周君兰就可以感受到，结局大概会是以悲凉收场。 “是本悬疑类的书啊。”周君兰自言自语。 她注意到书架上又有一张编号贴歪斜，她伸手想去扶正，余光透过书本间的缝隙，突然间她眼睛瞪大，瞳孔收缩，弯下身来。 自己曾经远望过多年的背影，一定不会错的。 那是柯宇涵！ 周君兰像是怕被发现一般潜行，柯宇涵的步伐很快，自己几乎跟不上。他突然停住，站在离自己十米远的走道，点手机，像是给人发消息，随后走向自习室。 他是来学习的嘛？ 周君兰脑海中顿时蹦出一大堆剧本：我和柯宇涵偶遇？如果我悄悄坐到他身边，他会不会发现自己？我该怎么说开场白啊？要是又结结巴巴的怎么办呐？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他关于这本书的问题呢？ 她顿时心乱如麻，呆在原地干着急，想要去和他搭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跺着小脚，抓耳挠腮，嘴里不断哼哼，排解苦闷。 “嘘——”旁边看书的人竖起手指，让她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周君兰不好意思的鞠着躬，连声道歉，弯腰退开。 就像是被老师叫到讲台上回答问题，而自己恰好不会，周君兰的心跳时刻提醒着自己，柯宇涵就是那道自己过去三年都没有解决掉的难题，她躲在书架后面，做着深呼吸，强装镇定。可一旦回归正常频率慌张感又卷土重来。 反复几次心态的变化直接让她感到疲累，脚软趴趴的快要立不住。 周君兰低头看向书籍的封面，牵手的两人，女孩望着男孩的背影，深情款款。如果那个男孩是柯宇涵，女孩是自己，那该有多幸福啊，可悲的是两人之间一直以来隔着自己的懦弱。 那道墙壁却牢不可破。 一道愤怒的火焰冲向自己的脑袋，如果不想方设法把这道墙推倒，那么自己和柯宇涵之间就永远不会产生直接的交集。 她握紧拳头迈步走向自习室，像是探测雷达一般，越靠近他，心跳就越迅速。 推开门，她看到柯宇涵正从包中掏出书来，她慢步迈近，走到他对面，脚步轻到踏不出声音，隔着两张桌子，她想着柯宇涵会不会不经意间抬头看自己一眼，像是自己对他的存在那样敏感一般。 可惜没有，他注意到的，反而是坐在旁边听歌的男生。柯宇涵转头看着那个男生，手中的笔紧攥，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就算是周君兰的这个位置，她都能听到男生戴着的非入耳式耳机内摇滚乐吵闹的声音。 周君兰转而看向柯宇涵的表情，心里一惊。 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柯宇涵那样面容了。 那是以前柯宇涵脸上带着新伤来学校的表情。 那是以前柯宇涵被校内小混混欺负时的表情。 那是以前柯宇涵在他每个心情阴沉时的表情。 也许在现实生活中很反常，可是周君兰此时心中窜起的，是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她紧抱着书，像是柯宇涵在她怀中一样。 周君兰快步向前，这时柯宇涵刚要起身离开。她直接扯掉了男生的耳机，警告了他，似乎没有效用，她便将两只耳机一起摘下。 男生愤怒地窜起，个头高大威猛，周君兰知道自己柔弱的声音没有什么威慑作用，便只能挺直腰板，昂着头，倾斜角度仰望他，脑海中响着一个声音：谁都不准欺负他！ 就算男生动手，周君兰也有自信，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以吗？”周君兰的语气比之前更加硬朗。 也许是他不想在公共场合和自己纠缠，亦或怕引起群愤，无论哪种原因，男生离开的背影都宣誓着周君兰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还不算完，也许带着自己的情绪在里面，周君兰从包中抽出纸巾，擦拭板凳，向匆匆逃离的男生甩去冷淡不屑的眼神，随后扔到纸篓中。 这是什么样大胆的举动啊！ 一阵后怕从周君兰的脊背袭来，窜上脑门，冷汗瞬间从她的脑门冒出，双手也变得冰凉。 这才想起身后还坐着柯宇涵，立马转身，一张惊讶的脸庞摆在自己面前，紧张感和窘态顿时一股脑向她袭来。 她觉得自己十分失态。 此时骑虎难下，她之前纠结了半天的开场白化成一句：“我......我可以坐在这嘛。”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放下书本和包，抚下裙摆安然坐下。 两人明明是同班同学，是参加过运动会的队友，甚至准确来说，周君兰已经认识他三年多，可跨过那句问话后，他们之间却是漫长的的默不作声。 尴尬似乎将要把空气凝固，馆内空调的微风吹来，周君兰打了个寒颤，整整四十分钟，她耳旁只有自己翻书和柯宇涵的笔在纸上划动的声音。 就算是如此，这四十分钟也会分秒不差地被周君兰记在脑海。 心情渐渐平坦下来，周君兰鼓起勇气，看向柯宇涵干净的侧颜，尝试打开话题：“柯宇涵？” 柯宇涵侧过头。 周君兰拼劲全力阻止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向别处，以免露出惊慌，可柯宇涵的眼神像是灼热的炭火，散发出热量刺痛自己的眼睛。她低头，指向自己的书本：“哦，这个，这本书，你是看过的对吧？” “嗯。”他没了后文。 话题瞬间被柯宇涵终结得灰飞烟灭。 周君兰疯狂在她脑海中的词库中翻找，玩拼词成句。 “你是专门来这里学习的嘛？”她露出微笑，强行找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哦，不是，我其实是准备给别人补习。” 让周君兰惊讶的是，这不痛不痒的开展居然劈出了条血路。 “补课？哦，你是来做家教的是吗？” 柯宇涵思考了一会，说：“算是吧。” “那你教的学生呢？” “快来了，我们约好2点半见面。”柯宇涵看向手表。 “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吧。”她下意识说道。 周君兰犯了个错误，一般人都会挽留一下以示礼貌，可惜她面对的是柯宇涵。 “好的。”他说完便低头写起了题目...... 走下楼梯的周君兰越想越郁闷，敲着自己的小脑袋骂笨蛋，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被自己浪费掉了，这算不算是祸从口出的一种呢？ 她办理了借书凭据，从寄存柜中拿出雨伞，坐公交回了家。 重新翻开书，才发现自己根本一个字都没读进去，所以自己那四十分钟都在发呆喽。 不到两小时的经历，没有剧烈运动，却让她筋疲力尽，她懊悔地趴倒在床上，衣服也没换，沉沉睡去...... 之后，她被一声闷雷震醒。 周君兰起身，窗外雨声大作，电闪雷鸣，积攒了半天的雨水终于如愿以偿地落到了地面，声势浩大。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一阵狂风刮过，吹散白烟，雨水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挂在周君兰的眼前。 她看向时钟：下午快到四点了。 周君兰的脑中只跳出一个想法：柯宇涵带伞了没有？ 来不及多想，她直接抄起雨伞换鞋出门，跑到公交车站。 前半段路畅通无阻，可到离图书馆一站之遥时，遇到了堵车，交警在披着雨衣在马路中央中奋力地指挥着交通，吹哨声在暴动的雨声中被隐匿过去。 周君兰管不了那么多，她下车，打开雨伞，顶着狂风直接向图书馆奔去。 街道上几乎没着行人，车辆在马路上缓慢行走，刺耳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周君兰第一次感到雨水这样沉重，不停的敲打着她的伞，耳旁除了风声就是雨伞的振动声。即使这样，伞依旧起不到它应有的作用，奔跑着的她全身被斜飞进来的雨点打湿，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前面的路。 跑到图书馆对面的马路时，周君兰已经全身湿透，颤栗在雨中，她从未觉得自己那么拼命过，心中泛起自豪。 当绿灯亮起时，她迈开脚步。 她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马路对面，柯宇涵和徐萱玥正打着同一把蓝色的格子雨伞，依偎在一起，慢步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第五十四章:真的合适吗 当分针偏转过数字6的那一刻，徐萱玥知道，自己迟到了。 想到柯宇涵等会肯定得说道自己，她就忍不住烦恼。 可是自己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离图书馆仍旧有一站距离。为了甩掉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她没敢停下脚步，同时庆幸着自己穿的运动鞋。 徐萱玥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来得及带雨伞，几滴小水滴砸到她眼角，徐萱玥又加快了速度。 刚巧不巧，徐萱玥前脚踏入图书馆门口，后脚外面就大雨如注，哗啦啦落下，飞向任何它们可以触及的地方，整个馆口在短短半分钟内变成了个水帘洞洞口。 外部狂风大作，门卫赶紧拉上门，催促徐萱玥：“快进去，我得把门关上，风都把雨吹进来了。” 徐萱玥小跑上楼。 “我......我来迟了。”徐萱玥喘着粗气，怕影响其他人看书，轻柔坐在柯宇涵旁边的板凳上，尽量不发出除了厚重的喘气声外其他的声音。 “迟到了5分42秒。”柯宇涵看向手表，收回用来徐萱玥面前用来占座位的书。“少的时间我可不负责补上。” 徐萱玥捋起被汗水黏在额头的发丝，扎起辫子，甩甩头，露出自信的笑容：“嘿嘿，没问题，姐姐我可是个天才，少这几分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半小时后。 “哎呀！”徐萱玥一头趴在桌上，闹着小脾气撒娇：“太难啦，我搞不懂啊呆瓜！” 声旁的人传来鄙夷的眼神，徐萱玥急忙把声音压低，对着柯宇涵为难的脸庞：“你就不能说得浅显易懂一点嘛？” 柯宇涵扶起眼镜：“这都是很基础的知识。” 他也疑惑着，明明自己预习5分钟就可以掌握并且熟记在心的公式，徐萱玥怎么能再三强调后还能犯错。 一问集合的定义，她却能把触及的知识点扯到千里之外。 这不禁引起柯宇涵的思考：她叫我呆瓜真的合适吗？ “什么呀，明明是你教得差劲。” “我提出质疑。” 接着柯宇涵又把知识点再次重复，并且把笔记拿出，借给徐萱玥看。 徐萱玥看着他的笔记发呆，惊叹不已。 柯宇涵总共用了黑、红、黄、蓝、灰五种颜色的笔，用来代表题目的难易，分出等级，每一条定义的下方都记着简便记忆的方法和自己的理解，例题和难点被标分得明明白白，笔记本前面两页用来写目录，记录完毕后会写上页码，再填到目录上，条理清晰得过分。甚至在做题目时遇到的特殊解题方法，会把知识点用便利贴粘到笔记本上，依旧用不同颜色区分难度。 徐萱玥也许之前低估了强迫症和逻辑狂的定义程度，可如果柯宇涵还不可以完美契合这两个词语的话，那对比之下，自己简直过着疯乱无章的生活。 这也让她脑海中蹦出个疑问：“柯宇涵，你为什么记得这么详细啊，我觉得你应该是天才那种类型的，也需要整理这个嘛？” “即使再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有可能在多年后被遗忘细节。”柯宇涵低声说道，语气突然沉重：“更不要说是数学、物理之类的学科，无论多么精细，都不算作过分，和生活一样。所以要将它记下，即使你现在认为自己永不会遗忘，可未来的某天，当那些尘封进坟墓的魔影再度爬出，你连应对的策略都不会有，只能靠着本性发狠，可这不会起到丝毫作用。” 徐萱玥这才看见柯宇涵镜片下那浓重的黑眼圈，这段突然的话语说得自己心里发麻，没了应对的词汇，哑口无言。 “你没睡好啊？”她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但之后的时间里，自己不再耍脾气抱怨，认真地一点点的学习，即使速度仍旧慢到出奇。 当终于熬到四点的时候，徐萱玥张开双臂长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自己的腰肢。 “终于！搞定了。”她长叹出一口气。 “搞定这个词言之过早。”柯宇涵纠正着她的严谨性。 突然徐萱玥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问柯宇涵:“呆瓜，你带伞了吗？” “嗯，我带了。”柯宇涵拍拍书包侧面。 “你家住哪?” “二岗路那边。”这回答明显不够精确，但也是柯宇涵故意为之。 “啊?那就是不顺路啦。”徐萱玥还指望着柯宇涵能送自己一程。 “什么?” 两人来到楼下，屋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雨势似乎并没有变小丝毫，屋外的路也被大大小小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这还能坐车嘛？”徐萱玥挠着脑袋犯难。 柯宇涵撑开伞:“那我先走了。”说着就跨步往外迈。 徐萱玥一把把他拽住：“你去哪？”她面庞满是惊恐的神色，像是怕被抛弃的小孩子般紧紧搂着柯宇涵的胳膊。 “我回家啊。”这不明显吗？柯宇涵心想。 “不不不。”徐萱玥越发搂紧。“你走了我咋办？” “你没带伞吗？” “没有。” 柯宇涵看向门外的马路，又转向远处的车站台。“这个状况似乎只能走到另一条马路的车站了，这边的马路全都被堵住了。”他又昂头观察起雨势。 “很明显这样的雨势，这么一把小伞，是不够撑起两个人的。如果我没猜错，你想和我挤同一把伞？” 徐萱玥疯狂点头，眼神里满是乞求。 “但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淋湿半边。” “你难道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等着不成？” “从结果来说，是的。” 这是个什么没心没肺的计算机啊？徐萱玥心里暗自怀疑道。 “那你就把我送到对面的车站成不？”徐萱玥再次请求。 柯宇涵抬头计算着距离，随即应允下来。“但我要提醒你，即使到了那边，也是坐不了车的，毕竟堵车很严重。” “哎呀我知道啦。”说着徐萱玥就往柯宇涵伞底下钻，心想着堵车总会比雨先停。 两人开门，走出图书馆，突如其来的狂风把柯宇涵的伞吹得倾斜，他差点没握住。 “啊，呆瓜，你握紧点啊！”徐萱玥大叫，贴得更紧了些。 两人顶着伞迎风走向对面的车站，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一位撑着花伞却仍旧全身湿透的小姑娘。见到他们过来，她仓皇逃窜，跑回家的方向。 “那你怎么回家啊，呆瓜。”两人躲进站台下。 “我步行吧。” “你开什么玩笑？这雨！”徐萱玥把手伸出接着雨水，手心却被砸得生疼。“我们坐出租吧，我来付钱，就当下雨天你出来的额外报酬了。” “可路还没通。” “快了。”徐萱玥指向疏散开来的十字路口。 第五十五章:他喜欢我 等到徐萱玥拦到一辆空车的出租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慢慢暗淡下来。太阳落山的时间越发提前，和微凉的秋风一起提醒人们夏天已经远去。 半边身子都各被淋湿的两人坐在后座。 趁着等红灯，司机习惯性从烟盒里抖出根烟点上，突然想起后座有着两个学生，急忙掐掉在烟灰缸里。 司机师傅冲着舒展开眉头的徐萱玥笑了笑，而柯宇涵则是一脸紧张，把鼻子向外凑去，呼吸新鲜的空气，让司机有些尴尬。 师傅通过后视镜观察两人，分坐在后座的两侧，隔出大段距离，不像是小情侣的样子，男生望着窗外，神色紧张，嘴唇抽搐，这不由得使自己吸着鼻子检查车内还有没有了烟味。 其实和烟味无关，柯宇涵有着个与生俱来的毛病：晕封闭环境下的车。 此刻的柯宇涵胃里一阵阵翻滚，像是曼妥思加上可乐在胃中反应，晕眩感不断侵蚀着他的大脑，他闭上眼深呼吸，妄图减少不适感。 如果说为什么他即使患有这个毛病依旧想要坐上出租车，很简单，徐萱玥请客坐车，省钱。 顺便检验一下自己多年来的毛病有没有好转。 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 “把窗户关上吧，冷。”徐萱玥缩起身子，抱着双臂发抖，没太注意柯宇涵此时的窘迫。 柯宇涵极不情愿的把车窗提高，只留一条缝隙，车内的摇晃感顿时向他伸去魔爪。 每次自己晕车，都需要躺上一个小时恢复，他看看手表，用力眯着眼分辨着时间，完了，等自己回复精力，可以吃夜宵了，他心中打定着主意，想拜托邻居让柯宇辰在他们家吃晚饭。 这也太得不偿失了，柯宇涵想着将被自己浪费的时间，感到心疼。 转头看向徐萱玥，她缩在车角，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柯宇涵把最后一点缝隙也给合上。 “冷了？姑娘。”司机注意到了徐萱玥打着摆的身子。 “有点。” 从前座扔来一件夹克衫。 “披上吧。”司机单手架着方向盘，看向窗外。“马上都寒露了，早晚温差大，出门带件外套，细心点。” “嗯。”徐萱玥简洁地回答。 “师傅。”一直在旁沉默的柯宇涵开了口：“汽车的减震器坏了，要去修的。” 司机把着方向盘的手一震，侧过头：“你咋知道。” 的确，自己前天和辆横穿马路的摩托车擦碰了一下，闪躲开时撞到了护栏，自己检查了下，发现减震器的悬架摆臂松动了一点，拧不紧，但是问题不大，自己开车不仔细感受也分辨不出来与平常的区别。 “停车！”柯宇涵感到喉咙被压紧，仿佛有什么要从他的食道中窜出来。 徐萱玥这才看到柯宇涵的衬衫全被冷汗浸湿，挥手大叫司机停车。 车身稳定的瞬间，柯宇涵就打开车门窜了出去，连滚带爬地跑向路边的垃圾桶，他连同午餐和坐上这辆车脑子里进的水一同吐了出来...... “哎呀，你晕车你说呀，干嘛撑着的？”徐萱玥递过来一瓶水，陪柯宇涵坐在街边的长凳上，为了擦拭板凳上的水，活生生用掉自己一整包纸巾。 “主要是为了实验一下。”柯宇涵昂头，给自己小口灌着水。 “你怎么天天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现在是，图书馆跟我说的也是，我都弄不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柯宇涵没回答，弯着腰埋头喘气。 徐萱玥自然也没再追问，她靠着冰凉的板凳，架着腿，用纸巾清理着牛仔裤角上沾染的泥水，随后抬头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忙碌的行人，她单薄的衣物遮挡不住微风吹来的凉气，打了个冷颤。 “给。” 徐萱玥的腿上被扔来一件黑色的外套，是柯宇涵从书包里掏出来的。 “我的，穿着，明天来上课记得还给我。”柯宇涵头也没抬，徐萱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观察到他的耳朵泛红。 这感觉，似曾相识呢？难道！连徐萱玥都被自己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是在害羞地关心我嘛？他，他喜欢我！ 完了完了完了......徐萱玥心中暗道不好，给自己脑补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剧本。 都怪自己魅力万千，卓越多姿，秀外慧中，心地善良。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机器人呆瓜也是个雄性。 徐萱玥紧紧攥紧了柯宇涵扔来的衣服，居然传来淡淡清香。 从小到大，自己的追求者从云海排到了首都，自己都从未有看上半眼，但是无论是谁也没有柯宇涵这般死脑筋。他可以在一道数学题上费劲心思解题，直到将最完美的答案书写出来，生动如同精湛的语句跃然于纸上。 如果自己也成为了他的一个题目呢？ 那他得死缠烂打自己成什么样子啊？徐萱玥不由得担心起来，心里揪起劲。不是说自己多么讨厌柯宇涵，多么不好。相反，他的出现反而在自己的生活中展现出一副绚丽多彩的画卷，和他相处，自己也还算充实愉快。 但是感情这种事看性格和缘分的啊！ 尤其是性格，到现在为止，徐萱玥也找不到一处自己和柯宇涵相同的习性，完全不知如果他们出去约会，到底是去看电影还是图书馆，一堆琐事摆在自己眼前，想都不敢想。 胡乱分析到此处，徐萱玥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也松开了攥着衣服的手。 “对不起。”徐萱玥扭过头摆手：“我们不合适的。” “啊？”她是在和我说话嘛？柯宇涵不由得望向四周，方圆五米以内，除了自己和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麻雀，也没其他生物了啊。 “我们！真的！不合适的！”徐萱玥一把将衣服塞还给柯宇涵，低头捂着羞红的脸。 要是问柯宇涵此时是什么感觉，他迷惑的同时甚至有些害怕，想着自己还要请教询问她关于周君兰的问题，看样子她自己也不算正常啊！这就让他有些疑虑了，可如果不问在这场交易里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 难道！这是她故意为之？柯宇涵瞬间被她缜密的逻辑吓倒浑身发抖，这个女生，好可怕！ 为了达成不平等的交易，故意装作和其他女生行为无异样，造成自己低情商，为人处世不够精明的假象！让自己不敢去询问相关的问题，从而省去要花费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即使算是违约，但是双方并没有立下字据，空口无凭，自己今天已经给她辅导了一大段课程，就算现在放弃辅导她，徐萱玥也是稳赚不赔！ 恐怖如斯！ 他感到喉咙干涩，又喝了一大口水。 “你理解我的意思了吗？”徐萱玥想要让柯宇涵放弃追求自己的念头。 柯宇涵怎么可能选择吃亏，不平等的交易他绝不会接受！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欠我的，要补回来！” 徐萱玥顿时绝望：他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要死缠烂打追自己！ 地上摇头晃脑的小麻雀跳脚到瞪着眼的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叫两声，嘲讽人类真奇怪，挥挥翅膀到下个地方觅食去了。 第五十六章:消息篇(三) 柯宇涵与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7点37 徐萱玥:“到家了？” 柯宇涵:“刚到不久。” 徐萱玥:“你以后给我递衣服的时候能不能说清楚点啊！” 柯宇涵:“我的，穿着，明天给我。这几句有什么很难理解的嘛？” 徐萱玥:“没有吧……不过你个呆瓜看过偶像剧嘛？” 柯宇涵:“没怎么看过。” 徐萱玥:“那些下雨天给女生披上自己衣服的男生都是别有用心的好吗。” 柯宇涵:“第一，那时雨已经停了。第二，我没有给你披上只是扔给你。第三，什么特殊含义？” 徐萱玥:“就……那个啊！” 柯宇涵:“哪个？” 徐萱玥:“你说能是哪个？” 柯宇涵:“我不知道是哪个。” 徐萱玥:“哎呀，停！禁止套娃。” 柯宇涵:“什么套娃？俄罗斯套娃吗？” 徐萱玥:“哎呀，和你解释不清楚，那你怎么想的嘛！” 柯宇涵:“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交际能力能否对我起到指导性的作用。” 徐萱玥:“哇！你？怕我能不能在说话交际方面指导你？” 柯宇涵:“是的。” 徐萱玥:“呐！你看着的柯宇涵，本女侠一定把必生所学的交际方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一定把你辅导得心服口服。” 柯宇涵:“你看起来很有自信。” 徐萱玥:“超自信！” 柯宇涵:“那我现在就有个问题，你有空回答我吗？” 徐萱玥:“说！” 柯宇涵:“今天你来之前，我见到周君兰了。” 徐萱玥:“嗯？” 柯宇涵:“先确定一下，周君兰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徐萱玥:“文文静静，温柔，和善，好相处吧。不过身材超级好，羡慕死我了。” 柯宇涵:“看来我们的观点大致相同，但是今天在自习室见到她，她却一反常态变得十分强势，把一个个头高大坐我旁边听摇滚乐的男生赶跑了。” 徐萱玥:“啊？用……用武力嘛？” 柯宇涵:“哦，那倒不是，只是男生带耳机声音太大，吵到了大家，周君兰把他交流走了而已。说是交流，但是在我看来，语气还是比较强硬的。” 柯宇涵:“让我奇怪的点并不在这，她和我说话时性格和行为却又变回了原来你描述的模样。” 柯宇涵:“根据我分析，她至少有一面是假装出来的，我却想不出她的目的是什么。” 柯宇涵:“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柯宇涵:“嗯？你怎么不回话？” ———————————————— 徐萱玥和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下午7点59 徐萱玥:“在嘛？” 周君兰:“嗯，我在的。” 徐萱玥:“我今天去图书馆好像看到你了，抱歉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话说你去图书馆是学习的嘛？” 周君兰:“不，只是去借本书。” 徐萱玥:“哇，什么书什么书，我最近正好处在书荒中呢。” 周君兰:“《白夜行》” 徐萱玥:“嗯？好熟悉的名字啊，哦，柯宇涵好像也正在看这本书来着，话说我今天去图书馆好像也看到他了。” 周君兰:“是吗？我倒是没注意呢。” 徐萱玥:“哦……是这样吗。” 徐萱玥:“小君，我记得之前咱们训练的时候，你让我这样称呼你是吗？” 周君兰:“嗯。” 徐萱玥:“怎么半天才回一个字啊？怎么了，是有事吗？” 周君兰:“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小心淋到了雨，发烧了。” 徐萱玥:“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快休息快休息。” 周君兰:“嗯。” ———————————————— 徐萱玥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下午9点10分 徐萱玥:“呆瓜，你说那个听歌的男生是坐你旁边是吗？” 柯宇涵:“是的。” 徐萱玥:“即使带着耳机声音也很大，打扰到你了吗？” 柯宇涵:“有。” 徐萱玥:“你说话怎么也那么简洁，你也发烧了吗？” 柯宇涵:“没有，为什么要用也？” 徐萱玥:“没事，你别管了，那周君兰什么时候走的？和你说了什么话嘛？” 柯宇涵:“离开的时候大约是2点10分，当时她坐我旁边看了大约40分钟的书，然后问我这本书我看没看过，我说有。又问我在这干嘛，我说补课，她就说不打扰，离开了。” 徐萱玥:“靠！你是不是说了你补课的对象是我？” 柯宇涵:“没有，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暴躁？分析出原因了吗，这是你作为老师，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希望你能严肃回答我。” 徐萱玥:“没说过……她淋雨……完了，她一定是误会了……” 柯宇涵:“什么？” 徐萱玥:“听着呆瓜，下面我就给你上第一节课，关于你问我的这件事，答案已经出来了。” 柯宇涵:“所以结果是什么？我希望你给出详细的分析步骤。” 徐萱玥:“不，你不可以知道这题的答案。” 柯宇涵:“啊？为什么？” 徐萱玥:“你暂时不可以知道这题的答案。这，就是这题的答案。” 徐萱玥:“这就是第一节课最重要的知识点:在一定程度上尊重他人的隐私。” 柯宇涵:“不懂……你到底在阐述些什么？没有分析过程，不告诉我答案，这算什么辅导？” 徐萱玥:“我希望你回忆一下，我问你我多大了的时候。” 柯宇涵:“嗯，对a。” 徐萱玥:“……” 徐萱玥:“还是我来回忆吧。” 徐萱玥:“我明白你当时所阐述的是事实，无论你的思考逻辑有多么清晰，可是我的反应却是生气。你有想过你触犯到我的哪个点了吗？” 柯宇涵:“你的意思，是隐私？” 徐萱玥:“是的，你还是没有把交际和题目的根本区别掌握。” 徐萱玥:“解答题是根据题目给你的条件演算出答案，逻辑严谨，思维缜密。可你刚才问的问题，是描述人行为的结果去反推她的心理状态，我们需要大胆猜测，验证。” 柯宇涵:“你的意思是……” 柯宇涵:“这是一道证明题。” 徐萱玥:“……” 徐萱玥:“如果你非要这样强行理解，大致，啧，也可以吧。” 徐萱玥:“可你还是要注意一点，最根本的区别。” 柯宇涵:“什么？” 徐萱玥:“数学题的答案确定，黑白分明，容不得差错，寻找到半点瑕疵都要去将它抹去，描绘成完美。可人生不是这样，交际更不是，有些结果，即使正确，也只能暂时藏在心底。甚至藏上很长很长时间，直至带进坟墓，成为一个永不被揭露的秘密。” 柯宇涵:“听起来似乎有些悲凉，和我刚看完的书的结局一样。” 柯宇涵:“这个问题就是这样吗？” 徐萱玥:“是的。” 柯宇涵:“……” 柯宇涵:“这好复杂，还是数学题简单。” 徐萱玥:“靠！怎么又说这句话！人言否？” 第五十七章:和我们有关系吗 半夜又下了场雨，空气被洗刷得清新，混杂着泥土和花草的清香。 苏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望向窗外，家里四合院房顶的瓦片有些许参差不齐，断瓦残缺，雨水不间断顺着滑下，砸到廊道铺路的岩石上，打抛得光滑，杂草艰难的从石头和石头间的夹缝中挣扎出来，舒展着腰肢享受秋雨。 太阳从云层后方探出头来，苏鑫抬头，闭着眼睛微笑，享受温暖的光束照耀在自己身上，白皙的脸来回摆动，确保自己的面庞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阳光沐浴到，仿佛光合作用的效果展现在自己身上一般，每次早晨起来做完这个步骤，自己都会精力满满。 跳下床的她坐在书桌的小镜子前扎着头发，两只小脚丫在桌下面张牙舞爪，做着伸展运动，想着今天早上做什么早饭给妈妈吃。洗漱完毕，她看着镜子里如同吹水芙蓉的自己，忍不住心动两下，随后害羞着收起这自恋的想法。 到院子里把院门的锁取下，踏进厨房。 也许是她天资聪慧，也许是有着家庭主妇的潜质，从初中毕业开始学做饭的她，历经四个月时间，进展神速。现在每天早上放着歌曲，跟着哼唱，扭着腰，穿着舒适的睡衣在厨房给夜班回家的妈妈做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餐，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也是享受。 时而踢踏着不正规的舞步翩翩，时而向窗外的不动如山的大树甩个眉眼，时而假想自己唱错嘟嘴装可爱。 不算幼稚，这是女生独特的可爱之处。 煮上削面小米粥，苏鑫单手熟练地敲开两个鸡蛋，放盐搅拌鸡蛋液，把吐司面包放入蘸几下，然后放在平底锅上煎煮，到时间后翻面。 “yes！”苏鑫小手一挥，贴着手亲一下随后按到自己的脸上作为奖励，火候和时机恰到好处，翻出的面包光泽金黄，边幅被烤成红框，鸡蛋表面泛着油光，像是副美丽的绝世画作。切割火腿、番茄、洋葱圈、生菜，再将多余的鸡蛋液倒入锅中煎炸。 做美食，她从未失手。 院门外传来隔壁家的小狗叫声，随后就是自家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苏鑫顿时瞪大眼睛朝窗外喊去：“妈！回来啦，马上可以吃早饭喽。”她手中的铲子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苏芳然盯着厚厚的黑眼圈，微笑回应：“好，我先洗个脸的啊。” 接过妈妈的手提包，苏鑫开始摆放起碗筷，两份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摆放在眼前，色泽明亮，正面衬托着苏鑫今天的好心情。 人有时候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开心，自己的指甲被修剪的精致，长时间阴雨连绵的天空放晴，妈妈吃着自己做的早饭微笑。 “怎么样？”苏鑫试探性询问。 “好吃。”苏芳然放出笑脸，苏鑫发现母亲眼角的鱼尾纹又增多了两条，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便给妈妈盘中的三明治上多挤了些番茄酱。 苏芳然咀嚼的嘴角浮动缓慢，悄悄放下三明治，嘴唇微张又合上，浮肿的眼眶不停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鑫敏锐地观察到这点：“怎么了妈？有事吗。” “那个，小鑫啊。”苏芳然的眉头蹙成个疙瘩，抬头纹也叠得一道又一道。“你二叔从国外回来了，叫我们回去谈谈。” “他？”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轰到苏鑫的脑门，那是个令自己想起就恶心不止，痛苦万分的人，苏鑫巴不得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他，现在他居然还主动要求见面？ 她手中的竹筷被自己扔下，砸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回来了又怎么样？和我们有关系吗？” “小鑫你别急，他是来和我们谈谈你爸爸这房子的。” “狗屁！”苏鑫勃然大怒，直接起身掐腰：“这房子是爸爸留给我们的！爸爸在世的时候也和那个混蛋说清楚了！这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二叔不承认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他们家族的分配给你爸的，你爸爸的遗嘱也一直......一直找不到，他们现在打算，打算收......回去。”苏芳然的语气越发哽咽，就算咀嚼着自己女儿做的早餐，嘴中仍旧传来酸楚。 “之前谈好规定好的两年年居住权，那时候也是爸爸整个家族都在场，现在时间还没到，他们怎么聚起来不说这个事的？” 此时的她，小女生的模样荡然无存，生活逼迫着她长大。 “我......不知道。”苏芳然捂着头，头痛不止，让苏鑫突发心疼，霎时间对自己万般责怪。 苏鑫听到一阵嗞啦的声音刺耳，瞬间反应过来，跑进厨房，沸腾的粥正强力把锅盖顶起，白沫顺着缝隙疯狂向外逃窜，她跨步过去把火关掉，想伸手把锅盖取下。 “啊！”意料之外，锅盖的把手滚烫，自己触碰到的手下意识松开，大叫了一声，锅盖掉到地上，手指被烫出红印，她放在耳垂上缓解痛楚，可耳垂也因为自己的愤怒染成红色，起不到作用，她只得打开水龙头冲着。 “怎么了？小鑫！”苏芳然闻声赶来。 “没事，有点煮过头了。”苏鑫喘着粗气，闭着眼压制下情绪，自己没理由因为那个人向妈妈发火，她就是这样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自己一年前下定决心要保护她，怎么能反过来做“恶霸”，真正的恶霸，是那个贪得无厌的混蛋才对！ 那个男人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猛地睁开眼睛逃脱。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去。”苏鑫的背影佝偻，头低垂着，像是压力变成山峦，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之上。 “4号，我们到时候坐大巴去。”苏芳然扒着门框，担心着不敢靠近。 “呵，他都不舍得浪费电汽油来接我们吗？” “他......工作忙。” 苏鑫无奈地摇了摇头：“嗯，我知道了。”她关掉水龙头，回过身，抽搐的嘴角硬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咧得难看。 “先把早饭吃了吧，这我来收拾。” “嗯，嗯。”苏芳然答应了两声，中间带着不自然的停顿，脸色难看，慢步退出了厨房。 苏鑫转头，眼神暗淡，看向乱成一团的灶台，粥水浸过黑色的铁支圈，带出红色的浓稠，如同一条血河。锅内的白米粥也溢出大半，沉淀的面块黏在锅底，散发出难闻的糊味。 做美食，这是她第一次失手。 望向窗外的晴空，也顿时觉得情不应景，没有那么美好了。 第五十八章:成精了 轻轻地迈步，夏源从家里的窗户望向对面的荀苒家，生怕发出丝毫的动静被她发现，看过去，似乎没人，家门紧闭，窗帘都是拉上的。 不可以松懈！夏源深知战局的紧迫和敌人的诡计多端，他弯下腰，从床下抽出一个圆滚滚的黑布袋，拍一拍，心中笃定着：今天一定要出去，怎么着也得把这事给办了！ 抱着这种决心，夏源披上黑色的夹克，带上黑色的帽子，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翻出，贴着墙壁“潜行”在大太阳底下，紧紧抱着手中的黑布带，仿佛里面装着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左右观望，除了树上趴在树干上睡觉的花猫，活物就只剩街边坐在地上看自己的一条金毛狗子了。 夏源长舒一口气。 “看来暂时是安全的。” 嗯？不对！金毛？ 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狗子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龇着牙摆架势发狠。 “嘘——”夏源顿时神经紧绷，冷汗流出，手不停的摆着示意狗子安静：“小米！别叫，别叫，不准叫！” “汪——汪汪！”小米瞬间向他扑过来。 “我靠！你特么......把老子喂你的骨头都给我吐出来！” 夏源拔腿就跑，手中的袋子紧紧攥在手中，随着步伐摆动。 叫声越来越近，转过街角，夏源就突然感到后背传来巨大的压力，扑倒他在花园里柔软的草地上，他翻转过来却又被推下。 “啊啊，下去，你个忘恩负义的货！” 小米不断伸着舌头在夏源的脸上舔着，眨巴着眼睛，尾巴在阳光下摇摆出残影，张开四个爪子懒洋洋趴在夏源身上，嘴里呜呜地呼出声音，就是没有起来的迹象，仿佛在等某个人的到来。 “快下去啊小米！马上那死丫头来把我逮住，我跟你没完。”夏源不断推攘着狗子，却还是无济于事，小米像是狗皮膏药般贴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死丫头把他喂得可真肥啊！夏源心想。 “你又想去哪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夏源绝望地仰面朝天，看到了荀苒反倒着的清秀脸庞。 “呵，没什么，饿了，想去买点吃的。”夏源打着哈哈。 “买吃的......”荀苒透出疑惑的语气，皱起眉头，提起夏源手中的黑袋子。“那你拿着篮球干嘛？”荀苒把耳朵凑近圆鼓鼓的黑布包，敲了敲，篮球清脆中空的声音传来，她对着夏源微笑。 夏源尴尬得只能躺着傻笑。 荀苒向小米伸出手，狗子立马从夏源身上跳下来，拼命地把头往荀苒手里凑，兴奋地咧嘴吐舌头，窜来窜去，头却是固定在荀苒手中一般。 “干得不错小米。”荀苒夸奖道。 小米汪地叫了一声，接受了主人口头上的奖励。 “你可太了不得了。”夏源用肘把半边身体撑起。“训练有素，这狗马上可以送去警队做警犬了。” “我们才不去警队呢。”荀苒把头顶在金毛头上：“警队太辛苦了对不对，没有好吃的，好玩的对不对？” 狗子把手搭在她的膝盖，似乎表示赞同。 “靠，成精了？”夏源忍不住赞叹。 “你！”荀苒起身，怒气冲冲指向夏源：“为什么还要出去打篮球？不知道你背上的伤口还没好透嘛！” “哎呦喂姑奶奶。”夏源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气势上低人一等，站起俯视荀苒：“就我背上这点小伤，早就痊愈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水库里游个泳，那都指定没事！” “你胡说八道！”荀苒一巴掌轻点在夏源背部，顿时疼得他后背挺直：“看！还逞能？运动流汗，你嫌背后伤口感染得不够快是吧？” “我妈都没这么管着我，你干嘛呀。” “少废话，你要是憋不住非要玩，你可以......你可以找我玩啊。”荀苒说完这句话，手止不住紧张地用力握住小米的爪子，捏得狗子嗷嗷叫。 “你和我？玩什么？” 女生们不都应该喜欢逛街，吃东西，聊天嘛，这些东西自己一样都感不起兴趣，夏源觉得，要说自己能和荀苒玩得像打篮球一样疯得痛快，除非有鬼。 “我们......”荀苒眼珠子一转：“可以玩些刺激的，两个人的，在封闭空间内，带来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刺激和欢愉的那种。” 精神？肉体？封闭空间？欢愉？ 我没听错吧，没想错吧，都符合的吗？夏源疯狂怀疑着自己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看着荀苒这个丫头真挚纯洁的眼神，心中产生出异样的感觉，吓了自己一大跳。 “这......不太好吧......”夏源摘下帽子，擦了把额头冒出的冷汗。 “这有什么的，我们又不是没干过这档子事儿。”荀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夏源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蔑吓得后退两步：“哇，你别瞎说，咱们......咱们啥时候......” “哎呀，你忘啦，小时候啊！你还很喜欢的呢。”荀苒一把攥住夏源冒汗的手，眼神渴望，她的白净脸脸庞净在咫尺，夏源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一根，两根......夏源数着荀苒的睫毛...... “走，我再带你体验一下。”荀苒说着就把夏源往自己房里拽...... 灰暗的房间里，两人喘着粗气，满身大汗...... 荀苒抱怨道：“靠！你会不会玩儿啊！都说了八点钟方向有狙击手，你不掩护我，我怎么冲锋啊？” 夏源握着游戏手柄，一脸无望：“靠，就这？” 荀苒的巴掌落到夏源的肩膀：“快呀，模式是困难模式，不配合就死定啦！你行不行啊？”说话的头上，荀苒另一只手点击按钮的动作一直没停下。 哇！这是在瞧不起我？夏源感觉受到了侮辱。枪战游戏，这可是男人的天下啊！ 夏源看向屏幕，抄起手柄，想着：不给你露一手，你当我弱*啊？ 二十分钟后...... “哈哈，通关！喂，你怎么这么菜，战绩还不到我一半呢。”荀苒骄傲地抬起头。 夏源此时就差没把怀疑人生四个大字挂脸上了！自己小学人送外号“街机霸王”，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所有的游戏高手自己切磋了个遍，鲜有败绩。可现在居然被个女孩子虐得体无完肤？他心理上完全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啪。屋内的灯光被打开，闪得夏源的眼睛短时间没适应过来，当他完全看清楚荀苒卧室的面貌时，再一次受到了惊吓。 “这是天堂啊！”夏源吼道。 硕大的24寸液晶显示器摆在两个纯质音响中间，底下放着索尼的ps4最新款游戏机，还有配套的耳机，装备齐全。旁边架子上摆放着大量的游戏光盘。墙上贴着《光晕4》、《使命召唤12》等其他游戏的高清海报。 如果14岁以前的自己来到这个房间，一定会直接晕眩过去。 “哇——”夏源忍不住惊叹。 “不错吧？”荀苒露出自豪的微笑。 “你喜欢游戏啊？”夏源凑过去，抚摸着游戏机盒面那光滑的触感，像是出生的婴儿一般。 “你不是也喜欢嘛？” “我小学的确对这些东西很痴狂，只是年纪大了以后不怎么玩了，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上面了。”夏源回过神来，回忆起小时候，头也没回地说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玩游戏的？是什么让你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 “是啊......是什么呢......”荀苒盯着夏源的背影出神，仿佛望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五十九章:给我一点吧 “瑶瑶！再不回我消息我就生气了！”徐萱玥直接一个电话支给李梦瑶。 “好了好了，你说吧，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补习啊。”徐萱玥纳闷，怎么自己在李梦瑶眼中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差生不成，自己想学习到底是有多么不可信啊？ “真的？你真没开玩笑啊？” “我......”徐萱玥在电话的另一头悄悄握紧拳头，语气发狠。 “哎呀好了好了，那咱们见面聊吧，几点啊？”李梦瑶这才答应下来。 “下午4点以后吧，你不说那时候有时间嘛，咱们图书馆自习室见。” 几番周折，在国庆的第四天，终于把李梦瑶喊了出来，感到自己学习进度缓慢的徐萱玥觉得有必要加长学习时间，此时在书桌前的她仍在补着柯宇涵布置给她的生物作业，被一道道难题折磨得焦头烂额。 让她烦恼的事情还有另一件，就是周君兰。 很明显，稍微观察一下就能看出来，周君兰是喜欢柯宇涵的，虽然徐萱玥到现在也没发现这个呆瓜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以肯定的是，周君兰当天和柯宇涵碰面了，并且她试图隐藏这个事实，证明对自己有戒心，而且根据柯宇涵所说，周君兰离开的时候，正好在自己来之前。至于会被雨淋湿，徐萱玥猜不出个大概。 但是，周君兰一定是以某种方式猜到了和柯宇涵在一起学习的人是自己，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徐萱玥也要把这个误会澄清啊。 想着开学就要考试，这么多事情堆到了一起，徐萱玥觉得这是自己过的最有压力的一个假期了...... “有在听吗？”柯宇涵扔下手中的笔，看向出神的徐萱玥。 徐萱玥呆滞没有反应，脑袋中依旧想着和周君兰聊天的措辞。 柯宇涵用笔敲了一下她的手背。 “啊？”这才把徐萱玥猛得拽回现实。 “你没有在听我说。”柯宇涵表情严肃。 徐萱玥注意到这是句陈述句而不是问句，也不再掩饰。“哎呀，我，有点不舒服。”徐萱玥摸头，假装自己脑袋痛。 实际上，她脑袋因为想问题，的确很混乱。 “是你之前的病吗？” “啊？”徐萱玥一时间不晓得柯宇涵在问什么。 柯宇涵指指徐萱玥的杯子：“你之前的药包呢？今天不用泡茶吗？” “哦，我没带，再说了那和头疼没关系的。” “据我观察，那药你吃得很频繁，是什么？” 徐萱玥长叹出一口气，靠在板凳上，用手捂着胃揉着：“我小时候，老是吃不饱，不愿意乱花钱。” 她抬头，仿佛想起那些年，饿着肚子和妈妈说自己不饿，看着其他小朋友手中的零食流口水的日子。当时，馋得味觉异常发达，在风大的天气里迎风张开嘴巴，都能分辨出风是甜的还是咸的。 “于是，有一次肚子疼......”徐萱玥摇头，看向柯宇涵的脸庞，这家伙居然听得很好奇，支着下巴仿佛在听什么奇闻轶事一般。 一番犹豫后，徐萱玥还是决定告诉他。 “去医院检查，发现胃被折腾出毛病啦。”她一拍肚子。“医生说是胃炎，没想到吧，我才这么大就有这毛病。” 柯宇涵奇怪：这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用心照顾自己的身体，哪个地方出毛病都是可以理解的。” “呵，是的吧。”徐萱玥苦笑：“总之呢，这东西就像大姨妈一样的，甩都甩不掉，痛得还比大姨妈频繁。医生就给我开一大箱药包，足够我喝好几年的那种。说让我每三天一包，慢慢的说不定能调理好。” “可你今天还没喝。” “是啦，我经常忘喝的。” “这不行的吧？” “什么不行？” “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定时定量喝药，不会更加严重吗？” “还好吧......”想着自己那不着调的差记性，她也是无可奈何。“谁让我记性差呢，有时候一连一星期都想不起来喝药，疼起来的时候才会泡上一杯。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徐萱玥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已经把这毛病当做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自己突然没了这毛病，会不会不习惯呢？徐萱玥想着，原来痛也有可能让人上瘾啊。 “不如......”柯宇涵低声说道：“给我一点吧。” “啊？” 柯宇涵的胃也有毛病？这出其不意的要求顿时把徐萱玥绕得云里雾里。 “你的胃也不舒服啊？” “不，我的意思是......”柯宇涵顿了顿，摘下眼镜，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想要蹦出来，却被他极度压制住。 徐萱玥静静地看着他，顿时发现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微妙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没有说话或者催促，就呆呆看着他。 徐萱玥突然发现，柯宇涵白净的侧脸真的很耐看。 对柯宇涵来说，说出这句话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魄力。 “我来管理你喝药的时间。” “可以啊。” 柯宇涵一怔，明显没有预料到徐萱玥居然会答应得这样爽快，速度快到自己没时间斟酌下一句如何表达。 “可......可以吗？” “可以啊。” 渐渐地，徐萱玥盯着看得那种，她捕捉到了柯宇涵最鲜为人知的一次笑容。不僵硬、不做作、不浅淡，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上扬，十分缓慢且正式，眼睛逐渐睁大，上下齿分开，洁白的八颗牙齿露出，微微低垂的头也慢慢抬起来，深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那是徐萱玥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笑容，这不是她见过最放肆的笑，却肯定是自己见过最开心的笑容，极赋感染力，不自觉的，自己的嘴角也跟着翘起，就算她发觉到这样她笑得不好看，也没有收不回去。 在外人看来，短短的几秒钟，只是两人相视一笑，可他们却是心照不宣。 这句请求，代表柯宇涵试探的关心；那句应允，代表徐萱玥给予的信任。 如果说两人之前算是朋友，那么现在，一定可以在这个形容词前面加上“好”字了。 “呀，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啊？” 两人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瑶瑶？” 李梦瑶此时身着束身灰色长款毛衣，完美地勾勒出了她匀称的身材，凹凸有致，腿上一双黑色长筒袜，踏着百搭的小白鞋。她放下书包，轻轻坐在他们对面，摘下鸭舌帽，不怀好意地看着柯宇涵。 那眼神，像是有人要和她抢男人一般凶狠。 第六十章:永远都是 在问出那句话之前，柯宇涵下足了决心。 小时候？胃炎？差记性？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感觉可以这么奇妙，参杂着愤怒、心疼和自责，心痒痒的，酸酸的。 她怎么能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愤怒。 她怎么能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啊？所以他心疼。 我怎么能这么不注意关心她的身体啊？所以他自责。 最后一点，一定是从朋友的角度出发的，他心想。 没有好的规划的习惯，就算是书本和作业，平常她都是丢三落四的，这样看来，记不住喝药也属正常行为。 让柯宇涵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徐萱玥自己不小心，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生气？ 这个问题，他选择暂时搁置一边。 当务之急，他想确保徐萱玥按时吃药，把胃病养好消除。他才不相信粗手大脚的徐萱玥有强悍的自制力。 “不如......”等说完这两个字以后，柯宇涵的心底霎时间泛起恐慌的浪潮，至于为什么，他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善良。 “你的胃也不舒服啊？” “不，我的意思是......” 他把眼镜取下，觉得如果自己看不清她的脸庞，说不定紧张感可以减少些许。 事实是，他压根不敢抬头直视徐萱玥，这种胆怯不像是害怕，更多来源于害羞。 可无论如何，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来管理你喝药的时间。” “可以啊。” 天呐！她直接就同意了？ 天呐！我都没想好下一句话说什么呢。 天呐，我这么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会说天呐？ 也许是不经意间，他心底涌起强烈的喜悦，他清楚，实质上是脑内的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多巴胺，在大脑中疯狂分泌，调控着中枢神经系统，将兴奋及开心的信息传递到皮层。 这也是他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原因。奇怪的是，徐萱玥也跟着他笑起来，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笑容，他盯着她的脸庞出神，仿佛想模仿照相机把这副容貌永远印刻在脑海的胶卷上。 突然间，柯宇涵的对面坐过来一个女生，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带着嘲讽，盯着自己。 正当柯宇涵想要询问时。 “瑶瑶！”徐萱玥惊讶道，看向手机的时间。“你怎么提早来了？” 这个叫瑶瑶的女生把书包放到桌上，坐下架起腿，身体向后靠，双手始终交叉放在胸前，嘴角上微带奇怪的笑容。 “架子鼓课程老师生病了，课程时间调了一下。”李梦瑶看向柯宇涵：“这位是？” “我......”柯宇涵打算做自我介绍。 “柯宇涵吧！”李梦瑶抢过话茬。 又是这样？她也认识我？柯宇涵不禁想起周君兰，答案逐渐脱离巧合，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忆症。 “哎呀，我家玥玥常跟我提起你呢，说你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李梦瑶把彩虹屁拍得天花乱坠。 “停！”徐萱玥直接起身拉起李梦瑶走出自习室。 “你干嘛？”徐萱玥在走廊上质问着李梦瑶。 “帮你把关呐。”李梦瑶的手落在徐萱玥的僵硬的脸上抚摸着。“玥玥，你终于想通要谈男朋友了，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 “靠！”徐萱玥这才搞清楚李梦瑶误会了什么，一巴掌把她的手拍下：“他和你一样，来给我补习的！” “别骗我了。”李梦瑶甩甩手，对自己的观点深信不疑：“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虽然带着姐妹和成群结队出去玩和男生玩得开，但是单独和男生出来，还是第一次吧。” 徐萱玥叹气：“没有啦，只是我们做了笔交易。” “交易！”李梦瑶把声音猛地提高了三度。“你......你们？”她的手指不停在徐萱玥和自习室之间甩动，呲牙想着不该想的画面：“哎哟，玥玥，你堕落了。” 在自习室里的柯宇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透明的玻璃向外望去，两人在外面相谈甚欢，可问题是，为什么要故意避开自己呢？ 转念一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了？ 这才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握起笔，开始带着依旧烦躁不安的心情写题。 10分钟后，两人才结束了热火朝天的讨论，推门进来，也许是出入次数过于频繁，周围自习的人群投来不善的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李梦瑶坐回座位，双手合十趴在桌子上向柯宇涵道着歉。“我想当然了，原谅我。” “为什么要道歉？”柯宇涵不解。 “哎呀，行了，瑶瑶你给我安分点！”徐萱玥怒气冲冲指向李梦瑶。 李梦瑶小手放嘴上一拉，点点头，开始掏出书本学习。 可算消停会了，徐萱玥看向柯宇涵：“呆瓜，都浪费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打不打算给我补习了？” 柯宇涵看向手表：“好的，那我们继续。” 李梦瑶透过余光偷偷观察着两人，的确没有什么过分出格的举动，她也难得看到徐萱玥如此认真听讲和学习的模样，就算是自己上马，徐萱玥往往也是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看着柯宇涵一丝不苟的面庞，李梦瑶心里掠过对这个男生的一抹好奇。 4点15分，柯宇涵为了弥补刚才缺失的时间，特地破例把时间延长了15分钟。 “你先回去吧，我和我朋友再聊会。”徐萱玥对柯宇涵说道。 “好的。”说着柯宇涵就收拾东西，起身往外迈。 走到门口，柯宇涵回头：“明天记得把药包带着。” 徐萱玥一愣，随即微笑：“好的。” 等到柯宇涵走出自习室，李梦瑶立马窜到徐萱玥旁边的座位。 “玥玥，我以前给你补习可从来没见你这么认真过啊。”她嘟嘴。 “我都给你解释过了好吗，开学就考试了，我不认真起来，难道稀罕倒数第一的宝座啊？” “之前就听你一直念他不好，呆瓜呆瓜的叫他，今天见面，感觉你俩的关系没你说的那么离谱啊。” 李梦瑶再次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个姿势让她的某个部位十分突出，尤其是在穿着这么紧身的毛衣，更是凸显圆润的形状。引得对面写作业的男生撇来**的目光。 “他......”徐萱玥感觉得到，柯宇涵正在一步步的改变，变得温柔，变得感性，也许真是自己改变了他也说不定呢。 “不，他依旧是个呆瓜，永远都是。” 第六十一章:苏府 昨晚一夜没睡的苏鑫，头靠在大巴的玻璃上想着心事，没心思看窗外飞快闪过的风景。 她转头看向熟睡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凌晨4点半天蒙蒙亮的时候，母女二人就坐上了车，只因为父亲家族的会议往往放在早茶之后。大巴一路从城市开往城郊，上了国道高速，出闸道后进入了远郊，一路颠簸。 家族里的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家族的一份子，要守规矩，不准迟到。 “怎么提到财产分配，我们就不算家里人了呢。”苏鑫小声嘟囔着。 开进山道口，母女二人下车，徒步走向古镇。按理说平时的山道口应该是会有小车开往镇里的，可大早上的，没人愿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上早班。 路是修在山里的，边上就是悬崖，有的地方甚至都没设立防护栏，从感觉来看，在这样的山路上走着，不免让人脊背发凉。 不知踩了多少石头，踏过多少索桥，苏鑫和母亲终于来到了百山镇。 街上仿佛在开什么集会，车水马龙，摩肩擦踵，人声鼎沸。苏鑫无意去逛集市，只想尽快赶赴父亲的家中，结束这场恶梦回家睡个好觉。 如果过了今日自己还有家的话。 “等等，等等。”母亲苏芳然拉住苏鑫：“我们总不能空手去。”随后苏芳然精心挑选了一堆水果，榴莲、香蕉、圣女果，满满一篮，重到他们俩得轮流提。 在镇子的中央，坐落这一座府邸，古老的徽派厢房建筑，三层门楼，厅内前檐较代，楠木质，粗矮浑圆，柱础无雕琢。从其架构及雕饰来看，有很多元朝的特点与风格。 门口上方挂着府邸门匾：苏府。 “小鑫啊，你等会，忍着点脾气，别大动干戈的。”苏芳然提醒道。 苏鑫抬头，逐渐紧张起来，这是她最不想回来的地方。每当自己的心态不稳定的时候，她就习惯性握紧双拳，咬住自己的舌头，让痛感强迫自己的内心安定。 跨过高高的门槛，扫地的管家嚷嚷：“别踩着！” 转过遮住厅堂的桃木屏风，苏鑫看到大堂的六把座椅上已经坐着五人，最年长，下巴留着长白胡须，身着唐装，播着茶盖吹气的是自己的爷爷。自从疼爱自己的太爷过世后，家族就由他来掌管，但很明显他对苏鑫不太待见，看到她们进门也没理会二人。 “哎呀，芳然来了啊，等好久了。”二姐苏沐寒暄着起身，打算拉两人就座。苏芳然堆起笑容，费力把水果篮举起。 “嗯，放那吧。”大哥大手一挥，翘起腿，甚至都没有起身的意愿。 苏鑫对这压抑的气氛见怪不怪，把母亲手中的果篮提放到桌子旁边，随后退回原位。 “嗯。”爷爷苏洛河放下手中的青花茶盏，抬头，仿佛刚刚看见两人一般，咧开嘴笑一下，随后摆回不苟言笑的面容，扯出沙哑的声音，喉咙里仿佛卡着一口痰：“小张，给座。” 苏鑫只觉得这笑容虚伪可笑。 管家放下手中的扫帚，弯着腰从储物间拉出两板凳，掸掸上面落着的灰尘，展展手，示意母女二人坐下。 所以我们都没有个正式的座位嘛？苏鑫冷笑，母亲苏芳然扯扯她的衣袖，给个眼神。 两人在边侧坐下。 “芳然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网管的活还干着吗？”大姐嘴里嚼着杏仁，脸上的肥肉堆起，看起来肥腻又恶心。身上的旗袍被撑得鼓起，嘴上画着浓厚的口红，与古装的风格看起来格格不入。 苏芳然接下话茬：“啊，老板和家诚有交情，给我的待遇不算低，日子过得也算轻松些。” “那当然，不用付房租嘛。”大哥说道，很明显语气不善，直接剑指今日的主题。 苏鑫当然听出这话中带刺，反驳道：“大伯最近的气色也不错啊，怎么，今天也是刚出来的？” 她是在拿大哥进过局子里的话题开涮。 “哟。”爷爷苏洛河放下茶杯，语气缓慢且悠长：“这外来人，就是没家里人亲近啊，说话呀，那带着刺的。”他转头看向连忙点头的苏鑫的大哥。“住着咱们家的房，啃着咱们的老本，脾气还不小啊？” “小鑫还小，不懂事。”苏芳然赔着笑脸。 “那是爸爸的......”苏鑫攥着衣角，小声嘟囔着。 “什么？”大哥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什么他的，咱们哪家院子不是我爸的？你以为你太爷把房子分给三弟，他就能一直拿着？” “就是就是。”大姐扔下杏仁壳，发出尖锐难听的喊叫声：“再说了，家成和咱爷都过世了，你们还占着屋子，没羞没臊啊。” 二姐苏沐年纪小，辈分也不高，胆怯的她向苏芳然母女投去同情的目光。 “房产证上都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苏家成！就是我爸的，就算他不在了，那也该转到亲属名下，那就是我妈。”苏鑫吼道。 虽然母亲多次嘱咐自己不可以发火，但苏鑫内心明白，自己吼出这段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一旁快要哭出来的母亲。 “谁说的？”一声洪亮的声音从后庭的廊道传来。 苏鑫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传入她耳中的那一瞬间，自己的心中就直燃起一团火焰，双手微微颤抖，愤怒和胆怯顿时占据了她的大脑。 廊道方向传来一步步坚实的踏地声，每一步都十分厚重，显得沉稳。 “谁说的。”门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一身笔挺的深黑西装，剑眉圆眼，梳着油亮的背头，皮鞋擦得闪亮。 这个人就是苏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仇人，自己的二伯：苏家睦。 当年就是他，在爸爸病危还在世的时候，向家里提出收回房子的事，那些天，爸爸的病情不断恶化，不见好转，母亲每日以泪洗面，那是段由他直接导致的至暗光阴，于是苏鑫恨透了这个人。 “小鑫？你来了？”苏家睦露出笑容，苏鑫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苏家睦坐到苏沐的旁边，牵起她的手。“众所周知，三弟临走前也说了，他写了封遗书的，放在抽屉里，但是后来就不见了。你说这房子就是你的，这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倒是不合适吧。” 又是这个人！苏鑫怒视着他，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他，仿佛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第六十二章:那还烦恼什么 “三弟过世了，我深感抱歉，但是在遗书找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不是吗？”苏家睦接着说道。 现场的其他人都闭口不言，仿佛说话权都落在了苏家睦一人的身上。 苏芳然这时也忍不住说出想法：“可是，我们之前开过的家庭会议，说好的三年，三年后，如果还找不到家成的遗书，再收回房子。” “对的，可是现在看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那间四合院，现在市价炒到一平方8万啊。”谈到钱，在场苏府的人都两眼放光。“放在你们手上，也不懂得利用，实属暴殄天物。不如就还给家族，经营以后，翻了倍，再给你们利润分成。这是笔好买卖不是嘛？” 苏芳然低下头去，似乎没了话说。此时她的模样仿佛受伤流血的羔羊，血腥味激起了苏府“恶狼”们的欲望，他们对着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苏鑫低着头，声音低沉，传来否定的回答。 偌大的厅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只从远处传来管家扫帚在地上的刷刷声。 “太爷爷当年将家产分配给家里的各位，明明做到了公平公正，可是你们不懂得合理经营，亏损了就把错往环境上归咎，苏府的衰落难道要怪在我这个高中生的身上吗？反过来就对爸爸的辛苦血汗下手，用着各种借口，耍着手段妄图不劳而获。”苏鑫抬起头，发红的眼眶中泪水在打转：“你们痴心妄想！我无论如何会把爸爸的遗书找到，至少在剩下的两年多时间内，我们还是那充满回忆的地方的主人，容不得你们乱来！” 苏鑫猛地起身，捂着嘴巴跑出门外，过程中踢散了管家扫起的落叶堆，遭来一顿骂骂咧咧。 很明显，经过这么一闹，苏府的其他人也没有留他们俩吃午饭的打算。 回程的路，比苏鑫想象得更为漫长。 “女儿啊。”苏芳然剥开一个橘子，递到苏鑫的面前。“没别的，垫一垫肚子吧。”她的笑容十分勉强。 苏鑫接过，吃了一小瓣，嘴里，鼻子里都是酸楚的感觉，道：“妈，你不怪我啊？” 苏芳然笑笑，透出无奈：“自从你爸爸过世，在他们眼里，我就不是家里人了，苏府......”她摇摇头：“不是我们的家。”随后陷入了回忆：“我也舍不得家里的房子，院子里有多少杂草，我们就发生过多少故事。我和你爸爸在那生活了20年，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做生意，第一次亏得血本无归，第一次买车，第一次做父母，第一次听到你喊爸爸妈妈，第一次看到你站起来，第一次送你上学，第一次为你担心、难过、喜悦、愤怒，都在那个院子里了。” 苏芳然的情绪逐渐失控，回忆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让人心酸和难过的东西，可眼泪也正是为了排解这种苦闷而诞生的。 “离开那，我......我那20年的记忆......放哪啊。”苏芳然掩面，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面前递过来一张面巾纸。 “妈，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苏鑫说道，抖抖手中的纸巾。 苏芳然心想：明明自己的性格如此软弱，为什么生出的女儿会的性格和自己截然相反呢。 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她从苏鑫的脸上看到了苏家成的影子。 又是一路颠簸，母女二人到达了车站，下车。 “妈，我想起来我的笔记放同学家了，我现在去她家拿一下，顺便聊聊天，你先回去吧。”苏鑫指向对面的小区。 “哦，成，路上注意安全啊。” 还没等苏芳然说完，苏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转角。 苏鑫一直跑着，跑过车站，跑过人群，跑过街道，最终停在一个小巷无人的角落。她后背靠着墙，慢慢滑下，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头埋下去嚎啕大哭。 所有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自己内心坚硬的城墙早就被母亲的泪水摧垮，可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刺激到母亲分毫，还是和以前一样，苏鑫习惯把所有的痛楚藏在内心深处发酵，等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一起爆发。 “苏......苏鑫？”一位男生的声音传来。 苏鑫被吓得全身一震，没敢抬头。 既然能喊出自己的名字，说明肯定是认识自己的人，这副丑态已经暴露无疑，但至少她可以止损，于是开始疯狂地用手擦着眼眶。 “是你啊。”苏鑫抬头，看到了手中抱着篮球的夏源。 这世界可真小，这样都能遇到他。苏鑫心想。 “呀！你哭了？”夏源急忙丢下篮球，任它滚到一旁，在肩包中翻找，从夹层中抽出一包纸巾，撕开包装递给泪眼婆娑的苏鑫。 “谢谢。” “地下凉，要不先起来吧？” 苏鑫摆手：“不了，我想坐着休息一会。” 夏源想了想，摘下包抱着，盘腿坐在了苏鑫旁边：“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苏鑫深知家丑不可外养的道理，但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仍旧装着成千上万的委屈没处发泄，翻滚汹涌，心如刀绞。 “那个，夏源。”苏鑫转过头，撅着嘴哽咽道：“如果是你，你在烦恼的时候，会怎么样排解苦闷呢？” “打篮球啊！” 苏鑫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再次低下头。 夏源接着说：“不过这个事情，处理的方式因人而异的。不过处理问题的本质，从根源上来说，向来都只是遵循一个规律。”他竖起食指，颇有自信的说道。 “什么啊？”苏鑫停止了哭泣和哽咽。 夏源表情庄严：“苏鑫同学，请问你遇到的这个问题，能不能解决？” 苏鑫思考了一会：“不好解决。” “请听清楚我的问题！”夏源盯着苏鑫的眼睛：“能不能找到方法解决？” “能吧。” 夏源大手一挥：“有计可施，那还烦恼什么？” 苏鑫一愣，说：“那要是不能呢？” 夏源大手又一挥：“大局已定，那还烦恼什么？” 苏鑫又一愣，说：“夏源同学，你处事的方法，有点拉风啊。” “那可不！”夏源直接从地上窜起，望向天空：“我从小到大，就认为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去解决它！解决不了的问题它就不是问题，叫作死路，那我就换条路走！哪里想不通，非得这样烦恼呢？” 纠缠自己许久的问题被夏源描述地如此简单明了，苏鑫霎时间觉得自己可笑，也许是被生活打压得太久，苏鑫已经忘记自信的笑容是什么样的了。 但今天，她再次从夏源眼光的脸庞上发现有迹可循，他脸上的笑容，仿佛汹涌黑暗的海面上，一座为自己指路的灯塔，而自己只需要掌好舵把，拼命向那个方向航行，就一定可以靠上平坦的大陆。 “现在可以起来了吗？”夏源向她伸出手。 苏鑫抹掉脸上最后残留的眼泪，牵起夏源的手，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谢谢。”苏鑫把纸巾递给夏源。 “拿着吧，我还有呢。” 苏鑫看向天空，灰蒙蒙的有想下雨的迹象：“不早了，好像快下雨了，我得先回去了。” “嗯，今天的事，我不会说的。”夏源捡起篮球。 “谢谢，一起加油呀，回家学习！为月考做准备啦。” 他抬头看向夏源，此时他却一脸迷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发难，仿佛听不懂自己刚才说的某个词句一般。 夏源一愣：“月......月考？是什么？” 第六十三章:绝美的风景 一位男生怀抱书籍，急忙忙往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室赶，望望时间，今天提早了整整一小时，国庆的前4天，总有个文静的戴眼镜男生，比自己来得早，等着他的女朋友在自习室一起学习，一直到下午4点。 他心想，自己总得比他早一次。 踏进门他就傻了眼了：怎么还多了几个？ “你们......”柯宇涵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三人：夏源，荀苒，苏鑫。 夏源翻开书，哭丧着脸：“我想我可能是唯一一个连月考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太蠢了。”他懊悔地摇摇头，心想这剩下的3天假期收收心，好好学习应对考试。 柯宇涵说：“不，你不是。” “啊？”夏源不知柯宇涵这话从何而来。 在一旁的徐萱玥轻锤了一下柯宇涵的肩膀，看向荀苒：“那你怎么来了？” “我是为了看着他！”荀苒指指夏源：“他说去学习，我还不信呢，谁知道真的来找柯宇涵补课来了。” 荀苒又看向苏鑫：“小苏呢？怎么过来了？” 苏鑫笑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学习，家里的话，遇到不会的问题也没人讨论，听玥玥说你们都在这，那我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喽。” “那就一起喽，这有个大学霸在闪闪发光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有问必答！”徐萱玥伸出双手指向一脸不情愿的柯宇涵，满脸坏笑。 明明一开始只要辅导徐萱玥一个人，柯宇涵认为自己对其他人可没有什么义务。 柯宇涵摇摇头，扶起眼镜，想说些什么，被徐萱玥疯狂眨动的眼睛劝阻下来，出于对她的信任，柯宇涵一方面觉得徐萱玥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一方面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够看懂肢体语言的暗示。 于是“学习小分队”正式被扩大成了五人组。接下来的几天内，人们总是能看到两男三女背着书包在图书馆，占据着中间的几个位置，四人问着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呆瓜，常说数学里的魔鬼是什么啊？” “指数函数。” “哎，柯宇涵，假如荀苒那死丫头从50米高空落下锤我一拳，落地速度是多少啊？” “未给出初始速度，也未忽略空气阻力，无法求解。” “柯宇涵同学，如果我要狠狠给夏源点教训！是泼冰水还是po开水啊？” “狠狠？那我建议po三大强酸，浓硫酸，浓盐酸和浓硝酸。” “柯宇涵，知了在夏天乱叫，是因为热还是快乐啊？” “都不是，它们在求偶，打算交p。” 近乎所有的问题在柯宇涵这里都能得到解答，其他四人把他当成了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 但是出乎柯宇涵预料的是，他反倒乐在其中，每个人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都会情不自禁地眼睛里放光，赞叹他一句：你懂得好多。 每到那时，柯宇涵的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时间越久，角度越大，他本人也发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法抑制，或者说没想刻意去抑制。 可这其实徐萱玥给大家出的主意，也的确很奏效，柯宇涵往往会被大家夸赞的乐不思蜀，直到天空暗淡下来，窗外的光亮由路灯取代，他才偶然发觉，然后慌忙收拾东西回家，目光里似乎还留有些许恋恋不舍。 在七天假期的倒数第二天，徐萱玥提出了一个提议。 “爬山？” “对！”徐萱玥打开手机，在地图上翻找着，随之展示给大家：“喏！北乌山。最后一天的下午，咱们乘着秋高气爽，去爬山踏踏秋！如何？” “我就不去了。”柯宇涵再次第一个拒绝。 “你怎么老这样？”徐萱玥夺过他手中的笔，这动作倒是吓了苏鑫一大跳，让她感到惊讶的是，柯宇涵并没有生气或者和她理论。 “我只是觉得，没有去的必要吧。”柯宇涵解释道，伸手想拿回自己的笔。 徐萱玥把手扯得老远：“不不不，柯宇涵同学，恰恰相反，这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你作为我们组织的一员，是不可以缺席的呢。” “去吧，上次早饭聚餐你都没参加，这次当做锻炼身体，你还有什么说辞没有？”荀苒游说道。 夏源和苏鑫也都表示赞同。 柯宇涵迟疑了一会，说道：“我明天下午真的有事，如果不学习的话，我还是想回家。”他想起了在家中的小弟，自己已经连续六天下午不在家了，但要是早上，还可以......他心中不免泛起犹豫。 “那......早上？咱们看日出？”像是拥有读心术一般，徐萱玥试探性提议。 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想着：早起？不存在的......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在打着盹，繁星点点，五人睡眼朦胧站到了公交站台。 真香。 “啊——”徐萱玥长长伸了个懒腰打哈欠，想起自己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艰巨的责任感顿时落到她的肩上。 “醒一醒！”徐萱玥拍拍掌，把大家叫醒。“我知道，早起对各位来说很困难，但是每个人计划的时间不同，我也不好安排嘛。” 众人点点头，依旧哈欠连天，除了苏鑫，其他人恍惚间感觉回到了为了运动会而训练的早晨。 “车来了，动起来！”徐萱玥连哄带撵的把众人推上了车。 最后一个上车的荀苒拍拍徐萱玥的肩膀：“玥玥，你真是越来越像柯宇涵了。” 徐萱玥一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没了话说。 司机嚷嚷着：“上不上啊，不上别卡着门啊。” 整整40分钟的车程，后半程开到了山路上，一路上五人都在打着瞌睡，头靠在车窗上颠簸也没把他们震醒，但好在目的地就在终点站，也算睡得安稳些。 也还好，徐萱玥所说的山，其实是一个连着一个的丘陵，只是海拔高度高。这也让准备好长途跋涉的众人长长松了口气。爬山的重任，司机师傅开着老旧的边郊公交已经替他们做完了。 下了车的众人就已经身处半山腰，往下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云海市的大致样貌，天边透着些许霞光，闪着灰白的光，城市的另一边也是连绵的山峦，趁着还未被晨光完全侵蚀的夜色，悄悄和夜空牵起手，紧贴在一块，让人一时间分不清那是闪耀的，是点点的繁星还是耸立高楼的微弱灯光。 众人一会儿互相搀扶着往上爬一段，一会儿手拉手往下坡走一段。刚走了半小时，体力较差的柯宇涵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眼下他的眉毛凑成一团，其他几个人也有些许面露难色， “玥玥，咱，咱能不能先歇一会？”苏鑫替柯宇涵说道。 “前面好像路宽点，再走走吧。”徐萱玥对众人说道，随即转向周围茂密的树林，心生一计，道：“我怕附近有蛇。” 徐萱玥这么一说，至少荀苒和苏鑫是没再嚷嚷着休息了，步伐也明显加快，男生们只得跟上。 柯宇涵感到肺部有些疼痛，他抓住一棵枯树，借着力爬坡。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握住。 “手给我，别摔着了。”朦胧的晨光下，传来温柔的生意，柯宇涵看不清那张脸，但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他此时感到自然，伸出手给徐萱玥，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也不确定她能不能看见。 徐萱玥的手心柔软，握着很舒服，令人安心。柯宇涵到了平坦的路段也没松开手，其实他此时脑袋很混，不太清楚是自己不愿意放开，还是牵着他的手越攥越紧，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她，任由她给自己带路。 在徐萱玥后面跟着，柯宇涵一直能闻到她头上传来的发香。 剩下的路，大家只爬了10分钟，就已经到了第三个小丘，也正好是最高的一座丘陵。 “哇！巧了！”第一个爬上顶的夏源跳上石头，指着远方的天空大叫，满脸兴奋。 “你小心点，别蹦！”荀苒呵斥道，同时加快了爬坡的步伐。 柯宇涵的心中突然窜出一团浓浓的期待，爬了两座山他此时反而健步如飞，迫切地想看看上面的风景。 众人爬上山顶，望向远方，那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风景。 天渐渐破晓，繁星被掩盖下去，深蓝色的天空从露出半截的朝阳的照耀下，由近到远，从黑蓝变成湛蓝，再染化成火红，大地从朦胧的光芒下展现他原本的模样，清晨的山峦上盖着一层层云海薄雾，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清晨的山顶凉气十足，空气中仿佛都沾染着水分。这时，万籁俱寂，山间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陆上的花草，树木，楼房，云朵，包括山顶的五人，凡是被太阳注视过的东西，都成了深红色。 美，美到让人窒息！ 夏源、荀苒、徐萱玥、苏鑫望着远方一语不发，享受着这转瞬即逝的宁静。 唯独柯宇涵，看着徐萱玥的侧颜发呆，回想着手心的触感，心中泛起异于往常的涟漪。 看来，他对绝美的风景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第六十四章:一张纸条 “咚咚咚。” 监考的老师抬起头，扶着眼镜，眯眼睛辨认是哪个地方的学生打算做手脚。所有学生仿佛都在埋头答题，一丝不苟。 听错了？ 老师再次低下头去。 夏源心里咯噔一下，拍拍自己的胸口，怪自己敲桌子的声音太大...... 靠！学校哪来的这么多空座位？ 夏源环顾四周，偌大的教室，只放了28个座位，学校特意安排出15个接待外客的会议演示厅，用来年级月考。这就使得每个教室的左右桌椅之间摆放的间隔超大，足足有两米左右。并且是文理科分开，打乱班级排考，夏源是最惨的，这个班级的人，除了苏鑫，没一个他认识的。 真是钱多的没处使，夏源抱怨道。 看向试卷是密密麻麻的空白，自己两眼一抹黑，脑袋混起来。 塔么的这我学过吗？ 这是此时此刻紧皱眉头的夏源，内心的真实写照。一到考场上，自己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分不清题目写的什么，要考的是什么知识点他也是浑然不知，于是脑子开始发热，努力回忆自己临阵磨枪的内容，结果想起来的全是周杰伦的歌词。 这种情况下，每个学生都会蹦出的念头就是：作弊！ 只能靠苏鑫了！ 她的努力，自己作为同桌，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自己问她的题目，她也能给自己答出个八九不离十。 夏源看向讲台，老师秃顶的脑门正迎着光发亮，完全没有看自己的意向。 夏源抬起手攥拳，心中祈祷着苏鑫能够回应自己。 结果一紧张，劲使大了，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埋着头的夏源，心中想着侥幸躲过一劫，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斜后方的苏鑫。 苏鑫仿佛在等着他的回头，她看着夏源焦急的面庞，顿时了然，微微点头示意，并且从草稿纸上轻轻撕下一角。 夏源心中感动万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用手捂住，暗自窃喜，等待着苏鑫的答案传来。 15分钟后，夏源觉着还是没有动静，感到奇怪，回头望去。 苏鑫正面露难色，这夏源才看出来，这个班级除了两人，根本没有熟悉的，夏源在第二排第4位，而苏鑫在第三排最后一位。两人之间少说也隔着一条过道，还有着5、6米的距离呢。 苏鑫助跑跳远都不一定能跳过4米，更别说扔出个轻飘飘的纸条了，她看得出夏源焦急万分，可此时自己也没有好的办法。 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而自己早在10分钟前就把物理试卷写完了，写满答案的纸条也攥在手心，被自己捏得满是褶皱。 要不找旁边的人传？苏鑫想到，随即否决了这个办法。说不定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互相也不认识，没点情分，拿到纸条说不定会自己先拷贝一下，那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说不准就传到哪个“正义感”爆棚的学生手上，小手一举：“老师！有人作弊！” 这才迟迟不敢出手。 苏鑫看向夏源。 他在给我打手势？苏鑫立马带上眼镜，定睛一看。 没错！夏源在给自己报题号。 夏源此时，弯下身子趴在桌上，眼睛紧盯着前方，把左手环过身子绕道背后，贴着自己的腋下，伸出五根手指，随后回过头看向苏鑫，眼神中充满渴望。 苏鑫暗道夏源聪明，伸出三根手指，嘴上比着唇形：“选c。” 夏源心领神会，急忙在试卷上写起来...... 在另一间考场内，气氛则紧张得多。 徐萱玥这间考场的男老师怕不是哨兵出身，留着精炼的短发，双手背在背后，后背挺得笔直，在教室的几条过道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眯起眼睛观察，目光炯炯有神。 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位同学被这个他抓住，直接揪到了走廊上。老师以平和的口吻告诫他：“别考了同学，你这门课零分了，站着等铃声吧。” 随即又踱回教室，继续他的“巡逻”。 这谁还敢做什么小动作！个个都像被猫看着的老鼠，缩在自己的座位上，疯狂的答题。遇到不会的题目，绞尽脑汁，最后玩小公鸡点到谁，至于简答题嘛，写个解，随便套用几个自己熟知的公式，妄图老师给个辛苦分，到试卷发下来的时候看着大红叉哭爹喊娘。 可仗不住徐萱玥艺高人胆大，同时也是因为自己试卷上还有三个大题是空白，如果这就交上去，肯定是蟒蛇进ji窝——完蛋。 徐萱玥看向四周，还算幸运，很多自己班级的同学，包括坐在自己左边的柯宇涵，可徐萱玥可没打算在他身上赌一把，风险太大。 她看向右边的班长黎洋，投去求助的目光，用手比着17，18的数字。 黎洋点头，掏出纸条，捂着手写着。 徐萱玥看着老师帮他望风，此时老师抬起手放到眼睛下方，似乎想揉揉眼窝，却又把手收了回来，叹了口气，随后向前迈去，继续把后背留给二人。 离考试结束还有20分钟的时候，黎洋咳嗽了一声。徐萱玥知道那是给自己的暗示。徐萱玥转头，却直直撞上了老师的目光，他正朝自己的这个过道大步流星跨来。 徐萱玥连忙回过了头，等待老师走过的那一时刻，再伸手接黎洋的答案。 老师稳健的步伐靠近，经过徐萱玥声旁时带过一阵劲风，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徐萱玥觉得这个老师蛮帅的。可这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她看得到黎洋缩在桌下的手蠢蠢欲动。 她点头，表示时机成熟。 黎洋逐渐把颤抖的手抬起。 突然！ 徐萱玥感到哪里不对劲，她抬头，仿佛世界都是一卷慢放的胶片，她看得到老师走过自己身旁的那刹那放慢了脚步，身形逐渐稳定下来。 他要回头！ 徐萱玥心中大喊大事不妙，可反应慢了半拍的黎洋并没有观察到这点，攥着纸条的手呼之欲出。 徐萱玥的心中百般无奈，放弃了希望，眼神无光，身子塌下来，他仿佛看到了老师胜利的微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抓住，游街示众，和外面那个哭哭泣泣的学生一样，任人耻笑，这会是她高中生活上不可磨灭的一道印记，负面的那种。 砰！ 一声声响从教室的右方传来，吸引了老师即将回转的目光，也同时吓回了黎洋伸出的手。 “不好意思老师。”柯宇涵微笑：“我的东西掉了。”他指了指落在徐萱玥脚旁的修正带。 “嗯。”老师点点头，看向柯宇涵，目光涣散。 徐萱玥弯腰将修正带拾起，伸手递向柯宇涵。 柯宇涵微笑，伸出手。 徐萱玥的手心突然传来纸质的触感，那是......一张纸条？ 第六十五章:重度近视 “哇！这人谁啊？太牛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 “包揽数、物、化、生的第一名啊！” “我靠，这样牛比？叫什么？” “我看看，是个男生好像，叫柯宇涵。” 经过老师们的连夜加班，考试成绩在考完试的第二天就发布了，各班各个学生的总分和排名，都大张旗鼓地张贴在班级前方的布告栏上。 于是第二天，王修拿出成绩贴在布告栏上离开教室的后一秒，门口就被挤得水泄不通，大家你推我攘，急于检查自己的成绩。 柯宇涵此时倒是不慌不忙，坐在位置上闲情自若，随后合起书，趁着班级同学都在挤破了头看成绩的时候，走到无人的饮水机前方给徐萱玥泡药茶。 “呆瓜。”徐萱玥凑到柯宇涵旁边，一脸疑惑。 “怎么了？”柯宇涵拧紧瓶盖，确保不漏出热气，问道。 徐萱玥环抱双手，靠在墙上：“你怎么能传个全对的答案过来？” 柯宇涵从未听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质问：“这话真的一点逻辑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抄你的，物理抄个全班第三啊！还是我故意写错好几题的情况下！”徐萱玥最理想的状态下是把自己的成绩稳定在班级中游，太高太低都太过突出，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成绩太高，老师视你为掌中宝，也是上课选人回答问题的首要人选。 成绩太低，老师视你为眼中钉，也是下课喊人去办公室聊天的刺头。 “不过，柯宇涵。”徐萱玥的眉头舒展开：“你胆子还挺大的嘛，监考那个老师眼光那么毒辣，你都敢给我传答案啊？” “不，他是个重度近视，并且当天忘记戴眼镜了，所以以当天的监考环境，算是很宽松的。” “扯吧，那老师可是在考试开始的五分钟内就揪出个作弊的！”徐萱玥在接黎洋答案的时候可没少受惊吓，自然是不同意柯宇涵的话。 柯宇涵走向座位，徐萱玥在后面跟着。 “证据有三点。”柯宇涵放下水杯，表情开始严肃，徐萱玥知道他又要开始他的推理证明了。 “老师在观察学生们的状态的时候，总是会眯起眼睛。近视的人，眯眼可以限制光线的入射，减少像差，并且令眼轮匝肌收缩，迫使它改变屈光面，可以看得更清楚。此为论据一。” 柯宇涵挥挥手，示意徐萱玥进去里面的座位。 “在老师休息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把手伸向眉心，又收回。这是眼镜框下滑后，想要扶上去的习惯性动作。此为论据二。” “如果老师从你身旁走过，你仔细观察他的眼窝你会发现，他的眼窝内壁已经被挤压出了脂肪粒，这是长年累月佩戴眼镜，镜框的支架挤压产生的。此为论据三。” 徐萱玥恍然大悟：“哦——”她把手抬起：“所以你假装掉落修正带，就是为了卡住老师的视角，把纸条传给我？” “有进步。”柯宇涵微笑，拿起杯子打开，随后递给徐萱玥：“泡好了。”又补充道：“小心烫。” 夏源从水泄不通的布告栏下方挤出来，满脸惆怅地走回位置。 “怎么了？”苏鑫从他的表情就已经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第23名。”夏源把头低下，长叹口气：“看来临时抱佛脚，连佛都懒得理我啊。倒是你，可真是厉害，门门都排在前几。”他投去羡慕的眼神。 苏鑫拨弄头发，抚到耳后微笑：“没事，已经很好啦，那么短时间内学得量那么多，说明你足够聪明好不好，你缺的只是耐心和时间。” “谢谢。”夏源攥起拳头，咬着牙：“可是最让我不爽的是，荀苒那个死丫头排名居然在我上面！”夏源看向在一旁笑嘻嘻和同桌讨论的荀苒，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放假她拉自己打游戏来着，都在玩，凭什么她就在前十名之内。 “苒苒平时上课很认真的好吧！”苏鑫反驳道。“在图书馆学习你也见到她的笔记本啦，不也是记得满满当当的，哪像你，潦草了事。” “哇，你也损我。”夏源委屈巴巴的埋头看向手里的考卷，心里暗暗发誓要把成绩提上来...... “周君兰是谁啊？”前排看成绩的一位男生问道。 “好像是坐在第一排的那个文文静静的女生来着。” “语文第一名，140分啊！老师是不是改错了？我光是作文就扣了不止十分，这是什么神仙？” 在前排看着自己考卷的周君兰把头低下，躲闪着同学们炙热的目光，转头偷偷看向柯宇涵，内心有着希望他看向自己的期望，又带有些许对于接触他目光的害怕。 此刻徐萱玥正和柯宇交谈甚欢，惹得周君兰心中一顿不悦。 “不错的推理嘛，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徐萱玥拧动着杯盖，打不开：“呆瓜，你拧那么紧干嘛？” 柯宇涵摇头，不接受她的责备：“杯子的热量散发了，内部的热量和空气的温度有温差，内外压强差距大，拧不开正常。”他接过水杯，用了些力气，瓶盖就砰的一声弹了出来。 真是个可怕的呆瓜脑袋，徐萱玥接过水杯，小抿了一口，咂咂嘴，淡去嘴中的苦涩：“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传答案啊？” 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柯宇涵明显犹豫了片刻，他转头，深吸一口气，白皙的脸颊逐渐泛红，没有直视徐萱玥的眼睛：“我觉得，你如果被老师抓住，会，会影响班级的荣誉。” 徐萱玥被他罕见得扭捏样子逗得笑出声来，还好此时她没有在喝茶，不然一定会喷出来。她放下杯子，凝视柯宇涵的脸庞：“呆瓜，你知道嘛？其实你真的不太擅长说谎的。” 徐萱玥从书包中再次掏出一包药：“呐，给，之前给你的那包只管一个月，下个月也就麻烦你一下了。” 如果要让柯宇涵自己说为什么要掩护徐萱玥作弊，并且还主动帮助她，他可能自己也说不出个缘由。 多年以后，他得出了这个题目的答案：有些事情，不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去做的，而是脑子一热就冲上去的。 那股冲劲来自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几天前的考场上，柯宇涵40分钟中内完成了物理试卷，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不舍得让自己的大脑空闲下来，便开始观察起老师，得出了他是个近视眼的结论。但是老师监考的经验丰富，深知如果要传纸条，做手脚会在什么时候行动。 这时看到徐萱玥正和黎洋打着手势，很明显是在作弊。 他心中顿生一股强烈的醋意：为什么不问自己要答案。 也许是还没轮到自己？ 想到这，柯宇涵飞快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自己所有题目的答案。 当徐萱玥伸出的手与老师的目光只差25度的转角时。 柯宇涵的大脑第一次死机，本能支配了他的身体，直接抄起了桌上的修正带扔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我喜欢柯宇涵 体育课上，老师在教授着大家广播体操的最后一节。 天气逐渐转凉，春困秋干并不是说着玩的一句话，运动了些许时间，同学都嘴唇干裂开来，贴着干皮，许多人都会习惯带一瓶水来。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那些不用专属杯子的同学们，买的水很容易和其他人弄混，等到自由活动，擦擦脸上的汗水，跑去墙角想要补充一下水分时，却只能对着长得一模一样的矿泉水、饮料瓶子发愣，迟迟不敢下手。 “这个不是我的吧，那个......好像也不是啊。”周君兰舔舔干燥的嘴唇，仔细辨认寻找着自己的水瓶，但是很明显，她不是神探，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站着犯难。 “这有瓶新的，凑合喝吧。”徐萱玥走过来，递给周君兰一瓶还未开封的矿泉水，满脸堆着笑容。 “这不太好吧，不如我自己去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周君兰语气平淡，没有要接水的动作。 这样徐萱玥更加坚定了要和她交谈清楚的决心。 “别想啦，你这种情况的又不止一个，食堂和自动贩卖机都人满为患了。拿着吧，小君。”徐萱玥将对她的称呼重读了一遍，发现自己还是读着别扭。 “那......”周君兰接过水瓶，在口袋中摸索着。 徐萱玥立马制止了她：“不准给我钱！都是我姐姐了，还要在乎这一两块的？要真的过意不去......”她转头看向一处无人的树荫，指向那：“我们去那聊会天吧，就当陪我解闷了。” “好吧。”周君兰其实想早点上楼，趁着班级内人少，多看两眼柯宇涵。 两人在树荫下席地而坐。 徐萱玥闲聊着话题做铺垫，逐渐把话题引导至恋爱问题上。 “小君，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周君兰似乎故意在回避着这个话题：“我觉得现在想这个问题有点早了。”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咽下去的时候很用力，仿佛喝得不是水，而是压力。 “不早了。”徐萱玥不肯轻易放过这个引子，说：“你也说了吗，你已经18岁了，谈恋爱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件被学校明令禁止的事情了。” “嗯。”周君兰重重地点了头：“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成熟，年龄只是个数字，一个人的真正年龄不是从光看一个数字就能判别的，就像我。”她笑了笑，带着苦涩：“可能没你想象的成年人那般成熟。” 这番话确实让徐萱玥难以接下，她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立场，不想因为自己和柯宇涵做同桌就和周君兰闹得不愉快，但是话题一次又一次的被周君兰巧妙的转开，徐萱玥心想着她说话这么圆润自如，怎么会是不成熟的表现呢。 她决定单刀直入：“我就直接问了好不好。” 周君兰眼神黯淡下来，握紧瓶子，攥得吱吱响，没有说话。 “你喜欢柯宇涵对不对？” 周君兰依旧沉默。 是默认，徐萱玥确定下来，想要接着硬辟出互话题。 “徐萱玥。”出乎她意料的，周君兰打断了她的询问，她抿着嘴唇，嘴角不自然地微微抽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抬起头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她堆出笑容。 没有等到徐萱玥的回答，她就自顾自的讲起。 “有一位小女孩，她生性胆小怕生，是晚熟的性格，别人都被送去上学的年纪，她还是躲在家中，不肯与外界接触，家里有小朋友做客，她也只会躲在爸爸的背后，扯着衣角。直到8岁，才被父母生拉硬拽去学校。小学的六年，她都是班里的异类，受到排挤，为此她成绩在班级倒数。但父母依旧花钱找关系，把她拉进最好的初中。为此，她很排斥很排斥，一度想要离家出走，那段时光，对她来说，十分漫长且煎熬......” 故事说道这，周君兰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故事中断了下来。 “就没了吗？”徐萱玥问道。 很明显这个小姑娘就是周君兰自己，而且，后面一定会有转折，并且会遇到柯宇涵，可她说到一半，就停了，没了后文。 “我希望故事可以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这样的话，也就不会存在希望，习惯了悲伤，也就不惧孤独了。”周君兰说道。 徐萱玥脑子里犯了愁，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原谅我，可我今天不打算把故事说完，但是我还是回答你的问题。”周君兰抬起头，清澈眼眸中透露着坚定和倔强。 “我喜欢柯宇涵，非常非常喜欢，超级超级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秋风吹动周君兰的发丝，划过她的泪痣，拂去眼角即将掉落的泪滴，仿佛确定这眼泪落到嘴中必定是苦涩，她不愿品尝。 徐萱玥从未像现在这样心疼过一个女生，从话语中，就可以感受到周君兰在喜欢柯宇涵的路程上受过的委屈。世界上总有这样痴情的女孩，万里挑一，但生活总爱捉弄她们的天真，将她们柔软的内心放在脚下践踏成粉碎，毫无怜悯。 徐萱玥顿时在内心大骂了柯宇涵这个木头千遍万遍。 “所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要和我竞争......”周君兰的头又低了下去。 “竞争？竞争什么？”徐萱玥终于接住了话茬，找到了误会的突破口。 周君兰一愣，没了话。 徐萱玥笑笑：“我说君兰，你不会认为我喜欢柯宇涵吧？” “不......不是吗？”周君兰手中的瓶子被她抱紧。 当然了，自从上次从图书馆看到他们并肩打伞暧昧的样子，周君兰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两人不一般的关系，她自认为自己的懦弱和腼腆，完全比不上徐萱玥的开朗和活泼。但是自己追求了多年的梦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弃。 “当然不是啊！我的兰兰！”徐萱玥一把抱住一脸懵的周君兰：“我今天来只是要和你澄清误会而已啊！”徐萱玥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要落了地。 “我问你。”徐萱玥抓住周君兰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当天知道和柯宇涵一起补课的是我了？” 周君兰点点头：“我看到你和他一起挨着打伞走出来。” “你搞错了好不好！”徐萱玥懊恼地晃着周君兰的身子：“那是和柯宇涵做的交易啊！” 于是，徐萱玥花了10分钟，讲述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澄清自己和柯宇涵除了朋友之外的其他关系。 “后来我们五个人一起学习，你可以去找其他人作证的，所以怎么可能他是我男朋友嘛！”徐萱玥被冤枉的哭丧个脸。 “你......你们......不是啊？”周君兰的嘴角逐渐上扬，对徐萱玥展开了许久未见的笑颜。 “不是啊！倒是你！冤枉我好久啊......” 周君兰顿时慌张起来：“哦不是，我，我没有。”语无伦次的她此时脸颊变得粉扑扑的，手足无措。 徐萱玥看着周君兰可爱的模样，心中的委屈和气愤烟消云散。 “好啦！没事没事啦，我现在倒是知晓了你的小秘密，体谅你是‘护夫心切’嘛。”她打趣着周君兰。 “哎呀，你乱说。”周君兰的脸又红了几度。 “那作为补偿！”徐萱玥一把搂住周君兰，脸在她的脸上蹭着：“我以后要叫你兰兰，不要叫小君了，太拗口了。” “哎对！”徐萱玥松开手。“那个故事的后半段怎么样了？” “我……以后再告诉你。” 第六十七章:文明之地 你在高中生活里是否遇到过一个十分嘴臭的人？ 不是生理上的嘴臭，而是关于言行方面的。 那个人只要一张嘴，三句不离老母亲，倘若有人敢惹他，立马就以祖宗十八代为半径画圆式张嘴开膛扫射。所到文明之地，昏天黑地，片草不生，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但是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最能带动起欢乐的氛围...... “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新转来一位学生。”王修班主任趁着班级早读的时候踏入班级，朝门外挥手:“进来。” “好！”仿佛是以吼叫的方式应答。 坐在前排的周君兰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从没听过仅仅一个应答的声音会如此孔武有力。 一位男生一个箭步就冲上了讲台，突入人眼帘的就是那头黑里透红的卷发，很明显染烫过。 王修皱起眉头，揪起他头上的一小撮毛发观察着:“不是天生的？” “我去，中国人好不好，当然是染的！什么眼神啊。”男生瞪大眼睛，挂着笑容，脸上的醒目的苹果肌被顶起，几乎是以嘲讽的语气说道。 呛老师？ 众人在底下替他的初来乍到捏了把汗。 “是个刺头啊看来。”徐萱玥小声嘀咕着。 王修也一愣，随即微微点头：“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苏鑫注意到班主任的拳头在讲台下方悄悄攥起，暴着青筋。 “好！”男生就像是嗓门装了扩音器，声音宏亮：“我叫洪封！” 过了一会儿，大家等不到下文...... “没啦？”王修问道。 洪封转过头，撇撇嘴：“没啥好介绍的了啊。” “嗯。”王修点头，看向班级下方：“那个，黎洋啊，你带个同学去器材室，搬个板凳和桌子。”随即转头看向洪封，堆起笑容：“你跟我走一趟吧。”王修把手放在洪封的背后推着他走出门。 等到第一节课回来的时候，洪封被剃成了板寸头，模样标准的可以拍成实例贴在学校门口的发型标准化上展示了。 于是全班哄堂大笑，连老师也失态的捂着嘴。 “笑什么嘛？我这样就不帅啦？” 洪封就在全班人的笑声下硬着头皮走到座位上，把书包一甩，翘着二郎腿上课。 他同桌是个女生，笑点比较低，还没缓过来。 洪封拱起鼻子抬头：“你t么笑个蛋！” 于是下课那个女生就跑到办公室，嚎啕大哭，扯着王修的衣服，死活要求换位置。 一个星期内，洪封换了4任同桌，两女两男，没有一个坚持的下去。这打破了柯宇涵以前的记录，把他吓了一跳。 “你说你去和他坐同桌会不会合得来？”柯宇涵问徐萱玥。 “我去你就少了培养了一个多月感情的同桌，你舍得呢？” 柯宇涵思考了一下：“不舍得。” 最后，洪封上课只能对着墙说话了。 在男生宿舍里，洪封只靠一个晚上就混上了他们宿舍四人的龙头老大，其中有一个不服气的，洪封用他深厚的嘴皮功力和他“讲道理”。 后来听说那男生被洪封骂得在被窝里哭到半夜，声音越哭越大，最后吵到洪封睡觉了。 洪封跳起来大喊：“哭，哭你m呢？再哭久，你m都要被你哭死了！”哭声戛然而止，寝室后半夜鸦雀无声。 生活习惯彪悍的洪封喜欢把东西乱放，有一天在早晨洗漱，闭着眼把洗面奶和洗衣液摸混了，当天的他的脸简直干净到发光，他抬头照镜子一看也是吓了一大跳，摸起甚至还没开封的洗面奶：“nainai的，这什么牌子，这么好用？”。 在旁洞察一切的室友捂着嘴笑。 洪封震怒：“笑个屁？你妹结婚了还是怎么的？” 正是由于这种生活作风，他入住的第一个星期以后，宿舍就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满地都是垃圾，鞋子袜子到处乱扔，一股子味道。 “我说老大，要不咱讲点干净，弄一弄吧，咱们宿舍好歹是文明寝室。” 洪封狠狠扯了块鸡腿肉：“讲究些啥呀，像个婆娘似的。” 第二个星期，老鼠就光临了洪封的寝室。当天晚上，洪封的寝室热闹非凡，盆棍乱敲，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到对面的女寝都听得一清二楚，四个大男人被老鼠吓得上蹿下跳，嘶吼喊叫。 “老大！你，你去，去赶一下！” 这时候，洪封可不想失了面子，他大吼一声：“耗子精，你daye的！”直接抄起扫帚就冲了过去。 他一扫帚挥过去，打翻了花露水瓶子，里面的液体溅到洪封的眼睛里，疼得他嗞哇乱叫。 ！”洪封窜到走廊上，冲向水房，惨叫声不绝如缕，余音绕梁。 如果非要说洪封有什么优点，那就是聪明，而且有耐心吧。 在理科的方面，他的确天资聪慧，考试前半夜扫两眼课本，突击一下，成绩总能保持在前五名。这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可让他室友们看红了眼。 洪封三分钟热度。 学校文学社开始提前招新，持续一周，面试前要写个故事。 文采一塌糊涂的他跑去投稿。 写的是文学社的同学们经营惨淡，学校不理不睬，内部勾心斗角，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众人吵红了眼同归于尽的故事。 第二天稿子就被退了回来，拒绝的理由是文笔较差，题材“老套”。 洪封耐着性子改了一下。 改成了文学社的同学们经营惨淡，学校给予大力支持，内部却仍勾心斗角，最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众人吵红了眼同归于尽的故事。 过了两天稿子还是被退了回来，拒绝理由是故事转折太过唐突。 洪封急了眼，在班里大吼：“谁是语文课代表啊？” 周君兰在前面极不情愿地举起手。 洪封跑过去，笑呵呵地想让她给点参考。 周君兰出于礼貌看了看，大惊失色：“改不好。” 洪封觉得这个小姑娘蛮漂亮的，没和她过多追究，当晚他点着夜灯，改了一个通宵。 改成了文学社的同学们经营尚好，但是新换了个社长，于是社团开始惨淡，各成员勾心斗角，学校逐渐放弃，在一个腥风血雨的暴雪天社长拉着众人同归于尽的故事。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故事反而让他进入了第二轮选拔。 面试那天，洪封是梳着背头，穿着西装去的。 高二的社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同学，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面试嘛？” 洪封一愣：“没想过啊。” 社长咬着笔盖，愤愤地说：“我就想看看谁那么有种，敢把我们文学社写成这个样子。” 洪封没有通过面试，这段佳话也在班级里广为流传，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被大家熟知，莫名其妙的，大家就对他产生了些许亲切感，虽然仍旧没人愿意做他同桌。 洪封摸着白花花的墙壁：“看来只有你我同病相怜了。” 虽然后面他有了同桌，却也是后话了。 第六十八章:无头苍蝇 “参加社团？”苏鑫手中擦拭眼镜的动作停下。 “对啊对啊。”徐萱玥眨眨眼：“高一不入社团提升一下，到高二高三就没时间了好吗？” “可是......”苏鑫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拖垮学习啊，我怕......” 徐萱玥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大不了，你先陪我逛逛嘛？”她扯着苏鑫的手臂摇晃撒着娇。 “哎呀，好吧好吧。什么时候啊？”苏鑫服了软。 “明天开始！‘百团大战’要持续一整周呢！” 苏鑫不解：“‘百团大战’？怎么，你要参加历史性的社团？” “百团大战”，科中历年来社团招新的总称。 在云海市，各大学校都比较重视应试教育，猛抓学习。但从三年前，科中则模仿大学的模式，由学生提议，开展了许许多多的社团，用来拓展学生的其他课外活动，培养兴趣爱好，但为了不影响学习，学校规定同学到高三，除了学生会会长，就必须退社团。虽说是“百团大战”，但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就20来个社团，毕竟支持着运作要钱嘛。 “那你们去不去啊？”徐萱玥问向正在打闹的夏源和荀苒。 荀苒伸手搂住夏源的脖子，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拍拍胸脯：“夏源和我要去参加爱游社（游戏社团）。” 夏源扯开荀苒的臂膀，一脸嫌弃：“谁要跟你一起啊。” “那你参加什么啊？”徐萱玥问。 苏鑫笑眯眯插话道：“我猜，一定是篮球俱乐部喽。” “知我者莫若汝！”夏源拍拍座位下的篮球，向苏鑫竖起大拇指。 徐萱玥回到座位上，柯宇涵就递过来了自己的杯子，冷冷说道：“喝了。” 霎时间徐萱玥觉得他有种霸道总裁的感觉，转念一想又感到这个念头太可怕，随即喝了口药茶压压惊。 “对了，你参加不参加社团啊？”徐萱玥问。 柯宇涵说道：“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可能会浪费时间不是嘛？”他翻开笔记，看到自己有处便利贴贴歪了，用手正了正。 想着也是，柯宇涵除了看书，也没别的爱好了。 看书？ “哎！呆瓜。”徐萱玥把杯子往桌上一砸，说：“你可以参加文学社啊。” “什么是文学社？”柯宇涵问道。 这时教室后方传来一声怒吼：“谁是语文课代表啊？”洪封巡视着班级，随后蹦蹦哒哒跑去找举起手的周君兰。 “喏。”徐萱玥指指洪封：“新来的那个洪封就是想参加文学社的，正费劲心思改稿子呢。就是和大家一起讨论看过的书籍，发表文章，负责写广播站的文稿和其他同学委派的演讲稿之类的。” 她凑近，敲敲柯宇涵的书：“听说之前一个文学社的同学代表学校参加征文比赛，获了金奖，还被当着全校朗读了呢。” 可徐萱玥此时心想的是：我哪知道谁获奖了，编个故事让他上钩先。 柯宇涵迟疑了一下，低头抬了下眼镜，咳嗽了两声：“咳咳，还是算了吧，我应该不太适合社团活动。”他低头看起了书。 徐萱玥发现他又换了一本新书在看，名字叫《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巧了，好像这时候，电影院刚上映完这部书改编的电影。 虽然自己没看过原著，但是之前和李梦瑶抽时间看了电影，讲的是个爱情故事，她俩当时看到片段哭得稀里哗啦的，没想到这呆瓜还会看这种书？还真是涉猎广泛。 翌日，校园里支起了各色各样的帐篷，摆放在校园入门大道的两侧，早晨的大课间，一波波人群便冲出楼道，涌向社团招新的地点，来势汹汹，看来被学习憋坏了的同学们迫切地想要拓展一下其他兴趣爱好呢。 招生的各位学长学姐不禁热泪盈眶：终于来人了！ 一时间，林荫大道两旁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学长学姐们拼命的吆喝，宣发着传单，说句实话，这种活，要面子的人可真是干不了。 “同学，同学，来看看我们的广播站吧。” “学弟，cosy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同学，健身俱乐部了解一下，你看看我肌肉，哎，别跑啊。” 苏鑫和徐萱玥瞠目结舌。 “原来这么热闹啊？”苏鑫挽着徐萱玥的手臂，惊讶道。 “我也确实没想到啊。”徐萱玥站在外围，不敢往里进。随后说：“哎呀，来都来了，总得去看看吧？” “你想好要参加哪个社团了？” 徐萱玥呆呆地大幅度摇头：“没有？” “哇，那咱俩不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 “货比三家不吃亏嘛，咱先挤进去啊。”说着徐萱玥就拉着苏鑫往里窜。 虽说社团数量较少，但是种类还是较为齐全的，滑板社、广播站、棋王阁、计算机俱乐部等各类社团应有尽有，包含了文娱、体育、影视等一系列方面。 逛到一半的两人，手中就攥了一大叠宣传单，合在一起，活生生堆成了一本语文必修一的厚度。 “可真是不得了啊。”苏鑫惊讶道，掂了掂手中传单的分量：“这么多，真是眼花缭乱的，都不知道该去了解哪一个了。” “我也有点晕。”徐萱玥挠挠脑袋。“哇！小苏，你看你看。” “怎么了？” “那个人在穿西装面试文学社啊哈哈哈，要不要这么正式啊。”徐萱玥笑道。 “咦。”苏鑫眯起眼睛：“这背影有点熟悉啊。” 洪封大手一挥：“他酿的，老子不参加了行不行！”说着就跑出招新区，路上给他递传单的他都狠狠甩个眼神，吓得他们赶紧把手缩回，仿佛下一秒，自己的胳膊就会被他咬上一口一般。 “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苏鑫回过头，看向徐萱玥。 此时徐萱玥正目光呆滞，看向文学社的帐篷下排队的人群。 “怎么了？”苏鑫奇怪地问道。 “我觉得，熟悉的可不止一个啊。”徐萱玥伸出手来，指向帐篷下，柯宇涵正拿着报名表和周君兰并肩排着队，很明显是要面试文学社。 他骗我？徐萱玥眉头皱起：这家伙还学会说谎了？ 更让徐萱玥惊讶的是，周君兰居然陪在柯宇涵的身边，两人甚至还有说有笑的，准确来说，周君兰笑得更加开心一些。 这时，徐萱玥自我解释了柯宇涵看那本情感类书籍的原因。 按理说自己应该为周君兰高兴。 但此时一股怒火从徐萱玥的心底窜起，她没有仔细感受，以为自己是在生气柯宇涵骗自己，把真正的原因粉饰了过去。 然而其实心里那团火焰的原料，基本都是酸醋。 第六十九章:合影 周君兰订正完试卷上自己错的最后一道题后，挺起胸脯来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下意识看向柯宇涵的位置，却只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徐萱玥。 不自觉想起前几天误会她的事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至少话已经和她说开了，此时周君兰的心里反而舒坦了不少，徐萱玥是自己第一个分享这个秘密的人，她希望这个决定正确。 接下来干什么好呢？周君兰心想着。 “周君兰同学？”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自己右边肩膀的触感。 回头的瞬间她就受到了惊吓，因为自己从未那么靠近柯宇涵的面庞。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啊？”柯宇涵微笑。 微笑？柯宇涵什么时候学会如此自然的微笑了？自己认识他三年，都未曾目睹这般自如的笑容。 “我，哦，你，什么，什么事啊？”周君兰的小手在空中挥来挥去，不知道放到哪里，当她发现自己的嘴是惊讶的张开时，便捂了上去。 与在图书馆自己主动出击不同，这事发生的毫无预兆，她完全没有准备。 柯宇涵每次看到周君兰这样的表现就很奇怪，自己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装束去面对她，周君兰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同时这份慌张也会间接地影响到自己。 借鉴动物表示友好和谦卑的方式，柯宇涵弯起腰，尽量压低身子，想要表示友善。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自己的脸更加贴近了周君兰，柯宇涵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君兰的脸通红，用手捂着嘴巴身体极力地向后靠。 柯宇涵无奈，附近也没有什么板凳，于是一狠心，直接蹲下，双手扒在周君兰的桌子上，昂头看着她：“我没什么恶意的，我想问，你自己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表扬对嘛？” 周君兰放下手，稍稍点点头，随即感觉到自己仿佛在炫耀一般，立马摇头。 “嗯？”柯宇涵露出疑惑的面庞。 “稍微，有几次吧。”周君兰回答。 “嗯，所以我这次是想要请教一下，如何写好一篇文章。”柯宇涵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稿子展开，递给周君兰：“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我这份作文的不足，并且给出建议呢？” 柯宇涵觉得周君兰似乎已经放松下来，起身，接着说：“当然，作为报酬，我可以和你协商一下你需要的东西，我尽量满足。” 这番话倒是让周君兰松了口气，姿态不那么紧张了，柯宇涵还是那个柯宇涵，自己面前的这个不是假的他。 周君兰看向他的作文：“这是要交给老师的作业嘛？” “不。”柯宇涵否决到，随后看向徐萱玥，确定她还在沉睡后，弯下腰来：“我想去参加文学社，但是初试的稿子总是被打回来，就像洪封一样。” “哦。”周君兰的眼前蹦出洪封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看向稿子，仔细阅览着，随着深读，她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仿佛看到什么猎奇的情节一般瞳孔放大。 “柯宇涵同学。” “嗯？” “你的作文，好......特别啊。”周君兰绞尽脑汁，思前想后才找出这么一个形容词去描绘柯宇涵的作文。 周君兰皱起眉头：“你这有点像......” “证明题？” “对！”周君兰拍掌，随后又摇摇头：“其实，也不全像是证明题，只是觉得，有点不伦不类，像是大杂烩一般的。似乎什么都想说一些，又什么都没解释全面。” “这的确是文学社的一个失误。” “也还好，就......”周君兰反应过来，转过头：“啊？你说谁的失误？” 柯宇涵推了一下眼镜：“文学社招文的要求是写一篇，要求情节带有反转，字数控制在1000到2500字以内。”柯宇咂了砸嘴巴：“啧，可是这完全不够写，所以我一再删改，最后很多有力的证据都被删去了，所以看起来比较奇怪，其原因只能追究到文学社身上了。” 周君兰哑口无言，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兴致勃勃吃了口冰淇淋，却发现是自己最讨厌的芥末味一般难以言喻。 “呃，是这样的，柯宇涵同学。”周君兰挠挠脸颊，想着如何才能说得委婉。 “你的，没有一个主角啊......” 当天，柯宇涵没有选择回家，在食堂吃了饭。 周君兰到宿舍里收拾好书包之后，就急匆匆赶出来和柯宇涵去午休自习室改起了文稿。 一改就是一中午，与其说是改动，不如说是翻新，除了故事情节，基本上词汇都换了，也好在柯宇涵看书积累得多，很容易接受了下来。 倒是苦了习惯午睡的周君兰，一个下午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不过如果让她自己说，那自然是乐在其中。 当天下午，收到柯宇涵文稿的文学社社员一脸不耐烦：“怎么来这么晚？”嘴里嘟嘟囔囔，留下了柯宇涵的报名表。 当天晚上，柯宇涵接到了文学社的面试通知。 第二天的早晨，柯宇涵拿起修改的文稿，走向文学社招新处，此时洪封一拍桌子，吼了一句，就跑开了，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没事，你可以的。”周君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旁边。 “你也来参加面试嘛？”柯宇涵问道。 周君兰思索了一会儿：“不算吧。” 文学社社长铺了铺被洪封拍乱的桌面，挥挥手：“下一个！” “到你了！”周君兰指指前方。 柯宇涵坐下的动作缓慢，毕恭毕敬，他有考虑过也穿西装来，但是很快被周君兰否决了。 “同学。”社长露出微笑点点头：“我看过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那么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中描写的主角，是自己嘛？” 柯宇涵点头。 “嗯。”社长摆摆手：“好了，你通过了，记得明天带个2寸的照片来，后序用来做证件。” “啊？”柯宇涵大吃一惊：“我这就通过了？” “是啊。”社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随即挥挥手：“下一位！” “我......我通过了？”离开面试地点的柯宇涵仍旧不可思议。 “通过了还不好啊？”周君兰笑道。 柯宇涵心想：这面试......这么简单吗？ “那什么......”周君兰掏出手机：“柯宇涵同学，你是不是说我帮你改稿子，你能满足我个要求的？” “嗯，等价的嘛。” “那你和我合张影好不好？”周君兰举着手机，一脸期待。 “合影？当然可以，可这似乎不是很公平。” 周君兰没听柯宇涵多说什么，向旁边一位同学请求帮忙照相。 照片上，周君兰笔直的双腿并拢，手合十自然垂下，稍微歪斜着身子，头向柯宇涵的肩膀微微靠拢，马尾辫搭在柯宇涵的手臂上，眼睛微微眯起，微笑得很开心，或者说是幸福。 结束了早晨课间的招新活动，社长伸了个懒腰，打开茶杯想喝口水，发现已经空了。 “给！”从他的肩膀凑过来一瓶水，他转头，然后微笑接过：“你可真是厉害，老师极力推荐你进我们社团，直接给了你个副社长的职位。不过，那个柯宇涵是你什么人啊？你忙前忙后，又帮他改文又极力推荐他入社的。” 社长看向站在他背后的女孩，才发现她眼下方有颗明显的泪痣，她手中攥着手机笑得出神，屏幕上是张和柯宇涵的合影。 “是秘密。” 第七十章:两者都没有 “哇，你给我松手啊！”夏源疯狂扯动着缠在他胳膊上荀苒的手，死活不同意加入她要参加的爱游社。 “不松！”荀苒一手拽着夏源的胳膊，一手拉着门框，四肢被拽成了“大”字，拼了命要留住他：“你要么今天给我乖乖就地正法，要么。”她恶狠狠地眼神朝向夏源：“就给我‘死’在这！” 夏源被瞪得直发毛：“死丫头，你有病啊！” “你们干嘛呢！”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上厕所的王修，看到两人在走廊上拉拉扯扯，大声喝止道：“你俩什么情况？” 两人立马松开手靠在墙边站得笔直。 “他欺负我！”荀苒一脸无辜，指向夏源。 “wtf？”夏源一脸懵逼。 跟班主任解释了半天，这才逃过一劫，避免了误会。 “我说丫头，我现在已经不玩游戏了，你死缠烂打的干嘛呀？”夏源一脸不情愿，想想强得不行来软的，低声下气道。 “你以前很喜欢玩啊。”荀苒递给夏源一张报名表。 “那可不一样，”夏源一甩手：“小时候玩游戏，砸钱可厉害了，越花越多，到最后被我爸发现，狠狠揍了我一顿，零花钱骤减。所以这东西害人呐。” 夏源抬头，想起自己当年12岁，大半夜被拉到街道上，ba了裤子放老爸的腿上噼里啪啦打得自己哭爹喊娘，疯狂求饶。一回想起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太丢人了！ “哈哈哈哈。”荀苒笑弯了腰：“我知道，你被打的当天，我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那的确是鬼哭狼嚎的哈哈。” 夏源看到有效，趁胜追击：“所以嘛，你得理解我呀。”夏源推回报名表：“再说了，你总是要求我，那我问你，你愿意和我去篮球俱乐部嘛？”夏源一脸得意，等着荀苒拒绝，然后好好给她上一课...... 二十分钟后。 “你好，我叫荀苒，我想参加篮球俱乐部！” “好，报名表带了吗？” “没有，那我现写一份吧。” 夏源在一旁都看傻眼了，这死丫头真就一根筋呗！ 荀苒抬头，看向夏源：“坐啊，你不也要参加嘛？” “你真要加入啊？” 荀苒皱起眉头，仿佛对于夏源的不信任十分不耐烦：“那当然，本姑娘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夏源坐下，把报名表递给面试的社员，随后停住荀苒正在填着信息的手：“不是，你知道不是报名就能参加的吧。” “啊？”荀苒挠挠头：“不然还要干嘛？” 夏源心中大骂荀苒这丫头一根筋的同时，又十分庆幸自己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嘴角不经意翘起，隔壁搭在椅背上：“当然得打球啦！” 当然，科中的篮球俱乐部每年都会有上百人报名，但是分组下来，最多每年招生也就只能达到20人左右，其选拔的方式就包括面试的问题和实战演练，面试通过后，报名的人需要和俱乐部里的人斗牛，如果在五球内，自己突破了对方防守，进了一球的话，就可以加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篮球俱乐部的招新总是比其他社团招新时间要长上许多。 “那打咯。”荀苒挥手，填上最后一栏信息递了出去，一脸无所谓。 靠！她以为篮球是什么？夏源被她这不屑的态度打击到，自己打了4年篮球，野场上被碰伤、扭伤无数次，在球场上尽情挥洒着汗水，释放着荷尔蒙，这是专属于男人的浪漫。荀苒的技术他自然是了解的，在自己打球的时候总喜欢来捣乱，拍上几下，运球、投篮、转步一样都不精通，完全是个业余选手啊！ 看来是让你长长记性了，夏源心想。 面试结束，夏源先走上球场，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半截的队员，自信满满。正是由于这份低估，他在赛场上吃足了苦头...... “我靠！”夏源惊呼不妙。 队员一个熟练敏捷的转身，躲过了夏源的掏手，随即轻松上篮，投进篮筐，回头微笑：“承让。” 让个屁啊！夏源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这家伙很轻松的样子，这已经是第三球了，自己还没有接近篮筐下方的机会，心中暗叹着专业果然是专业，面前的队员很明显是个老手。 后面的两球，夏源拼足了力气，极力进攻，这才把后面的第四球拿下，勉强挤进了名额，他不知道的是，队员还是对他放了不少水。 “呼。”夏源回到场下，打开水瓶，咕噜咕噜灌着，荀苒看着他节律运动的喉结出神。 “怎么样！这才是真正的实力，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了？” 荀苒砸嘴，随即点头：“还行。” “下一个！荀苒。” “哦！到我了。”荀苒蹦跳着跑上场。 和荀苒斗牛的是俱乐部里的一名高二学姐。 两人分站在三分线内外，将球传开。 看到这，夏源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丫头是懂规则的？ 当荀苒微微弯着腰运球时，这才彻底撼动了她在夏源心中的刻板印象。 荀苒左右手交换运球沉稳，忽快忽慢地移动着步伐，观察着学姐的速度和意识。忽然间，荀苒一个蹬步冲向右方，学姐步伐很稳健，跨向右场，但在跟向后的那一秒，却看不见荀苒的球，准确来说，她的右手都没有球！ 荀苒一个背后换手，球从身后弹向左边，突然急停住，左手接球，跑向篮下。但学姐还是有着一定的经验，也岔开腿停下，扑向左场，很快赶上了正在三步上篮荀苒的步伐，随即高高跃起，学姐有自信，这个高度，她可以挡下荀苒抛出任何角度的球。 哐！那是篮球与篮球框袋摩擦的清脆响声。 “靠！那丫头还会后撤步？”夏源着实受到了惊吓，手中的水瓶被自己捏得吱吱作响。 “我已经进一球啦，评委，还要再比吗？”荀苒冲场下喊道。 评委挥挥手，表示不用...... 爱游社的面试室是封闭的。 夏源坐到椅子上：“我想参加爱游社。” “你喜欢游戏吗？” “曾经喜欢，可以说是热爱，但是经历了一次变故，就搁置了。” “现在想重新拾起吗？” “我答应了一个人，我要重新开始，我想，有着回忆和她，重新拾起应该不会有多困难。” 荀苒坐到椅子上：“我想参加爱游社。” “你喜欢游戏吗？” “曾经不喜欢，但是经历了一次变故，就喜欢了，现在可以说是热爱。” “什么变故？” “嗯......你们看过《志明与春娇》吗？” “没有。” “我喜欢上一个男生，他喜欢游戏，可我不喜欢，后来我为了和他有共同话题，接触了游戏，爱屋及乌慢慢的喜欢上了。后来，他把游戏戒了，可我没有。” “是没戒掉喜欢他还是没戒掉游戏？” “哈，两者都没有。” 第七十一章:回忆篇(五) 夏源穿着登山鞋，一股子劲顺着路往山上冲，跑过了个20米高的小丘，随后才想起自己还带着个朋友。他跑回丘顶，向下看，冲丘腰处气喘吁吁的荀苒喊：“快点啊，翻过这座山，还有两座要爬呢。” 荀苒此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柔弱地小手用力扒着树枝向上拽，头上黄豆般大的汗滴向下滴落，听到夏源喊自己，抬起头来。 “我穿着水晶凉鞋啊，怎么爬快。”荀苒小声嘟囔。 夏源伸长脖子，仿佛看到了荀苒嘴在动，说了些什么，可是自己听不到。于是他又一溜烟跑向山下。 荀苒看到夏源向自己奔来，松了劲，脚下一个没注意，踩空了，身体向后倒去，瞬间传来的失重感让荀苒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的手在空中乱挥，想要抓住些什么。 她抓住了一只精壮有力的手掌。 夏源及时赶到，抓住了她，一下搂回怀里，要论紧张的程度，他应该不亚于荀苒，毕竟如果荀苒出了点事儿，不光是自己会内疚，他老爸非得锤得自己找不着北不可。 “哇，好险，你小心点啊。”夏源惊魂未定。 好近！ 荀苒可以感受得到夏源沉重的心跳声。 “我，我没事。”荀苒推开夏源，接着去抓身旁的树，脸颊红扑扑的，不敢直视夏源。 嗯？夏源回忆着刚刚胸前的chu感，怎么软乎乎的，和自己不一样？ “我都和你说了今天爬山嘛，你穿着裙子和水晶凉鞋，这当然吃力啦。”夏源扯动着荀苒的碎花蓝裙子。 “可是。”荀苒低下头，撅着嘴委屈地说道：“妈妈说，夏天女孩子就要这么穿的，显得大体一点啊。” 夏源挑挑眉毛，指向山下：“那你摔下去大不大体啊？”他凑近，手支在荀苒背靠着的树上，盯着荀苒发烫的脸庞：“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要是没抓住你，你就成块肉饼了，打算怎么感谢我？” 天呐！他要干嘛呀？ 荀苒被他盯得心慌乱，踮起脚尖，整个后背贴着树干，想要躲避夏源灼热的目光，却再也没有一步可退，她回想起电视上偶像剧的情节，不自觉闭起眼睛，仿佛等待着夏源的下一步动作。 他要亲我对不对？ 可我们还小啊！ 不会怀y吧？ 她干嘛闭眼睛啊？夏源此时倒是被她这扭捏的动作整得云里雾里，自己只是想让她请自己吃个冰淇淋罢了，闭起眼睛是想逃避吗？他疑惑着挠挠头，松开了手。说：“那作为报答，你请（亲）我......” “不行不行不行.......”荀苒的长长的双马尾和手摇得像个大号的拨浪鼓：“我不可以亲（请）你！不可以，我们，我们还小，不可以！不可以！” 荀苒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睁开眼睛，咬着嘴唇，左脚在地下画圈：“至少......现在不可以。” “这么抠门？”作为荀家唯一的千金，以前荀苒可是出手阔绰得很啊！ “不是抠门的事啊。”荀苒躲开夏源的包围：“我们还小，这件事我们不可以做的。”荀苒微笑道。 “什么不可以啊，咱俩都做过这事儿啊。”夏源总觉得荀苒今天反常得不可思议，冰淇淋他们经常吃啊，难道怕吃坏肚子不成？ 让夏源更为奇怪的是荀苒此时的表情。 她惊愕地睁大眼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嘴巴张成了o型，像个木头人一样定在那里，像中了定身法一般。 “不可能。”荀苒否定道，随即又想到一种情况，指向夏源：“除非你趁我睡着的时候......”荀苒想起了上星期，自己和夏源躺在山坡的树荫下乘凉，自己小睡了一会儿。 吃冰淇淋还要看时间和情况的？夏源第一次听说。 “你睡不睡着我都能做啊，又不要你同意。” “啊啊啊啊，你混蛋啊。”荀苒的粉拳在夏源的胸口猛捶。 “哎，小心啊！别掉下去了！” 二十分钟后，天色渐晚，他俩也没爬完最后一座山丘，于是夏源拉着荀苒的手下了山。当然，话说开了以后，荀苒还是请他吃了冰淇淋。 “到我家吃饭吗？晚上我带你打电玩。”夏源想起最近刚存钱买的使命召唤8，有个观众自己也好逞逞威风。 荀苒思索着，虽然父亲明令禁止自己晚归，但是夏源家例外，俩家做了5年的邻居，每次父母有事情都会把自己寄放在夏源家中，那些天，他们总是会疯到半夜，直到夏禾丰进来喝令他们休息为止。 “好呀，反正小学也毕业了，暑假都没有作业。” 当晚，夏源和荀苒依旧玩到半夜，唯独不同的是，夏禾丰没有进来阻止他们。 “感觉有点血腥啊。”荀苒缩在椅子上，不敢看夏源游戏的电脑画面，那是个枪战类型的游戏。 “yes!”夏源双手高举：“通关啦！”随即转头，看到荀苒双手抱腿，蜷在椅子上，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哎呀，你说说你，怎么那么胆小，爬山也是，现在连游戏也害怕吗？” “可是，我是女生嘛。” “女生怎么啦。”夏源跳起来，把拖鞋踢掉，蹦到床上，抄起一本漫画书读起来，说：“我就比较和活泼的女生玩儿。” “谁活泼啊？”荀苒歪头，竖起耳朵。 “班花小雨啊！”夏源提到她，眼睛都在黑暗中发着光：“体育课的时候，她经常和我们男生一起玩，大家都很喜欢她。”他却没注意到荀苒低垂的头颅。 “那......你喜欢活泼开朗的女生是吗？” “对！”夏源扔下书，坐到床沿：“而且最好是短发，看起来很精神，阳光。”他又看向荀苒的裙子，摇摇头：“应该穿紧身一点的裤子，然后和我一起打电玩，闹腾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哈哈。” 荀苒沉默不语，半晌后，她起身：“我回家了。” “可都12点多了，你......”没等夏源说完，荀苒就踏了出去，重重地砸上了房门。 她生气了？夏源的木头脑袋想不到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他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看法而已啊。 隔着好多天，夏源都没见到荀苒，听说是去他姑姑家串门了。 一天清晨，夏源被吵醒。 “夏源，你出来！” 夏源朦胧着起身，揉着眼睛：“谁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荀苒的声音啊，自己也有两个星期没见到她了。 他掀开被子，套上大裤衩出门。 夏源的家门口站着一个女生，一头齐脖的短发，既清爽又富有朝气，穿着紧身的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白皙的脸蛋上画着两道柳叶眉，尽显阳光。 夏源左瞅右看，认不出这个女生：“呃......不好意思，你哪位？” 女生一脸奇怪，往前踏上几步，把手狠狠往夏源肩上一拍：“我荀苒啊！这都认不出来。” “什么！” “对啊。”荀苒揪了揪侧边的头发，笑了笑：“换了个发型、修了修眉毛而已。喂，你陪我去商场吧，我要买个ps3，用来打游戏！” 第七十二章:不理你了 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子。 夏源翻了翻头，歪向另一边，手一挥：“丫头，别闹。”砸吧砸吧嘴接着做他的美梦。 “夏源同学？” 嗯？丫头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浑厚，而且这声音还如此熟悉？ “混蛋！”随着这嘶吼声音而来的是夏源后背剧烈的疼痛。 “嘶——”夏源猛吸一口凉气起身，看到了荀苒得意的模样。很明显后背那一巴掌是荀苒的“闹铃”。 “死丫头！下手轻点啊我靠！”夏源伸手到背后，抚摸着火辣辣的肩胛骨。 可刚才不是还有个男生的声音吗，是自己听错了？ “你醒了。”柯宇涵带着笑容从后方露出头来，手中攥着一支笔和本子。 “啊？是你拍我？” “哦，不是，是荀苒。”柯宇涵绕过桌子站到夏源对面的桌子旁，指了指：“我可以坐下吗？” “哦，当然可以。”夏源说着侧过身，轻掐了一把荀苒的腰，惹得她一声娇嗔，随后她对着夏源就是一顿毒打。 柯宇涵坐下，把笔记本摊开在桌子上，推了下眼睛：“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嗯？这话说的.......”夏源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来着不善呐。” “你是指我吗？” 夏源点头。 “不，我应该是带着友善的目的来的，不然就会像荀苒一样叫醒你了。” 荀苒一听在一旁哈哈大笑。 夏源再次掐了她一下，又是一顿扭打。 “嗯，那你说，什么交易。”夏源抚平了手上被荀苒咬出的牙印，擦了擦。 柯宇涵看着荀苒和夏源微笑：“就是这种状态！” “啊？” 时间线回到两天前。 “徐萱玥，我想问你个问题。”柯宇涵仍旧对自己被文学社录取的事情耿耿于怀，想让徐萱玥分析一下自己被录取的原因。 徐萱玥头一扭：“别跟我说话。” 这倒是吓柯宇涵一跳：“怎么了？” 徐萱玥继续看着试卷改错题，这在柯宇涵眼里可是个反常现象。 下午的时候，柯宇涵伸手想拿徐萱玥的杯子给她泡茶。 他的手腕直接被徐萱玥抓住：“不用，我自己来。” 三番五次相似的情况发生后，柯宇涵猜测：“我知道可能自己猜得不对，但是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徐萱玥板着脸：“没有。” 一般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怄气，除了柯宇涵。 “哦。”柯宇涵应答一声之后，又要伸手去拿杯子。 徐萱玥把他的手打落：“不用！” “我觉得你在说谎，你应该是生气了。” “哇！”徐萱玥堆起手，一脸假惺惺的崇拜：“柯宇涵同学，你真的好厉害啊，我隐藏得这样隐蔽，你都看得出来？不愧是学霸中的极品呢。”她疯狂眨眼。 “谢谢。” “靠！这你都敢接？” 柯宇涵真是被这个女生多变的性格绕得找不着头脑，一脸无奈，如果换了别人，说不定柯宇涵就直接不说话了。 可偏偏生自己气的这个人是徐萱玥。 “你说话好没逻辑啊。” “吼！”徐萱玥一拍桌子：“我没逻辑哦，那你找你的逻辑去吧。”说着就要起身。 柯宇涵没有选择让位，依旧坐在桌子上：“那我换个说法，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你想知道原因？自己找喽！”徐萱玥弯腰，贴近柯宇涵，眼神凶狠：“听着呆瓜，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没有找出我生气的原因并且和我道歉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徐萱玥接着大喝：“起来，我要去上厕所。” 班级里的同学被这一生吼叫吸引了目光，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柯宇涵...... 接下来的两天，柯宇涵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解决这个甚至没给任何条件和线索的问题，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我没按时给你泡茶？” “不是。” “我数学题讲解的不够仔细？” “不是。” “我不小心拿错了你的笔忘了还？” “靠！原来在你那！还给我！” ...... 柯宇涵两手一摊，一脸为难：“两天了，我还是没能解决这个问题，今天周五，是最后期限了，所以我希望找你咨询一下意见。” 哟！看来自己在柯宇涵的眼里是个社交专家嘛，夏源得意洋洋地抬起头，想得到学霸的几声夸赞：“那你是怎么想到我的？” “因为你经常被荀苒打，闹出矛盾，却还可以很快和好。” “靠！” 荀苒笑得肚皮抽筋，指着夏源：“哈哈哈，你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柯宇涵看着又掐闹起来的两人，羡慕的同时也感叹自己在这几乎是浪费时间，因为从开始询问到现在，时间的沙漏已经流逝了将近15分钟，而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们的处事方法你可学不来。”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鑫说道，她用手支起脑袋，鬼魅一笑：“不过，我可能知晓你问题的答案哦。”苏鑫挑起她的柳叶眉。 “哦！”柯宇涵顿时看到了希望：“可以告诉我吗？” 柯宇涵左手持本，右手掌笔，蓄势待发。 苏鑫小声说道：“可以，不过这儿人多眼杂，咱们出去聊。”说着就拉起柯宇涵穿过正在打闹的两人迈向走廊。 “是什么？” “这么猴急啊？”苏鑫环抱起手，笑容里带着玩味。“怎么？和我就不能做生意了？” 原来她是想谈条件，柯宇涵顿悟，收起了端着的本子：“你说。” “很简单。”苏鑫竖起手指：“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我就和你说。但是.......”苏鑫放重语气，强调道：“一定要实话实说！” “好的。”不说谎？这可是柯宇涵最擅长的。 苏鑫微笑：“我想问。”她的眼睛在眼眶中打转了一圈，又把头歪向另一边，仿佛在斟酌什么事情一般，随后问道：“你告诉我，当徐萱玥说不再理你的时候，你内心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自己是什么感觉？对啊！徐萱玥用不理自己威胁时，这个筹码的分量，竟然能让自己如此重视。此时的柯宇涵确实一阵后恐，像是被打开一扇脆弱的命门，一时间寻找不到答案。 看着苏鑫安静等待的模样，知道这个问题自己必答不可。他努力回想着当时自己的感受。 那时的他，一瞬间脑子蹦出众多画面：徐萱玥不按时吃药胃疼起来，徐萱玥不好好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徐萱玥的新同桌是个混蛋...... 那时的自己，心中的情绪包含了愤怒、伤心、疑惑...... 但他最明显感受到的是...... “害怕。” 听到这个回答，苏鑫点点头，微笑，似乎这个问题柯宇涵回答得十分标准正确，她随即凑近柯宇涵的耳旁：“那天，你去参加文学社的面试......” 柯宇涵回到座位上，再次把手伸向徐萱玥的杯子，又被眼疾手快的徐萱玥一把按下：“不......” “我知道答案了！”柯宇涵的语气坚定，不可摧折。 徐萱玥被吓了一跳，手也慢慢松开来：“你说。” 柯宇涵拿起杯子，先去前方给徐萱玥跑上药茶，随后回到座位上：“我当天，不是有意瞒着你去参加文学社面试的。” 天呐！这个呆瓜居然猜得到重点上了？徐萱玥大吃一惊，虽然自己也就打算吓唬吓唬他，到时候和他摊牌，好好问问他为什么骗自己，但这剧情的发展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我找了周君兰，想让她帮我改稿子，但是最后的故事，我吸取她给我的建议，还是提交了自己原先的那篇。我想，如果这个作文得到了文学社的认可，我也就有着足够的底气把这个礼物交给你了。” 徐萱玥后半段听得一头雾水：“礼物？” 柯宇涵点点头，从左胸口袋中掏出一张叠得褶皱的稿子，递给徐萱玥。 “这篇短篇，是写给你的。” 第七十三章:柯宇涵的文稿 当天气晴朗一些的时候，小黄狗就会从孤单单的角落里可怜兮兮露出头来，夹着尾巴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朝脏兮兮的它扔石头了以后，小心翼翼地迈出去找骨头。 它转过一条条小巷，湿漉漉的爪子踩在脏水里很不舒服。 整整半天，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小黄狗伸舌头喘着气，累坏了，还是找不到一根骨头。 小黄狗伤心地躲在墙角呜咽一会，然后甩甩头，继续找。 好消息是，这个点，它知道在一幢高大的楼房后面，会有一个戴着高高帽子的胖家伙，围着围裙端出残羹剩饭倒到后巷的垃圾桶里。 坏消息是，觊觎这块地盘的不止他一个。 瘦弱的它抢不过那些凶狠的野狗，被挤伤了脚，嗷嗷惨叫，便待在一旁等他们分完，再一瘸一拐去寻找剩下的。 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垃圾桶，他找到了一块带着肉的小骨头，它兴奋坏了，叼起来就想往回跑。 身后一个同样来晚的野狗把他咬伤，抢走了骨头。 它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因为它肚子很饿。 “小狗小狗，你在哭什么呢？” 有个声音喊它，它停止哭泣，没看到周围有谁。 “往上看。” 小黄狗抬头，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他的头顶翩翩飞舞。 “小狗小狗，你在哭什么呢？” 小黄狗听得懂蝴蝶的话，叫了两声，却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 “听得懂我说话嘛？” 小黄狗叫了一声。 蝴蝶轻轻落在它的鼻尖：“小狗小狗，你饿了对嘛？” 小黄狗又叫了一声，然后呜咽着盯着灰色的小蝴蝶，感叹她好漂亮。 蝴蝶扇扇翅膀飞起来：“跟我走，我能带你去找吃的。” 小黄狗趴下，眼睛闭上，不信小蝴蝶。 “嗯？你不信？那我和你打个赌吧，如果我带你找到了吃的，你就和我做朋友，如果我没有，那我就把我所有吃的都给你，你敢证明吗？” 小黄狗听闻，叫了一声，起身跟着小蝴蝶。 跑过街道和树林，越过一条小溪，小黄狗还在水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随后就跑到了自己未曾来过的山野，四面环着的小丘的中心，有着堆成山的食物。 站在山坡上的小黄狗高兴坏了，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 “看。”蝴蝶得意的说：“没骗你吧，那现在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小黄狗奔过去，扑到食物山里，吃了个痛快，撑到走不动路，仰面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小蝴蝶飞过来，停在它的鼻尖：“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成为我朋友吗？” 小黄狗歪头，缩起爪子，乖乖等小蝴蝶的回答。 小蝴蝶说：“因为我有预感，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一定可以。” 小黄狗叫了一声，表示同意，觉得灰色的小蝴蝶好美。 其实小蝴蝶是蓝色的，但是狗狗是色盲。 小蝴蝶说：“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暂时不要回到那个脏兮兮的地方了。” 小蝴蝶又带小黄狗见了它的朋友们，也许在狗狗的世界里，它是异类，但是小蝴蝶们都十分热情，小黄狗十分热衷于和它们玩游戏，虽然体型差很多，但是小黄狗觉得在这里自己超级开心。 后来小黄狗发现小蝴蝶好胜心很重，她没当上它们中间的老大，她很生气。 小蝴蝶也很善变，后来小蝴蝶发现新的老大很帅，又开心起来了。 可小黄狗却有点不开心了，它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现在自己吃得饱饱的啊。 小黄狗发现小蝴蝶总喜欢捉弄人，喜欢动用小聪明开别人的玩笑，小黄狗觉得这样她会失去很多朋友的，于是它去帮被捉弄的蝴蝶，但结果被捉弄的蝴蝶也成了她的朋友。 这可把小黄狗好奇坏了，她怎么做到让大家都喜欢的啊？转念一想，自己不应该去管这些事，因为自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啊。 小蝴蝶之间举行比赛，小黄狗自告奋勇去做教练，好几天自己都累得精疲力尽，但是每一觉自己都会睡得很香，很满足。 小黄狗想：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已经吃得饱饱了的缘故吧。 小蝴蝶发现小黄狗跑得飞快，请求它教一教自己怎么样变快，小黄狗用爪子比划半天，才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它想做个交易，想让小蝴蝶教教自己怎么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小蝴蝶落到小黄狗的鼻尖，扇扇翅膀：“成交。” 小黄狗觉得灰色的小蝴蝶美若天仙。 有一天下雨，小蝴蝶的翅膀被打湿了，慌忙逃窜，小黄狗让她躲到自己的下巴下面躲雨，自己则被淋湿。 小蝴蝶说：“小黄狗你真好。” 结果当天，小黄狗因为淋雨，晕晕乎乎把吃的东西一股子劲吐了出来。 小蝴蝶问：“小黄狗，你喜欢我对不对。” 小黄狗没有回答，它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小蝴蝶接着说：“小黄狗，你不可以喜欢我的，因为你是犬，我是蝴蝶。” 小黄狗脑袋更晕了。 小黄狗发现小蝴蝶身体不好，于是天天去山上收集药草，自己保管好，按时给小蝴蝶吃，生怕她出什么毛病。 有一天，小蝴蝶带小黄狗和朋友们去爬山，朋友们都会飞，只有自己得一步步地走，小蝴蝶拼命拉着它：“小黄狗你真重，快上来。” 山上的风景很好看，可小黄狗觉得小蝴蝶比风景好看。 小黄狗做梦，梦到自己找不到小蝴蝶了，它害怕极了，他疯狂地寻找，跑过山，踏过水，越过崖，直到自己累倒在地，奄奄一息，也没找到小蝴蝶。 在梦中，它沉睡过去的前一秒，还在想着小蝴蝶的药将来会不会按时吃。 惊醒以后，小黄狗赶紧去找小蝴蝶哭诉。 小蝴蝶用翅膀扇去它的眼泪：“小黄狗，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是朋友？因为，或者是你，或者是我，迟早有一个人要先离开的。” 小黄狗哭了，小蝴蝶又扇去它的眼泪。 “小狗小狗，如果我走了，你不要哭，你要学会自己找吃的，不要把自己饿着了。” 小黄狗泪流成河，小蝴蝶扇不走它的眼泪了。 小黄狗想告诉小蝴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是，将来也会是，看得到你你是，看不到你你还是，我吃饱时你是，吃不饱是你也是，。 小黄狗透过泪帘，发现灰色的小蝴蝶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风景。 小蝴蝶笑笑：“我是蓝色的啦！” 第七十四章:谢谢你 “柯宇涵也在啊？”苏鑫看着正在排队的柯宇涵，突然发现低头排在他旁边的人：“那不是周君兰吗？” “是的。”徐萱玥一脸闷闷不乐。 苏鑫看到徐萱玥的表情，有点懵，然后想到一种可能性：“玥玥，那什么，你吃醋了？” “我？吃个鬼的醋？”徐萱玥不解，苏鑫是怎么想到这个结论的，一点逻辑都没有，完全没有论据嘛。 咦？这想法怎么那么熟悉？ “那你一脸郁闷的样子？” “我郁闷是因为柯宇涵他不和我说实话好吧。”徐萱玥气得嘟起嘴，活活像个气鼓鼓的河豚。 苏鑫觉得可爱，点了点徐萱玥的脸颊：“他怎么骗你啦？” “明明我先邀请他参加文学社的，他说浪费时间，我就没追问。没想到！”徐萱玥把手中的传单攥起，活生生撕裂了外层的几张。 “嗯......”苏鑫拿着传单给徐萱玥扇着风，想去去她的火气：“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瞒着你来参加面试啊。” “不知道，我也懒得管。”撂下这句，徐萱玥就跨着大步往回迈。 苏鑫跟上去：“喂，这可不像你啊。” “怎么不像？哪里不像？”徐萱玥越走越快。 “我认识的玥玥，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大发脾气啊。” 徐萱玥驻住脚步，把传单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回过身来掐着腰：“那我当然生气了，他没把我当朋友好不好！为什么我邀请他就不去呢？” “喂喂，别冲我发脾气啊。”苏鑫举起双手：“你要是好奇，去问问他呗，你平时不是挺直接的？” 是啊，徐萱玥想着，这的确不太像自己，我是怎么了？ “要想弄清楚这些问题，就得让他全盘托出，咱们得想想对策。” 徐萱玥说：“能不能不直接去问啊？” 苏鑫此时还不太清楚周君兰暗恋柯宇涵的事情，虽然自己之前的确和她提及，但是苏鑫显然没有买账，此时这个事情成了她需要保守的秘密，当然不能直接去柯宇涵那直接问了，否则周君兰得多尴尬。 “那......”苏鑫想了想：“你就让柯宇涵忍不住自己对你说喽。” “怎么个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柯宇涵中了苏鑫给徐萱玥出的计，一步步在他们的棋盘上踏着既定的步数，而她们只需等着柯宇涵全盘托出。 当柯宇涵像夏源提问的时候，苏鑫很轻易地把话题截了过来。 “害怕。” 柯宇涵说出这个答案，苏鑫莞尔一笑。 面前的这个男孩，真的变了。 是徐萱玥改变了他...... ...... “文笔一般。”徐萱玥看到柯宇涵文稿的最后一行。 “所以小黄狗和小蝴蝶，后来怎么样了？”徐萱玥收起文稿，看向柯宇涵。 很明显这篇文章是象征手法，小黄狗是柯宇涵，小蝴蝶是徐萱玥，这篇文章，是柯宇涵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像徐萱玥表达着感谢。 “还没有结果，故事还在继续。”柯宇涵指了指杯子：“你的药茶快凉了，快喝。” 徐萱玥微笑，拿起杯子：“呆瓜，这篇文章我看懂了哦。” 但其实她的内心独白是：什么！什么啊！这这这这，不是情书嘛？写得也太露骨啦！他接下来不会表白吧？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难道要！等等，这不会又是我误会了吧。怎么还有点小期待？完了，我接下怎么接话啊！ “当然，智商正常一点都可以看得懂。”柯宇涵冰冷的说道，也掏出自己的杯子打算喝水。 但其实他的内心独白是：我的天！她看懂了？这么聪明！真看懂了？不会吧，周君兰说的象征手法我用得这么明显吗？看来水平还差很多，不对！那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这反应也太冷淡了，那我该说什么？ 徐萱玥举杯喝茶，疯狂头脑风暴，想着接下来的策略。 她举着杯子，心慌慌张张的，慢慢喝了好长时间的茶，苦味全盘接管了她的味蕾，就像是口中含着半根苦瓜，但她依旧屏住呼吸拖延时间，想着：死呆瓜！快说话啊！你主动的啊！ 柯宇涵举杯喝水，才发现水杯是空的，一滴水也没倒出来，但依旧抬着不动。 还好水杯是全黑的，她也看不出来，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怎么我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水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我得说些什么吧，不对啊，徐萱玥向来比我会说话多了，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我展开话题说不定又得把天聊死。 尴尬的气氛逐渐将空气凝固，两人依旧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李山偷偷侧过头对李川说：“前面这两人玩行为艺术呢？” “嗯，我知道，这好像叫木头人。” 不，这应该叫僵局。 有人敲了敲柯宇涵的肩膀，柯宇涵立马回头，看到了数学老师，他举着一张试卷，拿着笔指向其中一道题目，小声说道：“这题怎么做？” 堂堂一个数学老师，下节课备课的题目还有一题看不懂，令自己不爽地是他马上就想到了找柯宇涵来解决。 数学老师看向柯宇涵，他投来感激的眼神，旁边的徐萱玥也是。 仿佛在说：恩人啊！ 这倒是让老师顿时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只是来问个题目，他还挺怕丢脸的呢，这两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等到上课，徐萱玥仍旧在想着如何和柯宇涵把话说开，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现在这么糊涂，一个对策都想不出来？ 她挠着脑袋懊恼。 这时，右边传来柯宇涵的纸条。 那篇文章，想必你也看懂了，现在在上课，我就以这种你用过的方式和你解释一下吧。其实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谢谢。你刚刚做我同桌时，想必我的性格困扰了你很久吧，我自知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是个“呆瓜”。也许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才没有意识到，你改变了我许多，之前，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渐渐地，我发现了我的行为举止逐渐和你相像，语调、口头禅、手势、思想都越发相似，这在心理学上称为“同步倾向”。可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就像故事里的小黄狗，跌跌撞撞寻找着精神食粮，而与你相处的每一分钟，我都觉得无比充实，比读任何一本打动我内心的书都充实。谢谢你，我的同桌。 靠！徐萱玥心想：原来还不是告白！ 靠！自己怎么会希望他告白！ 第七十五章:消息篇(四) 徐萱玥与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中午12点20 徐萱玥:“呆瓜，到家了吗?” 柯宇涵:“到了。” 徐萱玥:“那什么，你的文稿，我留着可以吗？” 柯宇涵:“当然，那本身就是送给你的礼物。” 徐萱玥:“嗯，其实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的，至少我很喜欢！难怪你会被文学社录取。” 柯宇涵:“但只有你能看得懂。” 柯宇涵:“对了，说到这，我还想问问你呢，之前去找周君兰改文稿，她极力否定我的这篇文章，说肯定过不了初试，可在面试的时候，社长只问了我一句话就让我通过了，你能从你的角度分析一下为什么嘛？” 徐萱玥:“什么问题?” 柯宇涵:“社长问主角是不是我，我说是，可我的主角是条狗，我总感觉他在骂我……” 徐萱玥:“哈哈哈，你呀，就别分析来分析去的了，交给我，我来帮你打探打探。” 柯宇涵:“好的，谢谢。” —————————————— 徐萱玥与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中午12点32 徐萱玥:“兰兰！” 周君兰:“啊？喔，你是在叫我啊……” 徐萱玥:“是啊。” 周君兰:“稍微有点不习惯呢，有点亲密。” 徐萱玥:“我前几天看到你和柯宇涵一起面试文学社了哦。” 周君兰:“啊，你看到啦？” 徐萱玥:“看得真真的！你终于要开始行动啦！加油！” 周君兰:“哎呀，不是啦，是他主动找我的，我只是想帮他个忙而已。” 徐萱玥:“你和他一起改文稿的时候没做些什么嘛？” 周君兰:“做，做些什么？能做什么？” 徐萱玥:“哎呀！当然是在他面前表现啦，就算不能明示，你也得暗示几次，好歹能吃点他的豆腐啊，不然不是亏大发了？” 周君兰:“不，我没想着能得到些什么，不怕你笑话，可守护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了。” 徐萱玥:“可怕的习惯……” 周君兰:“不可怕的，玥玥，你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嘛？” 徐萱玥:“不……不知道。” 周君兰:“你听说过''同步倾向''吗?” 徐萱玥:“好熟悉……哦！刚听过。” 周君兰:“那你应该理解的了它的原理，但是不真正去经历，那依旧是纸上谈兵。” 周君兰:“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们会逐渐变得相像，语气，手势，口头禅，想法等都会相像，你会时不时担心他的安危，情绪。就像你路过一家甜品店，从橱窗里看到一块金灿灿奶油面包，自己垂涎三尺，可你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却是:他会不会喜欢吃这个呢?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徐萱玥:“哦……我还小，我不懂……” 周君兰:“所以，他的性格，也许暂时不会选择喜欢上一个人，也许你可以说让我放手一搏，但是我承受不起失去作为他朋友的权利……至少，在真正分离前，我不想失去。如今，默默守护他，已经成为了我最大快乐，没必要去冒险打破。” 下午12点45 徐萱玥:“好，好深奥……不过你真的隐藏的蛮好的，我之前虽然怀疑过，但是一直以为是你的性格使然，没多想，现在可真是吓了一跳呢。居然逃脱的了我徐萱玥的法眼！哼！” 周君兰:“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运动会去公园训练，看出他没怎么吃早饭，就偷偷给他买了，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不也没发觉嘛？哈哈。” 徐萱玥:“什么！你说，那个面包和牛奶?是你?不对啊，可你不是在夏源后面一直跑着吗？哪来的时间。” 周君兰:“不需要我去啊，我只需要和扫地的清洁阿姨说好，让她帮我给柯宇涵就行啦，谁知道阿姨在睡着的时候给他，我还以为他不会吃了呢。” 徐萱玥:“哇！我的兰兰……这……我真的是叹为观止。” 周君兰:“这成语其实不是这么用的啦。” 徐萱玥:“哎呀，我知道我文采不如你，你别扣我字眼，那柯宇涵去文学社面试呢？” 周君兰:“给你个提示。” 徐萱玥:“你说?” 周君兰:“我是文学社的副社长。” 徐萱玥:“……” 徐萱玥:“有关系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周君兰:“玥玥。” 徐萱玥:“嗯?” 周君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运动会吗？” 徐萱玥:“对哦，还有这个呢，当时也困扰了我好久，为什么啊？” 周君兰:“因为你。” 徐萱玥:“啊?你也喜欢我?” 周君兰:“哎呀！别闹，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见过柯宇涵和任何一任同桌相处的这么轻松愉快，当时我想的是能和你成为朋友，从你的身上学些东西。” 徐萱玥:“天呐，兰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为我够聪明的了，和你比，我真是小巫见大巫。” 徐萱玥:“那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故事的后半段呢？” 周君兰:“时机还未到啦！快让我睡个午觉，下午还要上课啊，我舍友都睡了。” 周君兰:“玥玥，我相信你，才和你说这些秘密的哦，这么多年了，连我爸爸都不知道这件事呢，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徐萱玥:“怎么都让我保守秘密啊……” —————————————— 柯宇涵与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下午1点10分 徐萱玥:“嗯，我晓得了。” 柯宇涵:“所以是什么？我需要你详细分析一下你解题的过程。” 徐萱玥:“你不可以知道这题的答案，这就是这题的答案。” 柯宇涵:“怎么又是这句，你到底有没有去调查啊，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中午该休息的。” 徐萱玥:“那休息喽。” 柯宇涵:“你已经打破了我规律的生活，总得告诉我答案吧。” 徐萱玥:“行吧，那答案就是……” 徐萱玥:“你的文章确实写得很棒。” 柯宇涵:“我严重怀疑你这个命题的真假性。” 徐萱玥:“靠，我夸你写得好还有错不成啊？” 柯宇涵:“我想听真话。” 徐萱玥:“你不该知道真相的，至少暂时不可以，你选择相信我嘛？” 柯宇涵:“……” 柯宇涵:“信任真是个来之不易的东西呢。” 徐萱玥:“给予我信任，你是可以放120颗心的哦！呆瓜脑袋。” 第七十六章:日记篇(三) 柯宇涵的日记： 国际通用历法2016年10月15号 星期五天气：晴转多云风速：三级 温度：10摄氏度（50华氏度）——15摄氏度（59华氏度） 出行方式：公交+步行 事件：通过了文学社的面试，给徐萱玥看我写的文稿 徐萱玥还是没有解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我会那么直接地被文学社录取？从逻辑上来说，周君兰否定了我的文稿，这是不争的事实。 周君兰说：“如果你把这篇稿子给社长，他一定会说你写得是童话故事。” 那么这样来说，我的文稿被拒也就属于板上钉钉的事情，虽然最后我还是希望检查一下我自己的文笔，给出了原先的稿件。 结果却跳出了她给出的论据，徐萱玥即使知道答案，也不愿意告诉我。 难道她们在密谋些什么吗？这有待考证。 如果说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的话，就是我惊讶于我自己现阶段的状态，我从未接受过惊喜，更加没有给过某人惊喜，可是我就像我故事里的小黄狗，渐渐地依赖上了小蝴蝶。 我甚至害怕离别到来的那天，连我自己都分析不出来我现在的心理状态。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讨厌现在的状态。 —————————————————— 徐萱玥的日记： 2016年10月15号星期五晴心情：晴 妈呀，今天丢死人了！ 我怎么能面对这个呆瓜这么手足无措？ 就算他是真的表白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说喜欢我的多了去了好吧，怎么说我也是有点资本摆在这的。情书、当面表白、电话表意我哪个没经历过，还不是一一有理有据的拒绝了？ 凭什么轮到他柯宇涵我就能慌乱成麻？还是两次！ 对，我不怕他表白，那是只是一时昏了头而已，一定是这样。 当时有的小期待，也就是......就是......不管是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他就对了！ 倒是周君兰，兰兰到底和柯宇涵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认识柯宇涵，而柯宇涵不认识他呢？我记得她说：守护了他好多年。 也就是说从初中开始，她就喜欢上了柯宇涵是吗？ 没想到周君兰竟然瞒过了我的火眼金睛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察觉出异样来，我还真以为柯宇涵有好多小迷妹呢。 不过现在，柯宇涵想知道的事情，正好就是周君兰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这把握夹在里面岂不是里外不是人嘛，为什么这种事情老是把我夹在中间啊，连个诉苦的人都木有，哇啊啊啊，难受。 ———————————————————————— 夏源的日记： 2016年10月15号星期五多云今日运动量：大约5公里慢跑，10组卷腹，10组俯卧撑 把塞在床底下的ps3盒子掏出来，发现落了厚厚一层灰，还好我收进去的时候封装得比较好，插到电视上，勉强能运行。倒是以前的游戏光盘，大部分都花得不成样子，没办法再用了。 抚摸着这些东西，就好像再次见到许久未见的挚友一般美好。 荀苒这个丫头，真的是深藏不露，竟然瞒了我那么久？她是什么时候把球技练得那样出神入化的？看那个水平，我和她斗上几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就这样，篮球俱乐部和爱游社我都参加了。 遥想起当年，通宵打游戏的日子，还的确有些心潮澎湃，也许那是发生在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只是我忘了罢了。还是死丫头帮助我想了起来。我得赶紧找时间练回打游戏的手感来。 我今天打开游戏玩得时候，老爸居然没管我，说我上高中了，压力大了些，玩玩游戏无可厚非，看来在他眼里，我的确长大了嘛...... 现在想一想，如果没了死丫头天天在我旁边转悠，唠叨，我一定会不习惯吧。 反正这话我是肯定不会当面和她说的！ —————————————————————————————— 苏鑫的日记： 2016年10月15号星期五多云 我觉得，柯宇涵一定是喜欢徐萱玥的，只是他不自知而已。 如果说感情这方面，我们几个当中谁最有发言权，我举手谁敢把我按下？ 害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会害怕。 害怕他不照顾身体，害怕他伤着自己，害怕他有一天离你而去。 喜欢一个人，就像是在心口开了一扇大窗户，允许喜欢的人进来，自己极尽温柔的保护他，但是当喜欢的人在自己脆弱的心脏里蹦跶的时候，感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看来徐萱玥和柯宇涵待久了，脑袋也有点呆呆的了，到底是看不出柯宇涵的意思还是故意在躲避呢？ 让这两个活宝自己探究去吧。 我今天呢，通过了广播站的面试，徐萱玥则选择了摄影社，那地方可不是我能去的起的，专业的相机最最便宜的也都小千块了吧，更别说底片，维护工具等一系列的开销了。怎么感觉除了我，周围的人都是富豪啊。 要不是玥玥拉着我去，我也不一定会参加什么社团的，就算是我参加广播站的原因，也只有一个：时间较为自由。很多人轮着班进行校园广播，不需要像其他社团一样耗费大量时间在上面，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学习，我没柯宇涵那样聪明的脑子，只有努力，努力考出这个地方，离开苏家的名头，证明自己，给他们看，我不会再让妈妈受到任何的欺负。 —————————————————— 荀苒的日记： 2016年10月28号星期五多云喜欢夏源的第1430天 夏源肯定想不到，本姑娘这么会打篮球吧哈哈。 要不然呢？游戏这样不适合自己的项目，我都花了半年适应了下来，区区篮球，和他玩的时候，只是没显露我的真实实力罢了。 剪短发、变得像个“野小子”、打游戏、学篮球，我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做得事情还少嘛...... 现在要是论游戏的话，夏源是肯定比不过我的，本姑娘只需要坐在椅子上跷二郎腿等着他来问我问题就好啦！不过我稀里糊涂加了个篮球俱乐部，这算怎么回事啊？以后不是要忙得飞起，要说打篮球，自己也不是很有兴趣。 每次遇到这种烦心的事情，我就喜欢逮着小米一顿乱揉，我一叫它，无论它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都会一溜烟跑出来，跳起把爪子扒到我身上，等着我的吩咐，我就照着它头秃噜，久而久之，它头都快秃了。 小米啊小米，谁让你成了我的狗子呢，认命吧！ 第七十七章:一见钟情 郭茹彤敲敲门：“儿子，衣服换好了吗？” 里面传出悉悉索索整理衣物的声音，过了几秒，郭茹彤听到柯宇辰在不停地欢笑，隐约能听见他说：“哈哈，哥哥真帅。” 随后门内传出了柯宇涵的声音：“好了，妈。” 郭茹彤推门而入，随即被柯宇涵的打扮惊道了，笑得前仰后合，只得蹲在床沿扒着床垫缓劲，柯宇辰看到母亲开心，也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笑个不停。 只有柯宇涵摸摸自己身上笔挺的西装，不知所措：“这么穿不够正式吗？” “哎呦。”郭茹彤喘着，吐出肚里那股笑气，慢慢起身：“正式，正式的太过头啦小宇啊，你是个学生，穿什么西装啊。”同时她的心里也窜出一抹心疼，自己的儿子未经历过什么世面，听说要去见个有钱人就认真到钻牛角尖，环境方面的原因，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无以塞责。 “我们只是去见个叔叔罢了，你别紧张。”郭茹彤整理了一下柯宇涵的衣领，陡然发现柯宇涵已经长高了不少，穿上西服竟也冒出些大人模样。 “不一样的。”柯宇涵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怎么说都是妈你看上的人，再加上他是个老板，终归不能让你丢了面子不是吗。”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套西装是柯宇涵问夏源借的，而且还是夏禾丰的，夏源偷偷拿出来没被发现，叮嘱一定要好好利用，不要浪费了他一番心血，柯宇涵那时泪流满面，暗暗发誓遵守诺言。 “面子？”郭茹彤盯着柯宇涵，仿佛不认识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儿子：“儿子，你什么时候开始讲究这些的？” “有个人教我的。” “谁？” “我同桌，她和我说出门在外，一定要衣冠得体，尤其是见长辈。”柯宇涵转过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往上提了提领带：“再怎么说，那个叔叔也算是长辈，我打扮正式一点应该也无可厚非。” 郭茹彤被惊讶道，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小宇不应该摆出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观察对方，进行分析？ 从这一瞬间，郭茹彤确定了自己的儿子成长了，也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同桌产生了几份好奇。 “对了，妈。”柯宇涵问：“那个叔叔，姓什么？” “哦，你喊他陈叔叔就行。”郭茹彤转身抹去眼角的眼泪...... 罗马闲逸小站的装饰华丽，选择这个地方吃饭的人大多数是中薪人士，柯宇涵走近一个四人小包厢，说是包厢，但其实连个顶都没有，房间打造成了竹林的模样，只用竹板和隔壁分隔开来，每个包间都有着不一样的风格，这也是这家餐馆的特色装潢之一。 牵着柯宇辰的手，走进帘前，还未拨开帘幕，柯宇涵就听到了里面有着一位男性的声音：“你好，呃，我是你陈叔叔，是你老妈的男......不对不对。你好，我是你叔，你喊我陈叔就行，别太客气......也不行。我叫陈......” 包厢里还有别人？这倒是让柯宇涵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妈妈，她倒是捂着嘴笑个不停，像是有着近视眼，能看透帘后有着什么可笑的事情。 柯宇涵走进去。 刚跨进，柯宇涵迎面撞上一只伸出的手，戳到自己腹前。 “哎呦。”面前的中年男子一声惊呼，连忙收了回去。 他穿着比自己还要正式，纯黑的西装礼服、皮鞋擦拭抹油得发亮，脸上有着精心修剪过的胡渣，皮肤黝黑，经过岁月的洗磨，脸上的些许皱纹褶皱得明显，打磨的鬓角显示他刚做过发型不久。 郭茹彤也跟着走进，站在柯宇涵后面露出头来，笑呵呵看着他。 “哟，茹彤，你不是说带儿子来吗？这是？”男子看向柯宇涵。 柯宇涵微笑，伸出手：“陈叔叔你好，我叫柯宇涵。” “哦！”男子一拍大腿，呆呆地笑了一声，双手伸出，近乎是以攥地方式捏住柯宇涵的手，微微弯腰：“你好，你是我叔。” “啊？” “哎呦不对，我是你m的......”男子面容一皱，急忙甩手：“哎呀！不不不，没骂人没骂人。” 柯宇辰和郭茹彤在旁边笑得不能自已...... “你穿这么精神干嘛？”郭茹彤笑着揪起陈叔的西装：“平时见面，你没这么打扮好吧，都穿衬衫休闲裤的。” 陈叔手一摆：“哎，莫揭我老底啊。”随后笑笑，鱼尾纹也凑到了一块，看向柯宇涵：“那个，不好意思，我听茹彤说你是个学生，没想到你会穿着西装进来。” 柯宇涵心想：我真有那么不适合穿西装吗？ “没事。”随即打量起他。 手指微微发黑：有抽烟的习惯，但是从新旧程度上看，似乎戒了一段时间。 头发油光发亮但发根发白：来之前特意染了发，好像还喷了发胶定型。 身材偏瘦，但腰部赘肉较多：不是应酬出的啤酒肚，应该是久坐出来的毛病。 “想吃点什么？”陈叔叔把菜单摊开，询问柯宇涵。 “都行，我没挑食的习惯。” 他又把菜单摆向柯宇辰：“小辰，喜欢吃什么呀？” 柯宇辰从桌角透出头来，眼睛发亮，小手举着玩具飞机一挥：“冰淇淋！” 小站里有点菜和自助的区域，点菜的菜品质量高，自助区域的价格便宜，很多人进来只选择两者之一。 可陈叔把两份钱都付了。 柯宇辰一声吼叫，冲向了自助区域的冰淇淋柜台，郭茹彤在后面看着他拿的量，确保不会吃坏身子。 只剩柯宇涵和陈叔在包间聊天。 “呃，宇涵啊。”陈叔搓着双手。 “大致情况我也都和你说了，我比茹彤还小一岁，前妻因为嫌我穷，就跑了，我也没其他心思，一心铺在事业上，7年了，就一场恋爱都没谈过。我和茹彤，瞒着你快半年了，也是不好意思哈。”他咧开嘴赔笑脸：“咱爷俩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柯宇涵疑惑了，这话说的怎么跟是我要和你谈恋爱一样，这个人好像还挺腼腆，不像其他中年人，腰间夹个皮包，挺着啤酒肚，带金手表，一张嘴却全是扯着大嗓门脏话连篇，表里不如一，甚至不会掩饰。 “如果是问对你的第一印象的话，照我分析，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值得我妈托付。但是毕竟相处时间还不够，我不好下定断。”接着，他坐直身子，盯着他，模样像极了老鹰在深夜捕食的锐利目光，放重语气：“可还是想要告诉你件事情，无论是谁，我都不希望他对我妈不好，我知道你是个老板，也许你腰缠万贯，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拿出除了钱以外的事物真心来对待我妈。” 这些话语，已经偏离了聊天的感觉，反而更像是警告。 陈叔竖起中间三根手指，面容严肃：“我陈朔，对天发誓，39年了，你妈妈是我唯一一个让我心动到奋不顾身的人，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第七十八章:没得改变 柯宇涵很想验证陈叔这句话的真假，却一时间没什么办法。 “柯同学，教你哦......”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段话。 柯宇涵猛地抬头。 “陈叔。” “啊？” “你觉得我妈妈好看吗？” “啊？哦，那当然好看啊。” “不管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后，她也好看吗？” “嗯，当然。” “就算她以后变丑，脸上皱纹变多，变得多么不堪入目，你都对我的这个问题给予肯定的答案吗？” “你这孩子，这问的，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丝毫迟疑。” 柯宇涵微笑，点点头：“如果她说得正确的话，陈叔，你脱单的机会到了。” “什么？谁说的？”陈叔愣了一下，没听到重点，随即反应过来，面露喜色，咧嘴大笑：“哈！这么说，你，你就是没意见了？” 柯宇涵微笑点头。 陈朔开心到跳起来，直接冲出去找郭茹彤，搂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晃，也不管有多少人看着他们：“哎呀哈，成啦，彤彤，我能娶你啦哈哈！” “发疯啊，周围那么多人。”郭茹彤红着脸低头，藏着自己嘴角雀跃出的喜色。 柯宇涵从包厢透出头来，微笑着向开心得像个孩子的陈叔，心想：怎么感觉他才像个小孩子？ 自己结婚的时候，也会这么兴奋吗？ 他笑着微摆头，走向卫生间。 出来时，柯宇涵正好看到他们端着菜走进包厢，擦擦手，也准备进去，毕竟自己还没怎么吃饭。 走到一半，他们的隔壁的包厢窜出个瘦弱的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都包裹地严严实实。即使像个怪人，也是吸引不了柯宇涵的注意力的。 但是这个男人偷偷透过帘缝看自己的包厢就不一样了。 柯宇涵快步向前，越走近越发觉这个人的身影熟悉，他拍拍男人的肩膀：“你哪位？” 男人转头。 那双眼睛！ 柯宇涵死都不会忘记那双眼睛，透漏着世间的所有罪恶和黑暗，让他每刻看到都泛起一阵恶心，也许是他眼睛装不下，便以其他的方式蔓延开来，化作丑陋印刻他的面庞。 “你！” 柯宇涵看向包厢，其他三人都还是有说有笑，没有发现他。 柯宇涵把他拽到隔壁的包间，果不其然，这个包间只有他一个人，仅仅点了一杯柠檬水，已经喝光，桌面上卡着多处已经干了的圆形水渍，很明显，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也在一直监听着他们的对话。 “宇涵，宇涵，你先放开，你听我说。”男人轻拍着柯宇涵的手，摘下口罩。 柯宇涵把他按在沙发上，压着嗓子的同时压着心中爆裂的怒火：“声音放低，不准让他们听见！” 柯华雄撇着嘴，眼睛里甚至已经泛出泪光，点点头。柯宇涵这才松开手，柯华雄的衣领被他攥得皱成一团，一时间抚平不下。 柯宇涵在他对面的沙发坐定，背靠着竹板，耳旁隔壁柯宇辰的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宇涵。”柯华雄把黑色帽子也摘下，露出黑白稀疏的头发，不修边幅，和当天晚上相比又沧桑了不少。 “你到底要干嘛？” “我......”柯华雄的表情就像快要哭出来，嘴角止不住抽搐：“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关心你们三个，没想什么其他的。”他歪着身子，像是倒在沙发上，手中的帽子被两只手不停撕扯。 “我们现在过成什么样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柯宇涵手一抬：“哦，还是有点关系的，就是因为你，我们现在才会是这个样子，我妈当年在外面拼死累活赚的工资，全被你偷去赌！喝酒！输得一干二净！她身上的伤也有你的关系。” 柯宇涵掀起遮住左边额头的刘海，指着上面的一道伤ba：“这！也是拜你所赐。你对我们的影响，可真是不可磨灭的重要啊。” 这是一句反话，柯宇涵平时说不出反话，因为没多少人可以让他讽刺。 柯华雄低下头，一语不发，哼哧喘着粗气，却也无力反驳。 “怎么？不说话了？说吧，是不是想要钱？”柯宇涵心中盘算着，如果他说是，自己会抄起桌上的杯子，像当年那样来一下。 “我......”柯华雄摇摇头，看向柯宇涵，眼睛里满是血丝：“我知道，对不起你们的，我这辈子都补不回来，可我......”柯华雄的语气逐渐哽咽，像是嗓子里像他的眼角般卡着一汪泪水。 “可我没别的亲人了，我没家了。”他的手在颤抖，面色铁青消瘦。如果此时一位服务员进来，一定会大声呵斥柯宇涵不孝。 “你曾经有不是嘛？”柯宇涵看着他的可怜模样，不为所动。 “是啊。”柯华雄抹了一把眼泪：“现在我到处躲，到处跑，桥洞、凉椅、地下道我都睡过，小时工、捡垃圾、乞讨我也都干过，半夜睡觉被冻醒，被保安叫醒，别人问我；‘咋不回家？’我都没法回答。” “你觉得苦够了？就可以回来了？” “没，我没指望能回去，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我一辈子受冻，饿死在街头，你们能过好，我就没遗憾了。”柯华雄的话语说得真挚。 “真的厉害啊。”柯宇涵笑着，双手轻轻拍掌：“你不用去干那些活，你做演员一定挣钱，拿个影帝回来，生活难道不比这滋润？” 柯华雄听着这嘲讽的话语，感到面前坐着的这个男孩，不像是自己认识的自己的儿子。 “我......” “别说了！”柯宇涵放重了语气，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要么，你现在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要么......”柯宇涵掏出手机，点到紧急拨号界面，点了两下1，又点了两下0。把手放在拨号键上方，看着柯华雄。 就像是黄昏的天空逐渐被黑暗吞没去光彩，墨色的浓云遮住繁星点点，柯华雄眼神中的光亮也如此就被柯宇涵的这些动作抹去，黯淡成黑夜的模样，充斥着失望。 他坐在座位上，头一厘米一厘米地低下，逐渐松开抓紧帽子的手，戴到了头上，卡得紧紧的，吸了吸鼻子，勉强用手撑起身子，双腿微微颤抖，踱向门口。 看到柯华雄这副模样，柯宇涵的心中的裂缝突然逃窜出一丝心疼，下一秒就被自己的理智拽了回去，用生铁把裂缝补足，又在大门上多上了三把锁。 柯华雄走到门口，背对着柯宇涵，说了句：“对不起。” 柯宇涵没有回话。 柯华雄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餐厅大门口。 自己怎么能对那个混蛋感到同情！柯宇涵如同大梦初醒般对自己的内心状态进行谴责。 他是个混蛋，永远都是，没得改变。 柯宇涵照着手机，整理整理面容，深呼吸几下，调整回了状态，走回了包厢。 第七十九章:喜欢和有好感 “加油啊，还差两组呢。”李梦瑶在旁边拍着手，跳脚鼓劲。 徐萱玥双手抱头，上半身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腰腹传来的酸痛感向她强烈抗议着。 “我！不用！你！催！啊！”徐萱玥的紧身运动背心的后背被汗水浸透，汗渍染深灰色的棉料，尤为明显，就算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也没能完成最后两组仰卧起坐，直愣愣躺在椅子上喘气。 健身房的其他人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偷笑，想着这又是哪个一时心血来潮想健身的小姑娘，可他们不知道，徐萱玥以前是这家健身房的常客。 “呼！”拉伸完毕后，徐萱玥一屁股瘫在休息区的皮椅上，摘下头上的运动头带，打开水杯，喝了完第一大口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小口小口的灌着。 “我说。”李梦瑶摇着头，在气喘吁吁的徐萱玥对面坐定。“你什么情况啊，这一个月你快荒废完了好嘛。”她翘起二郎腿，梳理起头发，紧身的健身衣彰显了她发育良好的曼妙身姿，李梦瑶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一直是徐萱玥可望而不可及的榜样。 “你，少说风凉话啊，你也不想想我都那么久没来健身房锻炼了，这量我哪承受得住啊！” “你也知道你多久没来了啊，真有那么忙吗？” “也还好，可能是我懒了吧。”徐萱玥放下水杯，凑近说：“瑶瑶，咱俩闺蜜那么多年了，你实话回答我个问题成不？” 这正经的模样放到徐萱玥身上，就像是用刀叉吃油条一般不搭配。 “什么问题啊？” 徐萱玥敲敲手指，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谈过恋爱没有？” “有啊。” “什么！”徐萱玥直接拍案而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梦瑶笑笑，单手撑起下巴，翘起的腿在桌下摆动，妩媚至极：“你也没问我哟，怎么？吃醋啊？” “吃个鬼！我意思是，你都不主动和我分享一下？” 怎么说他们也都是从小学就是朋友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徐萱玥自己的秘密完全是毫无防备分享给她的，这样算下来，她岂不是吃了很多亏？ “你看看。”李梦瑶指向她：“就知道你是这反应，那我当然不能轻易和你说啦，不然你不得一直跟我闹啊？” “我当然......” 徐萱玥察觉到了这话的双关性。 “一直？你，你现在还有男朋友？” “是啊，隔壁班的，开学一星期好上的。” 徐萱玥一屁股坐回沙发，一脸生无可恋。 一星期？就算是自己，恐怕是班级里的人都没认全呢，亏老妈还天天夸瑶瑶比自己懂事。徐萱玥此时真想把李梦瑶拉到自己母上大人面前对质，撕下李梦瑶乖乖女的外皮，看看谁才是小红帽，谁才是chi人的大灰狼。 李梦瑶摆手：“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嘛，16岁，我连身份证都有了好嘛，还有什么稀奇的。”随即坐正身子，讲述道：“其实那个男生从初中就开始追我了，虽然我也有好感，但是因为还小，没同意，抱着不可能的心态，我说：‘如果你和我考入一个学校，我就说yes。’”她摊开手摇头，腼腆地微笑，仿佛那个男生就在自己的眼前：“结果......” “你可真行。”徐萱玥一脸不悦，看向李梦瑶的脸庞，那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呢？徐萱玥只在小时候见过，那时的李梦瑶收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巧克力，但不是巧克力让她开心，而是送她巧克力的那个暗恋的男生让她高兴。 “看起来，这个男生，是入了你的法眼了。”徐萱玥笑道。 李梦瑶听闻，她头歪向一边，挠挠头：“算是吧。” “那我的问题也算问对人了。” “嗯？” 徐萱玥叹了口气：“你说你对那个男生也有好感，你是怎么证明出来的？” 靠！ 徐萱玥一惊：证明？我怎么能用这个词。难道自己真的有同步倾向了？ “怎么证明？”李梦瑶皱起眉头：“喜欢一个人，需要证据来证明吗？” “需要吧......”徐萱玥的语气十分不坚定。 “那......我觉得吧，喜欢和有好感，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就像是你对某个男生有好感，你见到他会开心，你会逐渐发现他身上的优点，也愿意和他相处这样吧。” 逐渐发现他身上的优点？这个自己有没有中招啊！徐萱玥不敢往下想。 “那喜欢呢？”她继续追问道。 “那就有一点不一样。” “哪点？”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就算是缺点，你也会爱屋及乌地喜欢、习惯的，那就不在是他的缺点，而是特点了。你会在刮风天担心他会不会受凉，在打雷天担心他会不会害怕，在下雨天担心他会不会感冒。总之，如果你喜欢他的话，那他在你眼里就是块冰，你会时时刻刻担忧他（她）的安危，唯恐他并非安康，把照顾他（她）当做是一种好差事。” “这......都是你的想法？” “不。”李梦瑶眯起眼睛笑开了花：“这是我男朋友和我表白时候的话。” “靠！我不要吃狗粮！”徐萱玥把头埋进双臂中，趴在桌上。 “喂。”李梦瑶趴过来，低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谁啦？” “没有！”声音是被胳膊捂着发出的，沉闷得像是敲鼓声。 李梦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破不说破。“其实呢，也不会有那么严重的。” 听到了故事似乎有转折，徐萱玥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我有缺点吗？” “有啊！你睡觉打呼......” 李梦瑶一把捂住徐萱玥的嘴：“死玥玥，有就有啊，不准说出来。” 徐萱玥笑着俏皮地点头。 李梦瑶松开手，继续说道：“那就行啦，难道你是以那种方式喜欢我不成？” “哦！”徐萱玥长呼一声：“我懂了，所以就算是朋友，也可以互相关心的，只是根据关系来判断相处的友好程度罢了。” “嗯。”李梦瑶点头，接着说：“其实等到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需要问我的。” “为什么？” “你到时候一定会自己感觉到的，不需要别人提醒或者分析。” 徐萱玥低头哼哼，若有所思。 李梦瑶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盯着徐萱玥：“玥玥！” 徐萱玥被吓得一愣：“干嘛？” “下一组。” “啊？啊！我不要，我不要。” 叫喊声中，徐萱玥被李梦瑶拽回健身房的器械区域。 第八十章:谁没带 有人拍自己皮股？ 徐萱玥看看周围，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舒舒服服的，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啊，于是又躺了下来。 自己又狠狠挨了一下。 “起床啊！”刘雨华的叫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啊！”徐萱玥猛地从梦中惊喜，刘雨华掀开她的被子，周遭的冷空气就像凶猛的野兽席卷了徐萱玥的全身，瞬间清醒了她的神志。 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暖和的小狗窝，这也算是徐萱玥冬天早晨的常态。 “啊？几点了？” 刘雨华把校服往头发乱成几窝一样的徐萱玥面前一推：“还有20分钟，赶紧起床，打出租！” “哇啊啊啊......” 随着一声慌乱的惨叫，徐萱玥从床上蹦起，换衣服，洗漱，冲到楼下。 郭姨递过来个袋子，里面装着袋装的豆浆和包子：“到学校吃啊。” “谢谢郭姨！”徐萱玥直接拽开门，巧的是跑了不到半条街，就拦到一辆车，没多注意就打开后门坐了上去，从停下到启动，总共没用到5秒钟。 “师傅，云海科中！”徐萱玥向司机说道。 “哟，巧了啊小姑娘。”透过后视镜向徐萱玥招手。 这司机师傅正好就是把柯宇涵坐吐了的那一辆，因为柯宇涵的分析把师傅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举报自己，所以带着后怕，对两人记忆犹新。 “哦，是你啊师傅。” “怎么？要迟到了？” “嗯。”徐萱玥总感觉身子过于轻快，随即身子一怔：“呀！师傅，快调头，我书包没拿！” “书包？那你得问问我旁边的小帅哥了。”司机指了指副驾驶。 徐萱玥这才看到那坐个男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 男生回过头：“早啊，徐萱玥。” “班长？” 黎洋微笑着招招手，笑容就像早晨的一缕阳光，充满活力。 “我觉得恐怕是回不去了，还差13分钟。”他看向司机师傅：“我相信司机师傅的技术，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云海的早高峰，堵得要死。” 这可把师傅夸舒坦了，他拍拍胸脯：“只要不堵，我6分钟就能开到。” 可惜造物弄人，黎洋说得没错，5公里的路，司机师傅开了11分钟，路上鸣笛四起，城市早高峰的景象被这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车辆装点如画龙点睛。 两人下车时，保安大叔已经开始关校门了。 “快跑！”徐萱玥大叫。 两人飞奔到校门口，在千钧一发之际钻了进去。 门口小贩们的各个摊点都冒着热气，粥、包子、卷饼等各类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飘过来，这时徐萱玥才发现自己不光书包没带，郭姨给自己准备的早餐也被落车上了。 “你跑得还挺快啊。”黎洋喘着粗气，颠了颠背后的书包。 “那是，没负重嘛。”徐萱玥嘲讽着自己。 当然，就算赶进了校门，在班级同学朗朗读书声下走进班级，接受“注目礼”，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第一节语文课，女老师比较好说话。 “进来吧。”老师拿着书招招手，放过了两人。 坐到座位上，柯宇涵一直盯着徐萱玥看。 “看什么啊？我没带书，咱俩合看一本。”她把柯宇涵的书往自己那拽了拽。 柯宇涵咳嗽了两声，低声说道：“你，没化妆吧？” 得，这是徐萱玥忘记的第三件事了，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患有阿尔兹海默病，竟然这样健忘。她捂住自己的脸，掏出桌洞里一直存放着的小镜子，还好自己底子好，虽然自己平时画得淡妆，但是细看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你看那么仔细干嘛？”徐萱玥搓揉着自己的脸庞，想赶去脸上的浮肿。 “徐萱玥！”讲台上传来老师的声音。 这声音可比自己搓揉脸庞管用多了，徐萱玥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眼睛瞪大看着讲台，又发现了自己忘记的第四件东西。 隐形眼镜，其实她也有眼镜，反正两都在家。 老师看向徐萱玥：“嗯，开始吧。” “啊？开始？” “背书啊，周末的作业，《登高》啊。” ok，第五件。 “哎？你们怎么看一本书啊？”老师看向摆在中间的书，问：“谁没带？” 徐萱玥被这一大早杂如乱麻的事情扰得心烦意乱，此时她倒是真切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虽然她知道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是从醒来到现在为止，也不过30分钟，无论原因如何，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里藏着一股怒气，就像是心里有辆早高峰的车辆，不断鸣笛，心烦气躁没处发泄。 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随它去吧，我就不信还能更坏！ 徐萱玥松了劲，眉头紧皱，肩膀耸搭下来，面无表情，微微抬手。 一只手把她的手按下。 “不好意思老师，是我没带书。” 柯宇涵站起来，像是一面铜墙铁壁，挡在自己面前。 “呆瓜。”徐萱玥从未感到柯宇涵的背如此宽广。 这句话语，就像是她慌乱黑暗、阴云密布的早晨里撒照在大地上的一缕温暖的阳光，她心里的吵闹的鸣笛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澎湃的心跳声。 他为什么要替我顶罪？徐萱玥感动之余还冒出一丝不解。 “果然男生还是没有女生细心。”老师撇了撇嘴摇头：“坐下，初犯就算了。”接着把目光投向徐萱玥：“那，你背一下书。” 背书？自己周末根本没碰书好吧，作业都还没碰，打算上课前抄一下柯宇涵的敷衍了事呢，《登高》是什么？谁写的？ 就像是有人听到了她的心声：“杜甫。”柯宇涵的声音再次从下方传来。 “哦，《登高》，杜甫。” 柯宇涵假装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压低声音：“风急天高猿啸哀。”一字一句，徐萱玥都听得清清楚楚。 “风急天高猿啸哀。” 柯宇涵说：“渚清沙白鸟飞回。” “渚清沙白鸟飞回。” 就这样，徐萱玥结结巴巴的复述了一遍柯宇涵的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满是惊喜和感动。 “嗯，下次再背熟一点就好了。”老师压压手，示意徐萱玥坐下...... “呆瓜，谢谢啊。”徐萱玥抿着嘴微笑，低声说道。 “谢什么？” 徐萱玥以为他是在邀功，想让自己再夸夸他：“好啦，你明知故问的。” 柯宇涵仍旧一脸疑惑。 徐萱玥不得不说具体：“谢谢你替我顶罪，我没带书。” “不。”柯宇涵否定道：“这本书真的是你的。”他翻开第一页，空白页上正正当当写着三个大字：徐萱玥。 “我之前好像不小心把你的语文书装回去了，今早习惯性拿书也拿错了，带的是你的书，我的还在家，所以你不会背书也有我的责任。” 第八十一章:有你真好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主席台承重柱上的广播发出嘹亮的响声。 这是高一新生入学以来，第一次跟着高年级学生一起进行早操训练。 校长在主席台上俯瞰着操场的全景，因为睡眠不足而打着哈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衬托之下半吊子甩胳膊甩腿的学生们反而还算是可圈可点。 没有多少学生在认真做着早操，不知为何，这些大幅度的动作对大家来说都过于羞耻。 徐萱玥也是如此，更何况她还没吃早饭，没力气，肚子也在咕咕乱叫。还好唯一一件好消息是妈妈刘雨华把自己的书包送了过来，可这就意味着自己等会下了课还得回教室补作业，因为第二节就是化学，而自己的化学作业本干净得像个盘子。 她的目光则一直落在柯宇涵的背后，“这个呆瓜。”徐萱玥撅着嘴，松软的胳膊展开做着伸展运动，样子却不正规到了极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替我顶罪。” 一大早上自己的心态经历如此多的大起大落，自然是筋疲力尽，自己现在只想着赶紧跑去食堂，买口早饭吃，补充一下能量。 徐萱玥在队伍的后排，放眼望去，全班也就只有四个人在认真做着动作：夏源、洪封、柯宇涵和周君兰。 夏源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锻炼身体的机会，柯宇涵可能把这件事当做一项任务在完成，周君兰紧随柯宇涵的脚步。 至于洪封...... 广播：“跳跃运动！” “呜呼，呼啊，哎，我擦，这体操还蛮好玩的啊？哎，小子，你做啊。” 洪封旁边一位懒散的男生被他扒拉得烦躁，甩甩手，又遭来了洪封更猛烈地“进攻”。 如果非要把现在蹦跶的洪封比作些什么，那可以去动物园看看上蹿下跳的金丝猴，但是因为他的头发被王修剃了个干净，又和毛发旺盛的小猴略有不同。 况且小猴也不会骂骂咧咧的。 “调理运动。” 等到最后一节结束的时候，徐萱玥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不知是不是天气渐冷热量需求也越多的缘故，徐萱玥已经开始脑袋混沌，眼冒金星了，头痛得就像是刚泼了盆凉水一般发热，她怀疑自己没力气去食堂。 “好，同学们。”讲台的广播再次传来声音，看样子还没结束。 校长拿着麦克风：“我们学校呢，虽然说师资力量是人才济济，但是还是有欠缺的地方，啊。所以，我们校董会经讨论，大力引进教育人才，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新上任的校办公室风纪主任，姚老师给大家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靠！”徐萱玥狠狠在底下骂了一声，她已经是饿到两眼昏花，双腿发抖了，她搭住前面女生的肩膀试图站立：“让我搭一下谢谢。” 又是一番又臭又长的演讲，全天唯一一个大课间的25分钟被这个带金丝眼镜的大啤酒肚主任占去大半。 至于他说了什么，徐萱玥更加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结束时，徐萱玥的感到胃痛到难以忍受，这才想起这几天是她的特殊时期，加上她本身的胃病，可以说是痛不欲生了，男生应该是理解不了这种感觉的。 队伍行进，前面的女生开始走动，徐萱玥一个没搭稳，差点跌倒，被后方发觉不对劲的苏鑫扶住。 苏鑫摸摸她头上的汗水，面色苍白，再注意到捂着肚子的手，顿时了然。 “荀苒！”苏鑫向前方喊道。 回头的有荀苒和柯宇涵。 “过来！”苏鑫向荀苒招手。 两人一同扶着徐萱玥走上楼...... 模糊间，趴在桌子上休息的徐萱玥只听到几句话语。 “我去接水，哎？杯子好像是满的。” “说不定是凉的呢，你打开看看。” 一位男生的声音：“不，是热的，我下楼之前给她泡的药茶，现在应该可以直接喝了。” 恍惚之间，徐萱玥好像自己起身喝了口水，温度适中，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谢这苦药。暖意下肚，她瞬间感到舒服了不少，眉头舒展开来。可也没注意周围站着谁，只是低头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那个来了，没事，让，让我睡一会。”随即就钻进了梦乡。 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耳旁还传来老师的讲课声。共件键？离子键？这是什么课？记得呆瓜教过我，哦，是化学吧，可为什么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半晌，她意识到：自己压根没睁眼，还趴在桌子上。 可是为什么眼皮这么重，自己没办法睁开？徐萱玥的小臂被自己沉重的头颅压得发麻，像是被百只蚂蚁咬着难受，但也没办法控制自己抬起头。 徐萱玥心想：这是血液不流通，细胞缺氧导致的，呆瓜教过我。 这种神志清醒但无法控制身体的状况让徐萱玥感到惊恐万分。 “彭！”讲台被狠狠拍了一下。 徐萱玥的眼皮像是检测到人的自动门，直接弹开来。 醒来对此刻的自己仿佛是一种恩赐，她猛地抬起头，直起身子，手臂的酸麻感顿时加剧传来，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咬牙。 映入眼帘的不是老师，而是柯宇涵的手臂、后脑勺和背部。 柯宇涵正用左手撑着头，靠在桌面上，尽可能的展开背阔肌，在一一种极其奇异的姿势挡住自己的视野。 至少在徐萱玥的印象里，她从未见过柯宇涵做过这样的动作。 “哦，你醒了。”柯宇涵听到声旁的动静，收回了左臂，舒展腰肢，捂着靠在桌边的左腰揉着，看来已经持续这个动作有一段时间了。 随后柯宇涵偷偷从座位里掏出一份饼。 “食堂的特色，掉渣饼，给你加了点料。” 徐萱玥颤巍巍接过，热乎的早饭握在手心，让自己感到心里都是暖洋洋的，看向里面，两块饼中间夹着早餐肉、蘑菇和生菜，飘着香气。 柯宇涵把板凳向前挪了挪，随后低声说道：“，第一节课听你肚子叫得向打雷，没吃早饭对吧，我建议你现在可以偷偷咬两口垫一垫，等下课再吃完。”说着就又恢复原来的姿势。 徐萱玥这才意识到，柯宇涵不是为了挡住自己的视野，而是为了给睡觉的自己遮挡住老师的视野。她顿时感到鼻尖发酸，握着早饭的手颤抖，自己当然知道大课间的食堂有多杂乱，更何况时间被新来的主任浪费那么多，能为自己抢到一份早饭，一定是来之不易，如果柯宇涵是自己的闺蜜或者男朋友，自己现在一定扑上去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告诉他：有你真好。 但现在的她只能把所有的感激化作对食物的渴望，狼吞虎咽着早餐。 听从了柯宇涵的话语，吃了几口，肚子里不再是空荡荡的，徐萱玥用纸巾擦擦嘴巴，点点柯宇涵的肩膀：“你可以放下来了，姿势好奇怪啊。” “嗯。”柯宇涵坐直了身子，看向徐萱玥。 徐萱玥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关心自己的话，瞪大眼睛微笑等待着。 柯宇涵推了推眼镜，指指徐萱玥放在桌洞里的早餐：“7块。” “切。”徐萱玥大失所望，又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个呆瓜总能给自己意料之外的惊喜。“知道了，不差这点钱好嘛。” 徐萱玥指指讲台上满脸发红的化学老师：“老师在生什么气啊？” “哦，班级里有好多人作业没交，但是没事。你的化学作业我在你睡着的时候翻到了，已经替你交了。” 柯宇涵微笑，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会得到徐萱玥微笑的认可，但当他看着徐萱玥逐渐僵硬的面部肌肉，感到似乎不太对劲。 “呆瓜，我没写啊。” 第八十二章:与狮(师)共舞 “可那是周末就该完成的作业啊。”柯宇涵一脸理所当然。 “靠！”徐萱玥愤恨地拍了下柯宇涵手臂，但天气转凉，大家换上了秋季冬季校服，这力道他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倒是柯宇涵的夹克校服被自己拍出响声，吸引了老师的注意。 徐萱玥连忙坐正，低下头去躲避老师灼热的目光。 老师接着回头讲课，满脸怒气，手指扫过班级里的同学：“你们一个个的，没交的都和我说忘带了，不会换点新的理由？我觉得交上来的，都值得表扬！” 徐萱玥在下面苦笑：呵，老师，那你至少得排除我了。 看向讲台上落成一摞的化学作业本，想必是下课就会被送走。 她转向柯宇涵，尽量压低声音：“你怎么能看都不看就交了？” “我怎么会料想到周末的任务到周一早晨你还没完成的？”柯宇涵一脸无辜地摊手。 “哎呀，我不管！”徐萱玥跺着脚撒娇：“你！你那么喜欢说逻辑，我问你，我说这件事你有错，这是不是真命题？” 柯宇涵思索了一会：“是的。” “那你就得负责！” “怎......怎么负责？” 徐萱玥眼珠一转：“不能让我的作业被拿走，老师看到就完了。对了！”徐萱玥恍然想到：“荀苒是化学课代表啊！” “所以？” “所以我可以找她帮我把作业本拿回来啊！”徐萱玥说完，立马看向教室另一边的荀苒。 她正偷偷吃着东西。 “但是下课老师就会让课代表把作业抱到办公室。”柯宇涵提醒道。 “是的！所以我们就要趁那个时间段把作业拿走。” “怎么做？” 徐萱玥低头沉思，想着计划...... 下课后。 “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了。”化学老师手一挥，荀苒便从下方跑来，准备抱走作业，老师也夹好书，准备离开。 “等等老师。”柯宇涵叫住他。 老师回头：“怎么了？” 徐萱玥此时急速从教室后方绕过，冲向荀苒。 是的，计划就是，柯宇涵假装问老师问题，把老师留在办公室，而自己则飞速找到荀苒，让她先抱作业走出教室，自己则和她在走廊上，避开老师的视线后，拿走自己的作业，天衣无缝的计划！ 柯宇涵举起手中书本：“这题我没太听懂，你能再说一下吗？”、 虽然化学老师此时极度想要去厕所，但是本着育人为本的教育理念，夹夹腿留了下来，搔着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哪题？哦，这题，这不简单吗......” “荀苒！”徐萱玥凑到正抱起作业的荀苒耳边：“把我的作业给我。” 就这一句话，他们之间已经无需多言，荀苒眨眨睫毛，然后抱起作业，看到柯宇涵正在问老师问题，更是确信，对老师说：“老师，那我先把作业抱到办公室去啦。” 老师摆摆手，示意她去。 徐萱玥在心中窃喜，问问题的柯宇涵嘴角也不经意翘起。 “你笑什么？我哪讲错了？” “哦，没有老师，您继续。”柯宇涵谎话说得越来越圆滑，面不红心不跳，毕竟是师承徐萱玥门下，深得亲传。 荀苒和徐萱玥走出门，跨出门口几步远，徐萱玥长松一口气，暗道计划成功，荀苒也放缓脚步，把抱着的作业堆过来：“喏，找吧。” 徐萱玥把“魔爪”伸向作业，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玥玥！苒苒！” 她们后方传来一声响亮又富有穿透力的叫喊声。 徐萱玥的手不自觉被吓得停下，看向背后。 在从后门窜出疯狂眨眼挥手暗示的苏鑫，而她们之间，刚下课的老王（王修）正端着茶杯，微笑看着她们走来。 千钧一发！ 徐萱玥心中暗道好险，还好让苏鑫救了场，如果让老王发现自己在做小动作拿回自己的作业，岂不是更恐怖，她心里一阵后怕，心中徒添了对苏鑫的几份感激。 “你俩干嘛呢？”王修走过来，看向徐萱玥伸出的手。 “哦，我......”徐萱玥被吓得一时语塞，脑袋空白，也许还有胃里的食物没消化完，缺少糖分供给的原因。 “她看我抱的作业太多，太重，想帮我分担点来着。”荀苒打着圆场。 “啊，对。”徐萱玥反应过来，即刻接过了荀苒手中的半摞。然后迈开步伐，慢步向前走着。 可是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和老王是同一间，也就意味着，身后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就像是护送这摞作业的守护神。 她们尽量放缓脚步，徐萱玥路过厕所，心中强烈期盼老王能走进去，这样的话，计划还可以照常执行。 可惜事与愿违，直到她俩把手中的作业恋恋不舍地砸向化学老师的办公桌，老王都没有离开过她们半步。 徐萱玥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 “好险！”苏鑫正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着：“你们俩，是不是想拿作业，谁没写啊？” 徐萱玥撇撇嘴，委屈地举起手。“完了，老师一定会骂死我的。”想到这，徐萱玥就忍不住要哭出来，这一早上，她经历太多了！ 先是急匆匆起床，然后就是接二连三地忘东西，接着因为没吃早饭还差点交代在早操上，说不定化学老师还会向班主任告状。 “哇哇哇！怎么办啊......”徐萱玥靠墙蹲下，埋头哼唧着。 “不！”荀苒拍拍徐萱玥的肩膀：“还有转机！” 徐萱玥抬起头，眼眶已经湿润些许：“啊？” 三人奔回教室。 没想到化学老师居然还被柯宇涵拖着，急得满头大汗：“你咋还不懂啊，不就是简单的化学方程式配平问题嘛！” 柯宇涵其实理解得通透，甚至可以把这道题目给班级的同学说一遍，但是嘴里还是不断重复着俩个字：“不懂。” 化学老师气急败坏，手一拍：“来来来，同学，你跟我说说你哪不懂？” 徐萱玥暗道柯宇涵负责，同时也心疼起老师，赶紧向柯宇涵打眼色。 柯宇涵这才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化学老师如释重负，一句话都没多说，甚至都没把书放回办公室，夹腿扭着身子就往厕所奔，这么大把年纪了让他憋着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荀苒向夏源招招手：“来。” 又是熟悉的五人。 “荀苒，你刚刚说什么转机？”徐萱玥问道。 “是这样的，化学老师兼顾着老师和教导主任的职位。在星期一，他一二两节都有课，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时间改作业。而第二节课课后，早上校长也宣布了，有新老师到学校来，所以他还要以教导主任的身份参加学校的会议。” 苏鑫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所以那时候就是我们帮玥玥拿回作业的时机。” “怪不得他刚刚走那么急。”徐萱玥说道。 “不。”柯宇涵否定：“据我观察，他是尿急。” 徐萱玥哈哈大笑：“哈哈哈，那你还不让他走？” “是你让我拖住他的。” 刚刚被叫来的夏源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 “你别管啦。”荀苒搭在夏源肩膀：“跟着我们一起帮玥玥就行。” 徐萱玥撑在桌子上，低下头：“同志们，组织有难，各位如此鼎力相助，我很感激！但是接下来，会是一场艰苦的战役，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这次行动的名字！”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就叫与狮（师）共舞。” 柯宇涵从桌洞掏出剩下的饼：“先把早饭吃了吧。” 第八十三章:黄金时间 下课铃打响。 王修改完最后一本作业，微微直起身子，才感到腰酸背痛的，忍不住起身去活动活动。 他拿起杯子走向门口的饮水机，发现没水了。 “怎么空了，今天谁值日啊。”王修问向改作业的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的数学老师：“还能有谁，老段呗，今天教职工开会，他前两节都有课，下课还得往校办公室跑，也就是去做个报告，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来了，你看看他桌上那摞厚作业，也是不容易。” 数学老师皱起眉头，咬牙切齿，手中的红笔不断挥着叉：“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我都是这样教的嘛？” 王修笑笑：“习惯就好。”说着端着茶杯走出办公室，打算去三楼的办公室接杯水，眼神出门前不自觉地瞟向在办公室角落批改作业的英语老师。 出了门，习惯性看向走廊右边的班级。 “哎？你干嘛的？”王修看着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夏源说道。 “哦！”像是受到了惊吓，夏源急忙挤出笑容，立直了身子：“嘿嘿，没，没干嘛。” 这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的模样，夏源自以为能够自圆其说，但其实在教学经验丰富的王修眼中简直班门弄斧，毕竟他当年也不是个让老师省心的学生。 王修注意到夏源双手都背在背后，顿觉奇怪。 “背后藏什么？”王修逐渐逼近夏源，虽然比他矮上几分，但老师独有的压迫感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夏源的心理袭来。 “没，没什么。”夏源心想：如果不是死丫头用暴力拉我来，这苦差事是个人都不会来吧，哪有这么大胆和老师作对的。 “没有？”王修紧盯着夏源的眼神极富穿透力。夏源觉得自己心里的算盘似乎早就被他探究完了。“拿出来我看看。”相比较之下，王修的语气却缓和得十分不搭调。 呼！当老师要求道这点时，夏源反而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心中不禁暗叹徐萱玥的足智多谋。 他的耳边回想起徐萱玥的话语。 “老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说那个办公室里谁的威严最高，眼神最毒辣，那他排第二还真没人敢排第一。所以你等会去探风的时候，记得带个杯子，一不小心被他发现，就说......” 夏源笑嘻嘻从背后掏出水杯：“教室的水没了，我来接杯水。” “哦。”王修摇摇头笑笑：“我还以为你作业没写偷偷来拿的呢，哈。” 这是什么神仙！夏源心中一阵后怕。 “办公室的水也没了，你赶紧让班级的值日生去水房搬一桶回来啊。” “哦，好。” 王修说完就走向左边。 转过楼梯的转角，王修的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夏源急忙朝后方的柱子招招手：“走啦！走啦！” 柱子后面，窜出了两人，分别是荀苒和苏鑫。 “走啦？”荀苒压着嗓子问。 苏鑫笑着拍拍荀苒的肩膀：“你入戏啦，走廊这么多人，你又不是在演谍战片。” “哎呀，凡事要走个形式嘛。” “快过去吧。” 两人越走近办公室，身形就越发佝偻，到窗户底下的时候，完全就是半蹲的状态了。 夏源也被这两人的状态传染，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柯宇涵和徐萱玥呢？”夏源压低声音问。 荀苒拍拍他的肩膀：“声音那么小，演谍战片啊！” 苏鑫心想：你还好意思问呢？然后说：“四个人目标太大啦，他俩去对面图书馆的校办公室会议门口盯梢呢，怕段老师回来没人知道！”奇怪的是，她自己的声音也喊不大。 “那我们怎么办啊？” “里面还剩几个人？”荀苒问。 夏源再次透过窗户往里望：“两个，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 苏鑫想起柯宇涵的话语：“第二节下课，是9点40分，我们下节课是自习课，徐萱玥已经和黎洋打好了招呼，所以时间充足，但是可供利用的时间则不同。星期一，不用去开会和值班的，有数学、物理、英语老师。但是徐萱玥之前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注意到办公室的饮水机已经没水了，也就是说，如果运气好，赶上了这个概率，会有人出去别处接水，无论是去楼上楼下，还是班级，都大约会花费3分47秒至4分钟的时间。那么这个时间段，就是完成任务的黄金时间，记住，一定要分散老师的注意力，不可以让取回作业的人被注意到。” 苏鑫问荀苒：“机不可失，东西带了吗？” “带了。”荀苒从校服内掏出三本薄薄的作业本，分别是英语、数学和物理。 “嗯。”苏鑫点头，把作业本分发开来：“大约还有三分钟，我和夏源分别去找英语和数学老师问问题，苒苒是化学课代表，你去取作业就算被发现，也能尽量说通。” 苏鑫看向夏源叮嘱道：“记得要尽量挡住老师的视线，不要让她们瞟到苒苒的动作。” “嗯。”荀苒和夏源两人同步点头。 在学校的另一边...... 徐萱玥和柯宇涵坐在校办公室旁学生自习室，拿着书架上的书看着，透着门缝，观察隔壁的动静。 偌大的自习室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而坐，四周静谧。 徐萱玥自然是看得漫不经心，柯宇涵则不同。 “原来看杂志也挺有意思的。”柯宇涵指指杂志上的陨石图片：“陨石，罕见的蓝色流星，砸到地球上的概率是千亿分之一。” 徐萱玥瞥了一眼，嘟嘴摇摇头：“你不觉得它们飞在天上的时候更美吗？还可以许愿呢。” “许愿？”柯宇涵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这块巨大且丑陋的石头：“我不觉得它有任何可以实现愿望的能力。” “切。”徐萱玥撩撩发丝：“你们男生一点都不懂浪漫。”柯宇涵望着她的侧脸，明亮的灯光下徐萱玥未化妆的侧颜依旧洁白无瑕。 “那怎样才能证明浪漫？” 徐萱玥沉思了一会：“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的，看你自己喽。” 柯宇涵低头不语。 “话说这隔壁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虽说一墙之隔，但是校办公室的门口就在他们看守的门旁，任何人从门里出来，都不可能注意不到才对。 “哎？你们哪个班的？”自习室的后门钻进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嗓音沙哑：“没课嘛？咋不回去上课？” “哦，我们下节课自习，等隔壁开会的老师呢，我旁边这位有问题问他。” 柯宇涵一听到问问题，脑子都疼，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再问化学老师任何问题。 “隔壁？”大爷声音提高了两个度，甩甩手：“开玩笑啊同学，5分钟前就散会啦！”说完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散会！”徐萱玥直接从板凳上跳起。 柯宇涵奇怪道：“我们盯着门口呢，没人出来啊。” “是啊，可是后门的大爷说......” “嗯！” 计划问题之所在如同在天空乍现的七彩烟花，在他们脑海迸溅开来。 “后门！” 第八十四章:段老师回来了 “快打电话给他们啊！”徐萱玥急得跳脚催促道。 柯宇涵眼神惊恐，看向徐萱玥。 徐萱玥以同样逐渐放大的瞳孔回应他。 徐萱玥：“别告诉我你没带！” 柯宇涵：“别告诉我你没带！” 徐萱玥：“我以为你带的！” 柯宇涵：“我以为你带的！” 同步率百分百应该也就这样了。 柯宇涵立马起身，推攘着徐萱玥离开自习室，他们小跑向教学楼。果然，图书馆和教学楼的连廊上有着三三两两走动的老师，手中拿着文件夹，应该是刚刚从会议室走出来。 “会议室怎么会还有个后门的！”徐萱玥问，面色捉急。 “不清楚。” “哦！我看到了，在那！”徐萱玥手指向四楼连廊的尽头，化学老师正扭着步伐快步走向教学楼。 柯宇涵推推眼镜，观察后说：“看样子，他还是要去上厕所，我们还有时间，尽快赶回去警告他们。” 天空中，飞向南方的一只落队的大雁掠过图书馆百米上空，远远望见了前方排成一列的队伍，百感交集，急忙快速挥动着翅膀飞向前方。 气流吸走了它翅膀上一根不够结实的羽毛。 羽毛在空中左右摇摆，缓缓落下，穿过办公室的窗户，落到了英语老师面前的作业本上。 “嗯。”英语老师翘起腿，脚上的高跟鞋不小心敲到桌角，她端详起手中雪白的羽毛：“挺漂亮的，用来做书签挺不错。”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还在教授学生，急忙放下微笑道歉：“哦，对不起，我出神了，你问的哪题来着？” 苏鑫微笑：“没关系的老师，我是想问问这个句式是定语从句还是宾语从句。” 她指向作业本，尽量把身子向右偏移，遮挡住英语老师的视线，目光投向站在数学老师正对面的夏源，仔细观察，确保两位老师都看不见化学老师的座位时，把手背到背后勾勾手指，示意门口的荀苒进来。 荀苒用目光巡视了一遍走廊，确保没有目击者，踮脚偷摸溜了进来，因为化学老师的办工桌靠门，所以如果不发出动静来，被遮挡住视线的两位老师是看不到自己的。 她弯腰悄悄踱到办公桌旁，伸手准备找徐萱玥的作业。 彭！对面数学老师的桌子被重重拍响：“这还不会？我上课讲了八百遍了！定义！定义！定义啊！” 数学老师的暴脾气人尽皆知，夏源一开始是极力拒绝把自己分配给他问题目的，但转念一想总不能让苏鑫一个女生去挨骂，于是咬咬牙硬着头皮上，抱着赴死的心态问着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的问题。 这一声吼，直接把荀苒吓得蹲了下来，英语老师和苏鑫也抬起头。 英语老师看向数学老师，用甜美的声音说道：“消消气，柳老师，孩子来问，就是好学的表现啊。” 苏鑫看向化学老师的办公桌，发现了藏在宽大的皮椅背后的荀苒，她的皮质小白鞋被从窗口透进的阳光照得发亮，但万幸是没有被发现。 经过一段时间的劝说，数学老师缓下劲，笑着看向发着抖的夏源：“没事，同学，你听我跟你娓娓道来。” 还好夏源没有忘记他的使命，身躯依旧把老师的目光挡得严实。 荀苒听到没了大动静，从桌下窜出头来，弯腰翻找着堆成摞的作业的侧面寻找着，徐萱玥告诉她，她在本子的侧面也写了名字。 找到了！ 荀苒面露喜色，伸手慢慢抽着夹在中间的作业本，作业堆摇摇欲坠。 “段老师！你等一下！” 门口突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荀苒即刻分辨出那是徐萱玥的声音，很明显这是在提醒大家。 段老师回来了！ 荀苒急忙回头，发现王修也端着茶杯从墙角转回，万幸低头玩着手机走路，没有注意到自己。 四面受敌！ 情急之下，荀苒猛劲一抽作业，想着赌上一把，却一个不小心脱了手。作业没拽出来，作业堆却缓缓歪斜，倒向桌下。 桌面离地80厘米高，作业堆高25厘米，在歪斜的作业倒下前的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荀苒的大脑疯狂运转，急中生智，起身向前跳了半步，掏出给自己留着的物理作业本，任由作业倒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办公室众人惊愕的目光投来。 “哎呀，不好意思，不小心的。”荀苒道着歉，蹲下挥挥手中的物理作业：“我来问物理老师问题，嗯？他好像不在。”随即整理起扑散漫地的作业本。 王修跨入，差点撞到蹲在地下的荀苒，然后把她拽起拉到一边。 荀苒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还是被发现了。 下一秒，段老师、柯宇涵和徐萱玥鱼贯进办公室，荀苒这才意识到老王是为了自己不被他们撞到。 段老师满脸不耐烦，隔着揉搓着自己的肚子：“哎呀，柯同学，你让我歇一会，等会问不成嘛。” 此前还较为空荡的办公室，顿时挤进了四五个人。 这也大概率宣布了下来：任务失败。 众人面面相觑，遗憾地摇摇头。 “这怎么回事啊？”王修指指地下的作业。 “哦，我不小心弄倒了，我现在整理。” 王修指指站着的其他学生：“你们也来帮......” “不好啦！”随着一声嚎叫，一道残影从窗户闪过，随即窜到门前。 黎洋喘着粗气：“不好了，老师，出事了，洪封他......”他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最后憋出几个字：“快去，看看吧。” 这下不光是班主任，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一个个都走出办公室跟随黎洋查看情况。 荀苒好凑热闹的习性被勾起，也想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她被柯宇涵一把拽住。 数学老师擦过他们身旁，留下一句：“把作业收拾好再走。”走出门去。 于是，办公室最后就只剩他们五人，大眼瞪小眼，惊讶着幸福来得太突然..... 后来，大家出去了才知道，是洪封遇到文学社的一个学姐，听说就是她给洪封的稿子打了个不合格名号，社长才会拒绝他的申请。 洪封和学姐都是嘴皮子厉害的人物，谁也不让谁，可最后学姐还是没吵过洪封，败下阵。 正常人肯定就怜香惜玉，停下“开火”了。 但洪封不依不饶，活生生把学姐骂难受了，蹲在墙角哭嚎啕大哭。洪封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劲的道歉，她反倒越哭越大声，然后气得洪封又发飙，接着又道歉，一来二去成了死循环，人越聚越多，惊动了老师...... 第八十五章:一头雾水 徐萱玥回到班级的时候，自习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她向苏鑫、荀苒、夏源投去感谢的目光，夏源伸手往自己嘴里扒扒，示意请自己吃饭，张口的时候被荀苒趁机塞进去个奶油面包，卡得他直呛嗓子。 徐萱玥掏出作业本打开，准备补回。 “嗯？怎么是写过的？” 此时作业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体飘逸自如，解题步骤详细夯实。 徐萱玥皱眉：“不对啊，这不是我的字，嘶......倒有点像......” 柯宇涵凑过来，他摸摸头：“嗯？这不是我的笔迹吗？” “什么？”徐萱玥瞪大了眼睛，狠狠把作业拍桌上，被打扰到的同学们抬头投来厌恶的目光。 徐萱玥像是想到什么，再次把作业翻开，确认作业本上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不禁迷惑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柯宇涵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问道：“你回家以后，有没有翻开过作业本？” 徐萱玥一愣：“没有啊。” “那么，根据现在的情况，我大概能推论出来。”他把徐萱玥的作业本拿起翻开，仔细观察着作业的笔迹。 他笑了一声：“没错，这本作业，是我写的，但不是我的。”柯宇涵摇摇头，解释道：“看来前几天，我不小心带回家的，不仅仅是你的语文书，还有这本作业。” 徐萱玥依旧一头雾水。 “是这样的，上周五，我们应该是拿混了化学作业本。我回家翻开作业本还在疑惑着呢，我记得我提前预习的时候就写完了的，可是作业本还是空白，但是当时因为一些事情......” 柯宇涵想起了柯华雄那丑恶的嘴脸，不禁皱起眉头。 “扰乱了我的神志，脑袋晕晕沉沉的，以为记混了，就又写了一遍。” “所以......”徐萱玥瞪大眼睛：“你写的其实是我的作业，你从我书包里拿的，是你早就写过了的你的作业？” 柯宇涵点头：“i`amafraidso.”。 “也就是说......我们忙活这一大圈，就为了这本其实已经写完了的作业？” 徐萱玥此刻的心脏仿佛正被这赤裸裸的现实猛捶。 “还有一点。”柯宇涵凑近，指着作业本：“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你现在得想办法把作业还回去了。” 徐萱玥的表情实力演示了什么叫做不可置信，她眯起眼睛盯着柯宇涵：“呆瓜，你知道一句歇后语吗？” “哪句？” “我现在极度想对你说的那句。” “嗯？那是哪句？” 徐萱玥龇着牙发狠：“邻居门口晒花椒！” 柯宇涵摸着脑袋，捉摸不透：“不懂。”他只知道这句话肯定不是在夸自己...... 夏源狼吞虎咽着荀苒塞过来的面包，他早上也没怎么吃早饭，跑完步之后的胃口一般都不怎么好，他晨跑来学校，只匆匆在门口买了杯豆浆，他喝了一口才发现老板没怎么放糖。 “没吃早饭啊？”苏鑫笑着问道。 夏源突然想到自己的吃相可能很难看，急忙用手遮起鼓成花栗鼠似的腮帮子，用力咀嚼着。 “我......没.......来得及，次......”被团成团的面包依旧在他嘴里堵着车，夏源发出的声音滑稽又可笑，甚至还喷出几块面包屑到桌子上，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哎呀，快吃快吃，别说我害了你了。”苏鑫用四根手指轻拍着夏源的后背，随后看到瞟向这边的荀苒，急忙把手缩了回来。 半分钟后，夏源揉揉运动得发酸的咬肌：“可噎死我了。”他从书包掏出水杯。 “你天天坚持着跑步还坚持不下吃早餐啊？”苏鑫整理着笔记，头也没抬。 咕咚几口凉水水下肚，夏源干涸的嘴唇得到了滋润，畅快地呼出一声，接着说：“跑完步胃口就不是很大了，平时都在大课间去食堂买东西，这不校领导拖时间没来及吗？” “那人家柯宇涵还抽空去给徐萱玥买吃的了呢。” “那不一样好吧。”夏源说：“把徐萱玥安顿好还有一分钟，那时候他还要跑去食堂，我还劝他呢，上课迟到化学老师找你回答问题。”夏源咂咂嘴摇头：“你猜那家伙怎么说？” “怎么说啊？”苏鑫被他认真讲故事的神态吸引，她发现夏源身上有种独特的魔力，在他身旁度过的所有时刻，就像是万物生长一般生机勃勃。 夏源直起身子，抄起苏鑫放在桌上的眼镜，带上，模仿柯宇涵推眼镜的动作：“没事，我都会。” 他手一摊：“你瞅瞅这我有招？” “哈哈哈哈......”苏鑫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夏源惟妙惟肖地表演让她从枯燥的学习中脱离出来获得一丝愉悦。“你学得还真挺像啊哈哈。” “这就是学霸的自信呐，吾等小辈定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不过你倒还真挺仗义，数学老师那暴脾气，你看样子也是受了不少苦喽？” 夏源摆摆手，微笑道：“小事，总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顶这个大头挨骂吧，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嘞。” 苏鑫皱眉：“可这也不一样啊。” “哪不一样？” 苏鑫从夏源的鼻梁上取回眼镜，带上后也推了推，眨眨眼：“我也都会呀。” “呃......” 尴尬再一次凝固了夏源周围的空气。 夏源手一甩，仿佛要将这尴尬的气氛打破：“所以我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学霸聊天好不好！简直是自取其辱！” “哈哈哈......” 夏源看着苏鑫捂嘴笑的腼腆模样，心痒痒的。 这种逗嘴的方式和荀苒不同，如果非要描述，荀苒和自己开得玩笑实在是过火，常年累月下来，自己虽然习惯下来，但偶尔也会有些排斥。 可苏鑫不同，即使也算是变着法损自己，但是方式和动作总会让自己容易接受，并且乐于接下话茬。 可两人欢笑的场景在一旁荀苒的耳中却是有些刺耳。 中午放学，徐萱玥找到荀苒。 “苒苒！”她把作业本塞到荀苒的怀里：“下午收‘忘记带’的同学的时候，记得把我这本加进去。” “写完啦？” “压根没写，其实写了，哎呀说不清楚啦！”说完就跑向车站赶即将开进站公交车。 荀苒感到奇怪，没多想，看到夏源和柯宇涵在前方，就跑过去打招呼。 柯宇涵拍拍夏源的肩膀，脸色难看说了声：“谢谢。”随即走开。 “怎么了？”跑过来的荀苒问夏源。 “他想请教我个歇后语。” “嗯？语文问题？问周君兰啊。” “不不。”夏源小声说：“是徐萱玥用来描述他的。” 荀苒顿时了然得通透：“知道了，那什么歇后语？” “邻居门口晒花椒。” “嗯？”荀苒脑袋中再添一件不解的事情。“什么意思？” “你想啊，花椒什么味道？” “嗯......麻。” “那在邻居门口晒，麻了谁？” “隔壁......哦！”荀苒捂住了惊讶而大张的嘴。 第八十六章:过来人 周君兰参加完文学社招收新人后的第一次会议，走出来站到太阳底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像是给自己的脸蛋做着按摩，她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静谧。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呀！”周君兰被吓得直接蹲下抱着头，模样像极了在沙漠里受惊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 “哎呦我*。”她的上方传来一声惊呼，仿佛他才是被吓到的一方。 周君兰抬起头，看到了一脸烦躁的洪封。 “吓我一跳，一惊一乍的，你搞毛线啊。”他臭嘴的性格就算面对着女生，锐利的程度也是丝毫未减。 看着蹲在地下蜷缩着身体的周君兰，突然间，洪封意识到自己是有求于人，自己要求的事情也是因为自己这样嘴，立马毕恭毕敬，咧开嘴微笑，伸手打算把周君兰扶起来。 “不用，我，我自己起。”周君兰推开洪封的手臂，起身掸了掸手。 “那个，不好意思同学，我脾气太暴躁了，你多担待啊。” 周君兰心觉奇怪：自己也没打算和他多相处，怎谈得起往后的担待，除非......周君兰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洪封搓着手弯腰：“我这次找你呢，咳咳，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果不其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出于礼貌，周君兰打算先听听是什么事，然后找个合理的理由拒绝他。 见周君兰默认，洪封高兴地扭扭身子：“是这样啊，我前几天，不是弄哭了个学姐吗？” 洪封一想起那个靠墙角嚎啕大哭的女生，他就气得牙根痒痒。 “那不是洪封同学你骂哭的吗？”周君兰低着头，尽可能用着敬语，拉开他俩之间的距离。 可洪封没意识到这一点，两手一拍，愤恨地喊：“对啊，我*！”一时间他又忍不住爆了粗口。 “来来来，我们坐下，我跟你聊聊那个女的。”洪封指指十米开外，凉亭的木凳。 “哎......”没等周君兰伸出手拒绝，洪封就自顾自地跑了过去。 “真的没点礼貌啊这个人。”她小声嘟囔着，双手合十自然垂下，迈了过去。 “那......”周君兰站在离洪封一米远的地方，习惯性“抚裙而坐”，随即意识到自己穿得已经是冬季校服了，但是不做完这个动作又感觉不舒服，便又挠挠脸颊代替，说道：“接着说吧。” 洪封看着周君兰这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不禁被这魅力感染道些许，双手放在膝盖上坐正，一改平时的四仰八叉的坐姿。 “是这样，几天前......” 彭！ 办公室的桌子被重重拍响，王修使大了劲，感到手掌发麻，但是为了起到震慑作用，面部依旧威严。 “你怎么回事！”王修指向站着抖腿，一脸不屑的洪封：“人家好歹是你学姐，就因为你面试不通过？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就不能宽广些？” “我......”洪封在老师面前，活生生把“靠”字咽了回去。“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好吧，比我还毒舌能说，说我写得像摊烂泥。” “还敢顶嘴，人家是女生！” 洪封拉长了声音：“哎——呦——我——*，男女平等的口号他么怎么来的，这不是搞特殊化吗！”他还是没忍住飙了口头禅。 “同学！”王修对面的英语老师用笔敲了敲桌子，面色严肃：“注意一下用词。”随即转向王修：“王老师，要不这样吧，既然他俩有矛盾，就让他们私下解决好了。” “哎！”洪封巴掌一拍，哈哈大笑：“嘿，还是咱叶大美女说得在理啊。” “我还没说完哦。”英语老师翘起腿，舔舔即使未抹口红却依旧红润的嘴唇，说道：“但是你必须以和平的方式取得那位学姐的原谅。” 王修咧嘴一笑：“好主意！” “好个ji......鸡毛掸子啊。” “容不到你同意，照做就行，三天以内，你必须让那位学姐自愿来我办公室，亲口告诉我，她原谅你了，要不然。”王修冷笑一声：“视于情节严重，我有必要给你家长去个电话了。” 洪封即刻败下阵来...... “事情就是这样。”洪封解释完，觉得嘴皮都碰干了。 原来是他！周君兰顿时眉头皱到了一起，之前听说文学社的学姐一连几天无精打采，在社团里还偷偷抹眼泪，说有男生欺负她，哭得让自己都心疼起来，原来那个男生就是眼前的洪封。 “那为什么找我啊？” 周君兰的声音很小，洪封得凑近仔细分辨才能听清。 “你们都是文学社的啊！你不刚刚才开完会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说说好话吗？” 洪封微笑，比了个恶心的wink：“冰雪聪明周妹妹哦。” 周君兰一阵厌烦，对洪封这样大手大脚、满嘴脏话的男生，她实在没什么好感，不过从帮助他的方面来说，自己的确是最便捷的一位，一时间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不仅是在洪封的身上找不到什么好的形容词，而是就算是自己说了好话，洪封还是改不了这坏习惯，也得不到教训，那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自己岂不是在助纣为虐？ 看向洪封期待的眼神，周君兰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又能得到教训，又可以让他得到原谅呢？ 周君兰犯着难，这么古灵精怪的点子，谁想得出来啊。 慢着！古灵精怪？ “行的，洪封同学！”周君兰答应了下来。 “真的？”洪封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件烦扰了他两天的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但是他此时却不知周君兰心中打得算盘。 “嗯，但是，我一个人想不出好办法来，所以得请外援。” “外援？谁......谁啊？” 校园内吵闹的气氛似乎都被这句话压制了下来，一时间静得可怕。 徐萱玥照着镜子，发现今天吐得唇彩颜色和厚度恰到好处，自恋地对自己眨睫毛：“美。” “萱玥。” 徐萱玥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来：“兰兰？有事吗？” 周君兰紧张地观察四周。 “哎呀没事。”她的小心思被徐萱玥一眼看穿：“柯宇涵给我买东西去了，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徐萱玥拍拍身边的板凳：“坐。” 周君兰听闻，微笑坐下，依旧习惯性做了动作，只是这次她没意识到：“那个，我想让你出个主意。” 说完来龙去脉，徐萱玥的眼神逐渐发亮，前方路过的夏源看到这眼神，顿时脊背发凉。 “就是这样，我招他过来啊。”周君兰向在最后一排单坐着的洪封招招手。 洪封大步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听周同学说，你能帮我们的忙？” 周君兰心想：什么时候成我们的事了？ 一番讨论后，洪封兴高采烈地回到座位。 有人拍洪封的肩膀。 他回头，是夏源。 夏源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眼神中带着怜悯，摇摇头拍拍洪封的肩膀：“自求多福吧兄弟。”他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仿佛在送别一位将死之人。 洪封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第八十七章:念旧的习惯 “萱玥，你知道吗，被洪封骂的那个文学社学姐，在社团里和我哭诉了好长时间呢，她本身是个比较好强、责任心强势的人，所以审核新生投交来的文稿，都是十分严格、不偏不倚的。” 周君兰跪在床上，给徐萱玥发着短信。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周小姐，老爷喊你下去吃晚饭。”门外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嗯，马上。”周君兰敲敲墙壁。 门口的女仆把耳朵贴在门上，依旧听不清周君兰说的话，但是的确听到了门内传来敲击声，便点点头：“请小姐快些，姥爷在催。”说完便摘下围裙，一路小跑下楼，和另一位女仆收拾起厨房。 其实厨房的瓷砖已经被擦得光亮，可周老爷依旧吩咐再多擦几遍，不可以让小姐沾上半点灰尘，苛刻的要求使得入职半年的她们手上茧子整整厚了一整层，发huang发硬。 她们从业10年，两人统一的想法是：从未感到一家户主比这家人还难伺候，但也从未有一家出价比这家人要高，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舍不得离开这儿，硬着头皮干活，好在这家的千金待人友善，和她的父母有着云泥之别。 一抹飘逸的丝绵白裙向楼下缓缓移动，穿着它的女孩文静又美丽，踏着碎步，脚下的大理石瓷砖楼梯也依旧是光亮到反光。 “兰兰。”坐在餐桌前的一位男人姿态庄重，看到周君兰的下一秒，眼神里满满充斥着宠爱，朝她招招手：“来吃饭。” 他的左边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她看到周君兰下楼，嘴角不自觉挑起一丝不悦，然后僵硬地露出微笑，迎合着。 周君兰抚裙坐在板凳上，感到触感不同：“爸爸，怎么换椅子了？” “哦，冬天了，也该换一换了，木质的坐着凉。” 他伸出手，接着上面飘下的暖气：“这中央空调怎么吹，也吹不热板凳面不是嘛。” 周君兰撇下嘴，不得不说，她比较喜欢原来自己坐的椅子，也许是因为自己念旧的习惯，她对所有旧事物都带有着强烈的留念之情。 满桌的菜肴飘香，周君兰向来都没有食欲，因为这些菜都不是家里人做的。比起这些山珍海味，她更喜欢住校时，食堂大妈笑呵呵给自己乘过来的半碗瓦块鱼，那道菜，像妈妈做的味道。 整个吃饭的过程，仆人们都在打扫着厨房，每一处拐角，都不能留有一丝灰尘；每一个瓶罐，都必须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每一口空气，都不可以带有半点油污的异味。 讽刺的是，这家的主人却从来不进厨房。 饭后，周君兰被父亲询问起学校的境况。 还行，没事，谢谢，是她用来搪塞的常用语。 直到周君兰走上楼，关上门，把窗帘拉上，宽阔整洁的卧室陷入一片阴暗中时，周君兰才觉得安心和自如。 以前的周君兰，会做到书桌前面，打开台灯，翻开柯宇涵最近看的书，想象自己和他并肩坐在一起，沉浸在同一个世界里。 但今天不同，她回到房间，就急忙跳上床，查看徐萱玥给自己回的消息，饭桌上，自己不允许做吃饭和聊天以外的其他事。 “嗯，我晓得了！你就瞧好吧兰兰，我一定好好给洪封个教训。” 消息是自己下楼的半分钟内发来的，徐萱玥是周君兰见过的发信息最快的人了，甚至她半夜发过去个消息，徐萱玥都能惊醒，睡眼朦胧地回消息。 “刚刚去吃饭了。我不是想要整洪封同学，只是我觉得他这件事情的确做得不对，学姐是为了社团考虑的，没什么错，所以我希望洪封能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学姐道个歉。” 自己的确不喜欢洪封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但是怎么说自己也和他没有任何过节，只是希望能把他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 “得了吧，我和你说哦，像洪封这样的人，不以暴制暴，怎么能降服的下来啊，你要相信我，柯宇涵我都搞得定！更别说他了，给我一点时间，构思一下计划。” 周君兰隔着屏幕微笑，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徐萱玥这样自信和聪明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像柯宇涵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呢？ “嗯，那我等你的好消息，有任何需要和我说。” “noproblem!” 周君兰放下手机，钻进被窝，打开床头灯，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幸福的笑容浮现上她的嘴角。 “兰兰？” “啊？”她急忙把照片塞回枕头下，突然发现自己刚才喊得好大声。 门口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被这声音吓到了一般：“那个，别害怕啊兰兰，我是你赵姨。” 门外的赵姨轻咳了一声，接着说：“我有些话想和兰兰你说，我可以进来嘛？” 周君兰掀开被子起身，把窗帘拉开，她这才发现外面飘着毛毛细雨，冷色调铺满了窗外的世界，她不禁在温暖的屋内感到一丝寒意。 “可以的，进来吧。” “啊？”赵姨觉得房内好像传来人声，但却听不清她说的什么，直到门内传来一声敲墙声，她才得到应允的信号，拧开把手。 屋内的周君兰正摆放着椅子，对进来的赵姨微笑。 两人均抚裙而坐，动作出奇的一致，如果不说的话，旁人定会将她们二人错认为母女，即使她们之间客气的不自然。 赵姨搓着手，盯着地板看了一段时间，沉默不语，似乎在构思着措辞。 “兰兰，你觉得，赵姨人怎么样？” “很好啊。”周君兰其实在她进门的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她此次谈话的目的。 “嗯。”赵姨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此间周君兰也没有接话的意愿。“你说我来你们周家半年了，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我在这，实在是有些失职。” 周君兰笑一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赵姨。” “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你母亲，赵姨我......”她说道这，嗓子哽咽了一下：“也没指望你喊我妈，但是赵姨是真心想对你们家好的，你信赵姨吗？” “嗯，我信。”话语简单，毫无拖泥带水。 厨房里的两个佣人偷偷聊起天。 “哎，你看这家女主人漂亮吧。” “嗯，妆挺贵的看来。” “才29！比老爷小16岁呢！” “哟？怎么回事？” “嗨哟，还能怎么回事，找了个小的，把原配踹了呗。听说小姐的妈，现在移民到国外去了，母女俩好多年没见了。” 第八十八章: 孤独感 “我听夏源说，你要对洪封做恶作剧?”柯宇涵喝了口学校买的杯装燕麦粥，满意的点点头。 徐萱玥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眉毛皱到了一起:“什么叫恶作剧啊，我可是被委托的人好吧！” 她嗅嗅柯宇涵杯中的粥香:“哇，好香的味道，什么粥啊？” 柯宇涵举起杯子摇了摇:“燕麦牛奶粥，门口有卖，每天早上都有，味道的确不错，而且……”他竖起大拇指:“这家比较舍得放糖，可以补充一大早上所需的能量。” 徐萱玥打定着主意，明天早上自己也要买一杯。 “请不要转移话题。”柯宇涵把粥推到桌角。“以我对你的了解，以及根据夏源和黎洋的悲惨经历证据搜集来看，你也是不打算放过洪封了。” “哎呀，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洪封也就不知道喽。”徐萱玥的嘴角漏出坏笑:“那，不知道就代表可以为所欲为喽。”她的两只手在空中捏着，模样猥琐。 “很明显推理过程有问题。” “哎呀，怎么了嘛，你不也是我这样连蒙带骗哄成朋友的?” 柯宇涵沉思，随后说:“的确，每次你施展计谋的时候，无论过程多么让人难以参透，单从结果上来说，你是成功的。” “这不结了？”徐萱玥伸手去够柯宇涵放在桌角的粥，打开盖子闻了闻：“哇，真的，闻都能闻出甜味！”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徐萱玥响指一打：“保密。” 洪封头靠在墙壁上，昨晚看漫画看到凌晨，结果就是一大早精神不振，张嘴打着瞌睡。 “洪封。” “嗯！老师！”从板凳上急忙窜起的他费力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的肉松散地塔拉下。 “哎呀，你放轻松，现在是下课。”徐萱玥拍拍他的肩膀。 洪封惊魂未定，晃着身子揉揉眼睛，看清是徐萱玥以后，起床气立马窜上他的脑袋，吼道：“我睡觉呢，你干嘛？” “哇！你凶我？”徐萱玥指着自己：“是不是不想让我帮你了？” “帮什么啊？”洪封又吼了一嗓子，随即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己求徐萱玥办的事情，一拍脑袋：“哎呦，我差点给忘了，今天周一，明天我就得交差了！” 徐萱玥还以为他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不打算管了，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了底气和筹码：“那你就坐下，听我说！” “哦，好。” “听着。”徐萱玥从旁边拉来一个空板凳，随即坐下：“我和周君兰前几天和学姐谈过了。” “怎么样怎么样？她还生气嘛？”洪封的大男子主义自然是不允许他去当面询问，但是如果学姐消了气，自己也自然不用费那么大周折了。 “没有！”徐萱玥一拍桌子。 “啊？都这么久了，还生气，这么严重啊？” “当然！她一直都在生气好吧？” 然而昨天下午...... “生气？我现在还生哪门子的气啊？”学姐一脸懵，突然间下午被两个女生邀出来，说是喝咖啡逛街，但看样子是为了旁敲侧击自己的心态了。 她喝了口面前的卡布奇诺，说：“他给我带来的那丢丢伤害，还没这咖啡的苦味严重，是啦，我当时是有点气上头了，大庭广众之下哭成那样，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学姐抚抚自己发红的脸颊，然后搂过周君兰靠在她的肩膀上：“不过还好周君兰开导了一下我，我和她诉诉苦，就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没事了？”徐萱玥大喊，惊讶地半晌没合上嘴。 学姐倒是奇怪，自己的事情和这个素未相识的女生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你就不想整整他，出口恶气？” 恶作剧一直是徐萱玥的一大隐藏爱好之一，自从上次运动会哄骗黎洋入伙，她已经很久没接受过这么有挑战性的任务了。 这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徐萱玥顿觉火烧眉毛，给周君兰抛去个怪罪的目光，收到了她吐舌头躲避的可爱模样。 “没必要吧，感觉有点不太好。” “这样这样！”徐萱玥压下手：“学姐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调动一下你愤怒的情绪，配合我们演场戏！”她对这个目标穷追不舍。 “那......随便吧。” 周君兰皱起了眉头，徐萱玥舒展开了眉头...... “所以，学姐给你提了个要求。”徐萱玥架起腿，看着惆怅的洪封。 “他酿的，女生就是p事儿多。”洪封愤恨地咬了咬牙：“说吧，什么要求？” 徐萱玥招招手，示意让洪封把耳朵凑过来：“你要......” 夏源在前面看到徐萱玥在和洪封耳语，叹惋着摇摇头：“唉，你说洪封相信谁不好，非要相信徐萱玥这个女魔头。” “嘿，你小心我转述给她听哦。”苏鑫笑着用笔敲敲夏源的胳膊。 夏源急忙把后脖捂起来：“别别别，我可不想再被她盯上。” “洪封又怎么惹到她了？” 夏源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听柯宇涵描述，她应该也就是心血来潮，想要寻找点刺激也说不定啊。” “什么！”洪封直接从板凳上跳起来：“这也太他么过分了吧！我不干！”他大手一甩，一脸不耐烦，极力拒绝着。 “切。”徐萱玥摊开手：“那你自己考虑喽，只有一天时间了，你记得给我答复啊。”说完，她起身向座位走去。 徐萱玥心里早打好了算盘，也肯定洪封会答应她的要求，不怕计划实施不成功。 回到座位上，发现柯宇涵不知去哪了，一般大课间，他都会坐在座位上看书才对。徐萱玥下意识地用目光巡视着班级，似乎知道柯宇涵在哪个位置，会让自己安心一些。 她看到柯宇涵正坐在周君兰旁边，两人靠得很近，仿佛在交流些什么。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酸酸的，徐萱玥感觉仿佛被冷落一般，如果说之前的整蛊自己的背后都有人支持的话，这时的自己应该算是在孤军奋战，身旁空无一人了。 孤独感顿时充斥着他的内心。 徐萱玥有一种预感，即使自己的这个计划真正实施成功，她心中也不一定会涌现出成就感。 第八十九章:我在难过 自己的脚步越发接近校门，徐萱玥就越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 徐萱玥把背后的书包卸下：“作业，镜子，书本，我明明都带了啊。”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她把打开镜子，发现自己又忘了化妆。 “靠！”她嘟起嘴，狠狠把镜子塞了回去，把头上的发带解开，将头发披散下来，黑色柔顺的头发自然垂下，遮挡住半边脸颊。 可是她心中焦躁感始终挥散不去，只要自己向前迈开步伐，就有一股神秘而不知所踪的力量拽动着她的心脏，对她吼叫：“回去！” “我忘了什么啊？”徐萱玥用手盯着自己的脑门，立在校门口发呆。 粥香味从远处飘来，窜进她的鼻子里。 “哦！” 徐萱玥一跺脚，转过身走向粥铺摊。 “老板早，给我来杯粥。”徐萱玥从书包里翻找出钱包。 老板拍拍自己厚实的大棉裤，搓搓手哈气：“好的同学，喝哪种啊？” “有哪些啊？”徐萱玥看向招牌，又把即刻目光收回来，思索了一会儿：“不用了老板，我要一杯燕麦牛奶粥。” “好嘞，两元，同学。” 徐萱玥掏出两张一元纸币，在空中抖了抖吸引低头乘粥的老板的注意力，然后放进了打开的钱盒子。 老板摇摇头，面色不悦：“没事的同学，学生信不过我还能信谁哇。”他递过粥，随后盯着徐萱玥的脸看了一会，笑着说道：“小姑娘，不开心啊？” “嗯？”徐萱玥感到奇怪，握着暖暖的粥杯：“怎么？我脸色很差吗？” “没有，漂亮的很，就是这表情我熟悉，我在这校门口卖粥卖三年了，形形色色的各类学生我都见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表现的得异常开心的。”老板拨了拨他头上的帽子，笑笑：“你这表情，我也熟悉。” 徐萱玥端着杯子，愣愣地等老板给出答案，却又惊讶于自己的心情居然要靠别人解答才能确定。 “你在孤独难过。”老板从塑料桶桶中抽出根吸管：“小心烫。” “我在难过......”徐萱玥整个上午，都在反复咀嚼这句话，自己难过的表情已经溢于言表了？ 我感受到不好受了，可是为什么呢？ 徐萱玥用吸管扎开杯盖，喝了一口。 “死呆瓜，又骗我。”徐萱玥感到这杯粥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甜，顿时心中感到苦涩，这感觉挺熟悉的，昨天看到柯宇涵和周君兰交谈甚欢时，自己也深切体会到了。 洪封昨天晚上和徐萱玥说同意了的时候，她心中没有蹦出喜悦，更多的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沉淀着苦楚的淤泥，以至于她只回了声好。 走进班级，柯宇涵在位子上看着书。 《福尔摩斯探案集》，推理类的也的确很适合他。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当徐萱玥走到桌子旁边的时候，柯宇涵头都没有抬，便起身让位了，仿佛是自己带着某种极易让人察觉的气场一般。 一整个早上，他们俩都没有说话。 那杯粥，喝到一半，徐萱玥就没在碰它了，直到它变得像周围的空气一般寒冷，徐萱玥也没再喝一口，因为它真的不甜。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前十分钟，苏鑫举手，请求提前离堂，今天是她去学校广播站直播今天的午间新闻和音乐的播报。 徐萱玥转头向后排看去，洪封果然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同学们好，这里是科中午间音乐电台，我是你们的朋友，小苏。”下课后的教室，归心似箭的同学们忍得教室躁动起来，并没有什么人仔细听着广播，即使苏鑫的声音的确甜美。 “今天我们来聚焦一下......哎呀！你，你干嘛？” 头顶的广播突然传出一阵昂长刺耳的鸣声，班级内的都同学都被扰得捂住耳朵，虎躯一震，顿时其吵闹的气氛被这突如而来的声音压制下来。 “没......事，借......借我.......” 广播内传来一阵抢夺声和桌椅板凳的碰撞声。 徐萱玥知道，那是洪封，自己给他布置的陷阱，就是让他在广播台搞“突然袭击”，大声对学校里的人说五声：我是蠢货，对不起。 起初洪封是极力拒绝的，后来徐萱玥提议，把声音压低，快速说完之后，立马跑出去，只要打通苏鑫这道关卡，就没人知道他是谁。 这看起来是个饶有兴趣的计划，但是此时的徐萱玥却提不起兴致，坐在这只不过是为了把事情做到有始有终罢了。 “你在等洪封完成你的计划？” 一整个上午都未曾开口的柯宇涵突然发声，那声音仿佛天籁一般从一旁传入徐萱玥的耳朵，刺激着她的神经。 “对不起了。”柯宇涵推起眼镜：“可能你计划的展现形式，会和你的期许有些许偏差。” 徐萱玥呆呆地望着柯宇涵嘴角奇妙的微笑，感到怪异且期待，空荡荡的心房内积累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窜进自己心窝的暖意。 她透过柯宇涵鼻梁与眼镜的空隙，突然看到了另一张微笑的脸庞。 徐萱玥不解：周君兰又在笑些什么？ “咳咳，谢谢，呃，各位，各位能听到嘛？”广播内再次传来声音，洪封仿佛用手敲了敲话筒，发出了砰砰的声响。 “两分钟，我说几句话，那个......”声音停顿，然后传出了纸张揉搓的悉悉落落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 “表白！对不对！” “哇，好大胆，谁啊？” 和徐萱玥预期的的确不太一样，按理说，快速夺过话筒，说几句话，完全可以控制在十秒钟之内，从刚才发出的声音来看，洪封似乎准备了稿件，而且还要检查设备这么大费周章，正式到徐萱玥怀疑声波的对面是不是他。 “嗯，那个，就不指名道姓了，洛同学，我现在正式地对前几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作为一个急性子的男生，你可真是不应该惹上我这样的麻烦来。我们两个人本应该是永不会相遇的平行线，但是你偏偏要转角18度，与我相撞。” 什么？徐萱玥嘴巴都被震惊地大大张开，这样的话！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洪封说的出的？ “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我也转角18度，我们行走路线，就可以凑成一个36度的顶角，配合上走廊的墙边，就是一个黄金三角形。可惜我并没有那样做，也许这是导出事端的一半原因吧，但是！” 广播内的声音突然暴躁，吼叫起来：“老子现在！”重重地拍桌声传来：“要跟你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哎哎，别，别啊，我*！我还没说完呢，把我放下，洛同学，我他么错了——” 声音逐渐变小，消失在远方，磕哒一声，广播被关闭。 一片寂静后，教室里传来一阵喧哗。 “这......”徐萱玥感到嗓子里压着块石头一般难受，有话卡在里面发不出来。 柯宇涵静静微笑地看着她：“这怎么回事？” 徐萱玥重重地点头，看到周君兰也收拾好书包，面带微笑，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第九十章:教导有方 柯宇涵刚踏入班级门，平常一言不发的周君兰眼睛突然发出光，从位置上窜起，一反常态地抓住他的胳膊。 “柯宇涵同学，你帮帮我啊。”周君兰比柯宇涵矮了将近20厘米，得昂着头看他。 柯宇涵看到这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脑海中不住翻找人物，对比起来，结果是：除了徐萱玥，他找不到任何一双晶莹的眼眸可以与之媲美。 “有什么事嘛？”柯宇涵红着脸，把被她紧紧抱着的胳膊向自己的方向靠了靠，不然，按照他的观察和计算，倘若再靠近两厘米，自己的胳膊肘就会碰到周君兰的breast了。 周君兰警觉地朝周围看去，班级内的同学松散的分布着，她提前40分钟到学校，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截住柯宇涵。 “来，过来坐。”周君兰把柯宇涵拉到自己的座位，自己则坐在同桌的板凳上。 “是这样......” 周君兰把洪封的拜托徐萱玥事情的来龙去脉、因果始末和柯宇涵说了个清楚，她本来是想要帮助洪封和学姐的，她认为徐萱玥的处事方式，既然都可以把柯宇涵搞定，那洪封对她来说，应该也不在话下才对。 但是当徐萱玥和学姐说计划的时候，她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在广播台说自己是蠢货，这怎么说都有点超出她的接受范围了。 自己曾经暗示过徐萱玥是否有些过火，但是她总是一摆手：“没事的。” “事情就是这样，你能不能劝劝徐萱玥，不要整洪封了。”周君兰知道徐萱玥没有恶意，天性使然，但总感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柯宇涵听闻整个故事，低头思索着，随后灵光一现：“你说什么时候是洪封执行来着？” “周二，也就是明天中午。” “嗯。”柯宇涵点点头，微笑说道：“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 “没事。”他摆摆手：“没必要在意，不过这个计划......让徐萱玥直接放弃，以我对她的了解，可能性接近于0，但是我们可以将计就计一下。” “你......很了解徐萱玥吗？”周君兰搓着手，小声问道。 “一般，但是这都是我从一定角度分析而来的，对每个人我做了一定分析，比如......”柯宇涵转向周君兰，指着她的手表：“你这块手表，一定是个不一样的人送给你的，对嘛？” 周君兰被吓了一跳：“对是对的，可你怎么知道的？” 柯宇涵伸出手：“可以把手给我吗？” 就这简单一句话，周君兰的脸蛋瞬间从白皙染化成红润，她的睫毛条件反射般忽闪，手握在胸前缩着，紧张得嘴唇发抖。 柯宇涵看出了她的窘态，道：“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如果这块表对你很重要，那直接去接触它也许会很不礼貌，当然你也可以把手放到桌子上，但是我观察起来会很麻烦。” 周君兰点点头，幅度小到如同钟表秒针一秒移动的距离。她轻轻抬起手，澎湃的血脉冲击着她的三叉神经。 柯宇涵牵起她的手上下观摩着：“从新旧程度来看，已经有用了5年左右，其中某些零件和表面的颜色过渡不对搭，也就是说，是坏了以后，重新换上去的的。” 他放下周君兰肉感的小手，指向她的衣服：“你除了校服的每件衣服都搭配得十分得体和舒适，从面料来看，是上品，但唯独那块手表是整修多次的，很明显，你对它十分珍视。” 被放下的那一刻，周君兰还有些恋恋不舍，被牵着的时候，她的大脑空白，那段时间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短暂，至于柯宇涵陈述了些什么，她的大脑帮她全部匆匆略过了。 “嗯，对，这块表。”周君兰握着手腕：“妈妈寄给我的。” 柯宇涵怔了怔，收起笑容，抬头仿佛想找点事情做，他摆了摆正周君兰的笔袋：“嗯，咳咳，我们转回正题吧。” 周君兰看着他，心里不禁对他的改变感到惊讶。 柯宇涵是在转移话题避免自己伤心，也就是说，他从自己的言语之间分析出了自己的窘态和心酸，并且为自己着想。这情商......真的是柯宇涵吗？ “那......你说的方法，是什么？”周君兰放松下来，问道。 柯宇涵嘴角翘起：“你别忘了，你可是我某门学科的师傅啊。” 当天的课间，柯宇涵一下课就去找周君兰，坐在她旁边，和她一同写着给洪封的稿子，而这些，徐萱玥也都看在眼里...... “啊？给我的稿子？”洪封趴在桌上抄着作业。 “对，徐萱玥让我转交给你的。”周君兰把稿纸放到他桌上。 “不是让我说我是......”洪封发现自己就算是在现在，都不好意思小声说出口，对徐萱玥的恨意多了半分。 “不不。”周君兰的头摆得向拨浪鼓：“她只是为了考验你道歉的决心而已，这个稿子，才是她想让你真正读的东西。” “怎么突然......”洪封皱起眉头：“他么的，不会更过分吧？” “放心，比之前的好多了，而且不长。” 周君兰想起柯宇涵的话语：没必要写太长，因为也许读不到结尾或者一半，他就会被对面保安室的保安架走了...... “所以......”徐萱玥瞪大眼睛，指向面前的柯宇涵：“这其实不是我给洪封下局了，而是你给我下的套？” “不，准确来说。”柯宇涵压下徐萱玥指向自己的手，看到了她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更自信地说道：“这其实是我自己给自己布置的考验。” “考验？” “对，我做你的同桌快三个月了，既然你的成绩都有所提升，那我为人处世的能力和你们口中的......”他用食指敲敲自己侧边脑门，接着说：“情商，也应当有所提升才对，所以我想，如果我可以把这次你的整蛊做一次改良，并且取得一定的正面积极的结果的话，我应该算是出师了吧。” “哇！”徐萱玥一拍桌子：“你敢这样对我！”她假装愤怒，可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你离出师还早呢好吧。”她咬着嘴唇，试图阻止自己露出微笑。 徐萱玥侧着头，看向远处向自己招手微笑的周君兰和班级里吵闹欢笑的人群，笑着对柯宇涵说：“不过，从结果来说。”他拍拍柯宇涵的肩膀：“干得不错。” “是师傅教导有方。”柯宇涵拱手。 “哇！小嘴这么甜，油嘴滑舌啊你，你真的跟着我学坏了你！” 第二天早晨。 “耶？”老板抬头，看到一幅笑嘻嘻的脸庞：“又来啦小姑娘，今天喝什么粥啊？” 徐萱玥从口袋掏出两枚硬币放进钱盒：“我还要燕麦牛奶粥。” 老板拿起勺子，乘着保温桶中下方的热粥：“今天不一样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你这么开心啊？” “哎呀，哪有，我一直都很开心啊。” 老板笑着摇摇头，塞上吸管，递过粥杯。 徐萱玥喝了一口：“哇！老板，今天的粥怎么这么甜啊！” 老板大手一摆：“胡说，我家粥一直都甜好吧。” 第九十一章:圣诞礼物 洪封在办公室活生生挨了王修20分钟的骂，期间还把被班级里簇拥着询问的洛学姐叫来了。 学姐噘嘴，撩了撩头发：“我原谅他了。”随后直接走出办公室，潇洒帅气。 出了门就忍不住蹲下捂着肚子和嘴憋笑。 洪封被骂得狗血淋头，不知道耳朵生了多少茧，然后才被放回班级，一整个下午的课，他都睡了过去。 去广播站道歉的决定，他想了半个晚上，睡眠严重不足，期间自己被老师吵醒了几次，但是每次抬头，都是不同的老师在讲课...... “呆瓜！”徐萱玥把脸趴在桌子上，转过来看向柯宇涵，叫了好多声，他都没回答自己。 正常，徐萱玥知道，这是他没搞懂的知识点正在被老师讲解的时候。 柯宇涵敲了敲桌子，示意她也认真听课。 徐萱玥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中游晃荡，大部分的成绩的都不够属实，要么是考前让柯宇涵帮忙突击一下，要么就是考场上和监考老师斗智斗勇。 但这成绩对她来说，就已经十分足够。 “什么事啊？”下课铃响起的后一秒，柯宇涵就询问起来。 徐萱玥都快打瞌睡了，这声铃声才把她吵醒，摇摇头笑嘻嘻说：“马上圣诞节了，你对我有没有点想法啊？”她眨眼，手指搓着。 “想法？”柯宇涵愣了愣，然后说：“你成绩还可以再提升一下。”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徐萱玥靠在墙上，手伸进桌洞：“闭上眼睛。” “啊？”柯宇涵疑惑着。 “叫你闭上就闭上！”徐萱玥奶凶着锤了柯宇涵一下。 柯宇涵把眼睛闭上，不知道为什么，徐萱玥的要求他总习惯着照做，有时候也不管是否危险或者符合逻辑，就算收益和自己的付出不对等的时候，他也会看着徐萱玥露出的笑脸感到心满意足。 声旁传来悉悉落落的声音，柯宇涵从声音判断，仿佛是什么面料制的东西，划过徐萱玥皮质的书包。 柯宇涵感到好奇，随后头上就传来了触觉。 “好啦，睁眼吧！” 柯宇涵依旧闭着眼睛，微笑道：“是帽子对嘛？” “哇！你偷看啊你！” “哈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引得柯宇涵睁开眼睛回头。 他一回头，李氏兄弟在后面笑得更欢了。 柯宇涵这才把帽子摘下来，原来是个圣诞帽。 “哒哒！”徐萱玥歪头，两手一摊：“圣诞快乐，这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呀。” 柯宇涵拿着圣诞帽，左右观察了半天：“门口小店，两块钱一顶。”他今天早上路过门口的时候，无论是文具店，零食店门口都贴着大大小小的圣诞节装饰，更甚者是学校的食堂正中间居然摆了棵圣诞树。 徐萱玥尴尬地笑笑，挠挠脸：“大小是个心意嘛，那......”她把手伸出：“那我的圣诞礼物呢？” 劣质的圣诞帽被柯宇涵拿在手中来回摆弄，他发现帽檐有根冒出的线头，捏住想要拽掉，却直接连着内部的线扯了出来，帽口像是被绳子打结一般皱成了一团，他吸了一口凉气，把帽子举到徐萱玥挂着尬笑的脸庞前。 “你是想把我勒死吗？” 徐萱玥顿时心里痛骂门口的老板，说好了挑顶质量上乘的，黑心商家！ 她咬着嘴唇：“哪有，大不了......”徐萱玥撅起嘴，一把抢回柯宇涵手中的帽子：“我不要礼物了还不行嘛。”她转回去，委屈地整理起帽子的褶皱。 在犯错这些方面，女生似乎有着天生容易被原谅的特性，这一点，也是柯宇涵一直难以理解的坎。 看着徐萱玥生闷气的样子，柯宇涵的心中一阵莫名的心疼，反倒像是自己送人的礼物被人拒绝一般。 也许是为了不让这份痛觉强加到徐萱玥身上，柯宇涵慢慢把手伸向徐萱玥手中被整理的平整的帽子。 “干嘛！”徐萱玥低着头，用手压着帽子不让他拿走。 “我说我不喜欢了吗？”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真诚的脸庞，松开了手...... 荀苒一把从后方给夏源来了个锁喉，没有太使劲，夏源也配合的伸舌头翻白眼：“啊啊啊，救命。”他把手伸向苏鑫。 “哎哎哎！”苏鑫紧张地轻拍着荀苒的手臂：“别真给勒坏了。” “哈哈。”两人默契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苏鑫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整了，转头笑笑叹气。 荀苒一巴掌拍到夏源肩膀，如果是夏天的话，荀苒这一巴掌可够夏源受的，可现在都是套着棉袄的季节了，厚厚的棉花缓冲了力度。 “马上圣诞了！不赶紧准备准备，给我买礼物？”荀苒每年都会和夏源互换礼物，在荀苒这，也许是个习惯，但在夏源眼中，这事就是自己被屈打成招的“习俗”。 “那你要什么？” 刚说完，他又挨了一巴掌：“难怪你没女朋友！” 苏鑫听闻，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让他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 “这两者有神马关联啊！”夏源揉揉肩膀，这次他是真被拍痛了。 “你白痴哦。”荀苒弯下身子，把坐着的夏源往苏鑫方向挤，和他肩靠着肩做同一个板凳。 在苏鑫眼中，这两人的动作和距离，也未免太过亲密了些，这样夏源还看不出来荀苒的心意，要么说明他真是个白痴，要么就说明他们的关系级别，自己暂时还无法理解和参透。 “就是因为你不懂讨女孩子欢心，送礼物就是讨女孩欢心的方式一种啊。” “不不不。”夏源疯狂摇头：“没女孩敢喜欢我，纯粹是因为你太凶，别的女生都不敢接近了。” 苏鑫心想：原来你知道啊。 “你！”荀苒又抬起手臂：“找打啊！” 夏源下意识抬肘格挡，等了几秒，没感觉到自己挨打，觉得奇怪，从肘缝间透过去望荀苒。 荀苒此时正望着自己背后的窗户发呆，手也停滞在空中，整个人就像个面带血色的蜡像。 “雪。”荀苒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雪？”苏鑫叫道，急忙甩头伸长脖子望向窗外，扎起的马尾辫被甩起抽到了夏源的脸，疼得他嗷嗷叫唤。 “雪！下雪了！”荀苒指着窗外对班级内的同学兴奋地大叫。 “下雪了！”徐萱玥是第一个跳起来的，她力气瞬间大到直接把柯宇涵的板凳往前推动了半码，把试戴着圣诞帽子的柯宇涵吓了一跳。 徐萱玥从缝隙中钻了出去，奔到窗前，扒到窗沿，眼睛被窗外飘荡的雪片化出光亮。 仿佛班级里的同学是第一次见到雪一般，顿时躁动起来，喧哗声从教室传到走廊，从走廊传到其他班，随后引起更多的喧哗，回荡着...... 第九十二章:这也太宠了吧 在徐萱玥急匆匆窜出门的那一秒，广播里播放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那是学校用来替换老旧的钟铃的上课铃声。 