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甜独宠之医妃骗回家》 楔子 天临南楚两国边境交界之地,有一深涧,名曰寒云谷。立于崖顶而观之,只见其崖壁陡峭,绝生怪枝,万丈深渊之下,白雾皑皑,不见其底。 世人畏之纵深,惧之险秘,自天临国文昭帝开国百余年来,往而探者,无所还也。 有武者去而反之,谓众人曰:吾遍观山川谷涧,欲寻天地灵气汇集之地,以修武悟道,奈何寒云之谷,深不可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乃黄泉之路也。天意不可试猜,欲往之,且回头。 回头崖之名,由此而起。 —— 乾熙九年,时逢天临南楚之争,昕帝遣派大将军江韫畅入平阳赴战。历经四月平定战乱,然捷迅入京之时,将军韫畅离奇失踪,无人知其缘由。 众说纷纭之际,道者弘力大师出山,古稀之年,仆仆风尘,亲至回头崖,望见寒云谷之凌肃深纵,长叹哀痛。 十日为期,永不得生 001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1) 四月,乍暖还寒,蓓蕾盛绽。 虽说才是初春,可也许是位置偏南的缘由,平阳县郊外的一片树林里,树木的枝叶已经十分繁茂。 正午的阳光像是一缕缕银白色的细沙,透过重重叠叠的枝叶散到树下的青草野花上。湿润的空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夹杂着泥土味的清香,越往树林深处走,这种清香味便越浓。 江幼渔趴在一处树枝上,茂密的枝叶掩盖住了她娇小的身子。一双炯炯明亮的眼睛盯着远处树林前的一条小道上。 静谧之中,树下的草丛忽然间一阵抖动,吓得江幼渔心里一阵害怕,屁股一扭,脚底踩空,差点掉下树去,还好双手还牢牢地扣在树枝上,慌乱之中,一双小短腿儿踩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吁,吓死我了。”看到自己还稳稳的抓在树上,江幼渔长叹一口气,胸腔里一阵跳动。 可是还没等她把气儿顺平,咔嚓一声,脚底传来一阵颤抖。再紧接着,江幼渔整个身子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于是江幼渔紧咬着牙关,双手捂住了脸,一阵闷哼,准备迎接下坠的疼痛,可是过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见一声闷哼。 “咦,怎么不痛呢?”江幼渔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扭了扭屁股。 “嘶——,你给我起开。”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啊?江幼渔听见声音,放开捂住眼睛的双手,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树下了。至于屁股下面那个软软的垫子,呃,一个激灵,挺过身来。 “啊——”,君墨寒再一次吃痛的闷哼,已经没有了力气教训她。 站起来转过身,江幼渔看见躺在地上被自己压住的软垫子竟然是一个少年,连忙蹲下,双手稳住他的背和手臂,扶他坐起来。 “你没事儿吧?”少年嘴唇和脸上皮肤的颜色已经近乎相同,十分虚弱。这莫不是被自己压成这样的吧? “我——” “嘘,别说话。”还没等君墨寒把话说完,突然就被江幼渔打住了,只见此时女孩儿用手轻轻的拨开面前的杂草树枝,看到远处小道上有一队人在搜些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君墨寒也向那边望过去,心中一喜。 “夜玄?” “嘘,叫你别说那么大声。会武功的人耳朵都好得很,你说那么大声会被他们听见的。” 君墨寒刚刚开口喃喃了一声,就被江幼渔捂住了嘴巴。听着她用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大声说话,心中一片无语。 接下来,江幼渔一直捂着他的嘴巴不肯松开,看到远处夜玄一席人要准备离开的模样,心中一阵着急,吃力地抬起了手想要扳开江幼渔的手。 奈何体内毒发时间刚刚过去,身体里没有一丝力气,江幼渔又死死地双手捂着他,君墨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玄带人上马,扬长离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小道尽头的转角处,她才把手松开。 “你要干什么。”君墨寒认命的放下手,闭上了眼睛问到。 “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那些人是坏人,被他们发现我们就糟了,你知道吗?” “谁给你说他们是坏人?” “哼,一看你就不知道,虽然说我们国家和南楚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在这边境平阳小县,还藏有很多南楚的流寇,这些流寇要么是之前藏在平阳县里安子搜罗粮草的奸细,要么是战争中的逃兵。” “反正,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有官兵大力围捕的,许是心怀怨恨或是走投无路,这些人凡是逮到机会,在隐僻小路上遇见天临国的百姓,便大肆抢劫屠杀,尤其是小孩儿。” 002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2) 这一点,江幼渔早就听说了,所以才一忍再忍,等到捷报到达已一月有余之后,才偷偷前来平阳县找江韫畅。 “你都说了有官兵围捕,那些流寇还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踪迹,跑到这里来行凶?”君墨寒有气无力的说到。 “那,那万一他们是坏人呢?你看,刚才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长得又高又壮,还凶巴巴的,东搜搜,西看看,说不定就是在找有没有人,好来个抢劫什么的。” “……” “他们是我的人,是来找我的”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现在可好,人都走了,这都怪你自己没说清楚。” “……”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我把你压成这样的,我会负责的。”江幼渔看向少年,对自己的强词夺理有些心虚便弱弱的说到。 此时君墨寒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就地盘着腿开始尝试运功,却没想到体内的真气如一盘散沙,本以为毒发过了这么长的的时间,体力应该恢复一些了,可却没想到竟然会毫无效果。 一想起下毒的人,君墨寒眼底闪过一阵凌冽。 看见少年周身的寒意,江幼渔打了个寒颤,以为他是在责怪自己不仅把他撞成了这样,还让他错过了救他的的人,立马举手一本正经严肃的说到。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见到少年还是没有说话,江幼渔更加大声的保证道:“真的,我没骗你,我包里还有很多水和面饼,我还带了好多钱,我还有救命的秘密宝典,哦哦,还有,还有我认路的,你别生气呀——” “别吵” 到现在,他身上的力气已经透支,完全是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想闭目休息一下,可身旁的女孩儿还在不停地聒噪着,便出声制止。并且也不管现在所在的地方十分偏僻,直接靠在后面的树干上,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他现在需要回复体力。 —— 本是艳阳晴空,忽然间,真的就是忽然的短短一分钟,乌云四合,天色瞬间变得黯淡起来,像是沾了墨似的层层黑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南楚那名穿着奇装异服,脸上画着奇怪符纹的巫师惊现在眼前,就像是妖冶一样。紧接着,万丈惊雷如龙吟虎啸般而下。 想逃,全身动弹不得,想反抗,体内毒素突发,犹如万千蝼蚁噬咬。然后,只能眼看着那惊雷如鬼魅般朝自己奔来—— “啊——” 君墨寒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大口地喘着粗气。即使已经过去好几日,那日的情形还是会像着了魔一样,不断地循环在梦中。 从噩梦的囚禁中恢复过来以后,君墨寒静下心运功,可来来回回几次运功之后,体内的真气依然无法汇聚。 其实君墨寒心里清楚,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何能逃过一劫,并且在这树林中醒来。不过这次经历虽然有惊无险,但想必对身体的损伤是极大的,能保住性命已是幸运,不再强求短时间内恢复内力了。 “咦,你醒了?快喝口水吧,我怕你醒了渴就把水壶放在你旁边了。” 思绪起伏之中,一声惊呼打破了这静谧。 少年这才想起之前那个女孩儿,拿过一旁的水袋喝了一口,并抬起目光看了看面前的小丫头,六七岁的模样,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显得她有些圆润,粉色的衣裙上还用金丝绣上花朵的图案,眼睛贼亮。 背着一个远远大过她身子的包袱,看来是不知道哪户富贵人家家里跑出来的。不过,这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尘和泥印,这是多久没有洗过脸,换过衣服了? 003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3) 看到君墨寒盯着自己有些嫌弃的眼神,江幼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身上衣服上的污垢。觉得有些尴尬,刚想扯一下裙摆,把脏的地方藏一藏,谁知道那小手比她衣服还脏。 好久没剪的指甲有些长,五只手指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泥巴,这会儿,全部暴露出来了。 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女孩儿的那点小动作被君墨寒尽收眼底,他不禁扯了扯嘴角,呵,她还知道不好意思? 少年嫌弃的表情,江幼渔一目了然,心中有些不服气。自己可是一点伤都没受就从鹿鸣镇一路走了到这里的。 老师说了,从鹿鸣镇到平阳县的路途中,有好多好多的坏人,有流寇,有骗子,有小偷,能安然无恙的到这里来的都是高手。 她这么厉害,走到这里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不过是身上有些脏罢了,怎么了,脏点儿怎么了,哼。 女孩儿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自恋中,君墨寒看着她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大概猜得到她在不服气,于是开口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把我撞成这样的?你还让我成功躲过了来找我的人?” “啊?啊,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都说了我会负责的,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少年一开口,江幼渔立马一改心中的不服气,狗腿的说到。 “你确定你认路?”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君墨寒十分怀疑她到底找不找得到路,不过就自己这副模样,现如今,也只能跟着她走了。 也不要求太多,只要他们能走得到街上,他自然会方法联络人来接自己。 “那当然,我可是很厉害的,不然我怎么能走到这里来?” “没人和你一起的吗?” “没有,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我们现在就走吧,你肯定都不知道你睡了好长的时间,都从中午睡到下午了,再不走一会儿就晚了。” 说罢,女孩儿甩了甩背上的大包袱,上前扶着君墨寒起来。 此时君墨寒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看到女孩儿乌糟糟的手向自己伸过来,立马侧身躲开。 “往哪走?” “……穿过树林后往右走。” —— 直到黄昏时分,两人都还走在路上。 “你确定你走对了方向?”兜兜转转一直就没能走出这片林子。 “我,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就是走的这里呀?你看这里还有一颗树弯成了月亮呢,我来的时候也有啊?” “你不会是看这个歪脖子树认路的吧?” “对啊。” “……”君墨寒有些烧脑,他当时怎么就信了她呢? “你是傻吗?这里到处都是弯的树,你怎么会靠这个来认方向?” “不行吗?那,那现在怎么办?” 君墨寒有些不耐烦,本来信誓旦旦说自己认得路的人,这会儿反过来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问怎么办,居然会想到用一棵树来当做认方向的标志,他保证他从来就没遇到过这么笨的人,从来没有。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我,从鹿鸣镇过来的。” “那你不待在家里跑出来干嘛,你是疯了吗,没事儿一个人跑这里来?” 听到这话,江幼渔没有回答,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情绪低落了下来。 “怎么?问你一句话还委屈了不成?” “我来找我爹,和南楚国打完仗后,其他叔叔都回家了,我爹还没有回来,我过来找他回家。” 江幼渔说着抬起了头,望着比她要高上两个头的少年。似是在倾诉委屈,走了这么多路到了平阳县,可是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她还是没找到父亲。 004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4) 看着女孩儿眼底的透彻,君墨寒心底像是被什么扯了一样。 这此南楚之战的领军将军是江韫畅,谁都知晓江韫畅为人向来忠厚仁德,他的原则一向是在取得胜利的前提下,以减少我方伤亡为目标。 可是在这一次,他一改往日的战术,很急很猛,就好像忙着把仗打完一样,伤亡也自然会更多。 而捷报已经传入京城一月,加上驻边防备的时间,已经三个月了。除了原本驻守在此的军队,其他从外城调入的士兵,应该都回去了,若没有回去,只能是—— 思及此,君墨寒看向江幼渔的眼神少了那抹不耐烦的意味,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问道:“你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爹是江韫畅。” 闻言,君墨寒有些惊讶道:“江韫畅?你爹是征南大将军江韫畅?” “对啊,你认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少女把目光转向君墨寒期望的问到。 “我,不知道。”君墨寒说得有些言不由衷,看到女孩儿望向他,无意的回避躲闪到。 “你也没看见他吗?”听到回答江幼渔长呼一口气,失望到。 “有很多人都在找他,你不必太担心,也不必独自一人跑这么远来找他。况且,也许征南将军是有事情要办,才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真的吗?” “当然。”君墨寒回答得有些不自在。班师回朝之前,江韫畅曾在帅帐内和他的副将嵩涛大吵了一架。 当时他就在帐外不远处,没听清楚他们在吵些什么,但大致可以知道,他们是要在驻守结束之后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而这件事很可能危及性命。 而那之后,江韫畅和嵩涛双双失踪,整个军营包括江韫畅的嫡系下属都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要去干什么。 就在回忆当中,心口处一股疼痛突然袭来,慢慢的扩散至全身。君墨寒停下了脚步,用手紧紧捂住胸口,这是体内毒素发作后的余症,没有预兆,也没有定点的时间。 这种感觉他异常熟悉,可却拿它没有丝毫办法。 江幼渔走着走着就发现了身后少年的不对劲,他右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十分难受的样子。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泛白,江幼渔看到他这样,有些紧张,这样子,和之前在树林里遇见他时候一样,感受得到他十分虚弱。 “喂,你怎么了?” “你不会又要昏睡过去吧,我扶你过去坐一下?”江幼渔有些焦急,连忙把人扶到路边的一石块上去靠着。 君墨寒极力忍耐,虽然知道这只是体内毒素发作之后的余症,可还是疼痛难忍。 过了一会儿,这种疼痛才慢慢消解去。短短几分钟内,君墨寒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额头,颈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把一旁的江幼渔好生吓了一跳,看见他慢慢开始喘气放松后,也才放下心来。 “你这,好像不是我压出来的吧?” 江幼渔故作玩笑的说到,可是少年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回答她的话,沉沉的把身体整个靠在后面的大石块上。 一时间,江幼渔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走不了路了,今晚不会真要在这树林里过夜吧?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拉着菜的车夫路过,正好就看见有两个小孩儿在这里。 小的脏兮兮的,大的那个倒在一旁没力气的样子。 不过,那个男孩儿身上穿的衣服可好像不便宜,墨蓝色的锦袍,一看就知道是好缎子。 005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5) 就在车夫还直勾勾的盯着君墨寒的衣服时,江幼渔看到有人过来兴奋地问道:“大叔,你知道平阳县怎么走吗?我们迷路了找不到方向。” “啊?你们是要去县城吗?” “嗯嗯。” “哦,那你后边那小伙子,他是?” “他是我朋友,只是这会儿生病了在那里休息一下,您知道平阳县往哪里走吗?” “知道,不过从这里走到平阳县还有一段距离,你们今晚是到不了那里了,就算连夜走,恐怕你们两个小孩子的脚力也跟不上。况且你朋友,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好啊。” “啊,那怎么办?”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前面不远就有一处村子,要坐马车的话,要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你们可以过去找个地方睡,也好比在这外头强,指不定晚上就有豺狼老虎出现,专门吃你们小孩子。” “正好啊,我现在也要过去,要不你们俩在那里歇一晚上,到了明天,在走也不迟。” “真的?太谢谢您了,您真是大好人。” “嘿嘿,不谢不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呢?还有问题吗?” “那村子啊,出了名的有怪人,他啊,很喜欢漂亮干净的小孩子,前不久,就有个县里员外的俊俏孩子想来这村里修养几日,谁知道,隔天儿就不在了,村里啊谁都知道,就是那种怪人干的好事啊。” “啊?这世上还真有抓小孩儿的啊?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那可不,呃不过,瞧着你的样子,那怪人可能不会抓你。” “……” “可是,你的这位朋友啊,可就说不定了。”农夫说着把目光看向了君墨寒,细细的打量着他那一身黑色云纹锦缎做的衣裳。 “那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不能进村子里,那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是说了嘛,那怪人啊,只喜欢又漂亮又干净的小孩儿,其他人他是不会碰的。 我这车上刚好有一身衣裳是我小弟干活时换上穿的,要是不嫌弃,你不如把这衣裳给他换上?” “好啊,好啊,谢谢你叔叔,你真是大好人。” “唉,怎么又说谢了,缘分一场没关系的,你快拿去给他找个地方换上吧,我边儿上等你们啊。” 说着,农夫从马背上驮着的一个麻布口袋里,摸出了一套灰褐色的破烂衣裳。 那衣裳手肘和膝盖处都破了洞,裤腿的层层褶皱上堆满了泥巴,看得出是农夫下地干活时穿的脏衣服。 江幼渔想过会很脏,但是没想到这么脏。 不过,为了进村,只能—— 只见她犹豫过几秒钟之后,麻溜的接过衣裳,向君墨寒走过去。 虽然余毒的后遗症发作,但好在已经是后面几次了,君墨寒还算挺得过来,没有昏迷过去。 他很清楚农夫和江幼渔两人之间的对话,也没有放过农夫望着他衣服时贪婪地眼神。 只是这么显而易见的骗局,她居然会相信,她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落娘胎里了吗? 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明明是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是君墨寒却偏偏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紧张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猫捉老鼠,在人们眼里,猫咪向来乖巧可人,可在老鼠眼里,那就是一只长着獠牙,体态肥大的怪兽罢了。她的执拗,君墨寒已经见识过了,再者,他这会儿动弹不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看着她越来越近,君墨寒双手按在地上,吃力地把身体向后挪了一下,哪怕后面是块石头。 “我警告你,不准碰我。”君墨寒冷冷的吐出这句话。 006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6) 即使少年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看上去十分虚弱,但他似乎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淡,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听到这警告意味的话,江幼渔愣了一下,不过也就仅仅是那么一下下,他本来就是这副模样,不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板着他那张臭臭的脸,不是吗?反正都一样,那还怕什么。 于是在君墨寒危险的目光下,江幼渔给自己壮了壮胆,鼓起腮帮子,佯装很有气势很有理的说道:“那你说,你为什么不把这衣服换上?” “你是不是蠢,那个拉菜的车夫是个骗子,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骗子?你才是骗子呢,人家大叔看见你不舒服,好心好意带你走,你还说人家是骗子,那你说,叔叔骗你什么了?” “他想——” “他想什么?看,你编不出来了吧。” 话说到半截,君墨寒止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难不成他要回答,那车夫是心心念念想要把自己衣服扒下来吗? 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出来莫名的有些羞耻。 算了,他怎么会跑去跟一个笨蛋去论道理,有必要吗?讲得清吗?不损颜面吗? “反正,我在警告你一次,要是敢碰我一下,后果自负。” 君墨寒皱着眉,定定的看着江幼渔,神色严肃的说到,说完后不想再跟她扯,把头转向一边。 半晌,江幼渔像是呆住了一样,没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双眼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是自己的威严喝住了她,君墨寒心里暗自松下一口气,转过头来想看看她的反应。 谁知,入目的是女孩儿一手拖过长长的衣袍,双膝压住了他的腿,一手伸到了他的腰上,开始连拉带扯的解下他的腰带。 “你,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碰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你都警告了第三次了,省点力气吧,一会儿还要赶路呢。”说话间,江幼渔很轻松的解下了他的腰带,开始扯他的外袍。 “你,住手,你不知廉耻,难道没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清吗?” “嗯?男女授受不清?这是什么意思啊?”闻言,江幼渔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这似乎是孩童的天性,做事就像猴子般玉米,碰到有趣的事情就忘了原本在做的事情。 只见她这会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本正经的等待君墨寒的回答。 经过这短短一刻钟不到的折腾,君墨寒额头上,脸颊上的汗珠更多了,但是精神却稍微好了一点点。 虽然手脚依然无力,胸腔内还有阵阵隐痛,但比刚才要好一些了。 看见江幼渔终于停下了她的魔爪儿,长呼一口气,灌了一大口空气后咬着牙解释道:“就是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所以你不能碰我,更不能去脱我的衣裳,懂了吗?” “不懂,那爹爹是男的,我是女的,可爹爹在家的时候,我的衣服一直是爹爹换的。” “还有禹城弟弟是男的,可是从来都是王嬷嬷帮他洗澡澡。” “那是因为,你还小,他们又是你最亲的人,所以他们可以在你小的时候给你换衣裳也可以给你洗澡。而我们不一样,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能碰我,更不能扯我衣裳。”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上次在桂花坪泡温泉的时候,我明明看见和风堂的叔叔在帮秋云奶娘脱衣服。” “……” “他们就不是亲人了,可为什么还这样呢?” 看着江幼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君墨寒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给她讲明这些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过为了她不再祸害自己,君墨寒还是忍住怒火,隐忍的的解释道:“因为他们不同于常人,也有一类人他们在长大以后也可以——也可以那样。” 007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7) “真的吗?那我可以吗?”这些回答就好像打开了江幼渔的新世界,以前在鹿鸣镇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听人讲过这些。 而君墨寒面对她的反问,无语至极,都懒得和她生气了。左右她怎么就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呢? “是,你可以,等以后你长大了,嫁了人,有了夫君,你就可以对他……对他那样了。” “哦。”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嗯,所以你不能——”还没等君墨寒把话说完,江幼渔就自顾自的又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你还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听懂了呀。” “那你还这样?”他实在是不知道江幼渔的脑回路是不是长歪了,刚刚才跟她解释清楚,现在又开始了。索性他刚开耐住性子没发火,好好教她的现都白费了? “以后我嫁给你,你做我夫君不就好了吗?那我不就可以帮你换摆摆了吗?” 女孩看见君墨寒视死如归的模样,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他,天真的说到。 闻言,君墨寒愣在了那里,看着女孩的眼睛,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你,你不知羞耻。谁要做你夫君?”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本公子是你可肖想的? “那你为什么不做我夫君?” “……”这需要理由吗? “因为——啊,你给我住手。” “不要,反正你的衣服都被我脱了,你想当我夫君也要当,不想当也得当。”话语间,君墨寒的外袍已经被女孩儿连拉带扯了下来。 “你,你给我听着,等我伤好了,我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女孩儿没有去听他的话,脱了他的外袍后,又转移位置,跑到他的小腿边,双手拉着他的两条裤腿,铆足了劲往后扯,裤子很快就被他扯了出来。 “吁,裤子比衣服好脱多了。”江幼渔双手后撑在地上呼着气说到。 而君墨寒则沉这一张黑脸,紧咬牙关,似是想把江幼渔给咬碎似的。 再接下来,江幼渔又风风火火的把那套下地干活时穿的脏衣服,强制性给君墨寒换上,在这期间,君墨寒倒是没有像刚才一样拼死抵抗,沉默着一言不发。 江幼渔还以为他是妥协了,自愿穿上这身脏衣服,可是抬头一看他沉得发水的脸,暗道不妙。呵呵了两声,抱着那团换下来的衣裳,跑去叫车夫。 —— 一路颠簸,好在那卖菜的还是把他们送到了村里面,傍晚深处,人烟不多,但好过了在郊外的树林里过夜。 “好嘞,小丫头,你就带着你朋友在这里找个地儿歇一晚上吧,明天之后,你们再走,不出半日就能到县城里了,若是运气好,搭上一辆便车,不到一个半时辰就能到了。” “嗯嗯,谢谢叔叔,你真是大好人。不过,他方才换下的衣服叔叔给放哪里了呢?我拿下来,不然的话他明天没换的衣裳了呀。” “这——” “大叔不是说了吗,这村里有抓小孩儿的怪人,拿着这身衣裳岂不是容易遭殃,倒不如大叔帮我们给处理了。看样子,大叔也是有经验的人,何不帮人帮到底?” “诶,这就对了嘛,我这个人啊,没别的什么优点,就是喜欢帮人忙,只要换上了这衣服啊,我保证那怪人不会跑来找你们,你们就放心的……” 君墨寒没听他在那儿瞎扯,转身缓步离开,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里闪过一丝精光。 008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你(8) 次日,凌晨 空气中带着丝丝冷意,拂过村头的一处草垛。草垛下面,靠着两个熟睡的孩童。 尽管君墨寒身上受了伤,但是在军营的历练过程中,让他养成了感知周边人事的能力。 譬如现在,君墨寒警觉的睁开眼,没有梦里的凶险,可是却有一个乞丐在草垛不远处望着他们俩。 