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谁妖》 第001章 重生灵石 原来重生的事随时都可能发生,随时都可能遇上,就像我,重生在一块石头上——一块受了伤的石头。 我本是良民,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一切太快了。 我只记得,那天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迎着细细清风,,,忽然风云大作,雷电交加,豆大的雨点开始滴落,行人在纷纷奔跑,避让,我已经可以看到我的家了,,,一声巨雷,一道极亮的闪光,一阵强有力的电流穿透了我,然后我--没了知觉。 醒来,四周一片漆黑,“这是哪里?” “阴曹地府,”一个极恐惧的声音说。 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又恨又恼又怕,嘤嘤哭泣,但是不久那个声音告诉,据生死薄上记载,我原不该这个时候来这里;又翻阅史料,我前世乃是修了十世的好人,此生应有百岁高龄。 阎王很头疼,不得不去问风,雨,雷,电四神是怎么回事,那四神承认因为头天晚上麻将摸了通宵,第二天执行任务失了准头。 但是我也回不去了,因为肉身经过雷击已面目全非,只剩一堆木炭,这样的人能够重活的话,莫说人不相信,人相信了也会怀疑天界的能力。 阎王更头疼了,他无权挽留我,把我交给了菩萨。 菩萨想了想说:“我上次路经一条小涧,听见有块石头哭泣,你投了她去吧。” 来不及我有发言权,我便重生成了石头,但是很快,我发现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因为我可以随心所欲变化成人形,而且是个极其灵秀标志的妙龄少女。 我的身段婀娜,让我不能不快乐的在溪水边嬉戏,旋转,舞蹈,,,这种状态应该是比做人要快乐的多。 正在我忘乎所以,“别转了,”我听见体内一个声音说,“我都快被你弄晕了。” “你是谁?”我吓了一大跳。 “我是残留在真身——灵石上的一缕残魂,你现在的人形就是我以前的模样,唤作灵珠。只因受损后,人气精华尽失,无法再聚集成人形,便成了这般处境。上次我祈求菩萨希望有人重生这块灵石上帮我完成夙愿,想是菩萨让你来的。” “额?什么夙愿?” “说来话长,我原是天宫中的一颗明珠,当年王母娘娘制作皇冠采集奇珍异石镶嵌其上,我是多出来的一颗,后来赐予西海龙王,龙王疼爱其爱子——三太子,便把我放置在他的宫中,希望明珠的灵气为他祈福,后因太子闯了大祸,明珠遭到致命的损伤,大部分灵性和法力也都丧失了。” 我半信半疑,我刚重生到石头上时,分明是块不起眼的石头,外表不够细腻,大小也不至于精致到能镶嵌在王母的皇冠上,除非王母很乐意顶着一块偌大的丑石上朝。 她与我一体,俨然能读懂得我心事,回答:“明珠乃是极优异的灵石集天地精华修炼而成,不是你肉眼看得到的凡石,它可以随心所欲变化大小,自然而然采集各种精气,神华,并且修行各种奇异的能力和法力。” 原来如此,不过我更怀疑了,“倘若你这般神通,何必求重生帮你完成夙愿,可见你以前的修行还是不够罢了。” 灵珠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受到一股非常非常忧伤的存在。 不管怎样,这一天,我重生成了一块石头,能想变美女就变美女,我很快乐;但是灵珠似乎很忧伤,这种感觉很奇怪,同样的身体内,一半快乐,一半忧伤。 重生的日子还算惬意,晚上我变做石头躺在花草丛林间,白天我变成人形在树木溪流边追逐,有日月为伴,山水相陪,只是我总能听见灵珠的隐隐叹息。 而且我逐渐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她在我的体内时强时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强的时候越来越少,弱的时候越来越多。我开始对它好奇起来,况且日久天长也只有她一个能和我聊天交心。 她告诉我,它仅存的精气灵华在减少,恐不久会消亡殆尽。在我重生后,她会之所能将灵质转移到我身上,让我能具备一些能力,这样一来也加快了她的消亡,她的灵识弥留时日已不多,石的原态正随灵气减少返璞归真,变得越来越粗糙丑陋。 我越来越感受到她的微弱,能给予我的恐怕不多。 我感到伤感,希望有她的陪伴。我竭力让她快乐,只为多些天挽留她。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300年前,灵珠乃是西海珍宝,它有很多奇特之处,可以在把幽深黑暗的海底照耀得如白昼,最主要的是它的生生不息,只要有它在,西海的水就有活水之源,总是清透净泽不受污染。 西海龙王敖闰酷爱三子小白龙,将灵珠放置在他的宫中,让灵之光泽日夜伴其左右,三太子天赋异禀,聪慧伶俐,只是太过顽皮,灵珠朝夕与三太子相伴,对三太子的感情也日趋深厚。 有一次,三太子小白龙路过碧波潭遇见了公主万圣龙,对其一见倾心,回来后将水雕刻成公主的模样日夜思念,望而生叹。灵珠不想三太子忧愁,便让他约公主出来玩耍。 那天,三太子悄悄携带灵珠出宫与公主赏海,他将灵珠悬与空中,西海湛蓝通透,水波粼粼,远处的海市蜃楼隐隐而现;他将灵珠一收,海面顿时一片黑暗,乌云密布,波涛狂涌,当灵珠再次悬空时,海面又是一片澄明,微波荡漾,这样来来去去一放一收,逗得公主开怀大笑。 原以为这么显显晚上将灵珠带回宫后,神不知鬼不觉。不料,适逢妖怪九头虫因爱慕公主也尾随到此,看到这种情景,知道那灵珠是个异宝,便欲占为己有,在小白龙再一次将灵珠悬于空中时,九头虫忽然现身将灵珠夺了去,小白龙大怒,与之争斗时,口喷天火,烧伤九头虫,但灵珠也在这场争斗中被天火所伤,损毁了大半灵性。 这下闯了祸,突然失去灵珠庇护的西海顿时狂风骤起,波涛澎湃,顷刻间水蔓延至岸边,泛滥成灾,肆意吞没着岸上的的房屋和无数渔民的船只,难以平复,人们以为是西海龙王突然发怒,想方设法向海里投送贡品,不惜牺牲童男童女来拜求。 西海龙王敖闰知道三太子犯了大罪,主动向玉帝请罪以保小白龙一条命,怎奈玉帝极其震怒,捆绑小白龙吊于空中,鞭笞三百,择日诛杀。 在诛杀的前一天,观世音菩萨路遇此地,慈悲为怀救了小白龙,让他潜守在蛇盘山鹰愁涧等候唐三藏师徒西天取经。 “现在已是石猴大闹天宫500年,想必唐三藏已收伏了几位徒弟,三太子也跟追左右了,”她叹息。 “那又如何?”听了这么长的故事,我始终没明白灵珠想表达的意思。 读过西游的人都知道,小白龙是唐三藏的坐骑,远涉重洋陪唐僧取经,劳苦功高。但这又与我们何干? 第002章 唐僧师徒 “300年了,不知他现在如何?”灵珠仿佛没注意我说话,依然沉浸在回忆,“当初我怂恿他约万圣龙公主,在海上兴风作浪逗她开心,不曾想让他闯下大祸,打入天牢。三太子出事后,西海龙王视我为不祥之物,将我遗弃至荒郊野外。其实灵珠损坏并未完全损毁,假以时日,静心潜修,集萃天地精气灵华,尚能恢复秉性,只是得知三太子罪不能赦后,我就无心修行,日日忧愁,连余下的精华也点点散发,越来越弱,才变成这样。” 我很同情它,“可是我没法帮你,我来之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别无所长。” “并非如此,”她又说道,“灵石的本质还在,能散发出特有的光芒,这是朝朝夕夕吸取日月光芒所致;能吐纳迷醉的芬芳,也是千万年来与大自然界为伍,集萃的各种馨香所在;灵石善于收纳生机的能源,可以让生物充满生气;修炼得好的灵石,隐形之术也相当周密。” “隐形?”我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嗯,因为存于山水间,成长于天地间,与自然万物可以相融相汇,相象而存。其实,隐形是灵石为了保护自己越来越必要的一种手段,因为灵石越通灵,采集万物精华的能力越高深,神仙和妖精们都需要养精,练气,存神,吸华,好的灵石可以提速他们的修行,是以好的灵石是可遇不可求的。灵石因为材质不同,灵性不同,年限的久远,修炼的程度而受青睐不一样,为了不被所获,灵石也必须修炼出善于隐匿的本事。我曾是天宫的明珠,乃历经百万年而成,秉性通透,光华凝结,在仙界难觅其二,更是让神仙妖魔们渴求,能留传至今,除了主人的保护,隐形的本事必不可少。” 我有点明白了,这就像迷彩装,变色龙,依照坏境来改变自己的色彩和造型迷惑对方。 “我想见见他,”灵珠忽然幽幽的说。 “谁?” “三太子小白龙,我一直自责,想看看他。” “不可能,他受命伴唐僧西行取经,这翻山越岭谈何容易,”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妖怪,这可不能冒险。 “你不是普通的人,你重生在灵石后,可以学到很多能力,比如驾驭风,”她接着道,“你乃新生,很有活力,想飞,绝对没问题。” “我又不是神仙,怎会那种法术?” “那不是法术,只是一种技能,在水里游是驾驭水的技能,在天上飞只是驾驭风的技能而已,云就像船,可以承载,漂浮你,更会让飞行省不少力。”她不断诱惑我。 好吧,诱惑成功!我在她的指导下练习飞天的能力。虽然比较慢,我还是了解了驾驭风,行驶云的基本原理,我承认飞起来的感觉很有点像神仙,只是出差错的频率比较高,不是栽下来就是控制不住风力。。 “我们去找他吧?”她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尽管我一直都知道她这么想,“如果能陪着他一路西行更好,”她说这话时很兴奋,能感觉到能量在增强。 “小白龙是受观音姐姐指引驮唐僧西行的,我们算什么?”重生之前受影视剧熏陶,认为观音姐姐这个称呼好亲切,“唐僧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孙悟空最擅长打妖灭怪。你看你,早已不是天庭明珠,已招仙界遗弃,偏偏冥灵未绝,顶多算个石妖,倘若接近唐僧,只怕一言未了,已粉碎在了孙悟空的棒下,还想跟着小白龙。” “即便粉碎也在所不惜~!”她说道。 那样的话,我可不愿意,难道我还得再重生一次?但是灵石的能量又开始越来越微弱,我终于熬不住它的伤心,决定一起去找唐僧师徒。 灵石教我释放出一种芬香,她称之为“灵香”,没一会儿,成群的蜂蝶,鸟儿聚集一旁,嘤嘤嗡嗡,叽叽喳喳,我初始觉得很是吵闹,静静细听,才发现能听懂它们的谈话。没想到自然界,传播八卦的兴致毫不低于人类。 我向它们打听唐僧师徒的下落。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自然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说明了唐僧刚刚离开五庄观,不久会途经这条路。 我和灵珠一合计还成灵石原形,静候在路边。 果然过了没几天,随着脚步和马蹄声,一行人渐渐出现在我们面前,首当其冲的是个猴似的人物,个头不算大,身形灵活非常,边走边跳四处张望;跟在后面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猪脸,身材魁梧高大,扛着一个九齿钉鈀,摇头晃脑,哼哼唧唧,不知嘴里念叨着些什么;接着就是一个和尚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而行,那和尚面容俊俏,目光沉静,挺直的鼻梁,坚韧的嘴角无不显示一种刚韧,皮肤因风吹日晒而略显黝黑;旁边行走的还有个挑担子的汉子,短衣打扮,满脸虬须,身材壮实,目光精湛,胸前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这便是唐僧师徒四人了,或者应该说是五人,因为还有白龙马。 灵珠最恋恋不忘的就是唐僧骑着的那匹白马,那马异常神骏,毛泽光亮顺滑,身姿也极其矫健,眼睛明亮。灵珠一见到他,身形不由抖动了一下,以至于走在前面的孙悟空精明的停了下来,耳朵微微扇动,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 “怎么了?”唐僧问。 孙悟空抓了抓脑袋,嘻嘻一笑,“没什么,走吧。” 但是那白龙马不知为何,也不愿前行了,它用蹄子在地面点了几下,就是站着不动,唐僧拉了拉缰绳,它还是立在原地,眼睛却频频朝我们这个方向张望。 “他认出你来了吗?”我在石头内与灵石默默交流。 “我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出我,明珠的外表早已面目全非,或许感应比较熟悉吧。” 这个时候猪八戒往地上一坐,“哎呦,我累了,师傅,这儿山清水秀,就在这儿歇歇脚吧。”现在天气甚好,他那白晃晃的肚皮在阳光下特别耀眼,他拍了拍,“我肚子早饿了,师傅不饿吗?” 孙悟空踢了踢猪八戒,“起来,这呆子,这懒虫,能够躺着你绝不站着。” 猪八戒索性将九齿钉鈀往旁边一扔,身子大字一摊,一横,“你知道还让我起来?你身材小,我身材高,随便走动一下就消耗你的好几倍能量,能跟你比吗?” 沙僧放下扁担,唐僧也下得马来,“也罢,这里水流清澈,我们喝喝水,将水瓤灌满,歇息一下。”他将缰绳交给沙僧,沙僧便把马牵到溪边吃草喝水。 我感到灵珠的能量不断在增强,显然她见到小白龙后有些激动。 第003章 步步跟随 孙悟空一跃跳进云里,嚷道:“师傅,我去前方打探打探。” 等了半天,孙悟空久没见回,唐僧见猪八戒懒洋洋躺在地上:“八戒,你也去周边转转吧,看能不能化些斋。” 猪八戒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我他妈真傻,不找点事做,偏躺在那儿等死。”虽懊恼,还是爬了起来,刚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孙悟空落了下来,“师傅,前面不远是个山谷,住着几户人家,天色也不早了,莫若去那里休息一晚,讨要些斋饭,再往前是座高山,杳无人烟,想翻过去恐怕有的累了。” 猪八戒一听说有吃的,“我说这猴子怎么这么积极,原来前面有吃的,想是吃饱了回来的。” “你说什么?”孙悟空龇牙裂齿做了鬼脸,“死猪,皮痒怎么着?躺着的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也是你。” “好了,好了,”唐僧打断他们道,“既如此,就前去投奔一宿吧。” 白龙马也好像吃饱喝足,它忽然跑过来盯着我们这块石头,沙僧拉起它的缰绳,“走吧。” 他们渐行渐远,只剩下背影。 我听见灵珠抽泣起来,“你不是已经见到小白了吗?还伤心?” “自入西海以来,我就一直陪着他,现在看他被罚做马匹供人骑行,怎么能不伤心?以后他西行远去,此途是福是祸,尚不得而知,我怎能不伤心?”她愈哭愈难过。 “那唐僧也非等闲之辈,前生是如来坐下的二徒弟金蝉子,他转世为人,现在是肉胎凡身,西去求经,普通的马匹经不起劳顿,因此必须一匹仙骑助其才行,其实和孙悟空他们一样,是帮他西天取经,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况且取得真经后也会修得正果。”我也只能安慰他。 灵珠哭了半天后终于安静下来。现在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悬,“我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月光,去潭边好吗?” 这里有个如墨玉般的深水潭——映月潭,附近的涧流,溪水,瀑布都会汇聚到这里,晚上凉风习习,让我感到特体的通透,在月光下有种柔润的能量不断在我体内滋生,我发现那来自于灵珠,她在采集月亮光华,这种能量让我舒坦畅快,就好似人不断打通着奇经八脉,——我越来越适应石头的体质。 我们正享受风与华的赐予,听见一阵轻轻的马蹄声,然后看见唐僧的那匹白马越来越近,默默站在深潭前,好似看着潭水中自己的倒影,又好似在沉思。 接着白马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清俊的人影,那袭白衣在月的照耀下泛着润白的亮泽,他头带一顶镶嵌珍珠的银色顶冠,腰上系着金银两色波纹相流离的宽腰带,浑身散溢着一种华丽的光晕。 忽然,他跳入深潭,灵活矫捷地在水中翻滚,嬉戏,水就像听话的精灵随着他的身姿变换出各种形状,接着他沉入潭底,水面立即宁静如昔,蓦然间一条小白龙冲天而起,顶着一颗硕大的水球不停的旋转,水球边翻花四射,溅起一粒粒小水珠,在月光下洒下无数颗小星星,他的尾巴在潭面轻轻晃动,一根水柱岚岚升起,绕行其身,就像另一条水龙与其嬉笑玩耍;小白龙的鳞片闪闪发着光,与水龙通透的光泽相辉映,非常俊逸飘洒。 