王修端着茶杯逼近门口，一步步把徐萱玥逼退了回去。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柯宇涵疑惑着，明明天气预报说是小到中雪。他偷偷朝外望去，发现雪花已经盖上了对面图书馆顶厚厚的一层，像是蛋糕上的厚厚一层糖霜，忍不住在心中夸了一句：这学校真蛮好看的。 他感到桌子一直在微微抖动。 “喂！”柯宇涵压低着声音：“别抖腿了！” 徐萱玥此时双手合十，双脚不停在桌下有节奏地摆动着，像是跟着音乐打节拍，她目光一刻也没移开窗外的雪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 “呆瓜，下节课是体育！” “那又怎样？” 徐萱玥停下动作，把脸凑近，他们的鼻尖就快要凑到了一起，徐萱玥眨眨眼：“陪我打雪仗！” 柯宇涵不自觉地把身子向后倾斜，张目结舌地望着她，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 他轻咳两声：“什么是打雪仗？” “不如我来告诉你吧。”王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旁边，脚步轻得像猫走路一般让人难以察觉。 更让柯宇涵惊讶地是：王修甚至穿的是皮鞋。 “你俩。”王修的眼神不断打量着两人，如果你见过警察搜查罪犯的模样，就会对老师的警觉有所了解了。“那么想出去玩，不如现在就去吧？” 很明显这是句嘲讽，徐萱玥坐正了身子看向黑板，服了软。 最可怕的是：柯宇涵当真了！ “真的可以吗？”柯宇涵一本正经地问道，表情严肃，把老师吓了一跳。 从业十年，他王修从来没见过这么回答的学生，霎时间拿不定了主意。 徐萱玥狠狠拽了下柯宇涵的胳膊，拱着鼻子摇头。柯宇涵很熟悉徐萱玥的这个表情，大部分情况下代表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自从上次给洪封的建议成功后，自己的信心也就逐渐膨胀起来。 “这样，柯宇涵同学。”王修敲敲柯宇涵的肩膀，指指黑板上的习题：“你既然不想上我的课，那就上去把这题做了，昨天晚上，我抽了三根烟才把这题想出来，你要是能做对，那你就可以走了。” 如果是以前的柯宇涵，肯定就直接冲上去把这题给秒了。但是自己的衣角还是被徐萱玥拽着，这让他意识道，自己不应该上去。 “算了，我听课好了。”虽然他心有不甘，但还是选择相信徐萱玥，按捺住了解题的欲望，那滋味就像是在沙漠中弹尽粮绝了三天的人见到一抹绿洲，自己却被风沙卷走一样难受。 王修其实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他猛地想起柯宇涵物理已经蝉联了三次月考的全年级第一，一时被教师的尊严冲昏了头脑，如果柯宇涵答应了下来，还真不一定做不出来，他感到一阵后怕。 “呼——” 王修长长吐出一口气，里面带着惊慌。随即冷笑了一声，转头走向讲台，边走边说道：“做不出来就得认真听课，没人能在我的课堂上搞特殊化！” “答案是二倍根号三！” 王修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这答案的确正确了。 “对嘛老师？”柯宇涵镇静地问道。 王修点头，幅度很小。 “你什么时候算的？” “老师您抄题目到黑板上的时候，这道题不可以直接去分开计算四个木块在斜坡上的受力分析，必须得看成整体，然后用牛顿第三定律。其实是可以用动量定理快速求解的。”柯宇涵推推眼镜，看向班级内一头雾水的同学们，接着说：“但是这个课程还没学到，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班级内传来一阵惊呼和喧哗，比刚才看到下雪的时候还要大上些许，但是没人敢鼓掌，因为此时的王修，脸色十分难看，所有有点眼力见的人都没再发出任何其他声音，任由剧情发展下去。 “行！那你出去吧！”王修一狠心，虽然没找到台阶，但是这高楼，他必须得硬着头皮跳。 柯宇涵想要起身，然后又坐下，问满脸惊惶的徐萱玥：“你不出去吗？” 哇靠！这呆瓜有病啊，情商忽高忽低的，是精神分裂是怎样？徐萱玥此时内心简直犹如万马奔腾一般汹涌。 “不、不了。”她接话都接得结结巴巴的。 “嗯？不是你要出去的吗？” “等雪再下会儿，再下会儿。”徐萱玥低下头，满脸羞红，比起怒视自己的王修，声旁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柯宇涵反倒更像个夺命的死神。 “哦。”柯宇涵坐正：“那我就不去了吧。” 此话一出，顿时班级内像是炸了锅，讨论声翻动澎湃，交头接耳着。 苏鑫盯着柯宇涵，露出羡慕的目光：“这也太宠了吧......” 王修唯一的退路似乎都被柯宇涵堵死了，这分明摆着自己的威严还比不过徐萱玥这个小姑娘的意愿吗？他喘着粗气，每一声都带着愤恨，思绪犹如开水沸腾一般翻滚，杂乱无章。 就算是徐萱玥此时也不知道怎么让王修下台了。 教室里除了同学们争相讨论的喧闹，就只剩从窗外窗外传来的风声了。 如果风带有意识，那它钻进来一定会感受到这个教室燥热的温度和其他班相比，非比寻常。 “哈哈哈哈！”教室的后方突然一阵大声的欢笑，将沉浸在氛围里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投向后方。 笑声还在发出，直到洪封的身体感受到各位同学灼热的目光，才摘下耳机，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塞回桌洞。 他想到自己不该把播放的电影的声音调那么大，大到老师说什么都没听见。 洪封看到老师盯着自己，自觉站起来。 王修的眼睛仿佛捕捉到了一位救世主，那可没那么容易将他放过，但是自己如果把怒气都发泄到他身上，好像又有点不公平。 于是王修拿着书，指指门外。 洪封仰天长叹，摇摇头，乖巧地走向门外。 王修跟着出去，洪封在走廊立正，以为他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苦口婆心地说教，想来也是好笑，自己前几天才被他训过。 王修拍拍洪封的肩膀，眼含热泪：“谢谢！” 洪封懵了很久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三章:雪景 挺着劲上完剩下的20分钟的课，王修在下课铃声播响的那一刻，直接抛下没讲解完的题目溜回了办公室。 走出门口的时候发现在走廊罚站的洪封已经不见了，也懒得管他。 徐萱玥则“吼”一声向楼下跑去。 地面上、树枝上落的雪其实并没有房顶上厚，豆粒大的雪片在空中与风起舞，落落大方的的舞步翩翩，跳累了落在常青树上休息，像个边疆矗立的战士；落在操场上沉睡，像铺了层白兔毛绒毯。 整个校园被笼罩在纯洁的白色之中，如果你说这雪小，它的确没压垮在寒风中战栗的小树苗，如果你说这雪大，徐萱玥刚刚踏出教学楼半分钟，头顶就像撒了点缀的糖霜。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徐萱玥在操场的台阶上打了个寒颤，她解下头上的皮筋，把头发披散下来取暖。 她伸出手来，接着从上方缓缓落下的雪花，她本想在手心积累成堆，可落入她掌心的每一片雪花都即刻化成水，顺着她手掌的纹路划过，甚至有的干脆直接钻进她的毛孔，刺激得她手发烫。 即便如此，她的眼睛的片刻也没从这美景转移。 “要是能把这景象拍下来就好了。”徐萱玥自言自语。 “天气预报说后两天也会有雪，所以你还有机会的。”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转头：“班长？你也来看雪啊？” 黎洋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看着徐萱玥被雪映衬得白皙的脸庞，微微一笑：“我来看风景。” “是啊。”徐萱玥噘嘴吹走落在她刘海上的几片雪花，陶醉得眼神迷离：“这风景真美。” 黎洋依旧望着她的侧脸发呆。 “哎呀哎呀，死丫头你松手，这是我的！” 他们身后传来夏源吼叫的声音。 “我冷！”荀苒拽走夏源一只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被夏源捂得热乎乎的，舒服得她惹不住把另一只冻得冰凉的手握在一起。 “死丫头，天冷也不知道带手套。”夏源边抱怨着边把另一支手套摘下递给她，他知道荀苒冬天容易手足凉。 荀苒嘻嘻一笑：“不用了。”她把右手插到夏源的口袋里取暖。 夏源也摇摇头，任由她靠着自己肩膀，也就是冬天，因为衣服厚，他才任着她靠近，倒是他转头就能闻到荀苒的发香，让他有些意乱。 “嘿！”徐萱玥转过来向他们招手：“快看，好漂亮的雪啊！” 徐萱玥左右观望，迟迟不见柯宇涵的身影，隐隐有些不开心，说好了要一起打雪仗的，他怎么不出来？ 这时候，苏鑫也手插口袋，从楼梯上缓缓走下，走近赞叹着雪景的众人。 “我靠，你看那树好漂亮！我靠，你看那屋顶......”夏源也没别的“修辞手法”去形容这美景，只得爆着口语跳来跳去。 “嗯？柯宇涵没下来啊？”这话是苏鑫盯着徐萱玥说的。 “没有。”徐萱玥揣着手，一脸不开心，一方面是因为柯宇涵没下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确手冷，冻得像个红萝卜。 “不对啊。”苏鑫说：“我记得的，我记得柯宇涵比我先下来啊。” “啊？他下来了？” 楼道里涌出的人流越来越多，各个面带兴奋，朝雪地里奔去。 “哎？那是不是柯宇涵啊？”荀苒指着操场中央，一位男生伫立在雪地里，手中抱着些什么，东张西望。 “喂！柯~宇~涵！”夏源扯着嗓子朝操场喊去。 其实看向操场的第一眼，徐萱玥就认出了柯宇涵的身形，这一嗓子实属有点多余，还遭来一楼办公室的老师探出头来，向下撇着嘴：“哎！别喊哎。”其实她的声音比夏源还要大。 柯宇涵在操场中央朝他们挥挥手。 众人这才跑过去。 操场的雪积得是最厚的，每一步踏过去，都陷过脚面，发出捏淀粉袋一般的“咯噔”声。 “喂！”徐萱玥艰难地跑过来，一巴掌扇到柯宇涵胳膊上，落在他衣服和肩膀上的雪花都被震落，看来他其实已经在雪地里等蛮久了。 “你下来不找我，跑操场上干嘛？”徐萱玥怒视着他，带着心疼。 柯宇涵抖抖落在头发上的雪花，发现头发已经被润湿了些许，干脆把头发斜捋上去，露出额头，造型更犀利了不少。 “你不说打雪仗吗？既没解释什么意思，也没告诉我去哪找你，按逻辑上说，我肯定来雪最多的操场啊。”柯宇涵把怀着紧抱着的东西露出，递给徐萱玥：“你的围巾和手套，冷，戴上吧，别冻着了。” 围巾和手套被柯宇涵抱得暖烘烘的干燥，没有一片雪花落上。 徐萱玥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着想的大男孩，心里泛起感动。 这一瞬间，她发现柯宇涵为她做了很多事，帮自己打电动，为自己的队伍做教练，教自己学习，帮自己作弊，帮忙冲药照顾自己的胃，雪花有多么小，柯宇涵就对自己有多细致入微，而且，他似乎不求回报。 她不禁回想起自己误会柯宇涵向她表白的两次，遐想着如果自己接受了，将错就错，说不定也不坏。 “呆瓜。”徐萱玥接过衣物，抱在怀里，暖着自己冰冷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看。 “怎么了？” “我发现，你挺会照顾人的。”她给予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笑容甜到了柯宇涵的心里，自己的心脏就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尝到了一口躺，欢乐地活蹦乱跳，闹腾着自己，他不禁捂住左胸口，仿佛想要阻止它闹腾，虽然是于事无补。 “嘿！”夏源踏着步，在远处费力地往这边迈来，单凭他的体格当然很容易跑快，但是插在他口袋里的荀苒的手却像一块千斤重的铁，阻挡他前行。 “我忘了和你们说了，体育老师说，下雪的话！下节体育课，就改自由活动！” “那好呀！我们一起来打雪仗！”徐萱玥戴上手套，围着围巾，够不到后面，招呼着柯宇涵帮她整理一下。 “对了。”柯宇涵拍拍落在徐萱玥围巾上的几片雪花，整理着说道：“你还是没告诉我打雪仗是什么呢？” “你没玩过？” 柯宇涵摇摇头，从徐萱玥的上方向前看去，确保围巾的两边垂下一样长：“没有啊。” “那你也该看过啊？” “依旧没有。”他拍拍围巾：“好了。” 徐萱玥低头看看，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想学我就教你喽！” 第九十四章:雪球大战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周君兰走出教学楼透气，看到飘扬着的雪花，嘴中不自觉说出这样一句诗，她盯着一片飘落的雪花，目光随着它移动，仿佛想要和它对话一般微笑着。 目光下移，视线聚焦到了操场上聚起的一堆人，距离有点远，她也许认不出其他人，但是柯宇涵的身影映入她眼眶的那一秒，她就毫不迟疑的迈步走了过去。 “懂了吗？”讲述完规则的徐萱玥看着柯宇涵，希望得到个肯定的答复。 “感觉......”柯宇涵挠挠头：“有点暴力啊。” 夏源手一拍：“它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好不好！再说了在怎么使劲，它也就是雪罢了，身上衣服都那么厚，不会有事的。 柯宇涵听闻，用手稍用力在身上拍了拍，点点头。 “好！那咱们来分组吧！”徐萱玥提议道，说完之后，就感觉到有人轻轻拽她的衣角。 “那什么，我能参加吗？”周君兰低着头，声如细蚊。 徐萱玥自然是直接猜到了周君兰的想法，不知怎么的，她内心黑暗的深处冒出不想让她参加的念头，想必应该不是因为她腼腆的性格不适合打雪仗，但随即被自己的智狠狠扇了一巴掌。 “哎！”远处又传来一声喊叫。 洪封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嘴里还吊着一串烤肠从远处跑过来，他下课前五分钟就偷摸着从走廊溜走，到食堂买了一堆吃的，他可不想下课的时候人挤人，倒是来回跑两下，手中的关东煮都有些凉了。 “看这架势！”洪封狠狠拽下竹签上烤肠，砸吧着嘴嚼着：“是要打雪仗啊！”不知怎么的，这种没礼貌的吃饭方式总是让人食欲大增。 于是四男四女，开始了“黑白配”分组。 所谓“黑白配”就是站成一圈，每个人自选摊出手掌或者手背，按类别分成两组，八个的四四分组概率分配太低了。 柯宇涵建议女生和男生分开，四个人当中两两分组，然后再组队，既公平又高效。 结果分组就为：柯宇涵、徐萱玥、黎洋、周君兰，另一组是夏源、荀苒、洪封、苏鑫。 “要喊开始嘛！”洪封扔掉吃得精光的关东煮杯子，吼道。 两方人马隔着个足球网站开，蓄势待发，正式得像是身处在真正的战场一般。 “怎么攥雪球啊？”柯宇涵从被雪铺得厚实的地下捞起一把雪，冰凉地触觉传到手心，却不知攥成怎样的力度。 徐萱玥叹气，凑过来：“你只要......” “看招！”一个雪球从对面飞过来，精准地穿过足球的网格，正中徐萱玥的肩膀，始作俑者洪封哈哈大笑。 “啊！”徐萱玥被这突如而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肩膀被砸麻，皱起眉头，低吟了一句：“好疼。” “卧槽！” 这是徐萱玥认识柯宇涵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而且带着怒吼和愤恨，惊讶地抬起头来。 徐萱玥被砸中的那一秒，柯宇涵的脑海中直窜起一团怒火，像是自己被人重创了一般，理智再也控制不住他的大脑，手中的雪被紧攥着的拳头捏成坚硬的一团，像是像棒球手一般标准有劲力的动作，雪球飞向对面，没有精准地穿过网格空隙，但是活生生被网割成两半，半颗砸中了洪封的额头，半颗在他张开狂笑的嘴中炸裂开来。 “呜！”洪封被直接砸倒在地，噎得呜呜满地打滚，刚接触过热的关东煮，他的牙齿被刺痛得冰凉，这力度比他刚刚使的大了不知有多少，还是在被网阻拦了的情况下。 “靠！不宣而战！可耻！”黎洋这才从地上抄起一把雪扔向对面，可惜在空中就分散开来。 但这一系列的导火索激起了大家的斗志，雪球大战也正式打响！ “来啊！”夏源一声吼，拿着雪球低头朝对面冲去。 周君兰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般抖了抖，在开始前她手中就已经未雨绸缪地捏了好多颗雪球，但她从未打过雪仗，参加也只是因为柯宇涵在，她看到夏源朝自己冲过来，害怕地手足无措，仿佛他真的会冲过来对自己做些什么一样，此刻周君兰的眼中，夏源就是个匪徒。 但看到柯宇涵和黎洋都冲了上去，周君兰也急忙开始扔雪球，没想到第一颗就直直砸到了夏源的鼻子，也还好自己捏得不紧，这也顶多迷惑了一下他的视线，顿了顿他的脚步。 夏源捂着鼻子，喷出窜进他鼻孔的雪，其实他的目标一开始不是周君兰，而是黎洋，毕竟除了冲向另一边的柯宇涵，也就他一个男生了。 “倒霉催的。”夏源又抄起一把雪，冲了过来，这次黎洋又扔了他一下，砸中了夏源的肩膀，对着徐萱玥和周君兰喊：“跑！” “握——曹。” 洪封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嗓子里的雪一半被自己吐出，一半化成水咽下了肚，刚颤巍巍支起上半身，跑过来的柯宇涵按住他的肩膀，洪封觉得他的眼神像鬼神一样可怕，而自己像是中了美杜莎的魔咒一般定住了身子。 柯宇涵抄起一把雪，直接塞到了洪封的脖领里。 “c，凉凉凉凉凉......” “哇！”徐萱玥见到柯宇涵这操作，不禁赞叹：“学得这么快？” “哇哇哇......”荀苒被吓了一跳，向自身难保的夏源跑去，怎么样她也不愿意面对柯宇涵这个“杀红眼”的“野兽”。 彭！苏鑫手中的雪球砸中了柯宇涵的肩膀，随即跑走拉开距离。 夏源激动着咆哮，朝黎洋扑了过去，脸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是被砸出的雪印子，黎洋虽然拼命朝夏源扔雪球，但还是被他扑倒，准确还说并不是扑倒，而是被夏源撞飞到了缓冲了力的雪地上，地面扬起大量的雪花，飞溅到二人身上。 周君兰走向前，想要帮夏源一把。 “哇！”一声长啸而来的是向这边飞奔过来的荀苒，她直直冲周君兰跑过来，看样子是要来个同归于尽。 “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兰兰！”徐萱玥半路冲过去搂住了荀苒的腰，推搡着搔着她的痒，荀苒的痒痒带全在腰部，被徐萱玥的“攻势”挠得败下阵来，躺在雪地上翻滚挣扎，哈哈大笑，不停求着饶。 苏鑫前来助阵，却被周君兰撒来的雪粉迷住了眼睛。 洪封疯狂抖动着衣领，冰冷的雪和他的皮肤接触，凉得他嗷嗷自叫，没等抖完，柯宇涵又塞了一把进来。 柯宇涵揪起洪封的衣领：“你不可以！”他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硬气并且快乐：“不可以这样欺负徐萱玥！” 第九十五章:委屈的泪花 风声呼啸，柯宇涵喊得这句，除了被脖子里的雪冻得吱哇乱叫的洪封，也没其他人听得见。 柯宇涵揉揉被苏鑫的雪球砸中的肩膀，看到洪封满地打滚的悲惨样子，怒气也消去了一大半。 他转头，看到徐萱玥和荀苒在对面扭倒在地，走过去打算帮忙。 刚转过身子，他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雪花在他的头后崩发开，散落进他的脖颈，冰得他吸了口凉气。 “嘿，你要去帮玥玥嘛？先过我这关。”苏鑫又扔了一个雪球过来，不过这次被正面面对她的柯宇涵灵巧闪过。 “呜啊啊啊啊~”洪封猛地从地上窜起，雪在他的衣服里已经化成了冰水，他的整个上半身都被湿漉漉的衣服贴着，刺骨的寒风不断吹进他的衣领中，正因为如此，他全身滚烫。 洪封向柯宇涵冲来，但是速度不够快，踉踉跄跄的。 柯宇涵观察着他的动作随时准备闪躲，手心攥着的雪球越发坚硬。 在洪封跑到柯宇涵两米远的时候，突然踩到了被雪盖住的一块石头，整个身体歪斜，由于惯性向柯宇涵扑来。 这突入而来的意外举动让柯宇涵手足无措，刚跨出去步正中洪封下怀，自己的右腿被他拽住，拉起，像是一块翻面的烙饼，仰面狠狠摔倒在雪地上，一声闷响，柯宇涵觉得他整个胸腔都发出一声剧烈的共鸣，嗡嗡的，从地上被扑起的雪花窜进他的鼻孔和嘴巴里，眼睛也被迷住，他向外喷着气。 另一边不停传来欢笑声，荀苒被徐萱玥瘙痒得卸了劲儿，笑着求饶了不知多长时间，徐萱玥终于停了下来。荀苒觉着自己整个腹部酸麻无比，面部依旧带着僵硬的笑容，缓不回来，弯腰侧躺在雪地上夹杂着余笑，吭哧吭哧喘气。 夏源和黎洋在雪地上活生生滚成一团，大衣被甩到一边，也分不清是谁的，更准确的说，不仔细看的话，连扭滚在一起的二人都分不清了。他们身上基本染成了白花花的，要不是校服夹克是卡其色，二人现在应该就像两个会动的雪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姥姥的！”夏源脸上憋得通红，嘴被黎洋的手捂住半边，他的手冰凉。侧盯着黎洋怒吼：“你邻居门口晒花椒啊！” 黎洋被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啊，这时候说歇后语！” 打雪仗活生生被两人玩成了摔跤。 “我c！”洪封虽然自己也被摔得不轻，平撞在雪地上的胸膛隐隐作痛，但是凭借这对柯宇涵的愤恨，再次起身，骑跨到柯宇涵上方，面目狰狞，从旁边抄起一把雪：“你也给老子试试这个！”。 洪封说着就要把雪塞进柯宇涵的衣服里。 一颗雪球直冲洪封的鼻梁，狠狠的掼了过去，他瞬间感到鼻腔里都窜满了雪花，霎时间不能呼吸，从柯宇涵身上跌了下来。 周君兰也没想到自己能投那么准，隔着将近十米都能把柯宇涵解救下来。 “为——什么？”洪封狠狠喷出鼻子里的雪，眼睛里噙着委屈的泪花，感觉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心想着：他么的老子队友呢？ 洪封转头，想看看自己的猪队友都在干嘛。 “看招！”徐萱玥从他背后突然袭击，学柯宇涵的招式，又往洪封的衣领里惯了一把冰雪。 “！”洪封再一次倒在雪地上，欲哭无泪，侧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仿佛是这个游戏的第三方。 “你太帅了！呆瓜！”徐萱玥朝柯宇涵竖起大拇指，她指的是帮自己报仇的那下，柯宇涵微笑着，掸去头上的雪花，仰面躺倒在雪地上。 苏鑫在旁边，基本属于观战状态，并不是自己害怕。要知道，自己当年扔的，是真的石头。她只是不愿意伤害到大家，虽然说只是雪球，但是稍微捉了急的自己，可能力度会大很多，再怎么说，攥紧的雪球，也是有力道在里面的，此刻面带微笑的苏鑫，看着大家这样玩耍，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了。 “哎呀！哎——呀！停、停了，停了停了。”黎洋率先躺在地上高举双手，他觉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的手也冰凉得没了知觉。 夏源见到黎洋举起了白旗，也歪斜着倒在了雪地上，他晨跑连续跑5五公里都没有这样累过，此刻只觉得嗓子干燥得难受，甚至想直接抓地上一把雪塞到嘴里止渴。 周君兰见战斗差不多结束了，把怀抱里里的雪球都哗啦啦丢到雪地里，砸出许多小坑，长呼了一口气，她真是紧张地不得了，不仅要照顾徐萱玥，还要看着远处的柯宇涵，时不时自己还能被在地上扭打的夏源和黎洋两人撞到。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徐萱玥对众人喊道，然后跨过来，向躺在地上的柯宇涵伸出手：“快起来了，衣服都要被雪弄湿了。” 柯宇涵微笑，搓搓手，把手捂得温热一点，然后接住徐萱玥伸出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自己还冰。 他撑着身体逐渐起身。 突然一个雪球直中柯宇涵的脑门，落下的雪把他的眼镜坠掉了，这下感觉比之前的都要重。 “哎呀！”徐萱玥大叫，蹲下，查看柯宇涵：“有事没有？”随后对着众人大喊：“都说了结束了，谁扔的呀！” 众人一脸懵，无辜地摊开手。 这时，又一个雪球飞过来，砸到了徐萱玥旁边的地面上，似乎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她依旧下意识闪躲。 徐萱玥一帮人的打雪仗活动，带动了所有在操场上赏雪的同学们的兴致，皆数开启了自己的战斗，随着参加的人越来越多，操场上飞溅的雪花将整个操场的上空铺成雾面，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是男生还是女生，总之就是见到个人影就从地上抄起一把照对方身上招呼，雪球在雪雾中胡乱飞舞，在飘扬的大雪中，下着另一场暴风雪。 “快走！”黎洋叫喊：“老师们来了！”他指着从办公室裹着衣服跑出来的风风火火的老师们，很明显是要来阻止这场“暴动”。 众人反应过来，随即起身，互相搀扶着往教学楼跑去。 躺在地上的洪封越想越亏，心有不甘，再次怒吼着起身，眼前却雾蒙蒙一片，分不清对手的方位在哪。“哇啊啊啊。”他抄起一把雪就朝他以为的柯宇涵的位置，用力扔去。 “哎呦！” 咦？洪封觉着柯宇涵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老成和粗犷了。 从雪雾里，慢悠悠踏出个人影...... “洪封啊洪封，你又让我逮着了啊？”王修摘下黏在他头上的雪球，咬着牙对洪封说道。 第九十六章:心意 钟表的时针贴在数字12，分针转过6时，柯宇涵彻底抛弃了他的午睡时间，安顿好小弟之后，径直走向了商城的方向。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给徐萱玥买什么圣诞礼物好。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徐萱玥给她买礼物，就因为简单的礼尚往来？可是如果按照这个道理的话，徐萱玥那个廉价的圣诞帽，感觉自己回家里写个贺卡价值也差不太多。 想到这，柯宇涵脚步顿了顿，他停在了一家馄饨店的门口。这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早餐，根本没有吃，匆匆忙忙打扫完厨房后就出来了。 虽说是周六，但是母亲郭茹彤还是得工作，毕竟是保姆，放假以后，这个职业像酒店里的后厨一样忙碌。 自己烧了2年的饭，还是把握不好料，偶尔咸得像是喝了口海水，偶尔辣得如同口里含着团火，偶尔酸得眼睛眯得像是睡觉时的考拉，在这方面，他的确没有继承到母亲的天赋。 柯宇涵揣揣口袋里的50块钱，又望了望门前的价目表，脑中计算着。随即摇摇头迈了进去：“老板，小碗馄饨谢谢。” 门口的大锅冒着热气，柯宇涵路过的时候像是从仙境中走出，同时眼镜上也因为空气中的水蒸气液化贴上了一层白膜。 “哎呦！”柯宇涵看不清前面的路，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撞得他腰部生疼。 柯宇涵坐定，发现纸巾盒和筷盒的位置不是平行的，伸手去摆正了些，拍拍之后安心了许多。 馄饨三分钟之后就端了上来，里面放着榨菜和虾米，还有几根青菜，令他惊讶的是，这馄饨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活生生可以和牛肉丸的大小相媲美，这让柯宇涵怀疑它不是肉馅的。 这一想法让他在下一秒尝过之后就被打了脸，满满的鲜肉，皮也薄如蝉翼，味道鲜美，让他止不住点头。 店老板是个胖子，笑得时候脸上的肥肉堆到了一块，眼睛成缝，显得憨厚老实：“嘿嘿，同学，俺家味道不错吧。”老板手擦着围裙，问道。 柯宇涵记得徐萱玥说过，对不是朋友的人说话，嘴里不能嚼着东西，他便含着混沌，抬头微笑，给老板竖了个大拇指，老板笑得更欢了。 味道真不错。柯宇涵心想：要是徐萱玥也能来尝尝就好了。突然间又觉得这个想法毫无头绪，反省了一会儿自己的逻辑，低头继续品尝着美味。 走出店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飘起小雪，柯宇涵再次抱怨起天气预报，他把袄子连着的帽子戴上，往手中哈了口热气，看看手表，不假思索地继续向商场迈去。 路上的行人皆数快步走着，想必是想尽快赶回家。 柯宇涵看到前方一个快步走着的人影，身影很像徐萱玥，跑了几步向前打招呼，发现不是她，尴尬笑笑赔礼道歉。 最近的商场离柯宇涵家也就两站路，他省下两块钱不去挤公交，想着说不定可以买到更好的礼物。 商场一共分四层，第一层基本都是餐饮小吃，柯宇涵刚进来摘下帽子，就闻道满屋飘香，刚吃完东西的肚子居然还会被引得咕咕乱叫。很明显不好再这一层买礼物，更何况逛久了对自己的胃来说也是种折磨。 第二层卖的是珠宝，琳琅满目的金银摆放着柜台里，被上方的灯闪着光。柯宇涵颠颠口袋，听着里的零钱声音，摇摇头，快步迈上电梯。同时也心想着，如果自己能够买得起，徐萱玥会不会很开心呢？想到这，他仿佛看到了徐萱玥收到礼物惊喜的眼神，嘴角不自觉跟着她一起上翘。 第三层就是小商品城了，儿童玩具、纪念日百货等一系列小商品，摆在橱窗里，仿佛在向柯宇涵招手。 柯宇涵首先习惯性的迈进了文具店，对他来说，如果能够买到一本令自己舒心的本子，然后写满题目或者笔记，绝对是一种享受。他想起自己尝试把这个习惯传授给徐萱玥，但是好像她总会做个鬼脸，说自己不愧是个呆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起，习惯了这个称谓，即使现在的自己与这个词可能并不是太匹配，但是每每被她叫出声，还是习惯性应答。 “笔记本？”柯宇涵摇摇头，她从来不记笔记。 “钢笔？”柯宇涵撅起嘴，她习惯用水笔，而且一个月才能用掉两支。 “笔盒？”柯宇涵还没拿起就笑笑放了回去，想起她的笔袋这星期才换过，自己曾经打开看过，化妆用品比文具还多。 ...... 整整挑了半小时，柯宇涵还是拎着两手寂寞从文具店迈了出来，出来的时候店老板没好气的说了句：“看不上啊？” 听到有位销售员在纪念日百货店门口喊：“送女朋友的礼物......”柯宇涵迟疑了一下，低头迈了进去。 店内全是圣诞装饰，小物品价格大多都在50以下，水晶球、玩偶、挂件、头饰等一系列女生物品应有尽有，一时间柯宇涵也迷糊起来了：到底买什么呢？ 思来想去，柯宇涵觉得徐萱玥好像什么都不缺，她缺的东西，自己似乎也都买不起，完全可以用囊中羞涩来概括了。 徐萱玥说过自己喜欢看电影和摄影，她加入的社团也是和摄影有关的，可自己总不能跑到网上给她订个单反吧？ 柯宇涵思绪被这简单的事物打乱得如同缠绕成疙瘩的线头，他实在不得不从头捋起：圣诞礼物。 他猛然抬起头，望向架子上的圣诞老人陶塑，伸手拿起，看完标价一声苦笑，看来买了以后自己又得走回家了。 他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三步并作两步去往收银台结账。 “下一位。”排了五分钟队伍，终于轮到了自己。 收银的是位姐姐，看起来也才20出头。 她看到柯宇涵过来，接过陶塑，看了柯宇涵一眼：“买礼物给女朋友啊？” 柯宇涵摇摇头。 她莞尔一笑，像是从柯宇涵认真的脸庞中看透了什么，随后说：“包装3块。”说着就开始打包。 “哎！等等！”柯宇涵急忙伸手阻止了她，店员被吓得一愣。 柯宇涵挠挠泛红的脸颊，尴尬笑笑：“不、用包装了，我、我拿走就好。”他从口袋中掏出所有的钱，除了皱巴巴的纸币，硬币在台面上发出的声音清脆。 店员盯着柯宇涵看了一会，随后继续打包：“没事，当店内做活动，包装不要钱了。”她抓过台面上的钱，快速打包好，不给柯宇涵拒绝的机会。 柯宇涵懂得了这是店员对自己搞特殊化，如果以前的自己，说不定说一声：“不要了。”但是这是给徐萱玥的礼物，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沉甸甸的包装袋，说了声谢谢。 柯宇涵向门口走去。 “哎！”店员喊住了他，笑了笑，抚了抚头发说：“送女孩子礼物，重要的不是礼物的价格或者贵贱。”她从口袋里掏出片口香糖扔给柯宇涵：“是你自己的心意。” 她眨眨眼，转过头朝队伍说：“下一位。” 柯宇涵愣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口香糖，感到自己的礼物依旧买得不对。 “心意......”柯宇涵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冲店员笑笑，随即握紧了手中的包装袋，赶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柯宇辰刚刚午觉睡醒，柯宇涵把礼物递给他：“给，哥送你个圣诞礼物。” 至于送给徐萱玥的礼物，他另有打算...... 第九十七章:修正带 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在王修的手中不停地被转动着，他手放在桌下，看看电脑上依旧没填完的表格，虽然心急但是依旧没心思把它完成。 等过上课、等过课间、等过午后。 当对面的英语老师，用手打打哈欠后，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她和王修还在忙碌着毕业考前的事物。 攥在手中的礼物像是块烫手的山芋，在王修左右手间被丢来丢去，王修很想等段时间再送礼物，毕竟自己没过过圣诞节，不懂所谓的外来习俗是什么样的。但在喜庆的节日送礼物准没错。 他听说叶老师（英语老师）在美国留过两年学，想着圣诞节送礼物，外国的习俗她应该也经历过，自己这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他偷偷用余光瞟向对面，叶老师握着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仿佛也在做些表格之类的工作。 她翘着腿，鼻梁高挺，戴着金丝框薄镜，疲倦的眼神中略带妩媚。 王修开始抱怨自己：如果自己当年有好好学英语，那岂不是有话题可以切入了？转念间再骂自己怯懦，30好几的人了，送个礼物还向个青春期的小男孩一样扭扭捏捏的。 “哎——呀。”对面的叶老师长长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微笑，那模样虽然婀娜多姿得可爱，却让王修个大男人心跳加速。 “终于搞定啦。”叶老师把文件打印出来，认真视察一遍后，伸头看向对面的王修，想跟他道个别。突然发现王修好像在偷偷看自己，闪躲的目光带着慌张，自己略微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王老师。” 王修像是沉浸在工作中许久一般，打了个寒颤回头，瞪大眼睛：“嗯？” 叶老师看见王修支着下巴的手微微抖动：“那什么......”她挥挥手中的报表：“我的那部分搞定了，先走了啊。” 王修微笑眯眼，轻轻缓慢点头。 手中的礼物盒马上就快被王修捏瘪了，王修也没送出去，看着离开办公室叶老师那匀称标致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懊悔的浪潮直接灌满了他的内心。 “下午吧。”他抚平了大红色小礼物盒上的蝴蝶结，自言自语：“下午还有机会的。” “老师！”洪封从门口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王修手忙脚乱地藏起礼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没礼貌的学生：“干嘛！”他一时间接受这么多刺激，是有点晕。 洪封一脸奇怪：“交检讨书啊。”他把张写满歪歪扭扭的字的纸张扔到王修的办公桌上：“两千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你还真挺精细啊？” 洪封笑笑：“那我走了。” “等等！” “怎么了？” 王修放下刚扫了两眼的检讨书，觉得他写得乱七八糟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那天的雪仗，你确定就你一个人去的，没我们班其他人？” 洪封迟疑了一下，挺起腰板：“是啊！”他故意喊得很大声。 回到家的夏源翻箱倒柜，不停寻找着到底自己的什么东西能给荀苒当做圣诞礼物，放假的几天，自己去走亲戚，把这事儿忘得是一干二净，眼看着荀苒就要来他家里，说忘带了的借口马上就要原形毕露。 “什么啊！什么能当做礼物啊！”衣柜，抽屉，书架到处都被自己翻了个遍，房间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哟，苒苒来了。”门外母亲的声音传来，夏源顿时感到压力倍增，透过墙壁传来的荀苒甜美的声音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半空。 但是自己的房间被翻得不堪入目，这要是让丫头看到岂不是得让她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在翻箱倒柜？想到这，他看到床下有个落了灰的黑白相间色盒子，如果夏源没记错，那是以前自己装游戏光盘的盒子。 “靠！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猛地抽出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拽开门后撞到了即将敲门的荀苒，他连忙把她挤到客厅，脸上笑嘻嘻的。 “这么开心怎么回事啊？”荀苒看着他的脸疑惑着。 夏源摆摆手：“没有没有，呃......”他把手中的盒子从背后拿出来，推给荀苒，然后抽起放在客厅板凳上的书包，拔腿向外跑。 “妈，我上学去啦！”他冲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大喊，随后跑得没影，让愣在原地的荀苒摸不着头脑。 下午上课前，徐萱玥刚来到位子上，就发现桌面上摆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哟，给我的哈？包装还挺漂亮。”徐萱玥拿起礼物摇了摇，听得出里面只有一个硬性的物件。柯宇涵则看向之前用来装圣诞老人的盒子，笑笑：“是的。”送给柯宇辰陶塑后，他把包装盒留了下下来。 “那我拆喽？”徐萱玥指指礼物盒。 柯宇涵点点头。 徐萱玥拆开前，已经开始盲猜起礼物是一本书，毕竟按照柯宇涵的性格，除了书本，她还真想不出会买什么礼物哄女生欢心。 “不是书。”柯宇涵低着头，仿佛从手中翻着的书中看到了徐萱玥内心的想法，令徐萱玥十分意外。 包装被一层层打开，展现在徐萱玥面前的是...... “修正带啊！”徐萱玥大失所望，摇摇头：“还不如一本书呢。”想想这也更符合柯宇涵的形式风格。“谢谢了。”徐萱玥拿起，感到这修正带比一般的文具要重上许多。 “福尔摩斯里的每一案件章节都透漏着读者一个共同的信息。”他伸手，把修正带从中间掰开：“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不然就容易被欺骗。” “呀！”从修正带的中间，徐萱玥看到了自己的脸庞：“这......这是镜子啊？” 被掰开的修正带中间，上下分别卡着两面镜子，其边框刻着蓝色的花纹，似乎刻意被修整过，纹路和修正带的形状完全吻合，如果不仔细掰开来看，完全发现不出这不起眼的修正带里别有洞天。 柯宇涵透过头来，深邃的眼眸发着光，像是想要得到对方的夸奖：“我自己做的，你上课照小镜子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摆在桌面上了，而且这两面镜子都向里凹陷了一丝角度，是我从电瓶车后视镜上拆下来的。” 当然，那电瓶车是回收站里的一辆废弃车辆，柯宇涵在晚去半小时，车就要被碾成碎渣了。 “哇！”徐萱玥的嘴巴半天没合上，惊喜地接过，嘴角的收敛不住的微笑对柯宇涵来说可能就是最大的肯定。 “我好喜欢！”她转过头来，洁白的牙齿展露，那笑容仿佛是一记良药，治愈了柯宇涵忐忑的心态，他之前还在担心徐萱玥会嫌弃。 第九十八章:圣诞快乐 “这真的是你自己做的啊？” 徐萱玥把镜子把玩在手中左右观察，发现如果打开背面对着别人，认他火眼金睛还是三头六臂也看不出这精致的伪装啊！再看上面的紫色花纹，顺着镜子的形状画着优美的弧线，各处距离边框的距离被拿捏的分毫不差，如果这真的是柯宇涵做的，那他简直手巧得不像个男生嘛。 “是的。”柯宇涵揉揉眼睛，徐萱玥这才看清他的黑眼圈比平时重了不少。 “我花了两个晚上，每个晚上做四个小时，主要还是在用玻璃刀切割镜片的时候，切割裂开了三次，其他的没什么难度。”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眼尖的徐萱玥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柯宇涵是在变着法子描述自己不容易啊。她心里顿时觉得好笑且感动，没想到柯宇涵还有这么傲娇的一面。 “真贴心~”徐萱玥拉长了音调，低头流露出了女孩子的腼腆。 自己以前不是没收到过圣诞礼物，不管是什么节日，自己或多或少都会自愿或者被迫收到些礼物。 普通的节日自然不必说。 儿童节收到过一大盒星空棒棒糖，那时她已经15岁。 重阳节不知谁送到她家门口一堆艾叶，贺卡写着平平安安。 清明节自己也曾经收到过哪个缺心眼的花篮，上面写着：祝徐萱玥节日快乐（他才快乐！他全家都快乐！）。 但是像柯宇涵这样，如此用心的自己动手做一件礼物，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就连她那个最宠爱自己的爸爸也只会掏钱出来：“女儿！想买什么跟爸说！”徐萱玥想和他要的礼物是：你待在家给我和妈妈做三天饭。 “那......”柯宇涵仿佛想确定些什么，手指不停地搓着，面色纠结：“这算不算是一件有心意的礼物啊？” “当然算啦！”徐萱玥把镜子合起来抱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这精美的小物件就会被柯宇涵抢回去一般。 柯宇涵点点头，心底泛起对那位店员的感激。 “看来那位姐姐说的没错。” “哪个姐姐啊？”徐萱玥好奇地问道，语气里藏匿着些许不怀好意。 “你应该不认识，就是给了我这个启示。”柯宇涵想起店员说的心意，当然是自己花费时间在上面的礼物最有心意了。 “哦？”徐萱玥突然板起了脸，身子松散下来，敲敲桌子：“她......好看吗？” 这个死亡问答抛出的瞬间，后面李氏兄弟立马意识到了情况的巨变，心中狂念：说不好看啊！不好看！ 这个问题在柯宇涵的眼中，突如其来得莫名其妙，但是出于有问必答的习惯，他还是认真接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徐萱玥：“跟你差不多。”又考虑到年龄上的差距，柯宇涵补充道：“但是比你......”他笑笑，手摊开：“成熟一点。” 柯宇涵指的是只是年龄。 徐萱玥却低头看了看胸...... 夏源坐在桌子上，不停地抖动着腿，快腊月的天气，头上却硬生生冒出了汗珠，神色紧张。 苏鑫没盖好的杯子放在桌上，被夏源震出的水飞溅在桌上。 “哎哎哎！”苏鑫连忙拿起杯子，用力拍了一下夏源的腿：“安分点啊！”随即想到自己刚才的那掌会不会有点重了。 “哦，不好、意思。”夏源擦了一把汗，依旧不停喘着粗气，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等得就是荀苒，他要即刻分辨出荀苒的神色，如果是愤怒，自己必须马上跑，否则难逃一死。 “怎么了啊？”苏鑫问道。 “如果、如果我死了，苏鑫！”夏源一脸惊恐：“我想告诉你，能和你做朋友！真好！” “哇哇哇！”苏鑫甩开握住自己的夏源的手：“生死诀别的，又不是大限将至。”说着从桌洞里掏出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圣诞快乐，和一副铅笔画得夏源的卡通画像，递给夏源。 “给我的？” “嗯！”苏鑫重重点头：“我画得，不准乱丢哦。” “那荀苒也有吗？” “有啊，早上就给过了。” 完了，完了，夏源在心中狂嚎，连苏鑫都精心准备的东西，自己居然只送了一对旧光盘，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出家的念头。 “夏......夏源。”有人戳了戳夏源的肩膀。 夏源抬头，是荀苒，顿时心如死灰，自己连最后逃生的机会都丢掉了。 “对......对不......”对不起三个即将从夏源的口中冒出，但是此时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块名为紧张的石头卡得难受至极。 荀苒突然给了夏源一个拥抱，夏源被这“突然袭击”弄得云里雾里，看这力度，荀苒似乎并不是打算勒死自己。 “谢谢。”荀苒细微的声音从耳旁传来，她松开抱住夏源的手，眼睛里闪着泪花：“我知道，那些游戏光盘是你的回忆，是你珍视和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荀苒看到盒子里的游戏光盘，都快感动坏了，因为那些游戏没有一个不是荀苒在夏源身边看着他玩的，虽然自己只会呐喊助威，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们两人的回忆。 “我很喜欢。”荀苒认真的说道。 夏源懵了：“你是这样理解的？” “不然是哪样？” “哦不不不，对！就是这样！”夏源露出笑容，竖起两根大拇指，连声夸赞荀苒聪明，这都能参透道自己的“真实意愿”。 直到放学，徐萱玥都没再和柯宇涵说过任何一句话，但是镜子还是捏在她手中，代表着已经收下。 离开班级的时候，周君兰跑到柯宇涵前面，低着头塞给了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随后急匆匆跑开。柯宇涵觉得纳闷，如果真是给自己礼物，为什么要弄得像特务接头一样，而且更麻烦的是，自己被迫接受，还得再想另一份礼物给她。 回家拆开礼物，是一本书，名字叫：《挪威的森林》。 徐萱玥感到自己的书包异常的沉重，打开书包，发现里面塞着一个大的礼物盒，样式是金黄色，很明显不是柯宇涵送的。 打开可吓了一跳，那是一台最新的单反相机，带着三盒胶卷，里面藏着张贺卡，上面写着：圣诞快乐。没有署名。 叶老师上完最后一节课，回到座位上，发现一个红色的礼物盒打着花结摆在桌上，贺卡上说明了给自己，但是没写署名，就连字体都是打印的，明显是刻意而为之，只是这盒子上好像留有两道印子，像是谁故意捏出来似的。 “王老师。”她举起来对着王修问道：“你看到是谁送的了吗？” 王修摇摇头，随即继续装作忙碌。 犹豫半天，叶老师把礼物拆开来，是一个精致的蓝黑色发卡，高雅但不是大体，虽然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她很喜欢。 她那甜美的笑容，一旁用余光瞥见的王修也很喜欢。 第九十九章:近墨者黑 “什么？”苏鑫一脸惊喜：“你说你的圣诞礼物之一，是件单反？” “嘘——”徐萱玥捂住她的嘴：“别让别人听见。”她向周围望了望，大多数人都在埋头苦读，自己的担心仿佛是多余的，想想也是，都过了元旦节三天了，期末考试即将来临，现在还能闲然自若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像柯宇涵、苏鑫这种平常用功非常，有持无恐的。 还有一种就像徐萱玥这样无所谓混吃等死的，谁让她同桌是柯宇涵呢，考前让他帮忙画重点，自己也不忘考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分数，也就无所谓了。 “你收啦？”苏鑫问。 徐萱玥连忙摆头：“当然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和我非亲非故的，谁送我也不要啊。我后来放到学校失物招领的箱子里了，每周都会在学校门口布告栏旁边摆设的那个。” “那你就不怕他或者她看到了也不收回去啊？” “不不不。”徐萱玥否决道：“这情况不成立的，你想啊，既然这个人选择了匿名送礼物，就肯定想到了当面送我不一定会收，有了这般觉悟，所以我认为他在那么显眼的地方看到了的话，就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的。” 徐萱玥后来上网上查了一下，那个牌子的单反光是相机就5000多，更别说加上底片和护理工具了，无论是谁，送这样的礼物她肯定都不会收的，毕竟如果达到能送这个礼物的级别，又怎么会不敢露面呢？徐萱玥可不敢欠这个人情。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某个人啊？”苏鑫笑容里带着暗示。 “我把它理解为近墨者黑！” 尔后一星期，学生们第一学期的任务算是正式告了一个段落，考试的当天，天空飘着小雪，寒风刺骨，仿佛在暗示同学们令人心寒的成绩一般。 “放假喽！”无数冲出考场的学生们嘴里都吼着这句话。 可以说，考试前夜，并没有多少学生在认真复习，还不如养精蓄锐，睡觉前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放个大假，怎么样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不管努力与否，成绩如何，他们都认为这个时刻，不应该再考虑成败。至于提前发下来的寒假作业，他们甚至想把它拿来垫桌脚。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大家回到班级，等着王修开最后的班会。 “呆瓜，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啊？”徐萱玥边说边收拾着书包，为了好带书包，徐萱玥把桌洞里的东西来回运了两趟，考一次试，就带回家一点东西，现在终于桌面和桌洞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寒假的话......”柯宇涵想着，以前的寒暑假对自己来说换个地方看书学习罢了，偶尔在家做做饭，重复着规律的生活，自己也到乐在其中，只是有时候会脖子酸痛，不得已出去走走，然后会发现还是在家看书有意思。 “看书吧。”柯宇涵掏出周君兰送她的书，想起自己送给她的也是一本书，而且还是自己看过的，但是如果非要说心意的话，自己花了半天时间去给书的段落写书评，后来想想，这礼物送给周君兰，实属有些班门弄斧。 不过让柯宇涵感到意外的是，周君兰还蛮惊喜的样子。 “你还能再无趣点嘛！”徐萱玥一脸无奈：“难不成你看一寒假的书不成？你真的不打算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嗯，暂时没和家里人讨论过。”柯宇涵记不清他上次可以算作旅游的出行是什么时候了，可以确定的是，久远到自己的记忆模糊不已。 徐萱玥这么说，是因为她的确打算和朋友出去旅游，而且是去风河城，那是个旅游名地，古城和现代科技感结合得恰到好处，网上看到的图片，让徐萱玥下定决心去一趟，和李梦瑶一起，这是她们考试前就提前商量好的。自从上次礼物的启发，她打电话软磨硬泡了徐墨文好久，买了一个数码相机，打算记录下最好看的风景。 一番冗长的演讲，其实王修自己也不想说，但是总得走个形式，不然这个班主任的面子何在，本着认真完成任务的心态，却被下面归心似箭的同学们犀利的眼神扰得心乱，潦草结束，摆摆手：“话不多说了，明年见。” 柯宇涵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空荡荡的，像是酒心巧克力的内核，回家的这段路，不知为何，他今天想走着回去，虽然这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他想这样做。 他能感受到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慌。 这是一种在高中入学以来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像是内心在被某个虫子蚕食，痒痒的，空洞得令自己打冷颤。 说来可笑，他居然觉得学校比家里让人安心。 回到家中，母亲郭茹彤居然提前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桌前摊开记账本，皱着眉头算着，屋内传来柯宇辰看动画片欢笑的声音。 “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柯宇涵在门前停住，换起了拖鞋。 “哦，小宇，你来来来。”她把本子递给柯宇涵：“你看看我这账算错没有啊？” 柯宇涵仔细看了一遍：“这是今年下半年的账吗，没错的，按记在本子上的算，的确是对的。” 但是很明显，自己的母亲担心的不是账目问题，而是收入差，对比之下，照顾三人的起居，她一个人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那个，你陈叔叔打算找个房子让我们搬过去他一起住。”郭茹彤一脸为难，看得出来她斟酌了这个决定很久。 柯宇涵知道这天迟早要到来，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自己真正需要表态的时候，母亲的询问的眼神却让他犹豫再三。 “可以啊，什么时候搬？” “不那么急。”郭茹彤摘下眼镜：“他说时间让我们自己考虑，搬家的时候他过来帮忙。”话里话外，这根本不是在征求柯宇涵的意见，看来房子已经看好了，只需通报自己一声。 晚饭后，柯宇涵的心情依旧不够欢快，以前放假，不说自己有多么兴奋，但是能脱离学校，待在家中，总会安心得非常，可现在的自己却是“呆”在家中，心里有着无数的话想要和某个人说说。 那个某个人，柯宇涵的脑海已经完整地展现出她的轮廓，只是下不下狠心，毕竟不知从何说起才能不触及自己的隐私。 思索再三，对话框里的嗨被自己删了又删，也没发出消息。 第一百章:目瞪口呆 “哎哎！爸，别扔！”夏源在客厅绕着桌椅到处乱窜。 夏禾丰气得满脸通红，追夏源这几步给他累够呛，同时也提醒他该锻炼身体了，他回想起以前踢足球比赛的日子，那飒爽的英姿和现在的自己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一时间自己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早上王修发在家长群中的成绩表。 “好啊，你还敢躲？”夏禾丰手举着擀面杖，和桌子对面的夏源对峙着，自己肚子上的赘肉却顶着桌子的边缘。 “你不追我喊着要打我，我能跑吗？” “你不愁愁你这成绩！”夏禾丰挥了挥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倒数第八？全班那么多人，不要求你多强，好歹得在中游晃荡吧！”话没说完，又想趁夏源放松警惕的时候冲过来。 可惜还是比不过年轻人，夏源绕过桌子，就相当于和夏禾丰换了个站位，他此刻庆幸着母亲不在家，不然得自己跑都没处跑，铁定得挨男女混合双打，想想也是憋屈，自己都是16岁的小伙子了，居然还能挨父母的打。 “你看看咱隔壁的苒苒！”提到成绩，夏禾丰总喜欢把夏源和荀苒做对比：“我特意看了一下，她哪门都比你要强！人家女孩子家家的都能考个第九。”他手中的擀面杖被一下下伴着语气砸到桌上：“正！数！第！九！” “不是，这没可比的吧，从小到大她成绩都比我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还敢顶嘴！”夏禾丰气得压根痒痒，又跑过去和夏源换了个位置。 场面焦灼，气氛紧张，但是两人围着桌子“二人转”的戏码着实滑稽，跑了几圈，夏源看着气喘吁吁坐在板凳上休息的夏禾丰，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老爸。”夏源试探着往夏禾丰的方向移动，却被他恶狠狠的眼神推了回去。“你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对您可没好处，别着急啊，这才哪到哪啊？”夏源悄悄把滚落在桌面上的擀面杖抽走：“我保证下次一定考好！撵上荀苒还不成嘛？” “保证？”夏禾丰冷笑一声：“你保证的次数还少嘛？” 夏源见他怕是漏了气，没了生气的念头，慢慢走到他背后，按摩着他宽厚的肩膀，捏了半天，发现肥肉底下就是肌肉，几乎捏不到骨头。 “这力道......可还行？”夏源从后方露出微笑，却被吓得一愣。 他却看到了夏禾丰脸上奸诈的笑容：“嘿嘿，小子，中计了吧。”夏源这才想起来把手收回，可此时为时已晚。 夏禾丰一把抓住夏源的手，就算夏源拼命挣扎也没逃过他的魔爪：“老爸！你耍赖啊！”这时他才深刻理解到姜还是老得辣的含义。 “呵呵，我说我原谅你了吗？”夏禾丰当年凭这招可是办成过不少事儿。 夏源整个人被夏禾丰按到板凳上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在板凳上扭动得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羚羊，而张开“血盆大口”的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眼看夏禾丰的巴掌就要落到夏源身上，他闭上眼接受审判。 咚咚！ 有人敲门。 被这一吓，夏禾丰落在夏源肩膀上的这一巴掌减轻了不少力道，但是这粗壮的臂膀想必还是会在夏源身上留下道印子。 “谁啊？”夏禾丰依旧按着夏源，没松手的意愿，朝门外喊道。 “夏叔叔，我苒苒啊，我找夏源有点事儿。”门外传来荀苒乖巧的声音，顺带着爪子挠门的响声，看样子是大米也跟了过来。 夏禾丰可太喜欢荀苒这个小姑娘了，尤其是跟夏源这么一对比下来，荀苒的优点在自己眼前闪闪发光。当年要孩子的时候，夏禾丰就极度盼望老婆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夏源带着把出来的时候可把夏禾丰失望坏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把相处了10多年的荀苒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待。 “哎，来了来了。”夏禾丰立马收拾收拾容貌，放开辛辛苦苦抓住的夏源，笑呵呵地开门。 “叔叔晚上好。”荀苒给夏禾丰面带微笑给夏禾丰微微鞠了个躬。 夏禾丰看到荀苒惹人怜爱的面庞，更加喜笑颜开：“客气啥呀，快进来快进来。”这副模样让一旁留有余怕的夏源心生嫉妒。 三人在桌前坐定，夏禾丰特意拿出他珍藏的极品铁观音泡出了壶热茶，夏源记得上次老爸拿出这珍惜的茶叶还是去年老爸老板来家里做客的时候。 “找我们家夏源有什么事儿啊？”夏禾丰沏着茶，面容一丝不苟，随后推过茶杯给荀苒。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起来我的笔记本还在夏源这，想拿回去一下。” 夏源一下懵了，心想：有嘛？ “这小子还会看笔记？”夏禾丰甩个鄙夷的眼神，夏源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其实也怪我......”荀苒低下头，双手紧握着茶杯，感到滚烫又急忙松开手，眼皮耷拉着，满是愧疚的神情。“我座位离夏源不远我清楚，夏源上课都很认真的。”她看向夏源。 夏源一脸疑惑，仿佛不认识荀苒描述的自己。 荀苒撩起发丝，继续小声说：“只是之前我害怕，让他陪我去参加社团，结果他入选多参加了一个，弄得复习的时间被占用了，每个课间都趴在桌子上补觉。”荀苒伸手拍了拍在她小腿上蹭着的大米：“大米乖，妈妈在说话呢。”大米呜咽两声，打消了主人陪自己玩的念头，乖乖把头枕在荀苒脚上趴着。 “所以我看到夏源成绩的时候可内疚了，这想着过来，一是要回笔记，二是给夏源和叔叔道个歉。”随着荀苒嘴角一起下落的还有眼角的泪珠。 夏源被荀苒这一波操作整得目瞪口呆，心生敬佩。 “哟哟哟，别哭啊闺女！”夏禾丰急忙抽出纸来递给荀苒。“真是这样的话，那叔叔肯定不会怪你啊，要怪就怪夏源！不懂得合理安排时间！” “这都能扯到我？” “算了，今天你这顿打，免了免了。”夏禾丰摆摆手，继续安慰起抹着眼泪的荀苒。 十分钟后，荀苒到夏源房间“拿笔记”。 “神了啊！大姐！”夏源竖起大拇指：“你这演技也太牛了吧！” 荀苒傲气地抬头，拍掉了夏源的手：“你才大姐好不好，这是天赋啊。”她得意地笑着，性格转变得像是夏日的雷雨天气。 “哎？你怎么知道来救我场的呢？” “这还用知道？你声音再嚎大声点，说不定就能把三条街以外的声控路灯点亮了。” 大米在夏源的房间里兴奋地到处乱窜，尾巴摇得像是游乐园里的轮摆，像是好久没回来这个房间的样子，看着眼前打闹地两人，歪着头吐舌头，要是可以说话的话，它是很想喊夏源一句爸爸的。 第一百零一章:导购员 苏芳然拿着苏鑫的成绩单频频点头，笑容满面，揉揉浓厚的黑眼圈，对苏鑫说道：“行，这样妈天天累得也有劲儿。” 上次从苏府回来，她在下午多加了一份班，下午三点开始，在饭店做一下午的小时工，每小时12块，比饭店的其他人多了2块，老板见苏芳然属实不容易，特地偷偷加的工资。 也就是说，她每天早上8点下班，轮轴转也只能休息7个小时，然后继续去工作，家里大小事的料理都交给了苏鑫，苏芳然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家做饭是几个月之前了。 “妈！”苏鑫枕在椅背上，满眼温柔看着母亲：“我可能是先斩后奏了，但是我偷偷去找了个小时工。” 苏鑫自然是不忍母亲如此劳累，想着能够减轻些家里的负担。 “啊？什么工作啊？” “超市的导购员。” 苏鑫的口才算不上多好，但是因为自己找工作的时候已经晚了，找了五、六家店面才找着这么家小超市要自己，广告上面写着工资面议。 面试的时候老板见到是个学生，只问了一个问题，苏鑫回答之后就被录用了。 “你可以接受工资多少？” “比你们订的标准少一百。” 任职一个月，过年期间放假，年前半个月，年后半个月。但其实过年什么的也就是她和母亲一起两个人在家吃年夜饭，父亲那头自不用说。 母亲当年不听家人阻劝，非要背井离乡和父亲结婚，虽说生活好的那段时间，母亲家中对父亲的观念有所改善，但是父亲过世，母亲执意要守着这房子，再次和家里闹翻，现在关系也正处在焦灼的时期...... 似乎今年的雪都在初冬的时候下完了一般，放假到现在天空都没再飘过一片雪花，寒风却依旧如同咆哮的恶狼，撕扯着人们的身子，大家不得以把衣服裹紧，低头赶路。 超市里有着经验的大姐扯着嗓门吆喝，和旁边一言不发的苏鑫形成了对比，自然生意也比苏鑫要好得多。 望着超市里的车水马龙，苏鑫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也羡慕着旁边的大姐，疑惑着她怎么能把广告词喊得像顺口溜一般流利。 “小姑娘。”大姐凑过来，手里偷偷在瓜子堆里捏了小把：“这么小年纪不在家好好学习，跑来打工啊？”瓜子壳在她坚硬的牙齿在迸炸开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姐，超市的东西不能这样拿的吧。”苏鑫提醒道，面色担忧。 大姐笑笑，脸上的赘肉被嘴角硬挤上去，细眉挑起：“你觉着，超市会因为这一俩个瓜子仁，就把我这个干了3年的员工炒了吗？这不是丢了西瓜拣芝麻嘛？再说了......”大姐把吃剩的瓜子壳塞进工作服的口袋，转过身：“我背对着摄像头呢，你不说谁看得见。” 苏鑫笑笑，心里还是没法对她的这种做法有所苟同。 像是被这笑容扇了一巴掌，大姐的表情难看起来，随后没好气地说道：“不能怕生，这样揽得到人才有鬼了。”说着晃荡晃荡走开，像个趾高气昂的公鸡。 就算是这样，苏鑫天性还是不允许她这样做，只有每当顾客走到附近，她才会去礼貌鞠躬，凭着良好的记忆力，把产品特点推销出来。 一天的业绩是至少十瓶，一个早上，苏鑫负责的化妆品柜台只卖出了四件，按业绩计算奖金，如果不满二十的话，就只能拿保底工资。 但还好公司中午管饭，吃饭的时候，除了苏鑫，推销员们坐在一桌，仿佛是故意把苏鑫排挤开一般，当苏鑫看到大姐那得意的眼神，顿时也就了然了，依旧笑笑。 这种小动作，不会让你被炒，但依旧不会让你进步。她想着。 苏鑫狠狠咽下去一口饭。 下午的工作刚开始，大姐的业绩就完成了，掸掸手，跑走偷懒去了。 苏鑫在自己的柜台闲逛，尽量把化妆品瓶子之间的距离控制得一致，看起来整整齐齐，赏心悦目，闲逸得仿佛她才是逛超市的人。 一个人影突然从柜台对面窜过来，差点没滑到在地上，几步踉跄躲在自己的柜台后面，是个戴帽子的男生，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先生......”苏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嘘——”男生转过头，看到苏鑫脸庞吓了一跳：“苏鑫？” 苏鑫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班长？” “别！”黎洋急忙把身子半蹲下，透过瓶罐间的缝隙望向对面。 苏鑫也望过去，看到两位女士东张西望，想必找得就是黎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苏鑫都选择帮助他。 黎洋头上的帽子被摘下。 “哎？你......”话没说完，黎洋又被套上了另一顶帽子，那是苏鑫的导购员红帽子。 “起来！”苏鑫看到那两位女士向这边走来，急忙把黎洋拉起，将自己的背影对着她们即将路过的货架口。 脚步声逐渐接近，在苏鑫的货架口停顿下来，黎洋离她们不过5米，但是从她们的视角只能看到苏鑫的背影，和黎洋头上的货员帽子。 “人呢？”其中一个女人挠挠头。 “是啊，看着跑这边的，小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啊？连他姐都躲！”年长一些的女人喘着粗气，看起来是体力不支，望向苏鑫这边，只看到一位戴着帽子的店员和一位小姑娘，顿时眼神变了变。 观察了一会，她拍拍另一位：“哎，你看看那小姑娘。” 黎洋心中暗道糟糕，想拔腿就跑，却被苏鑫拉住：“别动！” “哎？那小姑娘......”另一位女士的眼神也投了过来。 黎洋感觉声旁的空气像是暴雨前的沉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身材真好！” 年长点的女人捏了捏肚子上的赘肉，满脸愁容：“对啊，不过咱俩要是年轻点，也不差吼？” “那可不！”女人傲然地甩了甩头发。 大姐刚偷懒回来，抹抹嘴上的油光，小步跑了过来，堆起标志性的笑容：“你好你好，买点什么？我们在在做活动......” 连珠炮般的话语攻击聒噪着姐俩的耳膜，她们急忙跑开去另一处寻找黎洋...... “呼——”随着声音渐行渐远，黎洋长舒一口气，轻靠在柜台上，摘下帽子扇动，却闻到了不属于他头上的发香，才意识到这是从苏鑫头上摘下的。 “谢谢。”黎洋递过帽子，露出微笑。 “不客气。” “寒假工？”黎洋的问题简短而精炼。 “嗯，那两个是你什么人啊？”苏鑫看向跑向楼下的两人的背影问道。 “哦！”黎洋一脸不耐烦：“我大堂姐，二堂姐。”接着又看向苏鑫的服装：“声音怎么样？” 苏鑫漠然：“一般，一早上也没卖出去多少。”被同学撞到自己在打工，不知怎么的，总像是个尴尬的事情，如果对面出言不逊，可能苏鑫会后悔刚才帮他。 “那就是卖出去喽！”黎洋微笑，苏鑫仔细观察，才理解到徐萱玥为什么会被黎洋的颜值折服。 黎洋继续夸赞道：“厉害啊！要是我，肯定是卖不出去一瓶。”他拿起一瓶化妆品，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弄得眼花缭乱。 “给我来十瓶吧！”黎洋说道。 在一旁偷嗑瓜子的大姐被这话吓得手一松，瓜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第一百零二章:举个例子 一连十五天，周君兰都没有在图书馆见到过柯宇涵。 每个假期，或者周末，周君兰可能腾不出空来，但是只要自己在下午两点踏进图书馆，就一定能在某个角落找到埋头阅读的柯宇涵，有时候是坐在板凳上，有时候坐在地上，有时候干脆站着。 低头沉浸在书的海洋中，对柯宇涵来说想必是一种享受。 对周君兰来说，在能看到柯宇涵的地方，“一起”看书，才是一种享受。 自己曾悄无声息地在图书馆里陪他度过很多美好的时光，虽然只有周君兰感受得到这份不一样的甘甜罢了。 周君兰今天还是提前到了图书馆，一二三四楼跑了个遍，依旧是没看到柯宇涵的身影，失落得连柯宇涵回送给她的书都不想翻开了，其实这本书在她拿到的第一天就又读了一遍，这次看得，是柯宇涵潇洒的字体写出的书评，周君兰掏出笔在纸上描过几次，却写不出那种苍劲感。 当然，如果自己写得神似了，他就不是柯宇涵了。 图书馆装饰得红火，灯笼，剪纸和中国结装点出了春节临近的欢乐气氛，却依旧感染不了周君兰的内心。 她找个位置坐定，翻开书本《月亮与六便士》，虽说是柯宇涵送给她的，但是因为自己爱不释手，翻了太多次，书角都被自己翻得皱皱巴巴的，把她心疼坏了，用一整摞书压了书角一整夜，但依旧还原不成原来的样子。 周君兰小心翼翼地翻开，看到柯宇涵在第一页给自己的寄语：就算昂头仰望月亮赶路，也不要忘记捡起脚下的六便士。 这是不是给自己写的，她其实不清楚，但是她只是这样相信着。 于是图书馆三楼的一角，一位恬静文雅的女孩，披散着黑色的直发，一丝不苟地阅读着，眼睛饱含深情，翻书的动作，好似面前的书本是她的恋人一般温柔，让人不舍得把目光移开。 “很喜欢这本书吗？”声音从她的耳边响起。 周君兰看书评入了迷，嘴角上扬轻语：“我喜欢地，可能不止这本书。”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回头望去。 周君兰的表情逐渐变得惊喜，像是家长专门为小孩子请来圣诞老人一般，捂着嘴遮掩着自己露出的小虎牙。 “你真的有在读我送你的书啊。”柯宇涵微笑，在她旁边坐下，不过面色和放假前相比更显憔悴，仿佛消瘦了些许。 可高兴过头的周君兰没注意到这些，想说的话被大脑一个个否决掉，认为都不够完美和正式，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柯宇涵摊开自己的书，向她点头致意：“谢谢。”他想起刚才坐在周君兰旁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似乎有些不够严谨和合乎情理，但是看到周君兰的表情，应该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安心读起书来。 好近！ 周君兰不是没和柯宇涵同坐在一起，也许是许久不见，也许是她反应过激，总之半小时过去了，周君兰面前的书一页都没有翻，故事当然吸引人，但是柯宇涵的侧脸则甚之。 她的眼睛里像是被装了块磁铁，不断被在身旁读书的柯宇涵吸转过脸，每用余光瞟到过一次，她的呼吸节奏就被打乱一次，然后再调整再偷看。 不行！周君兰感到自己行为的奇怪，心想：我要和他说话，不然这窘态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又和国庆节一样，自己此时又在头脑风暴着话题，和话题被柯宇涵终结以后自己的应对方法。 “如果我没猜错。”柯宇涵率先开口，反倒直接把周君兰的思索再三的准备，像是掀翻桌子一般全部打乱。他指指周君兰的书：“这本书你看过了吧。” “呃......没有啊。”她嘴硬着。 柯宇涵伸手拨了拨周君兰书的页角：“书角有皱折的痕迹，看来是翻了很多遍了。”他微笑。 周君兰尴尬地低下了头，以为柯宇涵要取笑自己说谎。 “徐萱玥和我说......”柯宇涵抚平了书面，接着说：“如果一个平时腼腆可爱的女孩子对自己说谎，应该是有事情瞒着你。” 周君兰喜欢这句话的后半段，低着头不出声。 柯宇涵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有点后悔说这些话，随即转移话题：“不过，你送我的这本《挪威的森林》我的确是刚看。”他把书本封面展给周君兰，这才看清她羞红的脸庞和眼角的泪痣。 “你......喜欢吗？”周君兰已经分不清自己这句话问出，想到得到的结果是书还是人。 “喜欢啊，你已经看过了对吗？” “嗯。” “你喜欢里面哪个人物啊？”柯宇涵直视周君兰不再躲闪的目光。 周君兰敲敲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玲子。” 柯宇涵没有说话，微笑已经代替他问出了接下来的问题。 “因为她对任何人的评价都很中肯，她比其他人的岁数都大，看问题也更成熟，尤其对绿子。” 周君兰逐渐步入柯宇涵带动的状态。 “哪里能体现呢？”柯宇涵问。 “很多啊，举个例子。” 周君兰自然地夺过柯宇涵手中的书，发现书角平整，并不像自己那样不珍惜。她飞快地翻动着书页，很快就找到了她要找到的那段，仿佛对这本书了如指掌一般熟练。 “这里！”周君兰指着书本上的一段文字，身子不由靠近了柯宇涵一些。 “当渡边怀着忐忑的心情把他爱上绿子的事情写信告知玲子的时候，玲子是这样中肯地回复渡边的：就我个人感情而言，绿子倒像是个非常可贵的女孩儿。这并非任何罪过，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上司空见惯之事。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荡舟美丽的湖面，我们会觉得蓝天迷人，又深感湖水多娇——二者同一道理。不必那么苦恼……” “嗯。”柯宇涵微笑着点点头：“论据很充分。” 周君兰把这句话当做夸奖自己的语言，乐开了花。 “不过我还是喜欢直子多一些。”他翻开书，寻找着他的论据，随后给出了自己的总结：“对我而言，恋爱就像一场化学实验，我们都是一种试剂，与你恋爱的另一半是掺杂会产生某种化学反应，但是你会对很多试剂有化学反应，可化学反应的强烈程度是不一样的，所以才有了命中注定的人这一说法......” 周君兰看着柯宇涵的认真解释的脸庞，感觉从未如此靠近他，生理上是，心理上也是...... 第一百零三章:带药包了吗 “玥玥！快跑啊！”李梦瑶站在大巴的门前挡着，冲着拖着箱子向这边狂奔的徐萱玥。 “来——啦！”风不断打断她喊出的声音，徐萱玥也不得不用手按着头上的帽子才能保证它不被风吹走。 司机都打火五分钟了，门还被堵着，不免烦躁起来：“哎！小姑娘！”他看向李梦瑶的背影像是看到一只恶臭的蟑螂。“来不来了！引擎发动着的嘞，费水的嘞。”听口音他不是本地人。 李梦瑶回过身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司机师傅，小嘴撅起来，双手合十：“师——傅。”她拖着长音，娇嗔的声音引得司机虎躯一震。“她跑得就是慢嘛，体力不好，您多担待，我们俩小姑娘，还没到18岁，出去也不容易不是嘛。” “你、你才跑、跑得慢。”徐萱玥终于是跑到了门前，甩了李梦瑶个白眼，大口喘着气，如果单跑还好，但是她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整整一个士兵负重跑的重量，她只觉得胳膊酸得发抖。 大巴上了高速国道，整整6小时的路程，李梦瑶倒头就睡，徐萱玥在车里闷得有些受不了，悄咪咪把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冻醒了后座睡着觉的大爷，骂骂咧咧地指着徐萱玥让她关上。 也算在情理之中，毕竟寒冬腊月天，冰刀子般的冷风刺骨，徐萱玥都得裹上层厚厚的羽绒服，更别说老年人了。 徐萱玥掏出手机来想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发光的屏幕反而让她晕眩变本加厉。 她突然想起某个人，拨打着他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嘟嘟得响了5声电话才被接起，像是对方在忙碌。 “喂？” “喂！呆瓜呆瓜。” “嗯——”柯宇涵仿佛刚刚睡醒一般，语气有气无力的。 “你声音怎么了？” “没事，咳咳。”柯宇涵咳嗽了两声，说：“什么事儿？” “哦，我记得你晕车对吧，那你应该知道一些缓解的办法对不对？我现在在大巴上，头晕目眩的，好难受啊。” 对面传来一阵悉索声，像是把被子掀开，徐萱玥怀疑柯宇涵刚刚起床，但是像呆瓜这么规律的人，又怎么会起这么晚呢？ “你翻翻你的包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东西？”徐萱玥从架子上抽下她的双肩包，用头夹着肩膀上的手机，边翻找边说：“我带了墨镜、遮瑕膏、防晒霜、橘子......” “我先问你一句。”柯宇涵打断了她的话，说：“你带药包了吗？” “呀！我忘了......” “就知道......一点不注意......” “哎呦......”徐萱玥扭着身子撒娇，仿佛柯宇涵能看到一般。“我就去五天嘛，回来就吃回来就吃，昂。” “嗯......你带吃的了没有？” “吃的？早上我妈给我塞了俩橘子。”徐萱玥反正是带够了钱，认为缺什么到那边去买就行，但是依旧带了一大箱东西，牙刷、毛巾之类的，毕竟她信不过酒店的一次性用具。 “嗯，把橘子皮剥下来，放在鼻子下发搓揉，其味道可以缓解一下，还有，腕关节掌侧，腕横纹上约二横指，那是内关穴，按压可以减轻晕眩感。” “嗯嗯，好哒，到了给你拍照片啊。”徐萱玥说完，就想挂电话，没想到柯宇涵就先挂断了。 汽车行驶3小时后，到达了高速休息站，李梦瑶也被震动声吵醒。 “到了？”李梦瑶揉着眼睛伸懒腰。 “没，休息区，我下去上个厕所，你去吗？” 两人下车，上完厕所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补妆，但是女厕所的洗漱台的人流量大到她们挤不进去。 “玥玥，你不随身带着小镜子吗？” 徐萱玥这才反应过来：“对哦。”说着从挎包中掏出柯宇涵送她的礼物。 李梦瑶下意识接了过来，低头看，一愣：“你神经啊，我要镜子，你给我修正带干嘛？” 徐萱玥笑笑：“福尔摩斯里的每一案件章节都透漏着读者一个共同的信息。”她伸手，把修正带从中间掰开：“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不然就容易被欺骗。”学柯宇涵的样子简直惟妙惟肖。 “哇！这么精致？”李梦瑶接过，翻转来翻转去：“你从哪买的？” “别人送的。”徐萱玥感到口渴，想去超市里买两瓶水，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的，是超市里同样排成长龙的队伍。很奇怪，女生们可以为了一杯奶茶和朋友在店门口排上半天，但是却不愿意在自己真正口渴的时候花点时间买瓶矿泉水。 “这礼物挺用心啊。”李梦瑶打开，检查着自己的妆容，接着说：“这么心细的，怕是女生吧。” 徐萱玥哈哈大笑：“拜托，如果柯宇涵那个呆瓜听到你这样说，我反正是想象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哈哈哈。” “柯宇涵？哦！是在图书馆给你补习的那个男生吧，是你同桌。”毕竟自从高中开学以来，她从徐萱玥嘴中听到描述最多的人，也就是她常称为“呆瓜”的人了。 “他......”李梦瑶搂住徐萱玥的肩膀：“喜欢你？”但随即得到了果断的否决。可从徐萱玥的脸庞上，李梦瑶觉得她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再次颠簸三个小时，正午都过了，太阳太阳逐渐偏向西边，两人饥肠辘辘，但是离风和城还差点距离，她们在市中心，还要坐一小时的远郊公交。 可徐萱玥实在是受不了，她提议先吃饭，然后再去找旅馆，毕竟她们在网上预订的是下午5点前交付，时针刚转过1，她觉得自然是来得及。 李梦瑶指指酒店：“我们去那吃吧，干净点。” 徐萱玥指指路边摊：“我们去那吃吧，有特色。” 扭了半天，李梦瑶还是向徐萱玥妥协了下来。 午后再坐一小时的公交，她们才到达了旅馆，小县城旁边没有酒店，李梦瑶一开始的确对这种旅社挺反感的，但是没有其他选择，她就只能甩甩手：“凑合凑合啦。” 可是当晚李梦瑶睡得比徐萱玥还要熟，抱着徐萱玥的身子，只要徐萱玥一动，李梦瑶就像是怕她跑掉一般往旁边拱拱，等到确认怀里的人不会乱动时，才吧唧吧唧嘴安心睡过去。 风河城是一座古城，距今大约有300年的历史，第二天二人刚到达风河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黝黑厚重的古城墙，从大门口望进去，里面车水马龙，摩肩擦踵。 徐萱玥手中握着相机，面露喜色...... 第一百零四章:精神寄托 婚礼是在搬家后的第二天举行的，搬家的时候，柯宇涵几乎没有出什么力，因为陈朔专门找了个搬家公司，五个彪形大汉到自己的家里忙里忙外，家里那么小的地方，突然挤进来这么多人，柯宇涵实在是不习惯，于是躲在房间里看书，倒是柯宇辰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 书本的内容和精彩绝伦的故事吸引不了柯宇涵，像是有人强迫自己扭过头一般，自己的视线总是不自觉飞向窗外的桑树，他记得离窗口四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麻雀刚刚落下窝。鸟巢被搭得很好，麻雀肚子越来越大，想必是快要产子了，明明和柯宇涵没什么太大关系的事情，他却不自觉替那位母亲高兴。 放假前的一场大雪，掀翻了它辛辛苦苦搭建的巢，柯宇涵犹记得麻雀回到树梢上时，啾啾叫了很长时间，在树梢上跳来跳去，寻找着自己的家，那天的雪还越下越大，它晚上冻得缩在树枝底端，落了一整头的雪。 早晨起来的时候，柯宇涵没找到那只鸟妈妈。等了半天，太阳从浓云层后闪出来，鸟妈妈才树上的雪堆中拱出来，探探头，望向身边一片片的白茫茫，失望地低头，才意识到，它的家没了。随后飞走了，柯宇涵至今再没见过她，已经半个月了。 才半天，都还没吃午饭，五个人就把客厅，厨房和母亲的卧室都搬得一干二净，当终于轮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柯宇涵有气无力的从板凳上坐起，叮嘱三箱书籍一定要轻拿轻放，他是排好顺序放在里面的。 工人们大手一挥，一脸不耐烦：“好！”之后就把柯宇涵赶了出去，卧室挤进五个人已经是没地方站了，柯宇涵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柯宇涵心中不免涌起伤感，虽然在这个地方只住了三年，也算不上最快乐的三年。可却是最安宁的三年。 陈朔提议把家里的就东西都换一换，新家那有更好的，他耗费巨资置办了很多家具，说要风风光光把郭茹彤娶进门。 郭茹彤红着脸“我都说了，不用那么费事儿，咱俩......领个证就算了......”她的声音和她的头一般越来越低。 “那不行！”陈朔的嗓门大到把对门的狗吵醒，对着窗口吠叫。他一把搂过郭茹彤的肩膀：“娶媳妇不得人人皆知嘛？” 婚礼办得浩浩荡荡，柯宇涵本来以为去吃顿饭，再不济在婚礼现场说句祝福词，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自己作为新娘的儿子，居然有那么多事儿做。 先是套上套西服，跟着陈叔的车队忙前忙后摆放车花，到了接亲的时候，自己还得负责在门口对陈叔亲戚点头哈腰喊你好，虽然那些人他都不认识，但是旁边一位陈叔的伴郎说：“我教你喊，你喊就对啦！” 等到吃饭，他被折腾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上台说祝福词的时候，稿子背诵得毫无感情，许多人在底下议论纷纷，说是小儿子的祝福语说得都比大儿子有感情多了，不懂事儿。 婚礼结束的当晚，下了场暴雨，但是除了柯宇涵在外的其他人都很开心，大喊吉兆！说是陈朔娶了个娇妻（浇妻），而柯宇涵实在没办法苟同。 鞭炮声中，郭茹彤成了陈朔的妻子，而柯宇涵和柯宇辰，以后得恭恭敬敬喊陈朔爸爸，但陈朔说先不急，孩子们真接受了再说。 新家一点也不讨柯宇涵的喜，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这个家连个书房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书架，再准确一点，压根没多少书。 读书是个人喜好，柯宇涵认为不该强求于人，拆开自己带来的装箱子的书籍，发现还是被搬家的人扰乱了顺序，他耐着性子整理了半天，把陈列饰品的架子搬空，放上了自己的书，这才稍稍安心了下来。 连续三天，柯宇涵都在失眠。大大的席梦思垫子托不住自己的腰，睡觉的时候总会陷下去，躺下的一瞬间像是溺了水一般向下被浸没，他曾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在深海里垂死挣扎，喘不过气来，窒息感连同海浪凶狠得扑向自己。 被惊醒之后，他依旧无法入眠，望着大而空荡的房间，眼皮耷拉着发呆。 房间太大了，大到容不下他的心。 柯宇涵不喜欢自己书桌配套的椅子，因为坐着的时候不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一点都不习惯。 连续十天，他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尽管桌上的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他都咽不下去，常常在厕所干呕。 也正是因为这些，他常常在早间补觉，一睡就到中午，有一次还被徐萱玥的电话吵醒，问他晕车怎么办，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反而是她有没有好好吃药照顾自己，徐萱玥说没有的时候，他快气得爆出粗口了，可还是把嗓子里的怒气狠劲咽了下去。 图书馆离新家很远，但是柯宇涵在第十一天的时候还是去了。 无精打采间，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见到熟人，他很开心，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柯宇涵。”周君兰看着柯宇涵微陷下去的脸颊，担忧起来：“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柯宇涵苦笑：“的确......没什么胃口。”接着他问道：“如果，只是如果，你换到了一个你不太能接受的环境，但是又无力改变和逃离，你会怎么做？” 周君兰被这突转的换题问得一愣，思索了半天。 “要是想不出来就算了。”柯宇涵微笑。 “柯宇涵同学......”周君兰声音放低说道：“我曾经真的有经历过一段环境的突变......”周君兰不记得那场突变何时开始的了，只记得她一早醒来，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克服了嘛？” “当然！” “怎么做到的？” “那段时间，我无处寄托我的念想，就像只孤单游荡在墓地的野鬼，就算是居住再大的房子，吃着再可口的饭菜，也依旧感觉不到一丝快乐窜入心里，取而代之充斥着我的心窝的，反而是恐惧和不安。”她低下头，仿佛沉浸入了往事，但很快抬起头来，看着柯宇涵的眼睛。 “不过我后来做了一件事，就度过了那段时光了！” “什么事？”柯宇涵立马摸摸口袋，发现忘记了应当随身带着的记事本和笔。 周君兰微笑：“我把我的精神寄托在一个地方上了。”她盯着柯宇涵，盯着自己的“精神寄托”。 很明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理寄托，周君兰习惯的，自己不一定可以直接套用，不然很可能东施效颦。 “该是怎样的一个寄托？”柯宇涵穷追不舍。 周君兰的眼神深邃且温柔，握住柯宇涵的手背，说道：“某个你愿意把所有信任放在他（她/它）身上赌一把的......” 第一百零五章:拯救你的天使 临近年关，超市的人流量如同早高峰的cbd的主干道，只不过堵着的不是车，而是人。 鸡鸭鱼肉各种年货被抢劫一空，如果你凌晨5点起来去超市门口排队，那么你一定不是前50名里进去的。开关超市门的大爷换了一个又一个，各个顶着压力做了不到三天，就抽着烟对老板挥挥手：“干不了，差点没把我踩死。” 可是年货虽是年货，苏鑫货架上的化妆品却不是大妈们心仪的产品。 穿梭在货架间的人越来越多，但往往是赶路抄个近道，苏鑫拦都拦不住，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旁边负责买瓜子零食的大姐，抽塑料袋抽得手发麻，态度也因为好生意而变得强硬，遇到问路问柜台的，就恶狠狠吼一句：“不知道！没空！” 就像高峰和盆地的区别，苏鑫就算是心态再好，也没能逃脱被打击的后果，看着对面的车水马龙，她这边的冷冷清清，一点儿也没了推销的欲望，趴在柜台上压下帽子，发呆沮丧着。 她的后背被某个软软的东西拍了拍。 转头就发现是只狗，准确来说，是狗狗玩偶——史努比。 是个套着玩偶服的人，巨大的头部摇摇晃晃，里面的人像是支撑不住一般拿手扶着头，模样滑稽。 苏鑫被逗笑，望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偶道声：“你好。”她礼貌微笑挥挥手，但是不确定里面的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动作，毕竟她没发现这个玩偶用来向外望的口在哪里。 货架间的过道毕竟还是狭窄，玩偶不得不拉着苏鑫来到走道上，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看出来玩偶服的重量，它踏的每一步都带着劲力。 “帮......帮帮我。”是个男生的声音，声音从玩偶里传出，发着闷声。 玩偶指着它的头，费力地抬着，仿佛想要把头昂起，苏鑫这才发现原来史努比的嘴巴留着狭小的洞口用来透气，她从黑洞洞的口中看到一双棕黑色的眼睛。 “帮我一下，我拿不下来了。”声音再次从玩偶中冒出。 “哦哦。”苏鑫这才连忙帮忙向上推起玩偶的头部，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要重上许多，两个人也抬不起来。 “蹲下。”苏鑫指指地面。 玩偶听话得出奇，像只蜷缩起身子的鼠妇蹲了下去，却差点没被笨重的头部带倒，手在地上撑着，苏鑫看到了里面人被卡得发红的后脖颈。 苏鑫向上拉，里面的人向上推，这才发现是衣服的拉链卡住了头部的布，苏鑫一揪，玩偶里的人才脱离了苦海，透出头来，大口喘气，仰面用手背过去撑地，头发被压得扁平，贴在头上。 苏鑫差点摔倒，立正身子才看到里面的人：“哎？你怎么......” “是吧，咳咳，见到我是不是挺惊喜的？”夏源甩甩头发，向苏鑫伸出手，被她从地上拉起。 夏源狠狠砸了一下玩偶，抱怨道：“什么破衣服，差点没把我脖子折了。” “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对，你怎么穿着这个？”苏鑫问。 夏源露出牙齿微笑：“我来帮你啊！” 夏源自从放假就一直被家里人嫌弃，什么一觉睡到九点啦，鞋子袜子乱扔啦，不知道帮忙干家务活，总之就是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被嫌弃的夏源不停地思考着人生，明明刚放假的时候，自己像是宝贝一样被家里人供着，现在倒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惹人厌，巨大的落差让他整日憋在房子里玩游戏，于是父母又多了个新的借口来责备他。 所以当夏禾丰提出让夏源去干了短期的暑假工时，夏源点头如捣蒜。 “所以......你就来这了？”苏鑫还是不相信会有那么巧。 夏源把头发一甩：“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天使！” “天使可不会把头给不小心折了。”苏鑫笑着挖苦道。 一句话把他怼得没话说。 “你还真挺会聊天啊。”夏源甩手：“哎呀，总之，老板让我来帮这边帮忙，你销售，我呢......”他费劲地把玩偶的头举起：“负责吸引顾客！” 滴滴滴。苏鑫的手表响了起来，那是中午午休吃饭的提示。 唯一不同的是，苏鑫很开心，开心得多乘了一杯粥，因为今天她不再是一个人吃饭，史努比陪着她。 “你都不打算换个衣服啊？” 此时的夏源坐在对面，忽略衣服的颜色，那就像是个摊在板凳上的巨大面团，苏鑫敲敲他的衣服，发现还是带弹性的，前后摇摆了几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嘴里含着的汤呛到了自己，咳嗽着。 “就半小时时间，换起来太麻烦了，就这样吧没事。”夏源接过苏鑫给她端来的餐盘，狼吞虎咽起来。 苏鑫咬了口包子，发现还是青菜馅的，快过年了，伙食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你真的那么有自信可以吸引到顾客啊？”苏鑫想着，如果夏源真的做到，自己心理会不会不平衡。 夏源也咬了口包子，一脸嫌弃地放回餐盘，鼓着腮帮子说道：“我老爸从足球教练退役，跟着朋友干了几年生意，这点小事，我来之前了解情况就想好了。”虽然嘴里的东西还没嚼完，可夏源的筷子下手得毫不犹豫。 苏鑫看着他吃饭，自己的食欲也被带动起来。 “是吗？anygoodidea?”苏鑫歪头，故意用英语问道 “什......什么跌？你知道我英语听力不好，次次都抄你的，还搞这出。”他郁闷地抄起包子咬了口，又面部扭曲地放下，这次他把包子推得远远的，以免再次误拿。 苏鑫被这模样逗得展开了笑颜，这一定是她来到这个工作岗位上最自如的一天：“好啦，逗你玩嘛，我意思是，到底是什么好主意啊？” 夏源笑笑，抽出纸巾擦擦手：“我给你演示一遍。”说着他从筷子篓里抽出一双筷子，放在苏鑫面前：“如果让你把这筷子推销给我，你会怎么做？” “可以给它加设定吗？” 夏源撇撇嘴：“随你喽。”看着他自信地表情，苏鑫逐渐被引起了好奇心。 苏鑫挠挠头，思索了一会儿，接过筷子说道：“先生，需要一双精美的筷子嘛？这筷子是原生态摘取的竹筷，生长在......” “哎呀！不对不对！”夏源即刻摆手否决道。 苏鑫眉头皱起：“那你说怎么办。”她把筷子递过来，更像是戳到夏源脸上。 夏源没有接过，反倒是伸手取走了苏鑫餐盘上用着的放到了桌面上。 “哎呀！桌上脏啊，你干嘛？”苏鑫抱怨道，脚在桌子底下跳着。 此时苏鑫手中的筷子才被夏源取走。 “小姐，请问你需要筷子吗？” 苏鑫嘟起嘴巴，刚想赌气说不需要，随即发现了夏源这样做，其中的奥秘...... 第一百零六章:消息篇(四) 徐萱玥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晚上21:23 徐萱玥:“呆瓜呆瓜！我给你发张照片！” 徐萱玥:图片消息。 柯宇涵:“嗯，满漂亮的古城墙，深青灰色，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徐萱玥:“你就这样评价啊？我辛辛苦苦出来旅游给你拍好看的照片，你夸风景不夸我?” 柯宇涵:“你这句责备成立的前提条件是，你为了我看到你拍的照片才去旅游，很明显没有满足，属于必要不充分条件。” 徐萱玥:“……” 徐萱玥:“和你聊天好累哦……” 徐萱玥:“哎，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之类的，我给你带点儿？” 柯宇涵:“你安全回来就行。” 徐萱玥:“哎呀别呀，你看，你那么用心做的一个圣诞礼物，结果我就给你送了个圣诞帽，那这礼物，就当是我重新送你的好不好?” 柯宇涵:“可以，但没必要……” 徐萱玥:“闭嘴！就这么定了！话说你几天都在家干嘛呢？” 柯宇涵:“有点忙，搬家了。” 徐萱玥:“那可不得把你那小身板子累够呛?” 柯宇涵:“没有，请了工人。” 柯宇涵:“那个，徐萱玥，我想问个问题。” 徐萱玥:“你说就是。” 柯宇涵:“有人和我说，如果你不开心，那就把心态置放到一个你信任的人或者事务上，转移注意力。” 柯宇涵:“可我觉得这个方法好像不太妥，我认为什么情况下都要留有后路，你怎么理解？” 徐萱玥:“嗯，你现在和本姑娘探讨的问题越来越深奥了。” 徐萱玥:“让我猜猜……你心态不好，是因为搬家?” 柯宇涵:“说不清楚。但是应该和这件事有关。” 徐萱玥:“喝！你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模棱两可啦?嗯……那你给我描述一下你最近的状况吧，怎么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的?” 柯宇涵:“意思是表现是吗？” 柯宇涵:“第一点，我新的房间比我原来的小屋子环境好很多，但是我始终不习惯睡大床，于是常常做噩梦失眠，打乱了我的作息规律。” 徐萱玥:“难怪之前早上10点钟打电话给你，你声音像刚睡醒一样有气无力的。” 柯宇涵:“像这个字……用得不够准确。第二点，我最近看不进去书了……” 徐萱玥:“哇！” 徐萱玥:“其他没什么，光凭这一点我就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柯宇涵:“第三点:我心里总是空荡荡的，总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什么，却也没法找到东西去填补。” 徐萱玥:“综上所述……我觉得，你可能患病了……” 柯宇涵:“你还学过医?” 徐萱玥:“哈，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徐医生！现在就告诉你病的根源！” 徐萱玥:“哎呀，瑶瑶从浴室出来了，我得去洗澡了，等我会儿，回聊啊。” 柯宇涵:“哦。” 周君兰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晚上21点54分 周君兰:“在吗？” 柯宇涵:“我在。” 周君兰:“明天你还会不会去图书馆了？” 柯宇涵:“去。” 周君兰:“那我还可以和你一起看书嘛?探讨书籍那种……” 柯宇涵:“当然，讨论是可以深化自己对一本书内核的理解的。” 柯宇涵:“如果不是很冒昧的话……我想问你一下……” 周君兰:“嗯?什么啊？你问吧。” 柯宇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精神寄托是什么？” 周君兰:“我啊……我……” 周君兰:“我遇到了某个人，把他当做了目标去追寻，于是在努力的过程中，掺杂着快乐，我逐渐地习惯了我的新环境。” 柯宇涵:“你用了习惯，没有用喜欢。” 周君兰:“嗯，如果可以，就算是现在让我选，我还是会选择我原先的环境，唯独我的精神寄托，我不想丢掉……” 柯宇涵:“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居然会带给你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 周君兰:“那……你可以把我的精神寄托理解为我的梦想。” 柯宇涵:“梦想?那你现在还在追寻吗？那个男生！” 周君兰:“当然！” 柯宇涵:“他想必是很优秀的人。” 周君兰:“不对哦，柯宇涵同学，不是因为他优秀我才喜欢，而是我喜欢他，他在我眼中才变得独一无二，星光灿烂，时刻想要关心他。” 柯宇涵:“也就是说！那个精神寄托不需要是无法企及的高峰，只需要是我自己喜欢的田野?” 周君兰:“柯宇涵同学，是你加入了文学社磨炼了文笔嘛？这句话比喻得十分恰当哦！” 周君兰:“攀爬高耸入云的高峰是劳累且令人疲惫的，但是在田野上欢快地奔跑确实殷实快乐的。” 柯宇涵:“能带给我快乐的……” 柯宇涵:“我可能理解了，谢谢你！相信今晚我可以睡个好觉了，明天见，记得带上我送你的书，我还有些语句想要和你讨论。” 周君兰:“嗯，明天下午见。” 周君兰:“晚安……” 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晚上10点17 柯宇涵:“徐萱玥！” 晚上10点30 徐萱玥:“怎么了啊，催鬼哦，都和你说了我去洗澡了，吹头发呢。” 柯宇涵:“我懂了！你，你就是我的田野！” 徐萱玥:“什……什么？” 柯宇涵:“我想不需要你回答我了，我想通了。” 柯宇涵:“搬家之后，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接受不了新环境才感到难受和别扭，但我错了。” 柯宇涵:“无论是高峰还是田野，我都可以脚踏实地地去走，去攀爬，只是有些道路会比较陡峭，有些道路会不够平坦而已。” 柯宇涵:“但是这样比喻并不是十分恰当，因为我随时可以回到田野上奔驰，因为你们就可以给我带来开心！尤其是你，你是我从小到大以来，最好的朋友，身边冰冷的事务会变，但是你们不会，你不会！” 柯宇涵:“所以你就是我的田野！” 徐萱玥:“……” 徐萱玥:“我真的不太清楚你要说什么，不过好像还蛮有道理的?那……你说我是我就是喽……” 柯宇涵:“哈哈哈，嘿！徐萱玥，你猜！你猜你猜！你猜我从窗外看到了什么?” 徐萱玥:“你今晚怎么啦?突然这么兴致盎然的，你看到什么啦？” 柯宇涵:“哈哈哈，她！她在这！她跟着我过来了！” 徐萱玥:“谁?” 柯宇涵:“等等，等我拍照片给你！” 柯宇涵:图片消息。 徐萱玥:“哇！这是你窗户外面的树上?真的哎，鸟妈妈，还有好可爱的一窝小麻雀啊……” 第一百零七章:闹剧 “准备好了吗？”夏源问道。 “好了，哎不对，等等，我要怎么开场来着？你再和我说一遍。”苏鑫紧张的手攥着围裙搓揉着。 “嘿！”夏源的“史努比大手”搭到了苏鑫的肩膀上，眼神坚定：“看着我。” 苏鑫抬头。 “你可以的，我陪着你呢。” 放在肩膀上的大手令人感到安心，苏鑫抖动的手也逐渐安稳下来，点点头。 电梯震动了两下，处于半失重状态下的苏鑫感到心也跟着悬起来，不自觉把手搭到挡在她前方的史努比的肩膀上，随后手背传来拍抚感。 “走了。”史努比的头套内传来这么一句。 苏鑫点头：“嗯。”但是她现在极度想要退却。 转过电梯厅，超市内摩肩擦踵的景象再度映入苏鑫的眼前，她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头顶超市的灯光仿佛穿透了她的胸膛，振动着心脏，想到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苏鑫的双腿就开始不听使唤。 可是自己的守护神在前方迈着坚定的步伐，苏鑫不打算投降。 站定在自己负责的化妆品区域，史努比在走道上站好，他仿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过头来，向苏鑫抬抬手，让她开始。 苏鑫感到脑袋像是被罩在一个塑料袋中，呼吸越强烈心跳就越快，陷入死循环的她嗓子里如同卡住一块生铁一般难受。如果谈演讲，苏鑫小学一年级曾经硬着头皮上台演讲竞选班长职位，全班只有一个人投她的票，那就是她自己。 要不我还是一个个推销好了，苏鑫的退堂鼓击打的频率媲美着奔驰的f1赛车引擎。 “啊！”苏鑫被前方史努比的一声惨叫吓得被拽回了魂。 “为什么啊！”史努比玩偶里传来尖锐的哭声，难听且滑稽：“我......我只是想找个男朋友啊！为什么不——可——以！”随着喊叫，史努比应声仰面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四爪在空中挥舞着，像个被抢了冰棒的小孩儿般蛮不讲理。 苏鑫噗嗤一声，被他这夸张可笑的模样逗笑了来。 史努比卖力地哭喊模样吸引了往来赶路的大妈大爷，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好奇驱使着他们观赏着这通闹剧，推着手推车交头接耳的大妈们很快围成了圈，走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为什么！”史努比突然冲向苏鑫狠狠喊了一句，然后狠劲拍打地面，声音喊得嘶哑。 “哦哦！”苏鑫这才想起自己不是看客，急忙开始演起戏，装模作样地蹲下扶着史努比：“史努比史努比，你为什么要哭成这样啊？”她强压下笑意，因为她能从头套中看到夏源哭丧的脸庞。 “我......我......”史努比盘坐在地下，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声喊叫：“今年过年回家，我妈妈要我找个男朋友带回去。”很明显声音是个男性，就算夏源声音压得再低，也丝毫不难分辨。 “那就带回去喽。”苏鑫说：“为什么要哭呢？” “你不懂啊你不懂啊！”史努比再次撒泼打滚，周围的人群被逗得哈哈大笑，像是在看一出小品一般驻足，不愿移开目光。 “你看看我，我脸上有痘痘！”史努比指着脸上的一个红印，那是夏源提前用工具间的红色粉笔点上去的，用清洁剂擦一下就能掉。 “呀！真的啊。”苏鑫做作地张开双臂，夸张着惊讶的动作。 “所以啊！”史努比一把抱住苏鑫。随后苏鑫的耳旁传来夏源的声音：“太过了。”随后又转变成了哭闹：“我这样子，找不到男朋友啊！”他举起爪子揉眼睛，苏鑫打赌他的动作比自己做作百倍。 人群里传来声音：“嗯，我家女儿也有痘痘。” “我家的没有，但是脸上法令纹太重了，不好看呢！” “是啊是啊，想给闺女相亲的，她抬头纹和鱼尾纹太重，死活不同意，愁死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 耳朵尖的苏鑫听到讨论，即刻趁胜追击，起身故作沉思看着躺在地下的史努比：“那，史努比小姐，我说不定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你的天使哦！” 夏源心想：靠！盗用我台词，自己这不是被反客为主了？ “哦？怎么说？”史努比停止了哭泣，改成哽咽，坐在地上抬头看苏鑫，但其实夏源只能看到苏鑫的大腿，又长又直...... 苏鑫转身从货架上拿起一瓶遮瑕膏：“当然是用我们的遮瑕膏了啊，不伤肌肤，温和不刺激，还可以很好的遮住痘痘和痘印呢！” “靠！原来是广告。”人群中有人看到这甩手就走，短时间离开了不少人。 苏鑫的自信心再次被重击，拿着遮瑕膏的手发软，一不小心，遮瑕膏从她的指间穿过，在空中打转向下落去。 苏鑫大惊，如果打碎，自己一天的工资岂不是都没了？ 遮瑕膏在空中旋转了三圈，它快要接触地面上，已经预看到了自己粉身碎骨的场面，可最终没落得那悲惨的下场，一只大爪接住了它。 史努比如获至宝，捧着遮瑕膏的爪子发抖，慢慢站起身子：“天呐，我妈妈给我相亲三年了，每一次我都以最真实的面貌去接触那些相亲对象，可是总是饭吃不到一半，他们就匆匆离去。”他低下头，伤心地扭捏身子：“可是谁家的妈妈不想让自己家的女儿漂漂亮亮地出嫁？谁家的女儿不是手中的至宝和小棉袄？谁家不愿意欢欢喜喜的，在过年的时候给女儿找个信得过的终身伴侣？” 几句问句如同锋利的剑芒刺入了在场每当妈的心中。 “这可真是说道我心坎里去了......” “那我可太想抱个大胖小子了！” “要不给我家闺女买几支吧，也没多贵，过年嘛。” 苏鑫盯着史努比的背影出神，此刻的自己只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要做，把一切交给面前的他，就好了。 那道涌入她心房的暖流，叫做依赖。 等到全场人都盯着自己的时候，苏鑫才回过神，开始说起自己的台词：“其实，女孩子化妆，不是欺骗的行为，是每个雌性的天性，就像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一般，这丝毫不可耻，重要的永远是皮囊下的灵魂。可是第一印象往往给对方带来最初的对自己的看法，选择化妆不是为了掩饰，而是为了克服天性和不足，为展现真实的自己打下基础啊。” 苏鑫说完，看向史努比，它向她竖起大拇指...... 第一百零八章:哪都不是家 陈朔刷着牙，向洗漱间探进头，嘴角挂着的泡沫如同咬着一块棉花糖。 “茹彤啊，你说宇涵是不是还接受不了我啊？” 郭茹彤放下手中的梳子，从镜子里看透出个头的陈朔：“别瞎想，我儿子对家里从来不骗人也不说谎，在吃饭的时候说同意就是同意了。” “那他......”陈朔抢着说话，嘴里的泡沫把他呛得咳嗽起来，郭茹彤责备着递过水杯，拍打着他的背。 漱完口，陈朔抬起头：“那怎么最近宇涵的精神不太对啊？饭也不好好吃，你不感觉他瘦了吗？”身为继父的不自信给陈朔带去众多疑问。 “瘦是有点，不过精神......我昨晚下班回来的时候，儿子还高兴跟我打招呼来着，还喊我进屋看窗户外面的一窝麻雀。” 客厅传来柯宇涵的喊叫声：“妈，叔，我今天中午和朋友出去玩，不在家吃了成不？” “行，你自个小心点啊，钱够不？”郭茹彤问道。 “够。” “哥！”柯宇辰从房间里抱着玩偶跑了出来，头发乱糟糟地翘起，看样子是睡熟了压得。“你去哪啊？我能去不？” 柯宇涵蹲下身子微笑着抚平柯宇辰的头发，说道：“没事儿，哥下午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吃的，你要是无聊了呢，就到草坪上找其他小朋友玩会儿。” 柯宇辰乖乖点点头，睡眼朦胧地跑回房继续睡觉。 随后就是关门声。 郭茹彤敲了陈朔肩膀一下：“你看你是不是瞎说，这不是还好着呢？” “那......我多虑了吧。”陈朔摇摇头，伸手去拿墙上的毛巾，结果把挂着的架子也给扯了下来。 “哎呀！你毛手毛脚的，怎么做什么事儿都使那么大劲儿啊。”郭茹彤抱怨着：“怪不得我早上起来不舒服呢。” 陈朔呵呵傻笑，凑过来说：“还好房间隔音效果不错。” “别贫了，咱俩都得上班呢！” 今天是25号，商场和店铺都关上了门，门上贴着休息的日期，仿佛有人会多么过问一般认真。 公交驶过三站，柯宇涵就到了汽车站口，他看了看手表，才发现自己活生生来早了两个小时。 所以随身带书对他来说一直是个好习惯，可手机却被他忘在了家里，但因为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柯宇涵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kfc最人性化的设定就是你可以点一份薯条，然后在位子上坐一整天，并不会有工作人员来赶你走。 柯宇涵坐在靠窗的座位，沉浸在书海中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脖颈如同被人压着一般僵硬难受，这才仰起头，转了转脖子。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边的人，柯宇涵如同被雷击一般正起身子，向外望去，当看清那个小孩子旁边的男人时，直接抄起书包向外冲去。 隔着一条马路，车流涌急，柯宇涵大声向对面喊，但是声音被催促前面车辆的鸣笛声盖过，转眼间男人带着自己的小弟快步转过街角，丢失了视野。 柯宇涵情急之下，跳过栅栏，横穿过马路，遭来一阵司机的谩骂声，车轱辘在柏油路上划下一道长黑印，发出刺耳的响声。街对面一位母亲指着狂奔的柯宇涵，对自己的女儿说：“看到没有，你不可以学这个大哥哥，不遵循交通规则是不好的，听到没有？” 翻过第二道护栏的时候，柯宇涵的衣服被撕裂出了一道口子，挂在了栅栏上，于是这件衣服当天就飘扬在寒风中，直到环卫大爷摇摇头把它塞进垃圾桶。 追了三条街，柯宇涵终于还是在一个错综复杂的路口，人海将他的视野淹没，追丢了他们。 于是他一家店一家店找，附近所有开着店面都被他找了个遍，五金店，花店甚至是体育用品店，临近过年开门的店铺本身就没有几家，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 柯宇涵跑得喉咙生疼，透出血的味道，肚子不适宜地叫了起来。 他饿了。 哦！那柯宇辰也会饿的，最近的开着的吃的店面！ 柯宇涵大骂自己笨蛋，原路折回kfc...... “那个......我的东西怎么还没端过来啊？”柯华雄攥着餐票，邋遢的装扮让周围的人群自觉地和他拉开距离。 “大叔！0032号是你吧！”嚼着口香糖的女店员皱着眉头问道。 柯华雄点点头笑笑，黄色的牙齿露出。 店员推过餐盘：“东西是自己拿的好嘛，喊您半天了，都不过来。”她抽过柯华雄手中的小票，说道：“凉了也不退换啊，下一个！0046号！” 柯华雄端过餐盘，笑呵呵朝位子跑去：“哎！小辰，吃的来......”当他看到坐在柯宇辰旁边人怒视的眼神时，顿时眼睛里没了光彩...... “多少钱。”柯宇涵掏出钱包，指指柯宇辰狼吞虎咽着的汉堡。 柯华雄弯着腰，眼皮耷拉着：“我给小辰买点吃的......谈哪门子钱......”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不自信。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欠谁的，都不想欠你的。”柯宇涵掏出一张100元，强硬地塞进了柯华雄的上衣口袋，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柯华雄口袋里还藏着半块冰凉的馒头。 柯宇涵叹了一口气：“临近过年，小弟也在，我不想吵架，吃完这顿，我把小辰带回去，你该回哪回哪去。” “我能回哪去啊......”柯华雄消瘦的脖颈上的喉结突出，上下跳动，柯宇涵发现他的脖颈上留有紫色的淤青，那是冻伤。 “你想说些什么是吗？”柯宇涵问道，随后翘起腿，手摊开：“说吧，我听着。” “宇涵，你给老爸个机会......” “说话注意点！” 柯华雄怔了怔：“宇涵，你给我个机会，我什么都能改，什么都愿意改，你想想，我到现在有打扰过你们一家正常的生活嘛？” “现状可以推演未来，但不可以预测未来。” “过年了，我想带小辰出来，看看他长多大了，长多高了。”柯华雄转过头看向柯宇辰，嘴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像张开的渔网一般密集。“我不求什么，没了家人，哪都不是家了。” 柯宇涵望着他人畜无害的模样，感叹时间的力量，居然可以从里到外的改变一个人。随即又理性思考起来：这可能仍旧是假象。 “柯华雄。” 像是被审讯时的犯人，柯华雄猛地抬起头，条件反射一般听到自己的全名就发抖。 “一个月，只准见小弟一次，而且我要陪在他身边，不准和我妈和我叔有任何形式的接触。”柯宇涵掏出记事本撕扯下一张，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柯华雄：“如果有一次，哪怕是一次，让我知道你再单独找我小弟，我就先找到你的债主，让他们和你谈。” 如果你路过那天kfc的一扇窗户，你会看到一位消瘦的男子，端着一张小纸片，在座位上频频向对面的少年点头，脸上挂满了被施舍后的微笑。 徐萱玥在车站，攥着礼物等柯宇涵到了中午，等到李梦瑶不愿意陪她再等下去，等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乱叫，等到打他的电话打到手机没电，也没等到他这个呆瓜...... 第一百零九章:新年快乐 徐墨文回到家里，发现空无一人，心中兴奋的焰火也被这凄凉的待遇泼上了一瓢冷水。 他掀开锅盖，打开冰箱，发现家里人甚至没给他留点残羹剩饭。 “我这么不受待见的？”徐墨文摇摇头，坐到沙发上抽出根烟，打火机迸发出火光的那一刻，玄关传来密码锁开锁的声音。 “哎？老爸！你回来啦！”徐萱玥鞋都没换，就照例扑过来给了自己老爸一个拥抱。 “哎呦！”徐墨文急忙把嘴上的香烟捏掉在烟灰缸中，生怕烟丝烫到女儿，反倒是自己的脖子被她勒得生疼：“你老妈呢？” “她去打麻将了。”徐萱玥把鞋踢了蜷在沙发上，接着说：“打到一半发现钱输光了，我刚刚去给她送钱包来着。” “这败家娘们......”徐墨文咬咬牙，想再抽出一根烟来，却又开始舍不得了。 “好啦爸，我妈输个几千块的，对你来说是个事儿嘛。” “她要天天这样，你老爸我啊，连烟都不敢抽了。” “没有没有，今天除夕，老妈才好不容易把姐妹儿们聚一块，就让她玩个痛快嘛。”徐萱玥撇撇嘴，抽走了徐墨文即将点上的香烟：“再说了，抽不上更好，真不是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坏毛病，抽多少年了，迟早把身体弄坏了。” 徐萱玥伸出手来，向徐墨文勾勾手，于是他身上其他的烟也就被徐萱玥保管起来了。 “郭姨呢？”徐墨文问。 一颗棒棒糖被徐萱玥从徐墨文口袋里摸出，解开包装塞到了嘴里：“郭姨也是要回家过年的好不好，你真当这儿是她家啊？” 徐墨文皱起眉头挠挠头：“不是，如果郭姨不在，冰箱里又没菜的话......”他欲言又止，舔舔舌头，仿佛想到了最坏的一种情况：“那谁做饭呢？” “我们喽。” 徐墨文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徐萱玥的这句话犹如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 “你老妈可不会做菜啊。” “会啊，她以前请保姆之前不常做吗？” “那是一年前......”徐墨文掏出手机，做好了点外卖的打算，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大过年的哪家店不关门啊。 徐萱玥一怔，她也没注意到自己家里人不烧饭已经那么久了，蠕动的嘴唇也闭到了一起，半信半疑地说道：“老妈她......应该没忘吧......”她的手搓揉着衣角，很明显认为自己的看法站不住脚...... 夜色降临，一位老太太被对面房子传来的一阵尖叫吵闹声吓到，手中敬酒的杯子也被吓得停住，随后颤巍巍起身走到窗户旁，院里的狗一直朝着对面的房子吠叫。 “哎！儿子，这对面，好像着火了！”老太太手中的杯子被她颤抖的的手晃抖着，水也溅到了地上。 她望向对面房子发黄的一扇窗户尖叫道。 “啊？哦，没有，就一簇火光，人家家里人肯定是大厨，颠勺的时候，翻出的来的火光。” “不对嘞，咋还有喊叫声？” “啊？有嘛？喊些啥？”儿子也听闻凑过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到他们耳中。 “妈......油里......不能......会炸的！” “那是......酱油！不是醋啊，媳妇儿！” “哎呀妈呀！咋又炸了！啊啊啊啊......” 接着又是一道火光从窜起，像是在房子中放烟花一般热闹，惨叫声不绝如缕，偶尔还传来餐具打翻的清脆声音...... 刘雨华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掌勺，桌面上的调料和用具被摆放得乱七八糟，像是血战过后的沙场一般凌乱，大小尖叫声在厨房和客厅里此起彼伏，锅内溅出的油滴迸炸在台面上，烫得刘雨华直接跑出了厨房...... 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郭茹彤擦了头上一把汗，很久没在在家里这么正经地做过饭了，虽然少了不少调料，但是她还是有自信把年夜饭做得有滋有味的。 “懒虫们！出来吃饭啊！” “来了。”陈朔是第一个冲出来的，蹦跶地样子像个老小孩，直接坐上了餐桌，被郭茹彤赶去洗手...... “那个，时候也差不多了啊。”年夜饭吃到一半，陈朔犹豫着端起酒杯：“我呢，来说几句成不？” 他咳嗽几声，摸摸滚烫的脸颊，不用说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整个脸是通红，毕竟在决定宣布这件事之前吗，他灌了自己一整杯白酒，来壮壮自己这个怂人的胆。 柯宇涵按下柯宇辰伸出的筷子，告诉他认真听。 “我和茹彤，认识大半年，到现在我们......”他嘴角挂着油光，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圈起手说道：“组成一个大家庭，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最终我还是欠茹彤一个保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本子，对着红着脸的郭茹彤大笑，像是打了个大胜仗。 柯宇涵率先笑着鼓起掌，随后也笑出声来。 像是很惊讶自己的儿子如此开明地捧场，郭茹彤一愣，随后也开心笑起来，只剩下不懂这份红色的本子带有的含义的柯宇辰，他的小脑袋里只疑惑着为什么哥哥刚才不让他吃饭。 这时，郭茹彤的电话响起来。 “喂！郭姐！”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慌乱且悲惨。 “怎么了夫人？你慢慢说？” “排骨，糖醋排骨的话，糖是什么时候放啊？我咋洒了半天，全沾肉上去了，而且这颜色看起来不对，怎么到现在肉还带血丝呢？” 电话另一头传来另一个声音：“哎呀，郭姨！你快教教我妈，肉都快在锅里糊底啦！” 郭茹彤哭笑不得，随即转过身子到卧室里，柯宇涵的耳朵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是也没多想...... 柯宇涵望着墙上的钟，他盯着分针整整顺着表盘绕了半圈，也没下定决心给徐萱玥打个电话，自从上次忘记接徐萱玥，她就和自己冷战上了，道歉从当天道到现在，都快一星期了，自己也被闹得不耐烦，索性没去理她。 但是越想，柯宇涵越觉得自己理亏，平时徐萱玥总会有事没事找自己寒暄几句，突然呀无音讯，就像是上了陆地的鱼一般不习惯。 琢磨了半天，他还是决定服软，当午夜12点时，准时给徐萱玥发出了一句：“新年快乐。” 同时他还接收到了另外两个人发来新年快乐的消息。 分别是柯华雄和周君兰。 柯宇涵思索了一会，回复了后者...... 第一百一十章:讨吉利 夏源是被雨声吵醒的，自己昨晚忘了关窗，但是也就混着冷风裹着被子美滋滋睡了一夜。 他眯着眼睛，看到窗外白苍苍的天空，混着阴霾，意识到自己是时候起床了，但是在想要支起身子的那个念头闪过的那一刻，就被睡魔拽回了床上。 起来干嘛？赏雨？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又一头钻回了梦乡。 再次醒来，是被荀苒喊醒的。 “夏源！给我起来啊！” 夏源的耳膜被窗外传来的声音震得嗡嗡直响，猛地睁眼，感到眼皮叠在了一起，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单眼皮被叠成了双。 “你神经病啊！下雨呢！这么早喊我干嘛！”他每天早上都跑步，但是唯独过年这几天，他想放自己几天假。 他翻了个身，不想再理会她，却发现自己突然睡意全无，不得不坐起身来。 “嘛的这死丫头的声音是比闹钟好使啊。”他摇摇头，朝窗外望去，却被荀苒扔进来的石子砸个正着...... “一张，两张，三张......”苏鑫点着这半个月刚发下来的工资，每数一遍，自己嘴角的笑意就更浓三分，她惊讶到夏源的方法居然那么有效，当天销售额足足够自己一个人推销一星期的。 其实老板是把钱打到银行卡上的，但是苏鑫特地把钱取了出来，数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的手发麻，手指被搓揉成红色，才极不情愿地停下来。 她把钱存回银行卡，给母亲的卡上汇过去一大半，自己留下了一百块当做奖励。 虽然是过年的第一天，但是早晨却下了一场小雨，冷兮兮的，半晌就停了，连自己家的青瓦都没打全湿，倒是滋润了院子里角落的杂草。 “这么早就起来了？”苏芳然伸着懒腰从房子里走出来。 “嗯，饿吗妈？我去做饭。”说着就往厨房走，却被苏芳然拦下：“行了行了，这么多天你都做过来了，这次我来吧。” 突然自己不做饭，苏鑫也没了事情可做，掏出手机发现有许多条消息。 千篇一律的新年好短信，大多是群发的，但是总得来说就只有十几条，自己和初中的自己彻底断了关系，自然和以前的“小tai妹”们断了联系，就算现在苏鑫在街上遇到了她们，也只会面无表情低下头和她们擦肩而过。 但是也有几个给自己认真发了消息。 “新年快乐啊，我的小苏！”在毫无防备下点开徐萱玥的语音消息是个不好的习惯，不然苏鑫也不会被这兴奋的叫声吼得手机支开老远。 她揉揉耳朵，笑笑回了消息：“吼那么大声，是不是昨晚上饭吃太饱啦？”相比较之下，她的声音就温柔得太多。 “你别跟我提昨晚，吃排骨和啃煤炭一样的，我说的不是模样像啊，味道也像，虽然我没吃过煤炭，但是我不相信那味道会比我妈做的差。” 听着徐萱玥抱怨了半天，苏鑫也被喊去吃早饭。 说是早饭，但其实就是煮了个粥，加上年夜饭没吃的饭菜，两个人烧了五个菜，在苏鑫的眼里也是过于奢侈。 “我手机提示到账了两千多啊？”苏芳然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苏鑫：“你转给妈的？” 苏鑫笑着点头。 “哎哟！妈哪能花你的钱，赶紧给你转回去！” 苏鑫急忙按住母亲的手，说道：“妈，你拿着，没事的，我自己还留着点呢，家里开销大我也知道，这钱也能交点我的学费啊。” 苏芳然惭愧地低下了头，鼻子发酸。 “哎！妈。”苏鑫放下筷子叫到：“大过年的你要是哭了，可太不吉利了啊！”这才让苏芳然破涕为笑。 “看不出来我女儿这么厉害呢？口才这么好。” “哎呀，没有，都是我朋友帮我的，他要是不来，我说不定连奖金都没着落了。” “谢谢人家没有？” 这话倒是警醒了苏鑫，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向夏源正式道谢。 她抄起手机，给夏源发去消息：“新年快乐啊。” “我觉得我新年的第一天......可并不快乐......” “怎么了？荀苒又‘欺负’你啦？”苏鑫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当做打趣的话发了过去...... 夏源接到消息，呵呵一笑，展给荀苒看：“你看！苏鑫都知道你对我不好！新年第一天就给我头上留个包，你还真......我c痛痛痛！” 荀苒没注意，给夏源额头上药水稍微用了点力：“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倒是你，怎么不知道关窗户的？我都没看清。” 夏源哭丧着脸：“还好砸到的是头不是眼睛。” 荀苒补刀：“还好我用的是鹅卵石而不是带尖的石头！”她望着夏源头上鼓起的小丘，虽然嘴硬着，但还是不免心疼和自责起来。 “疼吗？” 毕竟是相处了10多年的朋友，夏源听得出来荀苒口气里带着的愧疚，知道该收手了。 “没多大事儿，开年你给我个‘红包’，算讨吉利了。” 荀苒被夏源傻笑的模样逗笑。 “话说你一大早找我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啊。”荀苒起身，把棉签塞回药包，开始观察起夏源墙上的海报，众多的篮球明星里，她只认得出姚明。 “没事儿的话我这包领得可太亏了啊！” “得了吧，这包还没我家大米的鼻子挺，你少在那跟我哭可怜。”她犹豫了一会，脚在地板上画圈，随后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灰色的围巾，扭过脸递给夏源：“给你。” “嗯？”夏源颤巍巍的手停滞在空中不敢接，问：“给，给我的？” 荀苒的马尾辫随着她的头重重地上下甩动。 围巾是灰白色相间的样式，厚度适中，周边特意织了一道黑色的边框，围巾的一角还用深蓝色刺上了自己的名字，美中不足是编织得有些粗糙，有些地方甚至线头都跳了出来。 “哇——”夏源高呼出声来：“你在哪买的？还真挺漂亮的嘿。” “就随便买的，然后让我妈刺上的字。”荀苒一脸无所谓。 夏源围上围巾，把脸埋在其中，还能闻到阵阵清香。 “嗯，我蛮喜欢的，谢谢。” “切，喜不喜欢，我才无所谓，我回去吃饭了啊。”说完，荀苒拿起药包走出夏源的房间。 出门后，荀苒就背靠在门上，弯着腰努力憋住嘴角的微笑，拳头一不小心攥紧，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荀苒的手指上刻着几道印痕，脱了层皮，那是她在编织围巾的时候磨出来的...... “没什么大事儿，丫头良心发现，给我送了个围巾，就是方式不太可取。” 苏鑫接到夏源的消息，嘴角微笑也垂了下去，她转进屋，默默收起自己打算送给夏源的围巾。 苏鑫想想又拿了出来，自己围了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示弱 从初一等到初七，徐萱玥除了柯宇涵发来的那句新年快乐，就再也没收到任何他发来的消息。 想必如果手机有意识，徐萱玥的手机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最近它的主人对自己如此爱不释手。 吃饭放餐桌，它可以接受。 睡觉放枕下，它可以接受。 学习放手边，它可以接受。 但是洗澡的时候还把自己放在毛巾架子上，这实在是有点过分了，浴室闷热的空气带着水分，时常会凝聚在自己的屏幕上，偶尔水汽还透过充电口会窜进自己的机身，难受异常。 更过分的是，当它接收到消息的时候，主人还会猛地拉开浴帘，先不说这样会不小心把水溅到它身上，就是主人下一步的动作，它更是接受不了。 徐萱玥往往洗到一半，敏锐的耳朵听到手机叮咚一声，立马扯开帘子，手湿漉漉地来不及擦，抄起手机，划拉地满屏幕都是水，随后又一脸嫌弃地把手机放下，钻回去继续洗，等到消息再来时，同样的动作反复。 “死呆瓜，明明是你错在先，还敢不找我了？”每天晚上，徐萱玥洗完澡蹦回床上，头发沾着水，几束几束黏在一起垂下，虽然凉飕飕的贴到徐萱玥的脸颊很不舒服，但她被坏心情支配着，懒得吹干它了。 “要是，过年的那条信息......我回了的话就好了。”徐萱玥的嘴巴嘟成金鱼的腮帮子，把头埋在枕头里胡乱拍打着床垫发泄，床垫有苦不能言，也只能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来抗议...... “小弟。”柯宇涵掏出柯宇辰喜欢吃的棒棒糖，一本正经地问他：“你惹过女生生气没有？” 柯宇辰看到糖，两眼像是点开了开关一般发亮，抽过棒棒糖塞嘴里，随后歪头：“有啊。” 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多日的人瞅到了一丝光亮，柯宇涵的手扣在他的肩膀上晃荡，吃着糖的柯宇辰差点没噎着，被摇得像只白鹅一样叫唤。 “快说！快说！你怎么解决的？”问自己7岁的小弟男女问题，柯宇涵这应该是属于病急乱投医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呢？ 柯宇辰一笑，举起手中的糖：“送她糖吃就行啦！” “我觉得这应该不可行......”柯宇涵捏着手中的包装纸，觉得自己亏了两块钱。 “还有呢。”柯宇辰继续说：“要道歉，态度诚恳，不可以冷落她哦。” “怎么样算是冷落了？” 柯宇辰摇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开窍的笨蛋：“就是不理她啊，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柯宇涵惊出了一身冷汗，吸了口凉气，冷静下来继续问道：“如果，只是如果啊，你自己做错了一件事，然后和女生闹得不愉快，没理她......”柯宇涵很奇怪，数字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个难题，到这个时刻，他反而怕说出数据后，得到的答案。“冷落了，算是冷落了吧，大约有10天呢？” “哇！”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柯宇辰嘴里的糖果被咬断，那响声在柯宇涵听起来反倒像是处决自己的号令。“十天？要不......你们还是绝交吧。”柯宇辰摇摇头，仿佛要放弃他。 “真的没补救的办法嘛？” “哥，你要知道，女生是感性且娇贵的，就像是花草一般，需要每日的呵护，阳光不能照太足，水分不能浇太多，土壤不能松太狠。你想想要是把一盆花，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十天，放水里泡十天，没有土壤摆十天，大致就能想象到后果了。”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怪，比自己年幼9岁的弟弟对自己说教，就像是一块三角形积木被硬挤进正方形的孔。 “这......”柯宇涵盯着小弟，问道：“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喜洋洋啊！” 跪在床上半天，徐萱玥的腿被自己压得发麻，她站起来在床上蹦跶了几下，活动着筋骨，随后腿像是被万针刺一般酸麻，倒在了床上。 “要不我给他打电话？” 徐萱玥突然冒出自己先示弱的想法，随后摇摇头：“不行！他不对在先，凭什么我先服软啊！” 要不？我打过去，然后不说话，让他先说，那是不是就不算是自己先道歉的？ 纠结了半天，枕头被她搓揉的不成样子，最终下定了决心：打过去！他是个呆瓜，自己可不是...... “我说哥......”柯宇辰把棒棒糖棍子扔进垃圾桶，嘴里的糖滚动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蛀牙，疼得他龇牙咧嘴。 “怎么了？”柯宇涵抱着手机，在输入框的界面中打着：在？ “要不你给她打电话过去？” “打电话？那......”他的手心发汗。“我说什么啊？”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柯宇辰听到那老土的手机自带铃声就觉得反感，没想到自己哥哥居然还在用。 柯宇涵愣在了床沿。 “她......她，打，打来的！”柯宇涵的声音颤抖，欢喜从他的嘴角露出，转换成上挑的眉毛和眯起的眼睛，兴奋和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接啊。” “怎么......怎么说？” 柯宇辰不知不觉间成了他哥的情感导师。 “先不说话，让对方先说。” 柯宇涵点头，把手机放到耳边，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接听键都没按，立马点去，就在这时，电话突然挂断了...... “哎呀不行！不行！不行！”挂断电话的徐萱玥在床上打着滚，疯狂嚎叫，她数着声音，嘟嘟声响了5下，她就给挂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接听，徐萱玥默认为柯宇涵生气不想理他了。 懊悔的浪潮在她的心中翻滚酝酿，刺激着她心脏，她现在只觉得脸发烫心发慌，怀中的枕头被她抱成一整团。 “闺女在楼上干嘛呢？乒乒乓乓的？”刘雨华问。 徐墨文甩手：“青春期嘛，躁动点正常。”他从烟灰缸里提起半截烟，点上，痛快地吐出一口青烟...... “咋办？”柯宇涵以为是自己手慢了，惹得徐萱玥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打过去！我就不信了！”柯宇辰撸起袖子，柯宇涵可能不知道，他小弟在幼儿园里最拿手的事情之一就是讨女孩子欢心...... 徐萱玥把头埋在枕头下哼唧，跪着的姿势，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但就算捂得再严实，她也听到了手机铃声的响声。 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她抄过手机，看到是柯宇涵的来电，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临危受命 “玥玥......”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接到徐萱玥的电话后，李梦瑶看了看时间，更加来气，死玥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午睡习惯。“你要死啊，我这个点，雷打不动睡美容觉你又不是不知道！” “抱歉抱歉！但是我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听到徐萱玥的语气，李梦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毕竟能让徐萱玥慌张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妥善处理好，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情，想必是不会给打扰自己的。 “嗯！”临危受命，李梦瑶感到义不容辞，从床上坐起，捋了捋头发：“说吧，什么事。” “柯宇涵！柯宇涵......他......好像......”声音断断续续，李梦瑶甚至怀疑是自己信号不好，把手机拿远点，却看到满格。 “什么事你说呀！急死我了。”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对面停顿了一下，随后就是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柯宇涵好像向我表白了！” 徐萱玥的手机对面传来一阵长时间的尖叫，结束之后，就听到李梦瑶吼道：“终于！呜呜”对面像是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女儿要嫁人了！”她发出了好似老母亲的一声感叹。 “不准趁机占我便宜！” “快说！快说！怎么个过程？”徐萱玥的这个重磅消息，像是一阵强风，顿时吹散了李梦瑶那困倦的阴霾，听到自己的闺蜜情感终于有了着落，无论对方是谁，这时候女生八卦的天性就会跳出来，支配她们的大脑。 “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 时间回到早上...... 郭茹彤走近柯宇涵的房间，发现房间门没有关进，就自己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己两个儿子一动不动，对自己的到来置若罔闻。 柯宇涵坐在床沿，弯着腰端着手机，聚精会神地听着手机，像是在打电话，但是却神情专注，僵硬地嘴唇微张，好像窃听着什么。而柯宇辰在搂着他哥的脖颈，跪在床上，侧着耳朵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如果给两人面前摆块介绍牌，说不定窗外的人望见，会把他们当作栩栩如生的两尊蜡像。 “儿子，吃......” “嘘——”柯宇辰急忙对着母亲比安静的手势。 郭茹彤端着水果盘的手微微颤抖，定在原地，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柯宇辰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接过盘子，把郭茹彤轻轻推出了门外，郭茹彤在门外愣了半天，还是没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到底在干嘛。 柯宇涵向小弟传去求助的眼神，柯宇辰疯狂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保持沉默等对方先开口。 可造化弄人的是：对面的徐萱玥也是这么想的。 耳旁传来的电波声提醒着徐萱玥，电话还在通话中，她没有认真地计算过，但是从自己接电话到现在为止应该是有两分钟左右了，这两分钟期间，对面和自己都是一言不发，安静得诡异。 有人说，在极度安静地情况下，听觉会被锻炼得异常发达，徐萱玥此时算是认可了这句话。 除了电流声，徐萱玥还可以清晰地听到对面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就是这点，让她断定柯宇涵在对面憋着不说话，自己也就蜷着身子缩在床上，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搂着自己的胳膊越发加紧，与他对峙着...... 柯宇涵抬头，看到了小弟在拿纸写些什么。 此刻，柯宇涵的脑袋混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贴着手机的耳朵上，仿佛全身上下，他只拥有这一个器官，他可以听到电波传输的声音，对面衣服布料的滑动声，自己粗犷的呼吸声。他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他经历过，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用来解决一道数学难题时，这种专注的状态就会呈现，按照他的经验，过一段时间，问题的答案就会在自己的眼前展现，随后被自己自信地答出。 果不其然，他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句话语，也就脑子一抽照着念了出来。 “对不起，宝贝，我错了，我还喜欢你，我想你，原谅我好吗？” 他的耳朵被对面一声闷响震得生疼，随后就只能听到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 “你就给挂了？”李梦瑶不可思议地喊道。 “我......太紧张了......我当时脑子一热，手一松，手机就掉了，吓得我赶紧挂断，谁知道他会表白的这么突然啊！”时隔半个月，徐萱玥听到柯宇涵的第一句话语就是表白，虽然听起来语气有点像读台词，毫无感情，但是语句摆在那里，柯宇涵说喜欢自己的事实不容置疑。 “那你怎么想？”李梦瑶问道：“或者说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啊？” 对面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说道：“玥玥，你和我说实话，对柯宇涵，你有没有好感？” “我不知道......” “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太大的忙，毕竟我总不能帮你去答应或者是拒绝吧？不过你需要问你自己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被表白的人次，不说有一个排，那也得有两个班了，那么多次，你都处变不惊，为什么轮到柯宇涵，你就会这样的慌张，没法处理，甚至还想到给我打电话？” 说完，李梦瑶叹了口气，补充道：“能说的我都说了，这个决定但是得你自己来。”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萱玥一惊，手机落到了床上，想起了自己以前拒绝男生的决绝和轻松，那些人对自己来说，似乎根本算不上是负担，更太不上好感和喜欢。 可当想到自己拒绝了柯宇涵，她的脑中就冲进不舍得的激流，将她的这个想法驳回，这样说来，柯宇涵对自己来说的确是独一无二。 假设自己真的喜欢他，同意了的话，那周君兰怎么办？徐萱玥甚至不敢想，这会是其他烂俗电视剧里恶俗的三角恋吗？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让徐萱玥头疼万分，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自己的确对柯宇涵有好感。 可这感觉为什么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像吃了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一样甜蜜？反倒是有种酸楚感和不安窜进自己的心窝。 她转向被扔在床上的手机，看到屏幕是亮着的，拾起来，突然发现柯宇涵发来一段语音消息，自己没有注意到，她犹豫了半天，轻轻点开...... 第一百一十三章:朦胧油画 眼前的字体越来越清楚，像是雨后发雾的玻璃被擦亮，柯宇涵越发觉得眼前的答案和平时脑海里的不同。 等到电话被挂断，悬荡在耳旁的嘟嘟声响彻半晌，柯宇涵才从混沌中走出来。 “怎么啦？”柯宇辰手举着纸条，声音小到柯宇涵以为他在打唇语。 “挂了。” 柯宇辰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写的字条：“怎么不管用呢？” “你写的什么？” “你自己刚才读过的，这就忘啦？”说着，柯宇辰把纸条递给他，笑着说：“放心吧哥，我是不会告诉妈妈，你谈恋爱的事的。” 看着纸条上的字，柯宇涵终于是了解了自己刚才答案的来源，突然间，他如梦初醒，一脸惊恐地看着柯宇辰那无辜的白嫩脸庞。 “你以为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我嫂子啊。” “她不是......” “不是？不是你千方百计地想要把重归于好？电视剧里如果不是互生情愫的男女主角，才不这么瞎折腾的？” 柯宇涵一头倒在床上，无力地把头歪向一边，像是一摊肉泥板在床上，一动不动，心中默念：完了完了。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意识模糊，着了老弟的道，不经意间向徐萱玥表白了？ “哇——” 随着一声悲惨的长啸，这次是轮到他在床上打滚，把柯宇辰都吓完了，缩在角落看自己的老哥发狂，依旧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纠结了半天，柯宇涵最终组织好语言，给徐萱玥发去了语音，去解释这一通事情的经过，他舌头都打结了才在脑海中措好辞。 焦急地等待是煎熬的，柯宇涵把老弟赶了出去，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放到床的正中央，随后缩在床脚，躺在床上的手机像是随时会撕碎自己的定时炸弹，但如果结果安宁，也会是一剂自己苦等的良药。 在柯宇涵数着钟表秒针移动了287下后，手机响了，柯宇涵像是运动员听到了发号令一般窜了出去。 徐萱玥只回了八个字：下午2点图书馆三楼见。 柯宇涵准时去了。 从翻开一本崭新的书第一页到最后一页，等到自己随身带着的水杯中的水喝个精光，等到天边黑成墨汁的颜色，等到自习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后保安大叔催促他离开，柯宇涵也没等到徐萱玥。 柯宇涵走出图书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冷风吹过，他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看看表，自己等了4个小时半，这正好是自己把徐萱玥晾在车站的时间，他苦笑一声。 他再次尝试给徐萱玥打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电话另一头依旧是冷冰冰地客服提示音，柯宇涵下午整整听了23遍。 柯宇涵哈出一口热气抬头，飘扬在橙黄色的路灯光下的雪花像是刻在黑幕上的繁星点点，装点出一副移动的幻夜星河。 “呆瓜！”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骂人的话语，却像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话语，冰封的心脏再次跳动，涌动起全身的血脉。 另一处路灯下，一位穿着大衣的女生站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带着红黑相间的冬帽，披散下的头发闪着唯美的光，白皙的皮肤在斜落的雪花下衬托得突出。就像是这些雪花，一片片堆积出灯光下的这位少女，充斥着世间所有的美好。 徐萱玥此时歪着头看向柯宇涵，脸上挂着胜利后，傲娇的微笑。 柯宇涵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任由它上翘，也许是因为喜欢这苍黄的雪景，也许是因为喜欢今天读的好书，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见到了日夜思念的人。 徐萱玥在远处招招手，示意柯宇涵走过来。 两人之间，是一段没有光芒的黑暗路段，柯宇涵平时最怕的就是黑暗，但是望着远处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芒，他的每一步，都雀跃着欢喜，在柔软的雪地上踏得坚实而稳重。 “等了蛮久了？”徐萱玥笑着，明知故问，她的声音和柯宇涵预想中得一样亲切和令人安心。 “你也是吧？” “我当然是才来了，现在知道等人的难受了吧。”她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柯宇涵的胸膛，却一下比一下轻。 柯宇涵看看徐萱玥被雪沾湿的衣物，略微有些心疼，他从未像此刻一般责备自己没有带伞。 “那段语音......”柯宇涵提起想要确认的事情。 “我听了啊。” “所以误会......” “当然没有误会了啊。” “哦。” 两人矗立在雪地，相对无言，两人间所有的不悦，都在见面的那一刻被打破，随着雪花飘散在空中，不知所踪。 徐萱玥是想不到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柯宇涵是想再看一会徐萱玥那精致到发光的脸庞。 雪静静下着，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幅精美到极致的朦胧油画。 “对了。”徐萱玥一惊，从头上摘下帽子，伸手掸了掸柯宇涵头上的点点雪花，把帽子盖了上去：“送你的礼物。” 混杂着发香，柯宇涵的头上传来暖意，他霎时间产生了这辈子都不想要摘下的感觉，或许是觉得暖意不足，他有种想抱住眼前的美好的冲动，柯宇涵后来把这种思想归咎于自己在极寒情况下取暖的本能。 两人在一家咖啡厅坐定。 来接待点单的服务员小姐姐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感叹着青春的美好，嘴角的微笑表明，似乎这美好也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回忆中。 “旅行很愉快啊？”柯宇涵感到头上有些温热，这才发现帽子真的没有摘下，店内的暖气惹得自己的脑袋发出了抗议。 “那可不，我这几天玩得可疯了，数码相机内存差点没装满，顺便说一句啊，你刚才在台灯下看灯的场景，我也拍了一张哦！”徐萱玥从口袋里掏出相机，晃了晃。 柯宇涵盯着徐萱玥的脸庞，仿佛能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徐萱玥从口袋中掏出改正带镜子，照来照去。 “没有，我就是想不通，一个寒假没有见到你，见面的的你却和电波里的你大相径庭，想着女生是不是都是这样善变啊？” 徐萱玥嘿嘿一笑：“因为女生是由各种美好的组成的啊，你参透不了也很正常嘛。”她对着端上咖啡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随后品尝起来。 “不。”柯宇涵的否决差点没让喝着咖啡的徐萱玥烫着嘴。 “女孩子是由65%的氧、18%的碳、10%的氢、3%的氮、1.4%的磷、0.3%的硫和3%的其他元素组成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学风学纪 开学时的空气都是沉闷的，灰蒙蒙的天空看样子是想要飘雨滴。 又是一段冗长的开学典礼，演讲无非就是说些什么新学期新气象的话，老套地连苏鑫都开始打起哈欠。 她无聊地转头，看到夏源趴在柯宇涵的肩膀上睡得像只死猪。 那滑稽地模样惹得苏鑫笑笑，问荀苒：“他怎么那么困啊？” “他啊？”荀苒轻蔑地甩过头：“昨天问我借了三本寒假作业，我半夜两点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他房间的灯都是亮着的。” 自从夏源放假后心血来潮一次性写了半本，就再也没碰过作业这个东西，夏源找到的时候，它正孤零零藏在衣柜里。 他也想不通自己的作业怎么会跑到那里去，可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和老师坦白然后回家后被老爸追着打，二是借几本别人的作业，在今晚创造一个奇迹。 没有犹豫，夏源急忙向后一个选择投了降。 柯宇涵的脸旁传来夏源微微鼾声，他扭头，发现他的口水挂在嘴上，离自己的校服还差上一个小拇指宽度的距离。柯宇涵急忙掏出纸来，捂住他的嘴，活生生把他憋得喘不过气来，然后捂醒。 徐萱玥觉得这个寒假还是太短，转眼间就又穿上这身校服了，但是让她害怕的不是这身校服，而是穿上这身校服，发现变紧了，这可把她吓坏了，连忙问问前面的周君兰是不是自己长个子了。 周君兰费力的拉上拉链，微笑着安慰道：“其实我也觉得小了。” 徐萱玥看看周君兰那傲然的胸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飞机场，觉得找错了比对的对象。 “同学们！”讲话的校长突然吼出一声，把在底下打着瞌睡的学生们震得神志清醒，可谓是提神醒脑。 “我们上学期新来的风纪主任姚老师，经过对我们学校实施的长达半年的考察，现在要对我们学校的学生的风气提出几点要求，大家掌声欢迎！” 雷鸣般的掌声传自学生们的手心，而不是来自心中。 风纪问题无非就是对于学生的发型，着装等外表的和言行方面的要求，但是学生们又有几个能够做到把头发剃成板寸，头发扎成马尾辫呢？所以所谓的欢迎，其实只是迎合罢了。 从面相上来看，姚主任是个狠角色，面无表头上却暴着青筋，法令纹将左右脸颊的肉分隔开，眉粗眼恶，走路时双手背在背后，踏得稳重。 姚主任向校长点点头，反倒是校长显示得毕恭毕敬，让人不禁怀疑起他俩真正的上下级关系。 姚主任慢步走向席前的话筒，用手敲了敲，广播发出刺耳的响声，再次给学生们的耳朵来了一次冲击。 “喂喂。”他在测试着音量。 “柯宇涵。”夏源揉着眼睛笑笑：“他和你有点像哎？” 柯宇涵回过头：“哪像？”他希望夏源不要说长相。 “做事态度啊，敲话筒就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而且还测试一下音量，才好决定自己发出多大的声音，看样子是个狠角色。” 姚主任听着传来的回声，向后撤了半步，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讲。 “同学们好，我们上学期就有见过面，但是想必大家都没有太注意到我，那时候我也做了一篇长时间的演讲，当时我说过......”他将食指竖起，环视着校园，就算是躲在队伍最后面的人，还是能感受得到他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当时我说过，一定要将这个学校的风气治理好，我曾经代理过6个学校的代理风纪主任，那六个学校，后来无一例外的受到了教育局的表扬，尤其是在学风方面。” 他微笑，却笑得狰狞，令人不寒而栗：“7是我的幸运数字，我很幸运地来到这个学校，并且我保证！接下来的半年里，我会好好整顿这个学校的学风学纪，直到奖章和锦旗送到你们校长的校办公室。”他转头，微笑向校长示意。 “那么废话我不会多说，接下来的各种改进的规则，我会发布在布告栏中，各班的班主任也会把新的校章发送至班级，请大家配合，共同为我们学校争夺名誉和荣耀，谢谢大家。”他向后退步，逐渐将自己隐蔽在暗荫之下...... “不准涂口红？”徐萱玥咂咂嘴巴。 “不准不扎头发？”徐萱玥摸摸自己披散着用来取暖的头发。 “不准带任何化妆品到学校？”徐萱玥打开自己的笔袋，除了遮瑕膏以外，掏不出一支出水的笔来。 “我怎么感觉......”柯宇涵笑着看向手中发来的新校规，说道：“这新的校规就是为你的反面量身定做的呢？” 徐萱玥愤恨地咬咬牙，自己从初中开始化淡妆，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虽然她对自己的颜值很有自信，但是不化妆出门就像是跑步的时候穿西装一般浑身不自在。 “这个老顽固......”徐萱玥的拳头紧攥，恨不得一把抢过来柯宇涵手中的纸张撕扯成粉碎，塞进呆瓜的嘴里，强迫他咽下去，然后再灌上两瓶水，说不定能消了自己的气。 “你还有时间改过，学校说下个星期开始，你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用来适应。”柯宇涵看到前方的饮水机处没人，便掏出药包，拿起徐萱玥的杯子过去帮她接水。 热腾腾的水汽从杯子里冒出，给柯宇涵眼镜上贴上了一层薄雾，他把身子后倾，却不小心撞到个人。 其实是周君兰故意扶住柯宇涵，以为他向后的动作是要跌倒。 “不好意思。” 周君兰连忙摇头：“没事没事。”她看着柯宇涵坚实的后背，想象着自己把脸贴上去的感觉，但转念想到自己有件事儿可以要柯宇涵帮忙。 “柯宇涵。”她尝试着不加同学两个字，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还是感觉比较开心。 “等一下，马上就接好了。” “不是，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柯宇涵转过身来，掌心感受着杯子的温度，确保不会太凉而导致药茶泡不开，随后看到了周君兰求助的眼神，很久没有给徐萱玥泡茶，此刻他只想做到精准和万无一失。 “哦，对不起，你说。” 周君兰放下杯子，微笑着说：“有件事儿，我想让你帮忙可以吗？”她停顿了一下，想着如何更有力地说服他，接着陈述道：“这件事，你是最佳人选，别人，都不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酸酸的 “哎？你围巾挺好看的啊。”荀苒提起苏鑫的围巾，抚摸着面料。 “还好。” 夏源从左看右看，挠挠头：“我怎么感觉，这围巾有点像是男式的？”在夏源的理念里，一般女生哪有带灰黑色的围巾。 “我......觉得蛮好看的，就买了。”苏鑫抽过握在荀苒手中的围巾，说道：“要说好看，荀苒送你的才是精品啊。”她转移着话题，看到夏源围巾上绣上的名字，心中一酸。 一个寒假未见，刚开学的班级，气氛十分火热，熟悉的同学们不断寒暄着彼此在假期间发生的事情。班级里不知何时徒增了几对情侣，被周遭的同学围在中间逗趣着，皆是红着脸低头挨在一起，紧张地望着门外，生怕老师踏进来，见到端倪。 徐萱玥选择在化学课上补觉，因为也只有这门课可以睡，段老师大多时间不会对睡觉的学生有太多的管束。 倒是如果你和别人交头接耳，扰乱了课堂秩序和他讲课的思路，他就会把矛头指向你，其他时间，老段都是放养型的管教，因为20年来的教学经验，让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在考前将班级内的平均分拉到学校规定的水平。 当然，这实力是用他的秀发换来的，这些年来，只要他一伸手摸到自己的“地中海”，就觉得得不偿失，做了个亏本买卖。 徐萱玥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当天和柯宇涵相视的路灯下。 只是灯光转变成了炽亮的白色，天上飘下来的白色，不是雪花，而是洁白的羽毛。 朦胧的画面中，柯宇涵逐步向她靠近，搂过自己的腰肢，她隔着大衣都可以感受得到后背手心炽热的温度，他力气大到自己没法挣脱，或者说是不想挣脱，羞涩的感觉如同被念了定身咒语，动弹不得。 “呆瓜，我可还没原谅你，你知不知道当天我在床上哭了多久？像是被耍了的感觉你知道吗，现在你就给我个答复。” “好，这就给你答复。” 其实面前的人，徐萱玥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徐萱玥确信他就是柯宇涵，她只是这样相信着。 柯宇涵的嘴唇离自己的粉唇越来越近，他呼出的炙热气息被自己重新吸入，她的脸庞逐渐变得滚烫...... 就像是失足踩落下悬崖的感觉，徐萱玥感到整个人被地心引力召唤，向下坠去，身子剧烈的一震，随后带着混沌的意识睁开眼。 “你真会挑时间。”柯宇涵指指讲台上即将离去的段老师：“快放学了，你就醒了，电解质这一章很重要的，你得回去补一补课。” 徐萱玥感到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低头看向桌子上皱起来的书页，觉得自己脸上一定留着一道深红色印记。 她双手拍拍脸庞，果然烫得像是烧红的铁板，她回想起梦中的场景，只记住了逐渐靠近自己的双唇，和并未闪躲的自己。 再看向身旁的柯宇涵，顿然觉得梦里的那个人不会是他。 下课铃打响，洪封一个箭步从后门窜了出去，门口烤肠的摊子自己每次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伍，这次他要排第一。 收拾好书包，班级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徐萱玥背起书包，看到柯宇涵还在看书：“你不回家啊？” “哦，我......中午待在教室有点事儿。”他揉揉眼窝。 “留教室？”徐萱玥觉得奇怪：“一......一个人？”她突然后悔问出这句话，因为问出来后，后方的周君兰突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自己顿时了然了情况，随即甩手：“算了，我没兴趣，起来，我回家了。” 她距离教室越远，心底跳动的好奇小人就越发活跃，仿佛这两者程度成着正比，像是前方有着阻挡她的强风，她的步伐逐渐变慢变小，感到心里翻涌着些异样的情绪，酸酸的。 他们要干什么？ 为什么呆瓜不和我说清楚？ 兰兰，是不是，要和柯宇涵表白了？ 在原地愣了半分钟，徐萱玥将脑海中的问题一一压下，觉得偷看这种事儿实在是不雅，借着这个理由，于是强迫着自己扭头，当天中午，她没睡好午觉，可能是因为在课堂上睡足了吧...... 周君兰领着柯宇涵到食堂吃饭，柯宇涵想要付钱，却被周君兰拦下，说自己请他帮忙，这顿饭她请。 “我都不知道你住校，是家离得远吗？”柯宇涵挑起一根芹菜扔进嘴里，看向盘子里油乎乎的瓦块鱼，皱了皱眉头，但是秉承着不可以浪费粮食的原则，他下定决心咬了一口，发现味道还真不错。 “其实还好，不算多远。”周君兰说。“但是我不喜欢在家里住。”她的筷子抬起又落下，似乎提到家里就没什么胃口。 突然一根小鱼刺卡到了柯宇涵的嗓子，他急忙喝了口汤，顿时萌生出放弃吃鱼的打算。 “哎呀，你没事吧。”周君兰掏出纸巾，伸向柯宇涵嘴唇，擦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动作多么亲昵和大胆，顿时手就滞留在了空中。 柯宇涵也一愣。 仿佛时间就在此刻暂停，这动作本应该是自然的，对周君兰来说，或者对女生来说，给自己的女性朋友擦擦嘴，根本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可对柯宇涵做这个动作，她做梦都不敢想。 望着柯宇涵的脸庞，周君兰的眼睛四处躲闪，面色羞红起来。 柯宇涵接过了周君兰的纸巾，道了声谢谢。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了？” 周君兰一愣，没反应过来柯宇涵问的是什么，她抛去疑惑眼神。 “我是问家里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回去呢？”柯宇涵小心翼翼地夹起最后一块鱼肉塞进嘴中，仔细用舌头分辨着嘴内的鱼刺和鱼肉。 提到这个话题，一抹忧伤的氤氲从周君兰的脸上闪过，随即消逝不见。 “没事。”她看向柯宇涵的餐盘：“吃完了？我们回去教室吧，时间要来不及了。”说完就起身。 柯宇涵注意到她的餐盘至少还有一半的食物没有吃完，按照惯例，来食堂吃饭，自己是一定要去乘上一碗免费的汤的。 可是徐萱玥告诫过自己，让女生等自己是很没有礼貌的。 回教室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柯宇涵发现周君兰现在看自己没有了以前的慌乱，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两人相处也的确随和舒适了不少，他打算不再追问。 “那......我们开始吧。”回到教室，周君兰说道。 “好。”柯宇涵把手机放下，以免等会妨碍到自己。 “先把衣服脱了吧。”柯宇涵说道：“不然一会儿......不太方便，灯的话，就开着吧，不然我看不太清，不好做事。” 周君兰羞红着脸点头。 门外的某个人听到这些话语，放在门把上的手吓得不敢动弹...... 第一百一十六章:阐述着过去 粉笔在后黑板上飞舞出美妙的曲线和几何图案，优美得像是一位艺术家在完成一幅惊世骇俗的画作，周君兰看着柯宇涵出神，手中的板书也不自觉停顿了下来，心中更加坚信自己决断的正确性。 柯宇涵缓慢而精准地刻画完出最后一个指数曲线后，微笑着退步离远，掸掸手上的灰尘，靠桌子上观察着自己在黑板上的创作，欣赏着数学的美，孤独且坚定。 “还行吗？”柯宇涵将目光转向周君兰，却发现她慌张地将头转向自己面前的板书，点头，语气断断续续：“嗯......嗯，很好、很好看”。 她下笔的字写得歪七扭八，随即擦掉，颤抖的手却写得更加急促，和之前的行书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柯宇涵发现，从自己开始绘画到刚才结束的6对对称指数图案的这段时间里，周君兰负责的板书板块似乎没有一点儿变化，似乎在做别的事情。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抄起水杯接水，看向挂在教室前方的时钟，原来两人已经出了将近50分钟的黑板报了。 “那个......柯宇涵......同学，今天把你喊来帮我出黑板报，麻烦了。”周君兰朝柯宇涵点头。 “还好，我们是朋友嘛，应该的。” 周君兰手中的粉笔突然断裂，从上方落下砸到地上，声音清脆。 柯宇涵说完放下杯子，去卫生间洗掉手上的粉尘，此时自己的手就像是扑了盆面粉。 朋友？柯宇涵真的把自己当作朋友吗？柯宇涵从未......不对，至少在周君兰认识柯宇涵的三年内，他是没有朋友的，就连默默守护在暗地的自己，也只会像是天空中匆匆飘过的雨云，沉默寡言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柯宇涵回来的时候，周君兰面前的板书已经完成了大半，字体流畅秀气，而自己只不过去了两分钟而已，不禁佩服起周君兰一个人的时候的专注力。 “为什么你会找到我来画黑板报呢？我是说，我也没有绘画的经历。” 周君兰说：“因为这次的黑板报主题，仿佛有些刁难的意味在里面。学校要求出的黑板报，要和学习挂钩，并且要体现出学习的美，尤其是数学，但是在数学方面......”她挠挠脸颊，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有粉笔灰，急忙擦了去：“我实在没什么天赋和......体会不到美。” “嗯——”柯宇涵点着头，接着说：“我都不知道你是班级的宣传委员呢。” “没事，就算是我，也是今天刚被老师提名的。” 周君兰拾起掉下的半截粉笔，闲聊的放松氛围之下，她的文体就笔翰如流。“先前的那个负责黑板报的宣传委员在填表的时候说谎，说自己学过3年的油彩，但其实没有，于是王老师一气之下把他辞退喽。” “那你学过画画嘛？” “嗯......算是学过吧，我小学4年纪的时候，被父亲送去补习班学素描。说实话哦，我学得还蛮好的，但是后来，补习班里的小朋友们觉得我不好相处，不理我，我渐渐地就不再想去画画了。” 说完这些话，周君兰面前的行书板块也完成了。 “字很漂亮。”柯宇涵微笑着在讲台后方回答。 “谢谢。” 周君兰从厕所洗漱完后，柯宇涵在黑板上画着一道奇妙的曲线。 那是两道螺旋，分别在平面直接坐标系的第一象限和第三象限关于原点对称，边缘分别伸出两道长线，汇聚在原点，螺纹像是蜗牛壳上的花纹一般旋绕，直到在中心环成环，环形的中央点着一个点，如果非要比喻的，和太极的图像有些类似。 “好美的图形啊。”周君兰迈步走近，不知是称赞的是图形还是柯宇涵的手巧。“这个函数叫什么？” 柯宇涵皱皱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可不是函数，函数是不可能出现一对多的情况的，想必你上课没有认真听哦。这个图案......”他点点黑板：“叫做羊角螺线，也叫做欧拉螺线，是螺旋线中最具美感和代表性的一种，螺旋线这个名词来源于希腊文，它的原意是‘旋卷’或‘缠卷’。” “这个老师教过吗？”周君兰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杂绕的概念，怀疑自己和柯宇涵不是同一个数学老师教的。 “没有，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像是小趣闻之类的文章。不过......”柯宇涵靠着桌子，看着图形沉思，像是观赏着一副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亦或是处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般美不甚收。“它真的很美。” 周君兰看向柯宇涵的侧脸，觉得那才是让自己心动的美景。 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也许不开口是个正确的选择，自己已经选择沉默将近四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不过转念间，又对自己把握机会的能力有着怀疑，如果自己再没机会和他独处，是不是再也没机会和他交心了呢？ 她耳旁，是自己澎湃的心跳声。 “家里太大了，空荡荡的。” “啊？”柯宇涵一愣，不懂周君兰突然冒出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周君兰微笑，接着低头阐述着过去：“你问我的问题。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突然就走了，走得毫无预兆，也毫无道理，爸爸似乎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两人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畅，没有拖泥带水。每次我尝试和爸爸交流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总会告诉我不要管这些事情，说我还小，不该去了解。” 柯宇涵认真聆听着，她的头越来越低，看着脚下的地面，踢踏着脚下的一张纸片：“每隔半年，妈妈都会给我寄信，描述着她的近况，顺带着寄回她的照片，但是却从来不愿意告诉我她的电话号码。每一张照片，都在不同的地方照相，海边、山间、庙宇、森林，每一张，她都笑得十分开心。据说她在旅游，环球旅行，她是个国际杂志社的主编，不缺钱。” “那你的爸爸呢？”柯宇涵问道。 “爸爸从我妈妈走后，换了很多个女朋友，但是每一次都不长久，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所以可能吧......”她昂头，撅起嘴巴，仿佛想让眼睛闪烁的泪光流回去。“可能就是因为这些，我才变得不够自信，变得懦弱......” “所以......”柯宇涵递过一张纸巾，周君兰接过，心里惊叹道他现在察颜悦色的能力和体贴，表示了感谢。 柯宇涵继续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环境突变。” 周君兰惊讶道：“你还记得啊？” 柯宇涵点点头“嗯，那个你之前和我说的精神寄托，支撑你度过那段时光的男孩......”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自己下一句话是否合理。 “没事，你问吧。”周君兰说。 “你......”柯宇涵转过身来，看着周君兰的眼睛：“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让别人把所有的信念托付在他身上，他到底......做了什么？” 周君兰看着柯宇涵一脸正经的表情，嘴角逐渐翘起，于是她脸转向一边，调整好后转回来。再看到他的脸庞，却又笑得更大声，随后，她笑得越来越欢快，弯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下，她就连笑容都那么的柔声。 “笑什么啊？”柯宇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周君兰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抬头盯着柯宇涵的脸庞许久，说道：“我、我想，这个问题，那个男生，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拖我后腿 夏源今天有两项社团活动，早上有篮球俱乐部的训练项目，下午要和荀苒一起参加爱游社的活动。 他昨天，从下午的3点开始补寒假作业，一直补到第二天凌晨四点，他握着笔的手就像是一架高效率的复制机器，无需去判断荀苒作业本上的答案的正确性，无论是多么奇怪的图案和语句，他要做的，就是缺斤少两地把那些东西复制到自己空白的作业本上。 夏源从来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如此缓慢，昨天晚上，他每一秒都在感受得到逐渐发酸的右手和滚烫的大脑，如果把他的脑袋比作一台电脑，那他的“cpu”当晚真是超负荷运作了超长时间，以至于当它“关机”的时候，夏源躺下，脑袋连枕头都没沾到，就已经钻进梦乡了。 梦里，学校塌了，他笑成了傻子。 于是今天一个早上，他在各种地方、各种时候补觉，柯宇涵的肩膀、课桌上、眼保健操时、打扫走廊卫生时靠在墙壁上，睡相难看又可怜。 他直愣愣挺着，歪斜着靠着墙，手中拿着用来拖地的拖把支撑着身子，头依偎在窗户上张着嘴巴，吐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化成水汽。 与他一同打扫走廊的女生没忍心吵醒他，一个人拖完了一整条长廊的地。 苏鑫在上课的时候，和夏源换了个座位，尽量侧身挡着他的身子，整整睡了三节课，夏源终于恢复了精力。 他挣扎出困倦的怀抱，打着哈欠眯眼起身，头发乱得像是个乱糟糟的鸡窝，仿佛有人在他头上炸了个炮仗。 “苏、苏鑫啊，几点啦？”他揉着眼睛，感到眼球胀痛酸麻。 苏鑫看着他这副模样偷笑，说道：“是快吃午饭的点啦，马上最后一节课，然后就放学了。” “我没记错的话，下节课是段老师的课？” “嗯，怎么了？” 夏源微微一笑，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个黑袋子，圆鼓鼓的，他拍拍，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们篮球俱乐部有友谊赛。” “好啊。”苏鑫拿笔敲敲他的脑袋：“睡一上午，醒来还要旷课？你就不怕老师发现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夏源摇摇头：“段老师对我们是放养型的好不好，只要不影响他上课，我敢保证，我这个位置空了，他连谁走了都不会问的。” “那......”苏鑫犹豫了一会儿，考虑着要不要拦住夏源，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那个资格：“记得找时间把笔记补回来。”她起身让位。 “放心。”夏源举着篮球摆poss：“玩得开心才能学得开心啊！” 结果下节课，荀苒的位子也空了...... 夏源一脸郁闷地看向扯着他手臂的荀苒，那副俏皮的脸庞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是可爱的模样，但是对于夏源来说...... “死丫头，你下来干嘛？” 荀苒身子一扭：“嘿，这话说的。”她捏着嗓子装萝莉音：“人家也是篮球俱乐部的一员好不好。” “你放......”夏源顾及着周遭还有其他几位俱乐部的女生，没有把脏话喊到底，咳嗽了两声：“你现在要是不上去，信不信我举报你？” “哎——呀。”荀苒两手一拍，笑得更加灿烂：“我说夏源同学呢，你可真是吓到我了哈哈。”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接着说：“你说，我和谁，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呢？”她看着夏源那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禁觉得可爱。 夏源手一甩：“哎呀，不管你了。”说着运着球跑向操场，荀苒追过去。 比赛分组的时候，四男三女，荀苒恰巧分到了夏源那组。 “哇，你说巧不巧啊，咱俩一组呢！” “那可真tm的巧呢。” “怎么了呀。”荀苒说：“我就这么讨你厌？” “还好，总之你等会不要拖我后腿啊，还有一个月，学校要举行高一篮球赛的。”夏源神情严肃，低头看荀苒：“我是专门抽时间来训练的啊，鉴于之前看你技术不错，认真对待啊！” 荀苒听得出来夏源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她很明了篮球对他的重要性，也很清楚夏源认真起来时的表情。 “嘿！”她一把抢过夏源手中的球：“我来发球！” 与夏源和荀苒组队的另一个人，是个瘦弱的戴眼镜男生，个头不高，夏源认识他，是队里的新人，虽然技术不错，但是比赛场上容易紧张，经常失误，反观对手，三个人都是队里的老手，而那个女生，就是荀苒面试时，对线的学姐，此刻她的脸上，浮现出“复仇”的喜悦和兴奋。 这样分析，自己这边，根本是不占优势的，所以如果荀苒不能和自己配合得好的话，这场比赛，想必从开始的几球，就可以看出局势。 “来了！”站在场中的荀苒一声吼，打破了夏源的分析。 荀苒手做推球的动作，伸向夏源的方向，夏源心中大骂荀苒笨蛋，这样喊的话，不光会引起自己的注意，荀苒那明显的动作也会让对手很快移动脚步进行防守，正如此时还差两步就跨到自己面前的学姐，她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仿佛对自己的速度十分自信，相信自己能够报了荀苒的“一箭之仇”。 球从荀苒出手，飞过半秒，精准无误地落到了那个瘦弱男生的手上。 “啊？”男生愣了半秒，他站在左半场三分线外，那么远的距离，他也没想到荀苒会把球传给自己，果然如同夏源所想，他的双腿打颤，双手抱球矗在原地，等对手反应过来，大步跨向他的时候，他更是慌张地将球死死抱住，低头大吼：“抱腹！我抱腹了！”。 “投，有本事你就投。”一位高大的男生挡住了他的视线，张开双臂用言语激着他。 自己的右方传来拍手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分辨是敌是友，直接将球从眼前的胯下砸了出去。 结果，学姐拿到了球，她故意找死角拍手让他认为是队友，接过球，她自信地朝场外跑去。 她拍手，球落下。 她抬手，手心却没传来熟悉的球质感。 脱手了？她急忙向身后看去，却看到荀苒晃荡的马尾辫。 荀苒接过截过的球，轻松三步上篮，绕过在篮下防守的高个子男生，反手将球抛出，球砸到篮板上，弹过一定的角度，在篮筐周围转了两圈，滑进了篮筐。 第一百一十八章:有点儿累 “呜呼！帅啊丫头！” 夏源在外线开心得手舞足蹈，刚才的虚晃一传和拦截，可把夏源紧张地冒汗，他把外套脱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不能让荀苒这个丫头一个人抢风头。 荀苒笑着昂起头：“现在谁拖后腿了啊？” “别得意，我没发力好吗，下面才是我的真本事！” 高个子男生笑笑：“这一届学弟学妹还挺猛啊。”他擦擦汗，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在场上打了半小时，体力应该会比现在好很多，刚刚被突进的那一球，说不定可以跟上。 学姐则笑笑：“我们也不差好嘛，上次那个小姑娘，我已经输过她一次了，这一次，我一定把面子挣回来的。”她愤恨地捏捏拳头。 夏源充满底气的吼叫将场上的气氛带动起来，就连那个瘦弱的男生也逐渐变得自信，在场上跑开，尽其所能的做着传球截断和干扰，他自知自己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和夏源和荀苒在一起，他就能够感到无比的自信...... “这。”夏源极速朝内线跑进，荀苒也运着球跑向侧方位，但是由于个头的劣势，很快被身后的学姐追上。 荀苒想要转身突破。 但是学姐在之前的对战中观察到了荀苒的动向，此时一个虚晃，将计就计的踏出半步，让荀苒以为得逞。 在荀苒身上传球的那一刹那，学姐突然在身后伸手，拦住了荀苒想要传到左手的球，这可把荀苒吓了一跳，因为那球完全是卡住了学姐视觉的死角，这样精准地接球，说明她早就预测到了自己的动向。 这一球，学姐跑出三分线换权，随后后仰跳投，拿下了一球，算是两分，直接反客为主，将差距拉了回来。 “意识很不错，就是实战经验差点儿。”学姐笑笑，朝荀苒说道，也许是因为自己实在过于好强，这话里的语气，似乎还带着点讽刺，可这其实并非她所意。 荀苒微笑：“没事，还有机会呢。”她将攥紧的双手背到背后...... 夏源运球突进到篮下，上篮跨出了两步，投出的球飞到与篮筐等高的位置，却被高个子的男跳起生一个高冒将球打飞。 要是问篮球赛场上什么样的截胡最令人不爽，那肯定就是盖帽了，就像是头是男生的五宗之首，不可以摸一般，这种行为从身高上就被鄙视了一番，这是一个关乎荣辱的问题。 “跳得挺高啊。”虽然嘴上夸奖着，但是夏源心中已经开始考虑着等会怎么找机会给冒回来。 高个子男生也许听出了夏源心中的不甘，他笑笑，没有说话。 场上的气氛逐渐变得焦灼起来，两队的比分你追我赶，忽上忽下，就像是飘忽不定的股市，分数排名上下徘徊，所谓的友谊赛，在被渐渐烘托出的躁动气氛中暗地里被场上的人看成了一场关于荣辱的生死决断。 夏源觉得打得烦躁，又再把内里的一件毛衣脱掉，只剩了一件保暖长袖，荀苒也在场下喘着气，脸上黏着发丝，手捏着嗓子咳嗽，感受到夏源的目光，她勉强地微笑，想必体力也快到了极限。 夏源看看时间，离下课还有3分钟，下课铃是大家心中默认的散场钟，自己的队伍还比对方要差上一分，就算是接下来自己突破防守进了一球，那也只能追出个平手，除非...... “丫头，累了？” 荀苒把头发抚到耳后：“还行，也没多久了。”她的指间被抹得全是汗水，她也看出了夏源的不甘，为了他，自己真的是在拼了命在打，此刻她感到喉咙干燥得难受，心口在疼。 “还差一分，就算打了也能只能追平，如果我们要赢的话，只能再来个三分。” “嗯。”荀苒抬头，看向场上对方的站位：“我突破，你在外线接球。”说着，就迈向场上。 “你还好吧，看起来状态不好啊。” “我......我没事。” 荀苒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她现在知道了，自己刚刚不该休息，高强度运动状态下，不可以静止靠在墙上修整，会卸力，此时的自己双腿发抖不听使唤，走路的姿势也是歪斜的。 “丫......丫头。”夏源感到荀苒的状态不佳，在内心大骂自己粗心，只顾着自己猛攻，却没有想到荀苒还是个女生，不一定跟得上自己的节奏。如此强度下的赛场上，体力消耗得很快，荀苒没有比赛经验，不知道怎么保存和留守体力，一直在用尽全力配合着自己，想必体力早就耗费得一干二净了。 夏源心想：她刚才一定是在撑着打，继续的话......恐怕...... 他看向场上比分，又望望荀苒的背影，眼神在荣辱和荀苒之间徘徊，鼻子一酸，下定了决心。 “喂！”夏源站起来，向那边同样在休整的队伍喊道：“我们不打了！比赛结束吧。” “什么？”荀苒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你开玩笑呢？马上就赢了好吧.....咳咳......咳咳。”因为这几声吼得声音太大，她的喉咙像火烧一般的疼，站在原地咳嗽起来。 “别撑着了丫头。”夏源走进：“咱不打了，休息吧，昂。” “靠！谁要休......”荀苒向夏源走去，腿却颤巍巍突然一软，像是根弱不禁风的秸秆，摔倒在了地上。 “荀苒！”夏源冲过去。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荀苒撇开夏源伸过来想扶起自己的手，想撑着起来，却做不到，自己现在腿像是块柔软的面团，使不上劲。 对面的人冲这边喊：“没事吧？怎么摔倒了？” 夏源招招手，示意了一下。 “能起来嘛？”夏源问。 “能！”荀苒挣扎着，但是还是没能从地上移动分毫。 看着荀苒这副倔强的模样，夏源忍不住心疼，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荀苒这个疯丫头的样子，处处打击自己，一副女强人的模样，说是女汉子也是不为过。可是正是这些，掩盖住了她柔弱的一面，她好胜心强，关心自己，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她总会先去拼尽全力再说。 这样的荀苒，一直是夏源的丫头啊...... “我背你，别动了。”夏源走向栏杆旁，拿起荀苒的校服，把自己的衣服穿上，以免汗渍弄脏了荀苒的衣服，走过来把荀苒的双手从背后往肩膀上搭。 “不.....不用了，我起得来，我......哎，你把我放下。”荀苒红着脸，被夏源硬背上了背，她也不知道此时的脸红是因为太热还是因为羞涩，但是当她感受到夏源坚实宽阔的后背时，自己反抗的双手也就随之安分下来。 “别动！我带你去旁边的树荫下面休息一会儿。” 第一百一十九章:第三对情侣 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从墙角跳下，轻盈地落到地面上，舔舔爪子摸摸脸，前半身趴在地上伸展腰肢，随后跳到乒乓球桌上，侧躺着晒太阳，肚子却开始咕咕叫。 它本来想起身寻点东西吃，眼前却突然伸过来出一只火腿肠。 “哎呀，你在往下蹲点儿，我还是够不着啊。”荀苒趴在夏源的背上，伸长胳膊向桌子上的小猫够去。 “你随身带着火腿肠什么情况啊？”夏源以前背过荀苒，但那大概是6，7年前，那时候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重，趴在自己背上的时候也不会乱锤自己的肩膀，安静地就像这桌子上的小猫。 猫咪先是一惊，随后慢慢伸长了脖子，嗅嗅荀苒手中的食物，然后大口吃了起来。自从它来到这个学校，就经常有人给自己东西吃，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受欢迎，更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人类会顺着自己的身子抚摸，但看他们的笑脸，似乎还很享受。 唯独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给予自己的食物，都是很美味的东西。 “哎，你看你看，它吃了吃了哎！” “哎呀！你别乱动啊死丫头，很重的好不好！” 听到有人质疑自己的体重，荀苒顿时就不乐意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本姑娘的体重向来都是最标准的好吧。” 夏源费力地迈步到树荫下，将荀苒轻轻放下，此时放学铃也打响了。 荀苒抽出纸巾来，给气喘吁吁的夏源擦汗。 她犹记得自己曾经也被夏源背过，那大概是6年前，小学四年级，和夏源玩躲猫猫的时候，扭伤了脚。夏源活生生背了她3条街走回家，从黄昏走到月亮上岗。自己不停地给他擦汗，违背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说：“放我下来吧”夏源则是一声吼：“别废话，脚伤着不能走路，再说你又不重，没事。”于是自己就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趴着，那是自己睡过的最香甜地27分钟的觉。 人流逐渐从教学楼涌出，夏源认为现在去食堂是抢不到热乎的饭菜了，于是干脆就像等个十几分钟再去。 “你干嘛不继续打啊，就因为我吗？”荀苒问道。 “我怕我爸砍死我。”夏源想起老爸那厚重的巴掌就心悸：“在他眼里，你就像亲闺女一样，要是出点事儿，我怕是也得跟你一块儿出事儿，而且还指不定咱俩谁受得伤严重呢。” “有嘛？夏叔叔不从来都是待人友善的吗？”至少在荀苒的印象里，夏禾丰从来没有朝自己板着个脸。 “井底之蛙......” 说完夏源的耳朵就被荀苒揪起...... 在打闹中闲聊了15分钟左右，荀苒活动活动筋骨，跳起来：“没事啦，咱去食堂吃饭吧，今天你请客哦。” 果然，食堂内经过一番激烈地“争斗”，满地狼藉，皆是塑料袋和包装袋，还有一处扫地的阿姨没来得及打扫的汤汁，光是凭想象，他就可以绘出在那一片的混乱，心中暗叹自己聪明。 “怎么就这点儿啊？”荀苒看着夏源端来的饭菜，稀少得可怜。 “将就着吧，来晚啦，大妈只问我要了一人份的钱，别抱怨了。”夏源夹起自己盘子的一块肉放到荀苒的盘子中。 “还挺有良心。” “那可......” 夏源抬起头，到嘴边的话语却被目光所至的地方怼了回去。他指指荀苒身后：“哎哎，你看那是谁？” 荀苒回头：“好像......哦，是柯宇涵嘛。”荀苒转回来：“柯宇涵经常在食堂吃饭后再回家，这有什么稀奇的。”她夹起一块肉，却一下被夏源拍下。 “不是啊。”夏源继续指着她背后，神色逐渐变得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一般。 荀苒再次转头，这才看见了背对着她的周君兰。 “他们......”荀苒顿时语塞。 “周君兰是在帮柯宇涵擦嘴巴吗？认识柯宇涵半年了，他有和除了徐萱玥以外的其他人走那么近？这，怎么动作还停住了......”夏源说。 自然，在他们的印象里，如果没有徐萱玥，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和柯宇涵产生什么关系的，但就算和他相处的时间下来，他们也没有见过柯宇涵和除了徐萱玥以外的其她女生单独相处。 夏源看着发着呆没有反应的荀苒，急得晃着她的身子：“你给个话啊。”此时的夏源八卦得像是村口嗑瓜子的阿婆。 “哎呀，擦个嘴巴而已嘛，最多就是亲密了点儿。”荀苒说：“你看他们的盘子，柯宇涵都快吃完了，周君兰还剩一大半，说明碰巧遇到......” 荀苒话音未落，周君兰就抄起未吃完的午餐走向门口，柯宇涵紧随其后，仿佛生怕跟丢了她一般，彻底推翻了荀苒刚才的假设。 此时荀苒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快！”荀苒往桌上一拍：“快吃！跟上他们！” 此时的荀苒反倒感谢起手抖的食堂大妈，寥寥无几的饭菜，在一分钟之内被他们两人一扫而空，把旁边和他们一起饭菜上桌的男生都看懵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事情。 两人匆匆把餐盘放回回收处，换来的是收拾盘子的阿姨的几句浪费粮食的责备。 “那！”冲出食堂的夏源眼尖，指向了前方走进教学楼内的二人。 “不回家？”荀苒瞪大了眼睛：“还回教室继续独处？”如果这两个人是真的话，那么这将是本班的第三对情侣，虽然柯宇涵除了智商逆天，在班级内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但是周君兰可是班级内男生们公认的宠儿，一定会在班级内引起一阵轰动！ 荀苒和夏源像是执行任务的特工，安静的楼道中，四个人的身影，却只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虽然听起来像是恐怖片，但是他们确实隐藏得天衣无缝，直到看着柯宇涵和周君兰进入教室，都没有被察觉到分毫。 荀苒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和身子：“我们，去，透过窗户，看看。”她一边说，还一边打着手势，虽然一脸懵的夏源一点也没看懂，但是他现在想做的，也就是荀苒所想的。 不巧，窗帘被拉上了，密不透风。 “他们在，说什么？”荀苒的耳朵贴着门，问夏源，但随之自己也能听到内部传来的谈话声。 “那......我们开始吧。” “嗯。” 夏源挠挠头，低头问蹲着的荀苒：“开始？什么啊？”他握着门把手，随时准备开门。 “嘘——你听！” 门内再次传来让两人不可思议的对话。 “先把衣服脱了吧。”那是柯宇涵的声音。“不然一会儿......不太方便，灯的话，就开着吧，不然我看不太清，不好做事。” “嗯......” 夏源愣住，握着门把手的手像是被黏在上面一动不动...... 第一百二十章:去查查看 一支大容量的水笔，被徐萱玥在手中转得墨汁甩到了笔尖，已经过去了20分钟，英语老师发下的随堂试卷，虽然等会就要当堂讲解，可她依旧是一个字也没写，如果说试卷难度比较大的话，那么她至少不应该把姓名那栏空着。 徐萱玥的想要尽快地投入到学习中，但是自己握着笔的手总是和她反着来，眼睛也希望她望向窗外，似乎外面有些什么美不胜收的景色，但是徐萱玥除了灰蒙蒙即将步入黑暗的天空，什么也看不见。 她脑袋乱糟糟的，就像是脑海中，一群祈祷的人在她脑中念着扰人的经文，又像是一群激情四射的青年围着篝火狂欢。总之都是些和学习毫不相干的念头在她脑袋中汇成一团乱麻，惹得她心烦意燥，让她感到自己与教室的安静氛围格格不入。 转头看向柯宇涵，他已经做到了老师要求的最后一道题目，这家伙除了语文，其他科都是全能。 她放弃了立刻调整好状态的思想，闭眼探究起这烦躁的来源，她想起自己中午睡的午觉，比平时更解乏；她想起今天中午吃的午饭，有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她想起中午离开时，周君兰的脸庞...... 柯宇涵发现徐萱玥下午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其中很有力的一个证据就是：从下午到现在的晚自习，她连镜子都没拿出来一下，第一个蹦出他脑海的念头就是她把自己送她的镜子弄丢了，现在正在伤心难过。 他写完试卷的最后一道题目，随即扭了扭手腕，中午出黑板报，下午计算量巨大的数学课，现在还要写试卷，他的手腕发酸，手指僵硬。 随后他转头，想要继续观察徐萱玥。 她直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似乎这张试卷也不打算做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却又没有把她叫醒的想法，柯宇涵侧过身，用左手支撑着头，歪斜在桌上，确保徐萱玥尽可能地被自己的半边身子挡住后，掏出了今晚的数学作业...... 苏鑫正琢磨着which后面大部分时间跟着的是宾语从句还是定语从句时，从左边被塞过来一张纸条。 她转过头。 夏源双手环抱，面色惨白，比平常相比脸上的血色差了不少，正因为这样，他的黑眼圈才显得尤为突出，苏鑫看过电视剧，他现在如果伸出舌头，简直神似索命的白无常。 “呀！” 苏鑫看到他这模样，不小心叫出声来，获取了身旁众人的目光，她害羞地低下头去，等到目光散却，她看向夏源，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夏源没说话，他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纸条，示意她看。 纸条上写着：我们还小对吗？ 这一句把苏鑫问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踪，完全搞不清楚这么一句是怎么来的，或者说是重点何在，她眉头皱成疙瘩，仿佛遇到了比刚才的问题还要难解答的难题，转过来看向夏源。 他紫色的嘴唇微微颤抖，打着唇语：“我......们还小，对吗？”他凑近到苏鑫的耳边：“有些事儿，我们，我们现在，还不，还不能做对，对不对？” 苏鑫可着实被吓得不轻，以为他生病到意识模糊起来了，伸手摸他的头，不烫，并且还是冰凉的。她突然觉得这样的动作稍有些亲昵，下意识看向荀苒。 “哇！！” 再讲台上备课的英语老师抬起头来，微润的红唇撅起，想要看看第二次打扰到她专注的人是谁。 苏鑫仓皇地低头，躲闪掉了老师的目光。 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次看向荀苒确认，为了不让自己再叫出声，她捂住了嘴巴。 荀苒的面部像是刚洗涤出场的纸张一样苍白，就连嘴唇也完全失去了红润的光泽，她趴在桌上，双臂垂下，眼睛没了光泽，望向这边，狰狞得可怕。 他们俩，今天中午，听到了不该听的，想到了不该想的，在没调查清楚情况前跑了。 他们两人，共同成长了不少。 可无辜的苏鑫却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窗外的天空暗淡的光亮逐渐被闪耀起来的路灯掩盖过去，天空被城市的灯光辉映出一片黄色的光晕，挂在天边，像是一盏黄金色的灯。 柯宇涵弯腰，将扫帚伸到最后一排的课桌下，把藏在角落的饮料瓶扫了出来，随后拨进簸箕。这个座位，是他打扫到现在为止，垃圾最多的一个座位，他好奇地翻开书页，上面歪七扭八写着一个名字：洪封。 “你不该翻别人的书的。”徐萱玥从后门走进，手中提着刚倒完的垃圾桶。 柯宇涵闻声，放下书本：“你晚自习睡过去了，怎么了，中午没睡好吗？” “没事啦。”徐萱玥随手扔下空桶，仍凭声音在桶中回响振动，发出巨大的噪音，她仿佛在借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柯宇涵问道。 “没有啊。”徐萱玥靠到课桌上，双手环抱着胸：“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中午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突然发现教室的后黑板不知什么时候画上了黑板报。 “哇——”徐萱玥惊讶地叹出声来。 也许她看不懂黑板报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奇形怪状的各种数学图案，但是这些奇异的图案似乎都有着某种特殊的美，特殊的韵味，各种几何图案都歪斜着一定的角度，单看似乎怪异地难以接受，但是整体来看，排版得整齐，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就像是一块块丑陋的拼图完美嵌入一个个缺口一般令人舒适。 徐萱玥第一次看数学看得入迷。 “我画得还行吗？” “嗯，漂亮的......嗯？”徐萱玥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你画的？” “是啊，我中午和周君兰一起出的黑板报，主题是数学的美，所以她找我帮忙，真是累得手都酸。”说到这，他又感觉到手腕酸痛。 徐萱玥的大脑就像是被堵住的烟囱通开一般爽朗，微笑着说：“厉害，厉害。”就像是悬在心中的一块重石落地，虽然震得自己手脚发麻，但是得到的结果终归让自己满意。 从混沌的状态跳出来以后，徐萱玥看问题清楚起来，以至于对自己之前的闷闷不乐感到可笑，蹲下捂着嘴笑起来。 女生都喜欢无缘无故的大笑吗？柯宇涵想到今天中午，周君兰也是这样开怀大笑。 “那里，怎么空了一块啊？是还要画什么吗？”徐萱玥指向黑板报的中间留出的一片空板。 “哦。”柯宇涵微笑，用扫帚支着身子：“我打算画个函数图。” “什么函数？” “（x^2+y^2-1）^3=x^2y^3。” 徐萱玥被绕得摸不着头脑：“有点晕......那画出来是什么样的图案啊？” “想知道啊？”柯宇涵微笑：“去查查看。” 第一百二十一章:举世无双 “哦——”荀苒听完徐萱玥的解释，紧攥着苏鑫的手松开来，坐到草地上一声长叹：“是这样啊......”在这一刻，她突然对自己超前的思想感到羞耻，顿时脸红起来，也许是为了掩饰慌乱，她又补充了一句：“那......那就好。” 可是这样一说，似乎又更明显地表明了自己误会了柯宇涵和周君兰的关系，引得徐萱玥皱着眉头一番遐想，于是她干脆把嘴闭上。 “那？就好？”苏鑫抽回被攥得发红的手，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你俩吓死我了，一个晚自习，两张惨败的脸对着我......”苏鑫想起当天晚上的两张惨白如纸的脸庞，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是把我魂都吓没了好吗。” “哎呀，哪有那么恐怖。”荀苒说。“就是稍微有点误会了而已。” “咦？”徐萱玥笑着说：“我倒是好奇......”她爬向荀苒，从背后环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像蛇一般缠绕，轻声耳语道：“你......误会到哪方面了啊？” 脱衣服？关灯？ 这样的词语凑到一起，只有两件事可以被这个年龄段的女生第一时间联想到，那就是单独睡觉和一起睡觉，虽然本质上都是一种恢复精力的措施，但是如果非要在这之前做点事情，那想必后者会累点儿。 徐萱玥在荀苒耳旁呼出的热气，就像是给荀苒滚烫的脸颊又添了一把柴火，引得她不停扭着身子躲闪。 “没有哪方面，没有没有。”荀苒极力反驳着，想要挣脱徐萱玥环抱着的双臂，却第一次感觉到徐萱玥手臂上匀称有力的肌肉。 “咦——”徐萱玥越笑越欢，侧卧到了草地上，用手撑着身子“哈哈，苒苒，你思想不纯洁，你！不乖哦！”她戳着荀苒的痒痒处，荀苒不得不跑到对面的苏鑫旁边寻求援助。 苏鑫笑笑，感觉蹦跶着小步跳过来的荀苒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接荀苒。 “倒是你啊，玥玥。”苏鑫说：“你和柯宇涵的进度到底怎么样了？我发现，你们现在，可比我们班里有些情侣还要亲密啊。” “我？”徐萱玥指着自己，眼睛瞪大：“和呆瓜能有什么关系啊？你在瞎说些什么呢。” “对对对！”荀苒见到矛头被转向她，立马帮苏鑫加紧攻势：“其他人背地里都再说你俩像是一对儿呢。” “扯！”徐萱玥惊呼，坐直了身子，像是想要隐藏霸气外表下那颗不安的心，语气变得尖锐：“哪看出来的？要是说像是情侣，荀苒和夏源才像好吧，天天打打闹闹，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张开双臂，好似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一般，荀苒又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荀苒现在躲在苏鑫背后，头挨在苏鑫的肩膀上：“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徐萱玥说。 “那还真不一样。”苏鑫说：“就算真要把荀苒和夏源比做couple，那他们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嗯？”荀苒惊讶地看着苏鑫，以为她反水，伸手掐了她一下。 苏鑫伸手拍拍她的手，接着说：“但是你和柯宇涵，可真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了呢。”她一脸坏笑。 荀苒听罢，重重点头，但却突然想到这还是带着说自己，皱皱眉头，对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杀式攻击表示不赞同。 苏鑫见徐萱玥愣了一下，没有继续反驳，接着加紧了追问：“你不要告诉我你对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我可不信吗，至少他对你，以你的情商，是绝对能感受到的好吗。你刚才不是问哪儿看出来的吗，那我给你列举几个喽。” 苏鑫盘起腿，感到腿部一阵酥麻，看看手表才注意到她们姐妹三个已经在树荫底下聊了半小时之久，这连续两节的体育课，大部分时间都被她们聊了过来，可这热烈程度可真是不比激烈的篮球场要差。 “你看啊。”苏鑫伸出手指列举着：“第一，他开学以来，唯独和你说话是最多的，也只有你在的时候，他才会自如的聊天，不卡顿。” 苏鑫掰下第一根手指头。 “第二，到底是得多有耐心才会天天给你端茶倒水照顾你啊，也许你不知道，可是每次你睡着的时候，柯宇涵都会侧着身子帮你挡老师哦。” 苏鑫掰下第二根手指头...... 受到春的召唤，羽毛落在英语老师桌子上的那只掉队的大雁，在回程的路上，再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它整整迷路了三天，转来转去，在各种寒冷的地方躲着休息，等天空拂晓就继续出发，可始终找不到队伍。直到它今天向下看了一眼，直接认出了它曾飞过的这间学校，它狂喜地拍拍翅膀，为自己找到正确的方向而发出一声空灵。 大雁的叫声从空中飘荡至苏鑫的耳朵，打断了她的陈述，她抬头，却没有看到声音的来源。 “嗯？我说到哪了？”苏鑫说道，随后看到了自己手掌：“哦！” 苏鑫伸出第十根手指头：“第十，你摸摸你口袋里的镜子，送礼物这么用心的男生不多了啊，要我看，他就是对你有好感才送的呢。” 苏鑫看向荀苒：“我手指不够用，你借我点儿。” “哎呀好啦！”徐萱玥吼了一声：“这些......都代表不了的什么的......”这句话说得不自信得连她自己都没底气，把脸扭过一边，嘟着嘴。 苏鑫以为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啊，她扭头，看到暗示自己的荀苒，叹了口气，打算和徐萱玥道歉。 “玥......” “徐萱玥！” 从荀苒身后传来声音，注意力放在徐萱玥身上的荀苒被吓了一跳，猛地趴到了苏鑫的背后，把她压垮了下去。 柯宇涵伸出的手也愣在了半空中，随后向倒在地下的二人笑笑，朝徐萱玥说：“你的杯子，没带，药都凉透了，我给你泡了杯新的，快下课了，你先喝了吧。” 苏鑫和荀苒背着柯宇涵偷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样的关心程度，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徐萱玥也没了话说，红着脸接过，道了声谢谢...... “怎么样玥玥，还嘴硬不？”荀苒笑着说。 “还是不对！”徐萱玥郁闷地喝了口药，发现水温恰到好处，喝到胃里暖暖的，她发现药似乎没那么苦了，向里面看去，才发现柯宇涵放了半片柠檬，从味道来说，他似乎还放了冰糖。 “我喜欢的人......”徐萱玥想起自己之前做的梦，梦里的王子英姿飒爽，怎么也不像柯宇涵这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他会像我梦里的王子一般，是个举世无双的盖世英雄！” “那你这么说......”苏鑫说：“柯宇涵也是举世无双啊。” “得了吧。”徐萱玥手一甩：“你不要和我说智商和成绩啊，他也就聪明点儿而已。”她看向柯宇涵走进教学楼的背影，那瘦弱的后背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却又隐隐地给自己带去无形的安心。 苏鑫摇头：“不对哦。”她凑近，盯着徐萱玥的脸庞认真的说：“他对你，是举世无双的温柔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对面的她 徐萱玥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洁白的桌子前面，周围只有光秃秃的墙壁，视野里，全是朦胧的景象，这个小房间居然连个门都没有，虽然小得可怜，但是却并不让她感到压抑，可能是因为墙壁被自己刷成了自己最喜欢的粉红色。 这是哪？我怎么会坐在这里？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徐萱玥感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想要从木板凳上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铐在椅把上，动弹不得，并且好像不太使得上力气，自己的神志如同飘散在空中，轻盈地环绕在周围。 她抬头，发现自己坐在她对面。 这时，徐萱玥才认识到，自己在做梦，顿时脑袋清醒了许多。 对面的自己，打扮成熟，戴着黑红色墨镜，居然剪成了短发，显得异常精炼，身上穿的是牛仔装，脚下是帆布旅游鞋，沾了点儿黄色的沙子，似乎刚从沙滩上走了一趟，此刻，自己微笑坐在对面看着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一部单反相机，像是长大后的她。 唯独让自己欣慰的是，当她把目光向下移动，发现自己发育了不少，也得亏了这幅模样，徐萱玥居然还能认出自己。 “你认出我了？”对面的她摘下眼镜，翘着腿微笑看着徐萱玥，声音比现在的自己要知性不少，很有魅力。 “你？”徐萱玥再次回想起，自己是在做梦，立刻伸手掐自己的胳膊，但是无论她怎么使劲，自己的胳膊传来的都只是轻微的痛觉，这时，他突然发现手上的手铐不见了，手腕上一点痕迹都没有，像是它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看来你已经认识到自己在做梦了吗？”对面的她说道。 “你是我对吗？”徐萱玥看着自己，却感到一丝陌生。 “嗯......准确点儿说......”她靠向椅背：“我是长大后的你，我现在，在上大学，已经快毕业了呢。” 徐萱玥一句锲而不舍地掐着自己，想要醒来。 “别费劲了！”对面的她从口袋掏出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那正是柯宇涵送给她的那一个：“既然我出现了，就是想和你好好的聊一聊，不然，我可不会放你出去的。” 徐萱玥长叹一口气，放弃了挣扎，想着：反正是梦，干脆就把它做到底，清醒梦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呢。 “对啦！”对面的她手一拍，露出了微笑：“这才像......哦，不对，是我嘛。怎么了？哦，别一幅惊讶的表情看着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想的什么，在我的脑海里，也都会重复一遍的，所以别挣扎着想要瞒过我。”她比了个wink，徐萱玥发誓这个动作她做得没有现在的自己有灵气。 “那好吧。”徐萱玥坦然地接受了梦里千奇百怪的设定，她抬头，仔细观察起“未来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 “你不是读得懂我的心思嘛？你读一读。” “嗯......呵呵，有这个想法，看样子是受了呆瓜的影响呢，看我是短发，你就以后都不打算剪短发，造出悖论？别傻了，我，这是梦啊。” “那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对面的她突然没了笑容，徐萱玥见过自己这样的表情，那是自己认真起来的样子，话题也从对面传到自己的脑袋。 “你想和我谈呆瓜？”徐萱玥问，心中有点排斥这个话题。 对面的她点点头，表情凝重：“你现在，一直在尽可能的逃避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为难在哪，但是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我没问题。”徐萱玥靠向椅背，却发现软乎乎的，自己坐的木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真皮的软转椅，而且手铐再一次地铐住了自己的手腕。 “都说了，我就是你，你必须坦诚。”对面的她以警告的口吻说道。“你必须承认，你对呆瓜有好感，你珍惜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你习惯了并且离不开他的存在，他和你之前遇到的男生都不一样，你要承认......” 对面的她撑着桌子腾起身，盯着徐萱玥：“你喜欢柯宇涵。” “也许，我承认有点好感，但是那应该是朋友间的关系不是嘛？”她发现桌子上多了一杯水，伸手去拿，手铐又不见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外表坚强，古灵精怪，总是很讨人喜欢，很多事情你都可以独当一面。可是你内心还是有着软肋，有着需要被呵护被保护的欲望，不然又怎么会梦见那个王子呢？” “我看你的样子，挺能独当一面的嘛，看起来，像是个摄影师？”徐萱玥想起了自己爱好，可从来没经历过正规训练的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不着边际的梦想能有实现的一天。 “我是谁，是你决定的，也许今天你见过我，下次就会是另一幅模样，但是柯宇涵不一样，他无论如何都会在你人生里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作用，他不是王子，他是骑士，守护你的骑士。” “切。”徐萱玥眼睛里有了委屈的泪光：“说得好像柯宇涵向我正式表白了似的。” “什么？”对面的她惊讶道：“你是我！你是徐萱玥！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有几件事不是你主动去做的？如果你确认自己喜欢，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够自己主动？” “可我是公主，公主是不能嫁给骑士的。”哽咽的声音从徐萱玥的喉咙里发出，继续找着借口。 对面的她眉毛一皱，徐萱玥感到脑袋里的想法像是口袋里的东西一样，被对面的她轻易的取走。 对面的她微微一笑：“周君兰？” 像是被戳中了心窝，这个名字让自己心口一痛，她逃避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没那么简单，就像是俄罗斯套娃，问题一层接着一层袭来，第二层，就是周君兰。但是如果自己不去触碰它，它就不会让自己费力，而且观赏起来，还很赏心悦目。 “看着我。”对面的她伸手，把徐萱玥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眼神里带着心疼：“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兰兰给柯宇涵付出了很多，喜欢了他很多年，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你有考虑过柯宇涵喜欢的，也是她吗？如果她用尽全力的呼唤得不到对岸的柯宇涵的回应呢？” “这不公平......兰兰她......” 对面的她一把拽住徐萱玥的手：“走！我带你去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历程 “看？看......看什么？”徐萱玥感到对面的她力气大到自己没法反抗，她的手像枷锁一般牢牢扣住自己的手腕。 “带你去看过去。”对面的她说。 徐萱玥仍旧不知所踪，她从对面的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混沌，怀疑起自己以后到底会经历什么，变成这副霸道的样子，却再次想起这只是个梦。 徐萱玥突然发现自己是站立着的，身后的板凳没了踪影，看向面前，墙壁突然变成煞白，并且逐渐开始如同螺旋般扭曲，发出巨大地如同游轮轰鸣的声音，向自己靠拢，她害怕的蹲下抱头，发现未来的自己不见了，只有这密闭不透风的空间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她放声尖叫，所有的声音都回撞在自己耳旁。 突然，周遭变成一片寂静。 徐萱玥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校园中，绿意盎然，深红色的晚霞将整个校园染成红色，温暖的使她安心，但是如果没记错，现在不应该是春天，说明自己还在做梦。 “起来吧。” 自己又出现在面前，她微笑向自己伸出手，也许是换了个环境衬托的关系，徐萱玥觉得她亲切了不少，接过手起身。 “你带我回学校干嘛？”她总感觉这样正经的对话有些奇怪，但是又找不到怪诞的地方在哪。 “你看前面。” “哪......” 她又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和柯宇涵并肩坐在台阶上，两人对视着，但是动作都被定格，像是一幅画。 “很熟悉的场景对不对？” “是很......哦，这不是我和呆瓜打赌那天和他谈话吗？” “对啊。”对面的她微笑着拉徐萱玥走近，却感受到一阵阻力，于是接着说：“没事的，这是梦，他们看不见我们，你向来都是以第一视角去观看世界，现在，我带你去从旁观者的角度去领略一下你和呆瓜的历程。” 徐萱玥走近，看到自己坐在台阶上，微风吹拂起自己的发丝，柯宇涵观看得入神，眼眸里闪着慌张和害羞，徐萱玥不知道两人当时有坐得这么近，自己当时真的没有感受到肩膀与他相碰嘛？ “走，还没完哦，下一个。”说完，对面的她就不见了，身旁的场景再次坍缩，只是这次，徐萱玥只是闭眼等待着。 光明一点点地被夺取，在进入全黑的场景中的后一秒，面前突然展现出明亮的光彩，让她眼睛有些刺痛。 徐萱玥听到耳旁传来呐喊的声音，瞬间了然了地点。 操场上同学们的摇旗动作被放慢，就连在操场奔跑的选手们，那迈出的步伐也悬在空中，发出的声音似乎被某个盖子捂住，变得昂长而细小，回荡在自己的耳旁。这道奇异的风景，就像是一部影片以成倍的度数慢放。 徐萱玥看到在场下支着身子休息的黎洋，自然而然地朝场上看去，自己正在对面的跑道上，她走过去。 她远远地看到了柯宇涵背着包，手中握着水瓶，在主席台上的侧楼梯上看着自己，走近观察发现碘酒瓶子已经被他捏变了形，面色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脚步。 “我告诉你，他在想什么好不好？” 徐萱玥被吓了一跳：“哇！你干嘛呀，自己胆子小不知道啊？还吓我？” 对面的她笑着刮了一下徐萱玥的鼻子，这是小时候，徐墨文用来哄自己的动作。 “其实你应该猜得出来啊，他这个呆瓜，总是担心你这，担心你那，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这不，手里握着药瓶，他曾经想过，如果你不小心跌倒了，他就第一个冲上去，把你背起来，送到医务室。” 听闻这番话，徐萱玥看柯宇涵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他素净脸庞上，满脸写着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像是下一秒会发生意外的，是他自己一般。 徐萱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柯宇涵的脸庞，但是却穿了过去。 “可......”徐萱玥说：“这是我的梦啊，柯宇涵的想法......”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未来的自己：“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其实不是柯宇涵的想法哦。”对面的她一脸坏笑，这表情对自己来说实在再熟悉不过，她接着说：“你想想，这是谁的想法啊？” 徐萱玥一愣，脑袋里似乎被硬塞进了一个概念，她全身僵在原地。 “这......”徐萱玥喃喃低语：“是我当时的期望......” 眼前的画面突然被吸收，四周的景象再次变换成黑色，这次的速度快到自己反应不过来，再回过神，她正矗立在山顶。 日出的美景再次显现在自己眼前，她看到旁边就是自己的朋友们，荀苒搭着夏源的肩膀，两人微笑着看向东方；苏鑫坐在石头上，面容平静，陶醉着盯着前方；自己也在看日出的美景...... 唯独柯宇涵的视线，盯着自己的侧脸，不舍得移开。 “好美的景色啊。”对面的她双手托腮，欣赏着血染般的东方天空，说：“真怀念那时候。”她转过头，看向柯宇涵，对徐萱玥说：“但是我觉得哦，呆瓜认为你，哦不，我们的侧脸比这日出还好看呢，虽然我对我自己的颜值，是十分自信的啦......” 她打着哈哈，徐萱玥向前迈步，刚想说些什么，山峦开始崩塌，又是眼前一晕，自己突然向下坠去，却稳稳地落在了一片柔软的雪地上。 徐萱玥的眼前，雪花停滞在空中，像是被冻住一般，又如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落到了人间，朦胧间来着不可言喻的唯美。 而此时的柯宇涵正揪着洪封的衣领怒吼，手中攥着的一把雪正往洪封的衣服里面塞，洪封被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撅起，一副痛苦的样子，滑稽又可笑。 “哈哈哈。”对面的她跳到柯宇涵的旁边，指着两人笑弯了腰：“你看看他俩的样子，打个雪仗而已嘛，和小孩子打架一样的，幼稚不幼稚啊哈哈哈。”她开始满地打滚，要说稚气的话，她这才是小孩子的动作。 徐萱玥也被这景象和她的笑声感染了，蹲下笑了起来，看着柯宇涵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抹抹眼角笑出的眼泪说：“不过啊，柯宇涵可是因为你被雪球砸了，才会变得这么歇斯底里的，洪封可是个狠角色啊，你说，他这样算不算是化身为骑士，英雄救美呢？” 在空中凝固的雪花，突然间开始飘落，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砸向地面，霎时间暴雪如注，盖住了徐萱玥的视线，逐渐由白色变成了黑色。 这次，黑色的景象持续了很长时间，慢慢的，徐萱玥的眼前开始有了亮光...... 第一百二十四章:吻 就像是藏匿在草丛的萤火虫，徐萱玥前方的两处光亮忽明忽暗，她慢步向前走去，每踏近一步，灯光闪烁的频率就变慢一度，于是她越走越快，直到她看清了站在路灯下的自己和柯宇涵。 除了那两处灯光，周遭全部都是黑暗，这唯一的光亮，被黑暗和地面上的白雪衬托得突出，如同独角的一出舞台剧。 “喂！”声音传来，徐萱玥四处寻找着未来的她，却寻不见她的踪影。 “喂！这里啊，这么大的活人看不见？”左边路灯下的徐萱玥疯狂地朝着自己眨眼睛，这一次，她直接扮演起了过去的自己，仔细看看，她又不知何时换成了短发，唯一可以区分开她和自己的，就只有发育的程度了。 “这个场景......”未来的她说：“我知道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所以，我决定亲自给你演示一番当时的你，下不为例哦。”她看看徐萱玥，皱起眉头：“站着多累啊，坐！”她手一挥，自己的背后突然窜过来一把软椅，把自己拱倒在了上面。未来的她把手塞回口袋，点头笑笑，笔直地立在雪地上，歪着头看向柯宇涵，徐萱玥观察到她的脸上泛起红润。 于是演出开始。 橙黄色的路灯下，雪花飘散着，不急不缓，配合着此时朦胧梦幻的场景，未来的自己微笑着向柯宇涵挥挥手，柯宇涵慢步朝自己走来。 徐萱玥就像是观赏着这出话剧的旁观者，对接下来的剧情了如指掌的她仍旧目不转睛，忍不住噙着泪光去回味这一画面。 “你记得嘛......”未来的自己说：“柯宇涵曾经说过，他最害怕的就是黑暗了，你瞧瞧。”她噘嘴，看向前方：“我们俩之间的路，多么黑暗啊，他愿意抛弃他那方的光明来追寻你，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呢？换一种说法......”她看向徐萱玥，嘴巴微微张开：“是你，也只有你，可以给他这份勇气啊。” 徐萱玥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具有穿透力，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窜到她的嘴角边。 这滴眼泪，是苦涩的。 柯宇涵来到她的面前，温柔地问着：“等了蛮久了？” “我当然是才来.....” “呐！”徐萱玥的身旁再度传来未来的她的声音：“这时候，柯宇涵朝你的潮湿的肩膀看了一眼，你在路灯底下等了一小时的事实，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眼睛里面，满满的自责。” “原来......他看出来了啊？”徐萱玥这长了解到为什么柯宇涵要求主动带自己去咖啡馆里坐定，是为了给自己暖暖身子，可这想法蹦出来的下一秒，就被她截了过去。 “哟，有点进步啊，这你都能想到。”画面被静止，她看着徐萱玥眼睛闪烁的光芒，低下了头，随后低声说道：“你记不记得，此时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对视的时候，你脑袋里的想法？” 就算是徐萱玥忘记了，她脑海里的，也瞬间在徐萱玥的脑袋中显现出来，这想法可把徐萱玥吓得一激灵。 “你不会是要？”徐萱玥瞪大了眼睛。 “是哦。”未来的她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这里是梦，我们的梦，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让你理解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完这句话，她转向柯宇涵的脸庞，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润，眼神迷离：“偶尔破例改变一下，也，也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完，徐萱玥都来不及跳起来阻止，对面的她就翘起脚尖，吻上了柯宇涵的唇。 怎么回事？徐萱玥坐在板凳上，感到自己的嘴上突然温润起来，像是有两股re流顺着唇纹流走，带着神秘的感觉穿过牙齿传进丝丝甜味，自己心里五味杂陈，带着惊讶、欢喜和羞涩，这些情绪化作丝丝电流，传遍自己全身，心脏在胸口如同里面揣进了一只闹腾的兔子，“砰砰”跳个不停。她的鼻子里传来一股香味，像森林深处暗自生长的某种香料，那味道让自己迷醉，忍不住闭上了眼角，仍凭这感觉ba占嘴唇，最要命的是，她开始享受起来这滋味，不愿它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徐萱玥只觉得全身无力，瘫倒在了板凳上。 “怎么样啊？有什么感觉。” 徐萱玥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粉红色房间，一头短发的自己仍旧翘着腿坐在对面，她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 “你，你这样......”徐萱玥摸摸自己干涩的嘴唇：“算是犯规。” “犯哪门子规了，要说犯规，也是我们一起犯的，再说了......”她趴在桌子上：“你不也挺喜欢那感觉的嘛？” 徐萱玥没有说话。 “那现在你承不承认，你喜欢柯宇涵，两厢情愿呢？” “不承认。” 彭！面前的桌子被对面的她重重拍响：“你还在嘴硬，我来把你脑海里的想法复述一遍：我对柯宇涵有好感又能怎样？他说不定只把我当朋友看待，毕竟他朋友不多，异性朋友更加少，我算是唯一的一个，而且就算他也对我有意思，那周君兰怎么办？兰兰为柯宇涵付出了那么多，按照时间来说，自己根本没有做些什么，凭什么和她争柯宇涵！” 这些话语，如同陨石，一下下砸向徐萱玥的内心，砸得像是月球表面一般千疮百孔，却又没办法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语。 “你是谁啊？徐萱玥啊！这么没自信，怎么会是我呢？”对面的她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可这都是事实，如果这些情况都发生了，我该怎么解决？这对......兰兰来说......太残忍了。”徐萱玥呜咽起来，泪如雨下。 对面的她看到徐萱玥这副样子，语气放平和：“我说了，感情是双向箭，周君兰所付出多少，的和她诉说的爱意能否传达到柯宇涵那里，这也是未知数，如果仅仅这样，你就放弃。那如果柯宇涵不喜欢周君兰呢？这对他来说，就不残忍吗？” 徐萱玥愣住，眼角悬着泪滴。 下一秒，她蹦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兰兰站在山谷，她呼喊，可以听到回音，可是站在平原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你......” “我知道了。”徐萱玥打断了她的陈述，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抬起通红的眼睛，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她：“我已经......有了打算。” “是吗？说来听听？” 徐萱玥笑笑：“你不就住在我脑海里嘛。” 对面的她一愣，随即闭起眼睛。 “呵。”对面的她抬起头，翘起嘴角，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还是年龄的问题啊，我可想不出你这古灵精怪的打算了，对柯宇涵和周君兰，你可真是极尽温柔呢。但是我总觉得，这做法会对你造成伤害。” “拜托，我们可是徐萱玥。” “那看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对面的她摊开手：“你可以走了。” “还有点儿舍不得呢......” “哎呀别贫了，照照镜子就能见到的人，你在肉麻些什么，赶紧回去！” 说完，对面的她响指一打...... 窗外传来一声燕子的鸣叫声，悬荡在徐萱玥的耳边，她猛地抬起头，发现头发被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屋内唯独有窗外照进来的一束月光，印在墙上，像是一幅蓝色的画，显得寂静又祥和。 她摸摸枕头，发现被自己的眼泪打湿了一些。 想起明天还要上学，徐萱玥立马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发现才只是凌晨两点半时，徐萱玥开心的=地笑了起来，随即再次躺下，头枕在没有湿的另一边，美美地睡了过去。 后半夜，她没有做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是宣传委员 从二月到五月，一直是学生们在学校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这其中除了愚人节之外，就只剩个和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相干的情人节了，如果非要说出这两个节日的相同之处，那就是都不放假，对于这点，学生们也是深恶痛绝。 当第一缕春风吹过的时候，树枝上就开始冒出了新芽，它们突破坚硬的树皮，探出头来，生机勃勃地望向外部的世界，殊不知它们的到来，会给这个学校带来盎然的生机。 但是学校老师带来的却是相对的另一种不同的消息，但同样不惹同学们喜欢。 “这出的什么玩意儿！” 姚主任指着班级的黑板报吼叫着，班级的同学们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示欢迎，可姚主任似乎没有感觉到。 他的嘴角蹦出的唾沫溅到黑板面上，自己却没有不好意思，撇了一眼，转身看向正在授课的英语老师，板着脸说：“叶老师，占用你点儿时间。” 这句话不像是请求，语气严肃得倒像是毫无预兆的宣告，姚主任没等她的同意就开始继续他的宣讲。 叶老师抬手的动作也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随后尴尬的放下，于是这个教室又多了一个厌恶他的人。 “其实我觉得画得挺好的啊。”夏源偷偷对苏鑫说。 “我也这么觉得。”苏鑫看向姚主任，摇摇头，叹了口气：“谁让他是风纪主任呢。” “我在下发任务的时候，明确地表明了，黑板报要宣扬出数学的美的主题，也要带上对祖国的歌颂。”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也许是为了强调，但是这一切的动作都显得过火，他身后的其它校领导一脸无奈，似乎想劝告一下他，抬起又放下的手，似乎表明了不想引火上身。 面对班级同学们厌恶的眼光，他视若无睹，接着吼叫道：“这黑板报很明显没有体现出后者！画那么多图形，留着干嘛？” 他接着把视线投向班级，目光带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压低了很多人的头，仿佛和他对视的下一秒，自己就会遭殃。 沉默的这几秒，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班！”他敲敲黑板：“谁是宣传委员？” 众人把目光投向周君兰，她颤巍巍举起手，扭过头。 姚主任瞬间把眉头皱在一起：“站起来！一点礼貌都没有吗？”这句吼叫像是一根绳子，拴在周君兰身上，硬生生把她拽起来。 “你不也出黑板报了吗？”徐萱玥对柯宇涵低声说。 “嗯，既然提到了图形，他应该会喊起我，时间问题而已。”柯宇涵此时攒着怒气，拳头也在桌下攥紧，随时准备为自己画的精美图形打抱不平。 “走过来。”姚主任说。 周君兰低着头，脚步沉重，像是奔赴刑场前的感受，她极不情愿地迈着步伐。 “这......”姚主任说：“都是你画的？” 听到这，柯宇涵深吸一口气，掸掸衣服，准备站起来。 “对，都是我画的。”周君兰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额外突出而坚定...... 周君兰从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睛是哭红肿了的，柯宇涵和徐萱玥特地在门口接她，周君兰看到柯宇涵第一眼后，就立马把脸转了过去，不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的窘样，却依旧不止地在抽泣。 徐萱玥搀扶着周君兰回到班级，她让柯宇涵在后面走着，不要走在周君兰旁边。班级里凑过来许多人，不停地询问和安慰着趴在桌子上的周君兰。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直到上课，她也没有缓过来，因为明天就是周末，最终王修放了她半天假，同桌自告奋勇带着她回了家。 “如果我没分析错，周君兰是替我顶罪是吗？”柯宇涵问。 “再明显不过了。”徐萱玥摸着额头说。 徐萱玥开始思考起，如果是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可以为柯宇涵这样做，她的耳边似乎再度响起了自己在校办公室门口，听到姚主任和其他的老师责骂的话语，她佩服姚主任不带一个脏字的情况下能够把话语说得如此掷地有声的同时，也对他不通人情的处世态度感到愤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宇涵不解。 “我刚刚在门口，听骂周君兰的话，都感到心悸得难受，是兰兰的话，她一定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批评。”说完，徐萱玥的恼火突然爆发：“你说这个姚主任是不是有病啊！还我们画得如何，提出那么刁钻的题目，然后话还说得那么难听，我就觉得后面的画根本没什么问题！靠！” 她也趴在桌上，脸被气得通红。 “她为......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宇涵重复着这句话，思考了一个下午，却依旧得不出答案来。 周君兰回到家以后，就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不出来，窝在床上哭，佣人在门外敲了很长时间的门，还是没能劝她开开。 “什么？你说数学的图形是你画的？”王修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是的。”柯宇涵说：“准确来说，我也给过周君兰一点板书的意见，但是数学图形的话，是她让我帮忙画的。” 柯宇涵不理解为什么周君兰要这么做，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应当把这份责任承担起来。 “要说这姚主任啊......”对面的叶老师咬咬嘴唇，说：“的确是说话冲点儿，周君兰这同学我知道，是个很文静温柔的孩子，我也挺喜欢你们俩合作的黑板报的，我觉得就是姚主任有点挑了。” “嗯......”王修点点头，接着问：“那你来是想干嘛？” “我想和姚主任见个面澄清一下。”柯宇涵说。“如果是我的图形出了毛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周君兰去承受我的过错所带来的恶果。” 叶老师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联想到周君兰大胆的做法，随后了然，露出一抹微笑。 “王老师啊。”叶老师把柯宇涵拉到自己这边来，说：“我来和他说吧。”她凑到柯宇涵的耳旁轻语...... 柯宇涵走出办公室，愣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虽然已经放学，但内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阻止他迈出回家的脚步。 “怎么样了？”声音从身旁传来，柯宇涵转头看见徐萱玥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看样子，是专门等自己出来。 柯宇涵摇摇头：“老师没同意。” “你觉得愧疚喽？”徐萱玥说着，仔细观察起柯宇涵的面部表情。 柯宇涵一脸痛苦地皱眉，仿佛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说道：“我想弄清楚为什么周君兰会被责备。” 徐萱玥微笑，低着头沉思了一会，仿佛在犹豫些什么，随后黯淡的眼神逐渐闪出光亮，坚定了决心。 “喏。”徐萱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柯宇涵。 “这是什么？” “上面写着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呗，我走了你再看，你会懂的。”徐萱玥拍拍柯宇涵的肩膀，随后与他错肩，朝楼下走去。 柯宇涵慢慢展开纸条，眉头随之舒展开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好像一个人 数着楼梯数走下第二个拐角，徐萱玥停住了脚步，她脑袋中萌生了一个罪恶的想法，也许现在还来得及，她想跑回去抢回给柯宇涵的纸条。 在楼梯处徘徊了半分钟，强制把时间熬过去，她确信了柯宇涵应该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纸条，于是她的心反而安定了些，为自己克制住了这种情绪而感到自豪，同时伴有些许失落感。 她甩开一切情绪，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周末，她可以四仰八叉睡到郭姨喊她起来吃她最喜欢的菜，可以和李梦瑶煲电话粥到半夜畅聊人生，可以肆无忌惮的畅想明天的所有事情，像回归天空的鸟儿一般自由。 徐萱玥把这些想法塞进自己的脑袋里，向下迈去。 走到下一个转角，她又停住了脚步。 “终于下来啦？”苏鑫坐在台阶上，向走下的徐萱玥说道，看她困倦的样子，应该是坐在楼梯上有一段时间了。 徐萱玥大致猜到了苏鑫等她的原因，但是她想抱着一丝幻想，能够不与她交谈事项而走过这段狭窄的楼梯，说道：“你在等谁啊？” 苏鑫一愣，低下头去，随即抬起头来微笑：“玥玥啊，玥玥。”她摇摇头，向旁边移动了几寸，拍拍楼梯：“坐。”似乎是为了消除徐萱玥心中的疑虑，她补充到：“我刚刚透过玻璃看到柯宇涵从北边楼梯下去了，我们遇不到他的。” 徐萱玥觉得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她苦笑，坐在苏鑫旁边。 “从放学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苏鑫说。“攥着一张纸条，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不决。”她拖着下巴，一幅慵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猫。“看到柯宇涵在办公室和老师说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 苏鑫坚信一个真理：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题的来源探寻。 苏鑫坐直身子，看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徐萱玥：“还要我说那张纸条上写得什么吗？” 在徐萱玥看来，苏鑫此时脸上的微笑下，藏着洞察自己一切事物的本领，在她锐利的眼神面前，自己总能像是被照x光一般被一览无遗，藏不住自己想要隐瞒她的秘密。她清楚苏鑫在关心自己，但是这样的关心总让自己想要逃避。苏鑫她总能说出该说的话，做出该做的事，这一点，徐萱玥自叹不如。 徐萱玥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小苏啊，遇到你之前，我对自己的所有计谋都非常自信。”她伸手点点苏鑫的脸庞：“你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专门降服你的那路喽。”苏鑫笑着说，她伸出手来：“我想照照镜子，你能借我吗？” 徐萱玥一愣，很想以“没带”这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转而又放弃了在苏鑫面前耍小聪明的想法，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镜子。 “修正带改装的哦，好精致的小镜子呢。”苏鑫打开，自己看了两眼随后摆到徐萱玥的面前：“魔镜啊魔镜，你能不能告诉我们的玥玥公主，她的白马王子是不是送她镜子的那个人呢？” “哎呀，别玩儿啦。”徐萱玥羞恼地收回自己的镜子。 苏鑫也没再拐弯抹角，说道：“你的小心思，在我面前就没必要隐藏起来了吧，我们能不能坦诚相对呢？”她凑近，盯着徐萱玥的脸庞，她看到她精致的侧脸下隐藏着慌张，对自己气息的到来躲闪了半寸。 “你给柯宇涵那张纸条是想要干嘛啊，喜欢他就行动起来啊，怎么还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苏鑫想起徐萱玥那古灵精怪的脑袋，接着说：“难道说，这也是你策略中的一部分吗？” 随即，苏鑫没等徐萱玥回答就否定了这个回答，徐萱玥不是那种拿自己的情感和她人利益做赌注或开玩笑的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到了真正的决断和大是大非的面前，从不马马虎虎。 徐萱玥听闻，眼睛忽闪了两下，低下头去，像是在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两秒，她嘴角翘起，高昂起头，仿佛做完了斟酌和决断。 苏鑫没想到这个问题，会把徐萱玥难住，也许柯宇涵在她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这也为她接下来的谈话打了引子。 “事情也许比你想象中的复杂，是的，我......”徐萱玥没想到，等真正在现实生活中承认这件事的时候，话到嘴边，会是那么难以脱出口，就像嗓子里卡着一块石头，但那也许是那是自己的眼泪。 “我应该是喜欢......对他，有好感吧。”徐萱玥说。“可是问题不在于我的感觉，而是两厢情愿和周君兰。”这时，她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苏鑫说道：“不对啊，你难道已经知道兰兰......” 自己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周君兰对柯宇涵的感觉，苏鑫是怎么知道的。 苏鑫微笑着点头。 “可是......怎么会？什么、时候？” “你把我当傻瓜哦，上学期运动会的时候，周君兰只要有空，大部分的时间目光都落在柯宇涵的身上。”苏鑫说。“而且那么害羞一个小姑娘，见到柯宇涵就两眼放光，但是柯宇涵看她的时候，她却把头低得比谁都低，反差成这样，还看不出来？我又不是夏源。” 苏鑫吓了一跳，自己为什么会拿夏源来比喻，随即看向徐萱玥的表情，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果然你还是比我聪明啊，哪方面都一样。”徐萱玥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兰兰喜欢柯宇涵很多年了。” “啊？你是说他们俩以前认识？不对啊......” “不，我也不清楚内情，但是柯宇涵似乎不认识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付出真的不是我能比的。”徐萱玥抬起头，也不知道天花板上有什么好看，但是她就是喜欢把头抬起来。 也许是因为重力会把眼泪坠回去也说不定。 “这我的确不清楚。”苏鑫说。“但你打算这样......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如果柯宇涵不喜欢......”苏鑫说到这，突然明白了徐萱玥的用意。 徐萱玥转过头来微笑：“你说话好像一个人啊。” “谁？” “一位大姐姐，我们之前才见过面，她也做了这种假设。” 苏鑫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却对她的这种做法感到心疼，徐萱玥拿自己做赌注，尽力温柔地去创造一个只有她会受伤的世界。 苏鑫一脸愁容，就快要哭出来，缓缓搂过徐萱玥的肩膀，柔声说道：“玥玥，和柯宇涵比，你的温柔，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只希望，你可以赌赢吧。” 徐萱玥往苏鑫的肩膀拱了拱，闭上眼睛。 第一百二十七章:冠冕堂皇 柯宇涵没有回家，出了校门走到马路对面的公共电话亭，摸摸口袋算着等会要坐车的钱，随后打电话和郭茹彤说自己晚一点儿回去。 “怎么了，小宇，有事儿吗？”电话另一头传来母亲的担心。 “没事儿，我......班级的黑板报要重新出，我留校两个小时再回去。” 就像是从城东奔到城西，柯宇涵转了三辆公交车，每每看到路名，他都要拿出徐萱玥给他纸条来，对应看写的地址，确定了自己没有走错路后，才搭下一班车。这种情况下，智能手机就显得极为重要，可柯宇涵认为不需要带到学校去，就把它放在了家中。 可就算是这样谨慎，柯宇涵最终还是迷路了。 他没有想到周君兰的家在郊区，四通八达的小径贯穿在一盏盏微弱的路灯中间，周围全部都是别墅式的庄园房子，有的甚至配备着私人游泳池，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伴着幽静的街区，只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在街区跑步锻炼的老人中间，柯宇涵鞠着躬拦下了一位较为年迈的老人，她仿佛被这正式的拦截方式吓到了，连忙摘下耳机回应柯宇涵。柯宇涵掏出地址询问，老人耐心地和他讲解指路。 沿着逐渐宽阔的幽径，伴着路灯照下的树荫斑斑，就快要走到了尽头，柯宇涵才算是找到了周君兰的住所。 它隐藏在一片竹林之后。 黑漆漆地庄园的大门像是一位守卫的巨人一般威严庄重，把他隔绝在门外，望着门后的大道，伸向庄园里的宫殿式的房屋，柯宇涵觉得这甚至不是自己可以踏足的领域。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自己面前，让他望而却步，生怕与墙内的世界格格不入。 带着对探究真相的渴望，柯宇涵却仍有些退却...... “小姐？”女佣人再度轻声敲门，一小时前她刚来过，里面的哭泣声惹得自己也撕心裂肺，她走下楼做了周君兰最喜欢的罗宋汤，端着汤碗再次回到楼上的时候，她下定了很大决心，如果再听到小姐的哭声，她一定会心疼得不能自己，蹲在门口跟着哭起来。 对她来说，周小姐就像门口挂着的一只兔子玩偶一般惹人怜爱。 “我、我没事儿了。”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可能是情绪真的有所平缓，也有可能是哭累了。 “小姐，出来喝汤吗？我做了您最喜欢的罗宋汤啊。” 里面抽泣了一会儿，语气变得平缓起来：“爸、爸爸呢？”这声音很近，想必是周君兰靠在了门后。 佣人心里一阵绞痛，偏偏在小姐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老爷外出有事，周日才会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这样跪着愣在了门口。 “李嫂！”大门被打开，身着笔挺西装的管家走进，对着楼上说道：“有客人，是小姐同学，想要见她。” “小姐。”李嫂对门后的周君兰说：“有客人，是您的同学。” “哦？谁、谁啊？” 李嫂把头转向楼下，管家接着说道：“是位男孩子，他说他姓柯。” “是柯同学，小姐。” 门后突然传出一声撞门声，像是什么重物敲击在了门上，然后传来了周君兰从牙缝里吸气的声音。 “哎哟，小姐，怎么了？”佣人关心地问道。 “没事儿，我，我等会下去。”门后传来的应答声把李嫂高兴坏了，连声应允着后退，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把汤碗收了回去。 走进房间的柯宇涵被内部华丽的装潢惊讶到了。 映入眼帘先是一道亮光，突然从昏暗的外面进来，引得他的眼睛有些刺痛，那是屋顶的吊灯发出的耀眼的光芒，大理石的地板被擦到发亮，他刚进门，佣人就凑过来递上拖鞋，看样子是刚刚拆封。 客厅的背面墙壁坐落着西式的红色壁炉，里面没有火光。 屋内的大体色调是红色加米黄，例如红木板凳的坐垫、沙发的抱枕和三扇窗户的窗帘，边角都挂着黄色的流苏。 柯宇涵被管家邀请坐到沙发上等待，坐下的一瞬间，柯宇涵就像是整个人陷入了沙发的坐垫，软绵绵的感觉虽然舒适但是并不让他习惯。 一位佣人上了楼，进入了一扇挂着兔子玩偶的房间。 另一位佣人接着端上红茶，柯宇涵不习惯喝茶，晚上学习困倦的时候，他常常会泡上一杯咖啡，但是很明显在这里要求这件事有些不够礼貌。 这富丽堂皇的房子，和周围的所有事物，就像是一副特有的枷锁，给柯宇涵强行套上了冠冕堂皇的优雅。 柯宇涵不知道在周君兰下来之前该做些什么，他东张西望，拿起红茶又放下，坐得端正又不舒适，觉得动一下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直到柯宇涵无可奈何地喝了一口红茶，楼上的房门才被打开，令柯宇涵十分惊讶的是，周君兰脸上画着妆。 她装着宽松的白色长裤和黑色卫衣，头发也披散下来，她低着头慢慢从楼梯上走下，身后跟着佣人，步伐优雅且轻盈。 周君兰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手拂过扶梯角上的玉石像，微笑着向柯宇涵示意，就算是她画着不同寻常的妆容，柯宇涵仍旧能够看到她浮肿的红色眼眶。 “你怎么来了？”周君兰走近，故意坐到柯宇涵最远的沙发上。 柯宇涵总觉得自己应该学徐萱玥寒暄几句，但是因为浪费了太多时间，他看向窗外墨黑的天空，想着能省就省，直奔主题。 “我想......看看你有事儿没有，还有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替我抵罪。” 柯宇涵把重点放在后半句。 周君兰把重点放在前半句。 “我没事儿......”周君兰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开心，在一旁瞥见这一细节的李嫂和管家同样感到高兴。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的？”周君兰说。“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才对。” 柯宇涵掏出纸条：“是徐萱玥给我的。”他很想再抱怨一下路途遥远，如果对面是徐萱玥，那他也许就会脱口而出了。 “哦......”周君兰听闻，低下了头，低语着：“玥玥她......” “太太！”大门再次被打开，管家急忙迎了上去，接过赵姨的大衣和包，她脸上泛起红晕，应该是刚喝了酒回来，虽比不上她嘴上口红的色号，可仍然显得突出。 她向管家点点头，换上了拖鞋，随即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柯宇涵。 “刘老。”赵姨问管家：“有客人啊？”她声音适中，能让整个客厅的人听见却不显得吵闹或刺耳，美中不足就是带着些许酒气，混杂着身上香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赵姨。”周君兰站了起来，柯宇涵也不自觉地被带动，站起身来，他一时间不知道手放在哪，就顺手揣进了口袋。 “你回来啦？”周君兰说。 “嗯，今天遇到老同学了，高兴，小酌了几杯。” “哦，这是我同学。”周君兰说，柯宇涵也配合地笑笑，随后收回，他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来称呼面前这位女士，她面容年轻地像是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喊阿姨太过老气、喊姐太过轻浮。 斟酌了半天，柯宇涵只说了句：“你好。” 赵姨踏着步走近：“哎呀，站起来干嘛。”她抬起手拍拍柯宇涵肩膀，她只比柯宇涵矮上一些，看样子有一米七的身高。 “坐。”赵姨说。“别太拘谨了。”她说完坐到周君兰旁边，随后又低头轻轻嗅嗅，离周君兰坐远了些，架腿而坐，靠在沙发上，黑色的s袜在灯光下反着亮。 “来得也巧，我们马上吃饭了，你也尝尝吧。”赵姨微笑着解开头绳，微摇摇头将乌黑亮丽的头发甩下来，一举一动，尽显妩媚。 第一百二十八章:夹个海参 “哦，哦不，我只是来询问周君兰同学一些问题。”柯宇涵连忙摆手。“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想得到我的答案之后，我就应该回去了。” 柯宇涵被赵姨那敏锐的眼神盯得直发麻，他的神经极度紧张。 周君兰也看着赵姨，蹙起嘴巴，表示不喜。 赵姨似乎没有看到两人的面部表情，她笑笑，嘴角嵌起酒窝，说道：“吃饭了吗？” “没有。” 柯宇涵皱起眉头，后悔不已，此刻恨透了自己的条件反射，就算是说谎，柯宇涵也想要离开这个让自己充满不适的空间，如果不是周君兰在这，柯宇涵一定会直接起身离开，再也不回来这个地方。 “那不就行了，家住市区是吗？没事儿，等会让管家开车送你回家，不会耽误的。”说完，她起身，向楼梯走去，似乎没打算给柯宇涵拒绝的选择。 走到楼梯口，她转过头：“你们俩聊一会啊，我上去换个衣服。”说完，向管家和李嫂抛了个眼色。 管家和李嫂自觉地退离沙发附近，给柯宇涵和周君兰留有足够的交谈空间，周君兰轻轻拉住李嫂的围裙，凑到她耳旁说了些什么。 柯宇涵搞不懂，她为什么一定要留自己下来吃饭，也许自己是有点饿，他也相信自己回家以后只剩下凉菜剩饭，可他更愿意相信在自己家舒适的餐桌前吃饭会比这里要香。 他不自觉地望向厨房侧边的餐桌，觉得那把厚重的椅子，自己一会儿恐怕是会如坐针毡。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周君兰说。“家里东西蛮多的。”和刚才相比，她的面色红润了一些。 “没事，我没有挑食的习惯。”柯宇涵抄起桌上的红茶，尝出了一嘴苦涩，随之问道：“你为什么要和老师说数学图案都是你画的呢？” 周君兰沉默了，她很清楚徐萱玥把自己家的地址给柯宇涵的原因，心里对她的好意感到感激，但是这的确有些突然，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了？”柯宇涵问，不清楚为什么这个问题会三番五次地噎住周君兰的话语。 “朋友之间的帮忙吧。”周君兰端起茶杯，拨拨茶盖吹吹，发现已经冒不出多少热气了，抿了一口接着说：“姚主任那么凶，有人担下来就好了，没必要拉着你一起挨骂。” “可是，那应该是我承担的责任。” “没有，姚主任说问题出在板书方面，图形都很好的，所以准确来说，是我把你的功劳抢了，不然姚主任肯定要再骂我一段时间的。” “真的？”柯宇涵问，妄图从周君兰的脸上察觉出蛛丝马迹，但是他还没拥有和徐萱玥一样的洞察力。 “真的。”周君兰的语气坚定，又喝了一口茶。“我们聊聊别的吧。”周君兰展开笑颜，说道：“我家离学校蛮远的，你肯定转了不少辆车吧？” “是啊，真的蛮远的。”柯宇涵长舒一口气，想到这，顿然觉得被人送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以省6块钱又可以吃顿晚饭，从经济的方面考虑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我才选择住校啊。” “那个赵姨......”柯宇涵说。“就是你上次说的......” 周君兰微笑着点头，她很高兴柯宇涵能够主动询问起自己这样较为隐私的问题。“看起来比较年轻，刚满30岁。” “挺好客的。”其实柯宇涵觉得她很漂亮，但是他绝不可能这样说。 李嫂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杯子，缓缓走向柯宇涵，说：“请用。” “我茶还没喝......”柯宇涵话音未落，就发现端上桌的，是杯勾勒成树叶图形的咖啡。 “小姐吩咐的。”李嫂笑着说完，走回了厨房。 周君兰挠挠脸庞，红着脸说道：“我记得你喜欢喝咖啡，李嫂学过一点儿，你可以尝尝。” 柯宇涵喝着咖啡，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他从来没和周君兰说过自己喜欢喝咖啡，她是怎么知道的？ 周君兰只记得，初中的柯宇涵课间经常会打开保温杯，喝上一口，但是越喝，他的黑眼圈越重。 赵姨换好深蓝色的绵绸睡衣下来时，李嫂也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餐桌。 “怎么样，吃得还习惯吗？”赵姨问柯宇涵，她让管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喝了两口，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很好，谢谢。”柯宇涵看着一桌的好菜，却不知从何下手，因为没几道菜他认识，所以他就逮着面前的土豆丝猛吃。 “兰兰。”赵姨咬着嘴唇，对坐在柯宇涵旁的周君兰使个眼色：“给你同学夹个海参，他够不着。” 周君兰一怔，随即看看柯宇涵，他也愣住了，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但是没有反驳的意思。于是周君兰红着脸，夹过自己左边盘子里的一块海参放到了柯宇涵的碗里，很明显带有不悦的情绪。 “谢、谢谢。”柯宇涵点点头。 “柯同学是吗？”赵姨问道。 “是的。” “兰兰在学校乖不乖啊，有没有受到表扬什么的？”她拖着腮帮子问柯宇涵。 “哦，老师们都挺喜欢她的，同学们之间，我没有太过了解，但是我认识的人当中，他们都很喜欢她。” “哦？”赵姨舔舔嘴唇，微微一笑，把高脚杯里的红酒对着灯光摇晃，红色的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更加有韵味。“那你也喜欢兰兰吗？” 柯宇涵一愣，手中的碗筷也握着悬在了半空中。 “行了。”周君兰放大音量说道，她喘着粗气，说道：“柯同学，快吃吧，天都黑了。” 柯宇涵听罢，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离开的时候，赵姨也想和周君兰一起坐上车送柯宇涵，但是被周君兰驳回了：“赵姨你出去还得换衣服，我去就好了。” 李嫂拦着醉醺醺的赵姨，目睹着宾利车驶出大门疾驰而去。 一路上，周君兰在车后和柯宇涵各坐一边，车内开着空调，速度虽快但是稳健，柯宇涵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晕眩感减少了许多。 “哦，对了。”周君兰打开车内的储物柜，掏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包装完好，温柔地说道：“你好像晕车吧，吃了这个，会感觉好点，见效也快。” 柯宇涵颤巍巍地接过：“你怎么知道我晕车？” 周君兰一愣，眼神飘忽，随即从储物柜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我......我猜的。” 管家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姐从未有过的窘态，先是一惊，看看柯宇涵，串联起所有线索，随即洞察了一切，摇头笑笑，放慢了行驶的速度。 柯宇涵转三辆车，耗费了90分钟才到周君兰家里，管家开着车，还没等柯宇涵难受得头晕时，就送他到了家。 “小姐。”回程的路上，管家透过后视镜问道：“那个男生......”他顿了顿，见到小姐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接着问：“是他吗？” 周君兰把目光从车外转回车内，从后视镜里看着管家，眼眸低垂，微微点头。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嫂正在抚着赵姨的后背，她见到小姐他们回来，急忙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我马上收拾餐桌，只是夫人还醉醺醺的。” “兰兰。”赵姨醒了酒，对自己刚才逼迫的做法感到后悔不已：“对不起，刚刚，是赵姨不对，我喝多了。”她抬头，眼睛里有了泪光，也许她只是想要改善些她与周君兰之间的关系，却变得适得其反。 “嗯。”周君兰点点头，接着说：“只是希望赵姨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至少，少喝点酒。”她说完，走向楼梯。 周君兰路过餐桌的时候，看到柯宇涵的碗里，只剩下一个海参。 第一百二十九章:城府 苏鑫去超市买菜的时候，特地避开了她打工的柜台，她从另一边远远望过去，大姐正满头大汗地吆喝着。 自从自己暑假生意被带动起，大姐就一直没对自己抱有好态度，即使现在自己已经不做暑假工，但为了避免尴尬，苏鑫先去把其他需要的东西都买完，才算着点回到那边。 等到钟表指向12点的时候，大姐果然擦擦手下去吃饭，换上了个临时替班的，苏鑫才走过去称起了干果。 虽然家中只有她自己吃饭，但是苏鑫还是习惯烧上两天的饭菜，毕竟自己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时间做这些事。 伴着微微飘摇的小雨，穿过青石小巷，苏鑫来到家门口，院门居然是开着的。 不详的预感窜进她的心头，但是她尽量往好处想：也许是妈妈回来拿个东西而已。 踏进院门的第一步就把她的这个想法毁空。 “苏鑫，回来啦？”二姐苏沐在院子的水龙头下接着水，微笑着迎过来。（此人物出场时间较为久远，如若不记得，请回到本书第六十一章：苏府，寻找。） 苏鑫的脸色瞬间变了天，她不是不喜欢苏沐，相反，苏沐是苏府内唯独可以和自己聊得了的人，只是如果她出现，那么另一个人...... “哦？是苏鑫吗？”一声宏亮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苏鑫拎着袋子的手松了劲，掉出来几颗番茄，苏沐弯下身去捡。 苏家睦从屋子里踏出步来，依旧是油头搭配着西装，面带和善的微笑，但在苏鑫的眼里，他道貌岸然得令自己反胃。 “还买菜啊？”苏家睦笑着说：“交给小沐吧。” “你们来干嘛？”苏鑫语气平缓，手中的菜被苏沐拎进了屋，她尽力保持着冷静，搞清目前的情况先。 苏家睦高大的身姿站得笔直，苏鑫得把头昂起才能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睛被阳光刺痛，不得不眯着才能睁开。 “没事儿就不能来啊，啊？哈哈。”苏家睦笑得爽朗。“走走亲戚而已。”他大手一挥，仿佛自己才是这家的主人，在邀请苏鑫进去。 苏鑫很清楚自己现在没理由赶他们走，一声不吭地进了屋。她发誓，如果家里有被翻动的迹象（寻找遗嘱），她会毫不留情地赶他们出门。 屋内的客厅干净整洁，像是被打扫了一番，自己的和母亲的卧室房门紧闭，和自己刚离开时一样。 “吃苹果吗？”苏家睦走进屋，指指他带的果篮。 “不了，谢谢。”苏鑫面无表情的说。 “弟妹呢？”苏家睦问完，大摇大摆地坐倒在了椅子上，翘起腿，似乎对自己的问题并不带有多少求知欲。 “我妈还在上班，明早回来。” “哎呀。”苏家睦两手一拍：“还想着见她一面谈点事情呢。” “实在不好意思啊，二伯。”苏鑫坐下，说：“家里没什么吃的和可招待的，毕竟......房子小嘛。” 厨房里传来嗞啦一声菜下油锅的声音，似乎也带动了屋内的几分温度。 在苏家睦的看来，苏鑫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四合院的其它两个厢房都还空荡荡的，但他也了明了苏鑫这么说的用意。 “主要还是和小沐去东边的厂子看看情况，说是出了点儿事情，这不是碰巧路过吗？”苏家睦笑笑，表明了自己没有今晚留宿的打算。 “哦，是这样......” “最近在学校的成绩怎么样？”苏家睦问。“原先家成就是我们家里第一个出的大学生。” “中规中矩吧。”苏鑫说。“还是不敢松懈的。” 说完后，苏家睦点点头，随即眼神飘忽，观察起家里的装饰。 于是尴尬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中间，化成一层可悲的隔阂。 苏鑫不懂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苏家睦还不把真实的目的道出，怎么看此行都应该还是冲着房子来的，看厂子什么的应该都是幌子。她只知道，自己与他寒暄，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去帮帮二婶吧。”苏鑫边说边起身走进厨房。 苏沐灵巧的手刚盛上第一盘菜，她仿佛有些什么急事儿，动作很快，刀和砧板之间碰撞出有节奏的响声。 “哎，你进来啦。”苏沐说，似乎她知道苏鑫迟早要进厨房和她说话，手中切菜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歇。 苏鑫自然地接过在池子里冲洗的蒜黄，说道：“二婶，切那么快小心手啊。” “哎呀，我技术你还不放心呢？没事儿，但也有急事儿。”苏沐用菜刀摞起菜板上的青椒丝，滑进冒起青烟的热锅，随着一声油炸裂的响声，她开始翻炒。“家睦那边的厂子有点事儿，说是有个工人受伤了，他要亲自去检查一下厂里的设备和安全性。” 苏沐望望天空，发现太阳开始偏移向西边，懊恼地说：“哎呀，还是有点儿晚。”她干脆将火扭大，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这话语和刚刚自己听到的并无二异，苏鑫再一次迷糊起来。难道是两人早就已经串通好了话？又或者是苏家睦在骗苏沐，把她蒙在了鼓里？无论怎么样，苏鑫都不相信苏家睦来这一趟是出于对自己和母亲的关心。 厨房内声音很大，两人说话都得伸着耳朵听，并且大声回答。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鑫依旧与苏沐聊得很自如，和外面的苏家睦不同，她在苏沐的笑容和行为举止中找不到任何压迫感。 苏鑫的耳朵里突然窜进一声开门声，与厨房内的其它声音格格不入，这声音不来自于院门，而是来自客厅。 苏鑫心中暗道糟糕，立马冲出厨房。 苏鑫惊叹于苏家睦的城府，她以为，苏家睦刚刚肯定是趁机溜进了房间里，打算搜寻一下父亲的遗嘱，用苏沐分散自己的注意，难怪刚刚自己进厨房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阻止，虽然自己也没有找到，但是苏鑫对这事儿十分敏感，她总不愿意把善良，悔改，这样的词语和苏家睦这样的人相匹配。 她下意识地向左边自己和母亲的卧室门看去，却没有看到苏家睦的人影，直到自己身后的卫生间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 原来，他只是打算上个厕所。 苏家睦在洗手池里接了一把水，统统浇到了脸上，他喘着粗气，对镜子里的自己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苏沐烧完饭，就被苏家睦带走了。 这顿饭，到最后，还是只有苏鑫一个人在吃。 第一百三十章:有点儿奇怪 “就这......就这样？”徐萱玥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如果忽略无法描述的细节，大致的过程就是这样。”柯宇涵在脑海里再次确定了一遍，自己的确没有漏掉上周自己去周君兰家的重要事项。 徐萱玥抱头狂嚎，蹲在地上，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哼哼声。 想来也是，“呆瓜”柯宇涵和“含羞草”周君兰凑在一块儿，就像是水碰上汞，甚至连形状都不会变化，产生不出任何激烈的化学反应。她本来想要探究柯宇涵对周君兰的感觉，但没想到两人都那么不配合。 她摇摇头，瞪了柯宇涵一眼，抬起手来想要轻锤他一下表示宣泄，但看到柯宇涵薄薄的外套，才发现已经快入了夏季，转而轻轻推了他一下。 “呆瓜！”她的喊声在地下车库里显得尤为明显，随即向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这很重要嘛？”柯宇涵问道，紧跟其后。 徐萱玥没理会他，解开了自己自行车的锁链，推出来的时候却感受到了阻力，车子似乎比平时要重上不少。 “呃......好像......”柯宇涵指了指自行车的轮胎，说道：“你的后轮胎没气了。” “靠！”徐萱玥蹲下，看到了瘪成平胎的后轮。 柯宇涵蹲下，仔细观察着：“气阀门的盖子被拿了，是你忘了带了？” “没有啊。”徐萱玥心疼地捏捏轮胎，撅起嘴：“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早上刚打了气的，我从来就没有不盖气阀的习惯啊。”她挠挠头。 问题是，现在自己的车看样子是肯定骑不了了，现在去坐公交车的话，又得挤人流，徐萱玥换了自己心爱的粉色书包的原因，就是因为挤公交的时候，边角被别人的书包擦破了。 “早上刚打过气？”柯宇涵皱起眉头，再次观察起轮胎的阀门，摸了摸阀门口，接着低语道：“有气压在抵着，不可能一天漏成这样的。” “哎呀，别看了，我给再锁起来吧。”徐萱玥拿起锁链。 柯宇涵起身，刚想说些什么，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身刺耳的刹车声。 黎洋停在了徐萱玥的背后，微笑着看向蹲在地上的她：“怎么了？” “呀？班长，你也骑车啊？”徐萱玥说。“不对啊，以前你不骑的啊。”徐萱玥记得自己是见过黎洋如何放学回家的。 他总会晚走一些，有时候去操场跑跑步，有时候去书店逛一逛，然后等到他接了个电话，就会慢悠悠走到学校的马路对面，坐上一辆黑色的奥迪suv。 “嗯，最近想锻炼一下身体。”黎洋说。“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微笑里带着温暖和关心。 徐萱玥指了指后轮。 黎洋一脸恍然大悟，接着把手指向后座：“哦，那要不......” 柯宇涵突然接过话茬：“把气打上就好了啊。”他声音变得很大，嘹亮得反常，似乎故意想要打断黎洋。 在两人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指指挂在墙上的公共打气筒...... “你是说，有人故意放我的车胎的气？”徐萱玥推着车，走在柯宇涵的右侧，靠着操场的一边。 “是的。”柯宇涵说。“如果早上刚打过气，静止放置状态下，半天时间内是不可能瘪成那个样子的。此为论据一。” “咱能不要用‘此为......’来结束吗？”徐萱玥抱怨道。“有点儿奇怪。” “行——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柯宇涵的语气悠长，接着说：“并且我摸了摸你轮胎的阀门，基本没有灰尘，如果你从家骑到学校的话，应该是沾上些许的，不可能这么干净。”他咂咂嘴，就这样停了下来，感觉有什么卡在自己的喉咙里，不舒服。 “并且。”柯宇涵继续补充道：“你能够打上气，并且没有泄露，说明排除了你爆胎的可能性。” 徐萱玥点点头沉思。 柯宇涵鼓动着嘴巴，感到越发的难受，于是他把头扭向一边，小声说道：“此为论据二、三。”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徐萱玥实在搞不懂，难道说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吗？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搜索到这许人号，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嘿！柯宇涵！” 声音从操场上传来，在一群大汗淋漓的打球的人中，夏源抱着球挥手：“柯宇涵，过来帮个忙啊？” “看样子挺急的。”徐萱玥说：“去看看吧。”说完推着车从最左边的专用道推车下去。 “我们......”夏源伸出两个手指，汗水渗透了他的纯黑背心，油面如洗，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场、还差两分钟，有人、有事走了，你帮帮忙，顶两分钟。” “我？”柯宇涵转转头，确定了夏源是在对自己说话，冒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不会的。” “没事儿，帮帮忙，在外场跑跑就好了。”夏源劝说道，还差一球，他就可以在最后的两分钟内反败为胜，他本来也没打算柯宇涵帮上太大忙，只是此时胜负欲控制住了他的大脑。 彭！砰砰！ 篮球落下地声音让夏源无需分辨它的方位，自己的胳膊总能带动手在下一秒准确接住。但是其他人不一样，他观察着场上的动态，自己的三个队员都被防守着，密不透风。但是刚加入场的柯宇涵就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地，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就孤零零地落在场边，也没有跑动的迹象。 也许是因为对手看出来了他是个小白，没打算欺负他，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柯宇涵完全造不成威胁，仅仅是个站桩的柱子。 徐萱玥看向紧张的赛场上无所事事的柯宇涵，也感到了他的一丝尴尬。 没有突破点。 夏源皱起眉头，在场边循环往复的他，依旧找不到机会突进或传球，自己的其它三个队员都被防守的严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体力很快就会被耗尽了。 他打算放手一搏，他后撤回三分线外，瞄准篮筐，对手前来拦截，夏源高高跳起，却在脱手的那一秒那感受到了阻力。 对手擦碰到了自己出手的球。 虽然是微小的阻力，却依旧造成了篮球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砸到篮板后高高反弹。 顺着球飞行的轨迹，众人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柯宇涵的手中。 “哇！”夏源一下惊出声来，看向场边记时的秒表，喊道：“快投！” 柯宇涵听闻，先是把目光投向了徐萱玥，此时她也攥着拳头向自己投来鼓励的眼神。 对手依旧没有来拦截的意思，反而都往篮下跑，似乎注定这球会砸到别处。 柯宇涵看向篮筐，目测着离地距离，和自己离篮杆的距离，把球抬起又放下，眯起眼睛观察。 “靠！投啊！”夏源疯狂地想要跑到一个可以接球的位置，奈何面前两人的防守实在过于严密的和针对，他觉得大局已定。 极度不标准的投球姿势，柯宇涵从脖子下方双手把球推起，几乎是垂直的距离，球高高飞起，速度缓慢，但是却精准地窜进了篮筐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共进退 “我靠！你太牛必了！柯宇涵！”夏源一把搂过柯宇涵的肩膀，在马路上笑得像个傻子，旁边聚成堆的女生对着他捂嘴偷笑。 夏源虽然穿上了外套，冰凉的汗水却依旧透了出来，紧挨着的柯宇涵很不舒服，但是他并没有选择挣脱。 “的确哎。”徐萱玥推着自行车说：“你之前还说你不会呢，你不诚实！” “我的确不会。”柯宇涵说。“但是把球从远处投进篮筐，这就是简单的抛物线，只要把握好了距离和最高点，忽略微风的阻力，应该不会很难。” 事实上，如果当时有人来拦截一下他，哪怕是假动作，柯宇涵也许会因为心理紧张而错失这个球。 “没想到学数学还能对打球有帮助啊。”夏源笑着说，他的嘴自从那球进了以后就没闭上过。 柯宇涵笑笑：“我教你啊？” 夏源一愣，柯宇涵没怎么和他这样说过话，平时都是一幅正经的样子，随即意识到这是句玩笑话，哈哈大笑起来，搂柯宇涵的手也更紧了些。 “夏源。”徐萱玥问道：“听说你的队伍挺近半决赛了啊，看样子是要冲冠军去了。” “那当然。”夏源挺直了背：“我一定要拿冠军。”他心里想着，抱着这种决心才能体会到竞技体育的真正魅力。 他双手抱球，立在了原地，眼睛紧盯着前方，神情专注，姿态正式地仿佛对面就有着一个篮筐。 “夏源有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你知道吗？”徐萱玥向柯宇涵耳语。 “怎么说？” “他有着男孩子适中的阳刚，却仍旧在暗地里藏着温柔啊。” 夏源微微屈膝，随即跳起，篮球飞跃在黄昏下，划过黑夜与白昼，划过明月与烈日，划过时间和空间，精准落入了篮筐中...... 多天的晚风送来温热的叠塌，一摞摞垒成躁动的夏日。 决赛在5月底举行。 “漂亮！”荀苒在场下兴奋地跳起来鼓掌，眼睛紧盯着扯着衣服发狠的夏源，班级里的其它同学也都跟着来帮夏源助威，呐喊尖叫声给周遭的空气也挥上了一把热度。 赛场下面，比女生吼得更加激动的，洪封独一个。 “我c！好球啊，真特么帅啊啊啊啊！”洪封一把夺过他室友的小旗子，摇得比女生还要欢快，就像是他在咽下去了个小喇叭在肚子里，他独自的声音直接盖过了场下的其它欢呼声。 场下女生们看着夏源的眼神都在发光，议论着他那匀称的在太阳下反着光的肌肉，球场上潇洒如风的动作，阳光里带点稚气的面庞。 这些言论窜进荀苒的耳朵里，简直比苍耳还要扎自己，她心内的醋意疯狂涌动，却也拿这些人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没那个发怒的身份。 “嘿，是不是吃醋啦？”苏鑫凑过来，搭在荀苒的肩膀。 “哎呀，别闹，热着呢。”她掀开苏鑫的胳膊，随后觉得有点儿过火，又主动牵起她的手。 苏鑫笑笑：“怎么样了？” “上半场，夏源那边领先。”荀苒向周围望望：“徐萱玥呢？” 夏源再进一球，场下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盖过了荀苒的问句。 “什！么？”苏鑫大声吼着。 “我！问你！玥玥呢！”荀苒也扯着嗓子叫嚷...... “啊嚏！”徐萱玥打了个喷嚏，随即奇怪起来，明明是快6月的天，自己怎么还打了喷嚏？难道是因为短袖穿得太早了？ “怎么了？”柯宇涵回过头：“感冒了？”他的鼻尖点着一抹白色的粉笔灰。 “哎呀没有，你快点画！马上赶不上夏源的比赛了！” 徐萱玥焦急地抖手，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只是无论板书还是绘画，她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她现在只想拿着照相机跑下去拍下球场上男孩子们的英姿。偏偏王修给自己安排个监工的任务，让自己非得看着他们俩搞定不可。 “对不起啊。”周君兰停下手中的笔：“麻烦你们了，还要帮我重新改黑板报。”她看到柯宇涵鼻尖的灰尘，微笑着指了指。 柯宇涵一愣，随后擦去了灰尘，说道：“你说的，朋友帮忙嘛，共进退。” 周君兰微笑着点点头，继续了她的工作。 徐萱玥在后面，感到自己就是个“局外人”，明明她和前面的两人格格不入，却不舍得或者害怕离开，这与她的处事风格自相矛盾。 相比较之下，徐徐萱玥觉得，也许面前的两人才更般配合适。 在柯宇涵勾勒完最后一个函数的勾角时，在周君兰劲力挥下“学”字的最后一斜横时，两人同步完成了最后的工序。 “走走走！”徐萱玥挥着手，不等两人，就开始跑起来。 柯宇涵看她焦急的背影笑笑，随即跟了上去。 走出门的时候，却在门口撞上了她。 “怎么不走了？”柯宇涵问道。 “嘘——”徐萱玥弯着腰后退，活生生把柯宇涵怼了回去，缩在门后，悄咪咪露出去个头。 “看什么呢？”周君兰也掸掸手走过来。 “你看！”徐萱玥把声音压低，招呼着两人向外看去。 王修和叶老师（女的，英语老师）正并肩搭在走廊的窗台上向下看着风景，有说有笑，王修像是在讲述着什么笑话，一席修身黑衣裙的叶老师微笑，纤细地手托着腮听得全神贯注，然后被逗得前仰后合，王修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徐萱玥说。“这两个人，有点儿暧昧啊？” “有吗？”柯宇涵说。 “有点儿吧。”周君兰点着下巴说道。 此时，王修抚着下巴的手搓揉着，然后极不自如放下又抬起，看到叶老师转过来时，又掐到腰上，一脸假笑，又开始逗她开心，随后再次伸手，慢慢向叶老师的肩膀伸去。 “哇——哦。”徐萱玥激动地露出一脸姨母笑：“看来不要猜了，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哦。” 周君兰和柯宇涵也微笑着，看着平时自己正经的班主任不一样的一面。 王修颤抖的双手就快搂住叶老师平坦的香肩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叫嚷。 “c！是不是玩不起啊！” 王修的双手一下子被吓得收了回来，一脸愤恨地看向楼下，咬牙切齿。 “哎？”周君兰仔细辨别着声音，说：“这是不是夏源同学的声音啊？” 三人一惊，连忙窜出来，朝楼下望去，远处的王修再次被吓了一跳。 楼下的篮球场上，夏源和一个男生正扭打成一团。 第一百三十二章:巴掌印子 在对方的拳头落在夏源身上的时候，荀苒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苏鑫却一把把她拉住了，她们身后的女生们无一例外地在向后退步。 “干嘛！放开我啊！”荀苒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挣扎。 苏鑫紧紧搂住荀苒的腰，看向场上。 下一秒，两方人头攒动，男生们嘴里骂骂咧咧地推攘在一起，混乱不堪，这个混杂的场面，在里面的人甚至都分不清敌我。 如果荀苒刚冲上去，也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挨上几下。 