他暗舒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一旁熟睡的女孩儿,只见她此刻双手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胳膊,整个脑袋歪靠在他手臂上,仔细一瞧,那上面还留着哈喇子。 君墨寒有些恶心,下意识的就想把已经发麻的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可没想到他越用力,江幼渔就抓得越紧,就像是猫咪睡觉的时候爪子抓住了东西一样,可别想从它手中把东西抢出来。 事实证明,挣扎无效,更甚者,江幼渔还在拉扯的过程中,无意的把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到了他身上。 君墨寒有些烦躁,抬起另外一只手,准备把她叫醒。可转眼想还是罢了,毕竟是小娃娃,一个人走了这么多路也是应该累的够呛的。君墨寒叹了口气,反正这衣服是这副模样,她要想贴就等她贴吧。 静静地,君墨寒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抖动着,婴儿肥的脸颊上还粘着泥灰,砸吧砸吧嘴巴之后,又继续呼呼大睡。 看着她这样,君墨寒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上一刻要做的事情,下一刻就忘了。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一本正经的发誓,今天要早早起来赶车走。 可是现在看她这样子,若是没人叫她,说不定她能睡到午后。江韫畅究竟是对她多好,才会让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身远赴平阳来找他? 君墨寒想着,目光有些晦暗。 直到透彻的光线,照在了江幼渔的脸上,她才受不了刺眼的阳光,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看向旁边寐眼的男孩儿,终于放下了她八爪鱼似的缠着君墨寒胳膊的双手,惊觉的左右摇晃他:“你别睡了,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上了。” 闻言,假寐着的君墨寒睁开了双眼说道:“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说着,君墨寒慢慢的站了起来,用左手按了按已经完全麻掉的右手。 江幼渔看见他这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醒的时候,好像是靠着他睡觉的,便有些心虚的说道:“哦,对的,你身上还有伤呢,没事儿,我们慢慢走。” 君墨寒瞥了她一眼,没拆破她想要故意转移话题的小心思,转身理了理衣袖便打算离开,江幼渔见他没计较便连忙跟上他走。 村子不大,不像城镇一样有个固定搭车的地儿,村里人要想进城,大多是自己赶车去。可是兜兜转转,君墨寒和江幼渔两人都没找到有哪户人家是想要进平阳县城去的。 更糟糕的是,君墨寒毒发后,拖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合适的治疗,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开始难受起来,无奈随便找了一个地儿休息。 看到他这样,江幼渔也没有继续去找车,蹲下来,拿出水袋,并且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饼给他。 君墨寒接过饼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之后便停了下来,看见面前女孩双手撑着腮帮子,灵动的眼睛中透露出一股担心的神色。仿佛心中透过一丝暖流。 “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了吗?” 江幼渔一直盯着君墨寒,看他只喝了几口水,吃了一口面饼就不吃了,以为是他觉得这不好吃,又转过身在包袱里摸出了一块麦芽糖,几经犹豫,才把糖伸过去。 “呐,这是最后一块了,你吃吧。” 009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9) 看着女孩儿嘟着嘴很不舍的样子,君墨寒非常愉快地从她肥嘟嘟又脏兮兮的小手里接过了那块糖粘。 在宫中,从来都没有像这种看起来品相不好的点心,不过君墨寒还是拿进嘴里尝了一小口,很甜,他并不喜。 “好吃吗?”看见他尝了一口,江幼渔连忙问到。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就好像这糖是她做的,所以这会儿在求表扬一样。 半晌,君墨寒看着江幼渔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好吃。” “嘻,是吧,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你去找车吧,找不到也没关系,朝着这个方向走到平阳县也不远了。到了那里之后找到官府就说你是镇南将军的女儿,没人敢为难你。届时,也会有人把你送回去的。” “嘿嘿,我知道,有我爹在,谁都不敢欺负我。” 说道江韫畅,女孩儿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一脸骄傲,君墨寒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不过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不要,会有人来接我,你先走吧。” “谁会来接你,你身上又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我——”不需要你管。还没等君墨寒把话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小姑娘,你朋友受伤了?”来者是一个乞丐,突然间跳到俩人中间,谄媚的说到。 君墨寒皱了皱眉,这人是早上盯着他们的那个乞丐,可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跟着他们,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毫无察觉。 虽说是乞丐,但并不像其他乞丐那样可怜。相反,他看上去应该过得不错,脸上还泛着油光,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一靠近,他身上就传出一股恶臭的气味,可能是看见君墨寒为人冷峻,不太好招呼,便没有理他,把目光全部转到了江幼渔身上。 “小姑娘,我告诉你,受了伤就得治,可这村里连个正儿八经会治病的大夫都没有,看个病要跑到城里去,你说这可气不?” “嗯嗯,就是,可可气了。”虽然江幼渔也有些难以忍受乞丐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可是看见对方还挺亲切的,便聊了起来。 也确实,在早上的时候,她向当地人打听了一下有没有大夫,看看能不能找来给君墨寒来瞧瞧,只可惜,居然一个大夫都没有。 “那你就遇对人了,我这里呀有一本绝世秘籍,只要你学会了上面写的呀,我保证,今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有没有大夫没关系,你就是最好的大夫,你说,这好不好?” 那乞丐说着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本脏兮兮的书,指着它极力的推销着。 “好啊,那可以给我吗?”听着乞丐的话,江幼渔有些心动。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看这,凡是绝世秘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遇到了,这么宝贵的机会,你当然得——嘿嘿”说着,乞丐搓了搓手,示意江幼渔拿钱来买。 “哦哦,好,我有钱的。”说罢,江幼渔把背上的大包袱放了下来,准备从里面搜些银子出来。 可是却被一双大手给停住了动作。 “这你也相信?” “啊?你什么意思啊?” “他是骗子,你又被骗了。” “才没有嘞,我给了钱,那叔叔就会把书给我的,他会骗我什么?” 哼,又是这句话。 “那本破烂若真是绝世秘籍,他又怎么会不卖给别人,他这么穷怎么不自己用偏偏卖给你?” 010 有我罩着你,有我爹罩着我(10) “那可能是人家已经练会了呀?” “呵,你见过哪个身怀绝技的人是会混成这副流浪汉的模样?” “很多啊。” “比如?” “比如——,哎呀,反正我二叔说过,那些绝世高手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很多都是乞丐模样。” “那可以,反正这天下邋遢乞丐这么多,你就和他们为伍吧。”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爹说了,不管对方身份际遇为何,君子要以诚待人,以礼待人。再说了,我二叔还说了,那些扮成乞丐的绝世高手,不叫邋遢,人家那叫豪迈粗犷,那叫不拘小节。” “……” 站在稍远处的乞丐正打开酒葫芦喝水,突然大笑,猝不及防的被水呛了一下,他可是把两个小孩儿的悄悄话听的一清二楚,笑着摇了摇头,江家还真的是——挺会教孩子。 “行,那你去买吧,不过你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要是花了这钱,你拿什么坐车?拿什么住客栈,吃东西?” “这还不简单?反正这里离平阳县已经不远了,等到了那里,有我爹罩着我呢,你也不用担心,我呢也会罩着你的。” 说罢,江幼渔已经从兜里摸出了她那袋已经所剩不多,哦,不对,是少得可怜的银钱袋,一蹦一跳的跑了过去,和乞丐交换了书,很是开心。 君墨寒看得有些无奈,有种东西它叫执念,它会搅乱人的理性。就像刚刚遇到江幼渔的时候,她还清清楚楚的知道,江韫畅失踪,她是来碰运气找人的。 可是有一种念想一直在江幼渔心里,那就是江韫畅在平阳县处理军务,只要她到了那里,就能找到他了。 慢慢的,在她心里,这种念想便成了真,以至于她忘记了思考。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她真的找到了官府,看见父亲并无踪迹后,她会有多沮丧。 现在也是这样,只要她心里一股劲的认为那乞丐不是心怀鬼胎,想要骗她钱,那么所有道理,所有证据到了她这里,就都变得无用起来了。 就在江幼渔拿到了书,还未来得及翻看,还想问问刚才那个乞丐刚刚君墨寒问的那些问题的时候,转眼间,乞丐就已经没了踪影。 “哇,真不见啦?”乞丐瞬间没了影子,这让江幼渔彻底打消了一切顾虑,二叔,她这真的是遇到绝世高人了。 完成了任务便瞬间失踪,谁也找不到他,这就是高人,饭馆里说书的先生都是这么说的。 反观君墨寒,在四周巡视确认没人之后,神色严肃。那人奸诈不假,可身怀绝技也不假。 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让他察觉不到,这到底是对方太过精深,还是说他如今的功力,只是孤芳自赏罢了,根本不足为奇? 君墨寒陷入了自我怀疑,这期间,君墨寒转眼就看到了江幼渔一脸兴奋,还沉浸在遇到高人指点的激动中。 不知为何,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 看着她那瞎激动的模样,君墨寒默默扶额,这下是真的有理说不清了,就算这次那乞丐没骗她,下次,照样被人骗,被骗得一干二净的。 现在回忆过来,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靠着休息的那块草垛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今天早上一早,那乞丐就在前面不远处待着,没有睡觉,没有去找食物,就只是坐下休息而已,非常平静,这太反常了,根本不像是一个乞丐有的样子。 011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 没有目的地,不慌不忙,或许一开始,他就是想跟在他们俩后面,那他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那丫头一本秘籍? 思考中,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不一会儿,几个穿着黑色劲服的人便找了过来。 为首的黑衣男子看到君墨寒,有些不可置信,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儿,并不相信他就是主子。 “看够了吗?”君墨寒看到几个手下眼底的惊讶,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属下知错,属下来迟,害的主子——”迟疑间,夜玄又大胆的看了君墨寒一眼。 心里放声咆哮:天哪,快来看呐,主子竟然变成这副模样了,他身上穿的竟然是农夫下地才穿的,平时都不会穿的衣裳,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好神奇,哈哈哈…… 看到君墨寒面色不善,夜玄才连忙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收起来,继续说道:“属下知错,害主子,受委屈了,属下领罚。”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哦,是主子的衣服,为了找到主子,我们在平阳县各处都安插了我们自己的人。 就在今早,有人拿着主子的衣服到县上衣馆里面换银钱,那布料是西域特进的,在天临比较少见,一看就知道那是主子的衣服。” “在之后,我们拷问了那个人才知道,这衣服是他在这村里转买过来的,我们便匆匆赶过来了。” “主子,您受委屈了。”说到这里,夜玄再次跪了下来,真诚的说到。 都是他们护卫不利,才让主子失踪了那么多天,连衣服都当掉了。 像他那么矜贵又傲娇的人,居然会把自己衣服都给卖了,可想而知,那得是多潦倒才会让他下了这样的决定。 “把你脑子里面的东西都给我收拾干净,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知道,就是我想的那样,只是主子好面子,这件事才不是我想的这样,嗯,我都知道。 看到夜玄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君墨寒忍者想揍他的冲动,不再缠绕在这件事上,指着一旁的江幼渔命令道:“你们,送她去平阳县,送到官府那里,亲自交给县令。” “然后找到那个倒卖我衣服的人抓进官府,教府衙的人好生招待。” “是”夜玄一席人这才注意过来,旁边的这个小丫头是和他家主子一路的。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江幼渔在一旁看了好久,也知道这些护卫是来带少年离开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回去?” “你,你不是都答应做我夫君了吗?” 夜玄:! 随从:!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别胡说八道。” “就是你说的呀,我对你那样了,你以后就得做我夫君。” 夜玄:哪样了? 随从:!!! “我可没这么说,来人,送她回去。” “是,主子。”夜玄答应得爽快,等一会儿他送小姑娘回去,顺道套一套话,瞧瞧自家主子到底被怎么了。 等到回了宫里,把这惊天劲爆消息卖给其他暗卫,嘿嘿,吓死他们,顺道再赚一笔。 哈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快要有女主人啦?那么娇滴滴的小娃娃哈哈哈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等着,随便叫几个人去就好,你不用去。” “……” 考虑到人家小姑娘娇嫩嫩的,他们几个大老粗也不好把人家抱着就飞到平阳县去,怕把人家给弄晕了,夜玄几人现买下了几辆马车,让江幼渔坐进去。 012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2) 等到一切都完好之后,马车启程,君墨寒看着马车平直的行驶在路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差了点什么东西。 许是想要极力掩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君墨寒没有再去看,转身准备离开。 半晌,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江幼渔把头伸出了窗外,朝着君墨寒的背影大声吼道:“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君墨寒微微上扬起了嘴角,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去看,继续往前走,耳边又忽远忽近的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 你别忘了我啊 我叫江幼渔 我住在鹿鸣镇 你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 乾熙十八年 盛春时节,天澈云清 和风猎猎,万象繁兴 一队一眼望不到头的镖商,此时缓缓在临都城下停靠下来。趁着与巡防交接,守城官兵察验车队运载货物的时间,江幼渔兴冲冲的跳下马车,看见临都城楼下的新奇景色,心中欢喜雀跃。 从护城河到这京都城楼,大概有三四个时辰的车程。在这期间,江幼渔坐在马车里很是激动,掀开车帘看了足足几个时辰的京郊美景,却也不觉得腻。 在这京都城楼外设防不是很严格,因此城楼下排满了推着牛车卖水果蔬菜的农民,还有从异域过来卖些稀奇玩意儿的商人。 而江幼渔就和从来没见过一样看得很是欣喜,那感觉就好像这京都长得花儿都要比鹿鸣镇上的鲜艳几分。 此刻,经过了漫长的车程,她不仅不觉得累,反而更有精神,仿佛在这京城内,隐隐有些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刚刚忙着给巡防官兵看公文,又随同挨个儿的检查货物,江酩盛回来才发现,小丫头居然又跑不在了,连忙派人四处查看,才在一处点糖摊上找着了人。 到了京城还是改不了她那调皮捣蛋的性子,江酩盛逮找了人就按着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小姑奶奶,你倒是给我省点心行不行,一到京城来你就乱跑,跑丢了怎么办?” “哎呀,二叔,你就放心吧,车队就在哪里呢跑不丢的,再说了我身上带了好多好多银票呢,跑丢了我也还会跑回来的。” “哼,你就是在找借口。” “才不是呢,二叔你看,过了这城门,里面可就是京都了,你说,我真的能找着我爹吗?” 闻声,江酩盛向城门看去,向来嬉笑的眼神此刻变得严肃悠远。 江韫畅失踪后,朝廷多次派人搜查无果。到了最后,因有一神秘人是指引,这才有了一丝线索,说江韫畅的失踪也许和曾经由大理寺处理的一桩漕运案有些许联系。 不过这话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连给他们报信的那人也是把自己的面貌和踪迹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仅如此,那个神秘人还告诉他们说,那桩漕运案只是这件事情的一个小小的由头。 他将此事告知给江家人,只是念及故人情谊,想要把江韫畅的死讯告知,让他们心中有个数,不会永远被蒙在鼓里。而不是要让他们从此事入手去查找真相。 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不要去插手这件事,更不要期望告知朝廷后官场中人给予帮助。 因为江韫畅他死于阴谋,同时他的死也变成了另一场阴谋,没人会愿意为一件是个听者都认为近乎荒唐的事情去冒险。 013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3) 神秘人把江韫畅的死讯告诉江家人之后,也就失踪了。 没人能找得到他的踪迹,就好像当初江韫畅失踪一样,都没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此事过后不久,江家长老召集后辈交代到,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胆敢再去追究,将不念旧情,除籍名册。 听到这个决定,最伤心的莫过于江酩盛,江家这一辈,他和兄长江韫畅二人,父母早逝,可谓相依为命,最是孤独。 而如今,兄长死得不明白,江家长老却下令不许经手此事,怎能让人不心寒?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们,江家虽在鹿鸣镇小有名望,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边陲小镇上的家族。 这是真的碰了奇才出了江韫畅这样一个有勇有谋,武功高强,名传一时的镇南将军。 若是真要查,他们能有什么本事?到头来还不是自找苦吃,长老们也是为了江家安全着想。 至于幼女江幼渔,她并不是在鹿鸣镇出生的,而是江韫畅从外边带回来的,到现在他还记得多年以前的情形。 向来洁身自好的江韫畅突然就抱回来一个孩子,说自己在外私定了妻子,娃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去世了。 这可成了鹿鸣镇的头大文章,有人调侃说想不到镇南将军还有这么一桩风流事,也有姑娘心碎,好好的梦中情郎,居然已经和别人私定了终身。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在江韫畅死后,留下的幼女自然是由江韫畅的弟弟江酩盛接手照顾。 这事儿可能别人不知道,江酩盛自己清楚得很,自己其实是被江家捡回来的遗孤。 在兄长死后,江酩盛没那能力寻找真相,为兄长报仇,白白辜负了江家大房对他的再生之恩。 于是发誓要善待江韫畅的女儿江幼渔,在她未出嫁之前不会娶妻纳妾,以免有所疏漏,亏待了她。 “二叔——,二叔,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江幼渔见二叔一直盯着城门,魂儿都飞不在了,便出声提醒到。 “哦哦,没什么,我们进去吧,你别再乱跑了啊。”说完,江酩盛指挥着人把货拉进城里面去。 有关江韫畅的事情江家人守口如瓶,就连江酩盛也没有告诉江幼渔。小丫头性子执拗,没心没肺,啥都不怕。 想当年,大家都以为她还在屋里面闹气儿,才不肯出来,就随她闹,反正她屋里的点心零嘴儿几个星期都吃不完。 结果,她倒好,不声不响的就偷溜到了平阳县去,差点把他们这群人给吓坏了。若是告诉她真相,那还不翻了天? 他只想江幼渔像现在这样过得开开心心的,不想再让她也卷入那些是是非非的浑水中了。 当年,江韫畅疼爱她到如此地步,放进心尖里宠着,若是他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希望她卷入危险之中。 所以,江酩盛只告诉江幼渔说,京城是天临最繁华的城市,其中的消息会更多,所以可以来京城看看。 但其实,江酩盛只是想让小丫头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罢了,没有那个意思去找真相报仇。 —— 014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4) 乾熙十八年广聚轩 广聚轩是京都最为名盛的酒楼之一,亭台与楼阁围绕着正中心的漓月湖相接。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更有湖光潋滟,微波荡漾之美,向来是京城里达官显贵常来消遣的地方。 三楼上的一处包间,一名墨色锦袍,银冠束发的男子端坐在桌旁。 他双眼望向窗外,指间端着一杯清茶,细细的抿着。 在门旁边,也有一名男子笔直站立在一旁,腰间挂着一把长剑,脸上神情严肃刚毅,他是君墨寒的侍卫夜桁。 两人沉默无声,本就清净的包间此刻愈发冷沉,安静到似乎都能听见窗外楼下水波晃动的声响。 半晌,才有侍者敲门进入,来者穿着与普通的小二并无差别。 只是其面色秀隽,清风朗月,到教人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侍者进入包房后,君墨寒主从两人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和话语。 静默中,小生轻轻把托盘里的点心移至桌前,并说道: “南楚的民间点心,味道不错,还请贵人品尝一二。” 君墨寒扫了扫眼前的点心,并没有上前拿过一块来品尝,只是回答道: “做得不错,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近来南楚使臣似乎有意来访,叫他注意些,别被撞见了。” “是,贵人请放心。” 等侍者离开后,夜桁出口询问道:“殿下,水公子这是成功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真是太不可思议。” 君墨寒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答话,也并不惊讶于方才侍者带来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有些地方,要是谁人敢有所觊觎,他必不会轻易饶过。 君墨寒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手指轻轻的抚着手心里的羊脂玉茶杯,一片温润。 没过多久,一道身影直接夺窗而入,夜玄微微喘着气,看到君墨寒居然也忘了行礼,直接禀告道: “主子,江家小姐他们已经进京了,江先生现在正在清理商货,江小姐现在被安排在云意楼住着。” 话语间,止不住的激动,夜玄兴奋地看着君墨寒,以至于居然给忘了礼数。 而君墨寒听到了消息,也挑起了嘴角抿嘴一笑,平日里不见悲喜的脸上此刻也有了些温度。 “那主子,我们现在要去找江小姐吗?” “不用” “那属下去把江小姐带过来?” “……不必” “那——” “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你们不知情,也不认识她。”说罢,抬脚离包间,下了楼。 听到君墨寒的命令,夜玄心里一阵吐槽,这么多年来主子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江家小姐吗? 这会儿人来了,他倒是要起摆架子,不去找人家就罢了,还让他们也装作不认识,这是什么个意思? 唉,照主子这样,他很难相信主子能追得到人家小小姐。 走到了酒楼外,街道车水马龙,喧闹嘈杂,君墨寒却突然觉得这场面其实也没那么聒噪。 他似乎还能想象到一些场景,某个娇小的身影左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一块麦芽糖,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 而后跟了一群侍卫和丫头,焦急的呼喊着让她别跑了。 ——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江幼渔,你等着 015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5) 昨晚启程时还嚷嚷着到了京城之后,要先睡上个一两天的江幼渔。 此时进京城还不到一个时辰,刚进驿馆卸下了行李,就撺掇到了大街上去。 江幼渔走在华蓉大街上,看着周围高大而繁华的酒楼屋舍,街面上各类形形色色的铺子。 感觉有些眼花缭乱不禁感叹道:“不愧是京城,这么繁华。” 逛完了首饰铺子,看完了洋人杂耍,把花鸟店的鹦鹉气得骂人,手里抱着一大捧零嘴之后。 江幼渔都还觉得意犹未尽,继续逛走在大街小巷里,看见不远处摊子上摆放着的油纸伞花纹很是漂亮。 江幼渔过去仔细的挑了一把漂亮的花鸟图案的伞,左手抱着她那一大堆东西,右手准备从兜里掏钱。 突然间,一队士兵穿着的人骑着马向前去,路上还有很多的行人看见羽卫队来了很是兴奋,忙跑着跟在马后面。 原本在小摊上挑选东西的女孩儿看到羽卫队骑马过去,也一阵欣喜,丢下手里面原本要买的东西,跟着跑过去。 热热闹闹的大街瞬间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大爷大婶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而江幼渔这边,她好不容易空出手从兜里掏出银子给店家小姐姐。 结果骑马的人过去,漂亮小姐姐就了魔似的跟着跑了,钱和铺子都不要了,弄得她一懵一懵的。 对面铺子的大婶儿看见江幼渔愣在那里不动,好心提醒道: “小姑娘,人家都走了,你咋还不去?” “啊?去干嘛?” “去看告示报名啊,你咋这么不上心呢,就这几天,羽卫队的人出来啊,绝对不是京城里出什么事儿了。 而是恒道学院要招新人了,皇帝陛下排羽卫队亲自来贴告示啦。” “恒道学院?” “对的呀,小姑娘你不知道啊?哦,也是,听你的口音也好像不是京城的人呀。” “嗯嗯,我不是京城的人,我家在鹿鸣镇。 只是今年我二叔做了皇商,好多事情都要在京城处理,所以我才和二叔一起搬过来的。” “哎哟,皇商呐?那可好,那可了不得。小姑娘我告诉你说,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啦,能进恒道学院啊,你家人脸上也贴光啊。 不仅如此,你要进了学院,在里边儿认识个殿下公主,名门贵族家的小姐公子什么的,这以后,你们家可就发达了。” “呃,可是这个恒道学院应该不太好进吧?” “那当然不好进,你得想想,就连皇帝陛下的殿下和公主都得通过比试才进得去,那门槛肯定不低。” “哦哦,这样啊?那是去比试什么呢?” “嘿嘿,你这问题要是去问别人,怕是要被笑话的。 我们天临国啊以武立国,所以你想要进恒道学院,第一场比试就是比武,只有比武通过之后才会比其他的门类。 而且呀,进入的名额有限,不管有多少人报名,反正每年就是只能进几十个,前些年比试的时候那叫一个头破血流呀。” 听着大婶儿的话,江幼渔不禁想起刚才人们冲在羽卫队场面。 莽汉子就算了,居然还有娇滴滴的小姐们,想快跑过去却又怕失了仪态,只得双手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她们也是去比赛的? 于是江幼渔开口问道:“那刚才买东西的那些姐姐们也是去报名比赛的吗? 会功夫的到没事儿,若是让不会功夫的小姐们去跟其他会功夫的汉子打架,那场面岂不是太不好看了吗?” 摆摊大婶听见江幼渔这样说,顿时大笑,说道: “怎么会呢,小姑娘你不知道,这以往的比赛呀,男女都是要分开的。 再说了人家姑娘们过去也不全是去报名的,而是去看戏的。 你想,若是相好的儿郎进了学院,那她们不也就跟着飞黄腾达了,你说呢?” “呃,呵呵,呵呵——”看见大婶不明所以奇奇怪怪的笑容,江幼渔只觉得身上好一阵抖擞,这恒道学院真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016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6) 江幼渔像鸟一样,手里拿着一张报名单,弯着腰从人群中挤出来。 等到了场外,才把双手插在腰上大叹一了口气。 恒道学院在京城共设立了五处报名点。 如此一来,她还以为每个站点报名的人数会比较少,结果还是这么挤,感觉空气都快被挤没了。 “诶,你也是第一组?”正准备离开,一声清脆可爱的声音传到耳边。 江幼渔转过头去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于是回答道:“嗯,你也是?” “是啊,我叫柳若妍,是户部侍郎柳允的女儿,你呢?” “我叫江幼渔,我是,我是从鹿鸣镇来的。