尽情跳跃耍玩了好半天,小白龙又还原成白衫少年,漂浮于水面,他微波轻踏,走上岸边来,我这才真真切切看清他的面容,他眉如利剑出鞘,目若秋水流光,面色白净似冰玉,唇润泽像新春清晨的桃瓣,,,世间,不,仙界——果真有这奇美的男子?! 他在岸边稍稍停留,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又变成一匹白马,朝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走了,一切又安静了下来。灵珠的能量又在起伏,我问:“为什么不现身和他告别?” “我无颜以对。”她又轻声叹了一句,“还和以前一样,每逢夜深人静时就喜欢在水中嬉戏。” 我以前觉得灵珠提议陪伴小白龙西行的想法很疯狂,现在才明白没有什么疯狂不疯狂,只是你认知它合理它就合理,现在我就思索如何加入唐僧西行的队伍,不为修得正果,只为能看到小白龙。 他们留宿的农家就在山脚下,一大清晨便出门赶路了。 前面那座大山,高峰险峻,看起来却是了无生气。 孙悟空对唐僧说这山有不祥之气笼罩,为了不出差错,希望在天黑之前翻越它。 我没有想到合理的法子,只好远远的跟在其后,山路越走到后来越坎坷,荆棘四起,杂草丛生,唐僧他们因为这样的山路前进得就很慢,我也莫名感到心慌,后来发现是灵石在发抖,“这里的妖气很重。” “你能探测到妖气?”我很奇怪。 “当然是的,为了避开妖魔,我会竭力感知妖邪的动向并远离它们。这座山,越走进深山妖气越重,其实你也可以观察,周边的树木越往里走越晦暗,萎缩,不繁荣,山路也差不多淹没,像这样一座无人的荒山,树木应该更昌盛更兴旺才是,怎么会没有生机?而且走了这么久,竟不曾看见一只小动物,这只能说明这里的妖以活生物为食,而且杀戮很甚。” 她说得这么恐怖,我不禁毛骨悚然。 “其实我也不想被妖捉住,所以也害怕,他们会吸取走我集萃天地之灵助他们修炼,他们吸取得越多越强大,而我为了弥补流失的灵气不得不加倍吸收万物精华来提升自己,这就让他们有取之不尽的源泉。”灵珠说。 “你现在只是一个弱小的灵石而已,早已不是当年的明珠。”我不知道是提醒她,还是安慰自己,也希望妖能明白这一点。 “我确实丧失了大量的灵气精华,但我的灵根在,灵质也在,有千万年的根基,我能集萃的精华能源更为纯粹,这也正是他们所需求的。其实我只要静心潜修,恢复灵珠的本性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只是因为三太子,我心灰意冷才放弃了自己,如果被妖魔所获,他们就会逼着我这么做。” 她的话更让我心慌意乱。 这时,我发现唐僧四人也在前面停住了脚步,我悄悄向前,想探知一下缘由,从天而降的一张雷公脸突然近在咫尺现在我的面前,并伴着凶狠的表情,“妖怪!”他怒喝一声,就举起了金箍棒。 第004章 拜唐为师 “悟空,”唐僧及时叫住他。 猪八戒也跳过来,对我前望望,后望望,“好漂亮的小妹妹,你这是去哪里呀?” 孙悟空的金箍棒停在半空,但是随时落下来的可能让我有心惊胆战。 情急之下总会有些办法,只是我的办法比较老土,是妖精们惯用的手段,灵不灵总要试试,况且,这一招高呼救命的成功率总是很高。 “救命,长老救命,救救我,”我对着唐僧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呼喊。 猪八戒白眼一翻,“猴哥,你打妖精打上瘾了怎么着?敢情你每天都是打这么漂亮,手无寸铁的妖精才累积的奇功?” 孙悟空气得棒子方向一转就要向猪八戒过来,“癞猪皮,每天坐享其成还要说风凉话。” 猪八戒脚一蹬迅速的闪到唐僧身后,“师傅啊,师傅,你看大师兄的棒子都打到自家人头上了,难不成打死我也算打死一妖精,记功德一件?” “你本来就是猪妖,”孙悟空一瞪眼,没好气的说。 “悟空,休得胡言!”唐三藏听得不高兴,“他是你师弟,现在皈依我佛,只要一心向善,便算不得妖。”猪八戒也在一旁不乐意地嘀嘀咕咕,“我若是猪妖,你那不也是猴妖么?500年前大闹天宫,乱了天庭, 多少神仙遭殃,按理说,你罪不可赦,谁不想拿妖除魔灭了你?你自个儿把自个儿打死得了,我来跟你记最大的功高。” 孙悟空说不过他,只得吹鼻子瞪眼地唬着他。半响忽然转过头来死盯着我,“你是何方来的妖怪?”同时两眼一闪,发出金色的光芒,将我从上到下打量,那是火眼金睛,可以映出真身。 他看了良久,最后收了目光,若有所思。 看来他确认我并非妖邪,我定下心来,走向唐僧,却被孙悟空的金箍棒在面前横住了,“有事就在这里说,”他口气很硬。 “长老,小女子无冒犯之意,请长老勿怪。”我赶紧表白,“我原是这附近的居民,父母皆被妖所掳,仅剩小女子孤苦无依,想远离此地,又投奔无门,今幸遇见长老路过,想追随长老左右。”老版本的说词。 孙悟空冷不丁说了句“都掳去了,怎么还留着你?”他知道我在撒谎,冷眼看着我意欲何为。 猪八戒一听我想同行,欢天喜地蹦起来,“师傅,咱们一路走走行行挺枯燥的,有这么个漂亮妹妹陪伴左右,形程可就妙趣多了。” “阿弥陀佛,这怎么可以,贫僧几个都是出家人,女施主还是另寻他处吧。”唐僧自然不同意。 “长老,小女子也与佛有缘,小时候多病,有位高僧指示须出家才能避邪消灾,父母不舍,只在家吃斋念佛,现父母都不在了,孤苦一人,正打算出家修行,今遇唐朝高僧,愿拜高僧为师。”我也不知道骗出家人是不是罪过,阿弥陀佛,原谅我吧。 “拜师?一路千难险阻,魔障重重,你是会捉妖还是会打怪?“孙悟空问我。 我摇摇头,确实什么都不会。 不过,孙悟空啊孙大圣,如果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何必加入你们西行? 孙悟空一声“切",头扬得高高。没办法,保护别人的一方总是很强大,要求保护的总是很卑微。 唐僧也摇了摇头。 我一眼瞥见沉默寡言的沙僧。唐僧现在是犹豫不决,同意不同意是孙悟空和猪八戒一对一,如果沙僧发表意见的话。。。 “各位长老,我虽不会降妖除魔,但会缝补,炊烟的琐事,几位长途跋涉,衣衫怎经得其消磨,我可以缝补;荒郊野外,生冷食物侵害肠胃,我可以启灶;我也可以做些照顾师傅,牵引马匹的杂活,事情虽小,却可以尽微薄之力。 果然这句话起了作用,那沙僧想了想,抬起头来,“师傅,这里地处偏僻,就这样把这位女子扔在这儿,也不是出家人所为,莫若先让她跟我们前行,如果不方便,路经前方庵院时让她投奔了去吧。” 唐僧觉得合理,同意了。 就这样我算是勉强加入了取经团队。 现在我得熟悉一下团队的人物: 唐僧是师傅。 孙悟空,实力干将,一根金箍棒走遍天上地下。但这姓挺背的,明明是位上闹天宫,下打阎王的顶天立地的祖宗,偏偏姓“孙”,按职场惯例,我喜欢叫“老孙”或者“小孙”,我担心会刺激那根重荣誉胜过生命的神经条,除非我没事找抽。叫孙悟空太直白,叫猴子没亲切到那一步,想来想去还是老老实实叫“大哥”。孙悟空见师傅都同意了,一张紧绷的雷公脸顿时缓和了许多。但是他管我叫我“妖精”,在他眼里,除了师傅,佛祖,观音,其他人都是妖怪。 猪八戒是,不喜出头,唉,谁叫这世道谁出头谁死得快,就算孙悟空是大哥,也怕他那根猪舌头偶尔搅搅浑水;他有点小色,却不为过,就眼前这情形,唐僧刚同意我加入,他就鞍前马后,嘘寒问暖。我想也没想叫他“猪"。叫人家猪有三种情况:一为可恶之人,骂之;二为亲近之人,昵称;三为实至名归,唤之。我的本意是第一种情况和第三种情况兼而有之,但他理解的是第二种情况。他称呼我却是破费周折,初始要叫我“小甜甜”,呕得我当即在半山腰吐了个三叠泉,我声称叫灵珠,他又欲叫我“小灵灵”或“小珠珠”,我马上在三叠泉上加了一叠又一叠,极力反对下,改口叫灵妹妹,尽管我依然反对,他却再也不改口了。 沙僧,沉默追随者,性格不详。对于经常意见不合的两个师兄,他的意见却常常起着关键作用。我叫他“担子”,除了朝来夕去挑着担子的近影,远影,背影,实在想不出别的称呼。我为了形象不在队伍里异军突起,我换了套简朴低调的男装,出乎意料的,他叫我“小师弟”,想想也是,除了他师傅,大师兄,二师兄,他就算垫底了,垫底的下面谁不想还有个底。 我们一行五人,加一匹白马,朝深山继续行进。 第005章 白骨成精 再往里走,阴风阵阵,树木更是枯萎,连一个活着的虫子都找不到。灵珠不停的异动,我也感到寒冷。 孙悟空也觉察出不对劲,叫来土地神,才知此处叫白骨岭。上面住着一个冤魂,已经在这座山盘旋了五百年,唤作“白骨精”。 说起白骨精的经历,其实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和众多仙凡通婚的传说大致相同。 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数万天兵下界捉拿,有位天兵没有按时回天庭,在凡间与白骨成了亲,两人相亲相爱十年,被玉帝得知召回了天兵,责罚之后,命令他不得与凡间妻子见面。白骨恨天帝无情,眼见等待遥遥无期,终于伤心绝望,跳崖殉情。 五百年来,她的尸身早已化作白骨,灵魂却恋恋今生,不愿转世投胎,修成厉鬼,即便如此,依然万般多情,凄凄等待天兵夫婿见面之时,为了不让自己的白骨模样吓坏郎君,她吸食生灵的血肉来不断维持短暂的美貌。 说孙悟空一听这么个冤魂,愁眉不展,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冤魂若食了他,更可以拥有血肉之躯,恢复美貌外表,她怎么可能放过? 灵珠悄悄告诉我不要靠近这类孤魂野鬼,因为晦气重,会让灵石产生杂质。 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走了一个时辰,忽然断断续续传来一阵歌声,我听不出那究竟是歌声还是更像哭泣声。 一位年轻女子从树丛中渐渐向我们走来,那女子一手拎着提篮,一手拿着朵红花,走到树荫处对我们微笑。我第一感觉就是这女子好白,太白了,脸部为了掩饰这惨白抹了浓浓红粉,看起来活像日本艺伎。 她离我们五丈远站住了,微笑问:“长老们这是去哪里?” 唐僧未发话,猪八戒眉开眼笑迎了上去,“小娘子这是去哪里?我们想翻越这座山,不知前面的路还有多远。” 那女子笑道:“还远着呢,长老们赶路甚是辛苦,不如停下来歇歇,我这里有些斋饭与你们享用。” 猪八戒一听说,高兴得手足舞蹈,不知是看着那小娘子好,还是用膳好,“师傅,快下马吧,有斋饭吃了。”他终于想起他师傅来。 这功夫,我看见孙悟空一直用火眼金睛照着她,“八戒,走开!”他忽然一跃而起,一棒子朝着女子打去。 那女子一惊,向后一跃,跳出几丈开外。 “哎哟,师傅啊,我看大师兄他是疯了,疯了,现在见着美女都是妖怪。”猪八戒咋咋呼呼嚷起来。 “师傅小心,这女子乃是一具白骨,想是来迷惑师傅的。”孙悟空对唐僧道。 猪八戒看了半天那女子,“一具白骨会这么好看?我看你就是打妖怪凑数,抢头功,想打妖怪也不能草菅人命呀。” 孙悟空不由分说,拿起棒子又朝那女子挥下去,“让我打出原形给你们看看。”她吓得连退几步,扔了手中的提篮,四处躲闪。 “悟空,住手。”唐僧喝道,转而温婉对女子道:“女施主,我们忙着赶路,你若是人,速速离开,你若是鬼,早去投胎,我那徒弟的金箍棒不长眼,会打得你魂飞魄散。”原来他也瞧出端倪,那女人慌乱中扔下的饭篮里装着一堆石头。 那女子一愣,忽然将面上的表层一掀,原来是张人皮,她大笑着,鬼魅似的笑声在整座山间回荡,“孙悟空果然名不虚传。没错,我确实乃白骨,在此处徘徊了五百年,这里处处是迷阵,想走出去没那么容易,你们还是乖乖留下唐僧,我可以放其他人西去。” “这由不得你。”孙悟空挥棒而上。 白骨精忽悠一闪,不见了踪影,只听见空荡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好好享受这余下的光阴吧,唐僧,待人困马乏再来取你性命。” 孙悟空跃到半空中遥望,哪里有白骨精的影子。 “嘿嘿,猴哥,还是你有本事,我就说了,就猴哥能看出妖怪来,猴哥,要不要休息会儿?”猪八戒屁颠地跟在后面慰问。 “去,去,你能闭上你那张大嘴就积德了。”孙悟空想起来就恨。 也顾不得白骨精的要挟,赶路要紧,但接下来的路确实如白骨精所言,迷阵重重,走着走着就是一条死路。 这方向明明就是朝西,却在山中怎么也走不通,到最后终是一面陡壁挡在面前。 孙悟空将金箍棒直朝陡壁撞过去,“轰”的一声巨响,山地摇了摇,又弹了回来,猪八戒用九齿钉耙猛扒,也只是山体砸了个大窟窿。 天色越晚越是让人不安,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烦躁得不停在云中打探,可惜唐僧是凡人,只能脚踏实地走,找不到到出路,就只能困在这儿。 几个人忙了一回,都累得坐在地上。 天已朦朦黑,很普通的傍晚在白骨岭上分外的阴森恐怖,见不到一个动物,树木大多枯萎,勉强能存活的也看不到一点生气,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寂静的可怕! 山谷中吹过一阵冷飕飕的阴风,像一只冰凉的手浑身缠绕,我忍不住的打着寒颤,没想到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妖怪竟然是骇人听闻的白骨精! 刚安静一会儿,忽见白龙马对着我前蹄上扬,一阵嘶鸣,还未等我回过神,孙悟空也朝我这边举起了金箍棒:“妖怪,哪里逃。” 我慌忙回头,一具骷髅头近在咫尺,两只眼洞似灯泡那么大,我吓得大叫。白龙马飞奔过来,同时孙悟空的金箍棒也落了下来,那妖怪飘忽一晃,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不见了踪迹。 很快,一切又归于宁静。 师傅开始在地上打坐念心经。 灵石悄悄对我说,“凡是路,皆相通,必然有风,你去这陡壁跟前走走,看看这些层层叠叠枯死的树木缝隙间有没有风动,如果有,后面便有路了。” 我于是走到陡壁下那堆树木杂草边,开始一点点摸索,探寻,试试哪里能感受到风。 第006章 多情女鬼 “灵妹妹,你做什么?”猪八戒气喘吁吁地问,“歇会儿吧,现在可不是捉虫玩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方法行不行,不便明说,只有默不作声了,继续在山壁上下探索着。白龙马倒像是知道我想干什么似的,也不停在旁边转悠。 果然,如灵石所说,在山壁下端快接近地面的地方,一些盘根错结杂草树木中间有些细细的风拂过。 “这里,”我指着,“会不会有路口?” 猪八戒又喘了两口气,“别瞎忙了,我们都没办法,你能猜?” “呆子,你就用你那耙子掘几下能奈何,又不费事,这山你都不是打了个大窟窿吗?”孙悟空却好像相信。 白龙马也上过去用前蹄踢了踢他。 “好了,好了,怕了你们。”猪八戒哼哼唧唧过来举起耙子在那些横竖交错的树木上扒了扒,开始很费力,但是越到后来越松动,果然慢慢现出一个路口,那路口是向山体下伸延,穿过,所以堵住后看起来就像没路。 路口很小,我们倒还好,白龙马却是俯下头才勉强通过。 无论如何,总算走出了一个困境,当我们走过通道,到达出口,却见一具白骨披着个斗篷已直立立地竖在路口,她的两个黑窟窿似的眼睛幽幽发着光,在这暗暗的天色下愈发的诡异骇人。 “你们以为走得过这到屏障就相安无事了?哈哈,后面可不会这么简单。”她忽然飞起来,声音鬼魅刺耳,斗篷带着荧光在夜色中忽闪忽灭。 “那就灭了你再说。”孙悟空正愁找不到她,举起金箍棒又要追打。 那白骨飘忽一闪,“想从此过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依我一件事。” “拿命来,废话那么多。”孙悟空根本不听她讲。 “悟空住手,且听她讲。”唐僧制止道。 孙悟空悻悻住了手。 白骨精问孙悟空:“你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敢封齐天大圣,若有事相求玉帝应该是没问题的?” “笑话,”孙悟空把金箍棒向下一锤,击得地面一裂溅起无数石子灰尘:“我上天宫,玉帝老儿,还有那些个神仙哪个敢说个‘不’字?” “好,”白骨落了下来,双臂一展,斗篷立刻化做一张人皮套在了白骨上,昨天那女子又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可以放你们走,大圣得求玉帝恩准,带一位天兵与我相见。” 孙悟空眼睛眨了眨:“天兵?” 白骨精道:“其实我生前乃是良家女子,只因为情所困,命丧崖下,才沦落为厉鬼。我在此盘旋五百年,只是放不下人世间那段情,想与我那郎君再见上一面。