突然一个黑影从她们后方窜出来，像是跳了一米多高，飞在空中一样。 “我去你m的！” 洪封一个飞踢踹在了一个虎背熊腰的胖子背上，这一脚在他看来十分有力，奈何胖子壮的像只熊，被踢了之后，只是趔趄了几步便站稳了，洪封却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底下，后背被磕得生疼，他的脚也像是撞到了一堵软墙。 胖子拉扯他过去，强迫性地将他卷入混战。 “喂喂！”徐萱玥从远处冲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别打了！老师来啦！”柯宇涵和周君兰也从后方赶来。 “住手！”叶老师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尖锐中带着威严，至少对于本班同学来说是这样，所以他们大部分人便停了手，包括在混战中心的夏源。 但是ya在他身上的恼羞成怒的寸头男生却没有这个意愿，夏源松了劲，他结实的拳头狠狠地锤上了夏源的脸庞，心里感到爽快。 下一瞬，这个男生左边脸上多了个红色的巴掌印子，火辣辣地生疼，他立马带着怒气回头，看到了一位女生。 荀苒再次抬手，众目睽睽之下，又给这个男生右边脸上留上了鲜红的印记。 男生愣住，没还手。 “我看谁还敢动手！”王修厚重洪亮的声音响彻在球场上，就像是天空中迸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一瞬间，所有学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时间上出奇地一致。 荀苒将男生推开，心疼地扶起夏源，看到他脸上的一块淤青时，顿时再次火冒三丈，抬起的手却被夏源拦住。 叶老师走过去，开始查看每个人的受伤情况。 “怎么回事儿？”王修手背在后面，问道场上的人：“打架？想被开除是吧！”这句还真不是说着玩儿的，姚主任如果看到这个场面，一定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到校办公室，一个个地询问、处分、找家长。 “他们出手打人！”荀苒带着些许哭腔，冲着对方喊：“还犯规！” “你放屁！” 王修狠狠一拍寸头男生的肩膀：“嘴巴放干净点儿！” 男生喘着粗气，扭过头：“不信你问裁判！根本没犯规，是那瘦小子自己撞到我，不小心跌倒在地下的！”他的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在以另一种方式抒发着自己的怒气。 王修听闻，眼神在两方之间徘徊，随后走向裁判，开始了解情况。 “怎么回事？”徐萱玥问苏鑫。 “是对面犯规。”苏鑫的语气压抑，呼吸也有些急促：“对面打球的手脚不干净，经常绊夏源的队员，已经有个人磕到膝盖了，换了人。” “怎么可能。”柯宇涵接话：“真是那样的话，裁判怎么会不吹哨。” 苏鑫摇摇头，一脸无奈：“裁判和对方队长认识，关系还挺不错的，刚才好多次犯规他都说没看见略过了。”苏鑫眉头皱起，对这种黑哨裁判暗暗表示鄙视。 王修在裁判面前频频点头，随后走到夏源的面前，观察着他脸上的淤青：“去医务室吧。” “不用。”夏源摆摆手，撑起身子：“还有十分钟的比赛呢，我要打完。” “哈，你开玩笑呢？你们队都没有候补队员了！还打？”寸头男生得意地喊道，脸上的赘肉被苹果肌顶起，一幅油腻的样子。 的确，夏源队伍的替补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今天有事没来，并且剩下的替补也被对面用小动作扭伤了脚，现在就算包括他在内，也只有四名有继续打下去的力气。他清楚，王修没有看到全程的比赛，只能听信裁判的话，这不怪他。 “有啊！有啊！”场下的人群中，一只手高高举起，独树一帜。 徐萱玥举着手从人群中穿出来，笑着说：“替补来了啊！” 她另一只手拽着的，是一脸惊恐和不情愿的柯宇涵。 场下一阵喧哗和讨论声。 “什么？”寸头男生一脸惊讶，面前这个带着眼镜瘦弱的男生，压根不像个打篮球的模样，更何况他还穿着个帆布鞋和牛仔裤，这副模样也能来打篮球？“你叫什么名字？” “吴舜！”夏源反应得快，急忙抢来话题：“是的，他之前有事，是，是我们队的第二个替补。”柯宇涵是个神投手，就算上场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和作用，至少对方一定得耗费一个人去防守他。 王修和叶老师面面相觑，给了个眼神，心有灵犀地点点头。 “吴舜。”王修边说边走向柯宇涵，但是柯宇涵就像没听到一样，反应迟钝到徐萱玥偷偷掐了他胳膊一把才痛得叫出一声“啊”。 “那，你上场吧。”王修微笑。 “啊？”柯宇涵一愣，没想到王修也会这样对自己，就像是和徐萱玥他们串通好了一般，此刻他的胳膊再次传来一阵痛感。 “上——场——啊！”徐萱玥咬着牙，嘴唇似乎都没有动，柯宇涵都没来得及疑惑她什么时候学的腹语，后背突然传来推背感。 徐萱玥向推他上场的苏鑫竖起大拇指。 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站到了赛场上，场下的同学们议论纷纷，上次他上场，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紧张，也许是因为场下没有那么多观众，但是这次不同，他只感觉手心直冒汗。 周君兰也紧张地在场下攥紧了衣角。 “好！回到场上就位！”裁判一声哨响，跟着老师一直组织场上的无关人员离场，洪封离场的时候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被王修一巴掌拍到后背才老实下来。 柯宇涵上场，还是和上次一样，站到了场的边缘，连架势也懒得摆，对方来了个防守的人却离柯宇涵两米远，很明显心不在焉。 “王老师。”叶老师走到王修身旁，向他眨眨眼，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你要看球赛啊？” “嗯。”王修笑笑：“我在家的时候......”他的脚步朝裁判的声身旁移了移，似乎就是要让他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最喜欢的就是看篮球赛了。”（表明他也懂得篮球赛的规则） 裁判一怔，嘴中的哨子也惊得落了下来，紧接着认真观察起场上情况。 第一百三十三章:茶叶蛋 开场两分钟，柯宇涵被吹了三次警告。 就像是裁判在针对他，但其实柯宇涵犯的规，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走步、打手和跳起，甚至都不带重样的，他对篮球，除了立正拍下去能接回来，也没别的什么技巧和知识了。 “你干嘛呢？”徐萱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给柯宇涵递过一瓶水：“哨声朝你吹都没停过。” “我......不懂啊。”没在场上跑几步的柯宇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队友给他传球，现在只发生了三种情况。 第一种，他的球被前方的防守队员拦截。 第二种，他接不到球，脱手到界外。 第三种，他接到了球，然后抱着跑，领犯规的哨声。 “柯......”夏源走过来，想着喊柯宇涵的名字，差点酿成大错，还好荀苒的眼神提醒了自己，接着说：“吴舜！” 柯宇涵没回头，继续喝自己的水。 周君兰点点他的肩膀：“吴舜，夏源叫你啊。” 柯宇涵回头：“谁？”他一脸奇怪的表情，随后恍然大悟，立马起身回应。 “你等会在场上只需要做一件事。”夏源说。“尽量找别人能给你传球的位置，然后投球，千万不要再抱球跑或者跳起来不投了。” “我不一定接得到的。” 夏源拍拍他的肩膀：“你接得到。”他坚定的眼神像是一剂良药，让柯宇涵想起了徐萱玥的一句话：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相信着。 下半场是最终决定胜负的局，五分钟，还落后对面队伍3分。 夏源手中的球轻松从地面弹起，接着接触到自己的掌心，这感觉十分熟悉且亲切，中空的声音就像是夏源此时奔腾的脉搏，他可以从中感受到生命的律动，清晰地为他指明道路，他知道自己青春的花朵该开在何方。 一个跑位，夏源就轻松突破了防守他的人。 “补个位啊！拦住他！”寸头男生大喊，但是自己却不肯从内线出来。 一位稍微有些消瘦的男生冲向了他，夏源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 夏源朝三分线的柯宇涵看去，果然他前面没了防守队员，两人的视线在燥热的空气中碰撞，夏源微微点了点头，柯宇涵回应。 夏源一个地传，球在地面上激起半层灰尘，随后精准地被柯宇涵接住。此时在场下攥紧手的有两人，徐萱玥和周君兰。 对面的队员笑嘻嘻地跑到篮下，准备争抢球权，经过上半场的比赛，他们似乎认定了柯宇涵是个运动傻瓜，仅仅是个凑数的。 他们的笑脸在球入篮筐的那一刻瞬间变为苦涩。 “哦呼！”徐萱玥首先跳起欢呼：“漂亮啊呆瓜！”但场下依旧是一片寂静，直到夏源也喊出“好球”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柯宇涵这球稳扎稳打的，没有犯规，随之赛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柯宇涵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头害羞的模样让场下的女生直夸可爱，而这话语却又遭来两位女生妒意。 “靠！”寸头男生大骂了一句。“谁tm防守那个四眼的？” “喂！”夏源狠狠地回应：“别输不起就骂街啊！老师都在呢！” 寸头男生看到王修那焦灼带有责备的眼神时，瞬间变得老实起来，他拍拍身旁的一个队员：“防守他去。” 接着，在对面防守队员的攻势下，柯宇涵几乎没了接球机会。虽然他在本场进攻的时候，相当于牵制住一个人，但是当对方掌握球权，他瘦弱的体格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源的队伍再丢两球，队伍比分差也被重新拉回了3分。 “李广少！加油！申户！加油......”对面队伍的支援团，又或者说是啦啦队，在场下喊得气焰高涨，寸头男生也高傲地扯着衣服嚎叫，他喊了几嗓子，感觉不过瘾，干脆直接把上衣脱掉，露出了一身精肉，引得下方的女生一阵尖叫。 然后王修呵斥着让他穿上。 夏源在场上支着腿喘粗气，他的脑袋发热，嗓子里如同含着一团火，手和双腿都在发抖，豆粒般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落，打湿了他面对着的地面，听着对面扰人的吼叫声，他知道，自己算是到了极限。 “哎，夏源好像没力气了。”荀苒说。“平时见他打球，不敢这样歇息的，除了体力不支，他只会来回在场上走动调整状态。” “夏源可是主力哎。”徐萱玥说道。 “主力也不是铁做的。”苏鑫说。“队伍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整个下半场，夏源几乎是单打独斗，看得出他想传球给柯宇涵，但是他毕竟是个新手，没办法配合夏源跑动。” “对面喊得好大声啊。”徐萱玥看向对面，再观察起士气低落地本班同学，两班热情的程度简直有着云泥之别。“要不我们也带动一下，给他们加油吧。” “怎么做啊？”荀苒说。 徐萱玥低头，思索着对策...... “卤蛋！啊啊啊啊！” 一声男生的怒吼，从场下传到场上，震住了在嘶吼发泄的寸头男生，这声音甚至比对面一堆啦啦队的喊叫声还要突出，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看到有效果，洪封继续喊道：“你特酿的不适合留寸头，早晨吃饭的时候，见过茶叶蛋嘛？给你！头上刻几道纹......”他喊得脑袋有些缺氧，翻起白眼喘了喘，随即深吸一口气继续挖苦道：“真他妈的神——似——啊啊啊啊！” “你鬼叫什么！”寸头男生气得直打哆嗦。 场下无论是对面还是本班，皆传来窃窃私语。 “我c，是有点儿像哎。” “我觉得像个保龄球。” “哈哈，笑死了哈哈哈。” 突然间另一处又传来了一个女声：“呆瓜！加油！” 柯宇涵被徐萱玥吼得一愣，他自己现在不是吴舜嘛？但是无论怎样，他听到这声鼓劲，顿时心里暖洋洋的。 “夏源！加油！”荀苒也接着喊叫起来：“输给茶叶蛋你甘心，老娘都替你羞愧！别支着腿装死了啊！” “你有病啊！” 顿时间，班级的气氛被带起，在洪封被裁判推出观赛区的抗议中，鼓劲和加油声犹如一时掀起千层浪。 对面的啦啦队也鼓起劲喊叫，但是毕竟喊过了上半场，此时嗓子都有些沙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里分为场上和场下两个战场，皆数挥洒着年华和汗水，那些冲动和不计后果的不羁话语，正被他们用青春证明！ 夏源调整好呼吸，凑到柯宇涵身旁，拍拍他的背：“还有一分多钟。”他的眼神犀利且坚定：“我们把他们绝杀！” 第一百三十四章:吴舜 “哎，你看看这些少年。”叶老师向王修靠拢，她的秀发一半搭在他的肩膀，传来的阵阵发香让王修有些脸颊发烫，他注意到那个自己送的蓝黑色发卡在她头上别着。 “看、看什么？”王修有些结巴。 叶老师微笑：“朝气蓬勃的，多好啊。”她盯着场上的男生们，月牙般的眼睛里带着赞赏。 “你，你喜欢有朝气一点的？” “你说男朋友啊？”叶老师点点红润的嘴唇，随即慢慢展开笑颜，仿佛令她心动的男人就在她脑海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未来的他没有小肚腩，看起来年轻一点好。” 王修听闻，猛地吸起来肚子，挺起胸把上衣解了下来系在腰间：“其实我也蛮有朝气的。” 叶老师看向王修内里的白色老头背心，笑笑：“相信你年轻的时候是有的哦。” “各就位！”裁判再次挥手吹哨，把吵闹的赛场恢复秩序的原状，此时，柯宇涵也和夏源商量好了对策。 夏源跑向自己的位置，看向发亮且刺眼的倒计时，这一荣辱将在这73秒内决定，听着耳旁的风声和荀苒的声音，他微笑着踏稳了步伐。 比赛继续。 防守柯宇涵的男生不停地向场上观望，自己被队长，也就是寸头男生分配到看守身后的吴舜，根本就是对自己技术的不认可，要知道，讨女生欢喜，篮球赛上出风头可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这样的机会更是不多得。 更何况吴舜只在三分线外晃来晃去，没有突进的念头或者其他的动作，他越想越气，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吴舜没了身影，顿时慌乱起来，要是自己再让他溜走进球，队长非得臭骂自己一顿不可。 他的目光转过半场，就找到了吴舜。 这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此时正站在场中圆内，依旧是比重和地站着，也许在场上的十个人中间，唯独这个人像是个局外人，就像是误入狼群的一只鬣狗，没人愿意搭理他。 “神经病吧。”那个男生想：这个距离，他指望上哪接到球或者支援的。 夏源娴熟的运球技巧在篮下的三人包夹下也变得吃力，他定脚抬头，却看到一双双拦截他的手，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恨得他牙根直痒痒，梦幻脚步踏出却基本没有落脚的余地，这让他束手无策。 但其实他也在等待。 他从周遭沉闷的吵闹空气中辨析出了一声拍掌声，他狂喜着再次竖起耳朵分辨，又听到了一声拍掌。 夏源看向自己的位置，正好是篮筐的下方，那么只要朝正后方丢球....... 一分钟前。 “柯宇涵。”夏源红涨着的脸庞离柯宇涵很近：“你投球很准，但是你的极限范围在哪里？” “理论上都可以，但是考虑到我的力气的差值不能完全由角度补充。”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半场吧。”他给出了个确定的范围...... “靠你了，吴舜！”夏源弯下腰透过两腿向后方找着位置，然后猛地一丢，球在地上滚过半场，站在中圈的柯宇涵将它拾起。 “我靠！”寸头男生一惊：“快拦他啊！” 防守的柯宇涵的男生不慌不忙地走向中圈，他认为，面前这个吴舜，只要运球，就会犯规重来，而自己很快就能跟上。 柯宇涵推了一下黑框眼镜，眼前就变换了场景，一条蓝色的抛物线蓝图自动绘制在他的视线中。 随着篮筐刷的一声响，场上场下的空气都仿佛被瞬间凝结，欢呼雀跃声一瞬间变为鸦雀无声。 一时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直到王修吼一声鼓起掌来，就像是高压锅内的高压强气仓被突然打开，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校园，在树下栖息的鸟儿一起被吓得飞出去，这个超远三分着实给了场下观众足够的观赏性。 “漂亮啊！呆瓜！”徐萱玥在场下搂着苏鑫疯狂地蹦跶，活生生一幅假小子的样子。 周君兰默默地攥起拳头，看向柯宇涵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我c！”寸头男生冲过来给了防守的男生身上一巴掌：“你干嘛呢，看着那个四眼你都他么能出错？”他吼叫声比汽车的鸣笛声还要刺耳，行为粗鲁，场下的其它女生对他顿时没了什么好感。 “喂！”周君兰的声音异常得尖锐和响亮，寸头男生望向她黑漆漆的眼神里，带着骇人的怒气和凶狠。“你再骂的话，我会让你后悔。” 这句话，不像是句警告，倒像句预言，让寸头男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许是因为他认为和女生计较有失风度，但是心中的愤怒却又没处发泄，寸头男生随后转向柯宇涵，恶狠狠地说道：“我来防守他！吴舜是吧？” 场上的比分是34：34，持平状态，倒计时也只剩下了9秒，寸头男生稳稳的面对着柯宇涵张开手，黑漆漆空洞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吞没。 “我记住你了。”他说道：“但是我注意到了，只要有人防守你，你就完全没办法投进球。” 柯宇涵打了个冷战。 夏源猜到了寸头男生要干嘛，现在双方持平，如果剩下的9秒内，双方僵持不下，没有进球，那么裁判将会宣布打加时赛。 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夏源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队伍输定了，体力上完全是自己这边的队伍处于劣势，不可能再打五分钟的加时赛，他们简直是如同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被对方一口吞噬。 这样想着，场边的金色奖杯也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夏源还在考虑场上局势和对策的时候，哨声突然响起，时间读秒了断，计时器开始运转，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而自己还停留在过去，一个踉跄，没有跟上对方自己发球手的步伐。 球！被夏源的一位对手拦截，这个男生立马做起跳姿势。 夏源心里暗道糟糕，急忙跟上，他伸手，一个高冒将球打落，但是却没办法再留住它。 此时，计时器的数字是7。 场下的所有同学都捏着一把汗，王修也忍不住攥起拳头发狠，仿佛自己内心深处的少年本质也被带动起来。 像是幸运女神眷顾着他们，球落到了柯宇涵的手上，寸头男生因为专注于柯宇涵，对背后的球没有多关注，等到柯宇涵手上出现球的时候，他眼睛瞪得像个牛的鼻环，伸手就要去抢。 投！柯宇涵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高高跳起，却忘记了计算抛物线的轨迹，但就算是想要计算，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因为寸头男生也跳起来，挡住了柯宇涵的视线，他甚至看不清篮筐，只能任由自己的手支配，盲抛了出去。 寸肉男生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球在空中擦过寸头男生的指间，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球被自己的阻力挡去了进框的能力，认为大局已定。 场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动，专注于这球的轨迹，等待着命运的归属。 篮球磕碰到了篮筐，弹了回来，寸头男生微笑，想向吴舜甩去个轻蔑的眼神。 为什么？寸头男生被吓了一跳，吴舜也在笑！他这球明明没有中啊，他在笑些什么？ 哐！ 一声清脆的入篮声，跳跃起补进了球的夏源在篮筐下嚎叫，场下所有人疯狂欢呼。 “我c！”寸头男生恼羞成怒，面色突然变得铁青，他狠狠把面前的柯宇涵推倒在地，柯宇涵的眼镜也飞了出去。 寸头男生扑了上去，带着愤恨的拳头就要向柯宇涵的脸颊上招呼。 第一百三十五章:总冠军 柯宇涵左脸传来的疼痛，和周遭人群中传来的惊呼叫喊，都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但是这熟悉疼痛感还是带领他的思绪飘荡回了过去。 柯宇涵想起，一只凶猛的野兽。 他透漏着尖锐的獠牙，在黑暗中泛着红光，他喉咙里呼出炽热的带着血腥的空气，嗅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在寻找着血管，他开始运用蛮力对自己发起毫无理性的进攻，撕扯着，妄图摧毁自己用自尊和知识做成的护盾。 自己的抵抗只会换来那野兽变本加厉的吼叫和狂嚎，拳头依旧一下下落在自己身上。痛楚使自己的大脑清醒，却让身体变得麻木，这并不是好预兆，他自己孤身一人，必须挣扎和自救。 在那个将死的时刻，柯宇涵却觉得自己比任何一刻都感觉得到活着的价值。 “你很牛b啊？他么的我靠！”寸头男生的拳头在次挥扬起，王修和叶老师在身后大喊“住手”向这边奔来。 柯宇涵颤抖的手抬起，却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一扫而空，自己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了，就好似你吃惯了山珍海味，却突然间把你扔去垃圾堆里觅食，巨大的变换让他霎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去挡下这一拳。 他想不到自己享受着的安逸会给自己再次带来灾祸，任何事情都一样，不接触就会慢慢生疏。 劲风朝自己的已经挂彩的脸庞袭来，柯宇涵闭上眼睛打算硬抗下这一下，他面庞下意识地紧绷，扭曲的肌肉带动淤青疼痛。 半晌，柯宇涵没有感受到身上何处在受到打击，甚至还听到了寸头男生痛苦的喊叫。 柯宇涵缓缓睁开眼。 “我说过。”周君兰拧着寸头男生的手再使了使劲：“你会后悔的。” 寸头男生的身子歪斜，面部扭曲着抽搐，龇着牙：“你放手啊！”他的声音仿佛被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加粗了声线，此时吼出的声音像是恶狼在受到威胁时的发狠，他感到手被扭成了一根木棍，仿佛自己再移动半分整个手臂就会脱臼。 周君兰松开手将寸头男生推开，场下的人目瞪口呆，惊讶于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可以将这样一个彪形大汉击溃。 “你没事吧。”周君兰蹲下，看到柯宇涵脸上紫色的淤青，心疼不已，伸手想要将他扶起。 “啊！小心！”夏源吼叫道。 柯宇涵一惊，张开双臂想要为周君兰抵挡下卷土重来的寸头男生。 周君兰一个转身，手臂紧紧扣在了寸头男生的手臂上，虽然上面全是汗水，油腻地很滑，但是下一秒，寸头男生就再次被周君兰绊倒在地上，狠狠摔了个面朝天，沉闷的声音就像是一袋石灰袋砸到了地上。 场下传来一阵惊呼，有着男生和女生，女生大多在惊叹周君兰的“护夫心切”，男生多在讨论寸头男生的“羞愧难当”。 “哇靠！兰兰好猛啊。”徐萱玥捂着嘴惊讶道，不自觉爆出了zang话。 “我的天呐！这样子像是柔道啊。”荀苒说道。“这应该是侧摔，我电视看的，虽然不太确定吧，可周君兰怎么会这个的哇！” “太不像话！”王修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揪起寸头男生的背领：“警告你很多次，居然还敢动手？” 夏源怒吼着：“你就是输不起啊！啊？” 怒气上头的寸头男生失去了理智，坐在地下疯狂大喊：“我就是看他不爽！怎么样！” 也许是这小气的模样让他的队友和班级的同学也觉得羞愧，场下和场上没有一个人过来帮他说句话或者站在他后面，他孤立无援，无理取闹的声音也逐渐变小，直到累得在地下喘粗气，眼睛发红，像极了打架输了的小朋友。 叶老师凑近，从口袋里抽出纸巾给柯宇涵擦着头上的汗珠，询问道：“有事吗？我看看。” “还好了，老师。”柯宇涵此时的脸红的异常，倒不是多热，而是周君兰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愿意撒手，并且还低着头越抱越紧。 夏源走过来询问状况，这柯宇涵才找借口抽出手来迎接他。 他没有观察到一滴泪珠从周君兰的眼眶中滴下。 王修静静站着，让周遭围聚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多，直到寸头男生的脸颊发红发烫，不自觉地低下头，才缓缓说道：“说完了？” 寸头男生没有回答，继续坐着。 “明天下午，我下午3点半有空。”王修指指他：“到时候我要看到你家长。” “靠！”寸头男生一下子窜起，故意抖了抖胳膊：“明明是她打我重点！她怎么不叫家长的？” “谁？” “她！”寸头男生举起手，却又疼痛地放下，面容狰狞，于是举起另一只手指向周君兰：“我手都快被她扭断了，你们怎么不拦的？”他转而看向自己的班级，却没有得到谁的许可的眼神。 “哦？”王修掂掂脚，看看眼眶发红的周君兰，随后转移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一个人。 “徐萱玥！”王修朝着徐萱玥喊：“你看到......”王修故意把声音拉长停顿：“周君兰打他了？” “我？”徐萱玥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哦！那......我没看见啊，我只看到茶叶蛋打柯......吴舜了。” “哦，是这样。”王修转向苏鑫：“你看到了？” 苏鑫笑着摇摇头。 “你们都看到了？”王修向人群挥挥手，场下各个的头都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说没有，皆数捂着嘴偷笑。 王修看看一脸不可思议的寸头男生，随后招呼他们班的同学：“带他去医务室。” 在挣扎中，寸头男生被队员们拉扯着离开场上。 “裁判！” 在一旁的裁判被王修喊得一愣。 “宣布比赛结果啊！” “啊？哦！”他抄起挂在脖子上的红哨一吹，朝场下喊道：“高一篮球赛总冠军！理科三班！” 在拍掌和和欢呼声中，夏源和柯宇涵被簇拥着欢笑，夏源抱着奖杯被队员们高高举起，上下抛着，女生们有些泪点低的已经在底下抹起了眼泪，这其中就包括荀苒。 随后他们也想抛起人群中心的柯宇涵，却被他以脸上的伤拒绝了。 外围，徐萱玥没有去祝贺柯宇涵，她甚至都看不到他的脸庞，但是这是她自己选择不介入，可她依旧感到鼻子酸酸的。 苏鑫递过纸巾，说道：“你真的不觉得柯宇涵需要你的夸赞吗？” “比起这......”徐萱玥擦了擦眼角：“还是兰兰更需要他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能喝冰的吗 “干杯！” 众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夏源还模仿梁山好汉喊了声“好酒”，显得像个中二少年。 “哈哈，你演戏呢？”荀苒一拍夏源肩膀：“怎么喝个橙汁儿还能喝出满江红的感觉啊？” “那这不得来点形式嘛！”夏源把杯子倒满，举向柯宇涵：“来！柯总！”他故作姿态，喊着。 “哈哈哈哈。”徐萱玥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喊呆瓜柯总哈哈。”徐萱玥在脑海里想象着柯宇涵挺起肚腩打领带的模样，顿时破了功，荀苒和苏鑫也被她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带动。 “是的。”柯宇涵笑着说：“还是建议你喊我原名。”他举起杯子。 “行！”夏源像拍枕头一般拍柯宇涵的肩膀：“我真的太感谢了，这次的比赛，讲真，你是功不可没啊。” 他笑着笑得牙口张开，喊道：“谢谢你啊！吴舜！”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徐萱玥更是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得岔了气，感到肚子的肌肉一阵绞痛，却也一时间缓不过来。 这家小菜馆的老板娘路过这个六人小包间的时候，总是听到里面欢声笑语，谈论着不同的话题，没有酒气，没有阿谀奉承，更没有酒局上隐藏在欢乐假象下的尔虞我诈，所以她乐意自己给这个包厢端菜。 “我说夏源。”苏鑫夹起一块鱼肉：“你点了不少菜啊，那我们吃不吃得完先不说，全让你请好像不太好吧。”苏鑫虽然钱包里不太富裕，但是这种礼仪，她还是愿意实施aa制。 “哎呀！”夏源一拍桌子：“你忘了！才过两星期你就忘了？我们队可是全高一的篮球赛冠军啊！”一想到这，夏源再次得意地笑起来，接着说：“全队！2000块奖金！我还是被队友簇拥着拿大份的，放开了吃！我买单。” 包厢内的温度被大家高昂的情绪点燃，再被 夏源猛灌了一杯果汁，润了润他的嗓子，荀苒拍拍他的背让他慢点喝。 “再说了。”夏源说：“六人包厢，这不是还有个人没来吗？” 这时，门吱呀呀被打开，是老板娘端着酸汤肥牛进来：“久等了啊。”随后她抹抹围裙，说道：“那个，我问一下啊，你们是不是有个女同学还没来啊？” “咦？”徐萱玥说：“你怎么知道的啊老板？” “哎呦！”老板娘手一拍，朝门外喊：“小姑娘，快来快来。” 随后周君兰就迈着步快走了进来，不同的是，她今天化着淡妆。 没几个人能驾驭蓝色的眼影，但是周君兰的眉下的那一抹淡蓝在灯光下闪着光，显得自然又舒适。口红是红釉色，似乎还在外层涂了一层润唇膏，三道小鱼骨辫被细心地编织，搭在披散的头发后面，白色的发卡装点如画龙点睛。蓝色的碎花裙合身又美观，唯独脸上薄薄的一层粉底似乎铺垫得有些多余，毕竟她的脸颊已经足够粉嫩，现在看起来反倒有些不自然。 “抱、抱歉，我、来晚了。”周君兰拎着白色的手提包喘着气：“我家实在有些远，来晚了抱歉。” 来的时候，她坚持没让管家送，自己做公交车顶着太阳，甚至都没带上一把遮阳伞。 “小姑娘在大厅里转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你们。”说完，老板娘就退了出去。 “哎呀，看给你累的。”徐萱玥起身，把周君兰牵到柯宇涵的座位旁：“怎么不打个电话啊？” “我......我打了......” 徐萱玥听闻，急忙查看起手机的消息记录，发现都是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自己刚才和大家聊得太开心，没注意。 “哎呀，我没注意。”徐萱玥一脸委屈，一把抱住周君兰，可怜兮兮的眼睛盯着她，撒娇道：“原谅我啊！兰兰！”说完头在她肩膀上蹭着，像只温顺的小猫，徐萱玥感觉得到周君兰的衣服都透着带进来的热气。 “没关系的。”周君兰笑笑。 “喂！吴舜。”夏源凑近搂着柯宇涵的肩膀，一脸谄笑，那模样像极了在酒局混迹多年的人：“你说，人家周君兰在球赛当天可是上演了一场美女救英雄啊！就算没法喝酒，也敬一杯吧。” 柯宇涵看向夏源的脸庞，怀疑他喝果汁是怎么把脸喝得通红的，但转念考虑一下，觉得自己当天的确欠了周君兰一个人情。 “嗯。”柯宇涵点点头，拿过周君兰的杯子，轻柔地给她倒上冰镇的果汁，随即想到了一件事，看向徐萱玥，仿佛在请求确认些什么。 徐萱玥立刻心领神会，凑到周君兰耳边：“你能喝冰的吗？” 周君兰一愣，下意识点点头，然后脸就红了起来。 柯宇涵把杯子递给周君兰，单手举在胸前，思索着话语。 “怎么这么正式啊。”荀苒笑着打趣道。 夏源手一摆：“嘘，别闹，人家措辞呢。” “我，首先还是要感谢周君兰吧。”柯宇涵朝周君兰举起的杯子碰去：“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如果我没记错，真正的场面大多数都是反过来才对。” 柯宇涵笑笑：“仿佛印象中，都是英雄救美，我不算是什么英雄，但是你愿意帮我，我真的很感激。酒逢知己千杯少，即使不是酒，我也希望能和你喝一杯。”柯宇涵说完，然后喝光了饮料。 周君兰也连忙喝光，冰凉的饮料下肚，身上的热气立马被驱散了不少。 其实，周君兰当时冲上去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柯宇涵的表情，那是周君兰久违却又既不愿意再看到的表情。 柯宇涵以前面对欺负他的男生时，恐惧但倔强的表情。 “对了。”苏鑫说：“周君兰，为什么你那么厉害的？那个男生大概有一米九了吧，你一下就把他绊倒了。” “对啊。”荀苒往桌上一拍：“我当时也吓了一跳，要是我啊，肯定就定在原地了，怎么也不可能冲上去啊。” 夏源凑过来，蹙起嘴：“那要是被压倒的是我呢？” 荀苒瞥了一眼，笑笑：“请你，自、谋、生、路。” “我以前学过柔道。”周君兰说，她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年。” “喔！”徐萱玥惊叹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个运动健将，敢情还是个武术健将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卡罗牌 “没有的事。”周君兰抚起头发：“学的时候教练对我可凶了，说我不适合学，而且现在过了一年多都没再碰，早忘得差不多了。”她这羞答答可爱的模样怎么也不会让人把她向武术那方面联想。 “哎——呀。”夏源捂着肚子嚎叫：“能不能先吃饭呢？我肚子都瘪成荷兰豆了，饿死了我今天可没人买单啊。” 荀苒往他肚子上一拍：“就你一个人在嚎！”她本以为夏源会是像自己的腹部一样软乎乎的，结果传来的却像是石砖一般的触感，满脸羞红的她下意识想要再去摸一次。 “行啦！”徐萱玥说。“咱们吃吧，兰兰走那么久也都饿坏了。” 终于，在桌上的菜的热气都快被空调吹凉时，众人才动起筷子，虽然大部分人没有夏源直爽，但是他们动筷子的速度，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肚子也是空无一物的事实。 于是他们开始用餐......吃得又好又开心。桌上的菜品不算惊艳，但和“差”字也是一点儿沾不上边，并且好像是夏源故意这么点的，菜的量很足。他们互相欢笑着招呼，可这模样却不带半点社会上的酒局的逼迫，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推杯换盏，欢笑中流露出自如。 柯宇涵觉得他的胃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过了，也许是因为菜的确合自己的胃口，或者是因为周遭人的欢乐气氛引得自己胃口大开，也可能是两者都有，但是他只知道，回去以后，自己要按照健康标准表消耗掉多余的热量了。 他看看徐萱玥，却发现她的眼神突然别过去，仿佛在躲闪着自己。 “夏叔叔从小教你到大！吃饭不能吧唧嘴的，你瞧瞧你！”荀苒敲敲夏源的手背，嘴里也没闲着。 夏源瞥了荀苒一眼，满嘴油光的他鼓着腮帮子：“这叫豪迈！”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 “说不定下一秒就被噎着了呢。”苏鑫说。 “你帮我说句好话能少块肉啊？”夏源说完，看到苏鑫的碗中依旧是干干净净，似乎根本没动筷，说道：“菜不对胃口啊？” 苏鑫摇摇头：“菜都太油了，我等会儿喝点儿汤就好，夏天，女孩子都要减肥的。” 夏源看向同样狼吞虎咽的荀苒，噘嘴表示完全不赞同苏鑫这句话。 “你今天化的妆好漂亮啊。”徐萱玥看向周君兰，夸赞道。 “谢谢。” “就是，眼线有点儿歪哎。”徐萱玥补充道。 “啊？”周君兰急忙遮挡住脸庞，看了一眼柯宇涵，发现他没在看自己，反而是在观察着桌子上的菜，拿着筷子的手悬在空中。 “哪里啊。”周君兰把包放到桌子上，掏出镜子，仔细照着，突然意识到：她今天压根没画眼线。 “哈哈哈，逗你玩啊我的兰兰。”徐萱玥拥过周君兰在她脸上蹭着：“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说着，徐萱玥的视线投进周君兰的包中，看到了一副卡牌。 “这是什么啊？”徐萱玥指指包。 周君兰把卡牌拿出来：“哦，这卡罗牌是我室友的，她一直没找到，原来在我这啊。” “卡罗牌？”苏鑫听闻，放下了筷子：“我记得是占卜用的喽。” 听到占卜两个字，柯宇涵冷笑了一声。 “占卜？”荀苒似乎对这古灵精怪的东西十分感兴趣，饶有兴趣地问道：“能预言哪些方面啊？” 徐萱玥把牌拿在手中，看着上面的各种图案花纹来回摆弄和欣赏，仿佛能从中看出某些玄机。 周君兰看到大家都蛮有兴趣的，动了动身子说道：“我室友也带我玩儿过，那我就说一说吧。卡罗牌其实历史蛮悠久的，是西方较为古老的占卜的仪式用具，中世纪的时候流传最广，如果要比较一下呢，可以说和《周易》差不多了。” “哇——”荀苒发出一声长叹。 夏源顿时笑出了声：“你啊什么呀，感叹得好像你知道《周易》是什么一样的。” “不知道就不能感叹啦？”荀苒抄起一根炸翅塞进夏源的嘴巴。 “那要不我们玩儿玩儿吧。”苏鑫提议道，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看到除了被荀苒强制进食的夏源，似乎都放下了筷子，聚餐已经走到了尾声，这时候如果想要继续烘托出欢乐的氛围，那么娱乐项目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同意。”荀苒举起手。 “我也要玩儿！”徐萱玥一只手举起，另一只手还在翻看着卡牌。 “我帮夏源同意了。”荀苒搂着夏源的脖颈，勒得他只能呜呜咽咽地发出声音来表示同意。 等了半晌，众人把目光投向唯一没有表态的柯宇涵。 “我不信这个。”柯宇涵推了推眼镜，看到徐萱玥把玩得欢快，还皱了皱眉头：“占卜这个词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没人可以预测到未来发生的事物。” 徐萱玥脸上的兴致突然就淡了：“你个呆瓜。”她说。“怎么这么没意思啊，你要这么说，天气预报不也是迷信了？” “很明显你缺乏一定的常识。”柯宇涵说。“天气预报是使用科学技术对某地大气层的状态进行预测。从史前人类就已经开始对天气进行预测来相应地安排其工作与生活了，不然又怎么会有二十四节气呢？” 徐萱玥笑笑，看向柯宇涵久违的认真脸庞：“看样子，我们的柯同学似乎不太相信这个呢。” “这是自然的。”柯宇涵再次表定立场。 “那简单！”徐萱玥把牌拍到周君兰的手上：“兰兰，咱们给柯宇涵同学算上一卦，如果准，我们就继续！如果不准，咱们就结束。” “这......”周君兰摇摇头：“卡罗牌既可以回望过去又可以展望未来，是要求占卜的人抽签来决定顺序的，占卜是靠次数无关人数，所以如果单独给柯宇涵算，那就只能灵验一次了。” 听着这正经的解释，柯宇涵再次露出微笑，他的人生处事态度和形事风格不允许他相信这样的事情，几乎和科学沾不上边，他更是无动于衷。 “这样吧。”柯宇涵说：“我没说不参与，我也参加，但是我还是不会相信这个。”他摊手，喝了口水。 “行！”徐萱玥说：“兰兰，那开始喽。” “我需要一个黑色的底面，黑桌子或者黑布。”周君兰说。 “这有。”柯宇涵指向角落置放花瓶的黑色小板桌。 第一百三十八章:牌洛 即使嘴硬得像是秃鹫的钩嘴，但是当柯宇涵听到周君兰说，卡罗牌能够回望过去的时候，他还是不免有些心悸，有一丝微小但明显的害怕闪过脑海，那些事情藏匿于他的阴暗过去。 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在他脑海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在被自己努力遗忘，他只希望长时间不去管它，就可以将它抹去。就像是一个被上了锁的落灰的铁盒，等到某天，再次不小心从角落翻出时，自己只会挠挠脑袋问这是什么，甚至都没有兴趣去将它打开。 可惜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找到一把足够牢固的锁。 “大小还真挺合适的。”周君兰量了量桌子的长宽，接着将牌分门别类地摆放好，向大家招招手，示意聚集。 “这么多种类啊？”徐萱玥想要伸手去看，却被周君兰拦住。 “不能碰！”周君兰警告道：“现在开始，只有在我触碰过以后的牌，你们才能接，不然的话，可能会对你们自己有影响的。” “真的假的啊。”夏源也开始有些疑惑起来，这正规的仪式既让自己觉得不够舒适，又变得肃然起敬。 “既然周君兰这么说了。”苏鑫说。“我们就听她的吧。” 大家搬来餐桌前的板凳，周君兰让大家坐在黑桌左侧，自己则坐在对面。 她将牌分成三大摞，中间的卡牌比左右两侧的相比薄上不少，周君兰从牌袋中抽出最后一张牌。 这是一张全黑的牌面，硬性材料，但是在灯光下泛着光芒，牌的左上角有一颗星星，而牌面的中心有一个指纹，折射下可以看到牌表面有着细小精致的花纹，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周君兰将牌放到桌面上，说道：“每个人都用手指点一下这个牌。” “是为了告诉预言家我们来了是吗？”柯宇涵嘲讽道。 “柯同学。”周君兰微笑着指指他：“你坐在最左边，那么就从你开始吧，你伸出手指触一下牌面。”她的微笑中带着些许不服气，似乎柯宇涵对她的不信任有些惹恼了她。 柯宇涵犹豫了一下，没敢伸手。 “怎么了？”徐萱说道：“害怕啊？” 在徐萱玥的激将法下，柯宇涵还是把手放到了卡片上。 在他触碰上的那一刻，卡片上某些黑色纹路突然发亮，顺着柯宇涵触碰过的地方如同河流一般流动，向周围发散，由黑变灰再变白。 众人中，包括柯宇涵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纹路扩散。 就像是有一只隐形的笔在牌面上挥动，最终显现在牌面上的，是重峦叠嶂的山峰，连绵不绝，伸向远方。 “这......”荀苒被惊得说不话来，脸上尽是惊喜的笑容，扯着夏源的衣服：欢快地蹦跶：“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啊！” “我又不瞎！” 周君兰微笑着看向徐萱玥：“玥玥，该你了。” “哦，好。”徐萱玥伸出食指，轻触了牌面中心之后迅速离开。 牌面继续变化，顺着中心开始顺着纹路发亮，但山川的模样并没有变化，只是山川中间开始化有河流。 随后夏源、苏鑫、荀苒各自开始把手放上去，依次显露出了天空、树木和村庄，到最后，牌面就像是一副黑白色调的山水画一般，唯美又朦胧。 接着，周君兰将中间的牌摞拿起，找寻这牌面上的数字，抽出了五张牌。 “嗯。”周君兰点点头，说道：“确定好顺序了，夏源同学，你是第一个。” “我？”夏源张大嘴巴，打头阵，除了运动方面，他还是头一回。“我......我要干嘛啊？”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别紧张。”周君兰笑笑：“刚确定了你的牌洛。”周君兰拿起五张牌的第一张给他：“给你。” 牌面上是一只飞翔在灰黄色天空中的奇异生物，没有爪子，翅膀像是蝙蝠，但是是白色，并且有着羽毛。身子是椭圆形的，头部有着蛇一般的喙，吐着紫色的信子，眼睛紧闭。 “这就是你的牌洛。”周君兰说。“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你的守护神，但是它不负责保护你。” “那也算保护神？”荀苒说，看着卡牌上的生物，不禁打了冷颤。“那它负责干嘛？” 周君兰笑笑，拿起左边的厚牌摞，她寻找这背面刻画着云朵的牌，随后抽出来，总共20张，放到夏源面前。 “请选一张，但是请不要触碰，告诉我就好。”周君兰说。 “你确定每一张牌上面都有内容吗？”徐萱玥问道。 “不。”周君兰说：“有的牌，是空牌，代表你的过去和未来不适合对他人诉说，牌洛们不想告诉你。” 夏源颤巍巍随手指了一张，周君兰随之抽出。 “夏源同学。”周君兰看着牌面，微笑看他，这感觉让夏源觉得比等待期末考试成绩出来还要煎熬，想到着，他才想起还有两个星期就要考试了，而自己还没有开始复习，心里就更加变得慌乱了。 “你是一个坚定的勇士。”周君兰把牌展示出来，牌面上画着的，是在灰暗的沙场上屹立不倒的银盔士兵，手中握着染血的剑戟，面容苍老憔悴，但身后的战旗却仍旧飘荡。 “这是个世袭的勇士家族里的一名，说明你的出生被固定好，走着别人为你规划好的道路，但是你却乐在其中，战场是你的归宿，令你血脉喷张。也就是说，你未来的职业，也可能会和你的父亲或者母亲一样或者相似，并且是你自己自愿选择的。” “是啊！”荀苒大叫：“夏源早打算考体育生了，夏叔叔是个足球运动员，从小就严格，要求夏源运动，现在是个肌肉脑袋。” 众人向夏源投去求知的目光，夏源红着脸点点头，手僵在空中，随后反应过来：“你才肌肉脑袋！” “不得不说。”柯宇涵摇摇头，似乎没了兴趣：“这说法太模棱两可了。” 徐萱玥用胳膊推了推他：“有点耐心好不好！” “荀苒同学。”周君兰从剩下的四张牌中抽出一张，递给荀苒：“这就是你的牌洛了。” 荀苒看向牌面，排面是个如同扑克牌里王后一般的线条人物，同样是颜色鲜艳，线条分明，但是唯独这个人是从中间分割开一般，左边是柔弱的公主，面容精致，露肩的一袭白裙，微闭左眼，美轮美奂；右边是手持弓箭的女中豪杰，眼神坚定且有神，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跃然于面前。 对比之下，两者之间相差巨大，但却是同样的样貌。 第一百三十九章:白狐 “这......代表什么啊？”荀苒看到牌面，其实大致已经清楚了意义，下意识地看向夏源。 “对啊，什么意思啊？”夏源也问向周君兰。 周君兰笑笑：“其实呢，这是同一个女孩的不同时期的面貌，传说是一位西域的公主，高贵文雅，彬彬有礼。但是因为战乱，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分别开来了，她极度思念他，于是只身踏向沙场，至于后文如何，没有记载。” 说完，她从右边的牌摞里掏出二十张牌，共荀苒挑选。 荀苒挑选出来的，是一幅景象画，但是不同的是，画上依旧有着一道分割开两边的线，只是这次充当“线”的作用的，是一条河流。河的左边是春天，万物生长，生机勃勃，山间的景色绿意盎然，草丛间发光的眼睛是兔子的眼睛；而山的左边，狂风暴雪，银装素裹，万物凋零，没有生机，但是如果你从山间的小路上仔细寻找，可以看到一串正在被大雪覆盖的脚印。 “那这又能代表的了什么呢？”柯宇涵问道，但是他语气里总是带着尖锐刻薄的讽刺在其中，刺耳得让人难以忽略。 “意味着她性格的转变啊。”周君兰牵起荀苒的手：“相信荀苒同学以前一定是位文静可爱的女生，只是为了某些自己珍视的东西，不得不变得坚强起来，这也为她的未来带去了烦恼，因为即使变化了，她的内心还是柔软的，如此长期以往，一定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 荀苒的脸越来越红，像是放在火上逐渐灼红的木炭，如此露骨的话语和周君兰脸上的笑容，想必是自己暗恋夏源的事情已经被周君兰猜出来了，那么在场人当中，应该都是心明如镜。 除了夏源。 “这女的不好看啊。”夏源抄起卡牌翻来倒去的查看，随后得出了这么一句结论，接着他又补充道：“哎嗨！这点也和丫头比较像呢！”说完他的耳朵就被荀苒提溜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君兰微笑着看向眼前的两个冤家，她很早就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她自己有经验，完全可以理解女生喜欢上一个人的状态会是什么样子。 “那下一个喽。”周君兰把牌摊开，抽出了牌递给苏鑫。 “哎哎！”徐萱玥激动地拦住了苏鑫的手：“小苏啊！你先猜猜，你的牌洛会是什么样的啊？” “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喽。”苏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手却微微颤抖，接过卡牌。 牌面上是一位依偎在桃树下的仙女，长衣飘飘，嘴角还带着微笑，恬静地睡着。远处身后的天空被夕阳映成红色，衬着温暖的色调，让飘落下来的粉色花瓣也不那么悲凉。 “好美啊。”徐萱玥赞叹道。 接着，周君兰继续抽出二十张牌，让苏鑫选择，苏鑫也抽出了一张。 奇怪的是，牌面上仅仅只有一副白茫茫的雪景，唯独中间露出了个极小的三角区域，透着些许红色。 “这算什么啊？”徐萱玥问道：“哦，这就是你之前说的空牌吧。” 苏鑫也是一头雾水，看向周君兰。 “看不出来嘛？”周君兰说：“从你们的角度说不定不清楚，但是你们身后的柯宇涵同学说不定能够参透其中奥秘哦。” 苏鑫回头，柯宇涵正喝着水掩饰着他的好奇。 “我能碰吗？”柯宇涵询问道苏鑫：“周君兰刚才说不经过同意触碰，就会不灵验不是嘛？” 苏鑫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柯宇涵也是在嘲讽。 “可以。”苏鑫说。 柯宇涵扶着苏鑫手中的卡片迎着灯光微微歪斜，随即众人发现卡片上原来是有突起纹路的，而且全部聚集在三角形的附近。 “仔细观察......”柯宇涵说。“看得出来这是个窝在雪中的白狐。” 的确，从侧面观察纹路的大致形状，的确是个个尖嘴的白色狐狸，鹅毛大雪已经将它的身子覆盖住大半。再仔细一瞧，原来那红色的歪斜的三角形，是一片羽毛尖，隐盖在白狐的蜷到脸前的尾巴下面，下面应该是躺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红色小鸟。 “这只白狐，是来报恩的，虽然它生性桀骜，但是它曾经受过它尾巴下的小鸟的恩惠，于是等到这只小鸟没有在冬天来临之前搭建好它的过冬巢时，白狐将它环抱在怀中，直到大雪过去。”周君兰解释完，看着这张卡片发呆，小声嘟囔道：“我以为，这是我专属的牌......” “哇，每张牌的后面都有好感人的故事啊。”徐萱玥说道，她的头依偎在苏鑫的肩膀。 “这也就说明了......”周君兰说。“苏鑫同学曾经有着一段比较疯狂的过去哦。” “哟——”众人发出长嘘，指着苏鑫议论开来。 “其实，还真挺准的。”苏鑫点点头，似乎不打算对自己的过去做些什么隐瞒：“我初中的时候，可不是个安分的好学生，像个男孩子一样da架，欺负同学，甚至做了wen身、辍学之类的打算。” 苏鑫长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了犹豫，似乎那段并不光彩的回忆依旧能触动自己的内心：“现在想想真是糊涂，有机会的话，我希望可以和那些被我欺负的人道个歉，那一段混沌的过去里，我伤害的人太多了。”她心想着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自己受得伤也太多了。 众人沉默了。 “你最好不要遇到他们。”在后方的柯宇涵突然说道：“不然能回想起这段痛苦往事的，可不止是你。” 苏鑫看到柯宇涵眼睛里有着愤恨，他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仿佛在自己讲述完后，他突然对自己有了敌意。随后，苏鑫点了点头。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仿佛空气逐渐被这扰人的尴尬侵占，于是在完全被攻克前，周君兰再次发出牌。 “玥玥，这是你的牌洛。” 徐萱玥接过前，特意用纸擦了擦手。 牌面上，是一位灵动的麋鹿，它的角上长着蓝色的柳枝，柔软得好似飘逸的毛发，它隐匿在丛林深处，发着蓝白色的刺眼的光芒，唯独它踩过的地方，百花盛开，生意盎然。它昂着头，好似高傲的海燕，却在黑暗中独自发着光，它望向前方，脚下依旧是迈出的步伐，没有停止的意愿，像是一位坚定的旅行者。 第一百四十章:呆瓜不怕 “好稀有的牌啊。”周君兰皱起了眉头：“好像我和室友占卜的时候，从来没有抽出过这一张呢，至少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了。” 柯宇涵伸出双手按摩太阳穴，似乎已经开始厌烦了这些，他再次端起水杯，发现空了，于是去桌上拿茶壶，却突然感受到了膀胱对自己的抗议，于是他再次坐下，至于没有去上厕所的原因，应该是牌快发到自己了。 已经等了这么久，再等一会。柯宇涵这样想着，霎时间自己的不耐烦，好似变成了迫不及待。 “那么选一张吧。”周君兰从左边的牌洛中抽出二十张，反面摊开在桌上，看向徐萱玥。 徐萱玥的手像是摇晃的钟摆那样在牌前移动，闭着眼睛默数，应该是把一切交给了内心和幸运女神。 “这张！”徐萱玥闭着眼睛喊道，睁开才发现自己指向的，是牌的最右边一张，只要再偏一点点，她的占卜结果可能就是她的运势就像这桌面一样黑了。 “好吧。”周君兰抽出最左边的牌，随即展开了笑颜，把牌递给了徐萱玥。 一位男孩，赤着脚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奔跑，不同的是，他的影子落在后面，透明的，好似他奔跑过快留下的残影，他从左跑到右，留下了三个影子，第一个残影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灰暗的的天空飘落着细雨；第二个残影站了起来，但是眼神空洞，驼着背头发乱糟糟的，伸手向前方踏步背景变得明亮起来；第三个残影在脚步变得轻快，手臂大幅度张开，身后是广阔的蓝天；最后，男孩欢笑着跳跃，悬在空中。 “让我来猜猜。”周君兰说：“玥玥你以前过得不是很顺心？” “啊？”听到这，徐萱玥明显开始慌乱起来，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够确定。 “这牌占卜的，是你的成长历程，当然你现在是像最后那个男孩一样快乐，但是你小时候应该是不够多么充足，不管是在哪个方面，总会有所不足。但是你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的，你有着梦想要去追随。” “梦想嘛......”徐萱玥喃喃低语。 她低着头，看向手中的牌，若有所思。 于是每个人都陷入沉默，房间里，唯独传来柯宇涵的手指烦躁地敲在桌面上的声音，还很有节奏感。 “该我了？”柯宇涵问道，但是他并没有起身，仿佛是在随口问一句。“那，你们的牌都占卜成功了？”他看向周围的人。 众人点点头。 柯宇涵冷笑一声，随即看向周君兰：“那开始吧。”他盯着周君兰，仿佛认定了她是个骗子，这个毫无科学依据的卡罗牌就是一个骗局。 这眼神盯得周君兰很不舒服，她从未见过柯宇涵这样的灼热目光，可是这绝对不是在向自己表示好意。 周君兰坐正身子，笑笑：“我知道，柯宇涵同学，你不太相信，但是接下来，请你给我五分钟，我会让你信服的。” “请！”柯宇涵摊手，把身子架开，仿佛在与周君兰对峙。似乎周围的气场都变得紧张起来，引得离得最近的徐萱玥动了动身子。 “你的牌洛，是最后一个。”周君兰说。“但是很巧，它是最精准的牌洛。” 周君兰将牌翻转过来。 牌面上，是一支金色的钟表，身后错落着的黑色齿轮仿佛在下一秒就会运转起来，钟表的中间还站着一个小人，带着高礼帽，笔挺的西装，留着大胡子，撑着拐杖的样子像极了英国的传统绅士模样。 别的不说，柯宇涵看到这个钟表的那一刹那，突然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仿佛是自己注定要碰到它，又好像是自己以前在哪见过它。 “那么。”周君兰抽出20张牌：“这是最后一步了。”她把牌举起，牌背对柯宇涵，让他挑选。 柯宇涵突然感到想要退缩，仿佛那段灰暗的往事就在这些牌的背面，自己下一秒就会选中，随后公诸于世，别人的看法，他尚可以看淡，但是自己的内心，终究是不敢直面那些过往，想到这，他的手像是挂着个千斤重的铁锚，久久抬不起来。 很奇怪，明明自己对这件事完全不相信，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徐萱玥凑到了他的耳边：“呆瓜不怕。”这声音细如蚊足，温柔细腻，仿佛是专门说给自己听，随后她微笑着点了点他的脸庞，声音放大：“我们是你的朋友好嘛，怕什么？” 夏源手一拍：“原来你还是信了嘛，憨憨（涵涵）！” 荀苒有点被夏源逗乐了，但还是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些啊，我说你怎么怪怪的。” 苏鑫柔声说：“没事的。”她又重复了一句，声音更加温柔：“没事的。” 周君兰也笑了起来，她觉得柯宇涵此时脸上的惊喜表情十分难得，自己也没有见过，还有一部分欢乐来自于柯宇涵真的相信了自己的牌洛。 柯宇涵低头，然后笑了笑，随后毫不犹豫地指了指最中间的牌。 周君兰却突然把眉头皱起：“你确定？” “确定。”这话反而让柯宇涵更坚定了。 周君兰将牌抽出，接着仔细观察起牌面，牌背还是背对着大家，似乎没有想要展示出来的打算，她甚至还用手搓搓，似乎能从中找寻着什么线索一般。 “柯宇涵同学。”周君兰蹙起嘴巴：“这张牌显示出来的，你确定我可以说出来吗？” 柯宇涵停顿了一下，搓了搓手，紧紧握住：“可以。” 这关子卖得可揪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居然还有一张甚至连显示都难以展示出来的牌，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预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先问几个问题。”周君兰把牌卡扣在桌面上。 徐萱玥的手蠢蠢欲动，却被苏鑫警告了一下，安分了下来。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对吗？”周君兰说，她的眼神深邃，柯宇涵甚至不敢直视。“你现在是个天才，以前也是，但是以前的你，是一位心理上的强者，总是格格不入，而且处事的方式和环境，比现在要差很多，在你掏出所有你可以做到的善意时，你得到的回报往往是不尽如你意的。这些事情......” “停！”柯宇涵打断了周君兰的陈述。 “我来吧，我来说吧，我的从前。”柯宇涵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你们不一定想听的。”柯宇涵局促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不知道大家怎么想。”徐萱玥举起手。“但是我是的确想听，就当时饭后的闲聊故事嘛。” “说吧说吧。”苏鑫说道。“如果可以的话。” 众人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故事就写在他脸上。 但是周君兰则认为此时的状况有些微妙，如果说在座的人当中，谁比较了解柯宇涵，那周君兰的名字必定是首当其冲。她深刻地理解当年的柯宇涵，他在痛苦中挣扎，就是为了逃离那段时光，就仅仅是回忆，对柯宇涵来说，也可能是一种异样的伤害。 于是，周君兰没有表态，只是开始整理桌子上的卡罗牌。 此时，服务员进来问他们有没有需要的东西，柯宇涵第一个伸手要了一杯可乐，并且要求要放冰。 他起身，捏了捏喉咙，坐回座位，架起腿，沉默不语。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他什么意思。 “怎么了？”柯宇涵一脸奇怪：“不是要听我说吗，先坐好啊。” 大家一惊，而徐萱玥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欢叫着往座位跑去，于是每个人都开始争先恐后地朝座位跑去，好似首映电影抢票的场景。 还没等众人完全落座的时候，柯宇涵就开始陈述起了他的故事。 “2014年，也就是将近四年前。”柯宇涵懒得去算具体的数字，接着说：“我从农村转户口到城里，但是学籍的事情没了着落。我妈妈从各处，家里人、邻居、朋友那里凑了6000块钱，每到一处腰就更弯下几度，就是为了把我送进城里的学校，但是那也算是城里差得数一数二的学校了，想想，这钱花得真的不怎么值。” 周君兰也蹙起嘴，认真听起来，柯宇涵这时候说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 “她认为城里的教育会好很多，但是她错了。”柯宇涵摇摇头苦笑，摆弄着桌上的餐具：“我当时是班里最聪明的学生，这样说应该不为过。” “不过不过。”荀苒笑笑：“现在你也是。” 柯宇涵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继续说起来：“老师都认为我聪明，尤其是数学老师，因为到班里乱糟糟没人听讲的时候，他喜欢提问来缓解一下尴尬，可往往站起来的学生吞吞1吐吐，根本回答不出来，所以他经常把我从座位上叫起来，尽可能地抛出几个问题，然后狠狠表扬我。” “嗯——”徐萱玥点点下巴：“好熟悉的场面啊，和我们现在的数学老师也很像啊。” 此时服务员将可乐端到柯宇涵的面前，他握着杯子，冰凉的触觉传来。 “他也许是想要以我做个榜样，又或者是为了自己，但是无论目的是什么，这个方法在那个班级里都得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他的眉头开始皱起，故事的走向也变得曲折。“那些幼稚鬼，被老师批评之后开始把仇恨的矛头转向我，每次我在座位上看书的时候，总有一群人，手插裤兜扭着身子走到我这边来，衣服的裤子都带着装饰的扭链。” 苏鑫听到这，突然想起了自己，下面的故事她就算猜也能猜个大概，也明白了柯宇涵面对她刚才的占卜结果时，为什么会甩来厌恶的眼神。 柯宇涵喝了口可乐，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 “我......的性格也比较怪。”柯宇涵本来想加个以前两个字，但是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加上。“在半年内换了十三任同桌，所以没什么朋友，在那些人来找我的时候，甚至连我的同桌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引火上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喜欢把我的书在空中丢来丢去，好像还很享受这无厘头的行为，我只能跟着我的书跑。他们说：‘傻子，你就那么喜欢你的书啊？那你跑吧，追吧。’然后他们就开始狂笑，周围的人也开始笑，我在嘲笑声中不停追寻我的书籍，并且在疑惑：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他们比我聪明，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的呢。可是很快我就将这个思想抛之脑后，因为我书还在空中飞着，并且散了页，于是我又蹲下去拾起。” 故事说道这里，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明白了这故事为什么“说来话长”，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徐萱玥询问。 柯宇涵停顿下来，看着杯中的可乐，杯底在不断向上窜着气泡，虽然是冰冷的触感，却好似柯宇涵此时沸腾的思绪。 “这么说，我还蛮厉害的嘛。”徐萱玥洋洋得意：“我居然可以和你同桌将近一年。嗯，那后来呢？” 夏源凑到苏鑫旁边：“我觉得，这时候是不是不该让他继续说了？” 苏鑫刚想给予肯定，周君兰就先松了口：“柯宇涵，要不，这故事我们先听一半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柯宇涵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考虑周君兰的这个提议，他也觉得自己没办法很好地讲故事说完，再说现在的气氛开始沉重，他也不舒服。 “别啊。”徐萱玥手一挥：“什么啊，听故事听到一半？那不就像是追得剧没了后文？那多难受，再说了。”她把手搭在柯宇涵的肩膀上：“呆瓜做事向来都是有始有终，任何事！” 徐萱玥的眼睛紧盯着柯宇涵的眼睛，说道：“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这才是我认识的呆瓜。”她漆黑有神的眸子中仿佛透露着某种力量，驱散了柯宇涵内心的恐惧阴霾。望着这样一张脸庞，他总觉得自己后续的故事，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了。 柯宇涵一口气将杯子里的可乐喝完，这样一来，他突然觉得思路通透，剩下的故事讲述起来也可以像是小孩子滑滑梯一般顺畅了。 “我说完吧。”柯宇涵笑笑：“我报告了老师，老师批评了他们，是这样说的；‘你们凭什么欺负人家同学？人家学习比你们好那么多，有本事你们也考高分数啊！嫉妒些什么！’这话说得，就好像如果他们学习好，就可以享受欺负我这项特权一般，于是我了解到了，我的老师是不懂学生的。一开始，他们安分了下来，我也获得了一段安宁的时光，至少我看完了一本完整的书。” 他顿了顿，有点后悔把可乐一饮而尽，因为他的嗓子又开始诉说它的苦楚。 “运用一本书上的名言。”柯宇涵说：“夏日里的蝉鸣、风声、上升的温度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在为连绵黑暗的梅雨季节做准备，他们在暗地里发酵酝酿，愤恨和温度一起升温。时机一到，它们便会化作黑暗倾盆而下，抱腹性地砸向地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请继续 “什么......什么意思？”夏源此时还在吃着炸鸡腿，像是听着说书的一般津津有味。 苏鑫一直在观察着柯宇涵的表情，很明显这个故事刚开始给他带去了不少压力，但是此时的他仿佛能够把故事说得很流畅，转变的开始，就是徐萱玥拍他肩膀上的那一下。 柯宇涵舔舔嘴唇，问夏源：“如果你和荀苒吵架输了，但是她无理取闹而你是对的......”说道这，荀苒皱起眉头，柯宇涵连忙摆手：“假设，只是假设。假设是这样，并且家长还让你和荀苒道歉，你会有什么感觉？” 夏源想了想，把自己带入那个情景，后来发现不用，毕竟他本来也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应该......不爽啊。”夏源想起了一段时光，随后语气变得十分坚定：“嗯，很不爽。”荀苒的眼神开始逐渐变得不友好。 柯宇涵点点头。 “可是不对啊。”苏鑫反驳道：“很明显这个结论不成立的，毕竟这件事，那些找茬的人根本不占理，是不是代入错误啦。” 柯宇涵看着苏鑫，然后嘴角翘起，感受到了，她真的又在很认真地听自己说故事，但是还是摇摇头：“是的，理论上没错。” “那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举得例子。”徐萱玥说道。 这话带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和现在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苏鑫也开始奇怪为什么徐萱玥现在要这样说，这故事似乎她没有被带入进去，显得很不够尊重人，有些惹人厌。 “但是......”柯宇涵摩擦着杯口，盯着出神，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错了。” 柯宇涵将姿态放正，接着说故事：“过了一段时间，期间他们安分了些，但是很快，他们开始继续有意无意地试探我的底线，比如偷我几杆笔，在我的书本上乱画，在背后贴纸条，于是我继续报告老师，可是一来二去，这些琐碎的小事，就连老师都揉揉眼窝表示了不耐烦，他说；‘这......一个巴掌拍不响，会不会是你也惹到他们了？你去找他们聊聊吧。’接着他就开始忙他的了。” “这老师什么人啊！”荀苒第一个拍桌子：“我往他脸上甩一巴掌让他听听响不响，真是气死人了。”她环抱手臂喘着粗气，随后一把把夏源嘴上含着的鸡骨头抽出来：“还吃，饿死鬼投胎啊。” 夏源一脸委屈地慢慢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油腻的嘴巴。 周君兰听到这，发现自己此时恐怕已经开始认识了柯宇涵，她带着强烈的愿望聆听，希望从中能够找到自己存在的蛛丝马迹。 “那你找他们聊了吗？”苏鑫问道。 “找了。”柯宇涵说。“我真的听了老师的话，他们习惯在学校的后巷聚着吃着自己买来的午饭，就好像食堂的饭菜有多难以下咽一般。在那个地方，我认识了他们的‘领头大哥’。” 说道这，柯宇涵的喉咙中像是卡着一块坚硬的骨头，抵得自己喘不过来气，这个名字，既上不来也下不去，它就卡在那里，那个能令自己窒息的地方。他呼吸急促，把衬衫的第一个扣子解开来，用手在胸膛上顺了顺，自己也没有想到，再次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会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他、他叫......”柯宇涵有些结巴，蠕动的喉结仿佛想要将下一句话语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 “魏生。”这个名字从柯宇涵和周君兰的嘴里同时冒出来，只是周君兰的声音足够小，但是还是被一旁的苏鑫听到了。 苏鑫惊讶地望向周君兰，看到她把嘴给捂上了，躲闪自己的目光。 “居然有名字了。”徐萱玥说。“看样子是个重要的人物了？” “是的。”柯宇涵摸摸下巴，发现居然有些许胡渣，此前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到了那里，所有人突然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都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似乎我就是个十足的异类。”说到这，他打了个寒颤，仿佛再度处身于他描述的场景。 “我低着头走到魏生面前，把来因说了一遍，抬起头才注意到他原来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只是一直待在后面，没有亲自来找我，而找茬的那些人，站在他身后盯着我，眼神凶狠，仿佛要将我千刀万剐。” “你说了什么？”夏源问。 “我说：‘我可以不追究因为你的朋友损坏我书本的赔偿，但是我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太直白了。”徐萱玥说。 柯宇涵环抱起胸，感到被空调吹得有些冷：“随后，魏生慢慢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了一个头，大约有一米八五。他搂住我的脖颈，语速缓慢且压抑，似乎还抑扬顿挫的。他指着前面的人：‘你说，他们欺负你啊？那好办，你去和他们打一架，任你挑选，只要你能把其中任何一个人打倒，我不会再让他们烦你。’” 周君兰越听，呼吸就越发变得灼热，拳头也攥起。 “他的身上有着一股异味，就好似在衣柜里放久了的衣服的霉味，但是他整个人都是那个味道，我也说不清。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想惹任何麻烦，我只是这样说一下。’说完，我就想回头走。然后......” 柯宇涵的手发抖，嘴唇也是，声音也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魏生把我拽回来，摔我到地1上，开始拳1脚向我身上招呼，刚开始我只是抵挡，后来我没遏止住自己的情绪，还了一下手，他的脸上顿时多了一道印子，于是周围的人都向我扑1来。我当天，在那个巷子里躺了一节课，全身都在1疼，站不起来，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却能确切得感受到痛楚。” “天呐——”苏鑫捂住嘴，既对柯宇涵感到同情，又对当年的自己感到恐惧，难道以前的自己，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自己真的还有资格和柯宇涵做朋友，坐在这里听他讲述故事吗？ 徐萱玥也沉默着低头，攥着衣角。 周君兰听到这里，确定了自己已经认识了柯宇涵。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听到了这里。”柯宇涵说。“你们确定还要听下去吗？”他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自豪感，这些事情，似乎能让自己变为这个聚餐的中心，这种病态的感觉让自己获得了微妙的满足。 他看向周围人难看的脸色，确信了没人愿意继续，想松下劲来。 “请，请继续。” 柯宇涵的身边传来倔强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三章:绿洲 徐萱玥连头都没抬，此时的话语与刚才的漫不经心的模样背道而驰，但是她还是继续说：“请，继续吧，这个故事。” “玥玥......”周君兰伸手，想要对徐萱玥说些什么。 “其实，如果你实在不想说，就没必要的。”苏鑫忽然开口说。她脸色煞白，手里玩着茶杯，水差点洒出来。 “故事一定要有个结局的不是吗？”徐萱玥抬起头来，她的脸色不知为何开始变得苍白，弯着腰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1苦，却还在重复着：“说完吧。” 柯宇皱起眉头，不懂徐萱玥此时这样说的用意，自己从来没有把这个故事说出来，就算陈述到这里，也基本算是极限了。 周围也陷入尴尬，但是这尴尬，是柯宇涵开始询问是否继续的时候就开始产生了，所以这时的尴尬也是必须的。其他人没有做任何表态，也似乎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打算来打破这个僵局。 “那......”柯宇涵继续说道：“我继续了。” 众人继续沉默，算是默许了。 “那次以后，我妈妈带我到医院做了一天的检查，哭得歇斯底里，我每疼1得喊一声，她就会多掉一滴眼泪，以至于之后她的眼圈全部肿1胀起来。她就带着这副样子找到老师，老师也很重视这件事，找到魏生的人，随后询问他们。” 说道这里，柯宇涵的鼻孔扩张开来，怒气在脸上一览无余，徐萱玥为他倒了杯水，柯宇涵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柯宇涵问。 徐萱玥笑笑：“有点冷，没事。”说完她把水杯递给柯宇涵。 柯宇涵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所有的人，那些在后巷，在我身上以各种方式留下淤青的人，全部矢口否认自己做的事情，想想也是，没有任何证据和录音可以证明这些。魏生说：‘柯宇涵同学，你肯定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他把手搭上我的左肩，我想是他知道我那里有着很大一块淤青，他说：‘没关系的，你下次受欺负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于是我又当着老师面在他脸上留下了另一道印记。” “干得漂亮！”夏源挥手：“肯定很解气对吧。” 周围人没有接下他的话茬，甚至个个表情凝重，这也让夏源有点尴尬，于是荀苒给他递过一杯水。 柯宇涵看着夏源，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当时手上还有伤，所以疼痛感比魏生的脸要强，心里的确很畅快，但是......”故事迎来了转折：“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举动。” 夏源一愣，喝水的动作也凝在空中。 “从那以后，我总是在放学的时候被他们堵上，不由分说地对我拳打1脚踢，变本加厉，我藏在身上的录音笔被他们搜出来，那是我省了一个月买的，他们一脚就踩烂了。我带着新伤再去找老师，老师好像是有意无意地在回避重点，总是说；‘我找他们谈谈，但是你也别去招惹他们了。’我一直不太懂他为什么这样无所作为，我难道不是他的学生吗？” “这是什么混蛋老师？”苏鑫都忍不住骂起来，手中的餐巾纸被攥成团。 荀苒惹不住握住了夏源的手，仿佛故事里的主角是她自己，夏源看了看她颤抖的嘴唇，没有打算挣脱，反而握紧了些。 “这问题我后来有了答案。”柯宇涵说。“我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到对面的老师说他要参加市级十佳班主任评选，还似乎很有望入选，而且还会分配到重点高中任职。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我对他来说，只是拖绊他奔向大好前程的脚镣和枷锁。” “什么？”周君兰惊讶到，她的眼睛里甚至已经有了泪光：“我记得......不对，那他后来是不是选上了？” 柯宇涵敲敲桌面，点了点头。 众人一阵喧哗，全部后仰到椅背上感叹，就好像每个人的心口里都藏着一股气，没处发泄，他们都喝了口水，却依旧浇不灭心中的那团怒火。 “我c，现在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1老师了？”夏源恶狠狠地说。 苏鑫的脸上满是同情：“柯宇涵，我真的想象不到你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看来你比表面上要坚强的多。” 荀苒说：“真希望，这种人......”她气愤得找不到形容词，又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重而因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嘴，于是她说：“命短得像浮游！” “你侮辱了浮游。”周君兰说，她正拿着纸巾擦眼泪。 这些话虽然都是诅咒的话语，但是在柯宇涵的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温暖，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就像是孤独地在沙漠里行走，一个人经历高温、狂风、沙尘暴、缺水缺粮、濒临死亡的绝望，直到你抬头，看到一片绿洲，翠绿得在灿h的沙漠里十分引人注目。 而还没等你迈开步伐，绿洲就向你奔来。 屋内唯独徐萱玥一言不发，她现在正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柯宇涵问。 徐萱玥抬头，她捂着脸庞，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面容，说道：“这种人渣，简直该人人得而诛之，那后来呢？”她的声音颤抖得奇怪，头发披散着，柯宇涵也看不清她的眼睛。 “后来我因为害怕。”柯宇涵说到害怕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我去找人和我一起回家，打算交些朋友，但是根本没人愿意，我就像是羊群里唯一一个得了瘟疫的那只异类。于是在班里，我坐到了最后一排，左边是一面光秃秃的墙，我在上面画了个小人，把它当做我同桌。” 他叹了口气，发现说出故事后，心里突然轻松了起来，发现这些苦难被自己一笑带过，令自己难以置信却也显得潇洒，语言也越来越顺畅，他决定今天把故事讲完，但是打算忽略家庭的那部分。 “所以我意识到了，我只能靠我自己，我开始带着武1器出门，却没多大的作用。”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周君兰说：“你会有意遏止自己的力气，但他们肯定不会。” 柯宇涵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可以理解到这点，却没放在心上。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乐此不疲，毕竟挥动手臂也需要力气不是吗？但是每当我被摔1倒在地上时，我会说：‘不要打1脸。’” 夏源突然笑了一声，却发现这笑声完全不合时宜，急忙低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柯宇涵说：“我不是为了保护我的脸，而是如果伤1口在身上，我可以穿衣服捂起来，回家不被发现。” 第一百四十四章:睡着了 听到这句解释，夏源的嘴唇抖动着，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只能说，柯宇涵。”他攥紧拳头，浓如黑墨的眉毛皱起：“至少现在，以后，你有我们这群朋友啊。” 柯宇涵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鑫抓住这个机会，笑着说：“夏源，你正经的模样真是让人有点不习惯啊。” 荀苒也笑着附和道：“他就算正经起来也那么搞笑哈哈。” 屋内的气氛被活跃起来，因为夏源的一句话而一改之前的苦闷，他们发现吃饭的时间似乎还没有听故事的时间多。 “我这不是为了表个态吗......”夏源郁闷地问：“难道你们不是这样想的？” “我是的。”周君兰举起手：“我一定是柯宇涵的朋友。” “我也是。”荀苒拉着苏鑫的手一起举起来，苏鑫笑着点头。 柯宇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感到脸发烫：“谢谢。”接下来，他继续说着他的故事，心里却再感受不到害怕和畏怯。 看到柯宇涵轻快的模样，徐萱玥悄悄地翘起了嘴角。 “就这样过了一年，突然有一天，新来的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把他的手机上的一段视频放给我看。那是我前几天被魏生他们欺负的场景，那是在一个巷子的角落，窄得只能并肩站两个人，于是后面够不到我的人就拿东西砸我，而这段长达10分钟的视频，完整的在老师的手机上放着。” “哇！难道是新的班主任拍的？”荀苒问，似乎对这个新老师赞赏有加。 周君兰挺到这，惹不住嘴角的笑意，于是捂着嘴看着剧情向好的故事发展，接下的事情，其实她也可以复述出来。 “不。”柯宇涵否定道，他靠在桌子上：“拍摄者的角度离我大约有10米远，在一个垃圾桶的后面。老师说是一个匿名的人发到他邮箱里的，并且附上了一段话：希望老师您不要重蹈覆辙，所以就算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拍摄的人是谁。” “那！”夏源问：“有证据了，是不是可以把他们都......”夏源咧着嘴，伸手比了个抹1脖子的动作。 “是的。”柯宇涵说：“后来班主任向我了解了这一年里的其它事情，把这件事报告了校长，魏生和视频里的其它人，都被做了开除处理。” “才开除啊。”苏鑫懊恼道。“我觉得还是轻了。” “那拍视频的到底是谁呢？”周君兰问，她脸上带着奇特的笑容。 柯宇涵摇摇头：“其实这点蛮遗憾的，我一直想要找到这个人，无论以何种方式，也不管他能否理解，我想表达我的感谢。只是无论我怎么查，也只有那个匿名的邮件消息罢了。” 他说完，把头抬起，喃喃自语：“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 “讲真的，听完之后，我对柯宇涵同学有着敬佩之情了。”苏鑫说。 “嗯嗯。”荀苒接话道：“以前似乎没有太过了解他，但是如果主角是我，那我肯定就是大闹一通，大发脾气，然后直接转学了。” 夏源点了点头：“嗯，符合你的性格。” 一阵欢笑传来，夏源的耳朵似乎被揪长了些许。 “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其实还有些小插曲，但是柯宇涵暂时没打算说。“这顿饭吃了好久啊。” “是啊。”夏源捂着肚子挺腰：“我都快消化完了。” 在说完这些故事以后，柯宇涵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感受到了自己和环境的变化，因为这些往事，他总是害怕与人交际，也逐渐养成了独来独往的习惯，整日与书为伴，沉默寡言加上他本身呆木的脑袋，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会拥有这样一群为自己着想，可以站在自己背后支撑着的朋友。 而这些的起点，就是坐在他身旁的徐萱玥。 柯宇涵转头，发现徐萱玥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哇，你们看。”荀苒指向徐萱玥的方向：“玥玥睡着了哎！” “刚才还说要让柯宇涵把故事讲完，这就睡着啦？”夏源笑笑：“柯宇涵，是你讲故事的方式不够精彩喽？哈哈哈。” 柯宇涵看向徐萱玥，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样的一个饭局，徐萱玥怎么会睡着？而且还是她让自己把故事说完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徐萱玥刚刚惨败的脸庞，一丝强烈的不安感窜上心头。 “徐萱玥？”柯宇涵伸手点了点徐萱玥的肩膀，没有把她叫醒。 “睡得......这么1死吗？”苏鑫的语气变得不太确定。 其他人也开始喊叫起徐萱玥的名字。 柯宇涵使劲晃了晃徐萱玥的肩膀。 徐萱玥的手开始从桌上滑落，像是一段落下的丝巾，身子向侧面倒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板凳也被碰倒，发出巨大的响声。 “徐萱玥！”柯宇涵大喊着窜起，扶起地上的徐萱玥，他这才看清她的脸庞，简直犹如冬天的雪地一般惨白，嘴唇发紫，全身柔软地像是被抽了骨头，头发像黑色的瀑布挥洒下来，手也是冰凉，完全没了意识，无论柯宇涵怎么呼叫，徐萱玥也没有回声。 周君兰愣在座位上，全身僵硬。 “救护车！”苏鑫第一个大喊，却忘记了自己也有手机，急忙掏出来拨通，她颤抖的手点三个数字点了将近十秒钟。 一天前...... “兰兰。”徐萱玥递给周君兰一杯奶茶，她们在咖啡馆的座位上聊了很长时间，徐萱玥才把自己的目的说明白。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君兰说。 “真的？柯宇涵以前有一段不太愉悦的过去，所以我猜对了？”徐萱玥俏皮地眨眨眼：“秘密，找时间再和你说。” 周君兰斟酌了一下，说道：“不太愉悦程度太低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性1格和这些事情有很大的关联。” 徐萱玥蹙起嘴：“就算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能和我说你的后半部分故事？” 周君兰笑着摇摇头。 徐萱玥委屈地嘟嘴，随后思考起来，过了两分钟说道：“哎！我记得我上次看到你的包里有副卡罗牌，说是能占卜是吗？” “嗯。” “那就好办了！这就是个契机啊，过两天夏源不是要请大家吃庆功宴吗，你记得把牌带上。” “带牌干嘛？” “你带着，用途我回来和你说。”徐萱玥猛吸了一口奶茶，冰得她闭起眼睛咂了砸嘴。徐萱玥感到胃有些痛，才想起放假的几天到现在都没有喝药，柯宇涵给她泡的药茶也忘了喝，她想了想：“哎呀，算了，反正又不会疼得晕过去。” “我总觉得，柯宇涵他啊，只是缺少个倾诉的机会。”徐萱玥说。“如果他能够愿意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让我们分担的话，他会轻松很多，作为他的朋友，我觉得我们！”徐萱玥把手搭到周君兰肩膀上：“尤其是你哦，痴情傻瓜，应该替他分担这份苦楚。” “这行吗？他会不会生气？”周君兰有些担忧，那些黑暗的往事，她看在眼里，不觉得柯宇涵会主动把事情交代出来，如果徐萱玥真的做到了，自己对徐萱玥的古灵精怪真的是佩服地五体投地，也会感到自愧不如。 “不会的，你相信我好不？就这么定了啊。”徐萱玥说完就站起来。 “等等。”周君兰叫住了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萱玥的脚步一怔，背对着周君兰转不过身来，手中奶茶杯子被越攥越紧，很少有问题让她答不上来，而这些问题的特性都是——和柯宇涵有关。 “因为......”徐萱玥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他是个呆瓜嘛。” 第一百四十五章:不准动 隐约间，徐萱玥总是能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但却出奇慌张地一致。 她还感觉到自己仿佛趴在一张温暖的背部，舒适地令自己难以自拔，但是只要她一动，胃里就像炸开一般疼痛，她的上下眼皮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了一起，好好不容易扯开条缝，窜进来的强光惹得她头晕目眩，本能地再次闭合。处于半无意识状态下的她对未知感到了恐惧。 “徐萱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你忍一下，马上，马上到医院了啊。” 这声音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安抚了下来，就像是在海边的一阵晚风，吹去了一切浮躁，于是她乖乖趴好，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徐萱玥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她慢慢睁开眼睛，判断着到什么程度会惹到自己头晕，直到完全睁开，晕眩感和头痛感也没袭来，甚至胃里还暖乎乎的，像是装进了个小暖炉在里面。 她看向周围，发现空无一人，屋内只透过窗帘的间隙斜照进来半缕阳光，似乎已经到了傍晚，自己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吊着快见底的点滴，于是孤独感疯狂向自己席卷而来，就像是清晨的一团雾气包裹着自己全身，冰冷又鬼魅。 “这......怎么，回事啊？”徐萱玥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单手撑着身子坐起，她突然庆幸起来，自己最怕针头了，跳过了扎针的那一步也不错，她努力寻找着一些心理安慰。 徐萱玥努力回想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于是卡罗牌、故事、继续、睡着等字眼蹦进她的脑海。 “对哦！计划成功没有！”徐萱玥猛然想起这点，和自己吃饭的人呢？怎么都不在，难道自己睡了好几天不成？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灯光也被点亮，徐萱玥被光刺得眯了眯眼。 “咦？你醒了啊。”柯宇涵拎着装着晚餐的袋子走进来，看到徐萱玥的第一眼，嘴角立马展开了笑容。 徐萱玥一阵委屈，像是迷路的小朋友找到了家，如果进来的是个女生，徐萱玥会不管她是谁，就算自己不认识，是个护士也好，也会狠狠拥抱她一下，顺便哭诉两句。 “你去哪啦！”徐萱玥蹙起嘴巴。 “我？”柯宇涵拉过板凳，开始在病床的小桌上摆放晚餐。“我去给你买晚饭了啊，你可把大家吓坏了，哪有吃着吃着饭突然就倒地下的，我得赶紧替你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此时，一位护士从门口进来，看向药瓶：“果然快完了，我来给你拔1针。” “拔1针？”徐萱玥一惊，仿佛手上已经开始疼痛起来：“护士，你......轻点好不好啊。” 护士开始拆徐萱玥手上的胶带：“不会疼的。” 徐萱玥紧盯着自己的手，紧张地龇着牙。 “徐萱玥。”柯宇涵喊她。 “啊？” “你头发都乱成巢了，也不知道整理一下？” “有吗？”徐萱玥下意识地捂住头发，却发现已经拔完了针，连忙按住了左手。 护士笑笑起身：“把左手按好了啊，说了不疼的，不过，注意力转移地不错。”她向柯宇涵竖起大拇指，随后走出房间。 柯宇涵拆开饭盒的盖子，香味立马铺满了房间，徐萱玥猛吸了一口气，肚子立马收到了讯号，咕咕叫起来蓄势待发。 “香！我闻到了，有糖醋排骨对不对？” “可以啊，鼻子这么灵的？”柯宇涵笑笑，递给坐起来的徐萱玥一双筷子。 “对了，其他人呢？” “你当别人都没事儿？大家听说你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事儿，天亮等到天黑你都不醒，都回家了。哎，对了，医生说你急性胃炎又犯了，这......我就不太懂了......”柯宇涵扶了扶眼镜，在病床边坐下，语气里带着责备：“明明我给你泡了茶的，难道你没喝不成？” 徐萱玥嘿嘿一笑：“我......有点儿事儿，想起来的时候，药茶都凉透了。” 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再泡一杯药茶的，但是和周君兰策划“卡牌计划”的时候，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再加上在饭桌上喝了那么多冰饮料，自己当时的胃的感觉，就像是把岩浆倒在了九寨沟里。 “我说你怎么在桌子上捂着肚子，疼为什么不说啊？”柯宇涵说完，接着轻声问了句：“还难受嘛？” “不是，我都晕倒了，你就问这么两句啊？”徐萱玥觉得柯宇涵至少会表现得再担心一点，不免有些失望。 “医生都说了问题不大，是你权威还是人家权威啊？再说了......”柯宇涵指了指餐盒：“这不都给你买晚餐了嘛。” “就这啊？” “你还想怎么样啊？手别捂着了，时间到了，吃饭吧。”这顿晚餐，花了柯宇涵50多块，可把他心疼得够呛，如果是自己，至少可以在学校撑过一星期。 徐萱玥白了他一眼，夹起一块糖排就要往嘴里送，柯宇涵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惊，一下把排骨拍了下来，落回了餐盒里。 “啊！你干嘛啊！”徐萱玥摸摸被拍红的右手手背。 “对不起啊，我买得时候忘了，你好像，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的吧。”说着，柯宇涵的手挡住了糖醋排骨。 徐萱玥被这句话说得一愣，两人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般呆在原处。 “你......是说......”徐萱玥看向满桌的美味，咽了口口水：“你买这么多吃的，结果，就只是买给我看的？” 柯宇涵看向桌面：“也不全是。”他伸手指指桌角的一盒青菜：“还有那个你应该能吃。” 徐萱玥看向几乎没什么油光的健康食品，她几乎能够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不情愿，倘若不对比也还好，但是如果让自己忍受着铺面而来的肉香，而送入自己嘴里的却是蔬菜，那自己的口水岂不是能把饭盒填满？ “那个，呆瓜，你听我说哦！”徐萱玥手一拍，贴到脸上装可爱：“你说，这些菜，我吃不了，那岂不是都浪费了？夏天的菜，容易变质的呢，从经济上来算，多么亏本的一件买卖啊，你说是吧？”她的眼睛忽闪眨着，仿佛妄图从眼睛里传出电波来，打动面无表情的柯宇涵。 柯宇涵点了点头，又看向桌子。 “其实。”柯宇涵说。“我也没吃晚饭呢。” 场面逐渐变得焦灼，柯宇涵在徐萱玥嘴角笑容消逝的那一瞬，立马理解了她的想法，提前一步伸出手来。 “啊啊啊啊！你不要拦着我啊，我要吃饭。”徐萱玥的手在空中乱抓，像只抓毛球的小猫，顺带着嚎叫。 “都说了你不能吃油腻的了！”柯宇涵第一次感到一个女生的力气会那么大，以至于徐萱玥的身子自己马上就要拦不住，于是他干脆一用劲儿，一把把徐萱玥按1到床1上。 “呆瓜，求求你了，我就只吃一口成吗？”徐萱玥的肩膀被柯宇涵按着，使不上了劲，只能求饶。 “不行，我不相信你停得下来。” 徐萱玥再次挣扎着起身，又再次被柯宇涵按下：“不准动！” 徐萱玥这次却真的停了下来，听话得出奇，脸上却多了惊恐的表情。她望向门口：“妈？” 双手压着徐萱玥，面容狰狞的柯宇涵转头，看到了愣在了门口的刘雨华...... 第一百四十六章:被打了 走出医院的四人人，商量着打算趁着黄昏去坝堤边上走一走，吹吹夏日的晚风。正巧荀苒的家离那也不算远，她打算顺路和夏源一起回家。 堤坝的空气中带有泥土的芳香和夏日独有的清凉，伴着微风和美景，自然也就成了周围住宅区人们散步的好去处。 于是大爷大妈们，带着小孩的妈妈们，茶余饭后都会聚集到这高处，坐在一起嗑瓜子，扇扇子，聊家常。 所谓人多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商机，这也就自然让小贩们盯上了机会，各路“神仙”带着小喇叭，趁着城1管下班，支起摊点来卖点东西养家糊口，于是傍晚的堤坝仍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成了喧嚣的城市中一道异样的景色。 “讲真的哦。”夏源踏着步子走在女生前面：“我是没想到柯宇涵有着这样的一段过去。” “怎么说？”苏鑫问。 “毕竟，你看吗，说句实在的，他一开始的性格还算是蛮孤僻的。要不是有徐萱玥和你们在中间有着过度，我应该是不会和他关系那么好，所以不了解他也不怪我吧。”夏源想了想，又接着说：“不过柯宇涵投球是真的准！” “要不是他，你不一定拿得了冠军呢。”荀苒说道。 “这么说......”苏鑫接话道：“夏源的奖金还得给分柯宇涵一点儿喽？” 夏源白了一眼苏鑫：“我、我说你啊，现在真是和死丫头越来越像了，怎么不帮我说话的？” 荀苒搂过苏鑫，两张笑脸贴在了一起：“我们帮理不帮亲哦！” 远处传来一阵飘香，荀苒伸长了脖子嗅味道，眼睛突然一亮：“哇！好像是关东煮哎！”说完就拽着夏源的胳膊冲向前方。 “你拉着我干嘛？”夏源抗议道。 “我没带钱包！” 周君兰仿佛没注意到离开的两人，她望着江边的景色出神，脚下却没停住脚步，像被抽了魂儿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种独处的情况下，苏鑫肯定是要先打开话匣子和周君兰聊些什么，可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切入口。 周君兰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突出的石板尖，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苏鑫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谢、谢谢。”周君兰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没事儿，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周君兰指指河对岸：“因为漂亮啊。” 河对岸是高耸的楼房，在夜色中，万家灯火在窗口闪烁，就像是黑幕天空下的繁星，按照顺序排列在一幢楼房之上，倒印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也就是这些温暖的灯光，才能让黑暗没办法完全笼罩住这座城市，它们顽强地与自然对抗着，世界失去了光芒，它们选择自己做太阳。 但是这些景色，在苏鑫的眼中，只算是平常，但是却常常能让自己回忆起父亲带自己来江边吹风的感觉。 “你好像不常来这种地方啊？”苏鑫问，她看到周君兰的肩膀上有片树叶，伸手将它拂去。 “是的。”周君兰点点头。“我爸爸不喜欢我一个人乱跑，我性格也比较内向，这种地方我一个人来肯定会紧张。” “因为人多吗？” “算是有一部分吧。” 两人走到阶梯处，坐到堤坝的石墩上休息。 “真的很香啊，哇，你看前面那么多小摊点，就算是中午吃饱了，我现在还是有点饿呢。”苏鑫揉着肚子说。 周君兰看向前方的荀苒和夏源，他们在冒着气的小摊前焦急地等待着。从这里仿佛就能够闻到食物的各种气息的味道，它们在空气中碰撞，随后传到她的鼻子里，刺激着她的味觉神经。 “饿了嘛？” 周君兰点点头，但是又担忧起来：“干净嘛？” 苏鑫一愣，随后意识到她问得是摊点的食物：“你从来都没有吃过小吃吗？” “爸爸不让我吃，说会吃坏肚子。” “我打赌。”苏鑫笑笑：“等会儿夏源和荀苒一定会多带两份回来给我们，所以，你还是接受他们的好意吧。” 为了不让她拒绝，苏鑫继续说道：“今天下午可把我吓坏了，你说徐萱玥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周君兰沉默着，眼神躲闪。 “医生说是胃病，也怪不得柯宇涵要天天给她泡茶呢。讲起柯宇涵，他也真是够关心徐萱玥的，他直接背着徐萱玥跑到医院的，活生生跑了一公里呢，期间都没喊累的，刚刚还主动请缨留下来照顾玥玥，真是上心。”苏鑫说完，等着周君兰领会自己的言外之意。 周君兰笑笑，看向苏鑫：“看来，你也看出来了啊，没想到你的观察力和玥玥有的一拼呢。” “那可不能这样说哦，我说不定还比玥玥高点呢。”苏鑫接着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 周君兰抬头，好似答案印在夜空中，周围小贩们的吆喝声扰乱着她的思绪。“四年前吧，其实......” “其实......”苏鑫接下话茬，打算验证自己一个大胆的猜测。“我猜错了你不要介意哦，其实，你就是那个躲在垃圾桶后面拍视频的人对不对？” 周君兰一怔，觉得自己身边坐着一个读心专家，苏鑫的这种观察力让自己感到惊讶又可怕，就像自己躲在任何地方，藏匿起任何东西，在她的眼里几乎都会变得无所遁形，她不自觉往旁边移了移。 “那看来我猜对了。” “嘿！我们回来啦！”荀苒手中拎着数不清的食品袋朝这边跑过来，虽然看不清里面的美食，但是从渗出纸袋的油光就足以让苏鑫皱起眉头。 “你们买了不少啊。”苏鑫说。 “哎呀，其实没多少的，我们给你们带了点儿。”荀苒笑着答道。 夏源在后方一脸苦闷：“你当然觉得没多少，我钱包瘪成葡萄干了好吧！死丫头，算你欠我的！”夏源大口咬着买来的臭豆腐，掏出手机：“你们说，徐萱玥现在醒了没有啊？我问问柯宇涵吧。” 荀苒从袋子里掏出一串鱿鱼串递给周君兰。周君兰愣住，不知道握住哪里才不会让油沾到自己手上。 苏鑫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巾，包住竹签的下方接过，递给周君兰，周君兰礼貌地答了声谢谢。 周君兰看着眼前怪异形状的鱿鱼，红色的配着孜然的香味，虽然味道始终吸引着自己，但是未知的恐惧还是让自己难以1下嘴。 “没事的，你尝尝嘛！”荀苒跳着脚，仿佛是快要生气的模样。 周君兰连忙咬了一小口鱿鱼须，突然间，她的眼睛亮起来，嘴也不自觉继续咀嚼，翘起的嘴角代表了她对这道美食的评价。 “什么？”夏源大叫：“被打了？” “啊？”荀苒被吓了一跳：“谁被打了？”、 夏源把自己手机上和柯宇涵聊天记录展示出来：“柯宇涵好像被徐萱玥的妈妈打了一巴掌。” 第一百四十七章:惊弓之鸟 护士端着报告从门口进来，却发现徐萱玥患者的病房里，多了一位妇女，虽然她还没有问，也能够猜出来她是患者的母亲没跑了。 而房间里的那位戴黑框眼镜男生坐得远远的，委屈地捂着左脸，奇怪但是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进来就只需要做一件事儿。 “是家属吗？”护士问。 “哦，对对。”刘雨华像是就在等护士的到来一般急迫。 “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你签署一下，可以的话，今明都可以出院。”护士看向床上的女生，她环抱着胳膊盯着刘雨华嘟嘴，更确定了不愿多留的决心，接过报告走出门去。 刘雨华掏出包里的水杯，想要借口渴来缓解尴尬。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听懂了嘛我的老妈？”徐萱玥问道。 刘雨华嘴巴砸了砸，想着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她转过头看向缩到角落的柯宇涵。这一眼神又把柯宇涵吓得一激灵，立正了身子。 “哎呀，别怕。”刘雨华招呼着柯宇涵坐下，面容和蔼，和刚才护犊的鬼神模样判若两人。“是阿姨搞错啦，来来来，坐下坐下。” 柯宇涵慢悠悠走过来，因为板凳刘雨华坐了，所以他只能坐在病床上，身后就是徐萱玥藏在被1窝下的脚。 “那什么......阿姨不是故意啊。”她伸出手来：“疼不疼啊。”柯宇涵颤抖的嘴唇说着没事，却下意识地闪躲，惊弓之鸟的模样让一旁的徐萱玥笑出了声。 刘雨华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当场就哭了出来，她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刚进门时却见到一位斯文败类，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压1着自己女儿的身1子。 她“哇靠”一声，二话不说，冲到柯宇涵面前反手就是一耳光，清脆得像是万里的冰河碎裂声，活生生把柯宇涵扇到了床下，过程中她好像还听到了这么几句：“阿姨，你好，我......” 直到徐萱玥大叫着拦住自己老妈，柯宇涵才慢慢从床的另一头爬出来...... “我、我理解，阿姨，你也是心切。”柯宇涵倔强着回应，蠕动的嘴巴却带动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整个左脸肿了起来，也是彻底了解到徐萱玥的怪力遗传于谁。 “哇，呆瓜，你脸都红得像个螃蟹啦。”徐萱玥幸灾乐祸地捂着嘴笑。 “哎！没礼貌！”刘雨华训斥道。 “原来，哈哈，老妈你的，礼貌的打招呼方式，这么特殊吗哈哈哈！”徐萱玥侧躺在床上笑得肚子抽筋，蜷成了一团，眼角的眼泪也没空抹去。 刘雨华一巴掌扇到徐萱玥p股上。 “啊1呀！疼。” “女孩子家的，能不能矜持点儿？早知道你个死丫头没事儿，我也不着急赶过来，先把你晾一晚上！” 柯宇涵不知怎么的，看到徐萱玥被打，他心里一阵舒坦，痛快得就差没脱口而出一声“漂亮”，同时也被她与她妈妈独特的相处方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刘雨华转过来，微笑可掬得对着柯宇涵，“武林高手”到“贵族夫人”之间的转变就像川剧变脸一般迅速，柔声说道：“谢谢你照顾玥玥啊，你叫什么啊？同学。” “我，我叫柯宇涵。” “哦！”刘雨华手一拍：“我听玥玥说过几次，你是她同桌吧？” 柯宇涵点点头，同时也疑惑起徐萱玥在她家里人面前会如何描述自己。 徐萱玥撅着嘴躺好：“妈，我饿了。” “哦，你郭姨晚点儿到，她在家做饭呢，马上给你带点儿。” “是我能吃的吧！”徐萱玥再次看向桌子上的排骨，垂涎三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嗯，你的毛病妈能不知道嘛。” 徐萱玥立马给了刘雨华一个飞吻。 “抱歉啊阿姨。”柯宇涵尴尬地笑笑：“我给徐萱玥买的晚餐，都是油腻的，本来是想着补补身体，看样子她应该是吃不了了。” “可千万别这么说啊。”刘雨华摆摆手：“有这心那就很好啦，菜一起放那，我们等会儿一块吃啊，阿姨等会把钱给你，可不能让你为这没心没肺的死丫头花这冤枉钱。” “这也要扯上我？”徐萱玥抱怨道。 就这样东扯几句西扯几句，柯宇涵才意识到，原来徐萱玥的健谈似乎也遗传于她的妈妈，屋内开始的尴尬气氛被她们俩的欢声笑语一扫而空，而柯宇涵与刘雨华聊天，就像是和另一个徐萱玥交流，几乎没有什么障碍。 他此时发现这母女二人天生有一种能力，一种能在无形间拉近人心灵之间的力量，如果把它形容为亲和力，但却没有足够的距离感；如果把它形容为高情商，但却少了些圆滑。 对她们最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望着雨过天晴后的第一缕阳光一般令人感到欣喜和温暖。 “哎对了，你爸回来了。”刘雨华掏出小镜子来，补着妆容。 “啊？”徐萱玥一惊，抱紧了被子：“什么时候到啊？”柯宇涵看徐萱玥这副害怕的模样，像是他父亲是要来索命的黑无常一般。 “已经到了，正往医院赶呢。”她点着徐萱玥的脑门：“你啊！知不知道把你爸急成什么样了！” 刘雨华把包放在床头柜上：“我去上个卫生间，柯同学啊，麻烦你看着玥玥啊，不准她乱跑。” “好的。” 刘雨华走出房间后，柯宇涵问道:“你爸爸是不是不经常回来啊？” “是——啊。”徐萱玥把头埋在被子里叹气。 “看你的样子，你的爸爸对你很严厉吗？” “倒也没有。”徐萱玥把左手的医用胶布摘下。发现扎针后的印子还很明显，眉头皱了皱，接着说:“正好相反，爸爸他就是因为太关心我了，所以我有些害怕，害怕他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伤心。” 说完，徐萱玥低下头，发出了小声的抽泣。 哭了?柯宇涵一愣，半分钟前还说笑有加的她，此时就泪如雨下，面对这个场面，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就这样僵了十几秒，徐萱玥才低着头以哽咽的声音说道:“你个呆瓜，女孩子哭，你不知道递张纸巾啊！” “哦哦。”柯宇涵连忙找着纸巾，他看到床对面有盒未拆封的抽纸，转过身去拿。 他身后的抽泣声还是没有停止，可是他还是越想越奇怪:除非徐萱玥学过表演，要不怎么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在撕开包装口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同时打开了自己的思路，柯宇涵突然茅塞顿开，急忙转过头去。 徐萱玥正装着抽泣声，夹起盒子里的一块排骨送到嘴里，洋溢着幸福表情的脸上毫无半点泪痕，她看到转过头的柯宇涵，嘿嘿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就一块。” “你给我吐出来！”柯宇涵冲过去，再次把徐萱玥压倒。 “不、不要！浪费食物！”徐萱玥紧闭嘴唇拼命挣扎着。 “阿姨让我看着你的，你吃坏了我岂不是很失职？给我张嘴！腿别乱蹬啊，你老实点！” “女儿！”徐墨文此时闯进房门，看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败类说着威胁的话语，当看清徐萱玥肿胀的腮帮子时，以为是被打肿的脸，他怒上心头，一个跨步就冲了过来，手在半秒后已经在空中抡圆。 “哇靠！”徐墨文怒吼。 “叔！你听我......”柯宇涵大喊。 “爸！”徐萱玥大叫。 “儿子！”从后方跟过来的郭茹彤惊讶得张嘴，手中拎着的饭盒也差点掉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光看不吃 医生倒吸了一口凉气，扶起眼镜，仔细地观察着柯宇涵红成龙虾壳的左右脸，就算是没挨在自己脸上，他也能想象到到底有多疼。 “啧啧啧，打架啦？” “没......嘶，痛痛痛。”柯宇涵此时不得不把嘴合成樱桃般大小，才能缓解脸上的疼痛，他指指脸颊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说太多话。 还好徐墨文那巴掌没扇自己耳朵上，否则以柯宇涵的经验，那是至少得耳鸣半天，聋1了那也说不定。 想到这，柯宇涵一阵后怕。 “医生。”郭茹彤握着柯宇涵的手，担心地问道：“小宇他有没有事儿啊？” “哎呀，问题不大，消肿了就好。”医生在单子上挥写些龙飞凤舞的符号，之所以把它称之为符号，是因为柯宇涵愣是一个字也没看懂。 两人走出诊室。 此时交了费用的徐墨文急匆匆赶了进来，手里还攥着两袋冰袋，由于穿得是皮鞋，他跑得既慢又费劲。 “那个，不好意思啊。”徐墨文把冰袋递给柯宇涵：“太急了，没看清就出手，怪叔不好，有事没有？” 徐墨文下手重，但是此时却道歉得缺点诚意，语气平稳，也许是他这个年纪有些拉不下面子，又或者是不擅长道歉，让人总觉得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 柯宇涵摇摇头，打算笑笑，却笑得痛苦且狰狞，连忙把冰袋捂到脸上，瞬间缓和了不少，长舒一口气。 “妈。”柯宇涵转向郭茹彤，由于自己的上下嘴唇凑在了一起，声音就显得十分滑稽，像是农场里的奶牛发出的哞声：“你原来当的，是徐萱玥家里的保姆啊。” “啊，我没和你细说，但我也没想到你和小姐是同桌啊。” 回到病房的时候，徐萱玥已经把郭茹彤带来的食物一起摆放到了桌子上，由于菜太多，她多摆了一张在床旁边。 “哎呀。”刘雨华见柯宇涵进来，连忙起身迎着：“我听玥玥说怎么又挨了一下啊？”她狠狠拍了一下徐墨文的肩膀：“你个混球！下手怎么重成这样啊？没脑子的。” 柯宇涵实在不想再重复，于是交给了母亲去解释，他看到后方徐萱玥在病床上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天选择留下来照顾她实属是个错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是打击人，可不知怎么的，面对徐萱玥的笑脸，他怎么也提不起脾气。 “我说茹彤啊。”刘雨华说。“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你儿子是宇涵啊。” “是啊，我也吓一跳，你说说，这都快一年了，我才知道小姐和小宇是同桌。”郭茹彤笑着应答。 刘雨华拉着大家在病床周围坐下，因为人太多，刚刚她还去楼下专门买了几双筷子，又带了饮料和杯子。这反倒像是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聚餐，唯独柯宇涵脸上的两道印记显眼得诠释着反对意见。 “柯宇涵，你隐藏的这么深啊，郭姨是你的妈妈，你也从来不和我聊的，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啊。”徐萱玥喊道。 毕竟是郭茹彤在场，她定是不可能再喊呆瓜，但是这样一称呼，她倒是有些不习惯，觉得他的本名读起来蛮绕口的，感到生疏。 “我也......”柯宇涵捂着腮帮子：“不知道啊。”他想着，自己和徐萱玥一家字，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一种呢？如果说算的话，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是被打的一方？ “柯宇涵同学，你......怎么光看不吃啊？”徐萱玥看着柯宇涵，一脸坏笑地明知故问。 柯宇涵望着一桌的美食，他的肚子的确也是饿得咕咕叫，但是自己只要一张开嘴，那就像是脸上被火烤着一般，别说咀嚼了，他得费尽心思地张嘴，才能把一块红烧肉放进嘴中，他从来也没觉得吃饭也变成了一种折磨。 “呵，你猜。”柯宇涵利用另外半边脸苦笑。 “哈哈哈，现在知道我被你按1在1床1上的痛苦了吧。” 徐萱玥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一愣，举在空中的手同步凝住，呆呆地望着徐萱玥，一时间没人知道怎么收场。 徐萱玥的脸也瞬间透成通红，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脸颊在白色的灯光显得突出又可爱。 叮咚。 徐萱玥听到手机响，连忙抄起回信息，拒绝收拾自己闯下的烂摊子。 “哦，夏源问我怎么样了，咦？”看完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我的手机啊。”随后翻过手机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是柯宇涵的手机。 “哈哈，正好。”徐萱玥抄起手机来回复：“我被她妈妈打了。”输入完点开相机朝柯宇涵一照。“给他们看看你的样子哈哈。” “哎！别胡闹。”徐墨文按下了她的手：“手机还给人家，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虽然徐萱玥觉得这位造成柯宇涵悲惨模样的“罪魁祸首”没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想想也确实觉得不妥，放下了手机。 茶余饭后，大人们在一起围在一起谈心，从徐萱玥的家庭聊到柯宇涵的性格，随后逐渐偏离了孩子和今天的事情的主题，成了大人们专属的聊天场所。 徐萱玥实在是懒得参与这种场面，并且自己也不太好插得上话，于是从床上窜起。 “爸妈，我去散散步啊。” “你胃难受呢吧。”刘雨华象征性地挽留。 “哎呀，好多啦，又不是没犯过这毛病，没多大事儿。” 柯宇涵觉得脸上的肿胀感和疼痛感退去了大半，动了动嘴唇，开心地抄起筷子准备吃点儿。 “柯宇涵！”徐萱玥攥住他的胳膊：“陪我去。” “啊？” “去。”郭茹彤摆摆手：“陪玥玥去，看着她点儿，别出事儿了。” 虽然柯宇涵的肠道强烈表示抗议，但是他还是半推半就地被徐萱玥拉出房间，来到了医院的花园。 “其实我还有点儿饿呢。”柯宇涵揉揉肚子：“我今天好心照顾你，挨了你父母两巴掌，饭还不让我吃，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啦？” 徐萱玥没有说话，晚风带来些许微凉，吹拂着她的发丝，她踮起脚尖，把柯宇涵脸拨向右边，对着皎洁的月光，微微吹气。 柯宇涵的下巴传来指间柔软的触感，他可以闻到些许香气，不知是从徐萱玥的头发上传来，还是花园里的芳香。 “还疼吗？”徐萱玥问道，声音温柔得一反常态。 “还......还好。” “问你啊，我隐约记得，是有人背我来着，是你吗？” “是的。” 徐萱玥的嘴角在蓝色的月光下微微翘起，弯成不易令人察觉的弧度，也许话题只被柯宇涵接到这里，就很美好，但是事与愿违。 “给你个建议。”柯宇涵说。“减减肥，你真的有点儿重。” 第一百四十九章:棒棒糖 “喝！”柯宇涵举过茶杯。 “我不！”徐萱玥死命捂住嘴向后退，奈何背后就是墙壁，已经算是被逼到绝境。 “你喝不喝？” “不喝！” 两人在座位上以独特的方式“推杯换盏”，柯宇涵几次举到徐萱玥嘴边的茶杯都被她推回来，因为装满了热水，所以徐萱玥没敢太过用力，怕再次因为自己的药而烫伤柯宇涵的手。 “阿姨叮嘱过我的。”柯宇涵放下茶杯，把手搭上徐萱玥挡住嘴巴的手臂：“你得加重药剂量，而且换成两天一包，谁让你之前不好好喝药，这是你自食恶果，快张嘴！” 徐萱玥就算是把鼻子藏在了小臂后面，却还是能闻到浓郁刺鼻的中药味，顿时感到一阵反胃，要不是她早饭只吃了个包子，可能就会一股劲儿吐出来也说不定。 “你闻不到吗，你个死呆瓜，真的苦死了。”徐萱玥哀求道：“呆瓜，我保证，哦不！我发誓！”她竖起三根手指，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一定不和我老妈告你的状！能不能只泡一包啊。” “我都放进块冰糖了，而且良药苦口，没得商量。” 挣扎了许久，柯宇涵还是没把徐萱玥的嘴撬开，倒是把他自己累够呛。 “嗯......这样吧。”柯宇涵笑着把杯子放下，特意放到桌角的位置，手扇扇让味道散开。“你不是喜欢喝门口的粥吗？” 徐萱玥听到这，身子一怔，头慢慢从手臂下露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睁开瞪着柯宇涵，就像只被食物引诱出洞的兔子，顺着香味慢慢上了钩。 “咳嗯，你......接着说。” 柯宇涵见到计谋有效，于是放长了鱼钩：“其实啊，我也觉得那家的粥很香，怪不得每天摊点前面都排着队，挺浪费时间的。而且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能够几乎每天压着点，火急火燎地赶到学校。但是我能够确定的是，你这样应该是没时间排队的了。” 徐萱玥侧过身子：“说......说重点。” “重点就是！”柯宇涵重新把杯子举起来，手心的温度传来，显然已经损失了一定的温度，只能称作温水了。“你每天把药乖乖喝了，我就给你带门口的粥，当然，前提是你付钱。” 徐萱玥被这条件打动，眼神在柯宇涵和他手中的杯子来回徘徊。 “嘿。”柯宇涵凑近，把声音放低：“你想想燕麦粥，甜豆浆，八宝和小米南瓜粥。” 柯宇涵嘴里说出每一个粥的名字，其香气就像是真实飘荡在空中，围绕在徐萱玥周围，随后窜进她的鼻子里，蹦达着刺激她的大脑，于是她脑袋里满是一个声音：答应他！ “成交！”徐萱玥伸出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柯宇涵握了握徐萱玥柔软的手：“当然。”他把杯子双手举起到徐萱玥面前，味道再次让她皱起了眉头。 有得有失，这就是代价。 “别呼吸，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已经不算是很烫了。” “你以为划拳呢，还能一口闷的？” 柯宇涵摊手：“我只是提个意见。” 徐萱玥犹豫了一下，随后捏着鼻子喝药，她的嘴巴里就如同嚼着苦瓜。 “啊——”徐萱玥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梁山好汉喝酒一般飒爽的英姿，但是在松开鼻子的一刹那，鼻腔里又传来了二次冲击，她沙哑着声音吐舌头，舌苔都被染成了棕黄色。 突然她的舌尖传来了一股甜味，仿佛还是草莓味的。 “呐。”吃根棒棒糖，苦味是会被抵消掉的，柯宇涵松开手，把棒棒糖的纸袋攥在一起后扔进自己桌子左边挂着的垃圾袋。 垃圾袋虽然是自己的，但是如果仔细翻找的话，就会发现其实大部分都是徐萱玥的“杰作”。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会怎么做。 柯宇涵觉得他会向她收取费用。 “嗯，稍微有点作用吧。”徐萱玥的确很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她认为这是柯宇涵误打误撞。“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有时候，早上还没空吃早饭呢。”徐萱玥笑着看柯宇涵，棒棒糖让她的半边腮帮子鼓起，像是藏着私货的仓鼠。 “如果......我没理解错。”柯宇涵推了一下眼镜，突然觉得似乎重量比以前重了不少，想想应该是螺丝松了。“言下之意，你是想要坐地起价？” “聪明哦！这你现在都能听得出来了？看来我这个师傅教得不错嘛。”她抽出棒棒糖，指向柯宇涵：“看来我得收敛着点，不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 “lg0。” “嗯？”徐萱玥一愣：“什么意思？” “自己悟吧。”柯宇涵笑着摇头，翻开了他的书，手揣进口袋时却摸到了一个物件，他一惊，才想起这回事儿。 观察起周围人的目光，确认自己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关注对象时，柯宇涵偷偷在桌下掏出，随后惊讶地张大嘴巴。 王修踏进班级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和这些机灵鬼们相处了一年，无论是自己的陈词滥调还是肺腑之言，想必他们也都听得耳朵生茧，所以这次，他选择不做准备，轻装上阵。 “同学们，想必你们之前注意到了，马路上摆放着的‘禁止鸣笛’的标识......” “还有三分钟！”夏源的双腿在桌下抖着，整个桌子也跟着摇晃起来，扰得在一旁提前写着《暑假作业》的苏鑫不耐烦。 “你那么激动干嘛啊？”苏鑫放下笔。 “快了快了！”夏源的嘴咧成炸开的豆角，眼睛死盯着墙上时钟，数着秒针一下一下移动。 看自己劝说无效，苏鑫转头求助于荀苒。却发现她也是趴在收拾得干净的桌子上，目光投向夏源相同的方向，嘴里嘟囔着：“两分钟两分钟！” “所以，两年后的你们，坐在考场上的时候，那块标识牌就是属于你们的了......”王修演讲过程中也是下意识看向腕上的手表。 “一分钟一分钟！”徐萱玥扯着柯宇涵的一脚，嘴里的棒棒糖磕登一声被自己嚼碎，扎得她嘴巴生疼。 “真的要这么兴1奋吗？”柯宇涵望向班级，的确是没几个人在听讲。 “一！” “二！” “三！” 当六月底燥热的空气被最后一声铃声敲散时，整个校园就像是沸腾了起来，学生欢叫从教室奔出，颠着背后沉重的书包，他们轻快的步伐却迈得轻灵，在周围人漫不经心的道别之下，伴着期望，一溜烟跑进了夏天。 第一百五十章:消息篇(六) (说一句啊，消息篇(四)我发了两个，实在是手残打错了章节名，第一百零六章其实就是消息篇(五)，抱歉！抱歉！抱歉！??????·(????????????????????????)????·??) 周君兰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上午10点11 周君兰:“玥玥，在吗？” 徐萱玥:“嗯……我刚被你吵醒，怎么这消息声这么大呀。” 周君兰:“都几点了你还在睡懒觉，熬夜了吧。” 徐萱玥:“哎呀，如果放假了还不让人睡觉，那请问诗句''人生在世须尽欢''的意义何在呢？” 周君兰:“好啦，不和你贫啦，其实我找你是有事儿问你。” 徐萱玥:“昂，你说。” 周君兰:“我回家以后数了数，我的卡罗牌少了一张，哇！这样子超级不吉利不顺的！” 徐萱玥:“少了?哪张啊？” 周君兰:“太多了，我也不太清楚的。” 徐萱玥:“那应该是那天吃饭的时候没收全吧？” 周君兰:“应该都在那张小黑桌子上的，我确定走的时候收完了，但是还是少了一张，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错拿了。” 徐萱玥:“我说兰兰啊，你们离开的时候，我可是在地下躺着呢好吧。” 周君兰:“哦……也对哦。” 周君兰:“说到这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是怎么猜到柯宇涵有……一段黑暗的往事的?” 徐萱玥:“……” 徐萱玥:“兰兰……你不乖哦！” 徐萱玥:“其实卡罗牌是借口吧，你就是想搞清楚这一点对不对?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啊。” 周君兰:“嘿嘿;-)，不排除我想要弄清楚的想法，但是我的牌是真的丢了。” 徐萱玥:“你真的想知道?” 周君兰:“嗯！你有多爱糖醋排骨我就多想知道！” 徐萱玥:“其实也不难啦。” 徐萱玥:“呆瓜最害怕的有三件事，黑暗，挨打和人际交往，我和他相处一年，发现这些事他都一一克服了几次，也就是说他变化了很多，我只知道他一开始的性格一定不会有多少朋友。” 徐萱玥:“可是怕挨打的话，说明他一定经历过这些事情，要么是家庭……要么是学校……然后我再稍微找你那么一炸，真相就水落石出喽。” 徐萱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 柯宇涵与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上午10点30 柯宇涵:“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关于我的占卜的问题。” 周君兰:“咦?记得你不是不太信这卡罗牌的吗？” 柯宇涵:“说是这样说，我的确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主义者，信任科学这一点没有半点动摇。” 柯宇涵:“但是大千世界还是无奇不有，有效的话，我还是姑且可以再试试……如果不收费的话。” 周君兰:“那你想问什么？我去把我的……” 周君兰:“哎呀！忘了告诉你，喔的牌丢了一张。” 柯宇涵:“这很影响占卜结果吗？” 周君兰:“何止啊，可能严重到影响未来呢！” 柯宇涵:“那……我还是把我拿的那张还你吧。” 周君兰:“什么！” 周君兰:“你……是你拿的?” 柯宇涵:“是的，先向你道个歉。在你说出我的过去的时候，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准确的说出来。” 柯宇涵:“这时我注意到你卡扣在桌面上的牌不小心落了下来，掉在了地面上，甚至飘到了我的脚旁边，于是我用脚盖住了，并且用讲述故事的理由分散你们的注意力。” 周君兰:“哦……所以这就是你之前开始讲之前，局促不安的原因?” 柯宇涵:“是的，直到徐萱玥倒下，那张牌不知怎么的一直在我鞋下，后来取下的时候才发现粘上块口香糖。” 周君兰:“我的牌……” 柯宇涵:“我做了一定程度的清理，我特意去网上搜了一下，如何清理卡罗牌，所以你不必担心。” 柯宇涵:“但是当我看到了那张牌的牌面以后，我就完全坚信了你占卜的能力。” 周君兰:“……” 柯宇涵:“那张牌，是空牌。” 柯宇涵:“所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我所说的，你的占卜能力。第二种就是，你非常了解我。但是我并不认识你，所以我还是偏向于前者。” 周君兰:“……” 周君兰:“那还是找时间，你把牌还给我以后，我再给你占卜吧。” 柯宇涵:“好的，麻烦了。” ———————————————— 徐萱玥与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上午10点47 周君兰:“哦，没事儿，就是感觉，你比我还要了解柯宇涵呢，有些自愧不如了。” 徐萱玥:“哎！可别，我这顶多就是朋友间的帮忙，但是你可不一样。” 周君兰:“哪不一样。” 徐萱玥:“如果我没猜错，那个躲在垃圾桶后面……” 周君兰:“天呐，怎么你也猜出来了?快成神探啦你！” 徐萱玥:“也?” 周君兰:“哦……没事儿，手抖打错字了。” 徐萱玥:“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虽然我不了解，但是你的付出是所有人都难以相匹配的，我相信呆瓜迟早意识得到，但是你一定要大胆一些啊！” 周君兰:“我也觉得，如果可以放1纵一次，不再畏畏缩缩，结果会不会不太一样呢……” ———————————————— 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上午10点54 徐萱玥:“呆瓜！” 中午11点25 徐萱玥:“不回我消息?胆子大了嘛？” 晚上8点47 柯宇涵:“抱歉……” 徐萱玥:“吼，你晾了我一整天啊！我要找你算账，你骗我。” 柯宇涵:“哪方面?” 徐萱玥:“什么粥和早饭！” 徐萱玥:“明明我们都放假了，还说给我每天带，你难不成是要送到我家吗？” 柯宇涵:“其实我妈妈也可以做给你喝的。” 徐萱玥:“你……” 徐萱玥:“强词夺理！” 柯宇涵:“好了好了，大不了我再开学还是给你带嘛。” 徐萱玥:“那得等一个暑假……” 柯宇涵:“那这个暑假，你打算去做些什么？” 徐萱玥:“旅游！” 柯宇涵:“又是旅游。” 徐萱玥:“人生在世，能去见见世面的机会简直凤毛麟角，那肯定要牢牢把握住啊！” 柯宇涵:“这次要去哪？” 徐萱玥:“还没决定，你给我出出主意?” 晚上9点01分 徐萱玥:“又不理我?” 晚上9点37 徐萱玥:“呆瓜?” 晚上10点23 柯宇涵:“我这边出了些状况有些紧急，先不聊了，等有空我再找你，抱歉。” 徐萱玥:“喂！”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上你当 小米今天晚上咬烂了荀苒的拖鞋，它尝试着藏到沙发底下，但还是被荀苒给找了出来，结果没吃晚饭的它就这样被赶出了门外。 它有经验，自己必须得在草坪上睡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早晨荀妈妈会伸着懒腰出来，揉着自己的头重复一句话：“知道错了没？” 它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自己伸舌头乖乖发出哼唧的声音，那自己的早饭就会有着落。 可现在它有另一个问题迫在眉睫。 小米有一摊大号要解决。 以前小米在自己家院子里放下一坨，被荀苒用气锤追得满屋打滚乱跑，嗷嗷乱叫。所以它长大的标志之一，就是除了家里的卫生间，它从不去别的地方上厕所，宁愿憋得痛哭流涕。 小米哼唧着用爪子抓门，却听到了客厅里看电视的荀苒妈妈的声音：“坏小米！把门抓坏了我把你1毛1剃光信不信！” 小米在院子里急得团团乱转。 过了一会儿，它突然翻过自己家的围栏，跳到了夏源家的院子前，望着四下无人，舒舒服服地解决完后，摇摇尾巴打算跳回去。 它脚蹬地的那一瞬，夏源屋内传出一声怒吼，小米劲儿一松，撞到了栅栏上。 夏源弯腰躲闪掉第一个飞过来的拖鞋后，肩膀却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下一只，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跑！”夏禾丰冲过来把夏源按在地下，手机一翻：“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上次是倒数第八，这次怎么才倒数第十？” 夏源在地上扭成条哈巴狗，愣是没逃脱夏禾丰的压制，他太重了！ 他喘着粗气：“我说爸，你是不是偷偷锻炼了？” “我......关你屁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夏禾丰心里还是乐开了花，毕竟从寒假结束，自己就开始偷偷在家做运动，有时候还出去跑步，就是为了打身下这个小兔1崽1子的时候，不至于撵不上他还累得半死。 “这怎么说也算是有进步好不好，再说了，这次的试卷还比较难呢。” “你少在那跟老子扯犊子，你上次答应我一定把成绩提上来，这就是你日以继夜的努力成果？” “声音，小点儿——”卧室里传来夏源母亲的声音。 “哎嘿，晓得了老婆。”夏禾丰堆起笑容抬头，好似屋内眼睛能够透过厚实的墙壁观察到他。 这表情下一秒就转变成凶狠。 “我跟你说！”夏禾丰指着夏源：“我给你找了个辅导老师，你乖乖听她的话，把成绩给我提上来，不然你成绩不行，你老妈就得找我麻烦，听到没有！” 夏源被逗笑：“爸，你怎么这么怕老妈啊？” “你懂个屁。”夏禾丰手一摆：“这叫恩爱，再说了......”他抬头，没看到里屋出来人，随后把声音压低：“我零花钱还攥你老妈手里呢，我这个月有个聚会，没钱也就没脸去了。” “那......你说的那个辅导老师，男的女的？” “女的。” “哇！真的！”夏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差点把夏禾丰掀翻在地，还好夏源及时扶住他。 “你瞅瞅那灿烂的模样，明天她来咱家，人都没见着呢，想干嘛？” 夏源呵呵一傻笑，挠着后脑勺，笑得像是猴子龇牙齿，道：“不干嘛，顺便问一句啊，老爸，那个女老师，她、她漂亮嘛？” 夏禾丰一愣，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漂——亮啊。” “哎呦吼吼吼......”夏源又开始笑起来，憧憬极了明天的会面。 门外的小米听着屋内声音，僵在了原地，以为夏源家养了只猴子，看到院子里自己的“罪证”，才想到自己是来干嘛的，随即慌乱地扭扭身子，跳过了夏源家的栅栏。 第二天。 夏源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大千世界，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点上一根烟，让缭绕的青烟来衬托自己此时悲凉的心态。 “你......来干嘛的？”夏源看着新来的辅导老师，苦笑道。 “嘿！”荀苒往夏源的肩膀上甩了一巴掌：“你怎么和你的辅导老师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夏禾丰去荀苒家里的时候，荀苒还以为会有什么事儿，后来在把茶端上桌前，两人间的话就说已经开了，荀苒一开始极力拒绝，毕竟她自己真的没什么耐心去教别人，她天生就不是个当老师的料，就算是夏源也不行。 随后夏禾丰就抛出了荀苒无法拒绝的橄榄枝：夏源小时候的照片。 “这个老狐狸......” 夏源一声长叹，揉着忧愁的面容，心中深刻理解了姜还是老得辣的道理，他转头看向微笑可掬的荀苒，却在心里怎么也认同不了这个事实。 他在脑海里默读了一遍：荀老师，真的太绕口了。 “我觉得吧，其实我是不需要你辅导的。”夏源从板凳上起身，穿着背心大裤衩的他一头倒在了床上，随后开始闭着眼冥想，在丫头面前，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拘束。 荀苒被夏源这态度惹得开始不耐烦，但是想到自己答应了夏叔叔，愤怒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我觉得你是需要的，不然夏叔叔也不会来找我了。”荀苒平和地说道。 “别了吧，我只是不想学罢了，只是还没到用功的时候罢了。” 荀苒听到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笔直坐正，装作拼命忍住的样子，然后又从嘴里喷出笑声，仿佛满世界的欢笑都堵在她嘴里，疯狂向外逃窜，她再也没忍住，大声捂着肚子笑起来。 夏源被这笑声惹得心烦意乱，其实他也不是真困，瘫在床上也只是为了让荀苒失去兴趣，随后知难而退。在夏源的眼里，荀苒一直都是个喜欢折腾自己疯丫头，让她指导自己学习，就像是位幼儿园的小朋友教他如何吃饭一样别扭，老师这个词语和荀苒之间，就像是互相绝缘的两个物体，搭不上边。 终于他惹不住，从床上蹦了起来：“你笑什么呢！是以为我做不到吗？” “不、不是，不是哈哈哈哈......” “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荀苒高昂起头，尽量不让眼睛里笑出的泪水落出来，随后顺着胸口平复心情，说道：“那你那么想证明你可以，咱们做个实验吧。” “我不！”夏源拒绝地斩钉截铁，又向后一躺：“你也和徐萱玥学坏了，脑子里尽是些坏主意，不上你当！” “不不不，你只要做到我提的一个小小条件，那我保证，我去和夏叔叔商量，离开你的视线，闭口不谈补习的事儿，如何？” 心动的声音从夏源左胸传来，他犹豫着，随后翻了个身，就想通了：“先听听吧，什么条件？”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动如山 “怎么没声啊。” 夏禾丰耳朵贴在夏源的门上，里面却鸦雀无声，端着水果盘的他开始怀疑起门后是不是真的有人。 他起手叩了叩门：“儿子，我进来啦。” “嗯，进来吧，夏叔叔。”反而是荀苒在应答。 因为荀苒在，所以他选择了敲门，而敲门的动作让夏禾丰十分不习惯，夏源没有关紧门的习惯，自己进儿子的房间也从来都是一脚踹进去，夏源以前抱怨过几回，随后也就习惯了。 “我来给你送水——果。” 夏禾丰进门的第一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或者说，自己在做梦，一身休闲服躺在床上的，是荀苒不错。但穿着黑色背心的坐在书桌前的，那真的是夏源吗？自己进门，他甚至都没有把目光从桌上的试卷上移开半分。 “谢谢夏叔叔。”荀苒从床上起身，乖巧懂事地接过水果盘。 夏禾丰笑笑，伸长脖子向前方望去，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拖鞋塔拉出声音，仿佛书桌前的人像只随时可能飞走的珍惜鹰1隼，他想要再确定一下书桌前的人的身份：“儿子啊？” 夏源转过头：“啊，干嘛？” 就算是错觉，夏禾丰也乐意接受，不知是否是事实，他甚至能够看到夏源那阳光的少年脸庞上透出的书生气息。 “哦，哈哈，吃水果啊。” “嗯，我等会再吃，现在没时间。”说完，夏源看向荀苒：“丫头，给我留点儿，不要吃完了！” 荀苒一愣：“我才吃一块啊。” “哎呦，没事儿！”夏禾丰的手兴奋地搓着：“我再给你们切一盘，要多少有多少！哈哈。” “嗯。我觉得还是够吃的，不麻烦夏叔叔了。”荀苒把盘子放到床头柜，接着支起身子凑向夏禾丰，耳语道：“怎么样，夏叔叔，夏源是不是乖乖地写作业啦？” 夏禾丰的鱼尾纹，抬头纹和法令纹全部因为他脸上冒出的笑容挤了出来，这位憨厚老实的男人脸上流露出欢喜和欣慰，向荀苒竖起大拇指，随后退出房间，老泪纵横地向老婆索要零花钱去了。 “看到没有？”荀苒朝夏源的后脑勺扔去一团纸头：“你爸爸刚才都快哭出来了，你可得好好学习，把成绩提上来啊！” “得了吧，假的。”夏源手一摆：“他是我老爹，你有我熟悉他？”他放下笔，转头：“哎，真的假的？” “啊？”荀苒咬着苹果块，被夏源问得一愣。 “别装傻啊！”夏源以半威胁的口吻说道：“我今天下午能在书桌前坐到晚上7点，你就不再烦我了？” “当然。”荀苒皱起眉头，因为夏源的语气，似乎摆脱自己反倒是一种极大的享受，简直算是求之不得。“我一诺千金的，这就是看你能不能抵得住诱惑，能做到的话，我自然是安心了。” “再赌点儿什么吧。” “一百块怎么样。” “行！”夏源伸手，想要撸起袖子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却想起自己穿个灰色背心，这样的动作就很尴尬，但好在对象是荀苒，没什么大碍。“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动如山！” 一个小时过去了，夏源还没有写完半面卷子，他在内心扣着字眼：说让我坐着，又没说一定要认真学习。于是这个理由像是给他内心躁动的小人一把解开枷锁的钥匙，他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转转笔，总之就是没把心思放在面前的试卷上。 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是如坐针毡，不停地想要离开这个该死座位。 他转头，发现荀苒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熟睡。 （这下面怎么写，我怕被封啊......） 荀苒歪着头，侧躺在床，手枕在头下，凝脂白玉的脖1颈上，发丝凌1乱地披散在她的侧脸，宽松的休闲上衣遮掩不住她良好的身1姿，一双修长匀称的秀1腿重叠着微微弯曲，秀美的小1脚的指甲上还涂了粉亮色的指甲油。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荀苒，睡姿居然如此的文静，好似看起来都是件赏心悦目事情。但这也时刻提醒着夏源，此时的荀苒已经不再是和他打闹的小朋友。 夏源红着脸别过头，咳嗽了两声，又皱了皱眉头伸手试了试空调的温度，随后伸手攥起床头的薄被，因为不能起身，所以他直接扔到了她身上。 荀苒一下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身。 “干——嘛？”荀苒的声音酥得像是只小奶猫。 “咳咳，你，你没盖被子睡着了，我怕你着凉。” “哦。”荀苒打了个大哈欠，起身踏着步走出房门。 夏源见荀苒出去，急忙起身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随即快速坐了回去，得意地笑着，点开手机发现才下午两点。 如果再让他坐着无所事事的话，想必是真的没办法撑到结束了。 “咦？”夏源发现有人给他发消息，是胖子（夏源的好朋友）。 胖子：源！出来打球啊！ 夏源心里一阵悸动，刚想从椅子上起来，却差点酿成了大错。 夏源：不巧，今天还真出不去了。 胖子：什么呀，你又被你爸按家里啦？ 夏源：会不会说话我靠，你源哥是因为想好好学习了，所以才安心待在家里的，等我拿全校第一你们就羡慕吧。 胖子：这比国zu世界杯夺冠还扯吧，赶紧的！好多妹子呢！ 又是一道诱人的橄榄枝，夏源心里算是愤恨极了，他烦躁地揉1着胸1口，长呼出一口气。 夏源：不行啊，真是倒了血1霉，烦死了。再说了，姑娘好不好看都另说。 胖子：嘿！还不信，等着，给你发照片！ 荀苒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只听到隔壁卧室“咕咚”一声，她连忙打开房门，看到夏源摔得仰面朝天。 “你怎么啦？”荀苒这句话是笑着说的。 夏源一愣，看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板凳，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像疯狗一样冲出来，红着脸团团转圈。 “你怎么出来啦？找什么呢？”荀苒靠在门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夏源没理她，边穿鞋边跳着翻箱倒柜，终于从柜子和鞋柜中间夹缝里找到篮球时，他看向荀苒，面色红润，一脸迫不及待。 “打个折吧！”夏源说，他已经急出了汗。 荀苒笑笑：“行吧，九十。” 夏源掏出钱包扔给荀苒：“自己拿。”随后嗷嗷叫着夺门而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急事儿 苏鑫手中的笔盖被自己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她烦躁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钟表，已经是晚上11点半，也就是说，她写一道物理题耗费了半小时的时间。 她一声长叹倒在了椅背上，捏着眼窝休息，混沌晕眩的脑门微微发烫。 想着如果是在考场上，如果自己丢了这一道题目的14分，就相当于从万丈高空坠下，摔得粉身碎骨，回天乏力，而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犯这样的错误的，她没有第二次机会。 她其实很羡慕柯宇涵，他那理性的大脑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解题的思路清晰明了，仿佛一切复杂的事务在他的眼中就如同搭三块积木一般简单，她和柯宇涵就像是同时走向罗马的两位旅者，柯宇涵往往望望前方的景象，就能够很快地选出最快到达的路。而自己只能在原地犹豫不决，徘徊不止，等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时，却早已不见柯宇涵的踪影。 无法望及项背，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也许，我选文科简单会一点儿呢。”苏鑫自言自语，感到放松一些后，再次坐正打起精神攻克难题。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了消息声。 苏鑫没有理会，打算先把题目做完，结果手机直接开始振动起来。 苏鑫无奈地走过去接听电话。 “喂！小苏小苏！”徐萱玥的音色极易分辨。 “哎呀听到啦，别一惊一乍的。” “你还没睡吧，我有急事儿要和你说。” 苏鑫一听到急事儿，反而放松了下来，徐萱玥和自己说过三次有急事儿，自己每次都信以为真，但其实一次是借作业，一次是见面了后说自己想找她逛街，还有一次，天南地北谈了一小时，最后告诉苏鑫她无聊了想找人聊天。 她感到腰背酸痛，于是干脆躺倒了床上，抱过枕头旁的史努比玩偶，说道：“你要是无聊了呢，就去厨房拿擀面杖给自己脑袋一下，睡着了就没这些心思了。”床头澄黄色的灯光下，苏鑫觉得自己的小脚丫有些可爱。 “不是不是啊！”徐萱玥在电话的另一头极力拒绝着：“真的是蛮重要的事情的，而且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你明天晚上有事儿吗？ “没什么太大事儿。” “那你来我家一趟成吗？” 苏鑫点着自己脚趾的手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能分辨出徐萱玥这句话的真实性：“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的？” “别说了，明天晚上来我家里睡，我和你们仔细聊聊，我现在再去问问别人。” “我......们？” “你来就知道啦。”说完，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嘟一下的挂断声。 苏鑫放下手机，感觉这次的事情，可能真的有些非比寻常，但是也有可能是徐萱玥故意把她忽悠去参加枕头派对的计策，思索再三，苏鑫还是选择起身把剩下的题目先搞定。 第二天的下午...... “我c......人呢？” 夏源挠着后脑勺，他火急火燎地丢给荀苒钱包，跑到体育场，从西边球场跑到东边球场，在烈日下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没有见到半个妹子的人影，准确来说，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夏天，像个傻子一样，烈日当空下围着场子跑。 “死1胖子，骗我？”夏源掏掏口袋，想痛骂他几句，却发现自己匆忙到手机都没带，他只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两枚硬币。 阳光刺眼又灼热，夏源用手挡着太阳看周围，一会儿胳膊上就传来了灼痛感，却还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于是他骂骂咧咧走向大门口的小卖部，买了根小布丁坐在树荫下。 冰棒刚从包装袋中露出头，夏源的面前就立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的呢？”荀苒向夏源伸手。 夏源一惊，把冰棒从上1舔1到下，然后咬下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又跟来（nai）了？” “切。”荀苒从口袋里掏出夏源的手机：“你手机没带不是吗？” “呀。”夏源嘿嘿一笑：“谢谢啊。”他伸出的手却一把被荀苒拍下，痛得直从牙缝里吸气。 荀苒咬字清晰，嘴蹦出的每个字仿佛都带着劲力：“我！的！呢！” 夏源一脸不情愿跑回小卖部。 “呦呵，小伙子，又来了？”老板扇着蒲扇，笑着从太师椅上起身。 “老板。”夏源拍在柜台上口袋里最后一枚硬币：“挑个最硬的冰棒，冻得咬不动的那种。” 几分钟后，荀苒接过夏源的冰棒，没有解开包装，却按在了她的左脚踝上。 “嗯？”夏源差点被呛到：“你干嘛啊！不吃别浪费啊。” “浪费你媚。”荀苒噘嘴，没好气地说道：“走过来的时候，脚崴了一下，不过你买的还挺冰呢，正好冷敷。” 夏源一愣，随之心里泛起一阵内疚，为了掩饰，他点开手机，想要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正好消息置首的胖子成了他的目标。 像是把自己今天受到的所有不公平的待遇都发泄在键盘上，夏源疯狂地点着手机，咬牙切齿。 结果，他发过去多少消息，荀苒的口袋里的消息通知就响多少下。 “别骂了。”荀苒笑笑：“我不看手机都知道你在骂小胖对不对？” “啊？你怎么......”夏源还没说完，脑子就先反应了过来，嘴里因为愤恨咬成两半的冰棒棍也落到了地上。 “对的。”荀苒摇摇自己的手机：“我趁你在桌子上发呆的时候改了我的备注，你胆子不小啊，敢给我备注‘灭绝师太’？我说怎么在x栏里找不到我呢。” “哇！你！”夏源抱头狂嚎：“你有病啊？” “呐，这就恰好说明了你一点定力都没有，篮球加美女就把你那颗躁动的心勾出来了。别那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以为我想管你呢？要不是看夏叔叔对你那么上心，我都被打动了，你就自生自灭去吧，说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不准反悔哦。” 夏源呆呆地看着荀苒，脑海里却想到了自己老爹着急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妥协，他扭过头去，看向地上的篮球，悄悄地把它向旁边移了移。 这时，荀苒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过：“喂，玥玥。” “苒苒！你今天晚上有事吗？”徐萱玥的语气里满是急促。 “今晚......”荀苒看向夏源，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一下，捂住话筒对他说道：“今天晚上是你最后一次放松，我会找时间给你布置任务的哦。” 夏源听闻，埋在膝盖下头点了点。 荀苒笑笑，接着打电话：“嗯，今晚有时间的。” “今晚来我家睡吧，我有件急事儿要说，得和你们仔细聊聊。”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点点吧 就算是喝了一瓶冰水，荀苒仍旧是热得心里发燥，她下了公交车后又朝东边的住宅区走了二里地，才算是快找到了徐萱玥的家。 此时已经临近了傍晚，远处的太阳刚刚落山，温度却没有丝毫下降的迹象，吸进肺里的热气就像是水在自己身体里烧开冒出的水蒸气，让人难受得直想跳到湖里耍欢。 转过巷口，荀苒在一把蓝色的遮阳伞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在伸长脖子朝院子里望。荀苒想招呼一声，无奈嗓子燥得不想出声，她走近了些，踏出的脚步声就已经让苏鑫回了头。 “苒苒？你也来了？”苏鑫平静地表情似乎并不匹配她惊讶的语气。 “你也是被玥玥喊来的吧。”荀苒说。 苏鑫点点头。 “呼，真的是热死我了。”荀苒用手朝脸上扇着风：“这都是第几个晴天了，好像放暑假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天气倒是越来越闷了。” “是啊。”苏鑫抬头看向天空，蓝色的底布上，浓厚的云朵依旧泛着白光：“我觉得，迟早有天得下场大雨，很凶猛的那种。” “太阳都下去了。”荀苒取下苏鑫的遮阳伞：“还打伞，防什么？” 应该是热得躁动的原因，两人的语气都带着不耐烦，她们想着：徐萱玥最好以一个好理由把她们聚在一起，足够让自己信服，这样她们才不会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嘿！”远处的斜坡上，扎着马尾的徐萱玥穿着清凉，热裤加白色背心，正拎着两个塑料袋朝这边奔来。“我刚、买完菜，回来。”跑到两人面前的徐萱玥满头大汗，弯着腰大口喘气，背心都渗出些汗来。 荀苒接过徐萱玥的一袋物件，她看向徐萱玥的脸庞，如果不是错觉，她觉得徐萱玥瘦了不少。 苏鑫从包中拿出一杯水递给她，她记得放进去的是冰水，但现在握在手里却仿佛被加热成了温的。 徐萱玥摆摆手：“进、进去吧。” 苏鑫和荀苒面面相觑，她们觉得徐萱玥有些奇怪，如果是平常，她会蹦蹦跳跳咋呼着招待两人，此时简洁的话语让两人有些心慌。 “别愣着了。”徐萱玥拉开房门，铺面而来的空调凉气直冲她们而来，驱散了几人周围扰人的热气，这种极度的反差像是炎热的夏日里被浇上一桶冰水，不习惯却又欲罢不能。 两人跟着进了屋，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轰鸣声。徐萱玥从袋子里掏出两双崭新的拖鞋扔给她们：“换了吧。”她神情严肃，没有再说一句话。 两人有种预感：今天她们来是个不太正确的选择。 徐萱玥换上鞋架上的拖鞋，冲厨房喊道：“晚上怎么吃啊，郭......”声音戛然而止，她猛地抬头，然后摇摇头苦笑。 “玥玥。”荀苒说：“叫我们来什么事儿啊？” “哦，晚上再细聊吧。”徐萱玥说。“我特地在我床旁边打了地铺，我们三个人睡绰绰有余了。” “玥玥，你朋友来啦？”刘雨华从厨房冒出头来，脸上留着半道黑印子，朝到来的两人笑笑，。 徐萱玥嗅嗅：“妈，是不是什么东西醋放多了，闻着都酸。” “啊？”刘雨华朝里面深吸了一口气：“酸辣汤吧，我不知道该放多少醋。” “不是让您上网查查吗？”徐萱玥看看自己费劲力气提回来的菜，顿时没了信任把它们交给自己的老妈。 “网上说半勺醋，我放的应该不多吧。” 徐萱玥摇摇头，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看向她身后不知所措的两人：“不好意思，平时在家里有保姆，但是郭姨请了个长假。”她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我点外卖吧，保证你们能吃好。” 点亮屏幕的下一秒，一只手就盖了上去。 “别点了。”苏鑫笑着指指地上的菜：“买了那么多菜呢，别浪费了，交给我吧，我来做。” “你会做饭？”荀苒从后面透出头来。 苏鑫咬着嘴唇：“呃......一点点吧。” 十分钟后的厨房里，苏鑫操刀的切菜声像是机器有规律的打击声，如果关上门，说门内有为大厨，荀苒是肯定相信的。在一旁帮忙的刘雨华目不转睛地看着菜板上被切成细如签子的胡萝卜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阿姨啊。”苏鑫耐心地讲解着：“酸辣汤的半勺醋，是吃饭的小勺，不是烧汤的汤勺哦，这道菜我是没办法补救了，但是接下来的几道简单的菜，您耐心听我说啊......” 厨房里富有律动的翻炒声就像是优美的交响乐，荀苒看着厨房内围着围裙的苏鑫，有种看着一位贤惠的妻子的错觉，会做饭的人就会给你带来这种感受，看着她切菜、加料、翻炒、装盘等一系列动作，都是一种享受，从过程里，你就几乎可以确定，端上来的，一定会是一道佳肴。 “玥玥。”荀苒喝了一口徐萱玥端给自己的冰果汁。“你们家平时都是保姆做饭吗？” “嗯。”徐萱玥在沙发上瘫倒，似乎刚才出去一趟真的把她累够呛。 “那为什么不请个新的？” “郭姨她只是请假了，我妈说的，等她一段时间再说。” 健谈的她，此时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荀苒抛出的各种话题，但是始终开展不起来，就像是电流碰上了塑胶手套一般绝缘。于是荀苒在喝完最后一口果汁后，就一直玩手机到菜上桌了。 “尝尝吧。”苏鑫笑着给大家分发筷子，熟练得动作，让徐萱玥觉得，自己才是这次聚会的客人。 徐萱玥夹起一块红烧肉，带着期待的眼神放进嘴里。 苏鑫看到了，她目睹了一张布满阴霾的脸庞由阴沉转变成欢喜的过程，就像是自己担心许久的乌云终于被风吹散，如冬日温暖的太阳一般的笑容从徐萱玥的脸上显露出来时，苏鑫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说不定，她只是饿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饭桌上，无论是菜还是苏鑫，刘雨华都对其赞不绝口，还把她和徐萱玥做比对，徐萱玥也在回怼中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晚饭洗漱后，徐萱玥还掏出了两件刚买的睡衣给苏鑫和荀苒：“看！小苏是小兔，苒苒是小鹿。” “好啦，你可把我们吓坏了，见到你一直沉默寡言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苏鑫笑着穿上睡衣，带上帽子的她，很想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么可爱。 “那现在，可以说了吧。”荀苒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把我们都叫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两个星期前 谈到这个问题后，徐萱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这仿佛是一个不允许触碰的话题，每每踏入，烦躁感如同窗外的热气一般扑面而来。 “我们先坐下吧。”徐萱玥和苏鑫走向床旁搭好的地铺。 “哎！你们等我！”荀苒套着带着黑色斑点的淡黄睡裤。“不准先开始啊，把我胃口吊起来你们得负责的。” 徐萱玥看向荀苒的腰部1下方，捂着嘴笑笑：“呀，苒苒。原来你喜欢黑色啊？好成1熟呢。” 苏鑫也被徐萱玥这活跃气氛的话逗笑：“咱们的苒苒向来都很成1熟啊。” 红着脸的荀苒撅起嘴，戴上连衣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喜欢，你们管我呢。” 屋内是徐萱玥喜欢的粉色调灯光，三位女生蜷坐在地上厚实的地铺紧挨着，女孩子特有的体1香将屋内的空气更新。荀苒靠着床，揪着苏鑫帽子上的兔子耳朵，饶有兴趣地玩1弄着，等着徐萱玥展开话题。 “嗯......”徐萱玥坐得笔直，双腿蜷曲，眼神飘忽不定，垂低下的头仿佛在思考着陈述的起点。 “怎么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啊？”苏鑫用脚踢踢徐萱玥的膝盖。“虽然你的确很好看，是个大美女，但是我们被你叫过来，更何况气氛都到这了，你总不指望我们对视一晚上吧。” 徐萱玥挠挠头：“那......我先问你们个问题啊。” “你问。”苏鑫和荀苒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最近见过柯宇涵，或者和他联系上过吗？” “柯宇涵？”苏鑫手中的衣角攥紧了些：“你问他干嘛？” “你们先回答我嘛。”徐萱玥扭着身子，似乎还是打算卖关子，就像是她要诉说的故事里有些难言之隐。 “最近一次的话......”荀苒抬起头，在脑袋里搜索着回忆。苏鑫也捏着下巴低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哦！我想起来了。”荀苒说完，起身抄起床脚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着，抽出自己的手机：“前几天我见过他的，和夏源一起。”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夏源的名字说出来。 “在哪？”徐萱玥焦急地问，像是就快要跳起来。 “篮球场。” “啊？”徐萱玥一脸奇异：“呆瓜会自己去篮球场？” 荀苒滑动着手机屏幕：“我和夏源去篮球场边上玩的时候，就恰巧遇到他了，我也超级奇怪的，柯宇涵居然会一个人在打篮球，所以我还特地拍了张照片。在哪呢......哦！找到啦！” 荀苒先是把手机递给苏鑫，仿佛在故意吊徐萱玥的胃口。 “真的哎。”苏鑫故作惊讶：“而且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柯宇涵穿运动衫呢。” 徐萱玥的脖子伸长得像天鹅：“我看看！我看看！” 苏鑫传阅给她，徐萱玥小心翼翼接过，仿佛荀苒的手机像是一件极度易碎的老古董。 照片里的柯宇涵头发留长了许多，面色红润，脸上罕见地冒着汗，正跳在空中，球刚从手中脱离，背景的绿树更衬托他一袭白色短袖汗衫的突出。他甚至都没有戴眼镜，就凭这一点，徐萱玥差点没认出来他。 徐萱玥点开了照片的信息详情：拍摄时间为2017年7月12日，也就是两个星期前。 “你们和他说话没有？”苏鑫问，同时徐萱玥也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嗯。”荀苒点了点头：“夏源上去搭话的，我只在坐在旁边看。”她站起身来，大致比着距离：“应该距离他们有五米远吧，夏源提出要和柯宇涵斗牛。” 说到这，荀苒看到苏鑫和徐萱玥脸上一脸疑惑。 “哎呀，就是两个人对拼篮球，谁进了谁赢。”荀苒接着说：“一连五回合柯宇涵一球都没进，然后他主动要求夏源教教他怎么运球之类的。” “慢着。”徐萱玥摇摇头：“你说的这个人真的是呆瓜吗？他向来不喜欢运动的，怎么会主动让夏源教他？” “是啊”苏鑫说。“是有些描述的不符。” “照片都摆在这还有假？”荀苒摊开手，认为她们的怀疑莫名其妙：“那天我记忆犹新，他们一起玩了一个下午，活生生4个小时，我买的一堆吃的全被我扫荡干净了，手机也没电了。真是奇了怪了，男生居然不嫌累？尤其是柯宇涵，夏源提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篮下自己运球练着，整个白色汗衫都湿透了，头发跟洗过一样。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柯宇涵才回家，篮球都还是租的。” 徐萱玥低头，咬着嘴唇皱眉头，这样的她让苏鑫很不习惯，徐萱玥向来都是大大方方的，说话直爽，这扭捏的模样应该是周君兰的常态才对。 “那......那天的呆瓜，有什么异常没有？”徐萱玥问。 “异常？”荀苒把头靠在苏鑫肩膀回忆：“外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倒是夏源回来的时候，和我说，柯宇涵好像全程都有些生气，打球有些暴躁，简直生猛。” 说完后，屋内陷入一片沉默，房间的隔音效果很不错，甚至静得有些怪异，仿佛空气都被凝固，只剩下空调发出微微的吹风声在证实着时间的流动。 “我......”徐萱玥捂着脑门：“有点渴，你们想喝些什么吗？” “可乐。”荀苒说。 “果汁。”苏鑫说。 徐萱玥踏出房门的后一秒，房内的两人就讨论了开来。 “玥玥问这些干嘛？”荀苒蹦上床侧躺着问道。 “不知道。”苏鑫说。“但是我觉得，应该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看玥玥刚才的问法，应该很长时间没和柯宇涵联系了。” “那你最近见过柯宇涵没有啊？” 苏鑫犹豫了一下，右手不安地搓揉着左手心，她慢慢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徐萱玥抱着三瓶饮料进来的时候，苏鑫在门口就把她堵住了。 “玥玥，我也见过柯宇涵。” “真的？”徐萱玥喜出望外：“走，我们坐下聊。” “不行！”屋内的荀苒掐着腰，像只护雏的麻雀：“你必须先告诉我们，你和柯宇涵之间怎么了，然后今晚的话题才能继续。” 徐萱玥在门口矗立，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苏鑫心中居然闪过一丝不安，她怕徐萱玥真的像个刽子手一般残忍地把这个话题拦腰截断，然后跑到沙发上睡一晚上。 “呆瓜他......”徐萱玥的声音微小，但还好没有其他杂声打断她的陈述。 苏鑫和荀苒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错过她嘴里蹦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柯宇涵失踪了。” 顶点 第一百五十六章:什么毛病 一时间，苏鑫愣住，没了话接，这是个不在她脑海里预订的答案，就像是薛定谔带着求知欲打开盒子，想看看猫是死是活，却发现猫没了踪影。 徐萱玥看了一眼苏鑫，把果汁塞给她。随即迈进屋内，把可乐扔给荀苒，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自己的矿泉水喝着。 “失......失踪了？”荀苒叫着从床上窜起。 苏鑫从震惊中走出，关上门迈了过来：“你确定吗？” “至少我从两个多星期前最后和他聊天，他匆匆忙忙结束了话题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无论是信息还是电话，都没有回应。”徐萱玥捏着手里的瓶子，心里发慌，接着说：“你们呢？” “没试过，不过我的确注意到他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荀苒说，她跳下床，挨着徐萱玥坐下，搂住她的肩膀。 “我来试试。”苏鑫打开手机，直接拨通了柯宇涵的电话。 徐萱玥本来想阻止，但是又抱着一丝希望看着苏鑫，等到苏鑫眸子里期待的神情转变为惊讶时，徐萱玥叹了口气：“关机对吧？” 苏鑫点点头。 让徐萱玥确定柯宇涵不见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郭姨的请假，也是两个多个星期前，自己和李梦瑶逛完街哼着歌回来，进家门就朝厨房喊郭姨今晚吃什么，结果回应她的只有刘雨华泡的一碗泡面。 徐萱玥问了老妈是怎么回事，只是刘雨华也不清楚，说郭茹彤做完午饭接了个电话，突然就提出要请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也在抖。两天后，郭姨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令人难以接受，这些天，吃不好饭的徐萱玥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柯宇涵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搬家？ “那我遇到柯宇涵的时候，是在这之前还是之后？”荀苒问。 “12号的话，应该是之后一天。”徐萱玥答道。 “我......”苏鑫严肃地说：“是13号遇到他的。” “怎......怎么说？”就像是在搜索着蛛丝马迹的侦探，徐萱玥不愿意放弃任何一道线索，粉红色的灯光下，她眼睛里闪着期盼的光芒。 “那天是阴天。”苏鑫说到这，不得不暴露了自己一个小癖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比较喜欢在雨天散步。” “嗯，有情调。”荀苒笑笑。 “本来看天气预报说有小雨的，我也看乌云像压城的军阵一样，所以赶紧拿了一把伞出门，结果沿着湖边走了20分钟，风倒是挺大，却把乌云都吹走了，城区一滴雨也没落下来，我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在公园的一把凉椅上看到了他，当时他......哦，正在看一本书。” 徐萱玥欣慰地笑了笑，总算是听到了符合柯宇涵的一件事情。 “哦！”苏鑫手掌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怎么那天他好像刚剪完了头发，苒苒！” 荀苒被喊得一愣：“怎么了？” 徐萱玥立马反应了过来，晃着荀苒的肩膀：“你那张照片上，照片啊！柯宇涵的头发不是都过耳了吗？所以第二天，苏鑫见到他的那天，他正好刚剪完头发。” “对！”苏鑫也来了兴致，就像是把破碎在桌面上的碎片一片片还原，她们在寻找着深藏水底的真相。 “然后呢然后呢！”荀苒兴奋地问苏鑫，像是追着连续剧一般欲罢不能。 “我过去打了招呼......”苏鑫抱着头努力回忆着，她想要回想起每个细节，但是毕竟自己不知道那次会面多么重要，注意到的不算多。“衣服好像是白色的，但是我记不太清......哦，他的旁边有个黑色的旅行箱！” “旅行箱？”徐萱玥一惊：“难道呆瓜去旅游了？” “出去玩一走就是两星期还打不通电话？”荀苒认为这个假设站不住脚。 “我问了他。”苏鑫继续陈述：“我问他要去哪，他说没什么大事儿，我问他装得什么，他说是书。” “一整箱书？”徐萱玥问。 “不。”苏鑫否定：“半箱书半箱衣服，他嗓子似乎还有些嘶哑。” “那就真的是要出远门啦？”荀苒听到这，仰面躺倒在了地上：“那说不定就是手机坏了，所以才联系不上的呢。” “重要的应该不是这个。”苏鑫感到有些口渴，拧开果汁喝了一口。“我陪他在那坐了一会儿，戴耳机听着歌。平时哦，你们应该知道的，至少玥玥肯定注意到了的，柯宇涵读书一直都很专注。但是那天，柯宇涵过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表，也很急躁，一分钟至少抬了三次眼镜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儿。” “着急赶火车吗？”荀苒问。 “赶火车还在公园看书干嘛？那不该直接奔火车站去吗？”徐萱玥百思不得其解，随着线索的整理，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柯宇涵的意图和去向也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 苏鑫回想着时间点，接着说：“大约是下午6点多的时候，因为我记得柯宇涵离开之前，城区的大本钟报时了。” 云海市城区的大本钟，往往在早八点，中午十二点，晚十八点响6下，整个五环以内都能够听到。到了春节的时候，它会多响一下，代表幸福、财富、健康多一点点。 “你不是戴着耳机吗？”荀苒挑着刺：“还能听到？” “看来你的习惯不好哦。”苏鑫摸摸荀苒的耳垂，提醒到：“耳机的音量调到百分之五十以上会对耳朵造成损伤的，所以我一直都保持在这个数字之下，更何况我听的舒缓音乐。” 荀苒做了个鬼脸，表示不屑。 “他卡着点走的？”徐萱玥问。 “不，我记得我还听了几首歌，然后柯宇涵点了点我的肩膀和我道别，推着行李箱往西边走了。”苏鑫说完后自己检查到了怪异：“对哦，无论是车站还是火车站，都在东边，柯宇涵是往反方向走的。” “所以他一定不是要去坐火车。”荀苒说道，趁着难得的沉默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皱起眉头：“哎呀，想了半天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嘛，倒是越来越麻烦了。” “其它人你问了吗？”苏鑫问。 “问了一些。”徐萱玥说：“但是呆瓜......似乎朋友也不太多啊。”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夏源感到眼皮一阵阵下坠，他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凌晨，但是一想到明天开始，自己就要开始被荀苒支配，手中握着的游戏手柄又攥紧了些，像是握着爱人的手一般难以割舍。 霎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把他吓到了，睡意也被冲散，他揉着眼睛接过。 “都几点了啊死丫头。”夏源假装打着哈欠：“都，把我吵醒了。” “夏源，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柯宇涵？”荀苒问得简单明了。 “最近？我见到他你不也在场吗？那天打篮球......”话说到这，电话直接被荀苒挂断，从夏源接电话开始算，整个过程不超过10秒钟。 夏源一愣，嘟囔着：“什么毛病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没有恶意的 车内的人流逐渐稀少，徐萱玥瞅了一眼车内的站牌提示，还有两站就到终点站，此时她却感到有些心慌。 看向旁边戴耳机听音乐的苏鑫，她盯着正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也许是把自己当作了司机，警觉地观察着路况。 “我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徐萱玥问。 苏鑫仿佛没听到，过了两秒，她才转过头，徐萱玥注意到了她眼神里的困倦。 “你在和我说话？” 徐萱玥点点头，这时，车门打开，车内除了她和苏鑫的其他人都下了车，像是这一站才是终点，于是空荡荡的车厢内，两人的声音都显得异常刺耳。 苏鑫愣了一会儿，思索着她在问些什么，随后皱起眉头：“姑奶奶，你不会这时候害怕了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告而去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苏鑫伸手摸摸徐萱玥的脑门：“没发烧啊，怎么失忆了似的，你还记不记得是你凌晨突发奇想，说要到柯宇涵家里找他的？” 昨天半夜，三人聊到凌晨1点半，还是没有结果和着落，直到苏鑫发现荀苒已经眯着眼靠在床边打盹，讨论才停了下来。半夜两人正做着美梦，徐萱玥突然从黑暗中窜起，大叫一声：“我们去他家里问问不完了嘛？” “昨晚你吓我们一跳。”回想起身边突然窜起一个黑影，苏鑫此时打了个寒颤：“我当时还以为你梦游呢，不过......去他家里看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如果他家里有人，说不定就能知道他的去向了呢。” 徐萱玥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们还在讨论，直到自己脑袋里蹦出去找柯宇涵的想法，一股劲窜起的那一瞬间，自己都还没分清楚现实和梦境。 可两个人看自己如此这般雄心壮志，立马鼓起了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但是这样也有一个问题，因为郭姨也请假了，所以应该是柯宇涵一家人都离开了才对，也就是说，她们此行大概率会因为自己脑子一热的行为无获而返。 “苒苒一大早上就着急回去了，是干嘛的？”徐萱玥问。 “她要去找夏源，帮他补习功课，和你一样喽。”苏鑫撑着下巴笑笑：“谁还没个意中人呢，你说对吧？” “哦......是这样......”徐萱玥下意识应了下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谁和她一样啊？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出事儿了，然、然后，以一个、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关心一下他而已。” 苏鑫笑而不语。列车缓缓在终点站靠停，下了车的两人瞬间被夏日汹涌澎湃的热潮包围，剧烈地气温转换让徐萱玥有些头晕，她下车前踉跄了一下，被苏鑫扶住，随后就站在了她的遮阳伞下。 整个城市被笼罩在澄黄色的强光下，太阳对所有事物都一视同仁，也不管它是否热情过了头，只顾自炫耀自己的博广，热气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任凭你踏足到任何自然的一处，你周遭就不会有带着凉气的罅隙，相比较之下，在空调车里上班的司机师傅们倒是觉得自己选了个好差事。 徐萱玥没走几步就出了汗，她远远望见前方的路标牌扭曲了形状，在地面冒出的热气下若隐若现，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蓝色气球。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怎么会知道柯宇涵家的地址？他告诉你的？”苏鑫严肃地问。 徐萱玥一惊，自己还没告诉任何其他人郭姨是柯宇涵母亲，地址是向妈妈要的，这件事儿她认为是隐私，不打算说出来。 “之前我不是做过王修的一段时间的小助手吗？他给我的。”徐萱玥接着说：“这么热的天，其实，你没必要跟着我来的。” 苏鑫摇摇头：“得了吧，我觉得，如果我不来，你应该就半途而废了，甚至都坐不到终点站。” “说不定，这事儿也不是很重要呢。” “不重要你把我们都聚一起干嘛？玥玥啊。”苏鑫停下脚步，抓住徐萱玥柔软的肩膀转向自己：“你没必要继续否定自己的内心了。” “我、没有啊。”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是我认识的玥玥吗？我所熟知的徐萱玥，她会直面自己内心，勇于用微笑和理智去对待身边的所有问题。她是个小机灵鬼，能够洞察别人闪亮的优点的一面，用活泼善良去驱散朋友的烦恼，就像是宠爱着这个世界的一个精灵，在黑暗的海面上做那一颗指路的北斗星。那么我问你，这样一个‘智多星’，却难以接受自己心里最感性的一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岔路口的一家商场，门敞开着，一位小朋友从商场里跑出来，带动的凉风吹拂到徐萱玥身上，她晕眩的脑袋得到了清醒。 徐萱玥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却又是那么稚嫩，在短暂地视线接触间，她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啊？”苏鑫焦急地摇晃着徐萱玥的肩膀，想要得到些回答。 徐萱玥拍拍她的手背：“小苏，你看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很熟悉？” “哪个？”苏鑫向前方看去，她身旁突然擦过一个人。 “哎，小辰，小辰，你、跑，跑慢点儿，小心车啊。”一位瘦弱的男人在追逐着前方的小朋友，喘着粗气，脚步踏得软绵绵的，与其说他是在跑，倒不如说像是在费力地踱步。 “那个小孩......”徐萱玥心里一阵悸动，脚步不自觉地朝前方迈去。 “哎，你干嘛......”苏鑫伸手，却没有抓住徐萱玥的衣袖。 从背影看，男人蹲在地下，瘦弱的背影甚至撑不起身上那件白色薄衫，他平坦的肩膀横成“一”字，瘦得就像是晾衣服的架子，在刺眼的眼光下显得竟然有些可怖。 徐萱玥走近，弯下腰礼貌微笑：“你好？” 男人回头的一瞬间，徐萱玥甚至都有些被吓到。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庞？消瘦成皮包骨般的脸颊泛着不健康的青黄色，嘴唇干裂，黑白相间的胡渣长满了下巴延伸到耳朵下方，密布着显得杂乱，就像是火烧后的森林，白色的灰烬散布于各处。最令人感到阴森的，是他那深陷下去的眼窝，黑色的眼眸就像是无底的洞穴，似乎里面藏着许多难以启齿的阴暗往事。 “你是谁啊？”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不明显的敌意，看到徐萱玥，下意识把小朋友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我没有恶意的！”徐萱玥连忙摆手，身后的苏鑫走过来，站到她身后。于是男人站起，把小朋友移到身后。 小朋友手里握着泡泡水，瞪大眼睛，苏鑫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礼貌点头回应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有证据吗 “我只是想......”徐萱玥的话语突然卡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行为的无厘头和大胆，她要拿出什么理由来，要问出什么来，面对眼前的两位陌生人，她突然间自己也没了主意，就这样呆在原地。 “你们......是谁？”男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惕。 “不好意思。”苏鑫从后面窜出打着圆场，她掏出手机来，点开记事本：“我们是学生，来调研一下，关于......居民的、呃，生活幸福指数的统计数据，您和这位可爱的小朋友能帮一下忙吗？” 苏鑫见男人的鼻尖上布着一层薄汗，她把手中的遮阳伞伸到他们头顶，这动作却让男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苏鑫继续微笑着。 “我，没什么兴趣。”男人说着就要拉小朋友离开。 苏鑫松了口气，徐萱玥似乎还意犹未尽，伸出的手却被苏鑫拦下。 “爸爸！爸爸！”小朋友跳着挣脱开男人细弱的胳膊：“我想被采访，我能不能和两位姐姐聊一会儿啊？” 男人犹豫了一下，随后嘴角展开不符合他面容的笑容，他看向小朋友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和耐心，区别对待得明显，说道：“行，小辰，那你问问姐姐们，要问你什么问题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徐萱玥蹲下，话题单刀直入，没有半点像苏鑫那样的铺垫。 小朋友说：“我叫柯宇辰。” 这名字就像是一道窜进徐萱玥脑中的电流，欣喜感朝脑海里汹涌而来。苏鑫也被徐萱玥的直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朋友，你知道吗？”徐萱玥笑着说：“姐姐有特异功能哦。” 每个小孩子的内心自然是有着一个英雄梦，谈到这个话题，柯宇辰的眼睛亮了起来，但还是将信将疑：“哥哥和我说，那都是假的。” “你哥哥怎么和你说的？” “他举出一大堆证据，说服我的。” “哇，你厉害了，玥玥。”苏鑫听到这，算是完全相信了徐萱玥的选择。 徐萱玥心里激动万分，抱着颓然的心态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这份惊喜让徐萱玥接受得不知所措。 苏鑫心想：那既然他喊身后的男人爸爸，那他应该就是柯宇涵的父亲了。 “姐姐可没骗你，姐姐有读心术！现在就表演给你看。” 说道这，身后的男人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又或许是出于对她们的不信任。徐萱玥注意到他的手指泛着黑，这个她比较熟悉，徐墨文抽烟抽久了，手指甲里也泛黑，之后被刘雨华强制戒烟三个月，那段时间他天天都在鬼哭狼嚎。 徐萱玥往后踱了些，和柯宇辰保持着些距离：“哎——呦，我来猜猜啊。”她抱着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像个神婆一样装神弄鬼。“你有一个哥哥对不？” 柯宇辰一惊，随之点头如捣蒜。 “我再猜猜啊。”徐萱玥又闭上眼睛，苏鑫站着，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徐萱玥表演。 “你哥哥的名字，叫柯宇涵，是个高中生！” 柯宇辰刚想点头，身后的男人却一把将他揽过身后，神情愤怒：“够了！”这声怒吼把苏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他薄弱的身躯挡在柯宇辰前面，嘴唇止不住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你们是谁派来的？是虎哥吗！” 徐萱玥一愣，连忙摆头：“不不不，叔叔，我们真的是学生。”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路过他们旁边是都缓下了脚步，回头望去，似乎在看一出戏剧化的闹剧。 “你们怎么知道小宇的名字！” “我们其实是柯宇涵的同班同学。”苏鑫说：“因为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所以才过来想要问一问，他到底去哪了。” 男人警惕地双手放下，但是还是拦着身后的柯宇辰出来，他鼓动着嘴，像是里面含着什么东西。 “你们有证据吗？” “有。”徐萱玥掏出手机，翻到运动会当天她拍摄下来的照片。 男人看了一眼：“这只有他自己，合照有吗？” 徐萱玥刚想说有，但是却突然想到，自己在篮球赛里和他的合照在数码相机里，根本没有导入手机。 男人的眼神再次变得警惕：“如果没有的话......” “华叔叔，我作证。”徐萱玥的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她们的确是柯宇涵的同学，也是我的同学。” 这位叫华叔的男人透过两人间的罅隙看向后方，看到一张秀气的脸庞，眯着眼认了半晌，随即逐渐露出惊叹的眼神，嘴角露出微笑，像是看到了老熟人，开心得像个孩子。 周君兰拎着手中的包慢步走过来，对一脸惊讶的徐萱玥和苏鑫两人笑笑，看向男人：“两个都是我的朋友。” “小周。”男人眼睛瞪大，上下打量着周君兰，笑容使得他脸上的褶皱显现出来：“你长大了！华叔叔要认不出来了，啊？哈哈哈。” “都快两年了，能不变嘛？”周君兰笑笑，却躲开了男人伸过来的手。 男人回过头，看向徐萱玥的眼神也和善起来：“天太热，既然都是同学，那走。”他大手一挥：“回家里喝口水聊聊吧，待外面都烤化啦。” 苏鑫还在惊讶中回不过神来，徐萱玥和周君兰就先答应了下来。 男人说着就转头走向商场西边，柯宇辰一把把他拽住：“哎！爸爸，你忘啦？我和哥哥搬家啦，往这边走。”他昂头指指桥下。 “哎呀！”男人笑着拍拍脑门：“看我这记性，都快忘干净了，上次还去那边去接你吃肯德基呢，这就忘了，还是小辰聪明啊。”他弯腰拍拍柯宇辰的脸颊。 几人走在路上，男人带着柯宇辰在前面有说有笑地走着，带着路。 自知不该打扰的其他三人在后面并排无言，按理来说，此时满肚子疑问的徐萱玥和苏鑫，完全不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就是不知从何处问起，又或者说，他们打算自己在脑海里先过一遍，看看自己能不能先理个头绪出来。 “你们是来找柯宇涵的？”周君兰先开了口，话题开展得让两人措手不及。 徐萱玥点点头，知道周君兰过去最多的她，思路逐渐在脑海中清晰出个轮廓和大概。 周君兰笑笑，眼眸低垂，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索些什么，随即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有必要知晓一下前面那个人的姓名了。” 徐萱玥注意到周君兰说的是姓名而不是身份。 “我听你叫他华叔。”苏鑫问。 “是的。”周君兰点点头：“他叫，柯华雄。” 第一百五十九章:两个选项 小米被荀苒牵着朝夏源家走的时候，它死命拒绝着，咬着牵引绳，把自己的爪子当作刹车扒着地，发出呜咽的声音，毛茸茸的耳朵不停甩着。 “你怎么了啊！”荀苒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拉不动它，这么多年，它算是被喂得白白胖胖的。 它当然不敢去！那天晚上翻过栏杆犯下的罪证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它觉得如果自己一踏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荀苒蹲下来，一把抱起它，扛着就往夏源家走，它“嗷呜”个不停。 当它发现夏禾丰没有对它做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愣，随即放松了下来，它觉得人类也没有那么聪明嘛。 它在客厅悠闲地躺下，目睹着荀苒走向夏源的房间。从门缝里，小米看到他还在床上打着呼噜。荀苒喊了几声没把他叫醒，冷笑了一声，到冰箱里拿了个冰棍，露出期待的眼神，再次走进夏源的房间，门慢慢被关上，随即里面传出了杀猪似的嚎叫...... “你老妈有毛病你知道嘛？” 小米叫了一声，表示赞同。 夏源端起小米的头：“你见过她这么暴力的女人不？喊人起床就喊嘛，拿冰棍往衣服里塞？死丫头真是......” 夏源抱怨的语句在荀苒进来的下一刻戛然而止，乖乖地写起字来。 “认真点儿写，我可是特意推了玥玥她们的事儿来陪你的。”荀苒蹦上夏源的床，躺着背起单词。 “嗬！牺牲这么大？” “那可不。”荀苒把试卷的答案放到枕边，环视屋内：“小米呢？” 夏源看看在桌子下面被自己当做脚垫的小米：“哦，可能自己回去了。” 小米全身一震，惊讶地望着他，夏源的眼神坚定，态度坚决。它叹了口气，慢慢趴了下去，打起盹来，一动不动。 不知是不是夏源的错觉，自己的房间自从荀苒进来以后，就一直存留着一股香味，逐渐由清淡变得浓郁，直到弥漫了整个房间，像是在屋子角落点着一支香，可这味道里又带着甜美，如同掺了蜂蜜，夏源怀疑荀苒喷了香水。 夏源眼前的数学题给自己喂着安眠药，他的脑袋逐渐昏沉，不在考场上，自己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的氛围，更何况屋内的香味，和脚下温暖的“垫子”舒适感，总是把自己往睡梦中拖去。 自己的眼皮摇摇欲坠，就像是反复敲打自己内心睡魔的房门，直到夏源感到自己像是从悬崖下掉下去，坠入了梦境。 梦里，自己欢快地在场上打篮球，场下许多女生看着自己飒爽的英姿尖叫，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睡出个昏天黑地的时候，感到小腿被某个东西挠着，他睁看眼看向桌下，小米正努力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拍着夏源的腿。 夏源以为它要上厕所，把腿抬起来，谁知小米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把肚皮朝向他，再拍拍他，示意把腿放下。 夏源苦笑不得，用脚揉了揉它的肚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惊，看向自己的试卷，果真是空荡荡一片，再看向桌上定时的闹钟，顿时想要抱头狂嚎。 荀苒要求自己要在两个小时以内完成这张试卷，然后她给自己讲解。她还特地叮嘱了一句：“一定要写完！不许磨蹭，要不然就多给你怀里塞个冰棍。” 屋内空调的凉气气，在此时夏源的感受下，就像是身处墓地的凉风，周遭弥漫着骇人的青烟，而他，则会在下一秒被自己身后床上的“母夜叉”制裁。 他颤抖着缓缓回过头，像是脖子里安了个发条。 荀苒也睡着了，她侧躺着，手里的单词本落到了枕头旁边，身上粉白色的棉柔睡1衣因为睡1姿掀开了一角，露1出了小片雪白的腰1肢。 夏源看向闹钟，还有十分钟铃声就要打响，也就是在这十分钟，自己的命运将被审判，他慌乱地动着脑子，企图在短时间内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一星期的零花钱去换徐萱玥的脑瓜，哪怕只有一分钟，她脑袋里各种古灵精怪的主意让此时的夏源羡慕又嫉妒。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蹦进他的脑袋，他的视线不受指使地投向荀苒枕头旁的试卷答案。 他咽了口口水，在诚实和“活着”两个选项间徘徊了半秒，很快扑向后者。 夏源缓缓起身，像是走在雷区一般踮着脚尖走路，小米还在桌子下呼呼睡着。 试卷被压在荀苒披散的头发下方，在床的里侧，夏源抚着自己的胸口，安抚疯狂跳动的心脏，安静的房间里，夏源能听到的，是空调的吹风声，自己澎湃的心跳声和荀苒微微的呼吸声。 离荀苒越近，夏源就闻到的香味就更浓重，这时他才发现这味道来自荀苒的头发，她似乎特意洗了个澡才来到自己家。 夏源弯着腰看向侧躺的荀苒的左边，那张“圣书”就在荀苒头发下安静地躺着，他心中开始痛骂起自己的床怎么这么大，伸长了前半身还是够不到，弯着腰向前倾的动作极度考验核心力量，夏源感到自己的腰腹一阵酸麻，头发冒出冷汗来，像是落入水里的一块红铁，全身发着烫，于是他伸出手来撑着对面的墙壁，另一只手去够答案。 “嗯——”荀苒迷糊中开始动了起来，发出如小猫般的低咕。夏源吓得手一滑，手没撑住墙，但是腰腹力量撑着自己的身体，他咬着牙面目狰狞，双手像是蜂鸟的翅膀一般做着大环臂，身子前后摆动，最终稳定下来蹲下去。 过了一会儿，至少夏源是没心情数秒，他眯着眼看向床上。荀苒只是翻了个身，她闭着眼吧唧吧唧嘴，脸上露出微笑，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夏源像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一趟，嘴唇发抖，调整着呼吸，重整旗鼓再次起身，平视的视角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光景。 黑......黑的。 夏源急忙把眼神移开，面部扭曲，如果说自己写不完试卷不会死，那如果此时荀苒醒了发现自己，怕是要省去审判的环节，直接蹦油锅里去超度了。 他起身重复之前的动作，还是差点儿，于是他干脆把右膝轻轻撑到床上...... 无论是肚子上还是背上，都没有传来揉1动1感，小米奇怪地睁开眼睛，迷糊间看到的是蓝色的桌底，他翻个身，却看到了有个人正趴在床上，而他身下的，正是自己的主人！ 汪！汪！汪！小米为了护主疯狂地叫起来。 夏源被吓得一个踉跄，手算是终于挨到了答案，身子也随之趴倒。 荀苒被震动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面色苍白的夏源，随之微微一笑，揉揉眼睛想把自己从梦里拽回，可当眼睛再次睁开时，面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变，耳旁粗犷的呼吸声和小米的叫声清晰无比，她的脸唰一下从下巴红到额头。 “你......你、干嘛？”荀苒惊恐的声音颤抖。 夏源想要自己死得好看点，于是鬼使神差间打算说点好听的讨好一下她：“咳、咳，小苒，我发现，你真、挺漂亮的。” 第一百六十章:不折不扣 繁杂的线索在脑海里互相缠绕，混成一团乱麻，徐萱玥怎么也理不清，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她仅仅是坐在沙发上在发呆。 柯华雄大量着屋内的各种装饰，随即走进一间房间，发现是卧室又走出来，再走进一间，发现是浴室，他犯了难，走到沙发旁问在椅子上晃荡双腿的柯宇辰：“小辰啊，家里的杯子在哪啊？” “哦。”柯宇辰跳下椅子：“我来带你去找。”他说着冲向厨房。 柯华雄朝沙发上的三人笑笑：“等一下啊，我去泡茶。” 三人微笑着点头，没一个人失了大家闺秀的模样。看到这么多女生来找柯宇涵，走向厨房的柯华雄心里泛着迷糊：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招女孩喜欢了？ “玥玥？”苏鑫伸手在徐萱玥眼前晃晃：“你发什么呆呢？” 徐萱玥眼神飘忽着摆动，随后定神下来：“哦，呼——”她长舒了一口气，抚过耳后的发丝：“没事儿，就是在想些事情。” “你们这几天看到柯宇涵了吗？”周君兰问，鉴于面前的两人应该都知道了自己对柯宇涵的感觉（苏鑫在堤坝散步那时猜到的），她没必要在躲躲藏藏，这样子坦然，反而让自己有些不习惯。 苏鑫刚想说有，徐萱玥就先抢过话题：“没有，我们最近都没他的消息。” 周君兰皱皱眉头：“我也在想怎么回事儿呢。”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华叔的？”徐萱玥问。 “这无关紧要。”周君兰的表情严肃，一改平日的温文尔雅，无论是语气还是话语，都带着不可侵犯的护卫感，像是她的领地被某些其他人踏足，不怀好意，开始用态度回应一般。 氛围变得如同屋外的温度一般焦灼，周君兰的四周似乎散发着一股让人退却的气场，苏鑫一时间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毕竟这和自己关系也不是很大，她开始后悔起陪徐萱玥一起来。 像是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有所歉意，周君兰调整了坐姿，让自己的姿态小一些，然后说道：“我之前的确看到了柯宇涵。” “你也看到了？在哪？”徐萱玥问。 “也？”周君兰听出了徐萱玥口误中的端倪：“你不说你们没见过吗？” “哦，是荀苒，她和夏源一起看到的。”苏鑫圆着谎。 周君兰将这点记在了心里，随即继续说道：“在市图书馆，我前几天去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看到了他。” 周君兰看得出来徐萱玥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叫做期待。 “当时是下午3点多了，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喝着咖啡，看一本店面管理类的书籍，这就让我很奇怪，他的兴趣应该不在那。” “这么说，你经常去图书馆了？”苏鑫想打个反击。 “是的。”另苏鑫意外的是，周君兰立马接了下来，这坦荡的回答方式让苏鑫措手不及。周君兰看向低着头的徐萱玥，仿佛是说给她听：“柯宇涵的习惯，就是在假期期间去图书馆看书。” 见两人没了话，周君兰继续说道：“他瘦了一些，黑眼圈也有些重，我还关心地问了怎么回事，他没说，开始给我推荐书籍。直到傍晚，将近7点钟的时候，离开了，他平时会比这个点回去的早一些。” 徐萱玥心里明白，周君兰也许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和自己说，情有可原，就像是护雏的鸟儿，她只是在捍卫她爱的人。而自己，可能在她现在的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吧。 杯具都还没到桌子上呢，厨房里就飘出来了茶的浓香。柯华雄端着茶盘慢步走过来。 “哇，华叔叔，好香啊。”周君兰笑着说。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茶叶，这么浓，反正是你叔我喝不起的就对了。”柯华雄挠挠脑袋。“对了，你们是要问小宇的事情是吧，不过他的事儿，呵呵，我呀是不太清楚。” 柯华雄转过头，朝厨房喊：“小辰，过来过来。” 柯宇辰蹦蹦哒哒跑出，手里端着杯果汁，似乎喝得满足。 “又喝凉的，小心肚子疼啊。”柯华雄硬夺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说：“你和我们说说，你哥哥去哪了？” “哥哥和妈妈出远门啦。” “去哪了？”徐萱玥问。 柯宇辰挠挠头：“不清楚哎。” “那你还记得，你哥哥走之前，是什么样子吗？”苏鑫问。 “什么样子？”柯宇辰一愣：“他能有什么样子啊？不就还是哥哥吗？” “那位姐姐的意思......”周君兰说：“是问你，你哥哥为了什么走？” 柯宇辰的小脑袋被这连珠炮似的提问弄得晕头转向，他摸摸自己的小鼻子：“你们到底要问什么啊？是不是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就行啦？” “对对。”徐萱玥焦急地回应。 周君兰瞥了她一眼，泛红的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柯宇辰在柯华雄的阻止声中把桌上的果汁一饮而尽，像是一位老者一般捋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将故事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我和哥哥从外面买菜回来，听到卧室里有哭声，那是妈妈的声音，哥哥急忙扔下东西冲到里面，看到妈妈正坐在床沿上抹眼泪，眼睛好红的。” “啊？”柯华雄焦急地嘴唇发抖：“怎么了这是？茹彤哭什么？” “不太清楚。”柯宇辰摇摇头，接着说：“妈妈看到我，让哥哥把门关上，然后他们两个人在屋里聊了好久，我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哥哥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眶好像也有点儿红，他招呼我过去，和我说他和妈妈要出一趟远门。” “他们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吧。”苏鑫惊讶地问道。 “不是啊，家里有陈叔叔啊。”柯宇辰说。 柯华雄听到这，一惊，连忙看向手表：“坏了坏了！”他慌乱着起身，在房间晃来晃去，终于在餐桌的一个椅子上找到了一个包，迅速拿起。“那个，小辰啊，爸爸走了，我找时间再来找你玩儿啊。” “你不见见陈叔叔吗？”柯宇辰撅起嘴，似乎有些不舍。 柯华雄笑笑：“下、下次啊，爸爸走了。”他低头亲了一下柯宇辰的额头，然后对周君兰说道：“小周，麻烦你照顾一下小辰，等家里人回来啊。” 周君兰笑着点点头，柯华雄也开门走出了房间。 徐萱玥和苏鑫此时脑袋混成浆糊，面面相觑。 第一百六十一章:被kiss了 像是老天爷大发了慈悲，徐萱玥她们从柯宇涵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天上的云聚到了一起，正午的烈日被藏到了后面，只照下了云朵的轮廓。 撑伞走出来的苏鑫望望天空，随即愉快地把伞收了起来。 徐萱玥回想起柯宇辰说的其它线索，最终问道柯宇涵去哪里的时候，他还是摇头。 “中午了啊。”周君兰看了看手机，问两人：“饿了吗？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儿吧。” “哎呦不巧。”苏鑫敲敲脑袋，懊恼地说：“我已经和老妈说回家吃来着，想必她都已经做好了在家里等我呢。”说完给徐萱玥使了个眼色。 “那你呢，玥玥？”周君兰问。 “我......”徐萱玥斟酌了一下，随即被苏鑫的暗示征服：“我不太饿，想先回家。”她找了个不太站得住脚的理由。 “陪我去吧。”不知为何，周君兰望向天空，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不想回家里吃。” 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带着穿透力，直击的徐萱玥的心灵，徐萱玥一怔，随即理解了周君兰要找自己聊聊的决心，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她看看苏鑫，微微摇头。 苏鑫叹了口气：“那行吧，我就先回去了。”她向车站走去，路过徐萱玥旁边的时候，徐萱玥拦下了她。 “关于你问我的问题。” 苏鑫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该选择相信那个小精灵，毕竟你也说了，她是个‘智多星’嘛。”徐萱玥笑着说...... 苏鑫在回家车上看着风景，昏昏欲睡之际，电话被打响，来电显示是荀苒。 “喂。” 对面一开始没有说话，但是苏鑫仔细分辨，听出了抽泣的声音。 “喂！”苏鑫吓了一跳：“苒苒，你怎么了！” “夏......夏源，他，他......” “你别吓我啦！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苏鑫焦急大叫地模样，引来了车上几位补觉的上班族充满敌意的目光。 对面仿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传来哭喊声：“他终于开窍啦！” “啊？” “我今天，睡午觉起来，睁眼就看见夏源在我上面！” 苏鑫听到这，嘴角逐渐上翘成姨母笑，女生特有的悸动感传上心头，羞涩就像是电流一般传过全身的脉络，她脸颊发烫，惊喜地捂住嘴巴，缓和了一会儿：“天——呐。他......他难道......要那什么你？” “他......”苏鑫听到荀苒在对面憋笑，所以敢情之前的哭是感动兴奋的哭喽。“他夸我漂亮，好像是要亲我的样子！” “哇哇哇.......”苏鑫在公交凳上快要跳起来：“他他他！不是，不对，你，你被kiss了？”后方的一位大妈点了点她的肩膀，摆出一脸不耐烦一言不发盯着她，苏鑫点点头说抱歉。 “哎呀！就是这点，气死我了！刚巧不巧的，好像是他快亲到我的时候，小米在乱叫，把我吵醒了，不然他就得逞了啊啊啊哈哈......”电话另一边传来床垫的咯吱声和踢踏声，苏鑫用头发丝都能想到荀苒此时正在床上打滚撒欢，面色羞红。 苏鑫不由得为小米担心起来，庆幸荀苒不喜欢吃狗肉。 苏鑫似乎听到电话里有人喊荀苒。“啊？”荀苒回应了一声，接着咯咯笑起来：“夏源喊我啦！等会再打给你啊。”说完，对面挂断了电话。 苏鑫放下手机，坐在板凳上，回味刚才信息量巨大的四分半钟，她的嘴角挂着微笑。霎然间，公交驶进隧道，明亮的白色被黄色的灯光吞没，就像是突然从正午跑进了黄昏，恍如隔世，损消了时间的概念。隧道周遭冰冷的空气从窗缝透进来，吹进苏鑫的衣领，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窗户的倒影里，她发现自己嘴角的微笑消逝不见。 如果荀苒刚才故事的主角是我的话，该有多好。 这样一个想法闯入她的脑海，她吓得一激灵。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海底火山爆发，沸腾，蒸发，升空，让自己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仔细摸索一番，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心酸在发酵，随即运转到自己的鼻尖，眼泪就要通过泪腺逃离自己的眼眶。 她的兵荒马乱的脑海里，蹦出一只史努比。 当公车再次驶出隧道时，苏鑫的电再次响起，她吸了一下鼻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怎么样啦？”苏鑫问。 又是断断续续的哭声，苏鑫再次懵住：“你怎么又哭啦？难道......”她想到了一个让自己难以接受的情况：“夏源向你表白啦？” “屁！死1夏源！大白1痴！混1蛋......”荀苒骂道没词卡住，接着继续哭起来。 “到底又怎么了？” “他只是想偷我枕头旁边答案罢了，根本不是要......啊啊啊......”咚的一声，手机似乎被荀苒扔到了床上，发出被棉被捂住的呜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电话再次被拾起：“所以是误会啦，他没那意思，害我自作多情那么长时间！” 苏鑫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夏源现在呢？” “被我塞冰箱里了。” “啊？” “哎呀好啦，我把罚他在厕所面壁思过两小时而已。”荀苒没忍住，再次哭起来...... 咖啡馆里的浓香的香味让徐萱玥肚子感受到了大餐的味道，她听到了咕咕叫的声音，周君兰招呼着，和她在一扇靠窗的座位对立而坐。 从入定到上菜，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店内温馨文雅的装潢配着古典钢琴的音乐，依旧驱散不了徐萱玥内心的慌乱，她偷偷看向周君兰，她正看着窗外马路上的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言不发，仿佛城市的忙碌似乎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徐萱玥端起咖啡喝完第一口后，周君兰松了口。 “对、对不起。” 徐萱玥差点被呛到：“什、什么？” 温柔和纯净再次回到周君兰的脸上，她微笑起来，就像是初春盛开的第一朵丁香，花团锦簇着散发着亲和的微香，这让徐萱玥感到无比亲切。 “我刚才对你们的态度，十分糟糕，不好意思了。”她咬着嘴唇说到。 “是嘛。”徐萱玥挠挠头装傻：“你不说我都没感觉呢，别那么敏感嘛。” 周君兰看着徐萱玥笑笑：“好啦，玥玥，你一定清楚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虽然的确毫无缘由，看到你来找柯宇涵，我就知道，你还是不可避免地......”周君兰握住徐萱玥的手，仿佛怕她下一秒会逃脱，直视她慌乱的眼睛：“喜欢上了他。”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徐萱玥的心砰砰直跳，她没有说话。 “如果你能原谅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周君兰说。 “你是要告诉我你故事的后半部分吗？” “不。”周君兰垂首摇摇头，过了半晌，店内的音乐霎然停顿，她缓缓抬起头，徐萱玥发现她的眼里含着泪光，闪耀着苦涩。 “我、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去图书馆见到柯宇涵的那天，故事不止那些。他和我聊了很久，他举手投足、言行举止之间，我都可以感受得到：他喜欢、在乎的人，就是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是一道证明题 走进图书馆之前，柯宇涵特地抬头看了看书法体的金色牌字，以前他从来没注意到过这“图书馆”的“书”字比其他的字亮一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乎是被重新刷过一次，可为什么不连着其它字一起涂抹，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矗立在馆前一会儿，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馆内已经开了空调，此时处于六月底，在柯宇涵看来，内外的温差并不是很大，要不是门上有个吹风的空调正对门口，柯宇涵怕是感受不到凉气，只会觉得浪费钱。 似乎有人资助了图书馆一笔钱，内部装饰多了起来，书架一半换新成了红棕色，角落放着路障、竹椅和模特等只用作看的装饰品。前两天还光秃秃的白色墙壁上，现在多了几盏霓虹灯，上面写着:“destiny”、“博览群书”等标语，大白天也闪着光，五颜六色。 温馨舒适的装潢让图书馆的人气高了起来，也变得吵闹，大多数是小姑娘拿着手机拍来拍去，有时也把自己放进相框中，比着各种怪异的姿势。她们随便从书架上抽起一本书摊开，让同伴给自己摆拍，发完朋友圈后欢腾着奔向下一处。柯宇涵拿起一位小女生利用完后放下的书，看了一下书名：《孕妇的产期护理》。 这改变让柯宇涵觉得变了味，就像是你非得在一片麦浪中寻找一株水稻，他总觉得这种环境下，自己读不进去书，于是他打算寻找僻静一点儿的地方。 就这样顺着书架一直走，从现代文学区域走到悬疑推理，转过历史的架角，在经商管理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店面管理基础》，踏出古典文学架子间的走道后，柯宇涵一眼就发现了周君兰。 也许是周君兰先发现的她，毕竟她一直在对着自己摆出笑脸。 “很少看你阅读这类书籍啊。”过了一段时间后，周君兰点点他的书面，发现柯宇涵又瘦了一点，眼圈发着黑。 “的确很少看。”柯宇涵说。“事实上，我读着也很不习惯，但是最近可能要用到，有点微不足道的准备总比空手上阵的好。”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瘦了些？” “昨晚熬夜了。” “你要做暑假工吗？” “暑假工？嗯......从定义上来说可能不算是很严谨，因为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到工资，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应该去，也必须去。呃......你看的这本《知更鸟女孩》译文不够专业，我推荐你看另一个版本......” 看着柯宇涵搪塞的样子，周君兰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实际上，周君兰向他搭话，是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特意打扮了一番。她从来没有穿过不过膝的裙子，直到今天做出了改变，以至于来图书馆前，时刻警惕着哪里吹来一阵调皮的风，掀起自己的羞涩，坐在位子上三个小时，紧张感时刻包围着她，似乎感到到处都有“欣赏”自己美的眼睛。 然而当对面坐着的是柯宇涵时，反差来了：她巴不得他是个“se狼”。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她抬头时，柯宇涵不见了。 她转头去寻，发现他正在自动贩卖机前买着饮料，拿了两瓶咖啡，看来其中一瓶是给自己的。 “喝咖啡吗？”柯宇涵走过来问。 周君兰违背着自己内心想要一把夺过来的欲望，礼貌推辞了一下：“不用了吧。” “哦。”柯宇涵抽回得迅速，仿佛求之不得：“那我带回家吧。” 周君兰一愣，伸出的手悬在了桌面。 柯宇涵笑笑，将饮料递了过去：“看来我也会开玩笑了。” “啊......哦，哈哈。”周君兰后知后觉。 一张卡罗牌从柯宇涵的口袋中被掏了出来：“哦，这个，还给你，不好意思了。” 周君兰接过：“没关系的。” 柯宇涵打开饮料喝了一口，眉毛随之皱起，搞不懂这到底是咖啡还是奶茶，甜度过头得让自己难以忍受。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柯宇涵说。 “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吧。” 踌躇的氤氲在柯宇涵脸上阴晴不定，他盯着地面，像是黑白相间的瓷砖有着什么欣赏的艺术价值。 “有问题？”周君兰问，她有种预感，柯宇涵接下来的问题，自己说不定会回答不出来。 “也没有，但是我不清楚，这个问题问你是否合适，可是鉴于我接下来的时间不多，我又不想在带着这个疑问离开，所以......你可以很认真的回答我吗？” “可以。”周君兰回答地干脆。 柯宇涵点头，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一个男生对吗？” 周君兰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她清了清嗓子：“嗯——” “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他看着周君兰，带着渴望的眼神寻求着答案。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周君兰露出甜美的笑容，面对柯宇涵的眼神，她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裙摆上，期待这个话题牵扯到自己。 柯宇涵看了看手表：“我没多少时间，你能不能先和我说答案，我回来再找时间和你详细说？就像是反证题那样。” 周君兰看着柯宇涵认真的脸庞，看着年少的自己的所有的欢喜，问题的对象就坐在自己对面，甚至还对自己发问，这是一个无法描述的问题，她可以写千万篇动人的情书，把这份感情描绘成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叶，秋日的枫叶，冬日的寒梅，峡谷里的万丈深渊，草原上的呼啸狂风，海面外的惊涛巨浪，也绝不会有一句重复，但是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喜欢面前的少年，这感情没缘由的霸道，月老的红线牵动着自己的心脏，悸动得非常，却不知另一头是不是他。 “喜欢嘛？我不太清楚啊。” “可你确信了自己喜欢那个男生不是吗？” “是的，可我只是这样相信，就像你说的，这像是一道反证题，喜欢他，一定是个真理。它会给你带来各种线索和启示，你的心会像月亮一般，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变得阴晴圆缺；也会像是文人墨客一样，根据天气和景象挥文撒墨出不同气概的诗句。这都是我内心熟知的辅佐，我这样深深相信着，所以会用我的整个青春去证明它。” 柯宇涵靠在板凳上，眼神呆滞得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死里逃生。 “所......所以，喜欢，是一道证明题。”柯宇涵妄图用一句话总结周君兰说的话。 “你挺会抓重点啊，那你这样问，是不是有想要证明的对象了？” 柯宇涵嘴角微微翘起，眼眸低垂，像是那个人就浮现在脑海，他盯着周君兰，给予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是吧。” 柯宇涵接着说：“我这次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想让你帮忙转交给她一点儿东西。” 周君兰看向柯宇涵从包中掏出的东西，愣住，手发抖着，没敢接过，她觉得，她的灵魂在内心深处的角落嘶吼，控诉着自己懦弱的沉默和妥协。 第一百六十三章:辛苦你 伴随着火车有节奏的汽鸣声，窗外的风景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眼前。 李梦瑶看到徐萱玥微笑着打着电话，从语气里可以听出对面的人，应该是刘雨华，徐萱玥正在给她报告行程，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放心啦”。 假期里的旅游是两人俗成的习惯，但是从放假到7月底，她都没有找自己细聊这些事项，直到自己被男朋友缠得受不了，在半夜和他道完晚安后，直接支个电话给徐萱玥：“死玥子！我们去旅游啊啊啊！” 徐萱玥说完再见后，一脸惆怅放下手机。 “我怎么都觉得你是不太对劲呢？”李梦瑶问。 徐萱玥看了看她，委屈地撅起嘴巴，靠到了李梦瑶的肩膀上，她闻得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淡香：“有点累。” “那......咱俩睡会喽？” “啧，不许开荤段子。” 火车摇摇晃晃停驶过几站，期间李梦瑶醒了一次，本来是想要上厕所，但是肩膀上的徐萱玥还做着美梦，没忍心将她喊醒。窗外的景色变成一片片被收割完的麦秸秆地，火车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轰鸣，可这都没将徐萱玥的眼皮扯开，她依旧沉睡着，李梦瑶觉得自己的左肩有些发麻。 离目的地还有30多公里时，徐萱玥的手机响了起来，仿佛是闹铃声。 “你还有订闹钟的习惯？你不是起床都得你老妈拽的嘛？”李梦瑶起身等待她的回答，同时打算在得到答案的下一秒冲向厕所。 徐萱玥揉揉眼睛，眼睛里布着些许血丝：“我要吃药的。”她看向夹着腿的李梦瑶，随即笑笑：“快去吧，我看到左边厕所进去了个人，你去看看右边的。” 李梦瑶疯狗一样冲向车厢连接处。 掏出书包中的药包，徐萱玥陷入了一个星期前的回忆...... “他给你的。”周君兰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着一盒药和一张小纸条。 “谁？呆瓜给我的？”徐萱玥没敢接。 周君兰点头，将塑料袋扔到她面前：“很抱歉这么久才给你，这里面也夹杂了我的一些私心，对不起了。”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些，都是柯宇涵说的话？”徐萱玥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像是有块石头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顾虑被毁得粉碎，轻松得想要跳起来。 “你不会看出来柯宇涵，他喜欢你的吧？” “看......我，不太确定。” “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当局者迷的人了。”周君兰握起徐萱玥的手：“玥玥，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嘛？我说过我要守护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这种感情却似乎都变了质，对一个人的爱慕，是想要拥有不错，但是喜欢和爱的标准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我现在内心的情感，想必参杂了不少嫉妒，这也让我之前对你的态度有所异样，妒意......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呢。” 徐萱玥已经知道周君兰想要说的话了，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哭出来，还没有避讳。 周君兰伸手拂去徐萱玥的泪滴。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向一个人付出如此多的温柔和耐心。我感觉得到，柯宇涵的变化，无论是说话、行为和为人处世方面，他都变得和以前大有不同，但是这些方面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在变得像你。我多希望我没和你说过那些话，这样的话，我的放手和妥协，就可以让我一个人去完成，所以我后悔和你成为朋友。” 说道这，周君兰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伤感，眼泪很快从她的眸中滑落，融入咖啡中，短暂得像是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我相信，如果我没有和你成为朋友，我也会后悔，可惜我没办法再去经历另一个，所以，如果你喜欢他，就不要再顾虑我啦。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为我考虑了。” 徐萱玥再也没忍住，哭成泪人的她一把抱住周君兰，在恬静的咖啡馆里，把头埋在周君兰的肩膀上放声哭泣...... 一位肥胖的男人坐到了徐萱玥的对面，他看了看手里的火车票，再度确认着正确与否，随即倒头就睡，并且很快发出了呼噜声。 徐萱玥打开柯宇涵给自己写的纸条：“每周一、三、五、七，下午三点，定好闹钟，给自己冲药，不准再忘了。”她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美得像是9月盛开的丹桂，这份美丽产化出的赏析悦目代替了香味，传遍了车厢，每位注视到这个笑容的人们，都不忍移开视线。一位坐在角落的男生，正在偷偷画着她的肖像画，打算收藏，挂在卧室的墙上。 李梦瑶回来的时候，徐萱玥注意到她似乎重新补了个妆。 “这么臭美啊。”徐萱玥喝了口药茶，依旧是苦涩。 “出门在外要时刻注意形象的，这不是你教我的？不过说起来也怪了，你一个化妆品堆满梳妆台的人，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喜欢化妆了。” 徐萱玥捂着脸颊，俏皮地装成朵盛开的花儿：“因为，我天生丽质呀！” “滚，少自恋。” “你那么急着催我出门旅游干嘛？怎么不趁着这时间，好好和你的男朋友过过二人时光啊？” 谈到这个话题，李梦瑶像是面前有只扰人的蜜蜂一般摆摆手，满脸嫌弃：“别说了，都快被他粘烦了，哎，你见过男生，给你发早午晚安，连续发半年了，没一天断过的吗？而且他有强迫症，都在固定点发，等晚上10点的时候，我让你看看，他真是从来没断过。” 徐萱玥听完，琢磨了一会儿：“哇，你这是在吐槽还是秀恩爱啊？我怎么一点都分辨不出来啊？” “嘿嘿，其实他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我们两人，总得有些私人空间不是嘛，所以和你出来散散心喽，换换心情。”李梦瑶双手托着下巴，露出一脸小女生的娇羞：“但是说实话啊，离开了，就有点想他了呢......” 所谓喜欢一个人，就像是驾着一叶偏舟，和他（她）一起漂荡涓涓细流上，你们会一起穿过雨林、风暴、山谷、炎热、村庄、寒冷、竹林和一切各色各异的事或物，过程都是美丽迷人的景象，这些风景只入眼，不追寻。你们感叹和欢笑，有打有闹，然后在深情拥抱中彼此轻吻。最终，你们缓缓流入温暖的大海，让一切归于沉静，然后牵着手仰躺在小船上，望着星空，一起温存回忆着往事傻笑，慢慢遁入甜美的梦。 梦里，你们依旧在拥抱。 顶点 第一百六十四章:回忆篇(六) 莫名的，在黑暗中，周君兰觉得很自由和舒适。 “兰兰。”门外传来雄厚的男性声音，他不耐烦地看看手表，这个时间点，慈善晚会已经开始了，而自己还被门内自己的女儿拖沓着。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依旧是寂静无声，得不到半分回应，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把带女儿去舞会的念头打消。他看向楼下的仆人，招招手，一时间想不起来面前这位老妇人的名字，后知后觉想起他从来都没有想着去记过，但是这事儿，他觉得也就像是海洋里混进一滴墨水一般无关紧要。 “老爷您说。”仆人向他鞠了个深躬。 他伸着手指头在空中挥舞着：“在门口劝劝她，晚饭一定要让她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让我女儿把肚子填饱，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会有所减少。”刚转过身，又不放心地回头：“可能有些难劝，但是你必须做到。”他扯了扯自己衣领上的领结，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端庄，老爷。”仆人微笑着点点头。 仆人目送着他出门，屋外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向远方后，仆人连忙跑回，一改之前的严肃，她将屋内的灯光尽可能的关闭，黑暗被释放出来，笼罩住这栋大宅，显得清凉，唯剩餐桌上的两盏摇曳的烛光散发着温暖。她故意将踏上楼梯的脚步踩重，敲周君兰房门的声音也大得非常，像是在敲着一扇皮鼓。“小姐，老爷走啦！” 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她听到门后的锁链被打开。 “你把灯关了吗？张姨。” “关啦，关啦，只有桌上有蜡烛，快出来吧小姐。” 虽然屋内已经很黑，但是当周君兰露出头来时，张姨瞟见内部的黑暗甚于外面，她似乎将所有带着光源的东西都盖上了布，黑色的窗帘紧闭，窜不进不点月光。 周君兰的小脑袋在来回张望，检查着屋内。 “老爷真的走啦，下楼吃饭吧小姐，罗宋汤煮好了。”张姨的微笑里带着慈爱，让周君兰忍不住多看两眼。 在餐桌前，周君兰望着满桌的饭菜，馋得无从下手，像是吃饭顺序会影响她的用餐体验，她在先吃一口米饭和先喝一口汤之间徘徊。 张姨坐在周君兰对面，笑着看她：“小姐，张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张姨你问。”周君兰还是先选择了喝汤。 像是接下来的语言会伤害到她，张姨尽量把身子放低：“都搁置快两年啦，你......能不能告诉张姨，你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啊？” 周君兰一怔，呆呆地望着她。 张姨慌了神，连忙补充道：“我、我的意思是......小姐，你已经要上初中啦，你会在学校里认识很多很多朋友，新的事物总是要去尝试的不是嘛。”她的声音尽可能地温柔：“你能不能告诉张姨，为什么啊？” 在昏暗的灯光中，张姨看到周君兰的嘴角向下撇去。 “我，只是，比较害、害怕。”她的声音细如蚊足。 “没有什么好怕的啊。”张姨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张姨向小姐你保证，你到学校了呢，一定会交许多许多的好朋友。” “她们、会喜欢我吗？” “会！”张姨坚定地挺挺身子：“我们家的小姐，可爱得像只小白兔呢，不喜欢的呀，都是坏蛋，我们也不屑于和坏蛋做朋友，昂。” 周君兰把送到嘴边的筷子放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姨，我，连爸爸都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所以，我听您的，我去上学。” 张姨听到着，心里一半感到欣慰，一半又带着撕心裂肺的心痛，自己和这位小姑娘朝夕相处了五年，她成长地痕迹，一点一滴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满满地疼爱溢出来，化成桌上的饭菜。满脸心酸的她决定暂时不和她聊自己要辞职的事儿，她藏匿在黑暗中，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第二天清晨，周君兰从踏出家门的那一步就开始后悔，但是她为了保守承诺，选择了坐上车，但是却带上了一个黑色口罩。 自我介绍的环节，让周君兰受尽了嘲笑，在台上的一分钟内，她紧张地只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这也只有第一排的几位男生听得见。她敏锐地耳朵听到底下有人议论她是个结巴，教室再后排则猜想她是哑巴。 上的第一节课，自己就被好事儿的老师跳起回答问题，自己拉下了半学期的课，根本回答不出来，于是她被罚站到了铃声打响。 下课铃声打响的下一秒，周君兰就带着口罩冲了出去。 她红着眼睛在校园里寻了半天，想找出僻静的地方待一会儿，可是由于体力不支，仅仅跑了几步，她就只能喘着粗气走了。 周君兰在学校小卖部的后面发现一条小巷，她默默地走进去，发现里面有些深，还有着一个转角，她脚步踏得很轻，因为并不确定最里面有没有人。 将头缓缓探过转角，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里面的景象移开。 温暖的金色阳光打过桑树树叶间的罅隙，光影像是棋格一般落在一位戴眼镜的男生身上，他蹲在地下，面前有一只受伤的麻雀，正在警惕地看着他叫着，声音凄凉。 男生伸手的动作缓得像是点了慢动作键，极尽了温柔。渐渐地，麻雀放松了警惕，甚至微微向前凑脑袋，挨上了男生纤细的手，他的脸上露出微笑，抚摸了几下麻雀的身子之后，从包里翻出一个急救盒，里面有着各种医药用品。 他用棉签将酒精点在麻雀受伤的腿上，另一只手不停地安抚它，他轻柔地将纱布剪成小段，由于麻雀的腿太细，他系了很多次，头上也急出了汗珠，地上的“伤者”似乎知道他没有恶意，舒舒服服躺在地上任由他摆布。 就像是一副美不胜收的景色，周君兰对这个男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和好感，他那白皙纤柔的手，自己很想去握一握，心里痒痒地怦然心动。之后她反复琢磨和查阅，才确定了下来，这种感觉，叫做一见钟情。她知道偷看是一种不好的行为，但是内心的悸动感还是说服她继续看着男生下面的动作。 在第五次操作后，男生终于将纱布包裹好，他双手捧起小鸟，把它放在自己的连衣帽中，向歪斜生长的桑树上爬去，这时周君兰才注意到树上有个鸟窝。男生瘦弱地身躯慢慢走向阳光，仿佛他才是太阳，温暖着世界的一切。 阳光下，男生将小鸟轻柔地放回窝内，开心地笑了笑，他那温晕红润的嘴唇，角落的周君兰猜想那是糖果味。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小心踩断根树枝，也不知清楚男生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她疯狂地朝班级跑去...... 张姨焦急地门口踱步，明明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可去接小姐的车还是没驶回，她除了搓着手等待，也没别的办法。 等到夜色快要吞没天空前，两束灯光从远处闪出，急速向这边传来，缓缓停住。 张姨急忙跑过去，从车门内冲出的周君兰一下子抱住了张姨的腰，张姨摸着她的头：“今天、在学校，过得愉快吗？” “张姨！”周君兰抬起头，张姨惊喜地看到她脸上的欢喜，周君兰接着说：“我喜欢、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我放学去办公室问各个老师，知道了他的名字！”周君兰的眼里闪着光：“他、他叫柯宇涵！我喜欢他，一见钟情的喜欢！” 顶点 第一百六十五章:两只落水狗 徐萱玥坐的火车刚到达目的地，手机就收到了这座城市的暴雨橙色预警，天气预报的确提前报道过，可悲的是无论是徐萱玥还是李梦瑶都没有太过在意这事情。 “你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啊死玥子！” “你不也没看？谁喊我出来的啊？你个没心没肺的。” 两人伴着轰隆隆地雷声狂奔，时间刚过下午四点多，周遭都已经被灰色笼罩，强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和废报纸在空中狂舞，旅人们行色匆匆，和时间赛跑，但愿瓢泼大雨将他们一天的好心情浇散之前赶回家。暗色下，天空忽而闪下一道雷光，将世界重新地拖回白昼，又转瞬间遁入阴沉，慢悠悠且沉闷的雷声才如期而至，响彻天空，震耳欲聋，仿佛因比不过闪电的迅猛，而向无辜的人们爆发自己的愤怒与无奈。 李梦瑶想打车，无奈所有出租的副驾驶都坐着一脸得意的乘客。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两人在车站过了三辆公交，才挤了上去。拖拽着旅行箱的她们在车上十分不受待见，乘客们用两人听不懂的方言嘟嘟囔囔，大致意思应该是两人的东西占地方。于是她们识趣地走到了人流稀疏的车厢后方。 “你......预订宾馆了吧？”徐萱玥坐在行李箱上擦汗，车厢内闷热得像是蒸拿房，她干脆将防晒衣脱下。 “订了。”李梦瑶说：“还好我们的火车到的是南站，这里离落化山不远。” “这车......空调好像坏了啊。”徐萱玥拿手扇着风。 李梦瑶吐出一口燥气，翻找着手机地图，随后说：“嗯，到地点再走大约200米就能到。” “希望我们不会淋成落汤鸡......”她翻找着背包，苦笑一声：自己连把雨伞都没想起来带。 车程到一半的时候，外部的雨就倾盆而下，全车人绝望地叹气，有伞的人也咽了口口水，地上马上就积起了水，无数雨点砸向车顶，响声聒噪且杂乱无章。一个个下车的乘客低头冲下去，卷起裤腿来跳到站台下躲雨，鉴于风势依旧迅猛，他们不得不把伞撑起抵向风吹来的方向，吹来一阵反风，他们就被带出好几米外。 徐萱累得不想说话，她掏出手机来，却发现没有其他人问自己的平安，顿时感到稍微有些心酸，说不定自己还会淋感冒，如果雨势持续个几天，这趟旅行说不定还会无获而返，得不偿失。 两人下车后相顾无言，立在站台站台下发呆。 “雨太大了。”徐萱玥说，她看到雨点暴躁地砸到地面，激起阵阵白烟。 李梦瑶伸长了头向前望去，随后惊喜地大叫：“哎！我都看到了，对面，街角，红湖酒店，看到没有，发着光那个。” “看到啦，可是这两百米，咱们怎么过去啊？” 李梦瑶一愣，随即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徐萱玥发现她的灰色背心已经被打湿，胸1前那块灰黑色的应该是汗浸出的，衣服紧绷在她身上，突出了她的姣好的身姿，配上不俗的容颜，徐萱玥胡思乱想到她以后嫁的男人，会得多么优秀才能入她法眼？ 突然，徐萱玥肩膀上挨了一巴掌，她吸着气转头看去：“干嘛？” 李梦瑶呆呆地看着自己：“玥玥，我把你带来，就得对你负责，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啊？”徐萱玥紧张起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要从李梦瑶的脑海里生产加工出来的，就算能用也是个次品，还可能有副作用。 “你还记得......我们初三春游那次吗？” “不太......清楚了。” “就是......也是下雨，然后你陪我去拍照，一起被落下车队的那次。” “哦！我想起来......”徐萱玥突然语塞，不可思议地看向李梦瑶的脸庞：“我的天，你认真的？” “当然，这才两百米，和我们当时比，活生生少了一半距离呢。” “我就知道你个呆脑袋里开不出朵花来。”徐萱玥敲了一下李梦瑶的脑袋。 “哎呦，疼啊，那你能想出其他好办法？” “不能。” “那就别废话了，准备开始吧。”说完，李梦瑶抄起她的行李箱...... 雨下得很持久，躲在快餐店里的人们愁眉苦脸，于是店员换了首轻快点的歌曲。一位小女孩踮起脚接过点单来的冰淇淋，她转身望向窗外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影在朦胧的雨幕中疾驰，拼了命的跑，好像还都是女生。 “妈妈，妈妈！外面两人在扛着箱子在跑吔！” “是哦，还是两个女生呢，好像还在喊些什么......”她把耳朵侧过来，仔细聆听从雨势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死......玥子啊，你跑......慢点啊，说好的同甘共苦的呢！” “靠！神经病......才等你！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我是......好人呐啊啊啊！” “你放1屁！” 两人抱着只要跑得够快，雨点就追不上自己的想法，跑到了宾馆，结果是正对着风向，全身湿透，沮丧地像两只落水狗。 第二天起来，徐萱玥就发了烧，缩在床上发抖。 “什么呀。”李梦瑶点了一堆外卖，现在正大口咬下一块披萨：“你......体质，太——差！” “滚远点吃，不要让我闻到！”徐萱玥感到鼻子不透气，鼻腔被堵得难受。 “发烧了又不是不能吃东西了。” “可发烧，啊嚏！啊，发烧吃东西没味道，看着美食入口不能享受，这更痛苦！” 李梦瑶依旧自顾自地吃着：“这下好了，原定7天的旅行计划，活生生泡了一天的汤，你说怎么补偿吧。” 徐萱玥坐起来，用棉被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一个头来，幸福地微笑：“经历了风雨，我才感觉到，原来被窝才是本人的归属，谁说旅游非得出来，我们不如就在宾馆看电视吧。”她眯眼咧嘴微笑，像只荡秋千的秋田犬。 “少扯淡，药都吃了，烧得又不高，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和我一起出去。” “雨停了吗？” “嗯，差不多了，这里处于高处地势，积水也不多。” “我烧退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李梦瑶一怔，顺势躺倒在床上：“别作死了，小朋友，乖乖躺着。” “不嘛！”徐萱玥在床上打滚撒娇。 “哎呀好好好，怕了你了，下午吧，上面有座小山，里面有个商业街，到时候陪你逛逛。” 徐萱玥窜起在李梦瑶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结果到了下午，李梦瑶一个午觉睡得昏天黑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于是徐萱玥自己出去吹晚风。 顶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风雨之夜(1) （不骗你们，这章有些水，铺垫太多，可能不太适合读者们的胃口，谨慎订阅） 雨后的街道异常地清凉，徐萱玥不得不又回到房间拿了件外套，顺便又带上了雨伞。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虽说天空没有放晴，但是比起下起连夜雨的昨天，能够见到泛白色的云朵，少许漏出的湛蓝天空也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安，她掏出手机来戴耳机听歌。 徐萱玥的防水白鞋算是派上了大用场，街上积了大约3厘米的积水，刚好没过她的鞋底。顺着街道一直向东走，没过多长时间她就看到一座小丘架在平静的水面上。湖边的空气比他处更加清新，泥土里的芬芳和花香混杂着水分向自己扑来，逐渐通畅的鼻子让她心情愉快，虽然是自己一个人在游玩，却没有孤独的感觉。 偶尔独自行走，反而是一种异样的享受。太阳沉入云朵，惬意浮出水面。 穿过一道木桥，徐萱玥发现还要上山，沥青路旁一排排的花丛姹紫嫣红，养眼。她欣然前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又绕着小丘走，仿佛是设计师故意为之，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山腰间走了一个小时，明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丘，内部的路纵却如此复杂，如果不是路标和指示牌，想必自己应该是会迷路。她的鼻梁微微出汗，脚步却依旧轻快。 又走了半小时，她的耳旁传来闹市的吆喝声，通畅的鼻子里也闻到了小吃的味道，这才想起自己肚子里空荡荡的，午饭都没吃。 走上顶，徐萱玥这就看到了李梦瑶和自己说的商业街，不出所料，里面的东西都贵上一些，但是毕竟是山顶的生意，幸幸苦苦运上来，多的她权就当是些路费了。 一盒章鱼小丸子，上面的沙拉酱彻底开了她的胃，山上总共有三条街，处处飘香，美食数不胜数，她从南逛到北，转个角又从北逛到南。空山新雨后的人流比自己想象得要多，似乎和自己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算不上摩肩擦踵，热闹却不带拥挤，这是徐萱玥最喜欢的状态。 吃饱喝足，她拍拍鼓起来的小肚子，甚至能够感受到热量在身体内被转化成脂肪，找了个凉亭，她安然坐下。 在这个制高点，徐萱玥能够俯视城市的样貌，错落有致的楼房，在雨后特有的金色余晖下显得壮观，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广角，平日自己的视线总被各种比自己高大的东西遮挡，突然能够览观，是一种特样的感觉。 徐萱玥的手机响了起来。 “死玥子！你跑哪儿去啦！”对面传来李梦瑶着急地吼叫。 “我在你说的山上的商业街呢，你还好意思说？说好陪我散步，睡得像头猪一样的。” “那你可以叫醒我嘛！” “哎呀，不忍心呢。” “嗯嗯嗯.....爱你呦，我现在过去啊。” “别了，马上就天黑了，我休息会儿就走回去，也不算远。” “行，我点吃的等你回来。” 徐萱玥放下手机，昏昏欲睡的感觉向自己袭来，想着看风景也是休息，吹风小憩也是休息，她带上了耳机靠在柱子上准备眯一会儿，为了确保万一，她订了个半小时后的闹钟。 就像是陷入湍急的暖流，这觉睡得既快又舒适。但是取代闹铃将她叫醒的，是雷声。 徐萱玥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她所能看到的，是远处山下城中的黄色灯光，很明显是到了晚上。她的意识依旧混乱，直到天空劈出一道闪电，将眼前点亮，她在短短的几秒内反应过来：暴风雨再次卷云重来了。 “我靠，完了完了......”徐萱玥猛地蹦起来，疑惑着为什么手机的闹铃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她看向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可无论她点击多少次开机键，手机都毫无反应，这是她才想起，自己从下火车到现在为止，都没给它充过电。 又是一道闪电，伴随着欲将天空划开的雷声，强烈的慌乱感如潮水般涌进她的心头，她拔腿就打算往山下跑。 不知道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闪电劈坏了电箱，自己路过的所有路灯，全部都是像装饰品一样，不肯发出丝毫光亮，自己眯着眼睛踱步，根本不敢跑。走着下坡路的时候，慢得像拄着拐杖走路的小老太太。 周围的水汽越来越中，小雨点开始飘落，狂风大作，徐萱玥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再次抬头时，她看到了刚才自己睡着的凉亭。 “什么！”徐萱玥慌了神，所以其实自己一直在原地绕圈圈？ m的这个小丘的设计师是不是有病啊！ 她立在原地看周围，黑漆漆一片，就像是黑白色调的影片，暗度被调到了最低，她除了看得到颜色靓丽的垃圾桶，完全分辨不出下山的路在何方。 携着暴雨的黑云似乎没有给她更多犹豫的时间，它再也没有兜住承重的水，万千的雨点犹如利剑一般刺向地面，大到徐萱玥刚撑开的雨伞直作响，把着的手也震得发麻，她直接跑回了凉亭。 现在手机也没有电，暴风将雨水吹进凉亭，自己也是孤立无援。凉意窜进徐萱玥1身1体里的同时，也窜进了她的内心，她忍不住抱着身体发抖，她一惊，摸向自己的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烫，自己又发烧了。 她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商业街，里面黑乎乎的像是一长条皮带。似乎所有的商家都合上了门，拒绝做生意，徐萱玥就快要哭出来。 在地面掀起的白烟里，徐萱玥眯着眼睛看到了一丝光亮，在第三条商业街的尽头闪烁。 一丝希望的光闪现在自己眼前，她撑着伞向里面走去，脚下软绵绵的，她觉得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走。 裤腿被打湿黏在小腿上，冰凉的感觉很不好受。 那是一家亮着微光的咖啡馆，在离它还差十米远的时候，里面微弱的黄色灯光消失了，这引得徐萱玥在雨中大喊：“等一下！” 她冲到门前的一瞬间，一阵强风吹来，刮走了她手中的雨伞，自己额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如果这家店不给自己开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有人吗？”徐萱玥敲门，拳头敲在玻璃上的声音并不大。 “你好，能不能开个门？”里面黑洞洞的，依旧没有回应。 再坚持敲了5分钟，徐萱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心灰意冷，望着眼前暴雨如注的景象，鼻子涌出强烈的酸意，坐在地上埋头哭了起来。 徐萱玥心想：如果她真的是公主，那这个时候，一定会有王子才对。 “呃......请问，刚才是你敲门吗？”一道温暖的男生声线传来，在寒冷的夜晚里，成为了唯一一处暖温。 徐萱玥抬起头，看到了店门被打开，里面发出黄色的微光。 “对，是我，能不能......”看到了男生的脸庞，徐萱玥一下子愣住。 男生向旁边移了移，让光亮投到徐萱玥的脸上，随后大吃一惊，像见到了鬼一样张大嘴巴，徐萱玥不知道他有没有叫出声来。 “呆瓜！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六十七章:温柔一点儿 看着亭子的燕角滴下的雨水，犹如银丝挂在亭子上，像是透明的珠帘，苏鑫彻底被亭外雨景迷住。 她之前打电话给徐萱玥，知晓了她那边下了暴雨。而云海市的雨大致也是如此，只不过在前昨两天把该降的雨都降完了，昨天老天爷哭得稀里哗啦，今天微笑的阳光就从云后露了出来，中午的时候再次被隐去，飘起了淅淅小雨。 苏鑫最爱这样的雨景，微凉的午后，密而薄的毛毛细雨温柔地飘荡在空中，给空气中铺上一层薄雾，她分不清是雾中的雨还是雨中的雾，只知二者缠绵在一起，产出的特有的清新味道像是一剂心灵的良药，任何坏心情都因为在这美景中显得格格不入而随之消散。 本来她是待在家中的，但是耐不住这么美而难得的氛围，她顶着雨雾走了半里路，上了红石公园的小山丘，背里有个鲜为人知的亭子，是公园里的一处僻静角落。 像是断了自己的后路，雨开始飘大，她盯着亭外赏了半小时的雨景，胳膊被压痛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空荡荡的作业本。 听着雨声学习，不需要戴耳机都可以听到大自然为你伴奏。恰巧自己写的语文阅读题目也是一篇关于雨景的文章，她觉得没有任何一件事儿可以再加深此时自己的舒适感了。 可是打破她舒适感的却有。 等到雨小些的时候，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从亭外的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传来，苏鑫以为会是哪个小朋友挣脱了家长的舒服在撒欢。 一把蓝色的花伞慢慢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伞下的人穿着一双粉色的运动鞋和白色运动长袜，正走走停停在小道上跑着，苏鑫总觉得这身影眼熟，她戴上眼镜看去。 的确很熟悉，一头精炼的短发，像是刚剪过。 “啊！苒苒？”苏鑫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女生闻声回过头，看到正脸的苏鑫还是不敢认，直到那位女生朝自己跑过来发出熟悉的声音，苏鑫才放下心来。 “这么巧的。”荀苒笑着走过来，将伞撑着放在旁边，似乎没有久坐的意思。 “天呐！”苏鑫张大了嘴巴：“你......剪头发了？” 荀苒笑着捧捧自己的短发：“是不是很精神呀？” 苏鑫仔细端详着她，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荀苒这一年来发育了不少，白色的背心将她的纤细腰肢塑型出来，这也更显上方的傲1挺，苏鑫用“只是衣服衬托的”来安慰自己。配上下1身的热裤和运动袜，青春朝气的气息的确扑面而来。 “是......是吧，就是有些不习惯，这以后，见到你还得辨认一会儿才敢认了。你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 “哪有！”荀苒甩手的动作潇洒，却故意躲开了苏鑫锐利的目光。“我就是想换换花样，下一次我带你一起去。” 她看到苏鑫面前的一堆作业，顿时皱了眉头：“过分了吧，见到你就是在学习，能不能让我看到你在玩一次啊？” 苏鑫笑笑，把作业本合起来：“我看你左顾右盼的，找什么呢？” 提到这个话题，荀苒手一拍：“哦，对，差点忘了。”她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看到夏源了没有，除非我眼花，否则他一定应该是上山了的。” 苏鑫摇头：“我没注意，一直低着头写作业呢，可能他跑过去了也说不定啊。” “那我得赶紧追。”荀苒抄起伞就朝外跑，边跑边回头望：“小苏，看到他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拜拜。” 苏鑫笑着挥手回应，发了一会儿呆，低下头去继续写作业。 就算是没看表，苏鑫也确定还没过十分钟，自己右边的草丛簌簌地响，随即从后面窜出个男生的影子来，正蹲在灌木丛后面四处张望。 苏鑫苦笑不得，这身影自己就算不把眼睛带上，也足以辨认。 她悄悄清了清嗓子，朝他大喊：“死夏源！” 草丛后的夏源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嘴里喊着我靠拔腿就跑。“死丫头，你阴魂不散啊你！” “哈哈哈......”苏鑫在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夏源听得一下子愣了，丫头的笑声可没这么甜美和好听。 “苏鑫？”夏源长松了一口气：“哇靠，你玩儿我？你不知道死丫头是我天敌吗？”他笑着走进凉亭，卸了力气瘫在板凳上。 “我猜猜，你肯定是在躲荀苒对不对？” “对——”夏源仰天长叹，吐出一口恶气：“死丫头对我穷追不舍的，哎？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走过啊。”苏鑫指指前方。 “啊？”夏源听闻再次起身：“拜拜拜，我溜了......” “哎呀你坐下！”苏鑫拍拍石凳：“你觉得她找过的地方，还会回来吗？到底是这里安全些，还是外面安全？” “说得......有、道理啊！”夏源坐回原位。 “不过刚刚荀苒好像说还要回来呢。” 夏源起身。 “没有啦，骗你的。” 夏源坐下。 “她其实和我说看到你要通知她。” 夏源起身。 “不过我还没通知呢。” 夏源坐下。 “马上我就打电话。” 夏源按住苏鑫的手机，面容苦涩：“别玩了，小苏，做起跳很累的。” 苏鑫眉开眼笑：“小苏也是你叫的？” “咱俩都认识快一年了，死丫头都这么叫你，你搞区别对待不成？” “好吧，叫就叫吧。” 过了一会儿，苏鑫又说：“在别人面前你还是别这么叫了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要非要问的话，你为什么怕荀苒啊？” 夏源沉默了。 亭檐上的流水逐渐变小，击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也销声匿迹，只偶尔滴下来几滴水砸到泥土里，留下一个小坑。 “荀苒又留短发了。”夏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又？” “是——啊。”夏源起身伸懒腰，露出的小截腹肌让苏鑫红着脸别过了目光。“小时候留过一次，好像还是我跟她提的，那时候就是随便说说，结果这次在家里她给我辅导，我着急了想休息一下就又聊了这个话题，第二天她就成短发了。” 苏鑫这才了解到荀苒理发的原因。 “夏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呃......温柔一点儿的吧，和死丫头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算是真正了解到了女生真正应该有的面貌，就应该是她的反面。”夏源回过头，想开个玩笑：“其实小苏你就很温柔。” 苏鑫身子一震，头一厘米一厘米地沉下去，夏源注意到她皱起的眉头，顿时慌了神：“不好意思啊，我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没事儿。”苏鑫说：“我、是不喜欢你的，所以......无所谓啦。”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夏源看到她发红的脸庞，以为是气得，知趣地灰溜溜走开了。 顶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风雨之夜(2) 黑夜中的山顶上，依旧是风雨飘摇。电闪雷鸣，这不足两百米的小山丘，仿佛太过接近蓝天，老天爷大怒，暴躁得想让它的山峰退却些。在一片漆黑的山顶上，唯有一扇玻璃门后摇曳出灯光来孤寂地发亮。 徐萱玥颤巍巍被柯宇涵扶进屋，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倒。柯宇涵给她包了个棕灰色的毯子，徐萱玥发现他穿着一身餐厅里侍者的衣服，脖领上还打着蝴蝶结，白皙的脸颊上似乎也徒添了几分帅气。 “你、怎么、在，在这？”徐萱玥问，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全身打摆。 柯宇涵从震惊中脱身，看到徐萱玥的嘴唇发白，面无血色，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徐萱玥感到脑门上传来一阵凉意，舒服的往前凑了凑。 “好烫，你发烧了！”柯宇涵立马紧张地站起：“你坐着不要动，等我啊。”说完冲进厨房后的房门。 徐萱玥感到脑袋有些发昏，她没想到山顶上的温度到晚上会这么冷，屋内比外面暖和很多，自己面前居然还有个壁炉，火焰在黑红色的柴火上摇曳，让自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有些发酸。店内的装饰十分暖系，总体偏向棕红色，是森林主题的咖啡馆，和普通咖啡馆不同的是，桌面上都摆放着书，就连左右两边隔开区域的墙壁都是镂空的书架。一时间让人弄不清是在图书馆里喝咖啡还是在咖啡馆里看书。 徐萱玥身后的摆钟发出整点的响声，她身子一怔，向后看去，时针正显示着晚上九点，所以原来自己活生生睡了大约3个小时！ 柯宇涵从门后出来，手里是一套衣物：“这是我的衣服，你先凑合穿一下，去后面洗个热水澡，我去卧室看看有没有温度计和退烧药之类的。” “你、怎么在......” “哎呀，别问了。”柯宇涵霸道的声音里带着对自己的关心：“你乖乖去洗个澡，然后出来，有力气的话呢，我才回答你脑袋里各式各样的问题，好不好？” 徐萱玥闭着眼睛点头，其实她没有烧得多糊涂，只是冷和没力气，走向里面的几步路，徐萱玥基本上是靠在柯宇涵身上踱过去的，柯宇涵感到徐萱玥软绵绵的肩膀也是冰凉，嘱咐道要把水温调到合适的度数。 “往左边拧是热水啊。”柯宇涵扶着徐萱玥走进浴室，随即想到了什么，让徐萱玥等等，然后冲向杂物间翻找，里面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像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不一会儿，柯宇涵灰头土脸地拿着一个防滑垫笑着走出来。 柯宇涵布置好走了出去以后，徐萱玥抱着衣服在原地愣了半分钟，把脑袋放空。 做完热水、温度计、退烧药、杯子、枕头等一切准备，柯宇涵累得一屁股陷进沙发，仰面看向星空主题的天花板，愣着神，听着里面传来的阵阵水声。 “这.....”柯宇涵苦笑：“也能遇到？” 他起身，看向屋内黑漆漆的几处角落，又想想徐萱玥那没力气的样子，走去把灯打开。店内总共37盏灯，他只用了7盏，就把屋内的所有角落照亮，自己曾经明确和大舅提过节省灯光，但是他没听。 再次回到沙发，他又向壁炉里添了几根柴火。 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像是有团烛光在自己的心里摇摆着，烧得胸口发烫又痒痒的。柯宇涵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看到徐萱玥，再次见到她，又是在她这么一种可怜兮兮的情况下，他搞不懂自己忙碌了一天后，这股忙前忙后的力气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又伸头望向通向后门的走廊，似乎感到还是有些暗。 她要是出来撞到桌角怎么办？想到这，柯宇涵再次跳起，把走廊的4盏灯光点亮，于是通道里亮了起来。但是他迈回桌子的脚又踱了回去。 要是灯光太亮，徐萱玥出来脚下一软晕倒怎么办？她发着烧呢！ 柯宇涵感到有些燥热，将衬衫的两颗扣子扭开，尝试着关了两盏灯，摇摇头又打开了一盏，最后一狠心搬个板凳在走廊坐下，打算徐萱玥出来就扶住她。 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心烦意乱？时间读秒转动，分针转了二十圈，柯宇涵也听了二十分钟屋内的水声，心中的焦躁一层一层地叠加。 洗澡要这么久嘛？会不会就已经在里面晕倒了！柯宇涵有些慌乱，他起身打开后门，走进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徐萱玥，你洗好了嘛？” “还没！”里面传来声音，听起来不像没力气的样子。 “哦，好。”柯宇涵又退了出去，还是在走廊上坐着。 他深呼吸，尝试着平复心情，这方法很管用，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从澎湃变成有节奏的跳动。听着窗外的雨声，变得似乎变得越来越猛烈，柯宇涵甚至心里希望它下久一点。 搁置了两天的英语单词都很容易遗忘，更别说柯宇涵的交友能力了，他甚至不知道等徐萱玥出来后，自己要和她聊些什么。在咖啡馆里接待顾客是另一回事儿，自己总不能弯腰微笑招呼她坐下想喝点儿什么吧？ 自己曾经设想过回校后，徐萱玥那连珠炮似的提问和责备，他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举个例子的话，就是自己精心做好了战前准备，结果还没等自己躲进战壕呢，敌人就杀到了你面前来张牙舞爪。 胡思乱想之际，走廊的门被打开。 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似乎还在滴水，徐萱玥正用毛巾擦着，柯宇涵的骨架还是要比她大上不少，格子衫宽松地塌在她身上，袖子卷起了一半，自己给的灰色长裤她也穿了上。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粉嫩地集中在颧骨那一片，清秀得像是个洗干净的水蜜桃。 柯宇涵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面对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徐萱玥，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洗好......了？” “显而易见。”徐萱玥冷漠的回答道。 “哦。”应完一声后，柯宇涵把头低下，没了后文，想要再次抬起头说些什么时，徐萱玥一个箭步冲过来，把柯宇涵的肩膀按在吧台的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子里面水灵灵地似乎是闪着泪光。 “呆瓜，你最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为什么走之前不和我说一声！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这些话，徐萱玥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哽咽着带着微微地抽泣声。 柯宇涵紧张得像个哑巴，想了半天，他最终弯腰微笑卡出一句话。 “先坐吧，想喝些什么？” 那模样像极了招待一位客人，徐萱玥被逗得破涕为笑。 “咖啡啊，臭呆瓜，给我狠狠放糖！” 顶点 第一百六十九章:风雨之夜(3) 咖啡机停止了响声，黑咖啡出机的那一秒，整个吧台的制作区就弥漫起了浓郁的咖啡味道，闻起来都提神醒脑，柯宇涵摸了摸温度，看了一下色泽，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后方抄起拉花钢杯开始做奶泡“打发”的准备。 徐萱玥盯着柯宇涵那认真的模样收不回目光来。 “五分钟到了，看看温度计。”柯宇涵背对着她提醒道。 “啊，啊？哦！”徐萱玥掏出夹在腋下的温度计，银白的标线在火光下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徐萱玥看向四周，发现只有柯宇涵所处的吧台里有明亮的灯光，其他地方的灯都暗得出奇，要是自己没带隐形眼镜，恐怕是得摔个跟头。 “你也太节省啦，灯就开那么几盏。”徐萱玥赤着脚走近吧台，柯宇涵特意铺的地毯上的绒毛挠着她的小脚心，于是她跳着走，灯光折射进温度计。 “三十多度。” “废话！”柯宇涵笑出了声：“理论上来讲，人没到三十度的都入土了。” “嘿，你会不会说话啊你，我现在可是病号，怎么不能温柔一点儿？”徐萱玥翻了个白眼，但是柯宇涵没看到。 徐萱玥坐在吧台前：“三十七度，八。” “那就还好。”柯宇涵回过头，他手中的拉花钢杯里已经屯了奶泡，他算得剂量很精确，应该只够两杯的量。“你头发干了吗？” 徐萱玥摸摸头发：“还好吧，刚才在壁炉那坐着暖和了不少。” “那就行，低烧的话没必要吃药，反而比较伤身体，我等会给你拿个凉毛巾铺在头上，然后裹上厚一点的被子喝热水，出出汗应该就好了。” 柯宇涵将钢杯敲击在桌子上，表面的大奶泡被震碎，接着他用勺子将表面的浮渣划去，只留下较为绵密的奶泡，看起来浓稠香郁。 “看不出你技术蛮不错啊。”徐萱玥看他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在明亮灯光下，柯宇涵的白色衬衣和头发闪着光，显得干净又帅气，这时徐萱玥发现原来他不是纯黑发，反而带点黄铜色。 柯宇涵笑笑，将打好的奶泡斜注入咖啡中充分融合，颜色由纯黑逐渐转为黄白。奶泡加至半满时，在中心点注入，左右摆动手腕，他开始左右方向摇摆拉花。然后手腕向一侧拉，将奶泡向图形底部拉进行收杯。于是咖啡的表面就呈现出了一个爱心的图案。又是同样的操作，他又在爱心的左右两侧添加了两个小麦图案，并用雕花棒勾勒出麦芒。 会做饭的男生始终有着一种魅力，看着心仪的男生更甚，徐萱玥的两只脚丫在桌下晃荡，满脸幸福的看着柯宇涵。 “看我干嘛。”柯宇涵笑笑，把咖啡带着勺子端过来：“尝尝，我加了三倍糖。” 一口下去，徐萱玥清楚的感受到温暖在身体里的流动，肚子里暖洋洋的，虽然甜度高得有些过头，但是这正和她意。 “哇！”徐萱玥指着杯子点头，满脸惊喜，本来想说些符合这氛围的诗句或成语，奈何自己的学识平平无奇，卡了半天，还是感叹：“哇——” 柯宇涵开始做自己的那杯。 “哎，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你怎么会来这的。”徐萱玥说。 “我来帮我大舅的忙，前些天奶奶病逝了，我妈哭着回家说要来这给老人家奔丧，因为后续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大舅的店没人打理，我跟着来也没别的事儿，就留在这儿给他看看店，顺便和店里其他人学学咖啡手艺。” 柯宇涵笑着开始收拾吧台内部，两人像是居家多年的小夫妻在整理饭后的碗筷。 “哦——是这样啊，节哀。”徐萱玥握着杯子，暖意从手心传入。 柯宇涵微微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 “可是不对啊。”徐萱玥眉头一皱：“你走的时候为什么没和我道个别！”徐萱玥本来想再加一句：害我担心坏了。她想想还是没把这句话加在后面。 将勺子搭在杯沿，柯宇涵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关了吧台的灯。他尝了一口：“还是有点甜了。”他转而看向徐萱玥水灵灵怒视自己的大眼睛：“我的手机来之前就坏了，我来之前也没想过要待那么久，本以为至多一星期就能回去，到了之后，大舅才和我提出要我帮忙看店，更何况走得匆忙。” “嗯？怎么我听的版本不太一样呢？”徐萱玥说。 “什么不太一样？” 徐萱玥翘起腿，坐直了身子，眼神锐利：“柯宇涵同学，针对你刚才的回答，我觉得有几点不妥，现在希望你可以认真回答！” 徐萱玥像审问犯人一般盯着他，手抱拳抵着下巴。 “好吧。”柯宇涵回答。 “好，那么我现在开始了。”徐萱玥说，她咳嗽了一声。“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所以我特意去找短时间内见过你的人，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7月11号，周君兰在图书馆看到了你，那时候你已经知道自己要去打暑假工了。此为论据一。” “请继续。”柯宇涵笑着看她模仿自己。 “7月12号，荀苒和夏源在篮球上看到了你，并且你从下午2点多至6点，都在很反常地打篮球做运动，说明你肯定是有足够的空闲时间。此为论据二。” “嗯，我那天的确去了。” “很好，那么，7月13号，苏鑫在公园遇见你，那时你旁边有个行李箱，里面有半箱书和半箱衣服，如果是很快回来的话，你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准备这些？此为论据三。” 徐萱玥从板凳上窜起，手向利剑一般指着柯宇涵：“所以，综上所述，你在说谎！明明早都知道了要到这儿的事儿，就是故意不想联系我！” “厉害啊。”柯宇涵鼓鼓掌：“你的推理能力有进步。” “少拍马屁！快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没有瞒着你啊。” “还狡辩！” “真的没有。”柯宇涵投降似的举起手:“你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但是可惜百密一疏，在时间上是有问题的。”他指了指旁边的日历：“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你没了我的消息的？” 徐萱玥想了想：“我记得我和你聊天，说道粥和早饭的问题的时候，你就没消息了。那个......应该是在7月初吧。” “这就对了，那个时候，我就消失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过了将近一个星期，他们却还是能见到我吗？”柯宇涵尽量给着徐萱玥提示。 徐萱玥回忆着，从时间点上来说，7月初，柯宇涵没了消息，间隔了一段时间，在7月11号开始，连续三天大家见到他，然后再次消失...... “你的意思是......你又回来了？” 柯宇涵竖起大拇指：“对的，7月6号我就已经离开云海市，葬礼在7号举行。大约3天后，大舅和我提出让我帮忙，但我的东西都都还在家。他说可以买，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尤其是我带来的书，来回的车费并没有多贵。”他指指徐萱玥面前桌子上的小书架：“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我的。” “所以你又回来了......那为什么你有空去图书馆打篮球，都没空给我消息呢？” “有啊。”柯宇涵挠挠头：“你难道没有拿到我留给周君兰让她给你的药包吗？” “拿到......哦......”徐萱玥一下愣住。 “那就行了，她和你说了才对，怎么能说我瞒着你？既然已经有人去联系你了，我就没必要再给你消息了，更何况我的手机坏了，我也没背下来你的手机号。对了，药你按时喝了没有。” 所以突破点一直都在周君兰身上，就像是一场悬疑丛生的探案电影看到了尽头，所有线索集合在一起，汇成了答案，恍然大悟的徐萱玥觉得心情舒畅。 “喝......喝了。”徐萱玥想起今天周一，而药还是忘了喝，她死都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柯宇涵，否则又得挨顿骂。 “懂了？”柯宇涵问。 徐萱玥捂着额头，呆呆地点了点头。 柯宇涵从吧台走出，看到晃荡着小腿的徐萱玥连鞋都没有穿：“你怎么不穿鞋啊？” “地上有毯子啊，又不冷。”徐萱玥走向沙发，将咖啡放到茶几上，仰面躺倒，沙发柔软地拖着自己的腰。 忽闪的火焰照出的光，像是飞舞在空中的黑色树叶，照在徐萱玥身上，显得有些鬼魅。徐萱玥闭着眼睛，摸着自己的额头休息。 过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腕突然被轻柔地抓住移开，随后额头上就传来了冰凉的触觉。 “就这样先敷着毛巾躺一会儿吧。”柯宇涵说。他的脸离徐萱玥很近，嘴唇因为刚喝过咖啡而显得红润，徐萱玥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柯宇涵给徐萱玥盖上了被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后面拿的。被子没有异味，甚至还带些清香，徐萱玥能够闻到柯宇涵的味道残留在被子上，说是男人味实在是有些过火，徐萱玥只知道这味道让自己安心，于是她把头埋深了点儿。 “雨看来还是没停啊。”柯宇涵坐在徐萱玥侧边的沙发上，看了看外面依旧瓢泼的大雨：“看来你今晚应该得在这过夜了。” 第一百七十章:风雨之夜(4) “我的天呐。”徐萱玥听完这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想对我做什么不成？”她裹紧了被子，挪着身子往沙发里面拱。 “你要是想出去我自然不拦着你。” “我的天呐！”徐萱玥摇着头咂嘴：“啧啧啧，柯宇涵，算是我看错、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了，我刚从鬼门关踏回来，你居然要赶我走，你这个绝情的男人！呜啊啊啊！”徐萱玥掩面哭泣状。 如果柯宇涵第一次见她，那应该会上她的当，但是这拙劣的演技在现在的柯宇涵眼里，简直漏洞百出，他喝着咖啡看她“哭”。 哭声断断续续，没到十秒就被沉默打破。 “靠，你怎么这么绝情啊？” “哎哎，毛巾铺好！” 徐萱玥躺好，仰面接着说：“我是病人好不好，哪有你这样对我的，我都哭了你都不管我，真是服了你个呆瓜。” “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假哭了，上次信了你这套，我左右脸就肿成萝卜了。”他郁闷地摇摇头，想起医院那天脸上被支配的两巴掌，不禁打了个寒颤。 徐萱玥咯咯在沙发上笑起来，她感到头上的毛巾没了凉意，拿下来递给柯宇涵：“不凉啦，是不是能不铺啦？” “不行。”柯宇涵到吧台的水池处又蘸了水，拧干递给徐萱玥：“要多铺几次，虽然是低烧但是也不能太轻视，不然发高烧就麻烦了。” 徐萱玥嘟嘟囔囔抱怨着铺上。 “几点啦？”徐萱玥问。 “快十点了。”柯宇涵看向时钟：“再过一段时间，该睡觉了。” “你困嘛？” “还好，打算看会书。”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本书也在前两天被自己看完了，这几天在山顶上除了看风景就是读书，带来的34本大大小小的书籍都被自己读完了。 “别看啦，都看傻了，陪我聊聊天吧，我下午睡久了，现在不困。”徐萱玥觉得有些热，似乎已经淌了汗，她把右手偷偷抽了出来。 柯宇涵看向被自己喝得空荡荡的咖啡杯，随即妥协：“聊什么？” 徐萱玥想了一会儿，自己一肚子的问题，打算趁这个时候一一问清楚。 “我前几天去你家里找你了，你从来没和我仔细聊过你家庭呢，你有个弟弟叫柯宇辰是嘛？”徐萱玥感到自己像是个瘫痪的病人，躺在沙发上不能乱动，如果不是仔细感受，她恐怕感觉不到自己的病痛。 “你见到他了？” “嗯，我还看到你爸爸了。” “你说陈叔是嘛？”柯宇涵和郭茹彤来这边时，本来是打算把柯宇辰也一起带来，但是两人都没时间管他。陈朔一摆手：“放心交给我，我来照顾小辰！” “陈叔？”徐萱玥一愣：“我听你弟弟喊的爸爸，姓柯才对。” 柯宇涵的微笑一下凝固住，眼里带着凶狠，坐正身子：“你说你看到了柯华雄？” “对......”徐萱玥被柯宇涵这模样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愤怒在柯宇涵的胸口燃烧，自己与他定好的约定，他仿佛当做了耳边风，自己不在情况下，他居然还单独去找柯宇辰。 他恶狠狠吐出一口气：“他当时在干嘛？” 徐萱玥呆住，有些不敢答，其实自己有过猜想，这个柯华雄的男人，被柯宇辰喊爸爸，而柯宇涵却直呼其名，并且在听到陈叔这个名字的时候慌忙逃离。虽然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自己不是太理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柯宇涵不喜欢他。 “他......应该只是在带你弟弟玩而已。”徐萱玥觉得自己这个话题提的真是有够蠢。“那个......柯宇涵啊，如果我猜错了，你别生气啊。这个华叔......就是柯华雄，是不是和郭姨离了婚？” 柯宇涵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点头。 像是被戳到了伤心事，柯宇涵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得凝重：“我得找时间给陈述打个电话，让他注意一下。” “电话......”徐萱玥听到这，总感觉脑海里有些事情被自己遗忘到了角落。 “怎么了？你要打电话吗？” “什么事儿......哦！”徐萱玥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完了完了。”她一把把被子掀开：“呆瓜！你这有电话对吗？” “有个固定电话，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柯宇涵说着就凑过来把徐萱玥按下。 “我有个很重要的电话要打！” “这个电话需要我回避吗？” “这......倒也不需要吧。” “电话筒坏了，你要打的话，也只能开免提，线长着呢，我给你拿过来，你、给我躺下，要是发高烧我又得把你背到医院去。” 柯宇涵再次把徐萱玥放躺倒，给她肩膀塞好被子，确保了没有漏风，又把毛巾铺到了她的额头上：“等下。” 吧台后方的一个复古式固定电话被柯宇涵拿起，模样像是老上海电影里的旋钮电话，但是确实按钮的，徐萱玥之前有看到过，以为那就是个摆设。 “电话号码。”柯宇涵把听筒拿起。 “173........” 电话开了免提键，嘟嘟的声音才传来，响了三声，电话被接听。 “喂？” “哎呀......瑶瑶啊......”徐萱玥立马转变了一种姿态，胳膊贴在头上，全身像是被抽了力气，哼哼唧唧着无病苦叹，给一旁的柯宇涵看得瞠目结舌。 “呀！玥玥！你在哪！在哪！你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你去哪啦不接我电话，不说好了过一会就回来的吗？搞毛线啊？”李梦瑶在另一的声音歇斯底里。 “我......我不小心睡着啦......又淋了雨烧回来了，现在，躺、躺在......呃，在一家咖啡馆里，我在这遇到我同学拉，他、他照顾我呢。” 去换毛巾的柯宇涵觉得徐萱玥以后如果去当个演员，应该是个不错的仕途。 “这儿？遇到你同学？你别耍我好不好。”李梦瑶将信将疑。 “真的呀，我、都这样了，骗你干嘛？” “不对，他（她）？男的女的？” 徐萱玥一愣，看向换完毛巾回来的柯宇涵，他被盯得全身发麻，总有种下一秒自己就要遭殃的感觉，但是也大气不敢喘。 “女的。”徐萱玥说。 柯宇涵将毛巾狠狠按在她头顶，又压了两下。 徐萱玥将鼻子捏住：“你听，我好像又感冒了，你还在怀疑我？” “那你让她接电话。”李梦瑶说。 徐萱玥疯狂朝柯宇涵打眼色。 他摊手嘴一撇，像个特务一般压低身体，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干——嘛？” 徐萱玥说：“装——女——声。” 柯宇涵说：“装——你——个——西——瓜——皮。” 顶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风雨之夜(5) “那你让她接电话。”说完这句后，李梦瑶手中的电话却得不到回应，她疑惑着将手机拿远，自己并没有不小心挂断。 她再次放到耳边，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杂音，仿佛是窃窃私语。 “怎么了？”李梦瑶问对面。 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振动，好像是手机撞到了什么东西。 “喂，你好。”对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有些怪异但是声音却糯糯的，像是小孩子。 “你好，是徐萱玥的朋友吗？” “是的。”这声音显得悠长。 “看，我都和你说了。”徐萱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吼着。“她真就是我一个同学，我也没想到，她来这打暑假工的，能遇上真是太巧了。” “你别说话！”李梦瑶打断道，接着问：“同学你好，怎么称呼啊？” “我......你叫我小涵吧。” “哦，谢谢你照顾玥玥，现在挺晚的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去接她回来吧。你说你在咖啡厅是吗，我能不能问问具体位置在哪？” “哦，在......啊哟！”对面叫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对面的声音突然变得磁性粗犷起来，像是个男生的音色。 “有问题吗？” 过了一会儿，对面说：“哦，太远了，要不......还是让她在我这睡一晚吧，我和......玥玥，也好久没见了，想聊聊天，成吗？” “哦，那当然可以，那请你把手机给徐萱玥吧。” “嘿！我听着呢。”徐萱玥在对面叫道。在千叮咛万嘱咐中参杂着几句埋怨，李梦瑶说得嘴唇发干，她知道徐萱玥没在对面认真听，但是自己还是不说不痛快，直到把肚子里的存货都说完，她这才把手机挂断。 望向时钟，已经快到晚上10点半，平时爱睡美容觉的自己，只要和徐萱玥在一起，熬夜就成了常态。苦等了一个晚上的她，此时累得身心疲倦，仰面倒在床上，她再次打开手机，果然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在10点钟的时候发来了晚安，她心里暖暖的，给他回了句：你也是，记得梦到我哦...... “啊——”徐萱玥腿夹着被子侧躺在沙发上：“这瑶瑶，怎么这么多话啊，可总算是结束了。” “能不能把被子盖好了啊。”柯宇涵一脸痛苦地捂着左腰说道。 徐萱玥被他这样子逗笑：“哎呦，至于嘛，只是掐了你一下腰而已嘛，谁让你不长脑子，居然还要告诉她我在哪。” “那你不会说啊？非得动手。”柯宇涵觉得自己的腰可能青了一块。 徐萱玥支起头：“这种情况下怎么说啊，你怎么一点都不阳刚啊，你看看好来坞大片里的硬汉，个个都是肌肉男，挨上几枪喘粗气都不喊痛的，看你这样儿吧......” “你为什么不和她说实话啊？还把手机扔过来让我扮女生，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柯宇涵揉揉腰，发现痛觉减轻了不少，看到徐萱玥从杯子里果露出来的白皙小腿，首先想到的是屋内有些冷了，他起身又向壁炉里塞了把柴火，屋外霹雳的响声依旧不止。 “第一是不想听她唠叨啦，还有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如果让她知道我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她怎么说也会来陪我的。”徐萱玥蹙起嘴，像是摸着小猫一般顺着抚摸抱枕，说道：“外面雨那么大，她要是也感冒了，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柯宇涵回头看了看她，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哎！我头好像不烫了，也不难受了！”徐萱玥笑着跳起来，跪在沙发上，后面的几个靠枕被她脚踢得乱七八糟。 “再躺一会吧，被子你换个稍微薄点儿的，储物间柜子左下角，我先去洗个澡。”柯宇涵说完，望向墙上的时钟，想必自己洗完，应该就到11点了。 徐萱玥坐在沙发上听着屋内的水声发呆，这时，她大概也能想象到刚才柯宇涵的无聊的感受了。壁炉的火焰将她面前的红棕色地毯照得颜色更深，屋内安静地能听到古钟的垂摆作响，寂静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裹着薄毯子起身闲逛，观察起室内的摆设，用餐区就没什么特色了，和普通的咖啡馆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同的是，在三处休息区里，都摆有各种不同的书籍，似乎比较老旧。徐萱玥翻开一本，发现纸张都变得有些黄旧和褶皱，里面除了印刷字全是手写的感想和笔记，它们在深蓝色的小书架里沉沉睡着，像是位老态龙钟的智者，当别人有心或无意翻阅时，它醒来就将毕生有限的所知所想全部奉献给来者。 店内有两面墙，左边的墙壁上面挂着的是各式各样的人的照片，有独自端着咖啡阅读的文艺青年；同饮一杯果汁的幸福情侣；看着手机开怀大笑的老爷爷。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去揣摩他们当时的心情和处境。 另一面墙上，挂着纵横交错的白色绳子，上面夹着许多明信片。字体苍劲有力或是青涩秀气还是歪七扭八，都平等地被写在卡片上。似乎每一张上都留有一段故事，里面有着祝愿、豪气、记录、爱情等主题。每每仔细阅读完一张明信片后，徐萱玥感到自己仿佛在和其作者面对着面，微笑着看他们写下这些留念。 徐萱玥不禁有些好奇：呆瓜有没有写过什么在墙上呢？从上寻到下，从左找到右，徐萱玥什么样和他有关的记录都没有找到。 “看什么呢？”柯宇涵从门后走出，手里抱着一床被子，扔在了对侧的沙发上。 徐萱玥并没有把目光移开，说道：“这些人好有意思啊，看到他们写的故事，就仿佛见到了他们本人一样。” “阅读的话，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嘛？”柯宇涵在沙发上躺起。 “这里好安静啊。”徐萱玥回过头，看到柯宇涵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半干，似乎用了吹风机，他正穿着灰亮色的睡衣躺在沙发上。 “当然了，这里大晚上是没人的好吗？不过.......你要是想有些声音，看到电视底下的cd机了吗？可以放会儿舒缓的音乐。”他闭着眼睛，仿佛有些累。 “看来，你也不是很困啊。” “所以让你放点儿舒缓的啊。” 徐萱玥走到cd前，翻找着。千奇百怪的光碟，有英文的，有法文和德文，就是很难在其中找寻到一张带着中文字的碟片。 “你平时听得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都是外国的，你又听不懂吧。”徐萱玥手里翻找的动作还没停歇下来。 “这也不是我的。”柯宇涵闭起眼睛半天，发现此时居然困意全无，明明平时自己为了高质量的睡眠，早该在10点半就睡觉了的。他思考了一会儿，把责任甩给了自己做得那杯咖啡上。“这咖啡还真的挺提神的啊。”他做起来身，揉眼睛。 “哇！”前方暗色下的徐萱玥跳了起来：“周董！周董！”她高举着手中的光盘，反着头顶的灯光，像是高举着一束火炬，晃得柯宇涵有些眼痛。 “周董？那是谁？”柯宇涵一脸迷惑。 徐萱玥一愣，随即像看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他：“不是吧呆瓜，你难道不知道周杰伦？” “好像，听过别人提他的名字吧，我记得，是个歌手？” “废话，不然我手里的光盘是什么啊你和我说。”徐萱玥将cd机打开，这种老式的放音乐的机器在市面上已经不多见了，如果非有意要去寻一个的话，还得上网海淘。 光盘缓缓被送入，第一首歌就是徐萱玥的最爱之一：《借口》。 第一百七十二章:风雨之夜(6) “翻着我们的照片，想念若隐若现，去年的冬天，我们笑的很甜......”徐萱玥在沙发上跟着音乐唱歌，柯宇涵看到她身子不自主的摇摆，想着要不要也跟着哼几句，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五音不全，他不想丢了面子。 徐萱玥想起小时候，自己为了和同学换一张杰伦一张海报，给他代带了一个星期的早饭。拿到手居然是个二手的，自己嚎啕大哭，把那个男孩子吓了一跳，不停安慰自己。虽然很生气，但是展开看到周董带着耳机酷酷的样子时，她就完全把那些负面情绪甩到了脑后。有人说，小时候，男孩子喜欢你，就喜欢欺负你，想到这，徐萱玥不自觉甜美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嘴里含着一块糖，化在口中的全是童年的回忆。 “歌......还真蛮好听的。”柯宇涵赞许道。 “那当然。”徐萱玥说。“我家杰伦可是超级厉害的好嘛，小时候路过放他的歌的小店，总是喜欢在门口听完再走。就因为这，每在杰伦发新专辑的那段日子，回家走在大街小巷的路上，我总是‘寸步难行’。” 柯宇涵看向时钟，已经11点20，完全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在这找回的作息规律，他摇摇头，看向徐萱玥这个“破坏者”，无可奈何地笑笑。 第二首放到了《半岛铁盒》，徐萱玥发现柯宇涵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稍微有些害羞，也不知道除了哼歌，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来保持形象。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徐萱玥问。 “哦，没有，只是觉得，你要是不说话的话，姑且算是个美女吧。” 徐萱玥一个抱枕甩过去，笑骂道：“会不会说话啊你，你这样以后一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窗外的雨声似乎在慢慢变小，风吹的呼啸声也变得平缓，树叶不再沙沙响。一阵沉默飘荡在两人中间，这和尴尬是两码事，音乐带来的恬静和悠闲填补了沉默这一空缺。这座小店里，充斥着寒冷夜晚里的一切美好，在黑暗里发着光。 “你困吗？要不我们再聊一会儿吧。”徐萱玥提议道。 “行。”柯宇涵说。 第三首歌曲是《夜曲》，出声的那一刹那徐萱玥就反应了过来，这首歌的前奏的辨析度实在过于明显和强烈。 徐萱玥抱着靠枕寻找安全感，试探性地再次提起话题：“接着之前说的......那个......柯华雄，叔叔，他......”徐萱玥每说一个词语，就观察一次柯宇涵脸上的表情，生怕提到任何痛楚让他感到不愉悦。 柯宇涵听到她的语气断断续续且缓慢，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你问吧。” “哦，那个......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他的样子，是做了什么事儿嘛？” 柯宇涵搓搓手，考虑着从何处开始叙述柯华雄的罪行，想了半天，那些罄竹难书的事情，自己也找不出个源头，他心里只有对他满满的愤恨。 “徐萱玥。” “啊？”徐萱玥被喊得一激灵。 “如果一个男人，具有jia暴的倾向，这个人有罪吗？” “有！”徐萱玥想也没想地回答道，随即意识到柯宇涵这是在说他的父亲，伸出表示愤慨的拳头又缩了回去。 cd机里的音乐停顿了一段时间，起初柯宇涵以为卡碟了，这时里面传出一顿男人祷告文，好像是意大利语。 也不知为何那么应景，第四首是《以父之名》。 “这首歌蛮有个性的。”柯宇涵夸奖完后接着说：“那么，我再问你，一个男人，‘吃喝瓢堵抽’全部存在他个人一个合集里，拿家里的家底堵了个干净，不管家里人的死活，这个人，他有没有罪？”说到这，柯宇涵的拳头微微攥起。 “他......真有这么坏吗？”徐萱玥回想起柯华雄的脸庞，眼神里的空洞的确让人联想不到慈爱的父亲形象。 “最后一个问题，一个男人......不，一个人，逃避所有的赌债，抛妻弃子，将所有的责任扔给家里人，自己逃之夭夭。这个人，他难道没有罪吗？” “你别激动。”徐萱玥在沙发上挪着，凑近了些他：“我不太了解你们的过去，如果不愿意说的话，这个话题可以结束的。” 柯宇涵深呼吸着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微笑着摆摆手：“没关系，自从上次聚会我说出自己的过去，我反而觉得说出来会让自己好受些。” 徐萱玥觉得自己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从我记事开始。”柯宇涵说。“就是一间小土坯房，就是泥土和茅草混在一起堆的，过了一段时间，就可以用手把上面的泥土扣下来。说是土坯，但却不一样，一半扩开的，是用砖头砌的。总共只有两扇小窗，所以总是潮湿的感觉，得勤快地晒被子，至少一星期两次，不然盖在身上就会冷得像铁。” 徐萱玥不自觉地把自己身子上的被子裹紧，cd机里的歌曲再次转换，第五首歌《黑色毛衣》登场。 “一到下雨天，满屋子都在漏水，家里备了七、八个盆，在雨天总是不够用，就是这样的房子，都还是租的。”柯宇涵张开手掌：“50块钱一个月。” “天呐......”徐萱玥感叹。 柯宇涵望望外面：“如果下外面这样的雨，家里就像发了大水，盆接不了，很快就会溢出来。水几乎是顺着瓦片的缝隙往下流的，所以我们只能任由它下，一觉醒来，屋内的水会没过小腿，然后我们再用盆舀出去。” 说道这里，柯宇涵却突然笑出了声：“那时不懂事，自己常常累得满头大汗，却觉得有趣，大喊着：‘游泳池，我们家有游泳池啦。’” 徐萱玥也微笑着看他：“苦中作乐，那你学会游泳了吗？” “没有，我一趴到水里就会沉底，但是如果水再高点，超过妈妈的膝盖的话，我的床应该就被浸透了，很幸运，那个小房子里，在我记事的几年内，我没有睡到水里过。” 感到有些累，徐萱玥把靠枕垫在身下，侧躺在沙发上听柯宇涵说故事。 “但是柯华雄，并没有觉得这样不妥，因为他压根不回来住。我妈妈以为他在外面做着什么生意，独自带着我一个人，每个月他会寄回来200块钱，母亲每每不够用，自己会在镇上的早市里卖鞋子，我们常常被城管撵的到处跑。” “所以他没有做生意吗？”徐萱玥问。 “没有。”柯宇涵咬咬牙，摇摇头：“他在外面拿着家底风流快活，应该是有了人，被妈妈和家里人知道后，把他喊回家，姥爷带着棍子来闹，柯华雄出言不逊，一家人吵了一整天，砸烂了家里所有的锅碗瓢盆，姥爷也住了院。”落寞地神情在柯宇涵的眼中萦绕，他的腰压得越来越弯。 “这时候，我妈妈去医院查，怀了我小弟，我当时都不清楚哥哥是什么概念。妈妈选择隐忍，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次，她和柯华雄都不见了，晚上的时候，两人抱着一个哭闹着小朋友回来。” 徐萱玥看到柯宇涵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幸福神情。 “那时候我对于哥哥这个词，十分没概念，只知道他来了之后，我就一定要照顾好他！” “你是个好哥哥。”徐萱玥说。 第六首歌曲开始播放，《夜的第七章》的诡异曲风让人不寒而栗。 “好景不长，两年多左右，他又开始沾染上堵博，妈妈抱着小弟一家家场子寻他，里面的烟熏气息，总是让小弟哭闹，于是我抱着他在门口等。在妈妈的劝导下，他变得越来越不耐烦，把酒带到家里喝，每天喝得酩酊大醉，醉醺醺回家倒头就睡。” 徐萱玥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坐到他旁边给予一些安慰，但是又觉得那样太过唐突，不知从哪里打断他。 “我开始懂事，然后反抗，于是我的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肿的。他的力气太大了，喝醉了以后更加没轻没重。我清楚记得，弟弟三岁生日那天，家里存钱的盒子空了，妈妈脸色惨白出去寻，结果眼睛哭肿地扛着柯华雄回来。” “郭姨的脾气......”徐萱玥想说懦弱，但是觉得不太合适。 “是的。”柯宇涵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太逆来顺受了，但是......那也是为了我和弟弟。”他接着说：“一个飘着暴雪的冬天，一群人砸门，像土匪一样大声叫嚷着闯进门来。他欠了一屁股债，跑得无影无踪。自那以后......妈妈彻底心灰意冷，和他离了婚，带我们来到城里，做起了家政。而柯华雄，一开始我没他的消息，这是件恩赐的好事，直到他一年前找上门......才有了你看到的。” 柯宇涵看向时钟，快到十二点了，他眼睛发亮。 cd卡住，滋滋啦啦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徐萱玥走过去检查。 “呵，那个，话题太沉重了啦。”徐萱玥想再转个轻松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那个，我们聊别的，你......还没成年呢，能来做暑假工吗？” “16岁就可以了。” “你才十六？我都17了好不好。”徐萱玥笑笑。 “我也快了。”柯宇涵看向时钟，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钟摆开始发出整点的报时，发出的敲击声像是寺院里的暮钟的撞击声，庄重肃穆，一共在外界的沉默中响了12下，柯宇涵和徐萱玥安静听完。 柯宇涵笑着看向满脸惊讶的徐萱玥：“怎么了？按照礼节......不打算祝我生日快乐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风雨之夜(7)(风雨之夜终局) 屋外传来一声雀鸣，悠长尖锐的声音在山顶回荡，雨收敛起了它的暴躁，雨势开始变得飘摇，稀稀洒洒的轻柔，在午夜时刻展现了它温文尔雅的一面。 屋内的音乐和钟表报时停了之后，只有火焰在壁炉里燃烧的声音，木头被烧裂开来的声音清脆，让处在震惊中的徐萱玥缓过神来。 “今天......明，哦不，就是今天了，是你生日啊？”徐萱玥说。 柯宇涵起身将多余的灯光关上，只留上壁炉桌前的一小盏，泛着微弱的红光。他反复看向钟表的动作仿佛就是再等这一刻，他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慵懒地伸了伸身子，像是困倦的洪流突然冲破了堤坝朝他袭来，他摘下眼镜，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打算睡觉。 “哎哎，先别睡啊。”徐萱玥小步跑过来，蹲到他面前：“今天......好像是十五号，你生日！我都不知道呢，生日快乐！” “嗯，谢谢。不早了，该睡了。”柯宇涵将身子侧过去。 “天呐，是你的生日的话，那你打算怎么过啊？”徐萱玥跳回自己的沙发，盘起腿开始想象着说道：“先出去吃个饭！然后......去游乐场？不过你个呆瓜应该不太喜欢那种地方吧，要不去看电影？对了，谁陪你去啊？一个人过实在有些悲惨了吧，哎！要不......” “我打算在店里看着。”柯宇涵背对着徐萱玥冒出这么一句。 徐萱玥一愣：“你打算在店里开派对？” “不。”柯宇涵否决道：“我打算和平常一样度过这一天，照常接待顾客，照常做咖啡拉花，照常收银算账。” “这可是你的生日啊！” 徐萱玥爬过来，因为两个沙发是垂直放置的，所以徐萱玥伸长了脖子的话，正好能看到面对沙发椅的柯宇涵的侧脸，她伸手点了点他的脸庞，柔软又滑腻，这皮肤的状态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好。这让她有些不服气，自己可是用了无数保养品的好不好！ “那又怎样。”柯宇涵的声音低沉，仿佛一半的神志已经坠入梦境。“如果人类......没有发明年份这个概念的话，生日也就无所谓意义了不是吗？” “哪有你这样说的？那照这个逻辑，如果人类没有发明房子，那是不是得一直住在洞穴里啊？如果没有发明床，是不是该躺在石头上呢？” 柯宇涵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徐萱玥，她报以一个大大的微笑。他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继续睡觉。 徐萱玥见他这个不理不睬的状态，蹙起嘴巴表示不悦：“切，没劲，呆瓜就是呆瓜。” 她钻回自己的被窝，故意翻滚地很大声，烦躁地把手臂伸出拍到被子上。仰面看向天花板，才发现上面画得是星空图案。 就这样无聊地数星星数了一会儿，她眼花缭乱，也深深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到柯宇涵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徐萱玥叹了一口气，将隐形眼镜取下放到盒子里，随即关了桌子上的小灯，屋子里顿时被蓝色的光吞没，那是皎洁冰凉的月光从窗户里投进。原来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只在黑乎乎一团残渣中杂乱无章地裂着细微的红光。 雷声轰鸣的雨夜似乎已经结束，屋外没了凶猛地雨声，只能听到雨滴从房檐上落下，这声音也细小得可怕，徐萱玥的耳边甚至传不来柯宇涵的呼吸声，就像自己睡在沉静的山谷之中，无风无声，寂静地让人发颤。 徐萱玥尽量让大脑放空，想要快速睡着，只是这想法越强烈，脑海里蹦出的牛鬼蛇神就越多，迷糊中她仿佛听到了许多人在喊她的名字，苏鑫、夏源、荀苒、黎洋、周君兰，每听出一个音色，自己眼前就开始浮现起那些人的面庞，直到汇聚到一起后像泡沫一般在空中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千篇一律扰人的喊自己的声音中，徐萱玥清楚的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其实没必要去做些别的事情的。” 徐萱玥猛地睁眼，应该是适应了黑暗，趁着蓝色的月光，她清楚地看见了面前的茶几。 “我已经很满足了。”柯宇涵不知什么时候转过的身，他把胳膊枕在头下，只是眼睛还是紧闭，因为他的头就在徐萱玥耳朵不远，所以她听得清晰。 “你......在说梦话吗？”徐萱玥试探地问道。 “没有。”柯宇涵在旁动了动身子，这微小的动作让徐萱玥瞬间感到安心。“我是说，这个生日，我已经收到了礼物了。” “你收到了礼物？”徐萱玥不解，她蜷起身子，问道：“谁给你的？” “天空和云朵给的。” “啊？” “我是说，这场雨，就是它送我最好的礼物。”柯宇涵似乎睁开了眼睛，徐萱玥看到了两处闪着光亮的圆点，在黑暗中闪着温润的光。 “你神经啦？这雨快把我冻死了好不好，要是在门内的不是你，我可能就得在外面淋一晚上的雨了。” “可是......”柯宇涵停顿了一下，安静地氛围里，钟摆在发出倔强的摆动声。“可是这场雨，把你带来了。” 徐萱玥身子一怔，在黑夜的掩护下，脸上立即泛起了红晕，她感到自己好像又开始发烧，脑袋和脸颊滚烫。要命的是柯宇涵的声音极致地温柔，这一点，直击徐萱玥的内心。于是气氛又被烘托到了适于表白的时刻，徐萱玥有了上两次经验，却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这样呆呆的愣着，打算让柯宇涵继续应回。 听到没动静，柯宇涵诧异地抬头：“徐萱玥。” “嗯。”徐萱玥把头埋在被子里回应。 “你听到了吗？你就是我最惊喜的生日礼物。” “肉麻，不想听。” “哦......是吗？”柯宇涵笑笑，把被子裹紧了些，仰面躺着，胳膊放到额头上挡着月光。 “那个......”徐萱玥继续说道，声音细微，柯宇涵错觉地以为旁边的是周君兰。“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徐萱玥听到柯宇涵在旁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呼吸声似乎变得有些急促和大声。 “徐萱玥，你说......喜欢是什么？” “那你说喜欢是什么？”徐萱玥反问。 “不知道，我可能年纪还小，没资格去理解这个词。” “小？年纪小怎么了？喜欢是从出生就可以拥有的情感啊。当你睁开双眼，见到你的父母朝你微笑，他们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所以你因为喜欢，欢笑着回应他们；当你遇到第一个朋友，你们志气相投，喜好相近，于是你们因为互相喜欢，握手互称好朋友；甚至当你见到一个可爱的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鸟，只要你们像磁铁一般互相相吸接近，那就是喜欢。这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喜欢和爱不同，喜欢是个狂妄的词，爱里面却常常带着收敛。” 柯宇涵听完这一段话语，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徐萱玥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想不到......你理解得挺透彻的。”柯宇涵说。 “那是。” “我，喜欢数学，尤其喜欢证明题，如果喜欢也是一道证明题，我要如何去证明它呢？” “不知道，我数学不好。” 这时，柯宇涵突然从沙发上起身，打开了茶几上的灯。徐萱玥记得那光暗得像是草丛里的萤火虫，但是亮起的一瞬间，她还是因为眼睛刺痛而钻回了被窝里。 “对不起，是不是有些亮了。”柯宇涵说。 徐萱玥在被子里理了理头发，慢慢探出头来：“没事儿，倒是你，开灯干嘛？” 柯宇涵听闻，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起来得有些急，把想要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徐萱玥坐起，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时候，自己不该躺着。她静静等待他回答。 “我希望......”柯宇涵捂住嘴巴，欲言又止，如果不是徐萱玥的错觉，那就是柯宇涵的脸真的有些泛红，她的心扑通乱跳，快要窜到嗓子眼。 “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下面说的话，误以为是表白。我，有自己的行事习惯。所以......哎呀，我到底要说些什么......”柯宇涵挠着头起身，到吧台接水。 徐萱玥没有动身，只在沙发上看着他。 咕嘟嘟灌下两杯，柯宇涵的喉咙得到了滋润，脑子也逐渐清醒起来。 “徐萱玥！”柯宇涵像是把杯子砸到吧台的桌子上，语气里都带着劲儿：“我想说的是，你的出现，就像是伸进我磁场里的一块通电线圈。” 徐萱玥听不懂这奇怪的比喻，所以他不知道柯宇涵因为紧张将比喻的对象弄混了，但是她愿意微笑静静听下去。 “总之就是......我的节奏被你打乱成了一锅粥，但是最奇怪的是，我还乐在其中。”柯宇涵急躁地来回在吧台前徘徊，手舞足蹈，声音慷慨激昂：“从家里，从初中，那些经历，我以为没机会再回到以前的模样，但是你做到了，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但这微妙得奇异，我很好奇，对你整个人都产生了强烈难以抑制的好奇。放假的这些天，我总是想要见到你，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所以！” 柯宇涵突然站定，双手摆在胸前，像是双手捧着个篮球在那。 “我想去证明它，我想证明......我喜欢你。”他说完，大口喘着气，仿佛说出这些话，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徐萱玥眼睛里很快有了泪花，她正式的点头，一点点的下去，再一点点的上来：“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喽。” 柯宇涵一惊，似乎没想到这么顺利，随即喜笑颜开，笑得笑花儿一样灿烂，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小时候第一次拿了满分，他从没这样高兴过。 “你听......”徐萱玥突然把耳朵转向另一方。 “听什么？”柯宇涵问。 “雨......停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保护多久 夏源从家里走出来，被突然刮来的一阵风吹得全身发抖，这才意识到云海市8月底的天气，似乎已经不太适合自己穿着背心出来了。他看看手中的蓝色薄外套，随后向荀苒家走去，毕竟自己只是去送件衣服而已，也不久待，没必要回去。 踏入院子的下一刻，夏源就先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小米。它的耳朵耷拉到了地下，歪着头趴着，像是片橙黄色的毛绒地毯。 小草被夏源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音，可这还是被小米的耳朵捕捉到了。它睁开眼睛，向上抬，就看到了夏源，它像是被人撵着一样蹦起来，伸着舌头在夏源身旁转圈，爪子跳起来扒在夏源的身上，发出叫声。 “怎么啦，小米。”荀苒闻声从卧室的窗户伸出头来，她还是身着睡衣，正梳着头发。 “丫头，下来啊。”夏源吼道，果然，无论看到多少次荀苒的短发，自己仍旧是不习惯。 “呀，你来了，等我会儿啊，我马上就下去。”还没等夏源说些什么，就又钻了回去，短暂得像是昙花一现。 夏源坐在草坪上揉着小米的头，像是拿它出气，狗子憨憨的模样却倒是乐在其中。 “咱们来打个赌吧！”夏源说。“你老妈刚才说马上，你觉得马上这个概念在女生的字典里是多久？哼，量你也赌不赢，至少10分钟内，这死丫头下不来，你信吗？” 狗子盯着他叫了一声。 于是，一人一狗坐在草坪上互相靠着等，直到小米无聊地再次趴到了地上，夏源感到双腿发麻时，荀苒才气喘吁吁推开了门：“来啦来啦。” 夏源转头对小米低语：“你看，我说得对不对。”狗子闭着眼睛呜咽了一声。 “外套给我。”荀苒抢过来披到身上，随后上下打量着夏源：“什么呀，你穿的什么？这样子不行的，你回去换一件去。” “干嘛？我这就回去了。”夏源抵着地被荀苒推攘着走。 “哎呀，谁让你来晚了......” “我来晚了？” “哎呀，总之我来不及了，玥玥的火车四点就到！” “所以呢？” “所以，你得骑车送我过去。”荀苒一脸认真，然后看了看手机，对一脸懵的夏源说：“还有20分钟，你得骑快点。” “你他么当我哪吒呢，骑的风火轮？”夏源就知道自己出门的想法太过天真，他刚才就应该百米冲刺上楼，把衣服砸荀苒脸上，然后回家锁上门，任由她急得团团转圈。 荀苒瞪大眼睛，一脸可怜兮兮，小米仿佛也倒了阵营，趴在夏源身上哼哼。 “拜托啦。”荀苒声音柔弱：“我帮你补了大半个暑假的课，就当一丢丢小报酬了啊。” 夏源从到家，整理东西，穿衣服和骑着电动车出来，一共用了3分钟，出来的时候荀苒在门口喋喋不休，说他还是太慢了。 夏源把安全帽往荀苒头上一盖：“少废话，坐好了！” 多云的天气里，大道两旁的树木基本上打不上阴凉，今天的风还有些大，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夏源没敢把油门拧到底，腰上荀苒的手搂得很紧，让自己分心的不是湍急的车流，而是背后传来的触感，他稍微往前挪一挪，荀苒也就跟着往前移，像是块贴在自己身上的小考拉，他的整个背后都暖乎乎的。 “夏源，你还......”荀苒把脸贴到了夏源的背后，她很喜欢这种久违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需要管，任凭夏源带自己走，就会觉得很安心。 “啊？”风声在夏源的耳旁呼啸，他听不清荀苒说的些什么。 荀苒大吼：“我说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记得小时候啊啊啊！” 夏源的电动车路过一面院墙，转过一个橡胶树伸出的拐角，这地方让他很熟悉，他犹然记得自己以前和荀苒在树上爬上爬下，最高处大约有5米多高，自己竟然还试过从一个树枝荡过到另一个树枝上。现在想想他俩也真是命大，虽然擦擦碰碰是常有的事儿，但是居然从来没从那上面掉下来过。 “你还记得这棵橡胶树吗？”夏源问，他不自觉地把车速放慢了些。 “记得啊。”荀苒回答道：“小学四年级，7月多一天你突发奇想，说要当一个海盗。我说；‘我们附近没有海啊。’然后你就带我到这来，说站在树枝上眺望远方，就像是海盗站在桅杆上看大海是一样的。” 夏源一愣，等红灯的时候回了头：“你怎么时间都记得那么清楚啊？” “我聪明啊。”荀苒笑着催促道：“好了好了，绿灯了。” 夏源再次发动车辆，儿时的回忆总是会让人回想联翩，上瘾似的一幕幕追寻，他也不例外：“那你还记得什么啊？” “你想听什么？我都记得。”荀苒在后面回着手机的信息，是苏鑫发来的，问她到哪了。 “那你就说说那些时候，我的英勇事迹！”夏源拍拍胸脯，荀苒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一脸期待。 “没有。”荀苒漫不经心地回道。 “胡扯呢，我记性不好我都记得一个。” “哦？说来听听。”荀苒给苏鑫回过去的短信是：快到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家里去游乐场，然后你哭着闹着非得跟我一起来，死皮赖脸地扒在我身上。哎呀，那眼泪鼻涕流的啊啊啊！疼！” 荀苒狠狠掐了一下夏源的腰：“说重点！这些不重要！”她发现一个暑假，夏源坐在家里学习，肚子上似乎都有了些小赘肉。 “你可别这样了，等会儿我如果没把持住，人仰车翻，就是一车两命啊。” “那就是你技术不行。”荀苒的手搂紧了些。 “啧，好了。我说到......哦，那个，后来我爸爸就同意了嘛，我们一起去玩，进鬼屋的时候！”夏源说道这，腰上的手突然一震，他知道荀苒想起来了。他接着说：“你被‘鬼推磨’吓得跑得飞快，结果脱离了我们，我就在后面追，我的妈呀，当时我居然都没追上你，真是开了眼了，那时候恐怕你跑得比现在还快呢。” “那......还不是被吓得嘛。” “我往前追了半天，结果我也迷路了，就在‘迷宫’那关绕，路过‘鬼门关’的时候，你就在那底下哭，因为只有那里没有蹦出来的鬼吓你。” “这个......你就搞错啦。”荀苒笑着说：“我当时被吓的够呛，当你足够害怕的时候，你也就足够愤怒了不是嘛？我其实是想要躲在那，等着鬼屋吓人的工作人员来了以后，蹦出来也吓他一跳而已。” “哟，你还挺贼精啊。” “那可不。” “那你还记不记得，等我找到你，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哭哭唧唧地都做了些什么嘛？” 说到这，荀苒没了声音，也许是发出了些支支吾吾的嘟囔声，反正夏源怎么都听不见，于是他继续喊：“你还记得那时你说了什么嘛！”他的声音下一秒，就淹没在十字路口吵闹的车鸣中...... “荀苒！”夏源大吼，他自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通过的迷宫几乎耗费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他也不清楚荀苒会不会还在迷宫里，至少他在里面大声叫喊的时候，荀苒并没有应答他。 正准备回头时，夏源突然看到假山的地下，黑色幕帘的后面，有一只小蓝鞋漏了出来。眼尖的夏源一眼就认出了那只鞋，他长松了一口气，像只泄了气的气球。随后悠然地走到“鬼门关”底下。 他猛地掀开帘子，里面的荀苒大叫一声，随后夏源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你伪装得不够好啊，应该......”夏源还没说完，下一秒自己身上就多了个小荀苒挂件，压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生疼。 “你......怎么才来啊。”荀苒搂着他嚎啕大哭，整个冰凉的身子颤抖。 男孩子的保护欲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夏源的内心深处喷发出来：“放心！放心啦，有我保护你呢，下次别跑远了。” 荀苒松开手，红润的眼睛盯着夏源：“那你......你说的，要保护我的，你不能反悔。” “不反悔。” “保......保护多久？”荀苒擦去眼泪。 “出鬼屋啊。” “不行，要一直保护我，保护到我长大了，能不哭，能自己保护自己为止。” “啊？”夏源挠挠头，似乎不想做这亏本买卖：“那不得一辈子啊？” 荀苒又开始哭起来，噘嘴撒娇：“那就一辈子嘛！” “好！”夏源跳起，朝着屋内的墙壁大吼：“那就！保护你一辈子啊啊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好好想想 “人呢？”夏源和荀苒在火车站前发蒙。 “都四点二十了，你不会是记错地点了吧。”夏源不相信地问道。 荀苒隔着头盔敲了敲他：“胡扯，肯定不会的好不好，我记性那么好。”说完，她拿出手机来开始翻找她们的聊天记录。 夏源朝广场上望去，今天是夏日里一个难得的多云的有风天，大爷大妈们拿着蒲扇走到广场的各处阴凉下，笑呵呵聊着家长里短。至少在这样的一个年龄段里，夏源找不到徐萱玥和苏鑫的身影。 “没记错啊，就是东站门口，难道她们先走了？”荀苒挠挠头，从夏源的车上下来，给苏鑫拨去了个电话。 “真的假的，才二十分钟，比我们男生还不耐烦。”夏源将车支起，四处张望。 “喂？你们在哪啊？”电话很快被对面接通。“你还没到......啊！玥玥不是说，火车是下午四点到吗......晚点了？” 夏源听到这，立马重新启动车辆。 “哦......那你们早和我说啊，害我走得那么急，还在这干等，太不厚道了吧......你说什么？往哪看？”荀苒朝左方望去，没看到苏鑫。 “这！”一声昂长的呼唤声从荀苒的右方传来，夏源看到了一把蓝色的遮阳伞，顿时心生奇怪：云遮了太阳半天了，苏鑫打伞干嘛？ 荀苒叫嚷着跑过去，两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夏源龇着牙捂耳朵，他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女生许久不见了会喜欢尖叫着拥抱。他能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再见到柯宇涵，他应该会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哟，好久不见呐，憨憨（涵涵）。如果是胖子，那自己可能就会以后辈，儿字开头报以亲切的问候了。 “啊——”又是一声尖锐的叫声，比指甲刮在黑板上还令人起鸡皮疙瘩。 徐萱玥拉着行李箱从站台里跑出来，头上还带着个帽子，也是伴随着其他两人的尖叫一头扎进去，三人拥抱在一起，场面混乱但欢快。 徐萱玥似乎低下头对两人说了些什么，荀苒和苏鑫像是嘴里塞了个馒头，怎么都合不上她们的下颌。夏源见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急忙将耳朵捂紧。随即尖叫声再次穿过他的手掌震动着他的耳膜。 他甩了甩头，感到脑袋嗡嗡的响，随即打算在神志不清前驱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他眼前一亮，停住了脚步，定睛后他差点也要尖叫起来，立刻打消了离开的想法，他开始照着后视镜整理起自己的面容。 “天呐，你剪头发了！”徐萱玥叫道。 “漂亮吧。” “嗯嗯，更眼光了呢，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下。”徐萱玥侧过身，让李梦瑶走近，拍拍她的肩膀：“这是我发小，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你们喊瑶瑶就好了。” “hello。”李梦瑶微笑着挥挥手。 李梦瑶此时穿得是刚过大腿根的灰色紧身连衣裙，说是裙子，但其实在下方并没有裙摆，而是贴在她的大腿根，所以她步伐迈得小幅且妖媚。红艳的口红闪着光，头发也是黑色的波浪卷，在阳光下泛着亮，丰腴的身材凹凸有致，仿佛是天赐的身段，这身打扮对苏鑫她们来说有些超出界限，但是李梦瑶却可以完美的驾驭。如果说这样的身材再配上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庞，这气场对其他女生来说，不亚于一场小型的风暴。 “哇......你不介绍，我以为这是你姐姐，好漂亮啊！”荀苒赞叹着，这不是阿谀奉承或者圆滑的语句，她就是这样觉得的。 “谢谢。”李梦瑶微笑回应。 “嘿！你好！”夏源突然从后方窜出来，徐萱玥一愣，她从来没听过夏源如此深沉的声音，和自己老爸的烟嗓有些相像，但却没那种沧桑感，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你......你好。”李梦瑶有些懵，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但是还是礼貌地笑着。 “夏源......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忧郁的样子？”苏鑫问低声问荀苒，却看到荀苒此时气得满脸通红，腮帮子鼓成个小气球。 “我......叫夏源。”夏源单手插兜微微弯腰，不知怎么的，总是不正眼瞧李梦瑶，眉头蹙成个疙瘩，徐萱玥发现他用水把短发向上捋得笔直。“我听说，你叫李梦瑶是吗，这个名字......很美，有人说过你长得也很漂亮吗？” 气氛突然凝住，没人说话，这就显得有些尴尬。苏鑫拦着荀苒，觉得自己间接救了夏源一命，同时也发现荀苒力气大得出奇，她像是在按着一头暴怒的野牛。 “那个......”徐萱玥提醒道：“她有男朋友的。” “哦？呵，那再见。”夏源一头奔回自己的电动车疾驰而去，留下四人在原地凌乱，直到荀苒冲远处喊：“王——八——蛋！” 李梦瑶有事儿先回了家，剩下的三人找到一家“旧巴克”坐定，苏鑫看了价目表，顿时心里有些发慌，以减肥为由没有点餐。荀苒手一摆：“我来，为玥玥接风洗尘，我请！放开了点！”苏鑫挑了个自己所见之处价格最低的。 但是咖啡上来之后，苏鑫却大失所望，她并喝不出这冰咖啡和超市里的罐装咖啡有何不同，但毕竟价格摆在这，她仿佛像喝着金子一般小心翼翼。 “哎哎！快说说。”荀苒蹦哒着，急不可待地打开了八卦的话匣子：“你刚刚说的，柯宇涵向你表白了是什么意思！” 话题到这，苏鑫黯淡的眼神也突然亮了起来。 “哎哎哎！打住打住。”徐萱玥手摊开：“我可没说这话啊，我的原话是：柯宇涵说他想证明他喜欢我！他也明确地说了这不是表白。” 荀苒和苏鑫面面相觑，以为徐萱玥去旅游的这段时间被柯宇涵同化了。 苏鑫伸手摸摸徐萱玥的额头，她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徐萱玥有些抵触。 苏鑫对比了一下自己说：“你没发烧啊，怎么说糊涂话的。” “我哪糊涂了，这是柯宇涵的原话好不好。”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荀苒问。 “我说：‘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喽。’” 苏鑫一愣，看向荀苒，发现她也呆住了，两人的目光一接触，随即相视一笑，把手中的咖啡当做酒杯相碰了一下，开怀大笑。 “喂喂喂！”徐萱玥不喜欢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什么意思啊，你俩，怎么好像一副思想很龌龊的样子啊。” “我说玥玥啊，你就别骗自己了成吗？”荀苒一副姨母笑看着她：“我们都懂了，你又何必和柯宇涵一样，隐瞒自己呢？” “什么呀？”徐萱玥不懂她们想表达什么，自己已经把柯宇涵说得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了出来，难道是自己理解的有偏差？ “玥玥。”苏鑫在自己的裤子上摩擦了几下，手心的凉意被抹去，她紧攥起徐萱玥的手：“你好好想想，这和男生问他能不能追你，是一个道理啊。” “怎么说？” “他如果问你能不能追，说明他一定是对你有好感的。这毋庸置疑，同理，柯宇涵对你说，他想证明他喜欢你，如果不相信这是个真理，为什么要去证明它呢？这一来二去的笔直两条线索摆在你面前，还不够通透？” 徐萱玥一愣，缓缓低下头去。 当荀苒看到徐萱玥的嘴角渐渐上翘时，忍不住再次闹腾着尖叫起来，就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三人都开始了噪音的传播，咖啡馆内的一些男生被吸引过来烦躁的目光，看到是三位美女，就打消了说教她们的念头...... 柯宇辰咬下一大块柯宇涵回家后给他带的披萨，心满意足的嚼着。 “你说你和她说清楚了？”柯宇辰问。 “说清楚了。”柯宇涵觉得是这样的。 “你亲她没有？” 柯宇涵一怔，慌乱地摇摇头。 柯宇辰一脸无奈：“唉，傻老哥，真是可惜了了，我的铺垫白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主升旗手 （第二日的万更） 高二开学的开学典礼上，柯宇涵就被主升旗手这个位子深深吸引住了。 国1旗、校旗和年级旗，在微风中飘荡着冉冉升起，主旗手处的学姐戴着白手套，表情庄严肃穆，伴随着国1歌的播放，慢慢地拉动牵引绳，就像是卡着国1歌的点在一步步拉扯，她的双手有力地拉扯着绳子，上升的距离却恰到好处。于是飘扬的国1旗接受着在场的每一位同学的注视，凝聚着后辈们的心血，升向空中，直到登顶。 回到教室的柯宇涵在座位上坐定，想要把这个念头和徐萱玥说时。 “我......” “刚才升旗的那个学姐好酷啊。”徐萱玥将柯宇涵想说的话抢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呆呆地看着桌子，微微点头。 “啊？” “我也要做主旗手。”徐萱玥坚定地说。 在看到旗帜缓缓升起的时候，徐萱玥的注意力却不集中在上空，旗杆下学姐飒爽的英姿让她突然新潮澎湃，那是平时见到帅哥时才会有的感觉，但是这位学姐能够把校服穿出笔挺西装的感觉，让自己不由得想起了巾帼女英雄花木兰，尤其是那道剑眉，徐萱玥暗暗发誓，自己也要站在那个位置，也要修那样的眉毛，接受那样的荣耀。 柯宇涵像是吃了闭门羹，但是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这感觉很不爽，他犹豫了一会儿，打算给予徐萱玥一些提示：“那个，徐萱玥啊，你要知道，主旗手，其实每个班级在三年里，只有一次机会，其中的竞争力还是蛮大的。” “对啊！”徐萱玥转过来，按住柯宇涵的肩膀：“所以这个职位才显得弥足珍贵不是吗？” 柯宇涵取下徐萱玥的手，看向她呆滞的脸庞：“但是，国旗手，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班里一些重要职位的人，比如班长黎洋。又或者是学习好的人，比如......苏鑫和我！”柯宇涵特意把自己读重音。 徐萱玥想了想，自己的确没什么优势，自己不是什么学习委员，成绩在班级里每次都靠柯宇涵考前突击，维持在中游水平。这么一想，徐萱玥心里的压力突然陡增，像是从天而降的一座大山。 看到徐萱玥的眉毛快凑成了一条线，柯宇涵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不足，知难而退的念头应该在她脑海中发酵了才对。 “所以，你......” “好！”徐萱玥一拍桌子，转而看向柯宇涵，手往他肩膀上一拍：“呆瓜，我接下来的学习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负责把我的成绩提升到班级的前五名！至于职位部分嘛，我再想想办法......”她低头再次陷入沉思。 对于徐萱玥的要求，柯宇涵本能地想要同意，他猛地摇摇头，跳出自己该死的条件反射，再次确定着自己的本意：他要当主旗手。 “徐萱玥。”柯宇涵说道：“是这样啊，我其实也想当主旗手的。” “哦。”徐萱玥下意识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柯宇涵，他嘴角露出求饶和示好的微笑。 “你？有这意愿？” “是的。” “为什么啊？” “你说过的，这样的机会弥足珍贵，千金难求啊。”柯宇涵推了推眼镜：“所以说，如果你一定要竞争，那我们就会是对手了。” “你！”徐萱玥被柯宇涵坚定的眼神卡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她嘴角渐渐向下撇去，装出一副快要哭可怜兮兮的模样：“柯——宇——涵。”徐萱玥撅着嘴摇晃柯宇涵的手臂：“你就帮帮我嘛，你看，其实主旗手和副旗手，差别大不大呢？不就是一高一低的区别吗？你比我高，所以你站下面的台阶，也是和我一样高的不是嘛？” “这毫无逻辑，你听我证明......” “哎呀！不听不听不听！”徐萱玥捂着耳朵，一脸不耐烦：“我说呆瓜！”她看了看身后偷听的李氏兄弟俩，白了他们一眼，随后凑到柯宇涵耳边：“你才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就这样对待你喜欢的对象吗？” “第一，这还没证明出来。第二，这和这件事儿从逻辑上来说没有任何的冲突。” “吼！狐狸尾巴漏出来啦！你个混蛋！” “这在逻辑上也说不通......” ...... 一个早上，两人下课吵完以后，上课传纸条继续争论，不论是“线上线下”，都闹得热火朝天，大张旗鼓，纸上都写成了草书，虽然两人都看不懂对方写的什么，但是带着愤恨乱画就对了。两人最后说得嘴干舌燥，写得手指发抖，用掉了小半新买的便利贴。柯宇涵第一次感觉到不想再碰笔，徐萱玥第一次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说话，双双倒在桌子上面对面用眼神对峙。平日里闹腾的荀苒和夏源都没两人持1久，不禁赞叹道他们的口才。这场“战役”最终进入中场休息，但是也正是开展了“冷战”和“备战”模式...... “会长，这是这次文学社新的招新申请名单。” 周君兰接过文件，笑着说：“没必要叫我会长，咱们同一时间进来的，这样生疏了我反而不习惯呢，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自从会长升入高三辞职之后，各个方面都算是优异的周君兰也就顺理成章的全票通过了选举，在投票的形式主义下成为了文学社的会长，这也意味着，这学期的人员招新，将由自己负责主面试官。 翻开点名册，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个熟悉的名字，让周君兰苦笑不得。 “那个，新生的申请文章收集工作什么时候开展？”周君兰问。 “大约......下周吧，根据实际情况，最迟是在两星期内收集完全。” “嗯。”周君兰微微点头，说道：“这个，如果收齐的话，能不能把这个叫洪封的文章单独挑出来给我？” “这个......”副部长犹豫着，手里的文件袋不自觉被他攥紧。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不会徇私舞弊的，你应该了解我啊。”周君兰笑着表示友好。 “可是......我听说，去年，有个叫柯宇涵的，就是你特意招进来的，不是嘛？” 周君兰身子一震，随即表情开始黯淡起来。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没事儿。”周君兰摆摆手，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那算了吧。” 副部长呆呆地看向手中的文件袋，想了一会儿后下定了决心：“没事，会......周君兰，我相信你。” “没必要勉强。” 副部长拼命摇头：“没有，我觉得，你这一年来，变了很多，我是目睹过来的，我认为现在的你，在没有那时候的天真了。” “哦？”周君兰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了呢？” “高一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比较柔弱的小姑娘，总是低着头红脸见人，声音也小得出奇，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你，但是我觉得你现在，似乎脱去了以前的柔弱外表，变得果断和自强起来了。” “是......是吗。”周君兰笑着感叹自己也有当局者迷的一天...... 苏鑫手中的红笔不断画着勾，眉头随着次数慢慢地蹙起，夏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改完最后一道题目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哇，夏源，你厉害了，这张数学卷子你考102啊，才错了18分。”苏鑫惊讶地看向他，仿佛看着一匹尚未饱腹的千里马。 “终于！”夏源捂着脸，仿佛已经热泪盈眶，苏鑫看到他的耳垂发红。“我终于考上三位数了，一整个暑假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看来荀苒把你教得不错。”苏鑫攥着卷子的手有些抓紧。 “赶紧让下一场考试快点到来啊！”夏源捶着胸口，像只大猩猩一般咆哮...... 两位小弟跟在一位男生的后面，那个男生把校服的外套扛到肩上，在走廊上步伐迈得轻盈，他习惯性地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却在空荡荡的校服口袋里扑了个空。他路过理科三班的窗户时，突然眼神变得敏锐，表情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慢慢退了回来，看向班级里的某个人，随即嘴角露出微笑。这笑容显得狰狞，像是恶人脸上的一道深深的伤疤，让路过的王修觉得不寒而栗。 “怎......怎么了？”后面的一位小弟问道。 “没事儿。”他说：“见到个.....老熟人而已。”男生的语速缓慢且声音压抑。 第一百七十七章:对号入座 黎洋看着手中空荡荡的报名表，开始后悔当上班长。他算是深知了高中的班长似乎还没个课代表的职位来的实际。如果自己像柯宇涵一样是个数学课代表的话，那说不定还可以再作业没写完的时候，将交上来的名单，给自己的名字抹去。可是班长就没了这个权利，大部分时间都是班主任有事儿就会召唤自己，像是自己是他的第三只手。 面前的一杯水被自己喝光，他开始询问起班里的同学。 “夏源？”黎洋走到正在吃早饭的夏源旁边。 “怎么了？” 黎洋微笑着把报名表举起，却是反面对着夏源：“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一下高二年级组织的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刚才厕所回来的荀苒闻声说道。 “嗯，对，我正在向大家搜集节目。”黎洋不好意思说自己一个节目都没有收集到，如果到最后也是这个状况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被老王（王修）强制要求编制一个节目。 荀苒在夏源不及时的阻拦下抽走了他一个奶黄包，得意地笑着，塞到了嘴里：“怎么还有迎新晚会？我们高一的时候，怎么没这个环节呢？” “这也是校领导的意思，好像是今年新的风纪主任提出来的。” “你说的是姚主任嘛？”苏鑫停下了手中的笔。 “对的，是他。” “有什么要求没有？”夏源问。 “什么内容都行的！”黎洋焦急地回答道。 荀苒笑笑走过来，搂住了夏源的肩膀：“哟，怎么？你要上去表演什么节目啊？” 夏源感受到了她的鄙夷，反驳道：“先问问不行啊？”他郁闷地咬下一口包子。 “那就，你们先考虑着，有任何想法的，可以找我报名好吗？”黎洋说。 几人点头，黎洋转过身子，又转了回来，一脸疑惑地问苏鑫：“那个，你知不知道徐萱玥最近怎么了？感觉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你是想问徐萱玥有什么想表演的是吗？” 黎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点了点头。 “没事儿，她针对的不是你。”苏鑫笑着摆摆手。 “那是谁？”黎洋皱了皱眉头。 ...... “我说柯宇涵同学。”徐萱玥正式地叫法让柯宇涵心里一惊。“请你不要把胳膊肘越过你的那半边桌子好吗？”她推回了柯宇涵的胳膊肘。 柯宇涵瞥了她一眼，然后接着低头写作业，他将抄四写一的英语单词写到conflict的时候，徐萱玥又突然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于是“t”的勾角活生生划过了半边本子，像是一道划过白色天空的黑色流星。 “柯宇涵同学，不好意思，你的笔尖划纸张的声音太大了，影响我学习。”徐萱玥正襟危坐，说话的模式像是新闻联播里的播报员。 柯宇涵看了看她面前空荡荡的书桌：“你学得哪门子习？” “冥想。”徐萱玥闭上了眼睛，微微抬头，像是个神婆一般捏起手指，摇头晃脑：“这是一门......深奥的学科，尤其可以让我远离一些出尔反尔的小人。”她说完后，眼神像利剑一般刺向柯宇涵的脸庞。 “我哪有出尔反尔？” “呐呐呐，我可没明确指出来是你啊，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我希望你不要把‘主旗手’的事情上升到个人恩怨。” “我没有啊。” “那你是在说我要证明的那件事情嘛？” 柯宇涵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证明喜欢”这件事说出来，这种隐晦的方式让徐萱玥有些生气，他好像是有逃避的意味在里面。 “不，你要仔细想想，给你个小提示，还记得高一放假前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哦，你是说这个？”柯宇涵从桌洞里掏出一杯早餐粥，那是他排了十分钟的队伍买的，柯宇涵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比平时晚到了五分钟，时间上居然要付出双倍的代价去弥补，他没经受住诱惑，给自己也买了一杯。 “呀！你买啦！”徐萱玥惊喜地露出笑脸，随即又立马收回，像是表演了段川剧变脸，她依旧背部挺直，咳嗽了两声，一副高傲的样子伸出手：“给我。” 她的手心很快传来触感，于是她捏紧了杯子往自己嘴旁送，还没碰到嘴唇，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就直冲自己的鼻腔而来。 “哇！什么啊。”徐萱玥把手中的杯子伸老远，捏着鼻子骂柯宇涵：“你个混蛋，又骗我，快把粥给我，我不要喝药。” “由不得你，燕麦粥是甜的，你喝完我再给你，正好就抵消了。” “大骗子。” “粥钱的话......一个星期结算一次吧，周末除去。五天就是十块钱，别忘了。”柯宇涵看着徐萱玥，等着她把药茶送到自己嘴里。 “我才不会......” 一道温暖的声线从后方传来：“药还是要好好吃的啊。” 徐萱玥猛地回头，她看到了黎洋帅气温柔的脸庞。 “柯宇涵都这么说了，而且大夏天的，就他一个男生在班级的饮水机前排队，和女生争热水，也蛮辛苦的不是吗。” “是......是的。”徐萱玥说，她看着杯中的褐色药茶，像是看着一碗毒药一般痛苦，喝下去的那一刹那，苦涩味就完全充斥了她的整个味蕾。 “班长，有事情嘛？”柯宇涵面无表情地问道。 “哦，我是来问问徐萱玥有没有兴趣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就在一个月以后。”他忽略了接待柯宇涵的下一句话，看向徐萱玥：“你平时表现的很活泼，想不想表演个节目？” “我啊？我其实没什么才艺的。”徐萱玥捋着自己的头发，抢过柯宇涵手中的燕麦粥润着自己的嗓子。 “没关系。”黎洋笑起来的酒窝让徐萱玥有些想戳一戳的冲动。“你先想一想，我相信你，决定好了再给我答复。”说完，他走向后方，询问起下一位同学。徐萱玥的眼神却像是追踪器一般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柯宇涵说。 “班长帅啊，养眼呢。” 柯宇涵摆摆手，嗤之以鼻。 “你要参加？”柯宇涵问。 “我不能参加？”徐萱玥反问。 “当然可以，只是你打算表演什么节目？” “跳舞。” “你学过舞蹈？” 徐萱玥摇摇头，喝到了燕麦粥的她一脸的心满意足，她说：“但是我可以学啊。” “一个月？我觉得这时间练习升旗的动作还差不多，舞蹈需要常年累月的训练的，不然动作和姿态会很僵硬。” 徐萱玥一听到“升旗”，顿时心里再次来了气，想起来自己还在和他闹着别扭，她又把脸上的笑容收起：“哦？是吗，你是不相信我？”她微笑着，随后突然朝后方的黎洋喊：“班长！我报名！我要表演跳舞。” 这一嗓子，虽然是对着黎洋，但是嘹亮的声音却传遍了整个班级。 柯宇涵被吓得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张旗鼓，自己刚才的哪句话是刺激到她了。 瞬间，班级里灼热的目光皆数投向柯宇涵这边来，这个事儿瞬间从一个秘密变成了众所皆知的消息。也许其他人因为徐萱玥平时的大大咧咧，并不感到奇怪，但是苏鑫觉得，她是故意喊这么大声的，至于原因，她暂时也不知道。 “哦......可以啊，其实没必要喊那么大声啦。”黎洋笑着从胸口袋抽出笔来：“把你的节目名字告诉我，对了，是单人舞对吧？” “不，双人的。”徐萱玥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啊？”黎洋将已经写上的字划去：“还有谁？” 徐萱玥的手高高举起，像是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好学生，这个动作，是第一次从徐萱玥的身上展现出来。举到了最高点，她猛地落下，伴随着柯宇涵倒吸一口的凉气，她的拍到柯宇涵后背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柯宇涵，我的舞伴。”徐萱玥对一脸不可思议地柯宇涵眨了眨眼。 “第一，真的很疼。第二，你别胡说，我不会跳的。”柯宇涵扭过身子，对于身处注视中心的感受有些不自在。 “你不去？”徐萱玥问。 “不去！我不会。”柯宇涵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学会了教你嘛。” “不去。” “真不去？” “绝对不去。” 徐萱玥笑笑，随即凑到柯宇涵的耳朵旁边，红润的嘴唇上下摆动，对他耳语了一句话。像是给了个他不能拒绝的理由，柯宇涵的表情逐渐变成苦涩，嘴唇微微颤抖。 徐萱玥架起腿，一副女王的威严感，点了点柯宇涵的额头：“去不去？” 柯宇涵缓缓转过头，脖子的动作卡顿地像是生锈的轴承，随后脸色难看地朝黎洋点了点头，模样像只处在生死边缘的小绵羊。 第一百七十八章:弹劾 柯宇涵的笔没了墨水，他去商店里买笔芯，顺着练习簿的位置往右走三步，柯宇涵习惯性地摸到了熟悉的笔芯袋触感，这种肌肉记忆让自己感到安心。 突然，他发现货架上看到了件精美的东西，他的脑海里蹦出了买给徐萱玥的念头，但是想起徐萱玥之前和自己说的话，窜出的恼怒感又将这个想法冲散。 他拿起一盒笔芯，想起自己的笔壳似乎也裂了个缝，他又随手拿了个水笔。 付完款后，他就快步走出了书店，那物件像是有着魔力，正召唤自己把它带走。柯宇涵认为那是美杜莎的眼睛，不可以再留恋一眼。 “哎，同学，你等一下！”店员叫住了柯宇涵。 ...... “叶老师，你脖子上的项链好漂亮啊，男朋友送的？”来送资料的杨老师被叶老师脖颈上的光亮闪到了眼睛，她中年妇女的少女心连带着八卦的欲念一起被调动了出来。 对面的王修身子一震，耳朵不听使唤地向前方凑了凑。 “哦，你说这个啊。”叶老师用指间夹起项链，脸上的展现出来了沉醉的笑容：“这......的确是个男生送的，虽然不是很贵重吧，但我很喜欢。” 男生！王修大惊失色，难道叶老师真的有男朋友了？ “哟，还男生呢，看来年纪不大？比你小？” “小了不少呢，前几天我和他一起去吃饭，逛街买东西，东西都不让我提，好man的。”叶老师的语气里都带着对她描述的人的宠爱。 “小叶啊，你也都27了，有成家的打算没有啊？” “我爸妈也催着呢。” 王修表面冷静喝茶的外表下，心如刀绞，他觉得这红茶异常的苦涩。 “老师。”黎洋从门口踏进，手中拿着收集来的名单。“那个......班级里的同学们对于这个晚会有些不太积极，只有两组报名的。” “哦，那就够了。”王修接过报名表，接着说：“对了，那个，下午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风纪主任，就是姚主任，会来查学生的仪容仪表，你让同学们好好整理一下。头发长了的去理发，女生把辫子都扎好，全员必须穿校服，虽然平时大家可以穿得随意一点，但是校领导检查，还是要注意一下。” 黎洋道声好，转身离开。 “你们也是说哦，这个新来的姚主任啊，凶着嘞。”杨老师坐了下来，似乎想要趁着课间的时间，闲聊几句打发时间。“刚上任，我们的校规就被改了十多条，最气人的是什么晓得伐？” “不晓得。”叶老师笑着说，听得专注。 “他指出我们的校训有问题。”王修说。“学校56年就建校了，‘博冠以厚积，厚德而博爱’的校训从来没变过，结果姚主任看到的第一眼就皱眉头，说还是把‘博爱’改成‘载物’比较合适，接近现实。” 王修随即看向叶老师，微笑着说：“项链很漂亮。” 叶老师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的锋芒突然变成了夸奖自己，她愣愣地点点头。 “是的哦，我在咱科中当了二十几年老师了。”杨老师脸上的褶子显现出来，烦躁地摆手：“也从来没人说咱校训的不是，最近好像还在搞什么高层变动，似乎要弹劾咱老段。” “老段？”王修放下了手中的报名表：“他犯什么事儿了？” “哦，这个我听说了。”叶老师将头发抚到耳后，娓娓道来：“上次开会，姚主任和校长提议，把高层超过65岁退休年纪的老师都劝辞了，理由好像是什么，资历太厚会影响判断，老1化的思1想不适合现在的学生，要让新鲜的血液流动进来。” “这都在胡说些什么？”王修显得气愤，他靠到椅背上顺着气：“哪个认识老段的不知道他兢兢业业在科中干了快40年了，学校摆在图书馆荣誉室的的七大奖项，三个都是老段带班主任的时候，他们班里学生得的。” “段主任这么厉害？”叶老师惊讶道，平时见他一副和蔼憨厚的模样，也没想到他年轻时如此辉煌。 杨老师接茬：“是的呀，他是我们学校74届的，那时候没人承认咱科中。他大学毕业就跑回母校来，一步步从基础建设学校，除了三代老校长，老段怎么着也算是学校的元老了，到了退休年纪不舍得，打算再待五年再走的。” 王修沉默着思考，他总觉得这个姚主任会在学校里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现在的各种措施，恐怕只是小风小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结束。 此时上课铃打响，杨老师慌张着跑向教室。 走过门口，徐萱玥却擦肩而过，进入办公室。 “你怎么了来了？下节没课吗？”王修问。 “是自习，我到老师您这商量点儿事儿。”徐萱玥露出谄媚的笑容。 王修看了看她披散着的头发：“你下午把头发扎起来，校领导要来检查的，你这样子恐怕得被讲上几句。” “哦，我头绳放家里了，我中午回去拿。”她坐在了王修的办公桌前。 “什么事儿，你说。” “是这样，我其实看黎洋班长一个人忙东忙西，跑前跑后，真的是蛮辛苦的，我觉得他需要个助手，想向你提议一下，选个副班长帮他。” 王修听到这，一下子就了解到了徐萱玥的想法，他咧嘴笑笑，故意问道：“那......你觉得谁合适来担任这个职位呢？” “哦......我觉得吧，应该选位女生，毕竟女生总得来说，是比男生细腻点的，和班长在办事的举措上正好就互补了嘛。” “嗯......”王修点点头：“有道理。” 叶老师听着徐萱玥这目的明显地发言，笑而不语，翻开书本开始备课。 “对吧，还有哦，我觉得应该让那些身上没有其他任务的人来，团支书、宣传委员、课代表什么的，就还是算了吧，不然就太劳累了。” “接着说。” “最后一点就是，一定要找一位人缘好一些的，班长就是这样啊，他为人温柔，所以受班级里的同学喜爱，所以副班长应该也不能差到哪儿去。” 王修把桌子上的杯子递给徐萱玥，指指门旁的饮水机：“帮我接杯水行吗？” 徐萱玥连声到好，她抢似的接过杯子，跑到门口。 王修故意把声音放大：“叶老师啊，你觉得，徐萱玥这个提议怎么样啊？” “我？”叶老师疑惑着，王修向她打着眼色，于是她随即意识道了王修的意思，说道：“哦，我觉得，很不错的提议。” 徐萱玥回过头来微笑，随即开始接水。 “那你觉得，谁比较适合......”王修指指背对着他的徐萱玥：“谁比较合适这个职位呢？” “我觉得徐萱玥同学就不错啊。”叶老师笑笑。 “行吧，那就你了，徐萱玥。” “真的啊！”徐萱玥欢笑着回过头，稳步走过来，捧着茶杯的手小心翼翼，像是它就是自己即将戴在胸前的副班长胸牌。 “嗯，你可得好好做事儿啊。” 徐萱玥点头如缝纫机的针头：“一定一定。”像是怕王修下一秒反悔，她逃跑似的冲出办公室。 “小姑娘机灵点子真多。”叶老师笑着说，她转头，却看见王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忧伤：“怎么了，王老师，你不舒服吗？” “哦，没有。”王修摇摇头。 此时，叶老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 “喂，你好。哦......怎么不用家里的电话打啊？”叶老师笑着靠上椅背，王修猜到了这是给她送项链的男生打的电话，他起身打算回避。 “是啦，小弟教师节送姐姐的项链，姐姐很喜欢的......不会不会，不是真的我也喜欢啊。”叶老师将项链再次拿起：“好好，周末吧，姐姐带你去游乐场玩......嗯，不见不散。” 她抬头，看到王修愣在原地看着自己。 “哦，我弟弟。” “啊，啊，是这样啊，哦。”王修结结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里像是被喜悦的潮水从头包裹到尾。 王修看向前方，突然看到一群人鱼贯从门前走过，正朝走廊西边走去，气势汹汹。他心里一惊，连忙朝外赶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校规 黎洋走回班里向大家宣布下午领导检查时，班里一阵喧哗，清一色的苦不堪言，有骂老师事儿多的，有抱怨自己上了高二还要被管这么严的。还有的，例如洪封这样的，好好的睡着觉，被一嗓子吼醒，带着起床气还听到这么个噩耗，直接开始破口大骂，也没个固定的目标，把污秽的词当做子弹，画圆半径十米，开始用三寸不烂之舌扫射。 “这恐怕又是姚主任要求的吧。”苏鑫说。 苏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感到稍微有些紧，她早上量体重时发现重了两斤，她吓坏了，在房间里上蹿下跳。立马去测量了下自己的身高，发现没变，突发奇想地量了自己的胸1围，这才欣慰地笑了起来。 “我头发算长嘛？”夏源揪着自己头发。 “你连额头都没盖住，要是这样还不合格，这里不成了监1狱了？”苏鑫用手指比对了一下，发现他的头发都没自己小拇指的第一个指节长，但也就是这样的短寸，凸显了夏源面部的棱角，显得干净，令人舒适。 “丫头。”夏源对荀苒说：“你的短发，算是不合格吗？” “不知道哎，应该......不算吧。”荀苒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你还是找个头绳扎起来吧，姚主任反正不是个善茬。” 荀苒心里觉得暖暖的，夏源这番话应该是对自己的关心：“怕什么，他下午才来呢，我中午回去扎上不就好了？” 夏源笑着点点头，自从开学后第一次检查考试后，自己对她就有着些许感激之情，他史无前例地考到了班级第四，甚至比荀苒还要高。这让夏禾丰当天晚上高兴坏了，带家里人出去好好吃了顿饭。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荀苒对自己的用心。 有人点了点自己的肩膀。 “我说，你现在怎么这么关心荀苒啊？你们现在打闹的次数，还有程度，都没有徐萱玥和柯宇涵频率或者强度高呢。”苏鑫压下声音问道，她平铺着的胳膊肘碰到了夏源。 “没什么，只是反思了一下，觉得虽然她大大咧咧的，有时还没心没肺，可是毕竟都是为了我好，虽然平时打打闹闹的......”夏源转过头，荀苒正在照着同桌的小镜子理头发，他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微笑。“但是她还是对我蛮好的，尽管方式稍微有些不一样。” 夏源停顿一下，随即眉头舒展开：“哦，就像兄妹吧，我和她的关系，无论多么闹腾，彼此间的关心，就像是物理中的质量的概念，不随地点、形状、时间的改变。” 苏鑫呆住，迟迟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心里产生出了复杂的感觉，伤感和愉悦交杂在一起。很奇异，就仿佛在黑暗的角落里，你能看到洁白的雪堆上燃烧着焰火，这病态的复杂，让自己胸口有些难受沉闷。 她看看侧对面的荀苒。如果荀苒听到了夏源这样比喻，她会不会好难过？她心想。 “你......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感悟了？”苏鑫不解。 “前天，老爸带我去吃饭的时候。”夏源笑着说。 没老师看着的自习课就像是流动的菜市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萱玥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满面春光，蹦跳着走过讲台，她的头发像柳枝一般飘扬，看谁都觉得可爱。路过接水的周君兰旁边，还带着她晃了几个舞步，虽然丑得像是挑着菜担的大妈，可这依旧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怎么了啊，玥玥。”周君兰被牵引着，移动脚步，徐萱玥突然发现她好像跳得有模有样的，似乎比自己要好得多。 徐萱玥咳嗽了两声：“咳咳，我，现在已经是这个班的副班长了哦。”她得意地歪起头，半眨的眼睛俏皮。她看向柯宇涵，他正低着头在桌下看着什么。 “真的啊？厉害了，你也是老师的左膀右臂了呢。”周君兰鼓了鼓掌。 洪封从后面跑来，他速度很快，步伐是向外敞开八字形跑的。 过道比较狭窄，他似乎迈不开步伐，以至于跨上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周君兰扶住了他。 “别跑那么急。”周君兰说：“来吧，我到位置和你说说你的文章。”两人走开。 徐萱玥迈着轻盈地脚步，尽量不踏出声音来，蹑手蹑足地走到柯宇涵身边，但是在快要看到他手下的东西时，被柯宇涵发现。 像是受惊的小松鼠藏起过冬的存粮，柯宇涵一把将手中的东西塞回抽屉里，衣服慌乱地样子起身给徐萱玥让位。 “你藏的什么？”徐萱玥问道。 “没什么。” 徐萱玥眼神飘忽，佯装朝里面走去，想出其不意突然弯腰看看里面的东西。 “安静！” 一声嘹亮地喊叫从门口传来，像是教堂里敲出的肃穆钟声，它将屋内吵闹的气氛打破，杂音似乎都被挤到了角落，畏畏缩缩着发抖，寂静顷刻间席卷了班级。 徐萱玥被吓得愣住，柯宇涵却趁机立刻将她按回座位上。 也许是为了装腔作势，也许是那挥舞在背后的戒尺真的会派上什么用场，姚主任握着它摇晃在手里，像是在威吓着班级里的学生。一个学期不见，他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分赘肉，法令纹像是一道地表上的一道坳陷，深深地印刻在脸上，带着可怕。 门口随后走进来许多校领导，王修在后面和他们说着话，窃窃私语。 他慢步走到讲台上，嘴角向下撇去一定的角度，像是来寻仇，眼睛像是一台扫描的机器审视着班级，呼吸得很大声，一直没有说话。这时，苏鑫感受到沉默带来的压抑感正在吞没整个班级，这个男人，深知学生的本性和带来自身肃严感的方法。 “我之前，说过。”他开口，声音嘹亮：“上学期我就说过，新发下来的校规，你们要人人熟记在心，我刚看了一下这个班级的同学们。” 他眯着眼睛微微摇头，不满和厌恶写在了脸上：“你们敢称自己是学生吗？啊！” 戒尺被狠狠抽到桌子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仿佛已经感受到那东西抽1到自己身上火辣的痛感，没有一个人敢抬头正视他。 荀苒的同桌掏出一个头绳来：“荀苒，把头发扎好，动作不要太大。”她点点荀苒前面的男生：“坐直，帮荀苒挡一下老师。” “你。”姚主任用戒尺敲了敲第一排一位女生的桌子：“我之前发下来的，新版校规第31条，说得什么？” 女生一愣，众目睽睽之下，颤巍巍站起来，肩膀忍不住往后缩，她不幸地成为了杀鸡儆猴的第一只实验小白鼠。 “嗯？不会背吗？” 女生点点头。 姚主任叹息般地呼出一口气：“你，不合格。我背给你听！校规第31条：女生要天天检查仪容仪表，不扎头发，披头散发，头发遮眼，两鬓的头发将脸颊遮挡住者，统统视为不合格发型！扣学分0.5分！” 徐萱玥听到这，心里一惊，立马冒出冷汗，自己压根没有带皮筋。 姚主任的目光再次巡视，徐萱玥立马将身子压低，突然她眼前多了一道人影，柯宇涵帮她挡住了视线，并且从腋下传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的桌洞里，快拿！ 不幸中的万幸，姚主任朝教室的另一边，也就是苏鑫她们的方向走去。徐萱玥伸手掏进柯宇涵的桌洞，手里传来了包装袋的触感，她宛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一根黑色的头绳，稍微用力拉扯一些，可以看到里面有着蓝色的线做着装饰。 第一百八十章:扣学分 （第三日的万更） 柯宇涵张开校服背对着自己，像是张米黄色的墙壁挡在自己面前，徐萱玥飞速地扎好头发，也不知道自己扎得多么乱糟糟的，确保了自己能看出来是个马尾辫以后，敲了敲柯宇涵的后背让他放下。 同样做着相同事情的，还有荀苒，但是她动作更快。 门口的校领导都堆在门口，议论纷纷，没有进来的意思，仿佛那敞开的教室门立着一块透明的墙壁，隔阂着他们。 王修看向门口的老段，段老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似乎刚经历了些难以承受的事情，他眼眸和双手都是低垂，仿佛被抽了骨头。 “怎么回事儿？不是下午才来查嘛？”王修问老段。 段老师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像是布进去了张红色的蜘蛛网，被黑色的瞳孔衬托得可怖，他以微弱的声音回答：“他......故意的，骗你们的。” 徐萱玥向对面望去，姚主任的戒尺每敲三下学生的桌子，那个学生就知趣地站了起来，像是在一个棋盘上下个国际象棋，唯独不讲究摆阵和兵法。 柯宇涵观察着每一个站起来的学生。 姚主任慢步走到荀苒的旁边，荀苒明显感到了气场的压迫，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快要到了嗓子眼儿，这惹人恼的折磨让自己感到紧张，全身地肌肉都像绷紧成了牛筋，僵直地低着头等待审判。 “你，站起来。”本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荀苒，桌上却结结实实被敲了三下，戒尺与桌面碰撞的声音清脆，如同竹条划过空气。 “可她扎头发了。”夏源说。 姚主任一惊，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如同铃铛内的小球，他恶狠狠抛来的眼神并没有将夏源吓到，反而让他更加无畏地看向姚主任的眼睛。 “她扎头发了。”夏源再次重复道，此时荀苒已经低头站了起来，她不想把夏源拖下水。 在另一边的徐萱玥不解，荀苒是为了什么站起来，她只觉得心口里鼓动着一股恶气，她很想将这个令人厌恶的老师推出门去。 狰狞的笑容逐渐在姚主任的脸上显露，他也敲敲夏源的桌子：“你也站起来。” “为什......” “站起来！”他一声洪亮的吼声响彻教室，将室内逐渐发酵起来的窃窃私语再次泯灭在萌芽之中。 夏源眼神中带着怒气，但是他还是站起了身。姚主任接着巡游，他就像是一只游离在人间的恶鬼，周遭散发着扰人的恶臭，像是夏日里的垃圾堆，让人忍不住想要退他三步远。面对这样的老师，害怕大于了敬意，这是件可悲的事情。 徐萱玥发愣看慢慢走近的姚主任时，柯宇涵却突然握住了她手，手背传来他手心的温度，霎时间，安全感传入自己的内心。 “把领口扣好，只能开一颗扣子。”柯宇涵压低声音，指了指徐萱玥的纽扣：“还有，等到你的时候，记得稍微抿点嘴唇。” 徐萱玥听闻连忙扣起扣子，柯宇涵突然弯下腰去，伸向徐萱玥的裤脚，帮她把卷起的裤腿褪了下去，盖住了两腿白皙骨感的脚踝。 戒尺敲击的声音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仿佛是姚主任开始不耐烦，那快速的敲打就像是打点计时器的打点针刺动的速度。 柯宇涵起身时，姚主任离自己还有一步之遥，他向徐萱玥的桌子上伸手，将修正带镜子反卡到桌子上，完成了最后一个掩饰步骤。 皮鞋的踏地声显得沉重，姚主任走到自己旁边时，柯宇涵面不改色，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呼吸也很平静。 姚主任的戒尺朝柯宇涵的桌子上伸去，徐萱玥紧张地攥起柯宇涵的衣角。 “《嫌疑人x的献身》吗？这是推理。”戒尺挑开柯宇涵的书页，将封面正翻过来，姚主任敲了一下书名，笑了笑：“看书是好事，但是这书暂时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看，我还是建议你去读《红岩》。” “谢谢老师提醒。”柯宇涵笑笑，没有抬头。 “嗯，你叫什么名字？” 柯宇涵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这位老师面前报出自己的名字，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他缓缓说道：“柯宇涵。” 不知是不是徐萱玥的错觉，她从老师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撼，姚主任的脸部的肉微微抖动，嘴巴张开又合上，像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笑笑拍拍柯宇涵的背，走回讲台。 这时，门口的老师们才徐徐走进，王修走到姚主任的旁边，笑着问他：“怎......怎么了，姚主任，不是说，下午才检查吗？” 一抹轻蔑的笑意浮上姚主任的嘴角，他看了王修一眼，没有回答他，接着对班级说：“我知道，你们得到的消息，可能是下午才检查。所以......”他的手指像时针一般划过班级：“这就是你们蓬头垢面，仪容不整的理由吗！” 桌子被他狠狠拍出响声。夏源双拳紧攥，本来想再反驳几句话，结果这意愿被苏鑫看出，被她拦了下来。 “那位男同学。”姚主任指指站得歪斜的夏源：“如果你的脊椎没有问题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站得笔直，像个学生的样子。” 夏源压制下心中的怒气，不想将事情闹大，他微微直起身子。 “你刚才问我，那位短发的女生扎头发了，我为什么要喊她站起。你没有看到她桌上的小镜子嘛？校规第25条中有这么一句：在校学生不得带饰品、玩具或铁制d具，教学楼一楼的大堂有一面大的落地镜，名字叫‘审身镜’，就是要给你们提供整理仪容的地方，像这种小器具，就是不允许带到学校里来！” 徐萱玥后怕得手脚发麻，她感动的同时又惊叹于柯宇涵的反应之快，自己刚才的修正带小镜子是正面放上的，如果不是他盖过去，自己也会成为众多起立的学生中的一员。 王修抬手，刚想说些什么。姚主任就徘徊下来，围着教教室的桌椅和这些站起来的同学转圈。“这些站起来的同学，没有一个是好好读了校规的，我不要求你们倒背如流，但是如果你们连看都懒得看，就是对我们老师的侮辱！” 他的脸在炽白的灯光下泛着红光，似乎是生气的模样。 “你，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都不管；你，头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首饰；你，裤脚卷起来露脚踝是不是想得老寒腿？” 徐萱玥感到脚脖子传来一阵凉意。 “还有你！”姚主任指向夏源，语气里带着厌恶和劲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反驳我？我是老师！我没有害你们的心思！” “王老师！”姚主任转过头来看向王修：“你看看你这个班站起来多少人？你作为班主任，这是种极大的失职行为，如果我下午按点来查，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以为我来到这个学校，是要搞什么形式主义嘛？” “这个班！”姚主任伸出手指：“我数了，总共站起来21个人，这二十一个人名单，班长记下来，送到我校办公室，每个人扣学分0.5分！提醒一下，扣满十分，退学处理。” 扔下这些话，他转身就踏出门外，身后从头到尾一直一言不发的“领导们”跟在他们后面，连着队地走出。 ...... “靠！”夏源狠狠地拍打上墙壁，他打了整节课的篮球，也没能消除自己对于姚主任的愤恨：“m的，什么破主任，装腔作势，去他的。” 荀苒走过来递上一瓶水：“别气了，喝口水，班级里又不是你一个人站起来了。” “这不一样！”夏源说：“那个镜子甚至都不是你的，他凭什么让你站起来？” 荀苒一愣：“你是.....为了我......生气的？” 夏源没说话，他抄起球，运着球跑出三分线，随即急速奔向篮筐，在篮下高高跳起，球进了篮筐，虽然没有灌入，但是这是他跳的最高的一次。 ...... “这个主任好可怕。”徐萱玥回想起上午的自习课，依旧是一阵后怕，心里不停地打怵，就像是自己心里窜进一丝温度不变的寒意，排不出也赶不走。 “的确。”苏鑫应答道：“没见过这样凶的老师。” “他迟早得被学校辞了。” “可能性不大，他是学校斥巨资请来的，至少在他任职的期间内，应该不会被辞退，除非他的做法真的一点绩效都没有。” “活生生一个土匪。”徐萱玥抹平了自己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苏鑫转开了话题：“别说这个了，我们谈点别的吧，倒是柯宇涵反应蛮快的，我看他又是给你送头绳，又是帮你卷裤腿的，真的好宠你啊。” 徐萱玥听到这，笑容就展现了出来，仿佛柯宇涵这个名字成了她可以任何不开心的时刻，可以含在嘴里的糖果。 “他......还好吧，就是稍微聪明了点儿。” “他真的同意要和你一起表演跳舞啊？”苏鑫问。 “那当然！”徐萱玥手一挥：“由不得他后悔了。” “我很好奇，你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让他一下子就同意了？” 徐萱玥得意地一笑：“其实没什么了，这话还是你们之前给我的提示呢。” “啊？” ...... “真不去？” “绝对不去！” 徐萱玥笑笑，随即凑到柯宇涵的耳朵旁边，红润的嘴唇上下摆动，对他耳语道：“如果你不去，我就找班长做我的搭档，友情提示，这个舞蹈，都是有肢1体1接1触的哦。” 第一百八十一章:破土而出 微凉的晨露爬上路边的小草，两者在飘摇的风中互相拥抱取暖，等到太阳从远方向地平线洒出第一道晨光时，一个人腿部带着劲风跑过，刮走了凝结的露珠。 苏鑫的步子迈得不大，她自知自己体力的缺陷，跑步重要的是节奏，于是她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 两步一呼？苏鑫照着这个模式跑了一会儿，却发现胸腔里的气息很快聚成了一堆，闷得像是塞了块铁球进去，难受。她再次放慢脚步，鞋底离开地面不到10厘米，与其说是在跑，快走应该算是更适合一些。 她给自己订下的目标是至少围着公园跑三圈，最后强迫她坐下的不是自己糟糕的耐力，而是从天空突如其来的雨。一开始是蒙蒙细雨，相信天气预报的苏鑫接着跑了半圈，逐渐增大的雨势却狠狠给了她个教训。 “不是说好了下午才下阵雨的嘛？”苏鑫自顾自地抱怨道。 等到自己后悔开始寻找躲雨处时，像是老天故意和她开的玩笑，她周围全是开阔的地势，除非自己能瞬间变成鼹鼠，在大草坪上挖个洞，否则苏鑫不打算往前方的沙滩跑了。 原路折回，空中的闪电在灰黑色的云层中漫步，雷声像是它们在交谈的话语。 苏鑫的运气像是被风全部刮走，顶着雨跑回半里，她上气不接下气，一处可躲的地方都没有，虽然她看到了草坪上一棵孤独的国槐。她脚步迟钝了一下，望向天空蔓延成丝的闪电，摇摇头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雨势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嚣张地叫嚷。 苏鑫最终躲到了涂石滩（大型和小的鹅卵石铺洒成的沙滩）的一处弯曲突出的石头下，她维持着半蹲着的姿势，如果直接蹲下的话，她已经潮湿的头发就会伸到雨中。 “啧，真倒霉。”苏鑫自顾自地抱怨着，抄过脚边的一块椭圆形的鹅卵石，坐到上面。 雨将她从头淋到脚，她全身湿透，身上找不到一处干松的地方，冰冷的雨水混杂着冷汗贴着衣服黏在身上，她感到极度的不适，过一会儿就打个寒颤。 她知道，如果雨继续这样下，发烧和感冒一定会笑呵呵找上自己。 她伸头出去，看了看周围，发现如同雾帘一般的雨色中，没有一位行人，甚至连个活物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下，开始脱鞋子。 鞋子和袜子都被水浸透，重得像是往里面塞了个小沙袋，砸在地上都溅出水花来，她的脚趾布着泡水后的褶皱，微微发白。 挣扎再三，她还是没打算脱掉身上的其他任何遮羞布，心理上告诉自己：你做不到。 于是她搂着自己的身子开始等待雨停，这样未免太无聊，父亲遗嘱的事情也就随之窜入脑海：她还是没有找到。 今天又是自己固定思考这件事儿的星期日，每个周末的这天，她必须抽出点时间来思考爸爸的遗嘱到底放到了哪去。时间一点点的在减少，自己翻找过了家里的每个角落，屋里自然是不用说，她甚至掀开了院子里的板砖，这魔怔的模样让苏芳然心急如焚，以至于苏鑫跑到房顶上敲击每片瓦的时候，看到的苏芳然叫得歇斯底里。 苏鑫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用力地扔向雨幕中，立马就没了踪影。 “我说老爸啊......”苏鑫自言自语：“有你这么坑女儿的嘛？写了又不告诉我们在哪......小时候带我玩捉迷藏，现在你走了，还要和我玩儿吗？” 想到这，另一个脸庞也投入了自己的脑海，令自己厌恶。她想起小时候，常常陪自己玩儿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苏家睦。不得不说二伯苏家睦和老爸以前的关系真的很好。他只要一来城里，就一定会来见老爸，顺便给自己带好多玩具，为人幽默和气，自己曾经还一度把他当作偶像。现在自己每每见到他，心情都会烦躁半天。 “啊——嚏！”苏鑫打了个喷嚏，看向外面，雨似乎变小了一些。 苏鑫想到了什么，她急忙从口袋掏出手机，潮湿的运动七分裤虽然吸汗，但是并不防水，手机的屏幕上布着一层水膜，她焦急地用腰包内的纸巾擦拭。手机没坏，屏幕亮了一下后，苏鑫立即给关了上，小心翼翼地护着它。 就这样大约坐了20分钟，苏鑫才对气象1局有了些许欣慰感，至少他们报道的“阵雨”是正确的，雨停得很快。 她尽量拧干身上的衣物，看着湿乎乎的袜子想了想，把它们塞进了包里，直接光着脚穿进鞋子，为了让身体热起来，她还是选择了向家慢跑。 脚下依旧潮湿的鞋子踏在湿润的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响声，苏鑫只想快些回家。 转过一个狭窄的小道，苏鑫想要加快些速度，隐约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头，却突然迎面撞上一个人，她尽量想要刹住自己的速度，于是不小心崴了脚，却还是撞到了对面男生的身上。 两人双双倒地，男生手中握着的黑伞也飞到了一旁。 “嘶——对不起，对不起。”苏鑫捏着左脚脚踝，第一反应却是道歉，如撕裂一般的疼痛感从关节直涌而上，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靠。”对面被撞到的男生捂着屁股：“c！没长眼睛啊，撞了......”他突然停顿住辱骂，眼神里满是震惊。 听到没了声音，苏鑫抬起头看向男生，过了一会儿，她身子也是一震。 “苏、苏——鑫？”男生不确定的声音传来，他伸过来看着苏鑫重新低下的脸庞，随即惊喜地从地上蹦起来：“苏鑫！我靠，怎么是你啊！”他骂骂咧咧的话语里，带着严重的地方口音，苏鑫虽然能听清楚，但是却不想听他的嘴里说出来。 苏鑫从来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个人，就像是自己想要掩埋和隐藏的过去又破土而出，坟墓里的怪物伸出手来想要扯开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满脸丑陋疤痕，她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她知道就算自己想跑，肿胀发烫的左脚踝也不同意自己这样做了，她抬起头来尽力挤出个笑容，声音有些颤抖。 “好......好久不见，郑穆。” （如果忘了郑穆这个人，请读者大大们到第三十五章：回忆篇（三）里寻找） “太巧了！”郑穆蹲下，将苏鑫扶起：“你怎么在这？” “我......做做运动，没想到下雨了。”苏鑫掸去郑穆放到自己腰上的手，礼貌地微笑。 他和苏鑫记忆中的大有不同，他胖了不少，圆圆的脸型像个鸡蛋，苏鑫可以在外套的遮掩下，清晰地看出他鼓起的肚子轮廓，想必下面藏了不少赘肉。下巴也续起了些许胡须，如同草原上野蛮生长的杂草，不修边幅。也许是到了年龄，他脸上布了些青春痘，红色的坑印像是荒原上被挖得坑坑洼洼的煤洞。 郑穆见自己的手被拂去，似乎有些不悦，但他霎时间就将这情绪掩盖了下去。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现在变得好漂亮啊。”郑穆的眼神，毫无顾忌地在苏鑫的身上上下打量，因为雨打湿了衣服，所以她身上白色的上衣透出些里面灰色背心的颜色，郑穆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苏鑫咳嗽了一声，侧过身去：“请你不要乱看。” 郑穆笑笑：“怎么了，我们当年那么要好的，我不就看......” “现在我们毫无关系！”苏鑫的语气坚定，似乎想要再次迈开步伐，却被郑穆拦住：“好好好，对不起，我注意下。” 苏鑫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郑穆问：“怎么全身都湿了？没带伞吗？” “没有。”苏鑫的回答很简洁，想要尽快把话题卡死，脱身回家，就当从未见过他。 “你这样肯定要感冒的啊。”郑穆把身上大码的外套脱下，向苏鑫身上披去。 苏鑫躲闪开：“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家了。” “那......我送你吧，你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家，我骑的是摩托车，风比较大，你不穿的话，很容易感冒的。” 推脱了几个回合，苏鑫感到不耐烦，她深知郑穆的意思，自己绝不可能把她真实的家庭住址告诉他，否则就是作茧自缚，引火上身。但是他这执拗，像个地皮流氓一般的样子又让自己没法脱身离开，刚下过雨的公园，没人在这闲逛，她必须想个办法出来。 “走吧，我送你，凭我们的交情，有什么信不过的不成？”郑穆再次把衣服披过来，这一次却稳踏地铺到了苏鑫的肩膀上，他嘴角露出邪笑。 “我、我知道了，你车在哪？”苏鑫说。 第一百八十二章:头绳 柯宇涵看了一下手表，这时间让自己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错误至极，吸了十多分钟汽车尾气的他感到喉咙有些不舒服，他真的就应该坚信先前的经验，晚来个二十分钟，让徐萱玥也尝一下等别人的滋味，这才是对待她的正确做法。 也许自己从答应她来跳舞时就开始错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被她喊出来排练。 柯宇涵想着等会儿自己跳着舞步的模样，有些发怵。 他朝站牌的后面走了走，站在了一家儿童服装的橱柜前面，里面的衣服显得花哨，是汽车的主题，大胆的红黑色配调，小模特人偶头上戴着的帽子还镶了两个轮子，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塑料的，柯宇涵还是觉得这服装古怪。 但是如果柯宇辰路过这个橱窗，一定会站在门口看好长一段时间吧。 这想法酝酿了一下，柯宇涵有了想把这衣服买下来的冲动。 有人在左边点了点柯宇涵的左肩，他回过头去，却没在左边看到半个人影，随即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又上了当。 “嘿。”徐萱玥欢笑着从柯宇涵的右边跳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服装袋。“呆瓜啊呆瓜，都一年多了，怎么你还是和咱俩刚见面那时候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那我下次注意不让你得逞。”柯宇涵定睛一看徐萱玥的穿着，顿时皱起了眉头。 日式学生黑袜套在徐萱玥笔直纤细的小腿上，脚下却依旧是百搭的小白鞋。在九月中旬的清凉日子里，她居然穿着不过膝的灰色裙子，上身还是带着短领带的紧身夏季校制服，留着刘海，扎着马尾辫，整个人透露着浓厚的日风。 “不冷吗？”柯宇涵看了看自己的外套，顿时觉得有些大张旗鼓。 “还好啦，我也没想到今天有些凉呢。”徐萱玥说。 柯宇涵咳嗽了两声，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贴近了些徐萱玥的身子：“你......呃，穿得太少了点，很容易着凉的。”他接过徐萱玥手中的袋子。 看着柯宇涵傲娇着吃醋的样子，徐萱玥心领神会地笑笑，她的手指像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柯宇涵的鼻尖：“怎么着啊？这还没把我追到手呢，就想管我了？” 柯宇涵摸摸鼻子：“我喜欢你的确是还在证明中，但是我管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什么？” “我不管你，那你的胃病，你的成绩，还有姚主任，早就把你抓个千百次了。再说了，我证明和追你，中间的决定还有待商榷。” 徐萱玥摇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木鱼脑袋，这个家伙，对于情话和哄女孩子还一窍不通，如果自己以后和他谈恋爱，那应该是会很费力吧。 “呆瓜。”徐萱玥说。“我问你，我现在冷了的话......” “你看，我说了嘛，所以......” “哎呀，你听我说！”徐萱玥撅起嘴，拍下柯宇涵的手，像是吃了口苦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说我冷了的话，你应该做什么？” 徐萱玥说完，眼神还特意朝柯宇涵的外套看了几眼，作为提示。 柯宇涵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像是参透了什么苦恼自己的数学问题一般舒展开。他手一挥：“我们走！” “啊？去......去哪？” “去练舞的地方啊，室外多冷，进去了以后跳起舞也就热了不是吗？”柯宇涵一本正经地说，眼神里满是对自己这个答案的自信。 下一秒，当他看到徐萱玥脸上的嫌弃表情时，就开始怀疑起来这个“标准答案”了。 徐萱玥摇摇头，叹了口气，从柯宇涵的手中重新拿过自己的袋子，向前方走去。 柯宇涵挠挠头：“不......不对吗？” “走啊！还要......我牵你手不成？” “哦！不用不用。”柯宇涵连忙摆手，将这徐萱玥给他下的最后一个台阶锤得粉碎，笑着跑过来：“这么说......我这提议是对的是吗？” 徐萱玥加快了步伐，想把他甩开。 两人像是快走一般你追我赶，通过人行道，走进地下道，出来就是百货大楼，徐萱玥走进商场门口以后，像是看到了什么，跑了起来，柯宇涵没反应过来，慢了一拍。 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刻，徐萱玥跳了进去，电梯里清一色的上班族小姐姐。徐萱玥的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着电梯关门键，像是场景再次重现，柯宇涵又再次用手挡住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 电梯里玩手机的姐姐们一脸不耐烦地抬头，看到英挺斯文的柯宇涵，却都站直了身子，面带微笑，显现出妩媚的一面，笑容里似乎略有所图。 “跑.....那么快......干嘛？”柯宇涵喘得像个哮喘病人，他踏进电梯，电梯却发出了超重的滴滴响声。 “哎呀！”徐萱玥幸灾乐祸地笑着，手一拍：“柯宇涵同学，看来，你也只能爬旁边的楼梯了呢。” 柯宇涵一愣：“我坐下一台电梯不行吗？” “不行哦。”徐萱玥将柯宇涵推出去：“因为......我是不会等你的呢。”她眨眨眼睛：“七楼，你最好在我到达之前跑上去哦，电梯门口等我，不然我就直接去舞蹈室。” 电梯门开始关闭。 柯宇涵一脸惊恐，双腿似乎已经开始发软：“七......你、你认真的？” “当然......”徐萱玥透过逐渐合上的电梯门缝，像幽灵一般摆动手指：“再——见——啦......” 电梯门关上之后，旁边的姐姐们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哇，小妹妹，男朋友吗？好甜哦......”一位耳垂上挂着大耳饰的职员说道，她脸上满堆着羡慕的笑容。 “现在......还不算是吧。”徐萱玥笑着说。 “还说不是呢？”另一位女职员开口，徐萱玥这辈子自己也不会画她那种暗红色口红，颜色深的让自己想起中世纪西方教会里的怪异又恐怖的仪式。 “那男生要是真的爬上来的话，你就从了他吧。” 电梯里的人咯咯笑了起来，气氛欢快。 “不过......”一位面容朴素的女职员说：“要是他没爬呢？” 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慌乱感如同是树叶上的蛀虫，慢慢爬上了徐萱玥的心头。 “哎！怎么说话呢？”耳环职员说：“好端端泼人家冷水。” “也不是说没可能啊。”另一个支持的声音传来。“要是人家没那个决心呢？” “我看他瘦弱的样子，应该没多大力气，小妹妹，你让他爬那么高的楼层，要是给他累到了，说不定人家生气的嘞。” 徐萱玥一惊，也许是自己的玩心太重，忘记了这几个因素，她开始后悔起来，无论是因为主观还是客观原因，如果柯宇涵等会儿没有出现在门口，徐萱玥都会伤心。 但是两害相劝取其轻，徐萱玥却是希望他不出现，是因为没力气爬楼。她深呼出一口气，反倒希望不断增长的楼层数字慢一些。 电梯中间只停了一次，这让徐萱玥更皱起了眉头，电梯内少了三位职员，徐萱玥本来想让所有人都见证柯宇涵在门口等自己，现在，她只希望，柯宇涵不要生自己的气。 电梯开始减速，在7楼停下。 “看看，看看，你的小男朋友在不在。”耳环职员催促道。 徐萱玥有些烦躁，心想：催我干嘛？我还能让电梯门开快点不成？ 像是悬疑电影的结局一般令人期待，门缓缓打开，这速度在徐萱玥眼里，似乎比之前要慢上不少。 “哎哟.....肯定是......人家爬慢了。”耳环职员低声说道，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 徐萱玥沮丧地低下头，觉得身旁她们的香水味讨厌极了，她缓缓走出门。 “我！赶上了！” “呀！”徐萱玥被吓了一跳，像是个受惊的小兔子。 柯宇涵胸口剧烈起伏，眼睛也摘了下来，正在走廊侧边的板凳上休息，那模样真是让徐萱玥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电梯里的姐姐们透出头来：“哎呀，小弟，厉害了啊。” “小妹妹运气真好，找到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柯宇涵一听，本来想要反驳一下，但是他累得两眼昏花，一句话也不想说。 徐萱玥走到柯宇涵旁边，用手给他扇风：“你怎么跑这么快。” 柯宇涵一愣：“啊？不是......不是你让我，啊，跑快的嘛？”他捂着胸口，鼻尖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汗。 徐萱玥欣慰地笑笑，她起身，把扎起的辫子解开，头发像是瀑布一般铺洒下来，柯宇涵一时间被迷住，心里一阵悸动，他对自己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盯着她看而庆幸。 “呆瓜，手伸出来。”徐萱玥把头绳拿在手上。 “伸手？干......干嘛？”柯宇涵一看，这好像就是上次自己送给她的头绳。 徐萱玥拉过柯宇涵的右手，迟疑了一下，转而抬起他的左手，把头绳套在了他的手腕上：“这是你送我那个，你现在开始，每天都像这样戴在手上。”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虽然你还没证明出来，但是你既然选择了证明你喜欢我，你就不可以变心的，你要坚信不疑，我也不想让其他人乘虚而入，所以你带上，就代表以后你名草有主了啊。而且我老是忘东忘西，我需要这个头绳的时候，你就把它给我。大......大不了，有一天，你不想证明了，就还给我呗。” 柯宇涵看了看这个特别的手饰，觉得居然还挺好看的，他点点头。 徐萱玥笑笑：“对了，我还想问你，你当时怎么会随身带着这头绳的？是郭姨的吗？” “不，我那天去买笔，正好遇到抽奖，出了门还被店员喊回来了。” “啊......这么廉价......” “不喜欢廉价你还用？” “谁说我不喜欢？”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跟着我 苏鑫觉得郑穆是故意把车开得这么快的，她在后座冷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在打颤，他给自己披的衣服，有着浓重的烟味，让自己反胃。 上车前她又把衣服还给他，说什么也不穿。 一路上风驰电掣，摩托车汽缸发出轰鸣声，声音似乎都追不上车速。苏鑫不知他闯了几个红灯，从后视镜里，她看到自己的嘴唇冻得发紫，虽然自己向来都希望白一些，但是此时自己的苍白的脸庞已经冻得麻木，冷得像贴着块冰。 鲜有的，郑穆停在了一个红灯面前等待。 “冷吧，抱着我的腰，说不定会好些。”郑穆冷冷地说。 苏鑫的脑袋有些发昏，她费力地摇摇头，又再次往后退了退，尽量保持自己不和他产生任何接触。为了安全起见，她双手抓住了车垫旁边的铁柄扶手，冰冷地触觉传来，比苏鑫的手还要冷。 不出她所料的，郑穆的起步很快，猛地一加油门，朝前方驶去。倘若自己没有抓扶手，又或者是没有抓稳，可能就会被掀翻在地。 这是简单的物理惯性知识，郑穆却拿他用来对付自己，她清楚地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和自己初始的那位男生脱离了关系，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让苏鑫觉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居然对他有着那么大影响。 物是人非事事休，说得应该就是这种变化吧。 “你家那么远呢？”郑穆问，他的声音被风声消磨得细微。 “应该不算远了，前面的路口向左转，一直走。” 苏鑫的计划似乎正在顺利的实施，郑穆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如果再远一点的话，她可能真的会冻出毛病来，她咬咬牙，想这一切尽快结束。 再驶过三个街区，苏鑫让郑穆停在一处人烟稀少的住宅区，指着高耸的一栋楼房：“这就是我家，13楼。” 郑穆一愣，看了看苏鑫：“这就是你家？” 苏鑫闭着眼睛点点头，她的脸惨白得像是刚洗涤完的纸张。 郑穆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我先走了。”苏鑫说道。 “等一下。”郑穆再次喊住了她：“好不容易遇见了，能不能给我个电话号码？我们......以后还能再联系吗？” 苏鑫模糊间，仿佛看到了当年身上都散着自己向往的光亮的少年出现在眼前。当年，他也是这样，问自己要手机号码。 恍惚中，苏鑫差点就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实号码。 “我......给你写一个吧。”苏鑫拉动腰包的拉链，惊讶地觉得很吃力，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发了烧。 掏出便利贴后，苏鑫写了一串号码，郑穆如获至宝地塞进外衣的内口袋。 “我送送你吧。”郑穆把车停好，他臃肿的腿跨出车座都有些笨拙。 “不不，不用了。”苏鑫有些慌乱，再解释道：“太麻烦你了，而且，我家里人都在家，送上送下的，太不好意思了。” 苏鑫此时还没认识到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郑穆的半边嘴角翘起，这笑容显得油腻：“那......我只送你到楼下，不然，我不放心。” 苏鑫犹豫了一下，随即淡然点头。 两人并肩走着，郑穆等一步拆分成两步走，才能配合得上苏鑫蹒跚的步伐。 “我已经不上学了。”郑穆打开了话题：“初中毕了业，老爸怎么都让我再读书，老子也不想读，就辍了。” 他看看苏鑫：“看样子，你一定还在学校就读吧，听说当年你苦学半年，直接迎头赶上了？学校的光荣榜上，你排名靠前。呵呵，你可真聪明，要是我静下来看书？去他m的，三个字就能让我睡上一整天。” 苏鑫沉默着，并不打算接郑穆抛出的任何一个话题，她只想默默走完这段路，回家后吃个药，躺下后狠狠睡一觉，在梦里自己嚎啕大哭也好，泣不成声也好，那里面的撕心裂肺都比此时的气氛好受些。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楼下。 望着从未曾来过的大门，苏鑫懵了，自己的运气很不好，也许是自己考虑的欠周到，没有想到有些小区的楼门，是安了密码锁的。 郑穆在门前就停了下来，他挥手：“上去吧，我就送到这儿了。” 无力感蔓延她的全身，苏鑫硬着头皮走向前，身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传来，不用想苏鑫都知道，郑穆正盯着自己的背影看。 苏鑫看向门锁，再次当头一棒，密码是五位数的。 没可能试成功，苏鑫漠然地低下头，不知如何收场。 身后传来打火机的声响，随后郑穆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其实......这儿......根本不是你家，对吧？苏苏。” 苏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全身发抖，恐惧感凶猛如野兽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内心，“苏苏”这个称谓，像是给处在冰窟的自己再度浇上了一盆凉水，她似乎认了命，慢慢转过身来。 郑穆夹烟和吸烟的动作娴熟，虽然像他这个年纪，这有些异样，但是苏鑫知道，这在正常不过。浓郁的白色烟雾从郑穆的嘴巴，鼻子里缓缓喷出来，有灵气一般地在他周围环绕，宛若土星外的光环，只是缺少了规律的运动。 他从口袋里掏出苏鑫给他的便利贴，不屑地看了一眼，随即撕成粉碎。 “为什么要骗我？”郑穆的眼睛犹如利剑，锋芒指向苏鑫。 “你......不该......送我，没、什么必要。”苏鑫说。 “不该？我是谁？那些年，我为你做的事儿，为你打1的1架，为你冒过的险，你一句不该就他么想抛之脑后？”他恶狠狠地将烟头掷在底下。“连朋友都没得做是吗？” “我不觉得，现在的，我......我们，还适合做朋友。” 郑穆猛地窜向前，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不适合！就因为老子不上学了，你看不起我？”他的脸暴成红色，青筋突起。 苏鑫觉得自己的脑袋发热，就快要晕过去。 就像是划破空气的箭矢，郑穆被自己身后突如其来地力量推开，毫无预兆地，这力气大得惊人，他将近180斤的体重就这样被撞走，踉跄着差点跪在地下。 “你他么谁啊？”夏源一把搂过苏鑫的肩膀：“你惹我女朋友？胆子挺大啊。” 苏鑫一惊，怎么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夏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她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没错！是夏源阳光的脸庞。她露出微笑，像是一下子卸了劲，倒在夏源温暖的怀里，她能听到他的胸口里澎湃的心跳声。 “女朋友？”郑穆一脸怒气，看到苏鑫沉溺地趴在他身上。 “是，你他酿的什么毛病？大白天的动手动脚！”夏源的声音比郑穆要大而洪亮的多，像是鼓声和边疆大号角的区别，从气场上就震住了郑穆。 夏源将手中的蓝色外套披到了苏鑫的身上。 ...... “我说苏鑫啊，你怎么回事儿，那人谁啊？怎么对你毛手毛脚的？你还很害怕的样子，不对啊，你害怕怎么还要上他的车？” 苏鑫在夏源的电动车上，脸贴着他的后背，半梦半醒地微笑，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像是抱着一颗温暖的小太阳。 “一个......熟人吧，我不想接待他，他又不让我走，我就带他随便来个离我家远点儿的小区，谁知道失策让他看出来了。”苏鑫朝夏源的后背拱了拱脸庞。 “我的天呐，那个人也太危险了吧，要不是我一路跟着你来到这边，我都不知道他还能对你做什么！”夏源气得压根直痒痒。 “嗯？”苏鑫抬起头：“你跟着我？” 夏源将电动车停在路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刚才蓝色的外套正套在了苏鑫的背上，他又把自己的外套给苏鑫反穿上。 苏鑫乖巧的像是等待喂食的小猫咪。 夏源说：“事情啊，是这样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出大问题 （第四日的万更，真的要了我的小命......还剩3天） “死夏源，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死丫头，别说了赶紧躲进来啊！” “汪！汪汪！” 两人一狗跳着躲进街边的一处凉亭下，巧得是雨开始哗啦啦地下，也就是从他们到这里躲雨的时候开始的。 荀苒和夏源庆幸着自己没有被淋湿时，小米在两人中间狂甩着自己的毛，甩出来的水溅到两人身上，荀苒破口大骂。 “小米！不准调皮！”荀苒抄起小米的骨头玩具扔过去。 夏源走到檐边，用纸巾擦拭着隔壁上淋到的一点儿雨滴，看到小米呜咽着含起骨头玩具，垂头丧气地叼到荀苒脚下，随后整个身子趴在地下，等待求饶。 “我的天，这小米......”夏源惊讶道：“你管教的也太好了吧。” “那可不。”荀苒接过小米的玩具，笑着秃噜着它的头。 每次小米认为自己犯错时，或者是荀苒生气伤心时，它就会把骨头玩具叼到她脚边。或是为了求饶，或是想哄主人开心不要难过。一来二去的，这骨头玩具从白色被叼成了黄澄澄的颜色，倒真像是真骨头了。 “放心啦，小米，妈妈没有真生气哦。” 小米听完就喜开颜笑，在亭子里面瞎蹦跶。 “应该是阵雨。”夏源看着大马路上的雨，打到地上都要溅起白烟，雨势如此猛烈的进攻大地，天上灰色的乌云撑不了多久。 “都是你。”荀苒说：“什么破主意，非得在下午出来散步，人家都是在傍晚吹凉风，你倒好，骗我出来赏雨？”她脱下自己的蓝色外套，擦着胳膊上的汗。 “我怎么知道这雨来那么快嘛。”夏源摇摇头，心疼起自己淋着雨的电动车，那是老妈的电动车，要是坏了，老爸非得锤死自己不可。 两人在亭子里斗嘴，把这场雨的责任从左推到右，仿佛他们有谁拥有能控制这场雨的能力一般。小米叼着骨头，一会儿跑到荀苒脚下，一会儿跳到夏源膝盖上，最后他们还是吵得热火朝天，把自己累够呛。于是它耷拉下耳朵干脆让他们吵个够，自己就坐在亭子门口赏飘摇的雨景。 等到雨下的稀稀洒洒时，夏源和荀苒走出，夏源发现自己的电动车的右后视镜被打裂出了一道缝，足以见雨势之凶猛。 夏源抄过头盔递给荀苒：“戴上，我们回去吧。” 迟迟手中的头盔没有被接过，夏源不耐烦地回过头，却看到荀苒呆呆地立在原地，眯着眼看向公园的下处。 “夏......夏源，你看看那个人，那个在跑着步的，是不是苏鑫啊？”荀苒指向公园里的木质架桥。 夏源望去，那是个穿着一身白的女生，但似乎刚淋了雨。 “哎，是哎，是她是她！” “苏鑫！”荀苒招摇着手向下方喊去。 下一秒，苏鑫就撞上了个胖胖的打着黑伞的男生，两人都是一屁股跌在地上。男生起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却很快停止了。 “你看看你，分散人家注意力，撞人啦！”夏源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荀苒撅起嘴，随即又露出惊讶的表情：“哎？不对啊，怎么他们俩还聊起来了......妈呀！那男的把手往苏鑫腰上搂！” “我靠！”夏源窜过来：“谁啊？耍流氓呢？混蛋玩意儿。” 此时，郑穆正邀请苏鑫坐她的车。 “这男的眼神往哪儿瞅呢！不行，我下去帮苏鑫！”说着夏源就要往下窜，被荀苒一把拽住：“不对，你先别急，他们俩好像认识，你别大惊小怪的。” “哎哎，走了走了。”荀苒不自觉地跟上他们，夏源也和她顺着堤坝移动，他们俩仿佛是要窃取什么绝密资料的特工，在执行一项严密的任务。 走近了些，荀苒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苏鑫的脸色好难看啊，为什么惨白的啊？” “她衣服是湿的，应该是刚才淋了雨。”夏源补充道。 苏鑫跨上了郑穆的车，但是却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不对！”荀苒立即反应过来：“那男的肯定有问题！苏鑫不愿意和他触碰，说明厌恶到了极致。我们快跟上！” “你是侦探啊。”夏源摆摆手：“再说了，人家骑着摩托，我们怎么追？” 荀苒看看夏源停放在路边的红色电动车：“我们骑车去追！” “真的假的？” “你没我了解苏鑫，相信我，他们有问题。” 荀苒坚定的模样让夏源的紧张感窜上心头，他起身走向电动车。 “等等！”夏源停顿住：“小米呢？” 荀苒一惊，朝刚才小憩的凉亭看去：“哦，它还在睡觉，我去抱它过来。” “哎呀，来不及了，这里离你家不远，我去追他们，你带小米回家，等我消息。”夏源说着就跨上电动车。 “你一个人去啊！”荀苒拽住了他的衣角，怕他出什么意外。 “没事儿，我们保持联系。” 夏源越赶上他们，就越觉得荀苒说得对，也许他们是抱着带有一丝八卦的心态前来的，但是可以让夏源肯定的是，苏鑫一定对前面的男人有着厌恶感。一丝不祥的预感窜上夏源的心头。从年龄上来看，前面的开摩托的人应该是有20岁了，笔记胡子拉碴的，胖胖的像个大叔。 本来电动车的速度就不可以和摩托车相提并论，夏源已经是拧足了油门在大路上行驶，但是还是很不巧的，在最后一个红绿灯路口，前面的摩托车在变黄的最后一秒冲了过去，而自己则被甩在了后面。 远处的摩托车，就像是个黑色的小点，在下过雨的柏油路面上显得格外迷眼。终于，在一个转角，他跟丢了他们。 “我靠，这是去哪了？”夏源挠着脑袋，继续骑车向前走。 这附近是人烟稀少的开发区，前面的楼盘虽然摆着模样在那，但其实是有名无实的，没有半户人家居住在那里，夏源不知道苏鑫被男人带到这个地方要干嘛。 他疯狂地在附近徘徊，终于在一家待开发的楼盘附近发现了那辆黑色的摩托车。 ...... “你不会生气了吧。”夏源问苏鑫：“我刚才，刚才只是有些心急，不知道怎么帮你，才说我是你男朋友的，你别太在意啊。” “没有。”苏鑫摇摇头，她的脑袋还是难受，但是却不愿意离开夏源的后背分毫，她就像是只树懒贴在一棵自己喜爱的大树上栖息。 “往哪走啊？”夏源到了下一个路口，询问方向。 苏鑫用嘴巴在夏源的后背向右一滑，夏源的后背传来一丝电流感，虽然他知道这意思是往右拐，但是却还是被苏鑫这亲昵的动作给吓到了。 他腰上苏鑫的手，比平常丫头坐自己的车都要搂得紧些，这让夏源有些害羞。 依旧是这样的指示，夏源一路内心挣扎着骑车，就算是自己脱了外套给苏鑫，只套着一件体恤衫吹着迎面而来的风，他仍然觉得身上滚烫。 宽阔的大路骑到最后变成了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夏源在苏鑫的家门口停车，才发现苏鑫的家，是个四合院儿。 “我去，原来是大户人家啊。”夏源赞叹道。 苏鑫恋恋不舍地从车后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苏鑫说。 “没事儿，只是你再遇到那个人啊，一定不能再跟他走了，否则出大问题的，这次还是多亏了荀苒呢。” 苏鑫眼眸低垂，将身上的两件外套脱下递给夏源：“谢谢你。” “哦，那......你进去吧，”夏源说。 随着苏鑫蹒跚的慢步走近家门，夏源也安心地将车掉过个车头，刚准备拧油门时，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夏源一惊，从车上蹦下来，推开院门。 苏鑫直挺挺地倒在院子里，面色苍白如雪。 第一百八十五章:苏鑫做着一个梦 苏鑫做着一个梦...... “苏苏！” 熟悉的呼唤声传来，蹲在寒风中等待的苏鑫觉得倍感亲切，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四处张望，暗黑之中她看到了郑穆站在远处，一副阳光的少年模样。 苏鑫狂喜，朝前方奔去，漆黑的地面上满是看不见的泥泞，磕磕绊绊，短短几步路，自己摔得鼻青脸肿，酸痛不已。 而郑穆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向自己招手：“苏苏，过来，到我这来！” 她爬起来，没时间掸去身上的泥土，自知疯狂地奔跑，这路程比自己看上去要远的多，她腿里像灌了铅，嗓子干涸。 直到自己瘫入郑穆的双臂之中，这些不适的感觉消失不见。 奇怪的是，自己抱住的躯体冰冷。 “苏鑫，你怎么穿成这样？”黑暗中从上方刺下另一处光亮。 柯宇涵站在那里，惊讶地指着自己。 “柯宇涵？我......啊！” 苏鑫低头，看到了自己初中时叛逆的服饰，她焦急地朝脸上摸去，果不其然，自己贴着假睫毛和双眼皮，浓厚的妆容像是一张粉饰的面具，摸得她一脸粉尘。她惊讶地望着手上的化妆品粉，像是看着满手的鲜xue。 “你和魏生一样对不对！你也是把我的善良和忍耐践1踏在脚下的人对不对！” 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柯宇涵怒吼，表情扭曲，像是看着最令自己厌恶的东西，他摘下眼镜，冷冷地批判声传来：“你没资格和我做朋友。” “不，不是，这不是......”苏鑫慌乱地想要挣脱郑穆的怀抱，却被他狠狠搂住。仿佛环绕着自己的不是双臂，而是坚硬的镣1铐和锁1链。 她抬头，惊悚很快浮现上她的脸庞。 郑穆的脸庞毫无生气，阳光被氤氲覆盖，紫皮1白肉开始扭曲扩大，分裂。狰狞如同满嘴獠1牙的小丑的笑容扭动着爬上他的嘴1角，下巴和腮帮的黑胡子像草原上复苏的野草1刺1破1他的皮肤，摇晃着钻出来。 苏鑫愣愣的全身发冷汗。 再是一束光打下，徐萱玥满脸呆滞：“小苏，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苏鑫转头，带着哭腔嘶吼着尖叫：“不，我、没有，玥玥，你.......你听我解释，这是过去！是以前的我！”苦涩和愤怒的眼泪很快窜出她的眼眶。 荀苒从远处走来，她微微摇头，眼眶红肿，失望都写在了脸上：“苏鑫，你对不起我们，你没资格，你就像是夏日里隐藏在角落的臭虫，让我恶心。” “没——有！”苏鑫凄厉地尖叫，她颤抖地努力地擦拭脸上的妆，却怎么也擦不完。 黑幕的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雷电轰鸣，自己似乎发了烧，全身的衣服被雨穿透。 周围的朋友们都不断地重复着：“恶心，恶心，恶心......”那声音让自己想起了寺庙里听不懂的经文。 从雨幕中缓缓飘来一张面具，苏鑫觉得很熟悉，离自己还有几步远时，她发现那是自己的脸庞，那是副清纯无害的模样，是让大家都喜欢的模样。 她挣扎着伸手够漂浮在雨中的面具，却被牢牢扣住自己的郑穆的双臂拦住，差了一些距离。它似乎变得越来越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你松手啊！混蛋！”苏鑫锤在郑穆胸口的手就像是砸在钢铁上，他立在自己面前毫无作为，只是脸上怪1异1恶1心的笑容越来越狰狞。 苏鑫继续去抓面具，自己的右肋被撞得生疼，让她难以忍耐地尖叫。直到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骨1裂的声音，她才深吸了口气，抓住了面具。 她将它牢牢卡在脸上，面向周围的人，轻松感重新占据自己的大脑，她露出自己最喜欢的微笑：“看，你......你们看，我、我还是我，我还是你们的朋友，是你们的小苏啊，你们不讨厌......不厌恶的小苏啊，还、还认识我吗？” 众人法官似的目光审视着她，这是段难熬的安静。 “是啊，是小苏啊。”徐萱玥说，她脸上重新露出的微笑让苏鑫备感亲切。 “嗯，我们错怪她了。”荀苒喜笑颜开。 “我们还是朋友。”柯宇涵重新将眼镜戴上。 “不，这是假的。” 唯一一句质疑声传来，苏鑫震惊地抬头。 郑穆说：“苏苏，是我的，她没你们认识的那么干净和美好，你们看。” 郑穆停顿了一下，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苏鑫能够看到他嘴中如鲨鱼牙齿一般杂乱密集的黑色牙齿。他一口将苏鑫脸上的面具咬得粉碎，就像是咬破一颗气球那么简单。 瞬间的疼痛中，苏鑫的真实面目再次显露。 “骗子、骗子、骗子......” “我不是！我不是啊！” 突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苏鑫抬头，朋友们在四周闭着眼睛，散发着蓝光站立。 “苏苏。”温暖的声线传来，眼前的郑穆再次变成了少年的模样，帅气迷人，高挺的鼻梁和棱次分明的脸庞，让人心旷神怡。 “没事的，回来吧，我在。”郑穆说。 苏鑫愣愣地看着他，却找不回以前初见时的心灵的悸动。 “我们再一次在一起，不好吗？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风大，你全身都湿透了，坐我的车吧。” 苏鑫低沉下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朋友们，眼睛中的犹豫转化为坚定。 “不！”苏鑫说。 “什么？” “我不要和你走，我也不需要送你回家，你是过去的你，我是现在的我。” “可是太远了。” “我有手有脚。” “外面风大。” “我可以慢慢走。” 郑穆突然阴沉下脸来，低沉的声音让苏鑫心悸：“连朋友都没得做是吗？” “没有。” 周围的所有嘈杂的声音蜂拥而至，郑穆开始发出如群居的蝙蝠一般的尖笑。一切光亮开始坍缩，慢慢朝苏鑫聚拢，眼前的郑穆身上开始1钻1出一根根红色的枝条，蛇一般扭1动着伸长，开始环绕她的身体，苏鑫确信它们没打算拥抱自己，随即开始挣扎。 一股浓重的烟味从郑穆的身上散发出来，在一瞬间充斥了苏鑫的鼻腔，背后的枝条也开始锁紧，喘息都开始变得费力，苏鑫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 苏鑫感到自己被窒息感包围，就像是半夜从被窝里醒来，有意识却无法动弹。 “苏鑫！苏鑫！”几声空灵的叫声从天空中传来。 苏鑫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周遭一切停了下来、尖叫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睁开眼，苏鑫就看到了夏源的脸庞。 “苏鑫，你怎么了？全身都在发抖说梦话。”夏源紧张地用毛巾给自己擦着汗，苏鑫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卧室床上。 委屈和害怕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苏鑫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起身搂住了夏源的脖颈，哭泣得像个做了噩梦的小孩子。 夏源一下子愣住，从未经历过这种局面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双手应该放在哪里，他闻到了浓重的香味从苏鑫的头发上传来，他一下子慌乱起来，却又不能在这种时候将她推开。要不然的话，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倒是自己心里有着强烈想要安抚她的***。 他犹豫了再三，伸出手来在苏鑫的背上拍着：“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呃......不怕不怕，只是做恶梦而已，假的。”这是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的招式，虽然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幼稚，但是还好算是有些效果。 苏鑫的抽泣声逐渐变成轻微的哽咽，她慢慢松开了手，再次倒在了床上，在夏源给她重新盖上被子之前就睡了过去。 夏源呆在原地，满头大汗，他买药，冲水，拧毛巾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没让自己累成这样，可刚才的半分钟就像是坐了趟过山车一般惊心动魄。 他喘着粗气，看向床边，发现自己给苏鑫抓的史努比玩偶稳稳地放在床头。 顶点 第一百八十六章:有些事儿 荀苒是下午五点多才赶到苏鑫家中的。 她把手中提溜着一堆东西放在了的地上。 “小......苏，咳咳，小苏怎么样了？”荀苒粗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夏源给她倒了杯水：“声音小点吧，她还在里面睡觉。” “你给她扶进去的？”荀苒的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夏源身上上下打量，喝水发出啧啧声。 “我......没干其它事儿，只是给她盖上被子而已。”夏源说到这，稍微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自己的衣领上还残留着根苏鑫的头发，他假装热，扇风时偷偷地给拂去。 “衣服没换？”荀苒问。 “换个p，你让我怎么换？闭着眼还是怎么着？” “哎呀，那不行的，衣服都不是干的，你是想放在被窝里给它焐热不成？”说完，荀苒走向卧室，指了指：“是这间吗？” 夏源点点头，随即开始翻找起荀苒带来的袋子：“哎哎，有吃的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回答他的只有无情的关门声。 夏源翻了翻袋子，荀苒像是去了趟超市，自掏腰包买了一堆吃的，熟食或零食，饮料或茶叶。还有从家里带的医药箱，尤其是退烧和消炎药，她带了一整盒。 门再次被打开，荀苒从里面走了出来，故意用身子遮挡门缝（虽然夏源根本没抬头），手里攥着的，是苏鑫被换下来的白色运动装。她一脸埋怨地看向夏源，边走边说：“你看看你，给她吃退烧药，也不知道给她的床布置一下，别说衣服了，半边床单都被汗浸了，那不得难受啊？” 荀苒将衣服扔进洗衣机后走过来，打开另一个圆鼓鼓的袋子，荀苒居然买了两条浴巾和两条毛巾，这心思缜密的让夏源自叹不如，同时也感叹她的财大气粗。 “别光吃啊，还有个袋子呢，去把菜洗一洗。”荀苒费力地解着塑料袋，她发现袋子被售货员图省事打了个死结。 “怎么还要洗菜啊？你要做饭？” “是啊。” 夏源首先想到的是：荀苒居然会做饭。这丫头，什么时候下过厨，自己至少从来没见过，想一想，他也不常去荀苒家里。要不是暑假她强迫给自己补习，他想必也不会让荀苒进出自己的房门那么多次。一丝伤感窜入心头，这和小时候亲密无间的他们差距有些大。 “那，苏鑫家里人呢？” “她和我说过，她妈妈以前上夜班，哎呀，这破袋子，怎么解不开啊。”她手指尖被系成个疙瘩的死结抵得通红。 夏源笑笑，蹲下来直接扯烂了塑料袋，掏出毛巾的动作一气呵成。 荀苒一惊，自己刚刚也尝试了扯塑料袋，但是因为材质的确有弹性，用剪刀又容易把里面的毛巾剪坏，于是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真暴力。”荀苒抄过毛巾，做了个鬼脸就走进里屋。 夜色临近，万家灯火亮起，成群结队地抵抗汹涌而来的黑暗。夏源在屋里找半天，也没看到洗菜的水龙头，他端着盆走出院子来，发现了院子里的压水井。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古老，但是如果在城里，这终归是不多见。不光是这设备，就算是走遍全云海市，想必也找不出过两位数的苏鑫家这样大的四合院儿。 “夏源，洗好了没有？”荀苒从厨房窜出头来。 “来啦。” “快点儿，油都要下锅啦。” 这一瞬间，夏源突然觉得这对话和相处模式有些熟悉，如果在每句话的开头加上“孩子他爸”或“孩子他1妈”的话，就和自己家里父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完美的契合了起来。 如果说荀苒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炒菜的话，应该是在徐萱玥家见证了苏鑫的厨艺之后，突然萌生出来的想法。其目的却仍旧是为了夏源，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够练得一手好厨艺，她会等到自己某天和他表白后，每天给他准备午餐。 夏源坐在客厅里等，听着厨房内的油烟机轰鸣声，越来越觉得不自在。 夏禾丰也是这样，在客厅里看报纸，在妈妈一声“出锅喽”的叫唤之中，两人闻着香味走向餐桌，随即就是风暴般的狼吞虎咽。 就像是听到了夏源的心声，他的手机来了个消息，是苏鑫的。 苏鑫：夏源，是你在外面吗？ “哦，苏鑫醒了啊，那干嘛非得发消息呢？”夏源想着，随即给她回了个信息。 夏源：嗯，还没力气下床吗？那再等一会儿吧，马上能吃饭了。 对面停顿了一会儿。 苏鑫：你......你进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夏源喝的一口饮料差点从嘴中喷出来，他呛得咳嗽个不停，厨房里耳尖的荀苒听到，透出头来看他。 夏源摆摆手表示没事儿。 在客厅犹豫了一下，夏源没想出来为什么苏鑫要单独找自己说话，难道是因为他假扮了她的男朋友，惹到她了？可是这不合理啊，明明自己什么事儿都没做，而且那也和苏鑫解释过了，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厨房的油烟机被关了上，夏源想着靠自己的脑瓜子应该是想不出答案来，于是他走进卧室。进去之前，他看到荀苒在厨房忙得晕头转向。 苏鑫半靠在床头，她身上被换上了另一套黄色的休闲装，枕头铺着的毛巾和被窝里露出一角的浴巾，应该都是荀苒的布置。 看到夏源进来，苏鑫似乎把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夏源从来没见过苏鑫披头散发的模样，屋外透过皎洁的蓝色月光，看得出苏鑫的头发已经半干，被晚风吹拂着，在明月般白净的脸庞前飘动，像黑色的绸缎一般光滑柔软。这让夏源有一瞬间以为见到了另外一个人。是这样的，大部分女生换个发型，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有着完全不同的韵味。 “你，坐过来。”苏鑫拍拍床边。 夏源坐到苏鑫的脚边，尽量离她远了一点。 “喊我进来，干嘛？” 刚说完，夏源就清晰地看到了一抹红晕浮上了苏鑫的脸颊，她好像是有些害怕自己，把头更缩了一些，像是腼腆又像是畏惧。 “我.....就是想让你，保......保守一下秘密，今天的事儿，不要和任何人说。” “你说哪件？” “哪件都不要。” 夏源聊这么几句，始终摸不着头脑，苏鑫这是想要表达些什么不成？他再次快速地把脑海中的事情过了一遍：跟踪她？搂她？说是她男朋友？骑车带她？背她到1床1上？好像是这么些个事儿，随便挑一件出来都可以大做文章，可是除非苏鑫烧糊涂了，不然她不可能不记得这一切都事出有因。 “无论是什么事儿啊......”夏源半蹲下身子，觉得似乎态度有些不够诚恳，于是他干脆单膝跪地，看到了苏鑫脚上可爱的粉色猫爪袜子，这个应该也是荀苒给她换的。“我都是为了你才做的，身不由己啊。” “我......我也明白，但是......有些事儿，你还是不该......”苏鑫咬着嘴唇，脸变得白里透红，就像是刚从树上摘下的水嫩多汁的水蜜桃，头也越来越低。 “哪件？”夏源还是不明白。 “就！”苏鑫把头盖住，从被子里发出声来：“哎呀！你怎么能......帮我换衣服嘛！” 这时，厨房的油烟机重新传来工作的声音，苏鑫在被子下的身子一震，随即猛地掀开了被子，看到了夏源震惊的脸庞。 “谁在外面？”苏鑫问。 “荀......荀......”像是喉咙里卡着块鱼刺，“苒”这个字半天没蹦出夏源的喉咙。 苏鑫听到这，满脸通红，直接从床上蹦起，逃似的冲出了房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是你就好 吃饭之前，荀苒被夏源拽到院子里。 “我问你丫头，你刚才进去的时候，苏鑫醒了没有？” “没有啊。” “你就......在她昏睡的状态下帮她换的衣服？” “何止，光换衣服哪够，我给她床的另一边铺上浴巾，还用毛巾擦了汗呢。”荀苒说，“你问这个干嘛？” “苒苒？夏源？你们人呢？吃饭啊。”从窗户里，两人能看到苏鑫正在桌子前摆着碗筷，衣服贤妻良母的形象。 “没事儿......”夏源说完，走进屋内。 桌上的饭菜飘香，润色得发着油光，如果只论卖色，荀苒的水平已经算是合格了，在苏鑫下筷竖起大拇指后，灿烂的笑容挂在荀苒的脸上，扭都扭不过来。 饭后。 “苏鑫，今天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啊？看着不像是个好人。”荀苒问。 夏源本来还想再吃点儿，但是荀苒聊到这个话题，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他之前问过苏鑫，但是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够通透。 不知道为什么，谈到这个话题，苏鑫的眼神飘忽，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夏源以为她是在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后怕，但其实苏鑫是在回想自己可怕梦境。 荀苒从苏鑫眼色中看出端倪，尴尬地笑笑说道：“哈哈，其实我就是随便一问，不想说的话，也没......” “苒苒。”苏鑫打断了她的话语。 “怎么了？” 苏鑫犹豫了半晌，抄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喝饮料，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向来只喝水，拒绝那些刺激性的饮料。 “你们......”苏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你们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 这是个突然的话题，就像是突然间问你姓名是怎么来的一般，大多数人都不知所踪。玩得好到勾肩搭背的朋友间，没有这样露骨的问话。友谊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和其他的感情差不多，都是用行动来证明。 所以手随时可以抬起碰到胸膛感触心脏的跳动，比嘴巴更近。 “怎么突然问这个.....”夏源笑笑。 苏鑫尽量表现的友好，她给夏源和荀苒各倒了一杯水：“没事儿，和刚才荀苒的回答一样，随便一问而已。” 荀苒手高举：“那简直难以描述和形容啊！苏鑫你是个温柔、聪明、善良、机灵、对朋友好的小仙女！我超爱的那种呀！” 苏鑫心里暖暖的，撅起嘴来给了荀苒一个飞吻。 “嗯......”对面的夏源点着下巴思索，这认真的模样让苏鑫哭笑不得，仿佛自己今天晚上给予了他挺大的压力，她有些过意不去。 苏鑫说：“没关系啦，你们不是想要知道那个男生是谁吗？你们回答了我这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们哦。” “突然让我们说......”夏源挠挠头，“当然都是好的形容词了，只是我文采一塌糊涂的，如果非要说，那就是我和你做同桌，真的很开心和幸运。” 这话语像是春天的暖意，将自己心中的冰川融化，冰封在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似乎也被带走了些许恶意，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谢谢。”苏鑫摇摇头，嘴角的笑意逐渐暗淡下来，她用筷子点着碗底，晚上的巷子里，寂静无声，如果自己辨认，说不定可以听出来隔壁家老爷爷的手机里唱戏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遇见的，是早一些的我，你们还会这样想吗？” 苏鑫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怎么了？”荀苒说。 “你们......今天看到的那个男生，叫，郑穆，是......我的、我的......”苏鑫结巴着，双脚不停地在桌子下扭动，棉袜间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切，这有什么好难说的啊。”夏源大手一挥，摆出无所谓的样子，他本意想要缓解一下气氛，“还支支吾吾的，难不成是你初恋男友吗？哈哈哈......” 房间中，夏源如同鹅叫一般的笑声在回荡，发现苏鑫的笑容凝固了下来，他的声音逐渐变小，表情也开始僵硬。 “天呐！”荀苒惊讶地拍上桌子：“你，谈过恋爱！” 苏鑫苦笑着点点头。荀苒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似乎把苏鑫至于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她坐回原位。 “所以......你们俩......”夏源也开始结巴，话都说不清楚，于是他开始打着手势，妄图填充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和荀苒，在、公园见到，见到你们.....” 荀苒把水端起，推到夏源嘴巴：“我来问，我和夏源在公园里看到你和那个男生，也就是郑穆，撞在一起的，所以你们是不经意间碰到的是吗？” “是的。” 咕嘟嘟灌完一整杯水，夏源觉得胃又被胀了起来，他问：“那你上他的车，是要干嘛？” “公园下雨，没有什么人，那个人......有些无赖。”苏鑫说道这，心里有些苦涩，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别人评价郑穆一般说他。如果是初中时的自己，想必会给这样描述郑穆的人一巴掌。 将具体带郑穆去小区，到发现后夏源送苏鑫回家的事情，两人互相补充着说完之后，荀苒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看向夏源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带着愤怒。 “他是你初中同学吗？”荀苒问，她偷偷在桌下掐了一下夏源的大腿，痛得他吸着气弯了一下身子。 苏鑫也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打算把整个故事全盘托出。 “我初一那年，在班里面并不受欢迎，总是会被其他班的几个女生揪辫子。那时候看电视上的那些不良少年，觉得他们好酷，苒苒，你有这种感觉吗？” 荀苒狂点着头：“小栗旬！超帅的！” 苏鑫笑笑，接着说：“我当时比你要疯狂的多，也许是因为被人欺压的过了头，我有一天被欺负的时候，郑穆过来帮我，把那些男生和女生都打跑了，他个子挺高的，和夏源差不多。” 夏源得意地挺了挺身子。 “又不是夸你！”荀苒拍了一下夏源的肚子，看向苏鑫：“小苏，接着说。” “也许是混淆了崇拜和爱慕的感觉，我稀里糊涂的，带着对‘喜欢’这件事情的朦胧的向往感，和他做了所谓的‘情侣’，现在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想笑。他是那个学校出了名的‘小混h’，手下一帮装腔作势的不懂事儿的男女生。当然，我也就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我开始学坏。染发，穿各种奇形怪状的衣服。” 苏鑫靠到椅背上，顺下了一口气，接着阐述。 “包括......打jia，欺负其他人，我就成了刚开学我最不想成为的样子。” 荀苒听着这故事似乎有些熟悉，但却找不到原模原样的版本，调换了一下思考的立场，她突然明白了。 苏鑫说：“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就是欺负柯宇涵的那种小混混。”说到这，她把眉头皱起，仿佛陷入了异样的痛苦之中。“家里人也没少因为这事儿和我谈，但是我都没有听，这也是我继续犯错的原因。”苏鑫跳过了自己父亲的事儿，她暂时还没打算对其他说。 “后来呢？”夏源问，他的眉头也蹙成了个疙瘩，“你是怎么和郑穆分开的。” “日积月累的，我发现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我陪他一起去闹事儿，学坏，却看不出他脸上的半点心疼。初三时，我最终还是厌倦了这种事儿，他最后一次留级的机会被校长驳回后，他就只领了个毕业证离开了，跟着家里的车场学技术，我们自然而然地也就疏远了对方，分手......是我们谁都没提，但却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是......你考上了科中啊！”夏源摊手：“不应该是学习很好吗？” “对啊，我认真学习了四个月呢。”苏鑫一本正经地说道。 夏源无语，知道再问下去是自取其辱。 “所以，我很害怕，如果你们知道这些事儿，尤其是柯宇涵，会不会看不起我。”苏鑫把头低下，随即甩甩头，又抬起来，这个答案，她想直视他们的眼睛得到。 “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啦。”荀苒牵起苏鑫手：“我只知道，现在的小苏，是我喜欢的小苏，她有着各种我喜欢的特质，就算是小仙女，一开始也说不定是妖怪修炼成仙的不是吗？” 苏鑫的眼中再次盈满泪水，她撅起嘴吧，像只委屈的小兔子，带着忐忑的心情，看向夏源。 “哎呀，别，别看我啊，我都、我、都说了，文采不好。”夏源挠着头：“那如果，非要我说......” 苏鑫永远记住了夏源说的后面的话。 夏源的下一句话十分坚定：“是你就好，不分时候的。” 顶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消息篇(七) （第五日的万更！冲鸭！！！） 夏源和荀苒的聊天记录: 晚上9点 夏源:“睡觉了吗？” 荀苒:“睡什么呀，明明你刚送我回家没多久，我还能不洗澡啦?” 夏源:“先别洗，咱们聊聊吧。” 荀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妈在用浴室，来吧，想聊什么呢？” 夏源:“你对苏鑫今天说的事儿，怎么看?” 荀苒:“怎么看?什么意思啊？” 夏源:“讲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苏鑫有这样的过去…… 荀苒:“（▼へ▼メ）?” 夏源:“我我我！不是嫌弃啊！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只让我想，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像苏鑫这样懂事温柔的女生以前……” 荀苒:“人都会变的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夏源:“我告诉你一件我自己的想法，你不要告诉别人。” 荀苒:“你说。” 夏源:“我觉得，我们今天，不应该去管苏鑫的事情。” 荀苒:“靠！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这还不是有偏见?真是见风使舵。” 夏源:“你先别生气，丫头，你知道，你暑假给我补课，让我明白了什么道理嘛？” 荀苒:“扭扭捏捏的，什么毛病，快说！” 夏源:“我向来都是一个没有什么定力的男生，但是我发现有你一直在陪着我，不论我到底成绩如何，是否在逃避你，躲避问题，你都没有放弃过我，这点让我很感动。” 荀苒:“你这是在……打感情牌？” 夏源:“问题的关键点还没有说到，我自然是喜欢苏鑫的，呃……这个''喜欢''是指朋友间的，但是你没发现她谈论起这件事儿时的表情和态度吗？” 荀苒:“怎么了?” 夏源:“我还记得让我改变态度的是你那天追我到篮球场上的时候。可是无论如何，到最后愿意做出改变的还是我自己。我后面也出现了很多熬不下去的时候。可我都挺过来了。” 荀苒:“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源:“苏鑫是个聪明人，但是这件事儿上，她做得不对。他试图掩盖自己的过去，我们是她的朋友，无论她过去怎么样，我们现在都选择接受现在的她，这没问题。” 夏源:“但是他今天遇到那个……哎?那男生叫什么来着？” 荀苒:“郑穆。” 夏源:“对，她遇到郑穆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和他好好聊聊，消除该有的误会或者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反而是选择了规避，甚至想方设法地去欺骗他，拒绝和他产生任何来往。” 荀苒:“你是想说……苏鑫她这样，还是没有真正面对过去?” 夏源:“也许，她不是面对不了过去，而只是无法面对过去的自己而已……” ———————————————— 苏鑫和夏源的聊天记录: 晚上9点23 苏鑫:“我很喜欢你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听了心里暖暖的。” 夏源:“嗯，说了文采不好啦哈哈。” 苏鑫:“其实今天还是真的很感谢你，你应该骑车追了好久吧。” 夏源:“其实也还好。” 苏鑫:“郑穆抓我手的时候，我都快要吓死了，还好你来得及时。” 夏源:“我能问问，为什么你不愿意和他好好的聊一聊嘛？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有所改观呢？” 苏鑫:“……” 苏鑫:“应该没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没打算和他聊久，而且他还抽烟，所以……” 夏源:“我老爸也抽烟??。” 夏源:“烧退了吗？” 苏鑫:“嗯嗯，早退了，对了！荀苒买的那些东西全是给我的吗？” 夏源:“对，大包小包，都是你的，虽然她好像没注意到你不喜欢吃零食。” 苏鑫:“这么说你注意到喽?” 夏源:“还好，毕竟我是你同桌嘛。” 苏鑫:“谢谢我的好同桌！” 夏源:“不客气，那个……我们离开你家里的时候，你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其他人，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们呢？” 苏鑫:“因为我先问了你们的态度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先问你们对于我的看法呢？” 夏源:“苏鑫啊苏鑫，你真是严谨得可怕。” 苏鑫:“我就是当你夸我了。” 夏源:“如果柯宇涵在的话，你也一样会全盘托出吗？” 苏鑫:“要我说实话……我应该不敢那样做。” 夏源:“为什么?” 苏鑫:“因为我不想他恨我，从那天聚餐我就看得出来，他对于像我以前那样的人恨之入骨，我不确定柯宇涵会不会原谅我。而徐萱玥和柯宇涵关系又那么好……我害怕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夏源:“嗯……” 夏源:“你要相信我，你不会的。” 苏鑫:“你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呢，今天表现的特别暖。” 夏源:“切，我平时也很好的，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苏鑫:“是啦是啦！” ———————————————— 苏鑫和荀苒的聊天记录: 晚上9点57 你收到一笔转账 荀苒:“哇哇哇！这是要干嘛呀？为什么给我转那么多钱?” 苏鑫:“袋子里的东西我都清点了一下，然后上网查了一下价钱，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这些应该是够付的，不够我再转。” 荀苒:“你开什么玩笑！哪有闺蜜间送东西还要转账回来的，快撤回去，我不要！” 苏鑫:“不行哦，我亲爱的苒苒。感情好是一码事儿，但是钱得另算哦，这是我的底线，大不了……我以后多坑你一杯咖啡喝！” 荀苒:“可是……” 苏鑫:“哎呀别说啦，我去洗澡啦，谢谢你今天照顾我，还帮我换衣服。切，真是让你占便宜占大了，我的……全让你看光了，(つд??)清白没了呀！哭唧唧掩面泪奔状。” 荀苒:“哈哈，拉倒吧，就那?和我比得了吗你。” 苏鑫:“嘿，你再说一遍！” 荀苒:“就是没我雄壮，略略略。” 苏鑫:“明明咱们中间，我排第二好不好?” 荀苒:“玥玥要听到能把你锤扁哦！” 苏鑫:“哎，对了，你知道她今天和柯宇涵出去约会了吗？” 荀苒:“啊啊啊啊！约会?” 苏鑫:“对啊对啊，她没和你说吗？” ———————————————— 荀苒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晚上10点21 荀苒:“哇哇哇，我听苏鑫说，你今天和柯宇涵一起去约会了？” 徐萱玥:“什么约会，明明只是带他去练舞了好不好，他要做我舞伴，跳的好不好，不就直接关系到我的荣辱问题嘛！” 荀苒:“还装，柯宇涵这样认为我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荀苒:“就算是练舞吧，怎么样?两人的二人世界……啊？浪漫不？” 徐萱玥:“浪漫个鸡毛掸子，哎呦，你可真是别提这事儿了，差点没要了我的小命儿。” 荀苒:“啊？怎么啦，你们还能吃的食物中毒了不成?” 徐萱玥:“我必须提醒你，苒苒，你不要看那些瘦弱的男生弱不禁风的模样，其实他们可有劲儿了……” 荀苒:“呃……这话……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歪呢？” 徐萱玥:“我现在简直双腿发软，柯宇涵太厉害了！” 荀苒:“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你你，不要开车啊好不好！” 徐萱玥:“不说了，睡觉了，受不了……” 荀苒:“哇哇哇，你把话说清楚啊你！” ———————————————— 荀苒和夏源的聊天记录: 晚上10点35 荀苒:“夏源夏源！你快去找柯宇涵，趁他没睡觉之前问问他和玥玥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夏源:“你不累啊你，都几点了还不打算睡觉?” 荀苒:“哎呀快点啊！我一个女生不太方便，大不了我明天请你吃早饭啊！” 夏源:“呐呐呐！你说的啊！” ———————————————— 夏源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10点40 夏源:“睡了没有啊？憨憨（涵涵）。” 柯宇涵:“还没，但刚躺下，取外号是一种流行的趋势嘛？” 夏源:“哎呀，男生朋友兄弟之间这样比较随和嘛，问你个问题啊?” 柯宇涵:“你问，我有些困了，问快点吧。” 夏源:“你今天和徐萱玥出去了对吗？都干了些什么？” 柯宇涵:“我不想说……太多，我只感觉到，腿软，腰酸……” 夏源:“！” 夏源:“你具体一点！” 柯宇涵:“具体?背阔肌，竖脊肌，腹肌，股内外侧肌，这些都很酸痛。” 夏源:“你对徐萱玥干了什么?” 柯宇涵:“我?明明是她先主动的好不好，腰扭得像蛇一样的。别聊了，睡了，真的太累了。” 顶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大杂烩 班级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围绕在柯宇涵旁边。 “你见过咱们班学霸这个样子？” “没有没有，这可真是太阳从西......不，从海里冒出来了吧。” “说不定是一夜没睡？从来没见过柯宇涵在班里睡觉呢。” 精神上摇摇欲坠的柯宇涵，刚从无梦的昏睡中醒来，就隐约听到了这些话语，这感觉很奇特，神志飘移的状态，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浮在清晨布满雾的森林中。他的灵魂就凑在身后讨论的同学间，听他们讨论，但是身体却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他从未觉得趴在桌子上休息会这么舒服。虽然也可能因为他从来，没尝试过。 唯一庆幸的是他嘴还可以动：“徐、徐萱......玥。”他的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干——嘛......”回答他的是比他还要慵懒无力的声音。 徐萱玥和柯宇涵像是摆在板凳上无人操纵的人偶，散了架一般地扑在桌上，两人正在为这些天来的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买单。 “怎么，你也......累啊？”柯宇涵把头侧了过来，看到了徐萱玥的黑色秀发把她的整个脸盖得严严实实，几根发丝还在她鼻尖被吹动。 “累......爆！了。” “谁让你，选个......那么难的舞蹈。” “你比我好多了，我、我比你活生生......多了四十多个动作啊。”徐萱玥的右胳膊垂在桌下，感到无力又酸麻。“喂，呆瓜。” “什么？” 徐萱玥微微摇动胳膊，像个秋千一般摇晃着敲打着柯宇涵的大腿，撅起嘴（虽然柯宇涵看不见）：“你，帮我揉揉胳膊吧，好酸啊。” “可以啊，你......先帮我捏捏肩膀，我就揉。” “切，没——心——没——肺。” “班长说，迎新晚会，是、什么时候来着？”柯宇涵感到脖子扭得有些发麻。 “哦，我听说，好像推迟了。” 像是谁突然给柯宇涵腰上锤了一拳，他猛地起直起身子，给半梦半醒的徐萱玥吓得一震，委屈说道：“你干——嘛啊。” 坐起来后，柯宇涵才揉揉眼睛睁开，把桌上的黑框眼镜戴上：“你说，推迟了？” “是啊，好像，推迟到国庆节之后了，说是最近姚主任检查的班级大多数都是不合格的，还要再添一把火，鬼知道他要干什么。”徐萱玥想到了自己披散的头发，她睁开眼拨开发丝，看到柯宇涵的左手腕上还戴着头绳，安心感随之而来。 “那就是说......”柯宇涵瞪大眼睛沙哑地说：“我们还得再练上一段时间？” “看来......是这样，的吧。”徐萱玥呢喃道。 现在已经接近九月底，从10号开始，几乎是每天，但除了柯宇涵固定要去图书馆的星期天，徐萱玥都会把他叫上，周末就在李梦瑶找到的舞蹈室里练舞。在学校的话，一样是抽时间，在自习课、大课间、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柯宇涵躲都躲不过来，时间被占用得充实，证据就是两个星期了，他连一整本书都没有看完。 柯宇涵发现徐萱玥有这么一样特性：她的精力在平时都被隐藏起来，一旦遇到自己想要去做，或者喜爱的事物上，就会全身心地扑去，百分百地投入。柯宇涵很难将它形容为三分钟热度，因为在舞蹈室坚持不下去要休息的，常常是自己。 “这.....应该适合记录。”柯宇涵想了想，从上衣的右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 徐萱玥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哦，我用来记录我证明的论据。” 徐萱玥从桌子上缓慢抬起，肌肉僵硬酸麻的感觉从全身袭来，似乎每一块需要发力的肌肉都在向她提出强烈的抗议。 她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般转头：“证明的，是什么啊？” 柯宇涵听到，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你......说呢？” 他仿佛是在说自己明知故问，徐萱玥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然后就来了精神：“啊？是用来证明......”她瞪大眼睛等待确定。 柯宇涵点了点头，下一秒手中的本子就被她毫无预兆的抢了去。 “哎！你还我，还没到你能看的时候。”柯宇涵向前抓去，却扑了个空，胳膊像是块脱臼一般疼痛。 “这证明，我是出题人好不好，你迟早要让我阅卷的嘛。” “可是如果......”柯宇涵捏着左胳膊，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在考生、没有答完题的情况下，考官......强制把答卷收去，也是很不公平的不是吗？” 柯宇涵尝试着讲道理，但是按照他的理念，徐萱玥应该是把自己的话当做耳边风，对自己做个鬼脸就翻开看了。 但让他诧异的是，徐萱玥脸上露出了担忧。 “怎么了，胳膊有事儿吗？”徐萱玥捏了捏柯宇涵的小臂，发现肌肉有些僵硬。 “还，还好，主要还是昨天拉你回来的时候，胳膊拽伤了一下。”柯宇涵笑着看她：“可能是因为你太重了吧。”像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自己有些不习惯，他反倒希望徐萱玥能够闹腾几下。 结果这句话也没惹她生气，她反倒是把本子放下，惊恐地捏捏自己的肚子：“不是吧，我真的那么重啊？” 她犹豫了一下，把本子推回给柯宇涵：“不看就不看，那你得给我好好证明！” “我一定，写出最优美的答案。”柯宇涵说。 ...... “我靠，是......是你？”洪封苦笑不得，面前的板凳反倒像是老虎凳一般，让自己惧怕接近，这是道鸿门宴，而且连他么菜都没有！ 周君兰笑笑，伸手：“请坐。” “不坐！”洪封连着退了两步，踩到了后面一位男生的白鞋，看他这凶巴巴的样子，男生没打算向洪封索要道歉。 “洪封同学，感谢你穿得这么正式。”周君兰打量了洪封身上笔挺的西装说道：“但是我们还是要靠你的稿子来决定是否录取你加入我们的文学社。” 愣在原地的洪封想起自己前几天，向周君兰请教文稿的问题，在周君兰在纸上圈出第7个错别字的时候，他当场发飙。直接甩手离开了周君兰的座位，丢下一句：“老子自己也能改，不用你！” 他看向周君兰秀气可爱的脸庞，却不禁浑身发抖，这娘们，是要报复自己！ “不、不用了，我还是，等下一个面试官的时候再来吧。” “不会的，每一个面试的人，都必须经过会长，也就是我的检阅，你去年的时候来过，今年如果不抓住机会，那就再也没办法入社了。”周君兰低下头，开始批改和分析起其他人的文稿，把时间交给洪封考虑。 洪封顿了顿，看了看手中的文稿，似乎突然多了些信心，他稳稳当当地坐在板凳上，递过自己的面试文稿。 第一先是洪封选择加入的编纂部的部长看稿。 是个女生，她见洪封的样子，并没什么好感。但翻看了两眼他递过来的文稿时，突然眼前一亮，抬头看洪封又低头看稿，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觉着这两者之间不应该产生任何关联，就像是华丽的宫殿的大门，要用牛铃来做门铃一般。 “写得......还真的很不错呢。”女生点了点头。 “那可不！”洪封咧开大嘴，敲着二郎腿憨笑，得意洋洋的模样溢于言表。 “我看看。”周君兰截过洪封的文稿，审视着。 洪封静静地等待着周君兰夸奖自己的进步，毕竟自己可没少“下功夫”。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嗯......这句话，抄得真不错。”周君兰说。 “那可......”洪封一下愣住，周围的人也是。 “《月亮与六便士》是一部经典的书籍，我很喜欢。”周君兰继续看向稿件：“只有用心灵才能看得清事物本质，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小王子》我也很喜欢呢。” 周君兰边看边开始报出书籍的名字。 “《百年孤独》，会不会太深奥？” “我没想到你看过《时间简史》啊。” “还有《平凡的世界》，果然是古今通‘鉴’。” 洪封周四的下午，旷了四节课（可气的是没一个老师注意到这件事儿），去学校的图书馆泡着，光速翻看了7，8本书，把认为自己好的句子摘抄了下来。然后照着《百万英镑》的小故事开始把这些，自己认为的语句生硬地往上套，如果只看语句，想必是优美如诗，但是如果细细品味的话...... “很明显，这篇文章，是一个‘大杂烩’”周君兰将它推回。“下周二还有另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试机会，希望你认真对待。下一位谢谢......” 洪封在板凳上愣了一段时间，羞恼和不甘涌上他的心头。最可气的是对方是女生，他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脾气——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样是不对。 他抱着稿件灰溜溜的走开，这让周君兰有些出乎意料，她以为洪封至少得再闹腾一段时间的。 “你好。”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哦，你......”周君兰回头，看到面前的那张脸庞，整个人瞬间冻住，恐惧感直冲自己的脑门，就像是看见了一位怪物，她全身不能动弹。 “好巧啊。”坐在位子上的男生说：“想不到在这，还可以遇见你呢。” “你......你，为、你......”像是有人扼着自己的喉咙，周君兰觉得喘不上气来。 “不要紧张啊。”男生舔舔带有伤口的嘴唇，把手上的稿件反扣在桌面上推向前：“这是我的面试文稿，请查阅。”他点点头，很绅士地笑笑，随后离开了座位。 周君兰颤抖地手缓慢地伸向文稿，却又害怕地收回，她转向旁边：“小洛，你、你帮我念一下，这个，这个文稿。”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 “念，念一下。” 叫小洛的女生突然也觉得害怕起来，她从未见过周君兰会长如此的模样。 稿件缓缓被小洛拿起，她脸上露出了疑惑...... “上面只有一句话，写着：我回来了，惊喜和尖叫，嘶吼和哀嚎，都准备好了吗？”句号的后面，跟着一个诡异的笑脸。 顶点 第一百九十章:画中的少女 想着心事儿的周君兰惊魂未定，她前些天看到的男生，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校园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当一切风波结束之后，周君兰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在见到那张脸庞，这辈子都不需要再出现任何的瓜葛。 不得不说，他俊秀了不少。 当天面试的地方，她听到了许多女生议论着他的容貌和醉人的微笑——可那是放在糖果罐里的毒药。 周君兰想要这么劝她们。 她烦躁的吐出一口气，捏着眼窝休息。 “小姐，你怎么了？”管家问她。 周君兰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管家关心的眼神时，才想起自己坐在车里。管家开车开得很平稳，自己感受不到一点儿颠簸，如果不是在全神贯注想事情，想必昏昏欲睡的感觉很快就会袭来。 “没事儿，我......没睡好。” “那还去画展吗？”管家逐渐将车速降慢。 “去，赵姨还在等着呢。”周君兰打开车载冰箱，抄起一瓶苏打水下肚。 宾利车在画展前停放的车辆中，耀眼得发亮。 什么样的人会来画展呢？不同于已经被大众化的音乐、电影、电视或书籍，绘画艺术是一个壁垒较为高筑的圈子，并且围成的面积不大。心趣相投的一小撮人，会以画为媒找到彼此，倾心交谈，在精心摆放调整的灯光明暗之间，面对那些用灵性的手指勾勒出来的符号和纹案，交换着微不足道的见解。如果碰到志趣相投的知己，两人欢笑着碰杯，感受喧闹城市中难得的宁静。 周君兰不懂画，可是赵姨总喜欢把自己的画拿出来给她看，微笑着询问她的见解，小心翼翼地仿佛自己是个如何伟大的画家或是鉴赏人一般。 像是不满于自己在家孤独地作画，赵姨办了这个画展——人少得可怜。 踏着一席蓝裙的周君兰走进画展，错觉地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但其实她并未来早。稍微往里走一走，就可以在食物的取餐区找到一堆人。 “兰兰？你来啦。”赵姨从一个别致的拐角走出，浓密乌黑的头发盘成盘在头上堆叠，xiong前的傲挺和无需浓妆艳抹的轻柔容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她身上是和自己同样款式的蓝色连衣裙，很明显是故意给自己这套衣服，以显亲密。 “赵姨，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有没有，正巧呢。”赵姨朝楼上指指：“楼上来了个鉴赏家，如果他觉得我的画有些水平，会在给我写评价上报的。” “那很好啊。” 赵姨搂过周君兰的胳膊：“你......陪赵姨一起好不好？”像是询问又像是请求，带着渴望的眼神，她搂上的胳膊没法让周君兰拒绝。 有人说，美人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而当青嫩的和艳熟的玫瑰在同一处开放时，并不会彼此争奇斗艳，反而满足了大众所需的多数审美。周君兰和赵姨互挽走上楼梯，脚上踏着的高跟和平底，步履一致，走得轻盈，泛出阵阵香气，许多男士在谈论着这是否是一对姐妹。 站在楼下的管家看着走上的两人，觉得如果把她们的合照放到门口，会比光秃秃的语言描述：一位追梦的女画家。要好得多。 仿佛是特意布置成中西合璧的样式，楼上的装潢充满着中式特色，由像似檀木的墙壁，刻画着各式各样突出的壁画，整个二楼飘着淡淡的檀香，还播放着古筝和笛子的古风曲目，怡静的氛围放缓了每个人的脚步。所以二楼，才是真正赏画人来的艺术殿堂。 鉴画的孙先生手里端着一杯冰香槟，杯沿上凝结出的水珠慢慢滑下，然而全神贯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专注得像是雕塑一般令人不忍打扰。 赵姨想向前去打招呼，却被周君兰拦下。 “等一会儿吧。”周君兰小声说。 就当是听音乐，两人矗立着在孙先生的背后，仿佛也是两位赏画人。直到，孙先生的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长舒出一口气时，他才喝了口香槟缓缓转过身，看见了两人。 “你好。”赵姨微微鞠躬，周君兰也点头示意。 “哦，您就是......这副作品的主人了。”孙先生伸出手与赵姨微微相握，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周君兰，随即眼里泛出光芒：“好漂亮的小姑娘！长得清秀，是您的妹妹？” “哦不。”赵姨笑着抚着头发，有人看低了自己的年龄，她很高兴，但是霎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在其他人面前介绍兰兰。 周君兰伸出手来，笑着点头：“我是赵姨的女儿。” 赵姨听得一愣，周君兰从未这样介绍过两人的关系，自己嫁入周家已经快一年半，她都还没喊过自己一声“妈”。转念间，她又想通了这样介绍的另一重意思，称呼自己的“妈妈”为赵姨，两人之间无血缘关系的事实便被她一语道破。 孙先生肯定是很快听了出来，他礼貌笑笑，随即看向赵姨：“想必您应该知道我是谁，就不过多赘述了。您的画，真的很唯美，现实和虚幻交错着排列，线条和色彩调配也将整幅画套在朦胧的意境中。在非写实派别中，我不得不承认，您是块未雕琢的璞玉。” 这算是可圈可点的评价，但与精美绝伦还差上半截儿。 “谢谢您的评价，需要我为您解读一下我对这些画的理解吗？” “不胜荣幸。” “请。” 很明显，接下来两人的交谈不需要周君兰的参与，她微笑着指指旁边，向赵姨投去询问的眼神。赵姨点点头，允许了她的走动。 画廊上方的灯光像是象棋棋牌上那一横列卒排列，投下一束束淡黄色的灯光，周君兰像是看着走马灯一般踏在画前，毫无欣赏的意愿。 她脑子里又开始烦恼起。那封信，难道是个预警，或者是威胁？可是明明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又为什么要卷土重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愤恨？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也不得不再次战斗起来，为了自己答应做到的守护！ 突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拉住自己，她停下在一副画前。 周君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记得那本来是一张照片，在意象画廊中，一副长2米，宽1米的写实画作单独摆放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这副在灯光下阅读的少女画像十分惹人眼球。上方照耀的灯光都比其他灯亮一些。画中的少女披散着柔顺黑亮的头发，在房间里的书桌前看书，白色耀眼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周君兰张大了嘴巴。 “你果然在这里。”她的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哎？班长？” 一身白色西装的黎洋笑笑走过来，手里拿着杯红色的饮品，黎洋走近了才发现那是石榴汁而不是红酒。 “画中的女孩，挺漂亮的不是吗？”黎洋看着画中的女生说。 “哪有。”周君兰笑着摆头：“我也没想到，赵姨会把我画进画里。” 她看着画中的自己，思绪回到了半年前。自己拿着柯宇涵送给自己的那本书，连夜阅读。这张照片，是赵姨来自己房间里看自己时，顺手拍的。周君兰一直觉得那张照片不好看，显得自己的脸有些浮肿，可赵姨总是笑着说那是婴儿肥。 也许，赵姨比自己想象得更爱她。这个念头蹦入周君兰的脑海。 “对了，班长你怎么会来这儿的？”周君兰问。 黎洋皱了皱眉头：“能不能......不要叫我班长了，谁都这样叫，班级里还好，在外面都这样叫的话，我觉得是不是有些太生分了？呵，我跟我爸一起来看画，其实他只是在找个怡景，用来招待客户罢了，我掺不上嘴，就闲逛了呗。” “你爸爸从小就让你接触这些事情啊？” “小？”黎洋一脸嫌弃，拒绝这个说法：“我自己现在挣得钱，都可以买台路虎了。成熟与否，和年龄的关系并不大。” 他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流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趁这个时机，我能问你点问题吗？”黎洋问，他捏着高脚杯的手改成了紧握。 “嗯，你说。”周君兰点点头。 “徐萱玥......和柯宇涵，现在，是、是什么关系啊？” 顶点 第一百九十一章:生日快乐 徐墨文一整个中午连饭都没有吃，就忙着往家里赶，国庆七天假来之不易，虽然他是第三天才回的家。这三天换来的，是一笔大单子，这让他最近几天逢人就要炫耀一番。可能这会有点让人厌烦，但是终究是会被原谅的吧。他这么想着。 怕不被原谅的，是今天都快到晚上八点了，自己还没有驱车赶到家里给女儿过生日。想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将车换道到高速的最左边车道，又踩下了油门。 徐墨文带上了蓝牙耳机，并且用车载电话给郭茹彤去了个电话。 ...... 郭姨特地把饭菜烧得晚一些，之前徐墨文给自己打电话说要晚些到家，所以就算徐萱玥在门口催促的苦声连天，她还是把火调的小如同在地上转圈的小烟花。 刘雨华安静地在客厅看电视，等待着徐墨文的到来。 徐萱玥看着手机上多如牛毛的生日祝福，她不断地翻找，刷新，眼睛都快瞅得发花，依旧是没收到柯宇涵的一句生日快乐。 “呆瓜，就这觉悟，还打算追我？什么喜欢，就这么不舍得花时间吗？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消息栏。 这时，班长黎洋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黎洋：生日快乐啊，徐萱玥。 玥：谢谢班长。 黎洋：呃......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以后的话呢，你就不要喊我班长了，这算是敬语了，就喊我黎洋吧。 玥：嗯，了解。 黎洋：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我不太会挑...... 玥：这么客气啊，其实没有必要太纠结的必要啦。 黎洋：那......我还是自己挑吧。 徐萱玥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要的话，黎洋可能会认为自己没有把他当做朋友，她纠结了一下，发了句：哦！我想起来了，我最近刚好缺了杆笔！ 黎洋：哦！好。 玥：破费啦，提前谢谢你哟！ 黎洋：不客气。 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对话，徐萱玥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半，她再次看了一下消息栏，别说祝福了，柯宇涵的头像都是灰的。 徐萱玥怒上心头，将手机一甩，开始疯狂的蹂躏自己的枕头，先是夹1住它在两1腿间疯狂地扯动。她把这当作是在扯着柯宇涵的胳膊，自己就应该再吃胖些，在跳舞的时候让他的胳膊脱臼，以解心头之恨！接着又把枕头压在腿下，开始用拳头对其轰炸式捶打，如果能够在枕头上放架眼镜，想必是再合适不过。 “呆瓜！臭呆瓜！死呆瓜！没人要的木头！混蛋，我生日，你不理我，难道要我主动去找你索要生日礼物不成！你看我！回学校怎么收拾你。” 直到鹅绒的枕头变了形状，一时间形变不回来。徐萱玥一头倒在床上，喘着粗气，身上冒着香汗，委屈地哼哼。 “玥玥，下来吧，你老爸马上到家啦！”刘雨华的声音从楼下传到楼上，却似乎没有一点儿衰减，仿佛她就在自己房间里吼叫着。 “来啦！” 徐萱玥再次抄起手机，点亮屏幕前，深吸了一口气。“死呆瓜！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她点开手机屏幕。 三分钟后，她一脸失望地从房间里出来。 “哎呦，小姐，你头发怎么这么乱啊？”郭茹彤从厨房端出来鸡汤，看到今天的寿星头发乱糟糟的，像被鞭炮炸过一样。 “死丫头，没点女孩子家家的样子。”刘雨华的嘴唇嗑瓜子磕到泛白。 “老爸呢？”徐萱玥问。 “打电话啦，应该就快到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门铃声。 “哟，说曹操曹操到了不是。”郭茹彤擦擦手，笑嘻嘻准备去开门。 “我来我来。”徐萱玥踏着小拖鞋奔向门口，想着如果开门，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臭脸给老爸看，吓唬吓唬他。一个大胆的想法又突然闪现她的脑海：如果开门后，自己看到的是柯宇涵的脸，这会不会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带着这种微弱的期盼，门缓缓被徐萱玥打开。 一只大笨熊玩偶在门口手舞足蹈，后面传来徐墨文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呀，我是笨蛋爸爸，我惹我的小女儿不开心了呢，呜呜，玥玥小朋友，你能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哄好我的宝贝儿，让她不要生我的气呢？” 徐萱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玩具熊后面立马露出徐墨文谄笑的脸庞，因为长途的跋涉，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哎，你笑啦！不准生爸爸气啊！” “切，臭老爸。” 徐萱玥有些心疼，她接过比自己还要高的毛绒玩偶，软乎乎地，抱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靠着一张站立的床。 “神经啊你，阴阳怪气的，没点儿老爸的样子。”刘雨华抱怨着接过徐墨文的包。 “这不是签了个大单子吗，再说了，我也按时赶到了家里啊。” “都快晚上九点了，你还和我说按时啊？说好的几点来着？”徐萱玥跳到沙发上抱着玩偶，她觉得玩偶黑色的眼睛，有些像柯宇涵的两颗黑亮的眸子。 厨房内的翻炒声开始猛烈起来，郭茹彤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这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还有一个菜，该上的菜就齐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铲子，朝厨房的一个角落看去，看到自己带来的生日蛋糕安静地摆在那里，便笑笑安心地继续翻炒。 “再大的单子还有你女儿的生日重要？”刘雨华将徐墨文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你看看你，又不好好放鞋子。” 徐墨文憨厚地笑笑，坐到了徐萱玥的旁边：“玥玥，最近学习怎么样？” “不知道，高二学的东西突然难起来了，也多起来了，现在课程越来越紧。” “你同桌，不是......郭姨儿子吗？”徐墨文一时间忘记了柯宇涵的名字，“让他辅导你一下吗，或者你跟他好好学学。” “他就是个呆瓜！”徐萱玥撅起嘴巴，不悦地说道。 从厨房走出的郭茹彤笑着说道：“呀，怎么啦，我家小宇怎么惹到你啦？你和郭姨说，郭姨回去教训他！”郭茹彤抬手做打的手势。 “不是不是，郭姨，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建议。”徐萱玥慌乱地摆摆手。 刘雨华走过来：“对啊，郭姐，怎么没见你把柯宇涵带过来啊。” 谈到这儿，徐萱玥一下子精神起来，瞪大了眼睛等待郭茹彤的回答。 “哎呀，这有什么好带的。”郭茹彤摆手：“其实，也是比较麻烦了，我老公在外面也比较忙，家里还有个小的，小宇不带的话，他一个人在家害怕。” 原来柯宇涵是为了这事儿才忙到忘了给自己祝贺的吗？徐萱玥这样想，但是转而又觉得站不住脚，他总不会忙到连句消息都没时间发吧。 “行了，吃饭了。”郭如彤喊道，随后在再次走进厨房。 其他三人在饭桌前坐定，满桌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徐萱玥很快就感受到了饿意，她迫不及待地搓搓手，仿佛柯宇涵给自己带来的不悦，她要全部发泄在吃上。长肉就长肉啦！重得让柯宇涵托不住我的腰！ 屋内的灯光突然全部关闭，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祝你生日快乐......”郭姨缓缓端着一款浇着巧克力汁的水果蛋糕，上面已经点好了蜡烛，从厨房走出来，满脸笑意。 歌声很快就传到了徐墨文和刘雨华的嘴巴中，众人拍着手给今天的小寿星祝贺。 徐墨文给徐萱玥戴上寿星帽，满脸的宠爱。 “行啦，祝徐萱玥小姐生日快乐。”郭姨把蛋糕放在桌上后，欢快地摆手，像是寿星是她自己一般。 “许个愿吧，宝贝女儿。”徐墨文将蛋糕移近了一些。 “记得要一口气把蜡烛都吹完哦！”刘雨华说。 徐萱玥掩盖住眼角漫出的感动，双手合十放在脸前，闭上眼睛，但其实她连到底要许什么愿望都没有想好。 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许了个自己每年都许的愿望：希望我的家庭永远和睦、幸福，爸爸少点儿工作，多多回家来陪家里人。 刚想睁眼，她觉得自己还可以稍微贪心一点。 还有！如果可以加个附加的条件的话，让柯宇涵吃鱼的时候鱼刺塞牙缝！倒霉透顶他！ 她睁开眼睛，猛吸一口气。像个吹风机一般把全部的蜡烛吹灭。 “尝一尝！尝一尝！”郭茹彤激动地跳脚，徐萱玥有些诧异。 “这可是你郭姨置办的蛋糕，赶紧尝尝，给个好评。”刘雨华说。 徐萱玥用刀把蛋糕切开，给自己接上一小块，这才发现这蛋糕的手艺似乎有些拙劣，郭姨怕是遇到了奸商。 “嗯！”徐萱玥尝了一口后，喜笑颜开：“哇，这好甜啊，和以前我吃过的蛋糕都不一样呢。”这不是恭维或者为了郭茹彤开心才说的话，这蛋糕真的让徐萱玥胃口大开。 “真的好吃？”郭茹彤问。 “好吃！” “别骗郭姨啊。” “当然没有，郭姨，你在哪家蛋糕店买的？我以后自己去。” 郭茹彤笑笑，手得意地挥挥：“你可不好买到哦。” “嗯？”徐萱玥皱眉头：“怎么了？很贵吗？” “这蛋糕啊......”郭茹彤翻开蛋糕上的贺卡：“是我儿子特意亲手为你做的！” 蛋糕上的贺卡写着：呆瓜祝玥玥生日快乐！ 第一百九十二章:绝对要用心 （第六日的万更送到，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柯宇涵在广场上焦急地等待着，他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迟到现代人熟习的习惯了，就像是约定俗成的一般，自己永远是在等待的那个人。他决定一定要吸取教训，下一次的时候，自己要忍着守时的念头，就算是那念头像是铁链拴不住的狼人，自己也要一把利剑刺1破它的胸膛，压制下这个欲1望。 还好的是柯宇涵没有等待的不耐烦，夏源就载着荀苒从路的另一头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荀苒揪起夏源的耳朵：“都怪这家伙认错了路！” “哎呦呦痛痛痛，谁知道那是条单行道嘛！”夏源的耳朵被揪得通红。 “没关系。”柯宇涵咬咬牙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商量一下吧。”说着，他指向街边露天的长椅。 夏源从包中掏出一块面包，因为走得匆忙，他连午饭都没有吃。 咬了一大口后，夏源的腮帮子鼓得像个金鱼：“憨憨呐，你说你，不就是个生日礼物吗？那么纠结干嘛？还非得拉我们出来买。” “你说什么呢！”荀苒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人家柯宇涵有这份心！那就是模范男友好不好，你看看你，没心没肺的。” “我又没女朋友！”夏源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荀苒都能怼自己几句。 “就是因为你没心没肺，才！会！没！有！” “哎哎，等一下。”柯宇涵夹在两人中间，被跳过的感觉很不好受。“我首先还是要声明一下，我知道徐萱玥一定是和你们说了，但是我还是只是在证明阶段，所以......” 夏源和荀苒把柯宇涵后面的五分钟解释全部当做了耳边风，他们统一地点头微笑说“嗯”，但两人心知肚明就好。 “懂了吗？”柯宇涵说。 “嗯。”夏源和荀苒嘴上挂着笑容，点头的动作出奇的同步。 “所以，你们帮我想一想，因为......我觉得送礼物这个环节，应该是我证明里很重要的一步，我不能就这么潦草的买个随意的礼物。” 想起自己去年给徐萱玥挑选圣诞礼物，活生生浪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效率低得像是骑自行车环游世界，于是她想到了夏源和荀苒，让朋友们出谋划策，应该比自己一个人到处四处乱逛的效率要高。 “荀苒。”柯宇涵看向荀苒：“你是女生，如果是你的话，收到什么样的礼物会很开心呢？” “我吗？”荀苒思索着，自己上次生日，是和家里人出去玩的，夏源送她的礼物，是一箱零食，一开始她还觉得还行。但是仔细一检查食品的保质期，发现那些只不过是夏源快要过期吃不完的零食。 那天晚上，说明了来意，夏禾丰没有拦着自己，他说：“别下死手就行。”她冲进夏源的房间，夏源鬼号似的惨叫余音绕梁，响彻云霄。 “绝对要用心！”荀苒说。 “意思要有心意吗？”柯宇涵想起了自己当年去买圣诞礼物，柜员对自己说的话。 荀苒点头如捣蒜。 “呵。”夏源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咬下最后一口面包不屑地看了看荀苒：“你别在那误人子弟，这事儿，我最有发言权！” “你不是单身吗？”柯宇涵问。 “嘿！”夏源眼睛瞪老大：“我好心帮你，没你这样说话的吧。” “这是......”柯宇涵想了想，把“事实”两个字咽了回去。“嗯，我洗耳恭听。” 夏源摆出一副沧桑的模样：“想起那些年的节日，元旦，愚人节节，端午节，圣诞节，建军节，国庆节，清明节！”他一脸愤恨地指向荀苒：“这死丫头，缠着我让我给她买礼物，这事儿头疼了我将近5年，后来......我找到了生存之道！” “什么什么！”柯宇涵坐直了身子。 “是吗？”荀苒挑起眉毛：“我到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就是把家里快过期的东西拾掇拾掇丢给我啊？” “不！”夏源搭上柯宇涵的肩膀：“兄弟，这事儿，我只传授给你一个人，希望你好好将我的秘诀发扬光大。” 夏源一副视死如归、壮士断腕的模样让柯宇涵有些莫名感动。 夏源凑到柯宇涵耳旁，低语了一句话，荀苒怎么凑近也没听清。 “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柯宇涵挠挠头。 “憨憨。”夏源一脸苦涩：“你要相信我，给女生买礼物这件事儿上，活着！比什么都要强！尊严什么的，都不算是个事儿。” 这话语让柯宇涵有些恐惧，仿佛这件事儿如果办不好，那就是死路一条一般。 “那到底要怎么样啊？”柯宇涵垂下头去，这东西和简单的数学题完全不同，逻辑上的思维，有迹可循，只要循规蹈矩地顺藤摸瓜，总会有得到正确答案的一天。 但是选礼物，合不合格，是别人说了算，没有任何一个标准答案。 “徐萱玥喜欢什么啊？”夏源问道。 “她曾经和我说过，喜欢摄影，和看电影之类的。”柯宇涵想到了这一点儿，但是他上网看了看和摄影有关的东西的价格，就死心了。 “都说了，最重要的，是心意啊。”荀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觉得，礼物不一定要很贵重，像你之前送的小镜子，就很好啊！” “做的？”柯宇涵突然像是找到了灵感。“对啊，我可以做些什么，例如......” 夏源手一拍：“例如蛋糕！” “哎！这个主意好。”荀苒说。“就在前面美食街的楼上有一家diy的蛋糕店！” “可我不会做。”柯宇涵说。 “有人会手把手教你的，要不了太多钱，走走走！再聊下去，天黑了我们都没办法讨论出个结果来。” 从美食街路过的时候，夏源又买了12个章鱼小丸子，一开始荀苒极力反抗，随后一半的丸子下了自己肚之后，乖乖地自己又去买了一份。 巧得是，在柯宇涵到这家店的时候，正好还剩一桌。 其实所谓的蛋糕diy，无非就是店家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鸡蛋糕烤好，奶油打发好，装备齐全给你备上，而你只需要像个三岁小孩子一般，开始在蛋糕上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如果钱到位，他们可以做你手，帮你做！ “果然钱能使鬼推磨啊。”夏源看了看店内的规则说道。 “画个什么样的图案呢？”柯宇涵思索着。 “画小人！”荀苒说，“就画......你和徐萱玥的卡通小人形象，如何？” 说干就干，柯宇涵就像是位全神贯注的画家一般，把手中的裱花袋当做是画笔，一丝不苟的开始作画。 “喂。”荀苒点点夏源的肩膀：“告诉我，你刚刚给柯宇涵什么样的建议？” “不说，说了你打我。”夏源把头缩到衣服中，偷偷尝了口柯宇涵点的奶油，顿时味蕾感到一阵酸爽：“哇！好甜！憨憨，你点的什么？” “特级奶油，就是这个甜度，徐萱玥喝咖啡都要多加糖的。” 服务员从后厨走出来，问向柯宇涵：“请问需要贺卡吗？” “哦，可以的。” “那要写什么内容？”服务员拿出笔来准备记录。 柯宇涵想了想：“就写：柯宇涵祝徐萱玥生日快乐。” “好的。”说完，服务员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柯宇涵叫住了她：“还......还是改一下吧，写上：呆瓜祝玥玥生日快乐。”柯宇涵微笑着用裱花袋给徐萱玥的嘴角上，画上大大的微笑。 蛋糕上，在冒出的对话气泡中，徐萱玥小人喊着：“呆瓜。” 柯宇涵小人正推着他的黑框眼镜，微笑着说：“嗯。”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在云海了 徐墨文收拾好行李后，抬头向衣柜里看去，左上角置放自己的秋冬季衣服的屉子变得空荡荡的，和自己的心里一样。 他回头看向在床上侧躺着背对自己的刘雨华，心里的不舍漫出。 徐墨文缓缓在床侧边躺下，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你生气了？” “没有。”刘雨华果然还没睡着。 如果与刘雨华相处了将近二十年的徐墨文，还分辨不出她生气时的语气的话，未免就太失丈夫这个称号的职了。 徐墨文手慢慢滑1到了刘雨华的腰1上：“没办法啊，总公司派遣的事情，如果我这次去了，以后的前景，会越来越明朗的。” “那就得一去四个月？”刘雨华翻过身来，疲惫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这......我也不想啊，听着。”徐墨文坐到了床上，把刘雨华搂进自己的怀里：“我考虑着，等我这单拿下，我就在浅镇（地名）那边有定居的实力了，要不，考虑着到时候，咱一家都搬过去吧？” “户1口能搞定嘛？” “我尽力，但是我觉得这边的企业挂着我的名字，应该会好办一些。”说到这，徐墨文得意的笑了笑。 “那你去和玥玥谈谈吧。” “哎呀，最后一晚上了，嘿，我陪陪你算了。” 徐墨文向下移去的手被刘雨华一掌拍落：“没个正经，这几个晚上我可被折腾坏了，没力气！”她扭过身子，开始玩手机。 徐墨文笑笑：“那玥玥呢？我找她谈谈去。” “客厅。” 徐萱玥被电视上的一部爱情片感动，两个主人公在雨中相拥时，她哭得梨花带雨，为了缓解情绪的波动，她疯狂地啃起手中的薯片。 “呦呦呦，大姑娘家家的，怎么被个无厘头的电视剧感动成这样啊？”徐墨文走过来，看到女儿满脸泪痕，顿觉好笑。 “你、你懂......什么呀！”徐萱玥带着哭腔说，“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可感人了！” 徐墨文拍了拍徐萱玥的肩膀，让她往沙发旁边移一移，随后瘫下。 “你还不睡觉？明早不上课吗？”徐墨文问。 “睡，还没到11点呢，我还差半集，要结束了。”电视剧里的画面闪到婚礼，徐萱玥再次捂住嘴巴，仿佛她以为眼泪要从嘴巴里漫出来。 “那个......”徐墨文挠挠头，这并不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可他总是不习惯和女儿说起这些变化：“等过完年了，我们全家搬走好不好？” 徐萱玥接着看电视，没有意识到：“这已经在市中心了，还要搬到哪？” “我的意思是......我们搬到浅镇去，不在云海了。” 徐萱玥的手突然一震，遥控器也随之坠下去，砸到了茶几上。 “怎么了？”徐墨文问。 “为......为什么要搬家啊？”她坐正了身子，电视里的剧情再也吸引不了自己。但是声音还是很吵，于是徐墨文抄起遥控器将它关闭。 “浅镇呢......要比云海的政1策好的多，如果爸爸把你的户1口迁过去，你以后高考啊，就业啊，都会顺风顺水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这问题不好解决吗？”徐萱玥仿佛在挑着刺。 徐墨文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他竖起手指：“和你说哦，爸爸刚接一个大的项目，走四个月就是为了这个，在那边有着公司，会好办很多，所以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了。” 徐萱玥没了话说，她低下头去，略显不安，手指不停地掐揉。 “爸，我在这边也挺好的，有好多相处了一年多的好朋友呢，能不能先不急啊？” “咋了？以前搬家都没见你这样反对过，新的地方还有新的伙伴啊，环境不一样，你受到的影响也会不一样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不也是平平无奇？在这，说不定你只能上个二本大学，或者连大学都考不上，但是那边的教育和政策，都会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你不为你的未来考虑考虑？” 徐墨文看着自己女儿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出了些许端倪：“我知道了，我家玥玥交男朋友了对不对？”他笑着说。 这笑容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躁动的心，如果徐萱玥说是的话，他会找出那个男生来好好的谈一谈——无论用什么方式。 “没有啊。”徐萱玥摆摆手：“那如果我成绩提高了呢？”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徐墨文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也憋不住肚子里往外蹦的“哈”字，随后捂着肚子躺倒在了沙发上。 “闺女啊，从小到大，你从来就没好好学习过，这点老爸还是清楚的。等着我，过年以后，情况乐观的话，就带你们一起过去。” 徐墨文起身，走向卧室。 他回头，以告诫的口吻说道：“别看电视了，明早还得上课呢！” 徐萱玥在沙发上，出了魂儿似地发愣到了半夜。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会长？会长？你，怎么了？”小洛叫了几声，发现周君兰的眼神依旧空洞。 周君兰会长最近的表现在她眼里看起来十分奇怪，在这之前，她是自己见过的做事情最全神贯注的人，她一丝不苟的态度一直是自己的榜样。 可是现在，往往一份文件扔到她桌子上，就像是在她面前砸上个水泥袋，尘土飞扬，她也会吓得一激灵，然后抬起雾蒙蒙的眼睛，回过魂来。 过了一会儿，又是回复这种状态。 她一定是有心事儿的，小洛这样想着。 小洛盘算着要不要帮帮她，把今天的剩下几位面试者都自己接待完，让会长好好休息一下时，如同马蹄一般疾乱的脚步踏了过来。 “周君兰！”一声吼叫把周君兰从迷糊里一脚踹出来。 洪封直接从队尾冲过来，像只愤怒的公牛，脸上带着怒气：“给！我的文稿！” 他像是舞动着一把砍刀一般把文稿挥到周君兰面前，一副她不接自己誓死不罢休的样子。 “哦？哦，你还是来了啊。”周君兰揉揉眼睛，想要接过文稿，手却又缩了回来，她摇摇头看看队尾：“还是请你先排队好吗？” “不行！他酿的。”周君兰发现洪封的眼白中布满血丝，应该是昨晚熬了夜。“这一次，我写得一定让你满意！”他的手微微颤抖。 小洛在旁边被吼得有些发怵，这人看样子就不算是个善茬，哪有像这样在女孩子面前飙脏话的男生的？她担忧地看了看周君兰，发现她的脸庞依旧平静。 “为了公平起见，还是希望你尊重一下后面的同学，谢谢你了。” 这个带着文静和稚气脸庞的小姑娘说出的话，就如同法官判决后的断论一般带着威严，洪封是理解自己行为的霸道的，他只是习惯性地相用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马上还要去食堂抢关东煮，比起这，他更喜欢在那儿排队。 就如同是天生的克星，周君兰总能让洪封束手无策。 时间读秒流动，当洪封听到高一年级的上课铃声已经打响时，他算是知道了，自己应该是没时间去食堂买吃的了。 “下一位。” 满脸怨念的洪封走向前，递上文稿。吸取了教训的他，自己写了篇故事，说的就是一位男生屡次参加文学社都碰壁，但其实往往是自身的缺点导致了这种结果，他改过自新，用了一星期时间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至于结尾，他留了个悬念。 周君兰越看眼前的文稿，脸上的笑意也就越浓。 “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她笑着说。 洪封惊喜地像个小孩子跳起：“所以，我......”他突然觉得这样有失自己的大男子汉形象，于是他又重新坐下，像个谈判官一般伸出手来：“那......你们意下如何？” 小洛接过话：“具体的结果要在周五公示，因为还有三天就要举行迎新晚会了，社团内部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可能推迟。所以，请你耐心等待。” “哎呀，好好好！”洪封摆手，装作一脸不耐烦。 “不过......”周君兰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希望还是很大的，相信你可以。嗯......看你眼里的血丝，应该是熬了夜吧。”她抬起手来指向食堂：“下节课段老师有点儿事儿，你现在去买早饭还来得及。” 洪封一惊，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在和自己对话。 “你......怎么知道。” “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和打雷一样，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周君兰抬头，伴着眼角下的泪痣露出微笑，洪封发誓，上次见到让自己如此喜爱的面孔，还是小时候，卖冰糖葫芦的小姐姐推着车路过门口时，老板娘脸上灿烂的笑容。 走在食堂路上的洪封脑海里蹦出一个天大的错觉：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火上浇油 一滴汗水从徐萱玥的脸上爬下，慢吞吞的像只蜗牛。 徐萱玥觉得脸上有些痒，她伸手将汗珠拂去，抄起地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看向前方，柯宇涵正在练舞室的镜子前反复练着动作。 不得不说，柯宇涵是个跳舞的好手，可能会比天才差上那么一些，但是无伤大雅，徐萱玥每一个舞步他都能天衣无缝地配合，动作有力得像是击缶的高原汉子。 地上有些凉，但是徐萱玥不想起来，她看向身上有些单薄的白色体恤，觉得有些冷，她将外套穿上后便靠到了墙上，木制的墙也冷得像铁板，她继续呆呆地望着柯宇涵。 徐萱玥选的是现代的欧美两段舞蹈。前半段是鬼舞步，鬼舞步也叫曳舞步，简单的来说就是把尽量把脚步放低，像是拖布一样在地上舞动，动作快速灵敏且有力。充满了动感和活力，所以如此的飘逸感往往要配上轻灵的音乐（请参照seve）。 另一段则截然相反，音乐要富有动感的节奏和沉重的打击声，舞步和动作幅度大，用充满张力的表演来增加对观众强悍的感染力（请参照solodance）。 如果呆瓜知道自己可能会转学，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徐萱玥这样想着。 看着柯宇涵在场上独舞，他在给自己留一段空位，以让自己上场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配合不好。这样使得他像是在与空气舞动，显得滑稽，引得她吱吱笑起来。 “你笑什么啊？”柯宇涵停下了跳起的动作，以为是自己跳得哪里不好。 “没有啊，我就觉得你跳得超级好。”徐萱玥笑着说。接着，她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你送的蛋糕。” “你当天晚上不是特意打电话和我说了吗？” 柯宇涵调整自己往后滑去的右脚，他在想着，自己在配合徐萱玥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腿会向后拉多远，因为这样就直接影响到自己会不会踩到她。 “说了我也可以再说一次啊。”徐萱玥说。 柯宇涵掐着腰喘气，似乎也感到了有些劳累。他关闭了收音机播放器，走到徐萱玥旁边坐下。他惊讶地发现徐萱玥的腿和自己差不多长，修长笔直的双腿有着匀称的美感，而自己活生生比她高13厘米，这不就说明自己腿短了？ 徐萱玥注意到了柯宇涵的目光，佯装惊讶，缩起自己的大腿圈住：“啊！色狼！” “不不不！”柯宇涵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你的腿很漂亮，单纯的审美。” “废话，就是漂亮你才看不是吗？” 越解释越黑，柯宇涵干脆扭过头去，喝起水来。 “那个蛋糕......”徐萱玥说，“你一个人做的吗？” “不，那天，夏源和荀苒一起带我去的diy蛋糕店。不过......他们好像还真没动手，除了帮我出谋划策以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柯宇涵摇摇头表示嫌弃。 “哇！你个忘恩负义的憨憨！”夏源从舞蹈室的门口跳进来：“我和丫头大中午不睡觉把你带过去，你就这样评价我们？” 夏源开始边抱怨，边走向舞蹈室的桌子旁，把袋子的零食往外面掏。 “呀，你怎么来啦？”徐萱玥起身，把放在她脚边的瓶子碰倒了，里面的水带着瓶子开始滚动。 “我们来看你呀！”荀苒和苏鑫也从门口走进，手里拎着吃的。 柯宇涵望向窗外，太阳已经不见踪影，想必是躲到了正上方。所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如果他现在走出门去，会发现教室都变得空荡荡的。 “你们练舞也练得太用功了吧，废寝忘食？”夏源说。 “这不也显得我们用功嘛。”徐萱玥闻着满屋的飘香，发现不只是零食，他们还带了盒饭和炒菜，看样子是打算一起在这聚个餐。 荀苒拍拍正在偷食物的夏源：“别吃了！快去到角落里拿几个板凳去。”荀苒看向她自己手指的角落，发现柯宇涵已经开始搬板凳。 夏源走过去帮忙。 柯宇涵特意拿了三个板凳，只让夏源拿两个，虽然从体力分配上这不合他的逻辑，但这是男生间独特表达歉意的方式（这是徐萱玥教他的道理）。 “体力活就该男生干，吼？”荀苒朝徐萱玥笑笑。 “好多吃的啊。”徐萱玥望着桌上满目琳琅的菜肴感叹道。 苏鑫走向墙边，把舞蹈室的前后两扇门都给反锁，不然的话，这香味飘出去，怕是会把巡楼的大爷都给吸引过来，他们可能还得象征性地招呼他。 就像是一次小型的聚餐，真正吃的香的饭菜和地点、时间甚至菜肴的真正味道关系都不大，重要的是陪你吃饭的人，是否让你心旷神怡，胃口大开。 “你们都不回家吗？”柯宇涵问其他人。 夏源痛快地喝了口雪碧：“我和荀苒回去不回去的，区别都不大。”说完，他从荀苒的碗里抢了块肉，遭到了荀苒的一顿毒打，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反正我妈妈中午在单位吃饭，我回家也是自己吃。”苏鑫说。 接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从书包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长方形小盒子递给徐萱玥，小声说道：“黎洋给你的，说是生日礼物。” 柯宇涵看到后，醋意油然而生，因为离得近，他能听得到，虽然有些模糊。 “你不打开看看吗？”苏鑫问徐萱玥。 “我知道是什么。”徐萱玥把盒子放到一旁：“一只笔而已。” 看来还是我的礼物有心意，柯宇涵这样想到。然后他开心地扒了口饭，香甜。 话题同样像是下饭的一道菜肴，小小的桌子旁围着无人，欢笑声不断传送，徐萱玥和苏鑫的脸都笑红了，整个气氛被渲染得轻松又愉快。 “哎，你俩跳舞谁跳得好一点儿啊？”夏源问徐萱玥。听闻之后，苏鑫和荀苒在心里都以为徐萱玥会自豪地说自己。 “他！”徐萱玥指向柯宇涵，郁闷地鼓起腮帮子，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嘴里嚼着东西。 “呀！憨憨！”夏源拍拍柯宇涵的肩膀：“你这么厉害？” “其实没什么，简单的动作移动而已。” 柯宇涵对所有动作都做了练习，在不重复的35个肢体动作间，他记住和练习了每个动作的幅度大小和完成时间。所以对他来说，跳出固定的舞步，熟习了之后就像是走路那么自如和简单。 徐萱玥就惨了些，她有着75个动作，难度都很大。 “他呀，不光是他自己的舞步，我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跳得时候啊，他一直在纠正，好像我是学生一样的。”徐萱玥抱怨道。 “可你的舞步的确不标准。”柯宇涵说。 “火上浇油，小心引火上身哦。”荀苒笑着提醒柯宇涵。 柯宇涵看看徐萱玥逐渐皱起的眉头，想着夸她一下：“但是，你也很厉害的，你看，我的那些舞步，你不也记住了吗？” “因为你的简单！”徐萱玥反驳道。 “那跳得标不标准，你们一起跳一下给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苏鑫说。 “对对对！”荀苒欢呼一声：“你们就当做我们不在，彩排一下！” “后天就要表演了！我们就当验收一下成果。”夏源同样煽风点火。说道后天就要开始，柯宇涵突然被这句话引得紧张起来，自己还从来没有登上过舞台。 “行吗？”徐萱玥已经放下碗筷，朝柯宇涵投去询问的目光。 柯宇涵犹豫了一下，想着如果能把其他三个人当做观众，做一次小小的演练的话，说不定上台前，自己会自如一些。 “好。”柯宇涵答应了下来，说完就起身。 荀苒窜向自己带来的零食袋子，胡乱翻出几袋爆米花，扔给苏鑫和夏源：“来来来，好戏要开始啦！” “你当看电影？”夏源吐槽道，把包装袋撕开后，浓香的甜玉米味道扑面而来，瞬间的，他觉得这样看他们起舞也不算是个坏主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跳着舞 徐萱玥踏踏脚上的鞋子，觉得自己的鞋带松紧正合适。 柯宇涵将眼镜取下，从包里拿出两个鸭舌帽，一黑一白，黑色的自己带上，白色的交给徐萱玥。 按下播放按键后，歌曲的开端还有五秒的停顿，这五秒是为了让徐萱玥和柯宇涵两人在场上快速找好位置，摆好该有的起手动作。两人起手的姿势是一前一后，柯宇涵站在徐萱玥的后面，当他把手放到徐萱玥的腰上时，夏源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乖乖，这两人也太亲密了吧。”夏源说。 “人家柯宇涵压根没挨到，悬着的好吧。”荀苒指指柯宇涵的绅士手，推了一下夏源：“哎呀别说了，开始了。” 收音机里开始传出乐管声，就像是一根塑料的水管被风吹过的短暂声音。跟着音乐里拍手的节奏，压着帽子的两人开始慢慢踮脚移动，向两边散开，脚步并没有迈得很大，更像是滑过去。先是一小段简单的扭动舞蹈，收音机传来了几人听不懂的唱歌声。 “讲真，还真是有些像模像样呢。”苏鑫看着他们，对荀苒说道。 “真的厉害哎，我们是不是该鼓掌了？”荀苒兴奋地搓手，双腿上的爆米花都被抖出来几粒，同样像是跳着舞。 音乐在一段逐渐变小的人声后，突然变调。发出了灵动的电音，像是在轻柔的敲鼓，但是里面传出的回声却变得小很多。柯宇涵和徐萱玥也靠近在了一起，开始同步地在地上快速滑起了鬼舞步，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默契。 “哦呼呼呼！”夏源首先在下面开始吼叫。 苏鑫和荀苒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也欢笑着拍起了掌，荀苒更是配合地抄出手机，点开闪光灯当做荧光棒摆动，三人撑起了一场小型演唱会的氛围。 舞动中的柯宇涵觉得欢快，从未觉得身体如此轻盈过，就像是真的在场上，他并没有感到怎样的紧张感，徒添了几分自信。 “呆瓜，来啦。”徐萱玥甜美的声音传来，她扭过身子，向自己伸出手。 柯宇涵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徐萱玥柔软的手心，两人迅速靠拢在了一起，徐萱玥身上传来的香气，让自己一直也闻不够。接下来，他要牵着手带着徐萱玥开始跳着舞移动。 苏鑫笑着看向徐萱玥，她从玥玥的脸上泛起的红晕中，看到了羞涩和欢喜。 “啊呼！帅啊！”夏源拍手如击鼓，荀苒也跟着尖叫。 徐萱玥说得对，柯宇涵的动作和徐萱玥比较起来，还是比较简单，而徐萱玥担任的女性角色的动作似乎都比较繁琐。 苏鑫将目光向下移去，她发现柯宇涵的脚步一直离徐萱玥比较远，他的舞步比较局限，但是井然有序。而他空出来的大部分空间，徐萱玥都占用了去。所以说，是他不想要徐萱玥太过拘束，或者绊到她，哪怕自己跳得比较难受。 喜欢，是从细节里体现的出的独特爱意。 柯宇涵侧过身去，手发紧，接下来要拉着向后踏步的徐萱玥，他知道，将她拽回后，两人需要拥抱一下，作为半场的结束动作。但是每每看到徐萱玥朝自己怀里扑来，他的心里就澎湃成了汹涌的大海。 两人的宽松舞蹈服裤子，像是挂着绸带一般飘动，还有脚步慢慢滚动的一个瓶子。 慢着！瓶子！ 苏鑫一惊，看到了正在慢慢滚动到两人脚下的塑料瓶，那是徐萱玥起身时碰倒的那个，而徐萱玥此时向后踏出的脚步，就快要与瓶子的运动路线契合！ “玥玥！”苏鑫大叫。 徐萱玥还没反应过来谁在喊她，脚下本应该感受到的坚实的木板地面，却转化成了柔软，且正在逃离自己脚底。她的脚踝开始扭动，是被自己的身子带动的，传来剧烈撕裂感和疼痛的扭曲，她的重心立即开始偏移，向地面仰面倒去。 柯宇涵在那短短的半秒内做出了最尽可能的反应，他全力拽住徐萱玥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回，但是徐萱玥的脚已经腾空，柯宇涵的拉动虽然减缓了徐萱玥撞击地面的冲击力，可是却改变不了她要摔倒的事实。而自己因为她的带动，也开始向前方倒去。 “啊！”荀苒捂嘴尖叫。 随着沉重的如同羊皮鼓似的砸地声，倒在徐萱玥脚边的柯宇涵，清楚地听到了徐萱玥脚踝传来关节的清脆扭动声。 —————————————————— 晃悠着走在回家的路上，郭茹彤特地多买了几个菜。 也不知道为什么，徐萱玥小姐今天中午没打算回家吃饭，而刘雨华又忙着去和其他太太们打麻将，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她看看太阳，大致就可以分辨出是正午12点多，应该还没过半。自从柯宇辰上小学，再加上陈朔的加入，家里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无论是哪些方面，自己现在过得都要比以前轻松许多。 这个点儿，陈朔在厂里上班，而柯宇辰，应该是在学校睡觉才对。所以今天下午就是自己的时光，带着好久未有的轻松感，她有点想要蹦跳着像小姑娘一样回家，无奈路上行人太多，自己拉不下那个面子。 走到自家门前，她将菜袋子放下，扭扭手腕开始拿钥匙。 像是有什么声音从屋内传来，郭茹彤听到了柯宇辰的声音。顿生奇怪，她今天也没接到小学放假的通知啊。 想到这，屋内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烟嗓的声音：“小辰，茹彤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那么一瞬间，内心的恐慌逐渐开始发酵的郭茹彤，尝试着把这个声音向陈朔靠拢，但那就像是长方形的木块塞不进同样面积的三角口中一样，无论她自己怎么劝说，都无法真正接受自己即将面对的事实。 柯华雄抄起一个杯子，打算找点儿水喝，冰凉的饮料自己向来喝不习惯，于是他打算走进厨房接自来水。 这时，门缓缓被打开，未开一盏灯的屋内传来外部白色的光亮。 “茹......茹彤。”柯华雄手中的杯子紧攥，像是被黏在地下，移不动半步。 “妈妈！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柯宇辰从桌子后方走出来，他隔在妈妈和爸爸之间，生怕两人像哥哥描述的那样打起来。 “你......你......”郭茹彤的胸1口1剧烈起伏，像是台蒸汽机，鼻子和嘴巴里喷出热气，愤怒和母性本能涌上心头。她一把拽过柯宇辰搂进怀里，柯宇辰只觉得胳膊被拽得生疼，随即自己的头颅也被妈妈捂住。 “我只是来......来看看......”柯华雄看到抱着柯宇辰缩在角落颤抖的郭茹彤，畏惧和对自己恼怒的样子，让他心底泛起强烈的愧疚感。 “滚啊！”郭茹彤嘶吼着大叫，歇斯底里。 柯华雄放下杯子，身子也在微微压弯，灰溜溜走出家门。踏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看柯宇辰的脸庞，却还是被郭茹彤的双臂捂得严严实实。 柯华雄走出去之后，郭茹彤几乎是冲过去把门撞上。 “搬家......搬家！”郭茹彤开始冲进屋里，直接翻箱倒柜收拾东西。 “妈妈，妈妈......”柯宇辰不停地喊着。 塞满了半个箱子之后，郭茹彤直接倒在了床上，把身子蜷成一团哭泣。 “妈妈，没事吧？”柯宇辰走过来，安抚着郭茹彤的后背，他想起，自己哭得不能自已时，妈妈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小辰，小......小辰。”郭茹彤的整个眼眶通红：“不，不要和哥哥说，这件，事儿。” 为什么大人们总爱隐瞒和说谎呢？柯宇辰始终不解。 大人们，一方面教导自己要诚实，又一边不让自己说出真相，去说谎。一方面让自己学会勇敢和坚强，但自己碰到害怕的事情时，却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避。一想到大人是这样的矛盾的结合体，柯宇辰就不免犯愁：自己到底要不要长大？ 第一百九十六章:上不了台 （不容易啊啊啊啊啊啊，七日圆满结束，召唤神龙，许愿睡个好觉！） “参加不了了？”王修一惊，看向面前的柯宇涵：“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她脚扭伤了，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柯宇涵依旧说得简洁。 话撂到这，自责涌上柯宇涵的心头，他想着，如果自己当时能够注意一下脚下，说不定她就不会踩到瓶子。又或者在她踩到的时候，自己拽住她的手能够再用些力气，说不定她就不会扭到脚踝。再者不济自己能够快些把她带去医院，说不定也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什么时候的事儿？”王修想了想，自己一早上的确没看到徐萱玥站起来过，也难怪出早操的时候，自己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昨天中午。” “你们在哪练的舞？” “多媒体楼的三楼练舞室。” 王修摇摇头，满脸迟疑：“你们没有专业的老师或者学长学姐带领着，怎么单独去训练呢？” “对，是我们的错。” 王修深吸了一口气，原定好的每个被抽签选中的班级出至少两个节目，随后再进行调整，节目和成员名单都报上去了，现在突然变卦，他现在也很犯愁。 “你知道明天下午就要表演了对吧？”王修问。 “对，但是徐萱玥真的上不了台了。”柯宇涵的脑海中，又再次浮现出昨天徐萱玥脸上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明天就......”王修摸着脑门发愁，这次的迎新晚会，校高层很重视，原因就是姚主任认为这是突出学校素质教育的重要展示部分。每一次开会，姚主任的嘴巴就像机关1炮一般突突个不停，让自己耳朵生茧却无可奈何。“那你说，怎么解决？” 柯宇涵想了想：“要不，我一个人......” “老师！”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你！”柯宇涵想要迎过去，手却被跑过来的徐萱玥挡开，她的脚下生风，像是没事人一样，说是健步如飞也不为过。 “哎？你不是脚崴着了吗？”王修奇怪地挠挠头。 “哎呀，您别听柯宇涵大惊小怪的，就是踩到个塑料瓶子而已，又没什么大事儿，我昨天晚上回家冰敷了一下，今天早上起来就好得差不多啦！” 柯宇涵在一旁眉头皱成个疙瘩，他怎么记得昨天医生说的是短期内不能做剧烈1运动？除非是...... “你在说些什么啊，明明昨......”柯宇涵想要复述一下昨天医生说的话。 “哎！柯宇涵。”夏源跑进来，气喘吁吁，拉着柯宇涵的胳膊就往外拽：“那个，呃......数学老师找你去拿作业。” “今天都没交呜呜......”柯宇涵话都没说完，就被夏源拖拽着拉出办公室。 一连串反常的现象让王修起了疑心，他看向徐萱玥若无其事的脸庞，却又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他指指徐萱玥的脚：“真没事儿？” “没事儿啊！”徐萱玥向后退了两步，随即，狠劲跺了两下脚。 柯宇涵被夏源一路带到楼下，没有朝数学老师新的办公室去，反而是直奔舞蹈室。 “干嘛去啊？不是拿作业吗？”柯宇涵停住了脚步。 夏源一脸无奈：“涵涵呐，你是真的憨憨还是怎么的，我刚才那样说，肯定是为了帮你和徐萱玥脱身啊。” “脱身？什么意思啊。” “哎呀，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下节还有体育课呢。”柯宇涵抵着地不肯走。 “体育老师忙着迎新晚会的彩排，头都快秃了，还体育课？” “我......” 此时，徐萱玥也从楼上赶下来，柯宇涵不知道为什么走这几层阶梯，她的头上就会冒出汗水来，而且嘴唇有些发白。 “你们干嘛呢？还不快点走？”徐萱玥催促着，自己朝对面跑去。 柯宇涵真是懵得找不着北：这到底是怎么了？带着这个疑问，他不得不跟着两人泡上了对面的舞蹈室，还是昨天的教室。 苏鑫和荀苒也在，看来这五个人要集体开始逃课了。 “来啦？”苏鑫看到徐萱玥进来，连忙搀扶着她，就这一个动作，柯宇涵立马了解到了徐萱玥刚才是装出来的。 只见徐萱玥抬着右腿缓缓在板凳上坐下，提上了裤脚，发现脚踝还是有些肿胀，虽然和昨天比起来，的确是云泥之别了。 “你刚才在硬撑？”柯宇涵走近。 徐萱玥一听这话，怒地抬手一拳捶在柯宇涵的大腿上：“你刚才差点儿就说漏嘴了好吗？我们练了这么多天，你可别指望就这么点儿小伤痛就让我退缩。” “什么小伤痛！”柯宇涵坐到徐萱玥旁边：“你知道你的舞蹈难度有多大吗？鬼舞步的滑步步伐靠的就是脚踝，扭成那样，你脚能肿成萝卜的好吗。” 柯宇涵抬头，带着责备的语气看向周围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帮她啊？” 夏源举起手：“没有啊！荀苒强迫我的。” 荀苒举起手：“没有啊！苏鑫强迫我的。” 苏鑫举起手：“没有啊！玥玥强迫我的。” “哎呀别废话了。”徐萱玥换上舞蹈鞋，这是自己特意加厚的平底软垫，站起来蹦了两下，如果是直上直下的话，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别蹦！”柯宇涵几乎是跳着窜起来，像扶着一位孕妇一般搀着徐萱玥的胳膊：“现在是小事儿，你要是真扭错位了，就麻烦大了。” 这关心让徐萱玥心里暖洋洋的，但是她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呆瓜，你听我说，你现在陪我再跳一次，就一次试试看，如果我真的疼得受不了，我就弃权。” “一次？”柯宇涵问。 “嗯嗯！”徐萱玥点头如捣蒜：“就一次！” 三分钟后，徐萱玥再次坐回了板凳，头上冒出的汗珠铺了她整个脑门。 “行了吧。”柯宇涵说：“也就小动作你做得顺畅些，看样子的确不太严重，但是你个人的动作......”他摇摇头：“不可以，难度太大了。” 徐萱玥丧气地垂下头，思索着对策。 “哎！”苏鑫突然说道：“柯宇涵，你是说，玥玥她跳不了高难度的是吗？” 柯宇涵点点头。 苏鑫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她把柯宇涵推开几米远：“你呆在这，我和他们商量点儿事儿，别动哦！”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一般拍拍他的肩膀。 苏鑫把其他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传来，柯宇涵只听到了三句。 “那部分简单，我可以。”徐萱玥说。 “嗯嗯，没问题，道具我能搞到。”荀苒说。 “苏鑫，你可真是个鬼才，和徐萱玥差不多了啊已经。”夏源赞叹道。 一丝极度不安的感觉窜进柯宇涵的心头，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讨论的事情，对自己可能非常的不友好。 四人结束了讨论。 “怎么了？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了？”柯宇涵问，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三位女生笑笑，缓缓走出门去。 “夏源，交给你了，我们马上带着东西回来哦。”荀苒撂下了这么一句，缓缓走出门去，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将门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夏源和柯宇涵对视。 柯宇涵惴惴不安：“怎......怎么了？” 夏源笑笑：“涵涵，啧，乖，脱1衣1服。” “啊？”柯宇涵下意识地抱紧了身子。 “啊什么啊！脱1了！”说着夏源朝柯宇涵猛劲儿扑来，把他压倒。 第一百九十七章:饶了我吧 招生和通报工作在周三的下午才结束，周君兰把录取的后的证牌递给洪封后，他红着脸叫嚷着冲出门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什么大奖。 靠在椅背上长长伸了个懒腰，周君兰看了一下室内的钟表。 已经是4点多了，离迎新晚会开始还有大约2个小时。而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舞蹈节目是编排在第5个，自己也应该去准备一下找她们才对。 此时，周君兰的脑海里再次蹦出一个男生的脸庞。他出现在这个学校，自己厌恶的程度就像是啃着苹果，仔细品位其中的香甜时，突然咬出半条虫子，流出绿1色的脓1液。为了不让自己吃不下饭，她强迫停止了这种想象。 要不要和柯宇涵说呢？周君兰思考着这个问题。 “哎，会长，你还在啊？”小洛从门口走近，手里抱着两个叠起来的板凳。 周君兰已经起身。“嗯，我正准备去晚会场。” “正巧，我刚从那儿回来，你不知道，后台可热闹了。”小洛说着说着就莫名地笑了起来，并且笑声越来越热烈，直到满脸通红坐在板凳上，也没停下来。 “怎么了啊。”周君兰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似乎也被感染的嘴唇上翘。 “没事儿，哈哈......”小洛捂着肚子，“就是去后台帮忙搬板凳的时候，看到个超级滑稽的场面，我.....我们......那群人都笑倒了，哎——哟，哈哈哈，我的肚子......” “什么场面？”周君兰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 小洛摆摆手，扇着通红的脸庞：“我口述不出来，你不是要去吗，化妆间的七号位。你去看了就懂啦。” ———————————————— 到了一杯红茶以后，王修没时间再等下去，他看了看正在看着手机的叶老师，她笑得很开心，这也让王修有些好奇手机上的内容。 他摇摇头：不不，别想别的转移念头，要做就要快些下手！ “叶......叶老师啊。”王修把红茶端起，慢慢拧开杯盖。 “怎么了？”叶老师把手机放下，两人的目光凑在了一起。 王修本来想喝一口茶再说话，但是他嘴边的热气提醒他这温度不适合下咽：会烫死自己！可是叶老师又在盯着自己，此时放下的话，会显得自己有些蠢，场面也会很尴尬。 死就死啦！王修一咬牙，用嘴唇吸了一小口，烫得他舌尖立刻发了麻，内心里哭爹喊娘，表面上还得云淡风轻，这不是表里不一，这叫为爱奉献，他这样提醒自己。 他抖抖舌头，吸了口凉气说道：“晚上的迎新晚会，你去看吗？” “想去来着......”叶老师皱皱眉头：“可是我有事儿，得去晚些，恐怕......是找不到位子坐了，毕竟能在前排看表演的，也得是王老师您这样的资深教师啊。” “哎，哪有，你要是真的想去，我给你留个位置。”王修说出来这句话，因为舌尖有些发麻，所以像是大着舌头。 “真的啊？”叶老师立马喜笑颜开，她的笑容像是春天里化开冰河的一股暖流。 “没问题！” “谢谢，那我一定去，大约......开场20分钟到。” ———————————————— 黎洋敲了敲化妆间的门，被旁边一脸嫌弃的夏源吐槽道：“这又不是什么更衣室，敲什么门啊。”他一把将门推开——门锁都已经坏了。 相比较正在布景的幕布后方，甚至是会场里，灯光都没有这个化妆间明亮。 大约是半个教室那么大的房间，摆了四排横放的长桌，并且铺上了红色的桌布，看样子是个临时搭建成的装饰，但天花板上架着服装店中专用的打光灯却是货真价实，整个房间里亮堂堂的，黎洋觉得自己像是扑进了电灯泡里的一只飞蛾。 “徐萱玥在哪呢？”黎洋问完，就听到了东南的角落传来的洋洋盈耳笑声。 “哈哈哈，我的天，哈哈......” 像是除了笑声，徐萱玥已经忘记了其它任何描绘的词语。她趴在桌子上笑得全身抖动，脸庞白里透红，眼睛里面已经有了兴奋出的泪花。 “都一天了......”柯宇涵始终不想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你还没习惯？” 苏鑫和荀苒本来已经缓过了劲儿，却被徐萱玥再次扇动起的氛围带动，两人靠在一起，捂着嘴笑，于是她们的气息在气管里也扭打在了一起。 “什么事儿这么开......” 黎洋走近，看到了柯宇涵的脸庞，突然一愣，整个人像是木头一样呆在那里，身后跟来的夏源尽量避开自己投向柯宇涵的目光，嘴角的笑意却让他的整个面部肌肉扭曲，憋着笑的腮帮子鼓成个气球。 “班.....班长，你来得，正好。”徐萱玥强迫把柯宇涵的脸扭过去：“看！大美女哦！” 抹着艳丽口红的柯宇涵强颜欢笑。 “这......谁......的主意啊。”黎洋笑着说。 “我......的，哈哈哈。”苏鑫邀功似的举起了手。 “那化得这么妖艳干嘛？”黎洋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哈哈大笑。夏源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地下，摆手的意思好像是在说“饶了我吧”。 室内其他化妆准备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画的就是女妆。”柯宇涵满脸幽怨，他鼓起勇气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他还真的不能否认，眼睫毛、口红、粉底、眼影都往自己脸上招呼过后，他的确挺像个女生，眼线将他的眼部轮廓视觉放大，就这么一笔，他的眼睛就忽闪成了秋水明眸的杏仁眼，微微扑在脸上的腮红泛出女生才有的粉嫩，如果再套上个假发的话，低着头说不定就可以混淆视听的进出一些有着“异样风情”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要化女妆呢？”黎洋问。 徐萱玥深呼吸了两口气，抬起了自己的左脚：“我脚扭着啦，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我原先负责的舞蹈，实在没办法跳了，正巧呆瓜也会跳。所以我和他互换了一下，自然是他女装我男装啦。”徐萱玥扯了扯身上的西装。 “哎哎！”荀苒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掏出黑色的丝袜：“等会儿柯宇涵要穿这个上场呢！”柯宇涵看了看，满脸羞红。 黎洋朝柯宇涵竖起大拇指。 从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 周君兰的包掉到了地下，双手虽然把嘴捂住，却依旧不住掩盖眼角的笑意。又是一段长时间的轰笑，几人像是笑累了，都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黎洋往正在看手机复习舞蹈动作的徐萱玥旁边移了移，他发现今天徐萱玥的妆容多了几分酷雅和飒爽，和平时的古灵精怪的俏皮模样大相庭径。 “徐萱玥，那个.....我送的礼物，你还喜欢吗？”黎洋问。 徐萱玥一时语塞，她想起那个礼物似乎被自己放回了家，并且包装完好无损。 “哦，当然，呃......喜欢的啊。”徐萱玥下意识往柯宇涵的方向看去，发现周君兰正在和他笑着聊些什么。 “那就是说你同意接受了？”黎洋的笑意溢出嘴角。 “当......当然。”徐萱玥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一......一支笔而已嘛，对吧？” 黎洋点了点头。 看着周君兰欲言又止的模样，柯宇涵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哦，也没有，就是......”周君兰此时的模样让自己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那段时光，虽然此时不是脸颊通红，但是却依旧一副忸怩的模样。 纠结再三，周君兰把那个男生的事情暂时咽回了肚子里，现在临近上场，自己不应该这时候给他施加任何压力。 “就是......你的妆真的蛮好看的哈哈。” ———————————————————— 一位戴着褐色鸭舌帽的男生走了进来，他脖子上挂着工作牌，应该是后勤负责管理节目排序的，他朝屋内喊道：“高二理科三班的双人现代舞节目。” “这里！”徐萱玥举起了手。 男生走近，步伐轻盈，他低着头仿佛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但是工作人员好像都是这样，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他一不小心撞到了起身的柯宇涵。 “对不起。”柯宇涵说，他没看清男生的脸庞。 “没事儿。”男生摆摆手让他签字。 “记得6点去后台直接候着。”男生说完，走了出去。 坐在地下靠着夏源的荀苒不断打量着柯宇涵，像是在玩找不同。她突然从地上窜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哎呀！我们怎么给忘了！” 柯宇涵一愣：“忘了什么？” “你看看你自己，要是装女生的话，还差点儿啥？” 这话引得众人思索，夏源说：“难道是高跟鞋？” “不对吧。”苏鑫否决道：“徐萱玥之前跳舞也没穿过高跟鞋。” 黎洋默默地小声说：“难道是声音？” 徐萱玥大幅度摆摆手：“除非你去找个变声器，不然这怎么解决嘛？再说了，跳舞又不唱歌。” 黎洋低下头继续思索。 荀苒笑笑：“告诉你们差什么哦。”她向身后的箱子伸去手，动作慢吞吞的，似乎在故意给氛围制造紧张的悬念。 柯宇涵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情愿：“假发不可以！” 众人看着那波浪卷的金黄色长假发，一片喧哗和惊呼，目光像是恶狼一般投向柯宇涵。 “可以可以！这个可以有！”苏鑫欢快地拍着手。 “哇！这都有？”徐萱玥跳起来，拿过假发就往柯宇涵头上套。 柯宇涵像是拒绝被套上项圈的流浪狗一般向后缩，却不小心碰到了周君兰。然后周君兰就笑着把他往前推。 “不戴！” 徐萱玥拨开他防卫的手：“乖，都到这步了，咱也不差这点儿尊严不是吗？” “这不是尊严的问题，这是底线！” 徐萱玥塌下脸，坐在板凳上叠起腿：“戴不戴？” “不戴！” “真不戴？” “绝对不戴！” 第一百九十八章:吹牛 王修走过正在被工作人员调试的音响时，仪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声，惹得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却依旧是耳朵里嗡嗡响。 “这俩人！”王修愤恨地喷出一口气。 黎洋和徐萱玥，明明是班长和副班长，却在现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一个人都找不到。 王修掏出手机来，打算给徐萱玥打个电话时，黎洋就笑着从幕布后面走出来了。 “黎洋！”王修朝黎洋招手，自己却朝他的方向走去。 “老师，怎么了？”黎洋收起嘴角的笑意。 “班里的两组才艺表演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噗嗤......”黎洋突然一下子笑出声来。 “嗯？怎么了？” 这时，幕布后面传出了更多聚堆的欢笑声，徐萱玥和班里的其他几个同学走出来。其中还有个自己不认识的金发女生，这肯定不是本校的！ “哈哈，老师，你来啦！看看这是谁啊。”徐萱玥把身后的金发“女生”拉过来。 “哟！哈哈。”王修笑着拍拍柯宇涵的肩膀：“这头发挺逼真的啊！”他低头又看到了柯宇涵腿上的黑色丝袜，更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柯宇涵一言不发，满脸的不情愿，她此时希望自己脸上的装更浓一些，最好化成京剧的脸谱，这样就谁也认不出自己了。 “咱涵涵同学牺牲可大了！”徐萱玥笑着说。 “对对！”王修说，“好好准备，反响好我请你俩喝饮料！” 在欢笑声中，徐萱玥一群人走向后台。 王修朝招待厅内展望去，虽然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但是几乎所有位置却都被占了去。似乎是大家对于迎新晚会十分感兴趣，这个活动本来是主要针对住校生的，所以才会把举办时间选在晚上，但耐不住大家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心。现在整个会场已经坐满了人，闹腾得像是早市。很明显是有许多走读生没有回家，但是也并不违反规定，毕竟学校没有硬性规定，也没人去管。 王修有些后悔自己吹牛，他硬着头皮往里走，希望能寻找到一两个位置，就算是自己没地方坐，答应给叶老师留的位置也一定得搞定。 门内再次涌进来一批人，本就摩肩擦踵的会场内，开始朝水泄不通的方向发展。 走得很艰难也很慢，可是还是没有一个真正的空位。 好不容易看到空位子，走近时，桌面上就放着一个书包，每每问去，旁边的人都说那是有人做的了，这和自己当年大学去图书馆里占座位很像。这就是因果循环吗？王修挠着头这样想到。 会场内开始变得热起来，虽然已经是10月中旬，但是耐不住场内的中央空调压不住人们的热情，那些来晚的学生，有带着板凳进来的，也有直接席地而坐在台阶上的，甚至还有找到个熟悉的同学，两人挤一个座位。 王修犯起了愁，他转身看到了一个人，嘴角露出了微笑...... 只是去上个厕所换衣服的时间，周君兰就发现化妆间的朋友们都不见了。 她走出门去，从场后拨开幕布，发现整个场下的座位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像这样车水马龙的场面，她也突然有些紧张，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有人在背后叫周君兰。 —————————————— “嘿！憨憨，你这小腰扭得可以啊。”夏源鼓着掌，随后从荀苒的零食里掏出一片薯片。 虽然徐萱玥和柯宇涵在昨天就已经练习了很多遍，但是每当柯宇涵做到蛇腰从下往上扭的动作时，徐萱玥还是得拼尽全力才能阻止自己笑出声来。 “笑就笑啦，玥玥，憋坏了对身体不好啊。”苏鑫笑着说。 柯宇涵和徐萱玥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之后，紧张感油然而生，因为结束了那么多次舞蹈，却都不是正式的表演，想到半小时后自己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女装，跳女生的舞蹈，接受目光和欢笑的审判，他手就有些发抖。 “没事儿的。”徐萱玥牵起柯宇涵的手。“别紧张，呆瓜，你知道吗，你愿意为我做这些事情，我真的很感动。” “脚还疼吗？”柯宇涵问。 “还好啦，我看的出来，你在跳的时候，一直压制着舞步，给予我空间，谢谢你哦。”徐萱玥看到柯宇涵为了自己弄得一脸狼狈，心里泛起了想要抱他的冲动。 柯宇涵听闻后，低下头想了想，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子记录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这也可以算是我证明里的辅佐证据。” “你！”徐萱玥伸手就要锤他，这个家伙，老是能把自己烘托出的氛围吹散的一干二净。 “表演快开始了吧。”苏鑫问黎洋。 “不是快，是已经开始了，现在是第三个节目结束了。”黎洋说完，看向手机。此时，苏鑫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传来了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那岂不是很快就到玥玥他们了？” “嗯，是这样的。”黎洋滑动着手机屏幕，突然一惊：“哦！这是！现在正在表演的第四个节目，是钢琴表演！” “钢琴表演怎么了？”夏源问，他嘴里一直没闲着。 “我都快忘了！”黎洋说，“你们看这个节目的表演人是谁！” 荀苒凑过来：“哎？怎么会是......” ———————————————— “周君兰！”主持人报完第四个节目的表演人名称之后，走向了幕后，当他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周君兰时，眼前一亮，怦然心动：好漂亮仙气的女生。 周君兰身着深蓝色的长裙，左胸别着一朵黑红色的花，脚下踏着粗高跟的鞋子，这样就完全将身材上的不足掩盖，她错脚微微弯腰，向台下鞠躬。 “好漂亮啊。”苏鑫扒着幕帘，从这里可以看到周君兰的侧面，更引人注目的是周君兰良好发育的伟岸——真的太不符合她的个头和气质了。 “的确，原来......周君兰这么有料啊。”夏源看呆了魂，心里话直接蹦了出来，惨叫着被荀苒揪着耳朵审判。 “我都不知道周君兰会弹钢琴。”徐萱玥感叹她的多才多艺。 “我也是。”柯宇涵说。 黎洋看得出来，周君兰的那一身打扮，就是当天自己在画廊见到她的时候，她穿得那一套。他转过头，发现徐萱玥和柯宇涵挨的很近。 其实周君兰选择演奏的钢琴曲，是日本钢琴大师坂本龙一的《merrychristmasmrwrence》后半段的非小提琴声音是没有被扣除的。 周君兰的手指敲在键盘上，泛出轻柔，就像是她将温软如玉的自己化入钢琴中，每段过往，带有感悟，喜悦、感动、悲伤、彻悟的，都化作音符在生命的琴键中震出源远流长的温柔。一段长时间的黑白键位互换后，突转到一段极速的转折，像是控诉，又像是悲怆中的愤怒，她的手指似乎是在于琴键抗争，每次敲击下去，是那么用力和决绝，像是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的果断，这些音律将她的十几年故事缓缓道来，无一遗漏。也许是这音符凑成的故事太过吸引人，场下鸦雀无声，皆数用耳朵聆听着逐渐沸腾的律动。 直到场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徐萱玥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节目短得出奇，但仅在这短短的3分多种内，她几乎能够感受到这一年来她的心理转变。怪不得说，音乐是世界通用的语言，这感觉奇妙得无法言语。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王修长舒出一口气，他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座位上。 此时，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王老师，你在会场里吗？”叶老师甜美的声音传来。 “哦，我在，倒数第二排。”王修朝前方望去，看到叶老师居然坐在第一排向自己挥手，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啊，我的朋友也帮我留位置了，她没和我提前说。” “哦......没事儿，没事儿，第一排视野比我这儿好多了，你安心看吧。” “真的抱歉。” “没关系的。” 对方挂断电话后，王修从座位上起身，感觉有些对不起刚才被自己忽悠去校长办公室的数学老师，他打算等他回来以后，送他一盒铁观音。 —————————————————— “哇——”徐萱玥尖叫着搂上了走向后台的周君兰：“你也太棒了吧，兰兰。” “谢谢。”周君兰微笑，她的头发是盘在头上的，像是上流社会中特意在某些大型聚会上才会梳成的正式头型。 柯宇涵做着深呼吸，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他觉得心脏比何时跳得都要快。 “别紧张。”夏源搭上他的肩膀：“你和徐萱玥练习了那么长时间，不会有问题的。” 荀苒点头附和。 “其实，只要不去看场下的观众就好了。”周君兰这位过来人说，“等会儿啊，你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玥玥身上，无论场下有什么动静，你都要照顾好她受伤的那只脚。” 柯宇涵一愣，看了看徐萱玥，她的脸似乎有些泛红，但是化了些妆，他不敢确定。 “嗯，谢谢。”柯宇涵回礼道。 “准备，你们要上了，主持人马上就报幕完了。”黎洋拍拍柯宇涵的后背。 柯宇涵深呼吸着，感到手发着抖冒冷汗，他把手放进兜里，却突然摸到了个东西。 和徐萱玥说话的周君兰，透过余光看到了柯宇涵手中的纸条，顿时不安感涌上心头，她快步走过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子。 “这哪来的纸条？”周君兰问。 “不知道。” 柯宇涵不知道一张纸条有什么好稀奇的，他缓缓打开，上面写着一句话：我回来了，惊喜和尖叫，嘶吼和哀嚎，都准备好了吗？ “天呐！”周君兰不自觉捂着嘴巴，恐慌和害怕瞬间包裹着自己。 “怎么了？”柯宇涵不解，他认为这只是个某人遗漏在这套衣服里的纸条，又顶多是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 “走了走了！”黎洋催促着：“快点和徐萱玥上场摆好位子！”徐萱玥压下自己的帽子，走向场上。 “等一下！”周君兰尖叫着想要拉住柯宇涵。 黎洋阻下她颤抖的手：“有什么事儿，跳完舞再说！来不及了啊！” 柯宇涵走向了场上。 “别！”周君兰没有叫住柯宇涵。 周君兰看向场上的同时，心里一惊，呼吸急促得如同自己此时澎湃的心跳。那个男生！那个对面幕后的工作人员！带着鬼魅笑容的一张脸，宛如一个恶魔让人不寒而栗，他戴着一顶褐色的鸭舌帽，正看着自己微笑。 第一百九十九章:褐色鸭舌帽 黄部长忙得焦头烂额，好像是他手下的人不能看他这个部长闲下来一样，只要自己身旁没了人问这问那，任务和请求就会接踵而至。 他望了望尚且人流稀疏的会场，随即把询问他问题的人带到一个隐秘的角落，警惕着周围有没有其他“烦人精”，简单的布置下任务和要求后，黄部长将面前这个新人赶走。嗓子一停歇下来，他立马感到口干舌燥。 “爷爷的，一帮菜鸟，烦死人了。”他骂完后，痛快地喝了口水。 肩膀上传来触碰感，“你好，是黄部长吗？” 黄部长心里一慌，极不情愿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张俊秀的男生脸庞。 “你好，我是宣传部的新生，陈浩东会长有事儿叫您。”男生的声线和他的容貌一般，想让人多听两下，磁性的嗓音里带着冷静，让人想起了播放器里老式的磁带。 “陈会长？”黄部长向来不喜欢帅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旁边的（这样衬托得自己很不够友好），于是他的语气变得不耐烦。 “他能有什么事儿，我下午就是被他派来组织晚上的迎新晚会的啊。” 他又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精瘦的男生，发现他左边的眉毛是断开的，拱了拱鼻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生笑笑，嘴角勾勒出鬼魅：“我刚才说了，我是新生。”他微微凑近到黄部长的耳旁，带动着身上的香气传来，微声耳语：“陈会长说，你早上偷拿道具部的服装的事情被发现了，要找你谈谈。” 黄部长全身像被电击一般打个激灵，冷汗很快从他后背冒出来。 “胡......胡说，我、我哪有？” “还是建议你去一下，但是......”男生轻轻拨开幕布，看向会场外：“这个任务也是陈浩东布置给你的，你完不成也是件事儿啊。” 黄部长慌乱地吐出一口气，自己还差个演员确定表还未完成，离最终时限还有四十多分钟，如果等会自己回不来，麻烦可比偷拿道具要严重。 “这样吧。”男生转身：“我来帮部长您来搞定会场的事儿。” “你？”黄部长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表格。 “当然，还剩下什么任务吗？” “我还剩......不，你工作牌呢？” “黄部长，你好好听我说话啊。”男生摇摇头，似乎对黄部长的蠢态有些不耐烦：“我是个新生，所以工作证还没有发下来。而且其实我不负责会场，只是来传个口话，想要和你交个朋友，帮个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黄部长手中的杯子被自己紧攥，时间所剩无几，这个人既然知道陈会长，又对道具部门的事情略知一二，再加上自己的事情能够被他知晓...... “还有不到40分钟就开演了。”男生吐出一口气，将幕布掀开，指向逐渐涌进来的人流：“真的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行！”黄部长将手中的文件推给他：“化妆间在走廊尽头，107号室，你一定要至少确定好前七组演员的到位情况！” “好的。”男生笑着接过，“呃......不如部长您把工作牌借我用一下吧，如果就拿着张表格进去的话，说不定人家会怀疑我的。” 黄部长将牌取下扔给他，随即快速冲出会场。 男生看了看牌子上的照片，一脸厌恶，将它反过来戴在脖子上。他摸摸口袋中准备好的纸条，抄起不知是谁随手放置在桌子上的褐色鸭舌帽，朝化妆间走去...... —————————————————— 音乐开始响起，场上的灯光绚丽闪动，当场下的人看清了高个子柯宇涵原来是女扮男装时，哄堂大笑，在后场的苏鑫都可以感到地面在震动，随即整个会场的欢乐氛围被这个节目带动上了顶峰。 这个时候，周君兰正绕过幕布后的挡板到另一头，因为自己穿得还是刚才的裙子和高跟，所以她不得不拎着裙子跑，鞋跟砸在地板上像是自己的心跳声，她听着幕布外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就可以想象得到柯宇涵和徐萱玥现在的模样。 万丈光芒打在两人身上，像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缠绕、分离，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柯宇涵脸上兴奋的笑容——自己守护了三年的笑容。 冲到幕布的另一边，周君兰发现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怎么......”周君兰绝不认为自己眼花，那个诡异的笑容已经刻在了自己的心头，像是自己现在身后的影子一般挥之不去。 她开始继续寻找。 踏过深红色幕布隔开的过道，这里人头攒动，周君兰就算是穿着高跟鞋也望不到尽头，从演员们花哨的服装可以看出，下一个表演的是国风歌舞。 “你见过一个戴着褐色鸭舌帽的男生吗？”周君兰一个个问去。在嘈杂的讨论声中得到的否定的答案也一个接着一个传来，拥挤的人潮挤压着她，几乎每踏出三步就要踩到一个人的脚，她一遍遍地道歉，直到见烦了那些人扭曲而愤怒的面孔，周君兰连声“对不起”都不打算说了。 她累得气喘吁吁，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你见过嘛？”周君兰问向人群中心的一个男同学，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朝自己的肩膀看去，周君兰转过头去，随即拉上了左肩滑下来的肩带。 “哦......没有。”男同学脸有些红。 旁边搂着男同学的女生一脸不悦，好像是这个他的女朋友：“没见过啦，走开。” “你说带褐色帽子的那个？”旁边的另一位女生挤了过来。 “对，对对！”周君兰不自觉地抓上了她的肩膀：“你、你见到了？” 女生觉得周君兰就像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本该大体高贵的礼服因为她在人群中穿梭而变得皱皱巴巴的，像是在阳光下暴晒了一天的毛巾，头发也快要松散下来。 “我记得......好像，在哪见过，因为比较显眼，刚，刚才......哦！对了！”女生猛地抬起头踮起脚尖，惊喜地指向门口：“那！他刚刚出了会场的门。” 周君兰朝门外望去，黑色的头发海浪中，一抹褐色正在快速移动。 再一次费劲地挤出后场，周君兰的头发完全披散了下来，像这样提着裙子奔跑的场面，往往会在逃婚大戏里面上演。她感到肩膀有一丝火辣辣的疼痛，转过头看到了胳膊上的一道鲜红色的印记，也不知是谁怪异而又坚硬的服装划到了自己，好在没有出血。 没有再耽搁一点时间，她拨开幕布，从舞台不亮灯的侧边跑下台阶，人声鼎沸，一旁的音响在周君兰跑过后，发出尖锐的响声。 她追出门的前一秒，看到了柯宇涵正在和徐萱玥做着相拥的动作。 “站住！”周君兰向前方喊道，但男生的步伐依旧稳健没有动摇。相比之下，门外就宽敞许多，只有零零散散地站着偷懒的工作人员聚一起聊天，他们也被跑出来的这么一个小姑娘吸引了好奇心。 “站住！”周君兰又喊了一声，再跑近些才发现男生戴着耳机。 再跑几步，她抓住了男生的肩膀，随即感受到了脚后跟磨损的痛感——应该是磨破了。 “你为什......”周君兰抬头，却一下愣住。 黄部长一脸奇怪地回过头：“你找我有事儿吗？” “怎么......不可能，明明我看到......”周君兰松开了手，呼吸开始变得极度急促。“你的帽子！刚才是不是借给谁了！”她吼叫道。 “是的啊。”黄部长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个。 “他在哪！在哪！” 突然间，周君兰脚下的光亮一瞬间全部消散，她立马看不清了眼前的黄部长的脸庞（因为她背对着会场门口）。随即黑洞洞的会场内传来女生们尖锐的喊叫，一时间引得全场变得慌乱。 “停电了！”黄部长吼向旁边的懒散的工作人员；“快去看看，靠！这演出事故，真是出大事儿了！” 没人能够看得清现在的舞台上的两人情况如何，黑暗将场内的一切笼罩，于是未知酝酿出了恐惧，逐渐蔓延了周君兰的整个内心。 ————————————————————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黄部长叩响了委员会的屋门。 “谁啊？” “是我，黄才啊，会长。” “哦，请进吧。” 直到黄部长的手握住了门的把手，才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没有准备好说辞，但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陈浩东坐在椅子上，手中正在把一个文件塞到桌子里，面容似乎有些焦灼。 “会......会长。”黄部长缓缓走近，没敢在椅子上坐下，面前的学生会会长陈浩东，是学校所有组织里最有威严的学生领导，黄部长甚至清楚自己今天的下场，但是如果不来的话，那自己应该是会倒大霉。 “嗯？”陈浩东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坐啊？” “啊？”黄部长愣了愣，以为会长是在给自己台阶下，随即一脸谄笑着落座，这小小的恩惠让自己的内心轻松了许多。 陈浩东甚至给黄部长递过去了一瓶水。 “会......会长，我......错了。”黄部长主动交代了起来。 “错？什么意思？” “你不是叫我？来......” “我叫你？没有啊，谁通知的你？”陈浩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黄部长先是呆了呆，随后开始在心里破口大骂，那个小子骗自己！ “哦哟——”黄部长一身放松的长叹，倒在了椅背上：“就是一个男生，应该是低年纪的，给了我个恶作剧。” 陈浩东笑笑：“你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人还挺有能耐的啊。” “哎呀，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真是.....”黄部长想起自己的点名簿还在他手里，顿时有些慌乱，急忙起身：“那......会长，也没其他事儿，我就先回去布置了啊。” “等一下。”陈浩东表情严肃了起来：“那小子是你们部门的？” 黄部长笑笑，知道了陈会长是想要追究那个小子的责任，顿时幸灾乐祸：“他说是啊，哎！说不定还是冒充的，这情节太恶劣了！” “长什么样子，我回来找人寻寻。”陈浩东抄起笔记本。 “哦，什么样子啊，非要说的话，还真是满清秀的一个学弟。” “这描述太广泛了吧，给个显著的特征。” “显著？”黄部长挠挠头，“哦！想起来了，他左边眉毛是断开的！” 陈浩东手中的笔尖一震，停在了本子上，活生生按出了一个点。 “断......断眉？”陈浩东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和我......差不多高？”陈浩东站起身子，这高度正好让黄部长稍稍抬起头。 “哎！还真差不多，会长你认识啊？” 陈浩东在原地愣了愣，喉结摆动，似乎咽了口口水，黄部长看到他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陈浩东掸掸身子坐下，摊开了笔记本：“黄部长，坐吧。我们，再谈谈别的事儿，比如......你拿走的道具部的服装。” 顶点 第二百章:抱那么紧干嘛 夏源觉得保持弯着腰的姿势很不舒服，但是如果自己直起身子，却又看不清楚台上的状况，苏鑫和荀苒头靠头把自己的视线挡得很完美。 “你俩......能不能把头低下来点儿。”夏源说。 “为什么啊？”苏鑫答道，她连头都没回。 “你们挡着......我看不清啊。” 荀苒摆摆手：“那我们在后面不更看不清？哎呀别抱怨啦，要不然你去找两个板凳给我们坐一会儿。” “哎，对了。”苏鑫问道：“刚才周君兰急匆匆跑出去干嘛了？” “不知道。”夏源没好气的回道。“反正班长去找她了，不需要我们去管。” “班长？没有啊。”荀苒回头，一脸疑惑：“他不在台下拍照呢吗？” “啊？”夏源凑过来。 场上的灯光五光十色的在变换，就因为这样，所以场下的人们的脸庞几乎看不清，可是黎洋不同，他表现的很显眼。他并不是像其他观众一样在坐着，而是手中端着一个单反（从光泽上来看，就不是件便宜货）。黎洋一会儿蹲在地上昂起头拍台上跳舞的两人，一会儿换个角度坐在地上，甚至直接在宽大的台阶上趴倒，模样像极了真正的摄影师。 相机离开脸前的一小瞬，荀苒看到了他脸上洋溢着浓烈的笑容。 “看样子还挺专业啊？”夏源夸赞道。 苏鑫瞥了一样黎洋，随即就被吸引去了目光，她觉得黎洋手中的相机......很熟悉，但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夏源的腰酸得实在受不了，他再次直起了身子，想着要不回家了以后再看录播？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脸向侧边转去时，看到了一个男生。 很显眼的褐色鸭舌帽。 那个男生好像有些眼熟，夏源想起来了，那就是刚才在化妆间里，让柯宇涵签字的男生。他和自己一样，正在幕布舞台的侧边看着舞台上，应该是借着工作人员的便利，偷懒在看演出，只是......他脸上一直挂着诡异的冷笑，让夏源觉得那不是欣赏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男生像是注意到了夏源的目光，他压下了鸭舌帽缓缓走开。 夏源再次看向场上，柯宇涵正和徐萱玥相拥，场下也传出一阵起哄声，这个动作夏源还是熟悉的，这证明了这场舞蹈马上就要到了尾声。 “哎哟，好甜蜜哦。”荀苒咬着嘴唇，披散的短发遮掩不住她嘴角大咧的笑容：“这两个人，明明都各自芳心暗许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啊，还玩暧昧呢......” 苏鑫笑笑：“说不定，这在两人看起来就是情调呢？” 夏源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苏鑫这样温柔甜美的笑容。 突然间，左边传来脚步声，夏源转头，只看到一双从幕后奔向台上的脚。 下一秒，全场陷入了黑暗，夏源身旁传来了两位女生的尖叫声，然后他的左右胳膊就各挂上了一位女生，夏源的胳膊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 黄部长气冲冲地走回会场，此时好像是正在表演着什么劲舞歌曲，是一男一女在跳着舞，虽然跳得不错，不过他一点儿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小兔崽子。”他的牙齿被自己咬得吱吱响，视线不断在光线闪烁的会场内寻找。 “要是让我逮到他，他没搞定人员确定，老子非锤他一顿不可。” 他撸起袖子，走上了阶梯楼梯的最高处，因为到处都坐着人，所以他不该随意抬脚，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哪个女生手或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后方的视线也不是非常好，场内浮动着紫红色的灯光，他除了场上舞动的两人，什么也看不清，倒是发现了不少躲在后排偷偷牵手的男女同学。要不是自己和风纪委员会挨不上什么关系，现在气冲了头的他，可能就得一把将他们扯散开然后大吼一句：“这儿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吗！这他么是学校！” 就在自己准备下去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下方逐渐向自己走来的一个男生，他带着顶褐色的鸭舌帽，虽然灯光昏暗闪烁自己看不清，可从身形和他胸前的工作牌上来看，这个人就是之前和自己对话的男生！ 他似乎正好也是奔自己而来的。 男生此时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标志性的断眉，让黄部长顿时怒上心头。 “你好。”男生笑笑，把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取下，随即递给黄部长：“点名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表格的话，我等会直接交给陈浩东就行了是吧？” 黄部长一惊，随即脑海中浮出自己提出这个“断眉”的时候，陈会长脸上不一样的恐慌的光景，再加上这个男生对会长直呼其名，让人很难不联想到这人是个狠角色。 “哦，行。”黄部长接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肚子的火没处发泄，这的确是件很恼人的事儿。 “嗯，那我就走了。”男生说完就转了身，然后又停顿了一下，他将帽子取下，戴到了黄部长的头上：“不嫌弃的话，送你了。” 他走下台阶，朝门外走去。 黄部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动不动，这人似乎带着一种让人描述不出来的戾气，压迫感也因为他随之而来。 他觉得自己刚才没有多说话是对的，直觉这样对他说。 摘下帽子，觉得并不算多难看，于是要笑呵呵地带回了头上。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没有在看这些表演的必要了，他也开始朝门外走去。 会场外有些偷懒的工作人员，他也懒得管，假装没看到，继续走。 直到一个女生拽住了他的肩膀...... “他在哪！在哪！”女生近乎癫狂地问自己，让黄部长有些不寒而栗。 身后嘈杂的会场，伴着所有光线的突然消失，凄厉的尖叫声涌了出来。 “快去看看！”他吼叫着冲进里面。 —————————————————— 柯宇涵的紧张感在上台后的一分钟内烟消云散，可能是因为自己握着徐萱玥柔软的手而感到安心，否则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反常的现象。 也许不一定非要握着她的手，他只要觉得旁边有个人，并且这个人就是徐萱玥的话，那自己的心跳就会很平稳，像是在春日的河边吹着微风。 这是一条重要的论据！ 柯宇涵这样想到，但是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抄出小笔记本来记录这一切。场下的人都在欢呼着尖叫，让自己忘记了戴着假发扮女生的尴尬事实。他之前看到徐萱玥想要继续下去的坚定眼神时，就下定了决心要让她如梦，所以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儿，看似被逼无奈，实则也是自己一厢情愿。 “呆瓜，准备接我手。”徐萱玥跳到自己身后，声音传来。 因为场下的欢呼声和音响的音乐，柯宇涵差点没听清，如果说自己要拉她的手的话，那应该是要做拥抱的动作了才对，那就是舞蹈快要结束了。原来自己神游了这么长时间，并且一个动作都没有错吗？科学上来说，形成肌肉记忆三个月才会出现雏形，要么是结论出错（这点柯宇涵不愿意承认），要么是自己是个天才。 柯宇涵转过身，金黄色的头发遮挡住了自己视线，他停下来时，看到了徐萱玥朝自己伸出手来，于是自己向她扑去，这一次他抱得非常紧！ “抱那么紧干嘛？”徐萱玥说，她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喘不过气的沙哑。 “哦，对不起。” 两人分开，开始挑起最后的几个动作，这场舞蹈结束的似乎有些快，柯宇涵有些恋恋不舍，可惜感觉不可以像文字一般保留，他觉得这是个莫大的遗憾。 柯宇涵向后跳去，把头向上抬起，他看到了头顶明亮的灯光，稍微有些刺眼，于是他把眼睛闭了上，落地后再次睁开，眼前却依旧是黑暗。 黑暗！ 柯宇涵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场下和身旁就传来了强烈的尖叫声，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小腿上狠狠挨了一下，就像是什么人用棍子挥舞到自己的腿上。 火辣辣如撕裂般的疼痛！ 他右脚还没落地，于是惯性带着自己腾空，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虽然大家都一样，自己狠狠的侧摔在了木地板上，沉闷的倒地声贯入自己的耳朵。 是自己的胳膊断了吗？ 柯宇涵的右臂没了知觉时，这是第一个冒出的念头。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耳边随之传来了徐萱玥的呼唤声：“啊，呆瓜！你怎么啦！” 下一秒，不知为何，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那张纸条。 顶点 第二百零一章:粉饰得完美 夏源差点被身上的两位女生坠倒在地下，也还好自己体格算是强壮，后退着撑住了站立。然而黑暗只在会场中苟延残喘了五秒，这五秒内，夏源听到了耳旁两位女生的尖叫声，幕布外场下震耳欲聋的骚乱声，还有徐萱玥大喊的声音。 “啊，呆瓜！你怎么啦！” 夏源一惊，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男生。 灯光再一次闪亮，两位女生睁开了眼睛，苏鑫和荀苒四目相对。 夏源看到前方幕布中的走廊里，有个从舞台上狂奔出来的男生，他望向台上，柯宇涵正抱着胳膊躺在地上，表情痛苦。 “靠！”毫无迟疑，夏源一个箭步就朝那个逃跑的男生追去。 苏鑫和荀苒没有搞懂是怎么回事，愣在了原地，直到徐萱玥的另一声呼唤声传来：“柯宇涵，你......你怎么啦？”徐萱玥的声音带着哭腔，两个女生也看向场上，随即慌乱地跑上台。 会场内的慌乱地人群再次安稳了下来，大部分人并没有离席，毕竟黑暗中谁也看不清。 柯宇涵的假发飞到了几米外，自己咬着牙则侧躺在台上，手捂着紧绷的胳膊，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雾，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就像是一个在战场上中箭的将死之人。 “这......怎么啦？谁干的？”苏鑫蹲在地上，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不知道。”徐萱玥颤抖着回答，她看向柯宇涵的胳膊，稍微触碰一下，柯宇涵就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叫声。 “老师！”荀苒朝台下正在朝这边狂奔的王修招手，其他一些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场内的同学们见到舞台上围起了一道人墙，骚乱和喧闹顿时炸开了锅，整个会场似乎都被这黑暗的五秒钟引入了沸腾，吵闹和慌乱完全代替了之前的欢快。 柯宇涵的左耳嗡嗡直响，他觉得耳朵里似乎窜进了一只蜜蜂，刺痛着他的大脑。他周围热了起来，好像是许多人围住了他，于是下一秒，他卸了力气，被一位后背宽广厚实的男人背上，走跑出了会场。 徐萱玥跟在后面，发现柯宇涵的左小腿有一大块淤青。 现场的秩序逐渐被工作人员控制了下来，大家都以为这是在黑暗中，柯宇涵没有站稳而摔了一跤。于是许多男生开始在场下窃窃私语，谈论着这是一个如何娇贵的男生，一个跟头就能让他倒地不起，旁边的女生们随即哈哈大笑。 主持人被提醒过后，连忙到台上宣读下一个节目，试图将欢乐的氛围重启。于是场外的国风舞蹈女生们踏着仙步走上台，引得男生们一阵尖叫，鼓掌和尖叫声连绵不绝，对这个养眼的节目充满了期待。 于是这短短的黑暗五秒，罪恶被粉饰得完美。 ———————————————————— 夏源本来对自己的奔跑速度很自信，但是当自己看到前面的男生居然还离自己越来越远时，他顿时怒上心头——如果不把他抓住，自己跑出来算是什么！ 柯宇涵的痛苦模样再次窜入脑海，他如同脚下生风，拼了命地追，听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 前面的男生似乎戴了个黑色的口罩，身材健壮，应该比自己高上那么一些。他聪明得很，永远是在带着自己绕圈，似乎是知道哪里没有人，跑了半天，夏源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找到。他从舞台的后台后门跑了出去。 整个校园被蓝色的月光覆盖，清凉得鬼魅，似乎还有些风，吹得草丛丛沙沙响。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飞速闪过，就像是水墨画上挥洒出去的两道笔墨，追逐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显得吵闹，吓走了墙角蹲着花猫（它全身的毛炸开，弓着身子嘶叫）。 夏源开始缺了力气，它曾经看过电视剧里追逐的戏码中，后者总是在大叫着“别跑”，现在累得肺部发痛的自己才意识到——那他么都是在扯淡！夏源必须得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够跟得上前面的人，自己的双腿像是飞在空中，虚幻得自己感受不到，感受得到的是喉咙里的刺1痛1感，但是他还得继续跑。往往在暗夜下，人们总觉得自己跑得飞快，夏源更是如此，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运动鞋踏在地上，但是他还得继续跑！ 他一定要把这家伙逮住，然后吼叫着（如果自己等会儿吼叫得出来）把他按在地上，问他个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 可是这想法一出来，他脑袋就特别乱。 这种焦急的状态十分不利于奔跑，而且前面的人似乎在和自己绕路，花丛到小巷，河上的桥到广场，都是绕着弯儿的跑，转过很大的角度，可是偏偏夏源没办法洞察他的转向，也不知道他这样跑是为了什么。 过了没多久他就明白了：夏源的脚腕开始扭曲的疼痛。 前面的人依旧健步如飞，和自己在拉大着距离，人影在眼前越来越小，仿佛逐渐迈进了教学楼的阴影中，融入了进去，再无踪影。 追不上了，夏源意识道。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就是一段滚动后的倒地声。 夏源大喜，狂奔了上去，知道他是不小心摔倒了。他靠着地上传来的猛烈的呼吸声，循着扑了上去，随后自己就像是趴在了一张席梦思床垫上。 “跑！你他么跑！”夏源发出的声音因为嗓子的嘶哑而尖锐。 他却依旧看不清脸庞，只感受到一个健壮的身躯，全身都在散发着蛮力。夏源活生生有77公斤（因为肌肉密度大），身下的人却逐渐在把自己抬起。 夏源一惊，觉得自己在对抗一只起重机。 他死命地往下压身子，尝试着继续保持自己在上的优势，直到自己被他一个勾腿翻到在地，重重地摔倒了地上，背部着地，极为夯实。 夏源身子里的自尊感喷发了出来，忍着身体里喘不过来的那口气，抓住了男生衣角，好像是粗布质感，很粗糙。 伴着一声巨吼，夏源突然眼前一晕，世界开始天旋地转，随即他感到鼻子里似乎有些温暖的东西1流1出来，这一切感觉出现后，剧痛才从鼻梁上袭来。 自己的肚子上又挨了一脚，这下夏源算是理解到了“肠子打结”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该出来。”夏源听到了男生的这句话，他似乎也喘得难受。 男生重新将口罩戴好，似乎还在夏源旁边停留了片刻，随即再次跑开。夏源蜷缩在地上像只卷起的鼠妇，没了半点挣扎的能力。 迷糊之间，夏源听到了男生跑进小道后，黑蓝色的里面传出来一阵打斗声，有什么东西闷声倒地。 第二百零二章:你谁啊 王修颠着背上的柯宇涵朝医务室跑去，身后跟着小跑的一众人，叶老师怕他看不着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亮，很快其他人也跟着效仿。 “你看到是怎么摔的了吗？”苏鑫问徐萱玥，她的手机照出了玥玥的苍白脸庞。 徐萱玥摇摇头，“我只知道黑灯后，我叫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他在旁边倒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毕竟那瞬间，声音太杂，但是后来，柯宇涵叫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然后灯才亮起。” “柯宇涵的腿上好像多了块好大的淤青啊。”荀苒的声音被颠得有些震动，她把自己的手机照向柯宇涵的左腿。 苏鑫看去，的确，黑色丝袜下一片深色十分明显，但是看着柯宇涵一直捂住的胳膊，想必是也受了不小的伤。 医务室里一片漆黑，叶老师从窗户里望去，依旧是没半个人影。 她刚想宣布没人，王修的脚就一下下踹到了门上，嘴里喊着：“老钱！开门！别睡了，有个学生受伤，老钱！” 医务室里屋亮起了一盏小灯，随即就听到有人踏着拖鞋走近门后。 随着吱呀一声门的打开，名为老钱的年迈医生戴上了自己的金丝眼镜，他穿着背心弯着腰，下身还是一袭夏天穿的条纹大裤衩。 “大晚上的，快进来，进来。”他朝里挥挥手。 一堆人鱼贯而入，倒是吓坏了老医生，以为自己要招待这么多伤者。 “什么呀？有......有几个，哎，看病的嘞？”他开始穿上墙上挂着的白大褂。 柯宇涵刚想说自己，徐萱玥就指指被王修放在板凳上坐着的柯宇涵：“是他，医生。” 一番检查后，老医生摆摆手：“没大事儿，就是压着骨头和肉了，怕是突然压一下，关节撞到了。打个绷带，休息个一星期，就没啥事儿了。”说完，他开始去后边准备绷带。 众人长松了一口气。 “你吓死人了！”徐萱玥扭着身子打了柯宇涵肩膀一巴掌，随即想到旁边还有两个老师在场，顿时脸红了起来。 苏鑫脑子动得飞快，捏了荀苒胳膊一下后，也起身打了柯宇涵一下：“你吓死人了！” 荀苒想想，突然顿悟，于是柯宇涵肩膀又挨了一下。 叶老师笑笑：“看不出，柯宇涵同学你的同学缘还挺好的啊。” 柯宇涵微笑回应，感到腿上的伤痛的确比胳膊上要严重。 “柯宇涵。”王修转过身来：“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摔倒了，是跳舞不小心吗？” 老医生从里屋打着哈欠走出来，他老态龙钟的样子，让柯宇涵想起了躺在太师椅里听收音机的老爷爷模样。 “哦，绷带没了，我去拿点。”老医生笑着踏出门去。 柯宇涵稍微动弹了一下胳膊，发现的确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些酸痛。 “突然黑的那一下，我跳起来的。”柯宇涵说，“然后我的小腿好像突然挨了一棍子，像是被谁打了一下，重心不稳，就摔倒在台上了，胳膊也被自己压到。” “打的？”徐萱玥一脸怒气窜起：“谁！”她撸起袖子。 “没看见，毕竟太黑了。” 王修摆摆手：“你怎么这么激动啊，坐下坐下。” “哎！”荀苒突然想起来：“刚才夏源是不是突然跑走了吗？会不会......”说完之后，她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假设惊吓到。 苏鑫心里也一惊，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夏源还没有回来。 “他难道去追人了？”王修说，他的拳头攥起。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后荀苒就听到了夏源的声音：“丫头，你们在哪？人抓着啦！” 荀苒是第一个冲出门去的，随后是苏鑫，接着老师们走了出去。徐萱玥似乎犹豫了一下，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柯宇涵两人，虽然很想给那个打柯宇涵的人一巴掌，但是如果自己走了的话，柯宇涵一个人似乎也有些不安全。 “还有事儿吗？”徐萱玥轻轻地点了点柯宇涵的小臂，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还好，也就是之前痛点，没事儿了。”柯宇涵笑笑，接着他说，“你......能不能帮我出去看看，那个男生是谁？” 说完，柯宇涵从口袋里抽出纸条，递给徐萱玥：“我觉得这个纸条和刚才的事儿有很大的关系。” 徐萱玥接过：“你一个人......会不会......” “医生的样子都不是很急，不用担心，我觉得现在都好多了。”柯宇涵甩了甩他的小臂，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嗯，如果是真的，我要去给他一巴掌！”徐萱玥挥挥拳头，跑出门去。 广场上昏暗的路灯下，聚了一大堆人，中心处，夏源喊叫着，直到荀苒回应了他之后，人群才散开一个口子，徐萱玥看到了里面的周君兰，两人正合力按着一位男生在地上。 “这是谁！”荀苒问完后才看向夏源，却突然发现他鼻子红成了马戏团的小丑，似乎刚刚流过xue，顿时慌了神。“哎呀，你鼻子怎么啦！” 夏源听闻，怒从中来，给了地上挣扎的大块头头上一巴掌：“问他！这小崽子！要不是周君兰躲在角落，给了他一个出其不意，说不准就跑了呢。” 苏鑫看向周君兰，发现她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也没有立了功的兴奋。 周君兰觉得周围有那么多人，男生应该跑不了，就松开了手，自己身上的裙子已经皱巴巴的不成样子，衣服好像还烂了道口子在腰部，show出了一小片雪白的皮肤。 王修赶到，看向被压在地上的男生，自己并不认识他：“你谁啊？” “你他么管老子是谁。”就这一句，王修大可以断定，这并不是个学生。 周君兰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样子，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像是被掉了包，自己怎么也没再找到那个男生踪迹，这个地上的身材魁梧的男生，恐怕也只是个傀儡和手下罢了。 “是你打的柯宇涵对不对！”徐萱玥挤过来，手在后背已经呼之欲出。 “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男生嘴硬着。 “你扯淡！”夏源骂了一句，头部稍微一摆动，鼻子的酸痛感就传来，他吼道：“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儿，你跑什么！” “你被人追，你不跑？”男生回嘴道。 “嘿！你还嘴硬！”夏源指指鼻子：“那你打老子这一拳算不算！” “好了好了，别看了。”王修站起来挥手驱散人群，随后转过身朝姗姗来迟的保安说：“带走，该问问，该处理处理，不行的话就交给相关部门。”仿佛是今晚的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他的眉毛皱成了个疙瘩。 两个保安把他押走。 徐萱玥最终还是没抽出那一掌，因为自己没弄清楚，得找到证据才行。 