哦哦,对了,你知道这个初赛是怎么比的吗?” “初赛啊,其实就是二十个人一组进行比武,胜出的人就有机会进入下一轮人数减半的比武。 以此类推,直到人数被削减到一定人数之后,再进行你所擅长的那一门的比试。”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努力。” “嗯,好,那我先走啦,我们赛场上见。” “嗯嗯,好”江幼渔应了一声,拿着单子一蹦一跳的转身离开。 柳若妍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丫鬟装扮的人走过来,说道: “小姐,已经全部都打听清楚了,初赛的这一组,有整整十二个人只是平民罢了,有几分才艺,可是都只是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另外几个虽说是有些身份背景,只不过她们报的无非都是些琴舞之类千篇一律的东西,小姐大可放心,至于最后的那个江幼渔——” “她报的是医理” “医理?那岂不是和小姐一样了?” “她说她是从鹿鸣镇来的,你找人去查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医术学到了什么份儿上,这次,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放心吧,小姐,我会给调查清楚的。” —— 傍晚,宸王府 君墨寒轻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桌上那张报名单。 江幼渔,女,年十六,户籍鹿鸣镇,擅长医理—— 天临以武立国,就连最低阶的兵卒至少也有个三成以上的内力 因此,若是想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医者,自身所有的武技就不能低。 否则,就算精通医理,真气运行不上,很可能解不了毒救不了人命。 所以在天临,如果一个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夫,那同时也就说明他是一位武者。 医术越精深,那么内力就越高。 偏偏江幼渔是一个意外,也许是体质的原因,她天生便行使不了内力。 如此,原理上她是做不了一个能解决很多难题的大夫的,可是这又是她另一个意外。 学医的十年时间里,她解决不了普通的内伤,却误打误撞的治好了许多医馆郎中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渐渐地,这事儿居然被不知情的人传成: 江家小小姐医术高超,小伤小病她不管,难解的病症找她想办法,无论江幼渔怎么跟别人解释都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君墨寒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到房间的书架旁,转动了上面的一个玉香炉的炉身,书架中缝里的一层暗格显现。 下面有一个边角镶金的铁箱子,边角已经磨得有些摩擦了。 上锁的横棍处颜色比其他地方亮一些,想来是已经有些年头。 君墨寒熟稔的打开了铁箱的锁,出现在眼前的是满满一箱画纸。 没有镶表,却保存得十分完好,只是有些画纸纸张已经有些泛黄。 017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7) 从里面抽出几张,画面中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坐在阶梯上,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揪着嘴巴跟围着自己的几个大婶儿解释,可貌似,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难得的,君墨寒嘴角上扬起一抹笑意,把手里的几张画纸理清了顺序放了回去,并且锁上铁箱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等到起身准备离开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回来把铁箱抬走到……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初赛比武开始的时间。 报名的人数实在太多,所以初赛还是按照以往的模式分为二十人一组进行混战,胜出的人晋级下一轮比赛。 江酩盛知道了自家小丫头参加了选拔的消息后,比赛的前几天里一直忙里忙外的打听。 这才知道她们那一组的小姑娘们都是些闺阁小女儿,哪像自己侄女儿一样,从小就到处乱窜,打架那就不算事儿。 所以今天一早,他比江幼渔本人还要紧张和激动,大清早的就把人从被窝里面揪了出来。 把他来到京城后特意去最好的铺子仙衣阁给小丫头定制的衣裳拿出来让她穿上,吃好早餐便出发了。 来到了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比武台设在中间,四周环绕着高阁 因为恒道学院招收的学生,很多在毕业之后都是会受到朝廷重用的,所以许多达官贵人也是很重视。 高阁上的清雅单间和座位基本上都被这些贵人给占满了。 台下则围满了观众,大多都是平民百姓。 按理说,这种有皇家参与的选拔他们是没有资格去看的,可就是因为当今皇帝开明,不仅准允他们观看,还准他们的子女参赛。 所以,在百姓心目中这才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事情,其目的很多种。 有些人不奢望自己孩子进得了学院,因为那也真的不太可能。 但如果能够晋级的话总归能够混混名气,届时,在这京城里寻个好差事也更有了保障。 有人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够在比赛期间,多认识些朋友,最好是能够好好发展发展关系的那种,如此一来,姑娘也不愁嫁,儿子也不愁娶了不是。 江酩盛就是这样打算的,他行商多年,和各种人都打过交道,很是清楚,越是世家贵族子弟,品性越好。 要是有哪个贵公子看上小丫头,那么她就能嫁进大户人家,也算寻得了一门好亲。 这会儿他坐在楼阁的二层中,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位子,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预备区的场景。 其他许多小姑娘都很紧张,有的把手紧紧抓在衣裙上,有的按着胸口嘴里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 不紧张的怕也就那么两三个人,江幼渔就是其中一个,此时她还在不慌不忙的打着呵欠呢。 而楼阁上的一间单间里,围着一张宽敞的方桌,独自坐着一位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男子。 许是他寡言少语,神色冷峻的气质太过特别,不同于其他人,引得周围的人瞧稀奇。 坐在对面楼阁的有些女子,许是某些大臣的女儿,又是兴奋又是害羞的看向对面的那名男子。 惹得一脸潮红,羞涩的转过头去用玉扇扇着,时不时的又向对面瞅去。 君墨寒从未去关注过那些目光,他望着下方预备场上的身影,将台下女子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在一个丫鬟进来送过点心之后,柳若妍脸上划过一抹放松的神态,在那之后她也就不再去频繁的看向江幼渔了。 当然,柳若妍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被君墨寒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 018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8) 之后,第一组是姑娘们的比试,她们排队挨个儿把入场单交给公证人并进入赛场。 可是马上到了江幼渔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入场单不见了,反反复复在包里面找了几回都没看见,临时又沿着刚才走过的地方看了看也还是没有。 直到其他姑娘全部进了场,都还是没能找到她的报名单,公证人看到这开口说道:“这位小姐,你还是找不到吗?” “是啊,刚才我明明还放在包里的,这会儿突然就不见了。”江幼渔皱着眉头说到,这不应该呀? “那抱歉小姐,没有入场单就不能证明你的身份,按要求,你就不能参加比赛,时间有限,比武马上开始了,小姐还是明年再来吧。” “什么不能证明身份?她就是江幼渔,是我侄女儿,没人代替她的,就是她自己。” 江酩盛看见台下江幼渔被拒入场,忙慌慌的跑下楼,找那公证人理论。 没了入场单,到底还能不能入场? 台上江酩盛和公证人吵了起来,台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君墨寒无声下楼走到了台上,众人看见是宸王君墨寒来了,纷纷闭紧了嘴,吵吵嚷嚷声顿时停了下来。 “几年没回京,恒道学院的招生比试还是这般无理?” 宸王乃是常年沙场征伐之人,就算不得圣宠,他的威严也是不容侵犯的。听见君墨寒质问,李升心中战战兢兢的。 众所周知,宸王殿下素来最厌欺瞒作假,他莫不是知道自己收了柳家的好处,才让内部人员找机会摸了江幼渔的入场单,并强制她不准参赛? 其实,规定里面说的是只要身份是对的,那就可以入场。 不过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撑,反正他后边还有太子殿下呢,宸王怎么说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呃,不知宸王殿下所指何事啊?” “初始比武为何还有分男女界限?” “啊?这,这是学院比武明文规定的,再说,若是让男人和女子一同比武,这岂不是让别国看了笑话,说我们不知礼数了吗?” “本宫也觉得四弟说得很对?恒道学院乃我天临护国柱石,任何想进入学院的人都得凭借自己的真本事。 况且名额本来就很有限,若有些女子自身武技低下,那就该把名额让给更值得的人。” 说话的人是大皇子君墨霆,这恒道学院的选拔向来是他们收拢党羽的机会,他当然要来。 可没想到的是,一向事不关己的君墨寒竟然也来了,很是让他吃惊,这是代表着,君墨寒他终于有心摄入朝政,而不再置身事外了吗? 一下来了两尊大佛,李升心里很是惊讶,可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第三个贵人也来了,他连忙行李:“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哈哈哈,不必多礼,本宫想着,今日是恒道学院初赛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也得抽空过来看看。 结果,大皇兄在也就罢了,七弟居然也在,让本宫甚是欣慰啊。” 太子君墨霖一来,只是眼角扫了君墨霆一眼,进而把目光全部投向了君墨寒。 君墨寒看着太子嘴角边掩盖不住的笑意,只觉得一阵恶寒,回道:“哦?不知太子殿下欣慰二字从何而来?” 019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9) “哈哈哈,这还用说吗?七弟战神之称自不必说,天下皆知,可外人不知道的是七弟除了在战场上智勇双全之外,在行事上也是雷厉风行,有勇有谋的。 只是前些年可能七弟连年征战,有些疲累,因此对于朝廷大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才无心关注。 而如今,战事了却,他外邦人听见七弟的威名,量他也不敢再犯我边境,七弟可安心回朝。 本宫还想着,等七弟修养些时日,就向父皇举荐,让七弟文武全才得以发挥作用。 没想到七弟刚回京就来观着学院初赛,还提出这么重要的意见,这让皇兄如何不欣慰?” 君墨霆忍住想要开口骂人的冲动,堂堂太子,拍马屁居然能拍到这个儿份上也不怕丢人,为了和他争,君墨霖还真是豁得出去。想着不能落了下风,君墨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想来学院这套老规矩也到了该改改的时间了,想那南楚,只要有七弟在,他们再强的兵力可能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已经被七弟打的落花流水了, 但是南楚的芊芊公主可不像是其他将军一样无用,身为女子,其英勇南楚无人能及,必须要承认的是,她带来了不少令人头疼的麻烦事儿啊。 还有那姑师国以女子为尊,其凭借的可不就是女子的能力?如此一来,我天临,堂堂大国更不能拘泥于男女之别上,比试,应该以实力为准。” 说罢,君墨霆回眼看了看君墨寒,太子一味地拍马屁,倒显得有些谄媚的意味在里头。 宸王是战场杀伐果断之人,世人皆知。他还极其厌恶欺骗狡诈之人,想来定是有些风骨。 他刚才这样说,既表示了他的惜才之意,又表达了对国家大事的看法,这样的做法,应当是没有遗漏。 “大皇兄关注恒道学院这么些年,都没提出有什么问题,怎么如今倒是关心起来了?”太子见君墨霆说起话来确实比自己要圆滑几分,立马讽刺到。 “学院更改规矩岂会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还不是今年我与七弟想法一致,哦,当然还有太子殿下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这才敢提出来,把握也大一些不是吗?” “呵呵,大皇兄不敢禀直没关系,七弟的意见等本宫一会儿回去就告诉父皇和院长,父皇定当考虑,七弟还请放心。” “……” 谁都知道,君墨寒为人冷僻,性情孤傲,不管是君墨霆还是太子多方探查结果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些什么爱好,或者有什么在意的。 按理说想要拉拢他,得按照规矩,找到他的弱点来辖制他,或者投其所好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 这招对待其他人是很有效果的,可是对于君墨寒的话,就变得无力起来。 因为这君墨寒还真乃神人,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被把控住的弱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本来想趁着他出征在外,想暗中塞进几个探子进入宸王府,只可惜,那宸王府就跟铜墙铁壁似的,太子和大皇子君墨霆几番想办法都不得行。 如此没有把握就跑来拉拢君墨寒本来是很鲁莽的一件事情,绝非上策。 但不管是太子还是君墨霆都怕对方抢先一步得到君墨寒的效力,因此,也不管什么计策了,直接就上来抢人。 此刻,太子君墨霖和大皇子君墨霆在台上斗法斗得如火如荼,在楼阁上坐着的许多官员贵族自是看得很明了。 020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0) 宸王殿下君墨寒手握二十万大军却不得圣宠,又在年少的时候就因为军功卓著被封了王。 封王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了夺嫡成为天子的资格。 所以在这暗流涌动的京都,他想要介入朝政,需要在实力最是强盛的太子和大皇子之间选一人效力。 这不,宸王刚刚在京城露了个面,两人就等不急跑上来抢人了。 不仅是台上的达官贵人们看得稀奇好笑,就连台下的百姓都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不简单。 只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当事人君墨寒压根没去听,也没去管斗得跟公鸡似的两人,好像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 此时,他不经意的看着后台的方向,还是没有那抹身影,应该是跑外面去找报名单去了,有些莫名的失望,既如此,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在这里。 索性他打断了太子和君墨霆二人之间的争论,直接说道: “既然大皇兄和太子殿下均有此意,如此甚好,那么今天的比试暂停推后,本王就静待两位皇兄的好消息。 待父皇和院长同意改变这规则之后,重新分配赛场比例,不分男女实力为上,二位意下如何?” “哈哈哈,这当然好——” “七弟就放心吧,这事儿交给皇兄。” —— 等到江幼渔从外面的一个角落里边儿找到了自己被揉成团的入场单,拼命跑回来时,人已经散了好多。 尤其是在高阁上,方才还是座无虚席的,这会儿走了好多,这是为什么? 等到她跑回场上,却发现姑娘们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了,有几个姐姐还很不高兴的把自己的入场单给撕了。 “虽然早就知道宸王殿下从来不会怜香惜玉。” “但是亲眼看到他这样做还是很失望,他也太狠了吧?”两个姑娘边走着边抱怨着。 “姐,姐姐,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撕了?” 女子闻言转过头去,看见是和她一组的江幼渔,依然没说话,把头转回来继续发泄似的扯着手里那张入场单。 “比赛都没了,还要这张破纸干嘛?”旁边的一名女子看见江幼渔还这么斗志昂扬的,出声解释到。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太子殿下,大皇子殿下,还有宸王殿下都来了。 他们临时把初赛选拔的规矩改了,之后比赛场上重新分组不分男女,凭实力说话,赢的才进得了。” “那没事儿啊,比就比呗,你们干嘛没精打采的?” 听到这话,后台里收拾东西的,扯单子泄愤的,抱怨嚷嚷着的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江幼渔。 看着她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众姑娘又瞬间了然,动作一致的回过神来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这可把江幼渔给整懵了:“怎,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一旁的一名女子倒是被江幼渔这傻里傻气的模样给逗笑了,之前的忧郁似乎都少了许多,故作玩笑道:“妹妹,我记得你是从鹿鸣镇来的,对吧?” “是,是啊?” “小镇子里和这京都大不同,可能你了解到的也有限——”还没等这名女子把话说完,就被另一个姑娘给打断了 “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妹妹,我就直接了当的给你说,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对,就是无知者无畏,没见过世面。” “哈哈哈” —— 021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1) 云意楼 “为什么不能去,为什么为什么嘛?”江幼渔坐在椅子上,蹬着腿,很是不高兴江酩盛不准她继续参加比赛。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可知道你们女孩子之间的比试都跟过家家一样,每个人都就会那么几招三脚猫的功夫。” “可是,这次比试规矩给改了啊,男女一起比,这可万万去不得啊。” “以前你在镇里面称老大,所有男孩儿都打不过你,你知不知道人家都是让着你的? 天临国以武立国,以武为尊,就连个兵卒他们身上都有个两三成,三四成的功力。” “更何况来恒道学院比试的儿郎,他们的实力更加不容小觑,若是他们还有修习特定的战气内功,这什么概念啊?他们随随便便一挥手,就能把你给甩天上去。” “你爹当年就是这样的,他入了江湖门派,修习了独家秘笈,那在战场上就是翻云覆雨的存在。 你才几斤几两啊?那比赛场上的人都跟你爹一样厉害,你打得过几个啊?就怕还没出手,就被人吧唧一下丢到台下去给毁容咯。 这恒道学院乃是护国柱石,他里边儿培养出来的都是很厉害的人,都是真刀真枪的干的,可不是给你们小女孩儿过家家玩的。” 看见江幼渔没吭声的听着他说话,江酩盛知道她给听进去了,这才呼了口气歇下来,他就怕小丫头不懂事跑去报名白白被人打。 “唉,这宸王殿下狠是狠,几句话就断送了人家万千女子的希望。 不过,他的做法却甚是有理,学院本身是用来培养人才的,但却因为有些规定和名额限制,白白湮没了不少人才啊。” —— 有太子和大皇子头一次共同办一件事儿,效率很高,皇上的旨意马上就发了出来,并且一系列规章制度也有了变化。 旨意出,大部分的女子都退出了比赛,她们都是些深闺中的娇小姐。 就算有条件习武,可练武的伤痛也是她们忍耐不了的,最多就学了几招便坚持不下去了,更不用说练习内力功法之类的。 天临武国之称远近闻名,而在旨意发下之后,参赛的男子人数更多了。 这几天江幼渔走在大街上,才真正理解到了为什么二叔坚决不让她参赛。 比赛即将开始,临近的客栈和酒楼几乎都住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参赛者,只要抢得到一块空地,他们就开始练功。 有飞得上天的,有抡着五百斤的大刀当杂耍的,有拿树叶切开大石块儿的。 各种各种,看得江幼渔一阵胆战心惊,深怕她走在路上时不小心头顶上就飞下来什么个东西,把她给砸坏。 “这些就是那天姐姐们说的世面吧?那我还真没见过?”瞧见了比试者的实力不是不容小觑,而是她见都没见过。 在一边感叹自己所在的天临国人才济济的同时,江幼渔心中还是有些失落,她是真的想去看看学院长什么样子。 在鹿鸣镇的时候,也有学院,不过那里向来不收女孩儿,她也就没上过学,都是在家里的时候,叔叔们请夫子来教习字儿的。 就在十分沮丧的时候,前面一处兵刃铺子挤满了人,这几天过得十分无聊,江幼渔索性就进去凑了个热闹。 022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2) 来店里的很多都是赶上京的穷汉子,拿着一把刀或一把剑就在那里比划着搞破坏,又半天舍不得付钱。 店主看得牙痒痒,但那些人一个两个长得身高体壮的,怕一拳就给自己打晕了,不好赶人走。 等了半晌,店主才看到有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走到店里面来,店主从头打量到脚。 江幼渔头上的饰品很少,就插有两根流苏,但上面是通体白润的,想来是白玉制品。 身上粉色的衣裙很利落,很简单,不似京城有些暴发户小姐似的穿个衣服花样修饰繁复百出。 虽说很简单,但是店主开了十几年的店,眼力是实打实的好,仅仅瞄了几眼就知道是定制的布料,仙衣阁做出的衣裳。 知道这个娇嫩嫩的小姑娘家底不错,人又单纯,店家瞬时笑开了眼,招呼道:“哎呀,小妹妹,你进来要看些什么呀?” “哦,我不买东西,我就逛逛。” “……”店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而江幼渔不知道的是,在这间店铺对面的茶楼里,有人听了她的话,猛地把刚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哈哈哈哈,夜玄,这就是你家主子照看了十几年的那个小丫头?” 李云扬把楼下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早听夜玄等人说过,君墨寒有喜欢的姑娘,而且还是很可爱,很天真的那种。如今一见,还真是这样。 “可不是嘛,瞧瞧,小王妃被我们主子保护得这么好,要是哪天离了殿下,那还得了!”夜玄向来大嘴巴,而且说话自带添油加醋的特殊功能。 “你叫谁王妃?”李云扬和夜玄二人玩笑间,君墨寒从门外直接走进包间,对着李云扬说道:“你的王妃?” “诶诶诶,你别拿我开刀,都是夜玄说的。”看见君墨寒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李云扬打了个寒颤,把锅甩给夜玄。 “哦,那是你的王妃?”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属下领罚。”听到这样的问话,任凭是谁心里都是紧张的,尽管他是在开玩笑。 “呵,这话你倒是已经背熟了?”夜玄比君墨寒年龄小一点点,他在宸王府里的这些年里,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主子,夜玄真的知错。主子,你看王,江家小小姐在对面呢,她刚刚和店家一起上了楼,可能一会儿就下来了。” 果然,闻言,君墨寒停止了追问向对面望去,夜玄心里暗自松下一口气,看来以后得先下手为强,把小王妃哄得高高兴兴的才行。 看见君墨寒的变化,李云扬也很是惊讶,他极少,哦不,应该是从未见过君墨寒这个样子,有他心里所牵挂的人,有外露的感情。 而对面,江幼渔被老板邀请到了二楼去看精品的武器,可能会有她喜欢的。 而江幼渔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样式,的确是很喜欢。只可惜,她的小身板儿,细胳膊细腿儿是在是拿不动这些好剑,更别说拿来练武了。 “老板,你就不用再带我去看了,我都给你说了我不参加比赛了,拿这兵器也没有用。” “小妹妹,你二叔说的确实有道理,上场的个个儿都是练家子,可是你想没想过啊? 这恒道学院招的大多数学生确实是学武的,可也有不学武的呀,万一你运气好呢?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023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3) “真的吗?” “嘿,那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的呢?”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那我就——” “啊——那剑又动了,又动了。”还没等江幼渔把话说完,一楼的一处角落里传来一阵呼声。 店家听到后,脸江幼渔都不管了,直接跑上前去看情况。 “怎么,又动了?这次没伤到人吧啊?” “老板,没,没有,只是它一直动,一直不停地颤动,以前还只是动一两下,这会儿他一直动不停。”小二看见老板来了,忙慌慌的解释到。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诶,人呢?”李云扬听见楼下对面的慌乱声,正想叫着君墨寒一起下去看看,转过头来才发现君墨寒主仆二人都已经到楼下了。 江幼渔向来是个凑热闹的主,看见那边有事儿,也想跟过去看,只是还没走,后领子就被人给扯住了。 转过头来,入目的是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男子玉冠束发,面色刚毅,一身墨色锦袍更加趁得他清冷高傲。 饶是江幼渔一向不犯花痴,这会儿也仰着头给看呆了。不过俊俏归俊俏,他捏着自己的领子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行为让江幼渔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犯了错,这会儿要乖乖认错。 “你谁啊?你揪着我干嘛?知不知道你好没礼貌的?快放开,我还有事儿呢。” 君墨寒听见江幼渔说的话,一张脸顿时阴沉到了极点,夜玄在一边直冒冷汗,他深知这会儿君墨寒是真的惹不得,否则会死得很惨。 这小王妃也是,明知道主子脾气不好,居然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是嫌命大吗? “你,不认识本王?”君墨寒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几个字儿吐了出来。 气氛瞬间冷凝,江幼渔看着他后面的侍卫低着头弯着腰的样子,也知道这情况不对,刚才的威风瞬间焉儿了。 都不去计较他还扯着自己的后领,弱弱的回答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夜玄:“!!!” 话出,江幼渔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而他的手虽然没有捏在江幼渔的皮肤上,但江幼渔却能很敏感的感觉到,他掐着领口的力度越来越大。 看着某个小女孩儿无害的眼神,君墨寒更加生气,她居然会把自己给忘了。 “主子,小心” 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反正,来日方长嘛,正要把手给放开,对面冲出一把剑来,直直的朝着君墨寒而来。 在场的顾客看到这把剑又胡乱的异动了,顿时吓走四散,只留下些会武功,又对灵剑感兴趣的武士和怕剑伤人后赔钱的店主还在那里。 夜玄看到剑射过来,拔剑冲到君墨寒和江幼渔身前格挡,可没想到的是那剑的威力太大,直接把夜玄连人带剑撞到墙边去。 见势,君墨寒反手把江幼渔拉去身后,右手运掌发动内力,朝着那即将冲过来的剑运功抵挡。 一人一剑,一时焦灼,不分上下,君墨寒左手还紧紧的护着身后的女孩儿。 预见情况不对,君墨寒想要进一步增强功力,可没想到那柄剑突然间收回剑芒,不似刚才那样凌厉,相反,变得温和起来。 没错,就是温和,在场的人都感觉诡异的是,这把剑它变得温柔起来,明明就只是一把剑,可为何会给人这样的感受呢? 024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4) 这事儿江幼渔也感觉到了,不仅如此,她心中还隐隐有一股很激动,很温暖,很强烈的感觉。 她想要挣开君墨寒的禁锢,上前看个仔细,可没想到君墨寒力气这么大,无论自己手脚并用怎么挣扎,也根本逃不开君墨寒铐着自己的单手。 “你,你放开我。” “别动”这剑温和了起来,可还是蓄势想做些什么,有一种想后面冲,又碍于障碍的意思在里面。 没解决好这事儿,君墨寒不放心,命令着身后的女孩儿不要乱动。 一句话,不怒自威,打消了江幼渔的念头,她不再赶前儿去看究竟。 而那剑也就像是知道君墨寒心思一样,在原地打了几转,之后,剑芒渐弱,灵力消失,掉在了地上。 看见这剑落下,在场的人尤其是店主这心才稍稍放了一点下来,直接吓得腿软,看见君墨寒才又连忙纷纷跪下行礼:“草,草民参见宸王殿下。” “这剑怎么回事?” “这,这剑是小的在商行买的,结,结果,没想到有煞气,我想着找个日子把它给熔了,可这剑也有些灵气,小的就想先留下看看再说,就留在那里了。” “万万没想到,这该死的剑竟然差点伤了宸王殿下,小的之罪,还请,请殿下饶命。” 君墨寒微微皱眉,这剑身上的并非煞气,而是灵气,有剑灵在此。并且方才他居然用了三成的功力,才与这剑有一个均势。 夜玄的武功在京城里也是一流的,居然挡不过那柄剑的冲势,若不是这期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意外发生了,恐怕那剑的势力还会继续增大。 “夜玄,找人把这剑存起来,抬到府里去。” “是”此时夜玄脸上的表情也是很冷挚,他性情开朗没错,但却不是投机取巧之人,练武向来比常人更加勤奋。 作为宸王府除了君墨寒以外功夫最高的人,他竟然挡不住一剑,还差点让君墨寒受袭击,这是他的罪过。 可奇怪的事情又来了,刚刚召唤来的暗卫四人之力竟然也不能将这剑移动丝毫,包括夜玄也不得行,今天这事儿不正常,太奇幻了。 就在此时,这剑自己移了移方向,把剑身指向君墨寒,同时剑锋一亮,似是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头。 突然间,剑又飞动,直接绕过君墨寒来到了江幼渔面前。 君墨寒没挡住,心中一颤,转过去,却发现那剑又在作妖,它就像是求抚摸一样,一直不停的用剑柄蹭着江幼渔。 刚才就有一股很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江幼渔心里,这会儿更加明显,她颤着手握住了剑柄,很轻。 想要把剑拿到眼前来看个清楚,此时那剑顿时安静了下来,任凭江幼渔把看。 “神,神了,这剑是灵剑,灵剑认主了。” “啊?真的吗?”江幼渔也觉得很奇妙,这剑很有灵性,就像跟她认识似的。 一旁的君墨寒皱了皱眉,上前从她手里拿过剑,剑又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君墨寒暗暗发动内力与之相抗,才把剑拿得起来。 “哎呀,你别抢我东西啊。”好不容易找到把剑拿着又轻,又有灵性,江幼渔当然是当做宝贝,才不让别人抢去,连忙从他手里抢过来。 025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5) “哎呀,你别抢我东西啊。”好不容易找到把灵剑拿着又轻,又有灵性,江幼渔当然是当做宝贝,才不让别人抢去,连忙从他手里抢过来。 看见女孩儿没心没肺的小混蛋模样,君墨寒胸中含了一腔闷气,却有不得发泄出来,干脆一言不发,直接转头大步离去。 “真是个怪人,算了,老板,这把剑多少钱?我买了。” 君墨寒直接被气走,可留下的一行人可不清楚其中缘由,只当是这贵人心情不好。 而店主也大叹一口气,暗自庆幸到福大命大,宸王没追究,只可惜,这店里的顾客都被吓走了。 这会儿看见女孩儿傻兮兮的样子,抱着把破剑当宝贝,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到:“嗯,要不六十两?” “嗯,好” “——”她都不讲讲价的吗? - 隔天 整整和江幼渔掰谈了一夜的江酩盛,在劝说无果之后,气势汹汹的准备出门找那家卖剑的兵器店老板理论理论。 他好不容易才让掐了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跑去比赛的念头,那人倒好,为了六十两卖把破剑,居然鼓捣小丫头去参赛,还碰运气? 呸,看他不把他家门牌给掀咯。 结果刚把房间门推开,门外就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男子衣着简单利落,但却不是普通的服装,应该是特意定制的。 身材高大,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也不是凡品。面带笑意,可从中能看出一股刚毅冷觉的气质。 见到江酩盛,夜玄语气很是和善的开口道:“请问是恒道学院参赛选手江幼渔的家眷吗?” “不是,你认错人了,走吧走吧,你认错人啊。”原本看到这么一个相貌不凡,气质出众的男子,江酩盛心底还想要客气客气。 可没想到,又是为了打比赛这茬儿来的,江酩盛一听心里面就来气,立马不耐烦地回了几句,转身进屋想要关门、 “哦?不是吗?那太可惜了,看来参赛的这一组里面,要便宜那肚子里面儿没什么墨水儿,却老爱附庸风雅的文弱书生了。” 夜玄猜到了江酩盛不想让小小姐参加比赛的心思,于是故作叹息摇头,转身离开并说到。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便宜了那文弱书生?”听见夜玄话里边儿带着些心思,江酩盛回头把人叫住并问到。 闻言,夜玄低下头勾了勾唇,暗自得逞地笑了笑,回过身继续解释道: “恒道学院比赛方式变更了以后,参赛的女孩儿已经是大幅减半。但这并不代表着还没退出比赛或重新报名的人都是高手,不是吗?就好比令小姐所在的那一组。” 说罢,夜玄从怀里面摸出一张纸,伸过手递给江酩盛,示意他拿来看一看。 听着这男人的意思,像是在说这比赛还有些回路,于是江酩盛便狐疑的接过了夜玄手中的纸。 这才发现,原来上面登记的是一份名单。虽然他勒令小丫头退出比赛,但是还没有去登记处把名字划掉。 所以这一份是规矩下来后,重新划分的组以及组内参赛者的详细资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差点就错过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瞧瞧,这名单里面儿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的人物? 026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6) 江酩盛看着名单上的介绍彻底惊呆了,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夜玄所说的话为何意。 像是看笑话一般,江酩盛体态有些肥润,站得有些累了就换了只脚撑着,另一只脚滑到后面去,把身子的重量压在门框边儿上。 时不时哈哈大笑一声,拉着夜玄说道:“哈哈哈,天下居然还会有这种奇葩,真是所见寡闻,所知寡闻哪,哈哈哈。” 夜玄看着江酩盛体态憨重,拿手若有所思的顺着胡子的滑稽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幸好他不是暗卫,若是那几位知道自己扮演的什么角色后,会有怎样的表情?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 比试那天,烈日晴空,算是个好兆头。 场下的比赛已经轮到了第十七组。 不同于之前剑客较量,刀光剑影下的鼓掌尖叫。 这一组人员上台后,场下的观众不再像之前那边激动昂扬,欢呼鼓掌,却三五两对儿的窃窃私语起来。 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一阵控制不住的嬉笑声,至于原因嘛,听听大伙介绍的八卦就知道了。 刘文心,男,二十二岁。从文十年却没混出个什么名堂,家境贫寒,在一次寒冬腊月之际,因家中已无余粮,便想要上山打猎,讨口生活,不曾想,还没到那山上就摔了下来,被寒风冻了一段儿时间,从此本就弱的身子骨更加虚弱。 赵善飞,男,二十岁。所谓取名讲究补缺陷,李善飞最大的缺陷就是身体笨拙不灵活,手脚十分不协调,甚至于在走路的时候都能自个儿把自个儿给绊倒。 李度江,男,十九岁。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早已注定好了,李度江在一次游历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河里,小命差点不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时起,他就有了怕水的怪毛病,以至于他洗澡的次数……屈指可数。 侯聪明,男,二十一岁。虽是男人,却天生爱美,极其护惜自己的“美貌”,可一次意外,他在街头逗弄杂耍的猴子没成不说,还反被猴子扇了一巴掌,留下了抓痕。毁了容貌后非常羞愧难当,不敢见人,若是看见女子,甭说其他,连气儿都不敢喘上一口。 …… “这一组还真是把所有奇葩都找过来了,哈哈哈,也就那个秀才有点胜算。” “就是,哈哈哈。” “……” 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夜岘心里一阵委屈,他是受伤毁了容貌不错,但他那是出任务时受的伤,哪里是被猴子抓伤的? 还让他个纯爷们儿去扮演一个见不得人的娘炮? 好你个夜玄,完了给老子等着! 想是这么想,可是夜岘心里却是没有怨言的,好在他们这些当暗卫的终于把江家小小姐给盼过来了,委屈点也没什么,败给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小王妃,不丢人的,不丢人的。 终于,比赛开始。 台下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想知道这一组奇葩们会怎么掐架。 夜岘一席人也在准备着开始表演他们的人生第一场戏。 可没想到,结果出人意料。 二十人排成两排,江幼渔排在台上的最右边,随身携带着她从兵器铺子里买的那把剑。 等到比赛开始,那把剑就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又开始颤动起来。 027 谢谢,你真的是大好人(17) 一个飞动,那剑如猎鹰扑食一般,以极快的速速,穿梭在并排着的参赛人员身边,从右边一直划到台上的最左边。 剑身强大的气流和锋芒令场上宸王府的暗卫心中一惊。 江幼渔看见自己的剑又莫名其妙的飞了,有些紧张,毕竟这里是在台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舞足蹈的乱挥着,想要把剑给召回来。 而台下的人则不明所以,看见飞剑就起哄的说道:“御剑术,是御剑术,想不到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小丫头居然会御剑术……” 夜岘也是非常惊讶的,但他心里却很清楚,那不是江幼渔在御剑。在鹿鸣镇关照江幼渔是他的任务之一,所以他知道,江幼渔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只从邻居家的孩子身上学了一招半式的三脚猫功夫。 如此,她不可能会御剑术,那么这剑又是因何发动?难不成真的是灵剑? 难怪殿下要派夜玄带人亲自去云意楼盯梢,就是怕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现下,来不及想这么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把奇怪的剑控制住,保护小小姐免受误伤。 在灵剑强大的锋劲下,台上装瘸的,卖傻的此刻都装不下去了,整整十个暗卫合力才制住了那把剑。 剑身回旋,收回到了江幼渔手中,而此时的场面也一度陷入尴尬。 方才情况紧急,夜岘等人当然是拿出真凭实力来说话,可这会儿,剑是控制住了,小王妃还在哪里呀? 十几个暗卫相互间眉来眼去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他们该怎么办? 架打完了就继续装瘸? 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样不好吧? 江幼渔也很无奈,现在这个情况,饶是她再傻也明白过来他们是装的,根本不像介绍里说的那么回事。 有些人为了赢比赛,有的隐藏自己的实力,有的花钱找托儿。 这可怎么办好?照刚才那情况看,这里的谁谁她都打不过啊。 几分钟后,台上两个挨着的暗卫互相打了起来。 由此开头,台上除江幼渔外的其他人都三五两个的打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都是两败俱伤的模样。 而且速度非常快,没到一分钟,台上的人不是被打晕在地,就是捂着胸口,捂着肚子起不来。 独独留下了夜岘和江幼渔两人。 夜岘扫视了周围一下,按他的角度看,有的“晕倒”在地的人眼角挤出了几丝皱纹,明显就是在装晕,眼睛开了缝就等着看他表演。 而有的还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夜岘见他们这样,冷呵一声,暗示道:在地上叫痛的麻烦先把笑憋回去,认真点行不? 好啊,都串通好了要看他笑话是吗? 行,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一切为了主子…… 台上就只剩最后两个人了,真的好奇妙。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江幼渔还是有模有样的摆出了拿剑准备战斗的姿势,虽然不太可能打倒夜岘。 但,输就要输得有仪式一点儿。 想到这儿,江幼渔大喝一声,准备提剑冲过去的时候,双脚突然刹住。 原因竟然是,对方就跟犯了癫痫一样,死死捂住胸口,然后歪歪扭扭的倒了下去。 这……就算是完了? 028 君子如玉,如琢如磨(1) 这一组的比试,从头到尾发生的事情在整个比赛中都是第一次出现,不仅是江幼渔觉得好奇妙,台下高阁上的观众都是很懵的,这算啥? 双方打架,好歹有一方胜出吧?他们怎么会这样,两方都被打折了? 过了一晌,公证人连忙让人击鼓,宣布江幼渔获得胜利,可以进入下一场的选拔。 最后,闹剧收场。 李云扬望着下方的比赛,心中一阵策马奔腾不知从何谈起。 为了让江幼渔比赛过关,夜玄这是把宸王府的暗卫给调过来当托儿了?说好的宸王殿下铁血无私,最恨期瞒诈骗呢? 有几个脸生的也就算了,可是暗夜杀手夜岘当场犯癫疯翻着白眼晕倒在地,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儿?玩儿他呢? 看来在君墨寒心里,是真的很重视这个丫头。 - 傍晚,柳家 小丫鬟允儿正在给柳若妍换药,手臂,大腿,腰肢,入目之处是一片青青紫紫的淤痕。 江幼渔参加初赛的同一天,柳若妍也通过了比试,虽是吃了些苦头,但好在柳家托关系在严格的比赛审核中找了几个托帮她打架,这才很是勉强的过了关,只不过受了伤。 允儿看见柳若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很是心疼,抱怨道:“小姐,您干嘛要去受这份儿苦?” “这算些什么?只要能进入学院,吃再多苦我都愿意。”柳若妍趴在床上,牙关紧咬着让允儿换药,床单已经被她抓出了些许褶皱。 “可是小姐,前些年恒道学院规矩还没那么严的时候,您都没有参加,为何今年您一定要进去呢?” “你可知道天机阁?” “嗯,知道,大理寺下设天机阁,独立于朝政之外,可监察百官,还处理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这几年,能进入大理寺并分配到天机阁的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而且,为培养人才,大理寺与恒道学院相联系,带领优秀学生一起办事儿。所以小姐,您是想要进入天机阁吗?” “不错,可这些都不重要,你可知今年天机阁阁主卸任,将会由谁来担任吗?” “啊?这,这是朝廷事宜,允儿不知。” “据可靠消息说,陛下有意让水公子来担任?” “水公子?原来如此。可是天机阁对阁主的资历学识要求都非常高,历任阁主怕年纪最小的也有四五十岁,水公子弱冠之年,这么年轻,真的成为下任阁主吗?” 听到允儿这样说,柳若妍展开了微笑,似乎都感觉不到伤口上的疼痛了,骄傲的说道:“若换做别人当然不行,可他不一样,他可是水亦棱,他足够优秀来当这个阁主。” 想到水亦棱,柳若妍眼含潋滟星辰,感觉屋外院子里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变得婆娑温柔起来。 “对了,小姐,科目为医的比赛比起其他项目要求相对要松活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场小姐应该能够直接参加医试,不用再去复赛参加武试了。” 小丫鬟上完了药,把柳若妍的外衣给她穿上,慢慢扶她起来,很是高兴的说到。 听到允儿说这话,柳若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可有做好?” 029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2) “小姐吩咐的事情,允儿早就办好了,量他们谁也想不到,小姐的师父曾经是湄洲岛的医者。 他所传授的特有秘术无色无味无觉,只要接触到皮肤,毒素就能侵入筋脉,让人无法使用内力。” “如此一来,到时候若是小姐在比赛场上真的遇见了那江幼渔,也不用担心了,她连内力都施展不出来,如何解毒制毒?最后的赢家照样是小姐的。” “嗯,你看着点儿就好,那江幼渔可不是个省事儿的。我派人去查实过了,她曾治好过六息全摧的,五筋断裂的,还解了天下奇毒速风散的毒,要是和她来硬碰硬的,还不知道谁能赢。” “是,小姐尽管放心吧。” —— 广聚轩 作为京都最负盛名的酒楼,就连夜深人静时,也少有冷清的时候。可此时酒楼的六层廊道上,只在一间雅室门外站有两个侍卫。 雅室内,令人感到莫名的惧怕的当然是君墨寒,他就像十二月的西风,所过之处,尽显寒肃冷冽。 坐在君墨寒右侧的是李云扬,他出生于官宦世族,一言一行中自是英气尽显。 而同样围在桌边坐着的还有另一名男子,玉冠束发,一身白衣锦袍,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远远看去像是温润公子,可只要稍稍走近一瞧却发现,他的剑眉处凝着清冷与独绝,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时,雅间里传出李云扬的一声爽朗大笑:“哈哈所以,现在楚人是乱成了一锅粥,就像是同一只桶里的蟹,别说他们还想带兵侵犯南境,就连爬都爬不出那个混斗的圈子了。” 闻言,水亦棱端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一口,眼神深邃的说道:“不,这只是个由头,日后他们南楚朝局将会如何演变,还得看那使团准备在进京后作何打算,若是他们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罢,水亦棱把指尖的杯子落置在桌上,白色的羊脂玉杯轻碰在石晶桌上,发出一道清冽而冷硬的声响。 虽然早就知道还没有难得住水亦棱的事情,但是看到水亦棱完成任务后,平安无虞的回来,兄弟三人还是很高兴的在着酒楼里聚了一场。 直至离开,三人走到了二楼楼梯口,楼下传来一阵很是不和谐的对话: “知道,怎么不知道,天临国所有的战事都已经结束了,所以宸王这次回京是真的稳。 况且,有他名头的地方,那些个蛮人早被吓得跑了。边境上哪儿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那又如何?所谓功高盖主即为过,那宸王因为他母亲的关系本来就不得宠,所以啊,他的功劳越多,皇帝就越讨厌他。” “这倒也是,唉,你是不知道,那赌坊里近些日子还在偷偷地押,押皇帝陛下会不会削了宸王的兵权哪。” “哼,这还用得着赌?你也不想想,就宸王那下贱身份,皇帝陛下会把二十万大军放在他手上?笑话。” 越说越过分,李云扬和夜玄听着话就想冲下去先揍那胡乱说话的人一顿,却被水亦棱用手中折扇挡了去路。 受到阻止,李云扬立马知道他的用意,倒是夜玄,气不过还想着揍那几人一顿,可转眼看君墨寒面无表情的,想必是和水亦棱想法一致,这才收了手。 030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3) 随着君墨寒等人的身影在一楼出现,大堂上的越来越安静。 虽然这酒楼不限门第身份,但若不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来这里消费不起。 此刻在场的些个贵人们都默默的把头压低,把脸遮住,等着看好戏。 宸王本就是战场杀伐之人,戾气比较重,那几人倒好,当着面儿嚼舌根,怕是今天活着走不出这广聚轩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几个商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这逐渐安静下来的可怕气氛,依然有说有笑还准备着继续说。 突然,一阵掌风过来,将在大堂上胡言乱语的几个商人连同桌椅一起掀倒在地上。 几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其中一人气不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开口就骂:“哪,哪个狗杂种不长眼睛?” 话说的那人言语是很粗鲁,但声音却颤巍巍的,细细观察,他的小腿还在发抖。 “大胆刁民,当中议论皇家朝政,还敢辱骂宸王殿下,该当何罪?” 三名商人闻言,惊恐地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刚才教训自己的是宸王身边的护卫。 而宸王本人却不骄不躁,面无怒色,仿佛他们方才说的事情和他无关。 此时在地上趴下的三人心情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当然不相信宸王就会这样放了他们。 可谁知,宸王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们,而是直唤店主过来冷声说道: “这几人光天化日之下,议论朝政,藐视皇威,证据确凿,请交付有司处置。” 说完,拂袖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其后跟着水亦棱和夜玄。 只有李云扬走过他们面前时,不屑的哼了一句。 并在快走出大厅时,回头向店主说道:“广聚轩好歹是一品酒楼,不限门第但还请店家迎客进来的时候看着点,别什么腌臜货都放进来。” 这几位爷谁惹得起?管事儿的人连忙弯腰点头应到。 出了华蓉大道,夜玄有些疑惑不解,想那几人嘴巴那么不干净,主子为何要放过他们? 看到夜玄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把话堵在嘴边的模样,李云扬笑了笑,说道: “你还在想刚才那事儿吧?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几人事先早有准备,就等着说给墨寒听吗?” “属下当然知道,但既然他们有此意,为何不把人抓起来,细细盘问,看看是谁在后面动手脚。” 闻言,水亦棱开口解释道:“想必那几人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么再怎么拷问,他们的回答都不足以为信。” “更何况,故意演这样一出,引墨寒出手,他们的目的何在?他们又是想让墨寒知道些什么?然后引导墨寒做些什么呢?” 闻言,夜玄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 “阿棱说得没错,不说这宫廷内斗的小把戏惹人烦,与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打出手漏了话柄,还不如充耳不闻,也少了那麻烦,教那幕后之人的计划落了空,岂不是一举两得。” —— 皇宫,凤仪殿 “什么?他就这样走了?” “宸王难道都没有动武?京城管这事儿的机构那么多,他难道都没有找人弄清楚那几个人被哪个官府给带走了?” 031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4) “回娘娘,确实没有,宸王殿下直接让主管将那几人交付有司,然后随同李,水两位公子还有他的护卫一同走了。” 皇后听见宫女带回来的消息,双唇微微张开,有些惊讶地望在弯腰禀告的宫女身上,像是思索到了什么,又连忙问: “会不会是当场人太多,宸王怕落人口实,想要私下解决?” “不会,女婢专门派了人盯着,虽说那几人是犯了大不韪的过错,但京城里像他们一样嘴碎的人着实多,若只是管不住嘴的话,罪责是不重的,只关押个十几天,交了保释金就可以出去了。而从早上到现在,衙门那边还没什么动静,所以宸王根本没去管。” 闻言,坐在一旁没起身的君墨霆到是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本宫这个七弟还不是什么好把控的角色” “没错,被市井贱民这般嘲笑,他居然还如此镇定,光是他的心态就非同一般呐。”皇后点了点头思索到。 “说来,这个施贵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父皇这么厌恶?若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外族蛮人,父皇当年攻打姑师国的时候就不会违了礼教,把那女人带回来。难道真的是因为父皇当时迷上了她的美色?” “你父皇可不是会被女人左右的角色,其实这件事在宫里是被压了下来的,很少有人知道,本宫不妨也告诉皇儿。 皇上当年带那个女人回来,只是因为她还未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皇家子嗣,这才勉强当上了贵人。” “都说母凭子贵,可能是你父皇被那女人摆了一道,才这么厌恶她。以至于宸王从小就被送到军营里,眼不见为净。 后来又立下了这么多功劳,可皇上还是瞧不起她们母子俩。” “不过,幸好是这样,宸王早早的就被封了王,失了皇储的资格,否则皇儿你除了太子,将还会有一个劲敌。” “原来如此,孩儿知道了。” “这宸王征战多年,就算没了兵权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皇儿你一定要拉拢他,千万不要让太子得了先机。” —— 回到云意楼,吃过午饭后,江幼渔总觉得心有些定不下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仅是这次比赛意外百出,貌似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幸运,不管是出了大大小小的什么难事儿,她都能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就像冥冥之中,有神明在保护她一样。 江幼渔推开房间雕花的镂窗,把双肘搭立在窗台上,有几丝微凉的风吹进来。 而窗外酒旗翻飞,街道人来人往,看到这而她心里这才安静下来一点。 “真的有神在保佑我吗?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江幼渔脑中莫名的显现出君墨寒的模样,那日,那个狗贼竟然揪着自己自己的后领冷生生的问,自己不认识他? 废话,她这才第一次来京城,当然认不得啦?难不成以前在鹿鸣镇的时候他们见过? 再难不成她找人揍过人家? 确实有可能,她看他是有些面熟。 可是每次她惹了祸二叔都会把她拎到人家家里面去,左道歉右赔礼,一般来说有仇有怨都是当面就说清楚了。 那人也不至于这么凶吧? 而且她敢打下保证,最近两年她拜了个脾气不好的师父,天天忙着学医,可真的没时间找别人乐子玩儿。 他,到底是谁…… 032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5) 第一轮比赛结束,榜单贴在了各城墙上,有人满心欢喜,也有人愁云满面,还有的人看着告示布上公布的结果,一言难尽。 柳家小姐嫡系大丫鬟允儿亲自去府外看公布,可谁能想到,只要是科目为医的人,只要过了初赛,就都直接晋级到了医科试赛,除了柳若妍。 刚看到这个消息,柳若妍不顾初赛时受的伤,直接跑到外面去去看榜单,可结果就摆在眼前,还是那样,她虽然通过了,却要进入下一轮筛选,依然是武试。 不,这不是真的,就连江幼渔那样误打误撞的都过了,怎么会这样? 好一阵子,等到围在那里看榜单瞧热闹的人都走了好一些,柳若妍才晃过神来。 允儿看着柳若妍发白的唇色,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小姐,别看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再想办法,不是还有夫人和老爷吗?他们一定会有其他法子的。” 说着,允儿便把柳若妍轻轻扶着挤出了拥在那里的人群。 其实允儿说的对,既然上次都可以,这次父亲也一定能够想办法,可是话虽如此,初赛本就有很多浑水摸鱼的人,可即便她们找了人进去当帮手,最后还是遍体鳞伤,很侥幸的才进入下一场。 谁知道,接下来又会遇见一些什么人? “允儿,你说,早知道会这样子,我小的时候就不会不听父亲和师父的话,从而疏于练功,” “水公子他那么尊贵的身份,为人又有些冷僻,若是我错过了这次机会,很难再有机会和他相处了吧?” 闻言,允儿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柳若妍温柔娴雅,知书达礼,是柳府的嫡小姐,但却没有大小姐脾气,不计较,不善妒,比起其他京城中的小姐来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唯一的执念就是水亦棱水公子,也许这场比试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小试牛刀罢了,可对小姐来说,却是拼命的在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稍稍接近水公子一些的一个机会。 十几年的深情,哪里是她几句话能够安慰的? 一路无言,允儿扶着没精打采的柳若妍,细细的盘算着医理科的胜算与名额,忽然想到了什么,允儿一个激灵,说道: “小姐,直接晋级医科的有十六个人,这不是靠人数比例分配的,因为我记得当初恒道学院招学生,羽卫队的人来贴告示的时候,曾经宣布过,今年医理处要招十六个人” “如果他们十六个人当中,有人意外退出了比赛的话,势必会找替补啊,而所有人当中,只有小姐还在武试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 “允儿别的不行,记性还不错,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些个人的情况,有些人武技高超,而且势力也不小,虽然没有小姐身份尊贵,但如果出事的话,势必要闹上一闹,除了那个江幼渔——” “可是现在不比初赛,她都已经晋级了,还有什么办法?” “小姐,你忘了,比赛规定中说了,如果有作弊,有前科,或者品行不端,再或者意外错过比试,比赛结果均为零,不能进入恒道学院。如果我们找人说江幼渔偷了东西,自然是有希望的。” 闻言,柳若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又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她二叔是皇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况且,她是女孩子,若是因为偷了东西被当中宣判弃赛,人言可畏,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干脆,你听我说,你就这样……” —— 033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6) “哎呀,怎么还没好?锦竹,你快去屋里边看看小姐好了没有。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真是受不了。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她起得比鸡都早,今天有大事儿要做,结果到这晌了她都没起来,真是给惯坏了,没轻没重的。” 今天,是江幼渔正式参加医试的日子,可最兴奋的依然是这位体态憨胖的二叔。 别的不敢说,若论行医,小渔儿虽然有先天的缺陷,使不了内力。 但就连他们外行人都知道,这从古至今做大夫又不是非要有内力不可。 只是说这天临国高手太多,做大夫的难度也加大了。 可若是他家小渔儿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到学院里边去,好好修习一番。 正想着,锦竹却慌慌张张的跑下来说:“不好了,小姐她,她不在了。” —— 一大早上跑到边角巷去买油茶糕,却很意外的听到一些流言,江幼渔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连忙顺着话去驿站租了一匹马直奔到了青阜去。 青阜是城东边儿上一处的居民区,很久没有改造修缮过,十分破败。 屋前的院落杂草丛生,原本用作藕田的淤泥水池中,发出一阵一阵的腐臭味儿。 此刻,江幼渔躲在一颗老杨树后,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远处的几个黑衣人从麻布口袋里面搬动着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倒像是一个人。 紧接着,那几个黑衣人迅速的把麻袋里人丢到了藕池里边去,紧接着把麻袋也一同扔了进去,呆了一会儿后,黑衣人全部离去。 亲眼看到这一幕,江幼渔十分震惊,不仅仅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这抛尸的恐怖一幕,还因为早上去买早餐时听到的一些传言: “……就在城东头,青阜那里,有些尸体堆在那里呢,好像是十几年前打仗的时候,因为无名无姓身份认不出来,直接就被丢在里面了……” “打仗的?那怎么会丢到这京城里来?京城里可没打过仗。” “说是这仗是在南边儿平阳县上打的,有一对双胞胎兄弟是京城人,那感情深得,只可惜呀死了一个。 