他是一员兵兵,只要大圣能带与我见一面,我便放你们西行,决不食言。” “你说的到轻巧,玉帝手下的天兵天将何止十万,我哪里去找?”孙悟空不屑一顾。 一根发光的白绫飘飘扬扬从白骨精手中坠到了孙悟空的手中,“这上面有他所属的番号和名讳,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曾托过路的神仙带过口信,却从不曾有回音,想是玉帝不允许,恐怕也只有求大圣办成此事。” 孙悟空被吹捧得飘飘然,“那是,那是,不就是一个天兵吗?能奈我何?” “不成,不成,”猪八戒嚷道:“你倘若去了,她趁机来索取师傅性命,这是调虎离山。” 孙悟空果然警觉了起来,“费这事,还不如把你打回阴司地府更干净。” “不妨,”唐僧开言,“你不妨帮她了了这桩心愿,也好让她安心轮回,不危害这四众生灵,又何止功德一件,为师不要紧。” 孙悟空想了想,用金箍棒在我们四周画了一个大圆圈,念念有词说几句咒语,圆圈顿时发出光芒,如同一个光罩将我们制于其中,“师傅你静心等待,我去去就回,天亮之前一定会回来。” “呵,你放心,以日出为限,日出之前我不会为难他们,但日出东方若还不见踪影,那你就是在骗我,我可不能放过唐僧。”白骨精信誓旦旦地说。 孙悟空看了一眼那条白绫,“若只是个天兵,倒也不难,”说罢,一跃而起直向空中奔去。 直至天空开始泛白,孙悟空都没出现,眼看天边越来越亮,猪八戒大叫:“师傅,师弟,无辜的灵妹妹,我们都要被这猴子害死了,他倒好,扔下我们独自快活去了,就让我们傻等,宁愿相信一只老鼠,也别相信一只猴子。” “别瞎说,二师兄,再等等吧。”沙僧不希望他扰乱军心。 正值天边露出曙光,终于看见两个人驾云而来,打前的正是孙悟空,后面是位穿着盔甲的天兵,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红色的斗篷在行驶的风中高高扬起。 “白骨精,此乃你要找的天兵,给你带来了。”孙悟空一跳而下。 他们下来的太快,白骨精都没来得及准备,她匆忙间理了理头发,又在那张脸上抹了抹,好似化妆一般整理了一番。 那天兵也下得云端来,却是沉着脸,看不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白骨精仔细看了看他,“真的是你,,,郎君,别来可好?” 他盯了她一眼,漠然地把右手一举,掌心忽然多出一件器皿,那器皿像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罐,开始旋转,越转越快,上面的盖子在旋转中自行打开,撒出一团团金光,“孽鬼,你在此危害民众,祸及四方,罪不可赦,玉帝特命我来散了你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白骨精极其震惊,惨白的脸仿佛皱成一团,扭曲之至,仿佛带着欲哭的表情,“你可真是我郎君?我为你受万劫不复之苦弥留在此,哀哀等了五百年,今日见面,你毫无情义可言,竟要拿我?” 天兵道:“你如果安心转世投胎,现在也是好好的人间女子,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不仅做鬼为祸深山,还屡屡派人骚扰天庭。还不知罪,趁早伏法。”说罢举起法器就对要准白骨精照去。 第007章 魂飞魄散 白骨精站在那儿好似无法相信,“我只想知道,五百年前,你下凡间遇见过一位女子,和他成婚相守十年,你可还记得?她叫什么,你可还记得?” “啰嗦,天界事务繁忙,这五百年前后,我下界又何止成百次,遇到的凡间女子何止上千个,匆匆十几日哪来的夫妻恩爱,皆逢场作戏,过眼烟云而已,怎么会记得?废话少说,赶快伏法,若不然我强行收压,有得你罪受。”那法器霍刀历历发出刺耳的响声,对白骨精虎视眈眈。 “哈哈,可笑,真可笑,”白骨精大笑着,却比哭更难听,尖啸的声音四周震荡,“我耗费了五百年的光阴等来的却是天宫中空空然的小人,还我命来!”说着,白骨精的十根手骨忽然变得特别尖利特别长,浑身裹着一团黑雾直向天兵扑去。 “反了,反了,”天兵也不示弱,飞扬的红斗篷夹杂着恶风迎头而上,与白骨精战作一团。 天兵虽力大,但白骨精飘忽不定,始终避开了他的法器,时而绕到他的脑后企图索取他的魂魄,时而十根如利刃般的手指只向他咽喉取来,几个来回,天兵避之不及,肩膀竟被她的手指生生扎了进去。 天兵痛得一声大叫。 白骨精听他喊叫,不由恍惚一愣,也就这一愣的功夫,那天兵手中的法器悬到空中,刺眼的的金光撒了下来,正罩住了白骨精。 这股恶战,我只有干瞪眼的份。 孙悟空从地上到空中跳跃个不停,不知道该不该插手;猪八戒手中不知何时摸出个大饼,边吃边看笑话;沙僧冷眼不语。 “阿弥陀佛,谅她也是良家女子的屈死冤魂,虽沦为恶鬼,不妨留下她的魂魄转世行善,来偿还她的罪孽,可否?”师傅想求情。 “不行,”天将圆目一睁,断然拒绝,“我要向玉帝复旨,天命不可违。” 白骨精凛然道:“一个路人尚有怜悯意,竟比那曾为人夫的无情之人强,哼,和尚不必求情了,我若转世,难道还要偿还他的饶恕之恩不成,够了,这厮已脏了我的轮回路,到不如烟消云散了了更干净。” 那天兵怒目瞪视着她,不停念动咒语,法器的光芒急剧增强,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光中似有无数飞刀,又好似无数火苗,围绕着白骨精旋转。 伴着一阵阵凄厉的叫着,白骨精好似沉陷到一个巨大的旋涡里无以自拔,那个火一般的旋涡像一把巨大的绞刀慢慢燃烧,切割着她,人皮一点点熔化,露出白骨面目,那一瞬间,我好似在空洞的眼眶看到了一滴眼泪。接着白骨一点点散去化成灰粒,被那法器吸入,直至完全灰飞烟灭。 最后一声长长凄切的叫声停止,白骨精也完全灭绝于无形,天地一片澄明,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大圣,长老,我还要去复天命,在此告辞了,”那天兵趾高气扬,好似立了一场丰功伟绩,红斗篷飘飘高扬,意欲飞去。 “等等,”孙悟空忽然问:“刚才你原本可以直接下来见面,却偏要先去见那玉帝,可是特意请旨来拿她的。” 天兵道:“实不相瞒,我还差功德一件便可升做天将,统领一队天兵,此番还多谢大圣成全。” 原本很讨厌白骨精,看着天兵这番厚颜无耻的说词,还是为她惨淡的幻灭多了几分痛惜。原来两人的世界里,感情是女人的全部,而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在他光明前景的河流里,女人连一粒沙子都不是。 所谓情为何物,只叫女人生死相许;所谓权为何物,只叫男人忘了归宿! 唉,白骨精呀白骨精,修什么厉鬼?来世修仙成佛一掌拍死他多好! 余下来的山路,变得畅通无阻,大家行着路,牵着马,挑着担,却是都不怎么说话,白骨精幻灭的情形俨然还是在各自的脑海中翻飞,除了师傅时不时地在马上念一句“阿弥陀佛”,连多嘴的猪八戒都变得很安静。 我的心情也糟到极点,没想到重生没多久,竟遇到两个多情种,一个灵珠,一个白骨精。 “不要拿我跟她比,”灵石在体内说,“因为三太子也不是那无情无义的天兵。” 孙悟空忽然停下脚步,抱着脑袋喊疼,“师傅,师傅,你是不是在念紧箍咒了?怎么我的头会疼痛不已?”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菩萨给我的金刚箍我并未接受,为师并不想用那种方式约束你,让你痛苦,难道不明白?”师傅道。 孙悟空摸了摸空空的脑袋,“是了,确实没有,我好像总在忘一些事。为什么我还是会头疼?”他好像又想起来:“可是菩萨也对你说过,有一句咒语即便不带上箍也可以让我头疼,你一定是念了。” 唐僧沉吟不语。 “你一定是念了,一定是念了。”孙悟空指着唐僧,在地上撒泼打滚。 “没念,我都差点忘了那咒语。刚才你想什么了?”唐僧问。 “我只是想白骨精为什么那么傻,耗费生死,去等待一个不应该等待的人,想着想着就开始头疼。”孙悟空感到懊恼。 “你是一个石猴,是天生地造的石心石脑,偏要探究那么复杂的感情,思考力所不能及的问题,怎么能不头疼?忘了看到的一切,不要想,念几遍《心经》,你会归于祥宁。” “金刚箍很值钱吗?为什么只给那猴子,菩萨偏心。”猪八戒很不满意。 “那金箍带着是为了被咒让人痛苦,你喜欢找菩萨要去。”孙悟空气恼恼地道。 猪八戒又好奇了,“菩萨不是大慈大悲吗?怎么会施咒与人痛苦?” “菩萨慈悲,所以不杀生,菩萨慈悲,却并没有说不让人痛苦。”唐僧淡淡答了一句。 “哦,”猪八戒明白了。 孙悟空在一边不停地念着《心经》。 “师傅说得对,我是石脑石心,所以很多事不能明白,所以不应该多想,忘了,忘了,一切都会平静。”他喃喃地说,又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果然好多了,果然好多了。” 世界真奇妙,不看不知道。白骨精生生死死只为记住一份不值得的爱情;孙悟空却要费尽周折时时刻刻忘掉很多事情。 第008章 灵珠仙子 翻过死气沉沉的白骨岭,唐僧回首望了望,“可惜了这座巍峨的大山,一派枯竭之相,还得多少年才能恢复勃勃生机?” “这有何难?”孙悟空转头对我说:“小妖精,你不是灵珠仙子么?积聚万千灵气,恢复如春,应该对你不难。” 晕,我都忘了他叫我“小妖精”,所以半天才会过神来,“什么,我?”我不知道灵珠有这个本事。 我听见灵石在暗地里小气地骂道:“死猴子,臭猴子,我的灵气和精华难道不是日积月累提炼的么?释放一点,我得多少时候才能补回来。” 得知灵珠有这个能力,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挽救苍生啊~! 灵石骂归骂,最终还是教给了我方法。提精凝神先吹一口气,那气犹如春风,吹过之处,萎谢的花草开始摇曳;然后释放光华,照耀之处,枯败的树木开始发芽;再散发出“灵香”,这一次好半天,一些小动物才姗姗而来。 “原来你真是灵珠仙子,据闻灵珠曾是天宫的宝物,甚得王母娘娘喜欢,西海龙王立功后,就赐予了西海,从此隐匿所踪。”沙僧道。原来小白龙犯事的时候,他已贬下界,并不知道毁坏灵珠一事。 “哎哟喂,这一路可不寂寞了,这想吃肉的妖怪当师傅是正餐,这灵珠还要加一道菜么?”猪八戒道。 “呆子,你不语我不言,有谁人知道她是灵珠,”孙悟空道:“再说多来几个妖怪我才高兴呢,省得我老孙闲下来手发慌,头生疼。” “原来是贫僧眼拙,竟不知道女施主是仙人。”唐僧道。 我不好意思了,其实就一凡人,那灵珠仙子也早没了,只有灵石还保留有一点她的残留,“啊,,,我因一场劫难受损,想追随师傅在西去途中集萃各地之精华,加以修炼,恢复昔日灵彩,并不想存心骗师傅,还望师傅勿怪,容我同行。”我又不能说帮灵珠完成愿望追随小白龙而来,牵强地扯了这么个理由。 我望了望白龙马,它的一双眼睛也正盯着我,那般柔和的目光,好似我是一个久违的朋友! “此去万难险阻,只要女仙不怕吃苦,我怎么会阻拦,况且女仙加紧修炼,对苍生也是福泽,我更不敢责难。” 正说着,忽听头顶上有人道,“咦,此处何以绽放如此异彩?” “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在此偷窥?”孙悟空一腾跃到空中,却见一片云彩远远而去,泛着隐隐红光,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谁?”唐僧担忧地问。 “想是那过路的神仙,”孙悟空说着,开始牵马,“师傅,还是赶路要紧。” “呃?不是说神仙驾的是白云,妖怪驾的是乌云吗?”话一出口,好吧,我很笨很幼稚。谁叫小时候读的神话故事里,好与坏从外观上是可以明确区分的,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灵妹妹,等你找到脸上写着坏蛋的人时才可以提这种问题,你看看我,他们都认为我是猪妖,可我是吗?我认为我不是,所以也驾着一朵白云。”猪八戒调侃,“还有哇,都说骑白马的是王子,你看我们家师傅,是王子吗?不是,他也骑着一匹白马。” 这种时候最好是缄默不语,否则会被鄙视死的。 行了大半日,总算听见潺潺流水声,是一条河流。见识了白骨岭的阴森和枯竭,又看到河边芳草青青,花鸟虫鸣,心情也为之倍爽。 师傅早已累得筋疲力尽,昨晚孙悟空上天请天兵,他打坐一夜未眠。 “你们且在这儿等着,我去前方打探一下,看又没有住户的人家,让师傅早些休息。”孙悟空凌空飞过。 “灵妹妹,你也过来吃点吧,这么久了,不饿?”猪八戒嚷道。 我摇摇头,发现竟然对食物一点食欲都没有,灵石说那是杂质,不是我们的食物,我们只为万物精气,神华而生。 我走到一边去牵白龙马,白龙马开始还很顺从,后来却摆了摆头,径自跑到河边饮水,吃草去了。 “他生气了,”灵石说。 “他认得我?”我讶异的问。 “你的外形就是灵珠,你不认得你?”它的语气满是不屑。 额,,,这问题又有些愚不可及。但我不是灵珠哎。 孙悟空打探归来,“前面有家农舍,今晚就借宿那家去,昨晚在白骨岭困了一夜,今日又行了一天,想是早已疲惫不堪,师傅明天好好在此休息一天,养足体力,继续赶路也不迟。” “先歇息下来再说吧。” 农舍的主人是位老者,竟也是吃斋念佛之人,和唐僧师傅讲经论道,相投甚欢,唐僧受益匪浅,也就应了孙悟空的要求,在此歇息一日。 夜晚,我独自转悠到河边,面对远处黑涯涯一片山林,感到十分迷茫,从重生成灵珠,答应灵珠跟随小白龙,然后拜唐僧为师,一路西行,,,我会走多久?一直跟到西天取经? “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哦?”灵石知道我心情浮动,及时提醒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对它说。要不然怎样,我又不可能重新做回一个凡人。 “灵珠,”身后一声呼唤,我竟不知道小白龙什么时候来到河边。还是一袭白衣,玉雕般的脸庞,在盈盈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华。 “额,你好!”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我竟不知所措来了句现代式问候。 他走到湖边,背着双手,好似看着汩汩流过的河水出神。半响,“你不该来这里,不该跟着我们西行,尽快会西海去吧。”他的语气好似夏风的忧愁,淡淡的。 你以为我想来吗?你以为我一个废材很想跟着你们去打妖怪?我有些委屈。若不是因为灵珠,唉~,灵珠,他竟然不知道灵珠被老龙王废弃至了山野。 “你的真身退化了很多,”他又道,“见你变化模样无恙,也就放心了。”原来他早就认出了那块石头。 我又听见灵珠嘤嘤的哭泣声,这哭泣小白龙听不到。 莫名觉得自己很难堪,就像一个第三者站在他们中间,他看到的是灵珠,不是我。 第009章 窘迫之至 小白龙静静站在河边,一直没变化成龙形。他表情冷冷的,好像沉浸在往事中。 能再见到一个三百年不曾见面的故人,而且是青梅竹马陪伴长大的故人,他应该还是高兴的吧。我想。 夜,静极了,月儿倾泻着银色的光泽,像一层朦脓的纱衣装点着苍穹四野,让安宁的夜晚多添了几分浪漫和温馨。 很喜欢这样的夜晚,静谧,安详,特别是身旁还多了个这么清俊的人影。 但是,月光纱华的氛围不属于我和他。我,只是个局外人。 “小白龙,”我打破这份宁静。 “呃?大胆,”灵石疑惑道;“应该叫‘三太子’。”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没事般的,眼光又回到了水面。 “好吧,,,三太子,”我改口道。 “早就没了什么三太子了,”他却是坦然。 “那好,小白龙,”我拨乱反正了,还是这样叫比较自在,想起灵珠的愧疚和嘱托,“对不起,当初若不怂恿你,犯下大错,你现在不会变做白马这么辛苦担负唐三藏取经。” “马又如何?龙又如何?”小白龙不以为然道,“我还是我,只是做着该做的事情。” 我无言以对,不管怎样,一条龙被人当作马骑,总不是件舒坦的事,“不委屈吗?明明是三太子,是条真正的龙。” “当初若是被诛杀,和虫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淡然道,“被貶至后鹰愁涧后,才明白龙也可以潜伏在江河溪流,没有海的宽广,却也有着溪流的惬意,我已不是三太子,形态有那么重要吗?” 我有点理解,却又不太懂。 大概是见我良久未出声。他感得无趣,手臂向河中一指,然后轻抬向空中扬起,像变魔术似的,一粒粒水珠小精灵成串成串从水面上向空中飞去,渐渐汇聚形成一座晶莹剔透的水雕,那水雕比水晶更灵动,比冰雕更柔和,前后透明,却又却能清晰地看见眉眼,颦笑,,,赫然是灵珠,也就是我现在的模样,只见她在空中时而盈盈含笑,时而偶偶私语,时而袅袅歌舞,时而幽幽黯然,绕在身上的水飘带无所不能地随着她的变化流动或静止,,,原来这就是以前的灵珠。