周君兰在原地沉思，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她望向人群想要找到些线索，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她再次往人群中巡视，一个个的面孔寻找。 “天呐！”周君兰窜到徐萱玥身旁，抓住她的胳膊：“玥玥！柯宇涵呢！” “他？”徐萱玥感到胳膊被抓得生疼：“他在医务室。” “一个人嘛！” 徐萱玥点点头，瞬间，她突然也明白了，她手中攥紧了纸条，和周君兰一路冲回了医务室，由于周君兰穿得是还是高跟，所以跑得比徐萱玥要慢。 “玥玥！你去哪？”苏鑫喊道，随后也跟着跑，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知道这样着急的两人，一定需要帮助。 夏源和荀苒紧随其后。 徐萱玥第一个跑到门口。 医务室里，拿着绷带的老医生挠挠稀疏的白发：“哎？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嘞。” 第二百零三章:天才还是傻瓜 徐萱玥出门的后一秒，柯宇涵就急忙把腿上的丝袜脱了下来。 刚才出门的老医生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随即眉头就蹙成了个疙瘩，抬起眼镜反复地看自己化了妆的脸，确认着柯宇涵的性别，随即露出会心一笑。 这笑得让柯宇涵发毛，不知道自己形象被这老头在心里扭曲成了什么模样，但是无论怎样，都不会是个正面人物。 桌上有一面小镜子，柯宇涵朝里面看去，一个浓妆艳抹的丑八怪形象显露了出来，这模样就算是摆在家里让郭茹彤认，也得斟酌半天：这是我儿子吗？ 柯宇涵抹了半天，发现脸上的妆抹不掉，就像是粘在脸上一块泥巴，越涂面积越大，颜色越乱，这才让柯宇涵想到了卸妆水这个东西，不禁疑惑起来：也就是说每个化妆的女生天天都得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化妆和卸妆上面（她们给自己画这个妆就用了半小时），让他感到奇怪，这难道不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吗？ 看了一会儿镜子里面的自己，柯宇涵不禁笑出了声。 从整件事情的发展来看，他从未做过这么大胆和冒险的事情，以至于他现在倒是尴尬的满脸通红，咯咯地笑了起来，此时他庆幸周围的人都出去了，不然又是一副丑态。 笑得抽搐身子的时候，他小腿上的伤痛了起来。 对啊，柯宇涵想到，到现在为止，自己还不知道那短暂的黑暗五秒都发生了什么。 他收敛起笑容，在板凳上坐好，闻到了医务室里独有的来苏水味道，反倒是这有些刺鼻的味道更能让自己冷静思索。 首先，柯宇涵确信自己的小腿上是被人用硬物敲打了一下，而无需太多推测，那个在自己口袋里无故出现的纸条，一定是和这件事情有关。自己上台前才在口袋里摸索到纸条，但是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把手插在兜里，在化妆室的时候，因为大家的嘲弄，柯宇涵也不自觉的把手放进兜里掩饰尴尬，如果有纸条，自己能够感觉到才对。所以，纸条应该是在后续被谁放进去的，柯宇涵认识其他人的笔记，应该不是自己朋友们的（他认为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转折点应该在...... “褐色鸭舌帽！” 柯宇涵突然想起了那个进来的工作人员，明明是自己坐在这个室内的角落，他却还能和自己撞到，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刻意将纸条放进了自己的兜里。疑惑依旧充斥着自己的脑海，那个人，自己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庞，再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柯宇涵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同学，你好。”一位男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微笑。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柯宇涵把视线集中在这个男生的那一秒，就觉得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他不知道，他只感受到自己的心、肺、肝和大脑和其他器1官，都仿佛活了过来！活成了恐惧的模样！他们似乎都在自己的身体里尖叫着！ “嘿！你！你他么离他远点！” “别过来！你个混蛋！” “我的天，快跑！快跑啊！” 尤其是心脏，它跳动得像是个全功率运转的抽水泵，于是柯宇涵的耳朵开始嗡嗡直响，耳鸣得自己天旋地转，全身都在发麻。 这是一种刻到骨子里的，由畏怯而衍生出的癫狂！ 这是谁？柯宇涵想把注意力放到慢慢走近的男生身上，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像是眼睛不在听自己使唤，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重叠。嗯？为什么自己胳膊上的，大腿上的肌肉开始跳动和抽搐？他们也在害怕吗？ 像是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冷，柯宇涵打着寒颤，嘴唇也开始颤抖。 直到男生脸庞停在他眼前，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吞噬殆尽。 “你好啊，柯宇涵同学。” 就算容貌和声线都有所变化，但是柯宇涵不会忘记那道断眉。 “你......你......为......” 男生笑笑，掸掸对面的椅面，随即坐下：“怎么了，你是要问为什么，还是想要喊出我的名字啊？”他笑容的弧度宛若一把镰刀，别人用来表示友好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却让自己感到时刻受到着丧命的威胁。 “你不会忘了我的名字吧？柯宇涵。”男生不可思议地摆摆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太对不起我们之间的过往了。” 柯宇涵开始急促的呼吸，他刚才做了一个最后悔的决定：让徐萱玥离开。 “你......怎么会，在、在这？”这样颤抖着说话未免太过没气势，柯宇涵希望自己在他的眼中是个有所改观的人，为了强制自己冷静，他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他似乎镇静了一些，眼前人的身形也逐渐合并和清晰，柯宇涵认出了这个身材——就是化妆间内走进来的工作人员。 男生心不在焉地玩弄着桌子上的一杆圆珠笔，撇撇嘴：“柯宇涵同学，这都是我第三次叫你的名字了，而你现在还没有打算称呼我一句吗？如果这样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你忘了我的，所以，为了证！明！这一点，在你喊出我的名字之前，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请问......我叫什么？” 男生手中的笔不停地转着。 柯宇涵想要张开嘴来，说出那个并不绕口的名字，但是他很快发现他做不到。 “想必你应该不会忘才对，毕竟......”男生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面部里略带的一丝和善，像是飘散入风中的一抹灰尘般消失殆尽，他转过头，手指指向自己的左边的断眉：“这道疤痕，是拜你所赐不是嘛！” 往事如同破堤的洪水一起涌进柯宇涵的脑海，他眉毛上的那道伤疤，让自己想起了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两人之间关系互换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野兽！ “我叫什么名字？” “wei......” “我叫什么名字！” “魏......魏......” “我！叫什么名字！” “魏生。” 突然的转变，在魏生的脸上出现，他阴云密布的脸上立马展现出来了微笑，像对待听话的宠物一般拍拍柯宇涵肩膀。 “你......怎么会在这？”柯宇涵问，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平缓。 “我......”魏生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朝窗外看去：“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不够私密，外面那么多人，保不准谁进来以后打扰我们两个人的叙旧呢？” “你真的以为我会去？” 如果柯宇涵去了，他清楚的知道，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我不是以为。”魏生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我是肯定你会去！”他指指窗外不远处聚起的人群：“那里面......有很多你的朋友对吧？” 柯宇涵惊讶地呆住，魏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无论是发型还是容貌，这些外在的改变让自己以为他有所改观，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他的这句话给予了自己的天真一巴掌。还是那么无耻和不择手段，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抛弃不必要的一切道义，将动物的本能暴露得一览无遗。 所以，以貌取人是大错特错的一种处世之道。 第二百零四章:追溯 魏生点点头，仿佛是对柯宇涵有着赞许。 “我刚才都吓了一跳呢，没想到啊，你居然可以有这么多拥护者，还有很多的女生，和当年的那一个女生还不同，她们还各有千秋呢，你运气不错。” 柯宇涵摆摆头：“什么当年的那个女生？” “嗯？”魏生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柯宇涵：“怎么......你不知道？她！你初中的时候不认识她？” “谁？” “我的天呐，柯宇涵......你到底是个天才还是傻瓜？”魏生笑了起来，笑声显得很庄重，就像是酒会上听到了一个烂笑话般阿谀奉承。“那小姑娘守了你三年，我和她斗智斗勇，绞尽脑汁，原来......你甚至都不认识她？” 柯宇涵不知道他说得是谁，一头雾水。 “走吧。”魏生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看到外面的人群似乎快要有散去的趋势，说道：“如果现在不和我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他转过头，柯宇涵甚至可以从他漆黑的眼眸中望见威胁的颜色。 没有再多犹豫，柯宇涵起身，魏生给了个“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的眼神。 两人走了出去，柯宇涵不自觉朝广场上看了一眼，发现人群大部分已经散开，两位保安服装的人押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人太杂太多，他没分辨出徐萱玥在哪。 学校餐厅的后场有块待开发的地段，也不知道学校或者建筑师是怎么想的，房子都没打上地基，先把凉亭给建好了，而那儿，也肯定是没有摄像头的地带。 在冰冷的月光下，魏生带着柯宇涵走向后场，这里被翻开的泥土上，长满了杂草，远远望过去，就像是还未成熟的麦田，只不过在蓝色的月光下，配上突出的各处土堆，反倒像是乱葬岗，给人以一种不安的情绪。 两人一路无言，柯宇涵警惕着周围的情况，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窜出来一堆人，但是周围就像是一片荒原，除了漫不到膝盖的杂草丛，柯宇涵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埋伏和藏身的地方。 “别看了。”临近凉亭前，魏生突然说道，他像是后脑勺上也有着眼睛。“就我一个人，现在的你，没必要让我太过重视。” 凉亭的柱子之间都挂着竹帘，似乎是为了遮挡阳光而用的，但是柯宇涵确定，等到真正这边的园区建成，这些珠帘会在一个月以内被毁得残破不堪。 “坐。”魏生坐下，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柯宇涵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随后坐下。 魏生看了看外面的月亮，露出了邪魅的微笑。 “手机的录音功能先关了吧。”他说。“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话，的确没什么录音的必要，但是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柯宇涵一惊，知道面对着他，自己的死敌（现在应该也是），对自己了如指掌，他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发亮的手机。 “直接关机吧，等会，你朋友肯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 “有消息了吗？”周君兰焦急地看向徐萱玥。 徐萱玥放下耳旁的手机，摇摇头：“还是没有，呆瓜的电话好像是关机了。” 老医生打了个大哈欠：“什么呀，大晚上的，老子都睡着了，这把我喊起来，人还跑喽，哦，难不成拿我寻开心呢？” 苏鑫前去和医生说明情况。 众人一筹莫展。 “周君兰，你之前突然跑出去是要干嘛？”荀苒问，她正在给夏源的鼻子上抹清凉油，只要稍微使点儿劲，夏源就痛得愁眉苦脸。 “我......”周君兰绞扭着自己的手。 “你也真挺厉害的，虽然之前说过你学过柔道，但是那么一个彪形大汉！”夏源把双手上下撑开，尽量夸张地比着高度。“你都能三两下把他放倒？我压都压不住他，那家伙真的壮得像头牛一样的！” 荀苒笑笑：“怎么，你还真和牛摔过跤？” “啧！这是比喻你懂......哎呦痛痛痛！死丫头！” 徐萱玥发现周君兰的脸上阴晴不定，想起在广场上聚着的时候，应该是她先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并且忙着往医务室赶，这样说来，她一定是知道些隐情。 “兰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徐萱玥问。 “等......等一会儿，让我捋一捋思路。”周君兰坐下，在板凳上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模样。 线索逐渐在脑海中被整理，周君兰开始把她所知道的一切所知和所想放在一起，于是故事开始清晰起来： 最早还要追溯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魏生！他先是给自己塞了张纸条，其中“都准备好了吗”的意思，并不是前面的“嘶吼和哀嚎”，而是问“我们”有没有准备好，也就是说他一定是同时见到了柯宇涵，才会这样说，而自己被误解了，还以为只有自己收到了纸条，没有坚定下来和柯宇涵说（否则自己就必须和他坦白初中的事情）。于是在化妆间，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工作人员工作牌，给自己装扮好，混进来以后给柯宇涵的口袋里也塞了纸条。他此次举动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柯宇涵惊慌，而是为了让自己警惕。 这是一手极妙的棋！ 三年，自己屡次和魏生抗争，成了他的眼中钉，魏生知道如果他想要找到柯宇涵，就必须要把自己支开。所以那张纸条，反而是让混淆了自己的视听，让自己慌张起来。他故意带着颜色艳丽的鸭舌帽作为象征，让自己看到，随后把自己引开，把鸭舌帽戴到了另一个人的头上（无论这个人知不知情），于是他成功的让自己离开了柯宇涵的旁边。 他选择了在最显眼的位置动手，但是却蒙蔽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五秒钟的黑暗，绝对不是电路的问题，而是魏生他故意为之，那个魁梧的男生一定不是学生，最多是个魏生雇来的人，他等待着关电闸的信号，提前看好位置，然后在黑暗中让柯宇涵倒地受伤。 本来以为整柯宇涵就是他的目的，但是并非如此。男生跑出来，是故意让人看到并追到的，那个魁梧的男生以为会有很多柯宇涵的朋友追出来，但是却只有夏源一个，他本来以为任务失败了，于是打算挣脱夏源跑开，但是自己阴差阳错把他抓住，引来了一大片的骚动，以至于所有人把柯宇涵一个人放在了医务室，这时......魏生就乘虚而入。 事情清晰地摆在了眼前，周君兰再次惊叹道魏生的打算精密。也许就算男生没有制造出慌乱，说不定魏生还有另一个计划，总之，他先行于所有人一步。 周君兰绝望地摇摇头，瘫在板凳上，像是没了生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徐萱玥问道。 “没事儿。”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众人回头，发现柯宇涵就站在门口，眼神死死地盯着周君兰。 “呆瓜！”徐萱玥笑着迎上来，却被面无表情的柯宇涵略过。 柯宇涵的脚步一步步踏向前，走到了周君兰的面前：“周君兰同学，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像是有了心理准备，周君兰点点头：“嗯，先把绷带缠上吧。” 第二百零五章:谁看懂了 浓厚的云层遮挡不住比玉还白，比铁还冷的月亮，它挣扎出来，露出它并不太惹人喜欢的模样，自以为它可以发光，于是它开始疯狂的炫耀自己，却不知人们看得见它是因为它托了太阳的福，可悲的是，它依旧坚信自己就是暗夜里的太阳。 月光透过太空洒下来时，光芒已经被削弱了许多，落到地面上也变得轻柔和无害，伴着秋日的凉风，柯宇涵身上的薄衫捂不住自己散发的热量，打了个寒颤。反观对面一语不发的魏生，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像是在聆听着一场音乐会一般享受。 “你听。”魏生说，“好听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柯宇涵觉得他就是个疯子。 “怎么会”魏生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面对一个傻子：“你怎么会听不到这么美妙的音乐？”他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舒展，手指像是指挥家一样摇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哦，我忘了，这音乐，你欣赏不来。”魏生嘴角弯成一定的弧度，就像是这亭子翘起的燕角，“哭喊，就像是钢琴的轻柔；尖叫，好似是笛子的悠扬；愤怒，如同大提琴的低沉；哀嚎，宛若长号的响亮。而这一切优美的旋律凑在一起，就是一场音乐的开元盛世！而我！就是这场传世乐章的指挥家！” 他整个人就像是即将猎捕的猛兽，他的眼睛在灰暗里发着光，压迫性排山倒海般迎面而来，柯宇涵再度被过往侵袭，仿佛下一秒，自己就将被撕裂。 “你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你不是最擅长推理、证明吗？你想想啊，我到底为什么出现呢？”魏生起身，开始走向亭子边缘，望着外部的景色，依旧是一幅陶醉的模样。 柯宇涵甚至有种想要把他推下去的冲动。 理智阻止了他。 柯宇涵捂着还带有些许疼痛的胳膊，魏生此次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受这么点小伤，否则他不会大费周折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预感得到，这一次，又将会是一场持久战，而且这次，柯宇涵不觉得自己会赢。 他起身，站到了亭子的里面：“如果你是想来复仇，我向你道歉。”柯宇涵微微鞠了个躬，感到腿部有些疼痛。 “好！很好！这太棒了！”魏生狂笑，用狂妄这个词形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仿佛是踏着舞步一点点朝柯宇涵移动，像是癫狂的小丑。“记住你现在的表情，哎呀，我好想用手机给拍下来，可惜我没带。”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只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的隔阂，我一直都在主张平和的方式和你解决这件事儿。” “哟！怎么着，你我们的柯大学霸，大天才！”魏生手舞足蹈，脸上一直带着渗人的笑容：“是想要和我这种平平无奇的人做朋友是吗？哈哈哈哈，天呐，我怎么敢！这实在是受之有愧。”他弯下身子。 柯宇涵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正经和他说话，却依旧得不到他的回答。他这才理解，魏生没变，如果说变了，也只是将以前的各种缺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放大。突然间，自己心里冲出来的怒气将恐惧退散。 “我警告你！你不要找我朋友的麻烦，否则” “否则怎样！”魏生猛地向前，一把将柯宇涵抵在凉亭的柱子上，柯宇涵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发出一声闷响，魏生揪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一把捏住了他受伤的胳膊。剧痛袭来，柯宇涵的惨叫声传入整个荒原，却没有踏出麦浪般的杂草丛，在快要到达边缘的时候，声音被风吹散。 滚烫的呼吸游离在柯宇涵的脸庞，他这时看清了魏生现在的脸庞，那是一副饥饿的野兽模样，眉宇间带着戾气。 “我告诉你，柯宇涵！”魏生的咬着牙，声音里都带着愤恨：“当年，是我输给了你，我认，但是现在，我要再次向你宣战！” “我我并、并不想接受。”柯宇涵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说话结结巴巴的。 “不不，你会的，你一定会的。”魏生又再次放下柯宇涵的衣领，轻柔地为他整理着衣领，这模样又像是一位慈爱的哥哥。“如果你不接受，那么你的朋友们，你来之不易的朋友们，可能就会遭殃了！” “你不准！不准这样做！” 魏生的突然惊喜地笑起来：“对！就是这副兽性！野性的模样！你一定要记住现在的心理状态，我希望你能够在今后与我的对决中，也要拿出这副狠劲儿！不然，我们的久别重逢。就太没意思了。” “你是个疯子。” “哦，不。我可不是，我只是想赢回来。”魏生摸摸自己左边的断眉，他摸到了一道伤疤，厚实得仿佛刻在了自己的心上。“老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上了高中以后，你居然会结交了那么多朋友，我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些转变？” 柯宇涵没有回答，他觉得有些腿软，慢慢地挪坐到了板凳上。 魏生看看他的样子，耸了耸肩膀：“算了，我会知道的。”他接着说：“本来和你说我回来的这件事儿，想着打个电话就好了，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我的声线变了，怕你认不出我的同时，又觉得不礼貌，所以，我必须见你一面。” 柯宇涵紧盯着他。 “别那样看我嘛，搞得我好像是个坏人一样。”他看看手表，笑笑：“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等一下！”柯宇涵叫住了他，他无力地伸出手来：“那个女生，你之前说的那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啊？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问她呢？” “她是谁？” “怎么？你到底是把脑子给扔了是吗？我送你的纸条到底谁看懂了，你不清楚吗？” 柯宇涵一惊，全身发着抖，脑海里蹦出了许多画面。 “你你还记得还记得我嘛？”周君兰灵动的眼神中充满渴望（第三十七章：还记得我吗）。 柯宇涵收，请照顾好自己（第三十九章：柯宇涵收）。 “那你和我合张影好不好？”周君兰举着手机，一脸期待（第六十九章：合影）。 不过让柯宇涵感到意外的是，周君兰还蛮惊喜的样子（第九十九章：近墨者黑）。 周君兰看书评入了迷，嘴角上扬轻语：“我喜欢的，可能不止这本书。”（第一百零二章：举个例子） “我、我想，这个问题，那个男生，他自己也不知道呢。”（第一百一十六章：阐述着过去） “那你也喜欢兰兰吗？”（第一百二十八章：夹个海参） 第二百零六章:有些想念 周君兰朝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走去，临走前还看到了学校的礼堂依旧灯光闪烁，应该是还没结束，她拎了拎手中换下来的裙子。这是赵姨从法国带回来的，先不谈价格，她很喜欢这条裙子，但是破和皱成这样，想必也没办法再缝补复原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奶茶店会在九点关门，所有周君兰要先措好辞，其实自己为柯宇涵做得所有的事情都很好解释，唯一不好解释的事是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动机。 “请给我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拿好取餐号后，周君兰找个角落坐定，尽可能多靠着墙壁，会让人安心许多。 她将脑袋全部放空，自己和柯宇涵说的事情到底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又到底要以什么借口才能不打扰到他现在的人生，不打扰到他和徐萱玥现在的状态呢？仿佛是想要编造一个故事，想来也是可笑，明明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亏心事儿，还要说谎。就连她自己现在也开始感到荒唐。 自己的思绪就像是一道道扑向沙滩的浪花，仅在涌现的瞬间就退了回去。 咖啡喝到半杯的时候，柯宇涵从门口进来了，他身上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胳膊关节处的外套被撑得鼓鼓的，应该是已经缠上了绷带。 他踏进的脚步就像是对自己的审判，沉重而压抑。 柯宇涵坐下后，脑袋一下就空了，一时间甚至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 “魏生和你说了什么？”周君兰首先打开了话题，居然也是开门见山。 “你怎么会知道魏生？” “你想要和我谈......就说明他和你讲了我的情况了对吗？”周君兰用平稳的声音说道。 “没有细谈......我现在真的是被搞糊涂了，按照魏生的说话，你初中的时候应该和他相识，并且一直在......”柯宇涵想要说出“保护我”三个字，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知道是自尊心还是什么再作怪，直到周君兰笑着点点头，他才跳过这一段。“嗯，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君兰低头，把点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她从来没喝过这样的咖啡，简直甜成了奶茶，除了带有大量的糖，想必是一点儿提神的作用都没有。 “你确定要我说吗？” “是的。” 周君兰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头来，一双水灵的杏仁眼死盯着柯宇涵，迟疑了许久，柯宇涵也等待了许久，一字一句才从她嘴里冒出来，为了抵消那些痛苦的往事，周君兰是笑着讲完这一段的。 “你猜的没错啦，我的确是和你一个中学的，江才中学初中部，我是四班。而你是二班，对吧？” 柯宇涵点点头，随即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四班的，我甚至不知道你和我是一个初中的。”他说完后坐好，继续听她说。 “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柯宇涵，你还记得......你刚入学那段时间，有在学校的后巷救过一次小麻雀吗？” 柯宇涵看着周君兰脸上的笑容，有些开心，这是他很久没有从她脸上看出来的神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柯宇涵记不太清了，周君兰似乎没有了以前害羞的模样，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变得珍稀，仿佛她这辈子只能够笑一定的次数似的。但是之前和自己说话就会脸红，那时不知所措的周君兰，的确让自己有些想念。 “小......小麻雀吗？”柯宇涵挠挠头。“好像是刚开学的时候吧，我记得，学校后院有棵很大的槐树。” “不是啦，是桑树啊。”周君兰笑着摆摆手：“这你都能记错，笨。” “哦.....哦，是吗，哈哈。”柯宇涵笑笑，这感觉很奇妙，自己从未和自己回忆中的人再度重逢，怀旧往事，当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可以和自己分享这感觉时，他感到心里有着一股悸动，看向周君兰的眼神也温柔起来。 “是啊，我当时在角落，就看到你把麻雀包扎好，放回了树上，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男生是个好人，很温柔的人。” “谢谢。” “我一开始没有打算和你有过多的接触的。”周君兰说，“但是我就经常在学校的图书室里见到你，发现你很喜欢看书，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被一群坏人缠上了，每次见到你，往往可以发现你嘴唇，胳膊，小腿上的淤青，后来我才知道，你班里的小h混欺负你。我当时就十分气不过！” “所以......你去妨碍他们了是吗？” “没有。” “啊？” 周君兰笑笑，轻松地倒在椅背上：“我呀，立马就去报名了一个柔道班。” “柔......哦，原来我......就是你学柔道的初衷啊？”柯宇涵惊讶地手中无措，他再次把手放进了裤兜里。 “嗯......算是吧。哇，我的教练好凶的，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都没打算教我，直接摆摆手：‘这么小的小孩学什么柔道啊。’我立马就反驳了！我说：‘你才小，我都14岁了。’教练一下子就懵了，我个头就比他肚脐高上点儿。后来他好像是故意针对我似的，老是在教学的时候拿我做实例，我都不知道被他背摔了多少次！” 周君兰气急败坏挥舞拳头的样子很可爱，柯宇涵忍不住笑出了声，鼻子似乎也有些酸。 “然后我就拼命学！一直学！我在武道室练，在家和管家练，时不时班里的男同学调皮揪我的小辫子，我就把他们当作靶子练习！那段时间，我的成绩很不好，就是因为好多时间都用来学柔道了。” “就......为了保护我吗？”柯宇涵觉得什么东西沉重地压着他的胸口，好像是一汪水卡在自己的喉咙里。 “是的，就是为了保护你！”周君兰笑笑，她这句话说得很坦然，轻松到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瞒了柯宇涵三年多，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爆发。“过了有一年，我的进步让教练都不敢相信，我当时才一米五五的小个子，却把柔道班的所有男生全摔了个遍。直到我和教练切磋，才败下阵来，我猜，他一定没把所有的招式都教给我。” “也是对的，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 “然后我就行动起来了，我当时还蛮蠢的，带个口罩想当个女侠一般行侠仗义。在他们去找你的路上，我把他们拦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各种我所学的往他们身上招呼。在后巷、乒乓球桌、体育馆的连廊还有好多好多地方，他们都曾经把矛头指向过我。可我也不笨，超过五个人我就赶紧跑了。他们喜欢在你的桌洞里放一些假玩具，于是我就往他们的书包里放真老鼠！他们喜欢在你的衣服上乱涂乱画，我就一把墨水泼到他们脸上！他们喜欢......” 柯宇涵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周君兰。 周君兰滚烫的肩膀上似乎落上了一滴水，那是柯宇涵的眼泪。 “谢谢，谢谢。” 也许一点甜美的回忆，往往就能够驱除人们心里的阴霾，这也就是记忆的重要性，就算它不会只保存好的过往，但是那些在污秽中的一点光亮和洁净，就足以让处于困扰的人们相信，甚至坚信：这个世界，存在值得追寻的光明和美好。 第二百零七章:管得过宽 很近，近到周君兰认为自己的右胸口也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柯宇涵的居然抱着自己，抱着自己在哭泣（如果那滴真的是他的热泪的话）。 突然间，被自己尘封的感觉再次被引出，那些被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发誓自己要放弃的感觉，再次涌进自己的心里。这感觉让自己重新感到活着，感到轻松和有目标，就像是在终于在空中飞翔起的一只小鸟，她觉得自己就是被柯宇涵救起来的那只小麻雀。 “谢谢，谢谢你。”柯宇涵越搂越紧，周君兰甚至可以感受得到脖子上传来的热气。 “没......没关系啦。”周君兰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于是此时就这样一直垂着，像是两根柳枝，但是突然间又觉得即不太礼貌和机不可失，她将手抬起，刚触碰到柯宇涵的后背时，她看到从门口进来一个人。 两人视线相撞，周君兰像是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来，顺便把柯宇涵推回了原位。 柯宇涵的胳膊没有完全好，被周君兰这么一推，跌落回板凳的他关节又开始疼痛，他捂着胳膊低声叫了一下。 周君兰坐在板凳上，心里虽然带着内疚，但是却没有丝毫下一步的动作，没有安慰，因为她知道，会有另一个人来做这一切。 “呆瓜！”刚从门口寻进来的徐萱玥冲到柯宇涵旁边，看他一脸痛苦的样子：“你还好吧？有事没有？” 柯宇涵笑着摇摇头，胳膊上传来的，也的确只有些许转瞬即逝的疼痛。时机卡得很巧妙，非要在“拥抱”的那个时刻，徐萱玥要进来看到他们。 “我......不是故意的。”周君兰看向徐萱玥，她并没有理自己，眉头也蹙了起来。反倒是柯宇涵再次表态说没事儿。 “你们在干嘛？聊天嘛？”徐萱玥看向桌子上已经快要干掉的杯渍，推断出两人已经聊了有一段时间了。 柯宇涵看了看周君兰，想起了魏生说得那些话，虽然徐萱玥知道魏生的名字，但是了解这件事情始末的，就只有周君兰和自己。而关于这件事儿知道的人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魏生他就像是席卷在草原上的一团龙卷风，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被被吸入致命的风暴，而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恐怕周君兰也是。所以柯宇涵不希望，尤其不希望徐萱玥受到任何的伤害，于是他和周君兰对视，两人默契地认同了想法。 “嗯，随便聊几句而已。”柯宇涵说。 “不对啊，明明你进医务室把周君兰喊出来的时候，表情凝重，我觉得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想要聊日常啊。”徐萱玥很明显并没有买账，今晚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有事儿在瞒着自己。 周君兰脑子转的快，挥挥手说：“好啦，柯宇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其实我早就和徐萱玥说了。” 柯宇涵呆住，一脸奇怪地看着周君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其实玥玥早就知道我是你初中同学的事情了。”周君兰朝徐萱玥眨眨眼：“但是啊，柯宇涵还不知道，刚才就聊得这个啊。”她支起下巴，用吸管搅着杯子内的咖啡，剩下的这一半咖啡，不想要喝了。 “啊？你说啦？”徐萱玥捂住嘴巴，看向柯宇涵。 “等等！你......你们在说什么？” ———————————————————— 魏生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陈浩宇还是没有走，黑暗中，他在唯一一处明亮的台灯下看着一本书，魏生才没有兴趣去理会那本书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将学校发给他书全部都撕成碎片，然后用来点烟。 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过。 陈浩宇没有抬头，但是他知道进来的人一定是魏生，不然他今晚也不会在这里等待那么久，他翘着腿依旧把视线集中在书本上，但是却看不进去一个字，魏生的到来就像是给这个密封的房间内添了一丝凉意，陈浩宇向来害怕冷，更加害怕魏生。 魏生大摇大摆地在长沙发椅上坐下，随后开始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过了一会儿，没有掏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又转向陈浩宇：“喂，有烟吗？” “这里是学校，这里更加是学生会的办公室......”陈浩宇想要含蓄的表达没有。 “少在那扯淡。”魏生撑着腿从沙发上起身，慢悠悠地晃到了陈浩宇的真皮椅后，他伸手把书架底下的第二个抽屉打开。“你是学生会会长，学校没收学生的香烟放在哪里，你应该是知晓的，除非......”魏生慢慢回头，就算是陈浩宇背对着他，也依旧感到后背的一丝凉意，像是被吹了一股凉风，他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 “除非你不想要告诉我，是吗？”魏生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并没有。”陈浩宇将书放下，突然觉得有些慌乱，像是没了块遮羞布。 “那我再问你。”魏生将烟从盒子里剔出来，叼在嘴上，从陈浩宇的肩膀上露出头来：“有火吗？” 一股香味从魏生的身上飘来，陈浩宇闻出来了，那是一种古龙香水，他怎么也想不到魏生这种人还会讲究到喷香水。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了魏生，发现半天没有动静，他狠了狠心，给他把烟点了上。 魏生猛吸了一口气，烟开始窜进他的肺部，舒缓着他的身心，随后绕了个道，从鼻孔里慢慢喷了出来，这二手烟的味道让陈浩宇着实受不了，他努力不让自己咳嗽，清了清嗓子，却不敢再有更多的动作。 “听说今天会场电闸门的锁被人撬开了，是你吧？”陈浩宇说。 “是吧。”魏生再次走回沙发，倒头开始继续吞云吐雾。 “还有今天操场上被抓到的那个外校学生，想必你也是认识的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看来不是干坐在办公室里辟邪的啊。” “你想要干嘛？”陈浩宇问。 魏生手中的香烟银灰已经结成了一串，被他抖到了地下，陈浩宇看了一眼，也就只看了一眼。 “我想要干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想要让你知道的事情。如果你管得过宽的话，小心你的这个位置不保，我记得，你是需要学生会长这个学分，加高考分的吧。”魏生将烟头扔在地下，微弱的光芒很快燃灭了。 陈浩宇没有说话。 魏生笑笑：“帮我查点资料，我要用。” 第二百零八章:特意嘱咐 回家的巷子里已经没了一片蛙声，秋凉的微风时刻提醒着柯宇涵，此时已经不是春季，他应该多穿一点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笑出了声，再次想到了周君兰，想着以后有人分享自己的记忆，他就忍不住感到幸福。初中的那段日子，柯宇涵没人可以倾诉，三年里，他没有成功交到任何一位朋友。而突如而来冒出的周君兰，就像是独奏钢琴时，有人可以为你伴奏。 他的脚步开始变得轻快了起来，今天本该是倒霉的一天，毕竟遇到了自己的“死敌”魏生，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仿佛是应验了一般，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 他小跑着转过巷角，看到角落里蹲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个乞丐或者流浪汉。但是这都快晚上10点了，无论是两者间的哪一种，都应该已经寻觅好落脚处才对。 柯宇涵没有多管，继续向前迈步。 “小宇！”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地上的乞丐抬起头来，把连帽衫的帽子扒下，漏出了瘦骨嶙峋的脸庞，柯华雄那标志性地黄牙就带着微笑漏了出来。 “你？怎么了？”柯宇涵走近，随即闻到一股恶臭味，像是夏天的臭水沟味道。 柯华雄看到柯宇涵把鼻子捂上，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退，说道：“我在桥洞底下搭的房子被当成违章建筑拆了，城管追我，我就跳到河里躲过去了。”他不自在地搓揉着衣角，结果上面凝结成块的淤泥就全成了碎渣掉了下来。 柯宇涵听到这，就已经大致理解了柯华雄来找自己的目的，他捂了捂钱包，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钱。 “小宇，你先给我点钱，让我......找个地方住一晚上，洗洗澡，我......我第二天就去找个临时工，干一天活也把钱挣回来还你，啊？” “在钱的问题上，你从来没守信用过。”柯宇涵把钱包掏出来，抽了一百块钱递给他：“找个便宜点的吧，这都是我手里一半的钱了，再多也没了。” 柯华雄一脸无奈地接过钱，像是自己被迫接受这钞票一般，不甘心写满了他的脸。 “还有事儿吗？”柯宇涵问，他总觉得和柯华雄接触再多一些，坏消息就会接踵而至。 “那个......”柯华雄把钞票折叠起来，塞进自己的外套内口袋里，随后拍了拍，安心地露出了微笑，“我和你说个事儿，关于小辰......那个，我说了，你、你别生气啊。”他的拳头在空中挥着，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 柯宇涵没有说话，默默地盯着他，提到自己的弟弟，他觉得无论听到什么，都不算是个好消息。 “我......前几天，来家里找小辰，我发誓，我一定是错开你们家里所有人的作息时间了的，但是还是被茹彤看到了。” “什么！”柯宇涵的吼声震亮了旁边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从哪处，传来一声声犬吠。 柯华雄害怕地退了几步：“我......我，真的没想到，茹彤她......” 柯宇涵冲向前去，不顾味道和肮脏，强迫性地将他口袋里的一百块钱抢回来，他的手上满是灰尘和干燥了的污泥。 “滚！”柯宇涵再次吼叫，随后朝家的方向奔去。 —————————————————————— 周君兰还没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菜肴的飘香。 “小姐，你今天春光满面呢。”管家用手遮着车顶，防止周君兰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接过她的外套，尽显绅士风度。 “怎么？很明显吗？” “至少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君兰笑笑，用手捂着满面的红光，蹦跳着朝房子里跑去。 自己终于和柯宇涵袒露了过去，虽然还没有完全把话说开，但是自己深藏了将近四年的秘密，突然一下子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上，这感觉轻松得像是丢了几十斤重的脚环。她甚至想要间接地感谢魏生，但是一想到接下来的各种繁琐的事项，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回来啦！”周君兰在门口换上可爱的兔耳朵拖鞋，朝屋内喊道。 “呀！小姐回来啦。”李嫂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甚至还举着一个铲子。“今天烧得呀，都是小姐你喜欢吃的菜！”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是夫人特意吩咐的。”这句话，是赵姨特意嘱咐自己要说出来的。 “哦，我回来谢谢她。” “小姐！”管家从门口进来，手里除了周君兰的外套又多了个东西：“外面的邮箱里有你的信。”他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惊讶地嘴唇发抖，一脸惊喜地看向周君兰，兴奋地喊道：“小姐！小姐！是您母亲！”他挥舞着手中的信封，就像是摇动着一展旗帜。 周君兰一愣，全身的毛孔似乎都散着热。总得来算，这封信应该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寄给自己的第七封信了！她也整整离开家七年了。 她连叫喊都忘了叫喊，就一股子劲儿冲了过来，抢（虽然管家也没有防守）似的夺过管家手里的信封，跳到沙发上蜷着腿。 管家笑笑，虽然自己很好奇信里的内容，但是出于对小姐隐私的尊重，他默默走开了。 周君兰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心态，把澎湃的心跳尽量放缓，随即慢慢地拆开了包装精美的信封。 里面是一张羊皮纸，似乎上面的黑色笔迹并不是普通的水笔，而是由羽毛笔沾着墨水写上去的，现在写信的人本来就已经少之又少了，所以用这种古老的写信方式的人，更加是凤毛麟角，这也就显得不是一般的优雅和珍贵。 信的内容，大致是在描述她现在在罗马的各种游玩事迹，照例的，信封里依旧放着五张照片，一张不多一张不少，每一张的景色都美轮美奂，精致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时间。而周君兰母亲也就在每张照片的前面，穿着各种不同的衣服摆姿势。 “看来妈妈玩得很开心呢。”周君兰笑笑，她手里拿着一张罗马斗兽场的外景照片，自己的妈妈则带着红棕色贝雷帽望着落日，仿佛是一只归巢的鸟儿。周君兰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真正的看到她，能够和她叙叙旧，聊一聊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么。 哪怕只是见一见。 又在沙发上反复研究了书信和照片15分钟，周君兰才把东西整理好交给管家：“放到老地方吧，还是......不能让赵姨看到。” 第二百零九章:消息篇(八) 周君兰与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上午7点20 周君兰:“早，起床了吗？” 柯宇涵:“起了，刚吃完早饭。” 周君兰:“今天周末，下午你还会去图书馆看书不？” 柯宇涵:“会去的……我……昨晚想着今天的事儿想了很久，发现把所有事情整理起来后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周君兰:“问题啊，没关系的，你问吧。” 柯宇涵:“首先，我从口袋里掏出的那张纸条，你应该也收到了对吗？因为魏生他是认识你的。” 周君兰:“对，我收到了的，是在两星期前的文学社招新。” 柯宇涵:“怪不得你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那么惊讶，也就是说……他这次的目标，也会有你了。” 柯宇涵:“我……还是希望你小心一点儿……” 周君兰:“谢谢你的关心。” 周君兰:“(*^w^*)” 柯宇涵:“关于后面……就是初中的事情，我还可以再听听别的事情嘛？” 周君兰:“嗯……还想听什么啊？” 柯宇涵:“就是……你还做了什么事儿，你还注意到什么了吗？那个……我是为了研究一下魏生的举措的。” 周君兰:“(??°??????°)??，哦。” 周君兰:“从初二开始，他们欺负你越来越频繁，我记得那时候正好就是你报告老师的时候，他们的复仇情绪高涨，对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喜欢在放学的路上找你麻烦?” 柯宇涵:“是有很多次，所以我常常带着防身的东西。” 周君兰:“那你有没有发现……” 周君兰:“他们找你的次数都断断续续的，而且有时候身上还出现些新伤呢？” 柯宇涵:“你这么说，还真有的……我记得魏生后面的那些小弟，脸上总是容易青一块紫一块的。” 柯宇涵:“哦！” 柯宇涵:“难道说……是你……” 周君兰:“没错！” 周君兰:“虽然有时候我们两个班级的老师拖堂，我就算飞速往外赶，也不一定找得到你。但是每次方向，我只要看到你，都会远远跟在你后面，看到其他人欺负你，我就先下手为强！” 柯宇涵:“哈哈，怪不得，可是……这样我都没有发现吗？” 周君兰:“你笨喽。” 周君兰:“那再问你！从学校往后山走，有个锥山路，第二个三岔口后面有个小巷，你记得吗？” 柯宇涵:“记得，可我只去过那儿一次……不会吧！不！会！吧！” 周君兰:“那个垃圾桶正好能够挡住我的身子，那天赶到的时候，人活生生多了一倍，但是我发现没有一个人戴口罩的，我当时突发奇想，掏出手机来把所有事儿都录了下来，来了场智斗！” 柯宇涵:“原来……是你……真的是你吗？” 周君兰:“是我。” 柯宇涵:“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还默默地做这些?至少，你应该早些让我知道，我们也可以早些成为朋友不是嘛？” 柯宇涵:“是为了什么?” 周君兰:“我说了啊，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受欺负。” 柯宇涵:“这理由真的足够吗？” 周君兰:“你觉得呢？” 柯宇涵:“我觉得，只是出于同情心的话，可能会有些牵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观点。” 周君兰:“这些事儿，真的都是和你要问的那些有关吗？我怎么觉得你问得心不在焉呢？” 柯宇涵:“呃……” 柯宇涵:“其实我……只是想找你聊天……我觉得前天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感觉很奇妙，我没想到我的初中还有像你这样一个人在。那三年的时光，我找不到任何人分享，毕竟当时没有任何朋友，可是你的出现就像是……呃……突然给我增加的动量！” 周君兰:“哈哈哈，这是什么神奇比喻啊。” 柯宇涵:“你应该懂我意思……就是，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很感谢，感谢有你的出现。” 周君兰:“其实……” 周君兰:“从初中开始，就一直……” 周君兰:“把你当做我的……” 周君兰:“我……” ———————————————— 徐萱玥和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上午7点51 徐萱玥:“兰兰，你在吗？” 周君兰:“哦，我在。” 徐萱玥:“你在干嘛？有时间聊聊吗？” 周君兰:“有……吧，没事儿，你说。” 徐萱玥:“那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有很多疑问的点，我都没有搞清楚。例如，为什么柯宇涵会被那个男生打了一下?为什么他好好的在医务室里就走了，而且你那时候愁眉苦脸的？你们在奶茶店到底聊了什么？那天你们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的，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周君兰:“玥玥……你别激动。” 周君兰:“嗯……” 周君兰:“我先去回个消息，等……等我一下。” ———————————————— 周君兰和柯宇涵的聊天记录 上午8点 柯宇涵:“当成什么？你还没说完呢？” 周君兰:“就是……把你当做了我的弟弟而已啦，没别的，看到你被欺负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正义感就直接爆棚啦！” 柯宇涵:“你是想认我做弟弟还是怎么的……” 周君兰:“可以吗？” 柯宇涵:“要不还是算了，这种社交关系的突转实在是有些让我难以接受。” 周君兰:“哈哈，别说你了，就算是我，你喊我周姐?兰姐?可真是让我一点都不习惯。” 周君兰:“柯宇涵，你为什么要瞒着玥玥啊？这件事儿……” 柯宇涵:“我觉得，如果她牵扯进来，会有危险，我不可以让她承担这个风险。” 周君兰:“那什么，我还有点儿事儿，回聊吧。” 柯宇涵:“嗯，下午图书馆见。” 周君兰:“呃……” 周君兰:“好吧，下午见。” ———————————————— 周君兰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上午8点11 周君兰:“玥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知道你的心情，你是吃醋了对吧？” 徐萱玥:“没有。” 周君兰:“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就算是以前我喜欢他，但是现在我不会插足你们之间的。柯宇涵真的很认真的喜欢着你，也是很认真地在对你证明。” 徐萱玥:“我……主要不是因为这个。” 周君兰:“如果你想要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啊。” 徐萱玥:“嗯呢，你快说快说。” 周君兰:“也没什么，就是柯宇涵当天晚上去上厕所了，期间，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个男生只是认错了人，他把在台上女装的柯宇涵认错成他的女朋友了，如果我没猜错，他那一棍子，应该是冲你腿上去的。” 徐萱玥:“啊！你的意思是，他以为我那什么……他对象?” 周君兰:“应该吧。” 徐萱玥:“那柯宇涵为什么要找你聊天呢？” 周君兰:“因为我把那个男生抓住了啊，那杯我喝的奶茶就是他给我买的，结果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初中的事情，他就发现了，我也就只能说出来了，但是跳过了我为他做的事情，只是说我认识他。” 徐萱玥:“哦……是这样啊。” 周君兰:“我觉得当天柯宇涵很激动，因为是遇到校友的缘故吧，他一直在和我聊过去的事儿，所以……才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徐萱玥:“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徐萱玥:“不对！” 徐萱玥:“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柯宇涵证明的事情啊！” 周君兰:“哎呀……” 周君兰:“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其实我看到了他的那个小本子。” 徐萱玥:“啊！” 周君兰:“对，当天他不小心掉在医务室里的，起初不知道是谁的，我翻开才知道记录的些什么(??°??????°)??。” 徐萱玥:“什么什么！” 周君兰:“这是他的隐私，我也没多看哦，你还是等到时机成熟，他自己告诉你吧。” 徐萱玥:“死兰兰！你吊我胃口！” ———————————————— 群聊消息(4人) 上午8点37 荀苒:“@徐萱玥” 苏鑫:“@徐萱玥” 苏鑫:“呀，苒苒你醒啦，我以为你还在睡懒觉呢，找人都那么同步，蛮心有灵犀的我们。” 荀苒:“怎么可能现在还在睡觉啊，我出来是要问问徐萱玥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拉这个群，说要探寻真相，也不知道卖得什么药。” 苏鑫:“夏源呢？” 荀苒:“不知道，应该是还没睡醒，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周末早晨都不跑步了！我去喊他！” 苏鑫:“还是要温柔一点儿喊……” 上午9点04 徐萱玥:“怎么啦，我刚才又去补了个觉。” 苏鑫:“你还问怎么了？你拉这个群的目的是什么你忘啦?” 徐萱玥:“哦……你们说会场那事儿啊？我马上说……” 苏鑫:“等下！” 苏鑫:“@荀苒@夏源” 夏源:“早……(????_????)” 苏鑫:“荀苒把你叫醒啦。” 夏源:“不是她(t＿t)……是她家的狗，跑我床上活蹦乱跳像是跳蚤附身了似的，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死丫头指使的！你知道嘛！我梦里在吃法式大餐呢，突然就地震了！我差点吐出来！” 徐萱玥:“哈哈哈，你还以为真吃到嘴里了呢？” 夏源:“我都尝到味道了。” 苏鑫:“想象力满丰富的。” 荀苒:“不就小米蹦两下吗？看给你委屈的，好歹是个大男人呢！” 夏源:“起都起了，至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那天晚上。” 徐萱玥:“事情是这样……” 第二百一十章:由不得你 照例是在学校门口买粥，柯宇涵裹着夹袄走近小吃摊前，才发现粥桶里泛着白烟，天气突然的转凉，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10月中旬的天气能够冷成这个样子让自己感到惊奇，也许只是突然的转变，之后还会有回暖，秋日的温度就是这么容易多变，这的确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这也带来个麻烦，买口热粥暖身子的人也变多了。 在周围女生们吵闹的声音从，排着队的柯宇涵分辨出了自己的名字，似乎窃窃私语中，自己成了她们闲谈的一个资本，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会被她们知道？他转过头，发现偷看着又把头低下的女生们，自己并不认识。 “同学，你要什么？”老板娴熟地抄起粥杯，看着柯宇涵问道。这么冷的天，他只穿着一件羊毛衫，却热得脸都在发红。 “两杯，一杯豆浆，一杯燕麦粥。”柯宇涵说。 “呀，为什么要买两杯呢？”徐萱玥突然从右边冒出来，满脸堆着开心。 柯宇涵看到她的笑容，不自觉就开心起来，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嘴角就开始上翘，于是打招呼的样子就变得友善和温暖：“一杯是给你带的啊。” “嗬！”老板一声惊呼：“女朋友啊！”说完，他又往杯子里多添了些燕麦粥，眼看着就快要漫出来，他才放下勺子。 “切，你问他！”徐萱玥红着脸指指柯宇涵。 柯宇涵笑笑：“暂时还不是。”在他眼里，这是最严谨的说法，但是却引来旁边其他看戏的女生们一阵惊呼，羞涩地讨论着两人。 “迟早的事儿嘛看来！”老板将粥和豆浆打包好递给柯宇涵，他笑得满脸都堆出笑容，是个30岁的男人，却有着更加老成的脸。 豆浆和燕麦粥，是做了两手准备。柯宇涵发现徐萱玥有时候会在家里吃完饭再到学校来，那时的话，喝热量高的燕麦粥，就明显不太合适。于是柯宇涵两个都买，徐萱玥吃没吃早饭都一样，因为自己是在学校吃饭的，所以会按照徐萱玥拿走后的那杯热量来制定自己早餐的分量。 走向校门口，柯宇涵依旧能够看到一些看着自己偷笑的女生。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柯宇涵把脸朝正在喝粥的徐萱玥凑近。 徐萱玥瞪大水灵灵地眼睛观察了一番：“没有啊，蛮白嫩的。” “那为什么那么些女生......还有男生都朝我脸上看啊？” “怪不得说你是个呆瓜。” 两人走近校门，却被保安拦了下来，原因是徐萱玥的头发是披散着的，不符合校园的规定，虽然两人都穿了校服。 柯宇涵把手腕上的皮筋递给她，顺便把她手中的杯子接过，于是徐萱玥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校园。 “怎么说？”柯宇涵接着问。 徐萱玥重新拿回粥，捂着温暖自己冰冷的小手：“你想啊，你在迎新晚会上，男扮女装！” “你小声点儿。” “这本来就是件稀奇的事情了，更何况我们表演出事故了呢，刚才讨论的人一个个穿着那么正规和整齐，一看就知道是大一新生啦。” 柯宇涵皱起眉头，无奈地耸肩：“可是我都化妆了啊！” “拉倒吧，在舞台后面的大屏幕一直在放大我们的脸，你没注意到吗？这就是为了防止后面的人看不清的，你呀！出名啦！” “可我不想出名.......” “这可由不得你。” 徐萱玥再次把头发散下来，重新戴回柯宇涵的头上。这个天气，把头发披散下来，是可以保暖的，男生们大多数这辈子也感受不到这个优势的用处。柯宇涵喝豆浆时，闻到了发带上传来的发香。 柯宇涵走近班级前，就听到了班级里的吵闹声，虽然还没有到早读时间，但是终归来说，现在大家都是高二的学生了，马上高中生涯的一半都要结束。这种状态，柯宇涵不太敢苟同，也对“科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这个论断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柯宇涵前脚刚踏进班级，班级里的吵闹和欢笑声音戛然而止，有那么一瞬间，柯宇涵觉得自己仿佛是王修，老师踏入班级里时，大家的吵闹声停止的时间点就会不谋而合。 静得让人有些发毛，柯宇涵甚至都不敢迈出下一步。 “柯宇涵牛逼！”夏源开始在座位上拍手，一脸兴奋地跳起来。 班级的内的氛围就像是突然沸腾起来的水，全班到教室的人都开始鼓起掌来，个个笑成了笑面佛的脸庞，洪封在后面更加是手舞足蹈。 柯宇涵一脸呆滞，被吓得退出了门外，屋内传来哄堂大笑。 “你干嘛啊！”徐萱玥笑着推柯宇涵的后背：“进去接受大家的鼓励哎。” “他们笑我。”柯宇涵脸红成了校园里枫叶的颜色。 “不是笑你啊，是赞许！”徐萱玥把柯宇涵推进班级，任他自己像个木头一般立在讲台上，自己则站在他身后悠闲地喝粥。 洪封首先叫嚷起来：“柯美女！没什么好说的！牛掰！那舞跳的！帅！” 柯宇涵看到他，首先是想着自己怎么能比他来得还玩，随即笑笑朝座位走去，这短短五秒就能走过去的路程，柯宇涵愣是接了五六句话，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受欢迎的定义，但是自己的确并不讨厌就对了。 “怎么了坐下了？”徐萱玥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柯宇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从板凳上起身，让徐萱玥走进里面的座位。 “哟，这小脸红的，不好意思啦还？”徐萱玥笑着坐进里面的位置，背靠着墙，把书包整理着想要塞进桌洞里，发现里面半边全是书，已经没了地方放自己的书包了，桌子上也堆起了好高一堆书。 “没有不好意思。”与柯宇涵这句话不符的是他依旧红彤彤的脸庞和无处安放的手，他挠挠头：“就是有点不习惯。” “还嘴硬。”徐萱玥摇摇头，看向柯宇涵的桌洞，随即动了坏念头：“呆瓜，你的桌洞能不能借我用用？” “干嘛？” “我桌洞里没地方了，我把书包放到你位子里行不行？” 柯宇涵像是护食一般捂住桌洞：“你桌洞里满了你收拾啊，明明就是你把许多不相关的东西都带到学校来，才会没地方的。” “你同意不同意？” “不同意！” “真不同意？” “绝对......哎呀，我说了基本上是不算的。好了，随便，你放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正牌女神 “那么，今天的校园广播就播放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聆听，我是小苏，我们，下次再见。”苏鑫说完后，接着按下音乐的播放键按钮，周杰伦《晴天》的悠扬吉他声就飘扬在了校园中，这是柯宇涵今天向自己点的歌。 苏鑫的确是抱着随意的心态参加广播社的，毕竟当时徐萱玥缠着她，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选择了这样一个活动较少的社团。可是她现在算是理解了“兴趣是培养出来的”这句话。 平时一个人自己说话和他人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两码事，也许你觉得自己的声音很一般，并不算是多么出类拔萃，但是可能在他人的耳朵中，就是能够治愈人心灵的天籁。苏鑫就是这么一个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尖锐，往往叫起来就超了分贝，玥玥和苒苒也不止一次说她声音像个小孩子一般。 改变她想法的是一次在校园广播直播后，那时她正打算离开，突然有位初中部的女生来找自己，痛哭流涕，她说自己最近心情很差，和最好朋友闹别扭了，她称苏鑫为小苏姐姐，来找她咨询问题。 “小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向她道歉，才能原谅我。”小姑娘哭得眼眶红肿，让苏鑫想起了母亲苏芳然，顿生心疼。 “别哭，别哭，小......”苏鑫本来想称她为小朋友，但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合适，也似乎不自觉间拉开了距离感，她最终以学妹这个称呼来对待她。“学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的好朋友出了什么问题？” “是闺蜜，不只是朋友。”学妹哽咽的声音倔强。 苏鑫觉得有些好笑，但从这份纯真的友谊里感受到了久违的美好。 然而初中生的烦恼无非就是些小事儿，烦琐的事情碰上叛逆期，自然而然往坏的方向发展起来，很容易就被苏鑫解决了。 当问道为什么来找自己时，学妹是这样回答的：“因为姐姐你的声音好听，很温柔。” 苏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素未谋面的人，也许也暗地里为自己传送着温暖。 直到有一天...... “小苏，中午回家吗？”徐萱玥蹦跶着过来问苏鑫，开始玩儿起自己的头发。 苏鑫笑着摇摇头：“太冷了，我不想回去了，学校的午休室中午有空调呢。” 柯宇涵走过来，手里端着药茶，逼迫着步步后退的徐萱玥喝药，他问向苏鑫：“午休室的话，中午会不会很吵？” “有时候会吧，一些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不安分，就会很大声。” 柯宇涵摇摇头：“那我还是不去了。”他掏出一颗糖来，递给喝完药后一脸苦涩的徐萱玥。 此时教室前方的午间广播照常响起，但是内容却让苏鑫大跌眼镜。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小播，阿旭，今天在播放音乐和校园新闻之前呢，在一位男同学的强烈要求下，小播要播报一位初中......男同学的......情、书。”主持人到后面明显绷不住了笑声，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即向大家道歉，广播里传出了纸张翻阅的声音。 听到这，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夏源猛地抬起头来，像只感受到了危险信号的哈巴狗。 “情书！”夏源问，他的半边脸都被垫得通红。 “想什么呢，又不是给你写的。”荀苒揉着他乱糟糟而蓬松的头发。 苏鑫想着自己还从来没有播报过这类的请求，自己最多接受到过几次寻物启事之类的请求，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广播里继续传来声音：“这份情书，是送给高二理科三班，苏鑫同学的。” 这句话就像是扔进了班级里的一颗炸1弹，所有人都迸发出强烈的热情，班级内所有在场或者所有在学校里能够听到这消息的同班的人，都捂着嘴巴惊呼，顿时像是沸腾的锅，柯宇涵甚至觉得气压都上升了一个档次，上次班级发出如此强烈的喧闹声，还是学校放暑假前的那天。 “啊啊啊！小苏！是你啊！”徐萱玥笑得很没个女生的样子，她站在原地和荀苒抱着跳了一会儿后，就趴到苏鑫身上搂着她的脖子。 夏源愣愣地死盯着广播，仿佛那不是个发声的机器，而是台电视机，他的眼睛看到了广播对面那宣读这消息的人模样似的。 “这......”苏鑫也呆住没有话说，她整理头发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 广播内的声音继续传来：苏鑫同学，我是初二七班的王顺，虽然我们之间差上了些许年岁，但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年龄并不是障碍，我虽然比你小，但是我有颗爱你的心，如果非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的话，可能是因为你有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吧...... 苏鑫脸变得通红，用手捂着脸，在座位上，眼睛忽闪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害羞还是气愤。每当那个广播里的文稿读出像“爱”、“喜欢”、“在一起”这样的字样时，徐萱玥和荀苒就笑得前仰后合，变本加厉，最后笑得没了力气，趴在苏鑫的肩膀上歇着。 班级里的同学们也开始起哄，鼓掌甚至拍出了电闪雷鸣的仗势。 “我说小苏，原来你也有迷弟啊。”荀苒笑着拍苏鑫的肩膀，一脸的幸灾乐祸。 苏鑫知道，这个男生这样一闹，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即使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叫王顺的男生，但是无论是他们班级的老师还是王修，都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小屁孩儿，不懂事儿而已。”夏源扔下这么看似愤愤不平的一句，随后开始收拾起书包，刚才他还是半边脸红，现在像是整张脸都被传染了。 “什么呀！人家说不定也是真心喜欢呢？”徐萱玥说。 柯宇涵摇摇头：“我觉得不会，他们还小，没有判断喜欢不喜欢的能力。” 徐萱玥白了他一眼：“那你就知道？” “所以我正在证明，寻找最完美的过程。” 苏鑫第二天就火了，因为那个男生把她的照片挂到了校园网站的女神墙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是自己在做广播时的侧脸，苏鑫自己也得承认，的确还蛮好看的。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女神！”、“人美声甜”等夸赞类的词语，如果不是自己的照片上了这个网站，她都不知道有这个网站。 王修和其他老师不出所料地去找苏鑫聊天，在办公室里，她见到了那个男生，比自己的个头还要小，看到自己模样像是勾了魂，当着老师的面对自己献殷勤。事情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操作下不了了之。 但是苏鑫，却也正式成了他们那一届正牌女神之一，为此，徐萱玥还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虽然她知道那不对，于是她拿柯宇涵撒气，让他帮自己买了一星期的早饭。 第二百一十二章:太劳累了 校园里吹来11月初的最后一段猛烈的秋风，似乎是秋日的尾巴在偷偷溜走，但是没人抓得住它，就算是你伸出手来，也抓不住任何一道风，它就像是一点一滴流逝的时间一般，带走了每一秒大家在学校剩余的时光。 苏鑫的脑海里迸发出这些感想，顿时觉得有些伤感，却又笑自己多愁善感，她把校服风衣的腰带系好，顶着秋风朝门口走去。 这是个平常的秋日中午，但是却来了位不寻常的人。 苏鑫走到校门旁的文具店准备给自己添置些黑笔时，就看到了苏沐在校门口打着电话，看到苏鑫走过来时，立马笑着招了招手，让苏鑫过来。 “那个......孙总，咱们回聊，就先这样，哎哎，好嘞。”苏沐将电话放进包里，她今天的打扮像是职场上的精英，一身职业装，脚上的高跟鞋踏出妩媚，但是她清纯的脸庞不适合画浓妆，有些违和。苏鑫觉得苏沐二姐就应该永远是个小女生。 “二姐，你怎么来啦？”苏鑫走近，发现苏沐的脸上多了些许憔悴，那是妆容也掩盖不住的劳累。 “来看看你呀，走，姐带你吃饭去。”苏沐牵起苏鑫的手。 两人走进了一家西餐厅，这儿就算是自己和朋友们一起出来玩，也从来没进来过，更何况自己穿着校服，总觉得不适合这种正式的餐厅，至于礼仪之类的东西她更是没有学过一星半点。 “怎么了？”苏沐发现自己牵着的手传来些许抗力，皱了皱眉头。 苏鑫笑笑：“二姐，这餐厅有些贵了，要不我们找点儿别的小餐厅吧。” 苏沐看出了苏鑫的窘迫，随即笑笑：“没关系，我们单独找个房间，这家餐厅的老板我认识，所以穿着什么的，没关系的。” 苏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她走。 店内放着悠扬的音乐，应该是古典音乐，店内的侍者都穿着得体，苏鑫甚至怀疑这些服务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器宇轩昂、样貌不凡。 虽然是单独找个房间，但是西餐厅内似乎没有像本土那种单独的包间，而是用两道厚屏风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是张四人桌，看到这张桌子，苏鑫就知晓了等会二伯苏家睦要来，顿时没了食欲。 “二姐，你看起来有些憔悴啊。”苏鑫问，她感到有些热，脱下了校服的外套。 苏沐很快在菜单上点了三份牛排，似乎没给苏鑫选择的余地。 “哦，就是最近事情有些忙。”苏沐拿起咖啡杯的勺子，勺子却不小心从她的手中滑落，像是苏沐没力气去支撑它。 “二姐......你没事儿吧？”苏鑫担心地问。 “没事儿没事儿。”苏沐努力地眨眨眼，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两人开始聊家常，但是大多数都是苏沐在向苏鑫寻问她家里的情况，以及苏鑫最近的成绩，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和城市。似乎是她故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就算是苏鑫把话题岔开到其他杂事，苏沐也在立马把话题换回成绩的方面，像是她对这件事儿很关心。 直到服务生端着三份牛排一起走来，苏家睦也才跟在后面赶过来。 他的脸色差极了！脸色铁青，像是大病初愈，黑眼圈明显得像是苏沐脸上的烟熏妆，他似乎脸颊相比较前日也消瘦了不少。 厌恶的同时，苏鑫也多了些许好奇和同情。 “怎么了？”苏家睦笑笑：“盯着我看干嘛？”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沙哑，坐下的那一瞬间，烟味扑鼻而来，刺激着苏鑫往后仰。 “你领带都没系好。”苏沐说，她放下刀叉，帮苏家睦整理起衣服和衣领。苏鑫注意到苏家睦的袜子并不是配套的，应该是穿错了。 苏沐看到苏鑫看两人的奇怪眼神，尴尬地笑笑：“没事儿，最近都比较忙，你大伯又把家里的另一套宅子卖了去赌博，最后还是血本无归，苏老为这事儿气坏了身子，所以你大伯手下的那些产业都落到了你二伯的手上，活生生多了一倍，昨天晚上我和你二伯都没睡觉，一直在各种厂子里跑来跑去，检查事项和设备。” “还是......不要太劳累了。”苏鑫思索了半天，只蹦出这么一句。 像是听到什么震惊的事情，苏家睦似乎被苏鑫这突然而来的关心吓到，盯着苏鑫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看到服务员走过来问他要不要红酒时，才反应过来。 苏鑫向来吃不惯餐厅里的食物，尤其是牛排，而苏沐给她点的还是五分熟的，在行家看起来这可能是牛肉最肥嫩的时候，但是苏鑫觉得有种血淋淋的味道，她不太喜欢，所以只吃了一半。 “苏鑫啊。”苏家睦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啊？” 听到这句话，苏鑫朝苏沐看了一眼，同样的问话，她也问了无数遍，这不禁让自己感觉到两人似乎是有所图谋。但还是接了下来：“还行。” “最近一次月考，年级多少名啊？” “大约年级40多。” “那......还是很不错，你再努力努力，加油考到年级前十。” “为什么关心这个？”苏鑫放下刀叉，一半是因为有些奇怪，一半是因为自己不想吃了。 苏家睦看着苏鑫，嘴中嚼着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盯着苏鑫，如果不是错觉，苏鑫觉得自己看到了些许柔情和闪躲，像是自己的这个提问问到了一个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也慢慢将刀叉放下，随即慢慢开口。 “咱爸......就是你的爷爷......” “你还是用苏爷称谓吧。” “那......他说，两年的时间快要到了，如果......你的成绩没有到达他的预期，没有上好大学，他就要将家里的宅子收回。” “所以这还是道鸿门宴是吗？”苏鑫的眼睛里很快有了怒火，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不是......你听我说。”苏家睦仿佛还要解释些什么，苏鑫没有听，直接就抄起自己的书包和校服：“谢谢款待，我先走了。”苏家睦伸出的手被她掸下，苏鑫觉得自己打在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上。 她越走越快，出了门以后跑了起来，外面的风比自己进来之前还要大，就像是自己走慢上一步，任何后面就会有人将她抓住，她跑得很急，因为是逆着风，所以她耳边的风声大得像是顶着一扇电风扇。 耳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当她反应过来转头时，一辆出租车朝自己飞速驰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不易察觉 那是一辆橙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位女士。苏鑫在车子朝自己驰来时，她看到的和想到的仅仅是这些。她有些后悔，自己跑得太远，大约已经离开西餐厅有三条街，自己等会撞到车以后，说不定会直接失去意识，周围的人会不会围上来呢？那会有多痛？这个出租车会不会就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光景？ 来不及反应了，车子离自己还有三米远，她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她感到自己就像是飘扬在空中的一条丝带一般飞向一旁，但是受力点并不是在自己的腰部下发，而是肩膀。 自己肩膀上，钳着一双强有力的手！ 刺耳的鸣笛声和司机的尖叫在自己的耳旁呼啸而过，而苏鑫侧倒下，并不是冰冷而坚硬的地面，苏鑫感到自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汽车轮胎的摩地声像是动物临死前的惨叫声。 得到救赎的有两个人，苏鑫和司机。 “不要命了啊！”女司机摇下车窗就朝外面吼，转过头时，惊魂未定的她很快就吓得哭了出来，推开车门查看情况。 “是啊！特么的！你是不是不要命啦！” “你......你怎么......”苏鑫看着夏源，说不出话来。 苏鑫感到夏源的手都在发抖，想必他刚才比自己还要害怕。 “你多大了！还在马路上乱跑！妈的，三岁小孩子嘛！”夏源怒吼道，他坐起身子，紧张地环视着苏鑫的身上：“撞到哪里没有啊？” 撑着身子想要坐起的苏鑫发现脚踝上有道伤口，虽然刚才夏源将她扑走，但是把自己当作肉垫的时候，苏鑫的胳膊还是撞到了地下。 女司机被吓得泪流满面，苏鑫安慰她说没有事儿。在推脱下，司机非要掏出一百块钱来和苏鑫私了这件事儿，但是苏鑫根本就没打算追究。女司机强塞一百块钱到苏鑫怀里，随即逃离一般窜进车内，一溜烟儿没了影。苏鑫觉得，这位女司机可能是和自己的母亲一样的处境，害怕出事儿，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苏鑫在夏源的搀扶下走到医院里，医生也是摆摆手，说是皮外伤，给苏鑫消了毒之后，裹上了几层纱布。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夏源从包里拧开一瓶水，递给苏鑫：“你自己说说，要不是我刚好看到你，飞奔过去把你扑走，你想想后果有多严重。” “对不起嘛，我.....就是当时有些激动。” “激动？激动就能把命丢了！” “哎呀，你别凶我了嘛，我也很害怕的好不好。”苏鑫撅嘴，环捏着手中的瓶子，眼睛里似乎泛着些许红润。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夏源递给她的水，她也没喝一口，就坐在板凳上低着头玩水瓶，上边的包装被她撕得不成样子，像是这瓶水和她有着什么过节。 “不是......苏......苏鑫啊，这个瓶子，和你......有仇吗？”夏源笑着说。 等到夏源把注意力从瓶子上移开时，才发现苏鑫整个眼眶都盈着泪水，委屈地哼哼，拿瓶子撒气。 夏源吓了一跳，他低下头向上看去，确定了苏鑫是在哭，顿时慌了：“你哭啦！”这一声喊得震耳欲聋，医院内的其他人投过来目光，夏源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放低了声音。 “你......你哭什么啊？是......是我哪句话说重了吗？”夏源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要是你问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喜欢常备纸巾在身上（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他人可能是习惯，但是夏源是被荀苒强迫的。 苏鑫哭得没有声音，用纸巾抹着泪，甚至连声抽泣都没有，但是黄豆粒般的泪珠不断地向下落，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的校服衣领也在微微抖动。 “怎么了，你说话啊？”夏源又递过来一张纸巾。 夏源是真的看不了女生哭，就连荀苒也不例外，他看到女生的泪水，就像是羚羊在黑夜里看到了狼群那些闪闪发亮的眼睛，害怕和慌乱就会向自己扑来，也许是他的大男子主义在作怪，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自己天生受不了女生带着的那种柔弱。但最让自己接受不了的，就是女生因为自己的蠢而哭。 他慌乱地掏出手机，却不知道到底想干嘛，左右划了两下后又放回了口袋，反而更感尴尬。想要再看向旁边时，苏鑫却突然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自己的耳朵离得这么近时，夏源才能听到苏鑫微弱的哭泣声。 他愣住了，像个置放在板凳上的木头一般无所适从，肩膀上传来的热量和柔弱的哭声，都时刻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移开肩膀。 “就一会儿。”苏鑫哽咽着的声音传来，她又从夏源的手中抽出一张纸巾。 夏源咽了口口水，呆呆地答应下来，强烈的保护欲涌了上来，他把身子放低，似乎在给苏鑫找个最好的依靠角度，于是他离苏鑫就更近，自己的胳膊也传来她身上的热量，而自己身上也像是发烧了一般滚烫。还好天冷，衣服多些，苏鑫也感受不到。 苏鑫身上有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香气，女孩子的体香向来是不好描述的，因为它没有香水浓艳，没有花香清新，没有檀木馥郁。 但这味道让夏源不禁联想起一位在春风下荡着秋千的女孩，她面容清秀，穿着邻家女孩的碎花裙，长而直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她笑得开怀，笑声爽朗，于是自己看着她，也就被牵连着开心，仿佛这香味里带着春日独有的温暖，而夏源也特别喜欢春天。 那是个躁动不安的季节，自己总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奔跑和心痒痒，爱恋和桂花香，呐喊和气昂昂，这些事儿让春日和荷尔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甩不干净也理不清，于是爱人们总喜欢在春日缠绵，诉说着爱意，耳朵也被春风放软，总喜欢把这些话当真。但是真假，只有时间知道真相，残酷的是，它从来不会直接告诉你，而是让你亲身去体会。于是离别往往也会发生在春季。 夏源是个对自己内心忠实的人，这点连他自己都承认，可是自己这辈子还没喜欢上任何一个女生，也不知道对这感觉下定义算不算草率，但是他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自己和苏鑫成为男女朋友的话...... 他的嘴角慢慢上扬，仿佛是遐想到了什么幸福和美好的事物。 第二百一十四章:初生牛犊 夏源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离谱，当在脑海中的画板中描幕出他们老去的样子之前，肩膀上的酸麻感就传来了。 他从不着调的幻想中脱离出来，小心翼翼地斜眼看向苏鑫——她睡得正香。 夏源顿时没了脾气，所以女生们对于一会儿的概念都是这么随意的吗？怪不得自己左边肩膀的重量越来越重，苏鑫睡着了以后就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托给了自己，她的身子也挨得紧了些，不光是肩膀，夏源的胳膊也碰到了苏鑫的身上。 旁边一位年轻的小姑娘走过，捂着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跑开。 两人还穿着校服呢！夏源这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在其他人眼里，她和苏鑫就是对恩爱的年轻小情侣，而“早恋”这样的字眼也就被不自觉地挂到了他们身上。 睡梦中的苏鑫突然动了一下，她像是找到什么依靠似的，身子再度往夏源这凑了凑，苏鑫的右胳膊也侧挽着夏源的手臂，虽然还是软绵绵的没力气。 夏源的心跳加速，他生怕哪个自己认识的人从门口进来，看到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就这样也蛮好的，虽然有占便宜的嫌疑，但是不打扰别人睡觉总算是没有错，他不禁猜想起苏鑫是因为什么而哭，跑得那么快应该和这事儿有关。 他微微侧头，随即闻到了苏鑫的发香，苏鑫干净和红嫩的脸庞像是饱满多汁的水蜜桃，白里透着些许红色。她的睫毛长得过分，和自己前额的一小撮短发有的一拼，而且又密又黑，反倒是眉毛轻描淡写了些，像是把眉毛上的“墨汁”都提到了眼皮上。就像是身边靠着个睡美人，夏源虽然胳膊麻得像是被千只蚂蚁咬着，却仍然乐在其中。他看着苏鑫的恬静地睡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朝她的脸庞伸出。 “你傻子嘛！”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 夏源感到苏鑫的身子一震，自己的手也像橡皮筋一般弹回来，摸着后脑勺咳嗽掩饰尴尬，一脸怒气地看向身后的小孩子。随即苏鑫睁开了双眼，睡眼朦胧地揉揉脸庞，看向身后，那个尖叫的小朋友正打游戏打得火热，应该是玩上了头。 “我......居然睡着了。”苏鑫刚睡醒的声音像是小猫一般柔和。 “也没多久，呃，也就......就二十分钟。”夏源坐正了身子，感到胳膊酸麻，使不上力气。 苏鑫看到夏源扭曲起来的面庞，惊呼：“哦，对不起啊，是不是麻了。”苏鑫揉着夏源的肩膀，稍微一用劲儿，他就开始往后躲。 “没事儿，没事儿。”夏源强颜欢笑：“正常现象，也没那么严重。” “嗯。”苏鑫点点头，拍拍脸颊后朝卫生间走去。 夏源一脸哀怨地转过头，小朋友像是感受到杀气一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到了一脸凶相的大哥哥。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快输了游戏正恼着，吼道：“你看什么啊！” 夏源笑笑：“没事儿啊，小朋友，你在玩什么游戏啊？” “皇者荣耀。” “哟，你瞅瞅，你这局都快输了，啧啧啧。”夏源咂着嘴表示惋惜。 “是啊，一帮废物！”小朋友砸了两下手机。 “不如让哥哥帮你打！” “你？你行吗？” “你什么段位。” “水晶。” 夏源两手一拍：“巧了吗这不是，哥哥正好比你高一个段！交给我，哥哥保证帮你力挽狂澜！让你不争气的队友心服口服！” “真的？”小朋友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后把手机递给了一脸坏笑的夏源。 苏鑫在厕所里冲了把脸，她昨晚做题目的确熬得有些晚，今天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累得居然直接睡在了夏源的肩膀上，想着刚醒来的时候，自己是搂着他的，而且离自己很近，似乎都要挨到了**上面，她抬头，看到一脸红的自己，随即又给自己滚烫的脸颊浇上了两把水，擦了擦走出卫生间。 输液区内，夏源玩着自己的手机，刚才在后面大吼大叫的小朋友正哭的伤心欲绝。 “他怎么了啊？”苏鑫指指后面的小朋友。 夏源手一摆：“没事儿，游戏不小心输了而已，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一般。” “哦。”苏鑫坐下，穿上了校服，看看手机的时间，再过半小时，自己就该去学校了，此时自己的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饿了？中午没吃饭吗？”夏源问。 “没吃多少。”想到中午那带着血丝的牛排，苏鑫甚至有些反胃。 夏源看看时间，站起身来：“走，我也有点儿饿了，吃饭去。” 想相比较那些高档的餐厅，苏鑫更愿意把自己描述成无福消受的那一类人，倒是夏源带自己来的麻辣烫，让自己胃口大开。她平时也很少来，为了保持身材，也是为了省钱，但是今天看完病后，还剩下一些，想着没多大用，就多点了些菜品。 夏源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饮料，递给了苏鑫一瓶。 “说说吧。”夏源猛灌了一瓶饮料，碳酸气体立刻充满了他的胃部，涨得自己有些难受。 “说什么？”苏鑫有些奇怪的问，她没有打开饮料瓶。 “就你今天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想不开，非得在大马路上狂奔呢？” “也没什么。”苏鑫低下来头，摆弄着手中的筷子。 夏源摇摇头：“苏鑫啊，我今天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好不好。说一下，说不定我能帮忙也说不定，就算我爱莫能助，说出来肯定比憋着要好受不是吗？” 苏鑫还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把两根筷子摆成“十”字型，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是自动过滤了夏源的话语。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服务生把冒着热气和辣味的麻辣烫端上了桌，苏鑫才开了口。 “你真的想知道吗？” “知不知道对我来说不重要啊。”夏源说，他昂头喝饮料的方式，像极了大排档里抱着烤串喝啤酒的人。“重要的是啊，你会好受一点儿，这是我在意的。” 听到这句话的苏鑫抬头，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也慢慢展露出了微笑，如果说温柔和感动能从眼中表达出来，那此时应该已经溢出了苏鑫的眼眶。 苏鑫觉得夏源说得这句话很暖，夏源觉得苏鑫的微笑很暖。 “边吃边说吧。”夏源拿起筷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逃不掉 老板娘把苏鑫的那份端到桌子上，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对他们的祝福和期盼。夏源愣了一下，随即知道老板娘也是误会了，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和苏鑫有着夫妻相，于是便转头，想要看向苏鑫的脸和印象中的自己对比一下，却着实被苏鑫碗里的份量吓到了。 “我的天呐，苏鑫，你怎么吃这么多啊？”夏源惊讶道。 苏鑫的黑碗比自己大了整整一圈，像是冒菜馆里用到的大号碗碟，浓稠的骨汤被红油和辣椒染成了鲜红，表面浮着厚厚的一层油光和白芝麻，香辣味是风风火火、大摇大摆窜进自己鼻子里的！飘香出来的麻辣烫堆成了小丘的模样，顶部用方便面像是发丝一般盖上，如果再白些的话，有些像是日本的富士山，顶部撒着香油、蒜泥、葱和香菜，活生生一道小火锅。和夏源碗内可怜兮兮的惨淡模样相比，他顿时对自己的食物没了食欲。 “今天胃口好。”苏鑫笑得轻松，从筒子里再抽出一双筷子（之前那双放到桌上弄脏了）。 “可是......你吃得完吗？” “那你帮我吃点儿喽。”说完，苏鑫给夏源的碗里夹去一块蟹排。 “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在学校看你吃过这么多东西啊，这碗要是给我，我应该都是吃不完的。” “看不起我呢？”苏鑫敲敲夏源的碗，平时这个动作自己绝对不会做，因为不够礼貌。“你去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打听打听，我人送外号‘巨胃王’好不好。” “就是，有些少见，那......吃吧，边吃边和我说事儿，不然今天你可逃不掉。”夏源用筷子指指苏鑫。 想着时间还算充裕，半小时后学校开门，一小时后才到上课时间，苏鑫没有在犹豫，像是菜肴打开自己胃口的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心门。 “我刚才见了我二伯。”苏鑫捋了捋头发，把鬓边的几道发丝抚到了耳后。 “你二伯？怎么说？” “其实......我爸爸已经过世了。”苏鑫说这句话轻描淡写，正吃着一块豆腐。 送到嘴边的土豆就这样被夏源悬在了口中，他愣住，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节哀顺变还是说声抱歉。 苏鑫看到夏源的样子，鼓着嘴笑笑：“没事儿，你别太紧张，就是这个故事需要交代背景，况且我也是快要习惯了。” 夏源没说话，看着她开始继续吃。 “我爸爸得了肝癌，查出来的时候是中晚期，他在病床上坚持了一年多，病魔也折磨了他一年多，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满面红光变成骨瘦如柴，头发也掉光了。”这些应该苦楚的话语，此时平静得让夏源听着难以接受。 苏鑫接着说：“那段时间里，妈妈天天以泪洗面，但是我们依旧每天都去照料他，却屋漏偏逢连夜雨似的，爸爸家里有权有势的家庭，非要动我们家产的念头，其中最可恨的，就是我二伯！在爸爸病重的那段时间里，他是觊觎我们家产，眼神最凶狠的那位。” 夏源松了一口气，因为苏鑫这些话是咬着牙说的，他也就能够感受到苏鑫对于她二伯的恨意，他慌乱的喝了口汤。 “他具体做了什么？”夏源问。 “他做了可多事情了。”苏鑫的眉毛微微皱起，“但是没有一件好事儿！他常来医院里看爸爸，虽然每次都带礼物，但是目的却很明确：就是为了传口信，争家产。于是导致每次爸爸的情绪都特别激动，两人在病房里总是能吵起来，于是他的病情继续恶化。那天你和荀苒来我家里也看到了，我们家里是个四合院儿，如果转手卖了，至少......”苏鑫用双手竖起七根手指头：“至少7个零。” 夏源被自己的辣汤呛到，咳嗽了好一阵子，眼都红了，忙喝了口饮料。 “你......咳咳，你继续。”夏源又点了一瓶可乐。 “都说家里人亲近，我在苏府里就感觉不到，里面家规严得很。在家里人的强烈反对下，爸爸还是把妈妈娶了，两人是果婚，除了太爷爷给爸爸留的房子，他什么也没带走。妈妈进了家门以后还改了姓，两个人一起打拼了十年，才有了我们这么一个家。所以那个房子里有着太多的回忆，每一片瓦，每一件家具，甚至是每一株草，都是我没办法让它们随风而去的珍惜。” 苏鑫的语气有些缓和，夏源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落寞，同时她的嘴角却是翘起来的，夏源想，也许是她过去的美好和痛苦参杂在了一起。 “爸爸是在我初二上学期去世的，走前，我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在考试。也就是因为考试，我没能再和爸爸说一句话，再也没机会说了。”苏鑫咀嚼的嘴停了下来，盯着自己的碗发呆。 夏源抽出张纸巾来递过去，苏鑫先是怔住，被他这动作从沉思中拽出后，笑了笑：“没事儿，我没哭，就是在想......爸爸的遗嘱。” “遗嘱？” “是的，爸爸他的确先把遗嘱立好了，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他常常压在枕头下面。但是在他不省人事的那天，突然间枕头下面的盒子就没了。” “没了？会不会是放到别的地方了？”夏源问完后觉得自己有些傻，毕竟这个情况肯定不是自己先想到的。 苏鑫撅着嘴摆头：“不知道，我和妈妈都找遍了，家里就那么大，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就像是水被太阳蒸发到了空中，很不合理，就是找不到。而这段时间，二伯又打起了我们房子的念头，刚才他把我叫去西餐厅吃饭，就是为了谈这事儿的。” “哟，鸿门宴啊。” 苏鑫一拍桌子：“是吧是吧，你也看出来了吧。” 夏源被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对面坐着的人是荀苒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 “所以我刚才听出了他们的真实意图之后，就有些气急败坏，从餐厅里面跑了出来，要不是被你救了，我这时候可能还真得在病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得不说，我是真的吃不惯牛排那种东西。”苏鑫舀了一勺碗中的红色浓汤，喝了下去，满脸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夏源看看苏鑫不知是被辣红还是被染红的嘴巴，笑着说：“你平常不是不喜欢吃辣椒的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吃给你看 “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想放纵下自己？”苏鑫像是在反问自己，她挥挥手，一脸无所谓地笑笑。 “这话可不是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苏鑫扒着碗边的食物，眼睛瞪大着看夏源，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倒像是......荀苒那个丫头。”夏源耸耸肩膀。 苏鑫握了握手中的勺子：“真的啊？” “真的，问你啊，你是不是平时的矜持啊，腼腆呐，都是装出来的？”也许是话题越聊越深入，夏源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蠢。 但是苏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她反倒是昂起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在你们的眼里，算是一个比较文静的女生吗？” “文静......那是形容周君兰的，我觉得你就是比较高雅，总是能够把问题处理的很好，所以我有事儿总喜欢和你商量，反倒是你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夏源喝了一口饮料，发现自己喝了快两瓶了，一半的食物都还没吃完。 “处理不好？”苏鑫饶有兴趣的抬头，眼睛里投出智者的目光：“举个例子？” 夏源有些懵：“你生气了？”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倒是从来没有人和我这样聊天，有些好奇，呐！”苏鑫嘟起嘴巴，指指夏源：“你既然这样说了，可得负责，好好解释一下。” “就是......”夏源放下筷子，觉得这样才够正式，他手舞足蹈地开始比划：“你看看，你啊，无论是其他人的感情问题，就像是徐萱玥和柯宇涵的关系。又或者是在学习成绩，再者是人际关系的处理，都天衣无缝，但是那都是对别人来说的。在你身上，无论是那个......” 夏源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那个男生的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记不住，像是对他印象不深：“就是那个，坐摩托车的。” “他叫郑穆。” “对对对！”夏源的手指点得像是打点计时器，“就像是当天！你第一反应，是想要用谎言和逃避去处理你和他现在的关系。然后就是今天，从你刚才的描述，应该是没有在餐厅里和他们多说些什么，也是用逃避去处理事情。” 苏鑫咀嚼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直到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源身上，她手中的筷子也被她放在了碗沿，静静聆听着。 “你懂我说得什么意思吗？”夏源试探性地问。 “躲避......”苏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算是一种解决办法嘛？” “当然不是！”夏源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可把他气够呛。“做一道数学题，答案就藏在过程里，那是个解密的过程，所有的线索都给你，你要去拼凑和解迷。人生也是这样，解密的过程烧脑，费劲，繁琐，磕磕绊绊，而且就算做出来都不一定是对的答案。可是你要知道啊，题目必须要做出来才可以知道对错啊！这些生活里的困难，就像是必经之路上的石头，你必须要选择跨过去，不然就是原地踏步，直到老去也没欣赏到路上多样的风景。你想想啊，我的苏鑫！那样的一辈子会有多可悲！会有多可悲！” 夏源没办法去描述苏鑫此时脸上的表情，因为那并不是种单一固定的情绪可以描述出来的，她就像是看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风景，呆在了那里，看着夏源。 她的嘴唇微微抽动，眼睛里开始慢慢聚起了惊奇。夏源确信自己的这番话语给她带去了些新的想法，于是他感到了一番强烈的欣喜和感动，这证明了自己的确给苏鑫的人生里留下了印记，让她一辈子不能忘记，满足感朝自己汹涌而来。 心里痒痒的，夏源这样感觉到。 “是......是这、这样吗。”苏鑫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希望这话没有说得太重，可是这个道理是我从小到大奉行的真理。” 苏鑫深吸了一口气，脸凑到一旁眨眨眼睛，随即微笑：“刚才这番话，还真是让人蛮有触动的，不过啊，我觉得这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哦。” “那是谁？”其实夏源已经有了答案。 “柯宇涵啊，你可不像是拿数学题去比喻的人呢。”苏鑫的脸色微微泛红，她再次把头发抚到耳后，嘴角的微笑仿佛能够把周围的空气染甜。 夏源心里痒痒的，一直都没停。 “怎么，盯着我看干嘛？”苏鑫摸摸自己的脸颊，像是摸到了加热的毯子。 夏源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说道：“没事儿，呃......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赶、赶紧吃饭吧。”他拿起筷子。 “可是这些题目我不会解答怎么办？”苏鑫问，她把这个问题当了真。 夏源想了想，说道：“考试解答题有步骤分，我想只要写出过程了，生活里应该也会有。” “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哎，感觉很有哲理的样子，有副大人的样子，让人很安心。”苏鑫咬着下嘴唇，看向夏源的眼神里满满的崇拜。 羞涩立刻爬上了夏源的脸庞，他挠挠后脑勺傻笑：“我、我一直、都很......成熟的好不好。” “夏源。”苏鑫的表情黯淡了下来：“这些话我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你是第一个，所以你能不能替我保密。还有，我以后肯定还会再遇到这样的问题，我能来问你吗？” “可以啊！”夏源拍拍胸脯，答应得斩钉截铁。 “谢谢。”苏鑫再次露出笑容。夏源的心里酸麻和痒痒的感觉越发强烈，就像是心脏里面住着只不明生物，对着他“猛攻”。 “那现在还是化悲痛为食欲吧。”夏源说，“你那一大碗，我看你是吃不完了。” “你看不起我哦。”苏鑫蹙起嘴巴，不服气地重新抄起筷子：“吃给你看！” “别别别，你要是吃坏了或者吃撑了，说不定就得从我这收到今天的第二笔医药费了。” 苏鑫笑笑：“哦，对了，前几天，和徐萱玥在群里聊得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啃着翅尖的夏源摆摆手：“徐萱玥，机灵鬼一个，要是她猜得或者计划不成功，我还真就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夏源又叫了一瓶饮料，他觉得今天自己非得长胖不可。心里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感觉喝再多水也没用。他掏出手机来，点开度娘，搜索：心痒痒的感觉是什么。 网页的第一条是这样解释的：当你面对一位异性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看到她心跳就会不知不觉的加快，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知道她的感受时。那么恭喜你。你终于找到你的心动女孩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纠结这事儿 也许是大家还没有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高二快要结束，班里的气氛依旧是轻松，在晚自习开始之前的大课间，甚至有人点了份全家桶来班里吃，屋内飘着香。柯宇涵就算是光用鼻子闻，也能够感受得到那东西的油量超标。 耳边传来沙沙响，柯宇涵发现徐萱玥在纸上依旧画着什么，从早上到晚上，她似乎抛弃了课间玩手机（虽然手机已经被禁止带到学校）的时间，埋头苦算着些什么，眉头一直在紧皱，偶尔还会发出叹息。 徐萱玥这么认真的模样柯宇涵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凑过去，想要看看她写得是什么样的题目。 “你写什么题目呢？” “啊！”徐萱玥大叫一声，猛得甩头，头发甩到了背后睡着觉的李川头上，把他惊醒。“没什么好看的！”她的胳膊盖住桌面上的纸。 柯宇涵从缝隙里窥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长算式。 “是数学题目吗？”柯宇涵说，他点头笑笑：“你可以问我的。” “不是。”徐萱玥摆头，她提防柯宇涵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么紧张干嘛？” “这东西，你不能看的。” “你哪道错题我没看过？再怎么千奇百怪的错题我都能把你教会，这题怎么就不给我看了？”柯宇涵觉得这话不像是自己说出来的，毕竟太过霸道，思索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近墨者黑，和徐萱玥坐一起耳濡目染的结果。但是自己被勾引出来的好奇心不允许现在的自己再改口。 徐萱玥死死地捂住身下的纸张，密不透风。 如果我是徐萱玥，我会怎么做？柯宇涵这样想到，并且很快有了结果。 “徐萱玥，你听我说，这个......”柯宇涵的视线突然投向窗外，慌张地向后退，发出断断续续的惊呼声。 徐萱玥猛地一回头，什么都没有，随后自己的胳膊下发就传来了抽拉感。 柯宇涵一把拽过她身下的纸张，得意地露出笑容，徐萱玥伸手来抢，两人扭打在一起。 “呆瓜！你学坏了，还给我！” “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等......这......这是什么？”柯宇涵挠挠头。 秘密终于被揭穿，徐萱玥长呼出了一口气，气愤的同时添有几分轻松。 “这.....算得不是题目吧。”柯宇涵看向纸张，上面写满了算式，但是并不涉及高中的什么知识，上面算着的，像是账本，包括着简单的运算，很明显不是题目。他把纸张翻过来，看到了标题的几个大字：“所需条件？当.......主旗手！” “哎呀。”徐萱玥无辜地点着手指，表情像是犯了错被发现的小金毛。“被你发现了呢。”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儿啊？”柯宇涵挥舞着手中的纸张，转念一想，徐萱玥也的确没说过要把这念头放弃。 “我都说了，我一定要接受这份荣耀！” “那你这写的是什么？”柯宇涵再次观察起来，随便扫了两眼就发现算得过程完全杂乱无章，并且还有些许计算错误——这在考试里是致命的！ “就是......要当上主旗手的一些必要条件啊，我查了一下。我已经有了副班长这个重要职位了，但是主要的贡献还没有多少，也就是个人荣耀。” “所以呢？”柯宇涵问她。 徐萱玥的眼睛里突然冒出鄙视的神情，仿佛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身份互换了一般，常常都是在做题时，徐萱玥被柯宇涵当做傻瓜来对待，她得意地翘起嘴角。 “你说呢？”她这语气好像是在说柯宇涵明知故问。“我在纸上算的，就是我要在各个方面要得到的分值和我需要付出的时间啊。” 柯宇涵听闻，看向基本算是涂黑了的纸张，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你确定......这样子能够给你正确的指导？” “你平时就是这么做的啊。” “是，但是......”柯宇涵欲言又止，一脸嫌弃地看向手中的纸张，又不忍心直说出来。“但是......你这个，似、似乎还是，不严谨。” “还不严谨！”徐萱玥暴跳如雷，像是柯宇涵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但是这模样吓不到柯宇涵，他熟悉徐萱玥假装生气的状态。“我明明计算了一整天好不好。” “看出来了，但是有很多不必要的因素，你把它当做主要条件来求解。” “是吗？”徐萱玥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凑近来：“比如哪儿啊？”柯宇涵抄起笔来，认真的讲解。 夏源把写好的卷子递给荀苒，发现柯宇涵和徐萱玥在侧边手忙脚乱，好像是在纸上计算着什么题目，认真程度让自己叹为观止。 “丫头，你看涵涵他们，学得有些认真啊。” 荀苒把侧边的头发抚起，发现自己的短发又长长了，此时就算抚到耳后，也还是能够延到脖子后面，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剪一次。 “没有，那都是玥玥的计谋。”荀苒不断地在夏源的卷子上画叉，表情严肃起来。 “计谋？干嘛用的？” 站在荀苒的旁边的苏鑫说：“之前一段时间玥玥不是和柯宇涵闹得不可开交的，就是为了什么，主旗手的位置嘛。” “你的意思是......”夏源的身体一震：“柯宇涵又上当了？” “对！”苏鑫笑着点点头。 “不对不对不对！”荀苒展开卷子来，满脸愁容：“你这卷子写得基本都不对，怎么你化学也开始差起来了，你怎么天天拆了东墙补西墙啊！” 荀苒手中的试卷被夏源夺走：“没事儿，临期末考不还有段时间吗？不急。” “就你这态度啊，苒苒可没兴趣教你。”苏鑫搂着荀苒肩膀说。 ———————————————————— 对柯宇涵来说，最让自己满足和自豪的一件事儿，莫过于在一张空白的纸张上写满正确的解题步骤和答案，他在台灯下展开自己列出来的算式，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掏出手机来给徐萱玥发去了信息。 柯宇涵：关于你的报告我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徐萱玥：怎么说？ 柯宇涵：你的活动项目分数和成绩太差，你必须达到两个目标，一是至少在这个学期结束之前参加一次校级甚至省级的活动。二是在期末考试，你必须把成绩保持在全班前十。 徐萱玥：那你报名了什么活动没有？ 柯宇涵：数学竞赛。 徐萱玥：这个......参加了岂不是要我的命？ 柯宇涵：那学校的官网上似乎还有另一个比赛。 徐萱玥：你是说......英语演讲？ 第二百一十八章:大家闺秀 夏源在小吃摊前逛了半天，荀苒喜欢什么自己一清二楚，自己活生生买了两份臭豆腐，拎着走现在都快凉了。但是苏鑫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给她带些什么。 他害怕的是如果自己带错了东西，苏鑫会不会不接受。 想象着自己手举着食物递给苏鑫，随后被她一脸嫌弃地推开拒绝，这尴尬的场面光是在自己脑海里显现就足够让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能杜绝这种情况，他宁愿自己在这寒风刺骨的天气里当众被淋上一桶冰水。 他呼出一口气，回头看去广场上英语演讲比赛的现场，黑压压一片，夏源刚刚受命挤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费了很大劲儿，此时这门庭若市的模样，就像是一片黑色的花海，里面还突显出几身颜色各异的“花朵”，那是礼仪小姐的蓝装。 回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经历，就像是连锁反应，徐萱玥要参加，柯宇涵自不用说，苏鑫就要跟着来，苏鑫喊上荀苒，荀苒拽上自己。就像是推倒第一科多米诺骨牌一般顺畅。 夏源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高中生的英语演讲比赛，居然能够把一个偌大的市民广场挤得水泄不通，但是原因也比较好探究，毕竟热闹谁都喜欢看，在台下站着等待看好戏的，一半都是大爷大妈推着孙儿的婴儿车来的。 甩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夏源回到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上来：自己要给荀苒和苏鑫带吃的。 他路过一家章鱼小丸子，这东西自己很喜欢吃，不知道苏鑫会不会买账。不不不，这顶多算是个小吃，如果苏鑫是真的饿了呢？这飘香的四个小丸子最多解个嘴馋。 于是他向前走。 夏源立定在一家麻辣烫店。哦对！苏鑫喜欢吃麻辣烫，他这样想到。但是现场毕竟没有什么桌子椅子能让她坐，更何况人那么多，她不一定会领情。 他接着迈步走。 关东煮飘着香辣的味道窜入自己的鼻子里，自己的肚子反而开始咕咕叫起来，他的口中很快分泌出了唾液。不对！这东西不配酱料就没什么吃头了，但是自己又不清楚苏鑫喜欢什么口味，靠！她要是荀苒多好！还用纠结这？ 思索了半天，他掏出了手机...... —————————————————————— 黎洋脱下了外套，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周围的人太多了！堵得自己根本望不见头，他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生怕不小心被谁撞坏了，没办法拍照。此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迎新晚会上的照片还未备份，惊出了一身冷汗，像是掌着身家性命一般搂住单反。 他用脱下来的外套裹住了相机继续挤进人流。 黎洋的个头算是高的，但是人群太密！他仰头望去，很难找到空地，但是自己又停不下来，一旦停滞不前，自己就会被像是海浪一般的人潮涌走。他得努力站直了身子不被挤走，想着这活动如果是大夏天举办就好了，头顶的烈日能把这些凑热闹的大妈们都灼得乱叫，然后扇着蒲扇跑到阴凉地里喘气。 终于挤到人流稀少的舞台侧边时，黎洋发现自己鞋子被踩了好几脚，这些公交车上柔弱的老人们，现在倒是挺有劲，也就是这个原因，黎洋怎么也不愿意去高峰期去超市买东西。每次去都是一场“恶战”，没有赢面的那种。 因为生活和活着，是两码事儿。 黎洋没时间心疼，他看了看手表，大约还有10分钟就要开场了，他得选个好角度。 “班长？” 这个称呼，黎洋确信了是班里的同学，他别扭着回过头，看到了苏鑫的脸庞时，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微笑。 “巧啊，你......是来参加比赛的？”黎洋看着苏鑫一身非正式的休闲宽衣，觉得自己问得这个问题很是愚蠢，不动脑子。 “你怎么还先问起我来了。”苏鑫笑笑，她今天似乎也化了点儿淡妆，只是清雅得让人难以察觉，自然而又缥缈。 “哦......我......哦！我来接老王的任务，给班里的同学拍照！”黎洋自认为自己的这个借口完美无误。 “我们班，不就只有玥玥一个人来参加吗？” “那，一个人，就相当于代表我们全班啊。” “嗯......”苏鑫点点头，若有所思：“有道理，那你找好地方拍了吗？先警告你啊，要是你把玥玥拍难看了，她是要找你算账的！” “不会不会！”黎洋掏出团成团的大衣，解了半天，就像是在移动的过程中，谁给他打了个死结，拨开的时候极度费力。 黎洋从衣服里掏出单反来高举着：“我带了专业的设备。” “嗯......能给我看看吗？”苏鑫说。 “当然。” 苏鑫把黎洋递过来的相机翻看了两下，随即嘴角展现出来了弧度，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反倒是吓了黎洋一跳，下意识地去接相机。 但是苏鑫握得稳稳的。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哦......我？我吃什么都行啊......那......就关东煮喽......甜酱吧，谢谢了，对了！你等会记得从广场的竹林侧边进来，主场人太多了，你挤不过来......嗯，等会儿后台见。”苏鑫挂断了手机，对着黑掉的屏幕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谁还要来啊？”黎洋问。 “哦，夏源，其实柯宇涵和荀苒也来了。”苏鑫说完，把相机递了回去：“质量应该真的很不错，挺漂亮的。” “谢谢。”黎洋攥着相机的手紧得像是老虎钳。“你知道哪里适合拍照吗？” “嗯......我记得有个专属的拍照区域来着，看样子大部分是记者，但是也有很多没有牌照的，你的话......”苏鑫上下打量着黎洋：“应该可以鱼目混珠。” “那敢情好啊，走！”黎洋手一挥。 苏鑫看样子是事先逛了一遍广场，她特地从隐蔽小道里走，虽然绕了些路，但是和自己刚才在拥挤的人流中挣扎，这路径应该算是宽敞的罗马大路了。 黎洋见过那些在舞会上的女生，大家闺秀，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女孩子们，她们总是避免让自己陷入任何的尴尬之中，为了时刻保持优雅，所以任何时候都得神经紧绷。出于习惯，于是她们走路的姿势也变得优雅，仿佛也把这事儿当做了舞动，走得小步，有节奏，让人觉得原来有人可以把行走变成一门艺术，赏心悦目。 而苏鑫似乎就像是这样的女孩儿，她走路的脚步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虽然没有自己见到那些女孩的轻灵，但是这让自己感到亲近。就像是一半凡人一般天仙，烟火和缥缈，平凡和高雅，坚强与柔弱，都一股脑地杂糅在了一起，不由分说地扑进了苏鑫的怀抱中，于是她拥有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质。 黎洋静静走在后面欣赏着，跟着她走到了竹林里的一处高处，这里藏得隐蔽，但是确是个绝佳的摄影位置，灯光和人影被自己捕捉得恰到好处，至于远近，自己相机的像素和辨析度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还行吗？”苏鑫问正在架着相机的黎洋。 “太棒了！”黎洋说，他的脸上挂着微笑。 “别急，班长，玥玥是第三个上场的，现在应该在后台准备呢。” “嗯......我先架好设备。”黎洋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班长......你觉得柯宇涵和徐萱玥，这两个人般配吗？” 黎洋摆弄相机的手一震，放上架子上的时候差点摔下来，他接住的手微微颤抖：“这......突然间，问这个干嘛？”他笑着，更像是苦涩的笑容。 苏鑫将笑容收起，他盯着黎洋，仿佛在审问着一个犯人：“班长......这个相机，真的很好看，也很熟悉。” 黎洋没有说话。 “黎洋同学。”苏鑫的声音低沉：“你喜欢徐萱玥对不对？” 第二百一十九章:my dream is 从后台的塑料袋中抽出一瓶矿泉水，柯宇涵先自己灌下了肚，他实在是渴得不行了，自己周围全是舞台后方的工作人员，端着各种器材和表格忙前忙后，于是大冷的天，悉数把外套脱了去，方便行动。 喝了半瓶，柯宇涵长呼出了一口气，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瓶，朝候场区走去。 “nowdays，weallneedadream，andmydreamis......is......是什么来着？”徐萱玥再次看向手中的文稿，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小脑瓜：“tobeaphotographer啊！哎呀怎么老是忘了这句呢！” 柯宇涵走过来，递过来一瓶水：“明明跳舞都没见你有这一半紧张，喝口水吧。” “不是啊！”徐萱玥接过水瓶：“我在很多方面都有信心，都不胆怯，但是只要和学习一沾边，我的心.....”徐萱玥把手放到胸口，跟着自己澎湃的心跳上下起伏。“天呐！你听听，和黄河奔腾一样的！” 柯宇涵坐在徐萱玥的旁边，接着喝他的那半瓶水：“我记得周君兰好像说过，如果你在一群人面前紧张，那你就不要看他们。” “那看谁啊？” 柯宇涵晃着手中的塑料瓶，里面的水被自己摆出白色的水花，气泡在里面翻腾滚动。 “嘿！”荀苒突然从徐萱玥的背后窜出，搂住了徐萱玥的脖颈，柯宇涵一直以为从后面锁住脖颈的姿势很适合自由搏击，女生们却习惯用这方式来表达友好。 “你吓死我啦！”徐萱玥用瓶子敲了下荀苒的头，发现她的头发扎了起来，但是只成了一小撮落在后面，就像是被割掉了的韭菜。 “又不是要吃了你，哎，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可以不用看其他人啊。”荀苒说。 柯宇涵笑笑点头，表示赞同，也是难得荀苒和自己的观念相同。 “那看谁？”徐萱玥问。 荀苒笑笑，跳出坐席，蹦跳着像只小兔子，她的衣服也是白色的，倒是更添了几分神似，她拉起柯宇涵的手，牵起的一瞬间，徐萱玥心怒了一下。 “看柯宇涵呀！”荀苒笑得像是已经预见了事态的发展。“你想想，如果等会儿柯宇涵站在人群的中央，一个最显眼的位置，你就把周围所有的人。不管是评委还是观众，统统看做是一文不值的绿叶，而你呢......”她把徐萱玥也拉起来，推到了柯宇涵的面前，于是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 柯宇涵发现徐萱玥原来左眼比右眼小一点儿。 徐萱玥发现柯宇涵原来近了看更加帅气迷人。 “看！”荀苒摊开手：“是不是轻松很多。” 本只是澎湃的心跳此时却汹涌得像是场海上的风暴，徐萱玥觉得这方法并不是很可惜，她说：“嗯......说不定，可、可以吧。” 什么！自己在说什么？徐萱玥脑袋一混，说出了反向的话语。 “你确定吗？”柯宇涵问，他发现了红晕爬上了徐萱玥的脸庞，不知为何，也许只是自己看着不是很舒服的原因，他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庞，用指尖去轻柔地感受她脸颊上传来的温度。 拒绝！拒！绝！徐萱玥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随便，行啊。”徐萱玥摇着头，说出了肯定的话语。 “你这到底是在肯定还是否定啊？”荀苒抬起徐萱玥的下巴：“玥玥，你脖子没什么问题吧？怎么一副拧巴的样子？” “我尽量站在一个你能看清楚的地方。”柯宇涵说，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掏出胸口的笔记本来，用笔记录着些什么。 音响逐渐开始播放，是入场的音乐，徐萱玥注意到舞台侧边盛装出席的主持人踏着优美的步伐走上台，舞台前方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一瞬间像是所有人都找到了目标，扛着器材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在候场区的其他选手端着纸张站起来背，从舞台板后面传来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所有人似乎都忙了起来，气氛被烘托成燥热，徐萱玥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号码牌，但是这动作并没有让自己安心些。 “荀苒！”就像是从尘土飞扬的战场里闯荡出来的一道喊声，这熟悉的声线被荀苒捕捉得一清二楚，她昂头，几乎是再朝天上嚎叫：“这儿呢！啊——” 不一会儿，夏源从人群的逆流中躲闪着小跑过来，他手中拎着一堆吃的，随着他的到来，几人的周围也霎时间弥漫起了美食的味道，引得其他选手不自觉朝这边看来，荀苒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干扰取胜的方式呢？ “真是挤死我了，要不是苏鑫告诉我从侧边走，我怕是过不来了。”夏源喘着粗气，把吃的递给荀苒，嘴里却在问：“苏鑫呢？她没和你们在一起？” 荀苒撇了他一眼，心里暗暗不悦：“没有。” “啊？那他去哪了。”夏源四处张望起来。 荀苒闷闷不乐地咬了口豆腐，奇怪的是，这东西似乎并没有自己以前吃起来要香。 望着自己胸口的号码牌，徐萱玥多么希望“3”自己可以再添上对称的半边，也就是因为自己手气不好，所以才抽到了这么个靠前的数字，想到这儿，第一位选手已经鞠躬，而自己被工作人员提醒入场准备。 第二位上场的选手是位气宇轩昂的男生，他穿着正式得像是要参加舞会，踏着坚实的步伐上台，举手投足间都透漏着高雅和自信。 “dream......dreamisto......to......”徐萱玥在卡壳，想要抬手看眼手中的讲稿时，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她。 “别看了。”柯宇涵说。 “不看怎么行！忘词可严重了，哎呀你别......” 柯宇涵钳住徐萱玥的肩膀，将她面向自己，他的眼神里充满着坚定，这份对自己的信任仿佛驱散了徐萱玥的恐慌，但是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徐萱玥我问你，你觉得我和你相处的这一年半内，我思考问题的方式是否有见长？” “哎呀，这暂时不是很重要！” “这很重要，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帮你整理和计算那些数据。” 徐萱玥突然怔住，她看着柯宇涵脸庞，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你......你知道？”她的双手像是小猫一般缩在胸前。 “我当然知道。”柯宇涵的嘴角翘起：“我将计就计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希望你能拥有参加主旗手竞选的机会，我相信你能做到，我坚信你可以，就像我坚信我可以证明出来我喜欢你是一样的。” 徐萱玥颤抖的嘴唇麻了好一会儿，她刚想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了身旁灼热的目光。 靠在柱子上的荀苒和夏源挂着姨母笑，就着手中的美食看着两人的好戏。 “哎，别停啊。”夏源啃下一大块鸡肉。 “是啊是啊。”荀苒频频点头：“第二点呢？” 柯宇涵笑笑：“第二点......”他信誓旦旦地拍拍胸口袋，我写在了本子上。 第二百二十章:喜欢这事儿 就像是耳朵旁聚集这一大堆蚊子，黎洋一直有着耳鸣声，他惊讶于这种天气居然还有蚊子出没，他伸手挥了挥，却没有任何减弱。 所以是自己耳朵在拒绝接受接下来的声音。 “你是喜欢玥玥的，不是吗？”苏鑫站在自己后，温柔的声线却让自己不寒而栗，似乎是从脖子后面吹来阵阵冷风，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不自信的感觉从何而来？黎洋很奇怪，自己从小到大，无论是家境还是长相，抑或是才艺和处事，从未差人半步。过去的这十几年来，养尊处优的他，因为先天的家庭原因，从来没有和怯懦握手言和过，这些负面劣势的形容词似乎仿佛天生和他绝缘，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胆小和懦弱了呢？ “这个相机真的很熟悉。”苏鑫说，背对着她的黎洋感觉得到她在一步步走近。“上次的迎新晚会上，我也看到了。但是在更早以前，它也是出现过的。”苏鑫走到相机前，纤细的手指划过单反的镜头，轻灵地收回。 “我......它......”就像是字全卡在了喉咙里，黎洋怎么也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又或许，自己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仅仅是自己倔强的嘴唇想要发出无力的解释（即使那无济于事，但是总比不出声好）。 “想着再过段时间，圣诞节也该到了，去年你送玥玥一个相机，哦，是匿名的，她并没有收，那么这次，你又打算送什么呢？” “她当时，是为什么没有收？”黎洋问，他觉得有些腿发软，靠在了旁边一棵树上。 “没有针对的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礼物贵重。也许在你看起来应该不算是什么，但是这是要欠人情的，你也不报名字，让她怎么收嘛。”苏鑫耸耸肩膀，她解释起来很轻松。 “原来只是这样吗？” 黎洋笑笑，他想起来自己来学校的某一天，看到了自己送的相机在失物招领柜箱里安安静静的躺着，第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他曾经想着不管它，但是一想到这只相机，徐萱玥曾经触碰过，他就没舍得扔。 “原来你从一年前就开始喜欢玥玥了吗？”苏鑫说，“那你为什么不表白？” “我不敢。”黎洋说完后，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 不敢，自己不敢，怎么这词语会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来？此时的他胆怯得让自己恐惧，像是被懦弱侵蚀了内心，自己即将因为一个女生而踏入平凡或卑贱。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呢。”苏鑫朝广场上望去，看到了像鸭子一般拎着食物狂奔着的夏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视线跟着他移动着。 夏源听从了自己的话语，从侧边走向了后台。 “这......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吧。” “啊？”苏鑫被这话吓了一跳：“不不不，班长你别误会，我当然是没有怪罪的意思。”苏鑫看到黎洋垂头丧气的模样，思索着自己刚才的哪句话说重了。“我只是觉得，班长你应该看出来了，柯宇涵喜欢徐萱玥，反之亦然。” “嗯......”黎洋缓缓地点头，艰难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感情这个事，有着先来后到，喜欢自然是美好的事情，我只希望......”苏鑫顿了顿，换了个词汇：“我只是相信，班长你懂这道理，不伤害的喜欢，才是正确。” 黎洋没有说话，他用脚踏着脚下的泥土。 思索起苏鑫的话语，黎洋昂起头，回想起了一件事儿。 “你知道嘛，我的确做过蠢事儿，蠢到让后续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什么？” “有一天，我偷偷去停车站把徐萱玥的车胎气放完了。呵，想着也是受了那些耳濡目染的电视剧影响，男生骑着自行车，女生搂着男生的腰。如果......如果能够让徐萱玥靠在我的背后面，那感觉应该有够奇妙。” 黎洋把背更靠紧了些，但是背后传来坚硬的触感提醒着自己，这和徐萱玥的双手绝对有着云泥之别。 “后来呢？”苏鑫点点下巴。 场下的音响开始播放，主持人走上了台。 苏鑫看了一眼：“徐萱玥第三个上台。” 黎洋点点头：“后来？我可没想到停车场里还有公共打气筒。” 苏鑫哈哈大笑，虽然她觉得这时候笑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她把这笑声当做氛围的调节剂，她接着问：“徐萱玥生日那天，你送的礼物，是什么？” “一杆笔，为了不再被她拒绝，我还特意问了她想要什么。”黎洋舔舔嘴唇，眼神抬起又躲闪，试探性地问：“那个.......柯宇涵，送的，送的礼物是什么？” “他亲手送了个蛋糕。”苏鑫笑着说。 “可真是用心呢。” “如果我没猜错，那杆笔的牌子，是帕克对吧？”苏鑫的眼睛里闪着光，里面藏匿的智慧和洞察力让黎洋心生敬佩。 “是的。”黎洋说。 “徐萱玥可不认识那个牌子，虽然对于化妆品之类的，她有所研究，但是文具？”苏鑫呵呵一笑，笑声里不免带着讽刺。“她真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那杆笔好用，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那个牌子，至少得4位数吧。” 黎洋呼出一口气：“嗯，不算贵。” “不算......”苏鑫摆摆手，知道自己和黎洋的眼界不能够相提并论。 她看向场上，人头攒动间她瞅见了徐萱玥和柯宇涵分道扬镳。柯宇涵朝人群中走去，徐萱玥则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了一旁，做着深呼吸。 “玥玥上场了。”苏鑫招手，“快把相机架好，愣着干嘛？” “你还让我拍?” “这有什么的，你要是拍不好玥玥才找你算账呢，快快快！” “哦哦。”黎洋踉跄着走过来，他熟练地架好了支架，照向舞台。 就像是一只蓝色的浪花飘漾上了台，徐萱玥脸上带着的笑容就像是温暖的海风。 “mydreamistobeaphotographer......”徐萱玥张开手掌，轻松的样子让众人感到随和，虽然她平时就是这样。 黎洋注意到，徐萱玥的眼神似乎一直做着钟摆运动，无论怎样，她最终都会看向台下的中心，而那里站着的，是柯宇涵。 “苏鑫，你说我为什么我喜欢上徐萱玥以后，反而会变得害怕呢？”黎洋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边拍边问。 “怎么都来问我这种问题啊，搞得我好像恋爱专家一样。”苏鑫说，但是她很乐意回答这类问题，被人需要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可能因为……喜欢这事儿，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吧。”苏鑫说这话时，目光鬼使神差地投向了舞台侧边的夏源。 第二百二十一章:小南峦 徐萱玥朝场下深深地鞠了个躬，她的英语演讲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震撼人心，也没有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人群中，柯宇涵鼓着掌往后台走。 目睹全程的苏鑫感到有些饿，这才想起看向夏源手中的食物，应该是留有给自己一份。 时间差不多了，得赶紧下去，她这样想着。 “那我这样有错吗？”黎洋问，他似乎已经放松了起来。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有罪嘛，如果说真的能够说控制就控制，那得是多么卑微的感情啊！我只觉得，喜欢一个人，就需要为她着想，而不是为了喜欢而选择去占有。”苏鑫叉着手歪头说道。 “你看起来蛮有感悟的。”黎洋回过头。 苏鑫笑笑，没有说话。自己该和黎洋解释的，都表达出来了，至于接下来怎么样领悟和发展，就并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苏鑫打开手机，给徐萱玥发去个消息。 “你看这些照片怎么样？”黎洋走进，把相机递过来。 “还可以嘛，你有做摄影师的潜力哦。” 黎洋知道这是客套话，他就算真的有兴趣，家里人也不可能允许他走上这条道路。 两人观赏了一段时间的照片，苏鑫发现再往广场上看去时，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这时苏鑫的手机震动起来，苏鑫以为是徐萱玥发来的消息，直到下一次震动再次传来，她才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她接过：“喂，苒苒。” “小苏！你在哪！快......快来。”荀苒的声音急促，就像是有人在追赶她，从她局促的呼吸和手机里呼啸的风声中，可以判断出她正在奔跑。 没有开免提，但这声音慌张大声得都吸引了黎洋的注意。 “啊？什么，你、你慢点说。”苏鑫捏紧了手机。 荀苒应该是把手机拿远了，苏鑫听到她在喊叫柯宇涵：“柯宇涵！快，这边！玥玥她......” “徐萱玥怎么了！”黎洋焦急地凑过来，他的嘴唇微微抽搐。 荀苒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传来：“她......被、被人带走了。” ———————————————————————— 在考虑着自己等会到底要以何种方式表现自己对徐萱玥的鼓励时，演讲就直接进入到了尾声，柯宇涵被周围其他人带动着鼓起了掌，这鼓励方式也太过普通，这让他有些不甘心，于是他用力地拍着，想要鼓得热烈一些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明显徐萱玥脸上挂着的微笑是对着自己的，她慢步走下台去。 柯宇涵开始朝外走，他也遇到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困难，这人堆真的是易进难出，自己就像是被黏在胶水里的一只蚂蚁一般寸步难行。他朝台后望去，徐萱玥刚刚绕过台后，下一秒自己就丢失了视野。 耳边嘈杂的声音聒噪着自己的耳朵，他迈得艰难。五分钟后，等到自己费劲钻出人堆时，回头望去，总共也才20米不到的距离，而且自己的膝盖还被撞到了一下，现在有些疼痛。 他摇摇头朝舞台侧边走去，电话响了起来，是夏源。 “柯宇涵！”自己被吼得耳朵发鸣，他突然间疑惑起夏源此时居然不用涵涵来称呼自己。 “我正往后面走......” “快......来后山，小南......峦山上！”声音断断续续，声波滋滋的声音刺耳，无论这是怎么回事，柯宇涵都不觉得这通电话会给他带来任何的好消息。 “后山？去干嘛！” “徐萱玥被人带走了！我们正在追！你跑快点！”夏源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耳边传来的“嘟”声和自己的心跳对上了频率，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脑袋里嗡嗡作响，恐惧的白色旭日在自己的内心升起，带来的是无限的冰冷与恐惧。 魏生！这个名字第一时间蹦了出来，让自己恨得牙根作痒。 他不顾自己刚才被撞伤的膝盖，全力狂奔，广场边上稀疏的人群使他不得不闪躲着前进，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魁梧的大叔，也没有道歉，被骂了几句，只是那声音很快就被留在了身后，随即都是呼呼的风声。 广场的南边是一座小山丘，叫做小南峦，也就是个不到50来米的小丘，属于未开发的区域，不像是普通的公园，上面连路都没有修，虽然没有高度但是有着连绵的广度。皆数是陡峭的泥土地势，有的地方你不抓着树压根就爬不上去。柯宇涵也很少来这种地方，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加上最近几天下了雨，自己的鞋边已经被黏上泥土。 笨！自己真的是笨！明明魏生已经给了自己警告，他还能够天真地以为剩下的时间可以安然地度过吗？不可能的！那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以自己为中心的交际圈内，他的恶行会像是病毒一般传染开来，在一切再次结束之前，所有人都有可能有危险！自己真的太大意了！ 如果徐萱玥这次有什么意外...... 柯宇涵忍不住从头到脚的发麻，他胸腔里存起了一股怒气，直冲自己的脑门。 山上比下面要冷很多，冰凉的像是自己的衣服成了摆设，毛孔闭合起来，于是柯宇涵全身发烫。他的膝盖有些疼痛，因为路途泥泞陡峭，他不得不抓着小树干前进，无论自己无力成什么样，他都依旧不敢停。 “柯宇涵！快，这边！玥玥她......”喊叫声传来。 柯宇涵猛地抬头，看到顶上，荀苒在朝自己招着手，手里攥着电话，焦急地神情让自己更为自责，他像是一头公牛一般朝山上爬去，手心都被树皮刮得生疼。 最后爬上山顶的那段路，柯宇涵是连滚带爬上去的，于是他的手也沾满了泥，泥土是黑色的，粘稠带着难闻的臭味，就像是泥土下方埋着万吨垃圾。 柯宇涵累得有些想吐，脑袋发昏，于是他干呕了一会儿。 他抬头朝前方看去，山顶为数不多的平地依旧是树木丛生，夏源和荀苒没有等自己，柯宇涵在眼前重叠的影像之间，只瞟到了他们的背影一闪而过。 脚下在发软，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柯宇涵充分的感受到了恐惧，自己上一次这般奔跑还是在两年前，自己被魏生和他的同伙们追1得满小巷里跑。那天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逃脱，魏生带着狰1狞的笑容让自己和他单挑。 那是为数不多的一次，自己赢了。 于是其他人的拳1头就如同雨点一般朝自己的身上招1呼。 也就是那一次，躲在垃圾桶后面的周君兰救了自己剩下的初中时光。 如果她也在就好了。柯宇涵吐出一口热气，差点没把自己嗓子烫坏，他用力地喘着气呼吸，脚下却怎么也移动不了步伐——他真的没力气了。 柯宇涵模糊之间想象出了徐萱玥的模样，她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闪耀着七彩的光芒，那么美好和悦目，那模样让自己何其珍惜和爱护。 随后，魏生从后方跳出来，将她点破，在自己绝望的尖叫声中，她在眼前消散。 “柯宇涵！” 有人喊自己。 第二百二十二章:废弃的山丘 “什么叫被带走了？”苏鑫一副焦急的模样，她双手握着手机，眉头也蹙成了一团，但没有注意到黎洋此时已经开始收拾起器具，动作迅速却慌乱无章。 夏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你快来，我们正在往小南峦山上赶。” “好好，我知道了。”苏鑫挂断电话。 “哪？”黎洋问，短短的十几秒，他所有的东西都被一股脑塞进了包里，似乎把他累得够呛，也许是因为慌乱而紧张，他头上布上了汗珠。 “你也要去吗？”苏鑫问。 “哪！”黎洋吼叫道，英气的眸子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苏鑫带着黎洋开始朝小南峦山上跑，她似乎是特别幸运的，这是条较为平坦的路途，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内，入口是被篱笆拦住的，看样子苏鑫很熟悉这一片。至少在黎洋看来，这座陡峭的小丘可以说是一处荒地，有这么一条路已经让自己大为惊奇。黎洋颠颠身后的背包，为了方便他干脆把带子系紧，牢牢地卡在自己的肩膀上面，这样自己爬行和奔跑起来就不会太过费劲。 “徐萱玥到底怎么了。”黎洋问。 苏鑫快步走着，但是速度并不快。 “不知道，荀苒说她被人带走了，我也不太清楚那是怎么回事儿。”苏鑫回头，看向满头大汗的黎洋：“至少，不是件好事儿。” “都被人带走了还能是什么好事儿？你跑快点！认识路嘛？” “认识，山顶在东边，这路长一点儿，但是比其他路都好走，按理说走得也就会快一点儿的。” “你常来吗？” “不，只来过一次。” 黎洋疑惑着自己是不是甚至没有苏鑫一个女生体力好，自己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虽然这路的确和她说得一样，并没有多么陡峭。可自己已经开始脚下发软，他双手颤抖着。攥起拳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累，只是害怕。 曲折地跑过一片被踏出的小路，似乎是有人曾经走过。两人跑到了较为空旷的地区，难说这是不是山顶，因为树木比较密，他也分辨不出来。 黎洋边跑边张望，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左边的一颗树背后。 “等等，苏鑫。”黎洋喊住了苏鑫。 “怎么了？” “那个......好像是柯宇涵吧。”黎洋眯着眼指向左方，是的，是他！他正在弯着腰捂胸口休息，似乎有些劳累，他看清楚以后遂喊道：“柯宇涵！” 苏鑫也看清了他的脸庞，跑了过去，黎洋紧随其后。 “你也来找玥玥的吧。”苏鑫问。 柯宇涵喘着粗气，面色发白，点了点头，看到黎洋的时候眉毛皱了皱，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夏源他们到底在哪啊？喊我们上来，人呢？”黎洋叉着腰问。 可没人喊你也上来，苏鑫想。 柯宇涵的手无力地举起，似乎在微微颤抖着，顺着柯宇涵指向的方向，两人朝东边望去，密集的树木的掩盖下，前方有一处灌木丛，但是中间被劈开一条小路来，向里面衍生，黑洞洞地看不到尽头。 “他们......朝......里面、跑了。”柯宇涵说完后，又开始弯着腰撑着身子休息。 “走啊！”黎洋似乎有些生气的模样，他直接朝前方奔去。 苏鑫想要将柯宇涵扶起，发现他面色惨白，像是自己班级里女同学们体测一千米以后的模样。豆子文学网 “还能走嘛？”苏鑫问他。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劳累呢？柯宇涵想着。自己身上的肌肉不停自己使唤地乱颤，脚下软绵绵的，踩在泥土上就像是在飘着走。他把手放到胸口，感受着狂躁着跳动的心脏，心里发着慌，怕！他真的很害怕！比自己身临其境在魏生的旁边还要害怕。 “你怎么啦？”苏鑫拍拍柯宇涵的后背。 柯宇涵抬头，他还没有和苏鑫他们说魏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是自己把他们引入了这个困境，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凭什么让自己的朋友买单？这一次魏生还不知道到底带了多少人，就算苏鑫他们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岂不是让他们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你别去了，你......你喊他们回来。”柯宇涵说，他咽了口苦涩。 “什么？”苏鑫圆眼瞪大：“什么叫......不去了？” “你们不懂，回去，回去！” “你看不起谁呢？”苏鑫似乎有些生气：“你什么态度啊，你不是喜欢玥玥吗？玥玥是我朋友，她遇到麻烦我一定是要去的啊。” 柯宇涵摇摇头，无奈地摇着头，苏鑫误会了他的意思，但是自己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不去，我自己去！”苏鑫甩下柯宇涵的手，柯宇涵没有抓住她，眼看着她逐渐跑向灌木丛中间。 “别......”柯宇涵此时感觉到了在迎新晚会时，周君兰没有劝阻道自己的无力感，自己的声音并没有让苏鑫回头，甚至连顿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跑到黑漆漆的洞口之前，苏鑫回过了头。 “柯宇涵。”她的眼神坚定：“徐萱玥需要你不是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回程来搀扶柯宇涵，径直跑进黑暗中。 需要我......柯宇涵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鼓槌，一次次重击着自己的脑袋。无论怎么样，他此时都必须出现在徐萱玥的身旁。喜欢里一定带着守护，这是自己本子上总结出来的一点，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去面对，无论最后的结果有多坏。 “等事情结束了......”柯宇涵苦笑，自言自语着小跑向灌木丛，“我想我欠他们每个人一句道歉吧。” 灌木丛的后面是一片宽广的场地，居然有一个木屋，准确来说，不只是木屋，普通的木屋只是用来存木柴，但是这里更像是个小型工厂，面积至少一百多平方米。 这里不是个废弃的山丘吗？柯宇涵想，这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木屋破旧得像是有了历史，而走进来的众人则是笔直地站在木屋前面，夏源和荀苒也在这里，在木屋前面的空地都有些潮湿，就像是铺着一层沼泽地，像是天然的防御机制。 “你给我出来！你他么谁啊！”夏源气愤地吼叫，脸都有些泛红，一直在屋前踱步，像是前方隔着道屏障。 苏鑫看到柯宇涵过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柯宇涵走过来，问苏鑫：“现在怎么回事？” “夏源和荀苒说，里面的人不让我们进去，不然玥玥就危险了。”苏鑫的眼睛有些泛红。 “我要报jin了！”黎洋掏出手机来，准备拨打电话。 夏源拦住他，一脸“这么不争气”地埋怨：“你还喊出来！要报就偷偷报啊。” 木屋里静悄悄的，直到一声尖叫传出来。 “呆瓜！” 这称谓让柯宇涵心惊胆战，随后他就要往前迈步，荀苒还是拦住了他，叫他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比你们来得早，更了解情况。”荀苒说。 屋里接着传出喊叫声，徐萱玥的声音哽咽，委屈地让柯宇涵心如刀绞：“呆瓜，这些人是谁啊？他们......他们为，为什么要把我......带走，他们说是冲着你来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说出名字 如同烈火一般灼热的簌簌目光朝自己投来，柯宇涵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自己的耳朵发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用颤抖的手把眼镜摘下，像是摘下了虚伪的面具。 众人中，唯独苏鑫没有看柯宇涵，她把视线放在了黎洋的身上.他盯着柯宇涵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眼眸里透出比恶狼还要凶狠的眼神。 苏鑫想着如果黎洋扑向柯宇涵，自己能不能拦住他。 “什么叫和你有关？”夏源转过身来，质问柯宇涵。 “你和这个事儿有关联吗？”荀苒问道，她似乎稍稍朝后面退了点儿。 柯宇涵没有说话，手中的眼镜变得很重，手指都没了力气抓取它，于是他将它挂在了自己的领口，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胸腔传来酸麻感，他才镇定下来（虽然心潮依旧澎湃）。 他朝木屋的方向喊去：“我来了，聊聊吧。” 柯宇涵确信自己是花费了力气去喊叫的，但是却没有达到他预期的音量，甚至声音里带着些许不自信的颤动。 木屋里安静了几秒，随后传来徐萱玥的哽咽声：“呆......瓜，呆瓜！他......他是谁啊！” “你出来，我们谈谈，没必要牵连其他人。”柯宇涵说。 “呀！他他他！”荀苒大叫起来。 顺着她激动的手的指向，众人看到黎洋偷偷绕到了木屋的侧面，西边有一处并非潮湿和泥泞的地方，他弯着腰跑了过去。 听到有人喊他，黎洋连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木屋里传来声音：“什么情况！不准轻举妄动！”这声音较为中性，很明显不是魏生，这让柯宇涵肯定了他带了手下来。 荀苒掐着夏源的手臂，焦急地蹦跳着：“黎洋！黎洋！” “我看到了！”夏源的手臂被她掐出深深的指甲印，痛得龇牙咧嘴。 “怎么办？”苏鑫凑到夏源旁边，随后看着手机在翻些什么。 这个没脑子的！柯宇涵在心里怒骂，除了接受训练的战士，柯宇涵相信无论黎洋多么接近屋内，动作多么轻盈无声，最终都会被制服。连里面的人数都还没清楚，就莽撞行动，这无疑给徐萱玥带去了更大的风险！ 其他三人把头凑在一起商量，唯独把柯宇涵晾到了一旁。 柯宇涵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现在不被待见的情况。 把自己从群体中分离开来，至少动摇感情的基底，这可能也是魏生计划的一部分。 黎洋已经翻上了基架，木头在他的脚下吱吱作响，十米开外的柯宇涵都可以听到一些动静，其他三人也听到了声音，连忙抬起头来。 “什么声音！”木屋里传来了声音。 黎洋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于是便几步大跨进屋内，侧边的那道门，被他狠狠地撞开，屋顶和外部梁子的灰尘散洒下来，灰色白色交杂在一起，像是铺了层迷雾一般，随后传来的就是黎洋的呐喊声。 “黎洋！”柯宇涵大喊，说着就要往里面冲，身后传来强力的阻拦感，是夏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别动！”夏园大吼：“冷静点儿！” 屋内传来一阵东西的倒地声，有沉闷的，也有零碎的，杂七杂八像是重金属的乐器演奏中，洒掉落了一盘玉珠在弹跳。 “他都跑进去了！”柯宇涵吼道。 苏鑫和荀苒也过来拦住了自己，柯宇涵不懂他们为什么拦他，明明像自己这样冷静和理性的人都被这样的场面吓呆了。这些人现在的紧张程度，似乎还没有刚看到黎洋过去的时候要强烈一些。 屋内逐渐安静下来。 柯宇涵感到了一丝异常，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的杂声中，自己听不到任何一声其他人的吼叫，甚至连徐萱玥的都没有，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而不发出任何其它的声音。 太不合理了！柯宇涵这样觉得。 “啊！”黎洋惨叫了一声。“你们别进来！” “柯宇涵！”屋内再次传来声音，那个中性的声音依旧是冲自己而来。“回答徐萱玥的问题，你告诉你的朋友们，到底是谁带走了她！说出名字来！你不会忘记了吧。” “呆瓜！他......到底！啊！”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柯宇涵顿时怒火中烧，我要沙了他！他么的我要沙了他！他在周围三人组成的枷锁中狂力地挣扎，就像是一只意识到自己是正在待宰的羔羊。 “是谁啊！”夏源大吼，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从未觉得瘦弱的柯宇涵那么有力气。 “他么的！魏生！你给我放开他！” 柯宇涵嘶哑的声音吼叫，像只狂暴的野兽。随后毫无预兆的，自己身上所有的阻拦的力气全部都卸了下来，惯性支配了他的身体，他猛然向前倒去，撑在了柔软的土地上，本来就有着伤的膝盖磕到了地下，虽然传来的触感是柔软，并无大碍。 他疑惑地回头，发现三个人都松了力气，歪七扭八地站着（不躺或坐是因为地上潮湿，全是湿润的泥土），各个脸上莫不挂着奇异的笑容看着自己，那微笑里带着欣慰和惊奇，似乎还有着某种肯定。当然，夏源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似乎也对肯定这一态度的证明有着辅佐作用。 “你们......”柯宇涵疑惑地看着三人。 “可以啊，涵涵，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你骂脏话呢，帅！有男子气概。”夏源笑笑，露出的牙齿表示了这并非伪装，让柯宇涵感到安心，却又添了几分疑惑。 荀苒叉着腰，头发乱糟糟的，喘着粗气：“你可......真有力气啊。” “说不定是为了玥玥而潜力爆发了呢？”苏鑫补充道。 前方木屋的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随后被打开来，开到一半的时候还向下突然坠了一下，把走出来的徐萱玥吓了一跳，她全身毫发无损！ 黎洋跟在她身后，全身都是灰尘，俊俏的脸庞变得黑一块白一块，和“帅哥”这个词儿彻底甩开了关系，像是刚从废墟里爬出，他头发也乱得飞舞。似乎是在屋里面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六神无主，满脸的无奈。 徐萱玥掸掸自己的衣角，随后凶狠地朝柯宇涵抛去眼神：“死呆瓜！你是不是终于肯说实话了啊！” “就是啊。”苏鑫直起腰，随后笑出声来：“为了让你开口，我们真是煞费了苦心......” 夏源把柯宇涵扶起，帮他掸着身上的泥土，虽然不洗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这......你们，他......”柯宇涵体会到了自己小时候呀呀学语的那段时光，这么多年自己学的语言和表述全部派不上用场，此时的他压根凑不成一个长整句子。 徐萱玥跳着步伐走近，柯宇涵这才看到原来那片“沼泽”是有干燥的地方的，徐萱玥像是兔子一般跳在那些突出的地面上，轻松地蹦到了自己的面前。 “呆瓜，怎么，不会说话啦？”徐萱玥水灵灵的大眼睛再次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众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得意和欣喜。 “什么情况啊？”黎洋呼噜着头发，落下来数不清的灰尘，让荀苒躲闪着向后退。 徐萱玥伸出手来，把挂在柯宇涵领口上的眼镜给他重新戴上。 “呆瓜，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真正紧急 当天建得四人聊天群中（消息篇（八）里有详细内容）。 夏源：“这......理由，不是，它......事实原来这么奇妙吗？” 荀苒：“是啊是啊，这也太巧合了。” 徐萱玥：“其实周君兰和我说这个结果的时候，我还是相信了一下的，但是后面我也觉得是越来越离谱。” 荀苒：“首先啊，那个打柯宇涵的男生把他认错成了他女朋友？金发！的？” 苏鑫：“对啊，对啊，我们学校的哪个女生要是染发，那姚主任不立马把她抓起来吗？毕竟颜色实在过于扎眼了。” 徐萱玥：“嗯......有道理。对了！@夏源，后来那个被抓起来的男生怎样了？” 夏源：“他啊？死不承认，学校接待厅的监控重启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去追他的那一段怎么也没录下来。” 苏鑫：“那周君兰是怎么知道的？” 徐萱玥：“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徐萱玥：“后来我也去问了柯宇涵，他们俩好像是串好口供了一般，说得一模一样。” 夏源：“哦！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幕布后面我们一起看你们跳舞的时候，我见到一个奇怪的人。” 徐萱玥：“接着说。” 夏源：“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啊，就是那个戴褐色鸭舌帽的人，那个工作人员，当时我就在疑惑着，场内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忙得晕头转向，为什么他就可以气定神闲地在后面，像我们一样看演出。” 苏鑫：“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 夏源：“没有。” 徐萱玥：“真的是有些蹊跷，柯宇涵一脸失魂落魄的回来，和周君兰聊过天以后就什么雨过天晴了。这些事儿......真的有够奇怪。我敢肯定！周君兰和呆瓜在一起聊的内容，绝对不简单，他们在说谎！” 荀苒：“哇哇哇！我好兴奋，这剧情有点像是侦探啊啊啊！” 徐萱玥：“想不想来些更劲爆的？” 苏鑫：“你又想出什么歪点子了......” 夏源：“反正......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徐萱玥：“看不起谁呢！我认为柯宇涵是遇到麻烦了，但是没有和我们说，也没有打算和我们说。但是我有主意，也有实力，让柯宇涵这个呆瓜把事情向我们全盘托出，你们信吗？同不同意和我一起完成这个计划？” 荀苒：“同意！夏源也同意！” 夏源：“死丫头！” 苏鑫：“赴汤蹈火呀，说说计划吧，玥玥。” —————————————————— 事实上，徐萱玥更比柯宇涵更早地盯上了英语比赛这个项目，自己旧事从提，把主旗手的事项端了出来，故意让柯宇涵发现，也就是为了借口让柯宇涵陪自己去，制造一个室外的较为混杂的场面。 在英语比赛的前两天，聊天群的四人集合去小南峦山踩点，这是个十分隐蔽的位置，未开发的区域给了计划很大的执行空间。之前徐萱玥还在想如果在“假装被抓走”这个计划实施的时候，在山上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或者是其他人注意到怎么办。但是当天四人在山上逛了半天，愣是没看到其他任何一个人上来。 木屋的出现是几人绝对没有想到的惊喜，其实这就是个大型的杂物间，不知道是谁把旧的家具和工具都一股脑堆到了这座年久失修的房子里。他们提前一天在房子的周围撒上旁边池塘的水，确保柯宇涵不会脑子一热冲进来。 执行的计划是这样。 荀苒打掩护，找借口让徐萱玥演讲时，柯宇涵走进人堆，之前她已经让夏源去买东西试探了一下人流量，肯定了在人群中挤出来的时间足够长。而这也就让徐萱玥一行人有了和柯宇涵拉开距离的空闲时间。 但是苏鑫在比赛前看到了黎洋，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深思熟虑下，苏鑫为了不让他打扰计划，她临时做了改动，自己去迷惑他，把黎洋也作为他们的目标对象之一。自己引诱他说出喜欢徐萱玥只是一时兴起，其实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接下来众人只需要做一件事儿——把戏演好！ —————————————— 时间差不多了，得赶紧下去，苏鑫这样想着。 和黎洋看了一会儿无关痛痒的话题后，苏鑫掏出手机来给徐萱玥发去信息：“黎洋已经控制住，可以开始行动了！” “你看这些照片怎么样？”黎洋走进，把相机递过来。 “还可以嘛，你有做摄影师的潜力哦。” —————————————— 徐萱玥深深鞠了个躬，走下台前，再次看向柯宇涵，确定了他一时半会儿走不下来，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无论柯宇涵局势怎样，自己都得抓紧时间。 “可以开始了吗？”荀苒兴奋地啃着臭豆腐。 “还有苏......”徐萱玥话音未落，手机的消息提示就想了起来，苏鑫和她说黎洋已经被控制住，虽然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黎洋要来。但是她只知道，在事情出现更多变数之前，必须立即执行计划。 “走！”徐萱玥朝小南峦山跑去。 夏源和荀苒心潮澎湃，激动得掩盖不住嘴角的雀跃，跟上了徐萱玥。 毕竟之前几人踩过点，所以山上好走的路径是一清二楚，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前几天下雨，所以山上都是泥土，几人确信回家以后，鞋子从里到外都得狠劲刷个遍。 快到顶峰时，徐萱玥停下了脚步，时间也才过去三分钟。 “苒苒，给苏鑫打电话！夏源，给呆瓜打电话！”她的脸上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笑得轻松且愉悦：“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夏源和荀苒对视了一眼，互相甩了个恶狠狠的眼神，随后表演正式开始。 荀苒的电话先通，三人继续爬行：“喂！小苏！你在哪！快......快来！”荀苒的声音急促，抓耳挠腮的模样让徐萱玥感到自己真的有什么危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表现虽然惊艳，但是征服夏源的，还是最后的几句哽咽声：“她......她被、被人带走了。” 也许是不为了示弱，夏源朝荀苒的电话里喊：“你快来，我们正在往小南峦山上赶。” 挂断电话后，荀苒狠狠锤了夏源肩膀一下，她蹙起嘴巴：“你干嘛！明明是我表演的时候，你干嘛非得吼一嗓子啊。” “我怕你表现不好。”夏源笑笑，拨通了柯宇涵的电话。 “快......来后山，小南......峦山上！徐萱玥被人带走了！我们正在追！你跑快点！”夏源的语言简洁，即刻挂断了电话。 “短了些吧。”徐萱玥说。 夏源手一摆：“你们不懂！真正紧急的情况，哪有时间说那么多。” “玥玥，你这样子耍柯宇涵，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啊？”荀苒问。 徐萱玥的脚步顿了顿，她头垂下，似乎在休息，但是两人没有看出她累的模样。“呆瓜的心结太多，我要想解了，就必须承担这个风险。但无论过程多么让人难以接受，我们都应该继续，毕竟......” 她回过头来：“毕竟，我们是他的朋友！” 第二百二十五章:晕头转向 “玥玥，你先走。”荀苒推了徐萱玥一下，“快去木屋，柯宇涵不一定能够找到这个地方，我们得在他赶过来的时候给点提示。” “行。”徐萱玥说，“那你们继续表演，我先去准备了。” 徐萱玥跑进灌木丛后的两分钟内，夏源就在半山腰处看到了柯宇涵，他也许是太心急了，选了条最陡峭的道路。 “这路好危险啊，要是柯宇涵出了事情怎么办？”荀苒担忧地拽拽夏源的衣角。 夏源朝山腰望去，看到他爬得缓慢，手也不得不抓着树艰难行走。 “还记得去年运动会，我体力不支的时候吗？”夏源问荀苒。 “记得。”荀苒随后恍然大悟地笑笑，“你是想要......” 夏源点点头：“你来还是我来？” “剪子包袱锤！谁赢谁来。” “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啊你。”夏源把手背到背后做起势。 荀苒赢了。 “柯宇涵！快，这边，玥玥她......”给予柯宇涵必要的提示后，两人朝灌木丛跑去，在入口处停留了片刻，后半程柯宇涵爬得比较慢，他们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柯宇涵的目光锁定了两人背影，他们才跑向木屋。 —————————————————— 要说整个计划里面最大的变数，应该就是黎洋了。 “你也要去吗？”苏鑫问道，她总觉得黎洋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儿里来，但是当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他离开。 “哪！”黎洋吼道。 在走向小南峦山的过程中，黎洋一直在催促苏鑫，但是如果两人跑得过快，不小心碰到徐萱玥的话，那整个计划就会泡汤了。于是她尽力地控制着步伐，一开始是快走，等到爬到半山腰时，她被黎洋催促得不耐烦，于是加快了些脚步。 直到他们遇到柯宇涵。 苏鑫看到柯宇涵的样子就明白了，徐萱玥的推测是对的，理性一直是柯宇涵的主导性格，能够让他乱了节奏的，一定非同小可。 不知道为什么，柯宇涵似乎在赶自己走。这让苏鑫大为惊异，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让自己现在退出这个计划，可能性为0。 “你看不起谁呢？”苏鑫也开始演戏...... “你不去，我自己去！” “柯宇涵......徐萱玥需要你不是吗？” 跑到木屋前面，苏鑫还在担心，生怕自己演出破绽来让柯宇涵这个逻辑狂魔发现。说来也是奇怪，柯宇涵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的怀疑。想了半晌，苏鑫把这个问题的原因归咎于情绪的干扰。 想出答案后，柯宇涵来到了苏鑫的身后。 —————————————————— 四人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山上踩点了半天，无论是哪条路径，又或者是树木密集还是稀疏的地方，徐萱玥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们唯独没有仔细调查一下木屋。 “我的天呐，怎么这么多灰啊。”徐萱玥捂着鼻子，依旧掩盖不住刺鼻的灰尘味道，就像是踏入了一座沙土组成的城堡。自己只不过是在屋内踏了几步，但扬起的灰尘在透进来光亮下清晰可见。 应该多进来看几眼的，至少那样可以带个口罩进来，徐萱玥这样想。 闲得无聊，徐萱玥开始在屋内观望起来，在混杂的杂物堆积下，徐萱玥发现原来这个木屋不止一个入口，在房子的侧边有一扇门，比较小，直通类似厨房的房间，老式的灶台上居然依旧摆放着成摞的碗碟，虽然自己辨认了很长时间才看出来。而自己身后还有一扇，像是后门，但是被木板钉死，屋顶的许多东西都摇摇欲坠，就像是房顶的吊扇，只被一根锈铁链吊着，红得像是月老手中的线。 徐萱玥尝试着微微移动脚步，却还是踩出了灰尘，并且地板开始狂躁地吱吱呀呀响起来，软脆的触感，仿佛稍微一用力自己就会掉下去一般。 屋外开始传来悉索的说话声，徐萱玥知道是有人来了。 “你给我出来！你他么谁啊！”夏源的吼叫声震耳欲聋，徐萱玥知道这是给自己的信号，说明柯宇涵已经到了屋外，她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 “我要报jin了！”黎洋的吼声让徐萱玥吓了一跳，她想着不能把事情闹大，于是赶紧朝屋外喊：“呆瓜！”她的声音尖锐。 酝酿的情绪派上了用场，徐萱玥真实想象着自己身旁真的有一群匪徒！她把头捂了起来，演得像模像样，声音都带着哭腔。 把矛头指向柯宇涵后，徐萱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我来了，聊聊吧。”柯宇涵的声音传来，徐萱玥差点没听清。 死呆瓜！正面回答问题啊！我不想再屋里待着了。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受，自己在屋内像是个与世隔绝的状态。于是徐萱玥微微移动着朝门前挪去，从缝隙里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开始装起男声，游刃有余地与他们对话，唯独让自己难以忍受的是门的味道带着霉味，刺鼻得受不了。 一，二，三，四。哎？怎么才四个人？徐萱玥猛地一惊，随后荀苒就开始抓着夏源的胳膊叫了起来。 黎洋不见了！ 徐萱玥突然发现，她顺着荀苒手指的方向，断定了他正在朝这边移动。至于距离还有多远，未知，所以恐怖！ 怎么办！如果黎洋闯进来了，不得一脸懵，然后他们所有的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徐萱玥急得手都在发抖，她腰弯得像是只骆驼，朝另一个侧门走去。顾不上脚下发出的声响，她仔细寻找着缝隙。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侧门外面就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木板断裂了。 “什么声音！”徐萱玥没忘记装男声。 就像是屋外有头发狂的公牛，木板终于爆发出了它应该有的声响，徐萱玥连忙朝旁边躲去，随后眼前的门就像是被爆破开来一般分裂，剧烈如同雷暴一般的声响中，徐萱玥看到漫天的木屑与灰尘飞舞，黎洋还是闯了进来，厨房的一摞碗被他碰倒，掉下地下摔成粉碎，靠在门口的木板也被带倒下，重重地砸向地板。 年久失修的地板遭不住他的踩踏，黎洋一脚踩空，随即一块地板断裂开来，踏入的脚下陷下去一个坑来，黎洋一脚得软绵绵的，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 地缝的中灰尘随之而起，就像是一场倒着下的雨，黎洋全身都被铺上了灰色。 徐萱玥趁着他没起来，一下子扑了上去，捂住了黎洋的嘴，一开始黎洋吓了一跳，拼命的挣扎，直到看清了徐萱玥的脸庞，他眼睛瞪大的像是只牛蛙。 “叫一声。”徐萱玥小声说。 “嗯？”黎洋被徐萱玥的嘴捂着，眼睛里满是疑惑。 “装着惨叫一声，叫他们不要进来。”徐萱玥把手松开。 于是计划继续进行，黎洋按照徐萱玥的做了以后，徐萱玥站起身来，继续装作哭腔，朝门外喊：“呆瓜！他......他到底！啊！” 徐萱玥的左手狠狠拍了右掌一下，这操作让一旁躺在地上的黎洋晕头转向。 “他么的！魏生！你给我放开她！” 魏生......徐萱玥想着：好熟悉的名字。 第二百二十六章:朋友是什么 看向脚上满是泥泞的篮球鞋，站在餐厅收银台的夏源沮丧地摆了摆头，这是他新买的鞋，自己省吃俭用了一个月才攒下来的钱，在加上“老本”，四位数的价格，而现在白色的鞋边已经染成了灰黑色，这还是自己在池塘边洗了10分钟的结果。 “您好，您的汉堡和咖啡。” “哦，谢......”夏源抬头，突然被服务员小姐姐的眼眸里的流转打动。 她好漂亮！夏源盯得入神。 “呃......”服务员摆出甜美而略带有尴尬的笑容，把装着午餐的袋子朝他伸了伸：“那个......先生？你的东西啊。” 夏源的肩膀上挨了一下，他吓得一震。 “拿东西啊。”黎洋接过吃的，递到他手上，随后和服务员说：“我的37号。”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笑着点点头，她忍不住朝黎洋多看了两眼，如果是自己开得店的话，她愿意这餐免单去换他的电话号码。 “看入神啦？”黎洋笑着在夏源的耳旁低语。 “不漂亮吗？” “漂亮漂亮。”黎洋接过餐盘，和夏源并肩走向餐桌。 几人下山后找到了一家快餐店坐定，既然计划已经结束，那么细节部分也需要柯宇涵娓娓道来了，站在山上自然没点儿样子。 “这么慢啊。”荀苒接过夏源给她带的餐，抱怨着。 “还不能开始吗？”黎洋问柯宇涵。 苏鑫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摇摇头：“玥玥去拿比赛奖状了，再等一会儿就好。”她抬头看向黎洋，笑道：“你头发怎么还是灰色的啊。” “你们还说呢，好心要帮你们忙，弄得我一身灰，掸都掸不掉。”黎洋下山后直奔服饰店，从头到脚换了身衣服，唯独头发没办法弄干净，现在还是布着一层灰蒙蒙，就像是黑森林蛋糕上撒上的巧克力粉。 “谁让你那么冲动。”夏源说，“我们的计划差点就被你打乱了。” “不是......”黎洋放下了送到嘴边的汉堡，皱起了浓重的眉头：“我说你们一直在说计划，到底前因后果是什么啊？” 荀苒嘿嘿一笑：“是这样啊......” 柯宇涵的大脑重回理性，他此时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一个小时前的疯狂举动，那些破绽和线索实在太过明显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居然能够让自己深信不疑。他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此时的智商。 徐萱玥教授他处事技巧的同时，似乎也把低智商传染给了自己。 首先，在一个人潮拥挤的会场后面，要把一个大活人带走到后山，能够使用什么方法？迷晕、几人强力带走、编造虚假的信息骗走，可这些都应该不会在夏源和荀苒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才对。 其次，刚下完雨的潮湿的泥泞地面，如果是多人踩过的，那脚印一定该是杂乱无章的，合成了一团。但是必经之路灌木丛那里，只有一小排行迹的路线，并且脚印秩序井然，毫无慌乱的迹象。 再而，也就是柯宇涵之前注意到的奇怪的点。明明屋内应该有着人，自己却只能够听到徐萱玥一个人的声音，再就是她装的男声。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徐萱玥装出来的声音滑稽，冲昏了头的自己真是把理智抛到了一旁。 “你们呐......”柯宇涵脸上挂着无奈的微笑，他靠在椅背上放松着。 “怎么啦？”苏鑫说，“是不是被我们的计谋给折服了？”这时，苏鑫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夏源：“你给我带的关东煮呢？” “呀！”夏源一拍大腿：“我给放到后台了。” “给玥玥打电话。”苏鑫焦急地掏出手机。书袋网 餐厅的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徐萱玥手中是把奖状摆在自己的面前进来的，奖状后面挂着的是一张得意洋洋的脸庞。 “二等奖！哈哈哈。”徐萱玥飞奔过来。 夏源有着经验，首先把耳朵捂上了，于是柯宇涵和黎洋两人就遭受到了“声波”的洗礼，耳膜震动着发出抗议。 “你太棒啦！我的玥玥！”荀苒和徐萱玥在餐厅的走道里就紧拥了起来。 夏源觉得两位女生紧拥在一起而不感到难受，这是件十分可悲的事情。 徐萱玥把另一只手中的袋子递给苏鑫：“给，你的关东煮。” 开餐的时候，柯宇涵就开始把所有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众人当做是奇闻轶事来听。 男生三人坐在一排，女生三人坐成一排，桌子上却不分你我，大家把所有的食物都聚集在了一起，薯条都能够堆成一个小丘。主食和小吃把整张桌子占得满满当当，像是故意这样来物尽其用，番茄酱也挤满了原先用作装土豆泥的盒子，这就像是场食物的混战，可是“打”到了最后，战场上活跃的，其实也只有两人。 “我说苒苒。”徐萱玥拍拍荀苒的背，“你别吃撑了。” 荀苒继续往嘴里塞着鸡块，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同样是狼吞虎咽的夏源：“这家伙还没停，我不要输给他。” “哼！我可是......咳咳......”夏源噎到了自己，连忙喝了口可乐。 “真羡慕你们这些吃不胖的人。”苏鑫笑笑，对着手中的一根薯条犹豫不决。 徐萱玥转过头来，看着柯宇涵：“所以，你是为了不拖累我们是吗？” 柯宇涵点点头：“魏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刚才我说的经过你们应该也听出来了，他是个高智商的人，但是没用到正途。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伎俩和奸计他都可以想的出来，并且实施，和你们今天的计划比起来......”他又笑了一声，依旧是嘲笑自己居然能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要注意一些要好。”柯宇涵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下一句话：“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夏源抬起头：“那个......卫（魏）生，真的......那么恐怖吗？”他的嘴巴鼓成了仓鼠，吐字不清楚。 “无论多么难对付，这事儿你都不应该压在心里。”徐萱玥抬起头，她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怒气：“你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吗？” “你们当然是我朋友。” “那为什......” “就是因为你们是！”柯宇涵打断了徐萱玥的问句，“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的伤害！”他的声音急促且担忧。 众人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两位对着进行“大胃王比赛”的“选手”也停了下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语气有些重，柯宇涵深吸了一口气，把语速放缓：“这......是我的事情，不该牵连到你们。”他看向徐萱玥：“尤其是你。” 黎洋心里一颤，默默地低下了头，吃起东西来。 沉默很快包围了几人，沉默仿佛是一道饭后甜点。徐萱玥眼眸闪动，盯着柯宇涵看了好久，灼热的目光并未让他有所躲闪，眼镜片后面的那双黑色眼眸清澈且坚定。 “柯宇涵，我问你，朋友是什么？”徐萱玥说。 突然间不被她用“呆瓜”称呼，柯宇涵有些不习惯，仿佛这个正式的称谓变得陌生起来，至少从徐萱玥的口中变得陌生起来。 “朋友是共进退的人。”徐萱玥说，“我们这些人，也许会在多年以后和你失去联系，甚至是在毕业以后就呀无音讯，距离终归会消磨掉感情。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不同。我们在这里一秒，你的事情，我们就要管一分，无论你以后的道路怎样，至少我们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每一分钟，都该为大家之间的友情负责到底！” 第二百二十七章:十斤 怀着忐忑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夏源站上了体重秤，随后他圆瞪大了眼睛。 咚咚咚！ 睡梦里的荀苒听到这声音，思绪飘向了新年时敲锣打鼓放鞭炮的时节，只是这声音急促且不带有任何节奏，极度着扰乱自己的睡眠。 “啊啊啊啊，谁啊！”荀苒从床上把自己掀起来，她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看不清眼前，模糊得像是眼上糊了一层雾，也许是自己没把眼睛睁开，但是还未透进阳光的暗蓝屋内说明老天爷和自己一样，都还未睡醒。 可偏偏这敲门声只吵醒了自己，太阳还是没人敢去打扰。 “丫头，起来吧，我们跑步去！” “死夏源！你脑子留在去年没带过来是吧？今天是元旦节啊！”荀苒不禁疑惑起，夏源是怎么进到自己的家里的，自己的老妈在干嘛？ 正这样想着，自己的妈妈声音就传来了：“苒宝，起来嘛，和夏源一块去跑步。” “哎呀，妈——”荀苒委屈地躺回床上，“这2018年的第一天你都不让我睡个好觉啊？到底心疼不心疼你女儿的嘛。” “阿姨忙去了！”夏源又对着自己的门一顿猛砸：“跑步——！” “知——道——了！” 夏源应该算是最了解荀苒速度的人了，他听到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先围着社区跑了三圈，第二圈的时候院子里的小米就跟了上来和他一起跑。 人跑步是锻炼，狗子跑步是在玩儿，小米一会儿跑到消防栓留点“线索”，随后几步就跟上了夏源，跑着在他身子旁边转圈，见他不搭理自己又跑到树底下闻花香，悠然自得地跟着上早班的阿姨的电动车跑一会儿，再慵懒地倒在草地上，任凭蝴蝶停在鼻尖休憩。 第三圈快到荀苒家门口的时候，夏源大约已经花费了20分钟，这时间甚至超乎了自己的预期，荀苒这洗漱和准备工作算是快的。 荀苒坐在台阶上绑着自己的头发（她还是没有选择再次剪短），她穿着一身运动装，蓝色的外衣和紧身的灰色裤子勾勒出了她姣好的曲线，青春的活力从她的嘴角绽放，像是开了一朵粉色的花，下一秒就会招蜂引蝶。看她放松精神的样子，夏源相信她已经做好了热身运动，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他们一起跑步。 荀苒掐着腰，粉亮色的唇彩在刚泻出的阳光下闪着光。“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怎么还有你夏大少爷喊我跑步的这一天啊？” 夏源没敢停下，他原地做着高抬腿，发现自己的体能真的有了不小的下降。 “十......十......”夏源的两根食指纵横叠加，“十斤！我整整......胖、胖了，十斤！” “是吗？不巧。”荀苒的手顺着自己的腰肢向上滑动：“本姑娘可是一点儿都没胖呢，而且哦，还瘦了不少。” “少贫了。”夏源抹了把汗，自己手腕上的毛巾已经微微浸湿，“和我一起跑！” 天色从森冷的蟹壳青蜕变成了温暖的深海蓝，阳光大气地洒下。社区的草地上沾染了一层晶莹的晨露，于是带着绿色的地方都在发亮，湿漉漉地泛着清香。伴杂着汗水的味道，夏源重新感受到了燥热，冬日的乏困和无力感被全身跳动着的细胞一扫而空。 荀苒似乎比自己更有力气，她的脚步比自己迈得要轻盈，手臂在有力地摆动着，像是演奏的鼓手，有力且富有节奏感。暖色的橙光下，荀苒的嘴角挂着莫名的微笑，是什么换起了她的快乐呢？夏源不禁这样想着。 无论怎样，自己不能差她半步，夏源蹦出这个念头，步伐重新变得坚实。 40分钟后，两人靠在一处栏杆处做着拉伸运动。 荀苒的腿真的很直！夏源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一点，他忍不住想要去用尺子量一下角度，看一下是否是平角。不可否认，荀苒的柔韧性比一些学过跳舞的人还要好，她轻松地把腿抬到栏杆上，随后弯着腰放松，能够轻易够到脚尖。 也许是感受到了夏源火辣辣的目光，荀苒露出一丝坏笑：“怎么，好看啊？”她挑了挑眉毛，夏源第一次从这个长不大的丫头身上感受到了妩媚。 “以前......”夏源挠挠后脑勺，“也没发现你身材那么好啊。” “是嘛。”荀苒得意地笑笑，随后开始双手合十向上抬，似乎是故意的动作，她雪白的腰肢1露1出一小节，平坦且没有一丝赘肉。 完美的身材！夏源想，如果凶再大点儿的话。 夏源红着脸把目光转了回去，心不在焉地做着小腿的拉伸，思绪却回味着刚才的光景。 “你啊，就是吃得太多，哪次我们出去吃饭，你不是吃撑得动不了？肚皮都是圆滚滚的，皮球一样，不胖才怪。”荀苒松了松小臂的肌肉，开始坐到树荫下开始喝水。 “你不也一样，我记得你也没少吃啊。” “那不一样！”荀苒把手当做了小锤，在给自己的大腿放松。“女孩子的代谢能力一直就比男生要强的，更何况我这种体质的呢。” “你这体质怎么了？” 夏源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小米颠着步子来到他们旁边，随后直接躺下，似乎是看准了这边的土地会比较柔软。 “我消化得快啊，从小就是这样，怎么都吃不胖。”荀苒挠着小米的下巴，听着它舒服的哼哼。 无风的冬日早晨，是道独特的感官风景，阳光洋洋洒洒照在身上，让人们都变得懒洋洋的，眼皮收到信号，是第一个招不住这个诱惑的，率先败下阵，开始向下耷拉。哦，我说得这是狗子小米。 “你有没有感觉到，徐萱玥对于柯宇涵的感情是特殊的？”荀苒说。 “怎么个特殊法？” “柯宇涵无疑是个温柔的人，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徐萱玥，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很少考虑到自身的牺牲。但是玥玥的反馈，是不同的柔情。她现在所做的，似乎都在为他的未来铺路，就算接触到的都是残败和冰冷，而她就愿意做那温暖的光源。你有没有发现，只要柯宇涵一出点儿事情，徐萱玥一定是最上心的那个，别说我们了，就连周君兰也是无法望其项背的，那是种特殊的，难以察觉的体贴。” 说完后，荀苒闭着眼睛等待夏源回答自己，半晌也听没到回答，她睁开眼睛，看到夏源正盯着自己，仿佛从未见过自己一般惊奇。 “哇——”夏源的嘴巴微张，“丫头，你这么懂的？是......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吗？” “那就是了！”夏源没有注意到荀苒变红的脸庞，他以为那是热出来的。“太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喜欢的感觉？” 荀苒扭捏地别过头，想要隐藏起嘴角的欣喜：“你问这个干嘛？” “是这样啊，你不准笑我啊！我其实，好像，大概，应该是对一个女生有了好感，她其实离我很近，而且历经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没有察觉到我对她的感觉，直到这些天，涵涵和徐萱玥有了苗头，我才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很近......”荀苒揉着小米的手变成了掐着它的毛。“能......有多近？” 终于！这么长时间了！荀苒内心狂喜，夏源终于要向自己表白了，这很明显的是暗示，她激动得自己恨不得主动出击来，把他拿下算了，毕竟周围没有人。 “荀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唯独对你，我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所以......我不瞒着你。” “嗯——”荀苒逼迫自己转过头来，接受这甜蜜的一刻。 “我觉得......”夏源还是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荀苒真诚的目光时，安心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直视着她的目光。 “丫头，我觉得，我喜欢上苏鑫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空空荡荡 早晨的大课间。 掏出镜子来，徐萱玥故意把它往侧边斜了斜，看到了正在低头做题目的柯宇涵。 柯宇涵抬起头来，利用了光的可逆性，从镜子里看到了徐萱玥笑嘻嘻的脸庞。 她的嘴巴嘟起来，整个脸摆成了“囧”字，不得不说，这可爱的模样对柯宇涵有着极大的杀伤力，他本来想要多看两眼。可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内心一种心态在慢慢得冒出头来，现在已经在虚荣的阳光下茁壮成长。 那就是自尊心，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傲娇比较合适。 他把脸扭过去，主要目的是为了掩盖上扬的嘴角。 “呆——瓜。”徐萱玥撒娇的声音酥到了骨头里，这小姑娘有着不一般魅惑人的办法，总让人的怒气被一点点浇灭来。 柯宇涵还是没有说话。 “我错了嘛。”徐萱玥抓着柯宇涵的胳膊摇晃着。 朝门口看了一眼，柯宇涵确信老师没过来，他也就任由着胳膊被她操控着，只是自己右手拿着笔就彻底成了摆设。 我写得是什么题目来着？柯宇涵想不起来了。 “我其实......也是知道我这种做法是不太可取的。” “你也知道。”柯宇涵没好气的回答。 徐萱玥看得出来有戏。“但是我也是想要帮你啊，虽然前几天的确是把你骗到山上，让你担心了，我们也只是想要帮你嘛，毕竟......你又不说。”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柯宇涵把胳膊收回来。 “好啦好啦。”徐萱玥把头搭在桌子上：“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当天不是表现的没那么生气吗，这东西怎么还有后劲儿的？” 徐萱玥想起来了演讲比赛结束那天，自己舒舒服服得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柯宇涵的一个怒气冲天的表情就传来了。本来自己以为他只是想要开个玩笑，越聊越觉得不对劲，柯宇涵是在和自己抱怨又骗了他。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换一种方式。”柯宇涵回过头，认为自己是在摆出怒目而视的表情。 “那你说嘛，我能有什么方式？” “比如......” 柯宇涵一时语塞，愣在了座位上。 “看！明明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怎么要求我嘛。”徐萱玥把眉毛皱起。 “可是......骗人总归是不对的。” “可我也说了对不起了啊。”徐萱玥的语气似乎变得有些严肃，话里带着不悦。 这么一说，柯宇涵的确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有什么要生气的地方，顿时看着徐萱玥的无辜脸庞，不知道怎么收场。 “你说你过不过分？”徐萱玥叉起手来，盯着他。 “似乎......有点儿。” “那你凭什么对我生气嘛。” 说完，徐萱玥把身子一扭，开始用沉默做武器威胁他。 一转攻势！ 柯宇涵懵了。 他把头伸过去，却看不清徐萱玥的正脸。她不会哭了吧！柯宇涵的心颤得狂躁，就像是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一般心慌。 思来想去，柯宇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包里拿出药茶包，手向徐萱玥的杯子伸去。意外地，像是徐萱玥不是靠眼睛看世界一般，她一把把杯子夺过。 “不用。”她冷冷甩下一句。 “对不起。”柯宇涵说，他脑海里尝试着自己能不能像徐萱玥那样装可怜，那样的画面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成型，他恶心得打了个冷颤。 徐萱玥瞥过来一眼，细眉似乎有些舒缓。“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讲理，不过你犯错就得接受惩罚。” “可你也没接受惩罚啊。” 徐萱玥瞪大眼睛，怒气又一下窜上来。柯宇涵摆摆手：“没没，你说吧，什么惩罚。” “罚你......”徐萱玥把头抬起来，点着下巴。“罚你什么好呢？” “不如你和我去约会吧。” 坐在后面喝水的李山被呛到，他的没憋住，于是水从他的鼻子里喷了出来，他咳嗽得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 徐萱玥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怔住了，脑子放空那种。 “嗯？怎么样？”柯宇涵笑着试探她。 “我......我、你，我没听、听错吧？” 柯宇涵不理解自己说得话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他坐正，手指伸出来指向她：“你！”他收回手指指自己：“我！”两根手指在空中轴对称着画出弧度，合成了爱心的形状。 “哇——哈哈。”李山在后面揉着胸口憨笑，李川也被他感染了似的抬起头来。“徐萱玥，啧！回答人家呀！”李山使劲打着眼色，充分发挥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原则。 “你闭嘴！”徐萱玥喝令道，她把柯宇涵拉到自己身旁。 两人低语着。 “你......管这叫惩罚？”徐萱玥的脸颊发烫变红。 “是的。”柯宇涵坚定地说。 “你便宜赚大了好吗？这怎么能叫惩罚？” “很明显不是这样，你听我说。”柯宇涵慢慢松开了徐萱玥扣紧在自己领口的手，他感受到徐萱玥的手也是滚烫。“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我其实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徐萱玥抬手推回了正在偷听的李山的头。“你说。” 柯宇涵从他的口袋中掏出小本子来：“这上面的证明，我分为很多方面，为了证明得具体。其中根据情绪分成了常态、愉悦、悲伤、痛楚、狂躁、厌倦等状态，而我的证明，就是要等到我们全部经历了这些各自代表着的过程之后，完成的。” “呃......是这样啊，涵哥。”李山慢慢从后面爬了过来，“从我观察我老爸老妈的生活细节来看呢，完成了这些情绪转变的，就可以直接洞房了。” 放在桌子上的化学书被徐萱玥猛地抽起，随即朝李山的头上砸去（她收了力）。 “再瞎说把你头锤漏，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徐萱玥的脸色丹红，柯宇涵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涩，如果自己分析正确的话。 徐萱玥回过头来，眼神飘忽着不敢看柯宇涵，她用书遮住下半的脸庞。 “所以呢？” “因此，我需要搜寻愉悦的过程，这样才能够将我的证明过程填充。”柯宇涵敲敲自己的小本子，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你本子上都记得什么鬼东西啊？” “是真理。”柯宇涵说，“这么说，你同意了？” 柯宇涵坚信自己看到了徐萱玥的头微微地上下摆动，无论这是否是事实，他都会愿意相信肯定的答案。 “那就这样，等我找时间安排一下。”柯宇涵笑笑，继续做回了自己的题目。 呆瓜！徐萱玥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的处境好像太过被动，导致丧失了主动权，自己心里似乎有着另一个自己在替她做着选择。无论这选择是否正确，她只知道，她很期待。 “那个.....徐萱玥。”有人喊他，徐萱玥回过头来，发现是夏源。 他满面愁容。 “怎么了？” 夏源挠挠头，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你知道荀苒去哪了吗？” “荀苒？”徐萱玥朝教室右边望去，荀苒的位子上空空荡荡。“她是不是去上厕所了？” “不是。”夏源摇摇头，神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她今天没来上学。” “没来上学？”徐萱玥已经把手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 “我打电话了，没人接。”夏源的劝说没有让徐萱玥拨号的动作停下。 柯宇涵抬起头来：“是不是请假了？” “不......不是。”夏源的回答笃定，似乎完全排除了这个答案，柯宇涵有些怀疑，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一口咬定。 徐萱玥拨通荀苒的电话号码，里面传来的，是提示关机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九章:红色邮箱 在经常要路过的兴业路十字路口向左转，便是与学校背道而驰的方向，荀苒在人行道口停下，她耷拉着肩膀，眼睛也没力气的低垂，目色无光地看着地面。 提醒她绿灯亮起来的，是周围其他学生的流动，她抬起头来，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天是灰蒙蒙的，卡着雾不让它离开，冰冷的空气里带着让人不舒服的湿气。荀苒看向自己上学的路，她从未觉得这路又这般黑暗和迷茫，仿佛满路布满了荆棘，可是其他学生，和自己穿着同一个学校校服的同学们，都走得那么轻盈，有说有笑，这让自己嫉妒，甚至有些愤怒——明明自己曾经也有着那么欢快的神情。 那条路上，自己常常会碰到认识的人，自己会主动上去和他们打招呼，然后欢腾地走向学校，见到想见的人。她会自如得像是只小鸟，没有约束。 现在看着前方，她不愿再向学校的方向踏出一步，就算是挪动一点点距离，对自己来说都是特大的折磨，她开始厌恶起那个地方。 没有再犹豫，荀苒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不用见到夏源和苏鑫，去哪都行，她这样想着。 她走得越来越快，就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着她，眼睛旁边总是有着发丝在飘动，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扎辫子，短发有一定时间了，她习惯了不带皮筋出门。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是自己习惯了在夏源身旁，根本没有动过他会离开的想法，更加没想到他将好感置放在别人身上，那个别人，居然还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穿过三条车流湍急的马路，荀苒就看到了鹭山湖，小时候，自己一直以为这宽广的湖面是大海，因为夏源告诉她这就是大海，于是她坚信不疑，直到父母带她真正去了海边。 可是就算是现在的自己还是喜欢湖泊，不喜欢海。 沿着湖边的公路一直走，太阳迟迟不肯露出头来，这似乎也助长了冬风嚣张的气焰，它无形间降低了温度，冷得刺骨却又不易察觉，等到你打了个冷颤，才发现自己已经中了招。湖上，白色的雾气飘荡着缠绕打卷儿，像是天空吐下的一团烟，磅礴地倒映着蓝绿色的倒影，人们的视线只能传到湖边的石滩，随后就被浓厚的白雾挡住，这雾气霸道但却迷人，就犹如荀苒对夏源的感情。 路是冰冷坚硬的，荀苒走得艰难，这条路一直延到郊区，冷得打颤的她双手已经开始发麻。她知道自己走不到路的尽头，也不清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受不了停下，但是她一旦回头，身后的晨雾就像是甩不掉的梦魇一般跟着自己，就算是前面也是模糊一片，但是她宁愿冲向前闯出一条路来，那条路上，没有回忆。 她裹紧了些衣服，接着走。 肚子有些饿，一路上除了草和林，自己看不到任何餐点小摊能够存活下去的地方。拐过一个弯道时，她的眼神定住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处废弃的红色邮箱，此时则是已经锈迹斑斑，反倒像是红色的漆努力在感染着暗红的铁锈。 随后自己不受控制的，痛苦地陷入了回忆。 “荀苒，你看！这个邮箱！”夏源率先跑到邮箱口，他努力踮起脚尖来去够邮箱口，却伸得手臂发麻，就偏偏差上那么点儿。 五年级的他还没有个头还未发育起来。 荀苒还比他矮上半个头，冬日温暖的阳光下，她看到夏源踮起脚尖的滑稽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啊，快过来帮忙！” “我能怎么帮你啊？”荀苒的声音糯糯的，她跨了过来，左右边查看着这个普通的红色邮箱，像是最近才被弃用，上面铺了薄薄一层灰，投寄口处，还结着蜘蛛网，惹得自己退了两步。“这邮箱好脏啊，你碰它干嘛？没用了吧。” “哎！”夏源手一挥，“这邮箱可神奇了！” “怎么个神奇法？” “它会传递未来的信件。” 荀苒白了他一眼：“夏源哥，我们都已经不小了，这种玩笑你不要再开了，有些幼稚的。” “啧！你别不信啊！你试试看嘛。”夏源把背后的书包甩下来，毫不爱惜地砸到地面上，扬起尘土来，他自己都咳嗽了两声。 “你轻点。” 夏源没理荀苒，他从书包里费劲地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白纸，然后手伸向荀苒：“笔。” 荀苒把笔递给他，随后夏源就在纸上写起字来。 他很快完成了一张字写得歪七扭八的信件。“你看好了，这封信，我给扔到邮箱里......”夏源先把邮箱打开，里面脏得都能闻到灰尘味，除了尘霾别无他物。“我们第二天过来，它就会不见，然后未来的信件就会传来，我刚才那封信，是写给未来的我自己的。” “真的吗？”荀苒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等到第二天，两人再次来到了邮箱这儿，果然一张干净的信封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还特意写了“夏源收”，字体苍劲，不是夏源的那残废似的手可以相提并论的。 带着欣喜若狂的心情，荀苒开始给未来的自己写信。 “嘿，未来的我，我是10岁的你，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我好吗？我漂亮吗？我会遇到美好的人或事吗？我的爸爸妈妈身体都健康吗？小米是不是长得肥肥壮壮的？家里前几天庭院里种下的梨树是不是可以结果了呀？你最喜欢吃梨了，当然，我长大了，说不定你就不喜欢吃梨了。我是不是问得有些多呢？对了对了，你......有没有找到一个你喜欢，他又很珍惜你的男孩子呢？”怀着忐忑的心情，荀苒将它投递在邮箱里。 回信是荀苒当天晚上去拿的，因为当天她小组值日，还下了雪，跑到半路就感冒了，但是她觉得这值得。 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嘿，以前的我，我是18岁的你，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你当然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刻都要好，事实上，你会越来越开心。你会长成个大美女！比仙剑奇侠传里的你最羡慕的灵儿还要漂亮。你幸运到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的事物都奔你而来，与你紧紧相拥。爸爸的啤酒肚大了起来，所以现在妈妈拉着他减肥呢，难过的是，我在早上也被拉起来了。小米那只小吃货，已经长成一只大吃货啦！两只耳朵像门帘一样耷拉着，我现在都抱不起来它。而那颗你亲手种下的树上的鸭梨又大又肥美，可惜这邮箱只能传信件，不然我一定让你尝尝鲜。我当然希望你继续来信。至于那个男孩子，他......其实一直离你不远的，只是你需要去发现他哦。” 第二百三十章:搭讪女生 离我不远？荀苒有些迷糊，难道说自己已经遇到他了？是在什么时候呢，不是说遇到心动的男生，自己会怦然心动的吗？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在一个满空繁星的夏夜，男生悄然从背后出现，邀请自己与之共舞，随后他们在幸福的舞曲中摇摆，挂着甜美的笑容，彼此亲吻。 想到这，荀苒的小脸蛋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决定继续给“未来的自己”回信，就这样，自己每个星期都会至少投一封，有时候是夏源陪他来，有时候是自己来。但是只要隔了夜，回信就会传来，里面的内容满是暖意和温情，于是小时候的自己对未来充满了期望，盼着快些长大。她写了整整一年，来信也出现了整整一年，直到自己发现了这个红色邮箱的秘密。 红色的邮箱经过岁月的洗礼，锈迹开始慢慢攀爬，接口的铰链也开始变得松软，打开的门逐渐变得摇摇欲坠。藤蔓缓缓爬上了它后面的青石墙，枯萎后又青绿，等到冬天吹干了它的身躯，它会在来年春天继续泛出闪着光的绿色，周而复始...... 荀苒从回忆中艰难地挣扎出来，她发现自己的眼角挂着泪滴，不用尝想必也是苦涩。夏源自费腰包找高年级的同学帮忙写信，随后塞到邮箱里的那个雪夜里的背影，自己将永远铭记脑海，这是件坏事儿，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是撕心裂肺的苦楚。 看了一眼手表，学校的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她又饿又累，再也走不动了，她慢慢走到了湖边的一块石头边，坐在了上面。全身冰冷的她吹着湖面传来的凉风，平静地接受着心酸的洗礼。 她闭着眼，任由风的柔指拂过她的秀发飘荡。 “同学？”一道温暖的声线传来，荀苒像是被电击一般颤了下身子，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男生脸庞。 男生的嘴角挂着迷人的笑容，带着独有的亲和，他手中端着的两杯豆浆递过来一杯：“冷吧。” “你也是科中的吗？”荀苒看了一眼他的校服，踌躇着没有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男生看出了荀苒的疑虑，随后把自己杯中的豆浆一饮而尽，把另一杯的一半倒到了自己的杯中，喝了一口：“没关系的。”他的笑容让此时的荀苒感到安心。 “谢谢。”荀苒接过，勉强挤出个笑容。 男生走到她旁边，荀苒往旁边移了移。 “你怎么不上课啊？”男生问。 “你不也没上吗？”荀苒喝了一口豆浆，是半糖，自己平时就喝这种糖量的豆浆，她的胃里暖暖的。 “我不听课是因为我都会了啊。”男生笑道。 “我也是啊。” “那咱们得碰一杯了。”男生把杯子举起。 荀苒没听说喝豆浆还带着这样的礼节，但是自己对面前这位英俊的校友并不反感，她微笑着和他碰了一下。 微风吹拂着，荀苒瞬间觉得温度没有那么寒冷，太阳也从云层后闪了出来，湖面顿时波光粼粼，就像是浮着千万片玉镜，反射出来的光芒把湖面上的迷雾驱散得一点儿不剩。身旁的这位陌生人，似乎给自己带来了黑暗时光里的第一缕阳光。 两人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仿佛在都在各自等待着什么。 “失恋了？”男生语出惊人，他白皙的侧脸精致，棱次分明。 荀苒笑笑，把豆浆放了下来：“你经常用这种方式搭讪女生吗？” 男生故作惊讶的样子，随后把头埋在了灰色的围巾中：“这算搭讪吗？如果算的话，这行为应该算是乘虚而入了吧，的确有些无耻。” “你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吗？”荀苒怀疑自己表现得是否太过伤感了。 “一个人坐在湖边吹风，这事儿我也干过。” “这就开始抛出情史啦？讲真的，你这样是真的很容易把女生吓跑的，抱歉，我不喜欢这种方式。”荀苒觉得自己说得直白一些比较好，暧昧不是自己想要接触的东西，至少，要交给对的人。 “你假想一下，如果原先坐在这里的是我，然后过来一位女生搭讪的话，你是旁观者，你会认为女生有什么企图？” 荀苒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 “这就对了。”男生笑得自然，把围巾解了半道。“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如果今天是你来坐到我旁边，那旁观者会想不出意图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人们会固定地以为是我要向你搭讪，很多情况把双方的地位互换，别人的观点就会完全不同。所以人们认为的，往往不是事实的真相，而是他们的固有思想，是他们所相信的臆想。” 荀苒愣了一会儿，对这个男生产生了些许好奇，她的嘴角翘起，不知是为了表示友好还是有些开心：“说得......有些道理吧。”她重新把杯子拿起，握在手中取暖。“你应该不是个坏人。” “谢谢。”男生点点头。“你家的金毛犬叫什么名字啊？” 荀苒一惊，圆瞪大了眼睛。 “别紧张。”男生伸出手来，从荀苒的肩膀上挑下一根金黄色的毛发，借着阳光观察着，“保养得还挺好的呢。” “你怎么观察得那么仔细啊。” “我聪明。”男生把手松开，“我家里也有一只金毛犬，耳朵大得总是搭在地下，是位暖心的小棉袄。” “嗯，我家的小米也是位大暖男呢。” “你笑起来很好看。”男生盯着荀苒的脸庞，“所以你不该哭丧着个脸，太暴殄天物了。” 荀苒的脸微微泛红：“不得不说，你是个会说话的男生。” “其实我认识你，爱游社的名单上，我见到了你的照片，我是今年新加入的社员，我叫胡广。”男生伸出手来。 “这么巧啊？那我的名字......”荀苒的手悬在空中，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荀苒？” 荀苒的手握上了男生的手：“很不错。” “师姐好。” 荀苒再次观察起男生的脸庞，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较薄，这正好就撞上了自己的审美，如同细丝一般的柔顺的头发铺在头上塌着，是个中分的发型，有些像日系的风格，脖子上裹着的围巾也可以证实这一点，宽厚的一字肩，带给人安全感，清秀中不失男性的阳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胡广”的左眉毛是断眉。 第二百三十一章:不恰当的话语 跑到家门口之前，夏源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自己给荀苒打了二十七个电话，整整一天，他一条回信或者是电话都没有接到，就像是她人间蒸发了。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中午篮球队集训，他为了参加，没有回来看看。 从远处昏暗的路灯看向荀苒家的院子，原先会在草地上趴着的小米不见了踪影，夏源突然超级想它。 走到门口，夏源掏出手机来再度确认一下手机的信息，看到还是没有回复之后，他叩响了房门。沉闷的击打声像是撞到了一块湿透的木头上，传不来什么回声，于是夏源又使了些劲儿。 他在门口伫立着，听不到任何响声，这个冬夜显得寂寥且冷清。他想起这是为数不多的一天没有听到丫头那大大咧咧的声音，顿时耳朵痒痒起来。 丫头！丫头！你给我出来！夏源心里怒吼着，还是没敢出半点儿声音，他再次砸向房门，锤得手生疼。 许久，仍旧无人应答。 他走下台阶，从窗户里朝里面望去，一片漆黑，就像是黑洞洞的洞穴，让人心生未知的恐惧。夏源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荀苒家里的座机电话，他把耳朵贴上冰凉的窗户。 客厅里电话声孤零零的响着，回荡着，刺激着夏源的神经。 “接电话！接电话啊！” 荀苒去哪了？她不回消息就算了，为什么他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如果是出远门有事儿，丫头从来没有一次不和自己先通报一声再走的，亦或者是，她家里有着极度紧迫的事儿。 夏源心不死地等到手机自动挂断了电话，他才把手机放下。 “你干嘛？” 这熟悉的声线把夏源全身的焦虑一下子冲刷了个干净，他定是带着笑容回头的，看到了荀苒和她牵着的小米站在院子门口。 “丫头！”夏源奔过来，小米吐出舌头打算迎接，却被荀苒牢牢拽住，它委屈地耷拉下了耳朵，乖乖坐好。 荀苒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 “你去哪了？”夏源吼道，他其实已经大致猜到，荀苒这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应该是带小米散步去了。 “没事儿，出去走走而已。”荀苒回答的声音冷淡，就如同从两人中间穿过的一道凉风。 “你没事儿吧？为什么不来上学。” “今天有点儿不舒服，就没去。” “那打你手机你不接？” “坏了在店里修呢。” “你家里人呢？” “爸妈回姥姥家了，还有问题吗？我还得回家吃饭呢。”荀苒展开笑容，夏源觉得这翘起的弧度有些奇怪和牵强，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存在着一道隔阂，却又理不清道不明是些什么。 “丫头，是不是还不舒服，你脸色......”夏源伸出手来，想要试一试荀苒额头的温度，却被荀苒挡落，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说了没有了。”荀苒的语气加重了一些，这让夏源感到有些害怕。“我回去了。”说完，荀苒就侧过身子朝屋里迈，小米在后面跟着，它抬起的眼睛留恋着朝夏源望。 这真的是丫头吗？夏源想着，就仿佛是对立面的她从某个地方窜了出来，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于是科幻里那些费脑子的情节蹦入自己的脑海，随即他自己骂自己幼稚。 “荀苒！”夏源在荀苒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喊住了她。 “干嘛？” “那个，去我家吃啊，你在家还要烧，很麻烦不是吗？”夏源挤出个微笑，僵硬得像是蜡像。 “哦，不用了，我不太饿，就打算随便吃点儿。”黑色的眼眸被嵌在荀苒的双目中，黑洞洞毫无生机的模样就像是自己刚才从窗户窥探进屋内，让夏源不寒而栗。 在小米的无故呜咽声中，荀苒关上了门，寂静再次包围了夏源，他吸进肺中的空气就如同荀苒的话语一般冰冷刺骨。随后，天空飘起了小雪，路灯的光打亮了雪花，飘飘洒洒，洒落一地的碎片，拼不出个模样来。 自己表现得还算不错，靠在门背后的荀苒觉着，她忽略了自己澎湃的心跳，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她腿上传来触感，低下头来看到小米在挠着自己的裤腿。 “哦，饿了吧。”荀苒朝厨房走去，掏出壁橱上方的狗粮，给小米倒上，随后脱下外套来，打算给自己下碗面条。 此时，手机的消息信息传了出来，荀苒本来以为又是夏源或者是其它朋友们的关心，她还是打算和今天的自己一样，不予以理会，不然自己装手机坏了的事情就会露馅了。直到消息声一次次传来，就像是锅内烧开的水冒泡一般翻涌个不停，她才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来。 出乎意料的是，是胡广发来的图片消息，整整8张，全部都是一只金毛犬的可爱造型，它像是拍满月照的宝宝一般穿着各种花式的服装，可爱得就快要漫出屏幕来。 胡广：“我家小女儿。” 荀苒关掉火，跑到小米旁边，撅起嘴巴来和正在狼吞虎咽着的它和了个影，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删掉了，当小米吃完了自己的美食开始喝水时，荀苒才挑选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张。 她伸向发送按钮的手停顿了一下，思索着这样透露自己的信息是否不妥。 管他的，见都见过面了，又不是网友。更何况还是同一学校的同学，样貌也和善，荀苒想着，随后将照片发了过去。 荀苒：“我家的小暖男。” 胡广：“母子颜值都很高啊。” 荀苒：“那可不。” 胡广：“那个什么......其实我是想要问问你，感觉好点儿没有？” 荀苒：“你确定这不是想要往不正当关系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吗？我觉得你和你聊天的氛围有些微妙呢。” 胡广：“不正当关系指代得可多了，有些是和金钱有关，有些是和利益有关，而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就是后者。” 荀苒：“？” 胡广：“不可否认的是，我今早坐到你旁边，其实是怕你因为低落的情绪做出什么啥事儿。要知道，那可是湖边啊！还没人看守，所以你在我介入的那一刻起，就算是和我利害相关的一个人了，毕竟如果你现在的心情如果比早上还差，那我早上的时间不都白白浪费了吗，从我自身耗费的精力，利益的角度出发，你是我不可以不管不顾的对象。” 荀苒花费了一段时间才把这段话读完，她从来不知道一位男生可以将感性和理性融为一体，柯宇涵是把理性摆在了第一位，而夏源则是个没脑子的容易意气用事的木头脑袋。胡广就像是这两个人的结合体，并且抛弃了两人的缺点。 她纠结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回才能有深度一些，仿佛和他聊天不扣着字眼说些有营养得话题，就会触犯了某种无形的戒律。这也许就是两种不同教养间的碰撞吧。 消息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胡广：“还在嘛？” 荀苒：“哦，在的，实话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回你些什么，哈哈。” 胡广：“我......说了些什么不恰当的话语是吗？” 荀苒：“不不不！没有，我只是认为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随便回些什么的话，显得有些尴尬。” 胡广：“只是聊天而已，要是有些沉重，我们换个话题吧。” 胡广：“我们来痛骂你的前男友怎么样？” 荀苒：“呵呵，其实吧，我没失恋的，只是我喜欢的男生和我说，他喜欢上另一个女生了，我就很......不，有些沮丧。” 胡广：“哦，是这样，没事，我们一样可以聊啊，我猜想，能够被你这样的女生喜欢，那个男生应该也不会很差。” 荀苒：“他啊，是个木头脑袋，我就称他为小木头吧......” 荀苒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忘记了自己的饥饿感，关于夏源的话题提起也没觉得那么烦躁了，也许是自己和胡广谈论的依旧只是过去，和未来的种种麻烦事项无关。她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垂下手来就能够摸到小米毛茸茸的身子，惬意地将所有的苦水倒在屏幕对面的那个男生身上，也许是因为认识不久，这种方式不带有罪恶感，无处倾诉的她正好找到个诉苦的对象。 他们从夏源小时候和自己的经历聊到自己如何对他产生好感，自己和夏源经历了哪些甜蜜的事情，再聊到夏源他的一些糗事和习惯，喜欢不喜欢，自己都能够一清二楚，一字不漏的说出来。不知怎么的，她回忆起来的，大多数还是夏源的好，自己很难将厌恶放在他身上，这太别扭了。 当天晚上，荀苒是在沙发上迷瞪着，沉沉睡去的。 胡广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事情，谢谢......”这条信息在半分钟后被撤回，换成了：“晚安。” 夏源失落落魄地走回家，进门的时候从落地镜里看到自己头上已经淋上了些许雪花，自己刚才在荀苒的院子里立了许久，脑子放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扒拉了两下头发，慢腾腾地踱步到沙发旁，甩掉书包瘫倒在了上面，全身没力气得像是被抽了骨头。 “怎么着了？累成这样，跑步回来的？”夏源神情涣散得都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的夏禾丰，他正带着一副眼镜看纸质报纸，他不禁受到了惊吓：老爸近视的吗？他也看报纸？ “有点儿......啧，烦心事儿。”夏源用手抚洗着自己的脸庞，愁容满面，吐出一口气的同时自己也陷进沙发半截。 “嘿！”夏禾丰摘下眼镜，满面红光的他凑过来，脸上挂着油腻的微笑：“来，跟老爸谈一谈，啥烦心事。” “不知道该怎么说。” “臭小子，语文没学好怎么的，有啥事儿不能和老爸说。” “不是......”夏源看了老爸一眼，他的面容的确充满了好奇的神情，但是自己的确不清楚怎么去描绘荀苒的状态。“那个......老爸，我想问问你啊，你对‘早恋’这事儿怎么看的？” 夏禾丰眉毛挑起了自己满额头的抬头纹，嘴巴咧得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妆。“哎呀！臭小子你出息啦哈哈哈！”夏禾丰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拍到夏源的背后，这充满这“慈爱”的鼓励方式让夏源直咳嗽，连忙让他停下来，心里也有了底。 “快和老爸说说！”夏禾丰撸起了袖子，坐近了些。“哪家姑娘，长得漂亮吗？” “你先别激动啊老爸，我没谈恋爱。” “啥玩意？你耍我呢？” “不不不。”夏源挡住了老爸抬起的手，“是荀苒，我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她了，要是想和你说来龙去脉，还真就得把早恋这事儿领出来，还好你您老深明大义，要是我老妈听我这事儿，恐怕就得抽我让我好好学习了。” “荀苒？”夏禾丰关心的问：“她怎么了？” 夏源开始和他说前几天和荀苒一起跑步聊天的内容，和荀苒今天失踪一天的事情和老爸说了个遍。 夏禾丰听完后，粗黑的眉毛皱起，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想着他怎么能愣成这样？脑袋像个木头，还是劣质木材。 “儿子啊，你有想过，把这些事儿都串起来嘛？那样的话，情况就会比较明朗了啊。” “串？”夏源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是烧烤的香喷喷的模样。“串哪些事儿啊？” “这样，老爸给你点儿提示。”夏禾丰搂过夏源的肩膀，打算教教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些技巧。“你坦白自己喜欢的女生，然后荀苒失踪，随后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重点来啦！”他竖起手指表示强调：“那个女生不是她！她会怎么想才生气？” 夏源的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其实是蛮简单的一件儿事，没错，第一个蹦出他脑海里的也和情感有关，但是他不敢朝那个方向联想，否则，事态就会太麻烦。 “我......我......” “想！大胆了想！” “她......喜欢......喜......” “哎！说！接着说！别怕！”夏禾丰此时脑海里想象到的，已经是自家儿子和荀苒喜结连理的场景，他的笑容展得灿烂，欣喜若狂，荀苒喜欢夏源这事儿，家长作为明眼人早看得透彻。 “她也......喜欢......”夏源努力的把舌头捋顺，“我.....我喜欢的女生吗？” 说完后，他的脑门重重挨上了充满“父爱”的一巴掌。“你从哪学来的这思想！耍我呢！”夏禾丰恨铁不成钢，觉得就算是夏源某天真的追上了荀苒，也是把她气走的事儿。 “那到底是什么嘛？”夏源揉着头。 “把‘喜欢的女生吗’给老子去喽！”说完，夏禾丰潇洒起身，转进自己的卧室。 “去......了？” 夏源在脑海里拼凑了一下，随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全身僵硬地待在了沙发上，一副没了魂的模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心满意足 看向手中的试卷，柯宇涵心里窜起了一团无名火，他为了让压力凝聚成动力，又看了一眼名次，在自己上面的苏鑫的名字十分扎眼，自己这次月考活生生被她拉下了13分，位居第二。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柯宇涵这样告诉自己，他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苏鑫在另一处，开心地一遍又一遍看自己的名次，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开怀，仿佛把本属于自己的积极情感抢走，放到了她的身上。 他攥紧了拳头，开始分析起自己的试卷。他的语文太差了，一直是在及格线以上游荡，也很难突破到三位数，以前自己凭借无懈可击的数理化生成绩，可以将这漏洞补回来，可是自己靠这个老本保持王位的同时，苏鑫并没有停步不前。 柯宇涵感到了异样的恐慌，但同时自己的好胜心也被激发了出来。他抓起手机，打算关了机，好好学习。却在点开的屏幕的那一刹那，被夏源的消息吸了睛。 夏源：“涵涵！救急！天大的事儿都得回我消息！” 犹豫了再三，柯宇涵觉得还是人命比较重要，他发了个疑问的表情，随后摊开诗词本，打算边背边等。 看完《送东阳马生序》的题目，连作者是谁自己都没注意到，下一条消息就传来了。 夏源：“哥！方便电话嘛？”他似乎没打算得到自己的许可，电话打进来只是在发完这句话的后两秒。 “喂。” “喂！喂！涵哥！我需要你的帮忙。”夏源的声音急促，这让柯宇涵后脊发凉，他想起来前几天他把自己忽悠上山，也是这个语气。 “你又要干嘛？徐萱玥是不是又计划了什么？” “哎呀不是不是！和她没关系的！我只是需要借助你聪明的大脑，分析一些问题，得到些答案。” “哦？”谈到这里，柯宇涵有些得意地笑笑，想到夏源看不见，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怎么说。” “你看啊，你现在和徐萱玥也是处于......一种暧昧、模棱两可的状态中的。” “嗯，很不错，终于有个人描述正确了。” “所以，在感情的方面，说不定你比我还有经验，我现在想拜托你，寻找一下线索，帮我看看......荀苒喜不喜欢我，如果......” “喜欢。” “啊？”夏源在对面很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受到了些许惊吓。 “她肯定是喜欢你的，呃......如果我现在收集的辅佐定义都是正确无误的话。”他掏出小本子来翻看着。 “我说的喜欢啊，呃......是男女之......” “对。”柯宇涵再次打断了他的陈述，“我能理解，她对你的喜欢，是想做你女朋友，甚至更近一步的喜欢。” “这么肯定？” “很明显的，我本子上记录的所有定义，她对你都满足，无论从情感、行为还是习惯上来说，她对你都完全符合喜欢的定义，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唯独......言语上有些狠毒，但......我把它理解为荀苒向你表达关心和爱意的一种独特方式。” 有过了好一晌，夏源那边没了话，但是柯宇涵听到床板震动的几声响，柯宇涵猜想是夏源躺倒在了床上，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也有些累，打了个哈欠。 “还有事儿吗？”柯宇涵看了看时间。 “涵涵，如果你说得是真的话，我陷入大麻烦了。” “那......你说说，我看看严重与否。”柯宇涵起身，还是躺倒在了床上，他计算着这段对话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因为......我前几天刚和荀苒说过我喜欢苏鑫。” “哦？你为什么要骗她？” “骗？我没骗她啊。” “可你说你喜欢苏鑫。” “是啊......喂！你什么意思啊？”夏源似乎有些生气，吼出后面那一句的时候还破了音。 柯宇涵不厌其烦地开始解释：“很明显你对苏鑫，完全没有达到喜欢的程度，也就是我刚刚提及的定义。” “逻辑狂魔啊你，别扯你的理论，无论真假，你就做个假设，假设我就是喜欢苏鑫的。” 突然间证明题变成了反证题，柯宇涵觉得这个假设有些有趣，说不定别人的行为和经历也可以为自己的证明提供论据也说不定，他让夏源等一下，把桌子上的本子和笔拿了过来，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好了，你说吧。” “我喜欢苏鑫，前几天我和荀苒说了这事儿，我哪知道荀苒喜欢我啊，结果她听完脸色大变，今天没来上学，好像也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在里面。” “所以是什么麻烦呢？” “这还不够麻烦吗？”夏源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我告诉一个喜欢我的女生我喜欢的女生不是她，然后这两人还是闺蜜！哇！不行，想到这我就头大。” 柯宇涵记录的笔顿了顿，开始评估起这份谈话的价值。并且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也有其他人喜欢徐萱玥，而那个人也和自己是朋友，自己会不会也陷入这所谓的麻烦中。 “喂！你说话啊憨憨。”夏源的声音传来。 柯宇涵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按了免提。 “其实解决方案还蛮多的。” “哦！怎么说。” “我们把这个问题当做命题来看，题面就是：你喜欢苏鑫，所以你会陷入麻烦。如果这是个真命题，那么解决之道就藏在它的否命题里，也就是：如果你不喜欢苏鑫，你就不会陷入麻烦。” “你放屁！”夏源似乎在对电话喷口水，语气慷慨激昂，“你能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假如是你，你会不喜欢徐萱玥吗？别扣字眼！我说假设！” 柯宇涵想了想，摇摇头：“不会。” “下一个！你认真点！” 柯宇涵最反感别人说自己不够认真，他怒从中来，起身来到书桌前，将通话变成了视频模式。 夏源过了一会儿才接受请求，昏黄色的灯光下，他躺在床上，手机像是靠在了什么地方，正在套着一件灰色背心：“视频干嘛，我还得穿衣服。” “为你展示。”柯宇涵抬了抬眼镜，开始在纸上画起图像来。“假如把这个问题描述为一个函数问题，那么x轴就是你和荀苒的关系的损坏程度，y轴就是你的麻烦程度。”他抬起给夏源看。 “咱能换点人类的方法吗？”夏源一脸嫌弃。 “这是数学逻辑的力量。”柯宇涵接着问，“观察来看呢，你和荀苒的关系一直都保持在二级损坏程度之前，并没有冒出过太大的矛盾，当然，我没有观察到的除外。你的麻烦程度也就一直上下摆动，但是遇到你喜欢苏鑫这件事儿的时候，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柯宇涵拿笔画出一条弧线来，直冲y轴方向而去，直到出了夏源的视线范围。 “那这岂不是没有控制变量？”夏源摊开手，“我的麻烦程度完全不能由荀苒一个人概括吧？” 柯宇涵听闻，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有些不妥。”随着清脆的揉纸声，这张函数图成了垃圾桶的所有物。 “大哥。”夏源双手合十，“咱们还是想想靠谱点儿的办法吧，女生可比数学复杂多了！你推理不来的！” “再让我试一次。”柯宇涵在纸上画了个三角形：“三个点，分别代表了荀苒、你和苏鑫，而线段的长度就代表你们之间关系的好坏程度，好了就变长，坏了就变短。” “所以呢？” “三角形是具有稳定性的，如果你不想去掉任何一个点和线段，就必须保证每个线段的长度，也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很明显......”柯宇涵将一条边擦短，“你和荀苒之间的线段短很多，以至于加上苏鑫和你之间的关系，都没有第三条线段长，所以构不成三角形。” 这比喻让夏源感兴趣起来，他支起下巴听得仔细：“哦，所以说，如果我能够巩固好我和荀苒，或者是我和苏鑫的关系！那就可以把稳定的三角形画出来啦！” “是的。”柯宇涵点点头，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夏源，觉得教会别人题目的成就感来之不易，尤其是夏源这样的“学生”。 第二百三十三章:唯唯诺诺 在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加拖拉的人之前，你永远不会感受到等人等到不耐烦的心情，就像是现在的徐萱玥。 她下午4点多就到了，就这个时间，徐萱玥还是特意来迟的，她知道李梦瑶的性子，虽然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但是时间观念还是差一些，可以说和自己不相上下。 “死瑶子，不会是放我鸽子了吧。”徐萱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她发给李梦瑶的十几条信息她都没有回，而自己面前已经摆放了2杯空咖啡杯了。 她决定再等一会。 三分钟后，姗姗来迟的李梦瑶才拎着包从美食街的西边跑了过来，她穿着黑色的束身风衣，黑色长跟靴，头发的尾部烫卷了来，这模样，徐萱玥是第一眼没认出来的，有些过于成熟了。 “你可算是来了啊。”徐萱玥嫌弃地应付着熊抱过来的李梦瑶，她闻到了香水味。 “等多久啦？”李梦瑶抚起了侧边的头发，姿态优雅地在座位上落定，架起腿来。 “很久啦，哎呀别坐了。”徐萱玥抄起自己的包，“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外面太冷了。” “我才刚来啊，很累的。” “你就当没坐下过就是。”徐萱玥把她拽起。 说是换个地方，但是两个女生一旦走到一起，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逛街了。她们从逛遍了美食三条街，随后跨进“千达”商场的大门，从一楼的服饰逛到二楼的美食，再到三楼的珠宝，跑到电玩城里大闹一通，抱出了三个布娃娃（调娃娃机她们花了一百多个币），但是显然她们不在乎这个，两人有说有笑地挽着手臂，许久未见的彼此的话题就像是东海里的水，怎么都倒不完。 停下她们脚步的，是胃部因为空荡荡而提出来的抗议。 两人在一家火锅店落定，一般情况下，两个人没人喜欢吃辣，进来的原因是发传单的小哥哥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 “看看吃什么？”徐萱玥把菜单递给李梦瑶。 “怎么，我想吃啥什么你还能替我付钱吗？”玩笑中，李梦瑶接过，开始翻看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徐萱玥的回答让李梦瑶怔了一下，她抬起头来观察起徐萱玥的面部表情。 “你说什么？” “但是当然是有条件的了！”徐萱玥强调道。“我要问你些问题，你回答了，我不建议买这火锅的单。” 疑惑不解的神情在李梦瑶的面庞上游荡，她警戒地放下了手中的菜单，她叉起手，像是对待敌人一般做着防御姿态。 “你......想问什么？” “就是......关于约会这方面的问题。那个......柯宇涵打算约我出去玩儿，但......” “哇！他终于向你表白啦？要行动啦！”李梦瑶惊得拍桌跳起，八卦的火焰开始在她的胸口里燃烧起来，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让旁边桌的人投过好奇的目光。 “你小点儿声！”徐萱玥皱着眉头把李梦瑶按下。 “怎么说怎么说！”李梦瑶的脚在桌下不安分地踢踏着。 服务生走过来，礼貌地鞠躬：“两位，餐点好了吗？”她过来的目的应该也有让两人注意一下声音的意思。 李梦瑶随手在菜单上勾了个套餐，再点了瓶饮料，她强调要冰的。 “他要约你出去吗？” “你让我说完啊，就是他虽然说了，但是说的是为了收集......”讲到这，徐萱玥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李梦瑶说证明的事儿，于是她又不厌其烦地把事情从头到尾阐述了一遍。 当她说完的时候，所有的菜也都上齐全了，她嗓子都在冒烟，开始打开饮料瓶给自己倒水。 徐萱玥喝完抬头，发现李梦瑶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轶事。 “我说玥子，你真的被他这套说辞说服了？” “什么意思？” 鸳鸯锅里飘来的香辣气息让两位胃口大增，李梦瑶摇摇头，率先开始把东西朝锅里放，锅中飘出的烟雾隔在两人中间，像是隔着一层幕布，李梦瑶的打扮在徐萱玥看来，完全可以说是自己的姐姐。 “我的意思是啊，你真的越来越像他了。” 这话听得云里雾里，徐萱玥挠挠头，没懂她什么意思。 李梦瑶夹起盘子里的一块羊肉，举到徐萱玥面前：“你看，好比呢，现在的你就是这块羊肉。” 定睛看了一会儿后，徐萱玥皱起眉头：“我才没这么丑。” “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李梦瑶把羊肉放到锅中，涮了几下后拿出来，变成了灰色的熟肉。 “你是想说......我还没以前好看呢？” “你什么脑子啊？除了颜值之外，敢不敢想些更有深度性的事情？” “哎呀！你拐弯抹角到底要说什么嘛？” “我是说，好比你就是这块肉，在遇到柯宇涵这份火锅之前呢，你带着血性和浪漫，但是自从你和他待久了以后，自己也被染去了大半的本性，到最后只能被吃掉。”她一口把肉吃掉，从她享受的神情来看，味道应该还算是不错的。 这番说辞依旧没有让徐萱玥了解到她的想法，这比喻得有些奇怪，也许是周遭没什么可以用来借用的东西，她才出此下策的吧。 “所以？”徐萱玥摊开手。 “你想想啊，我的傻玥子，以前的你，如果碰到这样简单的和情感有关的问题，会特意出来问我吗？还以付这火锅的钱为代价，岂不是得不偿失。现在的你，真是变得越来越唯唯诺诺，不就是约会嘛，去就行了！你平时怎么看电影，就怎么看，平时怎么吃饭就怎么吃，如果你纠结，就只有一个原因！你喜欢得难以自拔了，急于在他面前表现出你自己最好的一面来。” 徐萱玥在座位上发着呆，许久没有说话，仅仅只是呆滞地看着李梦瑶的脸庞，直到李梦瑶在她眼前挥挥手，把叫回魂。 “怎么了？说不出话啦？” “哦，我......也许，你说得是对的吧。”徐萱玥喝了口饮料，自己激动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 李梦瑶顿了顿，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不舍和心疼的表情，她看不得徐萱玥这副委屈的模样，作为她的闺蜜，自己从未见过徐萱玥如此犹豫的模样，虽然自己不懂那个呆瓜有什么能让徐萱玥看上，但是感情这种东西，自己也了解，本身就是冲动的，更何况她和自己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呢。 李梦瑶握起徐萱玥的手，露出了坚定的微笑：“玥玥，你放心，我走之前，一定把你和柯宇涵之间的关系搞定，我向你承诺。” 徐萱玥点点头，随后意识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 “走？你要去哪？” 李梦瑶耸耸肩，笑说：“先吃饭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五指山 郭茹彤关掉油烟机后，就听到了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想都不用想是徐萱玥回来了，她笑呵呵地端菜出来却看到了另一位女生的脸庞。 “呀？你谁啊姑娘？”郭茹彤在围裙上擦擦手，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笑呵呵的女生。 “没事儿郭姨。”那位女生的背后传来徐萱玥的声音：“她是我发小，李梦瑶。”侧过头来，才发现徐萱玥正在门口换鞋。 “阿姨好。”李梦瑶乖乖地微鞠躬。 “哦，小姐朋友啊，行，坐吧，饭刚做好。”笑着说完这些话，郭茹彤就转身进厨房打算添置些碗筷。 “哦，郭姨！别麻烦了！”徐萱玥叫住了她，从玄关跑上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拖鞋也掉了。“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了，还是火锅呢。” 也许是郭茹彤的错觉，她看到徐萱玥的眼眶有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段时间，还有些浮肿。 “哎哟，这么多菜呢，太太又出去打麻将了。” 徐萱玥重新套上拖鞋，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郭姨，那个......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打包了吧，带给柯宇涵吃。” 听到这句话的李梦瑶脸上充斥着诧异的表情，她圆瞪大的眼睛，之前笑眯眯成一条缝的眼镜此时瞪成了小玉佩般的大小，她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徐萱玥和郭茹彤，随后释然得展开了眉头。 推辞了一番后，郭茹彤听从了她的建议，收拾好饭菜后离开了徐萱玥家，而刘雨华今晚去和其他一些富太太打牌，像这样的聚会，一般都会持续到第二天的中午，郭茹彤对这事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厌恶。 也就是说，这幢房子，今天晚上就是两位女生的天下了。 洗漱完后，李梦瑶连头发都没来及擦干净，握着毛巾就来到了徐萱玥的屋里，果然，徐萱玥躺在床上，依旧在哭。 “别哭啦，有什么好伤心的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徐萱玥抬起头来，难掩愤怒的神情，她抄起枕头朝李梦瑶砸去：“你个铁石心肠的，要出国上学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嘛。”李梦瑶坐到了床上，抽出床头柜的纸来递给徐萱玥，“再说了，就算我第一时间就告知你，你难道还要和我老爸说理去吗？” 李梦瑶妖娆的身段再昏黄的台灯下显得妩媚，这小妮子此时已经展现出了风情万种的一面了，徐萱玥觉得，以后的她，一定会比现在有魅力的多。 注意到徐萱玥在注视着自己，李梦瑶故意顺着自己身体的线条：“别羡慕啦，这是天生丽质哦。” 徐萱玥噗嗤一声笑出来，哭笑不得，心底更加泛出酸苦。其实她哭，不只是李梦瑶要离开，也更加联想到了自己，也许过年的时候，等到自己的老爸徐墨文回来，那么转学籍的通知也可能会随之而来，那么自己现在身旁熟知的一切，包括柯宇涵，都会隔开半个国的距离，她不禁想到，自己到时候得多难过啊。 “一星期一次，你记得给我视频！”徐萱玥擦了擦鼻涕，要求道。 “那你可得想好了，我要是下午给你打，你可是正在月光的照耀下睡觉呢。” “你不会换个时间啊！” 像是哄着小孩子，李梦瑶答应了下来，两人又拿这话题聊了一会儿，徐萱玥才放过了自己。 开了暖气的屋里逐渐热起来，李梦瑶握着的徐萱玥的手也不再是冰凉，她试探着转开话题：“你刚刚和你家的保姆说带给柯宇涵？那她难道是......” 徐萱玥点点头：“她是柯宇涵的妈妈。” “这么巧？”李梦瑶笑道，“这是月老和丘比特中西合璧了啊，你俩要是这缘分都绑不到一起，只是煞费了这两位的一片苦心了。” “哎呀巧合而已。”徐萱玥摆摆手，“在我认识柯宇涵之前，郭姨就是我家的保姆了，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呢。”说着说着，她突然笑了起来，想到了那天在医院，柯宇涵的两边脸颊被扇成螃蟹壳的模样。 “柯宇涵打算什么时候约你出去？”李梦瑶抄起柜子里的饼干，放到嘴中，被徐萱玥撵到了床下，怕掉得一床渣子。 “他没说哎，但是按他的性子，随时都有可能。” “这么了解他啊？”李梦瑶坏笑着，接着问：“我觉得吧，你可以就趁这个约会的机会，直接把柯宇涵拿下算了，费那么大劲儿干嘛，我想想都累。” “你意思是让我主动表白啊？”徐萱玥想想自己对柯宇涵表露心迹的场景，不禁踌躇起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原来自己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她这样想到。 “也不是，”李梦瑶歪起头，靠在床边。“我的意思，就是通过明里暗里的方式，逼迫他表白，然后你再顺势接过来......生米煮成熟饭，嘿嘿......”李梦瑶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邪恶。 “他？”徐萱玥苦笑了一声，裹了裹被子，“他要是能够听得懂暗示的话，就不是呆瓜了。” 李梦瑶重新跳上床，盯着徐萱玥：“我觉得，那你所谓的暗示还不到火候，所以他感受不到，我就不相信，世界上还有感受不到喜欢的情感的男生。任何一个人，不分男女，都一定产生过一种错觉：他（她）喜欢我。” “呆瓜不会。”徐萱玥否定得斩钉截铁，不带有一丝犹豫。 “不可能！让我来教你，这个寒假，我一定帮你把他搞定！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男生嘛，逃不出我们女人的五指山的！”李梦瑶张开手掌，自信地捏紧成拳头，脸上挂着得意的神情。 徐萱玥笑道：“瑶瑶，我......可还不是女人哦，你是不是啊？”她的眼神不怀好意地瞟向李梦瑶露1出的半截腰肢。 李梦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张大了嘴巴，笑骂着和徐萱玥扭打在了一起。 半夜，两人都已经熟睡，徐萱玥睁开了眼睛，她转过身来，趁着皎洁温柔的月光飘入屋内，看到了熟睡在自己身旁的李梦瑶，想着自己以后就很难在见到她，心里就止不住难过，酸溜溜的感觉很不好受，她努力着不让自己的任何一滴眼泪落下。 她翻了个身，沉沉睡去，没有注意到李梦瑶睁开了眼睛，一滴苦涩的泪水也逃脱出了她的眼眶。 第二百三十五章:态度转变 夏源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用来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你......再说一遍？”夏源要求荀苒。 只见荀苒窝在沙发上抱着小米看电视，头也没回的说道：“我说我要住校。” 今天是考完期末考的第一天，实际上，他们上午才结束最后一门英语，夏源打扫完卫生后火急火燎地冲进荀苒的家里，打算好好的和她谈一谈，他纠结着自己是开门见山还是委婉含蓄的表达时，荀苒倒是先扔了个“重磅消息”给自己。 荀苒今天比以前穿得都严实，而且这身衣服是在夏源进来以后她特意去里屋换上的，仿佛在针对他。 “你住校干嘛？”夏源走过来，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挨得有些近，荀苒朝旁边挪了挪，中间的空档反而让夏源感到不舒服。 “就是觉得，来回跑有些太麻烦了。” “哪有多远，坐公交不也才三站路吗？” “但是还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且我觉得在学校宿舍里面住下的话，学习氛围会比较好。”荀苒扶着额头，盯着电视的眼睛没有半点眨动，小米在蜷起的膝盖上休憩着。 夏源看了看电视上乏味的谈话综艺节目，不知这有什么吸引人的。 “可是......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荀苒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不乏些许鄙夷，这点夏源还是注意到了的。“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说呢？”荀苒反问，她的眸子里闪着光，夏源从未觉得她的眼睛那么亮，明媚得让自己发慌。 “荀苒，你是不是......” 夏源又坐近了些，荀苒已经坐到了沙发角，没办法再往后退步，反倒是自己的接近惹得小米似乎有些不高兴，它睁开眼睛朝自己呲牙发狠，像是护主一般凶恶，夏源吓了一跳，朝后方躲了躲，小米才缓下劲来。 想起上次小米对自己这样，还是小时候自己和荀苒开玩笑把她弄哭了，小米看到冲自己疯狂吠叫，追着自己满社区跑，那时候它还不大，所以没追上自己，随后荀苒破涕为笑，在草坪上打滚。 这些美好的回忆窜进夏源的脑海，他实属怀念。 “怎么了？”荀苒语气冷漠，但是脸上却挂着微笑，冷冰冰的笑。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最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能不能原谅我，至少，让我和你谈谈。” “你太敏感啦，没事儿的。”荀苒摇摇头，表示无所谓。 夏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知道了她是在演戏，对于柯宇涵的推理，他深信不疑。 “丫头，我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嗯，你问。”荀苒支着下巴的手收了回来。 “你是不是......”夏源顿了顿，觉得屋内实在安静得有些过分，就算是电视在努力地制造着噪音，但是尴尬的氛围还是很快包围了自己，这还是自己还没问出问题的情况下。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荀苒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 夏源傻笑了一声，“就是......你是不是对我，有、有那么点儿......好感？”这踌躇的模样实在不像自己。 “我？”荀苒笑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有些许嘲笑。“我知道了，是不是我最近对你态度转变的问题？” 夏源捣蒜般点头，想着终于来了转机。 荀苒坐正身子，放松的搭下了肩膀，小米从她腿上跳了下去，好像是要给两人一些空间，如果真是这样，夏源真的觉得它通人性得有些过了头。 “没有啦，我就是想着，你喜欢苏鑫，但是我现在又离你这么近，的确是有些妨碍你追她，如果她也对你有些好感，那我这样夹在你们中间，岂不是罪过大了。”荀苒解释道。 夏源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这句话的真假，实在是难以分辨，这清澈的眼神里却藏着深不见底的秘密。 “丫头，你好好说话，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没别的。” 荀苒皱起眉头；“说真话你还不信啊？自恋狂，谁和你说的我喜欢你啊？危言耸听小心烂耳朵。” 夏源仔细端详着荀苒的脸庞，也许是自己没看人表情的天赋，他只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她的丹凤眼中，含着晶莹的光亮，夏源第一次没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无法指明确哪里不对劲。 “看我干嘛？懂了吗？”荀苒的手在夏源眼前挥了挥。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对了，苏鑫是我闺蜜，你要是真的想要追她，我可以为你提供信息啊，前提是你得对她好。”她挥挥拳头表示警告。 “不......不用了。”夏源拒绝了下来，他坐着盯着电视发了一会儿呆，沉默很快在两人周围蔓延开来。 电视上主持人夸张大笑的样子让自己想到了荀苒，这夸大地模样和以前的她一模一样，他有些害怕自己和丫头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既让自己不习惯，三角形也变得不完整。 “放暑假了你打算干嘛？”夏源打破了沉默。 “呃......”荀苒点点下巴，“不知道，我们都快高三了，我还是打算以学习为重，偶尔出去和玥玥她们玩会儿，简简单单地过完这个寒假而已，没什么特殊的啊。” “你要在家学习吗？” “是吧。”荀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那......我的辅导怎么办？” 荀苒的嘴角明显的一颤，笑容逐渐从她的嘴角褪去该有的颜色，算不上悲伤，她隐藏得很好。“没办法，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学习了，我帮不了你。” 荀苒一直没有直视夏源的目光，这份坚定的决绝让夏源觉得束手无策，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荀苒家。 随着夏源的离去，小米也从墙角露出头来，它嘴里面叼着一个骨头玩具（骨头玩具的含义大家可以到第一百八十四章里去寻找），把它轻轻放到了荀苒的腿上，随后呜咽着盯着她，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事一般在求饶。 荀苒笑着拨去挠着自己裤脚的小米的爪子，轻柔地把它搂到了自己的怀里躺倒沙发上。 “没事，小米，妈妈没伤心的。” 小米往荀苒的怀里拱了拱，努力地给她传去些温暖。 电视里的节目依旧放着，欢快的声音充斥着荀苒的耳朵，她微笑着欣赏这节目，直到她眼里有了泪光。 第二百三十六章:以后都不可以 图书馆内依旧按照往年的习惯，在新年到来之际，在店内张灯结彩，装饰得好不热闹，这也给店里带去了强大的人流量，从利益的角度来说，想必店长这个月的业绩够他笑个十天半个月，但是从氛围来看，这吵闹的气氛实在是让那些真正选择来读书的人有些气愤。 柯宇涵今天意外得不是其中之一，反倒成了制造噪音的那一方。 “哦，所以你都说啦？”周君兰捂住了嘴巴。 柯宇涵点点头，叹了口气：“徐萱玥这个人真的是狡猾得很，我也没想到她会联合其他人一起演这出戏，明明是那么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们可真是不嫌麻烦。”说到这，他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什么反应？” “就是说，我是他们的朋友，要选择和我共进退之类的话题。”他眉毛皱了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和他们强调过，魏生不是一个简简单单耍些小计谋就可以搞定的人，我还是担心......” “担心他会徐萱玥他们不利？” 柯宇涵看了一眼周君兰，眨眨眼：“可能更加严重不是嘛？” 周君兰被提醒完之后，自己也打了个冷颤，魏生的手段虽然自己没有亲身经历，但是他是个多面的人，就像是水一般柔滑，他入江里是江，落海里是海，直到突然从小溪旁跳出来咬你一口，连丁点儿证据都不会留下。 “我们还是多加小心。” “现在不能告诉老师，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他行事太谨慎了。”柯宇涵喝了口水，心慌的感觉被滋润成平和。“我去拿些书。” “我也去。”周君兰站了起来。 今年的年味儿似乎没有去年浓，也许是感知的问题，至少店内的装饰比去年要多，但是柯宇涵还是感受不到应该有的欣喜。图书馆将会在明天关门，直到年初七才会重新营业，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多借几本书。 平时自己都是在古典文学和悬疑推理的书架之间徘徊，但是今天的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生活类的书籍区，说不定是想换换口味。 他随手抄起一本书，是本教自己基础自由格斗的书籍，柯宇涵饶有兴趣地翻了两页，发现上面大部分都是彩页书，没有过多的文字描述，他对着本书的实用性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带着好奇心看下去，随后看入了迷，把自己带入书本上那位五大三粗的肌肉男感觉还算不错。因为看得专注，他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也站到他的身旁，抄起一本书来挡着自己的脸庞。 “小宇。” 柯宇涵转头，看到了一张令自己厌恶的脸庞。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吐出一口气之后转身就要走。 柯华雄一把拽住了他，焦虑地朝前方望了望，像是在躲避什么人。 “什么事儿。”柯宇涵冷冰冰地说，至少对于他来说，没有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上次自己跑回家问妈妈，看到柯华雄的她伤心得哭了很久，吵嚷着要搬家，在自己不断劝说下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像是害怕柯宇涵跑掉，柯华雄的手攥得很紧，听到柯宇涵的回答时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手。 “等下，有人在找我。”他把身子压低，躲到了柯宇涵的面前，将他的背当做挡箭牌。 “你的债主？” 柯华雄点了点头，他的眸子里闪出警觉的光芒，平时的他没有这么锐利的眼神，他黑色的眼睛就像是隐藏在黑夜的一只狼。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柯宇涵立马甩开了他的手。 “你在这干嘛？你债主怎么会追到这儿？” “我来找你有点儿事儿，我想着你在这儿的，也不知道他们就跟在我后面，没事儿，现在他们走了。”柯华雄笑得敦实。 “但是他们还会再找你。”觉得寒暄得有些多，柯宇涵不想再和他废话，“说吧，是什么事儿。” 像是一个很难开口的话题，柯华雄纠结得满面愁容。 “就是......我想和你老妈好好聊一聊，顺便看看小辰。” “没可能。”柯宇涵冷峻地说。 “哎呀，我知道，上次的事儿，是爸......不，是我不对，我错了，但是我想和茹彤解释一下，我想着，如果你可以给我机会，那么茹彤也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不是吗？” “机会？你打算要什么机会？”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柯华雄憨厚地挠挠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我犯的错，这辈子也没办法弥补，但是我想要听到你们的一句原谅，一个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柯华雄委屈的样子很有魅惑性，如果是旁观者看到这副面庞，定会认为这是个可怜的男人，这点儿，和魏生差不多，所以他们都算不上好人，甚至一件好事儿都没有做过，柯宇涵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 “你打算怎么做？”柯宇涵防御式地抱起手臂，“我妈上次看到你，已经吓得不轻了，你再去找她，那个房子我们就真的得搬走了。” “所以我才找你铺垫啊，小宇，你帮我说说。”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这样做？”柯宇涵有些生气。 柯华雄一时语塞，他的脸上再次冒出了可怜的表情，他眉毛皱在一起，嘴巴向下撇去。这模样让柯宇涵说不清的厌烦，就像是你在对着一个屡次犯错的孩子说教，无论怎么说，你只能得到他口头上的应允的漂亮话，可当事实真正出来时，你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诚信”和“担当”。 但你可以不理他吗？不可以。 “这样吧，那找茹彤谈谈的事情，我先放一放，小辰怎么样了？”谈到柯宇辰，他的脸上满是灿烂的微笑，肉眼可见的雀跃。“能不能再找个时间来，让我和他见见，这么久了，我还蛮想他的。” “不可以，我觉得以后都不可以了。”柯宇涵摇摇头，话说得决绝。 笑容里面在柯华雄的脸上消损，寻不见一丁点的痕迹，转而浮上水面的是惊悚和恐惧的表情。 柯华雄圆瞪双眼：“怎么了？是不是小辰出事儿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按理说，我现在对你做的事情，已经是仁至义尽。帮助你是我的权利，但不是义务，毕竟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法外之徒，一旦那些债主抓到你，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我不可以把妈妈和小弟放入这种危险境地中来。” 话说完后，柯宇涵竟然有些心酸。 “华叔叔？”周君兰从书架的左边闪出来，看到了对立着的两人。 第二百三十七章:调得真好 图书馆一楼的南边一小部分是和咖啡店合作的，虽然这样一装修使得图书馆越来越商业化，但也许是秉承着“古典优雅”的旗号，想要以商业性的模式让更多年轻人喜爱上读书。无论怎样，对于店长来说，这样的模式的确给自己带来了经济上的利益就对了。 “一杯摩卡，半糖。” 柯宇涵考虑着要不要给柯华雄也点一杯的时候，这位男人伸出瘦得不健康的手指点点价目单，“我也要杯一样的。”他笑了笑，看到柯宇涵脸上不悦的神情时，随之胆怯地收敛了回去。 “就三杯摩卡吧。”坐在柯宇涵旁边的周君兰说，她在桌下踢了踢柯宇涵的小腿，使了个眼色。 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朝左边转头就能够看到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大家在寒风刺骨的天气中缩着脖子赶路，想必是带着各式各样的原因在忙忙碌碌，柯宇涵看着外部沉默着。 “华叔叔。”周君兰首先展开了话题，“你怎么在这的？” “哦，我来找小宇的。”柯华雄笑着露出泛黄的牙齿。 “还是先把第一个问题搞清楚吧。”柯宇涵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哦，初一的时候认识的。”周君兰看了看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柯华雄，躲避了一下他的目光，朝柯宇涵的耳边凑去，小声说道：“以前跟着你回家的时候，我见到你扶着醉醺醺的他回家，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你父亲了。” “他不是。”柯宇涵眉头皱了皱，大声反驳着，他接着小声说，“那你知道他对我们做的事情吗？” 周君兰点了点头，有些犹豫。 “那后来呢？你又怎么和他认识的，这段不用小声说了吧。” “我来说吧。”柯华雄接过话题，“说来也是惭愧，我有天喝醉了，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大冬天，躺在马路上醉醺醺的，全身都动麻了，就有着意识但是怎么着都动不了，当时我差点就以为要交代在巷子里了，还好兰兰路过，把我扶起来，打了电话。” 因为他喝醉自己去接他的次数太多，柯宇涵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天。 “也是谢谢你了啊。”柯华雄朝周君兰投去感激的眼神。 “没事儿的叔叔。” “别说这些没营养的了。”柯宇涵说，“我还是刚才的意思，无论怎样，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品行如何，都改变不了你自身带着的危险这个事实，所以我不会让你再接近我们的。” “小宇，我保证......” “你保证的太多了。”柯宇涵揉着太阳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了，明明你自己还是自身难保，还打算拖我们下水不成？你外面欠得债少说也得有几十万，逃了这么多年，利息只会越来越多不是吗？” 听到这，周君兰不禁有些惊讶，看柯华雄的眼神也抱有些许警惕。 “我知道，”柯华雄面露难色，“可是我也没办法还啊，我现在就天天打打小时工，一小时10块钱，做一天的工住宿一天就没了，我没啥大本事，如果让我去见他们，那就是把我往笼子里送。” “这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和恶果。” 周君兰一直没时间插上话，自己毕竟不是非常了解情况，她不打算冒然打断他们之间的争论。 此时店员端着咖啡上来，为三人摆好，给周君兰的杯子还特意是个粉红色的猫咪咖啡杯，她喜爱地摸了摸上面的花纹。柯宇涵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咖啡的色泽差上半分（风雨之夜那几张描写过，柯宇涵曾经学过做咖啡），虽然上面的拉花做得比较花哨，但是还没尝的他可以断定店员有偷工减料，但是店内的人流量并不算少，时间紧迫，这一点，他打算忍让。 柯华雄看到咖啡上的爱心花纹，稀奇地用勺子点了点，他的服饰、外貌和行为，算是和咖啡馆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给柯华雄的那杯咖啡没有拉花，仿佛是刻意针对他。尝了一口后，他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苦啊。” 周君兰笑笑：“叔，现在这还是黑咖啡，旁边的盒子里有牛奶和糖精，你可以拆开以后按照自己的喜好往里面加。” “啥？我来吃饭还要我自己做？” 这模样吸引了旁边一桌打扮花哨的女生们的嘲讽，她们笑着聚堆，讥笑谈论着这个面带土色的男人。 柯华雄注意到不对劲，低下了头。 “没事儿，叔，咱们花钱了，就可以在这坐着的，别管她们说闲话。”周君兰开始温柔地给他的咖啡里调配糖分。 柯华雄点点头表示感激，随后看向柯宇涵，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这样吧，我以后，再也不去你们家里附近了，让你安排地点和时间，你来确定好时间，我真的只想和小辰见一面。” “我没那么闲。”柯宇涵的态度坚决。 “叔，你要是想柯宇辰的话，可以和他视频啊。”周君兰拿小勺在柯华雄的咖啡杯里搅拌着，原先煤炭色一般的咖啡渐渐变成了灰棕色，柔和了起来。 柯宇涵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君兰，而周君兰则得意地笑笑，一副“没错，我就是也知道你小弟名字”的表情。 “呵......我连个手机都没有，上哪视频去啊。”柯华雄重新喝了一口咖啡，随后惊奇地抬起眉头，“调得真好。” “谢谢，叔啊，如果没有手机，你可以去网吧里嘛，开个半小时或者一小时的机子，抽点空儿，和柯宇涵讲好时间，就可以了嘛。” 柯华雄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有些舒缓，但还是摆摆手：“见不着面儿，隔着屏幕还是越看越想，小宇啊......”柯华雄转向柯宇涵，“你再考虑一下，小辰现在怎么样了？” “上小学呢，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出去。”柯宇涵再次表态。 “那个，柯宇涵。”周君兰点了点柯宇涵的胳膊，“我有些饿了，咖啡店的东边有个零食售货机，你去给我买点儿吃的过来吧。” “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累了嘛，谢谢了。”周君兰起身，催促着柯宇涵出去。 柯宇涵走出去后，周君兰计算起来，从这里到售货机那大约只有半分钟的路程，加上买东西和来回，周君兰想着自己大约只有三分多钟的时间。 第二百三十八章:谢什么 “华叔叔！”周君兰拍拍柯华雄的胳膊，“你听我说，我觉得你还是接受我的提议比较好。” “啊？可是。” “您听我说，你看，柯宇涵现在的态度很坚决，您找他的时候总是当面，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来，这很不利。他刚才说柯宇辰很忙，没时间和你出去，但是并没有拒绝我刚刚的提议，你不要急，就像这样答应下来，给柯宇涵一些时间考虑，而我呢，再旁敲侧击一段时间，总会有转机的，相信我好吗？” “这......”柯华雄敲着桌子，他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以自己的社会阅历，很难轻信这番话，虽然周君兰一直都对自己不错，想到这里，他选择相信一次别人，毕竟，自己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怎么样？” “行，你咋说我咋做。” 周君兰欣慰地笑笑，随后收敛了欣喜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华叔叔，柯宇涵说得那些都是真的吗？包括，你以前......的事儿。” 柯华雄怔了一下，随后苦涩的点点头，自己的过去罪恶得让自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他知道，这将跟随他一生，不管他有没有做好觉悟。 “我希望，你不要食言，我相信每个人无论过去怎样，他都有改过的机会，请你......”周君兰顿了顿，眼神里不知怎么的冒出了凶狠，“不要伤害柯宇涵。” 这带有威慑力的眼神让柯华雄有些惊讶，他端着咖啡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巧克力行吗？”柯宇涵走了过来，把东西递给了周君兰。 “嗯，当然可以。”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我来这儿是看书的，没什么事儿的话，你还是离开吧，我还是刚才的态度。”柯宇涵又重复了一遍，开始喝起了咖啡。 “那......能不能就按兰兰说的来？不见面，视频总行了吧。” 柯宇涵看他一会儿，随后默认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走了。”柯宇涵下逐客令。 面前的咖啡被柯华雄一饮而尽，他的胡子上沾上了白色的泡沫，瞬间像是老了几岁，周君兰递给他一张纸巾。 三分钟后，柯宇涵透过窗户看走在寒风中的柯华雄，他身上的衣物总是那么单薄，在印象里，他的身架应该比这要宽不少，至少脸上是横挂着肉的，这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与自己的回忆相冲突，他感到一丝不适应。 他目送着柯华雄消失在一家服装店的拐角，随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轻松了？”周君兰问。 “我有什么紧张的吗？” “当然，你在和华叔叔谈话的时候，一直是紧攥着拳头的，坐姿也端正，在我的印象里，你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笑容逐渐爬上柯宇涵的嘴角，“你这么了解我，我是不是真该叫你声姐姐？” “不敢当，不敢当，不如叫师傅吧？” “你还知道关于我的什么？要不都告诉我吧，而且我还想知道你家里的一些事情，不然这样故事的分享才算是平等不是吗？” 周君兰看了一眼手表，随后欣然点点头。 从柯宇涵的学校谈到他的家庭，以及他的某些习惯，和自己如何发现他爱到图书馆来的，这些问题讲述完后，周君兰似乎敞开了心扉，她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去，以及一些困扰。 再次握起杯子的时候，柯宇涵发现咖啡已经是冰冷的了，他瞅了一眼价目表，上面的数字让自己的嘴角一阵抽搐。 “我已经付过了的，别担心这个。”周君兰咬了一口巧克力。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这个世界上呢，除了现金，还有一种支付方式叫做扫码。”周君兰点点桌子上贴着的二维码。 柯宇涵笑笑：“我是不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要不然你得叫我师傅呢。” “你刚才说，你的母亲最近又给你寄了一封信是吗？” “是啊，看样子她是又跑到了冰岛去了，那个地方被称作‘世界的尽头’，是个很美的地方。照片里，妈妈穿着厚厚的白色棉袄，站在白雪皑皑的雷克雅未克的一所教堂前，背景的左边露出托宁湖的一角，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白人男子，正搂着她的肩膀，笑得开心。从信里我知道了他妈妈现在的男朋友，关键是，每次她寄回来的照片当中，旁边的男人都不一样。” 柯宇涵从冰冷的咖啡中感到了一丝苦涩，他转头看向周君兰的脸庞，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没有什么波动，像是刚说完晚饭吃了什么一般平和，这让自己有些好奇她内心的状态。 “为什么他不回来？” “不知道，我没她的联系方式，自从小时候她一走了之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过她的声音，唯独时不时会朝家里寄照片和信，我问爸爸，每一次都会惹得他生气，最后不欢而散。” “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 一位男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忙得满头大汗，步伐也迈得急促，询问着两人是不是已经结束了用餐。周君兰放眼朝屋内望去，发现整个咖啡厅里坐满了人，一时间找不到空位，而门口已经排满了人，都快要延伸到图书馆的休息区，一位女服务生正引导着队尾的人排成“s”型。 两人相视一笑，知趣地走出了咖啡厅。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晚上六点，不知不觉间，两人在店里聊了大约一个小时，似乎每个话题都延展出更多的讨论。 “我们似乎都要忘记了来这儿的初衷了呢。”周君兰笑道。 “对啊，我的书还没有借呢，还有多长时间。”柯宇涵望向图书馆书架区域，发现店员已经开始做着最后的检查，按照时间来说，他们还有大约10分钟借阅书籍的时间。 两人开始飞快得跑向书籍的区域，有两本书，柯宇涵都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他只看到足够厚。 柯宇涵大约借阅了7本书，不是因为他想借七本，而是自己的借阅证只允许自己拿七本。周君兰就显得比较正常，她只拿了两本。 天色渐晚，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成了灰冷的深蓝色。 “该回家了呢。”周君兰给自己围上了围巾，这句话说得有些不舍，她知道，自己除了图书馆，和柯宇涵的交集并不多了。 “那个，谢谢你。”柯宇涵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周君兰一愣：“谢什么？” “谢的有两样，一是买了单，二是谢谢你刚才帮我劝说柯华雄。说实话，我的确不想让他和我们完全断了联系，我......算是有些不放心吧，还好刚才你给我台阶下。” “你听到啦？怎么......” 柯宇涵奸诈地一笑：“刚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单刀会 一张协议书摆在了桌上，仔细阅览一遍后，苏鑫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面前懦弱的母亲苏芳然。 “他们什么意思啊？”苏鑫的话语反而是冷冰冰的，与过年的热闹气氛大相径庭。 苏芳然头低垂着，语气里带着歉疚之情，虽然这和她毫无关系，但是她这逆来顺受的态度让总是让苏鑫心里窜起一团无名火。 苏芳然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上次在西餐厅里，你二伯和你聊过，关于你的成绩问题，他特地找你爷爷起草了这份协议书，全家族都同意了的。” “凭什么他们让我考多高我就得考多高？” “其实......这分数对于你来说，也不算太高。” 苏鑫明白，自己的挑灯夜读的努力的确让自己的成绩有着保障，班级里的很多好学生都是后劲不足，在高二就卸下劲来，成绩飘在中游。而协议书上白纸黑字写着的要求自己高考分数到620分以上。苏鑫本来给自己订的目标比这还要高，但是唯独不希望别人，尤其是苏府里的人来要求自己这么做，仿佛自己成绩和未来攥在他们手里一般。 她愤怒地抽起纸张来，指着说道：“这是什么？妈，你看明白了嘛？这不是协议书，这是单方面的通告！冠冕堂皇说是协议，有和我商量过吗？他们仿佛就是认定了我做不到，好找借口来收回这房子！” “对，但是他们错了不是吗？”苏芳然的脸上露出了确幸的微笑，“小鑫你是可以考到这个分数的，你考给他们看。” 苏鑫无奈地摇头，揉着太阳穴，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你还是没有听懂啊，妈，这只是个开端，就像是历史上签订的第一张丧权辱国的条约，这扇门打开了，没可能关上的。” “怎么会，他们说......” “他们无论说什么都是半真半假，等到我考到这个分数，他们再要求我上哪座大学？以后做什么工作，这些所谓的协议一张张传来，难道我们都要签订，这一辈子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不会，我和他们说好了的。”苏芳然扶住苏鑫，尝试让她冷静下来。 “从来都没有‘说好’这一说，你不懂嘛？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苏鑫无力地瘫倒在了板凳上，她这么歇斯底里还是因为协议上监护人一栏，苏芳然已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就等待自己的手印了。这种妥协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奋斗，孤立无援，抬眼望去前方，黑漆漆的全是失败的模样。 从屋外传来一声敦厚地喊声：“没必要这样背后说我们坏话吧。” 苏家睦拎着两盒东西走了进来，从那大红色的包装来看，不用多想也无非是特产或者是保健品之类的东西，过年走亲访友时，这东西应该算是必需品，只是放在苏家睦的手上有些违和。 他身穿大红棉袄，全身打扮得暖和喜庆，面色算不上红润，但比之前见他好了很多，至少看不出削瘦的模样来了。 苏沐跟在他后面，身着修身的艳红色厚大衣，踩着黑色的瘦高靴。 “芳然，给你们带点儿东西。”苏家睦把东西放到地下，随后把目光转向苏鑫，她似乎依旧是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像是大过年的日子里看到自己是件极度晦气的事情。 “客气什么，先坐，我去看看有什么菜啊。”看苏芳然的样子，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两人要来。 “别费心了，小然。”苏沐似乎没打算坐下，“我们出去吃吧，我和家睦已经把餐厅都定好了，车就在门口。” “对，先吃饭。”苏家睦说。 苏芳然刚想说些什么，小巷子的深处传来一阵连绵的鞭炮声，敲打着四处的墙壁，回声一波接着一波传来，共震着仿佛放大了声音，淹没了屋内人的谈话，获得了一段独特的“沉默”。 “混蛋。”苏鑫在这吵闹的声音中小声骂了一句，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炮声停了之后，苏鑫首先站起身来。 “我不太饿，你们去吧。” “哎！过着年呢，少了你怎么能成一家人，都去都去啊。”苏沐说完这话后，苏家睦摆了她胳膊一下，苏沐愕然地回头，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一家人？”苏鑫拨下二婶的手臂，眉头皱成了八字，“也就是说，来得不止是你们了？” 想到苏府那些令人厌恶的脸庞等会都会凑到自己身旁，大哥那鄙夷的眼神，以及大嫂满脸令人反胃的横肉，还有为老不尊的苏洛河（爷爷），他们不怀好意地问东问西，自己的胃里就恶心的一阵翻滚。 “过年了嘛，聚一聚。”苏芳然打着圆场。 “我不去！” “乖，懂事儿点儿。” 苏鑫把目光投到桌子上：“这份协议我不会签的，你们向来都不会遵守约定，真怀疑你们的生意怎么做得那么大，而今天的‘单刀会’，就算我没胆子参加，没胃口，我吃不下。” “苏鑫，我们家族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的。”苏家睦笑着说，仿佛没有被苏鑫的说辞说动半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二伯我今天对天发誓，不信咱们就再立一个协议，如果你的高考分数达到了我们的要求，我们食言的话，别说这房子了，我旗下的所有资产，全部转到你们麾下。” 苏家睦不愧是混迹酒局的人，放出豪言来丝毫没有含糊，这自信得模样倒也让苏鑫的内心有些许动摇，“说不定是真的”这个念头在苏鑫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不受控制地考虑着。 “走吧，先去吃饭。”苏沐重新拽上了苏鑫的手臂。 “不，我还是不想去。” “怎么了？” “和这件事儿没什么关系，我真的没什么胃口。” 苏芳然的表情变得担忧起来，“怎么了小鑫，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我就是没什么胃口，想睡会儿。” 苏鑫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三推脱下，苏鑫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不”字，她只知道自己装累在床上躺到意识模糊，就快要睡过去时，一声闷雷震醒了自己，那就像是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一头猛兽。 苏鑫欢喜地看向窗外落下的小雨滴（苏鑫喜欢下雨天，前文描述过）。 房间和客厅里空无一人，什么声音都没有，而透过窗子望出去，门口的那辆黑色的汉兰达轿车已经不见，想必母亲还是代替了自己去参加了这次的聚会，苏鑫可以想象到家族里嘴碎的人啐骂着自己，她不由得心疼母亲。 苏鑫走出房间来，那份协议书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宛若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病危通知书，她没胆量再看一遍。 她抄起自己的蓝色雨伞，欣然踏出门去。 第二百四十章:有何高见 没必要看天气预报，苏鑫抬头看向稀薄灰暗的云层，就知晓了这场雨下不大，也不会有多持久，她慢步到家附近的公园旁，在一处凉亭里坐下，平时的自己是不在社交媒体上发动态的，可今天她没忍住。 这雨太美了。 密！密得如同穿丝绸的线，把整片公园笼罩在白色的雨幕之下，就像是在树上、湖面盖上了一层淡白的薄纱，幕布下的湖景宛如刚出浴的美人，结了冰的湖面闪着白光，被细密雨点儿滋润出了冬日里独有的冰蓝景色，踏进公园里，如同漫步在冰山的旁边，你会感到冷风袭来，惹得自己缩紧了脖子走路。仿佛是它特意让你低下头来表示尊敬，于是你的脚步也会不自觉地放慢，除了三跪一拜，那你的心情可能就如同朝圣一般平静和坚定了。 苏鑫总共发了三张图，当然自拍照是不可能发的。 她配上了些许文字：“不同的时间路过平常的景色，也会感受到异样的风情。”苏鑫想了想，心里泛出了一丝惆怅，又加上了一句：“如果能够把我的烦恼扔进湖底该多好......” 屏蔽了家里人后，纠结了半天，她终于还是按下了发送的按钮。 随后她心里滋生出了一丝害怕。 再苏鑫看来，社交动态一般是为了两种正当目的，一种是为了和大家分享这种喜悦，从而获得精神上的富足。还有一种就是，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足够的关注，而屏幕隔开了现实的距离，虚拟的世界使得自己活在假面之下，从别人的回复中得到些许安慰。 苏鑫想了想，自己应该介于两者之间，没有前者的目的明确，也没有后者那么悲惨，她只是觉得这景色美不胜收，不得多的。 同样的，自己还是希望得到些许关注，不贪心，至少有些许人点赞，能够感受到这景色的美，就算不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如果看到这些照片能够换来屏幕对面的一声赞叹和惊呼，她就已经很满足。 第一位点赞的是徐萱玥，她立马就回复了：有生之年啊大家！小苏还在网络上活着呢！ 苏鑫笑着回复：我可是长生不老的。 随后自己得到了许多人的点赞，荀苒、黎洋、洪封、周君兰等班级里的同学纷纷留言，就算是柯宇涵都给自己点了个赞。大多也是在表示对自己第一次发动态表示惊奇，要么就是敷衍地发送了一个新年快乐，反倒是没人关注这美景，让苏鑫有些哭笑不得。 刷新了三次，苏鑫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因为有个人没有给她回应，回复还是点赞都没有。 原来自己受欢迎的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也许是新奇的原因，但是无论怎么样，苏鑫还是很满足的。她抬起头来看着雨景，打了个冷颤，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外套，套着一件厚毛衣就跑了出来。 公园里没有什么人，当然，这是过年的时节。 大约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10分钟，苏鑫打算离开，并不是欣赏够了景色，而是感觉自己再坐下去，感冒就得敲开自己防疫系统的大门了。 把手机放进口袋，刚打算站起来时，脸上突然传来滚烫。 “啊！”苏鑫惊呼了一声，向后看去。 夏源笑嘻嘻地把手里的易拉罐饮料凑过来。 “我说你啊，穿这就出来了？真不把冬天当回事儿呗？”夏源收起手中的黑色雨伞放进亭子，一个撑手从亭子的一侧翻了过来，落在了板凳上，身手矫健得像是个跑酷运动员。 “太巧了吧，你怎么在这？”苏鑫握着罐装的奶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涓涓传来的暖意驱散了嘴角的僵硬，她微笑起来。 “这不过年了，家里都是大人，抽烟抽得乌烟瘴气，我跑出来转转，刚好看到你发的动态，离我刚到的第三大街不远，这不就找你来聊聊天嘛。” “原来你看到了啊。” “当然。” 夏源看了看苏鑫冷得白皙的脸庞，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递给了她：“围上了吧，能好受点儿。” 苏鑫拒绝了他，因为她看到了围巾上绣着的“荀苒”两个字（去年，荀苒送给夏源的礼物，前文有交代）。 “你确定吗？你脸都冻白了。” “我平常就很白的。” “行吧。”夏源把围巾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开始喝起自己的奶茶，喝了一口后，他畅快地吐出一口热气。 “喝口奶茶也能被你喝出‘醉里挑灯看剑’的豪壮气魄呢。”苏鑫笑道。 “那可说不定我上辈子就是个将军呢，驰骋沙场，从无败绩。”夏源看向苏鑫，接着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儿嘛？” “还好，就是家里的一些事儿，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苏鑫拉开易拉罐，清脆的声音传来。 “你意思，还是你二伯？” “嗯，他这次又给我带来了个协议，冠冕堂皇的说要让我高考考到620分，就让我保留家里的房子，反之，房子就得归他们所有。” 说到这，夏源注意到苏鑫握着易拉罐的手捏紧了些。 “620分啊，这我可真是想都不敢想，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啊。” “事情要是真的能够只用分数解决就好了，不会那么简单的。”苏鑫喝了一口热饮，暖意下肚，她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了？” “苏府里的人都狡诈得很，本来他们家族里的斗争就一直很复杂，他们所谓的承诺根本就是虚情假意。爸爸好不容易逃脱了那个地方，到城市里和妈妈生活，没想到去世之后，我们还要被迫参与进来。” 夏源时刻注意着苏鑫眼角，他伸进口袋的手握着纸巾，结果，苏鑫比他想象中得要坚韧得多，这和电视剧里演得大相径庭。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苏鑫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冰冻的湖面，“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出来散心。” 夏源皱了皱眉头，“你又是在逃避不是吗？” “没有，只是，我从小到大都坚信一个道理。”苏鑫竖起她的食指，“任何带有激动情绪下的决定，做过了之后都会后悔。” “所以你出来看雨景只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情，认真思考是吗？”夏源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赞同，“是个好办法。” “但是我还是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签订。” “我觉得......只要这个协议里面没有什么陷阱，是很值得签署的一份文件。” “哦？”苏鑫盯着夏源，“有何高见？” 夏源连忙摆手，“哎！高见可谈不上，但是我在想，无论你签署不签署这份协议，你的目标都应该比这要高对吧？” “是吧，我还是......蛮有信心的。” “对嘛！”夏源转换了坐着的姿势，歪斜着用手撑着自己的头颅，“所以我觉得，你签了的话，也只是给你自己封住了退路，这不是件好事儿吗？有着这般压力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我看得出来，你非常爱你的爸爸，也舍不得家里充满回忆的房子，所以反而你签署了之后，你就会化身成一只被狼追捕的羊，你得拼命跑！跑出个天昏地暗，直到闯出一条路来，让后方的恶狼追不上你，才能够保存住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这会很累，但是有效。” 第二百四十一章:帮你追她 人在心思混乱的时候，就喜欢换换环境，简单点儿来说就是闲逛，这一点儿，荀苒上次逃学去红色邮箱就感受到了，自己也有这毛病，说“也”的原因是这毛病是夏源传染给自己的。 家里来了很多人，小米欢快地在桌底下蹦达着，可以看到它的尾巴摇出了残影，它等待着上面扔下来的骨头，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按理说，整个社区里，自己家里的年味是最浓的。 可是荀苒没点儿兴致。 根据荀苒懂事的性格，她吃完饭后总会在饭桌上和亲戚们寒暄一会儿，这是基本的礼貌。只是今天，她叛逆的思潮涌现，不听大人的劝阻，自己跑回了房间发闷，听着小米挠着自己的门。 荀苒抄起拖鞋，猛地砸向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就听到小米在门口徘徊着呜咽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了。 后悔已经为时已晚，荀苒知道自己让大家失望了，这是她的初衷，所以从她的目的来说，就已经错得离谱了。也许是眼泪已经在前几天苦干，她此时悲伤的情绪只憋在心里。 荀苒趴到窗台上，本该敞开的夏源家的窗户，现在被黑色的窗帘紧锁，像是再特意地防着自己。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荀苒开始反思起来。 明明自己从来都没正经地朝夏源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又怎么能把自己的负面的悲伤情绪带来的恶果强喂给夏源呢，这样未免太过不讲道理。如果说要怪，到头来只能怪自己，她表现得对夏源来说，一直是一个妹妹的形象，这也带给了他十年的错觉——自己其实不是喜欢他，只是个再熟悉不过的最好的朋友。 可是这又带来一个问题，自己是在生自己的气，那又能怎么解决呢？ 夏源已经喜欢上了苏鑫，而自己，到底要以什么样的面貌，什么样的身份去和他们交流？苏鑫会怎么选择？ 荀苒想起来自己高一第一次接触苏鑫，她说出的一句话（其实是信息）：我不喜欢夏源同学，也没有在高中谈恋爱的打算。回想起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平时对苏鑫百般信任的荀苒此时也不安起来。并不是在怪罪她，而是回想起了她平日里和夏源的点点滴滴，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在现在自己脑海里，都开始变得像针刺一般疼痛。 自己真是笨，居然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夏源对苏鑫的感觉，这太蠢了。假如夏源向苏鑫展开追求的攻势。 如果他成功！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他不成功，他该怎么办？ 棘手得让自己再也懒得去想，她随意套上了一套宽松的棉袄，没有任何刻意的搭配，穿上一双帆布鞋就出了门。 门口的地上，小米的骨头玩具摆在那儿。 偷偷溜出家门，荀苒尽快地跑过夏源家门口，生怕被他看见。 从社区走到街道，忽略了正好驶向站台的公交车，辗转过红石公园对面的十字路口，天空便应景地飘下了细雨，荀苒从来没见过那么细雨，如果眯起眼睛来看，会觉得是种透明的生物在空中飘摇。 在稀稀疏疏的车流中，穿梭在其中的荀苒有种痛快的感觉，她在这座城市里是那么渺小，人人都忙碌着，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悲伤，仿佛自己的所有事儿都显得那么大不了。庞大的繁荣忙碌将你所有的抱怨吞噬殆尽，传不来任何回声，所以到最后，这些废话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可以为自己玩耍时不小心踩死的蚂蚁哭上半天，而战火连天里国家的士兵们只祈祷划过他耳旁的子|弹不要穿透自己身后战友的头颅。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雨太小了，几乎没人把它当回事儿。 等到红灯时，荀苒发现这个红灯足有90秒，她无聊地掏出了手机来，没人给她发来信息，家里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作为消遣，她点开了好友动态，刷新一次后正巧赶上了苏鑫的一条说说。 “这是.......”荀苒用双指将屏幕放大，看到了熟悉的湖景。“蚌卢公园？” 她转头向左边看去，也就说，苏鑫离自己也不过两条街。 如果自己去找她，又该说些什么呢？荀苒这样问自己，她对于夏源的感觉似乎还不知情，而自己现在这种行为有些“算账”的意味包含在其中，这种状态的自己又能说出和做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案来吗？ 荀苒知道她不会，情绪会支配自己，陷入愤怒的焦躁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回过来神时，荀苒惊奇地发现自己离苏鑫的公园只有一条马路之遥，抬头就可以看到苏鑫那座亭子的燕角。 突然间，一位男生的身影攥住了自己的注意力。 夏源为什么会在这里，荀苒躲在了一颗树后，看着在自动售货机前的他，荀苒一眼就认出来了他脖子上，自己织的围巾。 惊喜之余，荀苒发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不对劲的是，夏源从售货机里抽出了两罐饮料。他掂了掂手里的罐子，看样子沉甸甸的，随后朝苏鑫的亭子走去。 夏源殊不知荀苒也跟在了他后面。 —————————————————— 苏鑫低着头的样子，仿佛在考虑着自己提议，这让夏源十分欣喜，刚才那段话，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把毕生所学的有道理的句子拼命从脑子里往外拽，谁知拼凑成了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 他为了镇定，喝了口热饮。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是在大中午的时候，公园里不知从哪飘来了一股雾气，浮在湖面的上空，像是朵薄云落了下来。 “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苏鑫的眼睛半天没眨，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说法了？” “不知道，今天苏府里的其它人都来了，但是我不想去，这压根不是一顿新春佳节里的聚会，我猜想盘子里装着的，都是贪婪、目的和勾心斗角。这样的‘佳肴’，我实在是难以下咽。” 夏源摆摆手，似乎要赶去些什么，“说得太深奥了我可接不住，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你不去，他们这顿饭就会吃得很得意。” 荀苒怔了怔，转过头来：“怎么说？” “你想啊，如果你描述的那些人都是些混蛋的话，那你不去不就正是示弱了嘛，害怕了他们，也许你自己理解的是厌恶，但是这也是一种变样的放弃啊，我觉得，他们现在肯定在餐桌上笑得开心呢。” 听完这些话，苏鑫愣了半晌，在脑海里想象出了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脸庞上露出的恶心笑容，滑稽且惹人厌。 苏鑫长吸了一口气，从板凳上站起来，“我先走了！” “哎！你的伞！” 苏鑫从夏源的手中抽过自己的伞，跑着消失在公园雾气中。 亭子里，苏鑫身上独有的香气还在缭绕。 夏源摇了摇罐子里的饮料，应该也只剩下两口，他深灌入一口入喉，随后身旁一个白影闪到了身旁。 “丫头......”夏源目瞪口呆地看着荀苒。 “嘿！你刚刚是这么跳的对吧。”从侧边翻过来的荀苒脸上露出了夏源久违的微笑，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和她的关系又变了回去，这比喝十杯咖啡都要暖心。 “你都看见了？” “当然，长大了嘛。都学会撩妹了，这方面倒是不需要我教哈？” “哪有......”夏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他妄图再狡辩一下：“其实不是你想......” “我来帮你追她！”荀苒的眼睛炯炯有神。 “什么？” 不耐烦的神情爬上了荀苒的脸庞，她捏起夏源的脸庞：“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兼‘兄弟’，我有这个义务为你提供帮助！” 夏源注意到了荀苒的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雨珠。 —————————————————— 苏洛河不耐烦地朝地下杵了杵拐杖，大理石地板传出厚重的声音。 “这丫头，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大哥连忙笑嘻嘻应和着：“爸，那是小丫头片子，还没长大呢，你看，整个家族就等她一个了，不像话。”相反，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悠哉。 “我说芳然呐，你管管不成嘛？这孩子长大了还得了啊？”大姐磕着瓜子，她的嘴唇厚得说话都打波儿，满身横肉，胖得让人看着都难受。 苏芳然低着头，一声不吭。 苏家睦看了看手表，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拖时间了，他招招手：“那不等了吧，咱们先吃。” 饭桌上，苏芳然没敢夹任何一道荤菜，或者说是贵重一些的菜，而就算是这样，当自己伸出筷子来时，对面的其他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转动转盘，给自己抛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聊天的话语也有意无意地指向苏芳然的家庭和苏鑫的态度行为，几乎没有一刻停下来。 于是当别人都快吃完时，她吃得还没夜班的一碗泡面多。 正当苏洛河擦擦嘴，打算对苏鑫进行另一波“批斗”时。 房间的门撞开，狠狠地砸到了侧边的墙，而气喘吁吁闯进来的人，正是苏鑫，她脸上满是汗水，侧边的发丝也沾到了脸上，但她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大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说小鑫啊，你才......” “给我留菜了吗？”苏鑫喘着气看向桌上。 “听你大伯说话！”苏洛河又敲了敲地板，只是声音没了底气。 “不，你们听我讲话。”苏鑫举起了手中的协议书，上面已经写好了自己的名字，按好了鲜红的手印。“我答应了，你们怎么说？” 众人愣住，唯独苏沐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兴奋。 苏鑫把协议扔给苏家睦，随后坐到了苏芳然的旁边，大气地把荤菜转到自己这边，吃起菜时，也不忘给妈妈夹些。 第二百四十二章:解决之道 徐墨文惆怅地捋着自己的头发，心烦意乱，他听着厨房里刘雨华下手做着饭菜的声音，更加烦躁起来，自己脑子和身体已经废了不少劲儿了，没想到等会他的味蕾还要遭受摧残。 他转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被电视节目逗得哈哈大笑的徐萱玥，皱起了眉头。 “有那么开心吗？” 徐萱玥把手中的薯片递给老爸：“来一片儿？” “不要！真不知道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我怎么不就不该笑了？”徐萱玥舒舒服服地把小腿搭到了徐墨文的腿上，侧躺在沙发，继续观看电视。 “笑？你哭我都觉得不过分。”徐墨文自然地给女儿捶起小腿来，“你老爸的生意没谈好啊！那不光是业绩的问题，你的学籍、户口也转都不过去了，这还不是间接地影响你的前途？我愁得头发都白了，你还笑！” “哦，是这样啊。”仿佛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徐萱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还有啊。”徐墨文朝厨房看了一眼，随后伸过头来小声说：“你老妈在厨房不知道能鼓捣出什么‘生化武器’呢，要不咱等会还是劝她出去吃吧，我知道一家酒店，正好搞春节宴。” “哎！这可就不一定了，我觉得啊，老妈的厨艺最近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进步？就她？嘿呦。”徐墨文咯咯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夹出了几道角来，“你老爸我吃她二十几年饭了，真就没一次尝过后不吐舌头的。这可不是你老妈第一次心血来潮要做菜啊，我能不清楚她水平嘛？拉倒吧。” 徐墨文笑得没力气了以后，注意到了徐萱玥逐渐幸灾乐祸的脸庞。 “我水平怎么样啊？” 身后传来死神一般的声音，厨房油烟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徐墨文浑身打了个激灵，脖子卡住似的一顿一顿回头。刘雨华的脸上带着微笑，让人觉得冷意袭来，惹不住想要躲开。 “水平好哇！”徐墨文大手一拍，把徐萱玥的腿甩开，夸张地挥动手臂，“我媳妇人美条顺身材好，声音甜美似天仙，能掌外能主内......” 徐萱玥在沙发上笑得蜷成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等到餐桌上的一块红烧肉被夹起，送到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徐墨文嘴里时，他脸上的表情的突然转变才让他改变了心思。 吃了一碗后，徐墨文又给自己堆上了一碗米饭，刘雨华才算是真正原谅了他。 “对了，玥玥，那个学籍的事情啊，你再给老爸一段时间！我还是能够力挽狂澜的，我一定把你的学籍搞定。” 筷子停在了徐萱玥的嘴角，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老爸，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啊，我能不能不去浅镇。” “胡闹。”刘雨华敲了敲碗，“你的成绩，你自己不清楚吗？去浅镇，分也好填点儿，要是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你这辈子就完了！” “有那么严重吗？”徐萱玥把目光投向徐墨文，想要寻求点帮助。 徐墨文点点头：“话粗理不粗。” 徐萱玥郁闷地扒了口饭。 “玥玥，你为什么不想去浅镇？你跟爸说说。”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嫌麻烦，等到去了那边，又得重新结交朋友，重新适应环境，而且说不定那里的老师也教得不好啊。” “你现在的老师教得好？” “嗯嗯！”徐萱玥狂点头。 刘雨华反驳道：“教的好怎么没把你成绩提上来的，而且关于你刚才说的交朋友，玥玥啊，你再过段时间就高三了！你要高考的！你不要老是交朋友，除非是那些和你一起学习的朋友，你必须在别人玩的时候学，别人学的时候你也在学，这才能拉开距离！” 徐墨文又点点头，“话粗理不粗。” “我话哪里粗啦？”刘雨华不乐意地转头问道。 “哎呀，不粗不粗，我粗行了吧。那个玥玥啊，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跟爸爸好好聊聊，你不要老是看着眼前的同学怎么样，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者是再长大一些，就懂我们的良苦用心了。你身旁的这些朋友，等到长大之后，就不会有多少人和你联系了，而爸爸妈妈才是陪伴你最长久的人，我们永远不会害你，唯独你自己能够强大，才能过好这一生......” 刘雨华注意到表情愈加凝重的徐萱玥，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徐墨文。 “先吃饭吧。” 晚饭后，在这年时，早没了以前的年味，聚在一起看联欢晚会早成了过去，而徐萱玥则是钻进了屋子，在班群里抢红包，而运气王则成为下一个发红包的人，因为了这个规则，运气好的人反而倒了霉。 欢快地点开一份红包后，柯宇涵的消息传了来。 柯宇涵：“新年快乐。” 徐萱玥：“你不会说点别的？” 柯宇涵：“我总不能说不快乐吧。” 徐萱玥：“呆瓜，我问你哦，你觉得成绩这个东西，它重要嘛？” 柯宇涵：“？” 柯宇涵：“这话不像是你嘴里蹦出来的。不过如果说重要不重要，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还是因人而异的。” 徐萱玥：“你的意思是有钱的人就不用好好学习是吗？” 柯宇涵：“当然不是，但是经济条件的确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例如，为了掌握和区分二次函数、反函数、对数函数、指数函数，对于我来说，高效率的方式是自己准备好笔记本，画出每个图像来，再一遍遍地在题目上练习，用来保证自己不会遗忘。” 徐萱玥：“有钱人呢？” 柯宇涵：“这里的‘有钱’可能没有那么苛刻的区分界限，而是指具有一定经济条件去提升学习效率的人。例如，我掌握上述函数的知识需要一个星期，而一个补课老师会把他整理好的笔记递给你，并且用他教学经验告诉你最高效地记忆方法，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简而言之就是用金钱去买别人的知识和经验，随后快速地记忆到自己的脑海。” 徐萱玥：“很多人都能支付得起吧。” 柯宇涵：“问题就在这里，老师的能力也有三六九等，一对多和一对一的辅导也会有不同的效率，从这点儿的本质出发，才是比拼经济的时候。而购买各种教材也是这样，高等的学习环境也是这样，教1育的模式，离不开经济的扶持。” 徐萱玥：“......” 徐萱玥：“想不到，你现实起来，还挺冷血的。” 柯宇涵：“这怎么能叫冷血？我只是在分析问题，然后去解决它，这就和数学问题一般，生活总会变着法的为难你，但是解决之道的核心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知识点，你必须学会，才能在这世界上自由的呼吸，至少呼吸得甜美。” 有那么一段时间，徐萱玥没有给柯宇涵回消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他说可能要转学的事情，可是这事儿似乎只是时间问题，她害怕等到那天突然来临，自己和他都会受不了。 柯宇涵：“睡了吗？” 徐萱玥：“还没，这才几点。” 柯宇涵：“马上过年的钟声都要响起了。” 徐萱玥：“那也才是个开端嘛，再陪我聊会儿，一年就这么一次，熬次夜嘛。借用我老爸的话说就是：大过年的。吧啦吧啦......” 另一件房间内，缠1绵过后的夫妻两人正在黑暗的房间里说着话。 刘雨华捏捏徐墨文的胳膊，感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偷偷锻炼了，怎么胳膊还有肌肉了。” “老了，锻炼身体还是很重要的，我啊，特地去报了个健身卡。” 刘雨华的眼神犀利起来：“那里面的小姑娘漂亮吧？” “漂亮.......”徐墨文意识到不对劲后，立马悬崖勒马：“个屁！我真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我媳妇不比她们妩媚多了？” “油嘴滑舌。” “你觉不觉得咱女儿有点儿奇怪？”徐墨文问。 “你是说她性格变了是吗？” 刘雨华坐起了身，被子从她的身上滑1落，白1皙的光1景使得徐墨文又是一阵火上了头，也许是夫妻两人分隔两地的原因，徐墨文不觉得自己步入了中年，反倒像是个年轻小伙子（inthebed）。 “虽然我天天在家，可我一直以为她就是长大了，你没看她最近，好像又长高了，马上赶上我二姑家女儿了。所以性格上应该还是有点儿变化的，你觉得是哪里奇怪？哎！手干嘛呢！” 徐墨文笑呵呵把手抽回来：“那咋说，难道她有对象了？” 刘雨华一愣，随后回过头来：“嘶，讲真的，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哎！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俩不就是高中的时候好上的吗？” “怎么着，你还真怀疑起来了？” “不是怀疑啊，我觉得很有可能，你想啊，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稍微分开一会儿要死要活的，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就像是她现在的状态吗？” 徐墨文听闻，联想到徐萱玥听到转学的事情暂时没着落时的表情，不由得也开始怀疑起来。 “嘶，那......怎么验证呢？” 刘雨华支起下巴：“咱们再回想一下，我们在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表现，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哎！情书！” “你拉倒吧，我那时候是没手机才偷偷写情书塞在你桌洞里的，这年代，哪个孩子还不是人手一部手机？有点儿秘密，都在手机里藏着呢。” 说完后，徐墨文感到刘雨华的身子一抖。 两人一对视，徐墨文就知道她想要干嘛了。 “这可是侵犯隐私的！” 刘雨华笑笑，随后妖娆地爬过来，徐墨文的耳旁传来恶魔一般的低语：“你不说，我不说，我......再给你点儿‘好处’，又有谁知道呢？你说对吧。” 徐墨文感到被......此处略去十几个字儿，随后他一翻身，把......此处略去几个字儿，两人......此处略去几十个字。 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烟花在远处的夜空绽放开来，绚丽夺目。 第二百四十三章:准备行动 夹了一块排骨到自己碗里后，徐墨文刚要往嘴里送，就被刘雨华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 他痛得呼出了一声。 “嗯？怎么了，爸？”徐萱玥奇怪地问道。 “哦，没......没事儿，就是不小心，吃饭咬着嘴了。”徐墨文笑着揉脸颊，看向刘雨华，摆个怪罪的眼神。 刘雨华偷偷抬起下巴，朝徐萱玥放在桌边的手机指指，给徐墨文使了个眼色。 “妈？你脖子怎么啦？” “啊？啊，没，我就是，呃......哦，昨晚睡落枕了，脖子有点儿不舒服。”她装模作样地扭着脖子，像是个不倒翁。 徐萱玥明媚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随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蹦出了脑海。 “爸？你......腰是不是有点儿酸啊？” “腰？”徐墨文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问得有些感动，他扭了扭，“嘶......你这么一说哈，还真是有点儿酸，哎呀，毕竟上年纪了，没事儿啊，别担心你老爸我，为了咱家，值！” 徐萱玥含着筷子坏笑，从盘子里夹了块肉给他，“爸，补补，哎呀，家里也没个对症下药的菜。” “好啦好啦，碗里有呢。” 徐萱玥的头上猛地挨了一下，她抱着头委屈地看向用筷子敲她头的老妈。 “人小鬼大！吃你的饭！”刘雨华红着脸说道，随后又在桌子底下踢了徐墨文一下。 这顿午饭吃到尾声前，刘雨华再次给徐墨文一次暗示，随后清清嗓子，和徐萱玥说：“玥玥啊，学校最近怎么样？” “你说哪方面啊？”徐萱玥快速扒着饭，似乎快要结束了进食。 “哎哎！慢点儿，哪方面都说说嘛，比如和班里同学的关系啊什么的。” 徐墨文也反应了过来，随即应付道：“哎对，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喽，班里也没多出朵花来，要是非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应该就是每天得带去学校的书越来越多了吧。” “哦，那学习任务挺重的了。”徐墨文有些心疼。 “那，班里的同学是不是都挺友善的？”刘雨华再次把话题拉回来，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墨文，意思恐怕是让他动动脑子。 “都快两年了，您这问题是不是问得有些晚啊，友善不友善的，也该是刚认识时候的事儿了。” 见话题切入得有些费劲，刘雨华向徐墨文投去求助的眼神。 会意之后，徐墨文灵机一动：“雨华啊，那个，咱俩就是高中的时候好上的，你说对吧？还记得嘛？”他眨眨眼睛。 “哦？哦！”刘雨华笑笑，暗夸这招漂亮，“对，那时候啊，你老爸还是个俊后生呢，当时镇里上高中的可不多啊。” “是吗？哎！有照片不？” “那时候穷，没钱照，倒是大学了，照过一两张哈。”徐墨文说。 “我想看。” “行，找时间啊，但......” 徐萱玥似乎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些注意力，但是很遗憾，她碗内的饭已经尽数被自己填到了肚子里，她拍拍肚子准备离开。 “哎！玥玥，你别急，再吃点儿啊。” “不吃啦，你们小两口聊隐私。”徐萱玥抄起桌子上的手机，随即就要离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雨华无病呻1吟了一声，嗷呦呦地叫起来。 “嗯？”徐萱玥听声，回过头，看到老妈正面部扭曲地歪斜在板凳上，捂着手指，很痛苦的模样。 “哎呦！媳妇，咋啦？”徐墨文关心地问，徐萱玥也凑了过来。 “碗边上有个口子，没看到，划着了。” “玥玥！”徐墨文大喊，“去！我卧室的床头柜，有创可贴，拿来！” “哦哦。”徐萱玥放下手机，像风一般贯进卧室。 刘雨华立马转变了状态，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一脸懵的徐墨文。 “你手......” “装的啊。” “哎呦喂——”徐墨文长舒了一口气，“你吓死人了！” “笨！我不装会儿，怎么看她手机啊！”徐萱玥的手机被她握到了手上，随后点开了屏幕，是个可爱的卡通猫图案。“哎呦！有密码！” “生日！生日！” “好，生——日，哎呀不对啊，谁生日啊？” “咱们的都试一下。”徐墨文紧张地站起了身子。 此时，卧室里传来一声喊叫：“爸！我怎么没找到啊，哪边儿抽屉？” “哦，那个......右边儿。”随后他偷偷朝刘雨华的耳朵低语：“其实在左边儿。” 投去赞赏的目光后，刘雨华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哎呀，不行，我都试了，这都三次了，没机会了，总不能让它锁上吧。” 徐墨文抓耳挠腮：“难不成......” 两人身后的脚步像是厚重而急促的战鼓声，刘雨华急忙放下了手机，因为来不及摆好位置，基本上是扔过去的，像是一块板砖砸在了桌上，还不小心把筷子碰掉在了地下。 “来啦来啦！”徐萱玥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把创可贴递给徐墨文，“老爸你什么记性啊，明明在左边！” “哦？”徐墨文装傻似的傻笑，“记错了吧。” “妈，手怎么样了？我看看。”徐萱玥伸出手来，却被刘雨华慌乱地躲开。 “没，没事儿。” 徐萱玥一愣，不知道她在搞哪一出：“什么呀，不是流血了吗？” 刘雨华一狠心，随即用指甲在食指上狠狠掐了一下。 这下痛苦的表情代表的是真疼。 “没......没事儿，其实没流，好像是我反应过度了。”她把手指伸出来，脸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徐萱玥看去，觉得这手指的印子有些奇怪，不太像是划伤。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桌子上响了一声消息声。 这声音震出了三人的注意力。 刘雨华十分清楚，按照自己女儿的性格，她一定会立马去回信息，而两人要做的，就是要抓住这个解开屏幕的空档。她看向徐墨文，做了如下动作：她用手指指自己，在空中连到手机上，再指指徐墨文，连到徐萱玥身上。 徐墨文点点头，准备行动。 徐萱玥点开了手机，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的消息。 “宝儿！”徐墨文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推攘着她往门外走去，另一只手夺过手机按到了桌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干嘛？”徐萱玥被吓了一跳。 “爸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来来来，你跟我走。”两人消失在拐角，临走前，徐墨文偷偷在背后竖起了“ok”的手势。 刘雨华立马抄起桌上的手机来，满怀期待地看向内容。 她的眼睛逐渐瞪圆，嘴巴也张大了开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要和我抢 纠结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等到杯子中泡咖啡的热水凉得刺骨，夏源才回过神来，随后叹了一口气，又起身去厨房重新倒一杯水。 自己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可是他今天中午却觉得特别累，但是躺床上却依旧睡不着，这可把夏源折磨坏了。于是他干脆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打算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提提神。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夏源回忆起荀苒和自己说的话，自己再度被拽入思涌的河流。 荀苒说帮自己追苏鑫时，夏源的心里满是恐惧，并且害怕得毫无缘由。 “你什么意思？”夏源不自觉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就是字面意思啊。”荀苒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两人没有直视过彼此了，这感觉让夏源回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丫头......”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个爷们了！喜欢人家却不知道和人家表白，就只知道拖拉，难道要等到她喜欢上其他人，才后悔莫及吗？那样你会后悔死的，你要相信我，你会心如刀绞，感到自己懦弱得像个小孩子。不对！小孩子都比你有勇气，你个胆小鬼，混蛋！” 荀苒这话说得带着怒气，仿佛把她气得不轻，眼眶都有些微红，可夏源怎么都感到这话不是在冲自己。 “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急的。” “当然急了！你又不知道女生是怎么想的不是吗？如果你还觉得时间不够紧迫，那就想想苏鑫和别人在一起的模样，她会在别人的怀里，述说着情话，也会被其他男生的鬼话哄得泪流满面。” 其实听到这里，夏源的心里就已经燃起了一团火了，浓浓的醋意成了燃料，烈火在夏源的内心烤炙着他的理智。 但是荀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搂着她的男生，是个混蛋呢？你放心嘛？”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斩开了夏源心中的其它疑虑，甚至连带着正经的思索也一并舍弃。那个叫什么来着？夏源再一次想不起那个男生的名字，哦！叫郑穆！那个混蛋的脸庞，立马摆在了他的脑海。 “不放心！”夏源愤愤地说。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荀苒的声音逐渐变小，头也慢慢低了下去。 “丫头，你是不是没带伞，头上都是湿的。” “没事儿没事儿。”荀苒摆摆手，随后抬起头来：“夏源，警告你哦，苏鑫是我的闺蜜！你要是追上她以后敢对她不好，我活生生扒了你一层皮！要是喜欢，你就给我坚定地喜欢下去，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下去！答应我！” 夏源重重地点头：“这个是自然。” 欣慰的笑容逐渐显现在荀苒的嘴角，“那就......那就好，那就好......” 她重复这句话好久、好久...... 坐在窗前的夏源吐出了一口气，抖了抖咖啡袋，撕开后倒到了杯子里，很快，醒人的气息就弥漫在了房间里，似乎缓解了自己的困倦程度。 任何在冲动情绪下做的决定，做过后都会后悔，苏鑫说的这句话十分有道理。夏源这样想着。自己当时接受了荀苒的提议时，完全把她喜欢自己的可能抛到了脑后，根本没有考虑到她当时的心情。 荀苒该多么痛苦啊。 夏源顿时觉得入喉的咖啡苦涩非常，的确自己不再有困意，但是烦心事儿却接踵而至，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荀苒家，平时敞开窗户的房间现在反倒是窗帘紧闭，现在想起来，荀苒喜欢穿蓝色的衣服，而自己也最喜欢蓝色。所以每次累了想要放松时，就会朝对面望去，荀苒常常会在桌子前听音乐或者躺在床上看书，她的一切都几乎是蓝色的，所以总是那么赏心悦目。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喜欢她才穿的蓝色？夏源又不自觉想到这一点来。 他掏出手机来，给柯宇涵发去消息。 夏源：“出来！回答我问题！” 柯宇涵：“如果想要请求别人，这种语气一般是不可取的。”有缘书吧 夏源：“我和你都是三班的，所以可以，我问你，你到底确定不确定荀苒喜欢我？最近我找她谈话，她是绝口否认的。” 柯宇涵：“你是怎么谈的？” 虽然夏源有些不耐烦，但是他没打算发语音，因为按照自己现在的心情，无论能说出什么话来，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语气都不会很和善，他觉得自己的负面情绪不该迁怒到柯宇涵身上。 他以一个字一个字发着，尽可能地把问题叙述清楚。 夏源：“事情就是这样。” 柯宇涵：“大致的过程我清楚了，问题应该不出在她身上。” 夏源：“我有什么问题啊？” 柯宇涵：“当然，也不在你身上。” 夏源：“wtf？” 柯宇涵：“很简单的道理。两个平时没什么太大作为的东西放在一起，就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例如金属钠和水的反应，如果要比喻的话，荀苒就是金属钠，而你就是水。” 夏源：“平时我也和荀苒接触啊。” 柯宇涵：“平时你们也蛮闹腾的。” 柯宇涵：“我的意思，就是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水，而是煤油了（存储钠金属会常常放到煤油里）。以前的荀苒，遇到你会欢快的打滚（钠与水反应会产生大量水泡和热量，在水面上迅速游动，发出嘶嘶声）和尖叫，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你不再是她会感兴趣的‘液体’了。” 夏源：“你非得这么比喻嘛......意思是，是有些东西改变了她对的感觉，也就是说她现在不喜欢我了？” 柯宇涵：“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夏源：“我觉得你极度不靠谱！” 柯宇涵：“不会的，我可以证明，例如......” 后面柯宇涵又发过来一长串的消息，也就是解释和论证用的，但是夏源是一点儿都没心思再看它。他放空了脑子，就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四肢松散得就像是没人牵着的木偶。 徐萱玥！猛然的，夏源想起了她！没错啊，这家伙才是自己该寻求的救兵不是吗？他突然感到自己很蠢，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沦落到要向柯宇涵寻问感情和情商类的问题了？ 想通了之后，他立马给徐萱玥发去了条信息。 夏源：“徐萱玥！我就直接了当的问了！荀苒喜欢谁？” 夏源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自己找徐萱玥，无论是什么时候，她都是秒回的，他一开始觉得还挺新奇，后来问了别人才知道，这只是她的习惯罢了。可是这次不同，他等了大约有一分钟，这时间在自己衡量徐萱玥的标准里，已经算是“漫长”了。 徐萱玥：“他......喜欢，我吧。” 夏源一愣，他？是徐萱玥打错字了吗？还有喜欢她是什么意思？ 夏源：“你好好说话，我很认真的！” 徐萱玥：“咳咳！怎么，你也喜欢他是吗？要和我抢？” 夏源：“啥啊，你是不是和柯宇涵做同桌脑子也傻了？我再直接了当的问你！荀苒是不是喜欢，或者是曾经喜欢过我？”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让夏源觉得有些不对劲，屏幕对面的人仿佛在忙碌些什么，没时间回信息。 徐萱玥：“哦！女的啊！哦，哎呀，无所谓啦，可能喜欢你吧，也可能现在不喜欢了哦我告诉你。” 天气和咖啡都冷了下来，不知所踪的夏源现在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他顿时感到困意顿生，朝床上爬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约会 “谁？”徐墨文嘴中的香烟被刘雨华抽走。 将香烟掰断后，刘雨华掸了掸手，嫌弃地喷了喷鼻子：“夏源和荀苒，苒苒我知道，挺可爱一小姑娘，所以夏源是谁啊？” 刘雨华窥了一眼楼梯，随后抄起遥控器来把电视的声音调大。 “你管他是谁呢，反正咱家大白菜没被猪拱对吧？” “不知道，毕竟我没看全，你回来得太快啦！” “还快？我整整给你拖延了十分钟呢，从回忆往事，再畅想未来，饭好不好吃，学习怎么样，我聊得都没话了，你知道最后咱家玥问我啥嘛？她问呐：‘你是被老妈附体了吗？可真是夫妻俩。’” 刘雨华一巴掌扇到他后背，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得不说，自己老公刚才模仿自己得还蛮像，就算是承认了这点儿，她还是隐隐不悦。 “放心吧，老婆。”徐墨文搂过刘雨华的肩膀。“我觉得她还是没早恋的，而且如果让我知道，但凡哪个不要命的崽子敢动我家玥玥的主意！”徐墨文的眼睛里露出杀气，拳头也攥了紧。 刘雨华笑出了声。 “我把他吊起来打！” “那你还指不指望咱们家女儿嫁出去的？” 徐墨文大腿一翘，悠闲地剥起了橘子，“还早呢！到时候再说。” 此时，楼上传来摔门声，随后就看到徐萱玥衣着正式地从楼上跑了下来，穿得是长款米蓝色大衣，修身的黑色长裤。头发也特意编了几道小鱼骨辫在后面耷拉着，这模样和春节在家里的邋遢样子判若两人。 “爸，妈，我去外面玩儿啊，晚上再回来，所以晚饭就不用考虑我啦。” “玩儿？和谁啊？”刘雨华警惕地问。 “哦，没事儿，就......朋友，约好了的。”徐萱玥快速地在门口提着鞋，急迫得像是快要迟到了一般。 “行，早去早回啊。”徐墨文大大咧咧地回着。 “知道啦！”这句话之后，便是沉重地关门声。 刘雨华看向身旁五大三粗的老公，气不一处来，他不光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更加没有上心，只是盯着电视傻笑。 “你长脑子没有？”刘雨华点点他的脑门。 “咋了？” “看不出来她今天奇怪吗？” “奇怪？哪儿？” “你看她今天打扮得多漂亮？” “咱女儿不一直那么漂亮吗？” 徐墨文白了她一眼，随后把手中的橘子掰下一瓣扔到嘴里，和外表饱满甜美正背道而驰，这橘子酸得人牙打颤。 “不是啊！”刘雨华急得抓耳挠腮，她觉得徐墨文蠢得不可理喻，但是自己又没办法把自己的直觉解释出来，这五十步笑百步的无力感让自己更为生气。 “行啦，咱们偷看玥玥的手机，都已经错得离谱了。”说完，徐墨文突然坐起：“哎！那今天玥玥不在家，咱们不做饭，也没事儿，要不出去吃吧。”徐墨文的眼睛里闪烁着蠢蠢欲动的激情。 刘雨华听闻，笑靥如花：“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二人世界吗？” “走啊？换身漂亮衣服去。” “那......走喽。” 刘雨华站起身来，徐墨文自然地朝她butt上拍了一巴掌，直道手感不错。 ———————————————————— 从晃荡的公交车上醒来，柯宇涵迷糊得差点忘了自己今天的目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也难怪，自己昨天晚上只睡了四个小时。就算是这过去的十二分钟，他也睡得不怎么舒服，因为自己身上的正式服装实在是不合身，厚大的韩式风衣是苏鑫给他挑的款式，喷发胶的时候，自己被那味道呛得直咳嗽。 但是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露出了额头的自己，的确精神得像是换了个人。 自己在干嘛来着？柯宇涵敲了敲脑袋。 哦！我在......柯宇涵急忙看了一下车内的站台提示，自己如果再睡两分钟，就会错过下一站自己的目的地。 车前的电子表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九分，离和徐萱玥约定好的两点半见面只剩一分钟，但是柯宇涵依旧不慌不忙，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至少得在广场上再等她十分钟，可电影三点开场，他只期盼徐萱玥赶在开场之前出现。 柯宇涵有些恶心的感觉，看来自己晕车的毛病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他掏出笔记本来，翻开，再次检查着今天的行程计划。 车很快到了站，广场就在背后，新年张灯结彩的大红色景象染足了整个城市，透着十足的喜庆。抬头看向天空，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大晴日，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地扑来，与寒冷的空气对抗，无论它们斗得多么不可开交，可这样的日子总让人想打个懒洋洋的盹儿，舒坦。 “呆瓜！这儿！” 享受“日光浴”的柯宇涵闻声望去，徐萱玥正朝自己奔过来，活像是个欢快的蓝色小马。 她居然准时到了！柯宇涵愕然。 “哇！哇！哇！”徐萱玥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看着今天一身打扮精致得柯宇涵笑得合不拢嘴：“呆——瓜，你今天好帅啊。” 她伸出手来，好奇地按了按他向后梳的头发：“居然还梳了个半背头。”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柯宇涵心里不禁泛出些许内疚。 “我？一直都很准时的啊。”徐萱玥大言不惭地回答，“倒是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有史以来第一次迟到吧。” “也会是最后一次。” “最好是这样！”徐萱玥用着警告的语气，嘴巴也蹙了起来，“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而且是你主动要求的，就敢这么不认真了？” “其实准确来说，这是一次实验。”说完后，柯宇涵又思索了一下，“但是的确我来迟了，我道歉。” “接受道歉，那走吧！”说着，徐萱玥迈开步子。 “等等！” “嗯？怎么了？” 纠结的神情浮现在柯宇涵脸上，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咂了砸嘴巴，“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实验嘛，所以我们还是有些必要的步骤和准备要做的。” “准备？什么意思？” 柯宇涵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既然是个约会，那么我们应该是以暧昧的身份来进行今天这场实验的。首先，你今天的装扮......很漂亮。” “哦，说些我不知道的。”徐萱玥自信地站直了身子。 “所以其他方面，我觉得还是也要去实施一下，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个人私欲啊！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实验，就得严谨。”柯宇涵推了推眼镜。 “你说了半天，到底要干嘛啊？” “正、正常情况下，情侣......结队走的时候，应该是、就是有些......动作不是嘛？用来区分普通朋友，和交往中的两人的身份的。” 说道这里，徐萱玥终于回过了神。她不得苦笑，柯宇涵拐弯抹角地说了这么多，让自己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和别人约过会，但是她面对柯宇涵这样一个感情上的小白，倒还是占了几分优势。 回想起李梦瑶教给自己的第一个要点：一定要胆大，掌握主动权。说这段话的时候，李梦瑶的表情和语气里满是控制欲。 “行啊！” 没等柯宇涵反应过来，徐萱玥就揽上了柯宇涵的胳膊。 柯宇涵胳膊上传来的，是徐萱玥澎湃跳动的心跳律动。 第二百四十六章:不情愿 如果说非要追求情侣般的相处模式，做出一定亲昵的动作的确是很必要。但是莫名的，被挽着胳膊的柯宇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双手双脚僵硬得像是骨头被掰直，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 走向商场的这段距离里，他不断在思考着下一步该迈哪只脚，要不就有可能会同手同脚，走出肢体不协调的感觉。这可让他惊奇坏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尴尬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就像是全身都被固着枷锁，柯宇涵后悔极了。 而身旁的徐萱玥居然也是一语不发，仅仅是挽着自己慢慢走，时不时掏出手机来回消息，平时“话唠”的她此时却显得安静得奇异。 柯宇涵像是个被徐萱玥搀扶的老年人一般走进商场，他不禁好奇起来，为什么情侣要这样挽着胳膊。 想到这，他放松了一些，开始在心里骂自己不够周全，昨天晚上熬夜做记录和分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先调查一下这种亲昵动作的实用性到底如何，仅仅是因为大多数人做而自己就去效仿。虽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可是此时将两人放入尴尬的境地，对实验没有任何的好处。 毕竟这是个实验性的约会啊！ 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漫长时光，徐萱玥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哦，好多人呐。”徐萱玥皱着眉头指向电梯间。 小小宽约四五米的走廊里被堵得水泄不通。 “的确。” “要不我们不坐电梯上去了吧，走一走，坐扶手电梯吧。” “可以。” “嗯？你话好少啊？”徐萱玥转过头来。 “是吗？” “呀！你怎么出汗啦？” 这话让柯宇涵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可是腊月里的天气，天寒地冻的云海市平均气温都在0度徘徊。他不可思议地用手指点点耳鬓，的确擦出了些许汗水。 “我给你擦擦。”徐萱玥掏出纸巾来，慢慢地贴到了柯宇涵的脸上。 冰凉的湿纸巾让柯宇涵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谢谢。” 我怎么就不能多说点儿字！柯宇涵在内心狂吼。 徐萱玥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怎么着？紧张啦？还有点儿不太适应是吗？”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 两人迈上了扶梯，前面也站着对情侣，女生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男生的身上，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 “说实话，应该是有点儿，我也在究其原因。” “那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约会，是不是该在放松和愉悦的情况下进行呢？” “忽略不可变量，应该是愉悦大于不适才算是一次成功的约会。” 徐萱玥看了一眼指示牌，电影院在商场的四楼，“那你打算让我挽着胳膊到什么时候呢？看电影的时候也要挽着吗？” 眼镜框已经是第三次慢慢地滑落，柯宇涵再次不耐烦地把它推了上去，他摸摸鼻梁，发现已经布上了一层汗雾。 “根据我的推算呢，这个姿势应该是维持到电影院门口效果最好。” 果然，到电影院门口的那一刹那，柯宇涵像是甩开一般抽出自己的手，舒坦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把徐萱玥气得不轻：“吼！这么不情愿啊？” “啊？”柯宇涵有些发懵，他急忙摇头：“不是，是该结束了啊，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呆瓜。”徐萱玥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后，朝自动取票机走去，走了一半她立住了脚步，回头：“看不看了？我又没取票码！” “啊？哦！”柯宇涵冲了过来，他脚下发软，这段路，比自己想象中远得多。 春节档的电影院从来都是满满当当，整个大厅内人头攒动，厅内的大屏幕上广告和电影预告滚动播放着。而爆米花的香甜气味弥漫着整个大厅，餐饮处的排队长龙比买票取票的还要多。 “我也想吃爆米花。”徐萱玥带着期待的表情说道。 柯宇涵看了一眼，随即甩了个不屑的眼神，“你知道吗？餐饮对于电影院来说，是最最重要的盈利手段，甚至其重要地位和电影院质量和排片不相上下。就是因为它的暴利！” 两张票陆续从票口被吐了出来，还是粉白色的，是徐萱玥喜欢的颜色。 “这和我想吃有什么关系嘛？” “我的重点在于，从经济角度来说不划算不是吗？一桶爆米花成本是1.5元，而其售价是在15元，这是笔很简单的账......”说道这，柯宇涵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他再次看向徐萱玥：“那买吧......” “嗯？”徐萱玥有些奇怪，“你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就......我考虑了一下，这也可以作为我实验的一部分嘛。”他笑笑，随后看了看表，“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赶紧去排队。” 花费方面，本来是柯宇涵坚持他付钱，说是要把绅士风格加入到记录中。而徐萱玥坚持aa，直到柯宇涵妥协。 从前往后数，柯宇涵把票买在了第八排，中间靠左的位置。 “啊——”徐萱玥躺倒在椅子上，舒服得发出了一声长叹，此时厅内还没亮着金黄色的灯。“这椅子好软呐。” “毕竟票价贵嘛。”柯宇涵把爆米花放在了两人中间，因为电影院的扶手都是可置放抬起的，所以相当于放到了平行于两人肋骨的位置。 “这是个什么类型的电影啊？”徐萱玥问道，她咬了一口爆米花，随后幸福得表情随即展现了出来。 “喜剧，悬疑类的吧，我记得名字叫......” 徐萱玥把票拿出来，仔细看了下：“呀！《糖探2》啊！” “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第一部前几年超级火的！结局当时真的是惊呆我了！哎，呆瓜，你那么聪明，这一部，能不能在中途就猜到凶手是谁啊？” 柯宇涵斟酌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我分析出来了会和你说的。” “哎！你到时候小声点啊，剧透是会被打的。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电影快开始了。” “来得及，马上就好。”徐萱玥侧着身子迈了出去。 同时，过道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跟随徐萱玥的步伐迈去。柯宇涵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长舒了一口气，确定了徐萱玥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后，他站起身来往影厅内张望，仿佛在寻找着某人。 回过头时，后方的一只手在朝他招摇，柯宇涵报以肯定的微笑。 第二百四十七章:风水宝地 徐萱玥快要走进门时，抬头甩了一眼门牌，随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刚从她对面从转角走出来的男生吓了一跳。 还好自己千钧一发之时从迷糊中脱离，反应了过来，不然她就得见识一下男厕所是什么样子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想必也是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经历。 “哦，天呐，原来你是男生！”背后传来一声做作的惊呼。 徐萱玥回过头去，看到了跟在她后面的人，随即翻了个白眼，走到洗手池旁，对着镜子自顾自地补起妆来。 “你态度好点儿好不好！好歹我今天是来帮你忙的。”李梦瑶摘下了自己的墨镜，突如而来的强光闪到了她的眼睛。 “电影院里戴墨镜，你可真是独树一帜，小心被当做神经病。” “那还不是为了不让你的准男朋友看不出来嘛？” “但是这也太做作了吧。”徐萱玥抄起夹在李梦瑶领口的墨镜，自己戴了上，“天呐，我想问问你，刚才你是怎么看到我出来的？” 李梦瑶夺过墨镜，眉毛一挑：“心灵感应。” 徐萱玥“切”了一声，开始把化妆品收进包。 “你表现可以嘛，我看柯宇涵都紧张得直冒汗，你倒是不慌不忙啊。” “那都是表向。”徐萱玥靠在了梳洗台上，“你没看到我一直没和他说话嘛？就是不知道说什么，看他紧张的样子，我也难受起来了，这种感觉正常嘛？约会真有这么不轻松？” 李梦瑶看着眼前搓着一角紧张兮兮的徐萱玥，那么活泼和古灵精怪的女生，居然羞涩得让人心疼，她心中不由得再次考虑起来，柯宇涵这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他是否禁得住一定的考验呢？ “很常见的，放轻松，你等会儿还是按照我要求你的去做。” “你的要求......都有些太，哎呀我不一定做得来啊。” “约会法则第一条是什么？” “大胆，要掌握主动权。” 李梦瑶欣慰地笑笑：“对嘛，按我说得做，一定没问题的！说要帮你把他搞定，你姐妹我就绝不会食言！” 她伸手开始整理徐萱玥的衣领：“玥玥，今天可能会比较棘手，你看，我在暗中帮助你，但是我发现对方似乎也请了援兵。” “援兵？”徐萱玥的嘴唇微微抖动。 “嗯，虽然不知道在哪。” “那是谁啊？” “这我也不清楚。” ———————————————————— 柯宇涵回应着招手，对方却将示意他坐下，并且掏出了手机。 电话很快就响起了，来电显示为：苏鑫。 “别打草惊蛇了，好好坐着！”电话里苏鑫的声音传来，自从放假之后，两人似乎没怎么联系过，这声音让他感到亲切。 “哦，好。” 柯宇涵乖巧地坐下，此时，电影院里的灯也灭了下来，大屏幕开始闪烁播放画面。他昨晚除了制定计划之外，还做了一手准备，就是让苏鑫来给自己指导。一开始苏鑫连发了五个“不”字，后来慢慢地被柯宇涵折服，交换条件是把自己的化学笔记借给她一个星期。 在问道为什么找自己而不找夏源时，柯宇涵发了这样一句话：他最近有些忙，但是忙什么，不可以和你透漏。 不可以的语气比不方便要强烈的多。 “讲真的，我选择来还是正确的，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啊？” 坐在最后一排的苏鑫身着全黑，在高处俯瞰着全局，当然她没有夸张到戴上墨镜，毕竟自己首先还有些近视。 “真的很明显吗？”听到苏鑫也这样说，柯宇涵的手又不禁抖了起来。 “我给你的蓝牙耳机你戴好了没有？” “戴着呢。”柯宇涵敲敲自己被头发遮盖住的右耳，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正紧紧固着，泛着蓝色的微光。 “真是服你了，不是早就告诉你百依百顺吗？玥玥只是想吃个爆米花，你怎么还百般阻挠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也还好你在耳机里提醒了我。” 苏鑫笑笑，此时的柯宇涵和自己刚认识的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基本是算是翻了个底朝天，这份纯真的感觉也让自己有些怀念起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看电影了。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电话里柯宇涵的声音传来。 “有，我发现好像玥玥也请了救兵。” “救兵？” “就是和我一样性质的帮手。” 黑暗中，前方的一阵倒塌的声音，苏鑫朝前看去，柯宇涵跌倒在了地上，正把眼镜摸起来戴上，一套惊慌的声影。 “还好吧？摔着了吗？”苏鑫关心的问，但是语气里带有一丝嘲笑。 “谁？谁是她救兵？”柯宇涵的语气里带着慌乱，警惕地仿佛身处在战场之上，这更加令苏鑫发笑。 “别慌，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又不会有太大威胁，你就乖乖地听我指挥就好，哎！玥玥回来了！” 柯宇涵朝前方望去，徐萱玥正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朝上方摸来。 “那就先这样，你别担心其他的，记得！百依百顺！” 说完，电话就被狠心挂断了。 此时电影刚播放完片头，第一个镜头开始闪动，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家都已经落座，此时走来走去总是会遭到一定不耐烦的催促。徐萱玥只得加快了脚步，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鞋，随即滑了一下，失去重心就快要摔倒。 跌跌撞撞的她向侧边倒去，跌入了一位男生的怀抱。 在后方目睹这一幕的苏鑫笑出了声来，徐萱玥跌入的，正好是柯宇涵的座位，按照自己的视角，她不难猜出徐萱玥坐到了柯宇涵大腿上。两人就这样呆呆的没了动静，反应过来才是红着脸（就算看不见，也能猜到）一阵慌乱。 “hello。”旁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苏鑫转头看去，不禁奇怪起来：电影院里还戴墨镜？ “是要过去是吗？我让个位置啊......” “哦，不是不是。”李梦瑶摘下墨镜，露出了甜美无害的微笑。 好熟悉的一张脸，带着妖娆和妩媚，苏鑫这样想着，如果是在室外，光线再强烈一些的话，自己应该就能认出来了吧。 “你是？” “不认得没关系的，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 苏鑫回想起了一副美若天仙的脸庞，和让自己羡慕的婀娜多姿的身段。 “哦！你是！” “嘘——”李梦瑶连忙捂住了苏鑫的嘴巴，警惕地朝前方看去，柯宇涵和徐萱玥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刚刚入定座位。“小声点儿，都是来撮合他们两个的，可千万别暴露啦！” 苏鑫点点头，随即得到了李梦瑶肯定的微笑。 虽然这是春节档，但最后一排还是基本上无人光顾，仿佛是一片荒芜之地，除了这两位“导师”，也没人看得上这块“风水宝地”。 “让我猜猜，柯宇涵的这一身打扮就是你出谋划策的吧？” “嗯，他哪那么有品位呢不是吗？” 影厅的大屏幕上和场下都上演着悬疑的剧情。 第二百四十八章:自己错了 看到一半，柯宇涵逐渐失去了对这部电影的兴趣，他疑惑地点开手机，确定了春节档中，这部电影的评分最高时，这个春节自己不会再踏进电影院的念头便扎根在了他的脑海。 转头看向徐萱玥，忽闪的屏幕光亮下，她脸上的表情若隐若现，就像是断断续续的幻灯片，可是每一帧自己看到的都是沉浸。 柯宇涵把手伸进爆米花桶里，却活生生伸到了手腕，才从零碎的几颗中摸到了一粒较大的，朝里面看去，已经见底了。 是徐萱玥一个人把它吃完的。 “你渴不渴？”柯宇涵问道。 “啊？”徐萱玥扭过了头，眼睛却就像是定住成了向前的方向，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吓人，还好放着的不是恐怖片。 “你吃了这么多，渴不渴？” 徐萱玥摇了摇自己的杯子，里面空荡荡的，只传来吸管碰撞内壁的声音。 “没了。” 她的眼睛还没从屏幕上移开，此时电影正上演到一场追逐戏，侦探穿着长风衣和板鞋在追疑似凶手的黑衣男子。徐萱玥似乎被吸引住了，啃着指甲大气不敢喘，而柯宇涵只觉得这段实属不合理，穿休闲鞋披风衣跑步？还是追逐？风阻力够他吃一壶的了，更何况手臂会甩不开。 柯宇涵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来，拧松了些，刚想递给徐萱玥。自己的手臂上就传来了强烈的抓取感，徐萱玥的手像是钳子一般夹住了自己的手腕。痛得自己直从牙缝里吸冷气。 “看看看！凶手要露面了！”徐萱玥激动地甩着柯宇涵的胳膊。 “哎呀，不可能的，现在凶手出来后面还演什么，痛痛痛，松手。” 徐萱玥呀一声松开了手，暗淡的光亮下，柯宇涵手腕显现出白色的手印，就像是画上去一般惨白。 “对不起啊，我有些激动。” “你还没猜到凶手是谁吗？” “嗯？你已经知道啦？” “当然。”柯宇涵不断地张弛着手掌，血液重新流动起来，他感到手背和手心像是万针刺痛一般酸麻。 “先别说先别说！”徐萱玥防备式地伸出手掌。 “你不是让我小声告诉你？” “不行，我改主意了，不准剧透！这部电影好好看啊。”说完，她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柯宇涵愕然，这部电影对自己来说，已经没了什么吸引力，他不禁开始琢磨起自己该做些什么。从习惯上来说，自己的手机从来都没有游戏，而现在的灯光又完全不适合自己读书。 此时，手机里传来的消息声，这声音对现在的柯宇涵来说就是难得的福音，他太希望有个人能够和他聊聊天消磨时间了。 是苏鑫的消息：你在干嘛？ 柯宇涵：“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干嘛了，电影的结局我已经猜出来，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做。” 苏鑫：“你为什么离玥玥那么远？” 柯宇涵：“嗯？远吗？” 苏鑫：“柯宇涵，你真是要气死我！拜托你好好想一想好不好，今天你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这条消息震醒了柯宇涵，对啊！自己今天是来做关于约会的实验的，而本子上看电影时的具体事项还没有完成，而自己居然还在这里迷糊着到底该做什么，电影已经放映了一大半，如果自己再不抓紧时间，散场灯亮起，数据也就收集得不够充分，会间接得导致自己证明的失败也说不定。 推算到这里，柯宇涵脊背发凉。 柯宇涵：“我懂了，苏鑫，谢谢你的提醒！” 看到这句消息以后，坐在后面的苏鑫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她收起手机来，看向前方，柯宇涵摩拳擦掌着，正在一点点往徐萱玥的方向移动。 “哟，他终于开窍了嘛！”旁边同样在观察着的李梦瑶赞叹道。 “你也没在看电影啊？” “那当然，电影有重放，但是玥玥的这件大事儿，机会可不多啊。” “你们感情很好呢。” “是的吧，可惜呀，我再开学就该去日本了，恐怕以后和玥玥也是聚少离多，不知道感情会不会淡。”李梦瑶的头搭在前方的椅背上，眼神里流露出些许落寞，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 苏鑫本以为她来找自己是示威，但还好事情没有朝麻烦的地步发展。 “出国啊？是家里人的主意吗？”苏鑫问道，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一下她，毕竟自己不了解概况。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还是算蛮了解自己的，是个好强的人，所以我喜欢打扮的光鲜亮丽，就算是在和玥玥相处的过程中，我都几乎是一直在扮演着姐姐的形象。而出国是我的规划，早在两年前我就有这个念头了，本来我洒脱的性格，是应该不会带有什么太大的伤感的，但是......” “但是......什么？是玥玥原因吗？” “不是，是我，是我男朋友。” 这在苏鑫的预料之中，她总是觉得这样开明的女生总会在感情方面先下手为强，这不是件坏事儿——如果她足够认真的话。 苏鑫没有说话，她继续聆听着。 “他在知道我要出国以后，就毅然决然地和我分了手，也就是在三个月之前，我提议想尝试一下异地......哦不，算是异国恋了吧。”苏鑫从李梦瑶忽明忽灭的脸上察觉出了一丝苦涩，“但他还是拒绝了，讲真，我从来没觉得那么伤心过，偷偷告诉你哦，我当天晚上，尝试了借酒浇愁来着，但是好像没什么太大用，天生的好酒量，我喝了第七瓶的时候，吐得反胃。” “这可太得不偿失了。”苏鑫说出这句话，自己心里反而在反思：好像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真的有资格说她吗？ “是啊，第二天进医院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也看开了，我还年轻，我还有几十年是要去闯荡的！大大世界要我去看！去望！管他的呢。”说完这句话后，苏鑫看到她深邃的眸子里有光亮在闪烁，那是泪珠还是反光，自己不清楚。 苏鑫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只把身子移得离她近些：“玥玥知道吗？” “当然不敢和她说，要不然玥玥会找到他，活生生剥了他的皮的。” “你还在袒护着他啊？” “当然不能算是袒护，只是就算我们的结局差劲，但是我还是不能忽略两人一起创造和经历的那些美好不是嘛？” 苏鑫的脑海里，郑穆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那些带着欢乐和喜悦的，大放阙词的轻狂日子里，自己一定是笑着度过的，一定是对着他笑的。现在，她稍稍有些能够理解夏源对自己说的话了。 自己逃避的，不是过去，而是黑暗的日子，没有光亮的日子。可是无论怎样，那些踏着阳光，踩着云彩欢腾着度过的回忆，是伴随着阴影一起出现的，就像是下了雨后才会天晴，彩虹才会对自己微笑。这些抹不去的，属于自己本身的创造，自己却打算毫无责任心地丢弃。 思绪再次飘回重新遇到郑穆的那天，苏鑫从从回忆里仔细翻找，从他的脸上观察到了自己选择忽略的表情，叫做愧疚。 苏鑫得出了结论：自己错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它罢工了 当屏幕上出现三位主角的女装片段时，徐萱玥和影院的其它男女一样，笑得前仰后合，如果她怀中的爆米花桶是满的话，应该会散落得她一身都是吧。逐渐平静下来后，徐萱玥发现身旁的柯宇涵一直没点儿动静，她转过头去，看到柯宇涵慌张得抽回了手，挠下巴。 “嗯嗯，这电影不错。”柯宇涵笑笑，眼神慌乱。 他刚才的手是从哪里抽回来的？徐萱玥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从...... 手机的消息声响起，徐萱玥吓了一跳。 李梦瑶：“玥玥！你干嘛呢！” 这问题问得徐萱玥一愣，她偷偷朝后方看去，最后一排只坐着两个人，而且分得很开，手机屏光的照耀下，李梦瑶的脸庞隐约可见。 徐萱玥：“你不是在后面吗？问我干嘛，除了看电影还能干嘛？” 李梦瑶：“你真是要把我气够呛，战略战略啊！今天不是来看电影的，是攻略柯宇涵的！” 徐萱玥：“哦，你说这事儿啊，他不是还没做出什么举动来吗？” 李梦瑶：“我才说过要主动！而且谁说那小子没作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时候，他尝试着伸出胳膊来搂着你呢！” 看到这个消息，徐萱玥娇躯一震，惊讶得看向身旁的柯宇涵，此时的他眼皮不停地向下耷拉着，随后又惊醒，这部电影似乎使得他有够困倦。也就是说，刚才他漫不经心地夸赞电影时，说得是假话。 徐萱玥：“你看清楚没有啊？他有这么大胆？” 李梦瑶：“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人家可是迈出第一步了，你要是没点儿表示，那我可是真看不起你！” 发完这句话后，坐在后面的李梦瑶收起了手机，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变化，她重新招呼着苏鑫坐回来。 从左边慢步踱过来的苏鑫心里暗自佩服，她知道等会自己询问情况的时候，徐萱玥会回过头来，所以请求自己朝左边坐了几个位置，如果将身份换成自己，她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怎么说？”苏鑫问。 李梦瑶得意地一笑：“等着看好戏吧！玥玥是最受不了这种激将法的了。” 苏鑫将信将疑地把目光移向前方，观察起两人的一举一动，她突然觉得这种行为有些不妥。两人的私密约会被其他人监听着，操控着，这真的算是一场真正的交心约会嘛？自己和李梦瑶现在这么做，到底是在帮两人还是间接地将他们往虚假的感情深渊里推呢？ “看看！玥玥有行动啦！”李梦瑶摇晃着苏鑫的肩膀，手舞足蹈，兴奋地指向前方。 —————————————————— 第一次大胆的举动被发现了之后，昏昏欲睡的柯宇涵士气低迷，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举动，虽然亲密举动，例如牵手，拥抱等肢体接触，都是做实验所必需的行动，但是徐萱玥看得如此入迷，柯宇涵也不忍心再去打扰她。 眼前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螺旋圈纹，还有排成正方形的无数小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自己扑来，困倦的魔鬼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安抚着让自己入睡。 肩膀上传来触碰感，不！是压迫感！带着热量和香气。 柯宇涵猛地惊醒，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过一秒钟，但是此时肩膀上的触感确实实实在在的真切。 徐萱玥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累了，我靠会儿。”耳旁传来徐萱玥柔弱的声音。 柯宇涵下意识地回了一声“哦”。 他全身僵硬得像是被瞬间冻住，其实柯宇涵现在的姿势像是歪斜着，但是如果自己动了，肩膀上的她就有可能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逃走，那种得到后又失去的感受，自己接受不了。 于是他死死撑着，感到左腹酸麻，整个上半身的肌肉都在紧绷，为了减轻这种痛苦，柯宇涵尝试着想象自己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仅仅是时间长一些罢了，他自己只需要再坚持...... 柯宇涵瞟了一眼手表：再坚持一小时十一分钟。 靠！这电影怎么又臭又长的！他在心里怒骂。 “这样还是不舒服。” 徐萱玥直起了身子，把柯宇涵拉了过来，再次舒适地靠了上去，这一次，她头靠肩膀的同时，胳膊也搂上了他，徐萱玥明显感觉到了柯宇涵的坐立不安，她侧目看他，发现他正极力地调整呼吸。 “你心跳得好快。”徐萱玥笑着说。 “哦，是，是吗，这个......我，我记录一下。”他掏出了小本子，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光线甚至都不适合自己阅读，更别提写字了。 “没事儿，我记着，回来提醒你。”徐萱玥说完，又朝柯宇涵的身旁拱了拱。 这样子，就像是徐萱玥的整个侧身贴上了柯宇涵，两人之间几乎没了距离可言，柯宇涵身体里的血液沸腾汹涌，他不禁感叹探究真相和证明的辛苦。也许这就是自己刚才追求的亲密姿势，但是真的发生了以后，反倒没那么容易适应，就算是在山顶上的风雨之夜，两人也没有过如此大胆的举动。 为了不让自己的丑态再度恶化，柯宇涵尝试着转移注意力，鼻子里，徐萱玥的发香扰乱着自己的神经和思路，他全身发烫，好！就从你入手。这香气，会是什么洗发水牌子呢？ 大脑是这样回答他的：去你吗的，我怎么知道！你从来都只用一种牌子的洗发水，给老1子1滚！困着呢！ 很明显，它罢工了。 “柯宇涵。”耳边传来声音。 柯宇涵不自觉地答应了一声。 徐萱玥听闻后诧异得抬头：“怎么了？” “啊？不是你......” “是我！”耳机里再度传来声音，柯宇涵顿时反应了过来。 “哦！没有，我，嗯，是电影！刚才的台词让我搞混了，我还以为谁叫我名字呢。” 蓝牙耳机里的苏鑫夸赞道：“这借口不错。” “谢谢。”柯宇涵又答了一句，随即又意识到犯了错，转头就看到徐萱玥疑惑的表情。 “你在和谁说话？” “我......和，和，和你啊！” “我？”徐萱玥一头雾水，“你谢我什么？” “谢谢......谢你，”柯宇涵疯狂地头脑风暴，此时电影院内突然一阵哄笑，电影正放到一处笑点，柯宇涵灵机一动。“哦！谢谢你选了这部电影！哎呀，真好看，从来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悬疑片。” “是......吗？”徐萱玥上下打量着他，随后展露了微笑：“不客气啦！反正电影票钱是你出的。”她再次躺在了柯宇涵肩膀上，看起了电影，能够观察得出来，徐萱玥是真的喜欢这部电影。 “不要再出声了！”苏鑫的声音再度从耳机里传来，“我说话是为了提醒你，玥玥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僵尸一样没反应啊！木头一样，谁愿意和个木头约会啊你说。为了掌握主动权，无论是约会还是你所谓的实验，你都得在行动中化被动为主动！” 在后排的苏鑫说完这些话后，在一旁的李梦瑶皱起了眉头，她悄悄说：“你这是要干嘛呀？他俩现在不好好的了嘛？” 苏鑫做了个安静的动作，随后继续对电话里说道：“你现在先放松，一切按照我说得做，要！大！胆！” “喂，你干嘛？”李梦瑶按下了苏鑫的手机，捂住了话筒。 “给他们支招啊。”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看他们两个人靠着，很温馨啊。” 苏鑫摇摇头，马尾在左右肩来回甩动：“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柯宇涵，他现在想着的，肯定还有一部分做调研的念头。” “调研？什么意思？” “这个等会再和你说，但是我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让柯宇涵完全抛弃做实验的念头，好好的享受这场约会！” 李梦瑶犹豫了一下，她考虑起苏鑫说得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柯宇涵能够找她帮这样私密的一个忙，想必是足够信任她。 当李梦瑶慢慢把手移开后，苏鑫报以了一个微笑，随即开始和柯宇涵交代起来。李梦瑶在一旁听着苏鑫描述的内容，不一会儿，就连有着恋爱经历的自己都开始面红耳赤。 第二百五十章:是位熟人 可能是柯宇涵今天穿得比较厚，所以当徐萱玥靠上他的肩膀上时，感到柔软异常，纵使眼前电影精彩异常，搭上他肩膀过后，却不自觉产生了依赖和困倦感，舒适得让自己不舍得离开。 躺在他怀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脑海里却不禁冒出这样一个疑问，让她的小脸通红发烫。 突然间，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传来了滚烫的触感。 她低头看去，柯宇涵的手正慢慢爬到自己的手背上，痒痒的感觉传遍了整个手背，就像是用毛刷在手背上轻轻滑动，酥麻的感觉从手背传遍全身，直到脚趾，她微微打了个激灵。 徐萱玥没有作为的举动仿佛是默许，她感到柯宇涵的手上似乎有些坚硬的茧，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可以感受得到。 柯宇涵最终还是整个握住了徐萱玥的手背。 “胆子不小了嘛。”徐萱玥默默说道。 柯宇涵心头一颤，以为徐萱玥生气了，刚想要抽回来，但是下一秒，徐萱玥的手翻转了过来，和自己十指紧扣。 “这......这是为了实验，是必要步骤。”柯宇涵继续嘴硬。 按理来说，男性和女性的皮肤构造区别并不是非常大，可徐萱玥的手握着就是那么柔软和让人安心，暖暖的，柔若无骨，手心里的触感就像是小猫舔手一般令人心动。 “你还有什么必要的步骤吗？” “暂时，应该没了，后面还要去游乐场，到时候应该还会有些。” “你现在还紧张吗？”徐萱玥的头朝柯宇涵的脸庞凑了凑，头发倾泻着铺上他的肩膀，香味浓郁着朝柯宇涵的鼻腔扑来。 “还好吧，可能是，有些习惯了。”柯宇涵又握紧了些徐萱玥的手，头不自主得朝徐萱玥的方法倾斜，直到两人互相支撑着放松下来，依偎在一起，。 大荧幕上的剧情依旧在推进，但是如果现在让两个人说故事在说些什么，却没有人能从温柔乡里爬出来。这一刻，影院依旧吵闹，但是两人却觉得自己从未度过如此安静的时刻。 安静着畅想着未来，每个步履中都该有对方的身影存在。 这种依偎着的感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徐萱玥想到转学的事项，自己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够留在柯宇涵的身边，留在这个地方，一想到身旁所有人的欢声笑语，可爱的脸庞，美好的时光，最终会被一道可悲的现实隔离开，徐萱玥心里止不住泛起悲伤的浪潮。 也许吧，在新的地方，会有新的开始，自己会有新的朋友，会比现在的生活好上一百倍也说不定。 多年以后，自己依靠着的，还会是这个肩膀吗？ 当想象到答案可能是否定时，徐萱玥心痛如刀绞，全身都在抗拒着这个答案，眼睛开始偷偷呕吐起来，黑暗的灯光给予了悲伤最有利的释放条件。 柯宇涵没缘由地感到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他殊不知，此时一个女孩的悲伤，正给他的心脏开出个口子，流出滚烫的青春时光，将会用自己成长的代价去弥补。 散场灯在40分钟后准时亮起，两人收拾收拾一同前往游乐场，电影的票根，他们都没有丢，放在口袋里好好保存着。 上了出租车以后，司机是位熟人。 “哟，是你啊小妹妹。”司机师傅抵了抵眼镜。 徐萱玥抬头一看，辨认了好一会儿认出来，“啊！是你啊大叔，好久不见，这也太巧了吧。”这位师傅就是之前柯宇涵差点吐在车上（第五十五章），又是在徐萱玥忘记背书包的那个迷糊早晨碰到的师傅（第八十章）。 仔细想想，也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见过他了，只不过再次碰上实属不易，毕竟全市的出租车就像是一棵桑树上的树叶，你扔出的第二块石头再次砸中同一片树叶，这会是多么小的概率啊？ “哟，小弟，是你啊，头发长了呢。”司机笑着朝柯宇涵打招呼。 “大叔也带上眼镜了啊。” “哎呀，老啦，有点儿花眼，没事儿，车我闭着眼都能开！去哪？” “海彩游乐场，离这儿不算太远。” “10分钟，保证给你们送到。” 车辆起步，柯宇涵感受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师傅，减震器换了个不错的啊，应该不便宜吧。” 师傅一惊，随后翘起了嘴角：“不错啊，懂不少车的知识呢，当然，你去年提醒了我一次以后，我就立马换了，花了老些钱，肉疼死我了。” “没看出来啊，你怎么懂的？”徐萱玥问柯宇涵。 “我看书不光是，杂七杂八的书我也看，闲得无聊换换口味时，我就看到一本关于汽车修理和冷知识的书，就有讲到减震器，但其实除了引擎和减震器，我还是不了解什么的。” “小弟谦虚了。你们今天都打扮得很好看嘛，约会的吧？”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算是吧。”出乎意料的，柯宇涵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用不好意思的啊，小妹妹，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美好的一件事儿嘛！我家女儿也在学校谈恋爱，我都不怎么管的，很美好的事儿，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你看你们，今天坐得就比以前要近不少，看得我个老大叔都心痒痒的了，哈哈。” 司机半开玩笑的话让两人都红了脸颊，他们的确挨得比较近，但是就算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也没人想要扩开这距离。 司机转过一个十字路口，突然间眼神定在了自己的后视镜里，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呢。”司机的表情变得凶狠，有些像是电影里特工们那敏锐的眼神，让人不禁开始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徐萱玥和柯宇涵朝后面看去，的确有辆蓝色的出租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本市的出租大多数都是黄色的，所以这车有些显眼。 “四条街以前就跟着我了，该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哦！不是不是！”徐萱玥和柯宇涵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怎么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 “他们接下来的地点是要去哪啊？”李梦瑶问。 “应该是游乐园，玥玥的主意，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就好。”苏鑫说完后，觉得有些闷，她开下了点儿出租车的车窗，从缝隙里灌进来的凉风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李梦瑶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靠在了座椅上，“哎呦，回来可得让死玥子请我吃饭，今天应该在家啥都不做的，被她拉出来当参谋，真是要命。” “不过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抗拒嘛。” “唉，谁让我有当妈的天分呢，这傻姑娘真是让我操碎了心。”李梦瑶像是位无奈地母亲一般摇摇头。 “我想问你个问题。” “说喽。” “总得来说呢，我和你也不过是见过两次面，你为什么把你的感情故事和我分享呢？我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好奇。” 李梦瑶转头看了苏鑫一眼，脸上的笑意降了半分热度，显得没有刚才那么兴高采烈。“正是因为我和你不算太熟，我才可以和你说。” 苏鑫皱起了眉头，她没太懂这其中的逻辑。 “我先......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李梦瑶坐直了身子，架起腿来。 “嗯。” “你觉得，我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蛮好的，至少我感觉不到太大的压力。” 李梦瑶苦笑了一声，“但其实我的朋友不多的，除了玥玥，我也没什么玩得好的朋友，以至于我过于依赖我的男朋友，分开时才那么痛苦。” “看不出来呢，所以......”苏鑫摊开手，似乎没有get到她说的重点。 “你想啊，人们总说心里话应该和朋友倾诉，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分情况的。我和你解释过，这事儿暂时不能和玥玥说，但我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吐苦水。我想要找到个机会，找到一个可以对我说的话做出反应，但却不会表现出过激的行为的人。而你，就像是一个路过我身旁的人，我和你说完以后，你不会表现出愤怒、悲伤和嘲讽，甚至连安慰也可能是寥寥无几，对你来说，我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这就是陌生人可以带来的，独特的温暖。” 眼前的这个女生，苏鑫总觉得充满了故事，她的举手投足都带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持有的处世态度，即压抑又成熟，相比较之下，苏鑫更觉得自己的过往不会是个多么大的苦楚，反倒像是倒入海洋的一桶苦水。 突然间，她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第二百五十一章:游乐园 由于是第一次来游乐园，柯宇涵并不是很清楚收费标准，也从未料到进正规的游乐园还需要买门票。 “真是坑，进来就需要50块钱吗？”柯宇涵一脸不情愿。 徐萱玥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一次柯宇涵没有多抗拒，“也是有理由的，海彩游乐园就算是不玩任何游乐设施，光是他们的装饰都值回这个票价的了！我觉得还是蛮划算的。” “可这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测，需要做出调整的。” “管他的，烦心事回头再处理，你都在这了，肯定得好好玩玩吧。” 柯宇涵收起了门票，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朝乐园里面迈进。 和普通的公园不同，海彩游乐园是以风景和性价比赚取眼球的，这是本市最大的一座乐园之一，游乐设施齐全就不说了。最具有特色的一点是，这还是一处4a级风景区，开发商耗费巨资，包下500多亩地，在整个地区挖出了蜿蜒曲折的河流，而取出来的泥土则堆成了一个个小丘，上面种满了各种颜色的花草。也就说，这是一处纯手工打造的乐园景区，包括“山”和“水”。 两人走过了一处大红色的假山，就连上面的树都是假的，整个山体中间是中空的，一条长而宽阔的通道贯穿前后，从中间分隔出来的小路分别通往山体的二、三层平台，因为处于高势，所以可以俯览整个乐园。 这个乐园的开发商还真是有创意啊，柯宇涵不由得赞叹道。 “呆瓜！过来！给我拍张照。” 徐萱玥在楼梯处招手，应该是要去二楼的观景台，她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台相机在手里攥着。 “跟上去！”耳机里突然传出声音，柯宇涵没想到苏鑫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挂断电话，怪不得耳朵里老是有沙沙的声音。 “知道了。”柯宇涵小声回答，跑了上去。 —————————————————— “真是厉害了，用蓝牙耳机通话？”李梦瑶靠在栏杆上感叹道。 “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至少现在看来还是蛮有效的。”苏鑫回答。 两人此时正在山体二楼的另一处观景台上，这里地势稍微高些，所以阳光下，徐萱玥那边的视野净收眼底。 “今天的风还是蛮舒服的呢。”李梦瑶微微闭着眼睛，发丝顺着风向飘动。 “那个，我问你的问题，你考虑了吗？” “怎么那么急？我说出的，也不一定就是正确啊，你的情况复杂到是个人都要好好斟酌一番吧。” 苏鑫把发绳散了下来，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庞，仿佛在隐藏着些什么。她小声喃喃道：“还是希望能快些，因为这事儿在我的心里埋得越久越深，我就越感觉到难受，更何况你还要出国不是嘛。” 李梦瑶盯着她，仿佛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为难和挣扎的气息。 想起苏鑫和自己描述的，那一大段往事，她初中的荒唐过去和再次见面的前男友郑穆，让自己对面前的这位文静的女孩大为改观。李梦瑶不禁好奇起来，这样一幅恬静和无害的面容下，到底是多少苦楚和过错的养料浇灌起来的，她仿佛戴着一副粉饰自己的假面，而面具下的面容，就连苏鑫自己都难以直视，因为凝视着那张面容的深渊时，她会感到无尽的恐惧。 “有个男生，他一直说我在逃避，没有勇气去直视困难和过去，无论是我的情感还是破碎的家庭。”说这话的苏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将目光投到李梦瑶身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家庭的事儿，我没和你说。” “没关系的，我理解。”李梦瑶拱了拱苏鑫的肩膀表示友好。 “我一直觉得那个男生说得挺有道理的。”苏鑫开始重新扎起头发来，她把手指当做梳子，成条的头发在她的指缝间像是流水一般滑过，梳理得有条不紊。“但是正确的做法靠我一个人，我还是思考不出来，我想要去寻求他的帮助，可是这做法不妥。” 从旁边递过来一个东西，苏鑫闻到了一阵清香，她转头看去。 “薄荷味的。”李梦瑶已经往嘴里扔了一颗薄荷糖。 苏鑫道了一声“谢谢”后接过。 “你喜欢他？” 手中的薄荷糖差点从手中掉落，从指缝间滑下去的下一秒，落到了苏鑫胳膊上，她怔住了，像是听到了个震惊的，从未听过的事实。 “看你的反应，我应该没说错了。”李梦瑶笑笑，掸掉了那颗落在袖子上的糖，重新从盒子里拿了一颗，直接塞进了苏鑫的嘴里。 她没反应地盯着远处发呆。 ———————————————— “呀！这什么！”柯宇涵被相机里缓缓吐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什么呀，不就是相片喽，我来看看拍得如何。” 徐萱玥走过来，抽走了还是白色底片，不停地在手中摇摆着，残影中，柯宇涵观察到上面逐渐显现出了图案。 “这是什么相机？” “拍立得啊。” “挺新奇的。” “什么啊，你居然没有见过嘛？”徐萱玥停下了手中动作，看到手中的照片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拍得不错，值得表情。”她拍拍柯宇涵的头，这让对方有些许不适应。 徐萱玥将照片递给柯宇涵。 照片上，像是曝光调大了许多，在照片正中央的徐萱玥笑靥如花，身后湛蓝的天空和河流连成一线，在花草衬托下，身穿蓝衣的她就像是花中的一朵，这副浑然天成的景象被永远地定格下来。 “漂亮吗？” “还不错，这相机怕不是自带美颜的功能吧。” 柯宇涵的衣领瞬间皱成了一团，被徐萱玥攥在了手里，像是被威胁的语气呵斥道：“你是在说我其实长得一般？” “我只是说这相机的确不错。” 由于徐萱玥比柯宇涵挨上10厘米左右，就算脚上蹬着高跟靴，还是得仰头望着他，这模样就显得比较可笑。周围看热闹的人聚起来，带着讥笑窃窃私语着两人。 徐萱玥红着脸松开了手，一脸坏笑地凑到了柯宇涵的耳旁：“呆瓜，你猜，照片照出你的模样来是什么样的？” “不清楚，但是我不会让让你照到的，至少相机现在在我手里。”柯宇涵笑着摆了摆手中的相机，得意得模样让徐萱玥更加坚定了接下来嘲讽他的决心。 “相机在你手里，可是......”另一张照片从她包的夹层里抽了出来。 变得柔和的阳光下，柯宇涵看清了这张照片，随即眉毛高挑起，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伸手就要抢，却被徐萱玥躲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拍的！” “电影院里，那么好看的电影，你居然能够看睡着，我也是服你了，不过睡着了也不错，这样我才有机会拍下它呀！” 照片里，柯宇涵没样子地仰躺在椅背上，黑框眼镜也搭到了鼻尖，嘴巴微张，唇上满是湿润的口水，旁边伸出的一只比着剪刀的手应该是徐萱玥的了。这照片，成了自己平生拍出来最丑的一张。 原来自己真的有看睡着过！ “这是侵犯肖像权的。” “嘿，讲道理啊，我拍的是座椅，谁让你在那儿挡着我的！” “给我。”柯宇涵慢步向徐萱玥逼近。 “啊啊啊，不要。”那照片像是宝贝一般被徐萱玥捂在怀里。 “给我吧。”柯宇涵笑里藏刀。 “不......哎？苏鑫！你怎么来啦？”徐萱玥的眼睛定格在了柯宇涵的身后，这让柯宇涵心里一惊，慌忙回头看去。 他身后只有一个吃着棒棒糖的小男孩。 “笨，回头啊，玥玥都跑啦！记得回头把照片给我看看啊，哈哈。”耳机里传来苏鑫的声音，回过头才发现徐萱玥已经跑下了楼梯。 看着柯宇涵也跟着慌张着跑了下去，苏鑫笑出了声。 “柯宇涵这处事风格真是和玥玥一模一样了。” “走吧。”李梦瑶重新戴上了墨镜，“他们跑远了咱们还怎么追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没什么大不了 “我看见了，那个流氓欺负人！他把女生按到墙上，手还不老实，去抢对方的东西。但是因为实力悬殊，女生没能够反抗过他，最过分的是！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笑话，这太过分了，你们真的看不出来那个女生被欺负吗？我从小就立志打抱不平，所以我才不会坐视不理呢。” 安保人员挥了挥手中的“金箍棒”玩具：“所以，这就是你用这个玩具去打那位大哥哥的头的原因？” “对！”小朋友义正言辞地回答。 “小朋友，我还是要澄清一下，哥哥不是坏人。”柯宇涵捂着头，清晰地感受到后脑勺上鼓起了个小包，想着这小朋友下手真是狠。 “对啊哈哈哈，他不是......哈哈哈。” 从开始解释道现在为止，徐萱玥整整在旁边的板凳上笑了七分钟，面部通红，断断续续地哈哈大笑，每当小朋友再次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时，爽朗的笑声就再次从她的嘴里喷薄而出。 “你再笑，小心肚子抽筋。” 安保人员苦笑着，自己好好站着岗，突然听到大摆锤区域传来一阵喧哗，到那就看到一个小朋友在追着柯宇涵打。这么一场误会可把自己紧张得够呛，也给他平静的工作带来些许乐子。 “你也是！公共场合，和小女朋友注意一下嘛。”安保大叔说着，把玩具重新还给小朋友，开始和他解释起来。 柯宇涵从椅子上坐起，一脸郁闷地看着徐萱玥：“你说你简简单单把照片给我多好，我头上这包，都快和个柿饼一样大了。” “哈哈哈，你，活该，哈哈哈，谁让、让你欺负我来着。” “我只是要个照片而已，你有必要从上跑到下？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再跑一会，我恐怕就得倒地上了，现在能给我了吗？” 徐萱玥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顺间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不行！” “你难不成想再让我动用男性的先天优势？” “喂！”安保大叔拍拍腰间的配备棍，“这是保安室，你有什么先天优势我不太清楚，但是你要是再毛手毛脚的，闹出什么误会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保安的先天优势！” ———————————————— 笑累了以后，两人就坐在乐园里的一张长椅上休息，旁边就是海盗船区域，上面欢乐的叫声不绝如缕。 苏鑫拧着一瓶刚买的水，却发现自己笑得没了力气，手软软的，于是她再次平复起自己的心情，脑海里再次蹦出柯宇涵被带着孙悟空面具的小男孩追着满游乐园跑的画面时，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声是会传染的，于是李梦瑶也开始前仰后合。 三分钟后。 “柯宇涵今天，可真是承包了我一天的笑点。”苏鑫终于喝到了她的水，像是喉咙里冒出了烟一般长呼出一口气。 “要是我啊，狼狈成那样，可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梦瑶说，她擦擦眼角的泪水，随后掏出镜子来，“都把我妆笑花了。” “你观察到没有，一般这么冒冒失失的，都应该是徐萱玥才对啊。” 李梦瑶想了想，瞪大了眼睛：“对啊，以前这种误会，都应该是在玥玥身上才会发生的啊，今天倒是易主了呢。” “我觉得不是巧合，柯宇涵的确是越来越像徐萱玥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逻辑机器呢，现在到是让人相处起来愉快了。” “你这么一说，玥玥也是啊，她做事理性多了，尤其是学习这一方面，我从来没见过有任何一个阶段，她学习的劲头比现在强的。” “这可能就是两人在互相影响吧。” 李梦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苏鑫，随即收起了自己的镜子，微唇启齿：“苏鑫，柯宇涵......是个什么样的男生？” 苏鑫看了看她，随即笑着理解了她这样问的含义：“不用试探啦，我知道你对玥玥上心，但是柯宇涵的话，我可以用我这辈子的姻缘的担保，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人比他对玥玥更加细心。”她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玥玥也是我的好朋友，如果有什么不放心，我今天就不会来了。” “嗯——”李梦瑶点着头，看向苏鑫的眼神中有了温柔：“之前还在担心玥玥这丫头会照顾不好自己，现在看看，要是有着柯宇涵和你在的话，我就算是出去了，她也会过得好好的了。” “你太上心了。” “这就是姐妹啊。” 苏鑫笑笑，喝水的同时看向坡下方：“哎哎！他俩出来啦！” ———————————————————— “交换吧。”徐萱玥提议，她最终还是把照片塞进了包里，看样子是没有再拿出来的打算。 “这很明显不等价，我口袋里的那张你摆出了特定的姿势，而我的那张，”柯宇涵想到自己的睡姿的丑态，如果徐萱玥会时不时拿出来看上两眼，说不定会大大降低对自己的好感度。“我那张是可以用来辟邪的了，很明显两人不对等，我拒绝交换。” “那大不了我让你多拍几张？” “成交。” 欣然同意后，两人前往下一个地点，此时柯宇涵发现自己的耳机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他偷偷看向手机屏幕，耳机已经断开了连接。 没电了，于是他偷偷取下了耳机，放到包里充电（充电宝）。 他稍微有些慌乱。 直到徐萱玥在前方挥手，喊着他的名字，这感觉烟消云散，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下午5点，天空逐渐暗淡下来，他希望太阳能再呆久点儿，因为在泻洒阳光下的徐萱玥，就像是长了扇金黄色翅膀一般。 两人来到过山车设施的脚下，柯宇涵不禁脚下一软，心里泛出一丝不安的涟漪，惊出了冷汗。 “我们玩这个啊！”徐萱玥揽上了柯宇涵的手臂。 “这个......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是还是换一个。” “别换了，就这个，多刺激！”徐萱玥感到自己挽着的手臂在微微发抖，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呆瓜，你......是不是怕了？” “怕！我会怕？这是最简单不过的物理运动了好吗？我当然......” 过山车从两人前方的高架上呼啸而过，柯宇涵猛地低下了头，双手护着，随之而来的是车上人的凄厉的惨叫声，痛苦里带着欢乐。这种从刺激里尖叫，抒发自己快感的感觉，让柯宇涵不寒而栗。 “啊——”徐萱玥笑着捂嘴：“你真的害怕啊。” “没有！所谓过山车只是制造出一定的弧度通过轨道而创造出离心力和向心力再加上运动的惯性，让人强行体验突变的过程而身体肾上腺素飙升，大脑皮层受到刺激，神经递质分泌多巴胺的从而得到开心、兴奋等积极反馈的过程，而！已！”这段话，柯宇涵是一口气说完的，结束的时候，他明显感到大脑缺氧，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狂喘着气。 “哦。”虽然徐萱玥不知道柯宇涵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还是懵懵地点点头，“那不就得啦！我们走！”她拽起柯宇涵的手。 “哎！等......” 柯宇涵拒绝和狡辩的声音，被过山车下一阵传来的欢笑声吞没。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另一处。 “哎，他们进去了哎。”李梦瑶晃晃苏鑫的肩膀。 “哦，是，是吗。”苏鑫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盯着“高耸入云”的过山车车架，眼角一阵不自觉的抖动。 “我们也得去吧。” “哦，好。” “嗯？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苏鑫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没有啊，我......我还好啊，走，走喽，只是个过山车而已。” “你不会也像柯宇涵那样，腿打软了吧？”李梦瑶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露出带着玩笑意味的讥讽笑容。 “当然没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走喽。”李梦瑶跑向前去。 “当然......当然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苏鑫在原地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是柯宇涵问自己的在哪的消息。 他们需要自己！苏鑫坚定了决心。 我不会害怕的！她这样对自己说。 第二百五十三章:十指紧扣 “你好，相机我们还是不允许带上去的。”过山车的工作人员笑着走过来，“为了避免高空坠物，还是希望你配合。” “哦，好吧。”徐萱玥将缓慢吐出来的照片拿出来，随后将拍立得递给了工作人员。“照片我可以拿着对吧。” “这个当然。” 徐萱玥笑笑，随后听到了旁边有人在喃喃低语。 “不怕不怕不怕不怕......”柯宇涵嘴里像是念着经文一般嘟囔，左手在胸口不停拍抚着。 “你嘟囔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 徐萱玥坏笑着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别紧张呆瓜，谁都有第一次，你得放松下来才能体会到快感。”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阴阳怪气的了。”柯宇涵取下眼镜放到了口袋里。 “是啦是啦，本来还想着用什么录下你的表情呢，谁知道手机和相机全部都被收走了。” 徐萱玥把安全压杠放下，牢牢卡住，看到嘴角抽搐的柯宇涵，笑着帮他也放下了架子。 “你为什么要选择第一排呢？”有了依靠的柯宇涵像是握着救命稻草一般搂着压架，泡沫垫被捏下来深深的手印。 “这地方是宝座好不好，我们排了三辆车才等到呢，你不知道啊？” “知道，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柯宇涵转过头来，扭曲的面庞上满是绝望：“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对我？” 毫无准备的，旁边传来一声哨响，柯宇涵像是被电击一般打了个激灵。 那是工作人员做完最后一遍检查的哨声，他挥了挥手中的黄旗，随后就听到车身内部引擎的轰鸣声。 “大家坐好，列车要启动啦，哎！干嘛呢！别乱动！” 过山车后面传来一阵喧闹，柯宇涵此时已经被压架卡住，回不了头，但是好像是有人害怕不想坐了，这倒是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随着猛地一震，过山车开始移动，柯宇涵感到手被一只有力的巨钳攥到了一起，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拧断一般，他痛得呼出了一声，面目狰狞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猛烈做着深呼吸的徐萱玥。 列车开始进入起始的上坡阶段，两人的身子开始向后倾斜，那感觉就像是心脏被某根绳子给悬吊了起来，摇晃着的不安。 两人都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柯宇涵甚至尝试着憋上一整路，过了几秒后他发现，这样他可能活不过半分钟。 “你也紧张？” “稍......稍微有点儿。” “那你能不能不要攥着我的手啊？我怕断了。” “我是，是......为了你好，你不是紧张吗？握着我的手让你安心点啊！还挑三拣四的，‘直’成筷子了你！” 柯宇涵看着徐萱玥逐渐抖动起来的嘴角，一种猜想跳了出来。 “徐萱玥，过山车......你是第几次坐了？” 徐萱玥回过头，眼神里除了害怕之外，还留有些许羞涩：“第一次。” 柯宇涵的心和此时是的过山车一般，悬到了最高点，慌乱在自己的胸膛泵着血液，身体机制将专注提高到了极点，像是面对着压城的大敌。这是人体最正常不过的调理应激反应中的一种，但可悲的是，这机制，不是人体所能控制的。 没了两侧挡板的遮蔽后，高处的景色的和独有的恐惧感蜂拥着向两人涌来。徐萱玥觉得脑袋里像是被洒了把辣椒粉，血液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两人的鼻孔疯狂扩张，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手十指紧扣，手心浸满了汗水。 “呆瓜！” “干嘛？” “我后悔啦！” “太晚啦！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两人的叫声，从过山车开始滑动下去前就响彻了这片天空。 ———————————————— 坐上椅子上的下一秒，苏鑫就开始后悔起来。 “我说李梦瑶，为什么我们要上来呢？” “啊？”扒下压架的李梦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胡话呢？当然是为了贯彻我们今天的使命了。” “那我们至少也得坐近点儿吧。” 两人坐在了车的最后一排，往前看去，因为都坐了下来，所以视线内全是黑乎乎的人头，至于第一排的他们的目标，被遮得严严实实。前方的两位男生正用手当扇子扇着，看样子也是紧张得手舞足蹈。 “那不就被发现了？”李梦瑶吐出了嘴中的糖，包进了纸巾里，她怕等会噎到自己。 “可现在我们什么也都看不见啊，再说了，就算是能看到，过程里，谁还不是在天上飞着，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苏鑫静静等待着李梦瑶给自己解释。 李梦瑶愣了一会儿，只吐出了两个字：“是哦。” “你脑回路是绕着赤道跑的吗？”苏鑫吐槽道。 “那......我们下去？” “看来你也怕坐过山车吗？” “嘿嘿。”李梦瑶俏皮地眨眨眼，“是有点儿。”这小动作和徐萱玥简直一模一样。 苏鑫松了一口气，开始抬压架，随即脸色大变。 哨声传来，黄色的旗子开始在前方摇摆，不用问，李梦瑶都能猜到，那是可以启动的标志。 “啊！那个！您好，我们能不能不坐了？”李梦瑶笑着问道，只是她脸上的肌肉僵硬。 “别乱动了！列车已经启动了，很快的一圈。”工作人员警告道。 苏鑫心里一惊，“不行不行啊！我......啊！” 列车突然震了一下，苏鑫反对的话语被打断，轨道的铁链开始带动过山车前行，哗啦啦的巨大声音就像是齿轮滚动，但是这声音在两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拉动铡刀的轴承，他们在被运送上“断头台”呢！ 两人的手也自如地握紧到了一起。 “苏苏苏苏.......” “你怎么想得啊，什么馊主意啊！”苏鑫喊道。 “什么呀，我又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你不也没反对我吗？” 苏鑫看到李梦瑶紧闭着双眼，缩着脖子，双下巴的都被她挤了出来，高雅女性的形象在此刻荡然无存。 周遭开始明亮，在全车人的尖叫声中，过山车像是一条冲下云霄的猛龙，急速地带领着游客们领略着“腾云驾雾”的特殊感觉，也许游客们兴奋地尖叫就是对他最好的嘉奖，于是它开始变本加厉地运转。时而转着圈，时而像是摩托车手压弯一般来个急转弯。 晕眩得像是转了三千转，苏鑫不得不把眼睛睁开，不然她真的觉得自己怕是得昏死在空中。剧烈地强风敲打着自己的眼睫毛，她向来觉得自己的眼睫毛还是不够翘长，现在她的眼睛被刺得难受，算是自讨苦吃吗？她这样想着。 “啊啊啊......”全车中，苏鑫两人不算是吼叫得最大声的，前面两位男生的叫声尖锐得像是受到惊吓得土拨鼠。 李梦瑶迫使自己睁开眼睛，她模糊的视线，在空中捕捉到了一个黑色东西朝自己飞过来，她出于自我防卫，下意识地伸手，却也就正巧不巧地握住了那物件。 是个黑框眼镜。 —————————————— “啊啊啊——” “你别叫啦！你叫我更紧张啊！”柯宇涵尝试从灌进嘴里的风中，破碎零散着拼凑出一句话来，但是大部分的声音还是被风夺走，霸道得很。 “死呆瓜啊啊啊！” 此时过山车正通过一个急弯，徐萱玥的身子身子被甩到一旁，头发也随风乱舞着，就像是飘在龙卷里的柳条，其中几束还抽到了柯宇涵的脸上，打得他脸生疼。 “骂我干嘛？” “你没阻止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恐怖啊啊啊！” “我以为你坐过！” “死呆瓜啊啊！” “别怕！想要适应下来也不难！利用惯性，将身子向内侧倾斜，会有一定的缓解效果的！来跟我一起甩.......啊！我的眼镜！” 像是黑框眼镜都受不了这极限的运动，从未拉上拉链的口袋里逃离出去，如果它有生命，此时飞在空中的它，定在为了自由狂笑吧。 第二百五十四章:意犹未尽 在一旁的花坛吐到舌头发麻，柯宇涵拖拉着身体踱到长椅上，只觉得头昏脑涨，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了个空。 转头看向徐萱玥，脸色苍白得像是冬天刚落下的那片雪地，仰靠在长椅上，像是散架了的木偶。不知道为什么，柯宇涵心中居然有一丝幸灾乐祸，复仇一般的快感慢慢征服了自己的大脑。他坏笑着掏出本子来，开始记录。 写到最后一个句号时，徐萱玥也正好开了口。 “呆瓜——”声音颤抖着传来，“你混蛋，干嘛要让我上去啊。” 徐萱玥靠在了柯宇涵的肩膀上缓解着，头发乱糟糟地披散。 “你是吐的时候把海马体连带着吐出来了吗？我什么时候主动和你提起过要坐过山车了。” “我不管，我难受死啦！” “再休息一会儿吧，男性的平衡能力是要比女生强一些的。”柯宇涵拧开一瓶水来，递给徐萱玥。 接过水后，徐萱玥似乎没有喝的打算，反倒像是珍视宝贝一般搂在怀里。 “你坐的时候什么感觉？”柯宇涵问道。 “人在车上飞，魂在后面追，要——命！” “作茧自缚，要是我，就选旋转木马。” 徐萱玥抬起头来，一脸鄙夷：“你是三岁小孩子嘛？我们都快成年了，坐哪门子的旋转木马啊？”吐槽完，她又把头沉了下去。 “可惜了我的眼镜，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你也活该，工作人员让你上交，就非得自己保管。” 横起手腕，柯宇涵对着手表算了一下时间，又看了看快要西沉了的太阳，摇了摇头：“按照规定的时间，我们接下来还有二十分钟了，先想一想，我们最后的一个游玩项目是什么吧。” “啊？”徐萱玥直起身子来，脸上满是委屈：“就一个啦？” “你都不关注一下时间的吗？” “嘻。”徐萱玥眼睛一眯，倒进了柯宇涵的怀里：“有你在，我哪还要去关心那些繁琐的小事儿，我再算，还能有你算得精确不是？” “那倒是。”柯宇涵习惯性地想要推眼镜，却扑了个空。 怀里传来的温度和香味，没有再使柯宇涵满天通红，要说适应了下来，也是有些过。只是他没想到短短的一个下午，他已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的抗拒，进度太快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突然，一道强光闪过柯宇涵眼前，刺痛得他拿手遮挡。 “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就是又拍了一张照片。”徐萱玥从柯宇涵的肩膀上起身，拍立得里打印的沙沙声缓缓传来，就像是个小型的传真机。 “这有什么好拍的。” “我觉得今天的每一个时刻，都值得纪念。”徐萱玥抖动着照片，“要不是相纸太贵，我真想无时无刻地在拍。” “贵？多少钱一张啊？” “我记得我网购了一百张......花了五百多块钱吧。” “一张......五块？”柯宇涵瞠目结舌。 “差不多。” 想了想，柯宇涵把头低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自己给徐萱玥拍的照片，笑笑说：“我还是不要多余的了吧，这一张就够了。” “那不行，喏，这张你也拿着。”徐萱玥把刚显现出来的照片递给柯宇涵，“也算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啦！” 柯宇涵接过，照片上，自己弯着腰正视前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徐萱玥则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笑得甜美。 “那你岂不是没有了？” “这个简单。”徐萱玥一把拽过柯宇涵胳膊，相机也同时按下了快门，白色的闪光中，又一个时光定格，回忆成了可视化的一部分。 照片里，徐萱玥看着镜头，满脸欢笑，柯宇涵看着徐萱玥，满眼宠溺。 ————————————————— “妈妈，你看这两个姐姐，是不是睡着啦？” “哎呀，别管，我们该回家了啊。” 苏鑫和李梦瑶在长椅上一左一右，双手背耷拉在椅背后，仰躺着一动不动。 “苏......苏，你......” “啊，还活着。” 两人的声音都沙哑得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刚才在空中喊得嗓子破了音，现在只感到喉咙里卡着一团火，酥麻带着些许疼痛。 “你说，我们明明是好心来帮她们，为什么自己遭殃成这样啊？” “这就叫做好人难当啊！” “柯宇涵这眼镜，在我这儿也不算是个事儿啊，要不，你拿去，找个时候给他呗？”李梦瑶咳嗽了两声，喉咙火辣辣得疼。 “玥玥还在他旁边呢，他们在一起，咱们俩谁去都得暴露啊。” “靠！真麻烦。” 感到腋下被椅背卡得生疼，苏鑫不得不直起身子来，松散着胳膊，头晕目眩感觉似乎有所缓和，至少视线里的东西不会连着滚打转了。 “你说，我们今天来，真的有起到作用吗？” 李梦瑶直起身子来，捋了捋头发：“怎么说？” “如果我们今天没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经历的事情会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柯宇涵是听了你的指示才主动搂玥玥的啊。” “换个思路，他们现在轻松得多，而一开始的紧张，有没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在跟着他们呢？” 李梦瑶呆呆地看着苏鑫，仿佛在思考着。 “有可能？” 李梦瑶点点头。 “现在他们在别人不知情的眼里，就是最最正常的情侣，我实在认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梦瑶的眼睛忽闪。 两分钟后，柯宇涵和徐萱玥的手机里分别收到了苏鑫和李梦瑶的来信。 前面的统一语句就是：“我有事儿先回去啦，剩下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我对你有信心！加油呀！” 苏鑫：“对了，还有，你眼镜其实被我捡到了，别担心，我找时间还你。记得再见面的时候，把你答应我的笔记带着。” 李梦瑶：“玥玥，要是方便的话，你不如今天就趁热打铁把正事儿给办了吧！干柴烈火，情投意合，敲定下来！一了百了啊！” 接受到消息的两人，心里都莫名地涌上来一阵安心和轻松。 斟酌了一小会儿，两人最终登上了最后一个游乐项目：摩天轮。 一节蓝色的悬厢像是蜗牛一般缓慢顺着圆弧形爬着，同样是升到高出，这座被称作“云海之眼”的摩天轮，最高处，几乎可以俯览整座城市。在乐园的东边，有座湖，不在最高处俯视，柯宇涵都不知道这里原来有着这样一个塘。 落进远方地平线半边的夕阳正倔强地散发着它最后一些光亮，不热不冷，坚定又凄凉。橙红色的光挥洒在了湖面上，小如蝼蚁的船只泛起波浪，于是整个湖面波光粼粼，抖动着将夕阳的颜色尽收湖底，闪出万丈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正牌的风头，宛若湖底才沉着个滚烫的太阳。城市的楼房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平时身处在庞大的城市体系中，总感叹楼房的高大，但当自己站得够高，那些排列的人类建筑就如同玩具一般摆放，从而显得渺小。 “等到转完这一圈，我们今天的约会就要结束了呢。” “的确，这也是计划中的事情嘛。” 柯宇涵转过头去，徐萱玥正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发呆，脸色被窗外的夕阳染得分外粉嫩，铺着一层橙红，显得惹人怜爱。 “那你开心嘛？”柯宇涵问。 “那是当然，只是......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徐萱玥李梦瑶的话，随后看了看柯宇涵，说道：“怎么样，你今天又收集到了哪些你所谓的‘论据’啊？” “当然有不少，就像是现在这个时刻，我都可以写到本子里。” “什么什么，写些什么内容啊？”徐萱玥的脸庞上写满了求知欲。 “当然不能和你说，答案，会在我真正论证出来再告诉你。” 徐萱玥的眼睛瞬间暗淡了下来，她缩回了身子，啐了一声：“小气鬼。”随后，就把头扭向一旁，没有再理他的打算。 应该是过了有一会儿，根据窗外的景色判断。现在这悬厢应该是快要运转到了摩天轮的最高点，因为徐萱玥感受到上升的速度在慢慢变缓。 “徐萱玥。”柯宇涵喊了声她的名字。 “干嘛？” “我希望你了解，我现在不告诉你，是为了这个证明的完美。就像是你，我希望这个过程揭秘时，就像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一般令人惊喜，如果成功，这将是我这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因为，我解答出了我世界里最难的一道题目。获得了最甜美的答案。” 柯宇涵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其实是背出来的，这句话，他已经计算好了要在最后的时刻和她说，昨晚他背了很久。 徐萱玥晶莹的眼睛投出的视线在柯宇涵身上待了几秒，然后慢慢地隐退了下去，过了许久，柯宇涵听到徐萱玥像个小猫，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柯宇涵朝窗外看看，确定了位置后，他从包里掏出了一颗薄荷糖放到了嘴里，随后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摩天轮的最高处了，那么接下来，我们来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吧！”他笑着朝徐萱玥逼近。 “嗯？什么最后一个步骤。”徐萱玥下意识地朝后退，贴上了厢壁。 柯宇涵已经站起了身，双手撑在桌子上。 “你不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这不是你的计划吗？” 柯宇涵皱起了眉头，理所当然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 “约会里，当然少不了亲吻了，不是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结束了呢 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了自己的嘴唇，梦里的那个“吻”（第一百二十四章）再度让自己陷入了迷乱之中。柯宇涵逐渐逼近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气息，就像是散发着热气的一个火炉。这始终提醒着自己，这不是一个梦。下一秒，自己可能就真的要体会...... “不不不！呆瓜！你等下！” 徐萱玥慌乱地挡住了自己的脸庞，于是这样，柯宇涵的动作和视线自己也丢失了，她像只受惊的小猫蜷在了墙角。 “不可以等的，现在摩天轮正在最高处，景色宜人，氛围恰当，是进行这个收尾动作最好的时候了，如果等，就得再来一圈。” “那也得等，你听我说！” 胳膊上传来抓取感，柯宇涵精1壮的手臂攥住了自己，她从未感觉到柯宇涵如此有力过，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阵阵地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全身发着烫。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现在的确有着欲拒还迎的心态。 “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鬼扯！你住手。” 睁开眼，徐萱玥发现柯宇涵已经从桌子的另一侧绕了过来，整个人弓着身子压1在1自1己1上1面，独有的男生味道向自己扑来，火红的夕阳照耀下，柯宇涵白皙的脖颈泛着亮，嘴唇透着红光，正朝自己逼近。 “啊！死呆瓜！” 不知不觉间，两人“扭打”在一起，手和脚时不时敲打上设施的内壁，厢内发出的声响连两侧的其它游客都能够听到。反抗最终还是起了作用，徐萱玥和柯宇涵最终僵持成了一个姿势：徐萱玥蜷缩着身子坐躺在角落，一只脚屈撑着弯着腰的柯宇涵的胸膛，而自己的双手被他紧攥着，动弹不得。 两人的1胸1口都剧烈地起伏。 柯宇涵喘着粗气，满脸通红，不知是热得还是太阳照的。 “怎、怎么了，为什么要等......” 柯宇涵看向窗外，发现悬厢已经开始下落，知道错过了最佳的时机，长叹了一口气后，松开了手。 “就是、就是要等啊，你听我说。”徐萱玥面色1潮1红1，见到柯宇涵没了下一步动作，也慢慢卸了力气。 定了神之后，柯宇涵立马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的粗鲁和不恰当。慌乱感顿时涌上了心头。看到面前正整理着头发的徐萱玥，自己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之中，他没有把握好分寸。 “对、对不起......” “你......你先，坐回去。”徐萱玥低着头指指对面。 柯宇涵慢步踱了过去，幅度轻柔，仿佛动作大一些，都会给她造成二次的伤害。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我，对不起。” 徐萱玥坐直了身子，看到柯宇涵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她想了想，就算柯宇涵真的亲吻上了自己，她也不会有再多一步的抗拒了吧。想到这，她的连又红了起来。 “没事儿，我没生气。” “哪受伤了吗？” “没，呆瓜，你听我说啊，刚才我抗拒的原因呢......其实也没有多复杂，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甚至哦，你刚才要是再坚持那么一下，我可能就放弃抵抗，从了你了的。” 说完，这句话，柯宇涵一惊，瘫在桌子上的手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哎！”徐萱玥伸出手指，警告道：“不准再动歪主意了！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柯宇涵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回到了他平常的理性模样。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眼镜被拿走了，所以像是什么封印被解除了一般，才会像刚才那样“兽性大发”呢。 “今天的铺垫，还不算是准备好吗？”柯宇涵问。 “的确，今天我玩得很开心，但是我总觉得时机还不太对，再来之前我可是一点儿都没想到你会打我初吻的主意！刚才可把我吓一跳，再说了，有你那样，像是土匪一样......压着......” 柯宇涵皱了下眉头，竖起手指：“初吻是个不准确的词。” “嗯？什么意思？” “人体的表皮细胞每28天就会完全更新一次，嘴唇表皮细胞更新换代更加频繁，所以如果我今天亲了你，那么一个月后，你的初吻就又回来了。”67 说完后，柯宇涵就感到脑门上被狠狠弹了一下。 “啊！痛啊。” “你就该被打！”徐萱玥得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我和你谈经历你和我谈生物知识？” “这是事实啊。” “鬼扯！别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我认为啊，我的初吻，应该在一个水到渠成的时候，没有慌乱，没有不适应，心甘情愿地在我喜欢的天气、时间、地点都契合的状态下，交出来。”徐萱玥的表情开始变得陶醉，脸颊粉扑扑的，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童话般的场景。 柯宇涵不屑地摇摇头：“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实在太少了，又不是什么烂俗的言情里的剧情。” “说不定呢！”徐萱玥圆瞪双眼，“如果呢！我们的事迹，可以出现在一本里！一本书里！作为主角的我们能够有人看到，引起他们的共鸣，这不是很棒吗？不一定要烂俗的剧情，没有狗血，就是最简单的日常！能够博得读者们的一笑，一条最简单不过的评论或者吐槽，这就像是我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被大家所注意，所喜爱，多美好啊。到时候，我初吻的场地会在一片薰衣草海洋里，紫色的波浪中，一名帅气的男生向我缓步走来，步履和我的心跳频率不谋而合，然后......”说道这，她一脸害羞的低下头去。 柯宇涵看着徐萱玥脸上恬静的笑容，不由得也感到一丝美好窜入心头，他笑笑：“所以，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 “不行。”徐萱玥嘴角撇了下去，“我没那个文采和想象力，甚至啊，我记性实在太差，说不定多年以后，连你叫什么名字我都会忘的，三分钟热度的我，也可能写到一半，就扔在那儿不管了。” “这倒是真的。” “哎！呆瓜，你不是超级喜欢看书的吗？要不你以后写写看呗，说不定就火了，你还能大赚一笔！” “从成绩上来说，我的语文常年在及格边缘徘徊，那这写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群魔乱舞啊，有人看才怪。” “切，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不同意就算了。”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许久，太阳最后点儿光芒也被远方的黑色地平线吞噬殆尽，整片天空被遗留的霞光由远到近，红色一点点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一般消散开来，最东边的夜空里，蓝色星光开始闪烁。站岗的月亮发着清凉的光，慢慢地从云层里温柔地显了出来。 “结束了呢。”柯宇涵喃喃道，心里莫名的涌上来一股心酸。 “呆瓜！” “嗯？怎么了？”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地面啊？” 柯宇涵望向窗外，“按照这个速度的话，也就半分钟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柯宇涵觉得徐萱玥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娇羞，她缩着脖子，好像想要做些什么。 “你闭上眼睛。”徐萱玥说。 “嗯？” “不是要做完最后的动作吗？” 这次，轮到柯宇涵心脏狂跳起来。 “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徐萱玥站起了身，慢步挪过来，“就半分钟，你要是不珍惜，那就没机会了哦。” 接受？不接受？她是不是再给自己考验？可是有始有终，这件事儿，如果不做的，数据就得不到最终的解答。斟酌一下吧，到底是此刻的害羞重要，还是自己证明出来世界上最难的一道题重要？ 得到答案后，柯宇涵微微闭上了眼睛，视线里最后的景象，是徐萱玥慢慢靠近的脸庞。 温润的嘴唇上传来一股暖意，软软的，就像是贴上了两块棉花糖，柯宇涵甚至好奇这味道是否也是甜美，可惜甜度的味蕾聚集在舌尖，而他才不想被当做一个变态。 柯宇涵犯了规，他的眼睛微微眯出了一条缝隙。 徐萱玥的脸庞近在咫尺，黑色的眼睫毛微微抖动。 两人温润的嘴唇之间，摆着徐萱玥的两根手指。 强光闪过，徐萱玥另一只手里的拍立得慢慢吐出了照片。 第二百五十六章:不醉不归 苏鑫坐在地铁上，快到家时，手机里收到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开头第一句是：我是李梦瑶。 这让她感到很吃惊，自己今天并没有和她交换任何的联系方式，为什么她会有自己的手机号码，能够发来短信。 苏鑫尝试着把短信拉到底，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短信的前面部分内容是这样的：“我是李梦瑶，那么，下面的这段话呢，就是你今天问我关于你的事件的看法了。首先声明一下啊，不管你是怎么看我和理解我的，我至今也只谈过一个男朋友！所以被指望我这段话成为圣御啊！” 看到这里，苏鑫笑出了声，不知不觉间，自己好像成为了她的交情较浅的朋友，以至于她需要特意加上这么一句，用来解释。 地铁慢慢滑动停了下来，夜晚的人流依旧拥挤，也正巧是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这一站不是目的地，但是她还是得站起身来，在门前卡好位置，不然自己可能就会出不去。 艰难地移动到门前，苏鑫好不容易握住了把手，发现还是热乎乎的，应该是刚刚才有人松开手。 她继续看向手机。 “从哪说起好呢。先让我猜一猜吧，那个男生，能够让你听进去话的男生，应该就是那天站口的人吧，骑电动车逃一样离开的那位。说实话，这家伙给人的第一印象呆头呆脑的，然而从他和我们搭话开始，你的眼神就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好家伙，像黏住一个方向似的，眼神里也满是柔情。” 哇！真的有这么明显吗？苏鑫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荀苒也观察到了。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她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见到点芝麻大小的事儿都要在女生闺蜜群里分享的她，最近安静得奇怪。 地铁轰隆隆开始减速，苏鑫不得不攥紧了把手，但是身旁拥挤的人群开始倾倒，她踮起了脚尖，稍微空出来了点儿位置，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却被其他人捷足先登。苏鑫一个没站稳，便倒向了旁边，还好撞上的人是位高个子女士，她只是微微笑笑道没事儿。 苏鑫点头会意，随即地铁门开启，自己像是被人流带动着冲向了外面，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移动步伐，像是被几个人扛着走一般的。匆匆忙忙赶出地铁站，天空已经是墨黑，想来是快二月的季节。外面刮起了风，她把下巴埋进了长领毛衣里，顶着风赶路。 随意找了个面馆，苏鑫在热气缭绕的屋内坐定，脱下了厚重的外套。 “老板，一碗牛肉汤面，多放些香菜谢谢。” “好嘞！”雾气缠绕的前方，苏鑫几乎看不见老板忙碌的身影，但是这声音洪亮又底气十足。 苏鑫再次掏出了手机，阅读后面的短信内容。 “鉴于他和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好过问。但是，男生大都是大大咧咧的，那位就更不用说了，就是这么一个粗犷的男生，居然会和你讨论和思考起这么细腻的话题，足以看出他对你的用心，如果不是天性如此，他是一定喜欢你的。我觉得，你今天来帮柯宇涵的缘由之一，应该也有对他那一类人的愧疚在里面吧。可过去就是过去，就像是身后已经坍塌的路段，你没办法修补，但是前方的道路清晰可见，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回头呢？至于从后方奔涌而来的猛兽，我很赞同那位男生的做法，逃避只会让其气焰更加嚣张。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感情极度的克制，应该是故意为之，这样你会很受伤的，感情这种事儿，不可能所有人都满意，如果你一定要独自承受这悲伤，会很累的。” 看完这段话的苏鑫沉默不语，到底是懒得思考还是没力气思考，她不清楚。苏鑫只知道，老板笑着把面端上来以后，自己尝的第一口，寡淡无味。 ———————————————— 李梦瑶眉头蹙成了个疙瘩，猛地一拍桌子，转身就走。 “哎哎！别走啊，死瑶子，干嘛？”徐萱玥拽着李梦瑶的胳膊，不让她离开，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这家餐厅的咖喱饭真的很贵，她不想一个人付钱。 “别喊我，你太伤我的心了。”李梦瑶回过头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到嘴的鸭子你给放飞了，那个呆瓜都把嘴！嘴啊！”李梦瑶蹲下来，疯狂地点着嘴唇：“凑到你脸上了，你用脚给他踹回去了？天呐！摩天轮！夕阳美景！郎情妾意！这么好的氛围，浪费了都该杖大三十大板！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电路板吗？把你电晕了是不是！” “哎呀哎呀，你先，你先坐下呀。”店内其他人看热闹的灼热目光投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让徐萱玥羞愧难当。 “笑什么啊！”李梦瑶吼道，“没见过遇到感情挫折的是不是？” “哎哎！回来！”徐萱玥拽回了扑向对面的李梦瑶，至此，以后和李梦瑶出门的时候，要带上镇定剂的念头便时不时冒出来当头一棒。 平静下来后，李梦瑶坐在位子上喘粗气。 “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少扯皮，我可是开学就得走了，你们这事儿啊，成了的时候，大不了打个漂洋过海的电话告诉我算了，懒得管。” “我还是没准备好，主要是，这是第一次约会啊！不管是和他的第一次，而且我也没其他经验不是吗？他上来就要亲我啊！” 李梦瑶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聊这个！我已经够气的了，细节我不可不想知道。哎，我观察了，就你们今天的关系，和男女朋友完全没区别。这个状态延续下去，不出两个月，你们的事儿就敲定了。” “你说真的啊？”徐萱玥半信半疑地瞪大了眼睛。 “没问题，看来我是不需要操这份心了。” “那就行啦！”徐萱玥展开了笑颜，“今天，就应该算是我们以后为数不多的相聚了，就当给你送行！”她恭敬地开始给李梦瑶的杯子里倒起了果汁。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又不是酒，更不是生离死别，那么正式干嘛啊？” “那么，让我敬你一杯！”徐萱玥抄起杯子来，一饮而尽。 李梦瑶一愣，笑出声来：“闹了半天，不是给我倒的啊？那为什么要用我的杯子呢？” “怎么，你用的杯子，我不能用啊？这才叫感情好！”说着，徐萱玥又给自己的杯子里满上，递给了李梦瑶。“喝！” “好！”李梦瑶一拍桌子，“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喝果汁只能喝吐的，恐怕是喝不醉。” “那就不吐不归！”说着，她也一饮而尽，痛快地吐出口气来，眼睛里就快有了泪花。“我呢，马上就要走了，你！死玥子，必须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以后有什么困难和烦心事儿，我就不是随叫随到的喽。” 徐萱玥差点一声哭出来，即使是全力忍住了悲伤，声音依旧带着哽咽：“放心，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徐萱玥走南闯北的，那么多‘女朋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定能乘风破浪！” 李梦瑶笑着鼓起了掌：“成语用得还挺顺滑，自从你遇上柯宇涵，学习也用功起来了啊，不错不错。” 两人的杯子，基本上没有空的状态，她们仿佛真的把果汁喝出了烈酒的感觉，两位女生隐藏着内心的悲伤，尝试着用欢笑的方式来缓解这一离别的伤感和尴尬。她们都在死撑，比拼谁先落泪。 毕竟，年轻的时候，谁都还没学会真正的道别。 “听说结了婚的人不能做伴娘哎。”徐萱玥摇晃着杯子，看着杯底粘稠的果汁带着果肉晃动。 “管她的，我偏要打破这规矩。不管以后是你先结婚还是我先踏入婚姻的坟墓，在我身旁帮我保管戒指的人，都必须是你！不准是其他人。” “这么霸道真的好吗？” “谁敢拦我？” “对对，厉害厉害！” 两人杯子相碰，随即将饮料同时灌入喉咙里。这句话之后，他们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徐萱玥输了，眼泪如同破堤的洪水猛兽一般涌出。 女生之间的情绪极度易感染人，李梦瑶很快崩溃了。 两人对着一言不发的哭泣，直到哭累了。 “死玥子，以后......以后要是，你真的有什么事儿，记得打我电话啊，不管、不用管什么......呜，时差，就是我这边是午夜十二点，你也得第一个想起来我。” “你......嗯？荀苒？” “啊？”李梦瑶抬起哭花妆了的眼睛，眼影糊在了她的眼圈周围，活像是涂上了一层煤炭。“荀......荀苒？谁啊？” 徐萱玥抹了把眼泪，定睛看向餐厅的入口处。 身着一身蓝色大衣的荀苒笑着走进门，她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并且头发的末端和李梦瑶一般烫成了短发，浓重的口红和粉底，与平时不太一样，感觉多了成熟的韵味。 “你......你朋友啊？”李梦瑶移回视线，看到徐萱玥的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自己是看漏了什么吗？李梦瑶再次回过了头，她看到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清秀男生跟着走进来，绅士地接过荀苒脱下的大衣。随后便自然地牵起了那位叫荀苒的女生的手。 第二百五十七章:消息篇(九) 徐萱玥和荀苒的消息记录: 晚上9点20 徐萱玥:“苒苒，你好久都没找我聊天了，最近在干嘛呀?” 荀苒:“没事儿，放假了就在家看电视追剧，总不能学习吧。” 徐萱玥:“我们这些学渣就是被你们的这种说辞迷混过去的！” 荀苒:“我是真的没在学习啦。” 徐萱玥:“对了，你最近还不想想怎么把夏源搞定啊？这高中都过一半了，你争气点儿好吧，你看班里多了多少对情侣。” 荀苒:“这事儿啊......不急的。” 徐萱玥:“什么不急，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一个餐厅里，看到一个和你特别像的女生！” 荀苒:“……” 徐萱玥:“我一开始以为是你，差点就挥手打招呼了，谁知道，后来门外面进来一个男生，我不认识，也不是夏源，他还牵你的手哎！那个像你的女生也没有反抗，所以我就想，我认识的荀苒怎么可能让除了夏源以外的男生做这么亲昵的动作？所以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对吧？” 徐萱玥：“苒苒，你说话。” 徐萱玥：“对，还是不对？” 荀苒：“你都已经知道了，就不用这样问了嘛，真是没想到，这样都能碰到你，还真是巧。” 徐萱玥：“什么情况，那个男生到底是谁？他牵你的手，你还没反抗，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谈恋爱吗？” 荀苒：“不算吧，他的确和我说过有好感来着，我只是说试试。” 徐萱玥：“我晕了，他是谁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我一点儿都不知情？” 荀苒：“你别激动，他......叫胡广，我们认识大约有两个月了，也就是我没来学校的那天，我们认识的，一直没和你们说，是我故意在瞒着你们。” 徐萱玥：“那天？那天你不是和我们说不舒服吗？” 荀苒：“很明显我骗了你们。我去了湖边散心，早上没吃饭，头有些晕，还好他出现了，给我递了杯喝的，很温柔的感觉。” 徐萱玥：“慢着慢着！他向你表示好感，你没有同意他的交往请求，但是你也没有拒绝！也就是说，你们在约会了？” 荀苒：“算是吧，别担心，他还是蛮细心的一个男生，对我很好。” 徐萱玥：“我的天......” 徐萱玥：“那.......夏源呢？夏源怎么办？” 徐萱玥：“你说话啊，夏源呢！你不喜欢他了吗？你可是整整喜欢了他五年啊，加上高一，已经六年了！” 荀苒：“看来这第七年，我是撑不过去了。” 徐萱玥：“不！不对！苒苒，你知道吗？我太了解你了，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夏源的，你绝对不会的，从你没来上课的那天以后，你就一直变得很奇怪。话变少了，经常走神，最重要的是，你不和夏源说话和打闹了！” 徐萱玥：“你和夏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荀苒：“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不再喜欢他了。” 徐萱玥：“我说了，不要再骗我了。” 荀苒：“不相信就算了，我的事儿，你没必要管。” 徐萱玥：“我没必要管？你是在说我？” 荀苒：“这不是聊天群，除了你没别人。” 徐萱玥：“我是你朋友啊！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出事儿了，为什么不和我和小苏说？还是说......这事儿，不能让我们知道？” 荀苒：“你别再问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除了你，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 徐萱玥：“为什么？” 荀苒：“我不想让夏源知道，他知道了肯定很麻烦，所以柯宇涵你不可以说，他和夏源关系好，我怕他告密。” 徐萱玥：“那小苏呢？我们三姐妹不是无话不谈的吗？” 荀苒：“我只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荀苒：“答应我。” 徐萱玥：“我知道了......” ———————————————————— 柯宇涵和夏源的聊天记录： 晚上9点52 柯宇涵：“在吗？我想要更正一下前几天我和你说的话。” 夏源：“什么话？” 柯宇涵：“关于三角的，那个理论。”（第二百三十一章里有交代） 夏源：“哦，其实我没怎么放在心上。” 柯宇涵：“但我还是要说，为了严谨。” 夏源：“我肯定是拦不住你的，那你说喽，不过我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柯宇涵：“我曾经给你打过比喻，三个点分别比作你、苏鑫、夏源，而中间线段的长度就是对应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当时的说法是：加强或者减少每个线段，最终会达到最稳固的状态对吧？” 夏源：“想起来了，应该是这样。” 柯宇涵：“但是前天我去游乐园，改变了我这一想法。我描述一个场景：理智和兽性，就像是天平的两端，如果不想要倾倒，就必须平衡两端。而三角形也可以以此类推，可是这就带来了另一个我没有考虑的问题。我们的研究对象是具有具体意识的人，而非一成不变的定律和数学公式。” 夏源：“我已经开始困了。” 柯宇涵：“重点来了，如果你选择去加长苏鑫和你的关系，难道改变的就只有你们俩之间的友好程度吗？不，如果你和苏鑫过于亲密，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荀苒反而有一定的可能性变得歇斯底里，从而造成线段变短，不稳固性随之而来。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本以为专心记录和完成本子上的事项就好，没想到得到了对方的激烈反应。” 夏源：“虽然......不知道你最后一句说得什么，但是如果我没理解错误的话，就是说这三段关系还是互相影响的，不能单独拿出来讨论？” 柯宇涵：“大致上，可以这么说。” 夏源：“你太坑爹了吧，就这逻辑，你是怎么把成绩考得那么高的？” 柯宇涵：“学习可比感情要简单的多了。” 夏源：“还好我没酿成大错，其实我之前直截了当地问徐萱玥了，问她荀苒是不是喜欢我，她回答得模棱两可的，但是最后一句还是给了我暗示，她说‘可能喜欢我，但是现在也可能不喜欢我了’（第二百四十四章，刘雨华随意回答的消息）这样的话。” 柯宇涵：“意思是她移情别恋了吗？” 夏源：“从字面意思来说，就是这样没跑了，可是我也在奇怪，为什么丫头有喜欢的人不和我说？而且她现在似乎在故意远离我，让我很不适应，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吗的，我真是没有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想念闹得鸡犬不宁的那时候的死丫头。” 柯宇涵：“这是什么心理？不够习惯吗？” 夏源：“大致都过去两个月了，这种状态，但是我还是不习惯，人说习惯这事儿，最少只需要21天，我不知道我需要多久，21个月还是21年，只是我现在想象不到以后丫头和我生分得像个陌生人的样子，太可怕了......” 柯宇涵：“那......你打算怎么做？” 夏源：“这事儿！我一定要搞定！” ———————————————— 夏源和荀苒的聊天记录： 晚上10点20 夏源：“丫头！我要问你问题！” 晚上10点24 夏源：“别装睡！你骗得了别人，但是肯定是骗不了我的！你有追剧的习惯，尤其是寒暑假，你窗帘紧闭着，我也能够看到你台灯的亮光！” 荀苒：“刚洗完澡，你说。” 夏源：“我现在问你的问题，你不需要给我解释或者是别的话，我只需要你回答我是与不是，咱们之间必须有些话要说清楚的！” 荀苒：“你是不是和谁聊了什么？” 夏源：“你别管！” 夏源：“你是不是以前喜欢过我？现在又不喜欢？是不是有了别的喜欢的男孩子了？那个人是谁？不和我说的原因是什么？” 荀苒：“是徐萱玥和你说的是吗？呵呵。” 夏源：“回答我！” 夏源：“喂！说话！” ———————————————————— 荀苒和徐萱玥的聊天记录： 晚上10点37 荀苒：“睡了吗？” 徐萱玥：“还是有点累的，怎么了？” 荀苒：“还不到两个小时，你就把我要求你保密的事情全部抖给夏源了是吗？” 徐萱玥：“啊？什么？哪跟哪啊？” 荀苒：“我以为你是为了什么要套我的话呢，关心我？好朋友？从背后捅我刀子的好朋友？行了吧，听着徐萱玥！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所有的交情，统统遗忘掉！我和你，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荀苒：“我们绝交！” 徐萱玥：“发生什么了啊？” 徐萱玥：“我对天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徐萱玥：“苒苒！” 对方已关闭临时会话功能，您需要先加对方为好友才可以发消息。 第二百五十八章:真的不一样 开学的当天，灰阴的天空飘着小雨，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典礼被延后举行，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寒冬腊月里傲拔挺胸的人，今天都得缩着脖子快步赶路，生怕被冻在风里动弹不得。就这天气，居然飘得是雨而不是雪，淅淅沥沥像是绣针一般落下来，刺到地上，地蓝了；刺到草上，草冰了；刺到人身上，心寒了。 全班的人都窝在教室里不敢出门，聚着堆取暖。 苏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蜀道难》背得十分不安稳，就像是真正在爬蜀道一般艰难，山顶完成的标志，自己始终望不到尽头，而背会这篇文章似乎也开始变得遥遥无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可以横......”苏鑫敲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后面那句是什么。 “可以横绝峨眉巅。”夏源补充道。 苏鑫不可思议地转头：“哇，你已经会啦？” “昨晚睡不着，就起来，打算背背书，说不定就会了，没想到就会了。” 此时苏鑫注意到夏源面庞憔悴了不少，似乎还瘦了些。 “原来你是天才啊？” 夏源苦笑了一声，苏鑫觉得如果此时给他配上一根烟，想必会很有独特的忧郁和沧桑感，他像是有什么心事儿一般叹了口气。 “苏鑫，你知不知道荀苒最近的事儿？” “苒苒？她什么事儿啊？” “看来你也不知道。”夏源又叹了口气，随即趴到了桌子上。 苏鑫把视线投向左边，惊奇地发现荀苒的座位上换成了洪封，现在正是语文课的自由背诵时间，不会是别人在位置上暂坐。她开始在教室里寻找荀苒的身影，发现她调到了教室的角落。 很明显，和洪封做同桌的女生十分的紧张。 “苒苒怎么了？为什么换座位了？”苏鑫说完，就想到了该有的原因，随即放松了下来，这事儿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虽然换座位是第一次。“你......是和苒苒又吵架了对吧？” “是归是吧，但是要复杂得多。” “你们之间，不就是吵个几天架就结束冷战了嘛？” “呵，也许这次真的不一样。”夏源拍拍重新看向书本的苏鑫，指指教室的左边：“你看看柯宇涵他们。” 苏鑫好奇起来，这事儿是怎么影响到柯宇涵他们的，根据自己前段时间对他们在游乐场的表现，那两人应该正处于如胶似漆的状态才对。 看样子，徐萱玥正在生气，而柯宇涵在拿着药茶杯说些什么。 苏鑫了解徐萱玥真正生气模样，如果她假装愤怒，则嘟起嘴巴来，逮着一个点喋喋不休半天。但是如果真是怒发冲冠的时刻，她就会面无表情做些和自己平常的行为大不相符的举动，例如像现在这样认真写数学题。 “天呐，你们都怎么了？” “被搞得一团糟，你还不知道嘛？那个......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夏源凑过来，苏鑫看到了他嘴巴上方没刮干净的胡渣，“你小声点儿反应啊，徐萱玥和荀苒两个人，绝交了。” ————————————————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是在照常推理啊。”柯宇涵感受到杯子里的热茶开始变冷，急得抓耳挠腮。 下课后，柯宇涵依旧在解释。 解释什么呢？那天晚上和夏源说完自己最后的想法后，第二天就从徐萱玥那儿听到了她和荀苒绝交的消息，她问柯宇涵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准确来说，也就是自己所谓的分析和提议，给夏源提供了找荀苒的动机，虽然就连徐萱玥自己都不清楚，夏源嘴里所谓的关于自己发的荀苒喜欢她的言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夏源把他的消息记录截图发给徐萱玥时，她惊得嘴巴半晌都没有合上。就像是丢失了一段记忆，她不清楚，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她只肯定，自己没有发这些话。 捋下来就是，在柯宇涵多次消息的“诱导”后，夏源看到了“徐萱玥”发给他这些话，坚信了荀苒以前喜欢自己，而现在放弃了的事实。正巧这时候，徐萱玥答应了荀苒要保守她告诉自己的秘密。 夏源去找荀苒，说清楚。 两条线不谋而合，碰撞出了爆炸式的结局。 于是自己好意的“分析”成了徐萱玥发泄的突破口，她从开学的三天前，就开始冷面对待柯宇涵，这让这位大学霸难受得要命。 化学实验室里。 “李川？”柯宇涵笑着走过来，“咱们能换一换吗？” 李川刚想说声好，却被一旁的徐萱玥拽住了衣角，很明显是没想让他走。李川露出了一脸为难，看着柯宇涵，耸耸肩。 段老师走上了讲台，一脸颓然地摊开课本，扫视了一下实验室，随即开始在黑板上写上必要的公式和步骤。 柯宇涵知道，马上课程就要开始了。 虽然自己已经运用了某个筹码很多次，但是唯独自己似乎没别的什么资源，至于这个一招鲜吃遍天的操作，只要有效就好，他是这样想的。 “李川。” “涵哥啊，玥玥姐不让我也......” 柯宇涵封住了他的嘴，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李川甚至能够听到他牙齿磨动的声音。“我把我的物理笔记借给你，三星期！” 李川双眼发亮，冲向了别处。 徐萱玥长叹了一口气，随即继续摆出冷面的姿态，摆弄着面前的仪器。 黑板上富有节奏感的粉笔敲打声停止后，段老师回过了头：“同学们，都坐坐好！我们接下来要开始做粗盐提纯啊，首先，要干嘛？” “检查仪器。”教室里传来整齐的回答声。 “对喽，哈哈，都没忘啊。” 段老师一脸憨厚，开始带领大家做实验。 柯宇涵凑到了徐萱玥的耳旁：“就事论理啊，我觉得这件事儿里面，我的错误并不算是明显不是吗？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他边说，边开始和徐萱玥一起检查器具，“‘分析’这事儿，得罪的人，你不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吗？” 徐萱玥白皙的脸庞上，表情依旧僵硬如铁，柯宇涵怀疑她是上下嘴唇黏在了一起，所以才选择默不作声。 “今天，我是第一次看到你们三个人分开走路。第一，夏源喜欢这事儿，除了他自己，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吗？所以他问我，我就答了，谁知道啊！谁知道他喜欢苏鑫来着！” 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柯宇涵吓了一跳，担忧地朝旁边看去，徐萱玥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仿佛是自己的脸上长了什么奇异的东西一般，这让柯宇涵感到欢喜，同时又好奇：她怎么了？ “怎么回事儿啊？”段老师在讲台上伸脖子望过来。 “哦哦，没、没事儿，老师。”徐萱玥摆了摆手。 教室继续回归了正常。 把头低下来后，柯宇涵感到自己被徐萱玥拽了过去，耳旁传来低语声：“你说夏源喜欢苏鑫？” “啊？你不知道？”柯宇涵的声音震耳欲聋。 “哎呀，又爪子（咋了）吗？”老师被吓得爆出了家乡口音，这让实验室里的其它同学忍俊不禁，憋得难受。 “没事儿，我......她，她！她做实验居然不知道先用玻璃棒润湿滤纸，说实话，这把我惊讶到了。” 柯宇涵的胳膊被徐萱玥偷偷掐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教教他。” “哦，好。” 徐萱玥惊讶于柯宇涵此时的高情商处理模式，他似乎已经成长到了让自己有些惧怕的等级了，很难想象一个高智商的人，情商也飙升起来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间极品。 而柯宇涵则是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忘记了，这事件的确有些缠绕，以至于把知道这个秘密除了荀苒，就只有自己的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时候的事儿？”徐萱玥问。 “终于理我了？” 柯宇涵又被掐了一下，“快说！” “很早以前了，刚放假的时候吧，不对，还没放假呢，而且那天，是夏源和荀苒说了他喜欢苏鑫的事儿的。” 猛然间，脉络开始清晰起来，她基本上了解事情的整个前因后果。 除了那个莫名的，“自己”和夏源的聊天记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躲一躲吧 从走廊里漫无目的的游走，苏鑫低着头走路，她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从教室里出来了，她只记得，自己心里很烦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驱使着自己从教室里出来。 班级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了，就在十分钟前，刚踏出门的那一刻，苏鑫一下子想通了，自己为什么背书的时候，感觉到气氛不对，原因就是教室里少了欢声笑语，尤其是荀苒和夏源的打打闹闹，总是让自己感受到异常的温暖，可是着感觉在今天却烟消云散。 到底是什么事情，使得大家变得那么奇怪呢？ 而且好像，只有自己不知情的模样，就像大家齐力把她排除在外，这让苏鑫很不好受。 低头低得太久，苏鑫感到脖子酸痛，她抬起头来舒展着身子。 徐萱玥正搂着一本书，朝自己走过来，很明显，两人的视线相撞后，徐萱玥打了个激灵，脚步也顿了顿。 苏鑫有些奇怪，随后想通了似的朝身后看去。 荀苒正巧也正在向自己的方向慢步走来。 这感觉太奇怪了！ 三个在大街上隔条马路都能喊上了几嗓子的人，现在一条小小的过道上矗立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荀苒的神情有些奇怪，平静的眸子下，是深不见底的恐邃。看着前方，就像是见到了两个陌生人一般。 呆呆地立了许久，还是徐萱玥先踏出了一步，她向前走来。 苏鑫后面就是荀苒。 徐萱玥靠近时，苏鑫已经展开了笑脸，可当徐萱玥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路过时，她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惊恐的视线随着她移动。徐萱玥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没有回应自己的打算。 后方，荀苒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过了几秒，她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徐萱玥也同时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像个坚定的旅者，只会对目的地微笑。 ———————————————— “我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你们了。” 柯宇涵把手腕上的发绳取了下来，递给了徐萱玥，因为下节课有人要来旁听课程，在姚主任的严格管控下，披头散发的情况还是不允许出现。“为什么你不理她们啊？” 徐萱玥接过发带，看了柯宇涵一眼，开始扎起头发：“呆瓜，你现在的情商和你高一的时候比，也是有着天壤之别了，你猜猜，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猜对了我就告诉你。”她俏皮地笑笑。 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做题目，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提问方式。柯宇涵推了推眼镜：“要我推理的话，应该不会是你生气了。” “哦？为什么你会排除这个答案？” “因为我清楚你生气的模样。” “那是哪样？” 柯宇涵脸一耷，嘴角像是弯曲的尺子一般撇了下去：“就这样。” “找打啊！”徐萱玥笑骂，伸出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我要是真的长你刚才摆出的那个鬼脸，还不如直接投胎重来呢！” “是你让我说的。” “你就是欠打！再猜猜？” “嗯......”柯宇涵扶起了下巴，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徐萱玥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在思考，“其实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们两人掌握的情况是最全面的，荀苒不理苏鑫是因为，从间接来说，她是情敌，可能会感到尴尬。你不和荀苒打招呼呢，是因为她才提出了绝交，如果打招呼的话，就是示弱。但是......你为什么，不理苏鑫呢？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吧？” 徐萱玥边听边点头，等到自己扎好了头发，柯宇涵的论述也完毕了。 “挺厉害的嘛，不过，还是差一点点！”徐萱玥掐起手指，“你刚才也说了，荀苒并不待见现在的苏鑫，刚才的那种情况，我无论和谁打招呼，都是在和另一方划清界限。” “哦！我懂了，你是想要稳定一下你们的关系。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现在没办法直接解决这件事儿，至少不可以让它继续坏下去，所以你谁都不理，其实是保持一个中立的状态，间接的平稳了三人的关系。” “bingo！”人人 “你说，荀苒有了新的喜欢的人，这是真的吗？” 笑容一下子从徐萱玥的脸上消散，就像是晴空万里的天空突下一道闪电，这让柯宇涵有些害怕，好不容易看到的笑容，他怕会再次消失。 “我觉得......荀苒昏了头。”徐萱玥的视线投向后方，荀苒正盯着窗外发呆。“那个男生，我见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那个人......怎么说呢，是个绅士而且俊秀的男生不错，但是我不喜欢他，至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了不悦和他与生俱来的戾气。” 描述到这里，柯宇涵不禁想到了魏生，他也是带着这么一副假面。 透过爬满了雾气的窗户，徐萱玥看到了外面依旧飘扬着的细雨，冷得让人发怵，生怕被这细如针线的雨刺伤。 上课铃打响，由于是有校领导旁听的课程，所以王修显得格外认真。带了一堆可以用作实例的实验用具，应该也只是冠冕堂皇用来做样子罢了。 “人都到到齐了吧？” 校领导在教室的后排坐得整整齐齐，像是小方阵一般排列。 “那我们就开始......” “等等王老师！”教室后方，一位贵妇人一般的女老师举起了手：“你们班还有个人没来吧，这还有个空位啊。” 徐萱玥心里一惊，她立马朝后看去。 空荡荡的座位上，夏源没了踪影。 —————————————————— 操场的跑道一共有8条，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夏源的身影穿梭了一圈又一圈，他已经将外套脱去，扔在了操场上，他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沸腾的焰火，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膛，无处发泄，这也是他已经绕了操场跑二十圈的原因。 （不要怀疑，真的可以跑二十圈，本人亲测过！） 荀苒这个丫头到底要干嘛？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自己软磨硬泡的方法也试了，强硬地想要谈话的态度也表达出来了，她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态度让自己十分不耐烦。 “死丫头。”夏源骂了一句，想起她现在的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更加怒从中来，加速了脚步。 “朋友！停一下吧。”一个声音从耳旁传来。 夏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随后又转了回来，甩头的同时，湿漉漉头发上的水飞向一旁。 “夏源！” 听到的自己名字，夏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惊恐地朝身后看去，见到一颗朦胧发出叶芽的树下，一位男生的身影踱了出来。 “你、你谁啊？”夏源调整着呼吸，急停对长跑的人来说，挺危险的。 “雨还在下呢，来这边躲一躲吧。”男生撑开了一把黑伞，天色本就不够明亮，躲在伞下的男生，脸庞被阴影遮盖住，看不清楚。 夏源本想怒骂一句，随后抛开，但是鬼使神差间，总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靠近他，仿佛要追求什么真相一般。 草地经过雨点的润湿之后，滑腻着像是涂了一层油，夏源踱步得艰难。 “说吧，什么事儿？”夏源走到男生面前，发现他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但是身材并没有自己魁梧，不知怎么的，这面庞总让自己感到熟悉。 “我想和你谈谈。” “我都不认识你，谈什么？” 男生鬼魅地笑笑，伸出手来：“还是先介绍一下吧，我叫胡广。”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夏源握了握他的手，细腻得不像个男生的手，他定睛看着男生白皙俊秀的脸庞，熟悉感越发强烈。 “我是从荀苒那里知道的。” “丫头？你......你就是？” “对。”胡广点点头：“我就是荀苒的现任男朋友。”他左边断开的眉头轻挑了一下，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第二百六十章:谨慎交友 徐萱玥接过柯宇涵递过来的茶杯，感激地润了润喉咙。 “所以，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周君兰点点头，“事实上，这个问题，就是他们三个人之间关系的瓶颈期了。” “瓶颈期？” “就是遇到一定的困难，属于渡过去以后会有质的飞跃的一个阶段。” “但是如果渡不过去，就会停滞不前，甚至崩溃。”柯宇涵补充道。 柯宇涵坐下来，此时班级里的人寥寥无几，毕竟刚放学后不久。 “可是问题是，我成了炮灰了啊！”徐萱玥一脸无奈。 “那没办法啊，谁让正巧荀苒误会了你呢，不过那个消息......到底是谁在和夏源聊天啊？” “我不知道啊！我翻了我的聊天记录，完全没有那回事儿啊！偏偏夏源的手机上就有，奇怪爆了！” “有一种可能。”柯宇涵插话道，他正翻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那消息并不是你发的，当然，排除你失忆的可能性。” “废话！” 周君兰被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逗笑。 “也就是说，在夏源和荀苒正式闹翻之前，有一个‘你’在和夏源聊天。”柯宇涵开始在本子上画箭头和路线图，用来理清脉络，他在徐萱玥旁边，用引号写上了个“你”。 “很明显那不会是玥玥。”周君兰安静地说。 “按照徐萱玥刚才的说法，是她的消息记录被删除了，就是这条关键性的时间段，造成了夏源坚定想法的决心，从而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夏源和荀苒闹僵，荀苒和徐萱玥绝交，为了保全关系，徐萱玥不搭理苏鑫和荀苒。所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这还用你说？”徐萱玥拍了他一巴掌。 “我有种感觉......”不安的表情在周君兰的脸庞上慢慢显露出来，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出神。“这件事儿，恐怕不是误会那么简单，我怕事情再度恶化下去，就麻烦了。” 徐萱玥听完一惊：“这情况还不够糟？还会怎么恶化下去啊？” 彭！ 强烈的撞击声。 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反弹到教室的通告板上，把手狠狠地尖叫，随着着爆裂的声音入门的，是全身透湿的夏源。 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摆满了怒气。 “夏源，你干什么去啦？”徐萱玥惊讶地喊道。 此时，周君兰正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 一丝强烈的不安窜进了柯宇涵的心头，他很少相信直觉，但是此时此刻，不幸的事即将发生，这个想法扎根于他的心中。 柯宇涵下意识地站到了徐萱玥的前面。 “先擦擦吧，别感冒了。”周君兰打算走过去，将纸巾递给夏源，却被柯宇涵拦住，惹得自己一脸疑惑。 “你怎么了？”柯宇涵问。 “我怎么了？”夏源开始一步步逼近，那是带着愤怒和杀意的步伐，没人会在心情轻松的时候，从牙缝中喷出雾气来。“柯宇涵，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啊！仗着自己学习好些，智商高一些，就变着法地把我当做棋子一般，我说你怎么前几天那么好心帮我分析这又分析那的，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两位女生自然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收敛了想要靠近的想法。 “继续装傻！今天，你最好让我亲耳从你嘴里说出实情！要不，我们就一刀两断，当我从来没和你这个混蛋交过朋友！”夏源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柯宇涵觉得这恐怖的表情很熟悉，那个月夜下，那位“大演奏家”也露出过这样讨人厌的神情。 “我真的不......” 柯宇涵的话语被猛然冲过来的夏源打断，撞击的冲击力让柯宇涵感到胸口沉闷，两位女生被撞倒在一旁，桌子椅子一阵哗啦啦的倾倒。等到下一次撞击传来时，是柯宇涵的背部狠狠碰到了后黑板。 “呆瓜！” “夏源，你干嘛？” “干嘛？你让他自己说！”夏源鼻孔扩张，柯宇涵知道他还保留着一定的理智，不然自己就会已经倒在地下，动弹不得了。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靠！”夏源抬起拳头，周君兰一把将其钳住，胳膊上传来的阻力让夏源感到惊奇，这才想起来她学过柔道。 “放手。”周君兰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他一声冷笑：“柯宇涵，你也只会靠女人保护了是吗，我看不起你，背后捅刀子，好的，你赢了，你赢了。” 夏源松开手，柯宇涵像是墙上的一幅画掉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啊！”徐萱玥气得满脸通红。 “徐萱玥，我现在还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告诫你，不是带着眼镜的人就斯文，和柯宇涵在一起与否，你还是好好斟酌一下。”夏源向柯宇涵甩下恶狠狠的眼神，随后夺门而去。 乱糟糟的教室里，紧张的气氛一时消散不掉。 徐萱玥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知道，他们几个人友谊的铁链正在一节节的瓦解和断裂崩坏。 这是他们几人之间的“瓶颈期”。 ———————————————————— “下节课是我们班主任的课。”夏源有些后悔跟着面前这个叫胡广的男生来到食堂了，他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己总是有想把他按在地下，往他脸上来两拳的冲动。 他不是那种看上一眼就讨厌的人，毕竟样貌摆在那里，可是一想到荀苒喜欢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们之间？”夏源皱起了眉头，“呵，你知道个屁！” “我当然知道。”胡广在食堂的一处位置上坐在，伸手展展，示意夏源坐在自己对面。“我可是荀苒的男朋友啊，她和我聊了很多你们的事儿，包括你一生气发脾气，就会通过运动来消解的习惯。” 胡广笑得很礼貌，夏源很不喜欢他这么有教养的模样。 这丫头，真的把什么都和他说了？他吗的！他是谁啊？ 这样带着一肚子火气坐下，夏源如坐针毡。 “说吧。” “夏源同学，我今天来，不是要和你示威的。”胡广端正着坐在桌上，“我是想要提醒你，带着善意的。” 夏源冷笑一声：“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谨慎交友，也就是你的朋友，柯宇涵。” “他吗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老子兄弟关你屁事！” “别这么大火气。”至始至终，胡广脸上都挂着微笑，这就像是一道天然的防护屏障，没办法攻破。“我是个较为理性的人，你把柯宇涵当做你的兄弟，他不一定同样反馈给你。当然，我这么说是有证据的。” “你演电视剧呢？侦探吗？” “如果我没记错，荀苒和我说的，”每从他嘴里听到一声“荀苒”，夏源的心里的怒火就更燃三分。“你喜欢苏鑫是吗？” 这她都说了？夏源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是又怎么样？” “但是有没有想过，苏鑫有可能喜欢的，另有其人呢？” 夏源开始不耐烦：“你到底要聊什么，说柯宇涵突然又说道我，再蹦到苏鑫，你知道的多又怎样，这之间有关系吗？” 胡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那是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狡黠，犹如隐藏再草丛中准备猎食的狐狸。 “如果我说，苏鑫喜欢的是柯宇涵，不就有联系了吗？” 夏源心跳声一阵急促，他仿佛能够清楚的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胡广从他的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最好是些有理有据的东西，不然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食堂的。” “那是当然。”翻找了一会儿后，胡广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推过来，上面显示着的，是苏鑫在游乐场里的照片。 第二百六十一章:最大的错误 夏源拍案而起，怒气冲天。 “你个死变态！是不是你跟踪她？” “怎么会。”胡广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麋鹿徽章，“当天我也去了游乐园散心，荀苒和我谈过你们每个人，包括苏鑫，我甚至还知道徐萱玥和周君兰。遇到苏鑫，只是碰巧的事情。” “碰巧？那你拍照片？” “如果只有她一个当然和我没关系，但是你看看照片上，还有其他人没有？你仔细看看再说话。”这是第一次，胡广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仿佛对被愤怒支配的夏源感到了厌烦。 夏源听闻，把手机拿起来，放大后观察起来，从左找到右，从上找到下，再照片里，“大摆锤”的旁边，夏源发现了柯宇涵和徐萱玥的身影。 柯宇涵发过的一句消息重新唤起了夏源的理智：“但是前天我去游乐园，改变了我这一想法。” “有点苗头了吗？”胡广摊开手。 “又怎样？三个人一起在游乐场里，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看看他们之间的距离。”胡广提醒道，“徐萱玥挽着柯宇涵的手臂，走在苏鑫的前面，而后面这位可怜的小姑娘仅仅是偷偷跟在后面，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生怕被发现不是吗？” 实际上，夏源已经有些听懂了胡广要对他说的话，只是此时内心还是有些抗拒，他还是重复着：“那又怎样。” “苏鑫这个可怜的小女生啊，喜欢柯宇涵又不敢和他说，只能默默地为他做着事儿，知道徐萱玥喜欢柯宇涵后，选择了放手，病态地在柯宇涵约会的时候，跟在他后面，是个很‘伟大’的人，只是这样的话，应该会让自己受到不少伤害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柯宇涵的忙，苏鑫是不是向来足够积极？” 夏源想起了，众人把柯宇涵骗到山上后，柯宇涵一直在和苏鑫窃窃私语。而苏鑫也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 夏源没再说话，仅仅是看着照片发呆。 “想起来了？也许这样还和柯宇涵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如果柯宇涵是知道苏鑫喜欢他的呢？” “你说什么？” “柯宇涵是个聪明人，苏鑫喜欢他，他很早就知道了，不喜欢一个人并没有罪。但是如果反过来，利用喜欢他的人，啧啧啧，这种行为，是不是很不道德呢？” “利用，你是在说柯宇涵吗？” “你想想，他是不是一直在帮助你追苏鑫？如果我没有猜错，按照他的个性，是不是一直在用数学模型来劝说你？真是符合他的风格呢，你真不觉得他的说辞别扭吗，无论怎样，他是在撮合你和苏鑫不是吗？” “他......不是不喜欢苏鑫吗，他不是喜欢徐萱玥吗？” 胡广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安心地背靠在了椅背上：“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一直在让你去追求苏鑫，撮合你们在一起，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夏源此时被绕得糊涂，一时间向脑袋里塞进去的信息量实在过于庞大，苏鑫居然是喜欢柯宇涵的，居然还卑微到这种地步。他抬头，看到了胡广脸上得意奸诈的表情，顿觉不对。 “不，你错了，柯宇涵只是在帮我出谋划策而已，喜欢苏鑫这件事儿，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在这之前，他并不知晓这事。”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和盲点，夏源直了直他的脊背。 胡广一拍桌子：“对啊！这是你犯得最大的错误了！” 夏源的心又揪了起来。 “就是因为有了你这句话，柯宇涵才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什、什么计划？” “你想想，对于柯宇涵来说，什么对他最重要？” “徐萱玥？” “当然不是。”胡广嘴角咧起，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柯宇涵最看重的，不就是他的成绩了吗？你可以想想，班级里，谁对他威胁最大？” “苏鑫。” “你懂他的想法了吗？” 从胡广深邃的眼眸里，夏源感受到了兴奋。 像是终于结束了这一切，胡广叹了口长气，“为了维持住自己第一的成绩，柯宇涵真是不折手段啊，不惜借助苏鑫的爱意，以及你对苏鑫的好感，你和苏鑫在一起了以后，不就没人会成为柯宇涵成绩上的对手了吗？这样的话，他就成了最大受益者了不是吗？” 夏源的身子一下瘫了下去，像是松了劲，散得像是没了骨头。 “你是荀苒最好的，朋友。”胡广故意把“朋友”两个字重读，“我不希望你和她都蒙在鼓里，要不你告诉她吧。” “呵，我？”夏源的面容苦涩，一副“丧家犬”的模样，“丫头已经开始不和我说话了。” “哦？”胡广脸上的一丝得意表情闪过，没有被夏源察觉道，“你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绝交的，不是吗？” “事实如此，没什么好说的。”夏源将手机推给胡广。 下课铃声响起，悠长而厚重的音乐从广播里传来，比教堂里的钟声更加肃穆，配上凄冷的雨景，夏源心里除了失望，是慢慢的愤怒堆积在胸口。 “你会怎么做？”胡广问。 夏源看向窗外从教学楼里蜂拥出来的人群，一语不发。 “夏源。”胡广喊他，“我是真的喜欢荀苒，我希望你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夏源从他的眼神或者是语气里，看不出一丝真诚，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要是敢伤害丫头，我保证，我的拳头会落在你脸上。” “当然。”胡广笑着伸出手，与夏源握了握。 随后，夏源就走出了门口，他的目标是教学楼。 大约过了半分钟，从食堂的最远处的角落里，柱子后面，荀苒的身影闪了出来，她的担忧写在脸上。 胡广招招手，让她过来。 “你和他都说清楚了吗？”荀苒在胡广对面坐下，也就是夏源刚才坐的位置，她的本意是能够寻到些许夏源的气息，但是这样的天气里，似乎味道都被凝固了下来，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说清楚了啊。”胡广温柔地微笑，“我说我是真心的喜欢你，如果这事儿让他感到不悦的话，极有可能是吃醋的表现，你应该审视一下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荀苒，还是苏鑫。” “他怎么说？”荀苒满脸期待。 “他没说什么，就一个劲的重复：要你管。” “是嘛......”荀苒的头沉了下去，“那......你刚才掏出手机来，给他看的照片是什么？” “这你都注意到了？” “嗯，是什么？” “没什么，是你的照片，还有......我们两个人的合影，我让他看，是想要让他感受一下，到底有没有异样的感觉，结果他似乎没有什么感触，只是觉得很愤怒，你没看到他刚才都气得站起身子来了吗？说：‘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都有点儿被吓到了，他满脸的厌恶呢。” 胡广掏出纸巾来，递给已经泪流满面的荀苒。 “谢谢。”荀苒说道。 “不客气，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了呢？我是真的喜欢你。”胡广又重复了一遍。 荀苒看着他的脸庞，这是副女生都无法对其产生厌恶感的面庞，她知道以貌取人有些过分，但是胡广的性格也很温柔，至少从来不和自己吵架。她这些天，一直默默接受着他的追求，却没有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态度来。抱着那么一丝幻想，想着夏源能够回头找自己，荀苒觉得自己活得卑微至极。 痛苦的漩涡将她吸入，她挣扎着叫喊，窒息感将她吞没。 “对不起，我能不能.....再考虑一段时间？” 胡广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考虑什么呢？” “总之，我还是有些事情要确定，再给我，就一段时间就好。” 病态的笑容再胡广的脸上展开来，他低下眼眸，叹道：“好吧。” 荀苒感觉有些对不起他，但还是继续追问下去一个问题。 “那最后，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话，例如.....例如让你照顾好我，对我不好饶不了你......之类的话？”荀苒带着期盼的眼神盯着胡广。 沉默了一会儿，胡广脸上的表情由温柔转变为平静。 他翘起腿来，微微摇头：“抱歉，一句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二章:春天来了 周君兰犹豫了一下，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就在这时，面前的宿舍门反而被拉开了。 “嗯？干嘛呢？”荀苒奇怪地问。 “啊，我、我来，我来找你，谈点儿事儿。”周君兰摆出笑容。 她打听了半天才从楼长那里查到了荀苒的宿舍门号，至于荀苒住校了这件事儿，还是今天早上自己刚从徐萱玥那里打听到的。自从经过了前几天的事件过后，周君兰越发奇怪，为什么奇怪的事情会频频发生。周君兰坚信整个事件的中心一定存有猫腻。 而问题的突破口，就在于荀苒。 “哦，我先去上个厕所，你等我会儿啊。” “好的。” 女寝里，是四个上床下桌，今天是周五的下午，住校生一般都选择了回家，当然，如果你不回去，学校自然也不会赶你走，只是在周末，学校的食堂是不会开放的，你需要自己到外面买着吃。 此时寝室里只剩下一位女生，她正在换衣服，好像要出去。进来的那一瞬，周君兰瞟到了她紫蓝色的内1衣。看到周君兰进来以后，女生只是微微点点头，看样子是刚才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她的桌子前方贴着大大的“雷姆”海报，还有不少手办，看样子是个动漫迷，而且很有钱。 宿舍不大，整个面积恐怕不超过二十平方米，还有两个洗手台，想必实际面积可能会比目测要大些。 荀苒的桌子很好认，周君兰看到她桌子上摆着夏源和她的合照时，就安心了下来，并且确定了荀苒不是真的喜欢上别的男生。 今天她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并且，到现在为止，自己都应该算是一个局外人的状态，荀苒没理由向自己发火。 她走到阳台，看窗外的风景，等着荀苒回来。 果不其然，荀苒快步踏进宿舍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桌子上的照片收起来。 “有什么事儿吗？”荀苒给周君兰拉了个板凳。 “嗯，就是......” “荀苒！”床上的女生从床上爬了下来，“我要去外面吃饭，要我给你带一份吗？吃什么？” “都行，谢谢。” “客气什么，你吃饭了吗？”女生问周君兰。 “谢谢，我不饿。”这是假话，周君兰是还没吃饭的，但是她绝对不会选择在荀苒的宿舍里吃，更加不愿意欠这个人情。 “那我走了啊。”女生换上鞋之后，出了门，关门的动作轻柔。 宿舍里，只剩周君兰和荀苒四目相对，这种无人的情况下，两人坦诚相待，反而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怎么了？有什么要问的吗？”荀苒说。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的，只是你愿不愿意谈论这件事儿罢了。” “有人派你来的？” 周君兰摇摇头，摆出发誓的手势：“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么难受。” 荀苒点点头：“你的话，没关系的。” “嗯，我现在很直白的问了，你是不是还喜欢着夏源？” 荀苒咧开嘴角：“我现在喜欢不喜欢的，没有什么区别吧，毕竟他对我没有感觉，更何况他还喜欢苏鑫呢。” “那就是喜欢了。”周君兰像是没听到荀苒后面的话。“那个男生，你现在正在交往的那个男生，是谁啊？我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他是转学过来的，文科班。” “转学过来的？叫什么？”周君兰警惕地皱起眉头，她害怕听到一个自己熟知的名字。 “胡广，我知道，名字挺普通的，但是人很好，对我很温柔。” “追女生的时候，男生不都是这样吗？你们应该认识不久吧。” “是的，两个月不到。” “按这个事件算......是你逃课的那天遇到他的吗？” 荀苒暗自佩服周君兰的记忆力，她就像是徐萱玥和柯宇涵的结合体，无形间，给这场谈话徒增了不少的压力。 “你挺厉害的，是的，就是那天。” 周君兰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不安的情绪，“嗯，后来呢？你和他都做了什么？夏源那边你怎么处理的？” “你这么关心胡广干嘛？你也不认识他啊。” “不情之请，我能不能看看他的照片？” 这个问题提出来，荀苒刚想说好，来表示自己的认真程度，随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掏出手机来翻找。 不安的情绪继续在周君兰心里发酵，“怎么了？” “你这么一说，也是哦，我好像是没有他的照片的，只有他家小狗的照片，你要看吗？” “小狗？”周君兰苦笑一声，“我看它干嘛？” “那好像......”荀苒支起了下巴，盯着桌面沉思，“我真的没有他的照片。” “合照也没有？” “有，但是好像都在他手机里。” “你手机里一张都没有？” “没有。” “那他的社交软件里呢？有没有发过动态。” 荀苒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可疑，“发过......但是我见过他发一条，还是转发的一个关于学习的话题，没有照片。空间的话，我试过，进不去，需要向他本人申请的那种封锁空间。” 转学过来的？不愿意露出真面目？他的到来带给柯宇涵周围所有人际关系的破败。脉络很清楚了，周君兰准备确认。 但是接下来的问题，她宁愿听到否定的答案。 “苒苒。”周君兰握住了荀苒的手，荀苒发现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 “怎么了？突然这么紧张？” “你好好想想，他，那个‘胡广’，左边的眉毛是不是断眉？” 荀苒没有迟疑，点头的幅度大而准确。 “天呐！”周君兰捂住了嘴巴，像是心脏要从里面跑出来。 —————————————————— 从宿舍走出来后，周君兰的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般放了晴。 天空中，灰黑色的云朵层层叠加，偏偏在自己头顶的正上方破了个洞，像是台风眼一般。白色的强光从中间挥洒下来，照亮了已经被打湿的柏油路。周君兰眯着眼睛陶醉，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清新又凉爽。 她知道，春天来了。 这是第一次，自己在魏生动手之前发现他的诡计，很明显，“胡广”就是魏生，他妄图分裂大家的关系，从而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必须要求做到完胜，不光是让他要狩猎的目标痛苦，而且还要这苦楚延伸到他的未来，铺垫上一路的荆棘。 断裂柯宇涵身边朋友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目的。 荀苒听到自己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周君兰从她的脸庞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轻松，那是一种解脱。她肯定是把一切错误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了吧，和夏源断绝联系，和徐萱玥绝交，不理会苏鑫，这些都是她犯的错吧，想必一定很不好受，但是此时，她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口，卸下了一身的包袱。 “我们找时间和大家解释这一切。”周君兰当时这样对荀苒说。 “嗯！”荀苒哭了。 现在想想，那是开心到极致的眼泪吧，周君兰这样想着。 轻雨过后的校园没多少人，自己走在通往广场的小巷子里，脚步轻快，她要去门对门的餐馆里大吃一顿，用来庆祝。 滴答。 有什么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君兰猛地回头，狭窄的小巷里，杂物随意地堆放，占据了大部分的距离，除了垃圾桶旁摆动着的柳树树枝，这几乎是一副静态的画面。 “听错了吧。”周君兰挠挠头，继续向前走。 咔擦，又是一声响动，周君兰站直了身子，朝后方看去，身上冒出了冷汗。她确信听到了声音，像是树枝被踩断的清脆。 “谁啊？” 没人回应，一只麻雀被她这声吼，吓得从枝头飞走。 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向后退，周君兰过了一会儿再次往前走，这次她加快了速度，开始跑动。 突然间，身后猛然响起剧烈的脚步声，像是百米冲刺一般快速而有力，如同锣鼓敲打的节奏，声音没两秒就撵上了她。 周君兰回头，因为惊恐而张大的嘴巴，在下一瞬间被紧紧捂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老混蛋 “嘘——小混蛋！别吵！别吵！” 一位男人捂住了周君兰的嘴巴，他的手有股死皮的味道，所以窜进鼻孔的里的味道满是腐朽。 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爷爷，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不能够说是瘦得皮包骨，但是骨相却明显地突出来，颧骨高挺着，有点像是马戏团里咧开嘴笑的小丑。单薄的烂棉袄披在他身上，甚至脚上还只穿了一双布鞋。 看得周君兰自己都觉得冷飕飕的。 他把周君兰按到墙上之后，也就没了其他动作了，仿佛自己还很害怕的模样，眼睛四处张望，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其实看到这个老人第一眼的时候，周君兰就已经放下心来了，无论这个老爷爷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袭击”自己，学过三年柔道并且有着实战经验的自己，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爷爷。”周君兰从他的指缝里吐出几个字，却又被他捂住了。 “嘘！不可以，不可以大声的！危险！”老人似乎是神经有些问题。 周君兰慢慢地蹲下，老人也想是对照着的镜像一般同步下蹲，动作敏捷，反倒没有老者的那种吃力感。 细小的声音从周君兰嘴里冒出来：“爷爷，我们在躲什么呀？” “躲小混蛋啊。”老人笑笑，露出残缺的牙齿。 “您刚才，不就说我就是小混蛋吗？” “不不不！你是小混蛋，但是我在躲另一个小混蛋，那个小混蛋要来抓我这个老混蛋，所以小混蛋你啊，不要混蛋喏。” 说完这话，周君兰被整得晕头转向，她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位老人，也不太清楚他在做些什么，只是这向小孩一样的举动让自己没有半点儿防备，倒也真像在和小孩玩耍。 “老——混——蛋！”一声粗犷的吼叫声从远处传来。 周君兰感到老人身子一颤，随后急忙躲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是由于老人的个子比较高，而且架子大。所有就算躲到了自己身后，也还是露出了满头的白发以及肩膀。 “老——混——蛋！你给我出来！”又是一声喊叫，只是这声音，让周君兰觉得熟悉无比。 “爷爷，谁来啦？” “小混蛋，小混蛋。”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兴奋。 这场面让自己也不自觉紧张起来，把身子贴到了墙上，躲在一堆建材后面，只露出个头来向外望。 声音越来越近，脚步声也传了出来，鞋底和沙子摩擦出“沙沙”的声音。 老人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仿佛屏住了呼吸。 “老混蛋人呢？”洪封挠着头从巷口转了进来。 “洪封？”周君兰下意识喊了出来。 “啊啊啊！”老人大叫着蹦起来，像是小孩子耍无赖一般撒泼打滚，“你干嘛？玩着捉迷藏呢，小混蛋啊你！” “喂！老混蛋。”洪封满脸怒气，掐着腰走过来，看到了周君兰，一脸疑惑：“你在这干嘛？” “这小混蛋破坏我们的游戏！”老人手指着告状。 “你闭嘴！”洪封呵斥道，“你跑什么的，中午饭不吃你特么就跑？不是和你说了，要在你的小房子里待着吗？我就去买个饭的功夫，你跑个鸡毛掸子啊老混蛋。”洪封手里拎着盒饭。 老人委屈地躲到周君兰身后，哼哼唧唧的像条委屈的小狗。 “这是谁啊？”周君兰问。 “我爷爷。”洪封指着脑袋，“这儿有点儿问题，没怎么着你吧？” “没有没有，不过，他怎么在学校里啊？” “你帮我个忙吧。”洪封瞅着身后的老人，笑着摇摇头，“一旦我生气了，这老家伙要半天才理我呢，现在他听你的，你帮我把他带到那边去。” “哪边儿？” 在洪封的指领下，周君兰连蒙带哄地把老人带到了学校东边开发区的角落。这里有一座蓝色的临时小棚，上面还沾染着泥土，看样子是直接从施工场地扒下来的。 拨开门帘（如果说条纹的塑料遮雨布算作门帘的话），里面简陋的内景就显露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两张蓝色的工地铁皮搭建成大约十平方米的地方。因为是靠着角落，所以东边和北边都是学校的院墙。内部基本上就是一张床，就是这一张床，占了内部大半部分。只有一张小桌子和小板凳，其他都是杂七杂八的塑料棚和瓶子。顶上悬着一个灯泡，整个内部都只有一个插线板，电线是从工地那里延了大约十五米顺来的。 “来！”洪封把盒饭放到桌上，向老人伸手：“吃饭啦！别躲在人家身后了，快点儿！被你缠上真是倒霉啊老混蛋。” 像是回到屋子里，安心了许多，老人从周君兰身后踱了出来。 “饿了，饿了。” “饿了就过来吃饭！”洪封已经把所有的饭盒都掀开了盖子，甚至连一次性筷子都帮老人掰开来。 老人吃饭的功夫，洪封和周君兰在外面聊天。 “这是你亲爷爷吗？” “是啊。”洪封掐着腰，像是一副累坏的模样。 “你父母呢？” “他们外出打工，没时间陪他，家里是有小房子的，结果这老混蛋一直嚷嚷着我不在就害怕。没办法就先弄到这儿来了，想着过段时间，就不住校了，家里实在是离得太远。” 周君兰眨眨眼睛：“看样子，你也不是很讨厌他嘛，干嘛叫他‘老混蛋’那么难听啊？” “讨厌！我讨厌得很好吧！这疯疯癫癫的老是缠着我，饭都烦死了。”说着，洪封掀开了棚子，朝里面看了一眼，随机吼起来：“哎呀，老混蛋！吃饭的筷子都能拿掉，别动了！不能用了！脏的！” 他走了进去，从墙角的包里掏出一个勺子来。 “来！算我欠你的，喂你！张嘴！” 老人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般张开嘴。 “爷爷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是，以前还好好的，去年某天早上，喊他名字，他不认识了，你看这老混蛋。随后记性就越来越差，记不住家在哪，记不住牙刷是用来干嘛的，记不住我爸我妈，唯独就记得我！倒霉催的！” 老人边嚼着边骂道：“小混蛋！” “老混蛋！” 洪封笑了笑，擦掉爷爷嘴角的汤汁，说道：“这棚子是临时搭建的，也还好没多少人来，我和工地头子商量了半天，哇！那满脸横肉不讲理的，软磨硬泡了半天，才同意下来，最多一个月，我得赶紧给这老混蛋找地方住！” “那他为什么叫你小混蛋呢？”周君兰问。 “小混蛋小混蛋！”老人重复着，手指指向洪封。 “哎呀，别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啊！我才教过你的呢？”洪封又喂了他一口饭，随后说：“谁让我嘴臭呢，有次他犯浑，打翻了家里的锅，我气得喊了声老混蛋，他就开始喊我小混蛋。喊他名字，喊爷爷，都不理我了，但是我喊他老混蛋，就说不定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刚才躲在你后面，应该就是他因为在和我玩捉迷藏呢。” “怪不得......” 周君兰看着洪封的脸庞，她从来没有想到大大咧咧的他，对待家庭的认真让人敬佩，鬼知道天天送饭，打扫，探视会有多麻烦。周君兰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对洪封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你知道老子为什么想要参加文学社吗？”洪封问。 周君兰摇头。 “因为这个老混蛋喜欢听故事，文学社不是有故事讨论的活动嘛，我就去参加了，每次带着四五个故事回来，讲了之后，他就能乖乖躺下睡觉。也还好他记性不好，说过一次的故事，再说，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那天之后，周君兰才意识到：这个满嘴脏话的坏痞子，有着颗温暖的心。 “小混蛋！小混蛋！” “老混蛋！老混蛋！” 第二百六十四章:更过分的事情 听到周君兰提出这个设想时，柯宇涵惊得手中的笔也掉了下来。 “你说真的？” “断眉，这个特征你一定比我清楚。”周君兰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还好我们是提前发现的，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把大家都聚在一起？” “对，这事儿，必须尽早说清楚。” 柯宇涵的脸上阴晴不定，没露出什么兴奋的神奇，他沉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会有这么简单嘛？ “怎么了？” “没事。”柯宇涵摆摆手，觉得自己多虑了。“那什么时候搞定这件事儿？” “就今天！” “啊？” ———————————————— 绿地广场的对面，有个露天的下午茶餐点，这里是当地一家有名的茶餐厅。这地方，荀苒是不太清楚的，如果不是胡广建议自己来这儿。她其实并不清楚这里环境有那么好。 当然，价格也让人大吃一惊。 今天是荀苒第一次主动邀请胡广出来约会，从他兴奋的语气中，荀苒可以听出来欣喜，有那么一瞬，她希望是周君兰错了。 荀苒今天穿着得体，是长款的白色大衣，偏向恬静方向的，头发也扎成了丸子头，蜷在头后。平时自己并不这么穿，但是今天不同，并不是因为胡广来了她才穿，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夏源在哪，但是想必他现在应该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压在某处，强迫地看着自己吧，为此，荀苒坐得端庄。 看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刚下午4点时，胡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荀苒的视野里，她突然间呼吸急促，敲了敲蓝牙耳机。 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传来声音：“苒苒，是她来了嘛？” ———————————————— 茶餐厅隔一条街的西边，奶茶店里，荀苒的身影从一部手机中传来。 “是的。” 荀苒说完，手机里就外放出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这音色很熟悉，让徐萱玥旁边的柯宇涵抖了抖。 “对吗？”徐萱玥问。 “差不多，我听着就是他，但是他长大后声音变了，我也只听过一次，所以我也不太能确定。” 周君兰观察到柯宇涵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拍了拍他，提醒他放松。 “到底要干嘛？”夏源在前面挣扎着，“荀苒出来约会，你们把我拽出来干嘛？是不是变态啊还拿望远镜？” 徐萱玥用望远镜挥挥：“闭上嘴，那个人，不是真心喜欢荀苒的，也真是亏你能够放下心来。” “不喜欢？那他是谁啊？” “你还记得‘魏生’吗？”苏鑫在一旁问道。 “魏生？”夏源想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了柯宇涵，仿佛在确定着些什么。 “对。”柯宇涵点点头，“就是他。” “靠！那特么等什么？走啊！弄他！”夏源直接窜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苏鑫差点被他挤了个趔趄。 “我觉得还是再观察一下吧。”柯宇涵说道。 “观察个屁！”夏源大手一挥，粗鲁的话语引来了屋内其他人的目光。“要是他是魏生，那丫头不就有危险了吗？” “嘿，怎么之前没见你那么紧张荀苒啊？和她冷战吵架的时候，你都在干嘛啊？” “那......不一样。” 身后的苏鑫慢慢把周君兰移到了一旁。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为什么突然间的，荀苒的男朋友变成了魏生呢？还有，为什么苒苒突然间不理我了？她不理夏源我可以理解，自己有了男朋友想必是要和夏源保持距离，而且他们经常吵架，可我怎么了？” 周君兰看着苏鑫一脸迷惑的脸庞，才意识到苏鑫从头到尾都有一大堆事儿被蒙在鼓里，毕竟夏源暗恋她的这件事儿，苏鑫现在还不知情，一时间，就连周君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事儿，我没什么话语权，但是我只能说，你知道得越多，事情就越会复杂。所以还是等这一切结束吧。” “可是......”苏鑫一脸茫然。 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讨厌，又被拉到这里来。总感觉大家都在瞒着自己什么事儿，她很害怕这种感觉。 “靠！”旁边突然传出夏源的一声怒吼，随后。他的身影就从苏鑫身边擦肩而过，冲出了门。 ———————————————— “到了？来多久了？”胡广放下了自己的双肩包，坐定在荀苒对面。 “没到多久，不用那么客气的。” 因为是在室外，露天的状态下，两人都没有将外套脱下来。此时阳光明媚，是个春日里的大好天气，如果现在你去广场的人工湖边上走走，你会看到流水带着刚化开的冰流动。 于是今天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欢喜着迎接春日的到来。 “你今天喊我出来约会，是第一次啊，想通了吗？到底能不能接受我？”胡广摊开菜单，并没有多注意到荀苒的装扮。 “嗯......今天你的问题就会得到解答，但是我们先不要急，能不能先吃饭？” 像是从菜单上得到什么提示似的，胡广抬起来头，审视着荀苒，这不是一种欣赏美的态度，更像是在看一幅画、检查作业一般严肃。看到荀苒的脸庞上时，荀苒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右耳（耳机）。 “你今天穿得很漂亮。”胡广夸赞道。 “谢谢。” “说真的，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那么有魅力的女生，原谅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这么说，那是为了给你留下好印象，以免让你把我当做色狼来看。但是你真的很美。” 荀苒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要这么说，胡广是比较善于隐藏内心想法的人，他一般不会说出这么直白的夸赞的话。 和夏源不同，他做得总比说的多。 “你今天嘴巴好甜啊。”荀苒开玩笑道。 “想尝尝吗？” “啊？”荀苒一愣，抚摸头发手僵住了。 从耳机里，荀苒清楚地听到了夏源在对面骂了一句“靠”，随后就是一阵追逐的声音，这不经意间让荀苒紧张起来，不知道一街之隔的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不是说我嘴甜吗？所以......”胡广露出了笑容，有种戏谑的感觉在其中，看到了荀苒的窘态，随后他哈哈大笑。“逗你玩呢，怎么？你能够开玩笑，我就不可以开吗？” “哦，哦，哈哈。”强颜欢笑着的荀苒觉得场面有些僵，也许对方不这样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局面就正在被他掌控着。 突然间，荀苒感到自己的手被攥住。 胡广的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粗糙一些。 “你干嘛！”荀苒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对方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我只是想要牵牵你的手而已，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牵过啊，甚至连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不是吗？” 荀苒的耳机里传来咆哮：“啊啊啊啊？什么过分的事儿！”听得出来，她是边跑边说的这句话。 突然间，胡广的脸色大变。 “你特么的！把手给我放开啊！”夏源快得留下了一路的残影，狂怒着朝胡广奔来，将他扑倒在地。在荀苒的尖叫声中，半边桌子的杯具和餐具倒下，噼里啪啦碎在地上。 两人扭打在一起，但是很明显是夏源占了上风。 很快，胡广的脸上有了淤青。 “啊！快松手啊！”姗姗来迟的徐萱玥看到后大叫。 柯宇涵很快冲上去，他本来是想要帮夏源的，毕竟如果他身下的那个男生是魏生的话，自己的拳头撞到他脸上，一定不会有一丝的罪恶感。 周君兰从后方赶来，正巧看到柯宇涵去劝架。 就像是猛然看到了什么极度惊讶的事物，柯宇涵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满是惊恐。此时，周君兰就知道，大事不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反应过来后，柯宇涵弯下腰将夏源拉开，夏源从后面被搂着腰还张牙舞爪的模样，像一只失去了理性的野生动物。 地上的“胡广”被荀苒扶了起来。 周君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站起来的，左边眉毛断开的人，并不是魏生。 第二百六十五章:已经道歉了 见到“胡广”后，众人都觉得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面。 “你谁啊？”“胡广”捂着左边脸颊，整个面部扭曲。但是还是没有像夏源那般骂骂咧咧的，有着一副独特教养模样。 餐厅的服务员赶了过来，周围的其他顾客都趁机躲到了一旁。甚至还有对情侣直接在桌子上拍下一张现金，随后匆匆逃离。 “那个......这个，茶具，打破了，是要，要赔的。”服务员小妹是个看样子还没到18岁的女学生，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是被这场面吓坏了。 “没事儿，我赔。”“胡广”掏出钱包来。 “谁要你赔啊！”夏源吼道，随后被柯宇涵拽回了要往前冲的身体。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夏源皱起了眉头，如果论恨意，柯宇涵无论如何也会比自己更加记恨魏生才对，可是为什么他表现得这么平静。 盯着“胡广”看了一会儿，徐萱玥突然想起了他的身份，这个人是！ “他谁啊？”夏源挣脱开柯宇涵的手臂，看出来了他的为难。 “他不是魏生。”柯宇涵小声说。 “不是？你不是说......” “陈会长？”徐萱玥从后方走了过来，她的厚鞋底在玻璃渣子的碎片里踩出清脆的响声，“是陈浩宇会长对吧？” 听说这名字的人都心里一惊，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荀苒。 “看来有人认识我啊。”陈浩宇把一打红钞票递给了服务员，随后转过身来，怒视面前的一群人。“你们到底是谁？我这怎么算？”他指指自己脸上的淤青。 陈浩宇（第一百九十九章里有交代过）。云海市科技一中现任学生会会长，每次开学典礼或者大型活动，都会有学生代表发言演讲，十有八九都是陈浩宇站在上面。无论从实力、成绩、品德和拥戴人数上来说，陈浩宇都会是名列前茅，这也是他高一上学期就成为会长的原因，并且一直连任到现在。 “道歉。”柯宇涵小声在夏源耳旁说道。 很明显，夏源是满脸的不乐意。无论这个人是谁，他刚才和丫头开那么过分的玩笑，而且还牵她的手。就凭这一点儿，自己不可能和他道歉，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再在他脸上来一拳。 “抱歉啊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徐萱玥点头哈腰地露出微笑来，打着圆场，视线里，她看到了荀苒难看的脸色。 “你抱歉？你有什么可抱歉的，打人的又不是你，我要听到他说对不起。”陈浩宇将手指向夏源。“我们前几天才在食堂见过面不是吗？我好心提醒你一些事儿，你这样恩将仇报真的合适吗？” “道歉个屁！你少做梦了，丫头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丫头？”陈浩东回头，荀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你说苒苒是吗？” “靠！”夏源又想冲过来，他听不得其他男人这么叫她。 “住手啊！”荀苒呵斥道，“你是不是还嫌不够丢人？”她的话语冷冰冰的，仿佛瞬间穿透了今日的暖阳，寒气包围了夏源全身，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了念想。 “他摸.....”夏源刚想说些什么，荀苒下一步的动作就将他最后一点儿自尊粉碎在地，瘫倒在了板凳上。 陈浩宇的手被荀苒主动牵起来，紧紧相握。 “陈会长。”周君兰走过来，眨了眨眼，“您的眉毛怎么了？我记得之前在学校的典礼上，你左边的眉毛还是完好的啊。” “哦，你说这个？就是你说的典礼之后，我当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这里就留了道疤，这不，还没好透呢。”他指指眉毛中间的一道红印子。 “是嘛。”周君兰的眼神变得警觉，“可我也没说是哪次典礼啊。” 陈浩宇脸色一变，明显地展露出了慌乱，他摆摆手，“总之就是哪次典礼之后，你问这个干嘛？有关系嘛？” “那我问些有关系的吧。”徐萱玥发声，“为什么你要告诉荀苒，你叫‘胡广’而不愿意把真名告诉她呢？” “我只是不希望她知道我会长的身份。”他得意地笑笑，像是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拍了拍荀苒的手背，这动作让夏源的眼睛里快要喷出怒火来。 “哦，是这样啊？”徐萱玥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还有什么要问的？”陈浩宇巡视了一遍四周，众人默不作声。“那请问这位同学，我值不值得一个道歉呢？” “对不起。”倔强的声音从夏源的口中传来，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屈辱，手中的衣角被攥成了一团。 “我听不清楚啊。” 夏源几乎是以吼叫的方式喊出来：“抱歉，是我鲁莽了！我以为你是个无恶不作、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呢，怪罪了您这弱小的心灵，更因为没有考虑到您身骄肉贵，我的拳头下得比较重，把您打成了个猪头脸，实在是非常抱歉呢！”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你！”陈浩宇怒指着他，还没等说出下一句话呢，夏源又鞠了一躬。 随后，夏源又毕恭毕敬地鞠了个深躬（三鞠躬一般表示对死人最崇高的敬意，这里夏源是在嘲讽）。 “你什么态度啊！” “我已经道歉了。”夏源耸耸肩，周围的其他看热闹的顾客笑出了声。 想要不依不饶的陈浩宇被荀苒拽了拽胳膊，他最终还是收敛了下来。 陈浩宇看向地面上，服务员正在收拾的残渣，冷笑了一声：“这打碎的东西，就全部算在我头上了，没事儿的。” “不用，我们会找时间还你的。”周君兰说。 冷哼了一声后，陈浩宇慢步走向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荀苒依旧跟在他后面，徐萱玥试图拽住她的手被甩开。 刚走没几步，陈浩宇像是不甘心似的回了头，看向站在末尾的苏鑫：“你是......苏鑫是吧？” 苏鑫一愣，从头到尾，自己因为不清楚情况而没有参杂在其中，压根没有发表一句看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所谓的陈会长会点自己的名。 强烈的不安感窜上荀苒的心头，她试图拦住陈浩宇说接下来的话，但是却被他的一个眼神对了回去。 “夏源！”陈浩宇朝夏源喊，“眼光不错，你喜欢的这个女生，喜欢就大胆去追啊，就像我一样。”他炫耀似地抬了抬牵着荀苒的手。 说完，他牵着荀苒顺在街道走开，最终消失在拐角。 荀苒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几人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压抑的气氛惹得人喘不过气来，如果说没人心里有怒火，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受到最大震惊的，还是苏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夏源问柯宇涵，不断地逃避着苏鑫投来的目光，他感到浑身发烫，羞怒在心口沸腾。 柯宇涵绝望地摇摇头：“我也不清......” 话卡到了这里，夏源的拳头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旁边的人群一阵尖叫。 第二百六十六章:温水煮青蛙 “你没事吧？”陈浩宇问荀苒，他的手又攥紧了些。 荀苒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般情况下，人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的，除了非常愤怒而导致情绪失控的情况下，现在的荀苒就是想要装出开心的模样也无济于事。 不悦会从眼睛里漫出来。 “你为什么最后要和他们说苏鑫的事儿？”荀苒问。 “为什么不能说？”陈浩宇反问，他故作惊讶的表情。“这不就是事实嘛？难道说这事儿，他们还不知道？” “你明知故问的。”荀苒不吃这一套，“这不像是你啊。” “你可不了解我。”陈浩宇轻蔑地笑笑，松开了荀苒的手，“我还有点儿事儿，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关于那个问题，关于那个......刚到时，你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哦？你说。”陈浩宇仿佛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你确定嘛？” “确定了。” 陈浩宇点点头，“现在的你，在那些人的眼里，是什么模样，你有想过嘛？我刚才把事情抖露出来，你猜现在夏源和苏鑫，会怎么发展？” 荀苒身子一震，她不太敢想象。 “他们说不定会在一起呢，像你刚才那般抛弃他们，他们也会反过来不顾及你的感受。那样的话，在班级里，你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呢？你确定，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嘛？” 话里话外，陈浩宇刚才所有的事情做得都是有计谋的。荀苒的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恐惧感，她看着陈浩宇的脸庞，仿佛在看着一具鬼神的躯体，这是个带着伪善外表的恶魔。 “你都故意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用管，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吗？”陈浩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来给自己点上，在这之前，荀苒从不知道他有这习惯。“现在回去的你，要怎么样放低姿态啊，他们的话，又真的会接受你吗？” “我......我自己承受。”荀苒颤抖的声音传来，却坚定着不可动摇。 “嗯......”陈浩宇从鼻子里吐出一口烟来，那样子像极了老烟民。“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他将烟头扔到了地下，踩熄了它。随后向前走去。 荀苒看着烟头那最后一点火光，慢慢的闪烁，挣扎着发光发亮，直到像一阵风一般消逝。 ———————————————— 走过下个路口的转角，陈浩宇径直踏进了一家高级酒店。 电梯里按下五楼的标识，等待中，陈浩宇将烟盒掏了出来，厌恶地看了一眼，电梯门开的后一瞬，他随手将烟扔进了垃圾桶。 悠扬的音乐里，五楼的自助餐厅正在营业，沿着落地的玻璃墙一直走，方放眼看去，城市中的车辆川流不息，忙忙碌碌中，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自己也是，所有没必要这么纠结，他提醒自己：人都是自私的。 很快，陈浩宇就找到了坐在窗边的魏生。 他不自觉放低了些身子，摆出恭敬谦卑的姿态来。 两人四目相对，魏生很快看到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仿佛在用这笑容对陈浩宇给予着嘉赏。他的盘子里，是血红色的生鱼片，这东西一直都很倒陈浩宇的胃口，看着都觉得难受。 “干得很不错。”魏生说。 “我现在终于可以把眉毛上的假伤口摘了吧？” “当然可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陈浩宇在魏生的对面坐定，摘去了左边眉毛上逼真的伤口印痕，由于是粘性的，所有摘下来时，粘掉了自己几根眉毛，也时痛得吸了口凉气。 “这就怕疼了？看你脸上的淤青，应该会更严重吧。” “算我送你的。”陈浩宇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没告诉我，夏源是这么一条疯狗？力气还真挺大。” 魏生大声笑起来，笑的声音带着收敛，表达不出喜悦的情感，“好多了，我以为啊，你至少得流点1血1呢。” “怪不得算命的说我今天有血光之灾呢。” “哈哈哈，你真会说笑话。”这笑声也假得像是虚无缥缈的微风。 两人间陷入沉默，由于没事儿做，他们也不可能像是朋友一般欢笑着寒暄，于是就只能盯着窗外的风景。这五楼的餐厅的高度，正好可以俯览那家被闹过的茶餐厅和刚才和荀苒分开的路口。 陈浩宇掏出藏在耳朵里的耳机，扔给了魏生。 “三件事儿，我已经做完两件了，对吧？” 魏生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怎么着，不耐烦了？和我相处和做事，不开心吗？” “很难说开心吧。” “看来我是个无趣的人呢。” 又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你可以走了。”魏生看着窗外，面无表情。这个人，就连面部毫无表情的时刻，你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思考着些邪恶的计划。 叹了一口气，陈浩宇撑着腿从板凳上起身。 临走前，他从心底里感叹了一句：“魏生，不得不说，你这手棋，真的下得很漂亮。” 具体的计划是这样的。 其实从迎新晚会结束后，魏生就开始了新一步的计划。 第一次找到柯宇涵，凉亭里说的话是为了给予他警告，毕竟在魏生的眼里，如果不是斗智斗勇，就获得不了胜利的快感。 结束了以后，魏生找到陈浩宇，让他利用学生会主席，人际关系广泛的便利条件，寻找到了柯宇涵周围朋友们的资料，包括出生年月，照片，入学时间，年龄，甚至是联系方式。也就无意间知道了荀苒暗恋夏源的这件事儿，毕竟这之前除了夏源，没有人看不出来。 魏生认为这是一个突破口，于是他开始着手于这一点。 目的，是为了从内部瓦解他们几人之间的友谊。 魏生自己已经露了面，所以让陈浩宇在眉毛上动手脚，利用自己最显著的辨别特征，让他们迷糊。当然，是绝对不可以留下任何照片的，就连陈浩宇发给荀苒的金毛小狗的照片，都是从网上搜的。 一开始，魏生让自己搞定荀苒，陈浩宇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呢。后来渐渐的，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就逐渐看到“温水煮青蛙”的恐怖之处，可怕的不是外部的强敌，而是内部的心怀鬼胎。 所以从湖边公路开始，和荀苒一直在接触的，都只是陈浩宇而已。魏生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但唯独和荀苒聊天的联系人，其实一直是魏生在屏幕对面操纵，从荀苒那里，魏生得到了许多关于苏鑫的信息。 和荀苒现实中接触的，一直是陈浩宇。 而和荀苒网络上交心的，一直是魏生。 知道夏源、荀苒、苏鑫三人之间的复杂情感间的关系时，魏生知道，这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像是稳固的的大坝表面，被蚁巢腐蚀出来的一道裂缝，他要好好利用。 第二百六十七章:没有证据 从荀苒那里，魏生和陈浩宇了解到的，不只是夏源，还有徐萱玥和柯宇涵的关系，也间接地知道了柯宇涵和徐萱玥去游乐场的事儿。 当天，陈浩宇下午是没有时间的，因为他本人要陪荀苒出去玩儿。所以其实去游乐园拍下他们两人的照片，都是魏生。本来只是要去观察一下有没有好利用的，苏鑫无疑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魏生心生一计，利用苏鑫和柯宇涵的关系，来编造谎言去激怒暗恋苏鑫的夏源。苏鑫当天从游乐场回家的路上，地铁因为拥挤，苏鑫撞上的那个人，带着麋鹿徽章的人，其实是魏生，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刚才看到陈浩宇时，根本毫无触动的原因。 当天，为了省事儿，魏生顺路将代表去过乐园的徽章交给了陈浩宇，那时候，他们正从电影院里出来，要去吃饭。所以在餐厅里，徐萱玥才会看到陈浩宇胸前别着的麋鹿徽章。 开学的第一天，陈浩宇就带着照片和徽章去找夏源。将其激怒，不仅是钝化了他和柯宇涵之间的关系，更加无形间，增大了其他人对夏源的偏见，所以从那刻开始，几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临近于土崩瓦解。 终于到了东窗事发的那天，荀苒主动地约陈浩宇出去吃饭，魏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该完结的时刻。他不慌不忙地让陈浩宇慷慨前去赴宴，并且让他戴上蓝牙耳机，这是在游乐园里，魏生向苏鑫她所学习的招数。而对方自然也是有可能会使用的，所以从陈浩宇落座的一开始，或者说是更早之前，魏生就先坐到了能够俯览餐厅的一角，观察全景。 果不其然，魏生看出荀苒行为古怪，很快在不远处的奶茶店找到了旁观的其他人，基本上人都到齐了，魏生更加兴奋，这样才能一网打尽。 他从蓝牙耳机里发号施令，让陈浩宇故意说些不恰当的话语，用来可以让听得一清二楚的夏源先发怒。甚至还让陈浩宇，做一些过分的肢体动作。当时，魏生笑着对他说：“你信吗？陈浩宇，第一个冲进来的，肯定是夏源，马上你可能会挨顿打的，忍着点儿。”这就是陈浩宇脸色大变的原因。 而陈浩宇说出夏源其实暗恋苏鑫的事实，就只是为了说给苏鑫一个人听而已，她是唯一一个受影响不大的边缘人物，魏生不得不把她席卷到这场风暴里来。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漫步出酒店的陈浩宇觉得，此时柯宇涵那一波人，已经如同一盘散沙，该散的散，该破灭的破灭。所谓的友谊和关系，全部都像是被魏生这把火烧断的绳索，已经毫无牢固之言。 等到下一次，魏生再要求自己做事时，不光是自己自由的时刻，也有可能就是柯宇涵遭受魏生最后一击的时刻了吧。 陈浩宇这样想着，坚定了不与魏生为敌的决心。 天空中好不容易冒出头的暖阳，再一次躲到了云层后方。 这样也好，太过刺眼的光芒，也很扰人啊。 —————————————————— 夏源当天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捶打着柯宇涵的脸庞。而柯宇涵却没有一丝反抗，直到周君兰无可奈何地用武力将夏源按倒在地，柯宇涵的鼻子里，已经流出了鲜红温润的血1液。 昏昏沉沉间，柯宇涵开始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儿。 不是什么巧合，更不是周君兰搞错了，而是自己输了。 就是魏生，这一切就是魏生策划的，当自己奔过去，看到按在地下的是陈浩宇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次是自己惨败。不，准确来说，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因为甚至有些苗头的，是周君兰而不是自己。 原因就是那道疤痕，不仅仅是陈浩宇的疤痕和魏生的疤痕不谋而合。更加是从知识上来判断，新愈合的疤痕一般呈红色，根据陈浩宇断眉处的伤口大小判断，不应该呈现几乎只留下浅颜色的痕迹。最近一次陈浩宇的上台演讲是在高一上学期的假前典礼。那个时候，陈浩宇的眉头还完好如初。 从时间来推算，就算是刚下台就摔倒，两个月的时间，那个伤口也假得让人发笑。所以，自己这次，彻彻底底地输了。 迷糊间，柯宇涵感觉到自己被搀扶着走。他还没晕，但是心情的烦躁和不悦影响到了大脑的思考，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正在板凳上，仰头坐着，温润的x在自己喉咙里流着，一股子铁锈味。 “呆瓜，你还好吗？”徐萱玥正用湿纸巾擦着自己的脸庞。 “我......输了。” “什么？” “我......我......” “不要再说了。”周君兰坐在一旁，也是满脸的丧气感，跟徐萱玥比起来，周君兰更加知晓魏生的为人，想必她也已经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还疼不疼？” 柯宇涵想要咧嘴笑着说还好，但是嘴角的痛楚感阻止了他说假话。 “别弄了别弄了。”柯宇涵挡去了徐萱玥照顾自己的手。 “鼻子还好吧？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周君兰说，“只是两道淤青，夏源根本没下重手。唯独就是鼻子流了点儿xue，用不会昏过去。” 柯宇涵环顾了一下四周：“其他人呢？” “苏鑫和夏源走了，毕竟......刚才那个杀千刀的陈浩宇把事情都抖露出来了，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哪个地方谈心呢吧，这事儿，终归还是得说开了。”徐萱玥长叹了一口气。 像是想到了什么，柯宇涵猛地抬起手，随后安心地笑笑。 “怎么了？”徐萱玥担心地问。 柯宇涵抖了抖手腕上的黑色皮绳：“还好啊，刚才那么激烈的场面，皮绳倒是没丢也没断。” “你！”徐萱玥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心里五味杂陈的难受。 周君兰转过头，看着两人微笑，她不后悔自己曾经做的决定，徐萱玥真的比自己更加适合柯宇涵。 “周君兰。”柯宇涵的声音把周君兰从思索中拽了出来。 “嗯，你说。” “你看出来了吧。”柯宇涵眨眨眼睛，“这就是魏生在搞鬼，不是什么巧合，那个陈浩宇，其实就是和魏生一起联手的才对。” “嗯。”周君兰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是没有证据。”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谁和谁是一伙的？”徐萱玥凑过来了脑袋。 “方向没错，但是我们的目标错了。”柯宇涵坐直了身体，“那个陈浩宇......”他的眼睛里，慢慢流露出了些许恨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另有其人 夏源没有想到的是，柯宇涵的脸还蛮硬的。 摸了摸粉红色的创可贴，夏源一共在手上贴了两个，是苏鑫给他的，他也奇怪着，苏鑫居然随身带着医用品。创可贴上面是白色的小猫图案。事实上，第三张表面的角落里似乎还蜷缩着一只小狗，但是因为只漏了个尾巴，想必是出厂时正好剪到了那里，他也不敢确认。 “好些了？”苏鑫正在朝包里收酒精。 看到酒精瓶，夏源回想起刚才消毒时，拳头上火灼似的感觉。但是为自己做这件事儿的，反而是苏鑫，所以他得压着声音。如果给自己消毒的是荀苒的话，自己应该会毫无顾忌地叫出声吧。 “你......还随身带着医疗用品啊？” “不是我的，是周君兰的。” “哦，找时间，还是要去谢谢她。” “是吗？”苏鑫看了看他，脸上还是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那你会不会找时间和柯宇涵道个歉呢？” 夏源听闻，皱起了眉头，转而看向大街上，不理睬苏鑫。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这一带没有什么风景可言，是一座商场的后方小巷，灰白色的墙壁没有过多的装点，有一家寂寥无人的书店在这孤独地开着，门口贴着火红色的欢迎光临的招牌和屋内惨淡的景象明显对比了起来，店长应该是个不太会做生意的人，倒是把小书店装饰得有模有样。 果不其然，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生从店里出来，擦拭着玻璃。 她和夏源的目光撞到一起时，还礼貌地微笑一下，笑得很阳光灿烂，让人想到了8月份迎着骄阳的向日葵。 夏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荀苒的面庞，她的确和面前的这位女生有些相似，想来，自己已经很久没看到她的微笑了。 “你为什么跟过来？”夏源问。 “因为你做错了事儿，而且那个陈浩宇，最后说的话......”苏鑫歪着头，抿了抿嘴，“你觉得我应该抛下这个问题，回家去嘛？你以前老是唠叨我遇到问题就逃避，我这不是来面对了？” “我哪有老是唠叨，我又不是死丫......”夏源呆住，强迫自己压下想拿荀苒做比喻的欲望。 “是想说你不像荀苒是吗？不不，这是你否认不了的事实。” “这不是事实。” 此时，店外的那位女生已经擦完了玻璃，正打算提着桶进去。这时，一对情侣路过，女方被店内的精致装潢吸引住了目光，惊叹了一声，扯着她男朋友的肩膀走了进去。 可以看得出，擦玻璃女生脸上兴奋的神情。 她进店时，都是蹦蹦跳跳的。 夏源盯着她的背影好久，直到女生彻底消失到看到不见的店内侧。 “你喜欢我？” 苏鑫话语像是突然劈到了夏源头顶的一道闪电，他慌乱得攥紧了拳头，于是疼痛感再次传来，夏源觉得，可能某个伤口裂开了。 “我......” “没看出来呢。”苏鑫弯下身子来，仰望着夏源的脸庞，像是洞察到了他内心的慌张和不安。“你真的是喜欢我的？” 遇到问题要学会面对，夏源恼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要教苏鑫这个道理，明明有时候，就像现在，他自己都做不到啊。 逐渐暗淡的阳光下，夏源的头微微起伏。 “为什么呢？你喜欢我哪里啊？” 夏源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了苏鑫的凶口，这让苏鑫露出防备的目光来。 “你看哪里啊！”苏鑫捂住了凶膛。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心灵美，善良、知性，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比其他同龄的女生都要成熟一些。” “就这些？” “其他的......我再想想。”夏源挠挠脑袋。 苏鑫笑着点了点头，她把垂在耳前的头发抚到了后方。“你还记得嘛？夏源，以前我和你说过的，关于喜欢的话题。” “嗯？什么......话题。” “喜欢的话题，想起来了嘛？那个雨天的凉亭里（第一百六十七章）。” 夏源昂起头，点着下巴，仿佛这个样子能让他的思维灵活些一般。“哦，那天，我正在躲丫头，遇到你了。” “对的。”苏鑫露出了微笑，“那天，我和你说过的，聊到喜欢的女生类型时，你有意无意地指向我，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嘛？” “你......不喜欢我。” “对。” “可是......那天，我们只是闲聊，而且后面，你也没表现出对我抗拒的感觉啊，所以我才......”夏源急躁了起来。 “我知道。”苏鑫拍了拍夏源的大腿，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当天啊，我的确是当一个认真的话题在谈的，我的确是不喜欢你的。”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夏源眼神里带着歉意：“现在也是。” 肩膀沉下去的夏源眼神黯淡了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是......是为......为什......” “但是！”苏鑫竖起了手指，“如果这听着能够让你好受点的话，我呢，的确对你......是有好感的。” 夏源一愣，皱起了眉头，不懂苏鑫打个巴掌给块糖的用意。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识喽。我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不喜欢你。” “这，有区别嘛？”夏源摊开手，一脸疑惑。 苏鑫蹙起嘴巴摇头，仿佛是在看着一位不够成熟的小孩子。“当然是有区别的了。我对柯宇涵也有好感。” “啊？”夏源惊得张开了嘴。 苏鑫笑笑，接着说：“我对黎洋班长也有好感，对玥玥、苒苒、周君兰都有好感，这种好感，相信在对方身上也有，所以我们才会成为朋友啊，这是世界上最普遍的情感了不是吗？” 夏源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脚下一亮，他抬起头来发现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夜色不知何时静悄悄地蔓延到了他们头顶上方的天空。金黄色灯光下，苏鑫的微笑无害且真诚。 “你这是在混淆视听吧，我说的好感，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了。” “我说的也是。” “那你也喜欢我喽？” “不喜欢。” 夏源被她气得笑出了声。“这么严肃的一个告白场景，被你弄得啼笑皆非，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事实上！”苏鑫振振有词地说道：“你喜欢的，也不是我。” 夏源脸上没了表情，“什么？” “你混淆了好感和喜欢的概念，其实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和真正在乎的，另有其人。” “谁？”问出这个问题后，夏源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没必要让苏鑫说出来，他自己也清楚了。 “苒苒啊。” “得了吧！”夏源厌烦似地甩了甩手，站起了身，在路灯底下来回徘徊，影子像是黏人的猫一般跟着他。“荀苒那个死丫头，天天和我作对，我和你说，最近这几天，她不来烦我了，我轻松多了！” “你确定嘛？” “当然！”夏源知道自己没在说真话，但是他还没笨到自己正在表白的女生面前，说自己想另一个女生，无论这个女生和她关系如何。 “不，你真的喜欢她。”苏鑫慢慢朝夏源靠近，“借用一下柯宇涵的话来说，我来证明给你看！” 夏源怔住，定在了原地。“怎么证明？” “给我一天的时间，就明天吧，明天还是周末。”苏鑫的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那对情侣从书店走了出来，赠送的布袋子里装了不少书，两人的表情都很心满意足。而那位店长女生，笑得比他们还要开心，她目送两人出去后，捂着嘴在收银台后方跳起了舞步。 她真的很像荀苒那个死丫头，夏源想到。 苏鑫注意到，看那个女店员的时候，夏源的嘴角一直是幸福地上翘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隐私权 “小姐，我给你盛一碗米饭吧。”郭茹彤看着徐萱玥面前的空碗说道。 没有回应，这让刘雨华皱起了眉头，她看向徐萱玥的脸庞，“失魂落魄”四个字就差没写到脸上了。她咬着筷子，红润晶莹的嘴唇微张着，盯着面前的青菜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 “小姐？”郭茹彤又喊了一声。 刘雨华生气地用筷子敲了敲碗，“丫头！没礼貌！” “啊？”徐萱玥打了个激灵，从迷糊里抽出神来，“怎么了？” “小姐。”郭茹彤笑着取过徐萱玥的碗。“我给你盛碗米饭吧，一晚上了，筷子都没动几下，是菜不对胃口嘛？” “哦，不是不是。”徐萱玥连忙摆手。“我刚刚在想些事情，对不起啊郭姨，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了？”刘玉华问道。 “就是......最近有些事儿，想不通，就比较烦。” 揉着头的徐萱玥想起来她和柯宇涵最后的对话。虽然不清楚柯宇涵为什么突然就扯到了魏生的身上，可是既然他和周君兰都这样想，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这一点，徐萱玥无条件相信柯宇涵。 于是自己把关于她的看法全部都告诉了柯宇涵，尤其是那莫名其妙的消息记录，一开始徐萱玥还顺水推舟觉得这也是魏生干的，但是被柯宇涵冷笑一声否定了，这让自己有些不悦。 发给夏源的消息记录，对自己来说一直是个迷，抱着也想出一份心的想法，她苦思冥想着，生怕漏了什么细节。 这也是她刚刚出神的原因。 “什么事儿？和妈说说。”刘雨华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这事儿，还真不能和你说。” “小姐，给。” 徐萱玥接过郭茹彤递过来的碗，以微笑道谢。 这事儿的确和老妈不好说，不光是费事儿，解释起来麻烦，而且是牵扯到一大堆情感问题。关于自己“早恋”与否的事项，徐萱玥知道，家里人都很敏感，尤其是徐墨文。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和柯宇涵现在的关系让他知道，老爸会不会再次让柯宇涵的脸肿起来。 “怎么了？” “哎呀，就是不能和你说啦。”徐萱玥埋头扒起了饭。 “嘿！”刘雨华挑起了眉毛，“不和老妈说和谁说啊？哦，我知道了......”她眯起眼，“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看！我一有点儿事儿，你就会向那个方面瞎想，你让我怎么和你说嘛，真是......懒得理你，哼。” 也就是徐墨文不在，徐萱玥敢这么耍耍嘴皮子，要是自己要在老爸面前这样说他的老婆，指不定就和自己急眼了。他护短，护得不是自己家的女儿，反而是媳妇儿更多些。 郭茹彤见状，开始劝说起来，“哎呀，别吵，别吵，菜要凉了。” “郭姐！你别护着她，我是怕她学坏啊。女孩子谈恋爱是吃亏的！你说玥玥谈恋爱了，要是遇到像你家柯宇涵还好些......” 听到这，徐萱玥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就隐藏了起来。 刘雨华接着说：“要是遇到个不三不四的，该多危险啊！” “我们学校哪里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啊？”徐萱玥抱怨道。“明明我们班里都没有情侣好吧。” “骗？你再接着骗我？没情侣？我现在给你说一个！夏源，对不对？这个小伙子就有对象嘛，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哎呀，他......” 争辩到这里，徐萱玥突然一惊，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定住了眼睛，皱起眉头看面前的老妈。 “没词了吧。”刘雨华得意笑笑，喝了口汤。“你老妈我可什么都知道，可别想着瞒我。” 徐萱玥左右瞧着刘雨华脸上的表情，专业得像是个微表情专家，心理学家的眼神显露出来：“老妈，你......怎么知道夏源的？” 刘雨华一下子被还没咽下去的汤呛到，疯狂地咳嗽起来，郭茹彤连忙递过来纸巾，她活生生咳了十多秒，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假和做作。她是尽力地想要拖延时间，寻找措辞。郭茹彤觉得，刘雨华绝对不是个演戏的料。 “妈？”徐萱玥放下了碗筷，表情开始严肃。 “我，咳咳，就是，咳，无意间看到的。”刘雨华扶着胸口，眼睛不敢直视徐萱玥，手中的纸巾颤抖的幅度清晰可见。 “从哪里看到的？” “从......咳咳，就是从......咳......” 徐萱玥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别装了，老妈，回答我，你从哪里知道夏源的名字，而且是通过什么猜测他有女朋友的？” 刘雨华知道自己不得不直面她了，停下了咳嗽：“就是，那天，放假啊，春节的时候啊，你手机，就放桌上，来信息......我就好奇地看了一下。” “是夏源发的对吗？”事情越来越清晰，徐萱玥欣喜的同时也带有着对自己妈妈的几分怒气。 “哎呀是啦。” “你还回了消息？” “我就随便谈了几句，这个年纪，谈恋爱终归是不好的，我就劝了他几句。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样，玥玥啊，你......” 后面的话，徐萱玥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知道了，这个困扰自己和整个事件的核心问题。那些发送给夏源的信息，是中午发的，徐萱玥想起来那天中午老爸和老妈吃饭时的奇怪举动，想必就是爸爸把自己带到门外“谈心”时，自己老妈偷看了手机，其动机肯定是检查自己是不是早恋了。 如果老妈没有发这条信息，夏源也就不会坚定决心认为荀苒曾经喜欢过他，就不会找她理论，也不会引出后面一系列让大家感情破碎的事项。 捋顺了之后，像是给徐萱玥胸口燃起的怒火添了一把料。 “老妈！”徐萱玥拍案而起，震得桌子上的筷子都跳了起来。 刘雨华被吼得愣住，说教时挥舞的手还在空中悬着。 “你太过分了！我手机里的东西是我的个人隐私，你没权利私自查看！更别说替我回复些什么了，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郭茹彤在徐萱玥刚起身的时候，就拉着她的胳膊劝她了。 然而，徐萱玥暴躁的性子是从刘雨华那儿传来的。 “你说什么？”刘雨华双眼瞪大。“你吼什么吼？有这样和妈妈说话的嘛，你要不是我孩子，我才懒得管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做这事儿，那不还是关心你为你好嘛？” “你那是占有欲在作怪！别说我没男朋友了，就算我谈了，你也管不着，那是我的自由！”说完，徐萱玥转身，蹬踏着步子跑上了楼。随后传来了巨大的摔门声，那怒气扑面而来。 瘫坐在板凳上的刘雨华，接过郭茹彤递过的纸巾，抹去了眼角开始冒出的眼泪。 第二百七十章:妄想症 “她说不太想出来，有些累。” 荀苒妈妈面色凝重地说了这句话。 夏源想朝她身后的屋里望，却被她挡住，两人对视了一眼，夏源便懂得了自己现在只能吃“闭门羹”，知趣地点点头走开了。 很久没有在院子里见到小米了。 夏源朝院子里的狗窝看了一眼，小屋前面的碗空荡荡的，甚至有些灰蒙蒙，应该是有段时间没用过了，水碗也是。今天来的目的本是想和荀苒好好聊聊她现在的想法，无奈这丫头依旧是以躲避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仿佛杜绝与自己见面就能够一劳永逸。 无奈间叹了口气，今天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解决。 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团糟，让自己想着就烦躁得难以忍受。 用脚拨开自行车的脚蹬，夏源跨了上去，缓缓驶出了社区。 就在他刚走出的院子里，楼上的一处窗户后面，帘布被拨开一小截，一双温柔的眼睛在目送着他离开...... 大约骑了五公里，绕过树影斑驳的城市主干路，夏源选择一路西行。要想驶出高楼大厦的包围是困难的，人们都是城市这座巨兽肚子里的蝼蚁，无关他的痛痒，却也绝不让你从中解脱。但是没关系，只要一直努力地蹬踏着自行车的脚蹬，足够用力，就可以暂时忘记一切烦恼如同鬼魄缠绕的事项，偶尔做着自我欺骗，也算是一种休憩的方式。 正如同人不可能从童年里完整地踏出来，总要舍弃些什么来换取长大和成熟。夏源丢掉了游戏机，拾起了自己的成绩；丢掉了天真的超级英雄妄想，认真生活的念头便扎根在脑海；丢掉了最放肆的笑容，守护别人的使命就也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很难说这些交换都是等价的，正在狂蹬脚蹬的夏源这样想到。 你要获得什么，是你自己的选择。 但是如果人生想要从你这夺取些什么，你会被动得像是被海浪击打的石头。 自己已经快要完全脱离幼稚这个词语了，夏源的背后冒出了汗，这一段上坡的桥路，蹬起来很费劲，脚下也开始发软，他感到小腿肚涨得像是被打了气，迫使他放缓脚步。 于是他站起来蹬。 急速的四轮车辆从他声旁疾驰过去，发出剧烈的引擎轰鸣声像是嘲笑。一会儿就轻松地消失在了高处。 什么样的上坡路，自己没骑过？夏源不禁恼怒起来，为什么这次，自己就如此的无能为力。他吗的，荀苒这个死丫头，真是烦！真是要命！凭什么她能够这样左右自己的心情，平时自己的忍让，现在一股脑燃烧成怒意窜上自己的心头，“凭什么”这个字眼，一直闪现在自己的脑海。 去她的吧！ 老子又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 不就是个普通的朋友吗？ 关系好些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就当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十年的跟屁虫化茧成蝶了！飞走了！刚飞上天，就被一道雷电劈成灰，扬在空中了！我只需要喊声活该不就行了吗？用不是我让她走的！她活该！活该！ 费力地蹬上了桥，气喘吁吁的夏源终于看到了苏鑫。 她身着一袭碎花裙袄，身下是牛仔裤，靠在栏杆上发呆，等着夏源。 “来啦？”苏鑫看到了他，笑了笑。 笑得很美，但是还是差了些什么，夏源这样想着，他高兴不起来。 “到底要去哪？” “你跟我来就好啦。” 苏鑫走向锁在栏杆上的自行车，自行车前面还有个米黄色的菜篮，标准的女式车辆，苏鑫迈上去的那一刻，夏源甚至可以想到她微笑着去菜场买菜的贤惠模样，温柔轻盈得像是三月里刚拂过蜻蜓翅膀的春风。 “记得跟上我哦。”苏鑫回头说道。 “当然，我肯定骑得比你快。” 两人起步，为数不多到底寒气还在席卷来的暖春中苟延残喘，虽然窜进脖颈里还有着些惹人发颤，但是很快就忍了过去。 夏源乐意骑在苏鑫后面的不远处，没跟上苏鑫的发香窜到自己的鼻子里来，那是比草丛里的花香还甜得气息。只是这样保持着距离的确很累，偶尔前方来个急刹，夏源还有撞上去的风险。 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 这段路骑得还算轻松，不知为什么，一旦原理了耸立的高楼，车轮滚过的就大多都是下坡路了，几乎不怎么需要费劲，但是要把握好刹车的节奏和尺度，不然两人可能得双双进医院。 最终，苏鑫缓缓停在了一处民房，这里电线在头顶杂乱丛生，就算是站在小巷的巷口，美食的味道和喧闹的氛围都能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你团团围住，仿佛有个声音在你耳旁叫喊：饿就快他吗来啊！ “这地方......”夏源有些惊奇。 “很熟悉对吧。” “那是当然，但是......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还有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鑫眼睛一转，随后从车上下来。“你觉得我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夏源也开始锁起了车辆，“丫头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很多，包括这处小楼底下的街道和......一段过往。” “果然啊......”夏源笑笑，卡上了锁扣，“所以今天来，其实是丫头拜托你，要和我示弱的是吗？” 苏鑫奇怪得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啊？妄想症太严重了吧。” “不是？” “当然不是，这条街......”苏鑫看向了巷内，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上冒着热气，箱子一直延伸道刚刚路过的桥下，最终在视线内汇聚成一点，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是荀苒告诉我的没错，但是是去年告诉我的哦，在和我说你们俩之间在小巷子里发生的故事时，告诉我的。” 夏源一怔，苏鑫投过来的目光带着玩味，他不好意思起来。 “你们女生......”夏源挠挠头，“还真是无话不谈啊。” “很早以前的事儿了，那么，我已经从荀苒那里听到了一个版本。现在，我想从你的嘴里听出一个版本来。” “这就是今天你带我来的目的？” “是目的的一部分。那么，你是打算说还是不说呢？” 夏源摸摸自己依旧空荡荡的肚子，临近正午，食物的味道回荡在自己的周围。他哼了一声，跟着苏鑫迈了进去。 就像是跨过的一道时空的界限，夏源犹豫着进入了巷内。 他回想起了，自己和荀苒的一段往事。 多年以前。 两人在这里互相许诺。 要做彼此的新娘和新郎。 第二百七十一章:你的新娘 自己的侧腹隐隐作痛，就像是里面卡着一块石头，在跑动几步，荀苒觉得自己应该就得倒在地上了。 “夏......夏源......哥！” 前方不顾一切奔跑着的夏源回过头来，稚气的脸庞上，汗水贴着发光，他挥动着自己的小手，向荀苒回应着。 “等等我啊。” “好！”夏源说着，就跑了过来。“怎么了，累啦？” “有......有点儿。” “那不跑啦，不跑啦，慢慢走就好。”夏源牵起了荀苒的手。 荀苒像是安静跟在夏源身后的影子，默不作声得感到兴奋。 “夏源哥，我们离家好远了。” “我认识路，一定能带你回去。” “到底是什么地方被你说得那么神啊？那里面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吗？” 夏源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兴奋，“那当然啦！那条小巷子里啊！全是好吃的，又多又便宜，我骑自行车逛到这里，发现了它，当然得分享给你啊。” 荀苒微微红了脸，“为......为什么要分享，给我呢？” “不知道。”夏源仿佛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反正当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把你带到这里来，好好吃上一顿！” 路越来越窄，荀苒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吆喝声，听不清在喊些什么，但是她知道那是卖吃的小贩喊出的声音，底气十足，极富有穿透力。渐渐地，两人牵着手再往里走一段，头顶上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电线越来越多，叠加在一起，像是一张张黑色的蜘蛛网。空气里泥土的芳香逐渐被食物的味道所取代，甜的、辣的、酸的、咸的，都一股脑儿混在一起，将夏源和荀苒团团包围，两人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起来。 荀苒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对吧对吧！我没骗你吧！”夏源挥舞着手，“你还没尝到嘴里呢！走！” 两人又开始跑起来，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人也开始多了起来，都朝一个方向走去，前方的一个巷口，暖红色的光透着热气散了出来。这时，荀苒才发现天色已经向夜晚迈进，月亮上了岗。 荀苒看到巷子内部时，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 一边惊讶这如同集市一般热闹的景象，一边感叹着巷子的深不见底。 宛若一脚迈进了菜市场，喧闹的声音蜂拥着涌进了自己的耳朵，小贩和客人再雾气腾腾的街上交叉着在视野里出现，各个脸上挂着笑容，汗流浃背。各式各样的小吃美食在灯光下闪着油光，发着热气，你会看到辛辣的面条把面前的一位顾客刺激得直吐舌头，甜美的奶黄包使得旁边一位妇人露出幸福的表情，一个个小朋友拿着成串的东西来回追赶。 一时间，大脑处理不过来那么多的扑鼻气味，于是它烦恼得只发出一个指令：给我吃！ 没等夏源介绍，荀苒首先一头扎进了人流中。 夏源在后面死命赶，要是荀苒跑丢了，老爸非得把自己屁股抽开花不可。夏源奇怪了，明明刚才还筋疲力尽的荀苒，现在倒是精力十足。自己怎么着都追不上她，直到她急刹在一家油光四溅的铁板烧前。夏源才碰到了她的肩膀。 “别跑啊！” “嗯嗯，我知道了！我要吃这个！”荀苒手指向铁板上的鱿鱼，却被溅出来的油烫到了手指，痛得她急忙缩了回来。 用铁板压着鱿鱼的大妈笑笑：“小朋友别着急啊，要啥？” “两串鱿鱼串！”荀苒答道，她看了看夏源，又补充说：“那个......能不能其中一块给大点儿的，我夏源哥哥胃口大。” “好。”大妈的苹果肌像是鱿鱼的表面一样发着光。 于是两人也成了众多追赶打闹的小孩子中的一对儿，欢声笑语中，两人跑过许多味道，擦肩而过无数人的身旁。有时还会擦擦碰碰，脾气好的甩个怪罪的眼神，继续吃自己的馄饨；暴躁一点儿的，呵斥一声以后，惹得众人嘲笑，自己丢了面子以后，还得目送他们跑远。 小孩子往往就是这么霸道，不讲道理，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因为世界因为他们才多了可爱。 铁板烧、蒸饺、煎豆腐、凉皮等一系列让舌尖发麻的小吃，荀苒和夏源都席卷了个遍，他们吃到嘴唇发红发亮，油光沾到手上、嘴上、衣服上，这可把荀苒心疼坏了，刚换的新裙子，又脏了。 于是她大大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来驱赶这烦恼。 直到肚子鼓成个小丘，荀苒和夏源也没了力气跑了。可是这条小巷，他们甚至都还没逛到十分之一。眼前依旧是染红了天空的灯火，像是河面上的灯笼一般排列着延展前去，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吃不下了，但是还想吃，这很悲哀。 “饱、饱了。”夏源拍拍自己的肚皮，挺着腰走路。 荀苒也一样，“我吃不下了。”她眼神里依旧充满渴望：“可我还想吃。” “你可真是有钱啊。” “爸妈给的，以后我好好工作了，要给他们买许多东西的。衣服、房子、车子、吃的、玩的都要买，以后的东西越来越贵，我可得现在吃饱。” “我不觉得我们今天能把它吃完。”夏源抬起下巴，指了指望不见头的巷底。 “那就以后吃喽。” “那要吃多久啊，我们每次只能吃一点点哎。” “那就一点点吃呗，你陪我一起吃。” “我可陪不了你那么久。” 荀苒皱起了眉头，突然感到嘴里的糖葫芦有点苦：“为什么啊？” “因为迟早，我们有人会离开啊。”夏源蹙起嘴巴，耸了耸肩膀，“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的，不可能一直这样见面，你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组成家庭，这样，你最喜欢的，就不是我了，是未来的老公。” “那简单啊。”荀苒霸气地挥了挥手，“你做我老公不就行了？” “胡说哦！娶你可费劲了。”夏源摆了摆手，一副为难的模样，“想想彩礼啊，挣钱啊，小孩子啊，都觉得烦，更何况是你和我，我已经够大大咧咧了，你又不会做家务，怎么结婚啊。” “我不会......但我可以学啊。我学做饭、做家务，你去挣钱！” 夏源不安地摸了摸口袋：“你要多少钱？” “很多很多！”荀苒笔画了一个大圆：“你这辈子挣的钱，至少得让我把整条街的小吃都吃完！” “那得多少啊！”夏源抱头狂号。 “不怕，我们慢慢来。”荀苒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夏源嘴边咬了一口， “还有很多很多年呢，就这样了！我要做你的新娘！” “好吧。”夏源无所谓地摊开手，“我就勉为其难的娶你，做你的新郎喽。” 第二百七十二章:重振旗鼓 “真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夏源问。 “没想到你们从小就定下了婚约了啊！又是新郎又是新娘的。”苏鑫说完，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那是......还小，不懂事儿，不就乱说话嘛。”夏源似乎有些脸红。 苏鑫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面前的小吃摊。 鱿鱼串在铁板上尖叫，滋啦啦地叫着蜷缩起来，一会儿就泛起了红光，红白粉交替着出现在它的泛着油光的表皮，鲜味窜进苏鑫的鼻孔，她的眉头也被这美食舒展了开来。 “老板，能不能再烤焦点儿？”苏鑫指着铁板说。 “行啊。”老板是个随和的大叔，他抬起眼来，眼睛在站在苏鑫后面的夏源身上打量着，手上熟练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儿停歇。“小哥看起来很眼熟啊，是我看错了还是你是老熟客了？” 夏源似乎没想到这家老板还能记住自己。 