而且那场仗打完之后,遍地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活的那个人到处找他哥哥,只找到两个个身形相似的,而且分不出来。 弟弟很是伤心,情绪有些不稳定,不许别人来碰他找的那两具尸体。收场的士兵眼看着这遍地身份不明的焦尸,也不在乎他运走几具。 后来弟弟从母亲那里得知,哥哥刚会走路是曾摔断过腿,受了很重的伤,于是拿去仵作验过后,确认了一具,另外的因为没身份直接都被丢到了青阜那片荒区。 可是这几天啊,说是来寻亲的又被人翻出来了,可造孽的的是,那家人拿去验了之后说不是他们家儿子的遗骨,这不,又准备给丢了回去……” “这么说来,还真是造孽呀……” “……” 早上的话语还一字不差的回响在耳边,江幼渔等到那几人走后,愣愣的走出来,像是没有失了魂儿一般直直的向那发着臭气的泥池边儿去。 五月下过几场淅沥的大雨,池子里的水稍稍上涨了一些,可江幼渔站在方才那几人的位置上,还能依稀看见尸体的轮廓。 手微微颤抖着,江幼渔抓着池边的一丛根深的野草,慢慢的蹲下踱步到坡下。 直接不顾那堵塞了很久有些发臭的淤泥沾到衣袖,拿手伸进水里,扯出一只手指修长纤细的手臂。 女人的手。 如此,江幼渔心里顿时如千钧巨石落地。 绝对,她不相信,江韫畅会战死,绝对不可能。 可是这具尸体又是谁的?怎么会被丢在这里? 034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7) 从城里面一路骑马跑到这里来,昨夜散落在周边野花野草上的雨水也已经被凝干。 阳光照在湿哒哒的青草泥地上,肉眼可见,在土地上不断的升腾着白色的雾气。 阳光照射的面积不断扩大,江幼渔也壮了壮胆,反正这大白天儿,大太阳的,有什么好怕? 想到这儿,江幼渔一使劲,顺着手把那具尸体给往上提了一提,露出了那女人的肩部以上的地方。 死了,死透了,但没死多久。 这就麻烦了,她该报官还是该怎么着? “算了,先回去比赛再说。” 回到荒僻的路边,江幼渔把马绳从树干上取下来,却不经意的发现一旁的杨树边上,很是隐蔽的地方,断了好几根新长的枝丫。 江幼渔连忙四处看了看,还是没人,除了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能把树枝折断的野兽和石块儿。 “这地方,见鬼了。” 说罢,江幼渔便立即骑上马,想离开这个诡异丛生的地方,哪哪儿都不对劲儿,她可不想在多待了,还得回去比赛呢。 …… 开赛的时间是早晨,不过轮到医试时已经是正午。 江幼渔在风尘仆仆的跑回预备区的时候,还顺便去大理寺火急火燎的报了官。 来到现场,正好赶上医试快开始了,江幼渔连忙穿过围观的人群跑到预备台上去。 “我,我来了,还没开始吧?幸好赶上了。” 冲到后台边儿上,江幼渔自顾自的抡起袖子对着脸上的汗一通乱抹,却没发现众人看着她奇怪的眼神。 此时的她,裙摆上衣袖上全部沾着泥巴,手上也抹着一层泥,而且还隐隐约约有股臭味儿在那里。 其他选手见了她这样,很是疑问。 这是刚下地栽了秧子回来? 还是来的时候栽倒在臭水沟里了? 好一会儿,她才停下动作,发现了众人看她异样的眼神。 江幼渔有些尴尬,确实她这个样子太糟糕,沾上淤泥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她粘上的还是臭泥巴。 随着击鼓声响,台下面的观众叫好声连连,那站在后场的人才收回了或奇异,或嫌弃的目光。 下一场,该他们了。 医试科目的十六个人,依次排队上场。 由于知晓自身情况,江幼渔知道这会儿谁都不想靠近她,乖乖的站到最后一个去,而且还和前面的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等到所有人都上场站定,台上台下一片唏嘘讨论。 看到江幼渔如期站在比赛场上,而且是心平气和的模样,柳若妍很是吃惊,也很是失落,转向允儿很是着急地问道:“你没有去找人牵走她的马吗?” “小姐,不是的,我找了人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她没有马的话在正午之前是绝对走不回来了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对不起小姐……” 高阁上,君墨寒眸子里敛着寒光。看着下面的女孩儿站在台上,自动的站在最边儿上,还和前面一个人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 瞧着她那模样,听着台下的嬉笑和议论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君墨寒宽袖中,手掌捏成了拳。 要收拾江幼渔也是他自己来,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不过比赛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停下来,在公示人介绍完比赛规矩之后,在场侍卫接到示意直接从后场抬出六具尸体出来。 原本还以为是活人装出来的,可大伙仔细一看却惊觉发现,居然是尸体,是真的尸体。 035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8) 这种情况在前些年的比赛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咋比个赛还搬上死人出来了呢?这多晦气? 就在此时,后场又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白衣宽袖的打扮,头上戴着特制的官帽,是太医院的太医,而另外一名是恒道学院的老师傅老先生傅云柯。 傅云柯,很有分量的名字。 老先生一出现在台上,原本莫衷一是,七嘴八舌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傅先生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对于众人的期待,傅云柯不置一词,而是看向参赛的十六个候选人。 直接就指着其中一人说道:“那个小子,傻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啊?” 被点中的那个人还不明所以,不知道傅云柯想说什么。 看着他一副不明事理的样子,火气不小的老先生更加气急,觉得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小子连同其他几个人都还不明白,还来比什么赛? 厉声说道:“医者,技艺高超固然重要,但前提是有仁仁之心,否则就是祸患。 这中毒的尸体就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不先赶紧查看,通过行凶手段协助有司抓住凶手,却跟个傻愣子似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让我来帮你们考试啊?哼,想得美!” 本来江幼渔在观察前面的那几具尸体,有些入神,没听见傅云柯之前都在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但最后的那声“哼”一个惊雷把她炸醒。 转眼向右前方瞧去,老头子抿着唇鼻翼里呼着粗气,连同胡子都呼得一抖一抖的。 她忽然想起前两年还在镇子的时候,怪老头哪儿哪儿都嫌弃她,看哪里都看不顺眼,却非要认她做徒弟。那段时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骂得狗血临头的。 当大夫的老头子脾气都是这么火爆的吗? 她可以拒绝吗? 还在思绪里游荡,忽的,江幼渔又被傅云柯的大嗓门给回了魂儿。 “你,你,还有你们俩,就你们四个,下去吧,被淘汰了,明年再来。” 傅老先生所指正是方才那几个对躺在地上的尸体毫不在乎,反倒是准备听傅云柯要说些什么的那几个参赛选手。 话出,四个年轻人震惊,想挽回,最后还是沉默着,垂头丧气的下了台。 傅老话出,绝无余地。 剩下还有十二个人 对于傅云柯的决定,他们同样很惊讶,也想再多同情那几位兄台一会儿。 但害怕自己会和他们一个下场,还没比就直接被傅云柯给赶下台,剩下的连忙走过去俯身蹲下检查尸体。 时间过了将近一刻钟,已经诊断完成的选手纷纷走向自己的案台上,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诊断结果。 直到有十一个人全部回到案台边上开始书写的时候,江幼渔还在检查尸体,看完了最后一具,像是还没有思路一般,直接蹲在一旁苦思冥想着什么。 台上的人忙得慌,台下的闲人看得慌。 有人出声道:“这诊脉治病得有两把刷子的人才得行,有些人哪,她明明就没那个本事儿,却非要去逞强,你说,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就是,有些事儿呢,看在是姑娘家的份儿上,让着她也无所谓,但这做大夫,正经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还这么不知轻重,胡搅蛮缠,那就太荒唐了,大伙说,是不是?” “……” 036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 在哪里也少不了看热闹的人,而带头闹得那几个无非是自家姑娘儿子输了在之前输了比赛,心里不服气,这会儿肯定想着如果我家儿子上肯定会咋滴咋滴,咋就轮到你了咧? 江幼渔迟迟没有回到自己的案台上写下结果,台下议论纷纷,都在等她,或者说看笑话。 看来傅老先生这一题是把这个小姑娘给难住了。 “不会就下去吧,傻蹲在那里干什么……” 又不和谐的一声,不过江幼渔依然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去理会那些话语。 不管是看症状还是看经脉,这都不是中毒,而是与她以前解过的速风散有些相似,并且在那之上加大了毒性和难度。 如果要解的话……接下来江幼渔拿出了银针,分别刺入死者的尸体和唇部,每具都如此,反复没有遗漏。 此时,不说在场下看热闹的人闲人,就连已经完成了自己任务的选手也看起了笑话。 既然唇部和指尖泛黑,那么首先就要用银针试毒,这是最基本的做法了。 而现在,时间都快要结束了,她才开始,这种水平也要来比试?也太自不量力了。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那几个面带讥笑的选手笑不出来。 前两名和后三名死者用银针测毒都无异常,体内毒性很高,可最中间那具,取下银针后,竟然并没有显示出毒性来。 在二楼上看着的柳若妍一下就反应出,这是湄洲岛特有秘术,比速风散威力更高的速风灵散。 若是对于普通人,并无伤害,但若是对于身怀内力之人,速风灵散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不通过口鼻接触,而通过皮肤接触渗透到体内,融入经脉当中,将人的内力封印住。 刚开始会感到眩晕乏力,但正因如此,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被下了毒,要用最常见的方法用内力把毒素逼出体外。 但速风灵散,天下奇毒,正奇在此处,只要试图运使内力逼出毒素,将会遭到极大的反噬。 当事人的武力有多高,那遭到的反噬是两倍,三倍,甚至十倍。 这毒,想必在场的十几人听都没听到过,更别说解,如果自己也在这一场,无论如何,她都赢定了,可是…… 柳若妍紧紧的捏住自己的手,指甲嵌进掌心里竟也没有感觉到。 有些选手方才只管看自己的,测试出有两三人都中了毒,就以为所有人都是种的是一种毒。可没想到,竟然会不一样。 这下也都坐不住了,想再去复诊一下。 然而傅云柯当然也看出了那些个人的小心思。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在那里笑别人。 这会儿又想去改,哼,想得美。 向前一站定,直接挡在了蠢蠢欲动的几人面前,而此时江幼渔也已经拔出了最后一根针。 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也起身准备回到案台上。 看见女孩已经完成了诊断,傅云柯直言:“你是最后一个,不用写了,一会儿直接说。” “还有,那些写结果是中毒,要用针灸定穴,推动内力逼出毒素的统统走人。” 037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2) “就算我等方才有些大意,加之时间紧迫,这才疏忽了,为什么就要我们放弃比赛?” “就是,再况且,这种情况也不常见,解这种小毒不过雕虫小技罢了,谁会这么上心?” 在场的其他选手对于自己的答案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听见这会儿傅云柯又在赶人,自己也在行列之中,即使再畏惧于傅云柯的威严,这会儿也要据理力争,给自己讨个说法。 只可惜,傅云柯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忤逆自己的,怀疑自己的眼光,一记刀眼甩过去,冷哼道:“放弃比赛?雕虫小技。” “我今天压根没想过你们有谁能把这毒给解了,只不过是想考验考验尔等的细心和耐心罢了,谁知道,无知者无畏,还无耻,黄口小儿没见过世面。” 江幼渔:“……” 这话…… “老夫也不妨直说,这几人所中之毒,不能完全说是毒,更准确地说是一种秘术,因为它针对的是内功武技高超之人,对于普通人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刚才说了,没指望诸位看出个名堂或者说有什么法子可解,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做大夫的仁心和耐心。现在有些蠢货该有点自知之明了吧?” “还是那句话,一开始就断定中毒时间过长,毒性过猛,要用内力催逼这种粗暴无脑的法子的人,请你们离开,老夫懒得看你们写的渣滓话。” 闻言,有好几个选手面面相觑,有虚心接受批评的,当然也有被骂后面子上过不去的,毕竟都是少年出头,更有家中高楣,要说教也就罢了,好好说不行吗?阴阳怪气,趾高气昂的,给谁甩脸子呢? 立马反道:“在下才疏学浅,见识浅陋,却也对此种秘术有几分听闻,莫不是湄洲岛的秘术?” “不错”傅云柯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众所周知,湄洲岛为最强的医世宗门之一,放眼天下,也就寒云谷能与之相比一二,更何况是其秘术?傅老先生此举意欲何为呀?是想彰显自己医术过人还是有意为难我等?” “黄口小儿,休得胡说,这六具尸体是今早发现的,时间还没过多久,老师是觉得以往的测验有些普通,不该是天临最高学府,护国柱石的水平,所以才要尔等来验一验,选取有天赋,有耐心的学生才对得住护国二字。” “况且老师方才已经说了,没要求你们要认出此毒,尔等何必恶语相向?” 说话的人是太医院首席方岱华,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在傅老门下学徒,进入师门后才知道本以为小有名气的自己是多么无知。 而眼前这几个年轻人,小小年纪,心思却这样复杂,还想诋毁傅老师,这太过分了。 方岱华本来想直接宣布取消几人的比赛资格,却被傅云柯示意止住了嘴边儿的话。 “你不行,不代表别人和你们一样没用,即使这道题出得很难,也总有人和你们不一样,就从你开始,小姑娘,把你的认识说出来。” 问道自己,江幼渔如实回答:“此六人身怀武艺,在中毒后应该是出现了头痛,头晕的症状,试图以内力强行将毒素逼出体内,却遭到了反噬,这可以从头部的伤痕中看出。” 038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3) “这就是为什么有一个人身体呈现中毒迹象但却没有毒性的原因,这是内摧所致。而其他人出现中毒现象是因为,他们在死之后还中了其他的毒。” 小姑娘年纪轻轻,但却能诊断到这个份上,很是不错,方岱华看着她点了点头,进而问道: “毒性已经深入死者体内,况且心脉已止,你是如何看出这毒与秘术的区别呢?” “我认为医术可以说是以毒攻毒,但凡生病用药,体内必会留产生反应,更何况是用毒?如果是中毒而亡,血液里定然会有遗留的毒素。 但是我刚才用银针测验这些尸体,虽然血液里的确有毒素,但是分布不均匀,而且银针越深,毒性越浅,这不是中毒的迹象,由此来分辨死者是因何而亡。” 说完,江幼渔望向傅云柯,可他老人家是一个字都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老先生没发话,一干人就在那里看着她。 “我,说完了?” 好一晌傅云柯才出声说:“她说的是对的,死者共六人,秘术致死,死后五人被伪装成下毒的样子,因为犯案时间紧迫,漏掉了一具,方才那几位还有什么话说?” 画风一转,又转向那几个少年,此时,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暂时放下面子,灰溜溜的下场了。再这样下去,是真的自找苦吃。 傅老作风豪放,说风就是雨,好在方岱华挨个检查了剩下几人的答卷,按照要求,虽然没见过这种秘术,但好在行医谨慎,也同江幼渔一起直接被录了进去。 这一场,算是结束,击鼓声一响,江幼渔就被找天找地找不到人的江酩盛给揪到了阁楼去,好一番教训。 良久,本来还没完,江酩盛还想再唠叨几句,却被楼下台上的一阵惊呼声给打断。 叔侄二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第二轮的武试中,一个女人从台上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被摔在地上后,柳若妍几乎动弹不得,趴在地上身上只有疼痛的感觉,仿佛没有了力气。 右手伸出来,拳头握了又握,柳若妍才勉强着自己把头抬了起来,下意识地望向高阁,只见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起身和几个人一起离去。 顿时,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 他从未注意到过自己 不过,幸好,他没注意到自…… —— 第二日,宫城内 下了朝,君墨寒独自走向宫门。 好几拨大臣三五结对一起走着,悄不出声的盯着他的身影,却已然是不喜不悲,冷若冰霜的样子。 自古帝王心思最难猜,就像所有人猜的一样,皇帝终于想法子收了宸王的兵权,可没想到宸王没有反驳,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就乖乖的交了兵符。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如此际遇,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情感。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宸王兵权被收之后,皇帝看他什么话都没有,竟然让他担任大理寺卿。 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皇上对他的态度简直是差到了极点,却还让他担此重任,接触朝廷百官的重任。 这是想捧杀?还是觉得宸王确实功高? 他们该站在哪个立场? 想想当时朝堂上的那场面,简直诡谲到了极点。 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宫门,看到君墨寒进入马车离去,几个官员才彻底的舒了一口气,相互对视着摇了摇头,帝王之家…… 039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4) 没过两天,比试结果出来,江幼渔可以不用再参加比赛,成为提前进入学院的那一批学生之一。 江酩盛十分高兴,小鱼儿没给他爹丢脸。 于是带着大大小小的家眷,以及从鹿鸣镇一路护送他们过来的镖商一起去了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广聚轩庆祝。 整整包了两层楼,不论价格,开怀吃喝。 就连管堂的人见了这一幕都有些惊讶,这广聚轩虽说是不限身份,但好歹名气摆在那里,来的都是些名流贵族,再不济也是些饱读诗书,礼仪周全的人。 可这位江先生真不愧是暴发户,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就进来包了场。 看看他们那样子,不论男女,不论等级,三五两对儿吆喝在一起,脚蹬在桌上,嘴里嚷着六个六,喝个酒撒得遍地都是,吃肉用手抓? 直接把原来其他地方的贵客都给吓走,怕碰着他们污了身份往后门或者侧门离开了。 害,这不是砸招牌吗? 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而其他人所不知的是,这一切都被楼上的人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 夜玄独自无聊的看着一楼大厅,有一个镖师赌局输得一塌糊涂,却不知道被旁边儿的人出了参,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进而又不禁联想到,真想下去抓一把,有他夜玄小爷在,不让那几人给把裤子都输掉。 就在掌柜的心里一股子怨气没处发时,门外一队身穿官府的士兵围住了酒楼,从正门进入了广聚轩。 看见官家人进来,大堂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二楼的人也闻声围在了围栏边上看。 领头的人在四周扫视了一眼,进而拿出了一枚令牌道:“大理寺办案,奉命捉拿疑犯江幼渔。” “啊?怎么回事?” “小姐犯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呀?” 锦松看着江幼渔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立马着急到:“小姐,你可别再犯愣了,你倒是想想,你是不是又捉弄别人惹了麻烦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捉弄别人,也没打架。”江幼渔解释完,锦松还是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 “哎呀,我真的没有,没骗你们,你想想禹城都不在这儿,谁帮我打架?出了事儿谁来背锅?我哪儿敢去惹事啊?” “小姐你——” “好了,小姐不会说谎的,先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再说。”锦松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锦竹拦了下来,示意她有江先生处理。 “各位官爷,在下江酩盛,是江幼渔的叔父,还请问大人,找小侄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段时间大理寺卿和天机阁阁主均卸任,他们这些做小的心里那个千盼万盼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却偏偏赶巧了,在这交接之际,你给冒出个女尸出来,而且死得让他们一点儿都不方便。 就连经验最老道的法医都验不出来她是怎么死的,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把死法大全上的毒死,溺死,兴奋死挨个试了一遍,都不对头,这让他们怎么办? 主事今早可是被上边儿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而那始作俑者还在这吃喝玩乐,主事心里那个气的。 再加上看到这一层两层楼上吃个饭的粗鄙样儿,主事以为这就是一没文化的暴发户。 柿子拿软的捏,言语不善道:“大理寺办案,轮得到你一个小小平民来过问?来人,把江幼渔给我抓起来。” 040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5) 主事说罢,后面的士兵跟着就把悬挂在腰间的剑拔出来,一个挺的奔到大堂里来围住四周,准备动手。 锦竹锦松见势立马挡在江幼渔面前说道:“无论如何,你们要抓我家小姐,就得先拿的出证据来,好好说清楚小姐犯了什么事,否则,我等绝不会让你们把小姐带走。” “就是,你要抓我,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抓我啊,真是莫名其妙的。” “哼,你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大理寺办案,还轮不着给你们解释,来人,给我拿下。” “是” 侍卫们应了一声,冲上去,与围在江幼渔周围的丫鬟和镖队的人打了起来。 走镖的弟兄和锦竹锦松几人的武功再高,那也敌不过大理寺卿多人的围攻,更不用说江幼渔那三脚猫的功夫,立马败下阵来。 “哎呦,你们倒是说个话呀,到底抓我去干什么,不然我不会和你们走的,我发誓我来到京城后就没有再惹麻烦了,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眼看就要被擒,江幼渔还不死心的反抗着高声吼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大理寺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忙不转,受累受骂的都是他们这群人,心里老早就窝着火了,正好就有个发泄的地方,哪里还会认真听她讲话。 其中一个侍卫出其不意,反手一个格挡,把锦松给推了出去,右手拿着剑,正准备夹在江幼渔勃颈上,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不明物体打在了剑身上。 一把长剑顿时被打落在地上,侍卫下意识的握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右手,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地上,剑身上有个很深的凹槽印,其余地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暗器。 其他人同样也被这个意外给吸引住了,就在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楼上的人缓步向大堂走来。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偏给人一种威压的气息。 “敢问何人,在此打斗?”虽然话里夜玄在同问打斗双方,但他眼神却是很犀利的望向那名挂着大理寺官职主事的人,顺道还瞥了瞥方才那名长剑被打落地的侍卫。 狗胆包天, 连他家,哦,不,殿下家的小王妃都敢打 当他们宸王府的人都是吃素的? 小命儿活够了吧! 看见来人是宸王府夜玄和他家殿下,吴涵笑心中一惊,咋他们好好做任务的时候,这些老大从来见不着影子。 这心里憋气刚刚干了回糙事儿,这正主来了,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接连一个月都诸事不顺。 立马收回方才的嚣张跋扈,恭敬的单膝跪下行礼。 “参见宸王殿下。” “殿下,属下大理寺御右掌使,吴涵笑,奉命带疑犯江幼渔归案,不知殿下在此,多有不敬,还请殿下见谅。” 而江酩盛也见过宸王几次,一是初到京城时需要给各个地方供货,就扫了一遍这些个达官贵人的画像,而是在江幼渔初赛时,就是这位大人出面改了规矩。 一看到是宸王来了,江酩盛立马拉着周围的人也一同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殿下啊,宸王殿下,我们小老百姓真的只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这,这些个人,一声不吭的冲到里面来,蛮横无理的就要强抢走我的娇弱的宝贝乖侄女儿,殿下,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殿下。” 041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6) 鬼哭狼嚎,惊天动地的 江家的家仆们对于自家好歹是个皇商的主子,扑在地上一点儿脸都不要的表现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还有一种习以为常的自然的感觉。 倒是对面那帮大理寺的侍卫傻了眼,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骂得打得比谁都厉害,这会儿哭爹爹告奶奶的哭给谁看呢? 他们是有些无理,但还不至于他说的那么夸张吧? 夜玄见势上前了一步,不是担心有歹人对自家王爷不利,而是害怕江酩盛演得太入戏。 君墨寒出了名的有洁癖,他深怕江先生一个没注意就要抱上主子的大腿,把主子的衣袍给抓来擦鼻涕了。 到时候就真的是演过了,收不了场了。 看到无论是方才打架的那帮人,还是君墨寒主仆俩都没吭声,江酩盛接着哭哭啼啼的哽咽道: “我家宝贝侄女儿,她这么乖身子又弱,瘦巴巴的全身没个二两肉,怎么可能犯事儿呢?就算不小心惹了什么麻烦,哪儿有这样,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走?殿下,您要为小人做主啊殿下……” 其实江酩盛心里边儿清楚,江幼渔绝对是又去惹了麻烦,在鹿鸣镇的时候也就罢了,江家是大家,自会有人照拂着。 可偏偏这里是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么久,算是都白费了。 现在也只能卖惨,好歹小鱼儿是个姑娘家,只求能宽恕一二,之后再看情况拿钱消灾了。 君墨寒看着被拉着一起跪地上的江幼渔,耳边飘过江酩盛哭爹喊娘的求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站在一旁的夜玄反倒顿生一手鸡皮疙瘩。 小王妃娇弱?乖巧? 呵呵,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先生呐江先生,要这样说的话,您把夜岘置于何地? 江酩盛一边儿哭着,一边在背后偷偷地搞小动作,示意江幼渔好歹也哭两声,做戏要做全。 江幼渔嘟着嘴吧,眉头微皱。 这都是什么事儿?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做,偏不信,还要我怎么办? 皇帝不急太监急,看见江幼渔还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江酩盛又暗自掐了她一爪。 臭二叔,劲儿还挺大。 江幼渔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干脆挺直了腰板儿,不服气的说道:“请问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儿,你们要抓我?” “抓人总要有个理由,若是我干的,我有什么不敢认的?可你们倒是说一下啊? 传说中厉害得要命的大理寺就是这样办案的吗?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开始胡乱抓人?” 江酩盛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一道:完了。 苦恼的把手拍在了额顶上,哎呦喂,小姑奶奶,人家不会随便抓人的,一定又是你干了什么好事儿。 我是让你去求饶不是让你叫板,你这,这这不是添乱吗? 一旁的吴涵笑有些心虚,大理寺办案向来严谨,最得人信服。 可现在他们平白的把火气撒到了人家身上,确实失礼在先。 最倒霉的是,还被这位即将上任的顶头上司给逮住了,立马回道: “禀殿下,这位江小姐在前日午时来大理寺报案,称有人在近郊青阜处抛尸,孙大人派我等前去查看,果真如此,在池田里发现一具女尸。 