她伴着小白龙长大,小白龙对她的一颦一笑如此熟悉。 接着,他的手指又在四周的上方画了一个圈,奇迹出现了,更多的水蝴蝶,水蜜蜂和我不知名的水飞虫,在上方跳跃,一片,一片,围绕我们360度的空中全部是翩翩飞舞的水精灵,清澈,剔透,在月光下闪着细细的光。 “好美!”我仰望着空中喃喃赞道,几乎是无意识地,“灵珠死了,你一定会很伤心吧。” 只听“哗啦”一声,就像一场大雨,那些水雕倾落而下,把我淋个正着,好似落汤鸡,,,反正,我够囧。 再看小白龙,依然衣洁如华,滴水未沾,,,这水还真是偏爱他! 小白龙不解地望着我:“你不是在这儿吗?”再看看我难看的样子,又有点惊讶,“你怎么不避水?” 我心里那个气,谁告诉过我灵珠会避水吗?蓦然想起灵珠在西海底生活了那么多年,应该会避水术的呀。 却听灵石窃笑道:“你真笨呀,你真笨,”敢情那屡残魂心生嫉妒,故意不告诉我避水的诀窍? 小白龙望了望天际,“不早了,该回去了。”说完,化作一道流光,等我再远远看到他时,他已是一匹白马正向农舍方向驶去。 我懊恼之极,只愿在空旷的山野中好好享受寂静,重生后的本质让我犹爱这露天的风景,我仰卧在草地上,望着夜空,是谁说的:“天为盖,地为褥。”这还真是做石头的好处。 一缕阳光的直射让我倍感刺目,才发觉太阳早已是日上山高。 我爬起来,瞭望着绵绵的山群,反正师傅今天休息,倒不如在此练练基本功。想起昨晚灵石的作弄,心里生出些怒气。 “别生气,这避水诀很简单,教你就是。”灵石讨好地说。 “不用你教,我会游泳,”我气呼呼的。 “游泳和飞行一样是一种驾驭水的技能。避水诀是口诀,是让水不沾身的法术,下海之前念一念,可以令海水让开一条道。其实昨晚我也并非有意不告诉你,因为在海底呆习惯了,早已不必刻意使用它。你是人类新生,开始不适应,等你在水里呆久了,口诀也会在你潜意识里生成,也会习惯的。”灵石解释着。 “好吧,原谅你了,”谁叫我这人宽宏大量~!再说学上天入海的本领,谁不愿意? 灵石将那口诀告诉了我,挺简单的。我用它的方法跳到河里试了一下,哈哈,果然,那河水顿时向两边分出一条道来,我想怎么行走就怎么行走,想怎么跳跃就怎么跳跃,就算停止下来,也感觉不出窒息和阻力,和空气中的行动完全没什么两样。 “小白龙那水雕是怎么形成的?”我承认很贪心,那水玩意儿真不错。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你得完全掌握水的属性,”灵石道:“我看你还是多练练飞行吧,你现在打的是我灵珠仙子的旗号,如果遇上妖怪,连逃都逃不掉,岂不让别人笑掉灵珠仙子的大牙。” 说的也是,一个凡人重生成神仙其实是个悲剧。 我加紧练习御风飞行,对孙悟空在天空中的来去自如的羡慕成了我的动力,什么时候我要是能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多爽。 但是这风实难驾驭,时大时小,时东时西,不到半日,我已栽下去了上十回,回回都是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狼狈之极。 这吃堑长智的本领在我有毅力的摔打中总算突飞猛进,至少在这片山群中来回穿行个几圈已不是问题,凌空看山野的风景还真是美不胜收啊。 正打算在那片平坦的草地上落下来,却凭空发现多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正伫立在草地,“啊,,让开,让开,”我在空中狂舞的挥动着手臂,突然看到他,来不及控制风速,慌乱之中又一头栽了下来,而且眼看就要砸向他。 第010章 红衫美男 我身不由己的下落,眼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了,本可以偏开一点,忽然,一阵风过……,还是和红衫人影撞个满怀。 糟糕的是,为了寻求支撑力,我还一把抱住了他。还好,总算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摔个狗啃泥。但是,我发现脸上一阵热气扑来,怎么回事?这人的鼻和嘴竟然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或者说是——我的脸正撞到他的向上观望的面容上。 我一把推开他,“你怎么都不躲一下,”我低头气喘吁吁地说。 他大概被刚才那一幕弄蒙了,半响才问:“你是何方来的小妖,怎么连飞都不会?” 我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由自主把脸使劲抹了抹,怒气冲冲抬头望向他。 ——咦,那张脸也太俊逸太迷人了,眉如墨画,目若星辰,鼻子英挺倔强,嘴角线条分明,面容似笑非笑,眼神顾盼流离,乌黑的亮发被金色的宽边长丝带束在脑后,一身殷红的长袍襟滚着烈焰般的金边,金丝编织成的攒花腰带系有一个流花结,并坠着通体墨绿的玉佩。 我,,,怅然失神,本人向来对美男的抵抗力不是很强,特别在这样一个神妖结合的世界,你不是见到最美的,就是见到最丑的,这种反差,就是再迟钝的眼睛也无法忽视,再强有力的心脏也承受不了。 就眼前的例子来说,丑的有那孙猴子,猪,沙担子,其实,丑不是他们的错,他们的错在于明目张胆执意要从东半球走到西半球,招摇过市的吓唬人;那生的美的如师傅唐僧,小白龙,还有眼前。。。这妖孽,说来,生得美也不应该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又是何方妖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我,此刻完全没了底气,弱弱地问。 他抿嘴一笑,“你先回答,是我先问的你。” 一提到妖怪,我就不寒而栗,他,,,不会是头狼吧,那样就真是遭狼吻了,想到此,不由自主,手又在脸上强制性地抹了抹。不过,这狼也忒好看了点。 这动作俨然让他觉得受侮辱,那张本带笑意的脸轻蹙起眉头,“我说,你不会是只老鼠吧?” “嗯?” 他忽然又展颜一笑,那笑让他的面容好似一朵灿烂的夏花,“你看看你那脸,衣衫,不是才打洞出来的老鼠,还能是什么?” 我赶紧跑到水边去欣赏自己的倒影,可不是,因为早上摔的那几跤,脸和身上都是泥土,灰蒙蒙的一片,活像一只灰头灰脑的小老鼠。 刚才言语上的底气不足,现在是事实强于雄辩,我彻底无话可说了。 仿佛我确实是个不值得多费口舌的怪物,他的眼睛望向了天空。 “你在看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没有做声,眼睛一直盯着天空的云彩。 我也向天空望去,好蔚蓝的天,白云朵朵,轻浮飘然。 “你是在看云吗?”我问,还是没有听见回答。 回不回答我已不在意,完全被那蓝天白云吸引了,想起以前的那个家,那个远在时空弊端的家,逍遥自在,,有什么小小烦恼,就会坐在楼顶的一角,仰望着蓝天白云,尽管他们从没帮我解决过任何问题,但那片辽阔的蔚蓝总是令人心情舒畅。 “你在看什么?”“你在看什么?”好像陆陆续续一直有人在问。 没在意,没回答,我在看我的世界。 等我收回目光准备回家时,看到站在身边的师傅,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吓了一大跳,他们都仰着头,痴情地望着天。红衫少年已不知去向。 “你们看什么?”我问。 “天。”他们齐声回答。 “天?”我又遥望了一眼,还是蓝天白云呀,只是那云变换了个姿势而已。 “天上有什么?”见他们望得如痴如醉,我很好奇。 说起天,他们的兴致都来了,乐不可支盘腿环绕坐成一团,谈论起来。 师傅带着淡淡的忧愁:“西天有佛祖如来传经诵法,不过这诸多磨难,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天。“ 孙悟空趾高气扬:“哼,这天高又如何,想当初还不是被我老孙搅得七零八落。“ 猪八戒意味深长:“说起来,俺以前也是统领八万水军的天篷元帅,不过嘛,这天翻脸也快,说阴就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沙和尚眉飞色舞:“哎呀,说起那天宫,就要提提蟠桃盛会,各路神仙云游到此,王母娘娘盛情款待,各种仙果香气四溢,各种佳肴美味无穷,仙娥袅袅起舞,仙音云云缭绕,哎呀,那个盛况。。。“ 猪八戒鄙视了一眼:“再怎么盛况,你也只是伺候人的卷帘大将,一个仙奴而已,那仙果你可曾吃过一枚,那佳肴你可曾品尝过一口,那仙娥你可曾看明目看一眼,也就那仙音你就能沾点光听一听。” 老沙的脸被胀的通红:“那又如何,你就是天篷元帅,还不是打下界投了猪胎,搞得人不是人,猪不像猪,再说哪,我做那仙奴又怎样?我喜欢。在那里伺候人也总比在这里挑着担子长途跋涉强。”话一冲出口,顿觉失言,他思量片刻,“师傅,我没有别的意思,都是这猪害的我,我只是想说以前在天宫,仙奴不仙奴,好歹也能正正当当进出天庭,不似这般半人半妖在人间受疾苦。” 唐僧一直沉思未言语,此刻道:“罢了,都是贫僧的徒弟,不必争执。”随即,转过头问我:“灵珠,我见你望了天空良久,你可看见了什么?” “我,在看云。”我如实说道。 “云里有什么?看了这么半天。”他们挺好奇的。 “哦,刚开始看云是云,后来看云不是云,最后看云还是云。”我又望了一眼天边的云彩,确实是片云。 现在我知道了天宫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一样,孙悟空对天宫的记忆总停留在最辉煌的时刻,猪八戒的天宫有点点灰,沙和尚的天宫眷念着不属于自己的美妙。 我,以后,或许可以亲眼看一看天宫吧。 第011章 路遇仙居 晚上,小白龙又早早的来到河边,变化成龙形玩耍了个够, 看着那银光麟麟,张牙舞爪却又矫捷优雅的小白龙,心情也跟着他的跳跃而跳跃,炫舞而炫舞。 他走上岸来时,我不禁赞叹道:“三太子真颜,龙终究是龙,难以掩饰威严神韵。” 他一愣,眼光深远的凝视着前方,“灵珠,你说一条龙做一匹马做久了,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以为自己是马?” “不会吧。” “也许会,”他说,“所以做什么事不重要,什么形态也不重要,忘了自己的根本才是最可怕,这样水中嬉戏,让我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还是龙。” 人生多无奈呀,有时候要经历你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走过的过程。 我们站在河边仰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好明净的夜空! 重生以前,看到的夜晚总是灰雾蒙蒙的,隐隐有着星星的点缀,却是看也看不清。 现在的夜空,深蓝色的幕布一尘不染,密密麻麻的繁星,炫亮又璀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这夜空如此明净,以至于天空那么近,那么近,好像星星伸手可及,让人情不自禁想去摘,,,这时,几道星光在天边划过,带着明丽的色彩,长长地长长地画出几条美丽的弧线,“看,流星,流星,”我对小白龙喊道:“你可以对着流星许下自己的心愿。” 小白龙瞧了一眼,“那是天宫有人下界。” 下界?这么回事啊,天地之间的待遇还真是截然不同,天仙下届蹦一蹦就下来了,凡人想上也上不去,“上青天”就成了所有不可能完成任务的代名词。 我望着那流星有点可惜,宁愿不去知道为什么,只深信流星会给我的心愿带来祝福。 “小白龙,如果流星能实现你的愿望,你会许什么愿?”我问,他的愿望里面会有灵珠吗?或者是他爱过的万圣龙公主?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早就不再奢求愿望了。”他简单回答。 第二天,天还未亮,师傅就忙着起来赶路,他怕耽搁行程太久。 孙悟空一直心神不宁,走了没几里,“师傅,昨晚天界有人下凡,我想回趟花果山,五百年来,也不知天宫有没有派人去为难那些猴儿们。” “去吧,”师傅挺大方地答应了。 孙悟空踩了一朵云在四周转了转,叫道:“师傅放心,这周围安静祥和,我去去一日就回。”。 猪八戒鼻子一撅,两孔朝天,不乐意了,“师傅,我没见过媳妇很久了,想回高老庄,,,” “你自受戒以来便是出家人,怎可还恋恋不忘那尘缘?”唐僧道。 “猴子此去,不是尘缘?”猪八戒反驳道。 “他乃是善缘,给花果山的无人照管的猴子们一个安稳的去处,你若再红尘不泯,就是孽缘。” 猪八戒的眼睛直翻,将九齿钉耙往肩上一扛,哼起了小调,“佛祖在西呀,媳妇在东,别了东边的媳妇呀,我跟着师傅朝西,想我媳妇啊,我家翠兰,苦了老猪呀,我猪八戒,,,”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唐僧生气喝斥。 “师傅,你偏心!”猪八戒气嘟嘟地说,“凭啥只放那猴子,应该放我一天假回高老庄,还该放沙师弟一天假回流沙河。还有小白龙,灵妹妹,,?” “不要提流沙河那万箭穿心之地,你是在诅咒我!”沙僧忿忿的抵了他一句。 猪八戒自讨了一鼻子灰,觉着没趣,笑颜问我,“灵妹妹,如果放你假,你会去哪儿?” “我?想回家。”我说。可是这怎么可能?重生在这地方,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白龙马的眼睛愣愣的望着我。对了,灵珠的家应该在西海吧?可是老龙王早已把她遗弃山野,小白龙还不知道,她也再不可能回到西海。她也没有家了。 猪八戒又拍了拍白龙马,“小白龙呀,小白龙,你也有三百年没回家吧?可怜哦。” 是啊,我的家是隔着时空,归去无期;而他的家近在咫尺却是相望不能回。生离和死别没有什么区别。 “看,前面远远的,好像有炊烟,”师傅骑在马上,坐得高,看得远,他又左右遥望,“这荒郊野岭,难得碰到一户人家,尽快赶路,在那里去歇歇吧。” 这炊烟,说起来不远,却足足费了半天的路程,快天黑了才看到一家院落,是一家大院落,而且方圆几里,独此一户,别无二家。 那家院落外表甚是气派,绿荫掩映之处,高高的庭院,重门紧闭,门口佳木葱茏,奇花绽放,鸟儿嘤嘤啼唱,一看就是殷实的富有之家。 猪八戒乐了,“师傅,今天运气好,碰上大户,看来会有餐丰盛的斋饭,老猪可以开怀饱餐一顿了,哈哈。” 师傅也面露喜色,他是凡体肉身,早已饿了。对于一个凡人来讲,成仙之前,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 开门的是一位美貌妇人,虽看似有四十余岁,依然容佳貌美,风韵犹存。 她略略打量了我们几眼,“长老们这是从何而来?” 唐僧赶紧下马行礼:“我们自东土大唐而来,路经贵居,想在此化些斋饭,歇一歇。” “好说,好说,”妇人热情洋溢地将我们引进院内。 这院内的景致与外面又截然不同,清新幽雅,青松翠竹依依,绿柳碧梧冉冉,在看那些花儿,满面春风含笑,姹紫嫣红吐芳,尽情招展,一派怡然。旁边一座碧水小池,几条金色鲤鱼摇头摆尾游动。 “好去处,真是好去处。”猪八戒赞道。 白龙马好像也很盎然,放了缰绳跑到院落的草地上食用起来,这片草地和普通的草看起来不同,碧绿青翠,散发着一股幽香。 “他在干什么?”我无比同情地问灵石,“难道变成了白龙马就只能吃草?” “你懂什么?”灵石不屑地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草,是兰芝草,不比那人间俗物强百倍?” 我感到灵石也变得活跃兴奋,极力吸收着源源不绝的蓬勃生机和迷醉芬芳,“那妇人身上仙气四溢,绝非凡人,”它说。 第012章 色权诱惑 妇人将我们领到屋内,唤了一声,随着几声娇嫩的应答,三个女孩儿从里屋走出来。 第一个女孩满身金光霞披,闪闪夺目,头上珠云玉翠,洋洋宝气,腰间一串铃铛步步生音,裙边镶着金片处处发光,尽显雍容华贵。 第二个女孩风姿卓越,不笑风情万种,一笑百媚千娇,容貌胜过闭月羞花,气质更比沉鱼落雁,一袭纱衣令窈窕身形隐隐若现,挥手投足让四溢香气迷倒众生。 第三个女孩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一声轻笑令人匪夷所思,遐想联翩,她宜动宜静,静中藏着诱惑,动中带着威严,皆是万般神秘莫测。 我感觉灵石不停的异动,好似发抖,俨然非常的激动和兴奋。 “怎么了?”我问。 “嘿嘿,等会儿跟你说,你且莫插言,只管听他们说。”她还卖起关子来。 