抱着吃遍整条街的美食的信念，夏源和荀苒坚持尝试了3年，从一开始放学就来，变成了三四天一次，随后变成半月、一个月，直到两人最终都没再提起，按照那时候算来，应该是有4年左右了。 夏源微笑着朝老板点点头。 “您记性真好。”苏鑫夸奖道。“他以前经常来这儿呢。” “哦，是不是那个喜欢乱跑的黑小子？” 苏鑫奇怪地看看夏源。 “我以前的确不算白。”夏源耸了耸肩。 “你现在也蛮黑的。” “哎！那我就没记错了哎！”老板笑了起来，嘴巴上的胡子看起来更浓密了，他边说还不忘把铁板上的鱿鱼翻面。“那你就是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妹妹了吧！”老板看向苏鑫，“真是女大十八变！哎哟，认不出来啦，漂亮喽。” “哈哈哈。”苏鑫眉眼欢笑，“老板呐，您记性不错的，但是看人的眼力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哦，哦，多放些孜然！” “不是啊？哟，那我认错了。” 老板给鱿鱼双面撒上孜然，随后用卫生纸包住竹签递给了苏鑫。“小心烫啊，好吃常来。”说这句话时，老板的眼神投向了夏源。 两人转身走向了出口。 “嗯......好吃！”苏鑫幸福地捂着脸颊。 “没想到老板还记得我。”夏源的眼神涣散。“丫头，我们......” “嗯？”咬着鱿鱼的苏鑫转过头来，“你喊谁？” “哦，没......没事儿。”夏源懊恼地捶着脑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那个......故事呢，我刚才在面馆里都和你说了，现在呢？” “啊！”苏鑫大叫了一声，趴在旁边馄饨店门口的小狗吓得躲回了屋里。 “怎么了？” “面！”苏鑫笑得灿烂，“那面超级好吃的，叫什么，我下次还要来！” “哎呀......你别闹了......”夏源随后告诉了苏鑫面馆的名字。 苏鑫甚至用便利贴好好的记录了下来，夏源苦笑不得。 “后来呢？” “啊？” 苏鑫收起了便利贴，同时也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后来啊，你和苒苒为什么没完成这个目标？吃遍整条街，其实现在看来的话......”她朝身后望了过去，总得来说，这巷子不过才百米多长，“应该不会多难吧。” 夏源转过了身，望向了身后的小吃巷。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记忆有混淆，他和荀苒曾经一眼望不到头的巷子，居然短得像是公园里连成串的长廊。夏源从来都没有意识或者注意到过，原来巷子的尽头，墙上画着画，画得就是街景，从近到远，用透视的原理一直延伸下去，仿佛跨过去就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灯火通明。 “小时候，这巷子看着真的很长，好长好长。”夏源盯着远处巷尾的那幅画，声音低沉：“那时候的时间很长，丫头的头发也很长，上下学得路也长得让我每次都得走好久。后来想想，可能当时的注意力不在回家这家事上，而在于观赏路上的风景吧。” “看样子，你是有点儿伤感了？”苏鑫咬下串子上的最后一小块鱿鱼，她的嘴巴上都染着红色酱料，于是她开始拿纸擦起来。 “这应该正常吧，又能说明什么呢？” “的确不能说明太多东西。”苏鑫把垃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不过这一个下午还长着呢，你再和我去个地方吧。” “丫头还和你说了什么啊？”夏源奇怪地挠挠头。“看来我这一下午时间都得交给你来支配了。” “你要是觉得探究自己内心的想法浪费时间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啊。” 苏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是夏源却觉得这脸庞并不像是在提供给自己选择。这话语实在过于霸道，和苏鑫太不相像。在夏源的印象中，苏鑫应该温柔地露出微笑来，问自己：都已经到这里了耶，夏源同学，你这么轻易得就说放弃，不是个好习惯啊。 然而，夏源却感到些许的安心。 “那......下一个地点在哪？”夏源挠了挠后脑勺。 两人重新迈上了自行车，这时正处于正午，春日的气息在此时完全地显露了出来，徐徐的暖意透过阳光挥洒到大地上，一切都在苏醒和明亮。苏鑫出门前应该看了天气预报，她将自己的薄袄脱了下来，里面是件白色毛衣，贴着她的曲线，夏源突然发现，苏鑫和以前比“长大”了，好像就是这个春节间的事情，不知道她吃了些什么。 “走了，跟上啊。” “哦，好。” “发什么楞呢。”苏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向前方骑去。 奇怪的是，这一次，苏鑫加快了速度。链子在车轮间哗哗作响，就连夏源都得尽力去追赶。 她不累吗？夏源奇怪道，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体能有所下降吧。 两人在大街上用自行车风驰电掣，运动这件事儿，一旦找到了节奏感，那就只做一件事儿就好了：别停。 夏源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车速就快了很多，他以前方的苏鑫为目标。拼命追赶，一点点地加快着速度，两车的距离缩短了不少。可惜，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夏源被一辆在黄灯下加速的轿车挡住了去路，后面还有几辆效仿，于是他又被苏鑫拉开了距离。 重振旗鼓！ 夏源继续通过路口追赶，苏鑫微微摆动的马尾辫就像是激励自己前进的“胡萝卜”，风疯狂地拍打着他的脸。 渐渐地，自己与她的距离再次缩短。 快了快了！ 夏源的前轮追上了她的后轮！ 这死丫头，非要跟我玩儿这个游戏，难道不知道大马路上骑这么快，是很危险的嘛？你出事儿了，那我老爸还不得打死我啊？我可是知道你最怕痒了！你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挠你的腰，看我得会儿不把你“治”得满地打滚！ 就在夏源几乎要和她平齐时，她突然刹车，身影迅速在夏源的视线里向后飞去，夏源一个急刹，差点人仰车翻，胸膛也狠狠撞上了车把，废了很大力气才站稳。 一团怒火窜上了他的心头。 死丫头！投胎啊！ 他刚想喊出这句话，猛地回头却看见了苏鑫的脸庞，一下子愣住了。 哦，她不是荀苒这个死丫头。 “到......到了。”苏鑫喘着粗气，脸上出了汗，额头的头发也黏在了一起，看来，刚才和夏源竞赛也只是逞强。 夏源回过神来，看到了旁边的一幢破旧的小楼。 第二百七十三章:巨人 荀苒回过神来，看到了面前的一幢小楼。 这里阴森森的，好像没人住的样子，灰青色的楼面上布满了灰尘，青苔毫不客气着爬满了它的四周，颜色由深到浅，笼罩了大半个楼，很明显，再往上爬几层，青苔就可以到楼顶晒太阳了。 “我们来这儿干嘛？”荀苒掐着腰问。 “来探险！”夏源一脸兴奋得朝里迈，随后就感到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荀苒拽着他脖子后方领口，无奈地摇摇头：“你小学生啊？” “呃呃呃咳咳......” 荀苒松开了手，夏源扶着墙狂喘气。 “死丫头，头发剪短了以后，脾气怎么也变得暴躁了，我.....我要是变成吊死鬼，第一个来找你，咳咳.....” “就怕你死不了！” “死丫头，刚才骑车也骑那么快，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不知道危险啊？要是你出点事儿，我第二天肯定也没办法完整得去上学。” 荀苒的目光稍稍有点儿逃离，像是知道自己理亏，随后又摆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来：“切，你......少跟我贫，作业写完了没？” “神经病，明天周末啊！”夏源重新整理好了被抽得褶皱的领口。 “周末也得学习啊！我们都初二了，你以为中考很容易？告诉你，本姑娘可是要考云海科中的！你跟得上来嘛你？” “跟不上啊。”夏源开心地笑笑，“这才是好事儿嘛。” 说完，他的额头上就挨了一下。最终，荀苒还是陪夏源上了楼。 这其实四座楼，只是它们围成了一个圈，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唯独只留了个大豁口在西边的楼房底下，长方体的模样，也就是入口，宽阔得更加像是个大院子。 然而此时的入口，已经被混泥土板和丛生的钢筋占据。看来是哪里的楼房废料堆砌在这，没人管辖。整个楼道入口看起来阴森森的，闻起来也一股子霉味，像是被扔在阴暗角落放了几年的石头，到处是破败残垣。 “咦？”夏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儿怎么被堵上了？” “哎呀，那......堵上了就回去吧。”荀苒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那个角落或者细缝里窜出一只或者一群老鼠来。于是她缩着身子躲在了夏源的背后，攥紧了他的胳膊。 “没事儿，还有路能走。”夏源说着就要爬面前的废墟。 “喂！你干嘛？” “跟我来吧。” “不行！”荀苒拽住了她，“你必须告诉我，你到底要带我来这干嘛，不然，我就不跟你走了！” 平时里，夏源都会对荀苒这种程度的威胁视若无睹，但是此刻，一句反驳的话语都没从他的嘴里蹦出来，甚至，荀苒从他的紧张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慌乱，像是生怕自己跑了。 夏源深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可以保证，你跟我来的话，一定不会后悔。因为这里，藏着一个和我们两个人有关的东西。” “东西？”荀苒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我从来都没来过啊。” 荀苒的手突然被夏源握住，手背上是滚烫而粗糙的触感。 她瞬间像是块石头那般立在原地，眼前便是夏源一脸认真的脸庞。 “你信我嘛？”夏源问。 “啊？” “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来，里面有一处，藏着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我现在要对你说，然后我们一起保守它。” 他的眼睛里充满真诚，荀苒的内心有声音这样响着。 荀苒鬼使神差地点头。 她们开始朝上部爬去，准确来说，这片不只是水泥板，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石砖，甚至还有瓦片。相比较钢筋突兀的正面，爬上来看到的上方，倒是平坦了不少。 废石垒成的上部，大约是五十多平方米的样子，十多米的不远处，石堆便堆到了尽头，那里透着亮光，像是好不容易钻进来的希望。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几乎压得平整，尤其是上方的石块，又小又密，填补了大石块间的空隙，行走起来比刚爬上来要轻松许多，但是依旧不能够如履平地。 荀苒自觉地跟着夏源的脚步，这是夏源的吩咐：踩他踩过的地方。 两人走得惊险，也不得不张开双手保持平衡，就像是踏在悬崖边，一步一个脚印，都带着劲力和技巧。 每次夏源踩松一个石块，荀苒的心就跟着揪一下，担心得同时也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坚定，非要带自己见识一下。这个问题，在上方的几分钟，她没有想出答案，就快到了出口。 夏源直接一股劲儿跳了下去。 荀苒愣住了。 “喂！”荀苒大叫，夏源不在自己的前方，她一下子腿软起来。“死夏源，你跳下去了，我怎么办啊？” “你也跳啊，不高！” “我不敢。”荀苒有点儿急躁，也生气夏源把自己抛下。 “我看不见你，你再往前迈两步，我刚才踩哪里你就踩在哪里。” 荀苒试着又朝前迈了两步，还算平稳，之后就从头顶的天花板和废墟中间的缝隙看到了夏源的头。 这个王八蛋还在笑！荀苒想下去捶他两拳。 “跳吧。”夏源朝荀苒挥挥手。 荀苒试探着看了一眼下方：“太高啦。” “哪有，都没到三米。你还轻，摔不到哪里的。”夏源又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这底下还是土呢，软的，没事儿。” “可是我，啊！” 荀苒左脚站得地方突然塌下去一块，石头开始滑动，荀苒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害怕的尖叫声开始在四周回荡，随后又弹到墙壁上，撞回荀苒自己的耳朵里。 “啊！小心。”夏源吼道。 荀苒很快就站稳了，石块并没有更多的滚动，但是荀苒已经吓得够呛，她蹲在石堆上面，满脸通红地狂喘气。 “夏源，我......不敢！”荀苒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 “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行不行！”荀苒内心正在被恐惧吞食，她双腿发软，再不能动弹分毫。可她无论无何不想在夏源面前哭出来。 “跳啊！”夏源似乎有些急躁。 “不行，要不，你接住我吧。”荀苒喊出来后，突然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你开什么玩笑！”夏源在下面强烈抗议着。 “你接住了啊！” “靠！你那么重，谁接得住啊？” “我要跳啦！”荀苒开始向前倾。 “不行啊！喂！” “跳啦！” “喂喂喂！” 夏源看到荀苒的身影从上面露出头来，随后就是一个飞跃，这丫头居然还蹬了地！夏源立马冲向前去，马步踏得扎实，全身都在绷着劲儿，只要有一点儿，一星半点儿伤出现在荀苒的身上，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右腿狠狠顶在地上，身体后仰，妄图像是气囊那般缓冲下冲击力。 半空中的荀苒，眼睛紧闭。 靠！她还真就对自己那么放心啊！ 自己的怀里撞进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这只是一瞬间感觉，随之而来的及时巨大的压力，夏源知道自己抵不住了。于是他搂紧了荀苒的身子，任凭她把自己压倒在松软的泥土上。 彭！ 沉重得像是在地上砸了袋石灰。 夏源感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击打了一下，胸闷气短感袭来。 慢慢地，荀苒睁开了眼睛，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带着自己起伏，随后才看到在自己下面捂着胸口的夏源。 她惊呼一声，连忙爬起身。 夏源正躺在地下急促地呼吸。 “夏源！夏源！”荀苒焦急地摇晃着夏源的肩膀，“喂，怎么啦？” “我......我......” “对不起，对不起。”荀苒一下子哭了出来，眼泪窜出她的眼眶，“我，我不该跳的，我错了。” “我......要死了。”夏源缓缓伸出手来，抚摸荀苒的脸庞。“临死前，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你说你说！”荀苒牵起了夏源的手。 “我......我的，家庭，家庭作业，还没写，你帮我写了吧。” “啊？” 荀苒眉头一皱，眼泪像是水龙头被关了阀一般止住，她瞬间感到了不对劲，下一秒看到夏源嘴角露出的微笑时，她愤怒地抄起拳头砸向夏源的胸口。 “哎哟哎哟，别别别！疼啊！”夏源蜷缩起身子来，挨着雨点的拳头的同时，边喊边狂笑。 “死夏源！臭夏源！王八蛋！啊.......” 等到荀苒撒够了气，夏源一脸无事的掸掸身上的泥土起身。随后向地上的荀苒伸出了手。 荀苒依旧在气头上，她拍开夏源的手，站起了身。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今天本是个多云的天气，太阳躲在云后面不肯出来施舍人们光辉，但是眼前的这一处，就算不需要强烈的阳光，也能够光芒万丈地闪耀。 进来之前，这只是座遭人丢弃的旧楼，就连流浪汉也懒得在这样一个地方寄宿一晚上，但是面前这位“巨人”。 一颗高约20米的槐树，就这样屹立在这里，强壮得像是守望边疆的将军。深绿的树叶密密麻麻在树上扇动着，柔顺而又优美的枝条从上方伸展开来，像是它伸出的有力的手臂，每一岔处都展处一片新的天地来。枝叶间白绿色的花簇成一团，像是点缀着的无数繁星。光从树叶间少有的罅隙中间打下来，落到地上，在黑色的土壤上落布着一张智斗的棋盘。清香袭来，那是种让人着迷的味道，毫无迂腐，全然欣欣向荣，让人充满希望。 荀苒感到：昂着头望它，眼睛眨也不眨，这才足够尊敬。 “还不错吧。”夏源掐着腰说道，得意洋洋。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颗树？” “不只是这颗树。” “那还有什么？”难道会比这更惊喜？荀苒想着。 “你一定会很惊喜！” 夏源说着，低着头四处寻找着些什么，不一会儿，就从众多的破碎瓦片里挑出带有尖角的一块来。 他绕道槐树的东边，荀苒也跟了过去。 用尖锐的一端凿地，夏源把它当做了锄头使，不一会儿泥土翻撞的咔咔声间，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的碰撞，清脆无比。 两人的眉头都挑了起来。 真有宝藏？荀苒惊喜万分。 夏源开始凿得小心翼翼，慢慢的，一个红色的盒子从地下冒出头来，上面还印着曲奇饼的图案，应该就是普通的饼干盒。 脏兮兮的，但是年份不小。 夏源珍惜地一点点用手拨去盒子上面的泥土，荀苒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轻柔的模样，细致得像个考古学家。 “这......里面装得什么啊？”荀苒瞪大眼睛问，看得出来，好奇心已经完全征服了她，如果不让她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她今晚会睡不着觉的。 夏源笑笑，把盒子捧给了荀苒。 “装着你的梦想和我的愿望。” 荀苒不明所以，但是这话，自己莫名得爱听。 “我打开了？” 夏源点点头，同样期待得看向盒子。 伴随着金属刺耳的摩擦声，荀苒掀开了盒子的盖子，随后露出了欣喜而又惊讶的表情。 第二百七十四章:x 夏源的手轻轻挨上槐树，抚摸着它。 表皮很粗糙，和记忆里的不同，三年前的自己，当时的手应该还算是柔软，如同当时的槐树一般生机勃勃。不像是现在的它，枯萎干燥，树叶全部离他而去，孤零零地年迈老成，就连本该肥沃的土地都抛弃了它，干巴巴的泛着毫无营养的苍黄，一道道裂缝从树的根部延伸开来，土地微微隆起。 此刻，“巨人”也上了年纪了，抑或是已经死去。 “已经三年了，这地方居然还没拆啊？”苏鑫用石头刮下墙壁，上面松散的白色墙皮就如同雪花一般洒落下来。 “这片的工程似乎被延后了，但是拆卸的废料还有用，就全被搬走了。”夏源指指刚刚走进来的入口，现在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怪不得，要是让我像你们当年那样爬上爬下的，我应该是做不到了。” “可你刚才骑车还蛮有力气的。” “两者不同哦，骑自行车不需要太多技巧。” 夏源在树旁蹲下，围成圈的树坛石砖上，还有着自己做的记号，隐隐约约就快要被时间抹去，如果不是自己刻得足够深，恐怕他现在也找不到在哪了。 他擦拭着一块灰红的砖头，慢慢的，上面显现出一个“x”的记号。 “‘x’？”苏鑫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吓得夏源把手缩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猜去吧。” 夏源说着，抄起旁边的一块瓦片，依旧是带着尖的，应该是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要不然这块瓦片，真的就是当年自己带荀苒来时，用的那块。他怀念了一下，有些心酸，然后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开始凿地。 “还在吗？”苏鑫也蹲下了身子。 “不知道，至少我没拿走。” “你的意思是......苒苒可能带走了？” “这不是正在探究吗？”夏源的手起伏着，胳膊上的肌肉隆起了他的外套，就这么几下，他累得气喘吁吁。 这片泥土比自己想象得要坚硬许多，灰绿色的苔藓加硬了泥土，而且底下似乎多了很多小石块，每次遇到阻力，夏源都会心动一下，随后看到黑的、灰的石块显露出，失望感也就随之而来。 “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啊？” 夏源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和飘忽，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是回不到过去。”他喃喃道。 又凿了两分钟，大约挖了15厘米左右，整个洞坑被凿成倒立的锥形，瓦片的棱角也被磨平，变得光滑。 “没了。”夏源站起身，感到腿部一阵发麻，脑部供血一下提升，他有些晕。 “你确定吗？”苏鑫问，“这也还没挖多深呢，而且说不定，是你放错了地方呢？” “不会的，记号都在这里，不会错的。” “再试试嘛，我很好奇。” “我累了。”夏源扔掉了瓦片，坐到了树坛的边缘休憩。 苏鑫白了他一眼，她捋起了袖子，两条白皙笔直的小臂从毛衣里显现出来。她吵起来了瓦片：“那你歇着，我来挖。” 于是凿土的顿顿声再次传来。 夏源摇摇头，看着苏鑫忙活。 是自己累了嘛？应该不是，他只是胳膊有些酸。夏源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开始很想念荀苒，这是一种最折磨人的想念。毕竟荀苒就在他家的对面，晚上他就可以看到她屋里亮起的灯火，唯独两人之间划有巨大的隔阂，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烂摊子。无力感涌向心头，这时候，自己就很想找个人诉苦。 然而，自己心里的第一个人选不是苏鑫。 是荀苒。 这是很可怕的事情，毕竟自己认定了喜欢的人是苏鑫啊！他成了什么？朝三暮四的陈世美？唯独等到了失去才后悔莫及的人渣？这些想法推积在他的脑海，沉甸甸的，如同压在心口的石块。 夏源看着苏鑫，她挖得认真，仿佛真的在探寻什么宝物，她的动作幅度不大，让人以为她手中的是刷子之类的小工具。为什么自己的事情，苏鑫反而会如此的上心呢？那盒子里的秘密，她完全可以从自己的嘴里得知，这样大费周章地白费力气，百思不得其解间，夏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我来吧。”夏源站起了身，语气缓和。 “休息好啦？” “其实没多累。” “切。” 苏鑫的手照常落下，这一次，金属砸击声清脆得从洞中迸发出来。 被开阔的小坑中，左下角露出了红色的盒子一角。 “啊！找到了！”苏鑫一下蹦起来，同样的，她也是脑袋一晕，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苏鑫没站稳，歪斜着朝旁边倒去。 夏源扶住了她。 “谢谢。” “没事儿。” 苏鑫起身，“看来苒苒没拿走。” “奇怪了。”夏源眉头紧皱，“明明埋在记号的正下方啊，为什么会斜那么多？”夏源重新看了看那块砖头，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水泥干成了青绿色。 夏源接着把盒子挖了出来，上面染上了些许锈迹，就算是被埋到了地下，似乎也没有逃脱被氧化的结果。 “我能开嘛？”苏鑫像是索要拥抱一般张开双手。 “有点脏。” “没事儿！” “那好吧。” 苏鑫接过盒子，“好重啊！”里面像是被放了砖块，她本来还想着会是书信之类的，但是如果按照这份量，得写多少封信件啊。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扣到盖子边缘，呼吸急促起来。像是要给个痛快一般，她划拉一声掀开了盖子。 苏鑫惊奇地脸庞都被盒子里映出的粉光照亮了。 “天呐！”苏鑫想捂住嘴巴，奈何手上有泥土，于是她惊喜的表情暴露无遗。这表情和当年荀苒看到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几乎是复制下来。这一点，夏源倒是惊奇自己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夏源不禁得意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漂亮。” 苏鑫把盒子放到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个易碎的古董。她从口袋里捏出纸巾来，仔细地擦着手。 “没必要那么隆重吧。”夏源笑着说。 “有！” 擦完了手的苏鑫，重新把盒子捧起，坐到了树坛的旁边。 她用两根手指轻柔地捏起盒子的一块来。透着钻石一般晶莹的六边形立体标本，一朵樱花在里面绽放着。五片晶莹剔透的薄瓣中间，是张扬着的花蕊，中间的颜色重一些，火红色的，似乎还有朵很小的花在里面。这就像是在水晶宫殿里翩翩起舞的一位粉衣公主，让人移不开羡慕的视线。 第二百七十五章:九年 “厉害吧。”夏源说。 苏鑫看看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亲手做的。” “当然是我亲手做的。”夏源皱起了眉头，这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艺术细胞的不信任，“这种立体标本，只要有水晶滴胶就可以做的，当然如果想要把它磨成这个样子，还需要用到锉刀之类的工具。” “天呐。”苏鑫又惊呼了一声，这让夏源大为满足。“你刚才说，这是过去，过去的话，你为什么要放这些标本进去呢？”苏鑫指指盒子里剩下的那些。 夏源耸耸肩，仰望起了背后的大树。即使这“巨人”的腰肢已经不再挺拔，可自己坐在它旁边的时候，依旧安心得让人心痒。这就像是蝉声四起的夏夜，凉爽的风吹过，银河般的繁星夜空下，靠在奶奶的腿上睡觉。 “我们老家啊，有这样一个故事。说找到城市里最最茁壮的一棵树，然后把自己的愿望埋到它的土壤里，每年都来投递愿望，那么九年之后，这个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它会像是流星一般突降到你眼前。” 苏鑫安静地听着，夏源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让人感到他的用心。 “所以我每年都会3、4月，找到空闲，就到云海的东山那边，漫山遍野地跑，我跑过一汪汪樱花树的海洋，在其中穿梭着，像是条小狗一般嗅嗅这朵，再嗅嗅那朵，眼睛再看看，观察得细致，处处都留下我的足迹，一旦奔跑起来，地上的樱花瓣会被扬起，像是蝴蝶一般在你身后翩翩起舞。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粉红色的山野中，最美的那朵樱花，摘下来，做成这个。”夏源指指苏鑫手中的水晶标本。 苏鑫听得入神，她脸上满是少女的浪漫柔情。 “这，这个......樱花，代表你什么愿望啊？”苏鑫问。 “我？不，不是我的愿望，是丫头的。” “苒苒？” “嗯，她最喜欢的就是樱花了。所以她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去日本去看樱花，听说，一到时间，樱花盛开的中间，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到河面上，河流会被染成紫粉色，荀苒最喜欢的就是粉色了。所以小时候，她就一直很向往看到那样的场景。” “所以你做这种精致的标本，就是为了给她许愿？”苏鑫再次举起水晶标本，放在光亮底下观察着。 “我知道。”夏源苦笑一声，“很蠢对吧。” 苏鑫看着夏源，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这是我见过的，最浪漫的一件事。” 夏源不好意思地躲开视线，“那个......总之呢，这个天真的想法在初二那年就破灭了，这树压根就不是城里最大的树。抱着这种幼稚而又疯狂的幻想，其实应该只能够感动自己吧，所以盒子里，最终也只留下了七个标本。” 苏鑫听闻，皱起了眉头，“这有八个呢！” “嗯？”夏源突然一惊，随即看向了盒内。“咦？”他抄过放在苏鑫腿上的盒子，里面的标本咣当作响。 “你小心点儿！”苏鑫叫道，“怎么了？少了嘛？” “不，加上你手里那颗，还多了一颗。” “多了？” “奇怪了，我没记错啊，我只放了七个。”夏源有些后悔没给这些樱花标本做些适当的标记，例如日期什么的。 “什么样的小偷还会放东西啊。”苏鑫笑笑，“反正肯定不是女盗贼，如果是女生的话，一定会把这盒水晶拿回家珍藏的。” “奇怪了......”夏源挠挠头，依旧想不通。 “夏源，我能问你个事儿嘛？” “啊？哦，你问。” “你......为什么要帮助荀苒实现愿望呢？或者说，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感觉，去坚持这七年的呢？” 苏鑫盯着夏源的脸庞，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眼神里是满满的求知欲，夏源就算移开了目光，也能感到脸颊被注视得发烫，“就是，普通的，作为哥哥的一种关心，对。对！” “这普通的关心......”苏鑫举起水晶标本来，阳光透过其中，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散落在她的脸上，显得安静又美轮美奂。“好沉重呢。” “咳咳，差不多了。”夏源站起身来，“我们回去吧。” “回去？去哪？” “回家了啊，现在已经早了。”夏源指指正在西落的夕阳。算不清两人在这待了多长时间，但是应该是有两个小时左右了。 “你一点儿感触都没有嘛？”苏鑫撅起嘴巴，委屈的样子像是有些恼怒自己今天的各种努力成了泡影。 “如果非要说有，我应该否定不了，但是那是基于我和荀苒的关系上的，我们关系好的就像......兄妹，对！”夏源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似的砸了下手心，“就是兄妹！我就算是做这个标本，也是出于长辈的关系而已。” “是嘛......”苏鑫低下了头。 “总之，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趁天黑之前赶回去吧，这地方离市中心蛮远的，这时节，天黑得可快了。” 夏源掸了掸手，准备朝自行车走去。 “别急啊，正是因为快到晚上了，我才要带你去最后一个地方呢。”苏鑫笑笑，从夏源的手中夺过盒子，整理好后，恋恋不舍地合上了盖子。 “还要去哪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地方，如果你还不能够改变你的想法的话，我就放弃，甚至......”苏鑫欲言又止，手指捏着盒子发出吱吱的响声，“做......做你女朋友。” 最后这一句，苏鑫说得细如蚊声。 最后这一句，夏源听得一清二楚。 唯独奇怪的是，夏源并没有感到有多兴奋。同时，一种强烈的慌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自己的心头...... 虽然夏源已经强调了，不需要再把盒子放回去，可苏鑫还是坚持要把盒子埋回去，她说这是独属于女孩子的浪漫。重新填充的泥土和其周遭绿色的苔藓颜色区分开来，微微泛红，显眼得像是一座小坟墓。 两人再次踏上了最后的旅程。 由于到了傍晚，温度开始降了下来，苏鑫和夏源都把外套穿上了。 “这次，能不能别骑那么快了？”夏源请求似的说道。 “当然。”苏鑫笑笑，仿佛带着些许得意，“已经没必要再骑快了。” “所以你刚才就是故意的呗？” “呀！被你发现了呢。” “死丫头.......”夏源随意脱口而出这句话后，吞下了一口苦涩。 第二百七十六章:如实回答 自从夏源有记忆时起，他就在云海市生活了，虽然市内面积的确不小，但是他从小就喜欢乱跑，以至于看向地图时，夏源找不出一个地方是自己没有路过的，但是苏鑫此时带自己来的地方却不同。 附近的人烟逐渐稀少，路灯也亮了起来，只有偶尔几道从房子里窜出的灯光，仿佛还能够听到海浪的声音。 云海不是个靠海的城市。 “苏鑫。”夏源喊了一声。 旁边一辆车呼啸而过，苏鑫没有回头。 夏源朝前骑了一段距离，与苏鑫平齐，她便主动转过了头。 苏鑫挑起眉毛，应该是在问他干嘛。 “这是哪啊？离市中心很远了吧。” “没有，蛮近的。”苏鑫的声音很小，刚窜出来就被风带到了后方，夏源不得不辨认她的嘴型来判断。 按照前两个地方的经验来看，夏源知道这第三个地方应该也是和荀苒有关，但是自己对这段路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他甚至感到惊奇，原来在市里还有这样一段类似城乡结合部的柏油路。 “我从来没来过这儿啊。”夏源说。 “不会的，可能是这条路你不太熟悉，但是马上到下个路口，你就能够认出来这是哪儿啦，你快到后面去，路窄，危险着呢。” 夏源将信将疑地放慢了速度。 苏鑫说得没错，等到夏源驶过下一个“t”字路口后，这里的地形和自己的记忆就立马豁然开朗起来。 这是一道湖边公路。 左边就是鹭山湖（第二百二十九章有提及）。 “难怪有海浪之类的声音。”夏源喃喃自语。 他已经知道了苏鑫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了，突然间，他没了什么兴趣。似乎觉得压根就不值自己蹬踏这么长时间的自行车。夏源清楚苏鑫想要干嘛，她只是想要用自己和荀苒的回忆做筹码，将自己感动，然后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其原因追究起来应该还就是她对自己没感觉吧。 就为了这个？夏源不悦地在后方皱起眉头，生气得脸颊发烫，湖面的微风也消散不了自己的烦躁心情。 不喜欢就不喜欢啊，为什么要把自己往丫头身边凑。 带着这种心情，不出夏源所料的，车辆停在了一处废弃的红色邮箱前面。 “这地方我知道。”夏源从车上下来，双手插进了兜里，“这地方的故事，你没必要再让我说一遍了吧。” （详情请回溯第二百二十九章和第二百三十章，如果后面没看懂，或者跟不上，还是建议跳回去再看一下这两章） 苏鑫拨下自行车的脚撑，走到了夏源身旁。 “的确，也就是你和荀苒开得一个小玩笑而已。” 夏源看向苏鑫自信的脸庞，她肯定是已经知晓了这个红色邮箱的故事。“那时候，恐怕就是为了逗丫头开心，然后才写的信。谁知道她后来就当真了，为了哄她，就一直写喽。” “来自未来的信件，亏你想得出来。” “小，不懂事儿啊。” “这么洒脱的表情啊？”苏鑫看看他，嘟起了嘴巴。 “所以呢？结束了？”夏源摊开双手，“抱歉，无论你是用什么方法，说什么样的话，我都是不喜欢荀苒的，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 “哦......是这样。” “嗯，所以......”夏源展开笑容，“你是我女朋友了？” “不是。” 夏源的眉头立刻蹙成了个疙瘩：“什么啊？你出尔反尔？” “当然没有，还没结束呢。”苏鑫立正了身子，有些像是军姿一般的站姿，“我还有问题呢，下面的一些问题，我希望你认真回答。” 夏源有些不耐烦，他叹了口气，随后也转过身子来，他从苏鑫的眼神里看出了无限的自信，这股气魄为什么自己没有呢？明明现在是苏鑫没有证明出来，他反而感到心虚。 “夏源同学。”这称谓让夏源感到久违，“请问，荀苒通过这个红色邮箱是否问过她的感情问题？” 很明显，夏源的确没有想到荀苒居然和她聊得那么细致，连信件的内容都告知了她，丫头居然还能记住那些信件？ “问，问过。”夏源的肩膀沉了些。 苏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来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些字，她是有备而来的。“她问过‘未来的她’一个问题，她问‘我有没有找到一个她喜欢而又喜欢她的男生’对吧？” 反光的镜片后，苏鑫如同利剑一般锐利的目光投到夏源脸上，他不自觉避开了她的视线。 “对不对？”苏鑫又问了一遍。 “对。” “你是怎么回答的？” “不记得了。” 夏源尝试看向湖面分散注意力，但是黑夜下的湖面黑得就像是钢笔里落下的墨汁，他知道前方有片美丽的湖泊，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来帮你回忆啊。”苏鑫自信地昂起头，举起纸张照着读了起来：“‘他一直离你不远的，只是需要你去发现他哦。’是这样对吧？你怎么不看我，我说得不对吗？” “是吧。”夏源勉强回答到。 “还有哦，后面寄来的信件里，还有写呢。”接下来，苏鑫开始围着夏源踏步，每读完一句，目光就从纸张上滑下一段距离。 “‘他是个运动型的男孩。’嗯，和你有些像呢。” 夏源挠了挠鼻子，但其实并不痒。 “‘那个男孩子，知道你所有的习惯，像个大哥哥一般守护着你呢。’” “你还是直说吧。”夏源看着地面，被一步步紧逼得有些恼怒。 苏鑫没有理会他，继续读了下去：“‘如果你喜欢的话，一定要找他告白哦，因为他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好到你会比以前开心百倍，哦不！千倍万倍！’嗯......这未来的荀苒，文笔也没有什么长进呢。” “够了吧！”夏源一把夺过苏鑫手中的纸张。 令他惊讶得是，纸上一句苏鑫读得话都没有，那只是张语文背诵单面讲义。 “这......”夏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对的，我只是记住了苒苒和我说的话。”苏鑫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极富穿透力的眼神紧紧抓住夏源，不肯放手，这让他感到心里发毛。“就算是你把纸撕成粉碎，我还是能够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这一点，夏源深信不疑，苏鑫是在班里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一般的古诗读上三遍，她就可以倒背如流。 夏源的手无力地垂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边问着这个问题，又一边害怕回答苏鑫，她仿佛已经掌握到了问题的核心，但是那终究是过去，夏源不想再回想起来。 那尖锐的眼神依旧没有放过夏源，苏鑫一直站在夏源的侧面，双手背在后面，一副教官的模样。这场景就像是一位教官在训斥着新兵。 “夏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夏源沉默着，但这也算是许可。 “你......”苏鑫看到了从夏源额头滑落的一滴汗珠，“喜欢过苒苒是嘛？” 墨黑的夜空下，温柔却寂寥的月光铺洒到云层上，于是盛开的云朵发着白色的光，如同带着闪电的云。云朵被又暖又缓的风吹动，一半滑入山间，一半滑向天边，而被两片云朵分离后的夜空上，一轮明月挂在上方，温和着照耀向大地。 月亮看到，一个红色的邮箱旁边，一位男生在缓缓点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后来呢 仿佛是不相信似的，苏鑫紧盯着夏源的头，上下起伏的动作太轻柔和小幅了，以至于她需要看到月光下夏源的黑发闪光变化才能确定。 “你......你喜欢过苒苒。” 苏鑫不知道为什么又问了一遍，而且这仿佛是陈述的语句，并非疑问。 “我曾经喜欢过。”夏源低声回答，他费力地抬起头来，脖颈僵硬的动作像是吊着个哑铃。“可......只是曾经啊，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想她应该只是把我当做哥哥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夏源难受得闭起了眼睛，“应该......是小时候？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记得住啊？” “那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我......能不能不说？” “不可以！”苏鑫拒绝的态度斩钉截铁。 夏源叹了口气，他的两道粗眉在宽阔的脑门上蹙起，“从......从，初三吧，就是......突然累了，得不到她的回应。” “可你从来没问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读稿”的苏鑫，现在反而满脸的不高兴，甚至有些恼怒。 夏源不可思议地摆手：“谁说的！你也是知道的啊！我在信箱里，写了那么多信，都在暗示她！”他气愤地开始在公路上徘徊，月亮再次躲回了云层里，苏鑫观察不到他的表情。“她既然和你说了那么多，那她肯定是知道写那些信的人，就是我啊，就算......就算是小时候不懂，但是长大之后呢？她还是无动于衷，毫无反应，我喜欢了她那么长时间，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啊！” 苏鑫冷笑了一声，“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嘛。” “我不知道，应该是那个时候。”夏源的脑袋有些晕，说刚才那段话，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只觉得双腿发软，于是他走到邮箱旁边，靠在公路旁独有的绿化带围墙上。 “后来呢？” “后来，后来，哪有那么多后来！”夏源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调整好呼吸后继续说道，“后来，我放弃了，最难受的不是她不表态，而是她不表态还那么亲近地待在我身边，那么喜欢管制我，随后我才想通，她应该是不喜欢我的，只是我们从小走得近，相处的关系早就超过了普通朋友而且。我也慢慢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前段话，苏鑫都安静地在聆听，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她的表情突变，诧异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放弃了？”苏鑫踏到夏源前方，挡住了照在他身上的月光，“什么叫放弃了，明明是喜欢，并且仍旧朝夕相处的人，你说放弃就放弃了吗？这怎么可能做到啊？这种感情！” 看不清的黑暗里，苏鑫听到前方夏源的几声苦笑，仿佛带着哭腔，她突然感到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或者节奏太急促，不禁心里一紧。 “说实话，我其实感觉我已经放弃了。” 苏鑫想要安慰他，但是不知从何下手，于是她把手轻轻搭在夏源的肩膀上面，原来他全身都在颤抖。 “你......” “但是你今天......”夏源说，“你今天带我回到这些地方，这是些我不愿轻易回来的地方，太多回忆了，一开始，我认为还可以死抗，谁知道就是这么个破邮箱。”夏源指指旁边的邮箱，眼神凶狠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一脚踹上去，“让我重新痛苦了起来。可能你理解不了，我一直在把我对丫头的情感转换成与她一般的感情，我尝试着把她当做妹妹，直到到最后把我自己都弄混了，这感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弄不清楚。无论她对我多么的亲密，我都认为那是熟络过后的情感。”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苏鑫说完，突然觉得这句话从哪里听过，还是从她嘴里蹦出来的。 夏源把头抬起，凝视着夜空的月亮，“我从来都没想到......丫头居然是喜欢我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苏鑫盯了他许久，正当夏源认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苏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记得......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活泼的吗？” “活泼？她有不活泼过吗？” “你想想。” 也许是那时间太过久远，夏源想起小学，荀苒喜欢穿裙子的那段时光。 “好像......有过。” “大约是在六年前了。” 这个答案出乎夏源的预料。 “有那么久吗？” “你从三年级开始喜欢荀苒，你岂不是更甚？还记得荀苒第一次剪短发的时候吗？她说，那个时候，是你说，喜欢活泼一些的女生（这段剧情，在第七十一章：回忆篇（五）里有交代）。” 夏源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眉头突然舒展开来。 看来是想起来了，苏鑫想。 “你是说，她是为了我才剪短发的？” “应该是的，至少，苒苒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就连性格变得外向也是，其实她暴躁来暴躁去，不就只对你一个人动手吗？”苏鑫从高一见到两人的时候的判断就没错，荀苒的改变，常常就是因为夏源的话语。 “我......可我......”夏源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随口一说啊。” “这世界上，一个能够如此重视你随后说的一句话......”苏鑫注视着夏源红彤彤的眼眶，“那她对你的喜欢，甚至可以说是爱，得是多么深沉啊。” “丫头......她......” “我可从来都没有想到，没想到你也喜欢荀苒，甚至，你喜欢的时间，比她还要久。” 夏源听闻，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有些勉强，“又怎么样呢......我最终不还是放弃了，荀苒......也有喜欢的人了。” “你真的以为她喜欢那个陈浩宇？”苏鑫皱起眉头，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盯着夏源。 “什么？” “你是最了解苒苒的人了，你真的看不出来她的目的？” “目的......”苏鑫话将夏源内心的一个答案震了出来，“你是说，她只是想要在面子上......赢我？” “不，她仅仅只是不想输。现在，你该承认喜欢苒苒了吧。你打陈浩宇的那几拳，可完全不像对柯宇涵那般收着力气啊。” 夏源一惊，暗自感叹苏鑫的洞察力。 “这你都看出来了？” “当然。”苏鑫露出了微笑，让夏源感到安心，“你恐怕当时啊，被突如其来的醋意添了把柴，所以怒气冲天了吧，不过那个陈浩宇，真是挨打也活该呢！干得漂亮！” 看着苏鑫竖起的大拇指，夏源笑笑：“怎么搞得像是我还做了件好事似的。” “所以啊......看来我是当不了你女朋友了。”苏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感觉现在的你......才是正常吧。” “嗯？”苏鑫一下子没有理解夏源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夏源挠挠太阳穴，“你今天，一直表现得，很活泼，就连打扮都很阳光，和平时的你，不太一样。” “当然啦！我是按照荀苒的模式来的呀！” “怪不得。”夏源摇摇头，他就知道，苏鑫今天的行为，总是能够让自己想到荀苒，仿佛她们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果然苏鑫为了从这种细节上给予自己暗示，打通自己的心门。 夏源用看了看苏鑫，这张精致的面庞下，藏着多细致的灵魂啊。 “其实......说什么都晚了吧。”夏源无奈地望着天空，他的整个身子都在放松，“现在的荀苒肯定恨透我了。然而我有时候也是在想，为什么荀苒不回应我呢，如果她回应我了，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呢？” 一阵必要的沉默降落在两人中间，仿佛要先让双方冷静下来。 “如果苒苒她......回应过你呢？”苏鑫的声音就如同这挥洒的月光一般温柔。 “可惜她没有。” “不，她回应过你，就在信件里。” 夏源不禁心里一揪：“什么意思？她回应过我？不可能啊，不然我不可能在那时候注意不到啊，那些信件，我都是一封封仔细读的。” “如果......有一封你没读到呢？” 苏鑫的话语如同窜进心里的一道寒流，直击夏源最柔软的内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很可惜 “哪一封？”像是一下子来了精神，夏源从墙边挪开，一脸不可思议。 苏鑫扭了扭脖子，因为一直盯着夏源说话，她脖颈有些僵硬，此时活动活动，她都能够清楚地听到卡次的声音。 “哪一封啊？”夏源明显提高了音量。 “你不是很自信吗？说每一封你都仔细看过了。” “那......可是你这么说了。” 苏鑫点点头：“嗯，的确有你没看到的。”说完，她手指向旁边。 把目光移向苏鑫所指的方向，月光的照耀下，夏源盯着淡色场景下的唯一一抹红，心里发着毛。 “你别告诉我......现在邮箱里还有一封信？”夏源眼睛瞪大得像头顶的月亮。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苏鑫微微弯腰，摊手做出“请”的动作。 夏源看向邮箱，上面锈迹斑斑，就像是生物书上长了红斑狼疮的人，它就这样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侵蚀。如果说有那么一封信，是荀苒写给自己的，那它在里面得孤零零地待了多久啊。 “你已经看过了吗？” “哎呀！你看看嘛。”苏鑫有些不耐烦地撩了撩头发，她搓了搓肩膀，“天冷下来啦，我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了，要是感冒了，我可得唯你是问！” 夏源应允着，再次看向红色邮箱。 他一步步挪着向它靠近，步子都迈不大，仿佛越靠近邮箱，地心引力就越加发狠，拽着他的腿，阻止他前行。 “你快点！”苏鑫催促着，在后方跳着脚。 夏源的手挨上了手柄，上面早就没了锁，就算是现在的状态，都是微微掩着的。他像是触电一般，酥麻感从手指开始扩大，急速地传过胳膊，上到大脑，下到脚趾，他的心跳动得像是鼓正在被敲击着的缶。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邮箱被打开。 定睛看了一会儿，夏源的眼睛瞪大，不断在布满灰尘的内部寻找着什么。 苏鑫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她本以为里面会有老鼠之类的，毕竟之前自己来看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一人一蛛对视，都吓得疯狂乱窜。她再打开时，是隔着几米开外用树枝挑开的。 “这......”夏源转过头来，眉头挤成个疙瘩，“什么都没有啊。” 灰红色的邮箱内部，除了刮下来能够盛上一盆的灰尘，就只剩一张结得巨大的蜘蛛网了，霉味扑面而来，夏源不得不捏住鼻子。 后面突然打出一道光，是苏鑫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你再仔细看看。”她照像了邮箱内。 夏源的眼睛在黑夜里发着光，他的视力一直都没差过，如同苍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视在邮箱内部。 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真的有一封信，它靠在，不，准确来说，几乎是贴在邮箱内部，弯成了弧形，上面铺着厚厚一层灰尘，灰色和红色交杂在一起，和邮箱内部的颜色一模一样。 夏源直接伸手进去拿的时候，苏鑫差点叫出声来。 她生怕蜘蛛窜出来咬他一口。 看样子那个八脚“怪物”已经放弃了这个栖息地了。 夏源抖了抖手中的信封，上面的灰尘如同暴风雪一般席卷在空中，落在地上，把原本黑色的地面染上了一层灰。 信封原本的颜色应该是羊皮纸色。 “你没拿出来过？”夏源问。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是荀苒的表态，而且......你怎么知道，这里还剩下最后一封信的，是什么时候......” “哎呀，你别急。” 苏鑫将手电筒关闭，黑暗立马再次袭来，还好月光还算皎洁，淡蓝的光照下，夏源满脸的难以置信，嘴里还喃喃些什么。 “怎么会......怎么......”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不再来邮箱回信给荀苒的吗？” “我......好像，具体时间我记不住了，但是不回信，好像就是因为，荀苒不再塞信到邮箱里开始的。至少有段时间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秋天，因为衣服越穿越厚了，我从枫树开始落叶，直到天空飘下雪花，每周......周五！对！每周五放学，都会固定找时间来邮箱里查看，那大约四个月的时间，我从未间断过，但是邮箱里，就再也没回信了。” “嗯......”苏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合你和苒苒两个人的故事一起看，事情就明朗起来了。”她双手环抱，开始讲述，“你们从五年级开始互相写信，互相回信的时间不固定，但是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封吧，你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哄着，是因为你喜欢她。直到一年后，六年级的那个秋天，荀苒给你写了最后一封信，她和我说过，那上面写了自己对你的回答，并且的确放到了邮箱里。至此，你就再没来过回信，甚至，这封信，你都没有拿走。” “秋天？”夏源挑起眉毛，“不可能！我每......” “对！”苏鑫打断了他，竖起食指，“你每周五晚上都来，也许这是事实，但是信封就在邮箱里，这也是事实，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 “笨！重要的，是时间啊！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比如白天？但凡就一次？啊？”苏鑫的手指不断戳着夏源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时间？” 夏源顿悟，猛地抬头，不甘和惊奇的浪潮向他涌来，他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是的，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信封是羊皮纸颜色的，和当年邮箱内部的颜色一模一样，还贴在了邮箱的内壁上。就算是刚才，我打开手电筒你还得找半天。没错，夏源同学，它一直就在这里，荀苒的回答一直都在每周五你的眼前。只是，你太急躁，夜晚太黑，蒙住了你的眼睛。” 仿佛光芒从夏源的眼神泄露出来，散落了一地，他目光无神地看着信封，慢慢得跌倒式地朝墙上靠去。 “我的天......我的......天呐......”夏源的嘴唇不住颤抖着。 “很可惜。”苏鑫撇下了嘴，“你们互相暗恋了那么多年，但其实，早就有个机会，你们是能够在一起的。只是，你以为她没回信，变得心灰意冷；她以为你收到了回信，不做声色，万念俱灰。” “我的天呐.......”夏源感到有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窒息感惹得自己全身燥热发麻，他慢慢瘫倒在了地上。 说可惜，是真的，苏鑫太为这两个人惋惜了，明明是在世界上最合适的一对，却偏偏要错过那么多时光。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这是世界最大的幸运之一了，多少人倾尽全力，却依然被时间和巧合打败。然而他们却完美地错开，仿佛是故意为此。另一个方面看，他们是幸运的，至少到现在为止，终于两人都懂得了彼此的心意。 来之前，苏鑫就找荀苒谈过了。 —————————————— 苏鑫说：“苒苒，你请认真听我说几句。” “不用了。”荀苒摇摇头，眼神里没了光。“我知道，夏源是喜欢你的，我祝福......” “打住打住！”苏鑫连忙制止了她，“不要在这里给我演苦情剧！这可不是什么烂俗的剧情，夏源喜欢的，绝对是你！” 荀苒的眼睛里，明显有了一丝光亮。 “什么？” “你给我一天，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就一天，请你等着！我会把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全部挖出来给你看。他其实，对你的好感，绝对不比你少。我从未让你失望过，对不对？” 许久，荀苒点了点头。 —————————————— 本来苏鑫以为荀苒将她的情感隐藏得够深了，直到现在，她才直到，这两人中间，可能夏源的感情更加的深厚。 夏源愣愣地转过头，看向红色邮箱。 它守着的，就是这封信。 是的，红色邮箱老了，这位老态龙钟的守护者，将这个秘密藏在这里，守护了它五年之久，如果他是位真正有生命人的话，会不会在此时长松一口气，老泪纵横呢。 “很巧，你知道吗？你太幸运了。”苏鑫把手掺进兜里，慢慢站到了夏源的旁边，仰望夜空，她一双晶莹的月牙眼闪着光。“这片路，一个星期以后就要重新翻建，这个邮箱，到时候也就会被拆除。那么这个秘密，也就会随之消逝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够发掘了。” 夏源像是没听见的，他还是呆呆望着信封，但是没有打开来看的愿望。 许久，他终于开了口：“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 “不知......” “切，你们俩的事儿，我插手干嘛。”苏鑫摊开手。 “这话你现在还好意思说吗？”夏源笑笑。 “哼。”苏鑫拱了拱鼻子，“以后我都不管了！你们可真是麻烦，接下来怎么发展，就交给你掌控了。虽然我不知道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可我相信，你看了以后，应该......就会知道怎么做的。” 夏源不知道从哪滴到胳膊上一滴水，他以为要下雨，但天空云都没有几朵。 “行啦，我走了！”苏鑫甩了甩头发，朝自行车走去。 “去哪？”夏源站起身。 “抱歉，今天的打赌，你输了哦，所以我可不是你女朋友，没必要和你汇报哦！”苏鑫眨了眨眼，俏皮地笑笑，随后便骑着车，驾着如梦一般的月光，一路驶出夏源的实现。 苏鑫骑了大约五公里，这五公里，她越骑越快，因为时间似乎都快来不及让她磨蹭了。 一路狂飙，她超过了许多辆电动车，最终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家夜间便利店的门口，里面冒着热气，应该是关东煮之类的食物。店内云雾缭绕，但是苏鑫透过朦胧的玻璃，就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轮廓。 “还是来迟了啊。”苏鑫叹了口气，车都没锁，便要迈进店内。 进店前，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做得决定，她不可以后悔，也不可以逃避。 苏鑫面前的自动门哗啦一下打开。 “对不起，我来晚了。”苏鑫带着微笑招手。 “嗯。”店内的郑穆点头回应。 月色下的另一头，夏源缓缓靠在墙上，没有犹豫，将信件打开，由于风干了许久，胶水已经干燥如同泥土。 粉白色的信纸斑驳，夏源带着复杂的心情，慢慢展开这封五年前的回应。 第二百七十九章:信 亲爱的未来的我： 嘿，又是我哦，是过去的你。 现在是2012年10月5号，国庆假期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作业还没写完，想必你一定清楚吧，你我的拖延习惯，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好转呢。从你的回信速度我就看出来了，总是不够及时，既然你是我，我想我有权利，要求一下你——求你啦！拜托啦！回信快点嘛嗯嗯！ 你有数过嘛？ 我们来回写过多少封信呢？ 因为我们都是你一封我一封的，所以我多少封信，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吧，如果算是我这封，那我一共写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的，有一百四十七篇信给你哦，你有把我的信全都好好收着对吧？你一定会的，因为我都收着啊，你是我，肯定也会这么做。 其实写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抛去这些寒暄吧，我想告诉你件事儿。 之前我问过你的，那个我喜欢而且喜欢我的男孩，你还记得嘛？你告诉我说，他就在我身边，这我深信不疑！但是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喜欢他。偶尔我也在想，我还小，不应该说喜欢。 但是不行，因为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想要嫁给他！老师，家长们都在说，人要诚实不是嘛？对啊，这就是我最诚实的想法，透彻得就像是九寨沟里的水，慢慢的喜爱，关心都在湖底，不怕别人看到！ 其实我不应该问你的，因为我喜欢的，不会再是别人了。 所以他的名字，就很清楚了。 他姓“夏”，是我笑容动力的“源”泉。 这可真是个木头脑袋啊！他平时大大咧咧的，风风火火的一个小子，但是偶尔呢，也是会掉眼泪的。就比如，前几天，我从一个台阶上掉下来，其实也就一米多高点儿的距离，掉在沙堆上，我甚至都以为我哭是沙子进了眼睛。但是夏源他呀，哈哈哈，哭得像个小女孩一样。急得拽着我要去医院，后来我拗不过他，就让他背我去了。 他的后背好暖，就像是趴在刚在阳光下晒过的被子上。 他的声音好温柔，就像是娟娟正流过森林里的缓缓溪流。 他的心跳非常大声，扑通扑通，不过，还是没有我的心跳快，这说明我还是喜欢得更多的，虽然这不一定是个比赛，但是我还是很骄傲。 我安心的躺着，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我颠簸着像是在坐海盗船，然后就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我们到了医院。 过了一会儿，社区的医生挥手把我俩轰了出来，拱着鼻子喊：“滚蛋！少捣乱！小屁孩儿！” “可她胸前都摔肿了！肿了两块呢！”夏源满脸一本正经。 医院里的人哄堂大笑，我很想帮他说话，但是我也不清楚他们在笑什么，所以我只好红着脸躲在夏源背后。 “回家找你老妈问问去！”医生啪一声把门拉上了。我不喜欢这个光头医生，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夏源啐了一口：“庸医。” 他好可爱，那天我是这样觉得的。 你和我说过，有个男生一直在保护我，我想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吧。其实我有个秘密没和你说，一个月前，我和他约定好了，要把东边“蔑将街”里的所有美食都吃完。 他说要和我一起吃。 我说那得娶我，然后一起吃。 吃，我是认真的！嫁给他也是。 因为那条街好长的，真的很长。我觉得就算我们这辈子一直吃，也会有不同的菜再出来，我们的速度真的会赶得上每个商店新出的菜系吗？所以这么庞大的任务，当然得两个人耗费一辈子的时间去完成了！ 初中，我们还会在一起的。高中也是，大学也是。 我向来都规划不好时间，但是关于我和他的未来，就算连苗头都没有，我还是会浮想联翩。如果我躺在他的怀里看电视，那会是什么感觉呢？他会像是我抚摸小米的耳朵一般，用手拂过我的头发吗？ 我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啊？一定很豪华吧，我穿婚纱一定很漂亮，美若天仙的漂亮。夏源总是被隔壁班的黄英英迷得晕头转向，她只是说话嗲一点儿嘛，但是夏源喜欢的，是活泼的女生。 所以我要把头发剪短，看起来精神一点儿。 我总是梦见，我为他学做饭，灰头土脸，菜的颜色还是黑的，然后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他吃得也一次比一次开心。 我会守护他最柔弱的内心。 他会出去工作，劳累地回到家。 我会给他揉肩膀，安静地陪在他身旁。安抚他入睡之后，我会像妈妈一样，给他洗衣服，洗臭袜子，会很累吧，但是也会很幸福吧？大人们还能做什么事儿呢？不就是这样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平淡的消磨时光嘛？ 总之，一切都要浪漫不是吗？ 我们的家里，庭院中间会种着一颗樱花树，好大好大一颗樱花树！遮天蔽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我最喜欢的粉红色。我会和他一起在树下荡秋千，看着小米在庭院里追蝴蝶，哈哈大笑。然后我们也会有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吧。到时候，我们就把秋千让位，让孩子们去坐，我们在后面推。 秋千摇着摇着，我们就该老了吧？头发也会一点点白的，腰也会越来越弯。我们两只消瘦的手握在一起，紧紧得如同锁扣一般锁在一起，这是把没有钥匙的锁，这辈子都解不开。 呀，突然间，我好像扯得有些远。毕竟他现在都还没和我表白呢。 如果他要向我表白的话，我一定要世界上最豪华的、最美丽的场景，绝无仅有！无与伦比！独一无二！ 他要站在最漫山遍野都是樱花的树林中，风也要吹得恰到好处，不能控制天气的话，我不管！他去和东海龙王商量去！他一定要穿着最帅最好看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王子，然后单膝跪地，掏出一块闪亮的樱花戒指，以最温柔的语气向我表白，并且得说出最浪漫的语言来，这样才配得上我！ 哦，这样可能太过分了...... 那如果他随便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告诉我他喜欢我的话。 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我会答应哦。 一定会哦！ 一定！ 祝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荀苒 10月5日 第二百八十章:老友重逢 链条和转盘快要摩擦出火来，咔擦咔擦的声音不停歇像是工厂机器里旋转的齿轮，夏源把一辆山地自行车骑出了汽缸摩托的气势，一路风驰电掣。刚洒下来的小雨夹杂着些许冰渣砸在脸上，生疼。 路人行色匆匆，撑着伞缩脖子赶路。 当夏源从他们飞过时，带动的凉气窜进衣服里，忍得打个喷嚏，大都皱着眉头说句脑子不好。 夏源一句都听不见。 他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冲回去！ 把多年前就该表的白狠狠灌进荀苒的耳朵里。 夏源脸颊发烫，被寒风和冰雨扇了无数个巴掌，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他想到这个比喻时，第一个念头是荀苒对螃蟹过敏，吃不了。 打吧打吧！夏源不管不顾，狂蹬着车蹬，下坡时也不减速，头发也被风暴力地捋到后方，像是拳皇里的二阶堂红丸，他知道等到自己冲到家里时，全身会冻得像是冰窖里的酒缸，嘴唇打颤，满脸苍白得像是刚出殡不久。 管他的！死丫头！老子喜欢你啊！ 选得他么什么纸，你不是喜欢粉色嘛？好好用他酿粉色的信封不好吗？既然知道是我在给你写信，就好好的把最后一封信递到我手上嘛！天天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像个疯狗一样，连话都说不了，又不是哑巴！ 等着吧你，老子要是接下来追到你，把你按在墙上，亲得你喘不过气！ 追不到？一样亲你！ 继续疾驰，街边昏黄的路灯打亮雨滴，密密麻麻像是电视没信号的雪花。夏源路过一家便利店前，模糊间看到朦胧的店内烟雾缭绕，门口停着一辆摩托车，莫名的眼熟，不过他没时间管这小事儿。 “死——丫——头——啊！” 呼喊声贯上盔甲穿过雨幕，直冲前方，为夏源披荆斩棘，活生生挥剑劈出一道光明大道。 —————————————— “下雨了哎，摩托车就停在门口没事吗？”苏鑫喝了一口热茶，餐厅里附赠的茶叶，苦得像是直接吃叶子。 “你的车不也停在外面吗？”郑穆反驳道。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的车旧了，很快就得锈迹斑斑的，买菜送饭，风吹日晒，去哪都是它，以前不知道爱惜，现在也变得无所谓了，现在对它来说，说不定下岗就是种解脱呢。倒是你的摩托车，天天擦得能照镜子，不心疼？” “心疼。”郑穆顿了顿，嘴巴拱起的同时胡子也扎得嘴痒痒的，“心疼也得骑它来。” 苏鑫笑笑：“我牌面很大？” “大到连个电话号码都不愿意给我呢。”郑穆指得是苏鑫故意带他走错路的事儿（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还是那么容易记仇呢。” 服务员端上了面，热气腾腾，放在苏鑫面前，她眼睛上很快浮上一层雾，于是她不得不把眼睛摘下。 “吃完再聊？” “先吃饭。”苏鑫开始狼吞虎咽，第一口面烫得她大叫，舌头打卷儿。 “哈哈......”郑穆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胖得没个样子，笑得时候脸颊上的肉都会拱起来，于是他立马捂住了嘴巴。 “别笑啊......”面馆内其他人的目光投来，苏鑫害羞得撩起头发，在灯光下吹面条，小嘴崛起，闪着晶亮的光。 两人吃得都很慢，遵循着细嚼慢咽的原则，一口嚼个几十下，势必要把嘴里无辜的面条磨成末，才不得已咽下肚去。谁都没有看对方，看也看不清楚，苏鑫没戴眼镜，郑穆望不穿她碗里飘出的热气。 一碗结束，郑穆毫不客气得打了个饱嗝，没点儿形象得翘起腿，因为腿粗，他感到大腿根肌肉紧紧的。 苏鑫吃完，也拍拍肚子，仰靠在椅背上，幸福得眯起眼睛。 “哎呀，好久没吃这家的面条了。” 郑穆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原来你还记得啊？” “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就是这家嘛。” “嗯，老板都还没换呢。”郑穆的目光投向未有帘子遮挡的后厨，浓厚如同云朵的雾气中，他清楚地看到老板那标志性的大肚腩。 “所以面条的味道才不变啊。” 苏鑫堆着满脸笑容，郑穆看看她，表情严肃起来。 “说吧，今天特地喊我出来到底想说什么？”他像是不安似地握住茶杯，温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我想和你道个歉。” 郑穆挑起眉毛：“向我？道歉？” “是的，很正式地和你说声对不起。”苏鑫收敛起笑容，端正地坐着。“对不起。”她大幅度点头。 郑穆眯起眼睛，仿佛要看清楚坐在对面的到底是谁：“你什么意思啊？” “还记得那天在公园吗？” “记得。”郑穆头一甩，“然后呢？” “很抱歉，那天看到你，说实话，我吓坏了，准确算起来，我们应该有两年半没有见面了吧。” “两年六个月一个星期。”郑穆敲敲桌子，“加上今天，就得在加个零一。” 苏鑫呆住了，眼睫毛不停得闪动；“我以为你数学不好。” “这是记性好。”郑穆笑笑。 “厉害。”苏鑫点点头，“嗯......我想说得呢，是我那天的态度。我吓坏了，不得不说，我们之间，结束得很草率和决绝。” “还不是你造成的。”郑穆没好气地说。 “对，所以我后来想通了，我害怕的情绪里，还带有愧疚，对你的愧疚。” 郑穆被茶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不，咳咳，不用。” “需要的。”苏鑫坚持，她的脸庞伸过来，眼神温柔，“我当时看到你的第一眼，很奇怪，居然不是老友重逢的兴奋，虽然......我们以前可能比朋友更近，可是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我没带你去我家，给你错误的号码，全是在逃避，逃避我就该面对的问题和事实。” “我不理解。”郑穆努起嘴巴来，眉头蹙成疙瘩，“我对你来说，成为了一个问题？” “不是你。”苏鑫搓着手，眼眶开始盈泪，“是我们之间的经历，以及......准确来说，我的决绝而造成的不愉快的结尾。当年，我一声不吭地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拒绝和你来往，弄得我们不欢而散，我天真地以为，能够抛弃我们的关系，然后重新开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考到好的中学，成为新的，一个崭新的自己，一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受人喜爱，清澈如雨。但是......我还是错了......” 郑穆清楚地看到，一滴眼泪在苏鑫的脸上滑出长长的泪痕，落到碗中，那碗面汤，算是毁了，他这样想到。 第二百八十一章:普通点 道歉？道什么歉？ 郑穆一头雾水，他中午和厂里的客人吵了一架，闹得面红耳赤，被炒鱿鱼后喝了点儿酒，他身上的钱只够买一瓶二锅头，咕噜噜灌下肚，便一觉睡到下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便从无梦的睡眠中坠醒，起眼一看，自己从床上翻倒在了地下，胳膊被压得发麻。 窗外天昏地暗，已经是傍晚。 谁神经不好，这个点儿给自己打电话？老爸还是老妈？ 抄起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脑袋晕晕乎乎地挂断，刚重新躺床上没多久，电话声再次响起，他夺过手机，骂骂咧咧。 对方第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 “是我，苏鑫，我们谈谈好吗？” 好吗？这是个极度温柔的问法，能再从苏鑫的嘴里听到，郑穆真的觉得自己还是没有睡醒。 “还记得老面馆吗？7点半，我在那儿等你，可以吗？” 又是一个问句，郑穆差点哭出来，这声音温柔得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抹绿洲。他愣愣地回了好，从柜子里翻出最整洁的衣服，洗干净发油的乱发。照镜子时，几乎认不出自己，他很没流过眼泪了。 看着面前的红了眼眶的苏鑫，郑穆心中五味杂陈。 “过去的事儿了。”郑穆松了口，长呼出一口气，却感到有些不甘。 “这和时间没关系，我要认错，是为了弥补，是为了未来。”苏鑫抬起头来，止住抽泣，“我也许在现在的朋友们面前，光鲜亮丽，是个带着温柔笑容的女生，但是一旦卸下面具，我的过去就像是幽魂一般漂浮在我内心的墓地，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碰壁，引得自己害怕和心酸，就像我重新遇到你那天一样。” 这话说得太文艺了，郑穆想，不亏是上了高中的。 “别太书面了，我听不懂。”郑穆说。 如同湖面涟漪一般的笑容在苏鑫脸上荡开，仿佛有风拂过她的发梢。 “有个女生告诉我，即使结局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悲惨得像是漂在洪流里的断木，可是我依旧不能忽略过往存在的美好；而有个男生告诉我，逃避不是解决办法的途径，它只会把你引入末路，过去的梦魇也都会在不经意间找上你，如果不想后悔，就必须亲自去解决它。” “你是说解决我？”郑穆不高兴地指着自己。 “哎呀，你怎么还没懂我说的啊！”苏鑫嘟起嘴巴，随后吐出一口燥气，“我害怕的是当年决绝和你分手，以一种错误的方式，不辞而别，直接把你当做陌生人，伤害到了你的我啊！那段过去，我犯的错，总是让我难以直视，那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现在就要把它们挑出来！解决了它，解决的标志，就是你能够真心的原谅我。” 苏鑫再次鞠躬，这一次，她没抬起的额头都快挨到了桌子上。 郑穆愣住，他没经历过这么正式而文艺地道歉方式，他所认知的道歉，是掏钱买单，是一场宿醉，是把牛皮吹上天，是昏黄灯光下吐得头冒金星的自己，瘫倒在大街上睡一觉冻感冒。醒来后，相安无事。 “这个......”郑穆挠挠头，尝试说得有文化些，压力惹得他燥热，憋了半天，脑袋里依旧找不出些高尚的词汇，但是又不忍心苏鑫一直把头低着。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我没怪你。” 苏鑫抬起头来，笑盈盈地眼角夹杂着泪光。 “真的？” “半真半假，要说不生气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老爹说......买卖......不成，不成，哦！仁义在！这应该是形容生意的，可是我想用在这，应该也算合适吧。是的，当年你突然不理我，我都懵了，去学校门口找你，你不理。去常去的奶茶店也找不到你，发消息你不回，电话也拉黑，真是......”他愤恨地咬咬牙，打磨得卡卡响，“气得我差点找人到你家里‘论理’。就算是分手吧，真的会有这么一声不吭的吗？我没经验，还特意到网上搜：分手的方式。” 苏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郑穆也没惹住，笑自己蠢到了天际。 那些时光，在此时看来，却也美好和纯洁的遥远。 两人又叫了一壶茶，这次上来的，是正宗的龙井，泡出的味道沁人心脾，飘出的味道染遍屋内的空气。 当然，价格也让人心中一颤。 “我付！”郑穆把账单一压，颤抖着掏出钱包来，想着欠室友的钱也就先欠着吧，面子这东西，这时候丢不得。 “那我就不客气啦。”苏鑫倒出茶来。 “你是怎么突然想到，要找我的？”郑穆吹吹茶叶，看到了苏鑫疑惑的脸庞，“哦，我的意思是，当天，就是在公园那天，我一直都对你不够友好，那时我正在气头上，那后来......你也没联系过我，现在怎么......” 苏鑫舀了半小勺糖投入茶杯内，不知这是哪里来的新式喝茶方法，郑穆自认为自己是个土鳖，没敢问。 “因为今天。” “今天？” “嗯......”苏鑫的勺子在茶杯里搅动着，漩涡不断地旋转，“今天，我认识到一个道理，错过，是世界上最遗憾的事情。无论是错过一个人，一次机会，一处风景，都是人生的憾意。我说的那个男生......他和另一个女生互相暗恋了很多年，阴差阳错的，他们有无数次在一起的机会，却偏偏在最近，差点闹僵，断了关系，说不定这辈子就没办法再在一起了......” 一丝想要复合的念头在郑穆的脑海一闪而过，他立马苦笑了一声。不需要了，他们之间，就算有可能，也没必要死撑了，就算是抱着回忆入睡，他也不希望苏鑫再淌自己这滩浑水，她值得更光明的未来。 “你喜欢他？” 苏鑫眼睛里满是落寞，摇了摇头。 这话，似乎自己怎么接都不对，于是郑穆想着换个话题。 “现在......我们还算是朋友吧？” “算吧，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不做好朋友了吧。” “嗯，普通点，蛮好的。” 郑穆喝了口茶，奇怪，没加糖，却也尝出了甜味，悠长地带着清香。 “现在过得怎么样？家里呢？阿姨还好吗？” 苏鑫努嘴：“还好，妈妈最近真的很辛苦，需要打两份工，而且家里的亲戚还老是嚷嚷着收回我们的房子。” 郑穆觉得自己这单买对了，“房子？” “对，是个四合院儿。” “哇！”郑穆眼睛瞪老大。 “是我们一家三口住了十几年的院子。”苏鑫的眼神坚定。 郑穆顿时闭了嘴，他是了解苏鑫家里的情况的，父亲早逝，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有段初中时光，性格比自己还凶狠。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打算把四合院转让了，虽然这在自己眼里是个亏本买卖，可是苏鑫肯定不舍得。 “房子不是你们的？” “老爸的遗嘱还没找到，法律规定转给老妈和我，但是家里的那帮子人不放过我们，变着法子找我们麻烦。”苏鑫捏茶杯的手紧了紧。 “遗嘱？现在还有这东西？” “当然，老爸写一手好字，只是我怎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了？什么时候？” 苏鑫看了他一眼，随后接着说，“老爸病危的那几天，遗嘱早就写好了，一直放在他枕头底下，只是......后来，就不见了。” 郑穆的眉头皱起，“那个......遗嘱，是什么颜色的？” “颜色？”苏鑫抬起头，回想着，“是......羊皮纸的颜色，就是普通的那种办事处的信封，里面才是遗嘱。大约......”苏鑫用两根手指比出大小：“这么长。”她两根食指的距离大约是20厘米。 郑穆嘴巴微张，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面容严肃。他坐正了身子，像是纠结着什么事情一般把头低下，沉默不语。 “怎么了？”苏鑫问，她心跳没缘由地加速。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是已经分手了的。所以......” “什么事儿？” 郑穆下了决心，呼出一口气，“有一天吧，就是你爸爸还在住院的时候，我去医院找过你。但是你不在，透过玻璃，我只看到两个人在病房里，躺在床上的自然就是你爸爸了。” “然后呢？”苏鑫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我看到，你爸爸在床上睡着，头歪向一边。旁边的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他枕头下头，抽出了一封信，就是羊皮纸的颜色，就像是竹制的纸巾颜色，他就揣到兜里了，样子......鬼鬼祟祟的。” “他......他是谁？”苏鑫怒火中烧，嘴唇在颤抖着。 “不认识。”郑穆被她的样子吓得往后靠了靠，“只知道，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个子很高，很壮实，梳个背头发光，像个有钱人。” 苏鑫掏出手机来，手指急速在屏幕上翻找敲打着。 “是不是他！”苏鑫把手机中的照片给郑穆看，透过余光，郑穆感受得到苏鑫那带着杀气的目光。 郑穆看了两眼，点点头：“是的，是他，没错！” 苏鑫双眼无神，像是光芒瞬间逃离了她的眼睛，不留一点怜悯，被狂暴和怒火全数占领，仿佛被注视久了，对方就会化为灰烬。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愤恨得盯着照片上的人——苏家睦。 第二百八十二章:罗曼蒂克 王修捏着成绩单，表情凝重地看向这次班级的月考排名。 长叹了一口气，对面的叶老师还是被吸引了好奇心。 “怎么了？学生考得不好？” 叶老师看了看满面愁容的王修，他点点头。 “没事儿，偶尔有两个学生状态不佳而已，王老师你比我有经验多了，这点儿小场面，你还是能驾驭的吧。” 王修仰面靠上椅背，像是吃了黄莲一般的愁苦表情爬上了他的脸庞，“我驾驭不了，这......可不算是小场面。” “嗯？怎么说？”叶老师把成绩抽了过来 “这次班级的平均分活生生降了五分......”王修捏着眼窝放松，“挤进年纪前五十的，一个都没有。” 叶老师也噘起嘴：“一个都没有？不对啊......我记得......你们班的那个柯宇涵，不是厉害着呢？最高考过年纪第七吧，要是语文再好点儿，给你拿下个第一是没问题的。” “你看看他排名。”王修指了指成绩单。 叶老师从上部分开始看，从一看到五的时候，她就已经很惊奇了，然而将视线停到中游，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23名处。 “天呐。”叶老师捂住了嘴巴，红唇微张。 “是吧，这应该不是失误，快两年了，他还从来没有从年级前五十掉下来过，你看看现在！”王修激动地敲击着桌子。“不止他呢，还有苏鑫、荀苒，尤其是荀苒！倒数！倒数啊！” “你先冷静。”叶老师翘起腿来，柳叶眉凑到了一起。“应该是有问了......不知道是家庭的，还是学校的问题，抑或是......”她抬起头来，看向王修。 这眼神里带着些许暧昧，王修作为一个老教师，还是能看出来她想要说什么的。 “可能吧。”王修答道。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虽然我心中早就有人选了......” 叶老师笑笑：“是怕这事儿你来，不太合适是吗？” 王修点头。 “没事儿。”叶老师托起下巴：“我来。” “那也是，麻烦你了。”王修客气得回答。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啊？” 王修一愣，眼睛瞬间从叶老师身上移不开了。由于自己刚才太过专注于成绩单，都没仔细看到叶老师的打扮。她的头发烫成了红铜色，微微卷起来，透过淡蓝窗帘的光将它打亮，闪闪发光得还有她的唇彩和淡紫指甲油。 此时的她，和以前相比，多了不少成熟的韵味。 嘴角挂着的微笑，带着甜味。 “我帮你忙了啊。”叶老师将成绩单收起来，“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我该.....怎么报答？” 叶老师皱起细眉，“什么呀，这个时候，虽然我在外国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在中国，请一顿饭还是算是报答的一种方式呢吧。” “哦！啊，对，你看我这脑子。”王修笑起来，“是的，是的，找时间吧，我请你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消息。”叶老师笑笑，她的笑容极富感染力，让刚刚愁眉苦脸的王修放松了下来。 这时，像是蓄谋已久似的，柯宇涵在围绕他的话题结束时，迈了进来。 “老师，该上课了。” “啊？”王修吓得站起身来，“没听打铃啊。” “学校的铃声应该是有些问题，但是的确已经上课五分钟了。”他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你的物理课。” 一句话的时间，王修已经整理好了课件和资料，迈步了出去。 柯宇涵和王修并排走着。 王修想着这是个绝妙的机会，能够和他谈一谈，毕竟办公室离班级还是有些距离，提及一下，也算是自己对班级学生的关心吧，他想。 首先开口的，却是柯宇涵。 “老师你喜欢叶老师对吧？” 王修像是突然被击了魂，忘记了迈下一步。 “抱歉，我好想不该说这些。但是如果我没猜错，你和叶老师刚才谈论我的成绩，延伸的猜想，应该是我是否有‘早恋’的行为是吧？”柯宇涵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转过身来，所以王修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话都噎在喉咙里，脑子里组织的语言，王修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找回了自己当年被老师谈话的感觉，太特么奇怪了！自己三十多岁了，自己才是老师啊！ 柯宇涵转过头来，王修突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理科天才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却不给你带来友好的感觉。除了那幅标志性得全黑框眼镜，柯宇涵现在的举手投足，不，就算他不动，笔直得挺在原地，都不给王修带来友善的感觉。 但这感觉莫名熟悉。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不是我不该谈论这个话题？” “不。”王修摸了摸额头，“你还挺诚实的。” “我没有。” “啊？” “我没有。”柯宇涵面无表情，像个机器，推了推眼镜，“我没有和任何人产生罗曼蒂克式的关系，这次成绩得退步，完全是我个人原因。具体是什么，我不太好透露。” “哦，是......是这样。”王修心里大骂，自己怎么不摆出点教师的架子来。唯唯诺诺得像是挨批斗的学生。 王修尝试迈出步子来，结束这场对话，然后找时间再好好谈谈，走廊不是自己的主场，所以他没状态，下次！下次和他在办公室聊。不对，是质问，要摆出教师的威严来。 “老师，你喜欢叶老师对吧？” 王修手中一松，沉重的茶杯直直砸向地下，王修都已经闭上眼睛，去接受那清脆的破碎声。 杯子稳稳被柯宇涵接住，里面的茶叶像是被龙卷席起的广告牌一般旋转。 柯宇涵重新把杯子递给王修：“抱歉，我似乎不该多嘴，这是多次观察和分析的结果。但是鉴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和时机，这似乎不是个的时候，来提出这个事项。” 王修依旧沉默。 “放心，我还是会接受叶老师的谈话，内容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这样老师你才不会失去约会的机会。” “这应该算不上约会。”王修嘴硬得蹦出一句。 他终于想起来了，柯宇涵给自己带来的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已经快两年了，王修见证了柯宇涵的成长，从逻辑机器到学会察言观色，柯宇涵也耗费了两年，但是此时，仿佛时间的河流回溯，王修宛若第一次见柯宇涵。 脑袋清醒之后，王修吐出一口气来，打算再问一句。 “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柯宇涵微微摇头。 “那......”王修微微凑近了些，眼神极度富有穿透力，“连徐萱玥也不喜欢？” 柯宇涵深邃的眼睛就像是光也穿不透逃不脱的黑洞，王修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似乎一点儿慌乱都没有。 “是的，我不喜欢徐萱玥。” 啪磕！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走廊的转角传来。 将视线投向左方。 徐萱玥一无所措地僵在原地，脸色难看，落在地上的，是她的茶杯。 红棕色的药茶从里面缓缓淌出来，四处分散流动，宛如一颗破碎的心。 第二百八十三章:好耳熟啊 折纸的工序真的较为繁琐，那些五花八门的折纸艺术品，像大象，像青蛙，像楼房，总归是无数次尝试和对比中总结出来的。但是就像是天上的云，你说它像，它才像。你觉得它想什么，它就可以是什么。 红毛瞟了一眼魏生桌上新摆上的折纸，他很难一眼看出来像什么。 这可麻烦了！红毛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会儿，魏生就得问自己了。只希望他的那根烟，可以抽得慢一些，让自己拥有足够的思考时间。 他连忙跑去找胖哥求助。 胖哥朝嘴里塞了把薯片，一屁股靠在了后排的桌子上，书桌剧烈晃动，正在写作业的女生烦躁地抬起头来，满身横肉的胖哥甩给她个凶狠的眼神。于是女生的笔就继续滑动起来了。 “都在这种班里了，学个屁！”红毛一脸不屑。 文科13班是整个年纪最差的班级，班级里半数都是花钱进来的，还有一些，是艺术或者体育生，再者，就是红毛和胖哥这样混日子的了。这就像是个失败者营地，堕落在这里是常态，努力反倒会被看不起。 这些人的眼里，无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叛逆，就是种荣耀。 “这个？”胖哥眼盯着桌子上的折纸瞅，肉把眼睛挤成条缝：“是猫吧？” “屁，猫的尾巴哪有那么短，你瞎？” “那......是狗？” “你认真点，等会儿那主子回来，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得完蛋！” “那是你！管我屁事儿，求我还那么横，滚蛋！”胖哥一把推开红毛的手，厌恶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油腻的巴掌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个印子。 红毛冷哼一声，转头时，就看到魏生从门口走进。 像是被猎豹盯上的羚羊，红毛本能地逃窜。 “干嘛？”魏生平静的语气带着不可消磨的威慑。班内的声音在他进门的那一刹那消磨了半分。 “我......我尿急。” “厕所在后门的方向，不过，你去之前，告诉我......”魏生的手捏起自己的折纸来：“我折得，像什么？” “像......像......”红毛急得挠头，仿佛头上翘起如同马匹的红鬃头发真的要燃起火来，“是柯基吧？”他随口编了一个。 他清楚得看到魏生得眉头舒展开来。 红毛如释重负。 “你可以去上厕所了。” “没事儿，不想去了。”他安心地在板凳上坐下，转着小指上的戒指。“我说魏哥，你为啥老让我猜你的折纸，你折的啥，自个不清楚嘛？” 魏生轻柔地将折纸摆在桌角，报以微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折的什么。” “啊？”红毛感到自己被耍了，但是不敢有怒意，至少不能被魏生看出来。 “我随意折得，每次纸张摊在我面前，我就伸手了，有时候向左对折，有时候向右折一小片，或者把边角盖起来，每次做到该改变的时刻，我内心都会有答案，不需要思考，大脑会告诉我怎么做。”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红毛被绕得头皮发麻。 “怪不得魏哥学习好，是天才啊！” 说完这句，红毛看得出来，魏生眼睛里的鄙夷，便灰溜溜地走开了。 “魏生，有人找你。”班长从门口进来，指指看不见的外面。 魏生嘴角翘起一定弧度，心里泛起兴奋的涟漪，“终于来了啊。”他起身，从后门走了出去，看到了站在前门走廊上的柯宇涵。 ——————————————— 苏鑫敲敲夏源的课桌，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但是苏鑫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因为夏源真睡着的时候，会有微微的鼾声，很细也很小，凑耳朵听得到。 “别装睡！” 夏源不情愿地抬起头，他满脸疲惫。 “怎么样了？你和苒苒，那天你回去以后，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她聊一聊啊？” “聊个香蕉皮，她家里没一盏灯亮着的。” “睡着啦！那么早？” “也不是，是我......当天回去的时候，特地回家里措辞去了。”夏源想起，自己冒雨骑车回家，却没有先去敲荀苒的门。他先跑回了家，冲进洗澡间好好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穿好看点，表白终归成功率能高点儿吧。夏源当时是这样想的。 换好了衣服，他心跳快得像是轰隆隆的洗衣机。也许是带着逃避的心理，表白嘛！终归是要让对方感动的，所以要正式！要认真措辞！他翻开扔在衣柜上落灰盒子，从里面翻出成语词典来，开始恶补。 夏源看书有个毛病，容易困。 再醒来的时候，词典盖在他脸上，闹钟还差一分钟响起。 他的周末作业，一个字也还没碰。 “所以？”苏鑫不可思议地摊开手。 “所以我得赶快补作业啊！” 苏鑫一巴掌甩到了夏源头上，清脆得像是在拍一颗上好的西瓜。 “啊！痛痛痛！你干嘛？” 讲台上，看自习课的段老师抬起头来，像是刚睡醒似地揉眼睛，带上老花镜扫视班级，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但是他刚才明明听到了拍西瓜的声音，老了眼睛花了，耳朵也不好使起来了。 他低下头，继续看手机里的，给自己的处分文件。最终校董会的决定下来，他将会在今年7月份，正式离职于学校。他长长叹了口气，自己和董事低声下气得坚持了那么久，结果姚主任在会议上煽风点火，把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教学事故挑出来大做文章。 段老师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个姚主任。 “你笨！拍拍你看能不能把你敲聪明点儿！”苏鑫看向讲台，随后压下了声音，“你就是害怕，不知道怎么说，就逃跑了！你个杀千刀的，明明告诉我不要逃避，我才照做的，没想到，到你自己那么不靠谱。” “你照做？”夏源揉揉自己的脑袋瓜，“你干嘛了？” 苏鑫哼一声昂起头来，春光满面。 “我去见郑穆了。” “郑......穆？”夏源点着下巴，在脑海里寻找着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我前男友。” “woc！”夏源没忍住爆了粗口，引得一教室的目光投向自己，他连忙低下去头，“你见他干嘛？” “说清楚啊。”苏鑫笑着说。 苏鑫将事情的经过全数告诉了夏源，夏源是知晓自己过往的，为数不多的人，准确来说，加上家里的事项，最了解自己的，也就只有夏源一个了。 “哦......是这样？” “是啊，郑穆其实后面一直跟在亲戚家里的厂子干活，再没做回以前的那个混蛋，你说得对，面对了，就好多了！而且......”苏鑫歪着头微笑，夏源总觉得她今天异常开心，笑得轻松，像是天边飘着的一朵云，“我老爸遗嘱的事儿，解决了。” “啊？”夏源感兴趣起来，“什么意思？” “就是去找郑穆，这事儿才终于有了苗头。昨天晚上，我连夜赶到了苏府，见到了苏家睦，事情......远远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百八十四章:他活该 点清所有的票据，10号大巴售票口的大姐发现似乎差了一张，这是常有的事儿，通常数差了是而已，但是还是得确认好，这终究是很麻烦。她烦躁地舔舔手指，打算重新数一遍时，面前的窗口突然被摔下一张50元人民币。 “去百山古镇。”苏鑫把票往前推了推，神情急迫。 她头发全湿了，准确来说，全身都像是摔进了河里，就连蓝浅色的牛仔口都被湿透得像是染了层黑。售票员大姐看看外面，才知道已经下了不小的雨。她应该是冒雨赶过来的。 “没了。” “没了？” 大姐皱起眉头：“小姑娘，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晚上八点的最后一班车，现在已经不检票了。”她将钱推回。 “您帮帮忙，我有急事儿。” “真没了。”大姐指指外面：“喏，门口都是出租车，你去问问，有没有拼车的，或者你包个车嘛。” 这只是个搪塞的语句，百山古镇离市中心大约有60多公里，坐出租车包车，不掏出两张红票子来，司机连头都不抬一下。大部分人，问到这里的时候，这话就让他们望而生畏了。 大姐说完就继续点票，光线很暗，面前的小姑娘并没有走。 “要......”苏鑫微弱却坚定的声音传来：“要几百？” ———————————————————— “包车？”出租车司机看了眼苏鑫的面庞，皱起了眉头，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恐怕是个还未成年的小丫头，而且连个行李也没带，狼狈的头发也乱糟糟地朝下滴着水，他吐了口烟：“小妹妹，和家里闹矛盾了？” “不，去百山古镇，我包车。” “三百。” “走。” 这答案出乎司机的预料，他手一抖，银白色的烟灰落到了裤子上。 苏鑫已经开门上了车。 “小妹，去......看亲戚啊？”司机问道。 “是去找仇人。” “怎么不带个行李呢？” 苏鑫仿佛看出了司机想要问什么，她睫毛忽闪，从兜里掏出钱包来，三张红票子就落到了前方的副座上。 “我想睡会儿，师傅你到地方喊我，谢谢了。” 司机从这句话中，觉查不到一丝感激。但没关系，至少钱到手了。 这小妹不礼貌。司机的对她的印象是这样的，他打开车内的灯光，后视镜里照出苏鑫满脸的怒容，仿佛全脸都是僵硬的生铁，这表情他也熟悉。以前生意失败被骗子骗得一穷二白的时候，他也生气成这样。 “小妹，不是睡觉吗？”司机看向玩手机的苏鑫。 “发个信息就睡。” “给谁啊？男朋友吗？” “是的，发的，是你的车牌号。”说完，苏鑫把手机一扔，沉沉睡去。 司机僵了一会儿，没再说话，启动了车辆。 ———————————————— 半路上苏鑫被一阵持续的颠簸震醒，看了眼手机，自己睡了大约2个小时了。这车开得还算平稳，她睡得很熟。 颠簸的原因，是车辆已经驶入了山路。 她想起一件事儿，自己的自行车似乎还没锁，就靠在一个电线杆子上，应该还在被雨淋着。想必等自己回来以后，它也一定不见踪影了吧。苏鑫心中不免一阵酸楚，就像是丢了个多年的宠物。 等会儿自己该怎么开场呢？ 一定要先用最暴怒和难听的话语，把整个苏府都从美梦中拽起来吧。苏家睦那个混蛋，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就是惦记着家里的四合院！所以肯定是的，在爸爸病危那段时间，苏家睦一定像是恶魔一般在他耳旁耳语吧。居然下贱到不惜冒着危险，陈爸爸睡着的时候，跑去抽走遗嘱，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了？ 自己绝不允许他这么做。 苏鑫想到这，心里像是被灼烧着一般疼痛。 石子铺出的路面坑坑洼洼，车辆剧烈晃动了一下，苏鑫差点把火撒在司机身上，她意识到情绪已经快要支配起自己的理智。 她掏出手机，发现在这个路段没有信号。 “醒了啊？”司机打了个打哈欠。 “嗯。” “怎么着啊？你是要找苏府里人对吧？” 苏鑫心里一怔，她朝后视镜看去，司机的脸庞的确陌生。 “你......怎么会知道？” “不仅知道这呢，还有，你叫苏鑫对吧？苏家成家里小的，小时候我看你还不高嘞，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哈哈。” 别人先认出自己来，这是不礼貌的，苏鑫坐直了身子，仔细端详着司机的面貌，浓眉大眼，大约50岁，笑起来，眼角都是鱼尾纹。 苏鑫瞪大了眼睛：“啊！钱伯伯？” “哎！好家伙，认出我来啦哈哈哈。”钱伯的笑声爽朗，独特的烟嗓使得他的声音过于低沉，如同汽船的轰鸣。 巷口的钱伯，是多年前，苏鑫还在上小学的时候，苏家成的挚友，也正是他给予了老爸生意上的许多帮助，度过了难关。所以每次苏鑫小学路过巷口时，总会和他打招呼，与他们家的4岁钱弟弟玩耍，串门蹭饭更是常有的事儿。 直到6年前，他们举家搬走，杳无音信。 钱伯老了很多，尤其是头发，黑白参半，皱纹像是刀子刻印一般爬上他的脸庞，车内昏暗，苏鑫也没正经看看他，这才认出来。 “钱伯，你怎么会在这儿开出租啊？”苏鑫坐到了后排的中间位置。 “去外省混得不景气，你阿姨也跟有钱人跑了，总想着把儿子安顿好就行，这不就回来了。后来听说，家成他......”钱伯注意着苏鑫的表情，接着说，“你别太难过啊，我本来想抽时间看你们来着，这才刚安顿下来。” “没事儿，回来就好。” “那个......你现在是去苏府找人对吧？回老家。” “其实，我只需要找苏家睦。” “你二伯？”钱伯有些诧异，苏鑫是她见过最有礼貌的孩子，怎么会直呼长辈的名号，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气冲冲的原因何在。 “对，有些事儿......我要问问他！”苏鑫的表情再次凶狠起来。 “哎哟！那完了。” 钱伯一个急刹，苏鑫像是骑马一般向前倾倒，差点窜出去。 “哎哟哎哟，不好意思啊。没事儿吧。” “还好。”苏鑫的手腕其实被扭到了。 “咱得赶紧掉个头。”钱伯说着开始打方向盘。 苏鑫不解：“怎么了？” “没事儿，赶过去就20分钟。苏府在这儿，总共两个工厂呢，苏府现在外强中干，没了顶梁柱，家里大多数都是啃房子的“蛀虫”，也就苏家睦这小子一个人撑着家业。所以家睦他基本上不回去，都在厂里睡觉，更别说今天是厂庆日了，现在恐怕活动刚结束吧。” 说完，钱伯的表情凝重起来：“哎呀，想着他也是不容易啊。” “他活该，这宅子早该倒了。”背后传来苏鑫恶毒的语言。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苏鑫这样歇斯底里，钱伯也很好奇。 汽车再度行驶了不到十五分钟，远处工厂的运作轰鸣声就如同在天上游走的春雷，绵延不绝传到苏鑫的耳中，山峦的底下，一盏高悬着的灯塔做着夜晚的太阳，铺亮了大地。 “到了。”钱伯把车停下，“再往前就是渣滓路了，我这车爬不上去，咱们还是走吧。” “嗯，好......啊？我们？” “嗯......”钱伯眺望远方，脸上露出怀旧的表情，“我也好久没看到家睦那小子了，去看看他吧。”他拍拍苏鑫的后背。 第二百八十五章:保守好这个秘密 记录表上最后一栏的格子被全部画上了勾之后，苏家睦长呼了一口气，困意如同雪崩一般将他压下。准确来算，自己已经49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眼球酸胀得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他拖着身子，慢步移向办公室。 意识一坠一坠的，苏家睦仿佛回到了高中熬夜做题目的日子里。 他成绩不错，也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重点大学，但是他无限憧憬外面的世界，云海的山风水景，就像是天天背的《蜀道难》，他发出噫吁嚱的感叹，却无能为力地被家里人喊回厂子里。 抛去这些过去的，无用的杂念，他只想倒头好好睡一觉。 就在推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前，一个如同机器轰鸣的声音喊住了他。 “家睦！” 苏家睦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到昏暗的灯光底下，走过来一个人。 身形比较消瘦，但是骨架大，一字肩让人很有安全感。就是这人影在他眼里模糊得像是被泼了水的水彩画。 “谁......啊？”苏家睦惊叹自己怎么声音这么小。 “我啊！”人影又近了些。 “到底，谁啊？” 他突然感到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扣住，仿佛是伸进地狱的一条救命绳，将他的意识猛地被摇醒。 “我啊！你钱叔！”钱伯笑得开怀。 “啊？啊！钱叔？你！”苏家睦看清了钱伯的脸庞，嘴角不自觉得展开笑颜来，老友相见，眼泪很快坠了出来，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太困了。 “厂子干得不错啊，有模有样的。” “钱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钱伯一把搂过苏家睦的肩膀，“我就是来看看你啊，顺便给你带个人过来，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是被她带过来的。” “谁？” 工厂里，回荡起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我！” 视线移向工厂大门，苏鑫正快步朝这边跨过来。就算是意识不清醒，苏家睦也感觉得到，她这绝对不是带着善意的步伐。不详的预感如同坠入石头的水面，不安的涟漪在苏家睦的心中荡漾开来。 “你小子怎么惹小苏了？” 抬头看去，钱伯小声发音嘴不动，笑着朝苏鑫挥手。 “我没有，但......这也不是第一次我们有争执了，恐怕这次，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是这大晚上的......她......” 苏鑫走进，步伐却没有放缓，苏家睦伸出手来微笑回应。 剧烈的扇动感带动着苏家睦的整个脸向左倾斜，因为无力，他差点直接倒在地下，脸颊火辣辣发麻的感觉随之而来，这耳光扇得清脆而响亮。 挨了这一巴掌，捂着脸的苏家睦终于醒了。 “哎！”钱伯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抓住苏鑫的手腕，牢牢钳住像是铁钳之类的工具。“你干嘛？” “他害死我爸！” 尖锐而凄厉的嘶吼响彻整个工厂。 苏鑫的眼泪直接夺眶而出，面容写着愤怒，带着悔恨和汹涌的悲伤，向前冲，被钱伯拦住。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钱伯认为自己跟着来的确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车上他就觉得不对劲，苏鑫向来不会那么说家里人，她性格温和的一部分原因，是在苏芳然身边的耳濡目染。即使吵吵嘴，也很难在苏鑫脸上看到憎恶的表情，那不是她，今晚一定会有事儿发生。 “你别动！不准动！”钱伯搂住不断挣扎的苏鑫。 “他害死我爸！他害得我们家鸡犬不宁！还假惺惺做好人，什么过年来看我们，什么签协议！都是狗屁！人面兽心的家伙，你凭什么让我喊你一声二伯？你配吗？” 苏鑫满脸通红，喊叫声渐渐变小，慢慢身子瘫下来，跪在了地上。 “别动！别动，没事儿，有事儿和钱伯说。”钱伯没敢放手，依旧搂着苏鑫，手在她的后脑勺抚摸着，这份痛苦，他从这撕心裂肺的抽泣里就能感受得到。“怎么了？” 苏家睦在原地楞了半天，依旧没想通自己为什么挨了这巴掌。 “苏家睦！”苏鑫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拿走爸爸的遗嘱？” 说完这句话，苏鑫首先收到的，是钱伯疑惑的目光。 就像是从头灌到脚的一桶冰得刺骨的水，苏家睦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在这尚未回暖的天气里，他感觉到了一股从骨头里冒出来的寒气，逼迫他打颤。 “家睦！”钱伯呵斥道，“怎么回事！”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苏鑫喃喃低语。 “你拿了吗？”钱伯的视线如同利剑一般投向苏家睦。 苏家睦无奈地点头。 最后一点儿存想也化为灰烬，苏鑫以为苏家睦还能够找到些借口出来的，这坦诚得态度让自己更为绝望。他为什么现在不能再骗一骗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再编造些谎言出来，让自己好受一点儿？哪怕那是假的，虚幻的，会在下一秒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般破灭消散。 “你个混蛋。”苏鑫从牙缝里蹦出这些字，她眼神冷酷得如同寒风刺骨的冬天里，直直落入雪堆的冰锥。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我们家里的房子嘛？我可以去告你！这是犯1法的！” “对不起。”苏家睦又重复了一遍，但是表情明显变得平静了起来，“我没有保守好这个秘密，我......没做到。” 没有保守好？他在说什么？意思是，他认为继续瞒着自己还是正确的吗？如果自己没有发现，他打算一直这样瞒着自己吗？这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但是......他没做到，是什么意思？ 钱伯稍微松了劲，他看想苏家睦：“家睦，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苏家睦没有说话，慢慢从地上起身。他弯腰驼背得极度不自然，这是他少数不穿西装梳背头的时候。他的手像是摇摆的柳枝一般垂下，慢慢得朝办公室走去，快到门前时，回过头来。 “进来吧，我来......把遗嘱给你。”他顿了顿，又带着歉疚的表情说了句：“抱歉，我没保守好这个秘密，对不起。” 这话不像是说给苏鑫听，更加不是说给钱伯。 他们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去看看吧。”钱伯建议道。 苏鑫点点头，擦擦眼泪，朝办公室走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准说对不起 所谓的办公室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大约20多平方米的小房间，一张弹簧床占了小半个房间。头顶吊着低瓦的黄灯，刚打开时，飞蛾就扑了上去，欢快得绕着飞。也没有个像样的办公桌，角落里摆着的小课桌，可能就是镇上小学学校里抽下来的。和苏鑫的书桌比起来，逊色了不少。如果非要说什么娱乐的设施，那么床对面的老式电视机，应该算是一个。电视机底下还有个影碟机，用来放光盘的。 这就是平时苏家睦休憩工作的房间吗，苏鑫本以为还能更华丽一些。 “家睦啊，你平时就睡这呢？”钱伯搭着苏鑫的胳膊。 “嗯，简陋了些，但是大部分都用来堆厂里的资料了。”他手指指放在累在桌子旁边的大堆盒子。 “少废话！”苏鑫没好气的说道，“遗嘱给我！” 苏家睦点点头，但是弯下腰时，还是迟疑了一下，“苏鑫，你冷静一下，我会把遗嘱给你，但是，有可能你看完之后，会比现在还要激动，这也就是我要把遗嘱拿走的原因。” 他在说什么？苏鑫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没了平日里威慑力的苏家睦，他就像是受了伤的老虎，缩在角落里呜咽。 “给我！”苏鑫再次重复道。 钱伯在一旁没说话，毕竟他什么都还不清楚。 盯着苏鑫的看了一会儿，苏家睦的背像是没了脊椎一般驼了下去，随后弯下腰来，打开床头柜的柜门，里面是个保险柜。 真是奸诈！苏鑫心里怒骂，她甚至怀疑像苏家睦这样的人，等会给自己的会不会是真正的遗嘱。她开始拼命回想，回想老爸苏家成的字迹，等会用来辨认，其实很好认，苏鑫自己的字，和爸爸的差不多。 没有掩盖，苏家睦的手光明正大地按下了“20716”五个数字。 仿佛空气都被凝固，苏鑫的呼吸急促起来，抢夺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保险箱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个光盘，甚至连钱都没有。苏家睦将两样东西都拿了出来，将信封递给苏鑫。 接过之时，苏鑫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阻力。 “放手。” 苏家睦又拽紧了些，他的脸上流露出不舍和悲伤的表情。“小苏，苏鑫，你还相信二伯吗？” “不信。”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去打开这个信封，你的生活会幸福的多，你还会打开它吗？” 苏鑫的手劲明显松了松，疑惑的表情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她能够看到，昏黄的灯光下，苏家睦眼角衔着的泪花。 他哭了？天呐！长这么大，苏鑫从来没看过苏家睦的眼睛中，带有任何的湿润，仿佛悲伤这一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与他无关。 这是鳄鱼的眼泪。苏鑫内心的愤恨这样说道，假惺惺的，就像是。 他没资格做自己二伯。 当手中的信封被苏鑫猛力抽走时，苏家睦的肩膀再度沉了下去，就像是失去了吊绳的钢筋。绝望过后，他开始着手，打开光盘和电视。 在侧边的板凳上坐下。 苏鑫长呼出了一口气，轻松无比。终于找到了老爸的遗嘱，无论是家里的房子，还是家里的负担，抑或是苏府那些人令人厌恶的嘴脸，这些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了。 将信封拆开的那瞬，仿佛将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 苏鑫认为，自己自由了。 “快看看。”钱伯说。 “好。”苏鑫微笑着点头，她的眼角盈出热泪，余光瞟到苏家睦蹲在电视机前面，像个小孩子一样抽泣。蓝色的电视屏幕打开，照出了他痛苦到扭曲的脸庞。 真是没出息，苏鑫恶毒得这样想到。 她愉快的打开遗嘱，是老爸的字迹，苏鑫一眼就能看出来。 钱伯走到苏家睦的旁边，看到他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这模样他清楚，小时候，在学校受了委屈和欺负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哭。就算他现在身架宽广伟岸，顶起整个家族的生意，也只是个懂事的小孩子。 他拍拍苏家睦的肩膀。 “对、对不起.....”苏家睦把头埋进了两膝。 “没事儿，把东西还给人家就好了，事情都会过去的。”钱伯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这样说完，就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不，”苏家睦抬起头来，眼眶浮肿，“我没守护好苏鑫，对不起。” “守护？” 钱伯的耳朵里，除了苏家睦的哭泣声，仔细分辨时，还听到了些许喃喃低语，他转过头，吓了一跳。 苏鑫全然像是被抽了魂，坠在板凳上像是没牵线的木偶，她脸色瞬间苍白下来，就如同领到了自己的死讯，眼眶里满是绝望。那是当生活里希望的光芒全部离开时，人在黑暗痛苦的角落里，独自露出的癫狂状态。 “不可能.....不可......不会......” “你在说什么啊？小苏？”钱伯害怕得站起身来，自己也感受到了寒意。 “不会的，老爸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这是、是......是假的，都是假的。” 钱伯的身后传来一声否定：“不，是真的，对不起。” “不准道歉！你给我说清楚！”苏鑫大吼。 “遗嘱写得很清楚，对不起。” “不准说对不起！”苏鑫从板凳上跳起来，“因为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是你伪造老爸的字迹写得对不对？他不会这样的，他不会这样对待我和妈妈的，你这个混蛋！” 屋外的春雷在天空咆哮着游走，一道闪光劈下，将世界化为一瞬的白昼。雨点砸向地面的声音如同冰渣一般有力，轰然犹如树倒塌。 钱伯冲过去，抱住苏鑫的同时，夺过她手中的遗嘱。 上面是这样写的： ——————————— 遗嘱 立遗嘱人（下简称遗嘱人）：苏家成，身份证号：********* 遗嘱执行人：苏家睦，身份证号：********* 我，苏家成，立遗嘱时，身体健康，意识清醒，下面所写事项全为个人意向，全然并非我被人强迫所写。 我的全部财产，包括流动财产与其他资产，于我过世后，尽数归于我的亲弟弟，苏家睦一人所有。 家中住房面积180平方米，实际面积370平方米的四合院归属于苏家睦一人所有。 我个人公司职务工作所得资金的百分之90，换算成人民币为九十万元整，归属于苏家睦一人所有。 我个人公司职务所得资金的百分之10，换算成人民币为十万元整，归属于我的妻子，苏芳然一人所有。 此嘱 遗嘱人：苏家成。 2014年3月21日。 —————————————— 第二百八十七章:大人 苏鑫最终还是没能挣脱钱伯的阻拦，慢慢松下劲来。 苏家睦从始至终都没有解释，他依旧在摆弄着影碟机，这才刚刚调整好设备，将光盘放入。 “你说话啊。”苏鑫红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苏家睦什么反应都没有。但是这反而让自己更为气愤。 “别急，等我一下。” “等什么？” 苏家睦按下了播放键。 “小苏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呼唤。 苏鑫全身猛地一震，她差点又一次哭出来，这个声音！这个喊声！苏鑫回头，左右看，才从模糊的意识里脱离出来。 她意识到：老爸已经不在了。 “小苏啊。” 又是一声呼唤，苏鑫瞪圆了眼睛，朝电视机的屏幕看去。之后，她立马捂住了嘴巴，防止悲伤从嘴巴里窜出来。迸涌而出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坠到地上，溅落一地的思念，她跌落在地上。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影像。苏家成，也就是苏鑫的父亲，坐在病床上，鼻子里还戴着呼吸器。 “这是大哥病危时，自己录制的最后一段视频。”苏家睦提起板凳来，放到苏鑫旁边，“先坐吧，是不是真相，这录像会告诉你的。” 钱伯将苏鑫扶到了板凳上，视频继续播放。 视频里的苏家成，先是用手敲了两下镜头。随后才往后靠靠，靠在了枕头上，他面颊极度消瘦，仿佛被抽了气的篮球凹陷下去。毫无血气的脸庞摆放着，和当年遗照上的模样如出一辙。 “苏鑫啊。”他开始说话，苏鑫依旧捂着嘴听着。“我是爸爸啊，你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啊，我应该不在了吧。宣读遗嘱的时候，你不要怪二伯，这是爸爸一个人的主意。我一辈子没怎么听过家里话，为了咱们家，我和苏府的人都断绝了关系，在外闯荡这么多年，终究出了一番成就。” 苏家成开始猛烈的咳嗽。 钱伯很快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他看到苏家睦沉着头坐在床沿，不知道有没有流出眼泪来。想必他已经看了这影碟无数遍了，到了这个时候，钱伯就已经猜出了苏家睦的用心良苦。 他只希望，苏鑫也能感觉到。 缓和了一些后，视频继续推进，苏家成摘下了口罩：“但是啊......爸爸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了家的重要性，那是老爸的树根，就算我跑得再远，苏府永远是我的家，现在家里不景气，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帮他们。所有，遗嘱上的所有决定的，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希望你能了解。” “笨老爹......笨老爸......”苏鑫哭泣着呜咽出两句。 “你二伯，总是在这段时间过来和我吵，说是你会受不了，家里的房子是回忆，不能卖，他好像比我还了解你。他问我芳然和你怎么办......我给你们留了十万块，后面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融入苏府里去，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你们的亲人啊。爸爸爱你，小苏。” 到这儿，影碟就结束了。 房间里突如而来的一片寂静将三人包围，只有光盘在影碟机里转动的摩擦声，刺耳又聒噪。 “事情......就是这样。”苏家睦低沉着声音说。 又是几秒中的沉默，随后，天空劈下一道巨响。苏鑫像是被吓到一般，开始凄厉得哭泣，她仿佛把要把自己的灵魂和人生的所有苦楚都化作眼泪抛弃。 于是屋外和屋内，都下着雨。 ———————————————— 屋外瓢泼的大雨像是老天爷发了怒，抑或是大地受不了他这恩惠，山上的路都被浇得染上了一层黑。 钱伯望着窗外，电闪雷鸣间，他忧愁的脸庞被照亮。 “还好把车停了个好位置。”钱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随着啪嗒声，苏家睦伸过来手中的打火机，相比较之下，这光亮反而比屋顶高悬的灯更明亮。 两人就这样，坐在窗户的两侧，聊着天。 苏鑫在床上安静地睡着。 “你也抽啊？”钱伯说。 “其实没这习惯，就是为了应酬，偶尔，厂子里来个人，或者是饭局上，随身带着总没错。” “都不容易啊。” “还好。”苏家睦收回了打火机，他把悲伤释放在黑暗里。 “知道嘛小子，要是别人，让小苏丫头哭成这样，我肯定就一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了，那就是坏人没跑。但是你嘛......”钱伯笑着摇摇头，用手抖掉了烟灰，“我是不信的，我可太了解你了。” “是吗，可人总会变的，老的，变坏的。” 钱伯操着老成的嗓音，朝上吐了口烟，白雾在他头盘旋着稀释，消散着融入空气：“人会变不错，但是本性啊，就和长在地里的韭菜似的，你拿镰刀割了，还会越长越茁壮。而你小子啊，本性压根就坏不起来，我还不知道？看你们哥俩从小长大，到现在，都是一个样子，就是说的少做的多，还就喜欢隐姓埋名的做好事儿，这一点儿啊，你哥都比不上你。” “就是小时候的蒙面大侠看多了吧。”苏家睦苦笑着，看向在床上睡着了苏鑫，她哭累了，但是醒了之后，应该会比以前都要轻松吧。 “小子，问你啊。”钱伯把烟掐了，放在窗台。“你觉得人为什么要变成大人？撑起一个家来？” 这是个苏家睦觉得没资格讨论的话题，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成了大人。 “不知道，是时间决定的吧。” “那可不一定！你敢说时间就是成长的养料嘛？” “你是说经历？” “对喽！”钱伯打了个响指，这习惯性地动作让自己心里一惊，然而苏鑫还是没有醒。他安心地稍微放大了些声音。“但是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或者是到什么节骨眼上算长大成人了呢？” “您就说吧。” 钱伯笑着点点头，缩上了板凳。 “一个人啊，就像是荔枝的壳似的。小时候就像是荔枝瓤，咬下去，酸甜多汁，晶莹饱满。长大后，经历多了，就用荔枝壳包起来了，坚硬难看，像个盾牌一样把荔枝瓤包裹起来。” 苏家睦静静听着，这样一个出租车司机说的话。他觉得小人物的世界，绝对不比那些混得风生水起的差些什么。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是一本书。 “你觉得苏鑫笑得好看吗？”钱伯指指苏鑫。 “当然。”苏家睦看向苏鑫的方向，灯光下的他，眼神变得温柔。 “就对了。”钱伯点头，“大人的笑容，很难分辨真假，常带着苦味儿。可孩子们不一样，孩子的笑容就是荔枝瓤，酸酸甜甜，咱们就是荔枝壳，我们长大，内心变得坚硬，在世态炎凉里挣扎，就是为了将这些甜美的笑容包裹起来，不让他们受到世界的锋刃。这是份艰难的守护，但是我们总得坚持，不然这世界，就没真正开怀的笑容了，那多可怕？” 第二百八十八章:矛盾结合体 转过出山的路口时，钱伯看了一眼车的后视镜，上面甩上了几滴泥。 连夜的大雨将整条出山的土路涂上了泥巴，开车在路上就像是滑行，也不得不降下速度来，否则车子剧烈晃动，不止是躺在后座的苏鑫了，他怕是自己也得吐出来。 后视镜里，自己的车子半身都糊上了泥。 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掏钱洗车了。 “麻烦！”钱伯皱着眉头停在红绿灯的路口，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随后后座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鑫伸着懒腰睁开了眼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在刚露出的朝阳下，显得恬静又美好，现在是早上6点，他正要把苏鑫送回家。 “醒啦？”钱伯笑着把烟收回了口袋。“睡得不舒服吧，一路上还是坑坑洼洼的，得向谁反应一下了，把路好好修修才行。” 苏鑫揉揉眼睛：“没事儿。”她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 昨天晚上，她哭累了之后，就直接在床上躺了一宿，钱伯和苏家睦也就聊了一晚上的天。也许是真的累了，苏鑫从头到尾都没翻个身，一个姿势睡到了天亮，直到天际快要破晓，钱伯才把苏鑫背回了车上。 她身上的薄被，是苏家睦取出来盖上的。 “你家没搬吧，还是那个四合院儿？” “嗯。”苏鑫点点头，似乎意识还没睡醒。 “要不再睡会吧，还困着呢？” “不用了。”苏鑫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使劲得搓揉着脸庞。 车辆开到公路上之后，就平坦了许多，在逐渐洒落上世间的朝辉下，忙碌的人们，都像身后印出一双翅膀来。虽然不能飞向无忧无虑的天空，但是奔跑起来时，还是能感受到轻盈的自由。 “钱伯。” “啊？” “你说，我是不是......很过分？” 钱伯愣了愣，后视镜里，苏鑫正一脸认真地迎向他的视线，毫无闪躲，她的眼眶还是微微泛着红的。 “嗯......是过分了，你长那么好看，真是很过分。” 苏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钱伯感觉自己是对的。苏鑫的笑容，真的很美。 “不是嘛？”钱伯继续他的油嘴滑舌，“肯定很多男孩子追你吧？你还是要收敛着点儿，给身边其他女生留点儿机会啊。” “哎呀，别取笑我了，钱伯。”苏鑫把脸捂住。 “哈哈哈，好看还不能让人说呢。” 车子在另一个红灯停住，就像是一道分界线，从山路到市区的这条大道，将忙碌和清闲分割开来，对面车来车往。 钱伯想了想，还是掏出了烟来，苏鑫看到了，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 苏鑫其实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的某些话，是要烟的辅助，才能吐露出的。 “小苏啊。”钱伯舒舒服服的吸了口烟，将烟雾吐出车外，“你知道，为什么你二伯要把遗嘱拿走了吧？” “其实......我还是不太清楚。”苏鑫摇摇头，“在老爸去世后，二伯其实很多次来过我家里，一直谈论的都是房子的事情，就像是他从来不会因为关心我们而来的，昨晚的事儿，我真的......很难接受。即使我知道，我是错的，二伯他......真的是为了我和妈妈，但是落差太大了。所以......我昨晚，才一直装睡。” 钱伯差点被一口烟呛到，身后鸣笛催促的声音刺耳地响起，他才缓缓踩下油门起步。 “你没睡着？”钱伯的眉毛挑起。 苏鑫拍拍车座：“后半夜，我睡过去了，然后车上还睡了很久。” 钱伯想着，自己昨晚和苏家睦谈论的话语，应该是尽数被苏鑫纳入耳中。最重要的，是他还和苏家睦谈论了一些两※之间的话题，实际上是为了活跃气氛，但是在苏鑫的耳朵里，自己成了个什么样为老不尊的混蛋了啊？ “你二伯啊，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苏府的不景气，你是知道的，他一边要顶着撑起全家的压力，还要照顾你和你老妈。” “照顾我？”苏鑫皱起眉头。 又抽了一口烟，烫嘴，像是猛灌进来一口蒸汽，钱伯将烟头掐灭在车里的烟灰缸，恋恋不舍地吐出来。 “你妈妈是在哪打工？”钱伯问。 “网吧网管，夜班，还有一个制线厂，小半天班。” “网吧应该是巷子东边口的‘枫树林’吧，那地方，我去过，夜班网管的话，一个月一千五。” “这么低？”苏鑫提高了音量，“不对啊，妈妈和我说三千呢。” “你真以为那么多？要是真的，我早不干司机这行了。还有那个制线厂，就我知道的，应该是在云海市的西边郊区吧，来回10多公里路程，先不算路费了，小半天，能挣多少？所以你们家一个月，其实也就挣个两千来块钱吧，你觉得，这够你们两个人的全部开销嘛？” 苏鑫思索了一会儿，她不禁朝车门边上靠了靠，寻求些安全感。 将毯子重新盖在身上，苏鑫颤着声音问：“你的意思，多余的钱，是二伯给妈妈的？” “对喽，算也算出来了。” 苏鑫长长哦了一声，眼神焦点聚不到一处，发呆。 “我听说啊，苏府里是不是最近还给你制定了个协议？说什么......考大学的东西？” “嗯，我签了。” “那是你二伯一个人提议的。” “什么？” “当家睦提出这个建议时，几乎整个苏府，就算是包括你二婶苏沐，都是举反对票的，那个小妮子，人好，但是没魄力，不坚定，苏府里的人吓一吓她，那颤巍巍的小手就举起来了。你二伯，和家里人吵了三天三夜，之后，拿自己的厂子的股份和家里人打包票，说你要是没考上那个规定的分数，上不了好大学，他就把股份赔掉。” 苏鑫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她突然感到一阵干呕，对自己，对苏沐，对这个善变而虚伪的世界。自己就毫无分辨力的无能，让她感到无奈和悔恨。 就在这个时刻，苏鑫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善良与邪恶，自私与慷慨，勇敢与懦弱杂糅在一起的矛盾结合体。这一成果是伟大的，但是同时也是让人难以揣摩的。毕竟，人类的个体都是当局者，无一例外。她知道，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去经历。 “你二伯，其实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对待吧。”钱伯说，“你爸爸不一定是错的，苏府是他的家，是他的根。家睦也不一定是对的，你也就像他的孩子，是他的骄傲。但是到底你要怨恨谁，要感激谁，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都不恨。”苏鑫坚定的声音传来。 窗户外，照进金黄色的光芒，划过苏鑫干涩的嘴角，一抹接受了光的抚摸的微笑展露了出来，以一种倔强却温柔的弧度上翘。这一笑，是世间少有的治愈，能够抵抗所有的苦难也说不定，它让人想到了海上的灯塔，乌云后的阳光，暴雨后的彩虹以及风雪后的暖春。 “他们......我都很爱，很爱很爱。” 第二百八十九章:是头野兽 “事情就是这样喽。”苏鑫拖着下巴，笑嘻嘻地讲述完毕。 “天呐......”夏源张大了嘴巴，惊讶的样貌一览无余。苏鑫觉得，自己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应该和他差不多的表情。 “我也很惊讶，但是事情的确是这样。” “怪不得你眼眶有些红。” “啊？有吗有吗？” “哈哈哈，骗你的。”夏源笑出了声。“那后面怎么办？你要继续住在房子里嘛？” “嗯......不住了。”苏鑫一脸释然，“看到老爸视频的时候，我想通了，房子不是回忆，回忆是无法具象化的。回忆啊，都在这里。”她点点自己的脑袋。 “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四合院。” “四合院二伯没打算卖，钱伯告诉我的。作为不动产放在那里，是不可流动的资金。但是可以作为抵押，也就是说，不可以再住人了。这样的话，苏府的其它资金就能分散开来。我回去和妈妈商量，她的态度，应该会很明朗。” “感觉你二伯，真的很不容易啊。”夏源语重心长。 “嗯......”苏鑫握紧了拳头，“所有那份协议，为了不让他输，也是为了我的前途，我绝对不能输！”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同一时刻，课堂结束的铃声响起，讲台上打瞌睡的段老师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被人从梦中拽出来一般晃了晃脑袋，随后挥手喊了句：“下课。” 下课了？苏鑫一惊，看了看面前空荡荡的作业本。 这一个夜晚的故事，自己活生生说了一节课，她突觉自己的口干舌燥，连忙抄起水杯来，里面的水冰凉。 她这些天，不可以喝冰水，于是站起身来，去接热水。 “你干嘛？”夏源问。 “去接热水啊。” “你等一下等一下！”夏源把苏鑫拽了下来，他望向角落里，荀苒的位置。她还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睡觉。 “怎么了？” “那......你看啊，你的问题，无论是郑穆，还是家里的房子，都是解决了的。其中......应该，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哪怕只有毫厘的，我的鼓励在里面。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夏源的眼神里，满是渴望的乞求。 “可以啊。”苏鑫笑着回答，夏源的脸上，绽放出了微笑，“但是你和苒苒的事情，我不帮。” 夏源的脸立马变了天，像是漏了水的橡皮船一般沉了下去。 “为什么啊？” “我都告诉你了，那天在邮箱前面，我已经说了，我的使命完成了，不会再管你们的事儿。你啊！拿出点儿男子汉的魄力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事儿......”苏鑫的手在夏源的脑门上，一点一顿，“自！己！解！决！” 说完，她狠心抛下了夏源，朝讲台前方走去。 饮水机前面，依旧排起了长龙。此时还是早春，冷气逼人，接热水的大多是女生，也许排到自己时，水已经是温的了。 排了一会儿，苏鑫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再往前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皱起了眉头。 一般这个时候，前排的队伍里，应该是少不了一个人的身影才对。 苏鑫回头，看到柯宇涵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这让苏鑫想到了，就算是在上课的时候，她目光朝这边看，徐萱玥旁边似乎也是空位，她本来以为柯宇涵是去上厕所了，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坐在里边位置上的徐萱玥，目光无神盯着桌面，却泛出一脸的冷漠和悲伤，这个表情，自己很熟悉，她昨天晚上看到遗嘱上的内容时，似乎也是像这样耷拉着脸庞。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窜上了苏鑫心头。 一定发生了什么，一定。 徐萱玥的茶杯，敞开口放在桌上，没有冒出热气，看起来冰冷无比。一如徐萱玥的脸庞。 —————————————— “不用上课吗？特意来找我。”魏生掸了掸位置，在操场的观众席坐下。 “如果要我在上课和安全之间选一个，从生命财产上面来说，我当然是选择后者。”柯宇涵推了推眼睛，也在魏生身旁坐下。 操场上，正有一支足球队伍在对抗，队服两方颜色分明，正激烈得在场上奔跑着。汗水已经浸透了队员们的衣服。如果不是旭日当空，那些拼了命奔跑的球员们润湿了的头发，会让人以为他们是刚洗完澡出来。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喊，“哐”的一声，红队进了球，队员们兴奋得大叫，抱在一起。汗水迸溅到阳光下方，清晰可见。 “好球啊！”魏生挥舞着拳头大吼，拉开了手中的易拉罐。 那不是酒，而是果汁，柯宇涵觉得还是酒更适合他。 “其实我很好奇，陈浩宇为什么会帮你的忙。”柯宇涵平静地说。 魏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冷峻得笑声传来，“你怎么表情这么严肃啊？感觉和现在的你，不是很匹配吗，倒像是回到初中了一样。” 柯宇涵依旧面无表情，“你的计谋很不错，首先分裂开我周围的人，将我像被母舰抛弃的救生船一般孤立开来。甚至你都不需要露面，陈浩宇会长就可以帮你完成这个任务，虽然我不太清楚，作为会长，他到底有什么把柄被你攥到手里，我想不通......我承认，这次，是你赢了。” “靠！什么啊，真是臭脚，会不会踢球啊？卷毛小子！”魏生像是没听到柯宇涵说话一般，站起身来往操场上喊叫，额头上青筋暴起。“卷毛！你回家吃饭去吧，吃胖点儿！然后去当守门员，把门堵住，你们队恐怕才有赢的一线希望啊，废物！” 场上的人听到了他的喊叫和侮辱，蓝队队员都厌恶得甩了他一眼。 魏生的笑容，总是让人感到不安，这项用来表示友好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绽放时，反而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从他红润好看的嘴唇下方，显露出的，会是吸血鬼的獠牙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再诉说下去仿佛已经没了用处，柯宇涵选择了沉默。 “你没变。” 魏生终于把心思收回了两人的对话中。 “什么？” “你还是没变的，这很好。”魏生带着鬼魅的笑容，看向柯宇涵，“你知道吗？我第一次透过你们班级的窗户看到你时，看到你和你的同桌笑得那么开怀，我害怕极了。害怕的，是你不再是那个处处惹人厌，精明得像是台计算机一样的怪胎。你居然有朋友了！” “不......我没有朋友。” “就算你这样说，也保护不了他们。” 柯宇涵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慌乱，这一瞬被魏生捕捉道，他皱起了眉头，似乎看到了很厌恶的东西。 “到底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我不理解。” “不要这样和我说话。”魏生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咬肌在他的脸颊两边刻出了印子。“你不该带有这样的愁绪情感，这样会让你变得软弱，而你变得软弱时，我的复仇，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柯宇涵脸上犹豫的表情随机消逝，这换来了魏生脸上重新展现的微笑。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哦不，按柯大天才的话语来说，已经推理出来了，怎么样，脸上被那个昏头小子打得还疼吗？” “你最好不要提起那件事儿。” “哦？怎么？你要做些什么？”魏生兴奋的单腿抖动。 柯宇涵推了推眼镜，闭着眼，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魏生。”柯宇涵低沉而理性的声音从他两膝之间传来，“你很聪明，甚至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差不多。” “过奖。” “但是再聪明，你终究是头野兽。” 魏生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夜间猎食者一般凶狠的目光。 柯宇涵知道自己激怒了他，但他没打算停下，“你知道，人和动物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人会理性的思考，会适当的抑制身体里的兽性。人之所以称作人，不是因为人类的智商，而是更特殊的东西，那就是反思和同情，这是人类最难得可贵的可爱之处。人类的世界拥有对错，拥有正确分辨是非的法则，所以才形成了社会。而你，不应当属于这个社会。你......是野兽。” “发人深省的言论呢。”魏生手中的易拉罐变了型。 柯宇涵盯着魏生的眼睛：“我赢过你一次。” “那你不会再赢第二次。” “不，我不打算赢你。” “这是什么消极的态度？” “我打算摧毁你。” 第二百九十章:像个傻子 是谁在用锯子嘛？荀苒清晰得听到了，听到了金属与木制用具摩擦的声音。哦不，这声音似乎还要再刺耳一点儿，好像是锉刀和大理石地面在打磨着。这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 天呐！处在睡梦中的荀苒大觉不妙。 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荀苒清楚得认识道，自己是在做梦，做清醒梦。她的意识仿佛闭着眼浮在了空中，全身上下都在悬着，这感觉很不踏实，仿佛随时会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于是心慌在她的胸膛里敲着鼓。 周遭为什么变得闹腾腾的，不像是窃窃私语，伴随着声音的移近，周围的声音就越剧烈，她像是处在一个酒会当中。可是并不对吧，自己并没有参加任何的聚会啊？ 快想想！快想想！荀苒，你是在哪里睡着的？ 没时间再考虑下去，自己旁边似乎传来了热量。 突然间，荀苒感到了安心，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舒适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搂着小米看电视，直到睡着。 大约过了多久呢？荀苒不清楚。 但是她是被黎阳班长的一声“起立”给吓醒的。 这是学生们的条件反射，荀苒就像是被水底被人拽了上来，她猛地窜起身来。睡眼朦胧间，看到了英语叶老师站在了讲台上，微笑着挥手让大家坐下。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左脸还有些红肿，应该是歪着头趴着睡久了。 荀苒咬着牙扭动脖子，随后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她落枕了。她打算再向右边扭扭脖子，看到了旁边的人，顿时呆若木鸡。 ———————————— 苏鑫瞟了眼坐到荀苒旁边的夏源，欣慰得展开了笑容。 荀苒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很反感的样子，这也正在苏鑫的预期之中，至于苏鑫的同桌...... “你看鸡毛呢？”洪封奇怪地顺着苏鑫的目光看去。 “没事，呃，上课上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算不算是一种牺牲呢？如果有人能给自己颁发个奖状锦旗就好了，就算不那么理想，口头表扬也不错。 “报告，对不起，我迟到了。” 柯宇涵从门口走近，他面无表情地点头。从早上的化学课开始算起，他活生生消失了半天，这节课上完，就放学了。 结合徐萱玥的表情，苏鑫很难不怀疑这两人之间出了什么差错。刚才的课间，她去问徐萱玥的时候，她六神无主地告诉自己没事儿。然后苏鑫就确定了，事情正在往坏的方向发展。 她最不喜欢这种自己一无所知的情况。 “苏鑫。”洪封把头凑了过来，他的脸庞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 “干嘛？” “听说啊，你和周君兰很熟对不？” “很熟？算是......吧。”苏鑫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帮我个忙成不，我想知道，这小妮子，喜欢什么，比如......呃，喜欢什么吃的，喝的，兴趣还有......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苏鑫瞪大了眼睛，她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自己不敢说出的想法：“你问......这些，是不是想......那个......她？” “哪个？”洪封皱起眉头。 “就是，你问喜欢......” “哦，对，我是喜欢这个小妮子，而且老子一定要追到她！”他大方的承认了。 事情从上星期说起比较好。 洪封在周末，照常去给爷爷送饭。掀开塑料棚做成门帘，洪封看到了周君兰，她正在一勺一勺地给爷爷喂饭。 洪封问她为什么。 周君兰回答钱多的用不完。 洪封回答靠。 但是一个种子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子的性格能够讨周君兰的喜欢，但是他必须试一试。直到他从某处听到一个消息，周君兰喜欢柯宇涵。 从此，洪封一直在以一种带有恶意地眼神看他。 柯宇涵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一直是低沉着脸，仿佛有人欠了他钱一般。洪封认为这是他在宣战，自己问苏鑫关于周君兰的事情，也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占先机。 告白这种事儿，是门技术活。 有人说喜欢，就像是熬一锅老火汤，将所有材料备齐切块切丝，认为万无一失之后，温润得开小火炖汤，熬个一年半载。 还有人说喜欢，就像是街边大排档的爆炒。轰然将所有东西一股脑灌进锅里，油光四溅，火光冲天，翻炒个几下就出锅。 不管哪一样，都得是因人而异。 不同的姑娘和小伙子，接受的方式和过程也不相同。 但是洪封不管这些，他就像是古代冲锋的第一批战士，也不管身上的装甲是否坚固，只顾往前冲。所以他的方式，永远是前文的后者。 —————————————— “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这是个陈述句还是疑问句，周君兰看着眼前的洪封，脑袋里首先蹦出的是这句话。她没像其他人接收到告白时发呆，即使这声“喜欢”来得真的很突然，但是她并不惊讶。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行。” “不喜欢？”洪封皱起眉头，他脸上不经意露出的凶狠的表情，让人觉得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在威胁着别人。“为什么？” “因为性格不合。” “我可以改。” “我觉得改不了，天生的。” “不，可以的，这事儿算是解决了，还有什么要改的，你一并说出来！” “对不起。” 草草结束这场对话之后，周君兰就跑着离开了学校的小巷。她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生告白会选在垃圾桶旁边。 但是这样，自己仿佛是给洪封打了一针兴奋剂了似的。 他开始了疯狂的求爱行为。 虽然不知道洪封的脑袋里装得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些正常的东西。 前天早上，周君兰是被室友摇醒的，室友小天一脸兴奋，从她买小卖部的一瓶矿泉水中了二十块之后，周君兰没见过她这么激动的模样。 说清楚情况后，周君兰慌慌张张跑到楼道的阳台上。 楼下站着一群人，喧闹着看热闹，中心部分是四位男生，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几人面前摆着红色的布幅，其中一个人，就算是只露一双眼睛，周君兰也能看出来那就是洪封这个混蛋。 洪封第一时间看到了周君兰，往身旁的几个男生头上猛甩了几巴掌，声音清脆得像是敲打瓷器。 如梦初醒的其他三人，被逼迫着拉开放在地下的横幅。 上面写着九个大字：周君蓝，做我女朋友吧！其中“兰”字是被印刷错误了的。周君兰被气得脸色发红。 看她没反应，洪封又朝面前三个男生头上甩了两巴掌。 “给老子摇！” 于是那道长横幅就像是红旗一般招展着了。 短短一个星期，周君兰被洪封在教室、食堂、图书馆、小巷子、校门口以及女厕所门口告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洪封有时候会穿西装梳背头，手捧鲜花，像个绅士；有时候也会在四月的天气里，穿个老头背心，桀骜不驯地嘴里咬着牙签，像个傻子。 处在爱恋中的人，无论怎么变化，都会像个傻子。 第二百九十一章:诺言 没反应？夏源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 他很明显感受到了荀苒的视线投了过来，但是似乎很快又转了过去。转瞬即逝的感觉，就像是抓不住一道光，缥缈无重量。 她怎么会没反应？自己费劲心思，在全班的视线下，硬生生把桌子拉到了她位置的旁边。荀苒把桌子拉到角落，像洪封那样的状态，似乎是为了躲避自己。苏鑫说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没错，自己和荀苒相处的方式，向来都是耍无赖和死缠烂打。 荀苒端着得坐着，面无表情，过段时间，夏源斜眼瞅的时候，发现她恢复了在桌子上趴着的状态。 这是什么态度？ 她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变相的示弱吗？ 转念一想，夏源明白了。出发点错了。 自己是要像荀苒表白！ 想到这，夏源老脸一红，一开始的那股子冲劲全然消退，剩下慌乱和害羞对自己发起猛烈得进攻。 他尝试转移注意力，但是英语老师似乎正在找人回答问题。 为了不和她撞上目光遭殃，夏源还是把头低了下来。 这可是正在上课啊，自己要怎么表白？好像他还是太冲动了，没有足够的策略和计划，这时却把自己放置在了尴尬的泥潭中。 叶老师点名到了苏鑫，她开始流利地用英语回答。 这家伙，就不能再给自己出点儿主意？明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勾出来的，现在却放手不管了，他衷心得希望苏鑫能把此时朗读的课文读错，最好读出个印度口音来，舌头都卷到一起。 可能这么想，的确有些恶毒了，但是夏源的大脑不经意间脑补出了苏鑫读出印度口音后，全班爆笑的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 脖子好酸！好痛啊！ 荀苒很想坐直身子来，自己本来就落枕了，现在把头像左边歪，就像是扭着骨头一般难受，胀痛感让荀苒觉得脖子变得肿胀。 但是如果要让自己面对夏源。 荀苒还是选择趴着。 想必自己刚才听到的拉锯声，就是夏源的杰作了。他来干嘛？难道以后也要这样待在这里吗？那怎么行啊，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是算是闺蜜吗？应该不是吧，毕竟是自己主动疏远他的。 等了半天，荀苒听到了叶老师的声音，知道这是节英语课，但是无心听讲老师到底在说些什么。而且自己还是趴着的。 夏源一点动作没有，如果不是身旁传来的热量，荀苒会以为夏源已经回去了。他难道不是要和自己谈一些事情的吗？现在是在干嘛？换个地方听课？ 哦！ 荀苒突然想到了，自己正趴着，没敢面对他。想必夏源是以为自己睡着了，然后不忍心打扰自己了！ 想到这，荀苒的心里窜进了一股暖意。 这样不行，夏源已经做出让步了，自己还是这么躲避着不面对他。岂不是很没礼貌？ 带着羞怒的情绪，荀苒开始思考如何起身才显得不突兀。 她耳朵里传来一段朗读声，是苏鑫的声音，她似乎被老师喊起来读课文了，还好刚才自己趴着。 就在这时，夏源突然笑了一声。 ———————————————— “嗯？”叶老师皱起了眉头，“谁刚刚在笑？” 完蛋！夏源吓得咬到了舌头，大叫了一声。 “哦？”叶老师歪着头，将视线投向教室后方，“夏源同学啊？怎么了，苏鑫读得很好啊，你笑什么？” 夏源站起身来，他双腿却一直在发抖。 “没......没什么老师。” “没什么？”叶老师嘴角一翘，将书本翻开，“来，你告诉我，苏鑫刚才读的，在书的第几页？” 除了荀苒，其他人的目光像是聚光灯一般照到夏源的身上，他浑身发热。 “在.....呃，在......”夏源翻开了面前的书，看到了满眼的文言文。“靠，我英语书呢？” “啊？你说什么？” “啊！哦，没事儿，我看看啊。”夏源开始一本正经翻着面前的语文书，一本英语书大约有一百多页，准确来说，是一百三十八页，而自己能够一口猜中正确答案的概率，就算是课上到一半，概率打个对半折，也是六十六分之一。 这无异于宣判“死刑”。 “老师！” 这声音让夏源心里一惊，他转头，看到荀苒高举起了手。她的半边脸都睡得通红，仿佛被书页印出了印子。 她举手干嘛？她不是在睡觉吗？ 一个令夏源心里一暖的答案浮上心头：她是要帮自己。 “嗯，荀苒同学，你说。” 荀苒窜起，“夏源他！”她把夏源桌面上的语文书抄起，“看的是语文书，所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老师你讲书的哪一页。” “死丫头你！”夏源恨得牙痒痒。 荀苒的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是嘛？”叶老师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班级里传来了一阵讥笑声，荀苒疑惑地看向旁边，许多同学在捂着嘴偷笑。他们在笑什么？荀苒向苏鑫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得到的，只有苏鑫无奈的摇头。 “你俩，都没在听课啊。”叶老师敲敲讲台。荀苒和夏源心里一惊，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苏鑫刚才读的，是英语练习册的阅读，压根不是书。” —————————————— 王修路过班级，看到了正在上课的叶老师，眼里满是温柔。 然而转向一旁的下一秒，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凶狠。 “你俩怎么回事？为什么被罚站？”王修指着夏源问，没有先问荀苒，因为女孩子脸皮薄，他照顾到了这一点。 “上课走神。”夏源回答。 “两个一起走神啊？” “那个......荀苒她，其实不舒服，就是......那种不舒服。” 荀苒投来怪罪的目光，然后又收了回去。 “哦——”王修放弃了质问荀苒的想法，“那你呢？” “我就是单纯的没听课被老师发现了。” “你还挺骄傲！” 夏源不知为什么，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是那种掩饰不住的欣喜，这种憋笑的感觉就像是在被挠痒痒，只是他现在心里比较痒。 “还好。”夏源笑着回答。 王修摇摇头，走回了办公室。 今天是个大晴天，也许早上还不是。荀苒记得出门时，乌云密布的，还起着雾，像是给老天蒙上了层面纱。但是此时，慷慨的阳光从走廊的连续的窗户内照进，铺撒出温暖的金黄。两人贴着墙壁，站得很近，几乎是肩膀靠着肩膀，但是他们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这是难得的美好，打破的话，就是种罪孽。 但是夏源深知自己的另一项罪孽更深重。 “丫头。” “嗯？”光是这声呼喊，就足以让荀苒忘却之前的一切烦恼。 “我......你，你，和那个姓陈的，到底什么情况。”夏源尽量把声音放低，使其温柔顺耳。 “他追我，我拒绝了。”荀苒简单的回答到，她的嘴角，在阳光下闪着粉红色的光，晶莹得带着温润。 “哦。” 话题被夏源终结了，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叉着脚站着很别扭，于是夏源不停的变换着姿势。 “我对苏鑫......其实......” “我知道。”荀苒低下头，抚摸着脸庞。“其实那天，你在红色邮箱旁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夏源不禁提高了音量。“啊？” 荀苒笑笑：“你不知道吧，你和苏鑫吐露心声的时候，其实她的电话一直在和我通话中呢。” 夏源愣了几秒，随后长吸了一口气。“那家伙.....” “可惜了，你还是没我们聪明。”荀苒点点脑袋，“和当年一样，你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被我们耍得团团转。记住哦，千万不要和女孩子玩心机，你们男生赢不了的。” 无奈且从容的笑容在夏源的嘴角铺展开来，他这些天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平静，就像是躺在一叶漂浮于河面的扁舟。 “那......你既然都知道了，又......怎么说？”夏源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怎么说？” 夏源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听到了吗？” “我忘了。”荀苒赖皮地吐吐舌头。“你再说一次啊。” “死丫头。” 夏源笑笑，他伸手在荀苒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她没有躲避，捂着头锤回了一下，随后，脸红透了。 “做我女朋友呗？” 阳光铺撒的金色走廊上，泛着青春独有的气息，它们将这两位包裹一起来，轻柔得如同被风吹拂的麦浪。下课的铃声在不合时宜地响起，盖过了红着脸的女生的回话。但是下一秒，夏源就已经吻上了荀苒的唇。 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把荀苒按在墙上，亲得她“喘不过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换座位 “干嘛？换座位？”王修被自己泡得茶烫得咂舌头。 “是的。”苏鑫双手背在后方，以乞求的表情说道，“我想要和夏源换个座位。” “怎么了？位置太偏了是吗？”王修拧上了盖子。 “也算是吧。” 王修翘起腿来，点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叶老师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了，他正在想些主意。 “你知道夏源和荀苒是死对头吧，他俩上课传纸条、打闹、说话，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哦对了，叶老师......” 叶老师听到，抬起了眸子来。 “前天吧，我记得，才在班级的门口看到他俩在门口站着。” “对。”叶老师咬着笔盖，“上课不太认真，当时也快下课了。” 王修看向苏鑫，他的意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老师，我的意见也很重要吧。”苏鑫蹙起了嘴巴，“我不想再和夏源坐在一起了，他太闹腾了，影响我学习，相信你也看到了，最近一次的考试，我成绩下降了不少。是这样的，老师，你想啊，夏源他呢，唯独有两门学科是擅长的，那就是物理和生物，虽然不是特别好，可和荀苒比起来，还算是绰绰有余的，而荀苒则可以辅导夏源的其他学科，这不就正好互补过来了嘛。” 苏鑫一直观察着王修的表情，他应该是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这说明自己的说辞算是有些效果。 她突然冒出了想去当律师的想法。 “荀苒怎么说？”王修挑起眉毛问，他没先问夏源的想法，应该是在照顾着女生的感受，这似乎有些偏袒的意味在里面。 “老师你自己问她吧。” 话音刚落，荀苒就从门口转进。低垂着头，苏鑫也拍了拍她的后背，两人偷偷交换了眼神，苏鑫便朝门外扬长而去。 刚踏出门口，就传来了一个抱怨的声音。 “我哪影响你学习了？” 夏源一脸疑惑，带着不悦，双手环抱着靠在墙上。 “这还不是为了你和苒苒啊！怎么？不开心了？” “我像是开心的样子吗？” “呦——”苏鑫意味深长得展开笑容，“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就算你板着张脸，我还是觉得你不怎么生气呢。” 夏源的嘴角向下，然而眼角却向上，很明显是在憋笑，而且憋得应该是相当难受。苏鑫一步步靠近，之后，夏源终于还是没绷住。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像是暴晒的包荚一般炸开，苏鑫也跟着笑起来，跳着脚。 “啊啊啊，你害羞啦！” “哎呀！讨厌！别说了！”夏源扭过头，堂堂一个大男人露出了小女生一般娇羞的笑容，他不得不把脸捂住，维护已经快要崩裂的硬汉形象。 “你们可算是成了一对，费劲死我了。” “别说我了，那你怎么办？” “嗯？我怎么办？” “你啊。”夏源眨眨眼睛，“你的情敌怎么办？” “啊？”苏鑫难以置信地皱眉，“什么我的情敌？” “哎呀，还装，我都知道啦。之前那个陈浩宇，给我看过照片了。” 苏鑫的眉头更紧促了。 夏源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凑到了苏鑫的耳旁：“我知道了，游乐场那天的事儿，你喜欢柯宇涵对吧？” —————————————— “先不谈你换座位的事儿了。” 王修摸摸自己的茶杯，发现已经变得温热，便打开了杯子，喷香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这温度和醇韵刚刚好。 “啊？”荀苒不安地搓了搓手，和苏鑫的站姿不同，她很明显没了什么自信，双脚并拢着站立，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谈谈你的成绩，这次月考，怎么退步那么大？” 听到这，荀苒反而松了一口气，“哦，我......其实是家里出了点儿事情，我的小狗生病了，考试的前天晚上是连夜赶到宠物医院的，所以一晚上都没睡觉，第二天就发烧了。” “是吗。”王修笑笑，上下打量着荀苒。随后，手一甩：“行吧，那意思就是你下次会把成绩追上来是吗？” “对！我一定可以的！” “嗯，那就好。” 对不起啦！小米，原谅妈妈呀！荀苒心里万般愧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叫喊：“开玩笑呢！” 荀苒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苏鑫的声音。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叫了一声，这让荀苒顿感不妙。 还好，两位老师都似乎没太在意。 “行吧。”王修喝了口茶，放下了茶杯，桌上的圆形茶渍和杯底完美契合，这让叶老师这个强迫症心情舒畅。“那你和苏鑫换个座位，先试试，下次月考，我希望看到你们双双进步，不然就换回来。” 荀苒先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后，笑容便绽开在她脸上。 —————————————— “小屁孩，呵呵。”王修笑着重新泡上茶，很明显这杯的颜色要淡上许多。走回座位时，叶老师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王老师，是我的错觉还是你刚才问那么少，是故意的？” “你猜啊。”王修的嘴角流露出得意，他的眼神开始变得精明。 叶老师明白了，“所以......其实荀苒.......” “对，他们的演技漏洞百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叶老师的语气里带着求知和崇拜，这让王修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你想想我和荀苒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叶老师思索了一会儿，“你说的是，先不谈她换座位的事儿。” “对嘛。”王修笑着摇摇头，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幼稚，“刚才明明是苏鑫进来提换座位的建议，但是荀苒却在门口随时等着进来。而且我把提出这个换座位的建议的主语换成她，也没收到驳斥。” 恍然大悟一般的，叶老师挑起了眉头，她把笔指向王修：“哇！厉害啊！” “那当然。”王修得意地换了个老板的坐姿，“荀苒和夏源闹得那么厉害，这时候却没有提出要坐在一起。你想想，在你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有没有很喜欢招惹你的男孩子？” “你是说......他俩......” “恐怕是的。”王修点点头，叶老师领悟得很快，“不过谈恋爱之类的，我也不算太反对，荀苒的成绩一直都不错，没被夏源影响过。而夏源又是准备中的体育特长生。哎，他俩是多年的邻居了，这你知道嘛？还有我们班里的柯宇涵和徐萱玥，都是一对儿。” 叶老师愣愣地甩甩头，这信息量似乎有些大。 “我还是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呢。” “今晚吧。” “嗯？”叶老师一时间没理解。 王修干咳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扔给了对面的叶老师：“之前.....呃，不是要出去吃个饭之类的嘛......这家餐厅挺不错的。我回来，和你说说，班级管理的事情。” 叶老师看着不断喝茶演示慌乱的王老师，嘴角露出微笑。 “可.......” “以”字还没从她的嘴里蹦出来，门口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伴随着她的，是哭哭泣泣的声音，和通红的眼眶。 “老......老师，我，我要换座位。”徐萱玥止不住的哽咽，全身颤抖着立在王修的面前。 王修紧张起来，他站起来问：“怎么了？” “我要......换座位，只要......只要旁边不是，不是那个死呆瓜！不是他！就行。”说完，她放声哭泣起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你凶我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徐萱玥在众人目光下猛烈收拾桌子的声音。仿佛是她刻意收拾得如此大张旗鼓，如果真的有这一部分的原因的话，那么这个目的应该是完美地达到了。 桌子上的物件被一股脑塞进了书包里，于是整个包被塞得鼓鼓当当，沉重得像块石头。然而当徐萱玥再次往桌洞里看去时，里面还堆着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很明显自己是拿不下了。 徐萱玥朝后甩头，通红却干涩的眼睛圆瞪：“李山，帮我。” 被点名的李山手一颤，也没敢乱动，他向正在看着书的柯宇涵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却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快点！” “哦，哦，好。”李山战起身来。 站在门口观察着的王修叹了口气，看不透柯宇涵在想些什么。他的预感是对的，前几天自己和他在走廊上说话的时候，事情的不对劲就已经开始让他感到警惕了。 “观察出原因了嘛？”打算去五班上课的叶老师在三班门口驻住了脚步。 “没有。”王修摇摇头：“应该......只是闹矛盾了吧。” “那柯宇涵的同桌，你打算安排谁？” “我本来是想安排苏鑫的，但是被他拒绝了。”王修的太阳穴一阵抖动，感到了不安，“柯宇涵提议，自己一个人单独一个座位，我一直在询问原因，他说其他人都会影响自己学习，班级的人数是单数，把他一个人单独放出来就行了。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长呼出一口气后，王修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然后我同意了。” —————————————— 徐萱玥的新同桌，是黎阳。 抽出一本物理选修后，徐萱玥把书包往桌洞里放，然后却被卡住了。 她又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然而还是被卡住了。就像是这个桌洞小了一些，书包和桌子联合起来整自己。 她气得在座位上喘粗气。 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轻柔得将徐萱玥的书包打开，眼睛并没有往里瞅。一口气拿出了三本书。 “再试试。” “谢谢。”徐萱玥的语气反倒像是置气，毫无感激的意味。 黎阳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来，递到徐萱玥的眼前。 “没事儿，现在好多了。” “你和柯宇涵怎么了？吵架了？”黎阳笑着问。 难道不明显嘛？徐萱玥在心里这样没好气的想到，然而自己还失去理智到全然不管不顾对方是否是善意的关心。 “没多大事儿，就是绝交罢了。”没等到黎阳露出惊讶的表情时，徐萱玥又补上了一句：“听课吧，准备一下笔记，下节课挺重要的。” 说着，徐萱玥摊开了练习册。 讲台上，酒糟鼻的生物老师正在讲解着生物的免疫系统，这是徐萱玥记住的为数不多的知识点。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开始向下移动。徐萱玥尝试阻止自己这样做，但是最多一分钟之后，意识就开始失去主导地位，最终她的视线还是落到了前面单独坐着的柯宇涵的背影。 一股怒气窜上她的心头，随之灌入徐萱玥脑海的，是柯宇涵之前的一番说辞。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柯宇涵被夏源揍了一顿之后吧，那次与陈浩宇的误会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无论是五个人的关系还是柯宇涵对自己的态度。就像是六月里下起的冰雹，柯宇涵态度转变得过于突兀。 自己每三天一包的药茶，柯宇涵总是会不给自己泡。315中文网 徐萱玥试着说服自己，是呆瓜忘了，但是自己和他开玩笑搭话，像平常那样对待他时，得到的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和回话。 他重新变回了两年前的呆瓜，一个沉默寡言，只会看书的讨厌鬼。 坚定自己要一探究竟的决心的事件，是柯宇涵的一句话。 “徐萱玥同学。”柯宇涵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眼镜，“还是建议你，不要再用‘呆瓜’这个词汇称呼我了，这不符合事实。” 听到这句话，徐萱玥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眼皮也在肉眼可见的颤动，她仿佛突然丢失了什么珍贵的物品，心口鱼贯而入的恐慌敲击着自己的神经。 想了很长时间的措辞，徐萱玥最终觉得，还是要从问问题下手。 她摊开生物练习册，特地挑了个自己懂，而且难度不算低的题目，直接放到了正在看书的柯宇涵面前。 “呆......柯宇涵，这题怎么做？” 柯宇涵把自己的练习册从书包里抽出来，放到了徐萱玥的面前。 “你参考一下我的答案吧。” “我......知道答案的，但是这是选择题啊，答案上，只写了个略，你就解释给我听嘛。” “抱歉，我没时间。”柯宇涵又继续看他的书。 书很薄，徐萱玥看了一眼书名：《夏天、烟火和我的shi体》，这诡异的名字让徐萱玥不寒而栗。 “呆瓜。”徐萱玥凑近，试探性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你是不是......有事儿在瞒着我？” “没有。”简短明了的回答。 徐萱玥放硬了态度：“呆瓜！” “说了不要再这样叫我了！”柯宇涵史无前例地怒吼了一声，也许声音并没有那么大，班级里并没有多少同学回头，但是在徐萱玥的耳朵里，这吼声就像是干燥寂静的城市里，突兀尖叫起的警报声，冗长得敲击着她的心脏。 “你凶我？”徐萱玥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闪烁。 “我尝试过和你沟通。” “怎么了啊？你从上次回来就不对劲，一定是有事儿对吧？啊？那有事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柯宇涵烦躁地拍下书本，将眼镜取了下来，正视徐萱玥。 “首先向你道歉，我刚才的方式不对。但是我想要说的是，我的事情没必要和你一件件汇报，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的眼睫毛闪动，徐萱玥不禁猜想起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熟知的感觉，陌生就像是路过自己头顶的同一片云朵。 “你是谁啊......” “如果我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希望你谅解，是我处理我们之间的人际关系不当，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那么现在，我说清楚，我们之前的关系，算是最普通的同学，仅此而已。” 徐萱玥愣愣地看着柯宇涵，眼神无光，唯独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集聚成泪滴，滑落她苍白的脸庞。 “那这个呢？”徐萱玥伸向柯宇涵胸前的口袋。 里面空无一物，原先，柯宇涵是把证明的小本子放在其中的，现在不见了踪影，空空荡荡，如同徐萱玥的内心。 “你说的是之前的证明是吗？” 徐萱玥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柯宇涵推了下眼镜：“对不起，我之前的判断有误。这个证明，是无解的，我不喜欢你，也没有和你发展更深层次关系的想法。鉴于这些天，我对你的分析，我认为你和我也依旧不适合维持现在关系。很可惜，你成为不了我的女朋友，但是你可以成为另一种人。” 柯宇涵的喉结上下蠕动，吐出暖春里的一句冰冷如寒夜的话语：“你可以成为我的第38任前任同桌。” 第二百九十四章:看客 柯宇涵走在路上，从人群嘈杂中辨认出一个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他回过头，是荀苒。但是不对，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位男性，刚想到这儿，夏源就被荀苒从她背后拽出来了。 “有事儿？”柯宇涵问，因为身处在人流湍急的教学楼大厅，这样挡着路，定是惹来了许多路过的人的不厌烦的眼神。 “快去啊！”荀苒推搡着抗拒着的夏源。 夏源拍开荀苒的手：“知道了！知道了！” 柯宇涵皱起了眉头。 “那个，憨憨。”夏源看向柯宇涵，尴尬的气氛就像是从空气中发酵出来的一般，紧紧地将两人包围，自己在他面前这么生分的样子，好像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儿了。 夏源头一甩，以吼叫的方式喊出：“我错了！” 这霸道的道歉语气让后面的荀苒笑出了声。 “你说的，是什么？” “你就非要弄得我那么难堪吗？”夏源咬着嘴唇，一副难为的模样，他看看荀苒，搂过柯宇涵的肩膀：“好了好了，给我留点儿面子嘛。之前荀苒和苏鑫和我解释了，都是误会，我......错怪你了。都是那个陈浩宇的，搞得鬼。” 柯宇涵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无法分析的冷静神情。 夏源一脸为难，他咬牙一跺脚：“好好好！来，你往我脸上也来上几拳，是不是能舒服点？来吧！”他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荀苒从后面走了过来，搂住了夏源的胳膊：“柯宇涵，你就别怪他了，夏源就是个急性子，木头脑袋。”她撅起嘴来点点夏源的脸。 这动作，比平时看起来亲昵。柯宇涵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带着欣慰，却随而消逝。 “误会而已，我一开始没有理解，抱歉。” “哎！”夏源再次搂过柯宇涵的肩膀，“要不你还是打我两拳？” 柯宇涵拨下他的手：“没关系。” 这原谅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要容易的多，夏源心中轻松了许多，他和荀苒交换了眼神，认为时机到了。 “那个......柯宇涵。”荀苒搂夏源胳膊的手更紧了些，周围拥挤的人流给自己打了掩护，应该没有老师能注意到，“今天徐萱玥哭了，而且还换了座位，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吵架？不，”柯宇涵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她不再适合做我的朋友，或者是同桌，所以与她达成了解除这一系列关系的口头协议而已。当然，她的情绪好像过激了些，可那是她接受能力较差导致的。” 柯宇涵的语气冷冰冰的，一如窜进俩人心中的寒流。 “你......在说什么？” “我说憨憨，你发烧了？糊涂了？” 柯宇涵摆出厌恶的表情，“夏源同学，徐萱玥同学取外号的习惯，也是不可以与我继续相处的缺点之一，还是希望你改掉这个称谓。否则，我们之间的同学关系，也应该被重新审视了。” 气氛就在荀苒和夏源的疑惑中僵硬了一段时间，他们面面相觑，脸色难堪，可是谁也答不出下一句来。 “那么，还有事儿嘛？”柯宇涵看看手表，“我还有多余的3分13秒可以分配给你们。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想要回家学习。” “柯宇涵，你这话什么意思？”夏源说完这句话，荀苒感受到了他的胳膊在暗自使劲，她微微摇了摇，让他放松。 “字面意思，你应该可以理解。” “你是还在闹别扭？要不你还是打我几拳吧！”夏源笑着说，压制下了自己的怒意，尝试着缓解此时紧张的气氛。 柯宇涵看了看夏源，鄙夷般地摇摇头，将目光转向荀苒：“从刚才的对话分析来看，他还是不能理解我说的话，但是你可以的对吧？” 荀苒带着狐疑的表情，微微摇头。 柯宇涵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那么好吧。”柯宇涵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不适合做同学，只是希望你们接下来不要向徐萱玥那样情绪激烈。我其实很早开始，就开始反思我和你们的相处模式。尤其是你，夏源。” 柯宇涵手指伸向夏源，可以看到，夏源的眉头已经开始紧凑缠绕，聚成的疙瘩里面，想必全是再打自己一拳的冲动。 “我怎么了？”夏源咬着牙说。 “作为一个学生，尤其是一个高中的学生，自当应该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但是你不同。你总是表现的无所谓，就算你周围的同学成绩全部在你上面，但是你依旧不为所动，这说明了你毫无进取之心，颓废对你来说，是常态。你可能认为自己可以走体育生路线，但是那样的路，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前途，最多只会成为一个四肢发达的蠢货。我不希望与抱着这样态度的人来往。” “靠！”夏源在柯宇涵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没有绷住，向前窜的他被荀苒拽住。周围路过的人，有几位驻足。 人是群居安逸的动物，凑热闹是天性，他们总希望世界上出现些波澜，只要不波及到自己，总是能够心安理得地带着平常的心态去观赏。就如同台下看戏的观众，他们只赏得见台上的人画着的脸谱，也压根无心无意去探寻那浓妆艳抹后方的经历和前因后果，与自己的人生无关，那过于浪费时间，谁也不愿意被卷入风暴中。 很快，周围人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也固成了个小圈。 “哎哎！等下等下。”荀苒几乎把自己挂在了夏源身上。 “还有你。”柯宇涵把目光转向荀苒，这让这个小姑娘有些发怵，“你的确是品学兼优，但是毫无远见可言。看你们现在的状态，是已经成为情侣了是吧。我不打算恭喜，你需要了解到，这是什么阶段，是快要决胜考场的时候，是决定未来前途的时候，但是你现在却选择发展这样的关系！” 柯宇涵越说越激动，口水纷飞，像是老师一般在训斥着眼前的两人。 周围议论讥笑的声音刺耳，与柯宇涵刺耳的声音相辅相成。 “这风险，到头来并不是你来承担，如果你成绩下去，你会花家里的钱，去补课！去买资料！去复读！这是极度不负责的行为，我为你这些年的努力感到惋惜，你要是想要堕落下去，我只希望你可以不要拽我下水。” 柯宇涵的衣领直接被夏源拽了起来。 从夏源嘴里呼出的热气滚烫，柯宇涵的眼镜起了雾。 “你有种再说一句试试看！”夏源的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警告。 周围有人欢笑有人愁，但是全是一张张冷漠看客的脸。 第二百九十五章:太不正常了 “他就是有毛病！”夏源狠狠将脚下的石头踢走，却扬起了一堆尘土。 荀苒拍拍他的肩膀：“先别气，说不定他就是有难言之隐呢。” “难言之隐？再难！他都不该说那么难听的话。这次我发火可是有理由的啊，对我说就算了，我怎么说之前也是对他出过手，是啊是啊，我理亏，顶多算他得理不饶人！但是他凭什么对你发脾气啊？说话和刺头一样，满嘴的獠牙，我第一次和他搭话的时候，都没这么想打他的冲动。” 荀苒抿着嘴笑，能被喜欢的人护短，是每个女孩心里最柔软的期望。能被夏源这样霸道的护着，是种无上的甜味。 两人并肩走向家。 “哎呀，你先消消气，你忘啦？不是苏鑫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嘛。徐萱玥昨天眼睛都哭肿了，我从来都没见过玥玥那么伤心的模样。我总感觉，柯宇涵这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反正今天我道歉是失败了，你呢？什么时候和徐萱玥道个歉啊？” “哎呀，不急不急，时候未到。”荀苒吐了吐舌头。 夏源渐渐冷静了下来，他颠颠身后没什么重量的书包。想到了荀苒，犹豫了一下，他向荀苒的肩膀伸手。 “呀！”荀苒叫了一声，声音在此时踏步的小巷里回荡。 她像是小猫一般缩起了身子，可怜兮兮看向夏源，桃花眼里带点儿娇羞和期盼：“你，你干嘛？” “你带那么多书干嘛？书包重吧，我帮你背着点儿。” 荀苒的眼神暗淡了下来，哦一声取下了书包。 夏源单肩背上书包后想了想，坏笑了一声，随即他的嘴唇像是小鸡啄米一般掠过荀苒粉扑扑的脸颊。 巷子里再次传来一声娇羞。 —————————————— 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随大流仿佛能够让人安心，徐萱玥站在了十字路口，她停下了脚步，这时她应当向左边拐。人群也是朝那边走的，黑压压的，让自己融入其中仿佛就和躺在摇椅上一般舒坦。 “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了。”徐萱玥笑着说。 黎阳没有移开脚步。 “没事儿，我顺路的，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 “其实不顺路的吧。”徐萱玥移开目光，将头发撩到耳后，“我以前看到有车接你的时候，都是朝凤鸣大道方向开，那是市中心的反方向。” 黎阳顿了顿，没有选择再狡辩：“是的，前一句是假的，但是后一句，是真的。不过！是，是王老师，他让我送送你的。” “是嘛......” “没事儿，再走一段吧。” “嗯。” 黎阳保持自己在人行道的外侧，有汽车驶过时，他都会刻意地将身子侧过来，想着为徐萱玥挡些尘土和尾气。 “你上次月考的成绩，好像不太理想啊。”黎阳说。 “是吧，状态不好。” “其实......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的话，我也可以稍微辅导一下你的。虽然我没柯宇涵成绩那么好......但是，我会尽力。” “谢谢，接下来一段时间，作为我的新同桌，我想，我不去麻烦你好像都不行了呢。” 徐萱玥的笑容让黎阳看得痴迷。 “绿灯了。”徐萱玥指向前方，“走吧。” “哦，好。” 天气回暖的比黎阳想象中的要快不少，即使此时是傍晚，席席传来的风里却依旧夹杂着扰人的热气。它窜进黎阳的呼吸中，衣服里，挑动着他那颗本来就躁动不安的心脏。 周围分路离开的学生越来越多，人群分散开来。 黎阳脑袋里琢磨着：与徐萱玥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这个时机，自己到底要不要错过呢？ 脚下一块突出的石头让没跨过去的黎阳一个趔趄。 “呀，你没事儿吧。”徐萱玥扶住了他。 “没有没有，没想到这地方还有这么不平的路啊。”黎阳笑着去掩饰尴尬。 这也给他敲响了警钟，换位思考来看，自己在徐萱玥面前还依旧是抱着紧张的态度，想必在她眼里，这份紧张感会加剧吧，会恶化成拘谨也说不定。如果如此突兀地表露自己的心声，应该会吓到她。 “你说......”徐萱玥展开了话题，“为什么柯宇涵会和我吵架呢？” 黎阳一愣，“我......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的其实。” “不，内容......不重要，呆瓜和我从来没吵过架，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徐萱玥思索着，也就放慢了步伐。她思考问题的样子，有点像著名的雕塑：思想者。 但是“思想者”应该没她漂亮。 “能告诉我你们在吵什么吗？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萱玥听闻，转过头来，无光的眸子盯了会黎阳。 “哎呀，我忘了。” “忘了？”黎阳愕然。 “对啊，我和他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呢？”徐萱玥停住了脚步，正好处于一处树荫下，茂密的树叶的阴影将地面全然覆盖，随着风的吹动，徐萱玥的侧脸也在光影下若隐若现。 “记不住也正常，说不定到家就想起来了。” “对吧对吧。”徐萱玥皱眉，委屈地看向黎阳：“那个呆瓜，居然因为一件连我都懒得记住的事情吵得闹翻了天，这太不正常了。” —————————————— 魏生刚刚走进校办公室，一股饭香就扑面而来，他的表情立刻显露出了对食物的渴望，然而办公室里看到他到来的陈浩宇却一脸不情愿。 但是同时，他的心里也窜出一丝轻松。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可以啊，原来学生会内部的伙食那么好吗？”魏生大摇大摆地走进，桌上的四菜一汤映入眼帘，他随即抽走陈浩宇手中还没掰开的一次性筷子。 “这是其他人一起的份，你少吃点儿。” “没事儿，大不了你再买嘛！”魏生往嘴里塞进一块牛肉，大口咀嚼的同时，嘴唇也就沾染了一层油光。“反正，你们家也不缺钱不是吗？”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最后一件事儿吧。” “聪明！” “说吧。” 此时，门口突然一人破门而入，风风火火，招摇过市地闯到了魏生的旁边，他头上顶着鲜红的头发，是红毛。 他趴在魏生的耳朵旁边耳语了些什么。 逐渐的，魏生的表情如同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好消息，眉毛和嘴角都舒展开来，倒是显得丑陋和怪异。 “干得不错！”他笑着往红毛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去吧。” 红毛又逃离似的跑出。 “那个头发......” “我让他染的，看着喜庆。”魏生笑笑，他移步到办公桌的内侧，把手搭在了陈浩宇的肩膀上：“我问你啊，如果有个人，明明像个角落里的蟑螂一样渺小，但是却打败了你，让你输得很不甘心。再见到他的时候，他进化成了老鼠，还扬言要摧毁你，你会怎么办？” 陈浩宇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怎么说都不会对。 魏生笑笑：“我会在他对我造成不痛不痒的举动之前，将他踩到脚底，狠狠地，踏成粉碎。接下来我要你办的事儿，只有你能做，也会比较困难，但是没事儿，你完成了，就自由了。” 陈浩宇的后背，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水。 第二百九十六章:引以为傲 作为大街上第一个穿上短袖的人，柯华雄从南广西路走到北华大道，约等于跨过了半个市中心，依旧是没找到和自己一样装扮的人。同理，就算是冬天，他也是最后一个穿上棉袄的。 他回想起从大巴上下来时，温暖的阳光盖到他的脸上的舒适感。 云海的风和光，都比他离开的外地暖很多。可能这就是家乡的温度吧。 为了躲避追债的人，他三天的工钱都用来坐大巴。连续坐了两天，一口饭都买不起，从白天睡到黑夜，饿到昏厥时，就再次沉沉睡去，肚子里的撕裂感无数次提醒自己还活着。在另一个城市落地时，上网找柯宇辰视频聊天就看到了自己被正式起诉的通告。 四个月后，把他带回云海的，是对柯宇涵和柯宇辰的想念。 在一家书店坐定，柯华雄看着手中刚买打算送给柯宇涵的书，嘴角露出了微笑，肚子抗议起来，这才想起他还没吃午饭。 “来多久了？” 柯宇涵在对面坐下，他的脚步很轻，仿佛是故意的。 “呀！来啦。来来，送你的。”柯华雄一脸笑意，把甚至都还没拆封的书推给了柯宇涵，随后就开始仔细端详他的脸庞，想要看看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是否有着什么变化。 事实上，柯宇涵瘦了些。 “《杀死一只知更鸟》是吗？” “嗯，我问人家店员，说给孩子的话，这书不错。” 柯宇涵点点头，笑着收下了这本自己已经看过三遍的书，“嗯，我回去好好读一读。你四个月没消息，是去哪了？” 这语气平静，但是柯华雄仿佛读出了关心的意味，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结果，这还是换来了柯宇涵厌恶的表情。 “现在欠了多少了？” 柯华雄咂咂嘴：“连......连本带利的，应该，有个二十来万吧。” “你打算怎么还？” “还？”柯华雄瞪大眼睛摇头，“还不起还不起，这辈子也还不起，想着躲一躲，等风波过去了，我再找他们好好聊聊。” “你知道，你现在被通缉了对吧。” “哎呀，知道知道。”柯华雄反而一脸不耐烦起来。 沉思的表情显现在柯宇涵的脸庞，他盯着柯华雄的脸庞，那消瘦得如同风中摇曳的麦秸秆的身体，撑不起一件白衬衫。这人，又可怜又可恨，自己踏入这趟浑水里，就迈不开了腿，他实在不知道到底怎样才能让他醒悟。 “那个......”柯华雄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柯宇涵突然起身，“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哎！小宇！” 店内的店员拦住了他：“先生，书店内禁止大声喧哗。”这举动遭来了柯华雄的强烈反抗。 “你别！你谁啊！松手。” “先生！”店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来，“这是您儿子让我转交给您的。” “啊？”柯华雄稍微减缓了挣扎的力气。 “对，就是刚刚走开的那位。” 柯华雄看向前方，柯宇涵的身影消失在了书店门口，他推开玻璃大门，踏入了一片光明之中。 “他说......说他，是，是我儿子？”柯华雄的嘴唇打颤。 店员点点头。 —————————————— 柯宇涵的纸条： 柯华雄，在你读到这个纸条时，将会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无论你过去如何，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揣摩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且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想要告诉你，我到现在为止，只活了17年半的时间，但是我依然可以坚定不移地告诉你，我活得比你通透和勇敢，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一个人的勇敢，不是用剑冲锋，在沙场上轰轰烈烈厮杀立战功。勇敢是你就算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还会在开始前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去做，坚持到底，带回遍体鳞伤，并且引以为傲。 想要守护，想要获得，就需要有相当的觉悟，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就是人生，如果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参悟通透，请你不要再来干扰我们，我们再没有理由去沼泽里打捞不愿意上岸的你了。 希望就在那儿，在光明的地方。 —————————————— 从五楼的窗户往下看，总是能够一览操场的全局，草地上有多少人在踢球，观众席上有多少暧昧的男女学生，姚主任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现象，永远都铲不除。 姚主任这样想到：学生，想来都是不安分的，他们要求平等，要求尊重，却向来言而无信，把家长和老师的期望抛之脑后，害怕竞争享受安逸。所以严加管理是必须的，这个年纪，就必须有人用强制的手段引导他们，告诉学生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这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听到了敲门声后，姚主任让门口的人进来。 “主任，我来交接一下手续。”段老师低着头走进，步履蹒跚。 “哦，好。”简单的应答，姚主任把老板椅转过半圈，坐到了上面，拉开了左下层的抽屉。 早就准备好的辞退资料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段老师，您是这个学校的功臣，有着这份经历，你会很容易找到另一家学校招聘你。但是......恕我冒昧，您的头发都快白光了，这个时候待在家里好好带带孙儿，也是件好差事儿不是吗？咱都是为下一辈活着的。” 眼睛里没了生机的段老师点点头，接过了文件袋。 这也就标识了他40年来教师生涯的结束。 此时，突然有人破门而入。门猛地撞侧方的墙壁后摊开，剧烈的声响随之而来，显现出了王修怒气冲冲的脸庞。 “主任！”王修吼着走进，每步都踏着劲力，他瞟了一眼段老师，随后看向依旧纹丝不动的姚主任，“明明说好了在年底，怎么突然把段老师的辞退时间提到了今天？你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王老师。”姚主任靠在了椅背上，泰然自若地将腿翘起。“你先冷静。这个提议是全校委会开会表决同意的，的确，段主任的辞退时间应该是年底。但是这次的提前，是他自己提议的，和我没有关系的。” 王修眯起眼睛，看到了姚主任一脸的狡诈。 “姚主任。”王修把声音压低，“我听说，你提前给段老师的预支一年的工资，并且翻了倍，是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住口！”姚主任的脸通红，“王修老师，我警告你，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在对我诽谤，如果你不停止，我会立刻运用我自己的权利，强迫你向我道歉。又或者......”他也向前凑了凑。 王修的耳旁传来威胁的话语，“又或者，你也想像段老师一样？” 第二百九十七章:消息篇(十) 群聊消息(4人) 晚上8点12 徐萱玥:“哇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呐，这么多天了，终于从小苏那儿听到件让我顺心的事儿啊！夏源！荀苒！出来接受你们玥玥姐姐的祝福啊！” 苏鑫:“哎呀，玥玥你冷静，说不定他们正手挽着手，温存着呢，别打扰他们了呀。” 夏源:“……” 荀苒:“……” 徐萱玥:“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啊啊！” 荀苒:“闭上你的嘴！怎么一点儿都不能消停会儿，我们都还没正式约个会过呢，你还能把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不成?” 徐萱玥:“当然可以啦！就叫夏苒！” 夏源:“有点儿草率吧。” 苏鑫:“你还真考虑啊，天呐，可真是认真得让人羡慕呢。” 夏源:“@荀苒，出来，老是催着我和柯宇涵道歉，你和苏鑫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荀苒:“谁说的，我前天晚上就道歉了好嘛！不信你问苏苏。” 夏源:“苏苏？” 苏鑫:“我呀！笨！” 荀苒:“笨！” 徐萱玥:“笨！” 夏源:“你们女生也太肉麻了吧，哎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徐萱玥:“我预定你们的伴娘！@荀苒@夏源。” 苏鑫:“抱歉哦，我昨天晚上已经预定过啦。” 徐萱玥:“什么！这！” 荀苒:“抱歉抱歉呀。” 夏源:“收一收收一收，扯远了，怎么都说伴娘了？” 徐萱玥:“我不管！你俩！结两次婚！” 荀苒:“切，这么风光的事情我当然不建议多办几次了。” 苏鑫:“那得花多少钱啊……” 夏源:“喂……有人听我说话嘛喂。” 荀苒:“你们说，我以后办西式还是中式婚礼好呢？” 徐萱玥:“当然西式！” 苏鑫:“还是中式好些吧。” 夏源:“我网断了?啊哈？你们看不见我吗？” 荀苒:“对了对了！去日本，捧樱花作为绣球啊！” 徐萱玥:“啊啊啊……” 苏鑫:“啊啊啊……” 夏源:“这群怎么才4个人，少了一个吧？” 夏源:“嗯?怎么突然没人说话了？” 夏源:“?hello？” 荀苒:“你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玥玥，我和夏源上次去找过柯宇涵了，他好像也不再理我们了，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也都是一些小事儿吵起来的。” 徐萱玥:“嗯……” 荀苒:“对不起啊……” 徐萱玥:“没事儿没事儿，本来就是我让苏鑫麻烦你们的，那个呆瓜，也是不知吃错什么药了！” 荀苒:“要不……让苏苏试试？” 苏鑫:“我说苒苒，你怎么还没转过来弯啊，咱们几个人当中，你觉谁和柯宇涵关系最亲近，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啊？” 夏源:“你是说咱玥姐吧？柯宇涵能和她闹翻，说明了我们其他人谁去，应该都得不到答案来才对。” 苏鑫:“嗯，不错嘛，都说恋爱让人愚笨，你倒是负负得正了嘛！” 夏源:“看来我还不是透明的……” 荀苒:“玥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徐萱玥:“不知道，我觉得现在的呆瓜，就像和没办法突破的城墙一样，里面的秘密，我们怕是短时间了解不了了。我就是怕……他要是有什么大事儿瞒着我们，该怎么办?” 荀苒:“大事儿?” 徐萱玥:“还记得夏源打完柯宇涵那天之后吗？” 夏源:“你不是要来兴师问罪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徐萱玥:“不是，你听我说，那天结束之后，你们都离开了。但是我和呆瓜和周君兰在一起，他们一直都在谈一些……我理解不了的话题，仿佛在说什么道上的黑话一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后呆瓜就开始对我越来越冷漠，最近……还说不再喜欢我了……” 苏鑫:“啊！?” 荀苒:“我刚才在喝水，看到这句话一口水喷屏幕上。” 夏源:“啊？你俩在一起过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荀苒:“……” 管理员苏鑫已经将夏源禁言。 徐萱玥:“嗯，清静了。” 苏鑫:“他也是个呆瓜，还好和苒苒在一起才没出来祸害人间。谢谢您的神通哎！@荀苒” 荀苒:“不客气。” 苏鑫:“我说玥玥，其实你应该去找另外一个人吧？” 徐萱玥:“嗯?” 荀苒:“哦……对，我也知道了！” 徐萱玥:“……” 徐萱玥:“哦……” 徐萱玥:“那……我去试试?” 苏鑫:“加油！” 荀苒:“干巴爹！” —————————————— 徐萱玥与周君兰的聊天记录: 晚上8点50 徐萱玥:“兰兰，你在吗？” 周君兰:“哦，在，哎呀真是累死我了。” 徐萱玥:“嗯?怎么了？运动呢？” 周君兰:“还是那个洪封，对我死缠烂打，刚才一连打了几十个电话，他说时间间隔变成点线连起来是摩斯密码的''iloveyou''，真是服了……” 徐萱玥:“他居然会摩斯密码……” 周君兰:“对吧对吧，我也惊讶着呢！” 徐萱玥:“呃……言归正传啊，我想问你个事儿。” 周君兰:“你说。” 徐萱玥:“柯宇涵他……” 周君兰:“哦，我懂了。” 周君兰:“我知道你们最近闹得比较凶，但是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内幕。其实我还想找时间好好问问你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也不清楚嘛？” 徐萱玥:“这死呆瓜……” 徐萱玥:“你真的不知道吗？” 周君兰:“抱歉。” 徐萱玥:“好吧……打扰你了。” 周君兰:“等一下！” 徐萱玥:“嗯?” 周君兰:“摩斯密码的''ihateyou''怎么打？” —————————————— 群聊消息(3人) 晚上9点07 周君兰:“刚才玥玥来问我了，@柯宇涵。” 柯宇涵:“你没说吧？” 周君兰:“没有。” 柯宇涵:“谢谢你帮我保密，虽然对他们来说，挺残酷的，但是挺过这段时间，我会挨个道歉的。” 周君兰:“你真是……唉……” 柯宇涵:“@a，再确认一下我和你说的计划，拜托了。” a:“好的。” a:“在这之前，我还是想要确定另一件事儿……不是我对你不够信任……只是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儿，无论正确与否，都会在学校里掀起轩然大波的，你确定面对魏生，能赢吗？” 柯宇涵:“我知道你有些害怕，但是和你一样，我都是赌上了未来在拼死一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完成计划，这就是结局，请相信我。” 周君兰:“请相信他。” a:“好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你男人 走廊上浩浩荡荡走过来一群人。 王修是在自习课出来透气的时候看到的，他们刚从一班出来，然后进了二班的门。王修叹了口气，知道了这群打扮花哨的人的目的，这场景每年都得经历一次，逃也逃不掉。 给叶老师发去提醒的消息之后，王修也走进了班级做演讲。 总得来说，快高三的班级的学习氛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他端着茶杯走出教室，和重新进来，都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自己。这让王修欣慰地点头的同时，也稍稍为自己打了气。 “那个......同学们。”王修朝班级喊道，仿佛是太过专心而被吓到了，班级的许多同学都猛地一抬头，整体看上去颇有领导人讲话的意味在其中。 目光炽热如火，投向讲台。 王修咳了咳嗓子，继续说：“等会儿，会有学生会安排的技校，也就是专科等技术类型的人来宣讲，也就是来宣传他们学校的，传单满天飞是免不了的了，但是你们要好好权衡利弊，坚信自己的道路，寒窗苦读十二年，就是为了高考拼一把，要是想走艺术路线，也不会在这儿待那么长时间了不是吗？” 说到一半，其实有许多同学的头已经低了下去。 “这可真有意思。”黎阳搓着手，眼睛里透出精明的目光，知道黎阳是商人世家的徐萱玥并不奇怪。 “怎么说？”徐萱玥问。 “你想啊，如果说走艺术路线，比如画画和乐器，这都是要勤学苦练多年才会有成果的。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剩下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了，为什么这都到高三了这些人才会跑来，宣传他们的学校呢？” 徐萱玥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她把目光投向前方，看到柯宇涵的背影时，想到：如果是呆瓜的话，他对这个问题一定游刃有余吧。 黎阳得意地竖起手指：“就是因为时间！” “怎么说？” “时间啊。就是因为时间不够充足，所以时间才开始变得弥足珍贵，一年的时间，对那些没有基础又成绩差的学生来说，自学绝对没有办法通过艺考考试，所以各种集训的课程，全部都在五颜六色的彩纸上画出来，丢给你，美其名曰是传单，但其实就是拉你入水。这样靠卖时间来教学，不是教育的本质，而是资本的本质。” 徐萱玥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 她的脑海里开始重复一句话：时间不够充足，才显得弥足珍贵。 “嗯，醍醐灌顶！”徐萱玥笑笑。 —————————————— “洪封同学，你真的不怕老师看到你私自换座位吗？”周君兰皱起了眉头，旁边的洪封一脸谄笑。 “没事儿，老师都不管我了。” “那你也得学习啊，连一本书都不带过来，只看我干嘛？” “你好看。” 周君兰啧了一声，随之再次低下了头。 “说真的，兰兰。” “别这样叫我！”周君兰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 洪封举手投降：“好好，周君兰同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抵触呢？” “因为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生。” “不喜欢？那你喜欢哪样的，柯宇涵那样的？”洪封的声音有些大，还好此时王修站在门外看着动向，没听到。 “你闭嘴！”周君兰竖起笔来警告道：“我一直没有和老师说，是不想事情变得复杂，你本质也不坏，但是你一直不依不饶，我就很讨厌！这节课过后，立马和我同桌换回来，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价码让她同意，但是如果我下节课我要是再一转头就看到你，我就立马报告老师！” 一连串说完之后，周君兰低下头背单词，不再理会洪封，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周君兰也一概不知。 过了一段时间，旁边柔弱的声音才传来。 “对不起。” 周君兰有些心软，自己刚才的话好像说重了。 “没......没事儿，我只是觉得，你很多地方，都不太招人喜欢。比如，你爱说脏话，对同学大大咧咧的，不考虑后果，如果你能够把心静下来，改掉这些坏毛病的话，应该蛮招女孩子喜欢的。” 周君兰侧目，看到了低垂着头的洪封，他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嗯——”洪封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冗长的哼气。 “我话说重了吗？” “不，你说的，的确都是事实。的确，和你比起来，优点什么的，我的确是自愧不如。” 难得听到洪封说这样谦虚的话，周君兰很不适应。 “是，是嘛。”周君兰把笔放下，“我有什么优点啊？” 洪封转过头来，露出一抹坏笑。 “你凶大！” ———————————— 教室的前方，传来洪封的一声惨叫。 荀苒抬起头来，看到了敲打着洪封脑门的周君兰。这个小姑娘，和当年羞答答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视线转向左边。 夏源疯狂滑动着手机，寻找着消息记录，随后找到既定的位置，将屏幕对向了自己现在的同桌：荀苒。 “你看！这就是证据！苏鑫和我说，是你让他禁我言的！” “娘娘腔，不就禁你次言吗？小题大做，还没我肚量大。”荀苒喝了水，并没有多看夏源的手机两眼。 夏源不服气地挺起肚子：“第一，我肚子很大！第二！”他放低了声音，朝荀苒旁边凑凑，就闻到了清香的洗发水味道。“我现在可是你男朋友啊！在外人面前你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你觉得这像不像话啊？怎么说，你男人在外面都要点儿面子的！” “你男人”这三个字把荀苒的整个脸颊听得通红，她仍旧喝着水，但是喉咙里满是热气，她真怕羞涩从嘴里喷出来。 “你是不是错了？”夏源说。 荀苒冷哼一声，微微点点头。 ———————————— 苏鑫看向重新打闹起来的夏源和荀苒，心里重新涌起一股暖意。 这样子的关系和氛围实在太美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柯宇涵那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苏鑫看向前方，柯宇涵正在一张白纸上写些什么，看起来很专注。 很奇怪，他的转变首先就很突兀。没理由抄起些陈年往事和其他人闹得天翻地覆的，以至于他又重新回到了刚开学没人理的状态。不！准确来说，高一的时候，他还有徐萱玥这个朋友呢。苏鑫绝对不相信，柯宇涵会告诉自己他不喜欢徐萱玥，这道证明题，他千方百计的，都会去完成。 到底哪里没有注意到呢，苏鑫皱起眉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苏鑫再度朝柯宇涵的方向看去，她的心脏急速得躁动起来。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两眼当做望远镜！但是很不巧，她只能够看到柯宇涵的身体的右侧面和背面，要是能够看到他的左边，那么一切许多问题就能够不攻自破了！ 这个柯宇涵，还是百密一疏！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你好，我们是学生会推荐来介绍宣传的。”一位题型健硕的男子敲门，准确来说，他是个胖子，旁边还站了个带着帽子也掩盖不住他火红头发的男人。 王修点了点头，让他门进来。 门口的其他一众人也鱼贯而入。 第二百九十九章:我们好蠢 “呀！同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教室后方传来一声落地的水声，这不是没发生过，许多人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谁的水杯洒了。 徐萱玥惋惜地看着地上的一摊水渍，还是摆摆手说没事儿。 还好自己的水杯是塑料的。 “真是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注意。”戴着帽子的宣传人员双手合十道歉，他蹲下，身子离徐萱玥很近。 “没关系的，我再去泡一杯就好了。” “要不我去吧！”帽子男说。 “不用了。”徐萱玥手伸进书包，探索了一段时间后，突然皱起了眉头，又拍了拍，面传出了锡纸褶皱的声音。 “怎么了？”黎阳问。 徐萱玥把装药的包装拿出来，狐疑地看向它：“哎？奇怪了，怎么没有了，我记得里面还有两包的吧。” “你记错了吧。”黎阳说。 “呀，那你这药......是不是很严重啊？”帽子男惊慌地问。 “还好，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回家再说吧。” “那不行！”黎阳挥挥手，“不管是什么药，总得及时吃。” “可是现在没.......”徐萱玥突然顿住，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前方。 黎阳瞬间明白了。 “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去吧。” 徐萱玥犹豫着，捏着锡纸纸袋咔擦作响。 “没事儿的。”黎阳的手搭上徐萱玥的肩膀，“放心，我会好好说，就算是你们两人之间有矛盾，但是柯宇涵他，终归是没理由和我发脾气的不是嘛。你好好吃药最重要。” 徐萱玥抬头，黎阳的微笑中，带着久违的男生独特的温柔。 帽子男挠挠头，仿佛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他把落到地上的杯子拾起来放到桌上，随后到教室的角落去找拖把，地上的褐色污渍看起来十分刺眼，来来往往的人要是不小心再踩上去摔个跟头，他怕是得罪加一等。 黎阳没等徐萱玥回答，就抄起徐萱玥的杯子，起身走向前方。 —————————————— 也许是单词背累了，又或者是此时班级内嘈杂的环境压根就不适合学习。周君兰最终还是放下了单词本。班级里总共挤进来了大约十人左右，每个人都穿着颜色不同的背心褂，应该是用来区分学校的。 分发完传单后，他们就开始逐个的问起大家的意愿。 当然，首先第一句就是：“同学，你成绩怎么样？” 直白又现实，有实力地说出成绩以后便低下头；没实力的却狡猾的，报出个假分数的，心虚地看向自己记得乱七八糟的笔记，引来旁边明了真相的同学们的低声嘲笑；没实力又老实的，就像是自己身旁洪封这样的，就被这些人缠得脑袋瓜嗡嗡响。 但是洪封似乎聊得还挺起劲，抬头一看，周君兰顿时明了了。 介绍的这个小姐姐长得的确很不错。 低下头时，周君兰突然被桌子上的一张图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画，蓝、黄、黑为主要基调，绘出了一片夜晚星空的油画，看起来和梵高的《星空》又些许相似，但是相比较来说，绘画功底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周君兰这么想，是有一定的实力和道理的，毕竟家里的赵姨是个画家，虽然刚刚在市里展露头角，可是耳濡目染下，周君兰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断断续续画了不少画。 她对自己在绘画方面的实力和天赋还是蛮自信的，她也曾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走艺术路线，但是终归找不到一个有力的理由去说服改变自己的现状。 “可以可以可以！”洪封笑着掏出手机，“来来来，咱们先加个好友。” 介绍的姐姐尴尬地笑笑，仿佛看出了洪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收拾收拾东西，移步向了后方。 周君兰偷笑间，看到了走到柯宇涵旁边的黎阳，心底泛起一丝紧张感。 —————————————— “夏源，你什么时候开始体育训练啊？”荀苒问，她挥挥手谢绝了要和她讲解乐器的微胖男生。 “应该是这个暑假了。”夏源仰靠上椅背，“其实老爸已经开始准备了，刚才我也看到了传单上有体育生的宣传手册，但是我没看，我要是准备体育训练啊，我老爹肯定首当其冲啊，想必这个暑假......我应该不会好过。”夏源撇撇嘴，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暑假劳累的模样。 “啊？”荀苒咬起嘴唇，一脸不情愿，“什么呀，那你暑假岂不是很忙？” “应该是了。” “哎呀！我还想着好好和你出去玩玩呢。” 夏源笑笑，班级里这么多人，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敲了敲荀苒的脑袋：“放心，我一定有时间就去找你。” 荀苒笑笑，点了点头。 “哎，以后，我们一定考到同一所大学好不好？” 夏源嘴角微微抖动，“这个......我要是考的话，应该就是考体育大学了，我觉得，还是在同一个城市现实点儿。” “啊！”荀苒再次噘嘴，“怎么这样啊？” “没办法啊，谁让我没你聪明呢。” “那......要是我们，以后异地了呢？” 夏源看出了荀苒的担心，的确，这是个问题，两人的感情，夏源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并且从小到大，已经历经了十年的磨练，只是如果距离过远，这也会成为一大障碍也说不定。 “云海大学！”夏源突然竖起手指。 荀苒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对啊！” “我们好蠢！” “好蠢好蠢！” “就是啊，本市就有个大学，特长生和应届生同时招收的！为什么要跑出去呢？多笨呐！” 荀苒笑得像是吃了块糖，她伸出小拇指来，“拉勾！我们一起考云海大学！” “多大人了，还玩这一套。” 说完，夏源的腿上就被掐了一下，他被强迫勾住了手指。 —————————————— “药包？” “是的，你一定还剩下了吧，而且......肯定带在身上了。”黎阳双眼紧紧盯着柯宇涵镜片后的眼眸，他看不出他的半点慌张。 “嗯，知道了。”柯宇涵放下了笔，从书包里掏出了药包。 接过药包的黎阳有些惊讶，这比自己想象中要顺畅的多，反而让自己在脑海准备的说辞无用武之地，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柯宇涵转过头：“还有事儿？” “啊？哦，没，没了。”黎阳像是吃了败仗一般灰溜溜走向前方的饮水机。他怎么这么冷静呢？黎阳想到，奇怪的很，他从柯宇涵的表情和动作中看不出一丝留恋，这药包，难道不算是一种信任嘛？他就没有一丝心酸？ 带着这些解不开的疑问，黎阳按下了热水阀门，杯子里渐渐温热起来。 ———————————————— 王修早就躲回了办公室。 同样回来的，还有对面的叶老师。 “你们班的自习课，也不用看嘛？”王修问道。 “没有，我们班的孩子挺乖的，而且我有个特别能干的班长，小伙子霸气得很，管理班级有一套呢。” 王修笑着点点头，这话题让自己开展得十分偏远。 他真正想要聊的话题，是那天晚上的晚餐，那天晚上，两人准时赴约，交谈得还算愉快，天南地北都聊上了一遍。但是品味过后，王修总觉得还是差些什么，他忘记了送叶老师回家，这让他十分后悔。 “王修。” “啊？”听到叶老师喊自己，王修一愣，这好像是她第一喊自己的名字。 “我听说，段老师，他提前离职了？” 王修听闻，嘴巴抿了起来，明显一脸不悦：“是。不过不是他自愿的，姚主任让人事部多给他两个月的工资，提前预付过之后，就让他先回家了。只是把人逼到绝路上还要给两巴掌！” 看到王修因为愤恨攥起的拳头，叶老师觉得这个话题提出得有些不妥。 “为什么呢......”叶老师点着下巴。 “谁知道！那个姚主任来我们学校之后，就没一天安宁的！谁让他身居高位，就是有这个权利，唉！” 长叹一口气之后。 平时不常闭的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哐当一声，就像是寺院里的钟被敲响，给安静的办公室带来一丝慌乱。 王修也被吓了一跳，他抬头，刚想骂哪个学生这么没礼貌时，看到了门口气喘吁吁的黎阳，脸色苍白，双腿肉眼可见地在颤动。 “老，老师，出......出事了！”黎阳的语气里，透着窜入人骨肉里的恐慌。 第三百章:看到左边 杯子中的水快要装满四分之三的时候，黎阳就松开了按着热水按钮的手指，杯子里的药茶是褐色里面带着点儿黄澄澄的颜色，没有多漂亮。里面飘出来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这东西一定很苦。 黎阳转过身来，发现周君兰来到了身后，手里攥着个水杯。 “好啦？” “嗯，你用吧。”黎阳笑着走向座位。 路过柯宇涵的座位时，黎阳特意放慢了脚步。按理说，用徐萱玥的杯子接水的这个行为，应当会带给他一定的不悦才对。视线移向单独坐着的柯宇涵，他双手合十，正闭着眼睛在思考着些什么，面前的一张白纸写着许多数字，看样子是在写什么数学题目。 那不会是发呆，因为柯宇涵的眉头紧皱，毫无轻松的模样。 这让黎阳有些得意，说不定这是他吃醋的征兆，这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和获胜的喜悦。也许这样的心理并不正常，但是黎阳并没有打算改过来，至少现在，他想要陶醉在这想法中去。 “你这药，闻起来就很苦。”黎阳把杯子放到徐萱玥旁边说。 “谢谢。”徐萱玥挤出微笑来，接过的时候，向杯口吹气。“那个.....柯宇涵他，怎么说？我看你们刚才，聊得挺快的。” 黎阳在位子上坐下：“没说什么，我向他要，他就给我了。” “没别的？” “没有，总共就两句话。” 徐萱玥咬起了嘴唇，带着怨念喝了口药茶，苦得吐了吐舌头。 “他把整包都给我了。”黎阳把整包剩下的药茶放到桌子上，徐萱玥盯着它，眼神里满是失望。 “好吧。”徐萱玥又喝了一口，这药似乎比平常要苦。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仔细地探究过，柯宇涵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你吵翻的呢？我遇到许多这样的情况，明明两个人之间，平时打打闹闹的次数多，虽然小，但是都是毛病，然后等到积少成多的时刻，只需要波动那么一下，也许不需要多大的力气，这些压力就会排山倒海地涌来呢？” “会吗？”徐萱玥若有所思，蹙起嘴巴来。 “有可能啊，你们平时关系挺好的，但是也会又小摩擦的吧。” “嗯，有时候吧，但是都解决得蛮顺利的。” “潜意识里，可能......会留下点痕迹也说不定。又或者，那些仇，柯宇涵记住了你没当回事呢？我的意思是，你们相处的过程中，好像大多数时间，都是柯宇涵先认错服软的吧？” 徐萱玥像是被烫到嘴一般抽搐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自己的游说起到了作用，黎阳欣慰地笑笑。他想：这也应该算不是背后说人坏话吧，毕竟自己只是把事实阐述出来而已。 “你说的，也不全对。” “啊？”听到徐萱玥又反对自己，黎阳心里一沉。 徐萱玥自信地笑笑：“不，我看得出来，呆瓜他是装的。” “装的？” “嗯，你可别和别人说哦。” “你是说......”黎阳挠挠太阳穴，“他是装作生气？” “对。” “怎么看出来的？” “看左边就好了。” “啊？”黎阳挑起眉毛一脸迷惑。 徐萱玥歪着头，“你不太清楚，但是我看到呆瓜他身子的左边，就知道了呀。”这时，她摸了摸肚子，感到些许疼痛袭来。 果然，这药还是得天天喝吧。 —————————————— 一定要看到左边。 抱着这种思想，苏鑫拿起水杯来，路过甜蜜着的夏源和荀苒旁边，教室里介绍的人渐渐安分了下来，有三四个都已经靠在后黑板，悠闲得交谈起来。言语间不乏对这个班级的失望感。 作为尖子班之一的理科三班，这趟恐怕是让他们大失所望了，大家参加高考，考取大学的决心，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烈且难以动摇。 走到饮水机旁边时，苏鑫回头看，此时周君兰正从柯宇涵旁边的空位子上起身，他们互相点了点头，仿佛在刚刚结束什么谈话。苏鑫伸出头来，看到了柯宇涵的左半边身子，顿时笑了起来。 他果然是故意的，他在演戏！苏鑫在心里这样想到。 就在这时，本就嘈杂的教室里，忽然咚地响了一声。 被漫出来的热水烫到手的苏鑫闻声向后看去。再度传来的，又是一声水杯落地的声音，只是这次，整个杯子在地上弹了很多下，水渍在地上如同鞭炮一般炸开褐色的污渍。苏鑫看到了模样异常的徐萱玥，只见她捂着头，摇摇晃晃地站起，随后便大幅度的倒向一旁。 “徐萱玥！”黎阳扶住了她，顺势坐在了板凳上。 黎阳的声音震住了全班的人，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内被收敛，全班人视线全然投向教室后方徐萱玥的地方。 “玥玥！”苏鑫大叫，放下水杯，朝徐萱玥的方向跑去。 随而班级里弥漫出惊恐的氛围，站在徐萱玥身边的人大多向后退了几步，唯恐染上什么不清不楚的麻烦。 苏鑫跑过去后，尝试着扶正徐萱玥的身体，却发现她身体柔弱仿佛被抽去骨头了一般，双眼紧闭，脸部表情扭曲，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的汗珠正肉眼可见的冒出，一会儿便满头是汗，铺上了一层。 “玥玥！你怎么了！”荀苒也跑了过来，夏源紧随其后。 “肚子，我肚子好痛，感觉......”徐萱玥的手紧攥着苏鑫的衣服，眼睛瞪大无光，大口地夺取着氧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喘，喘不过来，气，好......好难受。” 这时，班级里才有其他女生想到了尖叫，刺耳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流感一般传染开来，从周围人的嗓子里发出，一时间此起彼伏，恐慌感铺天盖地地朝班级里的人们袭来，气氛躁动间逐渐引向了沸腾。 “你扶着她！”黎阳松开了搂着徐萱玥的手，随后朝门外跑去，他是去找老师的，从围起来的人群中挤出来时，他看到了同样走过来的柯宇涵。他的面色中，很明显有了慌乱。 黎阳没时间管他，朝办公室冲去。 “先打电话！”苏鑫大喊。 荀苒一开始还不知道打给谁，醒悟过来之后感到自己糊涂，白白浪费了三秒，她掏出徐萱玥的手机，开始寻找通讯录里“爸爸，妈妈”的字样。 苏鑫感到自己怀里的徐萱玥全身都在颤抖，她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仿佛写在了脸上，红润的血色正从她脸上一点点褪去。 “夏源！” “我在！”夏源钻了过来。 “快背玥玥去医务室！” “好！” 在把徐萱玥放到夏源背上的过程中，周围有许多人伸出了手帮忙。而背出门口的时候，正迎面撞上了急急忙忙赶来的王修和叶老师。 “怎么了？”王修问，他看到夏源背上的徐萱玥的脸色惨白。 “医务室！医务室！”荀苒和苏鑫从后面赶上，像是没看到王修一般拍夏源的肩膀，让他快些。 班级里，目睹了这一切的同学们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排那摊褐色的水渍，像是朵破碎的花朵一般铺在地下，诡异又泛着难闻的苦味。 第三百零一章:从左滑到右 “什么？让我过去？”陈浩宇接到电话，不禁叫出了声。 “对！”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我们学生会组织宣讲的过程中，有位女生好像中读了。” “中读？”听到这，陈浩宇从板凳上站起了身，背后冒出了冷汗。 “对，不仅是那个女生班级里的同学。我们参加宣讲的学生成员都得去，但是具体事项，好像是到那儿才能知道，现在是姚主任喊我们一起去医务室，说你是学生会主席，你得负责。” “靠！”陈浩宇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别发牢骚了，你赶快来。”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什么啊！ 陈浩宇烦躁地倒在板凳上，自己升学的事项在即，这时候居然出了差错，岂不是要自己三年来的辛苦全部作废？想到这，恐慌和愤怒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胸膛。 他掏出手机来，似乎想要联系别人，但是思索了一会儿后。他又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他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 医务室的人，都已经挤到了门外，门外面杵着许多不像是高二的学生，应该仅仅是来凑热闹而已。但是陈浩宇是学校的知名人物，看到他来，门口的人们自动让出了条道来。 意想不到的是，医务室里面反而比较空旷，大约只有十来个人。 一进门，陈浩宇就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定睛再朝屋内一看，其中，那天和自己打架的人，几乎全部都齐了。看到他走了进来，夏源很明显眼睛里有了怒气，荀苒朝夏源身后躲了躲。 “来了？”姚主任坐在床沿，冲陈浩宇点头，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苟的神情，但是却隐隐带着严肃和不悦。 “人呢？” 姚主任摆摆手：“送大医院了，说是得洗1胃。” “谁啊？怎么会中读的？这又和我们学生会能有什么关系？” 陈浩宇一连三个问句让姚主任皱起了眉头。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苏鑫追问。 “哎，知——道啦！”里屋传来了老医生沙哑的声音，他依旧弯腰驼背走出，身上披着个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 荀苒一眼就认出了他手里拿的那个锡纸袋，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个。”老医生举起了手中的袋子，“是那个，刚才送来的女同学的吧？” 苏鑫也认出了那个纸袋：“啊！”她向前凑了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点点手指：“这是玥玥的药包！” 这才认出来的夏源和黎洋同时吸了口凉气，尤其是黎洋，老医生手里的药包，是自己从柯宇涵那里要过来的，因为徐萱玥的那包，已经空了。 “什么时候拿过来的？”黎洋问。 在后方的王修走了过来：“我听医生说徐萱玥是中毒的时候，我喊班里人把这药包送过来的，我听说是喝了这个药之后，徐萱玥才晕倒的是吧？所以让医生赶紧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黎洋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脸紧张地走出了医务室。 “这应该是治胃炎的药，但是里面多了点儿东西。”老医生从药包里掏出一小包来，那东西和茶包差不多，但是外层很薄。老医生从后方拿起一把小刀，又从架子上抄起一个医用铁盘，把药包慢慢切开了一个小口子，随着蜷曲的茶叶滚出来的，还有几个白色的圆形小珠子，细微得就如同圆珠笔笔尖上的那个滚珠，甚至比那还小上一圈。 老医生把所有的颗粒珠子挑到了另一个小盘子里。 “这是什么？”大胆的夏源伸手就要碰，被后方的荀苒拦住。 “这是......白色颗粒状。”身为化学课代表的荀苒伸手朝自己的方向扇了扇手，这是化学实验室里，闻气体固体的正确方式。“是无色无味的，但是又有毒，难道......”她捂住了嘴巴。 “是什么？”苏鑫揪住了她的胳膊。 “是氰1化1钾。” “氰1化1钾？”苏鑫听闻，嘴唇颤抖起来，她连忙看向盘子里的珠子，“天呐，看份量，这得有10克了吧！” “对。”荀苒拍着胸口点头，“但是，泡了一整杯茶后，浓度就被稀释了，杯子里撒了那么多，最多喝了一半，可是那也够严重了。这东西，是剧毒，20克就可以......”荀苒伸出手指来，在自己的脖子上从左滑到右。 夏源在后方打了个冷颤。 哐当！是王修猛敲了一下桌子。 “谁干的！”他吼道，“这不是害人嘛？我教出来的学生就干这事儿？这药包是徐萱玥自己带的吗？” “不是！”门口窜进来一个身影，是回来的黎洋，“是柯宇涵给她的！”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夏源气不打一处来。 “不，真的是他。他平时帮忙保管徐萱玥药包的事儿，你们不可能不清楚吧？这个药包，是我今天问他要的。” “你亲手泡的？”苏鑫追问。 “是的。” “那你也就有嫌疑了？” “怎么可能！”黎洋甩手，走进看了看放茶包的盘子，“这药都是在药包里缝好的，我从柯宇涵的手中拿过来的！他们俩前几天才吵过架，说不定是闹翻了天，这难道不是合情合理吗？” 王修虽然听到柯宇涵的名字，满脑子的震惊和不相信，但是此时听完黎洋的陈述后，大家都没了反驳的说辞，只能喘着粗气。就算是柯宇涵真的是无辜的，可是徐萱玥此是在医院躺着，这是事实。 “柯宇涵呢？”王修慢慢站起身，但是背直不起来。 黎洋转过身来，满脸无奈。 “难道？”王修瞪大了眼睛。 “是的。”黎洋点头，“柯宇涵跑了，我没找到他。” ———————————— 重新回到办公室后，陈浩宇一头倒在了学生会室的沙发上，仰面朝上捏着眼窝休息，肚子也随吐出的气瘪了下去。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陈浩宇就算不抬头也能知道，在这个点不敲门就随意进办公室的人会是谁。 “看来，你这个学生会宣讲活动，按照我的指示组织的不错。”魏生将门关上，在陈浩宇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闯大祸了。”陈浩宇有气无力地说。 “哦？”魏生笑笑，翘起了腿，“有多大？” “你居然敢用氰1化1钾，那东西，可是能要人命的啊！” “别大惊小怪的，我还是有分寸的。那小姑娘不是完好无损嘛，这顶多......就算个小玩笑，而且我也没亲自动手。但是我可没想到，我的对手，那个四眼仔柯宇涵，居然直接输得一败涂地，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要把我摧毁呢，呵呵，真是没意思......” 魏生鬼魅地笑了，不知怎么的，陈浩宇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落寞。 “所以你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那个女生，而是柯宇涵？” “对，我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在这个学校里，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他身旁，不该有任何一个朋友，这才是正常” 陈浩宇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坐正：“你要求的三件事情我都办完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应该还记得吧。” 魏生挑了挑眉毛，撅起嘴来：“嗯.....不急。” “不急？”陈浩宇直接从沙发上窜起，但魏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魏生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了来电显示后，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坐！”魏生把陈浩宇按下，将手机放在了桌上，“来，和我一起来接受这胜利的喜悦，说不定你也会上瘾呢。”他点开了免提。 “魏生。”这是柯宇涵的声音。 “呀！这不是柯大天才嘛！给我打电话，可真是少有的事情呢。你给徐萱玥下读的事情，全校都快知道啦，你还不快点回来自首？” 对面沉默了几秒，陈浩宇攥起了袖子，紧张的神情在脸上一览无余。 “华尚体育足球场，下午三点，我在那儿等你。”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魏生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望，他对于柯宇涵的表现十分不满意。前几天，柯宇涵正式向自己宣战的时候，他还抱有一定的希望和激情，但是现在看来，他完全没了当年的血性。 “行啦！”魏生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不想玩啦，这一切该结束了。” “你会拿他怎么办？”陈浩宇问，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办？”魏生笑笑，“以前，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很不爽他那张脸，叫我的小弟门1揍1了他一顿。后来我发现我是对的，他的确是我的死对头，无论我用什么方式1折1磨1他，他都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庞。既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我俯首称臣，也不会选择懦弱地逃避，反而一次又一次，对我露出怜悯的表情。” 魏生攥起了拳头：“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从来没人敢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接受面对我时恐惧之外的表情。今天下午，我要怎么开始，怎么结束！” 魏生伸出手指，在脖子上，从左滑到右。 第三百零二章:狐疑的面容 急急忙忙跑下楼的时候，夏源在楼梯的转角撞到了一个人。那家伙长得很壮实，夏源连忙道歉，随即从地上起身，之后才发现这是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好像是要上体育课。 但是此时是中午放学时间，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抱歉，抱歉。”夏源又道了一声歉，然后就朝校门口跑去。 其他人已经到齐了，就在等夏源一个人。 “你干嘛呢？”荀苒怪罪地问道。 夏源烦躁地吐出一口气，“哎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修就抓着我问那么久。他询问你们徐萱玥的事儿，也没用半小时的问吧，简直是在对我特殊对待，不，这算是针对了吧！” “毕竟你背玥玥去医务室的，可能更清楚一点儿情况吧。”苏鑫说。 夏源叹了口气，颠了颠身后本就不沉的书包：“怎么去？” “哦，黎洋说让我们在门口等着，马上带我们一起。” “带？用什么带？” “不知道。”荀苒摇摇头，“可能是......他叫了出租车？” 苏鑫感到口袋里一阵震动，她掏出手机来，发现正是黎洋的电话。 “喂......啊？哪？”苏鑫握着电话回头，看到了马路对面正在招手的黎阳，然而更让大家惊讶的是，他身后那辆加长suv。 三人带着惊讶的目光走向了那辆车。 “上来吧。”黎洋笑着钻进车内，黑褐色的真皮的座椅一印入夏源的眼睛里，他就立马估价这车不止6个零。 开车的是位白胡子老者，戴着白手套，身着西装，颇有绅士的味道。 “天呐......”荀苒捂住了嘴巴，她坐上车动作轻柔得仿佛坐在龙椅上一般小心翼翼。“这是......你们家的车？” 黎洋点点头。 “厉害了......”夏源伸手摸上座椅，磨砂但不失光滑的手感传来，让他咧嘴笑了起来，爱不释手的样子跃然于面。 车辆起步平稳，不难看出司机的技术高超。 “玥玥在哪个医院？”苏鑫问，她似乎没有过多关注车内。 “哦，中央医院，在cbd的东海大道上，按照现在的车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要十分钟，但是走路过去，应该至少半小时吧。”黎洋特意强调了坐车和走路的时间比较，这让苏鑫皱起了眉头。这仿佛就是在炫耀自己的车辆，以及他对于大家的施舍。很明显另外两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对了，我之前都看到紧察来学校了，是不是事情严重了？”夏源问。 “当然。”黎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有人被下读这种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没私了的可能，更何况柯宇涵跑得无影无踪，恐怕......”他的面容里透出了担忧，苏鑫觉得不够真切。 “我觉得柯宇涵不会做这种事！”苏鑫坚定地说。 “那你怎么解释那药包？”黎洋摊开手，“我亲手从他那儿取过来的，里面的氰化钾也是你们亲眼看到的，徐萱玥此时就躺在医院里，说不定还没脱离危险呢，你不能因为他是你们朋友就包庇他不是吗？” “当然没有。”夏源环抱双臂，“但是我还是不信。” “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就是不信。” 黎洋冷笑一声，没再与讲不出道理的夏源争辩，很明显，车上的人里面，只有自己抱着理智在分析。 从拿杯子，到接过柯宇涵的药包，泡茶，还有递到徐萱玥的手上，甚至是她一口口喝下，都是黎洋目睹了全程的。这一点，他没看出任何破绽，再加上前几天柯宇涵和徐萱玥吵架，闹得沸沸扬扬，这种怀疑合情合理，抱着友情这种毫无道理的情感，只会让人看不清真相。 剩下的几分钟，车内都弥漫着压抑的沉默感。 来到医院时，黎洋去询问柜台护士，本来他让护士查一下重症病房里的名单，但是没有找到。查找名字时，却在普通病房找到了她，没有一个重名的，因为“玥”这个字，不常见也不常用。 “护士说是一开始就送到普通病房里的？”荀苒问道。 “是。”黎洋回答。 “不是说洗胃了吗？听起来还蛮严重的，怎么这么快就......” “不知道。”黎洋烦躁地打断了她，随即看到了护士和他说的213病房。“这事儿，我们亲口问问徐萱玥就好！”说着，他猛地推开了病房门。 这个病房内，总共只有四个病床，四扇大窗户镶嵌在床上，保证了屋内的光线充足，除了满眼的白色，毫无压抑的感觉。 其中，两张病房都是空着的，其中一张，躺在上面的是个老爷爷，正在被家人喂饭。另一张床上，一位披头散发的戴眼镜女生正在狼吞虎咽着食物，支架桌子上的食物摆的满满当当，应该是点的外卖。 “玥玥呢？”荀苒问，她看向屋内，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不知道，是我走错了吗？”黎洋疑惑地出门看向门牌号，他觉得自己的记性应该还没差到忘记半分钟前的一串三位数字。 听闻几人的声音后，床上的那位戴眼镜女生猛然抬起头来，抬了抬眼镜后，展开了笑颜：“呀！你们来啦！” 众人心里一惊，苏鑫再次看向床上的女生。 “呀？玥玥，你怎么戴上眼镜了？” “我本来就近视啊，你们不会连这都还不知道吧！”徐萱玥撩开了遮住两边脸颊的头发，这才让其他人确认了下来，她边喝橙汁边招呼着几人在自己隔壁的床上坐下。 荀苒敲了敲徐萱玥的眼镜，的确是有镜片的，不止是个架子：“那你平时......是怎么......” “隐形眼镜啊，我的天呐！”徐萱玥崛起嘴巴，委屈地指向荀苒他们，“我的好姐妹居然不知道这事儿？两年了啊！交友不慎，啧啧啧。”说完，她再度大口扒起饭来，如同恶狼进食。 “徐萱玥......”黎洋露出担忧的面容，在她床上坐下，“你刚刚洗了胃，应该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吧？” “洗胃？谁洗胃了？” “啊？”夏源挑起眉毛，“老王说的啊，没有吗？他说你氰化钾中毒，严重得很呢，在重症病房。” 徐萱玥听闻后，和众人一起露出了狐疑的面容。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普通病房的。” “可是那药......”黎洋突然脑子变得很乱，不知道从何处质问她。“那个啊......柯宇涵的那个药包，你喝了以后，就肚子疼送医院了，这个......它到底是什么病啊？”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废话。 徐萱玥用纸巾擦了擦嘴，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她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就是来上了几趟厕所，就没事儿了。” “没事儿了？”荀苒喊道。 “是啊，医生说的，让我今天中午过了就赶紧出院。不过你们刚才说，氰化钾，是个什么东西啊？” 苏鑫和荀苒面面相觑，两人确定了眼神后，还是打算把事情全盘托出。 苏鑫把黎洋从柯宇涵那里拿到药茶，直到医务室里发生所有的事儿，白色颗粒状的氰化钾在她药包里的事儿都说了出来。这段诉说内，徐萱玥一直盘腿端坐听着，眉头逐渐紧皱。 等到说道怀疑柯宇涵，事情闹大，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徐萱玥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即又消逝殆尽。 “事情就是这样，但是你......没有中读吗？”黎洋还是不相信。 徐萱玥没有回答他，她靠在了团起来的被子上，扶着眼镜在思考些什么，实话实说，苏鑫觉得这样子真有些学者的风范。 大家都没有去打扰她，就这样大约过了半分钟后。 徐萱玥低垂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光亮。 她竖起手指，看向黎洋：“班长，你确定这个药包，是从柯宇涵手里亲自拿过来，并且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吗？” “绝对没有。”黎洋答道。 “这个活动，是学生会组织的是吗？” “对。”苏鑫点点头。 徐萱玥点着下巴，不一会儿脸上的神情舒展开来，她坦然地呼出一口长气，仿佛丢掉了许多担子，她嘴角露出了微笑。 “怎么了？”荀苒问，她被这谜团惹得躁动不安。 “我懂了！”徐萱玥慢慢从床沿站起身来，踱步到屋子中央，“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荀苒急得跺脚。 徐萱玥眼神坚定，摇了摇头：“不，你错了班长。这都不是呆瓜干的，他是无辜的，并且......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无辜的？那他为什么要跑？”黎洋紧张地攥紧了衣角，他转头，然而紧张的不止他一个人。 徐萱玥嘴角扬起一定的弧度，她推了推眼镜，有那么一瞬间，荀苒觉得她和柯宇涵超级像，不止是动作。 徐萱玥竖起食指：“那么，接下来，让我来证明分析一下，呆瓜到底在干嘛吧！” 第三百零三章:这轻而易举 柯宇涵站在足球场的中央，眼镜上突然落上了一滴水，他昂起头来，发现天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起来。黑压压地仿佛带着重量，摇摇欲坠地挂在正上方，难保下一秒不会大雨倾盆而下。 他看了看手表，还有半分钟就到三点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空旷着不带有任何生气。 这是一处专门用作足球比赛的场地，周围全是高垒起来的看台，只是等会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应该不适合观赏。 淡漠凄厉的风从柯宇涵的身旁穿过，带来了一丝烦躁的热气。他看向入口处，暗影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影。 魏生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慢步踏过来，他身子每踏一步身子都要摇晃几下，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但是全然让人感到压迫。 离老远的时候，他就开始摊开手喊叫：“柯宇涵！你知道嘛？你被通缉了！也太大胆了吧，敢给你的同桌下读？就是因为之前她和你吵了一架嘛，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男人要大度一点儿，就像是我！如果，你现在能够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求我几句，我就找人，给你美言几句，怎么样？” 柯宇涵将身子抓过来，脚下的草地已经开始变得潮湿，滑滑的。 “你很准时，这里离学校还是蛮远的，难为你了。” 魏生的身影迈入了光明中，他穿着黑色的薄风衣，脚上是亮堂堂的马丁靴靴，是硬质的。 那鞋子，踢到身上一定很疼。柯宇涵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啊。”魏生说，“你实在让我失望，前几天怎么说的来着，要......呃......摧毁我是吗？哎呀，这个时候看，是不是牛皮吹大了呢？” “好像是有点儿吧。” “你可是言出必行的人啊，怎么能就放弃了呢？” 柯宇涵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魏生笑着站定在柯宇涵的面前，面前这张脸庞，依旧是宠辱不惊，风平浪静，泛不起一丝慌乱来，这让魏生感到了一丝不安。 “要不......”魏生笑着把侧脸凑过来，“你打我几下？” “不用了。” “喊我过来，不会是来和我道别的吧？” “如果非要揪出一个目的来的话，我的确是来和你道别的。” 魏生冷笑一声，歪着头看面前的这个手下败将。 “不过......”柯宇涵推了下眼镜，那反着光的镜片后方，是坚定的眼神，“该说再见的，不是我，是你才对。” 突然间的，凶猛的慌乱感让魏生的脑门一阵发麻。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胜利者的姿态。柯宇涵的眼睛里，满满的鄙夷和自信，这是从前，每次被自己教训过后，撂下狠话时，他的眼神。 “哦？”魏生恍惚间挤出一抹微笑来，“你还在嘴硬是吗？” “当然不是，今天，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因为今后有一段时间，我会见不到你，并且，相信你再度归来时。你的态度，性格会有所改观，很难说我不会怀念现在的你，所以我现在才要再见你一面。” “说的......好像我才是被通缉的那个人呢。” 柯宇涵把手插进兜里，向后退了几步，“别让你手下的人都藏着了，今天你来赴我的约，恐怕，不想让你一个人感受到报复的快感吧？” 魏生顿了顿，不知为什么，他的腿开始发软，有了要逃离这个地方的感觉。他挥了挥手，随后，入口处一大堆人鱼贯而入，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比柯宇涵想象中的要多很多人。 “真是看的起我呢。”柯宇涵笑笑，随后看向魏生，他脸上已经没了刚进来的神气，很好，他脸上，已经开始有了恐惧。“魏生，我一直在想，从我见你的第一次面开始，就在想，你怎么会出现在云海科中。这座学校，你肯定是考不进来的。” “你他么说我魏哥！找s啊！”涌进来的人群中，魏生身后的红毛举起拳头，却被魏生拦下。 柯宇涵看了看他，“呀，同学，很眼熟啊，你之前来到我们班级里，用来遮你那头火红的头发的帽子（帽子男），我挺喜欢的。” 红毛一惊，原来自己已经被他认出来了。 “魏生，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你以为，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有了我给你下的最后通知之后，我还会这样任你摆布？” “事实如此不是吗？”魏生的笑有些勉强。 “当然，表面上看，我的确是被你栽赃。成了给徐萱玥下读的那个人，你应该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包装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甚至严重点儿说，会触犯刑1事责任。本来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迹象，但是你犯了错，一个致命的错误，让你的计划......全盘崩溃！” 柯宇涵的眼睛里，透出犀利的光，指向魏生。 “那就是！” ———————————— “陈浩宇！”徐萱玥说出这个名字，之后，病房里的其他人，皆数惊呼。 “他？你是说，那天我打了几拳的那个？”夏源说着，握住了荀苒的手，仿佛生怕她再被哄骗走一般。 “对！”徐萱玥推了推眼镜，“你们想一想，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搅得天翻地覆之后，就直接杳无音信了？” 荀苒摇摇头。 这一段话，黎洋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懂徐萱玥在表达什么，毕竟事情发生的那天，他并不在场。 “你们还记得吗？之前在小南山峦那天，我们最终把柯宇涵的心里话逼问了出来，那个名字。” “魏生！”黎洋第一个反应过来。 “没错！是他，而且，柯宇涵还特意告诉了我们他一个辨认的特征。” 众人思索了一会儿，荀苒第一个反应过来：“啊！是断眉！” 苏鑫也捂住了嘴巴，这个特征，柯宇涵说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没有在意。这才想起来，陈浩宇左边的眉毛上，也是断开的。 “你是说......”夏源挠挠头，“陈浩宇就是魏生？” “肯定不是啊！”徐萱玥摇了摇头，仿佛对他的智商捉急，“陈浩宇头上的伤口，是假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混淆他和魏生。但是，陈浩宇是谁，是学生会会长啊，他怎么会和呆瓜口中的魏生混在一起，所以我推断，他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才不得不听他使唤。” “什么把柄？”苏鑫问。 “不知道。” “不是......这和柯宇涵无辜不无辜有关系吗？”黎洋问。 徐萱玥把脸凑向黎洋，这让他不好意思地往后仰起头来，“班长，我刚才问你，这是学生会组织的嘛。你给我的是肯定的答案，像是学校招生这样重要的事务，我在来到我们班的宣传人员中，根本就没有看到几个学生会的成员，这不是很奇怪嘛？尤其！尤其！是把我杯子打翻的那个戴帽子的男生。” “他？”黎洋回想起那个人，依旧没找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可能你没有注意，但是他帽子下面，盖着的是火红色的头发，试问，在姚主任的强力打击下，有可能出现那样染色的头发吗？” 黎洋摇摇头，随即领悟了徐萱玥要表达的意思。如果按照这样推理，那个红毛，就不会是学校里的人，也就是说，披着学生会红褂子的他，是假冒着学生会成员的身份的。这样看来，他打翻徐萱玥杯子的时候，那道歉的样子，回忆起来又不是那么无辜了。 “那......柯宇涵给你的药包怎么解释？”黎洋紧追不舍。 “被掉包了！” “啊！”大家都惊出一口气来。 “没可能！”黎洋大手一挥，直接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我已经说了，全程都是在我的步骤下完成的。”黎洋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徐萱玥：“难道说，你怀疑我？” “不不不！”徐萱玥连忙摆手摇头，紫色的镜框随之摆动，“不是你，只是掉包的，是整包药，柯宇涵给我的那包，我的确喝下了肚子里去，但是没有读的，是正常的药。” “那你怎么会肚子疼？”苏鑫问，她想起徐萱玥倒下时，那苍白如纸的脸庞，和现在的精神劲儿相比，她顿时觉得自己紧张过了头。 “的确，我的那杯茶里，是被放了药，但是不是氰化钾，而是别的东西。比如......”徐萱玥红着脸把床头的化验单递过来。 荀苒接过，看了之后，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喝了......” ———————————— “泻药？”魏生皱起眉头来，一脸不可思议。 “是的，徐萱玥喝下会肚子疼的，仅仅因为里面带着泻药罢了。如果我没猜错，红毛同学。”柯宇涵把目光投向魏生后面畏畏缩缩的红毛，“你把徐萱玥的杯子打翻了，是故意的对吧。这样你就有机会在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的时候，把药直接投进还没有药包的杯子里了，我说的对吗？” 红毛没有说话，眼神有些躲闪。 这就是默认了，柯宇涵笑着点头，“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从我这儿的给黎洋的药包，偷偷换掉，这样就可以伪造成我包装的，具有氰化钾的药包故意害徐萱玥的假象了。是什么时候呢？我想，当然是最混杂的时候了，等到徐萱玥倒在地上，被夏源背走，就是你们换走放在桌上无人看管的药包，最恰当的时候了吧。所以，被拿走到医务室的药包，已经不是我这里的药包了，而是魏生你提前准备的，用来污蔑我的药包。” “什么？”魏生踏步向前，揪起柯宇涵的衣领，他的力气出奇的大。“那怎么会变成泻药，我明明让红毛放的，就是五克氰化钾！”魏生看向红毛，眼睛里满是质问，得到了红毛忠诚的否定。 “当然，红毛同学没有背叛你。”柯宇涵把魏生的手捏开，意外的，这轻而易举，他似乎没有多用劲儿。“但是有人背叛了，这个人，不仅告诉了我你从化学实验室拿了氰化钾的事儿，并且将你要在宣讲活动那天动手的事儿，全部告诉了我。顺带的，他就把红毛用来放到徐萱玥杯子里的药掉包成了泻药。” “是谁？是谁！”魏生狂暴着尖叫，头上青筋暴起。 第三百零四章:身居高位 手机放在桌上，一声也不响。 陈浩宇盯着桌子上的手机，仿佛它犯了什么罪孽一般，他的手指不停地搓揉着，这是他紧张时会有的习惯。 自己的未来，在今天就会被定局。 七天前，当柯宇涵找到他的时候，陈浩宇是十分惊讶的。准确来说，按照魏生的计划，自己不应当再有和他见面的机会了。只需要再过几天，柯宇涵他就会成为下读给同学的罪魁祸首。 “你来干嘛？”陈浩宇问，他似乎没打算让他进门，但是柯宇涵还是走了进来，这让坐在椅子上的陈浩宇有些发怵。 柯宇涵大方的在他对面的板凳上坐下：“我来和你谈判。”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会长你，也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来找你才对，这不难猜不是吗？” 陈浩宇挺了挺背，但这并未让他自信起来。 “我不知道。” “你当然是知道的，陈会长你一个堂堂的学生会会长，品学兼优，是全校同学们的榜样，但是谁又知道，你这光鲜亮丽的背后，是谁在操控着的呢？你难道不觉得委屈吗？被像傀儡一样操控着，任人摆布。” 陈浩宇脊背发麻，他张开手臂：“如果没事儿的话，请你出去。” “我没事儿，但是你有。”柯宇涵板起脸来，推了推眼镜，“我一直在想，魏生到底攥住了你什么把柄才让你乖乖就范，做他给你吩咐的一切。我甚至还去调查你的家境和经历，但是我只发现你是个努力的人，没有什么黑暗的过去或者是错误。后来我想通了，是我分析错了方向......” 柯宇涵让周君兰调动关系，调查陈浩宇的背景时，发现他的父母仅仅是对普通的上班族，而且他是从科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从初中开始他就是全校的楷模学生，也因此备受奖赏。乍一看，他真的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当柯宇涵想起了徐萱玥告诉他的，换个角度思考，就找到了突破口。 再善良的人，都有贪欲的一面，所以没人能成圣贤。 “其实并不是魏生主动攥住了你的把柄，而是你主动在附和他。” 紧张的神情展现在陈浩宇的脸庞上，一览无遗，他仿佛已经放弃了辩解和抵抗，任由柯宇涵推理下去。 “你能够成为学生会会长，获得各种福利和权力。和魏生能够突然间就来到了科中，背后......肯定有着一个权力不小的人在推动对吧？这个人，不是学生，应该是学校的领导层里，有着魏生的靠山，这个人就是......” ———————————— “这个人就是姚主任！” “哇！”苏鑫惊得一声呼了出来，随即她意识到此时不是在学校，而是医院，没人会走漏风声打小报告。 荀苒牵起徐萱玥热乎乎的手：“我说玥玥，你这也太大胆了？你是说，魏生和姚主任，有着亲戚关系？” “没错！”徐萱玥坚定地点头。 “可是......”夏源有些没跟上，他挠挠头，一脸狐疑，“我说柯宇......不是不是，那个，徐萱玥啊！魏生他姓魏，而姚主任姓姚，这能是什么亲戚啊？” 荀苒白了一眼刚刚发完言的夏源，看来他选择考体育特长生是对的，毕竟靠他的脑袋和逻辑，考上大学，简直难于上青天。 “笨夏源，脑袋里全是浆糊！”荀苒拱起鼻子来，用手指点着夏源的脑袋，“说不定魏生就得喊姚主任外公啊！” 夏源一愣，随即两手一拍，大彻大悟。 “但是，你是怎么断定的呢？”黎洋问，他现在已经抛弃了之前的想法，徐萱玥的推理就像是给自己之前的断定狠狠扇了个耳光，清脆响亮。 “因为氰化钾啊！”徐萱玥抬了抬从鼻梁上滑下的眼镜，将手背到后方开始在屋内踱步，“你们想一想，氰化钾是剧毒物质。就算是化学实验室里，它的储备也没多少，并且之前段老师拿出来的时候，都是带着钥匙才把锁打开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就直接在药包里大量漏出来呢？” 苏鑫反应算是快的，她立刻将化学的事项和姚主任联系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玥玥！你太聪明了！”苏鑫惊喜得跳起来，“之前段老师被姚主任针对，本来就要离职了，结果姚主任还特意让他提前离职，很明显巴不得他走快点儿的意味在里面，毕竟保管化学实验室药品柜子的钥匙，还是由段老师，这个年级主任在管理着的。” 夏源点点下巴：“你的意思，把段老师赶走，就是为了快些拿到化学实验室的钥匙，然后给魏生用？” “哎呦呵！”荀苒像是拍宠物一般抚摸着夏源的头，“反应快了不少嘛！” “那可不，哎呀话说你别摸我头啊。” 得到反抗后，荀苒搓揉得更加猛烈了。 徐萱玥继续说，“所以陈浩宇不是被抓住把柄，而是为了一些必须要依靠身居高位的姚主任的事情，而主动帮助他们去完成一些事儿。而指示他的，就是魏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作为会长的陈浩宇本人不来参加宣讲活动，并且宣讲的人员，大多数都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了！因为那些成员，压根就不是学校安排的，而是魏生特地指定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把事先准备好的药包，按照之前我推断的那样，调换过来，最后嫁祸给柯宇涵。” 如果徐萱玥推断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叫魏生的，心思真的太过缜密，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柯宇涵当头一棒？那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能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 “那......陈浩宇是为了什么呢？”苏鑫问。 夏源和荀苒也停止了打闹，抬起头来，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将一切交给了徐萱玥，但是每个人都觉得，面前的这位长发女生，能做出这样的推理出来，是不寻常的，这一点，每个人都在心中默许了。 徐萱玥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这恐怕，就得亲自去问他本人了，或者，呆瓜能知道......” —————————————— 恍惚间，陈浩宇听到几声振动，他没有醒过来，过了一秒之后，他猛然从梦中坠醒，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机正因为振动而缓缓移向桌子边缘。 他伸手接过，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了接听键。 “陈先生是吗？” “对对！” “那个，你要求我们店里进行转码的音频，我们已经刻录到光盘里去了，如果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就可以来取了。” “三分钟！我这就到！”说完，陈浩宇夺门而出。 第三百零五章:定局 “其实，我觉得，如果陈浩宇能够好好的，自食其力，参加高考，不去接触你们这些所谓的‘权贵’，他的生活应该会好过很多。” 低垂着头的柯宇涵这样说道，天空中不断飘下的雨滴已经将他的眼镜铺上了一层水雾，地上的草地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干脆将眼镜取下，这样他反而能够看得清些。 “可惜，他太贪心了，想要借我三舅（姚主任）的手，写上一封直名推荐信，直接进大学面试，真是天真。”魏生冷笑一声。 “看来，我和他说的是对的，就算他今天完成了任务，你也不会真正地帮助他，你......只是把他当做用完就丢的越河士卒罢了。”柯宇涵瞥向魏生，他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并没有给柯宇涵带来一丝恐惧。 从柯宇涵的眼神中，魏生依旧读出了鄙夷。 魏生感到脸部肌肉一阵痉挛，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揭露到了这一步，说明陈浩宇背叛了自己，把计划全部都泄露了出去，这样看来，把给红毛的氰化钾掉包，也是他干的了。 但是有一点，魏生不理解，柯宇涵为什么说今天是来和自己道别的。 “还好，他最终还是被我说服了。”柯宇涵望向天空，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向后捋起，露出了光滑白皙的额头，雨水像是发烧后铺到头顶的凉毛巾一般冰冷刺骨，在上方飘荡、滚落，刺向柯宇涵的脑门，这也让他保持了冷静。 这样的模样，让他多了几分戾气和凶狠。 “想想也真是可悲。”柯宇涵翘起嘴角，“明明是学校的纪律主任，却偏偏做出了最不守规矩的护短的事儿，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魏生身后的一个小弟吼道。 他们像是被压抑久了的野兽，带着饥饿渴求的眼神，妄图用最原始的暴力来宣泄此时发散在雨幕中的怒气。就仿佛是周围的空气中都飘着一层血色，压迫感同天上的乌云一起压下，柯宇涵稍微有些喘不过气。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柯宇涵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从口袋里窜了出来，他缓缓掏出，动作轻柔庄重得像是传递火炬，随即他的笑容便倒映在手机屏幕上。 “行，这次就算是你防住了。”魏生说，语气里带着不甘心。“不过下次，你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魏生身后的小弟开始发狠，按手指的声音一节节传来。 “下次？”柯宇涵看向他，“魏生，你知道吗？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描述我的一点，是非常正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不会真打算给我跪下吧？” 说完之后，他身后的人配合着哈哈大笑，但声音仿佛被雨幕压了下来似的，亦或是天上的滚滚雷声盖了下去，总之，这带着讥笑意味的哄堂大笑，还没有柯宇涵下一秒嘴角挂着的冷笑有力。 “我啊，真的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我之前就在观众席上和你说过，我要摧毁你，现在......我做到了。” “切，口，口气不小。”魏生的腿发软，他觉得应该是站久了而已。 柯宇涵把手机的音量键放到最大，随即点击了屏幕。 播放出来的音频就像是鼓槌一般，一下下击打着魏生的心脏，他第一次感受到绝望，那是种世界在一瞬间抛弃自己，天崩地裂的无力感。 ———————————————— “三舅，化学实验室药剂柜的钥匙，你搞来了吗？” “嗯，搞来了，那个段主任，真是费了我不少劲儿才弄走，老了就回家安享晚年吗，何苦在学校找罪受。话说你啊，又要弄什么幺蛾子，给我闯的祸还不够多嘛？” “放心，我只是想要和同学开个玩笑罢了。” “嗯，那就好，别太过火啊。你啊，都快高三了，好好学习，只要上了本科线，你三舅我啊，怎么找都给你送进好大学去。别一天到晚弄这些不着调的事儿，那些人，你管他干嘛？没权没势，底层人就是底层人，真以为学习有用？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你少和他们一般见识。” “我懂的，三舅。” “嗯，去吧。” 音频的最后一段，播放到这里就结束了。前面还有几段，分别是魏生告诫红毛在徐萱玥杯子里下读的音频，还有就是陈浩宇在单独和魏生交谈时，偷偷录下来的音。 店员将播放完的光盘取出，装到盘子里，递给了陈浩宇。 “这样可以吧？” “当然！”陈浩宇笑得开怀，他立马把电子版发到了柯宇涵的手机上，他看向门外，已经下了不小的雨，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柯宇涵收到自己发过去的音频后，脸上那欣喜的笑容。 这就是证据！ 柯宇涵说服自己后，提出了录音的想法。一开始，陈浩宇是觉得行不通的，自己曾经用过这招，被他发现之后，他就变得很警惕，以至于自己身上有手机之类的东西的时候，不会再和他谈论私密的话题。 柯宇涵听闻后，想到了学校里，依旧在被老师用着的磁带播放机，那东西完全可以起到录音的效果。而陈浩宇要做的，只是在魏生布置任务之前，又或者是来到办公室之前，按下按钮就好。 情况比想象中的顺利，魏生布置任务时，慷慨激昂，完全没有意识到一直在转动着的播放器。反倒是陈浩宇一直都是心惊肉跳的，唯恐露出破绽被发现，他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在赌。 后来转念一想，柯宇涵也是，有了共苦的同伴后，让他的感觉好了很多。 然后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用来储存的磁带出了问题。 抛开这些杂念，陈浩宇看了一眼手表，他没想到此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了，学校的课程也丢了大半，今天可不是休息日。 但是今天，陈浩宇比任何时候都轻松。 正当他抱紧了关键性的证据，打算交给相关人员处理，了解这一切时，门口闯进来一个人。 “给我！”那人伸出了手。 —————————————— 魏生怎么也没有搞清楚，他们是在什么时候录的音。 当听到柯宇涵说是用磁带机时，他皱起了眉头，因为校办公室里的磁带机，一直都是坏的，录进去的声音完全播放不出来，他们曾经用过。这让他头皮发麻，因为这些证据被掌控下来，已经成了定局。 “是的。”柯宇涵收起手机。“那个磁带后续我和陈浩宇检查时，听到播放不出来，的确也吓了一大跳。但是你可能不太了解，那种刻录式的磁带，就算播放不了，也不代表没有刻录上去，就像是你手机没有电了，而播放不了你手机里的音乐，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手机里没有音乐的数据一样。” 魏生已经想到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眼睛充血。 “是的，检查出问题的那天，我就把磁带给到了店面，他们说可以修复，会刻录到另一个光盘里，顺便改成电子版，就是刚才你听到的那个。不得不说，太快了，你采取行动的时间，我被你污蔑的时候，磁带还在修复当中。所以我要来这，拖延时间，以免你去打扰陈浩宇获取证据。”柯宇涵看了看手表，敲敲起雾的表面，“想来，现在这个时间，光盘应该要交到校长的手上了。而且，我也不是完全相信陈浩宇，所以，还有另一个帮我去监督，顺便，曝光你！” “谁？”魏生的拳头紧攥。 “你认识的。”柯宇涵笑笑，“就是因为她，我才赢了你第一次。” ——————————————————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陈浩宇颤巍巍地递过光盘，虽然这只是个复印件，但是他害怕的，是将会席卷全校的真相。 “是的，给我！”周君兰的眼神坚定，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打湿。 “好吧。”陈浩宇把光盘递给她，目睹着她把光盘放进学校广播室的vcd当中。 三段对话，在学校的演播室内，借助着广播，真相循环飘荡在校园里三十分钟。 第三百零六章:一闪而过 苏鑫理清了思路。 魏生是柯宇涵初中开始的死对头，而姚主任和他有亲戚之类的关系，动用关系把他带进了科中，柯宇涵与魏生两人第一次见面应该就是迎新晚会那次。而之前五人闹得不可开交，就是因为魏生在从中作梗。 而陈浩宇，因为看上了姚主任的身居高位，是和魏生一伙的。 这次的氰化钾事件，是姚主任把段老师特地赶走之后，才发生的，而陈浩宇也被柯宇涵说服了，所以才偷偷把氰化钾换成了泻药，让徐萱玥躲过一劫。但是......问题来了，既然柯宇涵是无辜的，并且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其中暗中操控的话，为什么要逃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啊！”荀苒的尖叫声撞到墙壁再度弹回，于是又大了几度，她看着手机，一脸苦丧，“都已经快三点啦！” 实际上，她说完这句话后，墙上时钟的分钟刚指向12。 “哎？是哦！”夏源从板凳上站起来，“这时候不是下午的一节课都结束了吗？哎呀完了完了！我们集体逃课啊！” 苏鑫笑笑：“都怪玥玥的故事讲得太入神了。” 她将目光投向徐萱玥，看到她正坐在床沿，半遮掩下的面庞，显露出她正在沉思，很难看到徐萱玥这么认真，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 “玥玥。”苏鑫小声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呆瓜他到底去哪了，既然他是无辜的话，为什么要跑呢？”徐萱玥搓揉着太阳穴，仿佛用脑过度。 “原来你也在想这个问题啊。” “嗯，哦，看来咱俩还是蛮心有灵犀的呢。” “他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魏生要找自己麻烦。所以才主动用各种方式和我们保持距离，包括和我‘绝交’，和夏源荀苒闹翻，都是为了不让魏生波及到我们。事实上，我觉得，他大概率是不想让姚主任知道，我和柯宇涵过度亲密的关系，否则从校方那里直接打压下的压力，更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低垂着头的徐萱玥半天听不到周围人的动静。她奇怪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凝视着自己的众人，他们的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用一种看珍惜动物的眼神盯着自己，让她头皮发麻。 “看着我干嘛啊？”徐萱玥撅起嘴来。 荀苒把胳膊搭在夏源的肩膀上：“夏源，你觉得，玥玥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啊？感觉带了眼镜以后，整个人都变聪明了呢。” “我觉得她好像一个人。”夏源挠着下巴说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近墨者黑？近学霸者变聪明？”。 “哎呀，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啦！”苏鑫捂着嘴偷笑。 “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了吗？”黎洋问徐萱玥。 “不，我一开始也是被呆瓜给气够呛，觉得他就是没事儿找事，甚至真的害怕他要和我绝交了呢。” 黎洋注意到徐萱玥用的是“害怕”这个词，他嘴角一阵抽搐。 徐萱玥继续说：“但是我后来注意到了一点，我就确定了。”说到这，她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潮，仿佛因为害羞低下了头。 苏鑫瞪大眼睛：“不会吧不会吧！你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难道？”徐萱玥与苏鑫用眼神确定答案。 两人的谈话让其他人一头雾水，到底是他们的智商不够，还是徐萱玥和苏鑫的脑力太过超群。 总之，她们异口同声说了一句“看柯宇涵的左边”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双手握在一起尖叫起来。随后荀苒也冲上去，三人熊抱在一起。 “丫头！你懂她们说的什么啦？” “不懂啊！但是抱抱肯定少不了我哒！” 夏源笑得一脸宠溺，目光投向黎洋，他肩膀耷拉着，仿佛有些落寞。 “怎么了？”夏源拍拍黎洋的肩膀。 黎洋像是被吓到一般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挥挥手：“没事儿，只是觉得，自己太蠢了，把徐萱玥杯子碰倒的那个人，帽子男，明显是红色的头发，我居然没有像徐萱玥那样想到这一点，我的意思是，学校里怎么可能有人染那种颜色的头发呢！” 夏源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脑子里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很模糊，但是很重要的感觉！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就像是想要抓住逃窜的兔子的后腿，夏源没打算让它窜走，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他闭上了眼睛打算让自己专注，在上下睫毛相撞的那一秒，夏源像是被电击一般从头到脚发麻，他脸上惊恐的神情让黎洋都感到不安。 “怎么了？” “是红色！出事了！出事了！”夏源跳起来，“快走！” ———————————————— “就这样，你和姚主任，以及所有参加到这场行动里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柯宇涵转了转脖子，他甚至不能抬头，雨已经称不上飘了，用砸下更为贴切，他再次把头发捋到了后方，感到神清气爽。 