可是仵作验尸一无所获,迄今为止,还不知死者因何而死,所以,呃,所以派我等前来请江小姐前去,说明当日大概情况,以助于破案。” 042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7) “禀殿下,这位江小姐在前日午时来大理寺报案,称有人在近郊青阜处抛尸,孙大人派我等前去查看,果真如此,在池田里发现一具女尸。 可是仵作验尸一无所获,不知死者因何而死,所以,呃,所以派我等前来请江小姐前去,说明当日大概情况,以助于破案。” “既如此,何不早说清楚,还打了起来?” 听到夜玄的质问,吴涵笑自知理亏,低下了头没有吭声。 “不论何故,大理寺在办案途中,自该遵守要求,不能乱了规定。念及此次情况特殊,本王暂且不罚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闻言,吴涵笑大喜过望,立马跪下感激并做下保证。而夜玄却疑问的看向君墨寒,据他所知,对于小王妃,自家主子好像不是这么开明宽容之人。 “至于案子——” 江幼渔抬头看向君墨寒,目光恰巧撞在了一起。 这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君墨寒轻轻瞟了她一眼,把女孩儿脸上的疑惑之色收在眼底,然后继续说道:“该怎么办继续办。” “是,属下领命。” 吩咐完,君墨寒径直走出广聚轩。 看着君墨寒离开的背影,江幼渔更觉得异常熟悉,难不成,他们以前真的认识,或者在哪里见过? 思绪中,吴涵笑见君墨寒已经离开,起身直言:“江小姐,方才确是我等有所冒犯,但小姐是报案人,且无人证,需要随我等去大理寺一趟自证清白,否则小姐也无法为自己洗脱嫌疑。” “报案?你啥时报的案?我怎么不知道呢?”听他们的对话,江酩盛这才知道江幼渔这次是真的没惹祸。 “二叔,你放心吧,我就是路边上看见个死人就去报了案。” “我跟你们走就是。” —— “这世间真有如此险恶秘术?你说的到底可当真?反正,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你说了多少个不信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不是也看不出来她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吗?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大理寺内门处,吴涵笑对于江幼渔的话十分惊讶,湄洲秘术?闻所未闻。 整整半日,江幼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请求去看一看那名死者到底是怎么个死法,当日走得急没怎么注意,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毒居然和她前几日比赛时的那几具尸体一样,都是中的一样的秘术。 而门外一人,身披铠甲,五官锋锐,给人一种既粗犷又温厚的感觉。 冠云桑刚领兵回朝,按照规定置档于大理寺。办完事之后却听见吴涵笑的惊呼,湄洲秘术? 闻言,冠云桑朝内门处走去,直声询问:“你说,湄洲秘术?谁告诉你的?” 吴涵笑看到是来者是冠云桑,恭敬道:“冠将军,这是我右部在办案,无关人员不便参与,还请您回避一下。” “本将军没要管你们的案子,我是在问,湄洲秘术,你从哪儿听来的,嗯?如实交代。” 冠云桑是当朝大将军,去年领命出征,抗击西戎人,不出数月,立下大功,只是没想到那西戎人见战况不利,绑架了冠云桑的夫人。 本来营救有望,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冠夫人竟然中了秘术,在混战之中,气阻而死。 043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8) 在京城,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那就得要看看冠将军夫妇。他们年幼便相识,冠云桑一路走来,不断晋升,得到将军之位后就立马迎娶了冠夫人林岚天,算是成了一段佳话。 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冠云桑回京,谁都知道他心中悲恸却不显露,一直隐忍着,心里憋着一口气。 其实,即使是冠云桑本人,对于此秘术也是知之甚少,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只不过是听军医初步推断而已。 时隔日少,再听见此蛛丝马迹,冠云桑双拳紧握,青筋报现,平白无故的生出一股子戾气来。 吴涵笑心里有些慌,若说有什么人是他们大理寺不想去接触的,那必然是这些打过仗的人,总觉得脾气要比别人暴躁几分,才配得上他们身份,这个冠云桑就是个典型。 而现在,事关爱妻之死,吴涵笑感觉他现在就是一头笼中困兽,就差一个契机,他就能逃出囚笼,这武人脾气…… 林岚天是兵部侍郎之女,在这京城中也算是大户,而冠云桑身份非常普通。 林侍郎一直反对二人的婚事,认为冠云桑只是比较朴实罢了,并不可靠,若真到了他飞黄腾达的那天,恐怕不会再多看女儿林岚天一眼。 可是冠将军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出人头地之后立马迎娶林岚天,而且府内不纳一妾。 自此,一些蜚语渐渐消失,大家只知京城内有天仙眷侣一对,忘了前些年两人因身份不匹配而发生的许多流言。 虽然说他对于冠云桑与林岚天的故事,并且也有所动容。但无论如何,大理寺有大理寺办案的规矩,于是说道: “冠将军请息怒,有关尊夫人的事情,下官也略有耳闻。而在近日大理寺中,确有发生几离奇之事,这位姑娘也只是初步推断在此案件中,死者中的是湄洲秘术,并无确凿证据。要证实此案,还需请明道学院方医师验过之后才能确定。” “所以还请冠将军等待一些时日,若能查出有关此毒的消息,下官必定立马派人去告知将军。” 吴涵笑推脱之意再明显不过,况且这还是大理寺里面,冠云桑也不好继续纠缠,把目光指向江幼渔。 年龄不大,却长得很是娇俏可人,若是长开些,这样貌,在才女众多的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 看样子,是天临人,而不是异族人。湄洲岛秘术禁止外传外门子弟,更别说是别国人,既如此,她为什么会知道湄洲岛秘术? 本就是在风口之际,冠云桑放不下心来,继续有意的问道:“是本将军失礼了,只不过,这位姑娘年纪尚小,偶尔说出一两句胡言乱语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怎么吴掌使会这么惊讶?倒是很相信小姑娘的话,本将军记得吴掌使可不是这样的人。” “回将军,这位姑娘乃今年恒道学院傅老先生亲测后,破格收录的学生,她的验证,想必自有几分依据。” “傅老,你是说傅云柯?”听到这个名字,冠云桑心中一颤。 傅云柯,傅云柯的弟子?怎么和他扯上关系? “将军?冠将军?” 044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9) 说到傅云柯,冠云桑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愣了一下。 “请问冠将军还有何吩咐?若不是,还请将军回避一二。” 闻言,冠云桑别有深意地看了江幼渔一眼,而后离开。 江幼渔被他看得有些发憷。 这人,好可怕。 “江小姐不必惊讶,冠将军是沙场征伐之人,治军严谨,多次立功。周身自然带着些威严。军旅之人大多如此,江姑娘不必意外。” 大多如此? 提到军旅之人,江幼渔不禁联想到了第一次见面就揪着自己领子不放的某人,默默喃喃道: “呵,也确实这样哦,大多是如此莫名其妙。” “嗯?姑娘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可以走了吗?” “查看姑娘情况后知道,江小姐已经被恒道学院录取,兹事体大,算是对姑娘的一个证明。 你可以暂时回家去,但在没有摆脱嫌疑之前,依然请江小姐配合我们。” —— 云意楼 江幼渔百无聊赖的倚在房间里的窗台上,若想要打听这京城的消息,恐怕在这酒楼里是最容易的。 有些个什么风声,在这里立马就能知晓。 比若说哪家名门贵胄结了亲,哪位公子哥做了什么事,哪位权臣皇族有些什么私密的往事,在这里,都能知道一些。 而这几天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大将军冠云桑夫人,兵部侍郎林岚天的殉息。 不是说这位大将军是个多么举足轻重的人,而是当初两人结亲的时候流言是在太多,两人又是出了名的情深义重,在当时,传得好不热闹。 江幼渔竖着耳朵听着楼下客官的交谈,这才清楚到下午在大理寺的时候,这冠云桑干嘛这么激动。 因为湄洲岛秘术,乃是天下人所争夺的东西,得到它,那就所向披靡了。 只可惜这个湄洲岛并不是所谓的一处岛屿地名,而是一个神龙不见尾的组织。 组织内的人大多都在西戎本地,在天临是找不到几个人的。所以冠将军即使知道自己妻子中的是湄洲秘术,那也无从查起,无法找到真凶。 也难怪他那么激动,毕竟事关爱妻之死,情绪激动异常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除此之外,在云意楼住的这些日子,江幼渔还听到了好些事情,比如说有关皇族中人的故事。 有关隐秘私事的江幼渔并不是太感兴趣,毕竟与她无关。所以即便这些俊男美女们被人们吹捧的上了天,她也不认识人家呀。 但是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皇帝陛下的嫡长子叫君墨霆,四皇子君墨霖乃储君,得太子之位。这两位权大势大,明争暗斗了好些年。 九公主叫君墨雪,九公主是皇帝陛下最喜欢的女儿。 其他的皇子们有的地位比较低,有的犯了错被发配到了自己属地去。 但无论如何,好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都带有“雨”字,象征着皇族子弟,品行高洁,想雨一般澄澈冰晶。 唯独九皇子君墨寒是个意外,看得出皇帝陛下确实是很讨厌他这个儿子,就连名字也都要和其他人区别对待。 “可明明人家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啊!”江幼渔噘着嘴,若有所思的喃喃到,替君墨寒有些抱不平。 ps: 走过路过,看见的客官要不要举个爪*^o^*,今天看见收藏蹭蹭蹭的涨了好多,喵喵好高兴。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想着是练手用,知道有朋友在看,所以我会好好的写下去的,在下谢过各位的支持和收藏。 045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0) 皇帝子女很多,有许多都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只有君墨寒一个人,小小年纪之时被皇帝送到了军营里边儿去,那日子,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过来,更何况那是他还是个小孩儿。 因为父亲江韫畅是镇南将军的缘故,江幼渔所接触到的军人也比较多。 当时年幼,记得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面对别离,前路凶险时,家人们都是什么感受。 可君墨寒立过这么多大功,皇帝陛下却还是不喜欢他,莫名的,江幼渔心里有些讨厌起这个皇帝起来。 —— 朔日 学子们终于盼到了恒道学院的开学之日,这一天,在清晨天尚未明亮的时候,就有许多新生赶到了这里。 能进入学院的,大多会武,江幼渔走进学院看到的就是各家子弟三五两群切磋比试的场面。 刀光剑影之间,自发着青春爽朗的气息。 不一会儿,学院一座阁楼处钟声响起,闻声,原来在比试交谈的学子都停了下来。 不约而同地按照位置先后排好队列,场面一度陷入安静,而看到宣布条例的人过来时,队列里一阵短暂的惊呼。 “天哪,是赵统领。” “真的是她,这一届带我们的居然是赵家大小姐。” “太好了……” 自大赵敛清的身影出现再走近,场面从安静,窃喜私语,在回归到安静。 江幼渔看着排在身边的一名男子看见赵敛清走出来,眼睛里边儿星星不停地打着转,一男人还双手交握着放在心口,嘴角贴上了眼角,一副来之不易,得偿所愿的样子。 呃——好娘 而那位引起众人兴奋的主人公赵敛清,笔直的走过廊道,似有一条隐形的细绳牵着她的眼神向前,尽管队列里一阵激动,她也视而不见。 站定后,朗声说道: “恭喜在场的各位通过选拔,进入我们恒道学院,我是你们的师姐,也是今年天机阁阁下统领赵敛清。 在之后,大家会拿到自己的行程和课程安排,并且稍后会有前辈前来为大家做具体的安排和解说。” “学院每一次选拔都会有优秀的学子脱颖而出,而在今年,这些优秀学子将有破格提前成为天机阁下成员。所以接下来,在名册上的人跟我走。” 说罢,跟在赵敛清后面的一个女侍卫打开了卷轴,挨个的念名字。 整个过程中,不管下面的人有多激动或者多失望,赵敛清都不为所动,就这样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簌簌松响,凌厉冰冷的感觉。 赵敛清直接带着人到了大理寺,倒长不短的一路上,整个队列都很沉默。 其中有人很想到前面去跟赵敛清打打招呼,说说话,可是碍于她的威严与冷漠,一路上真的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直到一行人到达了门前,赵敛清停了下来,望着大门前的牌匾,眼里闪过一丝明光,嘴角微微翘起,并很快的消逝。 她转过身来,这才开口交代道: “本来进学院的第一天是教导礼仪,但因为今天是朔日,是你们开学的日子,也是大理寺卿和天机阁主新任的日子,所以才忽略了这一节,直接领你们过来了。” 046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1) 在场各位,大多数都是世家弟子有些规矩你们自己明白,况且既然进得了恒道学院,想必也不用我来教,各位,可有异议?” “当然” “没有” “师姐放心。” “好,我也提前说清楚,如果在大理寺内犯了什么错,我不会留你,更不会再给你们机会,所以办事的时候,各位三思而行。” “是” —— 层层选拔,才有机会到天机阁,现在还有许多恒道学院的学子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众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厅堂上,不一会儿君墨寒和水亦棱二人便从门外走来。 站在左派的是恒道学院的学生,而右排的是天机阁的成员。二者穿的都是统一的白色服装。 一时间,不失为一道风景。 君墨寒和水亦棱二者则如出一辙,同样都给人有种冷厉的气场,从门外走过长廊到厅前的这一段距离中,让堂下的许多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遥不可及的感觉。 江幼渔默默地看着二人走上去,君墨寒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水公子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这是,黑白双煞吗? 本以为两人还会说些什么令人激情昂扬,奋发图强的话来,可没想到,两个人的开场白都是极短极少的,水亦棱还好,君墨寒更甚,整个过程中几乎都没说什么话。 可即便如此,堂下的人还是听得兴奋感动,宸王君墨寒,公子水亦棱,他们是何许人也?而现在就站在自己的眼跟前,能不激动吗? 尤其是赵敛清,方才在拜见的时候,她最为恭敬,堂上站着两个人,可她的眼神却是定格在了君墨寒的身上。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赵统领,此刻也像在街边卖花的小姐姐,遇见了心仪的公子一样。 江幼渔低下头,狠着劲儿的抿了抿唇,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赵敛清的表情,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出于好奇,江幼渔于是更大胆的望向前方看。赵统领很是漂亮,有身材有美貌,而君墨寒,不得不说,长得真是好看,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不经意的,江幼渔脑海里又飘过那串名字,君墨霆,君墨霖,君墨雪……君墨寒。 有些伤感呢,不过现在好了,他可成了大理寺卿,没人敢欺负他,还有赵统领这么一个良配,嗯,不错不错。 女孩儿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人发现,却没想,是自己发了呆漫游去了,一回神就看到君墨寒也在看着自己。 江幼渔这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回了一个笑,算作礼貌。 女孩儿眼皮耸拉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一种可怜,怜悯的神情在里头,不知为何,君墨寒看得有些不舒服,她在想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 大理寺的参观结束,大家各回各家,虽然仅仅是不到一天的相处时间,但大伙都已经熟络了。 江幼渔独自欢快的跳脱在车流不息的大街上,止不住的欢喜,同样年纪的伙伴,互相嬉闹学习,知道不少逸闻趣事,这就是学院? 一想到这之后的时间里,大家都能在一起相处,江幼渔越发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前面转角处,一架精致的马车正朝她飞速行驶而来。 047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2) 眼看就要撞过来,江幼渔正要躲开的时候,马车就已经停下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女人的惊呼。 驾车的侍卫碰见这事儿,连忙的向车身望去,想要解释却不敢出声,同时马车里传出一阵怒斥声:“怎么回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对,对不起,六殿下。是,是路上,突然冒出个女人,惊了马匹,马儿突然停下来,才惊扰了殿下。” 那侍卫甩锅的速度堪称绝速,令江幼渔好一番才反应过来,疑惑地拿食指指着自己问道:“我?” 没搞错吧? 她就站在这街上招他们惹他们了? 思绪间,一个随从做卧状双手和双膝撑在地上,马车上的人踩在那侍卫的背上下车后。 二话不说就把挂在腰间上的银鞭取下来狠狠的抽了一鞭在那赶车的侍卫身上,而后才看向江幼渔。 男子瞳孔泛灰无神但却嚣张狠厉,在他下车之后,还有一名穿低领吊裙,外面批了一件紫色薄纱,妆容妖娆的女子双手握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像是放了件衣服,也下了车。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挡爷的路,还弄坏了给皇后娘娘的绣刻丝瑞云彦广袖琉璃冯鸾衣,你该当何罪?” 江幼渔最见不得的便是此类长得人模狗样,做起事来却不讲道理,尖酸刻薄之人。 瞧瞧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说个话连鼻纹皱了起来,真是丑恶。 随即反道:“六殿下是吧?敢问草民做错了什么事?” 周围隔着一段距离围观的百姓,听见江幼渔这样说,屡屡吸气,过后有些怜悯,模样这么乖巧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毁了,惹谁不行?偏偏就惹到了这位向来目空一切,狂妄凌人的六殿下? 从来还没人敢忤逆自己,更何况还是区区一个贱民,君墨霄顿时火冒三丈,向前走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盯着江幼渔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阴柔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惯有的残忍,令江幼渔十分不适,却也没退缩,直视着君墨霄说道: “敢问草民做错了什么事?这里是市街,马车疾行便是犯了过,更何况我在车外,怎么就弄坏了给皇后娘娘的绣刻……绣刻那啥衣裳?” 这姑娘,怎么还这样? 不要命啦? 闻言,君墨霄缓步向前走,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犯了错,因为你只是一介贱命,还敢挡爷的路,你犯了错,因为爷正在押送皇后娘娘的衣裳,你还敢阻了马匹,这才不小心弄坏了皇后娘娘的衣裳。” “最重要的是,你一个贱人,还敢和爷顶嘴?谁给你的脸?” 街道转角处,便装藏匿在屋后的夜岘,早已握紧腰间剑柄,手臂青筋暴露。左手拳头紧握颤颤的发着抖,发出“吱吱”的响声。 宸王府有规矩,暗卫职责深重 不得暴露身份 在其位,做其事 …… 若不是如此,他早就要了君墨霄的狗命,哪管他是什么狗屁皇子! 一忍再忍,直到君墨霄一口贱民贱命贱人骂不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犯了规矩又如何?杀了君墨霄那个渣滓又如何?大不了一条命才是。 正要起身冲过去,夜岘却被身边儿的两个其他侍卫牢牢按住:“夜岘大人?自江小姐入京,我们保护江家人的任务就已经结束,殿下自然还派遣了其他人来保护小姐,您勿须担心。” “是啊,大人?小姐已经由夜雨保护,夜雨同样是女孩,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有她在,您大可放心。” 闻言,夜岘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自言道: 是啊,有夜雨在, 有殿下在 …… 048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3) “是啊,大人?小姐已经由夜雨保护,夜雨同样是女孩,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有她在,您大可放心。” 闻言,夜岘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喃喃的自言道: 是啊,有夜雨在, 有殿下在 ——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她抓起来。” “是”应了君墨霄的回话,两个侍卫拔刀,一左一右向前作势架住江幼渔。 突然间,平静无澜的空气中划过一道闪光,侍卫痛呼一声,佩剑落地,紧紧捂住自己的肩膀,连连后退。 一而再再而三,又是哪个杂碎敢坏自己的好事? 君墨霄正要破口骂人,看清来者后,却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君墨寒 要说这茫茫京城当中,他所畏惧和忌讳的除了皇帝外,就只有他…… 君墨寒一出现,前面拥堵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原本吵吵嚷嚷的街市也安静了下来。 “是你?君墨——哦不,宸王殿下?”看到是君墨寒和他的侍卫来了,江幼渔莫名的松了口气,暗含着一些欣喜的意味在里脸上头。 君墨寒看了看她,女孩儿眼里边儿亮光闪烁,脸上满满的是喜悦和信任。 见此,君墨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径直走到女孩儿前面去。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江幼渔的视线,虽然没再能看到君墨霄,但她心底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这样好多了,不用再看丑人作怪。 “不知皇后娘娘的衣服何时归六哥选了?”君墨寒的目光向来犀利,此刻看向君墨霄更是冷厉。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看到君墨寒,他都会避让。 明明他们都同样是皇子,君墨寒还是个蕃人生的,可每次一见面,君墨寒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就好像他天生高人一等一样,此刻还是君墨霄头一回和君墨寒有过对峙。 不知是君墨寒的气场过强大,还是君墨霄漫神去了,在君墨寒责问之后,君墨霄迟迟没有回答。 049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4) 夜玄见他这个样子,勾起嘴角嗤笑了一声。君墨霄这才看过来,气急之下捏紧了手中的剑。 君墨寒也就算了,夜玄他个奴才算什么?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等着吧,总有一天要教他好看。 君墨霄向来脾气阴柔粗暴,只是这会儿也没办法发作,就把事情归罪到江幼渔身上。 治不了宸王,他难不成还治不了一个臭丫头吗? “皇后娘娘的衣服当然不是我来选,这是异国进贡的成衣,在尺寸上难免有误差,又因为材质特殊怕宫人修改不善,大皇兄孝顺,这才特意命我差人回往赶制。” “可就是因为你后边儿那个臭丫头挡道,马车顿停,这才不小心又弄坏了袍制。 区区贱民,犯下如此大过,该当何罪?怎么?七弟这般——莫非是要护着她不成?” “看这绣刻的凤鸾,是凤霖国用血蚕丝制的?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凤霖的血蚕丝仅仅一段也能够承重千金,火烧不了,刀剪不断,更何况这还是整整一套衣裳,本王倒是好奇,惊马怎么就毁了这件衣裳?” “再者,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何放置如此随意?还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保管?六哥不觉得这样实在贬损皇后娘娘的身份吗?” 君墨寒没有明说,但意味却很明显,君墨霄常常出没烟花问柳之地,此刻出现在他身边,还穿成这样的能是什么人? “如果六哥还想要追责的话,不如交给本王?大理寺一定明晰事实,追究到底!” “你——” 果然,这君墨寒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遇见他,准讨不来便宜。只是,抓这丫头是皇兄的命令…… 君墨霄咬紧了牙齿,愠着火说道:“我们走。”君墨霄一席人离去,周围的百姓也就跟着散了。 而后,江幼渔一蹦一跳的跑过去,说道:“宸王殿下,你好生厉害,那人这么嚣张,可是你几句话就把他给弄走了,你真是大好人。” 呵,好人?这话倒是耳熟。 君墨寒微微勾唇笑了笑,没说话,江幼渔一脸懵的看向夜玄,示意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夜玄弯了弯眉,一双修长的桃花眼轻轻地眯了一下,故作正经的说道: “六殿下向来阴柔残忍,在他手里的人命可不少,而且死状凄惨,今天若不是殿下及时——恰巧出现在这里,江姑娘恐怕会遭其毒手啊。” “嗯嗯嗯呢,谢谢殿下。” “既然如此,你拿什么谢本王?” “啊?”我就是客气客气,您怎么就当真了呢? “呃……这个,殿下要不来云意楼,我请客?或者说殿下想要什么宝贵的玉器摆件什么的?我告诉我二叔,二叔一定找得到?” “你觉得本王缺这些东西?”君墨寒微微转过头看向她,语气有些戏谑的意味在里头。 “那……那你想要什么?” 钱不要,吃的也不要,她就只给得了这两样,可他都不要,难不成是? 想到这里,江幼渔立马双手环抱着警惕的向后面退了几步:“你到底想要什么?” 050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5) 想到这里,江幼渔立马双手环抱着警惕的向后面退了几步:“你到底想要什么?” 俨然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君墨寒嗤笑一声,朝她走过去,就在江幼渔扭头就准备跑的时候,君墨寒一把捉小鸡一样揪住了她的后领,拉过来,强迫她转过身来。 眼看着君墨寒的脸逼近,江幼渔顿时忘了反抗,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开,因为紧张,鼻头上生生的冒出几珠细汗来。 他……想要干嘛? 难道……他想亲…… “难不成你是觉得本王看上你了?”君墨寒好笑的望着女孩儿戏谑到。 末了,君墨寒放开江幼渔的领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就凭你那姿色,你觉得本王像是会这么委屈自己的人吗?” “你——” “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感谢本王,否则,夜玄,把她给六哥送过去。” 意识到被调戏加嫌弃的江幼渔此刻悲愤交加,嘟着嘴想要雄起来好好反驳一下,可听到君墨寒这样说,又顿时焉了下去。 “你,你刚才都已经说了这不是我的错,怎么,怎么现在又反悔啦?” “即使那不是你的错,可现在你要回答不起来,也照样要去大理寺的牢里边儿待一阵子,你最好再好好想想。” “嗯——” 他一个王爷,什么都不缺,干嘛老要为难自己嘛,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和传闻里边儿的一点儿都不像,不是说他从来不理睬女孩子,都懒得看一眼,更不用说其他的了吗?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怎么非要为难自己嘛? “本王时间有限,你若是还没想好——” “等等,等等等等,那个—……你有病吗?如果你有病的话我可以给你治诶?” 夜玄:“……” 暗卫:“……” 闻言,君墨寒的脸色沉了下来,可偏偏江幼渔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边儿有什么不对劲,看到君墨寒没说话,她还以为他真的有病。 “嘿嘿,我说对了呀?你真的有病?让我猜猜,你身形健朗,唇色鲜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这样,我给你诊诊脉就能知道了。” 说做就做,江幼渔自顾自的伸过手去想要去拉君墨寒的手,却在还没碰到的时候就被他一把甩开。 他就不应该和她说这么多,有用吗? “唉,你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啊,就是诊个脉而……” “以”字还没说出来,江幼渔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心想,真是人无完人呐。 君墨寒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少有的心中一慌,她又在想什么? 他有预感,江幼渔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要阻拦,让她闭嘴,可惜晚了一步,江幼渔抢先说道: “说到病你就变得那么生气,而且还那么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不会是那个……有问题吧?” “……” 夜玄:“……”咱什么也不敢想,咱什么也不敢问。 气氛突然变得十分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良久,君墨寒缓步靠近她,在与她十分接近的距离低沉着说道:“你再说一遍。” 江幼渔:“!!!”又来? 051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16) 良久,君墨寒缓步靠近她,低沉着说道:“你再说一遍。” 江幼渔:“!”又来? 想逃,可是君墨寒离自己这么近,都快贴到脸了,怎么跑? 