只听那妇人道:“这是我的三个女儿,大女儿名叫惜金,二女儿名叫怜色,三女儿名叫慑权,说起我这三个女儿可是各有千秋,惜金将继承我家的秘传宝藏,娶到她,钱财用之不尽,二女儿绝色容貌,,娶到他夫妻恩爱两全,柔情蜜意无限,三女儿是天帝的干女儿,娶到她权高位重,仕路通达。这三个女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名流显赫,王公贵族都趋之若鹜,求亲者络绎不绝,无奈我不忍他们远离,三个女儿也都不愿分开,故打算招赘三个女婿。” 这时就听得猪八戒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响,猪八戒道:“婶婶招赘,可否边用斋饭边与我们细细谈来,你看,我们几个着实饿得不行了。” 妇人浅浅一笑,吩咐女儿们将斋饭端上来。 我不吃这食物就坐着未动,但师傅,猪和沙担子他们几个早就饿得发慌,见食物端上来了,打了一声谢诺,自然而然端起饭碗。 “长老们且慢!”妇人一声喝住,“恐怕你们还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这餐乃合伙饭,我先声明,那位小哥,”她指了指我,“年龄幼小,身子单薄,还不宜成亲,但三位长老却正合我意。听我慢慢分析,唐长老西去取经,这一路千难险阻,实难成功,不如娶了我家惜金享受荣华富贵;猪长老虽大嘴大耳,却有情有义,娶了我家怜色,恩爱无限,柔情长存;沙长老沉稳厚实,深藏不露,是当官的栋梁之才,正是我三女儿所求。” 师傅不禁皱了皱眉,“女施主怎能说笑?我们是去取经的出家人,焉能贪恋富贵美色?”他看了看碗中的斋饭,“这合伙饭是个什么讲究?” 妇人道:“合伙饭当然就是一家人的意思,吃了饭便是我家的上门女婿,若不然就不要动那碗筷,大门朝南,两山一压请‘出’!” “啊?”唐僧一听,手差点将碗抖倒地上,“阿弥陀佛,恕贫僧万难从命,”他将碗放在桌上,神色泰然地离去。 那沙僧见师傅出去了,叫了声“师傅”,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妇人笑道:“沙长老,做了我那三女婿前途无量,我听闻沙长老仅仅只因打碎个琉璃盏便受万箭穿心之苦,你若做了我女婿,官居仙册,任你打碎十个琉璃盏,看谁敢说你不是?” 沙僧忽然猛地摇摇头,“不行,我是个罪人,不会受王母娘娘宽恕的,让我去流沙河受苦,除非将功补过,倘若你是虚言,我又弃了陪师傅取经成正果的机会,岂不两头失策,不行,我岂能冒险而为之?”于是,也跑了出去。 猪八戒愣头愣脑,望着面前的斋饭只垂涎,再看看怜色小姐,果真是意乱神迷的媚胚呀,“婶婶,这位姐姐生得好一副祸国殃民之美貌啊,如果那君王得了去,岂不让国家受灾蒙难,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要祸就祸我老猪一人好了,老猪大义凛然将这全天下的不幸一锅端也再所不惜,,不过,呵呵,我既答应了,婶婶能不能让我先吃完斋饭再细细商议?” 妇人默然应允。 剩下我这个局外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偏我又不吃这种食物,颇为尴尬,正准备借口离开,灵石对我说:“你且慢,那妇人乃观音所变,惜金是她的净瓶,怜色是甘露,慑权是柳枝变化而来,你赶紧叫那怜色给你倒杯水,经她手的水必沾甘露,甘露乃观音普渡苍生的圣水,且莫失机会。” 闻言,我逮住机会,赶紧拉住一旁的怜色,带着十二分还要额外送两分的萌态对怜色道:“姐姐,我口渴之至,能否赐杯水喝喝?” 旁边的惜金见状转身帮我端来水,“不要,我要这位姐姐亲自倒,”我执意。 “哈哈,”妇人一阵爽朗的笑声,“小哥果然眼力不俗,且倒给他吧,我看他经脉皆有损伤,可惜呀可惜!” 那从怜色手中倒出来的那杯水果然不一样,清香无比,甘甜滋润,只叫人精神爽之不绝,灵石说:“这杯水抵得过我集粹百年的精华,能加速我受损的真身复原,还能焕发我的潜能,真的很值啊。” 向妇人辞行出来,一眼就见师傅和沙僧两尊千年石般期期眺望着大门。 “八戒呢?”唐僧一见到我,焦虑地问。 我将猪八戒的情形告诉了师傅,沙僧一脸的鄙夷,师傅则带着怒其不争地摇摇头。 “我们还是走吧。”沙僧道。 “他是我徒弟,咱们多等一个时辰,再不出来,再走也不迟。” 事实证明,师傅常常是对的,不到一个时辰,猪就被那几个女人打了出来。 第013章 孰是孰非 大门口,猪八戒被那几个女子一推,直接从院落的台阶上“咚咚咚”滚落下来。 虽说他总是*的,可是看见他受人欺负,我还是不忍,赶忙跑上前去扶住他。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是灵妹妹好,我就说了,做什么上门女婿,我就舍不得我的小师妹灵妹妹。”他笑咪咪地抹了抹嘴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走到唐僧面前。 “幸好你师傅等着俺老猪,俺还是愿意跟着师傅西天取经。”他厚颜着脸皮讪笑。 沙僧冷笑,“二师兄,这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这么快就舍得离开你那新婚娘子,离开洞房?” 师傅心疼道:“出来就出来了吧,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猪八戒鼻子耸了耸,大大咧咧道:“那妇人好没道理,我吃完斋饭与她商议,我说既然丈母娘把怜色姐姐许给我,那惜金姐姐是老大,师傅又不允婚,不如一并许了我,她想了一下答应了;于是我又说,这三个姐姐两个跟了我,慑权姐姐岂不心生醋意,不如也许了给我,她有些不快,也还是同意了;于是我又说,这三个姐姐都将是我媳妇,她们身娇体贵,怎么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丈母娘你不心疼,俺可心疼,咱家又不缺那几个银子,又不是供养不起多的人口,莫若买来十余名侍婢伺候她们,享享清福,妇人又有点不高兴了,在三个姐姐的好言相劝下最后勉强应允了;于是我又说了,我说丈母娘啊,这十里荒山的也没个人家,看不见一名男丁,日久月长,那十余名侍婢迟早也都是我的小妾,想您老颜色未衰,风韵犹存,看着我和她们每天风流快活,怎能不春心浮动,不如趁早行乐,俺老猪也不是那般挑剔之人,不如就今天这喜庆连丈母娘您一并收了如何?不想她顿时怒不可竭,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就将我痛打了一顿,还说一个姐姐也不许给我,我没办法,只好求饶,让我还是跟了师傅你去西天。” 唐僧怒道:“劣徒,劣徒,你若不是真心想做他们家女婿,不做就是了,何以诓骗人家,竟还能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气煞为师了。” 猪八戒眼睛又一翻,“师傅,你精神旺盛,还能生这么大气,老猪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没吃饭,饿得说不出话呢。” 他这么一提醒,唐僧果然觉得腹中饥饿难忍,这么一折腾竟又过了一个晚上,现在已是拂晓,他还粒米未进。 沙僧赶紧找出一点干粮与他充饥。 猪八戒又说:“昨晚你详装答应了婚事,吃了饭再走也不迟啊,干嘛死心眼?” “我就是饿死,也不用这样的诳语骗人。”唐僧倔强地说。 “师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才是大不敬呢?你想想你在这儿因为不打诳语饿死了,你怎么取得到真经,取不到真经,怎么对得起天恩浩荡的唐王,怎么让佛法真经赐福于大唐百姓,那里人心道德无约束,坑蒙拐骗四起,会有多少个诳语生生不息,你这么自私,为了自己不打诳语,却任由后人因你而诳语泛滥,怎么不是不敬呢?” 唐僧被他一席话抢白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猪接续说道:“我和你,我打诳语,我水足饭饱;你不打诳语,却是饥腹辘辘,可见出家人不打诳语本身也是一句诳语,师傅你说是不是?” “胡说,胡说,”唐僧认为这话道理不对,但是就挑不出毛病来。 吃了点食物,又休息了一会儿,唐僧感觉好多了。 猪八戒吃饱喝足,精神也甚好,扛起九齿钉耙,哼着小调,大踏步地走在前面。 说实话,我对猪八戒放弃那般美貌的女子宁愿跟着师傅长途取经的事还是有点不相信,一向色中色的他竟然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去他,“你老念叨翠兰翠兰的,怎么现在遇到天仙女子又不愿入赘享福了?是怜色没有翠兰美?还是没有她家富有?” 猪八戒呵呵一笑,看了一眼我低调的男装,“你虽打扮的像个男的,却是不懂得男人的心,我虽好色,这色也分大小的。” 这个我确实不明白,我从重生前到重生后都是女的。 他又道:“大色乃色中鬼,来者不拒,劳神伤身;小色乃色中仙,调调情,打打趣,逗逗乐,怡情养性;我虽谈不上是鬼是仙,却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比如:我可以偷窥人家闺女洗澡,可以把人家的老婆想像成自己的乐呵乐呵,但这是精神层次的,精神层次的懂不懂?真正对我最好的还是我家翠兰,虽笨笨的,傻傻的,对我却是极好的,所以对不起她的事,我还是不做的,再说哪,那美女看多了,犹如老猪身上这一堆膘肉,油腻腻的感觉。俺家翠兰是米饭,美女们是几块肥肉,你说我能为了几块肥肉去丢了主食吗?那太对不住对俺痴心一片的米饭了,俺不能让翠兰后悔,俺要让她明白嫁头猪也比嫁貌道岸然的人强。” 我虽听得不大明白,大意还是听懂了。但,这猪是调戏嫦娥才被扔下界的,竟然这么有原则? “我问哈你,那嫦娥是不是真的很美?”虽然感到话不择题,但我确实很想知道。 原以为他会发脾气,或者脸色很难堪,却不料他照样扛着钉耙前行,并无不快之意,“嫦娥哦,说实话,我每次巡游到广寒宫门前,都看见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望着下界出神,就一只小兔子陪着她,她的相貌嘛,也没太好意思仔细盯着瞧,都说她好看那就是好看吧,呵呵。”这真的是调戏嫦娥的天篷元帅——猪八戒吗? “你当初是怎么被打下界的?”我故意问。 “这个啊,灵妹妹,你是想问那调戏嫦娥的事?不是俺,呵呵,俺还不能说,不想说,”他笑了笑,随即迈开脚步念叨:“不知道俺家翠兰现在可是在想猪哥哥么?唉,”接着又唱道:“我想把人家的老婆摸摸,心里又吓得直打哆嗦,好翠兰在家里想猪哥哥,我不敢在外面做小窝窝……” 第014章 真真假假 走了没多会儿,孙悟空驾着筋斗云赶了过来,身上背着一麻袋野果子。 正好师傅和沙僧的肚子都没吃饱,这果子也解决了他们饥饿之难,“花果山可还好?”师傅问。 “自我闹天宫后,花果山就不再是以前的花果山了,师傅,你尝尝这果子是不是有点涩苦,那些猴儿们被天神驱赶,被人们欺负,已经所剩无几,留下来的也无心耕种,度日如年,我这次回去就是要露个脸,让他们知道我活着,增添些气势,我让猴儿们以后把那些敢来侵犯的天神大名留下来,待俺老孙一个个去收拾,至于人嘛?昨日刚有个好不怕死的来抓猴儿们,我把他捆起来了,悬挂在花果山顶上三天三夜,算是个警告。” “阿弥陀佛,悟空,你已入佛门,怎么还杀戮还这么重?”师傅生气了。 “没有,没有,我没杀他,只是吊个三天而已。我就是谨遵师傅教诲才没杀他的,三天后那些小猴自然会放了他。” “三天?”猪八戒又插言了,“我说师傅,你一天不吃都饿得慌,吊三天不早把人给饿死了。” 果然唐僧怒道:“你这顽猴,现在就回去把人放了。” “哎哟喂,师傅,那你又中了这猴子的诡计,他上次说回去一天,现在弄点事出来又得回去一天,师傅啊,你打算跟这猴子放长假呢?”猪八戒在旁嚷道。 孙悟空恨得在一边直抓头,“呆子,你闭上猪嘴,人家不会把你当成恶狗看。” 唐僧又道:“你若是不喜欢那人的行径,好言相劝几句,何必把人家挂在山顶上日晒雨淋。” 孙悟空赔笑道:“师傅,你也是人,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人的坏话,但是你不明白,人是有劣根的,你好言好语,他们非但不听,还会觉得你软弱,更加猖狂地找你晦气,我又不能守在那里,只能想出这杀一禁百的法子。如果照老孙以前的脾气,就把这人打杀了,往人群里一扔,每日限定他们拿东西来孝敬我的这些猴孙子们,他们敢不听?还不是要把我当神一样供着,你说我们沿路过来的妖怪们,哪一个不是这么做的?我这样做也只是小小的惩戒,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已经很客气了。何况那人也死不了,小猴会给他东西吃,不会亏待他,挂在那里,是个形象工程而已。” 唐僧一听,不再言语了。 孙悟空又搔了搔头,“对了,这一望无垠的野岭荒山,又没见一个妖怪,你们怎么才走到这里啊?” “哼,还不是二师兄?”沙僧道:“人家想当上门女婿呢,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哦,哈哈,”猴子笑道,“想是我又错过了什么好戏?那猪又要开第二春了么?不,应该是第三春。” “怎么是第三春?”我和沙僧同时问。 “你们不知道,他以前那福临山云栈洞原是个叫卵二娘的女妖精的,他倒插门进去没几年,那女妖就死了,他得了那洞府;后来他便去高老庄做上门女婿,娶了高家三小姐高翠兰,若不是他得意忘形暴露了妖怪本相,恐怕这高家也是财色双收了,哈哈,现在,可是又要去哪家做女婿呢?老猪啊老猪,想我那花果山还是靠一根棍棒打下来的,你一分钱本钱未出,无形之中就把家业却越滚越大,老孙我佩服佩服啊。”孙悟空恨他挑拨是非,猛揭他的老底。 沙担子又鄙视了:“哼,水至清则无鱼,猪至贱则无敌。” “我倒插门又怎么样?你们是羡慕嫉妒恨,”猪嚷嚷着,脸被他们说得红一阵白一阵的,一个钉钯向孙猴子挥去,“死猢狲,就算我倒插门,那还要人家愿意啊,你有本事,白活了这几百年,石头石脑,一颗真心都没有。” 孙悟空被他说得一愣,好似失魂落魄般想起什么,忽然又抱起头来喊疼,“师傅,你是不是又念那什么紧箍咒,我头好疼,别念了。” “就念,就念,念死这死猴子。”猪八戒幸灾乐祸地说。 唐僧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收菩萨的金钢箍,你头上也没什么紧箍咒。” 孙悟空摸了摸脑袋,“确实没有,”他道,“但确实头疼,菩萨是不是教过你别的法子让我头疼。” “悟空,你自那日无意中撞见菩萨给我金刚箍就疑神疑鬼,这是你的意念作祟,多念心经吧。”师傅叹道。 “这头疼是真的,怎么会是意念?”孙悟空道:“有时候明明是存在的,却偏偏要把它说成意念,有些明明是意念中的东西,却又好像是真的存在过。我越来越不明白,究竟何为真,何为假。” “什么意念中的东西?”唐僧问。 “我不知道,就像一个人,一副画面,一闪而过就不见了,我也不愿去想它,一想就头疼,师傅你不常说要忘掉忘掉吗?忘掉果然就不会头疼。”他这么说着,仿佛确实又好多了。 “你看你,说不想,还是在想,何为真?何为假?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原是世人杜撰出来的两个字而已,因为出现了,便沉迷其中,一定要辨出个界限,就执着了,须不知有很多假的东西却真的存在,有很多真的东西却是奔那假的而去,你又能说是真是假?” 猪八戒刚才见那猴子头疼也就罢了手,趁我们都专心听师傅说话,便偷了孙悟空带来的野果坐在地上乐滋滋啃着,又见师傅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禁把那野果往口里一扔,拍手笑道:“师傅你好口才,真像绕口令哦。” 唐僧轻轻摇了摇头。 孙悟空看着猪八戒,又想起来,“对了,呆子,别说我没照顾你,我去花果山顺道也去看了看高老庄,那高家早就人去楼空,大门紧锁了,我看你还是安安心心跟着师傅去西天吧。” 猪八戒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据邻居家说你走后,他们家就突然搬了家,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是怕你这妖怪回来找他们吧,哈哈。”孙悟空笑个不已。 第015章 惠岸行者 “师傅,我要回趟高老庄。”八戒猛地站起来。 “悟空说得对,”唐僧道:“人家怕你去找他们,你还偏要去,再说那家小姐曾嫁与你为妻,人家都说她嫁了个妖怪,这颜面尽失,怎么还能呆在原籍,也只有背井离乡另觅他处。