不光是魏生，他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也都表明了此时他们的恐惧。魏生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牙齿碰撞的声音，他再也挤不出笑容来了。 “是吗？那陈浩宇岂不是也参与进来了？” “不，证据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选择公布什么，不公布什么。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们说的话，就不算什么了。” “你！”魏生一把揪起柯宇涵的衣领，他的力气出奇的大，甚至和他精瘦的身体不成比例。 柯宇涵的脚下轻飘飘的，像是浮在了空中。 于是他的声音从上方夹杂着雨点一下下砸到魏生的耳中，“我没看过刑罚，不知道你到底会判什么罪。但是我知道成年与否，程度会有差距。哎呀，想到这，我都快忘了，前几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啊！” 冷，冷得如同冰锥刺骨，柯宇涵的“祝福”也是不带丝毫的温度。 “祝你生日快乐，还有......再见。” 跟随着魏生一拥而上的，是他身后的小弟们，黑压压一片排山倒海，皆数带着恐惧和愤怒扑向前去，有的因为。 足球场的角落，有朵白色的花，他因为太过聪明和艳丽而遭到了雨水的嫉妒，即使它的存在无伤大雅。但是猛烈的暴雨没算放过他，雨水张牙舞爪地扑向他，坠弯了腰肢，砸落了花瓣，于是一抹鲜艳的红色落了出来，随着地上的雨水一起流淌，依旧显得倔强和格格不入。 第三百零七章:你找来的 最终，柯宇涵还是倒在了瓢泼大雨中，他感到全身上下都在发酸发痛，左眼好像肿胀了起来，以至于无法准确的聚焦。 “有......有种你再起身，老子弄不死你！”魏生发着狠说道，他的半边胳膊全然没了力气，是刚刚被柯宇涵扭的。魏生很惊讶，柯宇涵居然可以让自己受伤，他像是偷学了什么功夫似的。 “我......可没打算，啊......”刚用胳膊支起半边身子的柯宇涵就再次倒在了地上，他胳膊像是断了一般使不上力气，于是他用另一手起身。 “你还起来？”红毛见势就要向前，刚踢出脚来，下一秒就仰面倒了下去，背部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还好草皮是软的，但是依旧发出了如同轮胎砸到地上的厚实响声。 是柯宇涵把他翻到在地的。 多看书总没错，捂着左腹的柯宇涵这样想到，他已经站起了身。前段时间在书店看的自由格斗的书籍（第二百三十六章），自己在家偶尔比划几下，在现在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你是找1死1了？”魏生咬着牙，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他现在唯独想要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像第一次见柯宇涵面那样，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对自己恐惧！ “知道吗？魏生，氰化钾，20克就足以在半小时以内置一个成年男性人于死地，你居然把这东西当、当做你的工具......当我知道这一点时，把你彻底摧毁的想法，就扎根在了我的脑海。” “柯宇涵，这不该是你能说出的话，这不是......”魏生头上青筋暴起，脸通红得仿佛下得是开水，“你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怪胎！你不该有朋友！特么的！你就是个不合群的怪胎！你凭什么？凭什么......” “怪胎？你是在说我，还是你自己？” “什么？” 红毛看到嘴唇发白的魏生，眼睛里满是可怖的红血丝，他一方面给人带来可怜的感觉，又同时散发着难以让人接近的阴森感，仿佛下一秒暴怒的他，会波及到自己，于是他向后退了退。 “魏生，你很孤独是吧？你向来没什么擅长的，值得人喜爱的，令人倾佩的，所以你选择堕落，在底层里，你是皇帝，但是一旦到光明的地方，你会像是条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我以前和你很像，对吧？你是这样想的吧？但你受不了我现在有朋友，有喜欢的人，接受不了这种落差的你，其实眼睛里满是嫉妒的血丝。你生气了？看来我说对了！事实上，你才是不愿接受改变的那个人，你才是怪胎！” “我cao！”魏生叫喊着朝柯宇涵扑去，他的泪水混杂在雨水中，带着可悲的愤怒，统统向柯宇涵发泄去。 柯宇涵脑海中想到的，是自己终于赢了。 魏生，我和你不一样了。我以前，是孤独行走的影子，但是现在，我有想守护的人，有被接纳的群体，有我爱和爱我的同伴了，我可以在光明里行走了。也许吧，我和你差不多，但是已经用努力做出了改变，现在和以后，我会彻底摆脱开“怪胎”的称号。 因为，我，有着因为友谊而聚集在一起的朋友！每当想到这一点，柯宇涵的心就会无比平静。 他稳稳当当地接下魏生的第一拳，脑子里闪出一句话： 他么的！敢动我的玥玥！你死定了！ 魏生第一次被其他人摔倒再地，地上的水花如同四溅的油花一般炸开，随即，他脸上狠狠挨上了柯宇涵的一拳。 身后的小弟打算蜂拥而上时，雨幕里闯出一声呐喊。 “我——靠！” 这声混沌的吼叫就如同山谷里不断回荡的回声，让人想起草原上猛然窜出的雄狮，猎食者的凶猛姿态跃然于眼前。 —————————————— “再开快点！再快点！”夏源催促着司机，此时，十分钟前还在医院的几人坐在一辆面包车上，依旧是黎洋准备的，只是时间匆忙，能够调动的车辆就这破旧的一辆，所以速度比较慢。 “夏源！你确定吗？”徐萱玥问。 “确定！我中午从楼上跑下来撞到的那对人，里面绝对是有那个帽子男，就是那个红毛的，他的发型太显眼了。很明显，他们那一对人，是要去找柯宇涵麻烦的！”夏源焦躁地搓着大腿。 “那他们去哪了，你怎么知道？”苏鑫脱下了外套，在腰上打了个结，也已经把眼镜放到了书包里，她正在松着筋骨。 黎洋从前座透过头来：“对啊，夏源，你怎么知道柯宇涵在郊区的足球场的？” “从撞到他们的时候，听到的。” 从初三开始，她好像就在没打过1架。此时很难说是兴奋，但是她的确有些许期待，她内心那颗“小太妹”的心再度躁动了起来。 “你意思......”荀苒搂住了夏源的胳膊，“等会儿，要打1架？” 夏源点点头，他拍了拍荀苒的冰凉的小手，“没事儿，你别上，看你男人怎么好好教训那些欺负憨憨的混蛋！” “你......小心点儿。”荀苒担心地说道。 “没事儿，我你还不清楚？” “没想到你还有聪明的时候呢？”苏鑫调侃道。 “当然！” “不过，似乎也就你和柯宇涵闹的最狠嘛。” 荀苒捂着嘴偷笑：“看来你还是蛮在乎柯宇涵的吗？口嫌体正直啊。” 苏鑫看出来了，男生们抱歉和表达友好的方式很特殊。有点像初中时光里，qq空间发的非主流语句，“你若动我兄弟，我必毁你天堂”这种让人长大之后看了都会羞得掘地三尺钻进去的语句。 他们不会直接口头上进行道歉，偶尔在打完球后递来的一瓶水，就足以诉说歉意。这同时也会让对方领情，相比较之下，男生之间的表达的方式更加细腻，偶尔，女生甚至理解不了，但是那的确有用。 汽车停在了足球场面前。 夏源第一个冲出门后，看到了一个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郑穆看到了夏源后，微笑着挥了挥手。 “你找来的？”夏源问。 苏鑫点点头，指指郑穆身后那一众人：“还有他们。” 第三百零八章:笑吧笑吧 模糊间，地面被雨水打起的白雾中，柯宇涵看到了狂奔过来一个人，他的白色衬衫的衣角在身后飘荡着。 等到他看清出夏源的脸庞时，夏源已经一脚1踹1到了人群里，伴随着不知是谁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后方乱作一团，水从地上炸起，与尚未停歇的雨水碰撞在一起，发出爆裂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柯宇涵咬牙切齿，明明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不让朋友们受到伤1害！这混蛋！ “夏源！”柯宇涵大喊。 下一秒，地上被柯宇涵放倒的魏生再度爬了起来，他一把按1下柯宇涵的脑袋，喉咙里发出低吼，像是一台推土机一般将他向后推，于是两人再度滚1打在一起，倒下。铺成浅水池的草地上，柯宇涵闻到了青草的芳香和自己嘴里的鲜雪味道，他感到自己的侧脸狠狠挨1上了一1拳。 然而，柯宇涵第一个想到的，是如果夏源来了，那同样的...... “呆瓜！”果不其然，熟悉的喊叫声再度传来。 靠！这个徐萱玥！她来干嘛！ 柯宇涵反手捏住了按在自己脸上的魏生的手，想起了自1由1格1斗中，用来脱离挣脱的办法。 魏生没有上当，有了防备的他并没有被柯宇涵翻倒。可是下一秒，他还是重新倒在了地下，当他倒在地上之后，后背才传来疼1痛感。 徐萱玥第一次感到踢人这么爽！ “你......你来干嘛？”柯宇涵躺在地上苦笑，但是眼睛里满是欣喜。 徐萱玥的头发被雨水打得潮湿，她的嘴唇在雨水的加持下，发着光亮，红润得如同刚洗净的樱桃。 “来救你个呆瓜啊！混蛋！单刀赴会，你很拽啊？” 柯宇涵苦笑一声，听到了地面上传来震动的声音，他朝出口看去，一队人正朝这里涌来，苏鑫、黎洋、荀苒的脸庞清晰可见。虽然后面的人，他并不认识，但是肯定不会是自己敌人就对了。 魏生眼神里充斥着绝望和不甘，眼睛布满血丝的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残酷的事实：自己彻底输了。 ——————————— “是谁？是谁？”姚主任狠拍了一下桌子，就在他吼叫的这段时间内，外面广播里的录音依旧在循环播放着。 “不知道。”刚给姚主任送资料的叶老师冷淡的说道。 “去！你去广播室！把里面的小崽子给我揪出来。” 气急败坏的姚主任满脸通红，头上本就稀疏的头发因为汗水的打湿，湿哒哒贴在额头前面，喘着粗气的他这样对叶老师这样吼道。 叶老师大幅度摇头，马尾辫从左肩甩到右肩：“不，姚主任，除非你能够把广播里播出的事实解释清楚。” “他么的！什么事实！我......我没有！”姚主任就算事情暴露，也依旧在嘴硬，他走到今天这步，是靠几十年的忍耐换来的成果。没想到居然栽在了魏生这个自家外甥手里。 “是嘛！”门被咣一声推开，王修身袭黑衣踏进，他的长款外套已经被淋透，衣角正滴滴答答向下渗水。 “你干嘛？出去！”姚主任大吼，但很明显没了底气。 王修捋起头发，叶老师咬着下嘴唇，眼睛看得笔直。 “你这样的人，竟然成了我们科中的教导主任！真是耻辱。当然，我会出去的，但是会带着你一起，顺便你好好想想狡辩的话，最好不要有逻辑上的错误，因为，你将要面对的，是人民警1察！” ———————————— 当天的医院忙得不可开交。 主治医师满头大汗地踏进一间大病房之后，将帽子摘了下来，攥在手里扇风，然而当从病人报表上看到一个名字时，他皱着眉头看向旁边。 “哎？怎么又是你啊，小姑娘。” 徐萱玥笑了笑，但是由于嘴角有块淤青，下一秒她瞬间痛苦着收回了表情，咬着牙说道：“抱歉了，医生。” “你之前来还是肚子疼，现在手怎么啦？” “告诉你哦，我刚刚拯救了全世界呢。”徐萱玥抿着嘴说道。 躺在徐萱玥旁边病床上的柯宇涵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他受得伤不算重，但是也够他吃一壶的。他之前自学的格斗技术，真的有点用处，他打算再回去看看，钻研得透彻，才能够值回买书花的钱。 医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带着笑容巡视房间里的其他病人，手伸出来：“那......你们是刚刚和她一起拯救全世界了吗？” “是的！” 苏鑫、荀苒、夏源异口同声的说道。 苏鑫打得凶猛，她在那场雨里仿佛重回了初中时光，但是不同的是，她现在应该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她只伤了肩膀和腰部，都是轻伤。 荀苒是最轻松的一个，她全程躲在夏源后面，夏源就像是块盾牌似的挡在了她的前面，虽然不是完美无缺，但荀苒只是手腕有些痛，但是她想那是她一冲动锤到一位男生脸上，自己扭到的。 唯独夏源最惨。 “看来你是最卖力的那个了？”医生笑着拍拍夏源被吊起来的左脚。 “哎呀啊啊啊！”夏源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之后，眼角泛出了泪花，他想要抬手阻止医生，但是因为手也打了石膏，所以不能乱动，脖子因为扭伤而安上了固定器，他只能用眼神进行乞求，喊道：“医生，医生，别别别！再碰断啦！啊啊啊！” “哪有那么脆的骨头，你住个一个星期院就没事儿了！” 医生将手背到后面，摇摇头走出了门。 随着门彭一声砸上的响声后，病房里，立刻陷入了沉默的氛围中。 坐在徐萱玥对面病床上的苏鑫，疯狂地给徐萱玥使眼色，很明显是让她挑起话题来，和柯宇涵交谈，解开误会。但是自己眼睛都眨酸了，徐萱玥依旧噘嘴一歪头，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那模样仿佛就在说：“不要！” 也是当然的吧。苏鑫想到，柯宇涵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不让自己的事情波及到朋友，选择了自己承担这一切。他应该想着，事情都结束了之后，再好好和大家解释这件事儿吧。 这种温柔，是柯宇涵独有的呢，苏鑫看着盯着徐萱玥侧脸看的柯宇涵，他的嘴角，满是幸福的笑容。 “憨憨！” 夏源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朝柯宇涵愤怒的喊出这一句来。 “啊？”柯宇涵下意识回道，他转头，看到了夏源嘴角逐渐显露出来的微笑，带着一股子惹人恼的得意，但是荀苒只觉得那可爱。 “呦呵，你知道我在喊你啊？憨憨！” 柯宇涵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原来你在说这个啊。” “是啊，憨憨。” “对不起了，我之前态度不好。” “没事啊！原谅你啦，憨憨！” 柯宇涵脸上的表情郁闷起来：“没必要每句都喊吧......” “不不不，还是要喊的呢憨憨！” “能不能？” “不能呢憨憨！” 荀苒最终还是第一个没憋住，放声大笑起来，仿佛是这笑声就是开锁的钥匙，打开了在场每个人开心的房门，夏源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嘴角的痛觉让他笑声显得滑稽。 苏鑫也捂住了嘴，满脸通红。 柯宇涵转过头来，发现转过头的徐萱玥半边脸上的肌肉扭曲，很明显也是在憋笑。 笑吧笑吧，我的朋友们。 笑吧笑吧，我的玥玥。 第三百零九章:老死不相往来 “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苏鑫讲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柯宇涵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甚至可以说是震惊，他将目光投向徐萱玥，而她则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刻将眼神收了回去。 “徐萱玥......意外地，很聪明啊。”柯宇涵说。 “是吧是吧，我们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呢。”荀苒附和道，她收回了放到夏源嘴里的葡萄，于是夏源便咬到了舌头，痛得直吸气。 “是啊。”苏鑫托起腮，“我听她推理的时候啊，真的好几次都认为说话的就是柯宇涵你呢。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吧，柯宇涵，有种行为现象，叫做什么什么同化......” “社会行为同化效应。” “对对对！你和玥玥啊，真的是越来越像了，你变得更加懂得人情世故，而玥玥呢，做起事情来，更加具有逻辑性。” 吃上葡萄的夏源点头表示同意，他看到柯宇涵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也饿了，便让荀苒递过去水果盘。 “不，我不想吃，我只是很惊喜，你们两个人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啊。” 荀苒顿时有些脸红，她搓着手说：“这个的话......还是要感谢苏鑫和你呢。” “我？”柯宇涵疑惑地皱起眉头。 “是啊，要不是你之前拿数学给夏源分析，他这个木头脑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原来我是弄拙成巧了啊？”柯宇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个憨憨！”夏源狠狠咬下荀苒放进自己嘴里的葡萄，“到底想干嘛？一个人，打一个足球场的人，当自己赛亚人呢！” “抱歉抱歉。”柯宇涵双手合十，“事出紧急，但是魏生的手段过于残酷，所以我还是比较害怕他再使出什么阴招来的。” “是兄弟吗？”夏源眉毛挑起。 柯宇涵一时语塞，但是他明确地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 “是就别废话！下次，有事儿，要是好事儿，就得找我们一起分享。钥匙像这次这样的坏事儿，就更得和我们说！听到没有？别一个人逞英雄！” 荀苒说：“我们是朋友啊。” 柯宇涵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点点头。 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徐萱玥的声音出现，这让众人都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平时闹腾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人们总是会认为出了什么事儿。那感觉就像是从空调房里突然走出一般让人难受。 苏鑫换了目标，朝柯宇涵打眼色。 柯宇涵点了点头，朝夏源伸手，要过了他们的果盘，随后在床上朝徐萱玥的方向移了移，微微伸过去：“那个......徐萱玥，吃水果吗？” 侧躺背对着他的徐萱玥没有做声，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 “吃，吃点吧，玥玥。”苏鑫劝说道。 “不吃。”徐萱玥的声音撞过她面前的那堵白墙，清晰得弹了回来。 至少，徐萱玥没有真的生气，柯宇涵放下了心。 “那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柯宇涵说。 徐萱玥的身子微微起伏，很明显是在深呼吸，之后传来一句：“我想吃糖。”这句话冷冷清清，如同秋天飘落在地上的枫叶。 “啊，糖！好的，那个......苏鑫，你能去买吗？” 苏鑫听到后，先是一愣，她没想到这能够牵扯到自己，随后接受到了柯宇涵眼神的她立马心领神会，嘴角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行啊行啊！”苏鑫蹦下床来，小跑到荀苒旁边：“走走走！我们去买糖！” “我们？” “是啊是啊！”苏鑫指指徐萱玥和柯宇涵。 荀苒两手一拍：“啊！对！我们去，去买糖。”荀苒拍拍夏源的手：“走走，我们去买糖。” “嗯？”夏源抬起头来，因为固定器，他脸颊两边的肉被挤成两块疙瘩，他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被吊起来的腿：“我？” “对对，我们一起。” “我走不了了啊。”夏源不懂她们嘴角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但是他知道，这肯定不代表自己会有好果子吃。 半分钟后，荀苒推，苏鑫拉，一前一后将带有轮子的夏源的床，连带着他一起，狂奔出门外，伴随着夏源的惨叫，病房的门被关上。 病房里再次回归安静，只剩下柯宇涵和徐萱玥两人。 纠结了一会儿，柯宇涵依旧想不出开场白，他近乎于无话可说。是从道歉开始，还是从感谢开始呢？简简单单的“谢谢你”和“对不起”后面，他还能够接上什么话呢？ 柯宇涵决定先坐起身来，他掀开了被子，才注意到窗外的天空已经是墨黑。 也许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吵到了徐萱玥，她也背对着柯宇涵坐起身来，黑色柔顺的头发披散在她身后，盖到了腰部朝上一点的位置。 “徐萱玥......我......”柯宇涵伸出手来，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你别说了，我们都已经绝交了嘛。” “对不起......那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我不在众人面前撇开和你的关系的话，就会闹大，不仅是魏生，就连老师都有可能注意到。那样的话，姚主任可能会找你麻烦，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那样做。” 徐萱玥猛地转过身来，她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这让柯宇涵心中一阵绞痛，虽然自己已经预测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没办法接受，自己让徐萱玥伤心的事实。 “你哭了？” “没有！”徐萱玥伸手擦去眼泪，倔强地昂起头来：“我才不会为了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死呆瓜哭！谁要为你哭啊！” 柯宇涵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是自己向来都没有掌握这方面的知识和阅历，他和别人吵架，一般都是往极端发展，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结果，从柯宇涵的嘴巴里缓缓吐出来的，也就只有三个字：“对不起。”他垂下了头，仿佛借此来加深自己的歉意。 “你除了抱歉就不能说点别的！” 徐萱玥直接从床上跳起，拳头不停地锤打着用双手防着，默不作声的柯宇涵。不疼，这拳头几乎没有力道，柯宇涵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徐萱玥对自己的担忧和关心。 “死呆瓜！臭呆瓜！你、你不是要和我绝交吗？”柯宇涵听得出来徐萱玥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中带着强烈的委屈：“那......那就绝交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我、我早知道......就不去救你啦！让你被多打一会儿啊！看、看他们能不能把你这颗......呆，呆瓜脑袋开个窍，变聪明一点啊！混蛋！” 第三百一十章:完美无缺 等到徐萱玥的胳膊全然没了力度，她的双手也就被柯宇涵慢慢攥在了手里，身子也靠进了他的怀抱里，微微抽泣着。 她的身子很软，柯宇涵犹豫着要不要抱住她，毕竟两人此时并不算是约会。 徐萱玥委屈地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死呆瓜......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在你说凶我的时候，我、真的好怕。” 听到这，柯宇涵的心里一阵绞痛，他笼起了双臂。抱着徐萱玥的感觉，就像是搂着一大团暖暖的棉花糖，甜甜的味道从她的头发上飘来，他感觉得到，徐萱玥的身子慢慢没了力气，整个前倾靠在了自己身上。 “怕什么？” “怕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不打算进行你那该死的证明了。” 柯宇涵很想说：不会的，这个关于你的难题，我会究其一生去证明。但是这话语太过狂妄，狂妄到他不觉得自己有实力去证明。 “怎么会呢，我做题目的题目，向来都是刨根问底的不是嘛。”柯宇涵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徐萱玥的头发，这样的动作让她搂得自己更紧了些，“那，你一开始误会的话，又怎么会继续相信我呢？” 徐萱玥从柯宇涵的怀抱里挣脱开，她的眼睛里水光闪闪，带着微微的怒意看着柯宇涵波澜不惊的脸庞。 “说你是个呆瓜你还不承认，你以为你掩藏得完美无缺？我和苏鑫看一眼你的左边，就清楚了啊！” “左边？” 徐萱玥露出得意的笑容，将柯宇涵的左手举起，随后他便明白了，掩藏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个重要的细节。 “这个头绳......我都戴习惯了。”柯宇涵苦笑，用手轻轻摩挲着手腕。那个黑蓝色的头绳，自己已经把它当做了如同眼镜一般的存在，不戴上并非看不清楚走不了路，但是一定会感到别扭。 “那你觉得，你这习惯是好还是坏呢？”徐萱玥瞪大双眼看他。 柯宇涵耸耸肩膀，“分情况吧。” “什么情况啊？”徐萱玥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需要的时候，这就是个好习惯。但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了，这个头绳......难道让我给另外一个女生不成？” “你敢！”徐萱玥攥起柯宇涵的衣领，但是还是得昂着头看他。 柯宇涵举起双手投降：“不敢。” 两人笑得相得益彰，如同湖面上映出的明月和天上的月船相呼应。 柯宇涵伸出手来擦去了徐萱玥挂在眼角的眼泪，她红润的嘴唇让人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这想法驱使着柯宇涵的眼睛不敢眨动。 “呆瓜。”徐萱玥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嗯？怎么了？” 徐萱玥像是纠结着什么似的搓着手，然后在床旁边的板凳上坐下，背对着柯宇涵，从床尾的书包里翻找着些什么，随后递到了柯宇涵的面前。 那是一把棕红色的木梳。 “你帮我梳梳头好不好？然后......用你手腕的头绳扎上。” —————————————— 周君兰没想到下午的学校闹成那样，还可以继续上课，不得不说心是真的大。姚主任是被两位相关人员的衣服盖着头出来的，但是他的个头和身子一下子就被同学们看出来了。 像是打了胜仗似的，班级里的同学们在上课的时候就窜到了窗口，冲着楼下大吼大叫，就差挥舞红旗了。老师们也不打算管制，仿佛是他们也把这事儿当成了喜事，偷偷欣喜着。 收到了徐萱玥那边传来住院的消息后，周君兰心急如焚，熬过了一下午的课，铃声一响就窜出了门去。 按理说，第一个出去的，向来都是洪封。 坐出租到学校，周君兰从护士那里问到了地点，便直奔三楼而去。 结果她走到三楼楼梯口，打算转向左边时，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周君兰？” 周君兰转过头来，撩开因为薄汗而粘在额头前的刘海：“啊？班长啊，天哪，你的头......” 黎洋摸了摸头上裹了厚厚一层的纱布，笑了笑：“不知道是谁从地上拾起来一块硬土，就被砸到了。” “很严重嘛？” “没事儿没事儿，其实也就是皮外伤罢了，我已经正准备拿出院手续呢。” “那就好。”周君兰将头发抚到耳后，问道：“那个，苏鑫他们呢？” “哦，他们刚刚推着夏源到我病房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吗？呐，”黎洋指向右边，“305室，你先去，我交接下手续，管家还在楼底下等我呢。” 应了一声好后，周君兰朝右边小跑去，在305室的门外站定时，便听到了里面夏源的哭喊声，她疑惑着推门进去。 “啊啊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就算要给憨憨他们制造机会，也不能把我这个重伤病号不当人看吧！” “哎呀，好啦你闭嘴，又没出事儿，来，吃个葡萄。”荀苒摸着夏源的头，将拨好的葡萄放进了夏源嘴里，抬头便看到了粘在门口的周君兰。“呀！周君兰，你来啦。” “嗯，大家还好吗？”实际上，除了躺在病床上的夏源，几人都还站着，说明问题应该都不是很大。 “除了他，”苏鑫拍拍夏源的头，“我们都挺好的。” “别摸我头啊，这不吉利！”夏源反抗，但这并没什么用。 周君兰揪着的心还没放松下来，她边用眼光巡视房间边问道：“那个，玥玥和柯宇涵呢？” “在走廊另一边呢。” “你们不在一个病房？” “不不不，”荀苒笑着凑到周君兰旁边，将她拉了过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们是特意出来的，为了给他们腾地方啊。” “腾......腾地方？” 苏鑫捂着嘴，靠在夏源的床边，一脸看戏的表情：“就是为了他们两个办一些只有两个人才能办的事情啊。” 夏源一惊，转过头来，他此时应该和周君兰一样，被其他两人圈上了。 “你是说......他们？”周君兰咬着下嘴唇，她克制着自己不把事情想歪，但是这想法不断绕乱着自己。 这里毕竟是医院，而且，再怎么说，也太早了吧。 羞目着思考之余，周君兰用余光瞟到了交换眼神的苏鑫和荀苒，随即知道了自己上了当。 “啊！你们框我！好坏啊。”周君兰笑得开怀。 夏源嘴一撇：“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哎呀，我还有点饿，丫头，再给我剥个葡萄。” “叫宝贝。” “宝贝！” “乖！” 苏鑫和周君兰在一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强行喂饱的她们开始凑在一起谈论起学校里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一章:幸运星 那是什么感觉呢？柯宇涵形容不好，他将手没入徐萱玥浓密的头发里，柔顺得如同将手泡在温水里一般，然而把手指弯曲，看着头发在指尖聚集后逃散，又有种自己是仿制者的工匠的感觉。 顺着垂线向下滑，柯宇涵想起徐萱玥牵着自己手的触感。 于是他不禁翘起了嘴角。 “你干嘛呢？没用梳子吧？”徐萱玥等得不耐烦。 “哦，好。”柯宇涵抄起梳子来，但是落到徐萱玥的头顶却又停了下来。 徐萱玥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微微侧头，“又怎么了？” 柯宇涵露出难为的表情：“那什么......我还没专门给女生梳过头，你天天的发型那么多样，你们女生梳头有什么规矩没有？” “这能有什么规矩，就是顺着纹路啊，你梳头不是这样啊？” “我一般不梳头，就用手顺着捋一捋就好。” 徐萱玥咂咂嘴：“男生就是粗糙，梳就行啦！” “哦，好。” 像是得到鼓舞似的，柯宇涵的木梳从上往下开始滑过，他从来没觉得给人梳头是一种享受，舒适感仿佛从指尖传来，随机慢慢传遍全身，大脑告诉他，这是件舒缓的事情。 徐萱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提出这个提议来的，仿佛是有人催促她这么说，印象中，能给女生梳头的男生，在女生心中的地位都非比寻常。而徐萱玥也希望柯宇涵明白这一点，他对自己来说，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温暖。 她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稍微感到委屈。柯宇涵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很清楚，但是她更希望能够和他一起分担。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守护公主的永远是骑士，无私奉献的战士最终战死沙场，而王子才会迎娶公主。 徐萱玥知道童话是理想，但是这个比喻终归是没错。公主们的做法，都是找个完美的王子，随后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它给予你最童真的梦想，过程也未曾显得多么艰辛。 故事里的时间线总是被拉得很长，和现实里大相径庭。 “呆瓜，你知道嘛，荀苒和夏源啊，打算考云海大学呢。” 柯宇涵梳头发的手顿了顿，徐萱玥拍拍他的手让他继续。 “他们一起考？” “是啊。” “挺好的，离家还蛮近的。” 像是惊讶于他会这么说，徐萱玥哎得惊讶了一声，“呆瓜，我以为你会说，从什么什么角度分析，这个学校不适合他们呢。” “如果你非要说，的确。听说云海有体育特招部，夏源可以考。可荀苒可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点，云海大学毕竟不算是顶尖。但是我想，四年的大学时光，应该抵不过她和夏源的十年情愫吧。” “但是，都说高考会影响一生的道路，如果荀苒做出了让步，难道不会影响到她以后的道路嘛？”徐萱玥很惊讶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相比较之下，她认为这么理性的自己，应该会遭以前的自己烦厌吧。 “但是，对于夏源和荀苒来说，道路上，有没有彼此才是最重要的吧。” 徐萱玥心中一颤，表情僵住了，还好柯宇涵没看到。 柯宇涵用梳子梳了几下，还会用手抚摸徐萱玥的头几下，这动作得到了徐萱玥如同小猫往前凑一般的回应。 “呆瓜，苏鑫说的还真是对。” “你说的是同化效应？” “是的，好像是我越来越向现实靠拢了，无论是处事方式还是看待问题的方式，都会理性一点去分析。你呢，反而会考虑人的思想，和他们独有的心理状态。”徐萱玥转过身来，指了指柯宇涵手上的头绳：“好了，差不多了，你帮我把头发绑起来吧，马尾辫就好。” 柯宇涵取下头绳，无奈地耸耸肩：“我连马尾辫都没自信扎得好。” “扎不好我就给你扎一个！” 柯宇涵咽了口口水：“我......我尽力。” 转过头后，徐萱玥微微垂低了头，是为了让柯宇涵更容易束起自己的头发，她感到脸边两侧的头发被收拢到了后面，于是凉气也窜进了脖颈。 “如果我弄疼你了，和我说啊。” “知道了。”徐萱玥摆摆手表示同意，“呆瓜，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以后会分别考进什么样的大学啊？” 身后的动作明显的停了下来，甚至，徐萱玥都感受不到柯宇涵呼吸的声音，仿佛身后突然没了人一般，她没敢回头。 头上继续传来收束感，但是力道大了些。 “没想过。”柯宇涵的语调平静，听不出来是带着什么情绪说出的这句话。 “但是......事实还是摆在这里的不是嘛，我的成绩，考不考得上，其实都还另说呢。也不像夏源那样，走特长生，艺术道路。你不同，你甚至可以冲刺全国最好的大学不是嘛？” “目标没那么长远，我语文还是差一些的。” “可你还是全班第一，年级前十。” 柯宇涵沉默了，他在思考，这是个再现实不过的问题。作为和徐萱玥朝夕相处的同桌，他清楚徐萱玥的实力，和自己的差距很大。刚刚自己明明在夏源和荀苒的问题上侃侃而谈，现在的沉默，像是给自己扇了个耳光。 “呆瓜？” 柯宇涵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之后，继续将徐萱玥的头发束在一起，他加快了速度，仿佛如此这般便能解决问题。 “没事儿，我可以教你的。”他微笑，即使徐萱玥看不到。 “你知道我没那么聪明的，就算我的成绩突飞猛进，也绝对不可能和你相提并论。” 柯宇涵将头绳给束起的头发扎了一圈又一圈，意外的，这任务似乎完成的不错，他叹了口气，小声道：“你是在变向地问我，你和未来，谁重要吗？” “不是。”徐萱玥摸了摸头发，满意地笑了笑后转过身来，看到了面色难看的柯宇涵，刚才的话题似乎对他来说，有些苦味干涩，但这必须继续。“我只是陈述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毕竟高考一定会如期而至。” “不在一个学校，一个城市怎么样？”柯宇涵做出了让步。 “希望如此吧。” “要不，我们填一样的学校，我这么聪明，哪一个学校都......” “不可以！”徐萱玥喝令禁止，她挺直了背，面容严肃，不带有一丝的让步，她伸出手来指向柯宇涵：“听好了呆瓜！你不允许为我故意考低一分，哪怕半分也不行，或者填不符合你的学校！那也不行！要不然！你别指望我再和你说一句话！” 呆呆愣了半晌后，柯宇涵微微点了点头。 徐萱玥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似乎有些严肃和庄重了，她转变了心态，戴上她的微笑，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 她牵起柯宇涵的手，“好啦，还有一年时间呢！说不定我内心里，也藏着一个学霸人格也说不定啊！再不济，以后我坐车去看你，你可得把你以后的城市美食都搞清楚了啊！我要去蹭吃蹭喝的。” 柯宇涵看着她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带着如何的心态。他只知道，徐萱玥的那双透着希望光芒的眼睛，一年之后，可能就会与自己相隔千里之外。 祖国好大，路途好远，有的时候，连话都不能当面说。电话里看不到对方的眼睛，话里的感情都能被电波抽走一半。 “感觉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了，幸运都会少一半呢。”柯宇涵笑着说。 “幸运？”徐萱玥眼睛一转，随机脸上透出了俏皮和机灵，“那好办，你等着啊！” 她起身再次翻起了书包，不一会儿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彩色的长方向条形纸，大约有25厘米长，颜色花花绿绿，还带着各种图案。 “看我给你叠个幸运！”说着，徐萱玥揪下一张纸，在手上打了个结，拉起来以后，便是个正五边形的模样，她将长的那边绕着五边形转圈，每次重叠起的边都不同，于是五边形越来越厚。到最后，叠到了尽头，徐萱玥捏起了五边形的角，于是这东西便变得立体起来。 徐萱玥将立起来的五角星放在手心递了过来：“来，送你！” “这是什么？” “幸运星啊。” “好无聊的叠纸游戏，小孩子才会玩吧。” “哇！送你幸运你还不要？要知道，送人幸运星，就是把自己的幸运分给他哎，我遇到你，已经够倒霉了，再送，还不知道能遇到什么人呢。” “那......如果我再问你要，你会给我吗？” 徐萱玥撅起了嘴巴，犹豫地挠挠脸颊，随后摆摆手：“好啦好啦，再多给你叠一些啊。”说完，她坐在了床上，继续撕纸。 下一张，是一张粉色的纸，上面有着各色各样的糖果图案。 而当徐萱玥将它在食指上打结时，突然肩膀上传来推搡感，随即自己的身子就倒在了床上，没等反应过来，柯宇涵就压了过来。 上次柯宇涵离得那么近，还是在摩天轮上。 “你......你干嘛？”徐萱玥没打算反抗，但是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 “玥玥同学，我可以亲你吗？” 徐萱玥想要张开嘴巴吐出惊讶，但是又害怕会不自觉说出“可以”这两个字，于是她的双唇微微轻启，却发不出声音来。不可以说她不期待，因为澎湃的心跳声音正在她胸膛敲击着。 “你没反对？”柯宇涵展开笑颜。 “可......可是，你不是......还没证明出、出来吗？”徐萱玥用颤抖激动的声音，做着最后无用的抵抗。 柯宇涵摇头：“不，我已经证明出来了。” “啊，什么时候？” “下一秒。” 徐萱玥立刻感到两片温润的唇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奇怪的是，柯宇涵什么都没有吃，但是闭上了眼睛的徐萱玥确信在柯宇涵的嘴角尝到了糖果的甜味。 第三百一十二章:负责 后悔！太冲动了！ 一脸苦涩的柯宇涵坐在床边这样想到，他紧紧捂住嘴巴，力气大到小臂上的肌肉紧绷，仿佛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会再次犯错一般。 他揪着心缓缓转头，发现徐萱玥也和自己一样，坐在床的另一半，弯着腰，不过她捂着的，是整张脸。她背对着柯宇涵，但从她通红的耳根可以看出，她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到底是好是坏，这柯宇涵就不得而知了。 自己为什么要突然亲她？ 柯宇涵此时突然忘记了，又或者压根没有道理。 他只记得，当徐萱玥和自己说起高考过后的事项时，他的心里像是灌进了眼泪，酸酸胀胀的难受。而她掏出幸运星时，那认真俏皮的模样又让自己心里一阵悸动，灌满了糖。经过这如同过山车一般的感受之后，柯宇涵只看出徐萱玥足够可爱，可爱到害怕下一秒都有可能失去她。 抱着“珍惜现在”的想法，柯宇涵实施了他的行动。 不得不说，徐萱玥的嘴唇似乎带着甜味，软软的，感觉像是在云端飘着，她鼻子里呼出的热气飘到他脸上，让刚才的柯宇涵脸颊发烫，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柯宇涵依旧能够感受到刚才徐萱玥那澎湃的心跳。一开始还算是保持着距离，但是一段时间过后，两人就是紧贴着了。 刚才要是再逗留久一点就好了...... 柯宇涵越回想，耳朵就越烫，于是他也捂住了整个脸颊，却不小心碰脏了眼镜。他吻了徐萱玥多长时间？最有时间观念的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是徐萱玥掐自己的腰，才让自己痛得松开了嘴。 完了，徐萱玥是不是在哭？柯宇涵想到这，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他再次转头，却和徐萱玥的眼神撞个正着。 “呀！你......你......”说什么？柯宇涵憋不出一句话来。 徐萱玥嘟着嘴，气鼓鼓的像个带着敌意的青蛙，脸上明显带着不悦，可是看不出哭泣的痕迹。 “为什么亲我？” “我......刚刚，有点儿冲动。” “靠！”徐萱玥小手在床上一拍一下扑了过来，把柯宇涵压到身下，头上下弹跳了几次，他的眼镜也飞到了床上的一角，“一句冲动了就想不负责？”徐萱玥眼圆瞪大，怒视着他。 “负......负责？” “不然呢？”徐萱玥霸道地按住了柯宇涵的双手，“你刚刚不是说证明出来了吗？就没下文了？” 哦对！柯宇涵突然想起来了，刚刚自己的确这么说来着，但是其实本子上的证明还没完成，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真的是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的吗？柯宇涵感到脊背发麻，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背后也伤导致的。 “有......有的。” “怎么说？”徐萱玥的手微微松了劲。 “那......你要我怎么负责呢？” 听闻这句话，徐萱玥心里顿时再度冒出一团火来：“你个呆瓜！混蛋！这事儿......哪有让女生提要求的啊！” “啊啊啊，痛痛痛。”柯宇涵转头，看到自己的手已经被捏成了紫红色。 门哐的一声被打开，荀苒带着微笑露出头来：“糖来啦.......呀！”她惊讶地捂住了嘴，但是也难掩她脸上兴奋的笑意，从她身后透出头来的苏鑫也是如此，“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回来早啦！啊哈哈哈哈！” 随后，门又彭的一声被贯上，墙的另一边传来两位女生尖锐悠长的叫声，伴随着“成啦！成啦！”的喊叫，隔壁病房有人愤怒地喊道：“谁啊？小点声！不知道这是医院呢！” ———————————————— “成啦成啦？” “成了成了！”荀苒狂点头，随后又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这才想起，刚才她只看到徐萱玥双1腿1叉1开1跪1在柯宇涵上面，以一种*上*下的姿势。这才让自己羞得窜了出来，但想想，他们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荀苒挠挠头：“呃......好像没有。” “啊？”苏鑫的心里一揪。“那你叫什么啊？” “我只看到他俩......不是，你不也看到了吗？” “我也只瞥到了一眼，没看清。” “你们看到什么了啊？”周君兰在后面问道，她的表情，似乎并不表示她带有好奇。 荀苒看了一眼在一旁立着的黎洋，偷偷凑到了周君兰的耳边，窃窃私语着，在一旁的苏鑫看到了周君兰的表情由平静转变成了惊讶。这让自己带有了一定的成就感，她也算是第一个见证这场面的人了。 “真的真的？”周君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他们到底在干嘛啊？”黎洋不解地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苏鑫说。 随后黎洋便已经大致猜到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苏鑫知道这对他来说可能稍微有些残酷，但是感情的事情就像是锁和钥匙，如果得不到双方的回应，心房便不会打开。 黎洋青着脸咳嗽了一声，走向了夏源依旧躺着的病房。 苏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带有对他的愧疚感，她是唯一一个知道黎洋对徐萱玥感觉的人。黎洋没有错，只是没被玥玥选中。 “那我们还进去吗？”荀苒拍拍苏鑫肩膀说道。 “当然不能进啦。”一旁的周君兰抢答道，“不就是糖嘛，你以为玥玥之前是真的想吃呢？快回去啦！我们等着他们就好。” 苏鑫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到了苏家睦焦急的脸庞。 “二伯！” 苏家睦胖了些，头发也没在用发胶固定，飘飘洒洒的显得自然了不少，“哎呀，芳然让我来看看你，说你怎么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小伤啦。” 苏家睦伸出手来抚摸着苏鑫嘴角的淤青，作为阅历丰富的成年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端倪。 “打架啦？” “不是打架哦，谁能欺负得了我啊！”苏鑫得意地挥挥拳头。“放心啦，没事的，要不是需要家长签字，我都不打算和老妈说的，怕她担心。” 苏家睦笑笑，他给人一种大哥哥的姿态，没有距离感。“厉害啊，你二伯我以前也不听话，但是只有被别人揍的份。” “因为我有人帮忙呀！” 苏家睦向她身后的人挥挥手，以示礼貌。随后搂过苏鑫的肩膀：“哎，告诉二伯，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两人走向走廊的另一侧。 荀苒从未看到苏鑫笑得如此开怀。 第三百一十三章:反证法 “要不.......你先下来吧？”柯宇涵尝试挣脱开来，但是无论是腰腹还是手腕他，都被徐萱玥控制得无力可使。 再看向徐萱玥，满脸通红的她，像是要把刚刚被人看到的羞怒全部都发泄到自己柯宇涵身上似的，依旧不为所动。 “你要负责......” “当然。” “你要怎么负责？” “其实......我应该是还没完成我的证明的。” “什么？那你就是想赖皮了！” “不不不，那你说......” 柯宇涵刚想再问她的看法，却害怕再次被打。就在这时，他灵光一现，在心里再次感叹数学的伟大，感激涕零起来。 “我知道了！”柯宇涵笑了起来，“反证！我可以反证！” “反正？”徐萱玥没听懂，“反正什么？” 徐萱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柯宇涵是这样想的。然而他尝试把这事情说得委婉一些：“玥......玥玥，你先起来好不好，我腰上有伤的，好痛啊。” “啊！”徐萱玥大叫一声，连忙跳了下来，“对不起，我忘了。” 柯宇涵装出痛苦的表情，脸上扭曲了起来，用手扶着腰坐正，“没事儿，你也没多重。” 听到这话的徐萱玥露出了笑颜，随后又隐藏了下去，“哎，那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反正？”她在对面的床上坐下，叠起腿来，光滑的脚上勾着拖鞋，一颠一颠的，稍显诱惑。 “反证法啊。”柯宇涵扭着腰说道。“抱歉，我之前的确是有点冲动，只是觉得你实在太可爱了，才亲的你。” 徐萱玥听闻，憋着嘴角的笑，头扭向一边：“所......所以呢？” “当然，负责是对的，我必须这样做。但是我还没完全完成我的证明，如果我直接成为你的男朋友，是完全不名正言顺的，也没道理，所以我打算换个思路。平时，我们做题目的时候，总会先假设结论成立，再进行反推，我觉得，这也可以试用于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徐萱玥停下了颠动的脚尖动作，歪着头看他：“你的意思，就是和我像男女朋友那样相处，随后再从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寻找你喜欢我的答案？” “是的。” “靠！有这方法，为什么不早说啊！”徐萱玥嘟起嘴巴，一脸不悦。 “之前......不是没发生这事儿嘛。” “呆瓜！”徐萱玥冲他吐了吐舌头，随后便把头歪向一旁。 柯宇涵看到了她尝试忍住的嘴角的笑意，之前冲动的感觉再度从心底涌上来，嘴唇仿佛有有什么柔软在贴附着游走，痒痒的。 “呆瓜。”徐萱玥的声音细微。 “啊？哦，怎么了？” 徐萱玥嘟哝了几下嘴巴，含情脉脉地看着柯宇涵：“那个，你之前是不是，好几次，都喊我玥玥来着？” “啊！”柯宇涵一拍脑袋，“那个......也是冲......” “以后也这样叫吧。” “啊？” “啊什么啊！” 徐萱玥叉着腰站起身来，俯视他：“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了吗？换个称谓怎么了，不行吗？” 呆若木鱼的表情贴在柯宇涵的脸上，他僵住了，会过意后，脸上惊喜的神情再也隐藏不住：“这么说，你同意了？” 徐萱玥小幅度点头：“所以，你要喊，也就喊我玥玥吧。” “那我呢？” “当然还是呆瓜啊，难不成，你也想让我喊你‘憨憨’？” 柯宇涵愣了愣，随即厌恶地摇摇头：“不不不，不要，夏源那个家伙，起外号起的都不顺口。” ———————————— “阿嚏！”夏源狠狠打了个喷嚏。 “冷啦？”荀苒从椅子上抽起一块毯子来，那是医院里给配备的，其实是留给黎洋的，只是大家逃窜得匆忙，没来得及带出任何自己的东西。 “还好。”夏源铺平了荀苒铺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突然觉得还有些热，但是为了不让荀苒失望，还是任由它盖在了身上。“哎，你们刚刚说，看到了徐萱玥压在柯宇涵身上是吗？” 在角落的黎洋一口水喷了出来，弯着腰疯狂咳嗽。 苏鑫一巴掌扇到夏源胸口：“不是让你别说？” “哎呀，我忘了。” 这无辜的样子却让苏鑫恨不起来，她转头看向黎洋，他满眼通红，坐在床边收拾用纸巾擦着嘴，用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 “没有没有啦，”荀苒解释道，“其实我没看清的，他俩应该是在打闹，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这是医院啊。” 这时，门被打开来，周君兰一脸烦躁地走进，她刚刚从卫生间回来。 “怎么了，周君兰，一脸不高兴的。”苏鑫问。 这个问题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洪封从未被周君兰关上的房门内走进，手上拎了一堆吃的，甚至还带有一个果篮。 “wc！你们都在啊？”洪封不小心爆了脏1话，这招来了周君兰厌恶的眼神，于是他微微点头道歉。 “我都说了，我不是来看病的，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啊？” “我不知道啊，买都买了，你就拿着吧。” 周君兰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能和大家一起吃吗？毕竟好像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呢。” “可以可以啊！” 说着，洪封开始拆开他带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零食，薯片饼干，饮料也没少。几人就在夏源的床旁边凑成一圈，吃了起来。在这期间，几人七嘴八舌地给洪封把大致的事情经过好好讲述了一遍。 “源哥，你不吃啊？”洪封给周君兰递过去一袋饼干说道。 “不了，刚才被苒苒喂饱了。” “哎哟——”苏鑫一脸姨母笑，“丫头都不叫了呢，改叫苒苒啦。” 荀苒忸怩着转过身子，白了苏鑫一眼，她没有对夏源这样称呼自己而拒绝，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荀苒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接受。 “苏鑫啊......”一直默不作声的黎洋开了口，仿佛有些突兀，他发言之后，周围没有一个人敢插话和打断他。“你们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 苏鑫差点被刚刚放进嘴里的樱桃卡到嗓子，她以为这话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黎洋并不打算这样做。 “其实真的没什么的，我们回头再问问他们就是了。” “问......他们也不会说的吧。” “那你想干嘛？” “我想去看看。” 第三百一十四章:区间 他想要干嘛？什么叫做想去看看？苏鑫害怕极了黎洋的这个发言，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慌乱。 屋内沉默了几秒钟，如同空气化为了液体一般让人呼吸不顺畅。 后面苏鑫就明白了，她看到黎洋的嘴角抽搐，仿佛要硬生生挤出个微笑来，她就知道了黎洋只是在开玩笑。他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试试看有没有人同意他这么做，也许是为了勾起大家的好奇心。 虽然苏鑫不知道黎洋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提出这个想法的，但是苏鑫只知道，他去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对他还是另一间房里的两人。 黎洋挂着僵硬的微笑，就要举起手来。 苏鑫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好啊好啊！”荀苒大叫，这让苏鑫心里一沉。 这清爽的同意声很明显出乎黎洋意料之外，他都打算说自己开玩笑的了。但是如此，他选择了将错就错。 “呃......真的好吗？” “是啊！人家的隐私，我们不好去看的。”苏鑫急忙打着圆场，这遭来了黎洋不耐烦的眼神，苏鑫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 “这有什么不好的！”和荀苒一样没搞清楚状况的夏源附和道。“憨憨说好了欠我们的，再说了，我们可是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啊！” 洪封起立：“是啊是啊！” 苏鑫抄起枕头扔过去：“你才刚来，知道什么呀就起哄？” “好玩嘛！” “那我去！”黎洋兴奋地跳起来。 苏鑫张开手，站起来大吼：“哎哎哎！你们听我说啊！”这一声就如同法庭上的法官一般有威严，压下所有想要“起义”的声音。 见大家没了动静，僵在原地，苏鑫也懵了，她只是不想让黎洋去破坏两人的重要时刻，但是其实到底要怎么说，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洪封说。 苏鑫挠挠头，开始编造：“呃......那个，首先啊，你们看，那个......啊！黎洋是我们的班长对不对！这事儿，怎么能让他去呢，不是有伤风化嘛？还有.....还，啊！对！他就算看到！就算看到了，我们不也是只能听个痛快吗？又不能亲眼看到，不还是没什么意思不是嘛？” 这番话一出，大家似乎真的有在重新考虑，都没了声。 这样都能圆过去？苏鑫在心里暗叹自己天才！ “这个......”荀苒皱起眉头，一脸为难。 “是吧是吧！所有还是算......” “好办啊！”洪封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我去，然后偷偷在门口用手机给你们现场直播怎么样？” 靠！苏鑫牙齿被咬得咔擦响，这家伙怎么这时候脑子转得那么快！ 在众人的一片支持声下，洪封如同上战场的壮士一般勒紧了裤腰带，这让在一旁的周君兰忍俊不禁。没等苏鑫再想出借口来，他便冲出了门去，踏出病房前，还朝众人眨眨眼。 “我说啊，你们怎么都起哄啊！”苏鑫撅起嘴来怪罪道。 “这有什么呀！”夏源不解地皱起带着伤口的眉头，“倒是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没以前的八卦劲头了嘛。” “我哪有八卦！” “有的。”荀苒附和。 “哇！苒苒你！” 这时，门再次被打开，洪封的脑袋探出来：“那个......他们在哪个病房？” ———————————— 肚子咕咕叫起来，徐萱玥不好意思地捂住了。 也是，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午饭狼吞虎咽了一堆吃的，然而吃的快，消化的也快，她只觉得肠子打结。 “呆瓜。” “嗯？”柯宇涵抬起头来，他刚刚正回着郭茹彤的消息。 “你饿吗？” “有点吧，毕竟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徐萱玥一惊，想到了他一天的经历，的确是没半点时间往嘴巴里塞点东西，恐怕一整天触碰到他嘴唇的，就只有自己了。 想到这，她又有些害羞。 “我妈快到了，带了不少吃的，再等会儿吧。” “哦？阿姨要来吗？”徐萱玥有些慌乱地换了个坐姿，不自觉有些紧张。 “她刚从家里出来，对了，你家里人呢？不联系一下吗？” 这话像是在徐萱玥脑袋里敲了警钟，自己似乎还没联系家里人，但是现在已经快到晚上八点钟了，这个时间点还不回家，老妈早该给自己来电话了，可是为什么...... 徐萱玥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急忙窜到床尾，抄起柯宇涵身后的书包翻找起来，然而却一无所获。 “怎么了？”柯宇涵关心地问。 “我手机好像放在学校，没带过来！”徐萱玥绝望地放下书包，忘记带手机这种事情，她曾经笃定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对她来说，手机就相当于自己的第二个心脏，除非自己咽气，不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 “你居然还有没带手机的时候？”柯宇涵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我也很震惊。”她无奈地摇摇头，朝柯宇涵伸出了手：“手机借我，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哦。” 徐萱玥接过柯宇涵的手机后，输入了刘雨华的电话号码，拨打了过去，然而她过了一段时间，眉毛越挑越高，不可思议地看向柯宇涵。 “你没交话费啊？” “啊？哦——”柯宇涵听闻，脖子高高昂起，“好像是吼......” “那你刚才是怎么接到阿姨的电话的呢？” “她打给我的，应该在打不出去但接得到电话的区间里。” “是忘记交了？” 柯宇涵听闻，眼神躲避开来，扶了扶眼镜：“对。” “不是吧......”徐萱玥瘫坐在床上，“我说怎么我老妈还没给我来一个电话呢，恐怕她急得要冒烟了呀！那几个家伙！买个糖，买到哪里去了啊！混蛋！” “没事，医院前台是有电话的，你去那里打吧。” “好。”说着，徐萱玥就要蹦下床。 她突然听到门口一声咔哒声，好像是谁碰到了门。 “玥玥！” 徐萱玥猛地回头，看到了满脸笑容的柯宇涵。 “没事儿，我就喊一喊你，看看顺不顺口。那个......你先等一下好不好。”柯宇涵站起身来，牵起徐萱玥的手，慢慢把她拉到了床边坐下。 “干......干嘛啊？”徐萱玥难掩嘴角的笑意，牵手的动作已经如此自然，这让她感到欣喜。 柯宇涵用大拇指微微摩挲着徐萱玥细腻的手背，那触感让他想到了光滑的瓷器。 “玥玥，我想在别人进来之前，再亲你一下。” 第三百一十五章:毫无预兆 黎洋一口水喷出来，甚至有些还窜进了鼻孔里，他倒在床上，止不住的用咳嗽来表示自己的惊讶。 “不是......什么叫‘再！亲一次’啊？”夏源看着手机屏幕，皱着眉头发出了这般感叹。 “嘘——”荀苒让他不要说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和洪封视频的夏源的手机，眼神锐利如钩。 此时洪封正在徐萱玥和柯宇涵的门外，用手机透过门缝拍摄着屋内的情况。而实时的状况就转达到了其他人的面前，刚才徐萱玥说要去医院前台打电话的时候，洪封吓得拔腿就跑，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但是被发现绝对不是件好事儿，听到柯宇涵叫住了她，洪封才继续了“任务”。 画面里，柯宇涵正牵着徐萱玥的手，两人面对面侧坐在床边，深情对视。 视频的另一边，苏鑫也正左手紧攥荀苒，右手强握周君兰。相比较之下，夏源感到苏鑫脸上奇异的笑容更加诡异。 “我说苏鑫......”夏源小声说，“你不是不同意这行为嘛。” “我错了......”苏鑫满眼都是羡慕的光芒，满脸沉醉的她似乎把自己代入了情景里，“这个场面，如果我没看到，肯！定！会遗憾一辈子的啊啊啊啊！”她牵着其他两人的手在空中无规律地舞动着。 “啊啊！看啊看啊！”周君兰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水汪汪的。 —————————————— 柯宇涵的话扑面而来，像是蒸腾的热气，让徐萱玥瞬间脸庞滚烫。仿佛她的每个毛孔都闭合了，除了发烧到39度，她没经历过这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跳动着兴奋的感觉。 “什......什么？” “我说......”柯宇涵用双手把徐萱玥的手握住，举到自己的胸前，“我可不可以，再好好的，亲你一次。” 为什么这感觉比之前要强烈呢？如果说柯宇涵半小时前对自己是“突然袭击”的话，那么这次的话语，就是给了自己一个正式的预告。这就像是死神告诉你，何年何月何日，死亡会如期而至一般。 闪电战，往往“死”得痛快点！而徐萱玥是个急性子。 “你怎么了？”柯宇涵抬起手来，手背贴到了徐萱玥通红的脸颊上，滚烫。 “啊！”徐萱玥像是受到点击一般向后缩起身子。 “你不会发烧了吧？” “没......没有没有，我没有。” “那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下午下雨，你淋感冒了？”柯宇涵又朝徐萱玥的方向凑了凑，两人的身子紧挨着。 “不是不......你！你！我......”徐萱玥！她朝自己喊道，快说话啊！说话啊！你什么时候结巴了混蛋！怎么能让这个呆瓜掌握主动权？“你......那，为什么啊？你还要......怎么还要啊！刚才还没满足吗？” 柯宇涵摇摇头：“没有，刚才有些囫囵吞枣的意味在里面，我其实没太感受得仔细的。” “那你说要就要，我不要面子的啊！”用手遮住面庞的徐萱玥的声音细微。 “所以我才征求你意见的。按理说，虽然还在证明中，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情侣了，这是属于男朋友的一个无伤大雅的请求，这也会给我的证明增加记录的数据。” 徐萱玥从圈起来的胳膊中间透出头来，两个眼睛闪着光，有点像是夜光下湖面浮现的皎月。 “那......刚才那吻算什么了？” “刚才？”柯宇涵将目光移开，思索了一会儿，咬住了下嘴唇，“算......我们成为情侣的......介质吧。” “再亲......” “可以吗？” ———————————— “可以可以可以！啊啊！太可以啦！”苏鑫抱着身旁的周君兰大叫，眼睛却没离开屏幕半秒，甚至眼皮像是被沾上了一般，上下睫毛并没有碰撞过一次，她旁边的荀苒也拥过来，同样大叫。 夏源感到等会得去耳科看一看，无奈自己现在在床上动弹不得，要不然一定离这帮女生远远的。 转而看向黎洋，他在自己的病床左边，脸色发青，眼神飘忽着。 夏源有些奇怪，就算他不会如同女生一般尖叫，但也不至于露出这样的失望的表情，又或者，失望程度不够深。 “黎洋。” 没有回应...... “喂！”夏源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啊？哦，没事儿，我......看的有些出迷了。” “迷了？”夏源不解，“你的意思是说，没想到柯宇涵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是吗？” 黎洋僵硬地点点头。 “我也没想到。”夏源露出牙齿笑起来，“但是毕竟和徐萱玥相处久了，他现在越来越雷厉风行，想一出是一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了。就像是这次的事情，他也是瞒着我们所有人，承担全部的不是吗？这憨憨......” “理性里带着温柔......是这样嘛......”黎洋垂眸喃喃自语。 夏源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说不清楚到底哪儿不对劲。 “啊啊啊！玥玥点头啦！她点头啦！”荀苒大叫，一只手猛摇着夏源的胸膛，触碰到了一块看不见的淤青，痛得他大叫。 ———————————— “你同意了啊。”柯宇涵笑了起来。 “那......你快点，我，还要打电话！”徐萱玥说着，把遮挡的手放了下去，从始至终，她都不敢把目光放在柯宇涵的眼睛上，怕自己会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自己要怎么做？闭上眼睛嘛？ 在对自己提出这个疑问后，徐萱玥眼前就已经黑了下来（自己闭眼）。 澎湃的心跳声敲打着她的耳膜，她再听不见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但是也因此，其他感觉变得十分敏感。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柯宇涵的鼻息喷到自己的脸上，以此来判断他的距离。 随之，她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 柯宇涵温柔如微风的声音躲进徐萱玥的耳朵里说情话，挠着她的痒。 很近，很近了！ 熟悉的感觉，就要再次传来了，徐萱玥向自己发誓，一定要记住这次的感觉，留着以后做美梦用。 ————————————— 夏源害怕急了，也没心思再看向屏幕。 因为此刻自己的小腿和右臂，正被荀苒和苏鑫的双手分别握着，他清楚，按照之前的发展，这两人会在视频里他们kiss的一瞬间，让自己尖叫盖过天上的滚滚的雷声。 为什么女生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抓点东西呢！ 他绷紧了力气，让痛苦减轻些。 然而“处决”并没有传来，夏源奇怪地从眯成缝的视线里偷1窥，苏鑫和荀苒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捂住嘴巴，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转而看向手机屏幕，镜头不再对向柯宇涵两人，而是一位中年人的脸庞，是从下往上的视角，显得有些肥肿，而他的旁边，还有两位女人，算不上年轻，但是应该都是夏源自己父母辈的年龄。 男人的嘴形，仿佛再说：你他么干嘛呢？ “啊啊啊！”苏鑫大叫得毫无预兆。 视频里的画面开始滚动，夏源意识到，是手机被打翻了。 “天呐......”苏鑫的声音颤动，她迎向众人疑惑的目光：“是玥玥的爸妈！” 第三百一十六章:好消息 门边上传来响声，吱吱呀呀的应该是被打开了。 柯宇涵没有听到，他继续闭着眼睛向前凑，顺带搂紧了徐萱玥的腰。她感到自己的嘴唇的确挨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似乎有些粗糙。但无论怎样，柯宇涵都确信那不是徐萱玥的嘴唇。 他好奇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徐萱玥脸上僵硬的表情，视线投向自己的身后。而在自己嘴唇上的，是她的手背。 “老......老爸？”她的喉咙里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老爸？”柯宇涵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然后便是脊背一凉，如同整桶冰水从头灌到脚，他感到脸上的的血色瞬间被抽走，毛孔扩张。 后方传来一声吼叫。 快回头！但是柯宇涵知道已经晚了。 在视线快要完全移向身后时，他整个人就被揪了起来。柯宇涵知道自己虽然瘦，但是也应该有着60公斤左右，但是他现在双脚离地的感觉使得他轻飘飘的，接着自己就对上了徐墨文愤怒到扭曲的面部。 “哎呀！孩他爸！别！”一声凄厉的喊叫。 刘雨华从后面门口进来，身后是郭茹彤，两人都带着饭盒，如果从门缝里往外看，会看到洪封躺在地下，捂着脸痛苦地打滚。 “爸！”徐萱玥跳起来。 “是你？”徐墨文浓厚的眉毛皱起，抡圆的手也停了下来。 柯宇涵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很明显自己和徐萱玥刚才的姿势是被几人看到了，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他接下来要干嘛。如果用漫画来表示的话，柯宇涵的额头上一定满是汗珠，但是这是现实，就算是冷汗也被徐墨文如同鬼神一般的脸庞吓得不敢出来了。 “叔......叔叔好。”柯宇涵笑着，眼神移到身后的郭茹彤身上时，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好个屁！你特么干嘛呢？” “哎！死鬼！”刘雨华一巴掌拍到徐墨文的后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孩子在，你好好说话！把小涵放下来先！” “你没看到他刚刚......” “是啊！”徐萱玥叉腰昂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了徐墨文面前：“我自愿的！怎么啦嘛！” 郭茹彤在一旁，衬着墙壁颜色的脸庞发白，立着没敢说话，因为她并不清楚情况。虽然在郭茹彤的印象里，儿子向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但是如果柯宇涵真的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的话，就算是她，也要赏他两巴掌了。 “放下来！”刘雨华再度呵斥道。 柯宇涵能够听到徐墨文的牙齿咬得咔擦响的声音，他一定是强忍着怒意才松开了手，落地的感觉从未让柯宇涵感到如此的踏实。 门外的走廊由远倒近，传来一阵喧闹声，像是一堆酒店人员推着拉货车。 “啊啊啊，慢点啊！” “洪封！起来！” 门口风风火火一堆人鱼贯而入，苏鑫是第一个进来的，视察了一圈病房后，长松了一口气。 “叔叔阿姨好。”苏鑫笑着打招呼，随后朝门外挥手：“快进来。” 夏源在躺在床上惊魂未定，推着他狂奔过来的荀苒一脸兴奋。夏源打定了主意，以后绝对不可以让荀苒碰车，就算是自行车也不行。 ———————————— 房间里大致分为三个集团。 徐墨文单独和徐萱玥坐在一起，作为父亲的，依旧没法掩饰脸上的惊讶感。 而郭茹彤坐在了站着的柯宇涵对面，正扶着头，一脸愁容。 而剩下的其他人，围着刘雨华，前前后后的开始解释，七嘴八舌，热火朝天。为什么他们会受伤啊；为什么洪封会蹲在门口偷拍；为什么柯宇涵和徐萱玥会做出刚才的动作出来，这些问题正在一个个得到解答。 相比较之下，刘雨华算是开明的。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刘雨华之前查看女儿手机时，这个情况她就大致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知道，而她这个作为母亲的反而是被隐瞒的那个，想来想去，她只能生自己的气，上了高中之后，她和徐萱玥的交流愈减愈少。导致了她心里话都不敢和自己说。 刘雨华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理状态，之前为这事儿偷看徐萱玥的手机，和女儿吵得天翻地覆。然而等到真正事情败露的这一天，她心里反而很坦然的接受了。毕竟算是过来人，她和徐墨文也是高中认识并且相爱的。所以吵架吵的永远都是过程，而非争论出结果。 但是，从某方面来说这不算是件坏事儿。 刘雨华偷偷朝女儿的方向投去视线，她正手舞足蹈地和徐墨文解释着，然而她脸上的平静让刘雨华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自己，和别人诉说这段往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幸福沉溺的表情呢？ 但是想到另一方面，刘雨华开始心痛起来。她决定了，就算不能改变事实，也不要自己去当宣布今天带来的消息的罪人。 ———————————— “是这样？”郭茹彤向柯宇涵投去疑惑的眼神，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柯宇涵捏着手背的肉，郭茹彤知道这是他极度紧张时，会产生的动作。 郭茹彤变换了一个姿势，将叠在一起的腿放了下来，这样显得放松一些，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你......你喜欢玥玥？” “还......还在证明中。” 郭茹彤点点头，嘴角翘起：“那就是喜欢了。” 柯宇涵心里一揪，但也没反对。 “挺好的，这是你的自由，你妈妈我呀，有着再失败不过的一段婚姻，没资格对你的感情问题说三道四。事实上，你没有重蹈你老爸的覆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只是......”郭茹彤再次皱起眉头。 “怎么了？” 郭茹彤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吸入了压力，她肩膀沉了下去：“小宇啊......你还小，玥玥也还小，有很多事情，不是互相的喜欢就能度过的，勇气、毅力、爱恋这些品质，是两个人搭建感情的桥梁，但是如何才能做到百分百的准确，我活了半辈子了，都还没摸索出来。” “我不太懂。” 抬起头来的郭茹彤眼睛里竟透出了些许心疼：“不懂也好，玥玥是个好姑娘，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比什么都重要。就是......”她抬起头来，看向左边依旧面容紧锁的徐墨文，“不知道那边的态度了。” ———————————— “我说完......说完了。” 徐萱玥看了一眼时间，从头到尾叙述，她只用了十分钟，应该是自己逻辑最清楚，语速最快的时候了。她很想往喉咙里灌上几瓶水，但是还没得到老爸反应，她不敢乱动。 此时的徐墨文，正把头埋下去，双肘撑着膝盖，头和胸平齐，嘴唇微张着颤抖，似乎在喃喃低语些什么。 徐萱玥凑近，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猪拱白菜了......猪拱白菜了......怎么这么快这么快......” “哎呀，老爸！”徐萱玥狠劲用身子撞他，却因为块头不够大而感到自己仿佛怼上了一堵墙。 “哦，我......我听到了。” “那你去给呆......柯宇涵道个歉。” 徐墨文听闻，眼睛圆瞪：“我说玥玥啊，我可是你老爸啊！” “是老爸你也犯错了呀。” “我哪错了？” “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他啊。” “那我也没打啊。” “我和老妈不拦着你，你不就下手了？” “打了也是他活该！”徐墨文龇牙咧嘴，一脸凶相，“你们才多大啊，就谈恋爱了？影响不影响学习？” “柯宇涵成绩全班第一的。” “他带坏你怎么办？” “高一高二，他都是班里的三好学生，品学兼优，有目共睹。再说了，他是郭姨的儿子，你认为呢？” “那......他，哎呀，不行！”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徐墨文难为起来，一部分是实在接受不了在眼里还是个小孩子的女儿已经快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他现在看柯宇涵，就只想用这么形容他：“斯文败类”的东西，好好的不学习，勾搭我女儿你个王八蛋！ 还有一部分，是接下来要和徐萱玥说的事情。 徐墨文感到自己开不了口，他抬起头来，朝刘雨华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很明显她并不打算承担这个自己第一个带来的消息。 “你还有什么要求，我觉得他都能满足你。”徐萱玥骄傲地撅起嘴来，一副炫耀的样子看向自己的老爸。 这让徐墨文气不打一处来，给他说出这个消息坚定了些许决心。 “那个......玥玥，你跟我来。”说着，徐墨文起身，走向门外。 他没给徐萱玥拒绝的机会，让徐萱玥有些懵，但是无论怎么看，老爸都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徐萱玥握着拳头，高兴地迈向门外。出门前，她看到围在老妈旁边的朋友们都在给自己加油。 走廊上已经变得昏暗，医院仿佛为了省钱而使用了低瓦数的灯泡，这亮度恐怕连飞蛾都吸引不过来。而徐墨文宽广的身影正在朝走廊左边的尽头走着，那里出去后，有个露天的阳台。 徐萱玥跟了过去。 今晚的月光照亮了徐墨文靠在栏杆上的背影，隐隐的似乎有烟雾缭绕在他身旁，仔细一看，是徐墨文点上了一支烟。 “老爸，你又抽烟！” “乖女儿，你怎么和你老妈一样啊，总是喜欢管着我，就让我抽一支吧，一支，就一支。” 徐萱玥哼一声，撅着嘴别过头去，看向夜空。 今夜是个少云的好天气，但是星星依旧显不出几颗来，零零散散地点缀着墨黑的夜空，微弱的发着光亮，唯独用力用眼睛去寻找，才能观察到它拼劲全力反射的光芒。就算如此，也只不过是给月亮做着陪衬。 “好漂亮。”徐萱玥把胳膊搭在栏杆上，懒散地弯着身子。因为依旧穿着病号服和医院里的拖鞋，她的脚后跟都露在外面，传来的习习凉风，让她感受到了凉意，缩了缩身子。 随后，她的身子就被披上了外套。 “别感冒了。”徐墨文收回了手，从嘴角依依不舍地吐出最后一口烟，盯着它在空中飘散着，直到消散。 “喊我出来干嘛？” “玥玥啊，你知道的吧，我和你老妈，也是高中认识的。” “知道啊，所有你才更没有资格说我不能这个时候谈恋爱不是吗？” “你喜欢那小子？” “喜欢啊。”脱口而出后，徐萱玥才发现自己说得如此肯定，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至少在其他人面前，她没这样过。 “不错，算他有福气。”徐墨文咯咯笑起来，独特的烟嗓让他的笑声都带有着一定的磁性，他渐渐地收回了笑声。“玥玥啊，我和你说个好消息好不好？” “好消息？什么？” 徐墨文挠挠头：“其实......这消息好不好，得看你从什么角度考虑。” 一份不安的涟漪在徐萱玥的心里荡漾开来，她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得勉强。“什么......什么消息？” 清了清嗓子，徐墨文放低了身子，盯着徐萱玥的眼睛，满是宠爱和温柔。 “那事儿成了。” “哪......哪件事儿？” “你的户口的事儿，转学的事儿，成了！下学期，也就是暑假，老爸就把咱全家接到浅镇（地名）去，我们以后，在那儿生活。” 第三百一十七章:残酷的事实 见到女儿的脸庞整个僵住，像是被冻住的蜡像，徐墨文就知道，她并不能接受这是个好消息。但“好”是相对的，至少徐墨文认为，徐萱玥去到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将会为她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老爸。” “嗯？” “我......能不能，在云海把......把高中读完？” “小糊涂蛋！”徐墨文轻轻在徐萱玥的头顶敲了敲，“就是为了你的高考，才把你送到浅镇啊！云海没什么好大学，地方也偏，在个四线小城市高考难得很呢！你这成绩，怕是连二本考不上，那以后怎么办？” 月光下，徐萱玥的脸被照得惨白，一如雪地覆盖上她的脸庞。徐墨文莫名的有些心疼，但是他依旧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 “我可以好好学。” “我还不知道你？这句话我也听了上百遍了，你也说了上百遍了，次次都是在开玩笑。” 徐萱玥嘴角抽搐，移开了目光。 徐墨文皱起眉头，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太清楚女儿现在心里所想的了，割舍一段感情，重新到别处生活，甚至再也不回来，这的确很残酷。然而这残酷的事实教会了自己一个道理，人不可以没有远见。 他不是不喜欢柯宇涵这小子，成绩好人温柔，和徐萱玥平时的聊天中，他都可以感受得到，这个小子真正吸引到了女儿。 但是现实中，中国向来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柯宇涵的家庭条件一般，甚至属于中下等。不能说柯宇涵这小子将来没有出息，可是这都是未知数，年轻人的恋爱总是把喜欢挂在嘴巴，靠着新鲜感度日。可是一旦感情如同洗褪色的衣服一般淡了下去，就必须面对现实。 “柯宇涵......”徐萱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可以教我的，我好好学，一年时间，我可以赶得上来的，我一定可以的！” “那他就不用学习了吗？” “我们一起学啊！” “这样不自私？” 徐墨文抛下这么一句，就如同黏住了徐萱玥的嘴巴，她没敢再张口。 “玥玥啊......”徐墨文将手搭在徐萱玥的肩膀，触感是冰凉，这让他有些担心，“你和柯宇涵的学习成绩，不在一个层次，你让他每天抽出时间来辅导你他学过并且的内容，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时间？” “可是......”徐萱玥伸出手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墨文的有力地手拦下了，他的眼神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宝贝啊，你先听我说，好嘛。我们这样想，就算你去浅镇，我给你请最好的辅导老师！上最好的补习班！加上地域优势！你还是没考上大学，这遗憾的结果也和柯宇涵他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耽误他，他不影响你。你没考上，还有着家里的资源，但是他不行啊......” 徐墨文感到女儿的肩膀微微颤动，这说明她真的考虑到了这一点，很明显她之前是考虑过这一点的，只是一直在逃避。 话题继续，探究现实到底。 “他家里的状况，你该了解到的。高考是改变一个人人生轨迹的十分重要的方式之一，你之前和我说过，那小子对你很好，很耐心，我相信他。可这也就说明了，他为了和你不分开，会在高三最重要时刻，抽出空来辅导你，同时就是在扼杀他的时间，也就是在磨灭他的未来，如果真的因为你，他的成绩下降，没办法发挥最好的实力，你要怎么负责和补偿？” 低沉着头的徐萱玥一语不发，她身子看起来很沉重。 “你......考虑考虑吧。”撂下这句后，徐墨文拍拍女儿的肩膀，走出了阳台，他决心再找一处，多抽几根烟，吐出惆怅！ 一摸口袋，烟没了。 他么的！徐墨文心里大骂，下了楼梯，朝烟酒小店走去，买瓶酒消愁的想法也就扎根在了他脑海。 阳台上，月光照在一位瘦小的女孩身躯上。她第一次感受到，冰凉的月光也是带着重量的，沉甸甸的，压弯了自己脆弱的腰。 自己自私吗？徐萱玥想到。是的吧，自己是自私的吧，因为自己的狂妄，随心所欲，不计后果去行动，已经很多回了。 从和柯宇涵成为朋友开始时，就是这样的，总是随意地下各种赌注，各种夸下海口，在做之前从未想过后果如何。现在是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她却什么真正的点子都想不出来。 徐萱玥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周围的人也是这样夸赞她的，是大家都错了吗？如果不是，那就是这个问题太难了，难到自己解决不了，毫无头绪。并不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外面越来越凉了，但是徐萱玥却移不动步子。她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慢慢掠过，伸手擦拭才发现自己流了泪。 是风吹的吧。 一定是的。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柯宇涵和自己刚刚成为情侣，她正打算为他们的未来规划许多东西，甚至都在考虑着孩子的名字。那的确很遥远，但也很认真。 如果自己离开云海，去到浅镇，两人分隔两地。徐萱玥再清楚不过异地恋的过程有多艰辛，就算是自己，也没有信心。 李梦瑶尝试过瞒着自己她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情，但是还是被徐萱玥发现了，他们就是因为异地恋而分开的，就算是李梦瑶也没想到，她喝醉一次，就全盘托出了。 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例子，也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由不得自己不信。 如果自己不去浅镇，留在云海，的确，自己对柯宇涵来说是个负担，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其他方面。她从来没对学习太过上心，如果柯宇涵抽出时间来教自己，自己也不可能提高到他的水平。 青春的尽头，满满的都是选择。 考虑考虑吗？但这两个选项似乎都是死路呢。 站了这么久，徐萱玥最终还是没抵抗得过窗外的凉风，她裹了裹老爸给自己披上的外套，沉着头从阳台走进走廊。 然而刚踏进门，他就感受到了旁边炽热的目光。 “你还好吗？”黎洋环抱着双臂，靠着墙说道。 徐萱玥心里一惊，她看向黎洋身后，他在一间无人的病房门口。这间病房和阳台是垂直树立的，而阳台右边紧挨着的那扇窗户应该就是这间病房的窗户，如果黎洋刚刚从里面出来，这也就说明了...... “你听到了？” 黎洋点点头，他似乎并不把偷听这事儿当做耻辱。 “你怎么想的？” 徐萱玥撩起头发，嘴唇有些发白：“不知道，我还没主意......” “你应该走。” “什么？” 黎洋努了努嘴巴，立正后又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去浅镇，云海是个小地方，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你不可以被柯宇涵束缚住。” 第三百一十八章:回来啦 徐萱玥注意到黎洋甚至都没有加上个“我认为”，他仿佛笃定了一般，陈述出一种不可否定的选择，霸道得令人反感。 瞬间，这张帅气的脸庞让徐萱玥感到厌烦。 “我自己会分辨的。”徐萱玥没好气的说道。 “你真的会吗？”黎洋皱起眉头，一副关心的模样，“如果说暑假你就要离开的话，剩下给你考虑的时间就不多了，离放假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你还打算怎么拖沓？” “我说了我会考虑的！”徐萱玥瞪大布了血丝的眼睛，将愤怒准确无误地传达了出来。 对上视线的黎洋眼里却是平静，他是个旁观者，但徐萱玥并不觉得他看得就一定是清晰无比，就算他清楚，也没资格阻止自己做出错的选择。 在知晓结局的情况下，做出对的选择是理性，做出错的选择是勇气。 黎洋摊开手：“好的，我只是在给你提醒。病房里正在用餐，你晚上还没吃东西，吃一点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便走向了走廊尽头，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平复好了心情，徐萱玥迈向病房，脚步走些沉重。推开门看到的，大家正围在桌子前摆放着餐具，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互相指挥着，摆摆桌子和板凳。由于菜太多，他们不得不分别放在两个桌子上。于是自己和柯宇涵的病床都被围了起来，用目光巡视着，徐萱玥并没有找到柯宇涵的身影。 “回来啦？” 肩膀上突然传来热量，徐萱玥回头，发现肩膀上放着一袋盒饭，米饭带着香气的味道传来。 袋子后面，是柯宇涵那百看不厌的脸庞。 “饿了吗？”他问道，“肯定饿了吧，都一下午没吃饭了，我妈菜带够了，就是米饭有些紧缺，我去买了点儿。” “你才是啊......”徐萱玥像位贤惠的妻子一样理了理柯宇涵的衣领，“从中午到现在，你怕是连水都没喝几口。” “还好，走吧。” “嗯。” 这顿饭，大家吃得又饱又好，大家都止不住夸赞郭茹彤的手艺好。荀苒夹了许多菜，到夏源旁边和他一起吃，实际上，也都是荀苒在喂他。苏鑫热情地和两位大人聊家常，竟然把郭茹彤和刘雨华逗得哈哈大笑，甜甜的眼泪滴到饭里汤里，他们也还不嫌弃地吃了下去。周君兰和洪封在推搡间，接受着桌子上其他人的奇异眼神，他们皆数捂着嘴偷笑。 谁都没有再聊之前的事儿，也算是一种温情地默认。 大家心有灵犀地单独给徐萱玥和柯宇涵留了一个单独的桌子，结果造成的结果就是一边拥挤，一边稀疏。 “你爸爸和你说什么了啊？”柯宇涵问道，他吃得有些急，第一口菜下肚后，他的胃口就被激发了出来。 “哦......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他......同意了吗？” “他让......让我们试试，要是我成绩下降了，再议。” 柯宇涵露出了自信地笑容，带着些许不屑：“有我在的，当然不会，真的没想到家长们都挺开明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 徐萱玥挠了挠鼻子，旁边的刘雨华依靠这个动作看出来了她在说谎。 因此，她也就猜到了徐墨文应该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徐萱玥了，不由得心疼起来，一半是为了徐萱玥，一半是为了徐墨文。 手机一声震动，她掏出手机来，上面留有着徐墨文的一封短信。 短信内容如下：雨华，我先回去了，玥玥你照看一下。转学的事情，我都和宝儿说了，她说再考虑一下，但是别担心，学校，她必须转！你别多说什么刺激她了。还有，今天买了点吃的，报销50块钱。 —————————————— 周君兰之前本来打算减肥，然而今天晚上的菜的确是让自己胃口大开，自己家里从来不缺山珍海味，可如果让自己选择。她希望天天和大家这样在平淡祥和的氛围下进餐，而非讲究用餐礼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站在医院旁边的花坛下等了一会儿，管家的车就开了过来。 周君兰朝车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从黑色玻璃的倒印下，看到了洪封的身影，她回过头，洪封正站在医院的台阶上目送着自己。 看到自己被发现，洪封挥了挥手，意思应该是再见。 “小姐？”看到周君兰迟迟不上车，管家奇怪地问了一句。 “嗯，等下，孙伯。”周君兰抬头，朝洪封摆手：“要坐个便车吗？” 洪封一愣，随后灯光下他因为笑容而显露出来的牙齿闪着光，他狂点着头，谢谢的话也忘了说，跟着周君兰钻进了车里，管家对他没好印象。 “哪？” “西华大道，庆丰街23号。” 后视镜里，管家点了点头，随后便发动了车辆。 “谢谢啊。”洪封抱着书包，这才想起来朝周君兰道谢，这至少说明了，周君兰是在接受着自己的，因此他狂喜。 “没事儿。” “小姐。”管家说道，“有你的信。” 周君兰心里一惊，她知道这是妈妈又给自己来了信，她不禁开始猜想，这次自己又会看到什么样的照片。 “谁啊？这年头还有人寄信？”洪封问道。 “我妈妈。”说着，周君兰抄起放在前座的信件，那是个红色的信封，因为快到了夏天，所以按照季节的颜色，是红色的信封。 封口是用滴蜡黏住的，轻轻一扯就拨开了，里面有着一张白色的信和几张照片，洪封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凑过去看。 周君兰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余光扫到了洪封好奇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后，抄起一张照片来和他讨论了起来。 “看，这就是我妈妈。” 洪封惊喜地接过照片。 照片上，十一位穿着清凉的女性，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凑近看的话，是可以看到她较深的法令纹的。她身着白色的露腰背心，下身修身短裤，身材近乎于完美，明显一个富家千金的模样。她在一个石碑下面靠着，微微昂头，上面写着一些龙飞凤舞的汉字。 “好漂亮啊，和你一样美呢。” 管家不禁皱起了眉头，对洪封的油嘴滑舌表示厌恶。 “她正在旅游呢。”周君兰说。 “旅游？”洪封嘴角翘起奇异的弧度，“别逗我了，在市内还叫旅游啊？” 周君兰仿佛心脏骤停一般，面色立即凝住，血色肉眼可见地慢慢在褪去。“什么......你说......市内？” “是啊！这不是我们市里的鹭山大桥纪念碑吗？你看背景......”洪封手指着照片，蓝色的天空下，大桥的立交门扯着固定的绳索在左下角若隐若现。“这不是就是我们市的鹭山大桥嘛！她在云海市内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值得更好的 洪封在半路就下了车，管家特地绕了段路将车开进了街道里，直接将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下了车的洪封很奇怪，刚刚自己说照片上的人是在云海市内的时候，周君兰脸色大变，仿佛瞬间没了血色。她不断地询问细节，确定是鹭山大桥吗？这个桥在哪里之类的话，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很明显，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秘密。 他在凉风里叹了口气，随后朝家里迈去。本来想要在小区门口的房子里去看看爷爷，后来想到，他已经被安排到了养老院。这一切还都是周君兰的建议，以及她提供的帮助。 —————————— 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管家回了头，看到了满脸疑惑的周君兰。她呆滞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仿佛魂被抽了走。 “小姐？” “啊？” “你没事儿吧？” 周君兰很想说没什么，可她做不到。她在云海？妈妈在云海？隔一段时间往家里寄信，寄照片的她，现在居然就在室内？信封上的日期是五天前，这么说，她说不定已经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呢？作为母亲，难道就不想念自己的女儿吗？就算是回到云海，也不愿意来亲自看她一眼，哪怕说一句好久不见？她靠在车门上，呼吸投到玻璃上凝起冰冷的雾气。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又或者...... 周君兰瞪大了眼睛，毛孔疯狂呼吸，全身发凉，她想到了一种更加恐怖的情况：难道妈妈并不知道自己住在云海吗？那信是谁寄来的，这些照片又是怎么样拍摄并且到自己手上的呢？ 她听到自己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人用空灵的声音在远处喊着自己的名字，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也慢慢聚焦起来。似乎有人在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是谁？ “小姐？小姐？” 周君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管家紧张的神情，他已经移到了后座，坐在自己身边。 “到家了小姐，回去再睡吧。” “我睡着了？”周君兰揉着太阳穴问道。 “嗯，睡了十几分钟。” “是......是嘛......才十几分钟。” 瞬然间，愤怒和委屈一起在心底喷薄而出，也许是刚刚从迷雾的梦境中苏醒，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也许是起床气的催生，总之这情绪惹得她的鼻子一阵酸麻，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下撇去。她知道自己忍不住了，在眼泪滑落脸庞之前，哭哭泣泣地扑进管家的怀里。 她哭得撕心裂肺，坚强的壁垒在这一瞬间被压力的洪水冲垮，卷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自己熟知坚信的世界全然天崩地裂，一片荒凉和绝望的景象摆在自己的眼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嘿！你个傻子，没有妈妈的傻子，你真的以为她关心你？真的以为她会回来？当然不会啊，她不喜欢你，无论你怎么做，她都不会回来。这就是证据，她在离你不过几千米的地方拍照，也不会来看你一眼。这就是现实！ 哭到没有意识的时候，她便沉沉在管家怀里睡去。 管家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脑袋，顺着头发慢慢哄着她，他看着周君兰小姐长大，见证她每个成长的瞬间。可是事情似乎总是不如她所愿，她只会选择一次次的做出让步，成全他人，将所有的委屈抗在自己的肩上，这样很累，但是她从没抱怨过，她真的值得更好的。 管家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被辞退，也要告诉她信件的真相！ ———————————— 在徐萱玥的劝说下，刘雨华和郭茹彤也回家了。 在医院里的五人一直聊天到半夜。也还好明天就开始劳动节的假期了，三天的时间，三位受轻伤的女生都可以出院。但是夏源和柯宇涵似乎还要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几人聊天的内容无非是对几位家长的开明感到惊讶。然后再开着柯宇涵和徐萱玥的“新婚”玩笑，天南地北地乱聊一气。 从过去的糗事谈到未来的畅想，他们会提及柯宇涵这两年的变化。 徐萱玥给夏源透露荀苒暗恋他的各种细节，惹得荀苒脸上一阵羞红，随后知晓细节的其他人纷纷抖露，被荀苒一个个捂住嘴巴。 苏鑫大胆地给夏源和荀苒的孩子取名字。 她说夏源和荀苒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就叫夏末，夏日已末，荀（荀是香草，苒是茂盛的样子）草芬芳，如果是个男孩子，就叫夏至，烈日当头，苒丛茁壮。 夏源大夸苏鑫有才华。 荀苒不甘示弱，开始对徐萱玥和柯宇涵发起攻击，谈他们之间的暧昧。 以此，“战火”蔓延开，柯宇涵笑得开怀，这让徐萱玥气不打一处来，说他怎么都不反驳几句。 柯宇涵说：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啊。 众人满嘴狗粮，吃到撑。 等到月光直直从窗外投进屋内，地上的大理石瓷砖发着亮，大家终于聊得口干舌燥，也许是柔软的月光太过令人舒畅，爬到每个人的身上轻轻地抚摸他们时，大家就开始打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传染下去。 夏源是第一个撑不住的，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由于腿被吊着，他也下不了床，就让荀苒把他床边的帘子拉了上去。 一个人打算睡觉，其他人自然也没办法发出太大的声音，荀苒尝试着再继续话题，但是终究是自己也困倦了下来，于是也摆摆手，拉上了自己的帘子。由此，其他人也互道晚安，拉上了帘子。 挨着门边上的苏鑫把灯关上，屋子里瞬间变成温润的海蓝色，微风送进窗外的檀树香味，满屋飘着香，慢慢爬入每个人的梦里。 柯宇涵将眼镜摘下，放到了桌子上，随后便躺下，医院的床比自己想象中的软，似乎用了很厚的海绵垫。他知道自己有认床的习惯，但是他想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睡不着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时间长的让自己很难体会。两年前的他，会认为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做梦，他从未想过单纯的聊天谈话会给人带去如此轻松愉悦的感觉，以至于这种兴奋感惹得放松不下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将这场闲谈持续到天亮。 旁边徐萱玥的病床传来咔吱声，应该是她在翻身。 柯宇涵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屋子内的一切都令人感到舒适，静静想着他和徐萱玥点点滴滴，不一会儿，笑容就挂上了他的嘴角。 今晚如果能够睡着的话，一定会是个美梦吧。柯宇涵这样想到。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旁边，柯宇涵感觉得到，他转头，还没来得及发出惊讶的声音。随而嘴巴被一只手捂上了，徐萱玥的脸庞从床下显露出来。她用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安静，柯宇涵点点头。 徐萱玥的声音细如蚊蝇，她凑到柯宇涵的耳边说：“往旁边去点儿，给我挪个位置。” 骤然，柯宇涵听到自己脑袋里血液倒流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章:竭尽全力 她要干嘛？柯宇涵的胸膛里仿佛被安上了一个水泵，血液流动的速度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加快。 此时的室内，就再没了静谧的感觉了。 但是徐萱玥似乎并没打算等到他同意，柯宇涵感觉得到自己的被窝里伸进来一只手，这惹得自己想要大叫，徐萱玥再次把他的嘴捂住了，然后慢慢地，徐萱玥爬上了他的床。 柯宇涵不由得往旁边移，速度很快，在其他看不到帘子后面情况的人们，听到的应该就只是烦躁地翻动声。他身上的被子被掀开，热气迅速地散发开来，然而不一会儿，一个滚烫的身1躯钻了进来。 他闻到了浓烈的ti香，和刚刚飘进屋内的清淡的檀香不同，柯宇涵只觉得自己内心熊熊燃起了一团火。 被子压实了两人的身子，微弱的光亮下，柯宇涵看得到徐萱玥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笑意。这距离太近了！他们几乎是拥在了一起，柯宇涵只要低下点头，就能够亲吻到徐萱玥的额头。 他身子僵得像是全身被打上了石膏，似乎自己正躺在悬崖边，稍微挪动一些距离，他就会坠入到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然而最让自己担心的，是某处的不安分，这太要命了！ 他闭上眼睛，开始疯狂回忆这些名词：集合、函数、概率、射影定理、排列组合、等差等比数列、韦达定理...... “呆瓜。”微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压着嗓子发出的，这让柯宇涵努力的压制功亏一篑。 柯宇涵的回答带着颤抖：“嗯？” 咯咯的笑声，“你那么紧张干嘛？” “没，没有，你......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有些问题......有些事儿想和你说。” “那，明天，明天说吧，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柯宇涵皱着眉头单蜷起腿来，用来格挡他和徐萱玥的距离。 香气不断刺激着柯宇涵的嗅觉神经，他全身都在发烫。 “怎么？你讨厌我？” “也不是......但是，这样不太好吧。” “我可没说要对你做什么，你自己想多了吧！说完我就回去了，外面冷，我不能进来躲躲？” 柯宇涵咽下口水，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胸膛感到一阵热意，是徐萱玥的额头贴在了上面。 “呆瓜，你说，一年后，我们会怎么样？” “一年后？我们正在准备高考啊。” “没那么精确，我说的就是高考之后，我们会怎么样？是会上同样的大学，还是在同一座城市，还是相隔千里之外呢？” 这不是之前讨论过的问题吗？柯宇涵想到，事实上，这个问题之前也没讨论个结果出来，两人的差距是明显的。同样的大学几乎没可能，徐萱玥警告过自己，绝对不可以为她做出让步。 “这个.......我们不是聊过吗？”柯宇涵一字一顿，生怕两人的声音被听到，他发出的音量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清楚。 “但是没个结果出来啊。” “我们一起努力，考同一个城市。” “如果，我没有考上怎么办？” 没有考上？是没有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学校吗？她怎么会突然考虑这个问题，这种尚未发生的事情，能够困扰到徐萱玥这个机灵鬼？柯宇涵觉得奇怪，但这并非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没考上，是指我们不再同一个城市吗？” 徐萱玥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仿佛带着委屈。 “没关系啊，无论你在哪里，我又会在何方，我们远远地相恋着就是。再不济，寒假，暑假，我们都会重新回到云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啊。” 说完，柯宇涵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两人在一起事实。 明显的，徐萱玥在他的怀里抽搐了一下，她的头还埋在柯宇涵的胸膛里。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柯宇涵的感到自己的手被徐萱玥牵起。 “呆瓜，我成绩不好，如果我想要考大学，你会竭尽全力教我学习吗？” “当然！”柯宇涵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想到，徐萱玥压根看不到。 “我说的竭尽全力，不是力所能及的意思，而是你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又来为我付出，即使那些都是你学习过的内容，会浪费你的时间。如果......是这种呢？”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本就小声的发言变得更加难以辨认，然而柯宇涵不需要听清，他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一定会！” “谢谢你。”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事儿。”徐萱玥挪了挪身子，却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头，“什么东西？好像抵着我了？” “哎呀！没没没！”柯宇涵急忙拽住了她向下探去的手。“没事儿了是吗？我困了，睡觉睡觉了。” “嗯，好吧。” 说着徐萱玥缓缓掀开了半边被子，僵了两秒后，她又再次躺下。 “怎么了？”柯宇涵又紧张起来，朝后退了退。 “完成一件，之前我们就要完成的事情。” “嗯？” 没等反应过来，两人的唇就叠在了一起。他们吻得平静，并没有因为距离过近而慌乱，柯宇涵刚想伸出手来搂住她，徐萱玥就松开了自己，扔下一句晚安，缓缓地移下床去。 最后的半分钟，发生的太快，以致于柯宇涵还是没有感受到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柯宇涵傻傻地躲在留着余香的被窝里，将整个身子都埋进去，他尝试搂住些什么，但是周围空空如也。但是有人在挠着他耳朵，鼻子，心的痒痒，于是满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以致于他的嘴角压不下去。 他开始思考起徐萱玥和他说的话。 生活不是电视剧，夏源和荀苒选择共同考取云海大学，是因为他们十年来的磨合，无论是家庭、道路、性格和学习成绩，这个方案都可以较好的契合，对荀苒和夏源来说，对方比什么都重要，丢弃了对方，无异于丢弃了十年的时光和回忆。 柯宇涵还有一个家要等到自己长大后撑起来，等到郭茹彤的白发越来越多，小弟柯宇辰一天天长大，那个时候，自己要负担起家庭的开销，他不可以一直这样穷下去，拼搏对他来说是唯一的选择。 两边都是要守护的东西，他必须做出取舍和抉择。 理性的思考下来，徐萱玥和自己的未来真的布满了未知，这让柯宇涵有些害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奉行了“活在当下”的原则。将所有未来需要考虑的事情抛之脑后，并且毫不自知。 反观刚刚离开的徐萱玥，却在一直为这些事情考虑着。 也就是说，对于他们两人的未来，自己并没有徐萱玥要认真，他只是在一味的索取在徐萱玥身旁的感受，享受这随时可能消失的时光。 是时候该改变了，抱着这种想法，柯宇涵在身旁余温的包裹下沉沉睡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故事 眼前越来越亮，之前白茫茫的一片从前方如同利剑一般刺痛了周君兰的眼睛，她才意识到，自己醒了。 身下的触感十分熟悉，家里的床的确足够软和舒服，但是有时候会托不住自己的腰，所以偶尔她也会选择在地毯上睡上一夜。 扶着隐隐作痛的头坐起来，她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头发乱糟糟的。 周君兰盘起腿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她就大致猜出来了，她哭累睡着之后，一定是李嫂（女佣）把自己抱上了楼，顺便换了衣服。以前也发生过，她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睡着之后，第二天醒来仍旧在床上，换好了衣服。 她在市内也算旅游啊？洪封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带着嘲讽的意味。 一旦这痛苦的记忆又卷土重来，周君兰就忍不住痛苦起来，她有些埋怨今天的太阳，为什么要把自己叫醒。 咚咚！ 有人敲门。 “小姐，醒了吗？”是管家孙伯的声音。 “嗯，醒了。” 门被打开，管家端着餐盘走进，是李嫂帮他开的门。 “今天早上做的是少糖的糯米鸡，还有咖啡。”管家熟练地将餐盘放到床对面的桌子上，转过身来，“好点了吗？” “嗯，昨天晚上......我是失态了哈？”周君兰笑着说。 “不。”管家微微摇头，他的背从头到尾都挺得笔直，“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小姐你哭了，这让我很怀念。” “这有什么好怀念的啊......”周君兰用手捋着乱糟糟的头发，然而有些头发缠绕在了一起，她不得不用手去解开。 管家见状，走向红木的床头柜，拉开抽屉后拿出了梳子。 周君兰乖巧地坐到了床边，背过了身子。 管家开始给她梳头。 “孙伯啊。”周君兰的声音微弱，“我是不是不够好？很任性呢？” “如果小姐你还算是坏孩子，那我孙伯这辈子，恐怕就没见过好人了。”管家在后面说着，温柔地梳理着周君兰的头发。 “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致于不招人喜欢呢？” “有人会不喜欢小姐？”管家顿了顿，他充满疑问的脸庞从侧边露出，努努嘴，“那......那个人一定病得不轻。” 周君兰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相同的，身后的管家也跟着笑起来。 “小姐啊，我老了.......”管家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是看着小姐你长大的，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的独当一面，我都看在眼里，我有个比你小一岁的女儿，但是我早把小姐你当做我女儿看了。” “我知道，孙伯。”周君兰拍拍他的手背，以为他是要安慰自己。 “嗯......所以啊，我就算被老爷赶出门，丢了这工作，我也不想让你继续这样伤心下去......” 周君兰听出了端倪，身后已经没了梳头的触感，她转过头，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孙伯，他咧着嘴，正微微啜泣。 “孙伯？” “小......小姐。” “孙伯，你怎么了？” “小姐，你听我说啊。”孙伯握住周君兰的手，脸上因年迈而裂出的褶皱聚在一起，“你妈妈的那些信，是有故事的，老爷不准我说......可我憋心里，十年了啊！我看不得你再难受了啊！”他颤抖的手拍着胸脯，周君兰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震惊。 孙伯擦擦眼泪：“小姐，我告诉你真相，说完，我就辞职。” —————————————— 一般画油画的人，偶尔抄起最简单的水彩来，反而觉得蘸水得麻烦，两者的注意点方面大有不同。 灯光昏暗的地下画室里，赵姨对着面前的水彩画，辗转着从不同的角度看了半天，最终给自己下了死刑：这幅画废了。脸色红润的她苦笑一声，抄起放在地上红酒，喝了一口后，剩下的全部泼到了画上。 看到那抹红色在画纸上缓缓流动，她反而觉得这平增了些许不一样东西。 “赵姨，你平时都是这样画画的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了她一个激灵，手中的杯子也差点没拿稳，她回头，看到了坐在楼梯上托着腮的周君兰。 “呀，兰兰，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客气话，周君兰向来不会主动来她的画室，虽然她曾经说过，随时欢迎她来参观，但是印象中，两人从未同时在地下画室出现过。 “我来看看，可以吗？” “当然行啦！”赵姨放下酒杯，意识到了自己脸色潮红的时候，摸了摸脸颊，不好意思地笑笑。“快进来快进来。”她开始收拾画室。 去过画家画室的都知道，那里永远不可能干净，地上总是花花绿绿的，染着各种洗不干净的颜色。水桶，晾晒的画纸，画笔，各种东西混杂在一起，产生一种刺鼻的味道，于是画家的鼻子早就失灵了。 收拾了半天，赵姨搬下了放着一堆画笔的工具盒下抽出一个小板凳来，随后递给了周君兰。 周君兰接过，疑惑地看了看周围，道：“那......赵姨你坐哪？” “没事儿没事儿。”赵姨说着褪下脚上的拖鞋，白皙骨感的双脚抹着红色的指甲油，她抽出一张未用过的油画纸来，铺到了地下，席地而坐。说到底，她还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相比较之下，活泼了不少，也没有什么架子。 周君兰想了想，放下了板凳，也脱下了鞋，坐在赵姨的对面。 “哎！兰兰你干嘛！”赵姨伸手，“地下凉！快起来！” “赵姨你能坐，我也就可以啊。” “我习惯了，你不行。” 周君兰从左边抄起酒杯，这更是让赵姨眉毛挑得老高。 “兰兰！” “赵姨，我就喝一点儿，没事的。” “不行啊！”赵姨要夺周君兰的酒杯，“你还没成年呢！” “赵姨......”周君兰撅起嘴巴，将不悦写在了脸上，“我早就18岁了，你连我几岁都不记得啊？” 愣了半晌，赵姨难为着缩回了手。“那......就一点点啊！” “嗯。” 在赵姨“够了够了”的劝阻中，周君兰还是倒了四分之一的红酒，她装模作样地晃动着酒杯，酒渍在杯身上爬了了很久，是上品的。然而当周君兰昂起头来稍稍抿了几口，即刻皱起了眉头。 “啊！好辣！”她吐吐舌头。 “是吧。”赵姨一副“我早告诉你了”的表情，微笑着点了点周君兰的额头，但是没有收回她酒杯的打算。 “赵姨，你很喜欢喝酒嘛？” “还好，但是画画的时候，的确喜欢喝一点儿，不知道为什么，这总是能激发我的灵感。” “想想赵姨你真的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开了画展。” “哪有......”赵姨笑着摆摆手，但是她挑起的细眉代表了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夸赞，“我要是没了你老爸的人脉啊，应该什么也不是。” “并不是吧。”周君兰将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姨的脸庞：“赵姨，你的画画的技术真的很棒呢。” “没有没有。” “但是.......”周君兰的下一句话换来了赵姨的一脸苍白，“没有我妈妈画得好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顾虑 （讲述周君兰过往的篇章，较长，读者大大们按照感兴趣程度，酌情订阅就好） 说出这句话后，周君兰明显看到赵姨脸上的表情变化，她的嘴角抽搐，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杯身，捏出了一道印子。 “什么......你说什么呀？”极度勉强的微笑。 “赵姨，我妈妈是在大学里的同学是吗？不，更准确来说，她和你，曾经是最好的闺蜜，对不对？” 如同天塌地陷，赵姨的睫毛抖动，闪躲着周君兰的目光。 “赵姨？” “兰兰，赵姨......赵姨今天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聊吧？” “不！” 周君兰决心今天要把这一切弄清楚，她拒绝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锋利和果断。管家孙伯告诉她，他在打扫老爷的办公室时，曾经翻找到老爸抽屉里的一张照片，上面是老爸、赵姨和妈妈的合影。 三人在照片上，笑得开怀，赵姨和妈妈穿着学士服，看着绚烂的背景张灯结彩，应该是毕业典礼之类的活动，而三人贴着父亲，表现得亲密，也就是说，其实赵姨和妈妈一直都是认识的。 孙伯还告诉了自己，每次信件不是寄到家里大门口的信箱里的，每一次，赵姨都会先检查一遍，无论是照片还是信件，她都会拆开以后检阅，之后重新装到别的信封里，这事儿，她一做就是十多年。 而这事儿，周君兰一被瞒，也就是十多年。 “小姐啊。”孙伯之前对她说，“夫人是知道的，关于你母亲离开的秘密，他们三个人认识，至于到底有什么秘密，请你鼓起勇气，问一问夫人吧。我下个月，就该退休了，可不忍心你再被瞒上十年啊。” 他又哭了一次，然而此时的周君兰没心力去安慰她，毕竟这个事情对她来说也是晴天霹雳，她来找赵姨前，答应了孙伯，一定不会让他被辞退。 “你知道了？” 消化完震惊之后，赵姨眼神已经没了光芒，她软塌塌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面如死灰。 周君兰点点头：“是的，我这次来，就是要问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让妈妈离开的，到底是什么，让赵姨你一次次地偷看妈妈给我写的信，又到底是什么，让你们瞒我那么久。”她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攥紧，以此来表达她的愤恨和不解。 “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我和你妈妈是同学了？”赵姨斜眼看她。 “是的，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赵姨冷笑两声，声音里带着无奈，“我们的关系，用不错来形容的确是不合适的，我和她，是认识了十年的闺蜜。” 又是一个震惊的消息，但是周君兰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呢？” 赵姨叹了口气，将身子往墙壁上靠了靠，这样显得她背挺拔一些，然而她还是无法昂起头说话。 “兰兰啊，如果我告诉你，我瞒着你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守护你。你会不会选择还要知道真相？” “要！” 对上了周君兰坚定的眼神，赵姨知道她再也瞒不住了，放弃了挣扎之后，她仿佛卸下了一身的担子，背也直了些。 她露出享受回忆的表情，开始诉说过往：“我和你妈妈，是多年的好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不得不说，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活泼好强，是任何人，包括了男生。当年，我们共同考上了同一所艺术学校，她选择了摄影，而我，选择了......如你所见。”她抖了抖放在板凳上的画笔。 周君兰点点头，“但是爸爸呢？” “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你爸爸，当年做过一段时间的艺术学校的老师。” “天呐！”周君兰捂住了嘴巴。 “是的，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又是个充满钱臭味的样子，一定不能把他往艺术方面联想吧。但其实，他以前是声乐的特级教授，当年我们学校耗巨资将他请到学校里来，让他任职两年，那年，我和你妈妈都是20岁。” “爸爸学过音乐？” 赵姨被逗笑：“你的注意力放在哪里啊？” “哦......那......你继续说。”周君兰将双腿蜷曲抱住，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些安全感。 “他比我们大了很多岁，但是可悲的是......我和你妈妈都喜欢上了他。” 周君兰皱起了眉头，老爸当年的样子真那么受女生欢迎嘛？ “但是......老爸比你们大了十几岁......” “这是事实，但是我们当时可没管这些。”赵姨耸耸肩，“当时我们两个，秉承着爱情至上的原则，开始对你的老爸开展了疯狂的示好。但是你老爸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我们当时也很头痛。” “我猜老爸当时一定很帅。”周君兰笑着说，突然间的，她发现此时的谈话似乎偏离的尴尬的氛围，正在往轻松的方向发展。 “你老爸当年真的特别帅！”赵姨说着，脸上露出了沉溺的表情，“当然也很有魅力，有学识有涵养，一开始，我可能还抱有一定的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如果以前的我想到现在会和你老爸结婚，那可真是不敢想。”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是吗？” “不只是这样啊！还有阅历，谈吐，涵养，总之啊，如果我现在穿越回去，告诉当时的我，你会和周老师结婚啊！我可能会吓得退学吧。” 两人哈哈大笑，地下室使得他们的笑声爽朗、自在。 当笑声渐渐变弱之后，赵姨嘴角的微笑就开始变得僵硬：“但是我之前说过，你妈妈啊，是个活泼好强的人。她似乎把这件事儿当做了一次赌注，和我的比拼中，她赢了......” “所以这就是老爸和老妈认识的经历啊。”周君兰微张嘴巴，不能说不感到震惊，但是她本以为还可以再浪漫一点儿。 “是的。”赵姨点点头，嘴角开始向下撇去，“我一开始以为，这段师生恋会无疾而终，毕竟，有那么多阻碍在前方。抱着这样的心态，我依旧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你爸爸。随着时间的加深，我对你爸爸的爱意就更浓厚。” 说道这，赵姨似乎有些为难，她抬起头来，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随后才想起，红酒和杯子在周君兰的脚边放着。她爬过去，拿了过来，周君兰帮她递过去的。 到了有半杯左右，直接昂头一饮而尽，这样的喝法十分没个样子，有些像是梁山好汉大口喝酒的意味在里面，赵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十分的爽快。 有的过往，不灌自己几口酒，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他们谈了两年多的恋爱，就在毕业的后一个月，你妈妈偷偷告诉我，她想要分手。说实话，当时的我......”赵姨抿起嘴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眼眶红了起来，“我真的......有些高兴，不，算是兴奋，以至于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抑制住脸上欣喜的表情，这样你妈妈看出了端倪。” “她发现了？”纸巾就在周君兰左边，她将盒子递给了赵姨，她感受到一种没来由的论断，赵姨一定没有做坏事，是自己误会了她。 “是的，她也很高兴，她说感觉有些对不起你爸爸，两年的时间，你爸爸都打算和她求婚了，然而你妈妈不愿意。她说人生还很长，不想这么早被家庭束缚住，她还有环球旅行的愿望没完成。” 周君兰皱起了眉头，“可是......妈妈的确和爸爸结婚了不是吗？” “是的。” “为......”吐出第一个字时，她就从赵姨的眼神中寻找到了答案，赵姨正满目温柔地盯着自己。 “是的。”赵姨眨动的眼睛不断流出泪水，“分手还没说出口，你妈妈她就发现，她怀孕了，也就是你。” 脑袋嗡嗡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周君兰感到了心酸，她的确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出生，居然不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而是意料之外的产物，瞬间，无力感掌握了她的身体。 “我知道，这有些残酷，但是是事实。”赵姨看出了周君兰内心的变化，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后......后来呢？” 看出周君兰为难的赵姨打算放弃：“要不还是算......” “后来呢！”周君兰语气加重，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 “后来......”赵姨继续说，“你妈妈发现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和她一起住了一个星期，无时无刻地开导和陪伴她，这才让她安心下来。她说自己没权利夺走你的生命，于是选择了和你爸爸结婚，就算是结婚那天，她也没怎么笑过。” 自己是多余的嘛？周君兰抱着这个想法，身体里的希望被一点点夺走。 “就这样过了两年，仿佛是你爸爸看出了你妈妈的疑虑，于是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对待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走艺术道路，继承了家业，撑起了一个家。但是有些鸟是笼子都关不住的，你的妈妈，就是这种追崇自由的人。” “所以......为了她的生活，她选择了离开是吗？” “当时，我劝了她好久，甚至可以说是发怒发狂地在斥责她，但是她不以为然，骨子里透出的傲气和好强告诉她，她来世上走一遭，终归是要看些不一样的风景的。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赵姨停下的原因，是周君兰苍白的脸庞。 “兰兰！”赵姨跪着爬过来，抚摸上周君兰冰凉仓冷的脸庞，那感觉就像是触碰到了精美的瓷娃娃表面。 “赵姨......为什么......” “不是你的错，孩子，就算是我们，都还没有长成大人，我们犯的错，需要你去承担......真是作孽......” 也许是昨晚哭干了泪，周君兰感觉不到任何温润从脸颊滑过。 “孩子，上去睡会儿吧。” “不！”周君兰猛地抓住了赵姨的手，那种坚决从手上传来，“我还想听下去，后面的部分，就是关于赵姨你了吧。” “不用再勉强了。” “不是勉强，这是困扰我这么多年的真相，无论到底事实是如何，我都选择探寻......我现在也很迷茫，和赵姨你当年的经历很像。我也放弃了一个我喜欢的男生，他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现在我眼前，也是雾蒙蒙一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知道，不，我一定要知道！” 周君兰说的人，就是柯宇涵，她向来都是把柯宇涵当做目标去追寻，为了保护他，为了看到他不受到伤害。现在无论是魏生还是柯宇涵他自己，都解决得毫无棱角，这在周君兰看到视频，柯宇涵和徐萱玥即将亲吻的那个时刻，她瞬间丧失了下一步踏步的道路。 相比较之下，她没有妈妈的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沉默寡言的自己更像是面前的赵姨，选择成全，是要承受极大的压力的。 她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呢？ 赵姨观察着周君兰的神情，倘若自己能够在她的表情里看到有一丝犹豫，一瞬间的退让，她都会立刻停止诉说，但是她没有看到。 “你长大了......”赵姨笑着抚摸周君兰的头发。 “不，如果赵姨你将这个故事说到结尾，我才能放下压制我成长的担子。” “我知道了。”赵姨点点头，她坐到了周君兰的身边，和她紧挨着，在自己的印象中，她从未和周君兰如此靠近过，她说的不只是两人之间的现实距离，还有心与心之间的。 “说吧赵姨。” “你妈妈呀，选择了去世界旅行，顺便运用她摄影的技能赚钱，这种生活方式很潇洒，很多人都羡慕她。如果你有看过《月亮与六便士》的话，会觉得她有些像是书里的......” “保罗·高更！”周君兰抢答道。 “哇，你读过啊？” “读过很多遍。”事实上，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但是因为柯宇涵曾经送过她一本，所以她不厌其烦地一读再读。 “对，你妈妈选择了伟大的生活方式，没人能说她不潇洒。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她的确放弃了家庭。之后，是你快上高中的时候，喜欢了你爸爸将近10年的我，终于在一个满天繁星的明朗夜空下，被他表白，求婚了。”说完，她脸上露出了羞涩幸福的表情，连周君兰都能感受到那个夜晚的美好。 “相信当时一定很美好。” “当然，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知道嫁过来，会遭受很多人的白眼，但是我不在乎，能够拥有他、你、还有绘画，我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三件东西全部都齐了，我别无所求。” “那信呢？” “这就得从你妈妈离开的一年后开始说起了，那时候，你已经开始记事，天天追着你爸爸问妈妈在哪？你爸爸每次都搪塞，然后你妈妈的信就来了，她说怕你被别人笑话没有妈妈，于是拿信和照片来证明。” “她为什么不回来呢？” “她怕......回来就再也不敢迈开步子离开了，但是她依旧是在默默地关心你的，我现在还和她联系，告诉她你的现状，你多高，多重，多漂亮，还有你的芳心暗许哦......”赵姨开着玩笑地刮了刮周君兰的鼻子。 “哪有......”周君兰别过脸。 “总之啊，每次你妈妈来信的时候呢，我都会先过目一遍，一来是为了保证她不说漏嘴，二来是我也很关心她的现状啊。” “你不怪她？” “怪她？”赵姨疑惑地皱起眉头。 “妈妈她夺走了你喜欢的人，并且还说抛弃就抛弃了啊。” “但是当时，你爸爸他并不喜欢我啊。”赵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感情向来都是交互的，年轻的时候，可能喜欢活泼奔放的人；长大一些，又觉得成熟稳重才是好的品质；老了，感到温柔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力量。” “但是赵姨你一直都喜欢、守护着老爸呢。” “没那么伟大，我只是想到，就去做了，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被束缚住了呢，总结了很久，我的答案也是肯定的。” 赵姨说完，转头看到周君兰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 “哈哈，别担心，还没听我说完呢。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这种生活不好，我有着我所珍视的一切，所以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离开的日子会比现在快乐，因此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骗你，兰兰，你不要怪赵姨。” 然而将目光移到旁边时，赵姨发现周君兰的目光直直地向前，似乎刚才并没有听自己说话。 沿着眼神往前看，那是刚刚被自己泼了酒的画。 “赵姨，你说......你从来没有后悔是吗？” “没有。” 释然的微笑在周君兰抬头的一瞬间在她嘴角荡漾开来，她眼睛中终于又了泪水：“那我想，我也没有再有所顾虑的了。” “顾虑？”赵姨没有听懂她要表达什么。 周君兰站起身来，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挺拔和坚韧，她回过头来。 “赵姨，我想学画画，我有基础，我想把它当做我人生新的方向。” 赵姨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不由得认真起来，她光着脚站起身，画纸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可是，如果你走艺术路线......” “对！”周君兰点点头，“我是时候离开这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环境了。” 她的笑容，显得从容不迫。 第三百二十三章:扎根发芽 将口袋里的幸运星拿出来，柯宇涵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心，在阳光的照耀下，它并没办法发出太大的光亮。但是这里面装载着的，是徐萱玥送给他的幸运，他相信自己是个倒霉的人。 然而柯宇涵最大的幸运，全然承载在了那一声“呆瓜”中。 他从床头的旧报纸撕下一个长条，歪歪斜斜的没个样子。这动作让已经能够一瘸一拐下地的夏源感到奇怪。 “你干嘛呢？撕报纸泄愤啊？” “泄愤？我哪有生气啊？”柯宇涵说完，继续撕着纸，却不小心撕裂了一个大口子，整张报纸报废了。 “它招你惹你了......”夏源撇着嘴说道。 “夏源，你知道幸运星怎么叠吗？” “幸运星？”夏源嫌弃地看了柯宇涵一眼，退了两步，“大男人的，怎么玩那儿玩意儿？” 柯宇涵的注意力却没放在他对自己的吐槽上，“那你就是会喽？” “我也不太确定，哦，你刚刚撕纸就是要叠那玩意儿啊？” “对，怎么了？” “报纸不行的。”说着，夏源坐到了床边，“幸运星到最后要捏鼓起来，报纸那么软，怎么立得起来呢，有没有a4纸之类的？” 柯宇涵想了想，爬到床尾打开了自己的书包，抄出一张大型的答题卡来，这纸是硬质的。 但是当递给夏源时，他却愣着不敢接。 “怎么了？这不是硬质的纸吗？” “我说憨憨，你堕落了！什么时候你这么不重视答题卡、试卷这类神圣的东西了？”夏源瞟了一眼答题卡上的分数，惊得眉毛挑起：“135分啊？这分数但凡能出现在我试卷上一次，做梦我都能笑醒。” “不高，我还可以再考，没事儿。”柯宇涵直接扔到了他怀里。 夏源啐了啐手，拉开的架势大的仿佛要敲战鼓。于是他开始教柯宇涵叠星星，这东西一般都是女生喜欢，荀苒之前总是喜欢给自己送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说是能带来幸运，但是夏源不吃这一套。 但是每颗星星，夏源都存了起来。 叠到一半的时候，夏源突然想起了那颗古树下的樱花水晶标本。自己的确是只放了七颗，那么第八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自己还要不要再尝试着把最后一块水晶标本做好放进去？ 想想虽然幼稚，但是偶尔做些如同叠星星这样幼稚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结果夏源胡思乱想，心不在焉的他叠出来的星星歪七扭八，惹得柯宇涵一阵嫌弃，他哼一声重新叠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完美的五角星，几乎每个角的大小都一模一样，算是件小工艺品了。 柯宇涵摸清了他的实力，开始自己制作。 伴随着干脆的撕纸声，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姐妹三人组（徐、荀、苏）的脸庞露了出来。 “呆瓜！我看你来啦！”徐萱玥笑着走近。 柯宇涵将撕下来的纸张偷偷塞到了被子底下，在床上重新躺好。 夏源本来想要去迎接荀苒，但是却被她呵斥。 “不准动你个死夏源！”荀苒张牙舞爪地威慑着她，模样却看起来滑稽，“去床上躺着，我来给你收拾。” “我来帮忙吧。”苏鑫走了过来。 “呀？”荀苒叫了一声，她攥住苏鑫整理袋子的右手，“小苏，你手上怎么多了道口子啊？” 苏鑫看看，一脸无所谓：“哎呀，做饭的时候切到手了而已。” “原来你也有厨艺不精的时候啊？” “人非圣贤呢......对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呢，我刚从图书馆回来，给你们收拾完，我就回去了啊。” “先吃饭再走啊？”夏源敲着桌子说。 “不了，我和妈妈刚搬好家，第一顿乔迁之餐，我可不想错过。再说了......”苏鑫带有抱怨意味的目光巡视两边，“你们这里两对情侣，各有各的归宿，我可不想在这发光发亮。” “切！”已经开始用餐的徐萱玥咬着筷子得意洋洋，“那你还不快点儿找一个？亡羊补牢呀。” “谁亡羊了，我不需要！”苏鑫说着，抄起了自己的书包，朝大家挥手，“我先回去啦，拜拜。”她走出病房。 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她搓揉了几下隐隐作痛的手指，拍拍厚实的挎包，随后朝楼下走去。 她跨上自己的自行车，朝家的相反方向驶去。 医院里，两对情侣分别吃着饭。 “丫头，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埋在烂尾楼里面，那颗古树下的水晶标本了？能许愿的那个。” 荀苒撇开一次性筷子，敲了敲他的头：“不用那么多提示，我记得比你清楚！” “对对，那......里面有几个水晶标本你知道吗？” “七个啊。” “啊——”夏源略显失望。 荀苒观察着他迷惑的面容，不禁咯咯笑出声来：“笨，你是想问多出来的一个水晶标本是哪来的吧？当然是我放的了。” “啊！我就知道！”夏源一把搂过荀苒的肩膀，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的伤处，痛得直吸气。 另一张床边的两人。 “呆瓜，你还要住院啊？”徐萱玥问柯宇涵。 “对，医生说我情况不太稳定，其实也就是胳膊偶尔还痛，但是他们不让我出院，看来还得几天。” “嘿嘿，那你可真是可惜了。”徐萱玥得意地露出牙齿笑出了声。 “怎么说？” “咳咳！”对面的荀苒站起了身，故作模样地清了清嗓子，“柯宇涵同学，现在正式通知你，今天中午12点23分，玥玥同学，班级群里的消息，已经正式被老王任命为星期一开学的主升旗手啦！” 先是两秒钟的呆滞，随后柯宇涵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什么？” “其实吧，一开始决定是你的。”徐萱玥啧啧嘴，“可惜了了啊，你这身子骨太弱，没办法回学校，只能静养，班长呢，头上还绑着一小块纱布，那么这个神圣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美丽与实力并存的我身上啦！” 两位女生移到中间，互相搂着对方的纤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柯宇涵懊悔地拍拍头，用吃饭来排解自己的苦闷的情绪。 “呆瓜，没事儿，想哭就哭。” “吃饭！” 徐萱玥吐吐舌头，坐回了板凳上。 “玥玥，我昨天想了一下。”柯宇涵夹了一块牛肉到徐萱玥的碗里，“你的成绩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可以抽时间来给你整理一下笔记。每周呢，周六你一天都得和我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之后我调查一下城市里......” “先吃饭吧。”徐萱玥冷冷地撂下这么一句。 “啊？” “这事儿不急的，离高考还好久呢。”徐萱玥默默地吃着饭。 柯宇涵有些奇怪，这冷酷的态度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当天晚上两人的交谈是否是真切的。难道她是三分钟热度？ 荀苒吃了半碗米饭之后，肚子就已经鼓了起来，她本来想要再拨一些夏源，然而却看到夏源的盒饭近乎于丝毫未动，他呆滞地盯着盒饭发呆，但是又不是无神的那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夏源？”荀苒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晃：“怎么了？” “哦。”夏源回过神来，做了个深呼吸，“丫头，我有个想法，那个樱花标本，我以前做，是为了给你实现愿望的对吧？” “是啊。” “可能听起来有些幼稚，但是我想拿回来，再做一个标本。”夏源一脸认真地看向荀苒，他真的没在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是有股力量，不允许自己放过这个事情。 “行啊。”荀苒痛快地答应，这出乎夏源的预料，“找时间嘛，我们一起。” “你......不觉得这，很傻嘛？我的意思，我都已经快成年了，还相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 这话像是触犯到了荀苒，她一个头槌拱到夏源胸膛：“你才无厘头！这可是我以前的念想好不好！” “对对！”夏源揉着胸口应和的。 “再说了......”荀苒咬着筷子，犹豫了一下后靠到了夏源旁边，两人紧紧地挨着，“和你幼稚一下，有什么不好？”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窜上心头，夏源笑着撩了撩荀苒侧边的头发：“傻丫头。”他凑到荀苒的耳边，“我—的—傻—丫—头。” 几人吃完饭后，两位女生收拾了碗筷，随后便回了家。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夏源和柯宇涵，夏源凑到了柯宇涵的旁边。 “憨憨，你的病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今天早上医生还过来和你说，愿不愿意出院呢？” “是啊。” “那你不回去？” “我回去，玥玥的风头就被我抢了。”柯宇涵笑得宠溺，随后喜悦又暗淡了下去，他不懂徐萱玥此时的冷淡代表什么，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看着手中自己第一个捏出来的幸运星，一个想法在心底扎根发芽。 就在这时，柯宇涵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抄起，看到时母亲郭茹彤的电话，他接过。 “喂？” “小宇啊......那个，妈和你说件事儿啊。” “嗯，不过如果你要是问我身体感觉怎么样，就还是算了吧，我好得很，但是还要观察两天呢。” “不是不是。”郭茹彤的声音似乎有些犹豫。 柯宇涵觉得有事儿发生了，“怎么了，妈？” “那个......你......不是，柯华雄他......自首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救赎 快要走到地点时，柯宇涵停住了脚步。 周君兰回过头来看他，温暖的阳光下，他的脸色较为苍白，和快要入夏的天气和氛围格格不入。 “快到了。”柯宇涵的声音颤抖。 “是啊，你害怕了？” “怕？”看向厚实的灰色围墙，柯宇涵心虚地推了推眼镜，“又不是我要受到管制，为什么我要怕？” “那就行了。”周君兰招招手，“走吧，阿姨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呢，她提早到了20分钟，这个点的话，应该快结束探望了。” “是嘛......看来，我是得快些去了。”柯宇涵说着，却丝毫没有移动脚步，他紧盯着远处，像尊雕像一般立在那儿。 那天，郭茹彤打来电话，告诉柯宇涵，柯华雄自首了。然而人在里面的他点名要和柯宇涵见一面，说是有话要和他说。 很难说柯华雄做出这样的选择和柯宇涵最后与他见面无关，正是柯宇涵有意无意地传递了这个信息，他才选择这么做的也说不定。其实自己留那张纸条之前，也没有想好到底他该怎么做，只是觉得现在的他做的是错误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自己不负责的表现。 深吸了一口气后，柯宇涵最终还是迈动了脚步。 两人继续向看守所迈近。 拿着证明给看守人员看了之后，柯宇涵发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模样，灰漆漆的，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散不开的雾气。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他想到。 穿过一条长廊，大约走了50米，深进到了所中，几人按照门牌号找到了探望处。 从门上特意留出的窗户向里看去，郭茹彤正和柯华雄用电话说些什么。从她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她或许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柯宇涵和母亲商量了，他们并不打算告诉柯宇辰这件事儿，他们希望柯华雄在他心目中永远只是个犯了错的父亲，再不要扣上其他帽子。 周君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看着柯宇涵来回在五米的距离内徘徊，仿佛是个快要上战场的新兵。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就算是从初一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开始算起，自己也没见到过如此犹豫不决的模样。 “你还是很紧张对不对？” “我？”柯宇涵皱起眉头，“没有，我不......不紧.......”他慢慢停下了脚步，随后脚一跺，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凑过来：“好吧我是有点儿局促。” “我就知道。” “我.....我不知道等会儿他要和我说什么，以前每次见他，我心里都很坦然，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总是有种要被审问的感觉在胸膛里晃荡。”柯宇涵揉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来，看起来很难受。 “你知道为什么吗？”周君兰撩起头发，嘴角挂着微笑。 “你说？”柯宇涵在她身旁坐下。 “因为你们之间的身份和心态调换了啊。” “身份？”柯宇涵切了一声，后来又觉得这不太礼貌，于是摆出和善的面容来，“对不起，但是身份？我难不成成了他的......” 周君兰抄起手中的书朝他头上砸去，“想什么呢，当然是比喻啦，你看，平时你见到柯叔叔，他都很局促，为什么呢？因为他一只都藏着亏心事儿，不敢和你对视，或者狡辩，因为无论怎么解释，他都会是错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认了错，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你则成为了背后的推手。” “推手”这个词让柯宇涵背后一凉，周君兰仿佛把他描述成了沙人凶手之类的角色，这让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我......我只是，写了个纸条啊。”柯宇涵的声音微弱，抚着头发喃喃道。 周君兰看出来了，他应该是会错了自己的意，将这件事儿当做成了一件罪恶的事儿，所以才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 没有犹豫，周君兰将手放在他背后：“嘿！柯宇涵！这不是件坏事儿。” “他......因为我，进了......进了......” “不！他反而是迈出来了。”周君兰说出了这句话，看到了柯宇涵眼睛里有了光，她凑到他的耳边：“你听我说，等会儿你进去.......” —————————————— 探视室内的中间有一道大型的墙壁隔开，分成了四个小间，中间用隔板挡开，一层厚厚的玻璃立在中间。而郭茹彤和柯华雄就坐在第三个隔间的两边，没有什么不同，即使离得那么近，他们也感受不到彼此。 “对不起，茹彤，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们一家。”柯华雄朝用来通话的电话中说了最后一句话，随后一脸放下了电话。 对面的郭茹彤满脸泪痕，但是柯华雄知道，这是女人独特的流泪本领，她们可以在任何一个场合下哭出来。就像是参加一个不熟识的亲友的葬礼，哪怕他们之间一句话都没说过，女人们依旧可以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带雨。 有人说那是周围人催化的反应，虽然不无道理，但是柯华雄不喜欢。 和她的对话，最终还是不疾而终，然而接下来，他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后面要进来的人是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到他穿着囚服的样子，那么一个父亲的尊严将会荡然无存。 柯华雄早就认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是依旧在坚守着自己父亲的名号，即使柯宇涵尚未喊过自己一声爸爸。自己该说些什么呢？他开始迷糊起来，自己是为了说什么喊柯宇涵过来看自己一眼的呢。 收到柯宇涵留下的纸条，柯华雄纠结了很久很久，熬夜熬到头发斑白。到底是为了保全自己自由人的身份，而在外面苟且偷生；还是承认自己的错误，用法制的方式来向自己伤害过的人赎罪呢？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带着手铐的他，此时心里的确轻松了不少，可总觉得有些事儿放不下，而直觉告诉他，有些话，必须要柯宇涵说清楚，哪怕是一句感谢，一句抱歉。 郭茹彤打开门，柯宇涵就站在门口。 两人说了什么之后，侧身而过，门缝里，他看得到周君兰也来了，她搀扶着哭到虚脱的郭茹彤到一旁。 每踏近一步，柯宇涵的心就越来越平静，这就像是体测和考试，每次开始之前，心里都是滚滚雷声的慌乱，但是真当脚步踏上跑道，手握着比挨上考卷，这种恐慌感总会被接下来的专注所打破。 所以，人类所害怕的事情，只是你不敢面对的东西罢了。 柯宇涵走近，在玻璃后面看到了柯华雄的样貌。 他状态好极了！至少，他笑得很自然也很轻松，虽然还是瘦得不成样子，脸颊和眼窝凹陷下去，但是将头发剪短，穿上干净的囚服，被拷上手铐端坐在那里的他，的确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新奇模样。 得到狱警的指示后，柯宇涵在位置上坐下，他们互相看着对方。 狱警敲了敲玻璃，示意柯宇涵可以用电话交流。这柯宇涵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想要安静地待一会儿，这氛围被打破，他不得不拿起电话。 柯华雄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是他并没有想到如何去回应柯宇涵的第一句话，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嘿。” “嗯。” “还好吗？” 这对话比平时的他们要客气许多，“蛮好的，这里面，能吃饱饭。” 暗淡的低瓦数灯光下，柯华雄深邃的眼眸透不出光泽来，那种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睛里，的确有着尚未湮灭的残存红光。那是如同大火焚烧森林后，化成灰炭的树木僵硬挺立。 “我进来前......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欠你一句道歉。”柯宇涵的眼神飘忽，盯着前方，却又仿佛望着远处，找不到个焦点，“如果你想要听，我可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不用。”柯华雄想要摆手，然后注意到手被拷着，于是他微微摇头：“是我自己决定的。小宇啊，现在我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坦然，心都放下来了，虽然我知道我依旧欠你们的。” “记得出来要还。”柯宇涵翘起嘴角。 “当然要还。” “喊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和我说吗？” “我记得是满要紧的。”柯华雄的眨眨眼睛，随后垂下了眸，“但是你在我面前坐着了，我就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儿了。没事儿了，看到你，就够要紧的了。” 莫名的，柯宇涵心中涌出强烈的心酸，一半是为自己，一半是为面前的面容沧桑的老男人，他是否也曾迷茫过，想从泥潭你挣扎出来，过正常人的生活？是否想过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太阳底下，感受光芒触摸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 他想过的吧，不然不会三番四次地找到自己和小弟，不会就算自己饿得皮包骨也要见亲生骨肉一面。 然而他是个懦弱的人，正是这些无法舍弃的，已经成为了破壁残垣的亲情和他单方面的想念，这些执念使得他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如果说承认犯错的代价是这些的话。 他没有勇气。 “小宇啊......”柯华雄颤抖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也许是电话电波的加持，他的声音越先沧桑和厚重，“事实上，是我要对你说对不起，然后，我还要和你说一声谢谢。你那张纸条，逼迫我的同时，也告诉了我这辈子也没能拥有一次的经历，我活了半辈子，压根没活出个名堂来，反而越来越糟.......” “还好你现在意识到了。” “没晚吧？” “不算迟，记得出来还欠我们的，一定要还。” 柯华雄抬起头来，眼睛终于从干涩润出几滴泪水在打转，他眼角的鱼尾纹被挤到了一起，笑得轻松且坦然。 看到这样的表情，柯宇涵坚定了决心！他要说出周君兰建议他说的话！那是句次次卡在自己嗓子里的话语。也许自己下一秒，也不一定真的表达的出来这句话，但是他要试试，他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 刚张开嘴，电话里突然传来嘟嘟声。 他惊恐地看向狱警，狱警指指电话示意探望的时间到了。也就是说，柯华雄现在要回去了，下次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柯华雄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失望，他朝柯宇涵点点头，放下了电话。 狱警抓住他的胳膊，开始离开座位。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敲玻璃的声音，柯华雄回头，看到柯宇涵正站起身来，激动地捶打着玻璃，等到自己回头，他就停了下来。 柯宇涵嘴角带着微笑，嘴唇正微微动着。 他在说些什么！柯华雄顿时感到心里翻江倒海，狱警提醒他该走了，他哀求着，就几秒，让他看清楚，柯宇涵在说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柯宇涵的上下唇张开合上，舌头翘起，似乎发出着翘舌的音，但是好像也不合理，到底他要说什么？ 柯华雄终于看懂了，那一瞬间，仿佛世界将他心里的一根根苦楚的刺尽数拔出，带来短暂酸楚，随后便是平静如同草原一般的感觉。猛烈的心酸涌来，他的腿发软，哭丧着跪倒在了地下，开始笑着嘶吼。 那种哀嚎里，不带有一丝绝望，像是得到了如同光芒的救赎。 看到他这个样子，柯宇涵笑了起来，他看懂了自己的话。就算没有亲自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也算是自己迈出了勇气的步伐。 他手撑上了玻璃，以夸张的嘴型再次说了一次刚才的话语。 “再见，老爸。” 第三百二十五章:道别 望了望天空，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刚刚从探望室走出来的柯宇涵，看到了在大厅等待自己的周君兰。 “阿姨去交接手续了，似乎有些麻烦，要填表，让你等一下。” 柯宇涵点点头，随后在排椅上坐下。 看到他的样子，周君兰就大概猜测到了他刚才聊的什么，至少，他真的有听从自己的意见。 周君兰坐在了他的旁边，稍微挨紧了些。 从那天晚上和赵姨聊了之后，周君兰就肯定了要去学画画的决心，和老爸说了这个建议，他欣然接受，毕竟他以前也是走艺术路线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他反复问了周君兰，是否确定。 每次周君兰都郑重地点头。 现在的科中，又或者是云海市，已经没了周君兰可留恋和守护的了，她活得太累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在为自己而活，而是跟随别人的脚步。即使身旁的这个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她选择，带着这个秘密，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她该为自己活着了。 “周君兰。” “嗯？” 柯宇涵摘下了眼睛，用湿纸巾擦拭着。“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的？” “怕你激动啊。” “我哪有那么不成熟，只是道别罢了，以后还会再见，那么等一段时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嘛......”周君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道别，真的有那么容易吗？那.......”她转过头来，看着柯宇涵，“那你认为应该怎么道别？” “简单的一句再见就好。但是道别时，我们常常说的是再见，‘再见’是一种约定，一种承诺，是约定好了下次再见的意思，所以如果做不到，不要轻易地再说这个词。对我来说，如果是未来可以再见面，那么总是会有所期盼的，所以我不会太过担心。” 是吗？周君兰不这样想，柯宇涵的确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道别绝对不是一家那么简单的事儿。我们平日里说的再见、回头见、明天见，都是承诺好选择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再次相遇，约定俗成，脱口而出，易如反掌。 但是事实却有着较大的出入。 就连主动说出再见的人，都不会想到在什么时候，他向哪个人道别，就会是他们今生见的最后一面，以至于挥手挥得轻松，都没有多注意一下对方的脸庞，甚至是背影。 他们投入人海茫茫，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见踪影。 他们也许对你不足一谈，也许举足轻重，但不会再见的事实不会变，我们在说再见时信以为真，又在后半生再也不见的懊悔中慢慢品味苦涩。 所以，道别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重要到如果你不重视，你可能在剩下的日子里被迫细嚼慢咽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们做不到次次都履行承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对重要的人的道别，说得正式一点，用力一点。 “柯宇涵。”周君兰轻轻喊他。 “嗯，怎么了？” “谢谢你。” “谢谢？”柯宇涵不解，“谢谢什么？” “没事儿，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周君兰抬起眼眸，那双桃花眼里，隐藏着些嘴巴里说不出的话语，柯宇涵读不出那目光里的柔情。 “你怎么也奇奇怪怪的。” “也？” “没事儿。”柯宇涵摆摆手，他想起了之前举止怪异的徐萱玥，也许女生是自己这辈子也解不开的题目和读不懂的书，他觉得太麻烦了。但是，探寻的过程却迷人得让人难以自拔。 “柯宇涵，我要走了。” “嗯，路上小心。”柯宇涵指的是回家的路。 周君兰有些心酸，她眨眨眼睛，尽量不让泪水从眼眶涌出，她感到自己的喉咙里卡着一汪泪水，苦涩。 “不是哦。”周君兰笑着说，“我要走了，是要去别的地方了。” “别......别的地方？” 想来想去，周君兰还是把自己家里赵姨、妈妈的信的事件始末告诉了柯宇涵，然而，柯宇涵也是除了家里人之外，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这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听完后，柯宇涵像是不相信似的咬着嘴唇。 “你要走？” “是的，我要去学画画，学校已经找好了，按照我之前的底子，加上学校和赵姨，我一定可以考上一个好的艺术大学的，这是我自己想要走的道路，等到我以后开画展了，你可一定要来看啊！” 这个勉强的笑话并没有让柯宇涵感受到一丝喜悦，反而震惊加剧了几分，以至于重新戴上去的眼镜滑了下来，都没注意到再扶上去。周君兰嘴角翘起，轻柔地将他的眼镜戴好。 “你......你要走？还回来吗？”柯宇涵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多笨，但是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想，就是这个。 周君兰崛起嘴巴，眼框有些发红，“不回来了哦。” “那以后呢？你会去哪？” “我想，如果我考上了大学的话，会去国外进修吧，我挺喜欢法国的，所以打算在大学里进修到法国。”这不是说笑，周君兰家里有这个实力，她本人的绘画天赋也不弱。 “国外啊......”柯宇涵的瞳孔放大，却怎么也聚焦不到周君兰的脸上。 “所以我说我要走了，是真的要走了。” “是嘛......” 柯宇涵在想什么呢？他自己脑袋里现在也是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向来不擅长表达感情，想着现在如果能够将自己的心情用笔化成个几何图形出来就好了，但是相信就算真的画得出来，也是复杂到阿基米德也看不懂。 “其他人知道嘛？”柯宇涵说。 周君兰摇摇头，“没有，而且我也不打算和他们说，毕竟，要解释其中的复杂性，还是很麻烦的啊，还是等到我走之后，通过手机反而好表达一些。” 这是不是在变相地表示自己很重要呢？柯宇涵想要往这方面想，但是又怕会错意，太自恋，然而此时似乎没了更好的解释。 “几......几号，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什么？”柯宇涵直接站起了身，旁边巡逻的保安警惕地握着腰间的**望着他，他不得不弯着腰坐了回去。“明天就走？” “是的。”周君兰语气平静，“行李的话，都已经寄到了学校了，明天早上9点的火车。” “这也太快了.......” “还好，有时间和你说一声。” 柯宇涵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确定一件事儿，又没口才能够很好的表达，踌躇地抱着头，把头埋进了膝盖下。 他还是决定要问，“那个，你为什么要只告诉我呢？” “不可以嘛？” “当然不是不行，可是......”他挠挠头，“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我喜欢你，自己可以这样说吗？周君兰看着柯宇涵的脸庞，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最后一眼，也不清楚自己未来会不会再遇到他。她现在要做最正式的告别，难道不应该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因为我以前喜欢你，可以这样说吗？这样是不是在欺骗自己呢。两条路都走不通的她陷入了迷惘。 “原因就是......你看嘛！”周君兰站起身来，竖起手指，“你，和我是初中的同校同学，又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论时间的话呢，你和我是认识最久的不是嘛？而且，只有我最清楚你和柯叔叔的情况，我来不是最合适的喽？” “可是初中......我们其实并不互相认识啊。” “你难道要否认你和我的关系不好嘛？”说完，周君兰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妥，她又低着头补上了一句：“作为......朋友。” 柯宇涵自然不能否认，但是总觉得有哪里解释不通。 突然间，就像是解答题目时从直接从“解”跳转到答案，柯宇涵的脑海里，蹦出一个让他自己都吓一跳的结论，但是如果它成立，那会非常麻烦。求知欲催促着他探寻真相，求生欲压制着他的嘴巴。 “不能否认。”柯宇涵低下了头。 “这就对了嘛！所以，我来是没问题的啊。我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又或者回不回来，今天你巧了，是唯一一个有机会和我当面道别的人哦！”周君兰环抱双臂站立，神气洋洋。 想了一会儿，柯宇涵最终还是释怀了，他微微抬起下颚，露出微笑。 “那我还真是幸运呢。”说着，他捏紧了口袋里的幸运星。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说再见的好，因为我也不确定以后到底能不能再遇到你......和大家。” “那我要怎么和你告别呢？明天去车站送你吗？” “哎！你可千万别！”周君兰双手张开，一副防御的姿态，“我可是全程专车接送的，再说了，明天还有课呢，你难道不上了？” “那要怎么办？” 周君兰也有些懵，她点着下巴在柯宇涵面前徘徊。不一会儿，她的视线不小心投到窗外，眼神便亮了起来。 “有了！”周君兰说着，牵起柯宇涵的手跑向门外的院子里。 门外有一大片草坪空地，唯独房子的左边，有一棵孤零零的树，上面正结着饱满的红色荔枝。周君兰曾经见过荔枝树，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如此巨硕的，怎么看，这树都至少有着14米左右的高度，长相怪异。 从树根往上看，就像是几棵树凑在了一起，在两米处就开始分裂，歪七扭八地开始向四周延伸，每个粗壮的分叉都歪斜得奇特，就像是位做着奇异动作的舞者。树顶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地盖出绿荫。 周君兰将柯宇涵领到这颗树下，眼角的笑意浓厚。 “这是要干嘛？”柯宇涵不解，他看向树上，上面饱满通红的成串荔枝的确吸引到了他。 “告别啊。” “那和这树有什么关系啊？” 周君兰皱起眉头，有些怪罪地看向柯宇涵：“俗话说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面的时候的情景？我和你说过的。” 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随而柯宇涵微张了嘴巴。“哦，还记得，当时我救了一只小麻雀，在爬一棵桑树......” 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结合这句话，柯宇涵猜到了一脸兴奋的周君兰要求自己做的事情，他苦笑着向后退了几步。 “不是吧，你让我爬树啊？” “是啊，没关系的，不高，我想吃荔枝，你帮我摘一串吧。”周君兰拽着柯宇涵的袖子，看样子不打算让他走。 “可是我当年是为了送小麻雀啊。” “现在不是没有嘛。” “这算哪门子的告别啊？也太形式主义了。”柯宇涵虽然这样嫌弃着，但是却没有半点挺着力气抵抗周君兰的意思。 “告别就是要有仪式感才对啊。” “好好，反正......”柯宇涵抬头看了一下树冠的距离，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反正也不高。” 于是，柯宇涵开始捋袖子，做着爬树的准备，而周君兰则昂着头在树下转悠，在树的最左边伸得较远的一个粗壮树杈上，她的眼睛盯着发亮。 “那儿！那儿！”周君兰指着大喊，“有个超大的荔枝！” “好！”柯宇涵头都没抬就信心满满地摩拳擦掌。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啊？” “当然，是和你的告别啊，我要认真一点儿。”说完柯宇涵蹲下系起了鞋带，“那个......周君兰啊。” “嗯？” “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儿。” 周君兰犹豫了一下，随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说。” “你刚才回答我的问题，说是因为你认识我久才来的，我接受。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很特殊。” 说完，柯宇涵站起身来，他看到周君兰的表情僵住了。 “是的。”柯宇涵微微翘起嘴角，“你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人。我曾经以为，初中的三年，完全不值得我怀念，也不值得我去回想，但是因为有了你，那些日子开始变得有意义。谢谢你曾经守护着我，在看不见的地方，现在和你道别，就是和我初中的三年时光道别，那是我一起拥有的回忆，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拥有的回忆，所以，你对我来说，很特殊很特殊。就像是线性分布里的坏点一般。” 柯宇涵觉得最后一句实属煞风景，但是看周君兰眼中噙着热泪的样子，她应该是没听懂最后一句。 “笨......笨蛋。”周君兰哽咽着一句，将头别过去，抹着眼泪。 柯宇涵摇着头笑笑，随后撂下一句：“来了！”随后开始朝树走去。 “你小心点儿。” “嗯。”走到树下，他将手挨上树干，粗糙的质感传来，他停住了。 周君兰以为他有些害怕，刚想说“要不算了”的时候。 “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柯宇涵的平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嗯，可以，你问。” 回过头，柯宇涵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如果是我自作多情，请你原谅我，但是......”他的盯着周君兰的眼睛，观察着里面的端倪，“你是不是喜欢我？” 晴天霹雳，周君兰一下子僵住，仿佛自己也成了静立在院子里的一棵树，她感受身上开始发烫，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鼻子一阵阵酸涌。她缓缓低下头去，是为了缓解一下情绪。 就当柯宇涵以为已经得到答案时，周君兰猛地抬头：“当然没有啊！你想多了。” 愣了两秒，柯宇涵笑了笑，开始往上爬。 “给我指路，在哪里啊？” “左上角！看到了吗？在那个红色枝杈上的，最大最红的一簇！”周君兰跑到侧边，手指指向荔枝树最茂密的一处，大约柯宇涵有七米远，但是如果算上垂直的距离和树的陡峭程度，他必须小心翼翼。 柯宇涵的身影逐渐上移，荔枝树一开始的根是直的，但是也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随后便开始分叉，依旧是粗壮厚实的分支，柯宇涵的体重压不断它。他随手抬起，就能够抓住一束枝丫，任何一处都能找到支点。他从未感到身体如此的有力过，他逐渐迈进了树荫中。 “加油啊！”周君兰在树下大叫，这得到了柯宇涵有力的回应。 “好！我快到了！” “厉害厉害！” 周君兰重新想起了，想起那个在自己眼里发着光的男孩，他温柔却有力地臂膀，守护着一个生命。 她喊叫着让柯宇涵知道自己还在底下，心酸感翻涌着在胸膛里，她禁不住捂住了嘴巴，但是这没用，悲伤从她的眼睛里滚滚涌出。她从未呼喊的那么大声，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喊着柯宇涵的名字，每一次都得到了回应。 周君兰的眼前雾蒙蒙一片，是泪水盈满了眼眶，她想到，如果，如果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位那位男孩，上去搭话的话，他们会从五年前就成为朋友嘛？ 于是她喊道：“嘿，你小心点儿。” “知道了！” 周君兰的双手颤抖，全身打着颤。她想到，如果，如果她刚进高中，就和他搭话告诉他全部的事情，两人现在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于是她喊道：“你、你刚刚，说要谢谢我，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发自肺腑！” 周君兰从树叶间为数不多的的罅隙里看到了柯宇涵依旧前进着的身影，她的心里翻江倒海。她想到，如果，如果她不退让，能够再勇敢一点儿，果断一点，坚持一点，大声喊出“我喜欢你！柯宇涵！我喜欢你啊！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自己有没有资格也叫他一声“呆瓜”呢。 于是她喊道：“谢谢你！柯宇涵！” “我快要摘到啦！到手了你再谢我！” 如果......有如果该有多好。 周君兰捂住嘴巴向后退，将泪水咽到肚子里，任由悲怆在胸口发酵，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定要摘到！一定要摘到！柯宇涵的全身的肌肉紧绷，头上的汗珠打到树干上，肩膀上，他依旧没有放松半点劲力。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表达感情，但是他很想让周君兰了解到自己有多感谢她。她就像是夜路里，不抬头就永远意识不到的皎洁月光。 我注意不到你，但是你就在那儿，照亮我的道路！ 要好好告别！不能说再见！柯宇涵咬紧了牙关，手离那颗道别礼物还有两厘米远，他不想接受谎言，如果说了再见！那就一定要再见啊！ 就在这时，他感到脚下一滑，再也立不住了。视线里，那串荔枝正远离自己而去，他一狠心，纵身一跃，手心穿来抓取感。然而他的身子也直直地坠了下去，重重摔到了地下。 不是很疼，柯宇涵感到奇怪，抬起头来，才看到这边所谓最高的枝杈，离地面也才两米多的高度，地上的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柔软很多，很好地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张开抱紧的手，那串饱满的荔枝完好无损地躺在自己胸口。 “哈哈！”柯宇涵大喜，转过头来，将荔枝高高举起，“周君兰！我......” 然而他的身旁，已是空无一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幼稚 看着乌云密布的天气，夏源快想要打消了今天的计划。 从宿舍楼下走出一位端着脸盆的女生，她带着奇异的眼神看了夏源一眼，想来那并不是认为他长得帅。而是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的男生，基本没跑就是在等女朋友。 夏源不知道这是危险的，因为学校有的女老师也住在宿舍楼里，夏源这样，如果被哪个严厉眼红的老师看到，很明显是会遭殃。 又过了5分钟，荀苒才风风火火地从楼上跑下，她边下着楼梯边扎着头发，急急忙忙地，喘着粗气，这遭到了夏源的呵斥。 “死丫头！下楼梯不看路还跑那么快，摔倒怎么办？”夏源说着，接住了跑过来的荀苒，两人拥抱了一下。 “切！”荀苒头一甩，结实的马尾辫从左肩落到右肩，“如果我摔倒了，那就是你这个做男朋友的看管不当！” “不讲道理。” “你不喜欢？” “不敢。”夏源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这辈子都不敢。” 荀苒笑着，脸颊上嵌出两个酒窝，她朝周围看看，等到扫地的阿姨进了楼道之后，她飞快地在夏源嘴上啄了一下。 “看你表现喽。”这样子的霸道让夏源没来由的喜爱。 “走吧。”夏源说完，走向墙边，推过来他的自行车，荀苒顺势坐在了后座，夏源载着她驶向校门。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王修。 夏源一个急刹车，三人的目光正好撞上，王修正双手背在身后，汗衫被汗水浸湿，看样子是刚刚运动完回来。 “停下！”王修呵斥已经停住的夏源。“校园里还敢骑车带人？” 荀苒立马从后座下来。 “早看你俩不对劲，老师们都不敢在学校亲亲我我的，你们是不是太......” 话音未落，王修身后扑过来一个人。 叶老师双手提着外套跳过来，顺势将衣服盖到了王修的后背，并且直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穿上衣服呀，别着凉了。”叶老师一改平时的成熟模样，脸上甚至都算不上是淡妆，全然是最淳朴的牧羊，这样让她看起来和高年级的学姐似乎没什么不同。 夏源和荀苒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之后，放松了下来。 王修感受到了尴尬，咳嗽一声后拍拍叶老师的手：“咳咳，那什么......衣服我穿着，你去食堂等我吧。” “嗯。”叶老师笑着松开了手，随后踮起脚尖闭眼。 荀苒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她很怕自己发出惊呼，但是有一小声还是从指缝里逃脱了出来，夏源也憋着笑转过脸。 王修恐怕是平生第一次脸红得不成样子，他为难地点点叶老师的腰：“那什么......这是校园，不太好吧。” “不要！你答应过我，我只要撅起嘴巴闭眼睛你就亲我的！”叶老师撅起嘴，表示了自己的不悦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和平时的成熟和雅兴不同，此时的叶老师和平常产生了强烈的反差萌。 夏源和荀苒憋得满脸通红，荀苒更是从指缝里看王修。 看样子是被逼上梁山，王修只得亲了她一下。 荀苒躲在夏源背后一声惊呼。 “嗯！”叶老师满意地拍拍王修的脸庞，“我很满意，食堂等你哦。”说着，她跑向了西边，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两道炽热的目光灼烧着王修的脸颊，他像是想要驱赶似地摸了摸脸，耸耸肩膀，装作一脸无奈，“那什么......叶老师啊，她，咳咳，海归来的，稍微......开放一点，嗯......” 夏源和荀苒依旧笑而不语，几人沉默了几秒后，王修知趣地快步走开了。 推着自行车开始狂奔，夏源和荀苒冲出校门后，立马将刚才憋在肚子里的笑声全部吐露了出来。 他们笑得眼角噙满眼泪，肚子里仿佛翻江倒海的酸痛，坐在花坛上休息，好半天才直起腰来。 “丫......丫头，你说，大人管我们，其实是不是有些事儿，他们......他们自己也都做不到啊哈哈哈。”夏源又捂着肚子后仰。 “我倒是惊讶，叶老师居然和老王在一起了，震惊到我啊！” “徐萱玥早看出了苗头了，她之前不就聊过这事儿嘛？” 荀苒挽起夏源的手臂，“夏源，你说，以后我们也做老师的话，能不能也在学生们面前演这一通，把他们眼都给羡慕红啊！” “老师？”他皱起眉头，一脸惊恐和不情愿，“我是肯定没那耐性的。” “哎呀，大不了当体育老师啊。” “那也不行。”夏源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不过，以后如果我没有赚到钱的话，当老师也还好吧。” “我们到时候一起回母校！”荀苒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回来。” 又是一会儿说笑后，夏源看了看表，发现还有两个小时供他们利用，两人收拾收拾面容，重新踏上了旅程。 以前，总是荀苒搂紧点夏源。 现在，是夏源总让荀苒搂紧。 他们一路上如同老夫老妻一般说笑，驶过一条条林荫大道，最终来到了目的地，给夏源累得够呛，他住院那段时间，体力下降了不少。 荀苒瞪大了双眼，吃惊地指着烂尾楼上大大的红色“拆”字。 “哇！”夏源停下自行车，笑了起来，“这地方终于要拆了啊？” “那......树怎么办呢？”荀苒不由得担心起庭院里的那颗槐树，她带着担心亲友的感受走向入口，却突然立在了原地。 “怎么了？”夏源关心地问，顺着荀苒的视线看去，他也愣住了。 那颗槐树本该很高大、茁壮，像个标志性的建筑一般在泥土里生根发芽，从入口处，你就一定可以看到它在树坛里坚然矗立着。最好的比喻，就是将它看做坚守边疆的战士。 但是现在从入口看庭院，那座花坛，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红黑色的硬土被溅得到处都是，漫出了树坛一大圈。 而槐树，已经不见了踪影。 荀苒带着忐忑的心情跑近，夏源跟在身后。 他们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放下心来。 整个树坛都空了，准确来说，连根都没有留下。也就是说，树是被连根拔起的，再结合楼房墙面上的拆字。他们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树是被人移走了，现在的话，一定是在另一处挺立着，欣欣向荣。 “还好。”荀苒拍拍胸口。 “不对啊！”夏源皱起眉头，“那标本......” 两人同时惊呼一声，开始围着树坛转，想要找到做记号的位置。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但是实在是过于顺利，顺利到他们不敢相信。 因为泥土是无规律地溅出的，树坛的四周应当三百六十度地被铺上泥土，厚厚的一层，不偏不倚。但是偏偏在东南角，也就是夏源之前埋盒子的地方，这里被挖出了一个正方形的通道。 中间的部分没有任何的泥土，就像是从未沾染上，两边的土被拍实。红色的砖块上，“x”的印记被加深，看起来更加显眼。地下的泥土很清楚地被人翻新过，微微隆起了一块，泛着鲜艳的颜色。 “你之前来过？”荀苒问。 夏源摇摇头，“我以为是你干的。” “天呐！”荀苒害怕地捂住了嘴巴，“难道说是被偷了？” 一阵心慌后，夏源立马抄起旁边的瓦片开始刨土，越挖掘，“被人偷走”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深入两人的内心。因为挖的泥土都太松软了，很明显是被填充进去的，他们越挖越快。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这才让夏源放下心来。 “还在还在。”荀苒笑着开始拨去盒子旁边的泥土，将它小心翼翼地捧了出来，“喔！好沉啊！” “当然，里面装了我喜欢你的八年，能不沉嘛？” 这话让荀苒心里一阵感动，还好，还好两人在了一起，要不，他们几乎就算丢掉了十年的时光。 “你来开吧。”夏源说，“回忆一下，我们就带回家，我做最后一个水晶标本放进去，再埋到别的树下。” 掀开盖子的前一秒，荀苒笑出了声：“我们好幼稚啊，都这么大了，还相信这些无厘头的许愿之类的事儿。” “有时候，幼稚点儿有什么不好嘛？” 荀苒点点头，掀开了盖子。 “呀！” 夏源又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荀苒慢慢将盒子转过来，面对着夏源：“标本......已经有九个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步履不停 “九个？”夏源瞳孔扩张，夺过荀苒手中的盒子。 的确，原来唯一的空缺已经被放上了，九块正方体水晶樱花标本端端正正地放在盒子里，几乎和内部金色的盒子边缘没有任何的空隙，看起来舒服至极，而多出的那块水晶标本，夏源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它实在太过完美。 夏源从未见过那么美的樱花，粉红色的花蕊从中间微微炸开，如同点墨一般的颜色从中间荡漾波纹散开，由深色到浅色，如同一滴点墨入水，以一种极其舒适的方式过度，五片花瓣各有千秋，不分高下地在争奇斗艳，边缘像是被人裁剪了，带有如同月牙一般的弧度。 所以，荀苒盯了好久好久。 “好......好漂亮啊。”回过神来，荀苒才想起来夸赞。 “真的......”夏源皱起眉头，这绝对不是他和荀苒的手艺能做出来的东西，就算自己再认真。 “谢谢。”荀苒在夏源的脸上啄了一下。 “我？”夏源捂着脸，认为自己不配这般嘉奖，“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怎么会？” “但是......”夏源点着头，微微将盒子举起，“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俩，知道的人应该也就只有一个了。” ———————————— 苏鑫盯了床单看了一会儿，撅着嘴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真的和蓝色不太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白色适合自己。还好原来家里的东西自己大部分都带了过来。 她感到了一丝凉意，于是走到窗户边上将它关上。 向下看去，苏鑫从来没住过这么高的楼房，周遭的景色看去的确一览无遗，但是总是感觉不自在。说不上是哪里难受，她确信自己没有恐高症，却唯独感到心里有些慌乱。 但是她想自己迟早会习惯。 手机响起，苏鑫被吓了一跳，高楼之上的少了很多烟火气息，所以无论多大动静仿佛都会惊动老天。 是夏源的信息。 大致已经猜到了内容的苏鑫还是点开了消息界面。 “说实话，你做的水晶标本太让我的其他标本相形见绌了，不过很谢谢你送我们的礼物。” 苏鑫捂着胸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回道：“喜欢就好，也难得你第一时间就能想到是我做的。” “我还没那么笨。” “你给我好好对苒苒听到没有！不然我就再做个大的水晶标本狠狠地砸爆你的头！”苏鑫还在后面加了一个威胁的表情。 “你怎么和丫头也一个样啊......我和她已经度过了十年，接下来，我要计划剩下的七十年时光，这是我的义务！” 苏鑫低垂下了眸，嘴角的笑意逐渐消散。 周围的确太安静了，没有四合院里传来的二胡声；没有窜满巷子的酒香；没有看到麻雀偶尔跳在地上。于是一切都显得孤独和寂寥，那是一种巨大朦胧的孤独感，不知何处而起，看不见攥不住，雾蒙蒙一片包围着她，从每个毛孔渗入的恐惧感，冰凉刺骨。 苏鑫很想莫名地想要哭一顿，将这些不适感统统用眼泪来纾解。 然而悲伤像是被大坝封住的水库，堆积在一起，翻涌滚卷得让她的心里一阵酸痛。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她踏步到了书桌前。从桌子的暗层里抽出自己的日记本，她已经很久没把它拿出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翻开日记本。 这本日记第一篇的日期是9月17号。 开头的第一句是：喜欢上夏源的第一天。 ———————————— 一、 喜欢上夏源的第一天。 2016年9月17号。 事实上，这篇日记是我在10月4号补的。 因为之前自我否定了我喜欢夏源同学的事实，这并不稳妥，我尝试着将这份心动用自己与荀苒的友谊压制下来，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我承认自己向来是个理性和感性共存于一体的人，并且达到了平衡。这也是我引以为傲的一点。 可这自信其实在9月17号就已经崩溃瓦解。 那天，我在夏源同学的帮助下，找回了我以前的好朋友，史努比。（第二十七章）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我的确是在那时就对夏源同学产生了好感。他是个大大咧咧的男生，但是我比较将这点称为阳光，为人虽然给人感觉粗暴，但是无论荀苒怎么整他，他都会全盘接受，这隐藏的温柔就像是夜晚中，发光的月亮其实是太阳的光亮在反射。 当我专心致志地钓着史努比时，他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以一种自信地姿态告诉我他可以帮我。 我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递过那两枚硬币，可我依旧能够回味起，将硬币放在他手心时，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心。 有趣在他的身上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做着夸张的动作令我发笑，同时产生莫名的依赖。我抱着史努比，感受到他推着我背部的触感，开始全力奔跑躲避老板的追赶。 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久违的开心。 于是我的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和这个男生在一起，余生一定都会非常有趣的吧。 二、 喜欢上夏源的第18天。 2016年10月4号。 在同一天写两篇日记有些奇怪，但是我想尽力做到精准和无悔。 今天，我在小巷里哭哭啼啼，（第六十二章）像是往常一般以一种孤独的姿态宣泄自己的情绪。可是世界太小了，又或者......是命中注定吧，夏源他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时我已经来不及擦去我的眼泪了。 他是个不会安慰人的蠢货！ 然而......他总是一副洒脱的样子，让我羡慕。这一点，今天也体现了出来。然而我也学到了一个道理：有计可施和大局已定，都是无需去担心的事项，我只要专注于去做，这就够了。 他真的......有些拉风啊。 三、 喜欢夏源的第126天。（第一百零五章） 2017年1月20号 我做梦也没想到夏源会从史努比玩偶里钻出来，本来还在猜想，到底是多笨蛋的人才能被玩偶服卡住。 然而他的头冒出来后，我就见怪不怪了。 天呐，我没想到夏源居然还有聪明机智的一面，他能够想出演戏这样的点子，不得不说是个鬼才，和徐萱玥有的一拼呢。 他在地上撒泼打滚，没形象得像个小孩子，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可爱得直叫我想要拍拍他的头，我拼了命才抑制住这种冲动。然而笑意还是从我的嘴角流露了出来。 也因此，我今天完成了超出想象的营业额份量，旁边卖瓜子的大妈脸都气黑了，我和夏源在后台乐得合不拢嘴。 为什么呢？为什么每时每刻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我的嘴角总是上扬？阳光总是洒满身上？依赖感像是不讲道理地小孩子闹着我的痒。 四、 2017年5月27号 喜欢夏源的第253天。 夏源打篮球真的好帅！好帅啊啊啊啊！（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 2017年9月17号 喜欢夏源的第365天，整整一年....... 郑穆的出现，（第一百八十一章）就像是从头灌到尾的一桶凉水。我害怕极了，具体要怎么形容......我怕自己的呼吸会暂停在下一秒。 郑穆很聪明，看透了我要甩开他的计谋。我发着烧，感受着身后他如同鬼神一般的目光，这时，夏源就出现了。 他的怀抱和背部都很暖，以至于当时我不顾一切地想要贴上去。 我以为是他给我换的衣服，这是我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缩在被子里的我，很可耻地居然感到一丝欢喜。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六、 2017年10月23号。 喜欢夏源的第401天。 简单一句来说，夏源救了我一命。（第二百一十三章） 不知哪里来的依赖感和勇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无条件相信了夏源，我居然把心里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了他。 然而他说我逃避...... 我一开始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仔细一想，他说的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其实我每次的做法，都是将问题一再搁置，从未真正去解决他们。这一点，夏源看得真的比我清楚的多。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生呢......总感觉自认为了解他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给我足够的惊喜让我继续去探究下去。 七、 2018年2月27号。 喜欢夏源的第517天。 今天我意外的得知了一个消息，夏源也喜欢我。 相反的，我内心的恐惧大于了欣喜。 现在我们几个朋友间的关系四分五裂，尤其是荀苒和夏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突然变成陌生人，就算是我都接受不了。 我看到夏源看陈浩宇脸上带着杀气的目光，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之间，就像是架着一座桥梁。 一座决不能断裂的桥梁。 夏源喜欢的，不是我。这个残酷的事实被隐藏在夏源的倔强和大男子主义里，太奇怪了，明明是他教会我面对。为什么现在他反而在逃避自己的感情？ 我决定去查询一下真相，现在是凌晨一点，其实已经是第二天了，然而我刚从鹭山湖的红色邮箱旁回来。那个年久失修的邮箱里，居然有一只大蜘蛛，真的吓到了我！ 然而真相也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决定将这一切当做一场豪赌。 八、 2018年3月1日。 喜欢夏源的第520天。 我赌输了。 夏源同学，你喜欢的是荀苒同学哦。 那么我呢......这篇日记，就先记到这里了，我没勇气再写下去了。 ————————————— 苏鑫翻看了上面八篇的日记，心如止水。 窗外传来不易的一声鸟叫，仿佛万籁俱寂间的一声独有的空灵。 抹去眼角的泪水后，苏鑫抄起笔，再次翻开日记。 写下了如下的一篇： 苏鑫同学，小苏同学，这是我在18岁写给自己的信。我希望你能够把它封存起来，请你随手丢在一个位置，将它当做你常丢的钥匙来对待，等到未来的某个时刻，你会无意间惊喜地发现到它。 那时，请你翻开这篇回忆。 请你仔细阅读下面这段话。 喜欢是一道光，照亮你生命的同时，也随时可能逝去，当它离去时，他只是去照亮了另一个人的世界。然而不可熄灭的光芒，永远在你自己的心里发亮。那些暗恋中欣喜、心酸、痛楚和若狂的日子，是夺不走的回忆明灯。 它是你每当遇到绝望、困境时，都可以拿出来提醒自己世界上还有如此光亮美好经历的介质。 请记住你喜欢过的这个男孩，他会永远在你青春的记忆里闪耀。 至此，请你充满感激、希望的，走下去。 将自己活成明灯。 且步履不停...... 第三百二十八章:口无遮拦 接了一杯药茶放到了徐萱玥面前，柯宇涵随而开始讲述事情。 徐萱玥差点被呛到，她从抽屉里拿出纸巾，边擦着嘴巴边说瞪大眼睛：“什么？周君兰走了？” “对。”柯宇涵的眼睛里很快有了落寞。 所以这就是周君兰长时间没来学校的原因吗？徐萱玥还以为她生了病，而且打算今天中午给她打电话询问情况。 “什么时候？” “上周末。” “好突然......”徐萱玥的嘴角抽搐。 “是啊。”想起那天戛然而止的道别，柯宇涵不禁心里一阵心酸，那就像是做了一场无须有的梦，且真实地让人心悸。 还没到一个星期，柯宇涵就意识到自己开始想念周君兰了。 “玥玥，我决定了。”柯宇涵下定决心，努起嘴巴看着还在震惊中的徐萱玥，“我一定要和你去同一座城市，无论以后你在哪，我都要去那个城市最好的学校，我不想和你道别。” “是......是嘛。”徐萱玥似乎有些心虚，低下头喝茶，没敢看他。 “我认真的！”柯宇涵坐正身子。 徐萱玥答应着，眼睛却不敢直视柯宇涵。 这让柯宇涵感到奇怪，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认真的发言，换来的却是她冷漠的态度，最近她一直很奇怪。 从认识到要好好考虑他们未来之后，柯宇涵就一直在计划着，分门类地给徐萱玥制定学习的计划。他告诉过她，自己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提升成绩。然而自己说得越真诚，她脸上不安的表情就越凝重。 “你最近怎么了？”柯宇涵问。 “我？”徐萱玥终于直视了柯宇涵，“我很好啊，没什么的。” 话题被掐断，柯宇涵等不到下文。 “你有事儿瞒着我？”柯宇涵警觉地问道。 “没有。” 又盯着她看了几秒，徐萱玥的表情毫无波动，宁静得如同平整如镜的湖面，但这才让柯宇涵感到可怕，他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感。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急，他对任何事情都变得雷厉风行，也变得敏感至极。 知道自己得不到的答案的柯宇涵感到恼火，他发现自己在生气，于是立马起身走出了门外，再和徐萱玥聊下去，他一定会把怒火迁怒于她。 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将会是他唯一一次，真正地发火。 走廊上的空气比较清新，看向窗外才知道刚下过雨，地面被打湿成黑色，整个世界被洗刷得干净。 这让他平静了下来，更加冷静地思考着问题。 然而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 “什么！” 夏源、荀苒和苏鑫一起大叫，几人围着圈坐在草地上。 这其中，苏鑫叫得最大声，她感到一股热血直窜自己的脑门，引得自己一阵头晕，这一般是猛然站起身之后才会有的感觉，但是她刚刚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惊。 “你要转学？”荀苒再次大叫，用带着质疑地眼神盯着刚刚宣布消息的徐萱玥，她实在不敢轻易相信徐萱玥这个小机灵鬼。以为这又是她开的什么玩笑，大家会在得知被耍了之后骂骂咧咧一笑而过那种。 徐萱玥微微点头，幅度小到让人看不清。 “怎......怎么会？”苏鑫捂着嘴巴喃喃低语。 “哪？”夏源问，他紧攥着荀苒的手。 “浅镇。” “那离云海有900多公里。”说完，夏源的眉毛紧锁，他从未皱成这样的弧度，荀苒怕这疙瘩再也解不开。 “嗯。”徐萱玥轻声答应，“放假的时候，我就该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无力感，仿佛大病初愈。 徐萱玥没力气的原因，是因为昨晚没有睡觉，昨天她刚刚从柯宇涵的嘴里听说到，周君兰离开的事情。 天呐！徐萱玥抱着头发，把本就不整齐的头发揉得四处分叉。 为什么非得是在这种时候？她不解。几乎是同一时间，自己和周君兰都离开了他的世界，并且以一种突然的方式。每次柯宇涵和自己描述未来时，她都心如刀绞地在聆听。 那种画面，一起努力的感觉，恐怕自己永远不会感受到了。 可柯宇涵却在一遍遍的描绘和勾勒，这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折磨。但是如果告诉他的话，他又会做什么反应呢。 至少平静不在选项中间。 “你告诉柯宇涵了吗？”苏鑫第一个抓住重点，然而她的眼眶已经开始温润变红。 “没有。” “打算说吗？” “我不知道，所以......想找你们商量。” “不是！”夏源猛地一拍腿，“为什么一定要转学啊？有什么的，在哪里不是学习？你有柯宇涵教你，转到哪有在他身边强？” 荀苒猛地撞击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的口无遮拦予以谴责。 “怎么了？”夏源似乎有些生气，“我没说错嘛！柯宇涵成绩那么好，有谁他教不会？” 荀苒把他拽到一旁，开始解释他这个想法真正实施起来，会有多么自私。 苏鑫的眼泪已经开始滑过脸颊，她握起了徐萱玥的手，这=在此时的暖阳下，她仿佛捏着一块冰凉的生铁。 “好好的，记得找时间回来看我们。”苏鑫拍拍她的手。 徐萱玥的嘴角向下撇去，她最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哭出来，就算不知道原因，她都会忍不住感到悲伤。 “小......小苏。”徐萱玥委屈地哽咽。“这是爸爸的决定，我、我没办法。”眼泪噎住了她的喉咙，说话都不清楚的她，感到呼吸也快要不顺畅起来。 “当然。” “我该怎么和呆瓜说啊。” “他会理解的。”苏鑫说出口，发现这似乎有些不现实，徐萱玥离开，就像是带走了柯宇涵生命里最重要的一盏灯，他的世界里，永远会黑上一块，于是苏鑫改了口：“我们会劝他的。” “什么呀！”在后方和荀苒说着话的他手一甩，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苏鑫本以为他在和荀苒吵架，然而等到他也转过头，才发现他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红红的，悲伤被抑制得难受。 夏源捂住了眼睛，微微摇头：“你们聊你们聊！”说着，他蹒跚着走开。背影第一次看起来不是那么宽广伟岸。 走过来的荀苒哭哭啼啼：“他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徐萱玥知道有些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总是很大幅度，张扬得犹如舞刀弄枪，但这不代表他的悲痛比别人少上几分。 “不走......不走不行嘛？”荀苒说，这是个无厘头的要求，但她还想要确认一下，让自己死心。 “不行。”徐萱玥摇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离开是最好的结局了。呆瓜他......我和他差太多了，如果我留在科中，他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我学习，这样我会耽误他的。” “你就偶尔自私一下嘛！”荀苒说完，眼泪就再也惹不住。 “别哭了。”徐萱玥做着与自己话语正相反的事儿，“又不是生离死别，只是一年，再说了，高中毕业，我们不还是要分开？” “但是我们总会回来，你迁家到云海......” “是是......”徐萱玥垂下了腰，“所以我本来打算连你们也瞒着的，但是我想你们肯定会恨我。” “现在也恨你。”苏鑫别扭地说。 “那你不和柯宇涵说......他......”荀苒看着徐萱玥。 “是的，我在想着办法。”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柯宇涵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呢？他会怎么反应？按照他的性格，并不会大喊大叫。他可能会呆滞地看着自己，以一种不想被抛弃的，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眼神。 想到这，徐萱玥就心软起来，她一定是没办法面对这样的他的。 这时，徐萱玥的口袋里一阵震动。 电话响了起来，她掏出，看到来电显示是老爸。 徐墨文向来不在徐萱玥在学校的时候打她的电话，除非是有紧急的事项，徐萱玥颤巍巍端着手机不敢接。 “谁啊？”苏鑫问。 “我老爸。” “接啊。” 徐萱玥滑过接听键。 “喂，老爸？” “在学校嘛？”徐墨文的声音压抑。 “我在。” “那你知道，你的男朋友......在学校嘛？” “他？”徐萱玥感到了一丝不安，不懂老爸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告诉你，他不在，他来找我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接受不了 一开始，柯宇涵还以为是徐萱玥也出来，要和自己解释些什么。 但是他回头，却对上了一张冷冰冰的脸庞。 “你又和徐萱玥吵架了？”黎阳说，但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和柯宇涵产生交流，他盯着窗外的天空，仿佛在思索些什么。 “也不算吧。” “想吃点东西嘛？”黎洋问。 “还没到饭点。” “没事儿，就是这个点人少，我才让你陪我去趟食堂，顺便我和你聊点事儿，去吧。” 柯宇涵依然拒绝：“我不饿。” “去吧。”黎洋的眼神透出坚定的目光，“你不是想知道徐萱玥为什么最近变得很奇怪嘛？” 柯宇涵听闻，转过头，黎洋知道他认真了起来。 再没说话，黎洋无需等柯宇涵的回答，他开始下楼，随之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一前一后，一句话也没说，这条从教学楼朝食堂延伸去的小道，显得漫长且煎熬，仿佛踩着满地的碎玻璃，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柯宇涵心里产生了强烈的妒意，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徐萱玥的正牌男友，这件事儿，几乎全班人都知道了。但是黎洋知晓徐萱玥的秘密，如果这是真的话，说明了徐萱玥并没有把心里话和自己说。 这是为什么？柯宇涵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前方黎洋的背影，嫉妒的水波开始沸腾泛起怒意的汹涌波澜。 黎洋总是穿戴得整齐且一尘不染，就像是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有着无与伦比的出身，聪明的头脑和丰厚的修养同样也把他当做天赐之子来眷顾，现在难道他还拥有了徐萱玥的依赖感吗？ 想了一会儿，往他后脑勺上来一下的冲动击打着柯宇涵的心脏。 他吓了一大跳，情绪支配下的自己，居然冒出了这么可怕的想法，他庆幸之前没有带着这份情绪和徐萱玥理论。 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中，理性真的举足轻重。 正如黎洋说的那样，食堂人流稀少，实际上，就连贩卖的窗口都没有几个，大多数的食堂大妈们都在后厨忙活着，做着准备，也有些许偷懒在餐桌上玩手机，这样的人，柯宇涵有些许印象，最多一个星期，就再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黎洋买了两个奶黄包，递到了柯宇涵面前，他依旧选择拒绝。 “真的不吃吗？” “不了。”柯宇涵搓着手，“切入正题吧。” “我有些饿了。”黎洋坐在柯宇涵对面，像是掰开花瓣一般解着包裹了好几层的塑料袋，“我可以先吃会儿吗？” “是可以边吃边说的对吧。” 黎洋笑笑，点点头，“好吧，你还真是心急呢。”他咬了一口包子，这时柯宇涵想起来了，他似乎从来都没吃过食堂的东西，就算是偶尔看到他吃饭，都是在吃自己带来的盒饭里的食物。 “玥玥怎么了？” “玥玥？”黎洋挑起眉毛，“你现在都这样称呼他了？” “不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如果你想叫，记得多喊两声。” “我想喊几声都是我的自由吧！”柯宇涵发怒，他开始对黎洋的拖拉态度感到不耐烦，他讨厌自己这样，但是一遇到和徐萱玥有关的问题，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吗？有些人，我说的，是除你之外的人，也喜欢着徐萱玥。” 柯宇涵起身就要走。 “其中包括我！” 冰冷刺骨的汗水从自己的脊背滑下，柯宇涵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缓缓回过头，黎洋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地吃着东西。 那俊秀冷静的脸庞下，此刻显示出了不同寻常的冷静。 “是的，我喜欢徐萱玥。”黎洋再次说了一遍。 “你想干嘛？”柯宇涵的语气严肃，带着防御的意味在其中。 “放心，我没打算和你宣战什么的，我和别人一样清楚，徐萱玥喜欢的是你，这也是你喊她玥玥而没受到拒绝的原因。” “那你今天喊我......” “如果我不说出我的想法，接下来的事儿，我就没办法告诉你。”黎洋看向柯宇涵，向他拨了拨手，示意他重新坐下。 柯宇涵颤巍巍地坐回位置，他的内心涌起波浪，从开始自己的感觉就是对的，黎洋这个家伙，并不打算告诉什么好消息。 “你之前和徐萱玥闹翻过一次，虽然那时候是你故意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想着我终于有机会了，这才主动提出和她做同桌，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感受到了你在她心里的位置。” 黎洋抬起眼眸，略带嫌弃地看向柯宇涵：“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里。” “这......”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柯宇涵突然愣住，他也不解地挠挠头，“我其实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清楚了。” “总之，结果对我没差。” “所以呢？”柯宇涵想引入重点。 “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带着祝福的想法给徐萱玥的，只给她不给你。比起和她在一起，我更希望她开心，这极为重要。” 他是抱着这种心态和自己在聊天的是吗？柯宇涵想通了之后，内心的内疚感开始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于徐萱玥的事情，他总是抱着一种过分的警惕。 “谢......谢谢。”柯宇涵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不。”黎洋摆摆手，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我还没说完，先别急着谢我，如果我说完接下来的事情，我只奢求你不要激动到打我就好。” “还没结束？” “是的。” “嗯......”柯宇涵微微放松，“你说吧。” “问你啊，柯宇涵。”黎洋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说出这个消息后，自己就成了罪人了，“如果，徐萱玥离开了你，你会作何反应。” 他看到柯宇涵的表情逐渐僵住，就像冬天逐渐结冰的河面。 柯宇涵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无论出于主观还是客观的原因，她离开了你的身边，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你会歇斯底里，把自己的怒气牵制到她的身上，且不管是她本身的错。还是能够像两年前的你，理性冷静地分析和诉说，好好和她告个别？” 黎洋最怕的，就是前种情况。 人的羁绊是温情强大却又同时惊悚可怖的，它既可以让人心如止水，体会人间的暖意，又可以使人波涛汹涌，战栗于冰冷刺骨的寒意。那是一种放手时，由于千刀万剐的感受。 一无所有和获而复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儿。 柯宇涵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勉强苦涩的笑容在他嘴角裂开，他慢慢靠向座椅的靠背，寻找着支撑。 “怎么会呢，我和她说好了的，要考同一个城市的。我还......还做了好多好多计划，我以后，会还找时间教她学习的，再说了！凭什么她和你说，不和我这个男朋友说？所以，不可能的对吧哈哈......” 话语越来越苦涩，柯宇涵逐渐对黎洋认真的神情感到厌烦。 “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她会在这个学期结束的时候，转学到浅镇，那地方离云海整整934.8公里。” “不会的。” “徐萱玥一直不和你说，就是怕你接受不了，像你现在这样。” “不会不会的。” “我说过了，我是希望她开心，才选择了放手，这对我来说比较洒脱和容易，但是你不同，我生怕你把怒意牵到她身上。” “你胡说！”柯宇涵猛地站起身来。 “混蛋！”然而黎洋却一拍桌子站起来，他怒视着柯宇涵，眼神中带着鄙夷的神情，他看不起柯宇涵这个如同小孩子一般不讲理的样子。 他一把揪起柯宇涵的衣领，也许是没意识到柯宇涵可能会反抗，他自己的脸上反而狠狠挨上了一拳。 两人扭1打在了一起，旁边盛放消毒用具的柜子被撞倒，哗啦啦倒成一片，玻璃也碎了。 第一个发现的一位女生开始扯着嗓子大叫。 地板被染上了一片红色。 第三百三十章:烟消云散 “我告诉你，他不在，他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徐墨文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便关了机，抬起头来看着站在他前面的柯宇涵，他不断地喘着气，眼睛里布着血丝，和徐墨文印象中的他不同，这个白面书生的形象彻底被打破。 “你脸怎么了？”徐墨文指指柯宇涵左边脸上的一小块淤青。 “别人打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女儿是吗？”徐墨文静静地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如果是平时，他会询问周围的人自己能不能抽，但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 “是的，能不能不要让她转学？” 徐墨文将烟叼上，歪着头点着，随而开始吞云吐雾，他用夹着烟的手指挠挠眉毛：“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来的。” “可这不重要。” “小子......”徐墨文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比柯宇涵高半个头，“关于我女儿的事儿，我可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告诉你，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他深吸一口烟，吐到了柯宇涵的脸上，换来了他猛烈地咳嗽。 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儿，这么恐吓一下，柯宇涵的神请就萎靡了下去。 柯宇涵将黎洋称之为“一个也喜欢徐萱玥的男生”，他讲述着，说道他们扭打在一起，柯宇涵狠狠地揍了他鼻子一拳，痛快地吼叫，随后他跑出学校来，找徐墨文说清楚。 徐萱玥曾经和他聊过，老爸平时空闲时，都会去哪里闲逛，于是柯宇涵便在一家自助餐厅找到了他，搭上话时，他的鱿鱼炒饭刚刚上来。 整个事件条理清晰地捋顺之时，柯宇涵逐渐意识到自己完全被情绪支配着行动，完全没了理性的一面。这让他没了面对徐墨文的勇气，自己没理由和黎洋发火，他完全是为了徐萱玥才好心提醒自己。 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徐墨文，柯宇涵猜到了他的用意何在。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正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柯宇涵他多么幼稚。 “就是这样？”徐墨文将烟按在烟灰缸里，抬起眉毛的同时，抬头纹也一条条地显现出来。 “是的。”柯宇涵垂下了眸，“我想，我应该欠那个男生一个道歉。” “能这样说，只能说明你还不是个混蛋，但是你不能否认你的自私。” “所以，是真的。”柯宇涵的嘴唇微微颤抖，“您真的要让徐萱玥转学是吗？去将近千里之外的浅镇？” “是的。”徐墨文郑重地点头。他独特深沉的嗓音让人感到安心的同时，又不敢和他开任何的玩笑，同时的，柯宇涵把他说的每句话都信以为真。 自己来找他到底要怎么做呢？柯宇涵突然糊涂起来，他明白自己想要劝说徐墨文取消这个决定，但是这真的可行吗？他有什么资本和实力，去要求他这么做呢？原来自私这个词语，真的再次放到了自己身上。 “你今天来，是想要改变我的主意是吗？”徐墨文说。 “是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了什么，柯宇涵除了不想让徐萱玥离开自己身边这个理由之外，再也找不到另外的理由了。 此刻，他将自己的自私情绪体会的淋漓尽致。 “说不出来？” 柯宇涵没说话，他睫毛眨动着，想不出借口来。 “我来说吧。”徐墨文说着，又点着了一根烟，因为惆怅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玥玥有多讨人喜欢，我作为老爸是最近清楚的，她也常常和我说，说你的事情，我每次和她了解学校的境况。每次！没有例外的，她都会和我聊到你，聊你怎么呆，又怎么照顾她，每次，她都是笑着说的，一脸陶醉。” 说着，徐墨文粗糙的脸上，也挂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对你没什么不满，那么你确定不想让我女儿走是吗？”徐墨文盯着柯宇涵的眼睛，无需听到他的回答，他就能够得到肯定。 “不惜一切代价。” “好！小子！”徐墨文咯咯笑起来，他眼角的皱纹夹起，身子向后靠去，“听我女儿说，你很聪明，那么，我给你五分钟！不惜一切手段说服我。无论是从感性的角度也好，从经济的角度也好，如果你能够让我犹豫，我就同意。来吧，给我证明......” 这更像是一种挑战，柯宇涵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的口才不好，在对面老成熟络的压迫下，更感到无从下手。但是机会已经给出，无论有没有准备，他都打算搏一搏。 “从经济......经济的角度来说。”柯宇涵抬起手，却需要掰起手指头来才能算好数，“如果去浅镇，花的钱会比在云海按照常态完成高三一年时间的花费多上至少一倍。” “但是这能保证她能考上大学。” “不！这就是重点！”柯宇涵笑了起来，打算抛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筹码，“叔叔，我可以保证，只要徐萱玥想，我可以让她考上很好的大学。我无偿地对她进行辅导，我的成绩您应该知道。至少，一定是全国前十的学校。” “哦......是这样。”徐墨文似乎不为所动，他托着腮将手中的烟丝弹开，落下的烟灰砸在玻璃上，溅开一片。 “所以这不是很划算吗？” “小子。”徐墨文摇摇头，“你真的以为，我会把我女儿的未来，赌在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毫无着落的人身上？” 柯宇涵好不容易激励起的自信瞬间烟消云散。 “我调查过你的家庭背景，父母离异，母亲自不用说，是我们家的保姆，而现在的那个陈叔，好像也不过是个不景气的出版社的社长，更何况你的亲生父亲......”徐墨文撅着嘴嫌弃地摇头，“进了局子，你知道这是会牵扯到直系亲属的对吧？” “他......”柯宇涵支支吾吾地，想要找出些许纰漏，然而这些血淋淋的事实不允许自己反对，他没想到对面这个男人会把话说的这么重。 “还有。你刚刚说，你可以把我女儿的成绩提上来。我们做个假设吧，假设你真的可以。那请问她是否要和你去同一个城市里打拼呢？” 第三百三十一章:没必要 “我没想到......”柯宇涵握住拳头，不断吞咽着口水，尝试把悲伤吞回肚子里。“但是，如果我可以把她的成绩提......” “可以，可以，但你也只能用可以这个词了不是嘛？”徐墨文摇着头，对面前这个幼稚的男孩感到不耐烦，他问服务员要了一瓶酒，“我这样说吧，你认为你真的可以承担这个责任嘛？我来和你分析一下，为什么我可以。我把玥玥转学到云海的话，那里的政策更好！教育更好！资源更好！” 徐墨文不断敲击着桌子，通红脸颊上的肉抖动，激动的模样一览无遗，他就像是古代舌战群雄的辨士。 “只要她在浅镇上学，我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证她的大学四年......”徐墨文不想把其中的道理说的太透，即使那行为不道德，但是这是实际的情况，他只是众数拥有实力获得好处的人员之一，“她的大学四年就会有保障，但是她在云海不行，所以我可以在浅镇保证她的未来好好的，但是你呢？你在云海这样一个小地方，能给保证她什么未来？” 能给她什么未来......现实的压力堵在柯宇涵胸口，柯宇涵喘不过气。自此，他了解到了一个事实，脾气大于实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柯宇涵不敢直视徐墨文的眼睛，一是没有自信，而是怕他看到自己已经开始发红的眼眶，“可是，徐萱玥她......在云海待了这么长时间，终归离开的时候，会伤心的。” “你真的觉得你这理由站得住脚？”徐墨文反问，他暴躁地将烟踩在脚下，狠狠踏着，“换个新的环境，是为了个更好的未来，如果想要往前走，那么分别和痛楚，一样也躲不掉。” “不是......叔，你，你应该能理解的。”柯宇涵还是抬起了头，泪眼婆娑，他肩膀耷拉着像是塌下去一块，全身像是没了骨头支撑，“我听徐萱玥说过，你和阿姨，也是高中认识的，一直走到现在的不是吗？你们也是一路走过来了，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试一试。” 徐墨文没想到女儿将这都告诉了柯宇涵，深刻体会到两人关系的他，心痛和愤怒同时交杂在胸口，摸摸口袋，烟已经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终究还是解了锁。 “柯宇涵啊......”徐墨文的眼神平静，就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疲倦且无奈，“你说的对，我和雨华，的确是风风雨雨走过来这么多年的。” “是啊，所以......”柯宇涵看到了一线希望。 “但是......”徐墨文接下来话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后悔了。” “后......后悔了？” “是的，我后悔，当年始终拽着她不放。”他靠向椅背，眼圈发红，看向上方发出的声音沙哑，“我当年，是个穷小子，也像你一样，有骨气，班级第一，觉得什么都难不倒我，但是当真正的责任落到肩上时，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渺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复杂，它会折损你意气风发的羽翼。我带着雨华闯荡，睡过桥洞，挤过三年的早班车公交，试过三天吃一顿的感觉，熬过连续三天的夜，尝遍了苦，直到舌淡无味，再没感觉，才用这代价换来了今天的稳定，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家一直是个大户人家来着？呵呵，不是的，都是打拼来的。” 徐墨文终于露出了微笑，那是生活刻印出沧桑，笑容里没了轻松，而是苦涩和老成：“但是我后悔！后悔让她和我一起吃这些苦。”他盯着柯宇涵的眼睛，仿佛看着一个熟识的老朋友，“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经历，但是我后悔！因为我爱她，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她当年拒绝我，离开我，过上安稳的生活，而不用在她的世界里，留下十年的苦涩印记，磨灭不去。她选择了我，选择了相信我，我充满感激，但是我后悔！” 柯宇涵开始在脑海里想象，想象徐萱玥过着落魄的生活，为了柴米油盐奔波，天天和菜市场的大妈吵架，将喜欢喝的奶茶换成了白开水，戒掉了逛街的毛病，声音不再悦耳，身材开始变得臃肿，脸庞由少女的白皙逐渐熬成黄脸婆，她的脾气说不定会变得很差，会躲在角落哭泣，释放悲伤不让自己产生任何的共鸣，在最差劲的时候照顾自己。 天啊！柯宇涵全身冒冷汗。 “你感觉到了？”徐墨文看向脸色煞白的柯宇涵，在这么一瞬间，他似乎长大成熟了不少，“柯宇涵，我不讨厌你。甚至，如果你能够在未来闯出名堂后来找我，我会毫无保留地将女儿交给你。”他满脸为难。 柯宇涵苦笑，他知道后面会出现一个“但是”。 “但是，”徐墨文说，“我是位父亲，我要撑起一个家，还有两个人的未来。无论你可以和我保证什么，那都是没有依据的，因为未来还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不可以将我女儿的未来赌在你身上。” 说完，徐墨文接过了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酒，他满满倒了一整杯，一饮而尽，火辣辣灼裂的感觉从嗓子一路延伸到胃里。他用手抹了一把脸，顺带拂去眼角的泪珠。 柯宇涵面容呆滞得如同丢了三魂七魄，在他的眼中，徐墨文看到了一层灰暗，和希望撇清了关系，这不是件坏事儿，经过现实的洗礼后，他才会得到重生，徐墨文不打算道歉，也没有必要。 他只是做了每位父亲都会做的选择。 徐墨文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他抄起筷子来，吃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对面的柯宇涵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懂了”之后，走出门外。 当柯宇涵回到教室的时候，班级的很多人都抬起了头，这节课高二的最后一节课，等到后天他们正式考完试，这个时期就要结束了。 王修端着书本看柯宇涵，脸上挂着微微的怒气，然而依旧是随意地几声质问，便放他回了座位。 徐萱玥在座位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难道是在害怕我吗？柯宇涵心中一阵绞痛。他缓缓地坐回原位，动作轻柔，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这节课，柯宇涵无心听讲。两人也一句话都没说。 沉默过后，王修走出班级，大家便开始了庆祝假期的狂欢，三三两两约去吃饭聚会，在高三前打算最后放纵一下，其实不然，到高三，他们依旧会在苦中作乐，用各种借口安慰自己。 柯宇涵被留打扫卫生，他打扫的缓慢，但是心中宁静，因为他知道会有个人在门口等他。果然等他关闭了最后一盏灯后，走向了楼下，徐萱玥便站在大厅，靠在柱子上等他。 看到柯宇涵走过来，徐萱玥迎了过去。 说什么呢？徐萱玥下午心急如焚地等待了半天，再收到老爸的短信时，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都搞定了。这句话，说明徐墨文一定是和柯宇涵解释清楚了。再加上鼻青脸肿回到教室的黎洋，她已经推理出了情况 “我......瞒着你，是有原因的。”徐萱玥不敢看他，“你和老爸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这个人性子急，说话的确是有些伤人，你不要往心......” “徐萱玥！” 柯宇涵突然放大了音量，这让徐萱玥心里一惊，她害怕地用手遮挡住脸，不想看到柯宇涵生气的脸庞，她无比清楚，平日里越是温柔的人，在生气时，越是歇斯底里。 有人轻轻地拨下了自己的手腕。 徐萱玥睁开，看到了柯宇涵盛满温柔光芒的双眼。 “没关系的。”柯宇涵嘴角挂着让人安心的微笑，“没关系的，你可以不用那么考虑我的。” 眼泪立马从徐萱玥的眼眶中逃脱。 “呆瓜......” “没关系的，如果你的未来不能好好的，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待在你的身边，所以没事的。” 柯宇涵紧握徐萱玥的手，仿佛要一辈子也不松开。 第三百三十二章:星空 期末考试结束后，徐萱玥当天下午回家，就发现几乎家中所有的家具都被罩上了白布。刘雨华和郭茹彤在沙发上坐着聊天，前者正递给后者一打鼓鼓囊囊的信封。 “呀？玥玥回来啦？”郭茹彤第一个发现了徐萱玥，她抬眸，眼眶已经是通红，想必是刚刚哭过不久。 “是的，郭姨......你.......” “哎呀，玥玥，以后郭姨不能给你做排骨啦。”郭茹彤说着，过来拥住了徐萱玥，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妈？”徐萱玥从郭茹彤的肩膀上看向刘雨华，她已经猜到了，但是还是要再问一句：“这么快？” “明早的飞机。”刘雨华也是泪眼婆娑。 ——————————— 徐萱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的东西还丝毫未动，她现在似乎对任何的打击都没了感觉。刘雨华让她收拾好房间，把重要东西打包，等到明天一早，他们就离开云海。 这是徐墨文的主意，中午他回来时，刚刚宣布的。 房间里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可徐萱玥就是舍不得，她舍不得许多东西，包括哪些无关紧要的，微不足道的，都让她想要带走，甚至云海的风和水，她都想一并带到将要去的另一个地方。 这种痴人说梦的想法让她自己都笑了出来。 她开始收拾房间，长时间不收拾屋子，然而当再度掀开某个角落时，你会发现许多东西都失而复得。 徐萱玥找到了丢失了许久的数码相机，那里面存着柯宇涵和夏源他们打篮球的珍贵照片。 柯宇涵送给自己的“修正带镜子”，她最终在枕头的内胆里面找到了，这吓了她一大跳，她洗干净揣进兜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弄丢了。 就这样一直整理到晚上，徐萱玥大约整理了十个箱子出来，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装了好，这时，就只剩下一张床上铺着自己睡着的被子了，整个房间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她也累得满头大汗。 看了一下时间，是晚上7点，外面的天空成了墨蓝色。 奇怪了，这个点，老妈应该喊自己吃饭了才对。徐萱玥带着这种疑问走出门去，从楼上往客厅看去，整个客厅都空了，就像是扩宽了许多似的，唯独地上留着颜色深浅来判断原来那里摆放着什么。 刘雨华在门口换着鞋，打电话正打算外出，看到徐萱玥出了门之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拍大腿：“哎呀！玥玥！忙忘了，郭姨不在，你点个外卖吃吧，搬家公司那边喊我过去确认一下信息，我晚点儿回来。” 徐萱玥点点头，随后门就被彭一声关上了。 走回房间，徐萱玥坐在书桌前，掏出了手机，想要给柯宇涵打个电话。她本来以为，还有时间可以和大家好好说个再见，但是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迅速，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能说自己现在不伤心吗？徐萱玥很想哭一顿，苦楚却在肚子里翻涌，怎么也不肯从眼睛里逃出来。 然而从手机里道别会不会太过随意？徐萱玥想着，手机又放了下来。 要不......徐萱玥想着，就这样走吧，离开云海，她很害怕和柯宇涵谈开，他对自己表态了，不再挽留。虽然不知道爸爸和他说了什么，但是徐萱玥知道，他和柯宇涵的故事，应该是要告一段落了。 不动声响的离开，应该也算是一种说再见的方式吧。 徐萱玥想着，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有人敲门。 这声音把徐萱玥震醒，她揉揉眼睛，喊了声：“进来。” 没人回应。 徐萱玥有些奇怪，刚想起身开门，侧边就又传来一声。 是窗户发出的响声，接着又传来了一声，有人在拿小石子砸窗户。徐萱玥忽然感到欣喜，她抱着期待的眼神朝窗外看去。 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柯宇涵站在楼下，对自己招手。 —————————————— 牵着徐萱玥走了一段时间，柯宇涵的头上就已经冒出汗来，但还好此时离他要带徐萱玥去的地方不算远了。 “呆瓜，我们去哪？”徐萱玥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感到安心。 “快到了，我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要走了吗？那么，你再借我一个晚上，就今晚一晚上！” 红着眼的徐萱玥点点头，突然感到握着的手有些粗糙，她抬起来柯宇涵的手，“呀！你手怎么了？” “哦，小伤口，被纸划了两下。” “疼吗？”徐萱玥担心地问道。 “还好，哎！到了！”柯宇涵跨上最后一个台阶，指向前方的一个建筑物。 徐萱玥看去，这才看出这是哪里。他们现在正处于云海市的天文博物馆，而此时面前的，正是天文台。半球形的白色罩扣在如同教堂一般的房子之上，徐萱玥知道，里面有着一个星空讲院，里面是如同电影院一般的大厅，然而屏幕却在头顶，天文台会用天文望远镜将天空的星光放大，制造出一个美轮美奂的人间银河。 “你是要带我看星星吗？” “是啊。”柯宇涵郑重地点头，“我要带你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星空。” “可是......”徐萱玥看向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这不是个万里无云的天气，“今晚我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啊。” “不，你会看到的。”柯宇涵看起来很自信。 “那你也没钥匙啊。” “不。”柯宇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来，“我有的，这座天文台，是黎洋家里投资的，我问他们借的。” 准确来说，是黎洋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给柯宇涵的。代价就是，黎洋要给柯宇涵脸上来一拳，为了报仇。 出门的时候，柯宇涵特地用老妈的粉底遮挡了一下。 不用开其他地方的门，两人只需走进星空影院，厚重的大门被打开，铺面而来一股室内的清香，应该最近才做过室内清洁。黑漆漆一片的空洞，徐萱玥什么都看不见。 而柯宇涵则走进去，顺着墙摸到了开关，于是整个影院大亮。蓝色一排排座椅顺着逐渐光线开始延伸，整个影院大约有一百平方米，是阶梯教室的摆放方式，总共有四个方阵，徐萱玥面前那条过道又宽又长。 而徐萱玥此时站在高处，顿时觉得有些心悸。 转眼间，影院又只剩小的灯发亮，所以灯光只能勉强将过道照亮，整个影院又显得昏暗无比，是柯宇涵调的灯光。 “你站在这儿，等一会儿。”柯宇涵将身后的门关上了，他看起来似乎很兴奋，一扫之前的阴霾神情。 “你去干嘛啊？”徐萱玥缩着手，问往右侧控制室跑去的柯宇涵。 “等一下就好！”柯宇涵笑着喊道，随后便小跑进控制室。 徐萱玥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也不禁感到激动，每当柯宇涵露出这种神情时，他总能给自己一定的惊喜。也许一开始她会不怎么理解，但是只要接触到结局，徐萱玥总是会开心地找不北。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自己惊喜了，眼里就不免露出感伤。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徐萱玥害怕地大叫，声音回荡在封闭的室内，又撞了回来，显得鬼魅且可怕。她身子半蹲下来，眼前没有半点光线。 “呆......呆瓜？”徐萱玥伸出手来，摸索着叫着柯宇涵的名字。 然而却没有回应。 “呆瓜？你在哪儿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有着什么机器的齿轮转动，那声音从右边传来，好像就是刚才的控制室。 然而除了冷冰冰的机器运转声，徐萱玥还是没听到其他声音。 她开始恐慌起来，打算移开步伐。 “我在这。” 沉稳温柔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然而好像很远也很小。 “你干嘛啊？快开灯啊！” “徐萱玥同学，接下来，我要带你看。世界上最美的星空，这将是你这一生都会铭记的画面，你准备好了吗？” “什......什么啊？发什么神经的？” 突然间，正前方，本该是舞台的地方，一束光打下，柯宇涵正身着一身西装站在那里，他看起来帅极了！优雅得如同英国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不过他哪里来的时间换衣服呢？ “你干嘛呀？”徐萱玥的脚下还是黑漆漆一片，她不敢乱动，但是只要看到了柯宇涵的身影，她总是感觉得到安心。 “玥玥公主你好。”柯宇涵在舞台上微微鞠躬，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徐萱玥忍不住发笑。“如果您不受累的话，请仔细睁开眼睛站好，这片天空亮起来的模样。” 说完，柯宇涵开始走动，他于徐萱玥正对面，这里一条长长的过道连接他们的路线。 正当徐萱玥害怕他会在黑暗里摔倒时。 天上的星星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染起一片深蓝色的夜空，同时激起了点点星光，它们跳着舞发闪。仔细一看，原来整个地板都是荧光屏，只是隔了层玻璃，柯宇涵每踏一步，脚下就溅出一片星空的图案。同时，头顶上的大屏幕也亮了起来，对应着柯宇涵踏步的每个地方。 好像是哪里吹出了风，带着清香，淡淡的，就像是漫步在公园或草坪。耳旁传来虫鸣，与微弱的风声对应着歌唱。 钢琴声响起，是首很舒缓的歌曲，节奏带着些许俏皮和灵动。 “徐萱玥同学。”柯宇涵像是跳着舞步前进，“你看好了这片只有我为你点亮的星空，漂亮吗？” “是......是啊。”徐萱玥看着眼前美轮美奂如同梦境一般的景色，只是在下意识地回答问题，这个夜晚，将会被她铭记于心。 前方的世界是一片蓝色，正慢慢扩散到自己这边来，徐萱玥知道，过不了多久，这片星空便会将自己包围，她会遨游在整片繁星之中，牵着如同王子一般的柯宇涵的手，在繁星间舞动。 “玥玥公主。”像是看穿了徐萱玥的心思，柯宇涵这样称呼了她一句。 “嗯。”徐萱玥重重点头，她收不回的嘴角挂着如同潘杰希尔峡谷一般大的微笑，她开心地回答：“我在！” 柯宇涵又往前走了几步，“请问你是什么公主呢？童话里，公主们都有个名字，白雪公主、睡美人、灰姑娘，请问你呢？” “不知道。”徐萱玥哽咽着说，她的眼前模糊起来，眼睛盈满了感动的泪水。于是她的眸里也印出了一片星空。 “告诉你哦！”柯宇涵站得笔直，歪着头微笑，“你是我的公主。” “哈哈哈......”徐萱玥笑得开怀。 说完，柯宇涵突然改变方向，朝别处黑暗的地方走去，结果那里也明亮起来，徐萱玥的目光一刻也不想离开他。 “嘿！你知道吗？两年前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姑娘。” “你才傻呢！” “什么什么？”柯宇涵夸张地捂起嘴巴，瞪大眼睛，他很有当话剧演员的天赋，“那个傻姑娘，她说我是个呆瓜，天啊！我气疯了！” 又是徐萱玥清脆的笑声。 他猛拍额头，头向后昂起，发出扬天的长叹：“怎么可能嘛！所以我要这证明她错了，结果......”他猛地以垂头，整个身体像是没牵线的木偶一般耷拉下来，呆呆地立着。“我输了。” “所以你是个呆瓜！”徐萱玥笑着说，她也开始跑动起来，却是朝柯宇涵的对立面跑去，她脚步落地的地方，也踩出了光芒，那片蓝星星点点，化生出许多跳动的星光，舞动着庆祝。 背景音乐又加入了悠长的长笛。 “是啊是啊！我不得不承认呢！”柯宇涵故作哭丧脸。 徐萱玥配合地点着下巴，一脸为难后悔的表情：“我脑子一热，就交了一个呆瓜朋友呢。” “这个傻姑娘，不会按时吃药。” “那药太苦啦！” “这个傻姑娘，不愿好好学习。” “学习没意思！” “这个傻姑娘，帮我同时交到了许多许多的好朋友！” “你就把这份感激深藏在心底吧！” 徐萱玥笑着开始绕圈朝左边跑，柯宇涵则在另一个方向朝左，两人身后都拖着长长的尾翼，他们像是两个不断追赶彼此的彗星。 欢笑声不断传来，在室内回荡。 “嘿！”柯宇涵叫住了徐萱玥，他们依旧是对立的状态。“天上的星星漂亮吗？” “漂亮。” “我摘下来给你好不好？” 徐萱玥嘴巴张大，惊讶之余，又感到疑惑：“你怎么摘给我？” “就在你的那个地方。”柯宇涵指了指徐萱玥前方的座椅，“那个椅子的背后，放着一整瓶的星星！” 徐萱玥将手摸向椅子背面，的确摸到了一个如同自己平常喝水大小的杯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瓶幸运星，五颜六色，似乎真的在闪着光。 “我想我是用十多年的幸运都攒来遇见你了，”柯宇涵笑了，“你保管好它，带着它去浅镇，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请带走我全部的幸运。如果有哪天你想我了，就仔细看看这瓶幸运星，总是能想起我来的。” 徐萱玥快要哭得喘不过气来。 柯宇涵抖抖自己的左手腕：“作为回报，这个头绳，我就带走作为纪念了。” “那个呆瓜，不懂人情世故！”徐萱玥抹去眼泪说，她紧紧地攥着瓶子。 “所以我用智商弥补了。” “吼！那就是用不着我了？” “当然不可以，我最终还是个呆瓜，现在也是。所以才想着证明后，才向你表白，到头来，我发现，那只是想和你更加亲近点儿的理由罢了。” 此时，影院的大部分的灯光已经亮起，深蓝色闪着银色星光的夜空即将铺垫完成。 徐萱玥想起来一件事儿，她问：“那你证明的小本子呢？” “哦！”柯宇涵一拍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他露出微笑，看来他早有准备，这场告别的星空舞蹈，还没有表演完。 他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朝大屏幕点击了一下。 本来柯宇涵站立的舞台后方，屏幕开始亮起，白色光芒在低沉的深蓝底色中闪得刺眼，随后，显现出来的，是一页页纸。 那是那张证明本子的页面。 “这就是了。”柯宇涵说。 徐萱玥朝屏幕看去，每张照片只留存五秒，随之淡出。 上面写着： 我今天逗笑了徐萱玥5次，她撩起头发3次，看着我眨眼睛1次。 我今天帮徐萱玥挡住了老师的提问2次，她向我表示感谢2次。 我今天牵了徐萱玥的手一次，之后......我就激动得再也没记住别的了。 我今天亲了徐萱玥一次，这个本子的装模作样，我都不想再假惺惺地写下去了，干脆和她表白算了！ ...... “真是抱歉。”柯宇涵微微鞠了一躬，“和你在一起，我一点想要证明的心思都没有，唯一在我脑海的念头，就是不遗余力地享受和你欢笑的时光。所以其实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证明啊。” “肉麻.......”徐萱玥哭成泪人。“又骗我，你个呆瓜，混蛋！非得把我弄哭。” 两人相当于互换了位置，徐萱玥站在舞台前方，柯宇涵则在另一边站立。 “徐萱玥，我想让你知道。”柯宇涵开始顺着长而黑的走道迈步向前，星空接着亮起，“无论你将来会去向何方，无论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无论我们相隔多远。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再呼叫一声我的名字！我一定带着漫天的星河奔你而来，以我全部的温柔拥抱你，用一生去完成我的证明！” 徐萱玥再也忍不住，冲向前去。 整片星空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全然闪亮，全世界的美好聚集在这个屋子里帮助星星发光，他们在星空的祝福下亲吻。 当天的夜空，比任何时刻都宁静安详。 （本书完） （后面，我会给出几个番外结局，读者们请自行按照喝咖啡的喜好选择哦） （感谢陪伴） 终局番外篇一:来杯咖啡，三分糖 “来杯咖啡，三分糖，老板。” 说完后，徐萱玥朝柜台内的老板笑笑，她撩起耳旁的头发，旁边收银台的小哥盯着看了很久，顺便和其他柜员一起讨论这个女生到底有多么漂亮，还有人赌能不能要到徐萱玥的联系方式。 徐萱玥笑着摇摇头，走向窗边，用修正带镜子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她正在写一本，名字叫做《关于青春的证明题》。 每当按照自己的回忆写故事时，她总是会绕不开的脑海里回想起柯宇涵的脸庞，那温柔的声音。 然而她也清楚，已经过去了五年，他们早就断开了联系，现在自己大学都快要毕业了。那张温柔白皙的面孔，可能早已经变换了模样。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愿意再回味起那段时光，并且记录下来。 刚刚敲下第一个字，电脑上就传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 徐萱玥看向来电显示，皱着眉头戴上了耳机，她戴上的时候，微微侧头，于是齐腰的铜色长发微微抖动，嘴唇的荧光红口红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模样楚楚动人。 她特地放低了音量，随后接听了电话。 “玥玥啊！”荀苒的叫声还是让徐萱玥吓了一跳。 徐萱玥摸着额头苦笑，“我说苒苒啊。每次接你电话的时候，我都得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然不止是我，就连周围的人都会被吓到的！” “开心嘛！” 视频里的荀苒再次剪成了短发，不过也这也是常事儿，她和高中时相比，皮肤晒得黝黑了一点儿，徐萱玥觉得那应该是大学她陪着夏源训练时晒的，她们实现了目标，两人一起考上了云海大学。现在也是和自己一样，临近毕业，但是他俩倒是潇洒，跑到日本看樱花去了。 “嘿！徐萱玥！”夏源也露出了头，他其实和当年相比，变化不是很大，此时他和荀苒穿着情侣装，从背景可以看出来，他们正在一片樱花林里。 “好久不见。”徐萱玥笑着招手，此时她点的咖啡也送了上来，是一位模样清秀的小哥，他腼腆着朝徐萱玥要手机号码，徐萱玥虽然觉得他很可爱，但还是以和朋友通话为由拒绝了。 吧台的其他男生一阵哄笑。 “呦——”荀苒笑着发出唏嘘，“看来咱们玥玥大美女到哪都有人追呢。” “少小题大做了，他只是问我要个电话号码而已。” “你给了？”夏源瞪大了眼睛。 “当然没有，毕竟本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嘛。”这句话声音很大，但是并不只是说给吧台其他蠢蠢欲动的男生们听的，她真的有男朋友。两人在大学里谈了两年的恋爱，现在也很稳定。 “玥玥！你看！”荀苒把镜头移向一旁，那里有一条小溪，不过河面上全是飘着的樱花瓣，整片河流，都被染成了粉色。 “天呐......”徐萱玥捂着脸颊发出长叹，“好漂亮！我也想去现场看看！” “等我回去给你寄照片。” “谢谢苒苒。” “不客气。” “对了！”夏源从旁边再次露出头来，“你知道吗？徐萱玥，周君兰最近要举办婚礼了。” “啊！哈？”徐萱玥没忍住大叫，她的淑女高冷的心想被打破，周遭的人头来惊讶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什么？兰兰？她结婚......” 冷静下来想一想，周君兰本来就比大家大两岁，现在的话，应该是25岁左右了，不过结婚？徐萱玥现阶段想都没想过。 “是啊。”夏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和谁？” 荀苒的大眼睛也盯着镜头看：“是谁你都不知道？” 徐萱玥心中一阵慌乱，她害怕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她感到嘴唇有些抽搐。 “那......”荀苒挠挠头，和夏源交换了眼神，“让别人告诉你吧。” “啊？别人？” “是啊，苏鑫马上要去找你的。” 信息量过载，徐萱玥感到有些晕，“小苏？她什么时候来？” “太伤心了吧，连我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电脑的背后传来一声如雀鸣一般轻灵的笑声，徐萱玥惊喜地探出头来。 对面一个近乎于职场女性打扮的女生对着她微笑，乍一看没印象，因为苏鑫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剪了短发，是那种斜分的头发，染成了红铜色，脸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容，脸颊消瘦，身材姣好，正坐在对面朝自己微笑。 “天呐......你是小苏？”徐萱玥捂着嘴巴，不敢相信。 苏鑫奇怪地摊开手，歪头，耳垂上的单颗珍珠耳环晃荡着：“不然呢？” “我的天呐。”徐萱玥还是不敢认，“三年不见，你变化也太大啦！你穿这一声西装干嘛？不对，你怎么会在浅镇？也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喂喂喂！我们还在啊！”电脑屏幕上的荀苒大叫。 “哇！那边有人派发樱花扇！”夏源浑厚的声音传来，还没等徐萱玥再道个歉，荀苒就尖叫着奔向前方，挂断了视屏通话。 苏鑫发出咯咯的笑声，徐萱玥能看到吧台的那几个男生眼睛又亮了起来。 “苒苒还是一点都没变呢。”苏鑫说。 “先别转移话题。”徐萱玥收起电脑，“快回答我问题。” “啊......”苏鑫翘起腿来，双手叉起，“让我想想从哪开始呢。我已经提前得到了浅镇tike（公司名）的offer，所以今天是来面试的，并且我通过了哦。之前和荀苒说要来找你，所以她问问你住在哪里，今天来在你住的小区里没找到你，刚出门准备走，在外面就听到你在咖啡馆里大叫的声音。” 另一位服务员男生走过来，礼貌地问苏鑫喝点什么。 苏鑫缓缓地摆摆手，说等会儿就点，这时候，店员的脸色大变，随即走了回去。苏鑫笑着对徐萱玥摆摆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小声道：“进公共场所戴个假的，能够很有效的防止这种骚扰哦。” “厉害......”徐萱玥频频点头，她喝了口咖啡，想到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心就砰砰直跳。“对了，周君兰要和谁结婚？” “她？你不知道吗？” 徐萱玥摇摇头，脑袋充血的她有些头晕。 “和......”苏鑫故意做了长时间的停顿，钓着徐萱玥的胃口。 徐萱玥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和洪封啊。” “啊？”徐萱玥依旧感到很惊讶，“他？当年，兰兰不是转学了吗？他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洪封当年疯狂地打探周君兰的消息，知道她在哪个城市之后，以一种超乎常人的毅力和智商去学习，活生生考进了周君兰那个学校旁边的大学。” “原来他是天才啊......” “我当时也吓坏了。大学里，他便开始追求周君兰，不到一个月，两个人就确定关系了，随后，知道周君兰要去法国，他连拿了三年的特等奖学金，也提前被保送到法国留学了，现在好像是......即将和进周君兰同一个公司吧，还是个总经理怎么的，总之蛮厉害的。” 这水到渠成的方式，让徐萱玥目瞪口呆。 “还有柯宇涵......” 徐萱玥一惊，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胸膛仿佛被什么击打着。 苏鑫打算继续说：“他最近......” “停！”徐萱玥打断了苏鑫的阐述，“不用和我说他了吧。” 苏鑫笑笑，脸上挂着得意地微笑：“我其实也没他消息，只是想看看你反应罢了。” “坏小苏......” “兵不厌诈嘛。”苏鑫拖着腮笑得灿烂。 徐萱玥也笑得轻松，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个瓶子，里面装满了幸运星。 “你现在还玩儿这个啊？” “哎呀不是啦......”徐萱玥摆摆手，看向瓶子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呆瓜......柯宇涵五年前送我的，当时好幼稚，说送给我这个，就能把幸运带给我。还让我仔细看，就能想起他。” “口头上嫌弃，倒是保存的很好呢。”苏鑫一眼就看破了，徐萱玥猜她这次面试对她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也逐渐断了联系，其实时间这个东西，的确是很强大，和他隔开了这么远的距离，许多东西都淡化了。我觉得，能够两人各自欢喜，互不打扰，也就是最好的状态了吧。” 苏鑫看着徐萱玥的脸庞，本来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但是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目光再次落向那瓶幸运星。 “玥玥，你刚才说什么？” “啊？”徐萱玥一愣，“我说就是最好的......” “不是不是！上一句！” “许多东西都......” “不是不是啊！”苏鑫激动地凑近，“柯宇涵让你仔细看这个瓶子，既然没有打开的必要，为什么要仔细看，才能想起他呢？” 跟着苏鑫的思路想了想，徐萱玥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咽了口口水，手放在瓶盖上，向苏鑫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苏鑫点点头，徐萱玥随之将瓶盖拧开。 苏鑫问服务员要了个盘子，顺便点了一杯咖啡。 徐萱玥颤抖的手将幸运星都倒在盘子里，仔细翻开，发现几百个纸星星当中，有几个是不同的，上面画着红色的五角星的图案，五角星里，还用黑色的笔写上了字，标的序号，从1到17。 仿佛瞬间的，徐萱玥呼吸急促起来。 回来了！都回来了！有些东西是时间带不走的，那就是回忆！那些美好的，意气风发的，张扬的过去，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提示，就可以全部向你的脑海涌来。她缓缓地按顺序展开五角星，眼前便满是青春中那位少年的模样。 1、你证明了你比我聪明，而我，是个呆瓜，然而我的确是了。 2、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一定可以，可我们应该不止是朋友吧。 3、谢谢，我的情商启蒙师傅。 4、记得我们爬过的山嘛？我记忆里最深刻的绝美风景，反而是你的侧脸。 5、小蝴蝶和小黄狗的故事，你还有好好收着吗？ 6、就算是大学，也可以用我送你的镜子吧。 7、记得以后好好喝药，再肚子疼的时候，我就不在你身边了。 8、路灯下，雪景中，你是最美的一幅画。 9、没有你催促，我可能连篮球都不会打。 10、谢谢你开开导我的过去，虽然我的脸当时被你老爸扇肿了...... 11、那天在山顶咖啡厅里的风雨之夜，是我度过最难忘的生日。 12、如果能见面，没带头绳也没关系，我会再戴多年的。 13、有机会，我们能再跳一次舞吗？ 14、可以的话，还是少耍些小聪明吧，小南峦的那天，我差点冲进去了！ 15、自从和你约会后，我对过山车都有阴影了。 16、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说的是再见，而不是道别。 17、你是遗憾也是欣喜，是我究其整个青春也未曾证明出的难题。无需证明！我喜欢你！你一定要记得我！那样，你无论如何，都可以在回忆的长河你找到我，看到我最爱你的模样。 终局番外篇二:来杯咖啡，五分糖 “来杯咖啡，五分糖，谢谢。” 荀苒说完后，就挂断了外卖电话，她面色凝重，靠在床头，看向旁边的熟睡得像头猪的夏源。 她想，床是软的，心是凉的，当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明明还有大好的时光去度过的自己青春，自己居然选择和旁边这冷血的男人先结了婚。 而且自己才刚刚过了25岁生日不久，然而现在，自己内心悲伤的眼泪，却不能流进他的内心。 这样的日子，没意思。 她再次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夏源，一股怒气从心底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涌上来，她猛地给夏源的胳膊上来了一巴掌。 “还睡！都几点了？” 夏源全身打了个激灵，转过脸的他一脸疲惫和委屈，眼皮叠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所以他必须得用手揉：“啊？几点了？” “你管他呢，我都醒了，你还不醒？” “死丫头，你又发什么疯啊？” “我发疯？”荀苒不可思议地摇头，她心灰意冷，“好啊，夏源，你开始烦我了是吗？结婚这么长时间，你算算！从结婚开始的那天，这张床！你睡过几次？你有碰过我几次？才七次！不就是倦了吗，大不了不过啦！”她泪眼婆娑的转过头，生着闷气。 夏源甚至都没从睡梦中真正醒过来，他又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在做梦，他把视线转向前方的电视，随后明白了，于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我说丫头......” 夏源把手搭上荀苒胳膊，却被她一下子甩开。 “不要碰我。” “你别闹了！我都叫你不要看这些苦情剧了嘛！”夏源懊悔地抄起遥控器，把数字电视关掉。 “你不就是烦我了嘛？”荀苒撇着嘴看他。 夏源无奈坐正，满脸写着平静，“丫头，你说我结婚过后，就碰了你七次？” “是啊！这不是事实吗？” “呵......”夏源苦笑一声，感叹荀苒古灵精怪的同时，又略微有些无奈，他指了指身后墙上大红的“囍”字，“我们他么昨天才结婚。” 再也演不下去的荀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线。 “你知道我昨晚累成什么样嘛！一大早上的还把我叫起来，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不满足啊！来来来！” 夏源笑着挠起荀苒的痒，两人在床上扭成一团，直到把被单整个褪到床的一半，夏源才放过了笑得没力气的荀苒。 “死丫头，天天搞事儿。”夏源边说边整理床铺。 荀苒穿好被弄乱的衣服，捂着嘴巴偷笑：“谁让你睡相那么难看，实在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整你。” “你有病啊。”夏源发着牢骚，然后就要往被窝里钻，荀苒一把拽住了他的裤子，扯得老长。 “不行！你不能睡！” “又怎么啦？”夏源还是想往下倒。 荀苒直接手一松，裤子的松紧绳弹了回去，和夏源的腰拍打出了清脆的响声，他倒吸一口凉气，痛得在床上挺直了身子。 “死丫头！” “你真的不能睡，今天不是同学聚会嘛？你忘了我们要干嘛啦？” 夏源突然想起来了，今天是黎洋发起的，高中同学的聚会，七年前的情谊，现在又要重新构建起桥梁来。最重要的是，今年许多人都联系了上来，很多人都有时间。 “我已经很久没见小苏了，你可别让我错过啊！” “不会不会的！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夏源再次钻进了被窝，荀苒怎么也拽不动他的被子，然而不一会儿，她计上心头。 她走出房间，客厅里，一只金毛犬趴在地毯上睡觉，看到荀苒出来，它立马摇着尾巴扑了过来。 它叫米粒，小米去年在因为高龄去世了。 米粒是夏源送给荀苒的生日礼物。 “米粒米粒！”荀苒给他嘴里喂了一把狗粮，随后拍拍它的p股，指向房间：“去！找爸爸！弄他！” 米粒像是利剑一般冲进了房间，荀苒幸灾乐祸地关上了门，随而门对面传来了夏源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半小时后，两人出了门，然而还是荀苒浪费了许多时间在化妆上。夏源洗漱加上换衣服，总共也只用了十分钟。 黎洋发起聚会的酒店，就是他家公司开的。 富丽堂皇的百层酒店高耸，整个大厅的房顶全是金黄色的装饰，在吊灯的照耀不断闪着光。 门口有位穿着玩偶服装的人招呼着，夏源进来之前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夏源是不适合进出这种场合的，本来他穿着西装就觉得紧的慌，来到这样的酒店，就像是主动带上了脚镣手铐，自己找不痛快。反观荀苒，他倒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得体，无论是寻问，递请柬，还是礼貌问好，她都游刃有余，很明显，自己没了她不行。 “苒——苒。” 这声音简直再熟悉不过，荀苒和夏源闻声回过头，苏鑫已经张开了双臂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她身着紫色连衣裙，头发盘成了斜形的卷在脑袋后方，高跟鞋更显身材修长，与三年前相比，她完全蜕变成了一位成熟女人。 夏源捂住耳朵。 荀苒和苏鑫尖叫着搂在了一起，随后，夏源也被没缘由地拽了进去，然而和两位美女拥抱并不算是件坏事儿，他也没有打算反抗。 女生和女生凑在一起，就是两个话唠打开话匣子，夏源实在是搭不上什么话，就任由他们聊去了。 他起身去找其他人，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坐上了人，还有位也是穿着玩偶服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和门口那个应该是一对儿，这个是母的。 夏源一眼就看到了端着酒杯畅谈的黎洋。 “哎呀！班长哈哈哈！”夏源张开双臂，黎洋先是一愣，转过头看到夏源后立马露出了微笑。 两人正准备拥抱，却被洪封半路截胡。 夏源被扑倒在地上，男人之间特有打招呼的方式：捶对方，便派上了用场。黎洋也笑着拍着他们的背。旁边一堆男人走了过来，皆数笑得开怀。 班级的人越聚越多，下一个到的是王修。 他和叶老师牵着手走进来，两人看起来落落大方，无论是谈吐还是举动，都给人一种文雅的感觉，谈不上尊贵，但是无论是哪位学生，都没有和这位老师有着什么不可逾越的距离。 “哎呀！我就知道！”王修笑着拍拍夏源的肩膀，“你小子当年就是和荀苒有事儿，终于修成正果了！” “托您的福！要是说想不到啊，还是您和叶老师圆满了惊喜啊！” 荀苒欢快地拍着掌：“是啊是啊。” “哎呦，被骗了呀。”王修努着嘴，“叶老师其实和我一样大的！” “啊？”众人震惊，看不出来啊！ 夏源偷偷问荀苒：“你有没有隐瞒年龄？” 和夏源连婚都结了的荀苒狠狠掐了他一把：“有啊有啊！我是千年老妖，专门吸你的雪！” “人齐了没有啊？”王修问向黎洋，无论多少年过去，他总是会有事儿先找班长。“聚会开始吧。” “人数的话......”黎洋站到舞台上，朝台下数着人数。“还差点儿.......” 已经被关上的大门被打开，一位穿着优雅的女性拎着包走了进来。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周君兰捂着脸，一路赶过来，她的脸上泛起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兰兰！”苏鑫朝她招手迎了过去。 洪封的眼睛里投出热烈的光芒，夏源拍拍他：“还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名花有主呢，你别闹出笑话来。” “管他的，老子要再追她一次！”他跃跃欲试。 夏源想，如果小心翼翼，那他应该就不是洪封了吧，于是笑笑松开了拦着他的手。如果说莽撞的人，夏源还能想到一个，他抬起头来，并没有找到徐萱玥的身影。 柯宇涵没人联系得到他，然而徐萱玥却是答应要来的。 这两人，倒是一个都没现身。 说实话，没他们在，夏源觉得瞬间没了什么意思。与旧友重逢是人生的一大乐事，过了今天，他不知道这友谊还能持续多久。 “不等了吧。”王修建议道。 “好吧，那没办法了。”黎洋应允着，随后在舞台下站定。“同学们！”他大吼，其实音量并不大，但是作为班长，他的威严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现在有请王修班主任给大家说两句！” 台下一片掌声，有人起哄。 简短有力的祝酒词，王修将多年来在社会混迹的客套话挑了最精华的来说，现场的气氛也随着掌声一波接着一波水涨船高。 “干杯！”王修举起杯子。 底下的人附和。 “好，那接下来，还有没有人想说两句的？”王修朝场下看去，本以为没人回应的时候，有个身影站了起来。 “你干嘛？”荀苒拽拽夏源的衣领，惊讶于他此时的大胆。 “没事儿。”夏源拍拍他的手背，随后走向台去，“我可以说两句吗？” “哦！当然！”王修笑着走下台。 在此之前，夏源从未当众演讲过。 但是今天，他很想对一些听不见他声音的人说两句。 “同学们......”夏源想着开头的话语，但是毫无经验的他没法把漂亮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我夏源，从来就是个暴脾气！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改掉这个毛病，但是我也不打算改，有时候，就是得凭着一股子冲劲来办事儿。今天，是我们16届科中三班聚得最齐的时候。” 荀苒在台下喃喃：“可惜还差两个。” 夏源在台上大喊：“可惜还差两个。其中一个，是我最好的哥们儿，说实话，我实在是想他，也就只是他不在的时候我能这么说啊。要不就太腻歪了，我今天站在这儿，想敬我们的青春一杯，敬那些奔向未来的人一杯，大家都是好样的，不分对错。但是啊......遗憾终究是遗憾......” 微微抬头的夏源眼睛里有了泪珠，慢慢地盈满了眼眶。 荀苒是第一个鼓掌的，她的脸上已经有了泪痕，周君兰给她递过来纸巾，苏鑫给她擦眼泪。随而掌声经久不息地响起来，大家每当听到青春这个词语时，总是会不免泛出伤感。 掌声在15秒左右的时候逐渐淡了下来。 然而，还是有人在鼓着掌，那节奏仿佛依旧很快，似乎没打算停。 大家闻声看去，是刚刚在派送酒的玩偶服务员，他（她）已经把手套脱了，依旧不停地在鼓着掌。 苏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只有最最古灵精怪的人才会想得出来！ “说得真好啊！夏源同学！” 熟悉的声音，荀苒惊讶地张大嘴巴，满脸雀跃。 把玩偶的头套摘下，徐萱玥笑嘻嘻的脸庞漏了出来，她头上微微盈着汗珠，脸上挂着奇异且得意的微笑。 周君兰直接大叫着“玥玥”冲了过去，随后是全场的轰动！ 徐萱玥被周君兰、苏鑫和荀苒抱着，玩偶服都没来得急脱下。 “就你点子多是不是啊！”荀苒流出热泪，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 “哎呀好啦好啦！我来啦也还不算齐呢！” “是啊！”一声富有磁性的嗓音，众人再次闻声看去，原先在门口迎接人的玩偶也走了进来。“我......”他似乎也想摘下头套。 夏源一声吼叫冲了上去，玩偶直接被扑出三米远。 “他么的！憨憨！你学坏了啊！”夏源头上爆青筋，笑得没个样子，他一把扯下头套，果然是柯宇涵！他笑得开怀。 于是男生们又一股脑涌向另一边。 王修和叶老师哈哈大笑，眼角盈出热泪。 “玥玥！怎么回事儿啊！”苏鑫抹去脸颊上的眼泪，却很快又流了下来。 徐萱玥将玩偶服脱下，里面是一身休闲装。 “哎呀，憋死我了！”徐萱玥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看向另一边还没散开的人堆，担心地大喊：“小心点儿！把我老公弄伤了，我唯你们试问啊！” 又是一剂重磅炸弹。 半年前，柯宇涵在公司转正，成了部门的主管。他被调转到了浅镇，转进新公司之后，便看到了与他在同一个部门的徐萱玥。几乎是月老和丘比特在联手牵着他们之间的红线，这巧合是两人这辈子幸运的总和。 两人相视而笑。 柯宇涵只问了一个问题：“还需要我证明吗？” 徐萱玥回答：“恭候。” 然而此时，外卖小哥依旧没有打通荀苒电话。 终局番外篇三:来杯咖啡，七分糖 “服务员哥哥，来杯咖啡，七分糖。谢谢啦。” 这个提议被妈妈否决后，女孩气鼓鼓地皱起眉毛，随后走出了门外。 夏日的暖风快要隐去的时候，云海市的天气便凉爽起来，像是整个城市被洗了个遍，透着清新的气息。 今天是个暖和的天气，泛着秋日独有的低度红火。 小孩子是喜欢饭局的，每当大人有机会聚在一起聊天时，他们便嚷嚷着要去，然而在桌上又搭不上话，这是最让他们感到感激的便是有其他小朋友。 女孩费力地推开玻璃门，看到有位男孩在院子里盯着一颗樱花树看，树已经是光秃秃的了，能够认出那是樱花树是女孩熟识这品种。她并不是什么专家，只是她爸爸博学多识，喜欢时不时教她些杂七杂八的知识。 女孩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呀？”女孩问道。 被吓了一跳的男孩捂着心口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到女孩可爱脸庞的瞬间又变得害羞起来，他故作姿态地叉着腰：“我打算爬上去。” “不行的！”女孩嘟着嘴摇头，“樱花树属于落叶小乔木，这棵看来又是还没什么年份的垂枝樱，你爬上去一定断的！” “你懂得那么多？” 女孩骄傲地抬起头来：“我爸爸教我的，他可聪明了。” 盯着女孩的脸看了一会儿，男生对她产生了兴趣，他从来没主动和女生交过朋友，现在，他想要试一试。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微笑着伸出手，这种正式的礼仪在孩子们身上显露出来就比较滑稽可笑。 女孩撅起嘴巴来，怪罪似的看向男孩：“我不要和你握手。” “为什么啊？”碰壁的男孩有些慌乱。 “因为你没礼貌哦。在和别人握手的时候，先自报家门才是正确的顺序。” “切......”保留自尊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真是讲究。” “这是礼貌哦！妈妈教我的。” 男孩挠挠头，他觉得麻烦，但是想到错失和面前这个女孩交朋友的机会，他依旧感到可惜——她太可爱了。 “那好吧！”男孩小手一甩，再度伸出，立正了身子：“我叫夏至。” 女孩的手握满意地握上男孩的手，随即眉头一皱：“怎么是个节气的名字？” “老爸老妈挺喜欢这个名字的，那你呢？” “哦，我叫柯慕玥。” “你长得好漂亮。”夏至端详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发出这么一句。这换来了柯慕玥咯咯的欢快笑声。 “笑什么啊？”夏至是个挺有自信且开朗的男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生面前，他总是感到无所适从。 “你讨女生喜欢的话说得太直白啦！”柯慕玥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肌拱起，她点了点夏至的额头，“不过我妈妈说，这样呆呆的男生，都不是坏男生，我爸爸就是这样。” “你刚刚才说你爸爸聪明呢！” “爸爸他是另一种呆啦！总之，我妈妈一直喊爸爸‘呆瓜’，甚至比喊老公的次数还多，他倒是也不生气，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走到树下，坐下靠着树接着聊天。樱花独有的淡粉色映着柯慕玥小巧白皙的脸颊，让夏至心里泛起一阵悸动。他还小，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人挠着他心里的痒。 “你喜欢樱花？” “不，我妈妈喜欢，所以爸爸总是送樱花标本给她。” “好浪漫啊——”柯慕玥一脸陶醉地合起手，她从地上一朵朵拾起花朵，不一会儿便捧得满手心。 “看样子我爸妈和你父母很熟悉啊。”夏至问。 “是啊。”柯慕玥笑着吹走掌心满满的樱花瓣，她的眉眼里透着闪亮的光，“我们是最近才回云海的，之前在浅镇。” “浅镇？那地方好远的！” “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非要来云海定居，不过我听苏鑫姐姐说，这里有着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夏至眉毛挑起：“你也认识苏鑫阿姨？” “当然，她好厉害的，不仅事业有成，最近好像买了一个四合院吧，就在云海。而且我和她聊天很轻松，不像是别的大人，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把我当做小孩子看。” “你真是有些不一样呢。” “是吗？”柯慕玥笑得开怀，她歪着头，晶莹的眼睛盯着夏至发红的脸颊，“我怎么个不一样了？” 像是有着什么噎着自己的喉咙，夏至变得结结巴巴的。“就、就是，特别，嗯，就是特别不一样。” 看着柯慕玥笑而不语，夏至再次语塞，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小孩子一般感到害羞和怕生，但是如果现在让他离开，他也是百般不乐意。 “对了！”夏至打算转移话题，“你说，你......那个，苏鑫阿姨说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不知道？”柯慕玥嘟着嘴摇头。“难道是宝藏？” “要不我们找一找？” “怎么找？” 夏至兴冲冲从口袋里掏出纸来：“我们找时间一起出来，我们去找。” “你是在约我出去？” “算......算吗？”夏至可怜兮兮地看向对方。 柯慕玥绽开笑容：“好吧。” 她用随身带着的笔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实际上，那是她妈妈的号码。夏至欣喜地接过，像是藏着什么宝贝似地放进口袋，踏实地拍拍。 院子的围墙后面传来一声汽车的轰鸣声，轰隆隆的如同天上的滚滚雷声，夏至听得出来，那是跑车的声音。 似乎就停在门口。 带着小孩子本能的好奇，夏至站起身来，冲到围墙边，这边有一个摇椅，他搬到矮的墙角下，站了上去。 “好漂亮的跑车啊！”夏源的眼睛发亮。 “让我看看！”柯慕玥挤着夏源的身子，也颤巍巍地站到板凳上，夏至扶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掉下去。 车门打开，上面走下一个打扮高雅的女人，她的左眼下方，有颗泪痣。 “啊！”柯慕玥兴奋的大叫：“是周君兰姐姐！” “哦.......她就是周君兰？” “是啊是啊，爸爸带我去法国看过她的画展！我玩得可开心了！她人真的超级超级好的！她一定也是来找爸爸妈妈的！”说完，她跳下板凳，迈着大步朝屋内跑去，长长的马尾辫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你干嘛？”夏至大叫。 “我去打招呼啊！呆瓜！” “这家伙......还说我没礼貌？她怎么对这些麻烦事儿如此热衷的？” 夏至笑笑，也从板凳上跳下来，摸着口袋里的纸条，走进屋内。 完本感言 是不是写书完了之后，要写个完本感言才行啊。 那我也来个吧，稍微写点儿。 2020年3月25日，本书开坑，2020年9月1日，本书完结。共83.3万字。作为轻度强迫症的我本来是想要凑着整，84万完结的，但是怕一不小心写多了，又想写85万字。 恶性循环...... 相信大家看的话，应该能感受到，我这本书走得是日常和剧情向（虽然不知道走得如何），没有烂尾！是我尽心尽力写的第一本书！连续160天更新，未曾断更过一天，间歇性爆发，就会万字送上。这5个月的时间，我算是实打实低把我的码字手速练上来了。现在每次坐在机房敲代码，同学们都诧异都看着我。 特别特别特别！！！特别鸣谢“西岐二公子”作者大大的鼓励！在任何道路上，引路人都至关重要，我十分感谢遇到这样一位温柔的人。 感谢每一个看我书的读者们，如果我的故事能够给你们带来些许感动，又或者能给予大家一些青春回忆的话，这真的是我最无上的光荣。 每次写到一些点的时候，我总是会心里难受。 无论写得多么青涩和稚嫩，书中的这些人物都已经深深地藏匿进我的脑海了。这是人生不可多得的经历之一！我从未后悔写作！ 但是接下来呢，我要准备考研的事项了。 所以应该是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会搁置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一定会回来！我保证！答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感谢陪伴！ 咱们山水有相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