又没说错……难不成他是觉得自己的隐疾被她当着他的侍卫说出来了,不好意思? 那她还能怎么办? 和君墨寒的距离太近,江幼渔的脸瞬间晕出了两个红坨,而且她都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情急之下,胡乱抱怨道: “算了算了,反正我有的你不要,你要的我没有,本姑娘不玩了,要坐牢就坐牢吧,谁怕谁?” 闻言,君墨寒眼角突突直跳,起身说道:“算了,会听话就行。” “啊?你说什么?” “本王救了一命,你既然要求要答谢本王,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宸王府的丫鬟。” “我没有说要——” “本王从不养无用之人,你既然要来王府,就好好做事。 否则,本王随时可以把你扔给君墨霄处置,下场如何,不用本王说吧?” 一句话,把江幼渔堵得哑口无言。 她还能怎么办呢? 看见女孩儿不想妥协可有无可奈何的样子,君墨寒心情不错,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准备一下,今天下午正式开始来王府……当本王的丫鬟。” —— 等到江幼渔回去后把事情告诉二叔,江酩盛不仅没有觉得小丫头委屈,反而还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高高兴兴的把她送进了宸王府。 等到江幼渔来到了王府,夜玄亲自跑过来接待,欢天喜地的去找管家安排她的衣食住宿。 江幼渔沿路参观了一下,王府宏伟大气,繁复精致的装饰下显得有些冷清,就和君墨寒本人一样。 说是丫鬟,可其实从下午到晚上官家都没安排她做什么事情。 王府里的侍卫看到她都感到很稀奇,就好像没见过女人一样。 而且他们都还很恭敬的叫她小姐,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一样。 整个下午都没什么事情,江幼渔干脆就趴在了床上睡着了。 直到晚上,夜幕深沉的时候,才有人敲门把她叫醒。 “小姐,小姐?” 迷迷糊糊地,江幼渔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面前的也是一位姑娘,梳着双髻,连忙起来: “宸王府还有其他丫鬟那?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夜雨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可以说确实只有你一个吗? “江小姐,先不说了,殿下找你。” “找我?这么晚了,他还找我干嘛呀?” “办案。” 等到夜雨把江幼渔拉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君墨寒已经坐在了马车里面,就等着她一人。 在夜玄和夜雨的胡乱催促下,江幼渔被他们二人生生塞进了马车里。 一进入车里,就看见君墨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江幼渔打了个寒颤,自觉地把屁股向边儿上挪了挪。 “湄洲秘术,你可破解得了?” 原来是为这事儿,江幼渔暗自松了口气回答道: “若已经中毒的话,解毒过程有点复杂,需要时间比较长。但如过能拿到药粉的话,可以研制出一种药丸,服用后不会再受秘术的威胁。” “那你现在没有成药吗?” “没有啊?” 052 宸王府的小丫鬟(1) “那你现在没有成药吗?” “没有啊?” “你之前制作的速风散的解药也不行吗?” 闻言,江幼渔看了看君墨寒,疑惑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速风散的解药?” 君墨寒没有回答,依然闭目养神着。 见他如此,江幼渔努了努嘴,他问的她就得答,她问的他睬都不睬。 可谁叫她是丫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速风散和这次的那种秘术有相似之处,不过这次的那个毒性更猛,制作更有难度,所以之前的解药可能没有效果吧?” “拿到毒药?你就能制出解药来吗?” “嗯……应该可以,你总得让我试一下。” 马车在一个僻巷中就停了下来,君墨寒下车和夜玄一同走过去,留江幼渔一人在车上待着。 在京城,有许多地方晚上都设有宵禁,没有令牌不得随意外出。 而这会儿,宵禁时间就快到了,街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留下的只有沉沉夜幕。 江幼渔眼看着夜玄和君墨寒两人都走了,连忙紧张的大声问道:“喂……唉,你们要去哪儿啊?别,别留下我一个人呐?” 君墨寒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随口说道:“还不跟上?” “诶,好嘞。” 江幼渔虽然来京城也有一阵子了,但却还不是很熟悉。 这么弯弯绕绕的小巷子,绕了几圈后居然就绕道宽阔明朗的正街上来了。 这里地势开阔向阳,是各大户人家的居所,而他们的目的地是——将军府? 小厮回去禀告过之后,冠云桑连忙赶到门前:“不知道宸王殿下到访,微臣有失远迎。” “免礼,闲暇之余,闲逛到此,想前去讨杯茶,不知道可否打扰到冠将军?” 闻言,冠云桑疑惑了那么一瞬间,准备请他进去时,才发现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影子。 ……江幼渔 “殿下言重了,殿下能到此赏光,是微臣的荣幸,可这位姑娘?” 说话间,冠云桑的眼神平静的定在江幼渔脸上,可心里面却十分心惊,她怎么会和君墨寒在一起,难不成? 君墨寒将冠云桑的神情扫在眼底,心中有些不悦,直言道:“将军勿怪,她,本王的贴身女婢而已。” “原来如此。” 宸王从不近女色,整个宸王府连个女人都没有,更何况还是贴身丫鬟? 一定是那具尸体被江幼渔看出了什么端倪,告诉了新任大理寺卿的君墨寒,这才找到他头上来。 到了厅堂,君墨寒坐上座,江幼渔巴巴的跟在他后面站着,待下人上前来奉了茶,君墨寒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说前些日子,恒道学院比赛场上曾拉上来过六具尸体?” “有所耳闻,听说是种了湄洲秘术?” “不错” “可现在棘手的是,这六具尸体虽穿的是军服,但却无籍无名,迄今为止,身份未明,依将军之见,此六人会是什么身份?” “穿军服不一定是军人,也许是有心怀祸心之人有意假扮。” 053 宸王府的小丫鬟(2) “穿军服不一定是军人,也许是有心怀祸心之人有意假扮。” “不错,本王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总有那么几分可能,这六人是我天临国的军士,既遭遇不测理应给出个交代。 所以本王想,派出羽卫队督查,将军也是一方名将,善于管理,此行是想让将军协助本王探查,冠将军意下如何?” “殿下吩咐,微臣定当遵循。” “既如此,告辞!” —— 宸王府 “殿下,已经确定,冠将军府内并无异常,只是在一间分阁里面藏得有一名女子,周围看守严密,并且品级都在九品以上。” 回到府后,夜玄将冠云桑府内的情况详细说明。 “藏有女子?是什么人?”江幼渔有些好奇,冠云桑的妻子刚刚过世,他的家里面还能有谁? “丫鬟仆人对她尊敬有加,看她的举止打扮应该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奇就奇怪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被冠云桑藏在偏殿里面,属下猜应该是冠将军的小妾?” “怎么可能?冠将军夫妇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先妻还没过世多久他就找小妾了呢?” 听了很多传言,江幼渔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断断不相信冠云桑这么快就会移情别恋。 更何况,当日在大理寺的时候,冠云桑听到有关他妻子的消息那么激动生气,把她都吓一跳呢。 “这,反正就那个女人的行为,绝对不是第一次到冠将军府。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过几日便会见分晓。” 江幼渔依然去学院听课。 可一进入学院大门,江幼渔就感觉到,有许多奇怪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看。 还没走到教室,前面的路就被人给挡住了。 “师,师姐?” “什么师姐?你又不是学武的,叫赵统领!” 赵敛清拿着剑挡在了她前面,面色不善,她的身后还跟有两个小跟班,好像也是谁谁家的小姐。 “就是,赵姐姐乃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千金,‘师姐’二字岂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能叫的?” “哦?那就奇怪了,我记得来学院的第一天,是赵统领让我们叫她师姐的。” “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 “萩蕊,” 赵敛清眼睛看着钟乐晨,唤了一声,她身后的小跟班儿就停下了说话。 “天临以武立国,要进入恒道学院,无论是什么科目,武为第一,可是你进来的过程中,意外百出,于其他人而言根本不公平。” “所以,我要你和我亲自打一场,只要你接的过我三招,就可留下来。” 江幼渔看着缓步走到自己前面来的女子,心里一阵疑惑。 这女的明明在昨天的时候都还对谁都不理不睬的,怎么今天突然就来找她麻烦了? 确实,武试过了全凭运气。 她哪里打得过她呀? 054 宸王府的小丫鬟(3) 江幼渔正想着,赵敛清有继续开口说道: “可如果你连我三招都过不了,那么,请你离开恒道学院。” “啊?没听说进了学院还要再比试啊?况且,我学的是医又不是武,你凭什么决定我要不要留在学院里面?” 闻言,赵敛清有些不悦,她说话,还从来没有人敢反驳: “原因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 一旁的白萩蕊看到赵敛清不耐烦地样子,立刻上前说道: “江幼渔,赵姐姐好好跟你说话你还真当给你脸了?听着,你今天想比也得比,不想比的话请你立马离开学院。” 赵敛清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并且为人沉默寡言,她从不轻易开口,这个要求提出来现场炸开了锅。 大多都没异议,有异议的也只有自己给吞了下去。 角落里,柳若妍站在人群后面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对峙的场面,轻声的朝身后的允儿言语了几句。 “怎么样,别说你是学医的,那套虚的拿来没用,我天临国本来就是以武为尊,你要么真刀实枪打一场,要么乖乖走人,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江幼渔看了看赵敛清以及她身后的两个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仗势欺人了吧。 昨天还没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反而发现,中间那个赵统领比旁边的两人还讨厌得多。 保证公平?哼,冠冕堂皇的话就她自己来说,那些没教养的话就让她的两个小跟班来出头。 不爽,十分不爽。 江幼渔暗自鼓着气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灵剑,好歹从小到大她的运气就没有差过,灵剑啊灵剑,这次就再帮她一把吧! 恒道学院有入场佩剑的要求,江幼渔自然也是随身携带着一把剑,那把奇怪的,帮过她的,值六十两的灵剑。 而那灵剑也像是听明白了江幼渔的心里话,剑锋上寒光一闪,表做回应。 见此,江幼渔嘴角轻轻弯上一笑。 赵敛清要欺负人,她个除了银子啥都没有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可无论如何,走也要走得有尊严一点,随即说道: “好,我接受挑战,可若是赵统领输了呢?这怎么算?” 听到这话,赵敛清后面的另一个小跟班明兰像是找到了一个破洞,开口就撕道: “赵姐姐会输?哼,江幼渔,你是在做梦吗?先掂量掂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再说话。” “你是听不懂话吗?我在问,如果赵统领输了,怎么算?” “你——” 一阶平民罢了,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分明就是在挑衅。 明兰想要上前去理论,却被赵敛清单手拦下了。 紧接着,她上前一步说道:“如果,你能接得过三招,就算我输,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行,你可记清楚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闻言,赵敛清随意的转了转看她的目光,眼神里尽是不屑,甚至都懒得理睬。 看到这儿,即使是对传说中的首辅千金赵敛清盲目崇拜的几个人。 现下也清楚,赵敛清搞这出并不是真的为保证公平,而应该是江幼渔不小心惹到她,现在公报私仇呢。 话说这赵统领和江幼渔也不过相处了短短几日,这江幼渔能做什么事情让平日里除了学院事务和案子的赵敛清这般在意? 场面一度议论纷纷。 “既如此,现在,你随我去后场开始比试。” 055 宸王府的小丫鬟(4) “慢着——” 傅云柯接到有人报信,立马就赶了过来,竟然真的有人在为难他亲自挑选的乖学生,简直放肆。 “江幼渔是老夫亲自挑选的学生,敛清此举为何意?” 看到傅云柯发话,赵敛清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消逝说道: “学院选生,向来是百里挑一,江幼渔武试尚未合格就进入了决赛,于他人不公。” “可她是我亲自选出来的学生,所谓术业有专攻,敛清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老夫吗?” “投机取巧之人,即使专攻医术,想必也是不会用心,我还是那句话,想必家父也是这样想的。” “你——” “老师?”傅云柯气急,赵首辅这丫头,年纪虽亲,但却如此不通情达理,刁钻强势。 就连当朝皇上也得敬他三分,她一个小丫头居然还用她爹来要挟自己,本想教训她几句,却被江幼渔给打断了话语。 “老师,让我来试一试吧。” 江幼渔面带微笑着望向傅云柯,这老师脾气是火了点,但没想到对她这么好。 “老师,学生不会让您失望的,只要不倒下就算不得是我输了不是吗?” 女孩儿眼底似有星辰熠熠,傅云柯一下就止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因为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笑颜,这样的承诺他太熟悉。 当年,小姐也是这样,总有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能力。 居然敢挑战赵敛清,勇气可嘉,只不过勇气是勇气,实力是实力,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顿时担忧起江幼渔来。 能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内行人,都清楚江幼渔在初赛时是个什么情况,三脚猫的功夫仗着运气好才进的复赛罢了。 “你说她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就是,师姐为了让她走人,连傅老师都敢得罪,她一没背景,二无后台,就算今天留得住,后面还是要走的。” “嗯,而且说不定还更走得更惨,赵统领的行事向来狠辣。” “你说,她到底是怎么得罪师姐得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江幼渔被宸王殿下亲自指派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宸王殿下不近女色,这府里别说女人,就连只母苍蝇都没有,突然来了个贴身丫鬟,你说赵统领会怎么想?” “哦,原来如此,难怪啊,赵师姐喜欢宸王殿下,这是人尽皆知的,怪不得她要如此针对江幼渔。” “这次,江幼渔她啊,是真的遭了啊,和谁好不行?敢和赵统领抢人,这也太不自量力了。” “……” 柳若妍站在人群的后面,听着他们的议论不置一词。 江幼渔,明明知道没有胜算,她却如此坚定应战,这个江幼渔…… 不过,不自量力?自讨苦吃?这都是谁说的? 呵—— 当旁边的人群说到不自量力的时候,沉默已久的柳若妍开口说道: “据我所知,宸王殿下一不曾与赵统领有过婚约,二不曾有意于赵小姐,三不曾与赵小姐接触,敢问几位‘抢’字,何来?” 本来听到声音还想争论几句,那几个人看到是京城第一才,可以和赵敛清媲美的柳若妍,顿时就没有话说了。 只是唧唧歪哇的小声抱怨了几句: “不是在武试就被淘汰出局了吗?还被摔得那么难看?她今天出现在这里不也是找了关系吗?还不收敛收敛,好意思教训别人。” 柳若妍只当没听见,不自量力是吧?叫她收敛是吧?如果面对毕生挚爱还不放手一搏,那就连为人的勇气都没有,何谈脸面? 056 宸王府的小丫鬟(5) 柳若妍只当没听见,永远只会随潮从众,当别人小尾巴。没有也不敢有自己的追求,她柳若妍还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反观赵敛清,原来所有人都会听她的指令,可现在闹这么一出,画风却变了,许多人转去担心起江幼渔来。 好啊,就让你们看看她是什么下场,她不仅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还要让君墨寒知道, 她江幼渔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的无用之人,没资格进宸王府,而且还是首例。 凭什么? 赵敛清拔出了手中握着的碧月,剑锋出鞘,显示出一股凌厉的寒肃之气,一如其名,碧月长空,清冷肃杀。 说是比试,可是赵敛清却足足灌输了七成的灵力,并将右脚退后一步,作攻击之势。 看到这个攻势,在场众人都心惊不已。 这哪里是比试?赵统领她分明就是想要了江幼渔的命,这一刀下去,人不死也只能废了。 “这臭婊子,一天就会自作多情!” 隐匿在暗处的夜雨暗骂一声,做好准备,如果赵敛清只是想摆摆架子,那么这面子她给,给够。 但若是她到最后还是没有收回灵力,想要了小姐的命,哼,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事实证明,赵敛清却是不怀好意。 她一剑劈了出去,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时间里 剑芒所过之处,延展成了一道玄月。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江幼渔虽然心中胆怯,却依然有招有势的也劈了一剑回去。 两道剑光相接,本来应该是比拼灵力加之剑身的威力,可再次让众人心惊的是。 剑芒相接处,江幼渔的灵剑剑光就像一道天然的,无懈可击的屏障一样,缠绕抵挡着赵敛清的碧月。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两者相互缠绕的过程当中,灵剑的‘屏障’内包裹的碧月的剑光,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减弱的迹象。 而是直直的向赵敛清返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招式反攻了回来,赵敛清来不及错愕,立马挡了回去,其间,还退后了几步。 原本致命致残的一剑,对于江幼渔而言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没有效果,而且还反弹到了自己身上。 赵敛清眯了眯眼,手执碧月,直接飞过去,与江幼渔近身打了起来。 她的剑,自带防御可以,她个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好解决吗? 只可惜,灵剑像是猜透了赵敛清的心思,直接旋转着飞过去挡在赵敛清前面。 原来以为不过是一把剑,有几分灵气罢了。 谁曾想,赵敛清拿着碧月抵在胸前格挡,宛如承受了万钧之力,灵力加注到了十成,最高阶也不济于事。 仿佛面前的这把剑灌注了泰山的重量。 就在赵敛清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江幼渔的灵剑一动,把人直接甩去了数十米之外。 偌大的练武场此刻鸦雀无声。 赵敛清,输了。 输得狼狈不堪,输得颜面无存。 之后,江幼渔把已经回旋的剑收回剑鞘里面,快速的小跑到赵敛清面前,什么也没说,倒是伸出了手,示意趴倒在地上的她站起来。 057 宸王府的小丫鬟(6) 之后,江幼渔把已经回旋的剑收回剑鞘里面,快速的小跑到赵敛清面前,什么也没说,倒是伸出了手,示意她站起来。 可这并没有得到她的好脸色,赵敛清恨恨的望着她,出手甩过去,打掉她伸过来的手。 江幼渔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退后到了一旁,看着赵敛清自己扶着摔伤的大腿爬起来。 输了比赛的赵敛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周围的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谁都不敢先起这个头。 如果江幼渔是想要让她离开恒道学院,离开天机阁,更甚者让她跪着求她,让她自废武功…… 赵敛清不敢想,可这是她先前就说过的话。 索性,赵敛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都没做,转身离开。 等到她前脚刚刚走,方才还没有声响的练武场这会儿变得喧闹起来。 听着那些人指手画脚的声音,赵敛清捏紧拳头,咬紧牙关,一跌一宕的离开。 “赵小姐怎么就走了?方才你答应老夫学生的条件呢?” 傅云柯在一旁观战已久,几番思索之后才选择开口。 并不是他老头子心眼儿这么窄,想要故意为难赵敛清。 只是这丫头年轻气盛,太过狂傲居高,不挫挫她的锐气,恐怕今后还是这个样子。 更何况她方才的那些招式可没留情,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怎么说,也要让她兑现之前的承诺。 傅云柯开口,场下的学院也接二连三的叫嚷起来。 这传说中的首辅千金,大理寺的赵统领,恒道学院举足轻重的大师姐似乎和他们想象得不太一样。 公报私仇不说,下手还够狠辣,更好笑的是,比赛输了还想就这么一声不哼的走了。 “赵统领方才可答应江幼渔了,若是她接过你三招便算赢,你会答应她任何条件,更何况赵统领输了,还请赵小姐兑现承诺。” “赵小姐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 “听闻赵统领和江幼渔约战,并非为了比赛公平,而是因为宸王殿下与江幼渔关系较近,所以赵师姐才心中愤怒,想要找借口赶走江幼渔的对吗?” “说这么多干嘛?赵统领,还请留下实现承诺再走。” “对,开始吧,有我们所有人作证。” “……” 放眼望去,平日里那些崇拜她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除外,全部都在有意攻击她。 明兰装作被挤到了后面,冷眼看着这场面,一言不发。看着人前奋力解释的白萩蕊,她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讥笑。 看到这场面,她不仅不想去维护赵敛清,甚至还有些兴奋和激动。 哼,赵敛清…… 众人哄抬之下,赵敛清索性走了回来,冷冷道: “闹什么?我只是想先回去把伤处理一下再说其他的,关你们什么事?” 说罢,又把目光凛冽的看向江幼渔,声色冷沉而又阴诡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语气依然嚣张跋扈,说是认输还不如说是威胁,如果江幼渔敢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她肯定饶不了她。 058 宸王府的小丫鬟(7) 语气依然嚣张跋扈,说是认输还不如说是威胁,如果江幼渔敢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她肯定饶不了她。 “十年前,有一对外籍军士,他们是孪生兄弟都从了军。后来有一人战死沙场,可清理战场的时候已经分辨不出,他们其中活下来的一人带回了两具相似的尸体回京,经过仵作检验过后确认了一具,而另一具不知所踪。” “我既不知来由也不知姓名,想查无从下手。赵统领人脉路径多,所以烦请赵统领帮我打听一下另外一具尸体的下落。” 就这个? 场下又一片窃窃私语,本来还等着看热闹瞧瞧这赵统领怎么收场,没想到这江幼渔就提了这么简单的一个小要求。 不过也对,她毕竟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商的侄女儿,如何也不敢公然得罪赵家小姐。 闹剧收场,回到课堂,今天上课的老师是傅云柯,与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 江幼渔的记忆向来不错,站定一看,原来是初赛时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名字好像叫柳若妍? 柳允的女儿,在京城的名气还挺高,在这以武为尊的京城,柳若妍不常习武,却还是有第一才女的尊称,想来,着实有些本事。 进而就听见傅云柯介绍道: “这是柳大人的女儿柳若妍,想必大家也都认识。她今天进来学堂,并非老夫有私心让她抄关系进来,而是最近的这桩湄洲奇术案若妍有些研究,可以帮上一些忙,所以才叫她进学院和大家一同研究,诸位不要有意见。” 等傅云柯介绍完,柳若妍很是温婉大方的鞠了一躬,面带笑容说道:“这段时间可能要打扰大家了,还请你们见谅。” “哪里哪里?柳小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能与柳小姐成为同窗,是我们的荣幸。” “欢迎柳小姐,日后还请多关照。” …… 同样是京城颇有名气的世家小姐,可差别就是这么大,看看人家柳若妍,再看看那个鼻孔朝天的赵敛清,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啊。 就是,我以前怎么就瞎了眼了,还以为这赵统领是个怎么怎么的角色,这真正看见才知道,她就是个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主儿。 这么看起来,这两位才女,当然是柳若妍更甚一筹了。 学堂下,几个学生眼珠子转过来转过去,暗自交流着。等到傅老发话让她下来找位子坐的时候,台下学生们又都暗自兴奋着,期待柳若妍能坐到自己这边儿来。 可柳若妍像是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似的,直接朝着江幼渔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儿的位置上。 —— 是夜,江幼渔在下了学堂之后回到宸王府,当了一下午名实其副的小丫鬟,沉沉睡去之后,又被一阵熟悉得声音吵醒。 知道是夜雨,江幼渔还在犯迷糊不想起来,夜雨直接三下五除二帮她穿好了衣服,把整个人拖进了马车里边儿去。 又是君墨寒! 每次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人家拖出来。 讨厌,真讨厌。 江幼渔看着君墨寒想要大吼两声,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发泄,只好小声的堵嚷两句: “天天都等到晚上了才去办事儿,怪不得那个不好,还不好意思说。” 059 宸王府的小丫鬟(8) “天天都等到晚上了才去办事儿,怪不得那个不好,还不好意思说。” 闻言,君墨寒眸光一凛,江幼渔只好乖乖闭嘴。 被他这么一吓,之前的睡意也被扫空,江幼渔这才发现君墨寒穿的是夜行服,而自己被夜雨穿上的也是夜行衣,在脖子下还有一个面巾可以拉上来蒙住面。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便停下,几人下车,夜玄直接像往常一样飞身到了屋顶上。 跑了一顿路程,突然发现他主子君墨寒还没有上来,夜玄猛地停下,侧身望下去,发现君墨寒已经黑了脸。 夜玄暗道一声不妙,又重新飞了下去。 他给忘了,江小姐功夫太差劲,不会轻功,会也跟不上他们。他要先走了难不成要主子去扛她? 失误呐失误 江幼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夜玄莫不是有什么怪毛病吧?风风火火的飞到了人家屋顶上跑了一圈,然后又返回来去君墨寒跟前认错? 不能耽误太久,就在夜玄准备把江幼渔给扛走的时候,有犯难了,主子这一副谁欠了他五千两黄金,苦大仇深的样子是作甚? 扛也不是,不扛也不是。 就在江幼渔奇怪着这主仆俩在打什么哑谜的时候,君墨寒径直向她走来,右手环上了她的腰。 “你,你干什么?” “这里是大街,再况且……” 从未和男子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江幼渔有些脸红,心跳加速,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看到她羞涩的模样,君墨寒戏谑的嘲笑了一声,手臂一用力,提着她的腰带,直接把人甩到了肩膀上,把她整个人给扛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呵,你觉得本王想干什么?本王早就说过,再怎样,也不会拿你委屈了自己,要不是看在傅老师已经年迈,你又恰巧对这方面懂一些,本王查案也不至于要扛上你。” “……” 060 宸王府的小丫鬟(9) 暗影静谧,月色沵迤 进入将军府,君墨寒带着江幼渔来到主堂屋顶,确定冠云桑不在其中又换至偏房。 偌大的将军府倒是这偏房更显夜色美妙。 轻揭瓦片,入目的是一片红烛纱幔的旖旎景色。 江幼渔瞪大了双眼,唇形画成圆无声暗叹,却还没等到看清屋内主人公的脸庞,就被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双眼。 不仅挣扎无效,反而还被君墨寒又一次环住后腰,悄声飞到了一处侧间。 许是主室冠云桑在,原本布防严密的将军府,在这偏殿内,只有寥寥几对换班的丫鬟和侍卫。 即便带着江幼渔,二人还是很轻易地进入了侧间内,到了里面之后,君墨寒才把手放下来。 江幼渔有些愣,方才在屋顶的时候,他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握住自己的眼睛。 在她摇头晃脑的时候,君墨寒还捏了捏她的手心。 而刚刚飞下来的时候,他又把她的小蛮腰整个儿环住。 捏捏小手,抱抱小腰。 哎呦,人家不会害羞的嘛! 君墨寒在房间内四处看了一下,最终找到了一处特殊的机关,看这种机术的方向,开关应当是书架上的某本书。 可是这房间与普通房间所不同的是,这四角墙壁上有悬挂着铃铛的六角宫灯,四只灯由细线相互牵连着没有断隙。 因此,接绳处应该是藏在了书架后面。 所以若是没有直接选中机巧开关的书籍,恐怕会牵连着这一屋子的宫灯都在响铃。 见势,君墨寒轻声唤江幼渔,叫了几声却不见回应,转头过去看才发现,女孩像被定住了一般,小巧的双颊上透着一股可疑的驼红。 只是迟疑了几秒钟,君墨寒没多管她,反正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 直到君墨寒顺势把剑甩给了她,江幼渔惊得一下手中一重,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君墨寒摧行着内力。 而后渐渐地,原本对面一堵毫无异样的墙由下而上升起。 江幼渔有些吃惊,一双眼睛还盯着地上看,明明毫无缝隙,这墙怎么会是一道门呢? 