你不要再去打扰。” “话虽如此,可是,,,”猪八戒说着,又蹲了下来,不再言语,神色黯然。 悟空又道:“师傅,我回来的途中遇到观音菩萨,不知何故怒气冲冲,倒像是谁欠了她钱一般。” 唐僧道:“不要胡说。” “没胡说,我本想和她打声招呼,她却驾着祥云一飘而去,好像没瞧见我,我却是看得很清楚,她那脸拉得比黄瓜都长。。。” 孙悟空兴致地讲着,我坐在一边却倍觉无聊。 话说,这几天倒也太平,没遇到什么妖怪。野外深山,每天跟着师傅和这哥仨赶路,面对这三张面孔,早已审丑疲劳了,若不是师傅那赏心悦目的外表时时提醒着人的世界还属正常,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丑男视觉强迫症。小白龙的人形倒是一朵绽放炫美的奇葩,可惜他好像心事重重的,不常变化。 正想着,云端现出一个人影,对着我们这边喊道:“猪悟能,何在?” 孙悟空抬头一看,“惠岸行者,那猪头啊,在这儿,在这儿呢。”惠岸行者乃观士音坐下的大弟子,在追随观音之前叫木吒,是哪吒的二哥。 他降下云端,转眼就站到了我们跟前。 我瞪着他,额~,又花痴了。 一直以来我有一双发现美,特别是发现美男的眼睛,这双眼睛自重生成灵珠以后又发挥到极致,灵石本身对精美东西的搜索和感应力,不断增强着我对美越来越高的追求,现在我把我那眼睛的特长又搜罗到了妖界和仙界。 虽听闻惠岸行者长得不赖,但真实感受到那种俊美却是出乎意外,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沉静的气质,他的眉儿淡淡长长,眼睛清澈纯净,肌肤透泽,薄唇轻抿,不悲不喜,不亢不惊,衣着整洁,上衣丝白,下袍玄青,毫无一点多余的装饰,咋一看,好似一朵静静的莲花。 能在荒郊野岭,丑男盛行的此时此刻欣赏到如此天然美男,还真是一餐视觉佳宴~! 猪八戒大概未料到惠岸此行是直奔他而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悟能,菩萨遣我来,请你帮个忙,,,“ “帮忙?”还未等惠岸说完,猪八戒眼珠子转了转,“不去,不去,这两天大师兄不在,老猪可累了,有什么事还是找猴子去吧。” 惠岸微微一笑,对悟空道:“也罢,那就有劳悟空与我一同走一遭吧,那敬献的贡品,悟能看来是无福消受了。” “什么,什么,什么贡品?”猪八戒来劲了。 惠岸道:“是那驼罗庄的百姓敬献给菩萨的贡品。” 孙悟空问:“行者,你刚才说要帮忙,不知道这要帮什么忙?” 惠岸也不隐瞒:“哦,那驼罗庄附近有座七绝山,七绝山有个稀柿同口,因日积月累的柿果掉落堵住了路口,无法同行,当地百姓就拜求菩萨显神力开道劈路,并许诺充足的鲜果干粮米饭贡品各种,已求了好些时日,菩萨便想到了食肠宽大的猪悟净。” “有这等好事?”猪八戒有点不相信,“菩萨有事只会想起猴子,怎会想起我来?” 孙悟空笑道:“我不是吃不了那么多吗?菩萨大概是怕吃不完浪费了。” 惠岸亦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真的只是打通路口?”猪八戒犹信犹疑。 “只需半日功夫,正好唐三藏暂在此歇息半日,你随我去去就来。”惠岸道。 猪八戒思量片刻,“半日就半日吧,我随你去,那干粮米饭的供应可不要骗我,否则我可不干。” “自然管你够饱。” 两人正欲离去。惠岸忽然看到人群中的我,“灵珠仙子,别来可好?” “别来?”我一呆,我们见过面吗?想是他也以为我是以前的灵珠仙子。 “哦,好,”我敷衍应道。本来挺高兴,但被人——这美男,当作了以前的灵珠,心里滋味还是酸酸的。 他仔细看了看我,“仙子自受损以来,功力和法力一直不能得以恢复么?“ “嗯,”我点点头,重生到灵珠后,我渐渐开始适应原体的本质,也发现越来越多的问题,仅仅变化人形倒也没什么,若想发力用功全身就会剧烈疼痛,像骨骼,经脉急欲断裂一般,实则现在好似半废的人了。 灵石本有意让我加紧修炼,见此情形也唯有叹气,说这皆是因上次受损后伤了筋脉所制,即便采集再多精华也只是越积越多,堵塞各处,暂时无法运行通畅,同样是枉然,只有慢慢进步。 惠岸行者让我把手臂伸出来,在我的脉搏处手指轻按,先是微微蹙着眉头,接而又略略惊喜,“你体内有股灵质流动,好似来自甘露的源泉,原来菩萨也助了一臂之力,”他道:“你暂随我这边来,我授你一段经文。” 经文?我迷惑了,取经的又不是我,他见我这般迷惑,微笑道:“你真身受损严重,经脉不够通,吸取再多精华,不能融汇调理又有何用,这段经文对你会有帮助?” 我不懂这些,正傻愣愣的功夫,灵石道:“还不快去,他愿传授是我们的造化。” 悟空也道:“快去,快去。” “哦。”我总算有点明白了。 我们来到一侧草地上,盘坐与我传诵那段经文,他传诵的时候,那些经文好像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在我体内开始流动,控制不住,所经之处,有时舒畅不已,有时疼痛难忍,有时寒冰彻骨,有时烈火焚烧,等他诵完,我早已是大汗淋漓,快支撑不住了。 我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用灵石教给我的气诀调节呼吸,让真气试着在体内小心运行,再起身顿感轻松,好像大病开始小愈一般。 惠岸又看了看我,点点头,“这段经文好好默记,每日诵咏几遍,对你会大有好处。”“ 第016章 紫氲塘边 “是菩萨遣你来帮我的吗?”感激之余,我希冀,又有点不解。 “是,也不是,”他思忖片刻,道:“菩萨希望我尽力协助你们西行,此番路途遥远,妖魔不断,境化无常,你若不能自保,被妖拿了去助纣为虐,贻害的还是苍生,故助你一臂之力。”他说话淡淡地,却给人以安宁。 “我们一别应该有很久很久了吧?”我问道,从他那宁静的眼神我觉得他好像认识我,或者是和以前的灵珠仙子交情不菲? 他又微微笑了笑,“我们前不久才见面,在南海。” 南海?灵珠不是遗弃山野三百年了吗?这不久有多久?忽然想起,阎王带我的魂魄去南海找菩萨的情形,当时因为十分害怕,连头都没敢抬,隐隐觉得菩萨后面确实还站有一人,难道是他?噢,早知道是这么位帅哥,打死我也要抬头看上一眼。 我的心里像荡在水中的葫芦七上八下,这么说,除了菩萨,他也知道我是从陌生时空重生而来的灵珠,我以为自己早已是个被人遗忘的游魂,却原来还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莫名对惠岸有了几分亲切之感。就好像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党的那种贴心依赖。 惠岸看着我豁然的眼睛,知道我想起来了,“灵珠,好好修行,一路小心。” 看着惠岸和猪八戒乘云远去,孙悟空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得直打滚。 唐僧问:“何事这么好笑?” 孙悟空道:“这呆子肯定是哪里得罪菩萨了,师傅有所不知,那柿子同口堵塞有八百余里,恶臭难闻,连我在云里经过此处都几番熏得差点掉下来,别说百姓,连神仙们都怨声载道,每次驾云都要捂鼻而过,却又都不愿伸手管这档子闲事,想不到这美差落到猪头身上。” 沙僧道:“如此说来,那不是菩萨骗他的?” “没骗,没骗,若是有人愿去打通路口,那百姓供奉他一年的米粮都心甘情愿,倒也不亏待他,只是这八百里恶臭,经年集聚,有的呆子受了,哈哈。” 唐僧担心道:“不知这半日回不回得来?” “师傅放心,你还不知道这猪悟能的能耐呢,吃饱了,他干的就是力气活,只是回来要多多抱怨了。”孙悟空笑嘻嘻地说。 唐僧轻叹一口气,“为师有点口渴,你们谁去打点水来?” “我去吧。”我站起身来,其实在这个取经团队我差不多没尽什么力,除了做做化斋,打水的小事。好在我不争食,也尚未给他们增添什么麻烦,他们也不认为我是负担。 “我也去,”站在一边的白龙马忽然显出人形,“山高水深,找水源我比较在行,再说这里荒芜人烟,遇着妖怪,有个帮手也比较方便。” “也好,你们多加小心。” 小白龙给我的感觉始终是冷冷的,虽然他和灵珠单独一起偶尔会和颜悦色,但更多是沉默寡言。 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即便只有师徒几个,没有闲杂人等,他也很少变形,而甘愿做一匹马静静处一旁,不言不语。 他和灵珠的关系也很奇怪,虽然自幼相识,极其要好,但灵珠对他的崇拜远远胜过了他对她的关爱,她敬重他,追随他,对他言听计从;而小白龙对灵珠却更像是一种亲情般的呵护。 习惯性的追随和顺从让小白龙忽视了灵珠的爱慕,他好像从不曾回眸看一看依然等候他的女子。 是以,现在的我和他在一起,小白龙依然习惯于独断专行的决策,他以前的身份地位和灵珠对他的为首是瞻让他无形中沿袭了这一点,他并未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公。 但我不是灵珠,我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新新人类,不会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崇敬和梦想浪费光阴,曾几次试图劝说那屡残魂放弃追随小白龙西行,无奈她对他的用情至深,即便残魂会烟灭,她也要在最后的时光陪伴他。 人世间,痴情莫过于此;但对我来说,人世间,郁闷也莫过于此。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从出来找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语未发,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行动方式,何况找水源是他的天性,见我太沉默,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潜意识里对灵珠的同情,让我的答应听起来很是冷漠。 “你,好像变了很多。”他忽然说道。 “哦,你也觉得我变了吗?”我不禁停下脚步,“哪里变了?” “以前的你跟在我的身后无忧无虑,开开心心,从来就没什么烦恼,但是现在,自打跟随师傅以来,我几乎没见你笑过,好像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他说,“是因为那次意外对你的伤害太大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很难过。”他的眼光突然瞟向远方,变得悠远。语气却带着一丝悲苦。 “没有,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态度温婉了。事实,灵珠仙子的残魂即便如此落魄,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半句责言。或许,三太子小白龙对灵珠不是爱情,却是一种胜过爱情更浓郁的亲情。他们有什么错呢?只是我这个新新人类的想法太多。 不过,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对一厢情愿的爱情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吧。 小白龙又道:“你知道吗?这附近有个紫氲塘,这塘边开着每20年才开一次的优萝花,它或许对你采集花的香郁和精灵有些帮助。”他显然对灵珠的习性和需求非常了解。 “二十年才开一次,你怎么知道今年会开花?”我很奇怪。 “我上次见到它的年限,离现在正好是二十的倍数,”他说,忽然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变了,我以前说过的话,你从来不问为什么。” 我没听说过优萝花,不过天地之奇妙是我很多都不知道的。 但我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他说的倍数是多少倍? 三百年来他一直被贬于鹰愁涧,虽没有什么限制他的外出,但一旦被天界发现却是要加倍重责的,是以只可能是三百年前。 第017章 遭遇小妖 “你上次到这里的年限,是十五倍还是十六倍?”我故意问。 他神色戚然,没有回答。 我想这么僻静优美的地方,他不会是一人到此吧。若是灵珠仙子来过,故地重游,她会悄悄告诉我,显然她也没来过。 “优萝花的生长环境很挑剔,每二十年开花一次,传说是二十年回来看一次已故的恋人。”他自言自语说。 难道说与他上次一起来的是万圣龙公主?一直惦念着她? 这个紫氲塘藏在密林深处,若不是知道它的去处,走到附近也很难发现塘的所在,池塘不大,周围却布满了生机盎然的奇异花草,水面袅袅泛着一些淡紫色的烟雾。紫氲塘好像被人遗忘一般躲藏在深林一隅。 “优萝花在哪儿?”我悄然问。 “不要出声,灵珠,你以前不是说过吗?越是难得开放的花草越是有灵性,不愿被人打扰,它今年必定开花,只有一朵,须有耐心才能见到。”小白龙轻声说,神情很专注地看着塘的周围,好像搜寻和等待什么。 “这花的花期是多长?” “七天。” “七天?”我一惊,“20年开一次,仅有七天,恐怕早过了,怎么可能刚好逢上它的花期?” “不会,我算过了,上次见到它时也是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小白龙胸有成竹地说。 “好吧,就算如此,我们也不可能呆太久,师傅还等着我们打水回去。”我无奈道。 小白龙蹙起眉头,显然也为不能为马上找优萝花而伤脑筋,又不想白白错过它的花季。 这时灵石对我说:“我确实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很淡很淡,夹杂在风中,你赶快使用灵香,它集粹万千香精之所成,花儿们一般都会被吸引,必定会指引我们找到它。” 果然如灵石所说,灵香一传出,就朝着一个方向散去,仿佛也被某种东西吸附,原来气味也是彼此倾慕相互吸引的,难怪说气味相投,我们沿着花香的方向找到了池塘边一个不起眼的所在。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朵花根本不起眼,两层粉红色的椭圆形花瓣优雅的开放着,中间一根长长的花蕊微微带点紫,周边错落的绿叶掩映着它,因为开放的比较低,差不多淹没在了一片生机盎然的草丛里,很难发现它,但是越靠近那种花香越浓郁。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感到花香和某种活力源源不断向我体内涌来,灵石在竭力吸收它们。 “我需要点时间,”灵石说:“它的香郁比较难得,积蓄了二十年才开放一次,生机也很旺盛,以前也遇到过,这次可能要多花点时间。” 小白龙也好像了解灵珠的特性,对我说:“你先在这里呆会儿,我送水给师傅去,半个时辰就过来。” 我和灵石都沉醉在那片花香和植木的生气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周边的环境,直到听见声音:“咦,我明明扑捉到那种香味,一定在这附近。” “隐形,快隐形。”灵石急促地喊道。 当它想起我根本就不会隐形时,不觉哀哀叹口气:“完了,这下麻烦了。”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还原成灵石真身躲藏在草丛里,但这样做比较冒险的是——一旦被发现,就会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人拾了去,毫无反博的机会。 正待我犹豫不决,已经有两个人,或者说是妖走进了我的视线,想变身也已来不及了。 那两个是一男一女,装束有点奇怪,男的阴沉,内着白色的布衣,外罩一张黑底白圆点的大袍子,神态蛮横,倒像别人欠了他几十斤的猪肉;女的衣服像犹如一个抹布袋子罩着,腰中央系着宽宽的布腰带,皮笑肉不笑。 他们陡然见到我,也是一愣,大概没料到这么僻静的地方会遇到其他人,“你,你是什么妖怪?”他们几乎是一口同声地问。 这真是妖界最众口一词的开场白,无论是何种飞禽走兽,都会化成人形闯荡江湖,在妖界呆得越久,就越觉得人面没意思,已成了妖神们掩饰自己的一种手段,早已失去了那人形模样下真实意义的存在。 “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我凛然道。尽管心中没底,无论如何不能输掉气势。 那女妖在我的周围转了转,好像嗅取什么,最后两人在一旁叽里咕噜说了好些外来语。 接着,女妖对我道:“我们在找一种优萝花,这种花难得一见,我们需要将它带回我国。” “你国?你是什么国?”大唐吗?看他们的装束又不像。 “东日国。” 我仰望着天,在脑海里搜索着不太丰富的地理知识,好像没听说过,不过唐僧要西游的国家也都是我没听过的。 那男的见我冥思苦想,自我解嘲道:“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个荒岛,人烟稀少,满目荒夷,在大唐附近。我叫原本色狼,她叫松下裙带。“ 这名字么?我差点喷饭,又不好失礼,唯有一抱拳:“久仰,久仰,两位的大名真是情投意合啊。“ 松下裙带白了我一眼,继续道:“我们头领听闻千年以后,国之将没,特遣我二人去西方如来求取不灭真经,路上踩取些奇花异草带回去,丰盛国运。”原来他们也是取经的。 “这怎么可以?这花在此地原生原长,等你们带回去早就枯萎了,岂不伤了花的性命。”灵石的天性让我不忍毁灭生机。 “不会,不会,”松下裙带依旧皮笑肉不笑,“我们挖出来后,会将它连根带土壤一起冻起来。” “冻起来?” “对,就像这样,”她吸了一口气,念了一句外来语,两手忽然不断挥舞,空气中立即形成一股寒流,接着急速在我周围旋转,还没等我意识过来,我早已被团团裹住,外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且越来越冷。 “糟了,”我的心里叫苦不迭。知道江湖险恶,却不知道这么险恶。 “你笨啊,真笨,”灵石骂道,“这两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你竟然不防备着她。” “哈哈,”松下裙带大笑,“我刚才扑捉到的异香便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也不知到她是个什么怪物变的,要不要念动咒语让她现出原形?” 第018章 我本善良 那原本色狼依然是一副欠命不还钱的表情,从腰间索下一个布袋,“等她现了原形我将她放进聚宝袋里,你赶快去找优萝花。” 除了叫苦,我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裹在外层的寒冰冷彻透骨,就在要失去知觉时,恍若听到有人对他们说:“还真不要脸呐,竟用这般卑劣的手段。” 那两人听见说话俱是一惊,俨然有人靠近他们丝毫未察觉。 接着,只见一片烈焰迅速包围了我,瞬间将冰层熔化,然后我的腰身莫名被红风一卷,随着那阵风飘到塘对面的一块巨石上,停落了下来。 站稳身形,定睛一看,站在身旁的正是那日撞到的红衫美少年,他的发丝和衣襟还在余风中微微飘动。 还是那般如夏花的明媚笑容,不屑地看着我:“原来是你,还真是无用的小妖啊,竟然这么轻易就上了人家的当。” 刚才那一阵冰冻,我还感到余冷,半天打着寒颤,懒得理会他。 正打算坐下来调息,又见一个黑影急速飞来,却是原本色狼跟了过来,红衫少年赶紧拉了我向丛林边飞去,不料那原本色狼如影随行,速度丝毫不见怠慢,那宽大的袍子在风中飞行呼呼作响。 我被拉着一路飞奔到山谷的一处草地上停留,原本色狼也转眼即到,红衫少年冷冷的看着他。 原本色狼狰狞道:“臭小子,啧啧,这么年轻漂亮,灭了你还真是有点可惜呢。” “是吗?”红衫少年灿烂一笑,“这里斗起来宽敞,索性等你同伙一起来了再动手,灭了你们我可不觉得可惜。” “好大的口气,”原本色狼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根软软皮链,“我可不想等,只怕你没机会了。”说着,挥手将那根皮链急速向我们挥舞过来,临近我们面前时竟变成一条大蛇,张着血盆大口由上而下意欲将我们吞噬, 红衫少年拔地而起飞得老高,落下时一掌直向蛇的七寸拍去,他的掌心变得通红,那蛇被击得荡了两下,软软下落,红衫少年一把紧紧掐住它的颈部,那条蛇转眼在他的手中又变成一根软软的皮链耷拉着,接着,一根火苗沿着皮链一端燃起直奔向原本色狼的手中,他被烧个正着,大叫一声,扔掉了那根已化为灰烬的软兵器。 他恨恨的盯了我们一眼,双手在胸前变换了几个手势,嘴里蠕动不停,伸出两指直指向我们,眼睛瞪的溜圆。 我不知他要干什么,直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感到头昏不已,那两只眼睛开始旋转,变大,然后面前的人影不见了,出现的是一栋房屋,还有站在门前的父母,“爸爸,妈妈”我身不由已跑过去,“别去,那是瞳术,”我听灵石在我体内喊道。 还未等我靠近,身体被人从后面强行带离出几丈之远,也在同时,红衫少年的另一只手从后腰间抽出一根金色的小笛子,飞快向原本色狼射去,笛子在空中一晃变成一杆明锃锃的金色长枪直冲向原本色狼的胸口,原本色狼正在施术,不及撤开,也没料到到红杉少年的速度如此之快,顿时那白底布衣的胸前染起一朵大红花,仰面向后倒去。 那白底红花让我想起一面旗帜,原来这面旗帜的寓意是直刺心脏啊~。 这时,女妖松下裙带也寻到这里,见此情形,凄厉大叫一声,双手从背后向我们挥来,随着一阵阵寒流急涌,我们来不及转身就被冻在了一座厚厚的冰层里,松下裙带也顾不得了,跑到原本色狼跟前扶起他,他虽还有一口气在,已是奄奄一息。 没想到最终,我和红衫少年还是被困于冰石中,正无计可施,忽感到红杉少年的手臂一股股热浪传来,他周身开始燃烧,不一会儿裹着我们那厚厚的冰石熔化殆尽,他轻轻松松走出来,带着自在的笑容。 松下裤带不解的看着这一幕,“不可能,这冰晶术我练了几百年,寒度,硬度,纯度皆可以随心所欲,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化解。” “只怪你运气不好,碰上我,”红杉少年不以为意,“咦,你看你老公想对你说什么?”他指了指她身旁的原本色狼。 松下裙带侧头去看,也就在这一扭头的功夫,她的颈下一丝金光流过,红衫少年的金枪已割断了她的咽喉,紧接着他又在原本色狼胸前又补了一枪。 两个人俱以断气,现出原形,一头是狼,另一个是只野狗。 他将枪尖对准他们,那枪通体金色,枪头下一鋝红缨,枪尖异常锋锐,带着微微的螺旋形,此刻竟自转动起来,两头怪物身上飘出两屡灵魂似的物质,嘶嘶乱叫,最后化做两条细烟被他吸入殆尽。 “这是什么?”我骇然问。 他将金枪爱惜地擦拭了一下,“他们是我枪下的第五百个和五百零一个妖怪,我这枪好嗜妖,嗜得越多越勇猛,越有灵犀。”他忽然将枪尖猛然一指,直对向我的面门,“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别做了第五百零二个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一惊,表白:“我不是妖。” 丫的,我以前是良民好不好?!不是跑江湖的,更不是草寇,怎么会有这么多连环险恶。 我这才看见那枪尖的极其凌厉,寒光闪闪,仿佛一只贪婪的眼睛。 红杉衫少年停顿了片刻,微微一笑,收起了金枪,“它这么安静,看来你不是,如果是的话,它会非常活跃兴奋的。” 我轻吁一口气,“幸好。”——有没搞错,这仙界妖界的主人不正常,连物件也都这么邪门! “你明明可以一枪杀了她,为什么临死还要骗她?”我想起来问。 “不好吗?她死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老公,死得安心,你不认为这样很仁慈吗?”他道:“我一直希望能做得善良点儿。” 我靠,杀就杀吧,还杀得这么有爱?! 不过,就凭他那0.01秒就伤了一条妖命,也是我见过最帅最酷的残忍动作了。 当然,不是说孙悟空,猪悟能技不如人,自跟随唐僧西行以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自我发挥的机会。 我不喜欢妖!我好想回到人的世界。 第019章 小水晶石 红衫少年将金枪又变成一个小金笛插在腰间,那金笛很精致,一侧坠着小红纓,谁也不料竟是他的兵器。 他整理好后,直接走到那两妖身面前,在他们身上搜索起来,在原本色狼身上搜出一张图,图上画了无数个眼睛,小的,大的,圆的,细的,睁的,闭的,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好像是瞳术的修炼方法,这个可以玩玩。”他说。 再就搜到了狼妖腰间的聚宝袋,红衫少年捏在手上摇晃了一下,好似装着很多石头。 他又去搜那狗妖,除了随身携带的一无所用的包裹,她身上还有本小册子,上面一半画着图,一半是看不懂的文字,红衫少年也觉得无用便将它顺手扔掉了。 我瞪了他一眼,真是坏孩子!这么原生态的环境竟然乱扔垃圾,像他这样破坏环境,难怪我那个年代已是美景不再。 我拾起那小册子看了看,确实没什么用。沿路跟着唐僧西行,有时想点火弄弄炊食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像这样的季节也难找到干枯的树叶,便将它放进了袖口里。 红衫少年见两具妖身毫无价值,掌心对准他们喷出烈焰,将他们焚化,那难闻的气味被毫无防备的我吸了几口,顿时呛得跌倒在一旁咳了半天,泪流不止,原来灵石的本性只能吸收精美,香郁,有生机的气息,似这种污浊的气体是绝对不能适应的。 他又带极度轻蔑地看着我:“如你这般一无是处的小妖,怎的还生得如此娇贵?” 接着他坐在地上,开始捣腾起聚宝袋中的东西,都是一颗颗透亮的冰晶石,每颗中间都含有物件,原来是那女妖将采集来的奇花异草,珍惜动物冰封后变成小冰晶石,装在了袋子里。 我拿起几个石头对着太阳看了看,一来因为变小看得不太真切,二来多半稀有,我也不大认识。 这样冰封以来,气味也没有了,所以灵石也只认出几样,它依然很兴奋,但接下来又是一番忧愁。据它说,这样冰冻后的植物虽能活着,但天然的生气却是丧失了一大半,即便在异地能重植活,每种花草树木的生态周期,适应度不一样,也需要很多年。 这是个什么狗日国?连偷运国宝都有这么悠远的历史~。 另外冰封的好像还有小动物和一些奇异的石头等等,想着连我也差点被变成其中的一颗,不仅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红衫少年也看了半天,确认不是他需要的,便把冰晶石装进袋子系好,扔给了我,“你这么喜欢都给你吧,拿回去慢慢看。” “灵珠,灵珠,你在那儿?”这时,远远传来小白龙的声音,此地距紫氲塘已离得较远,看来他是沿路在寻找。 “你朋友吗?”红衫少年笑了笑。如果不是灭妖,他的笑容足以给人阳光穿透云层般的沐浴。 他站起身来,“我也要走了,随便转转,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碰到别的不知死活的小妖。” 我站着的距离刚好可以完美地欣赏到他,一身殷红的长杉,金丝边金腰带,还插着一个金色的小笛子,袍间坠有一块古玉,黑得发亮的发丝,白净丽质的面庞,比阳光更明媚的笑容,他真的很妖孽!在山野中,这么随便一站就是一道极致的风景。 小白龙也是,身在何处都能添上一笔绝色,却和他又完全不同。 他见我愣愣看着他,“和你道个别吧?”他说。 “哦,再见!”我木讷地。 那红色身影却像清风一样飘了过来,仿佛轻轻柔柔围着我转了一圈,我只觉得颈项处有一股轻吐如蘭的气息,近在咫尺,痒痒的,还未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他又如风般飘离了与我一丈之远。 “香,真是好香,”他的笑容更明媚了。原来他刚才在嗅我身上的气息。 虽没怎么样,却又感觉被他调戏得很难堪,我的脸顿时涨的通红,怒视着他。 “你看,如果有谁让我临死之前闻一闻香泽,我肯定会感激不尽,”他依然笑得明艳艳,“后会有期。”说这话时,他已化做一道红烟消失了。 “灵珠,”没多大一会儿,小白龙就驾云找到了这里,见我一个人站在草地上:“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见美如冰玉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忧虑,这让平日惯有的冷漠中多了一些生动的表情,他打量了我一眼,“你没事吧?以后不要独自乱走,”他道:“你一直呆在西海,不知道这天地间的险恶。” “哦,”我应了一声。该不该告诉他遇见了小妖呢?虽一直觉得他冷漠,可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我刚跟他一起跳上云端,袖子中的小册子滑了出来,“这是什么?”他拾起。 “是捡到的,刚才两个妖怪在这里打架,我等他们走后在地上捡到的。”我尽量说得轻描淡写,还是不希望他担心。 “你遇见妖怪了?”他果然担忧起来,见我安好,又道:“幸好没事。”随即翻了翻那本小册子,关注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懂么?好像都是外来文吧。 这时我又听见灵石道:“三太子的龙王家族管理着五湖四海,沿海岛屿的文化怎有不懂的,即便是我在海底呆了这么久,也了解了不少。” “你刚才怎么不说?”我有点生气了,关键时刻它总是沉默。 “这上面记载的好像有关冰属和冰晶术的一些情况,你刚才翻了翻我也没完全看清楚,再说对你也太深奥,我原想以后再告诉你。”灵石说,“不过,这东西拦不到三太子,冰是水的一种形态,以他对水的了解,冰晶术也只是一种。” 果然小白龙看了几页,念动了一句,在他的掌心中立刻出现一团风雪球,那个圆球内狂风暴作,风雪交加,看起来内部十分寒冷,而身在外界的我们却完全感受不到,好像那极冷都控制在球内。 接着,那球内的狂风渐渐停止下来,底端冒出来一个精巧的水晶宫殿,宫殿四周泛起碧蓝色的海水,阵阵荡漾,上空袅袅飘着洁白雪花,好晶莹的世界! 第020章 小白读术 “好漂亮!”我赞道。 “漂亮吗?”他将那球递给我,“送给你好了。” 我刚要去接,却又把手伸了回来,我对这球的属性一点不了解,放到我手上一定又会变成一片虚无。 灵石又窃笑道:“这回你变聪明了。” 这人和人的天资果然不同啊,小白龙仅看了几眼便领悟到许多这其中的诀窍,而我竟然连看都看不懂。 面对小白龙疑惑的眼神,我难为情,“对不起,我忘记了很多,包括一些能力和法力都不具备了,我怕毁坏了它。” 小白龙的眼睛里好似泛出一丝怜爱和惋惜,“没什么,想不想进去看一看?”还未等我回答,他牵起了我的手。 转眼,周围的环境蓦然都变了,我们站在一片清澈碧蓝的海面上,正处于一座庞大的水晶宫殿门口,天空中纷纷扬扬飘着雪花,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看到的球内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我们身在其中。 “这是哪里?”我问道。 “这是一个简单的结界,我们进入到三太子做的结界里。”灵石回答。 我看到脚下的海水,忽然想起忘了念避水诀,忙慌慌地去念那口诀,“三太子牵着你,你怎么会掉下去,再说这是他的结界。”灵石说。 我们沿着宫殿大门走进去,一切装饰摆设好似富丽堂皇又是透明的,如梦幻般的神奇,却又倍感真切。 沿路走到一座偏殿,小白龙仿佛对这里很熟悉,依稀有着各种贝壳,珍珠,奇珍异宝的装饰,还有座椅,床第,如纱般的水帘等日常布局,一张小小圆台上摆着一座水雕像,周身盈盈流动,如活的一般。 “这就是三太子以前的寝宫,只是实质的宫殿都是带有色彩的。”灵石悄悄告诉我。 原来这就是小白龙记忆中的宫殿,他用结界的方式将它营造了出来。 小白龙走到那座水雕像面前停留了下来,若有所思。 我也仔细看着那雕像,她不是灵珠,是另一个女孩,难道是万圣龙公主? 终于,小白龙兴致索然,“还是回去吧。” 就像我进来的当初,周围所有的一切转眼即逝,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驾云回来的路上,小白龙一言未发。 当我们回到师傅那儿时,猪八戒也正好回来了,果不其然大倒苦水;“我说师傅,这叫什么事啊,那菩萨存心想害我。”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怎么是害你?是没给你吃?”孙悟空嘻嘻的笑着。 “吃是吃了,可等我拱完那八百里稀柿同口,就全都吐出来了,不仅如此连昨天在那家大院里吃的斋粮也都吐了个干净。真是亏本啊,到现在,我的鼻子里除了臭味,什么味道也嗅不出来,这恐怕一两年都食之无味,叫我老猪怎么活啊?”他说这话时,两个鼻孔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喷出两股浓浓的浊气,弥漫四周。 