门前面阴森森的发着幽光,君墨寒直接走。进去,江幼渔也麻溜儿的跟了上去。 “天哪!这是——” 密室的墙上,嵌得有几颗夜明珠泛着青光,正好就可以看见密室里的案几上放置有大大小小的玉碗,碗内盛放着一些药粉,料浆和草药。 “看出是什么了吗?”君墨寒跟在江幼渔的后面,草药方面他不懂,因此出声询问江幼渔。 “这大概应该可能是速风散的配药,不过看成分,这要比速风散的毒性更大一些,威力更猛,制作难度也会更大。” “你和傅老能不能做出解药?” “有了原料当然可以,不过还是需要时间。不是找法子需要时间,而是做解药的时候需要时间。” 江幼渔看着一碗料浆,低下头轻轻闻了闻,接着说道:“可能里面的某种成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炼制出来。” “需要多久?” “嗯……七天” “好,那就再让他活个七日。” 061 宸王府的小丫鬟(10) 闻言,江幼渔惊觉的看向君墨寒,人命关天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在问你吃饭了没一样简单,可又阴得很。 都是臭皇帝造的孽啊,好好的儿子,就因为不受宠,性格才变得这么怪异。 他应该就是画本子里面说的那种了吧,用冷漠和孤高装裹自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其实他的心依旧是炽热的。 算了,以后能对他好就还是对他好一点。 毕竟,宸王他是缺爱的人。 —— 将军府一游,江幼渔大概记清楚了速风散的成分,回恒道学院以后,与傅云柯,太医长,柳若妍和几个内门弟子共同研修。 时日无差,在第七日的时候,果然功告垂成,炼制出了解药。只要提前服一粒,速风散就会变得无效。 苦苦解制多日,傅云柯决定让江幼渔等人休息几日。 正打算回宸王府继续好好当几天丫鬟,缓解疲劳,却在半路遇上一位不速之客。 宽阔的大街上,徐徐行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以紫锦为蓬,漆着金釉,并架的两马毛色棕红油亮,引得不少人站在街道旁看热闹。 马车渐渐驶进江幼渔的时候,速度慢慢减弱下来,并且停靠在了路上。 紧接着,车厢内下来一位佩剑的紫衣女子,上前走至江幼渔跟前,一双凤眼很是犀利。 “这不会是赵敛清的姐妹吧?” 看着对面女子来者不善的样子,江幼渔默默地腹诽一声,不为别的,这人和赵敛清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紫衣女子静静的看了江幼渔一眼,瞳孔下流过一抹隐隐的闪光,进而冷淡的说道: “我家小姐有请,有要事告知姑娘,还请江姑娘随我走一趟。” 看不出来,这紫衣女子穿着打扮这么高贵,可听她的意思,她只是个丫鬟或者护卫?江幼渔有些吃惊。 不过一联想到君墨寒的贴身侍卫夜玄和夜桁,虽然只是护卫,但绝对要比过京城里的众多公子哥。 江幼渔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对马车里的这位小姐更加好奇了。 于是,江幼渔同紫衣女子一同上了车,才发现里面坐着的竟然是赵敛清。 不同于往日的是,她以前只见过学院里的赵敛清,恒道学院有规矩,学生们的妆容和服饰都有统一规定,呆久了,看谁都一样。 可是今天,赵敛清穿了一身蓝色的翠烟衫,外搭草蓝色百褶叶裙,裙摆曳地,没有一丝褶皱的平放在铺着狐皮的车厢内,在最外面还披着一层淡蓝色的薄纱。 头上梳着凌云髻,带着玉饰,额间微点一枚朱砂,整个人好似散花水雾中的缥缈仙子。 饶是江幼渔见过她很多面了,却还是看呆了。 也难怪,赵敛清的脾性这么差,却还是被人捧上天去,她高贵得就像一位公主,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也可以算作是公主了。 在江幼渔进入车厢后,马车继续行驶向前。此时江幼渔还惊愣在车向前,被马车突然行驶的一个颠簸回过神来。 赵敛清闭着眼睛,端坐在位子上,江幼渔有些尴尬的开口说道:“赵统领,这——” 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闻言,赵敛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随意而又凉薄的吐出一句:“还要我请你坐吗?” 062 宸王府的小丫鬟(11) 闻言,赵敛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随意而又凉薄的吐出一句: “还要我请你坐吗?” 等她说完,江幼渔小心谨慎的坐在了马车的靠窗边的角落里,尽量往里面缩,免得压到她的裙子。 整理好做好之后,江幼渔带有一些期待而又试探性的说道: “赵小姐找我,是否是前些天的那件事儿有了眉目?” 然而赵敛清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回道:“你那点小事儿,还没资格让我专程请你上来。” 江幼渔努了努嘴,才不是什么小事,语气生硬道:“那你找我来干嘛?” “施妃娘娘有请,特托我找你一起来?” “施妃娘娘?”来京城这么久,她怎么没听说过有个施妃?只听说过施贵人,莫不是—— “呃,施妃娘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找我呢?” “平白无故?哼,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不会掂量清楚吗?何来平白无故之说?” 语气有些烦躁还有些不耐烦,江幼渔听了这话便不再开口,深怕又把这位大小姐给惹怒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不知为何,江幼渔隐隐觉得今天的赵敛清有些不同。 即使是去拜见施妃娘娘,她未来的婆婆,那也不用这么盛装打扮啊? 而且,从刚才的对话可以看出,赵敛清对她的态度依然是很冷淡,很不耐烦,但却没拿自己当撒气桶针对自己,只是说会习惯性地损她几句。 她的心思不在这儿。 直到一趟皇宫之行结束,江幼渔才清楚缘由。 来不及参观宫城的宏伟壮阔,江幼渔和赵敛清被宫人带到了云芳阁去,那里是施妃的居所。 突然被皇妃召唤,关键还是素不相识的,江幼渔心里总归是有些忐忑不安。 宸王的母亲? 莫不是她在王府里偷懒不做事被施妃娘娘知道了,所以要怪她办事不利?这么点小事她也能知道? 更何况,又不是她不做事,每次她想做事的时候管家不是说没事儿需要做了就是推三阻四的理由一大堆,这也不怪她啊。 就在江幼渔找好了借口,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云芳阁的主殿,在正前方位置上,头发盘成莴苣型,带有异域风情的应该就是京城中谣言盛传的从姑师国硬怀上龙胎封了贵人的施妃娘娘。 而在右侧第一个席位上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她的美比起赵敛清,不分上下,平分秋色。 不同的是比起赵敛清的凌厉与强势,这位姑娘当是以温婉柔情,仪态大方打首。 一席红色的彩霞云霏宫装不仅没有显得她俗气或是妖娆,反而让人更加别致,更加有仙气。 手腕上带着一枚血红色的手镯,与她如凝脂的雪白肤色相交,让人欲罢不能忘。 早在江幼渔和赵敛清进入云芳殿的时候,就已经有宫人前去禀告。 然而,等到二人都已经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主殿,施妃还是言笑奕奕的坐在主位上与那年轻女子相谈甚欢,似乎没把赵敛清来到了这里当做一回事。 而赵敛清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很恭敬的站在门口,行礼说道: “参见施妃娘娘,娘娘让我找的人,我带来了。” 063 宸王府的小丫鬟(12) 聊天被打断,施妃这才把目光移了过来,看向赵敛清,随意的说道:“你来了?做吧,来人奉茶。” 说完,又看向江幼渔,仔仔细细的瞧上了一遍,模子倒还算精致,不过在这京城可不缺美人,施妃这才放下心来问:“你就是宸王新收的丫鬟?” “嗯,是。” “大胆贱婢,回娘娘话岂能如此轻浮散漫,不知礼节?” 江幼渔回完话,施妃旁边的大丫头立马颐和气使的骂过来。 而施妃也很是不悦,但碍于毕竟不是宫里的人,是宸王自己收的丫鬟,也没有处罚她,就此作罢。 之后,又继续和那红衣美人聊天去了,江幼渔站在下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施妃睬都不睬她,好不尴尬。江幼渔干脆就站到了赵敛清后面去,那是赵敛清随行侍卫和丫头站的地方。 好歹她是统领,宸王还是她的情郎,而她又是宸王府的丫鬟,这总该不过分吧? 赵敛清看了看江幼渔的小动作,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岚儿,这是赵家小姐赵敛清,你可还认得?” “娘娘说笑了,我和敛清还有墨寒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是认得。” “哈哈那就好,本宫是担心啊,你离开天临这么久了,回来恐怕认不得几个小姐公子了,这可不行,若是这样的话,你和墨寒成亲的时候,身边都没个熟悉京城的贴己人,那可怎生是好?” “本宫记得你和敛清小的时候还玩得不错,所以这才叫她过来,和你见上一面,你们姐妹之间联络联络感情嘛。” 江幼渔:“!” 施妃娘娘,您真是个厉害得人啊。 特意把赵敛清叫过来,让她做那红衣女子的伴娘?怪不得,今天赵统领没拿自己开刀,原来她的火气儿在这儿呢! “是这样?可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小姐和宸王殿下有过婚约呢?”赵敛清冷冷的开口说到。 听到话,施妃有些不悦,可也没发脾气,像是已经习惯了赵敛清这种语气,硬声回道: “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宫乃是宸王的母亲,本宫看中了岚儿,那么这儿媳妇自然也是非她莫属。 怎么?本宫向来知道,赵首辅位高权重,交出来的女儿也是不知轻重,其他事那也就罢了,你还想还要管到本宫头上来吗?” “不敢,施妃娘娘性格阴晴不定,赵敛清还没那个本事敢和施妃娘娘作对!” “阴晴不定?赵敛清,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虽是外臣之女,但好歹从小在宫廷长大,多少知道一些事。施妃娘娘在以前还是贵人的时候,性格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因为不能取得皇帝陛下的宠幸,怪在宸王殿下头上,处处冷遇他。 可在宸王封了亲王,娘娘的位分也随之变成皇妃的时候,娘娘的性格就变得嚣张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做。 不仅如此,还变了个人似的帮宸王忙活这,忙活那儿,一会儿是往王府里面塞通房丫头,一会儿又是帮他找王妃,这不是阴晴不定那是什么?” “你——” “别急,听我说完,娘娘往宸王府里送的美人没有百把个,也有几十个了吧?” 064 宸王府的小丫鬟(13) “可不论她们后面的主子都是些什么人,靠山有多硬朗,宸王殿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不说让她们进王府了。” “可这次,娘娘又琢磨着把李小姐送进王府当王妃,连我都觉得好笑呢? 以前那些个朝廷重臣们委托娘娘把自己的女儿或者手下的美人送给宸王,宸王都看不上。 更何况李小姐一届亡国蛮族之女?娘娘那么上心,是觉得李小姐和娘娘经历相仿,所以有些怜惜吗?” “赵敛清,你不要胡言乱语——” 施妃手指着赵敛清,脸气得通红,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无话可回。 见势,李岚瑛眼疾手快的上前几步,挽在施妃身侧,看向赵敛清,楚楚可怜的说道: “赵小姐,如果你是觉得岚瑛有什么地方做得不是,不合赵小姐心意,您骂我便是,可是娘娘是无意的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模样,我见犹怜,若不是江幼渔一直在场,恐怕还会以为赵敛清拿她们怎么样了呢? 就在此时,门外又出现一道清丽的声音:“这是怎么了?怎么李小姐还哭上了呢?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着一身粉红色曳地锦裙,来到主堂,所有丫鬟和太监都跪下行礼,那个名为李岚瑛的女子,还有赵敛清和施妃都站起来行礼道:“参见九公主殿下。” 君墨雪很是亲切的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本宫听说李小姐回京了,要到施妃娘娘这里来拜访,而且还召了敛清。 就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我也过来凑凑热闹,到门口的时候居然发现娘娘的脸色不太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君墨雪把目光投向赵敛清,李岚瑛看着施妃紧张的样子,连忙在赵敛清之前回答道: “夏日天气炎热,娘娘最近身子抱恙,总是吃不下饭,这才有些气虚,九公主不必担心。” 施妃不同于君墨雪,赵敛清说得对,施妃她是王国的蛮人,耍的心计才进入了皇宫。 而君墨雪的母亲可是名门世家,是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妃,生出来的女儿是皇帝最宠爱的。 在以前施妃总是有意的巴结君墨雪的母亲,就是想通过和她处好关系,让人也淡忘了她出身卑微的事情。 总是想在君墨雪母女面前锃面子,这事人尽皆知,所以李岚瑛这才抢在赵敛清前面圆场,免得尴尬起来。 李岚瑛都这么说了,赵敛清也就没戳破,施妃见赵敛清还是那样不管是她还是他爹都不是好惹的主儿,看到她后面站着的江幼渔,才想起来今天主要是来给这个丫头教规矩的。 等到君墨雪坐定,她才把矛头指向江幼渔说道: “我儿既然选了你当他的丫头,想来是有些本事,恰好本宫近日受了热,食欲不振,不如你去给本宫做碗解暑汤,也好让本宫看看,由你做他的丫鬟,是否合格。”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靶子的江幼渔还傻傻的以为,这施妃真是为了她儿子着想,立马应下,有侍卫引着去了厨房。 065 宸王府的小丫鬟(14)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靶子的江幼渔还傻傻的以为,这施妃真是为了她儿子着想,立马应下,有侍卫引着去了厨房。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方才还争锋相对的场面平息了不少,九公主君墨雪很是自然亲和的和堂上的几个人交谈着,这九公主,还挺厉害的。 江幼渔做的是在鹿鸣镇的时候常常喝的解暑茶,只可惜明明是施妃叫她去做的,但等到茶饮端上来的时候,施妃又一脸不屑的表情,看样子是不准备喝这茶了。 好在君墨雪的生性活泼,善解人意,看到这场面立刻就站起来过去亲自端上了一杯喝了过后说道: “好生可口的汤?这是怎么做的?我以前从来没喝过这么别致的呢!” 话语间,原本公主的尊称都变成了‘我’。 “这是我家乡特产的解暑汤,看这天气热,我就在里面加了些薄荷,味道自然就变得清香而不甜腻了” 江幼渔很识相,知道这会儿要稳稳抱住赵敛清的大腿。因此,说完话后,乖乖的盛了一杯给赵敛清端过去。 赵敛清有些意外,但没显露出来,倒是顺手就接过了托盘中放置的玉碗,品尝起来。 “娘娘,本宫听说您最近食欲不振,这可怎么行?这解暑汤真的很美味也很别致,御膳房里可没有这种民间配方哦,您要不要尝尝?” 其实,早在开始,施妃看见江幼渔在盛汤时,那石榴色的清澈液体,就已经有些心动了。这会儿连赵敛清那个及其刁钻挑剔的都埋头再喝,还有君墨雪开口,她自然是不再推辞。 等到品尝时才发现确实很合她的胃口,味道偏酸,酸中带甜,还有一股很是清香的味道,比起御厨做的,确实很好。 随即问道:“你这汤是用什么做的?” “回娘娘,这汤先用晶糖和蜜柚一同炒制,待腌制好后加入酸梅,陈皮还有——” “行了,具体的方法,一会儿你再去一趟御膳房,告诉御厨这配方便是。” 江幼渔有些不高兴,这施妃到底是哪里看她不顺眼?若是刚才来的时候,她不懂规矩,这会儿她不是已经改口了吗? 瞧瞧她那语气,要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还没等江幼渔腹诽完,施妃又开口询问道:“这汤可有名字?” “呃——这,回娘娘,这是家常做法,没取过名字。” “御膳房的餐点怎么能没名字?那这样。瑛儿,你来给这汤命一名字可好?” 066 宸王府的小丫鬟(15) “御膳房的餐点怎么能没名字?那这样。岚儿,你来给这汤命一名字可好?” 听这话,江幼渔有些蒙圈,可是遍观四处,除了赵敛清不屑的哼了一声外,仿佛大家都认为这件事情很正常似的。 李岚瑛笑着把话应下,想了一下回道: “近来天气甚是炎热,因此和着娘娘的胃口也不是很佳,好在现下这汤倒是有福分合了娘娘的口味。再者,这汤色晶亮鲜红,不如唤作琉璃玉露茶,可好?” “琉璃玉露茶,嗯,这名字倒是取得不错,本宫有赏” “……” 饶是江幼渔脾气再好,这会儿也不高兴,她做的汤,李岚瑛取的名,赏赐也是她的? 末了,等到施妃把汤喝完,让奴才收了碗,拿丝巾擦了嘴,才又继续端坐,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着江幼渔说道: “这汤做得不错,看来伺候人你确实有两下子,难怪宸王要收你当他的丫头。” “不过,本宫要告诉你,我儿乃是功名赫赫,尊贵无比之人,你硬是赖上了宸王,那么平日里要照看得更加细致才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否则,本宫可饶不了你。” “最重要的是,宸王乃当朝亲王,不是你一介小小的奴才可以肖想的,本宫最清楚你们这些小丫头在算计些什么,今天叫你来就是告诉你,好好做事儿,别敢生出什么念头,否则,本宫要你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妃是异域人的缘故,那一双斜飞的丹凤眼凛起来,就好像一只毒蛇,江幼渔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认下了。 回到宸王府,江幼渔有气无力的倒在床榻上,大呼一口气,说不清的心烦意乱,就像这胸腔里有一团乱麻一直不停的搅着,越搅越乱,越搅越乱。 什么叫她赖上了宸王?明明是他非要为难自己的好不好。再说了,谁对他有想法,又不是天下所有女人都想嫁给你儿子。 不过…… 赵敛清,李岚瑛,还有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死盯着君墨寒看的那些漂亮的姑娘小姐。 君墨寒他没事儿惹这么多姑娘干什么?也不怕被烦死,他不怕烦她都快要烦死了。 也不知道是施妃的原因还是其他,江幼渔把头闷在枕头上,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小腿,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她就知道应该是夜雨又来送饭来了。 便敷衍的说道:“夜雨姐姐,你放桌上吧,我这会儿不想吃。” 说完后,顿了几秒钟,江幼渔没听见夜雨的回话,倒是听见了一声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你今天去了皇宫?” 067 争锋相对(1) 说完后,顿了几秒钟,江幼渔没听见夜雨的回话,倒是听见了一声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 “你今天去了皇宫?” 来人是君墨寒,江幼渔忽的抬起头,把脖子扭到后面去望了一眼,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嘟囔着: “殿下,您找我……找奴婢有事吗?” 君墨寒沉默了一晌,她进了宫,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原本过来是想告诉她,母妃的话,不必放在心中。 可真到了这里,反而说不出口了,江幼渔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 “殿下,奴婢知道之前是殿下帮了我,只是,殿下要我在宸王府做丫鬟到几时?其实,我在宸王府什么事儿也帮不上的。” 一句奴婢,把君墨寒烫得够呛,十分不爽,做到几时?哼,你还想走?但看到她今日精神不佳,君墨寒没有像平日一样直接怼她,只是答非所问道: “明日辰时,随本王走。” 扔下这句话,君墨寒便炖着月色离开。 第二日,原本江幼渔还以为君墨寒会向往常一样坐着马车走,可今日,君墨寒和带领的将士全部骑的马,排列在宸王府外。 天色尚未明朗,可是大队已经排列整齐,大队最前面,侍从拉着两匹雄健强壮,鬃毛浓密的马,等到君墨寒走出来,侍从恭敬的曲着背走开。 君墨寒一个利落的飞身上马,而后看向江幼渔,示意江幼渔骑他身旁的那匹马。 场面莫名的很严肃,江幼渔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里,也是很好奇,这与平常可不一样,那些人应该是军队或者羽卫队之类的,想起之前的事,江幼渔才想到,君墨寒这是要处置冠云桑了。 看着眼前这匹比自己要高出好多的马,江幼渔咬了咬唇,一手抓着马绳,一只脚蹬上了马镫,笨拙的怕了上去。 好在马儿是夜玄特意挑选的,性子温和,没有使性子。 等到江幼渔上了马,君墨寒一声令下,大队开拔直冲向前,纷杂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这次的目标则很明确,大将军府,冠云桑的住处。离将军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随行的几个将军就分别带队前去,迂回包抄了冠云桑的府邸。 直达大门前,等到马停下,夜玄和夜岘带着一队人连连下马,动作很是干脆粗鲁的踢开了大门,直接进去。 接下来则是一阵打斗声,不一会儿,夜岘就压着有些狼狈的冠云桑出门来。 看到君墨寒,冠云桑很是怒发冲冠的责问道:“宸王殿下这是何意,这里乃是陛下亲赐的府邸,我乃亲封大将军是也,就算是太子殿下来也要敬我三分,你算是什么,竟敢擅闯本将军府邸,还派人打伤我?” 冠云桑身材魁梧粗壮,武人脾气。吼起话来感觉瓦片都在抖动,江幼渔被吓了一跳,有些担忧的看向君墨寒。 闻言,君墨寒没去管冠云桑,而是瞥了江幼渔一眼而后看向冠云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没管他一连串的废话,只是冷声说道:“大理寺办案,带走” “是” —— 068 争锋相对(2) 冠云桑直接被带到了升堂处,将军府一应人等也被抓起来待命。 堂上,冠云桑一双虎眼紧紧的盯着君墨寒,像是想把他咬碎了吞下去。 夜岘看不惯,直接在其膝盖后踢了一脚,冠云桑直直的跪在了地上,膝盖碰地,发出一声浓厚的声响。 冠云桑后头狠狠的觑了夜岘一眼,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宸王殿下好大的官威啊,你可知道——” “冠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在风口浪尖上作案,是需要脑子的,而这东西冠将军可不够。”君墨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到。 “你什么意思?” “前任兵部尚书大人卸甲归乡已经有些年头,闻女儿死讯便派亲信前来探查究竟,那位姑娘秘密排查了许久,究竟是查到了什么真相,需要你大费周章杀人灭口,不用本王多说吧?” 此话出,冠云桑先前的嚣张跋扈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没露出可疑的表情,立马否认道: “殿下此话何意?我可听不懂。” “哦,听不懂?那需不需要本王派人前去一探究竟,看看将军在前几天各方排查死者的时候,鱼目混珠混进去的六名兵士出处为何?” “你,你让我去排查死者身份,是给我设陷。哼,不过,是又如何?京城突起六人命案,为了安定局面,不造成京城人心惶惶的局面,我特派出府兵六名,等找到死者身份,随时准备补填缺口,暗中解决此事,你凭什么以此定我有罪?” “冠将军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本性却是如此牙尖嘴利啊,也难怪,当初你一介无名之辈竟然能追求到令夫人这么尊贵的世家小姐,可别给本王说,她是看上了你的才华。” 往事已经沉淀已久,这会儿又被君墨寒说出来,冠云桑对他的恨意已经到了极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宸王殿下这又是什么意思?” “令夫人死得蹊跷,既被俘虏,应当是直接被杀害,可为何还会中速风散这样罕见的姑师秘术,这岂不是多此一举?林尚书觉得此事有异,特派府内高手青丝姑娘前往京城调查此事。” “除了青丝,随行的还有六名下属,青丝将整件事情探查清楚后得知真相,欲离去,却在东郊种了你的埋伏,加强了药效的速风散让青丝在内的七人瞬间丧命。” “恰时,已经到了凌晨,你已经来不及处理尸体,只将青丝的尸体带走。而京郊出现死者,应当归于京兆尹府处置,所以你在慌乱紧迫命人下毒欲掩藏六名侍卫死亡真相,让人误信为中毒而亡。因为速风散,本就是传说,京城内从来是罕见罕闻的。” “只可惜,你没想到的事,这事恰好被傅云柯老先生撞见了,发现有一具尸体还没来得及作掩护,就被当做了恒道学院选拔学生的考试。” “突然冒出六个死人,想必官府会大力排查源头,你怕会被人查出此六人出处,便暗派了六个兵士,秘密调动编制,届时,官府来查就可以得到假消息,此事也就平息,不会在进行下去。” “而青丝姑娘,你把她扔到了东郊青阜荒废已久的藕池中去,这样的环境下,尸体不到一月就会被溶解,更何况,也没人能怀疑到那里去,对吗?” 069 争锋相对(3) 冠云桑有些慌乱,一时之间连嘴唇都有些轻微的抖动起来:“宸王殿下,你可不要信口喷人,我为什么要杀害青丝,你得拿出证据来。” “证据?那好,你告诉本王,被你藏在你府中偏殿内的那名女子是谁?暗室里的药物是什么配方?别告诉我说,那只是你的小妾。” “你,你怎么知道——” “大将军沙场征战得了美人又得了功勋,可惜你没想到令夫人一直尾随在你后面,发现了你二人的奸情,以及与敌方做买卖的秘密,你惊慌之下,让你那会秘术的小妾下毒害死了令夫人,并且谎称自己不知情。” “冠夫人丧妻之后,你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又没想到林老先生派了武功高强的青丝前来探查,青丝的手段凌厉,知道真相后没有停留欲马上返回,你一不做二不休给青丝一席人等下了秘术。” “再之后,你误打误撞听到江幼渔发现了女尸并且知道是中的湄洲秘术的消息,害怕事情败露,便请求你主人找机会把江幼渔解决掉,可惜也没能成功,本王说得对吗?” “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冠云桑原本还想再挣扎一下,听到这话,颤颤巍巍几下后又平静下来,眼底一片空洞。 秘术就藏在暗室里面,除非是机巧之术绝顶的人能破了机关,否则,绝对看不出来那一排书架是个机关,只要一触碰,暗室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毁于一旦。 可是现在,君墨寒既然已经知道了里面藏有秘术,自然也已经被破解开来。 秘术是他唯一的筹码,现下已经暴露,君墨霆不会再保他,若是再深究下去,恐怕他家门不保。 君墨寒瞥了他一眼,随意的说道: “怎么,是在想你主人会不会保你?他会不会保你本王不知道,但本王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换做是本王,在你死后,本王会灭你全家,连条狗都不会留下。” 冠云桑惊恐地抬起头,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本王不需要你去作证,你主子究竟是谁干了什么。可你们到底拿了我天临什么东西和敌军交换这场仗,你最好在狱里想清楚说清楚了,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君墨寒没有在留滞,直接朝堂外走去,走到半截突然回过头来,不满的看了江幼渔一眼,江幼渔立马应下,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殿下,你好厉害,你怎么就知道那天碰到马车那天是有人故意的?而且你是怎么怀疑到冠将军头上的?之前传言说他们感情这么好,所以他是最不可能的呀……” 回到王府,见到马车行驶过来,门前的侍卫立马靠上前来,在君墨寒耳边说了几句,君墨寒眉头轻皱了几下,似是有些厌恶,破天荒的没使唤江幼渔给他做事,径直朝这王府里边儿走去。 江幼渔见君墨寒没管她,下了车就跟着夜玄叨叨,在王府的这一段日子里,她已经和王府的侍卫们蹭熟络了。 直到夜玄把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给她讲清楚了,江幼渔才隐隐的一阵后怕,原来,她早就被盯上了。 正回神准备去自己的院子是,江幼渔突然发现比起往常,这里还多出来了一个侍卫。 070 争锋相对(4) 江幼渔见君墨寒没管她,下了车就跟着夜玄叨叨,在王府的这一段日子里,她已经和王府的侍卫们蹭熟络了。 直到夜玄把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给她讲清楚了,江幼渔才隐隐的一阵后怕,原来,她早就被盯上了。 正回神准备去自己的院子是,江幼渔突然发现比起往常,这里还多出来了一个侍卫。 若说他是普通的侍卫,江幼渔是不信的,因为他和夜玄穿的是同样的衣服,而且,像夜玄这般的侍卫,拉一个出去,绝对要比过京城大半儿的公子哥。 而面前这个人就是这样,除了他脸上蒙着半块面具—— “诶,你是?” 自来熟的江幼渔过去询问到,一双大眼睛充满了友好和好奇。 夜桁没想到江幼渔会跑过来和自己说话,愣了几秒钟之后,:“我……我……属下是宸王府护卫,夜桁。” “你也是护卫吗?可我之前为什么都没见过你呢?” “我……”向来稳重的夜桁此刻结巴起来,半天说不出个缘由来,脑海中充斥着的是一句话,我之前一直护着你呢。 夜玄见他这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上前去,手臂一甩,搭着他的背说道: “他之前是暗卫,见不得人,这几天才被放出来见天日了,你当然没见过他。” “哦哦,这样啊,我是江幼渔,暂时在王府里面作丫鬟,你有事儿的话可以找我啊。” 夜岘傻愣愣的点了点头,面具后面的耳廓上,泛起一抹暗红。 直到江幼渔已经走回了院里面,夜岘还一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夜玄有些吃惊,但却没显露出来,之前就觉得夜岘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这样啊! 走上前,夜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两人一前一后,一同走进了府内。 明书阁的主厅内,君墨寒面色有些阴沉,在他额头上微不可见的有几丝细纹,水亦棱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只有性格向来活泼的李云扬夹在二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不就是那个南楚的什么公主要过来吗?你们有必要这样吗?各邦每年都有来和亲的公主,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是敌国,南楚才吃了败仗,再怎么样那个公主她也嚣张不起来啊。” 闻言,水亦棱眉头一弯,转头看向君墨寒,有些许戏谑的意味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