我最容不得这扰神的味道,赶紧躲了开去,连平日不挑剔的师傅也捂鼻直皱眉。 “去,去,呆子,别在这儿放屁。”孙悟空双手在空中挥舞,好似要赶走臭味。 “我觉得放屁都比这味儿香。”猪悟能还在不停的抱怨。 灵石悄悄笑:“这猪,连菩萨都敢调戏,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那妇人是菩萨变的,所谓不知者不为罪,菩萨肯放过他,说明也过了色戒那一关,没想到事后会这般计较。”我有点同情他。 “天真!”灵石道;“菩萨们每天受着各界供奉,朝拜,愈是被人们捧惯了,愈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再则他们早已戒掉七情六欲,对于忘记七情六欲的神,你怎么奢望他们体会人间疾苦那么复杂的情感,凡人求菩萨没错,但指望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站在凡人的立场想问题那就是大错。” “悟能,”师傅也忍不住开言,“我看这终究不是办法,万一遇到行人,岂不吓坏人家,你还是找个长巾将口鼻遮掩一下才好。” 猪八戒哼哼唧唧,百般不情愿的找了一块破布将自己的脸蒙上,“你们都是自私鬼,不讲义气的家伙,把脸一蒙,这臭味不就我个人独享了,我到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到正常啊,哎哟,我的鼻子,我的嘴,我的食物,我的味,,”他径自干嚎起来。 唐僧只有无可奈何摇摇头。 孙悟空被他这叽里呱啦地吵得直扰脑袋,“唉~,我说这菩萨也真是,既然要他做了,总得想法堵住他的嘴才是,这一路吵来,怎叫人安宁?” 我仔细看了看猪的脸,“猪,我倒觉得你蒙上脸后,很好看啊,比以前美多了。” 孙猴子,沙担子在一旁窃笑。唐僧也含笑不语。 “真的吗?真的吗?”猪八戒又有了精神,“灵妹妹说的话我相信,呵呵,呵呵,”他马上转悲为喜。 我知道他们认为我说的只是一句安慰话,可我确实说了一句大实话。 以前总认为美的东西经过适当遮掩,便有了更加美不甚收的遐想联翩,现在看来丑的东西也是如此,且看那猪八戒遮掩后的脸部,裸露的上半脸肌肤白白净净,眼睛又大又圆,还有堪称美容专家才能制造出来的双眼皮,谁又能想象那遮掩的部分是两孔朝天的鼻子,泛着恶臭的大嘴呢?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这么一看果真是要比以前美得多。 猪八戒被我赞得有了信心,猪脑袋也竟比以往高扬了几分,小曲也哼得比以前高调了几分,想不让人相信他不是美人都不行。 猪的嘴巴清静了,我们也乐得把西行当旅游。只要不碰上妖怪。 这一日在深山中歇息,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探路的探路,寻果的寻果,打水的打水,师傅在地上打坐,小白龙也变还成人在一旁陪着师傅,我无所事事从聚宝袋里摸出一颗小水晶石,对着太阳看了看,那冰封其中的好像是一个小小的白色动物。 想起自己连解冰封都不会,便缠着小白龙教我解封术,那小册子虽在我身上,却只有小白龙看得懂,上面的术他也早已了然于心。 第021章 雪豹托托 “这有何难?”他念了一句,将放在地上冰晶石一点,那小冰晶石瞬间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匍匐在地上,它像一个小绒球,全身软软的细长白毛,带着点点的豹纹,一动不动。我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看来看去像我以前家里的猫咪。 也许是阳光照耀到它的身上,它的眼睛忽然睁开,清澈透亮,水润汪汪,然后站起来,一双眼睛无邪又无知的看着我,好像不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看起来是只小雪豹,好像出生没多久。”小白龙道。 “它好小,好萌,”我实在太喜欢它了。 这时,小雪豹轻轻走过来,用它那又轻柔有冰凉的小爪子在我手边扒动了两下,又无辜的看着我,蜷伏在我的脚边。 如果说我对美男没有抵抗力的话,对萌物就更没抵抗力了,因为面对美男,我还可以冷面相向,对萌物就不行,我一把将它轻轻抱起来,毫不犹豫在小脸上献上几个吻。 “好可惜,这么小就离开了母亲。”我叹息,半天却没见小白龙答话。 再一瞄,小白龙像看怪物的一样看着我,好像对我的所作所为颇为新奇。 “怎么了?”我问道,忽然想起他在助唐僧西行之前,是吃了唐僧的白马的,“你?”我犹疑的盯着他,“不会是想吃了它吧?不行,绝对不行。”我将小雪豹紧紧的搂在怀里。 天哪,这世界真是颠倒众生,你竟然要担心你的朋友会生吞了你心爱的宠物,哪怕他有天使般的面孔。——而且你周围的朋友个个都有能实力这么做。 “说什么鬼话呢,”小白龙不高兴地道:“不过,,我以前却是从没看出来你喜欢动物。” 哦,是了,我能够想象以前的灵珠仙子除了花草树木,日月山水必定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除了追随三太子,对谁都不会多瞟一眼。 喜欢看美男,喜欢萌态小宠物,只是我这个重生的人类无法放弃的感情。 “很多都会变,我也是。”我说,其实真希望他能渐渐感知灵珠已不复回来的事实,这样在他明白真相的时候或许不会太难过。 我找出一条丝巾将小雪豹裹住,小白龙一直盯着它的眼睛,然后抚摸着它的头,“灵珠,这只雪豹很机警灵巧,天资非常好,你不妨带着一起修炼,以后有个帮手,神灵合一。” 他说小雪豹天资很好,我相信,否则那两妖不会费尽心机捕获它。 但是神灵合一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原来就是让有灵性的动物跟着一起修炼,动物因为资质不同,自行修炼很容易练成各种等级的妖,但资质好,神奇的动物如果跟随主人修炼,也会成为极有力的帮手。 这种修练,动物越小越好,因为不仅培养忠诚度,在与主人摩擦中,方法,领悟,食性,习惯等都会与主人息息相通。配合的好的话,动物的灵性与主人的神识想通,根本不需要言语交流,就能随时探查到主人的目的。 “真的可以吗?”我很高兴,不过听起来是个漫长的过程,我承认小雪豹很聪明,但它会不会认为我这个主人又懒又笨呢? “你可别小看它,长大后根据修为,还会有诸多变化,你还可以让他成为你的座骑。”小白龙肯定地说。 难怪那些神仙,菩萨的座骑都是神勇威猛加奇异,原来似这般得来,我说怎么世间少有。 可是,不是我小看雪豹,我是怕雪豹小看我啊,还真是个自卑的话题。 “嗯,我决定了,把它收养做我的宠物,让它每天跟着我,我以后就叫它‘托托’。”说来,托托是我以前的家里那只宠物猫的名字。 现在,我把托托放在了我的肩上。 “不行,不行,”灵石突然激烈的反对,“你怎么可以收养又脏又臭的小动物,你不觉得他们的气味很难闻吗?绝对不行,我受不了。” “哪有什么气味呀?这么小,有也只会有奶味,也不难闻吧。”我据理力争。 “你重生后还未完全融入到灵石的本质,所以对那种细微的气味反应不够灵敏,可我做不到。”灵石很娇贵。 我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说服她才好。 “怎么了?”小白龙听不到我和灵珠的对话,见我忧心忡忡很奇怪。 “嗯,,,有没办法让它隐藏起来,又可以跟着我。”我嗫嚅的问。 小白龙的嘴角轻轻扬了扬,好似笑了一下,这么久我好像从未见他笑过,这应该是他的笑容吧,“我说呢,你以前总说最讨厌这些小动物,怎么变得突然不一样了,果然还是受不了,”他将手掌摊开,现出了一个冰凌圆锥体,“将它放到这个里面去吧。” “什么?你是说再把他冻起来,变成冰晶石,不行,那不行,再说那样失去知觉,也永远长不大。”我极大反对。 “不是,这只是一个小的冰晶结界,雪豹是寒冷地带的动物,这样的生长环境更适合它,这是空心的,可以把它变成雪豹需要的环境。”他说着,果然里面出现了连绵的冰天雪地的山群,他的手刚一接触托托,托托就不见了,进人到冰晶的圆锥体,它在里面看起来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太小了,”我说。 话音刚落,那个圆锥体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倍,“没有具体意义的大小,但是万物的大小却是平衡的,如果想让托托在里面看起来比较大,只有缩小生存范围,但那样不利于他生长,他需要一个大环境来培养野性。” “它不会跑到天边吗?”其实我很想问它会不会跑出结界。 “这个界在我们眼里只有这么小,但对于它,是无穷大且是无限循环的,如果怕它乏味,可以偶尔变换一下,”小白龙说着,里面的环境又变动了,其中一座雪峰高高耸起,显得很巍峨,“攀登可以锻炼它的四肢,让它更灵活,”然后他又让我吸引来几只蝴蝶和飞鸟也放入了进去,“他在追逐玩耍时可以锻炼灵巧和速度。” 小白龙又在草丛中寻到两株很清幽的草,一株放进去后,雪山脚下顿时遍处是绿油油的草地,另一株变成了羊在草地上四处游荡,“雪豹天性喜欢食羊,刚开始可以变些它喜欢的食物,等他习惯了兰芝草的味道,长大后就会吃草,不再食羊了。动物的食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小白龙说道。 也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僧还有小白龙以前都靠食动物为生,跟随唐僧以后不也一样食斋吃素吗? 第022章 虚心请教 "这草有股香味,"我道,小白龙刚才拿过来后,有种清香一直弥久不散。 "这是兰芝草,我每日在草丛中就是寻找它食用,不仅清香更灵秀,食之,几日都不觉乏饿,"随后,小白龙很诧异的瞅着我,"灵珠,兰芝草的特性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跟师傅受戒吃斋后,就一直食用它。" 是吗?我讪讪的笑着。难怪八戒他们吃斋食,他吃草,原来是高级植物。 我紧紧盯着结界中的托托,心里很奇怪,“这界,对于置身其中的动物难道是幻境吗?” 灵石解释道:“不是,结界是人为创造的另一个空间,真实存在的界,如果没有解除界的术语,身在其中的人常常无以察觉,很难走出来,除非界的主人招唤或解除结界。有时候一方为了控制另一方,故意设圈套让对手走进自己的结界,从而能随心所欲的对付。幻境是一种视觉上的幻术,身处的环境没变,看到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你上次碰到的小妖使用的瞳术就是制造幻境的一种法术。” 我觉得结界好迷惑,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重生,不能回到正常的人类世界,是不是就是处于某个结界里,就像一个无法醒来的梦。 灵石又悄悄笑起来:“界与梦确实很多相似之处,但是界并非不能破解,现在的神仙和妖怪一方面加深自己的法术,一方面以破解对方的法术来显示自己道行的深浅。结界跟每个人的特质和使用的法术一样,也是分属性的,现在,除了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又衍生出风,声,电,光,波等一些特别属性,有时候一个仙或妖通常会掌握几种属性以上的法术,他们制造出来的结界也很复杂,像层层迷宫一样难破解。所以只有提高自己的道行,加强修行才是不败法则。” 提到修行,我想起惠岸使者让我每天必须诵咏的经文,现在托托已有了可以呆的地方,自己也不能太玩物丧志。“怎么将它保存?”我指着那个圆椎体的结界,问小白龙。 “就像大小一样,他的形状也是能变换的?你喜欢放在哪里都可以。”他说着,那圆椎体已经变化了几种形状,“或者,变成无穷小,放在脑海里也可以。但是你且不可把它忘了,否则雪豹自己不能解除界术就会在永远呆在异界里。”不过,如果变小放在聚宝袋里的话,一旦被人发现,据说是可以强行毁掉这个结界,那样里面的世界和物体都会消亡。我不想冒这个险,还是决定放在脑海里,只要记起,可以随时召唤出来。 惠岸教给我的经文,平时因为懒散并没有诵咏的很勤,灵石决定早晚像闹钟一样督促我,上次被小妖所捉的经历让我也意识到危机,现在闲暇的时候也会背诵一番。 每次背诵那些经文,都会让我经受一段极端痛苦的历程,但过后,经过真气运行,又倍觉轻松,而且越来越有身轻气爽的舒畅,这种快乐让我的飞行也变得轻巧。 原来什么都不难,只要有一个好的体质。 小白龙和唐僧师徒常常看着我做这些简单的修行,小白龙虽默不作声,但看得出来,他很在意,或许他觉得奇怪,或者愧疚,因为这些是灵珠仙子原本具备的能力和法术,现在在他眼里却一点点从头学起,我想他更多的应该是自责,因为无论问他任何问题,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解答。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第一次就瞧出我的真身受损,唐僧,猪八戒,沙僧也已所闻。唐僧尽量将闲杂琐事交与他们三人去做,以便我有更多的时间。他们三人高兴起来也会教我一些简单的东西,比如猪八戒教了我一种可以将身体变大变小的简单法术,他说这种法术的诀窍就是吃,因为需要足够的能量,结果我不是以具体食物保留体能,是以精气神华维持根本,我变大或变小以后就像一个幽灵在空中飘忽。 沙僧也教了我一种将身躯粉碎和重聚的方法,据闻他当年打碎琉璃盏,贬至流沙河,每七日就会受一次万箭穿心之苦,为了缓解这种痛苦,他练就了一身自我摧毁和重聚的方法,他的身躯可以转眼成一堆沙,也可以马上凝聚还原成原形,有很多次他试图这样逃脱穿心的痛苦,但看来效果不大,因为那些箭乃是神箭,并不会因为形态的改变而有丝毫客气。但沙僧也因此练就了一盘散沙的散形术,我虽然学会了,却又和他的不同,因为散形后会变成无数颗小微粒悬浮于空中,遇上风还会四处飘散,这样凝聚起来比沙困难很多。不过我比较喜欢这种小法术,多多练习后,凝聚也慢慢能会心自如,并不断提高着凝神聚气的能力。 其实,最想学的还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但我了解后才知道其之所能不是朝夕可学会的,七十二变包括:幽通、驱神、担山、禁水、借风、布雾、祈晴、祷雨、坐火、入水、掩日、御风、吐焰、吞刀、壶天、神行、履水、分身、隐形、续头、定身、斩妖、请仙、追魂、招云、取月、搬运、支离、寄杖、断流、禳灾、解厄、指化、尸解、移景、招徕、迹云、聚兽、调禽、大力、透石、生光、障服。即便是猪悟能,也只会三十六般变化。 说到这里,我不明白孙悟空有这种能耐,为什么不直接驾云将唐僧护送至灵山。孙悟空说凡体肉身的所有权是属于地界的,对于一个神仙比千斤还重,无法在云中跋涉,这也是凡人为什么死后必归土的原因,因为灵魂进了天堂,身躯入了地下,凡人是立于天地之间的产物,归天地双重管辖……好吧,我也没听懂这么复杂的道理,反正说来说去,最不好做的就是人! 现在才做神仙,七十二变我慢慢学吧,与其想那么多,不如先学好其中一样:隐形。 说道底,首当其冲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第023章 灵石对话 隐形,确实是我非常感兴趣的一项,想想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看不见了,随心所欲,想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想把什么东西据为己有,就把什么东西据为己有,唔,,,也许这种想法有点偏颇。是不是强大的占有欲原本就是人的天性? 灵石开始授课:“隐形有两种,称为"隐遁",即隐术和遁术。 隐术是一种技能,即想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得和周围一模一样难以察觉,实体还在,外观形状和色彩与环境完全相容,再简单一点变透明亦可,只要不让人发觉你。 遁术是一种法术,主要用于逃离,比如变化术,穿墙术,钻地术等,当然鼠兔之类的钻地是打洞,不属于法术,另外变化术也分技能和法术两种,只是形体的变化是技能,本质上的改变就是法术。所以法术远比技能要高深的多,这就需要修炼,修炼就需要能促使法术生成的能源,这种能源就是仙,妖,也包括灵石需求的天地万物的精气神华了。” 我混乱了,“万物,万物,何止成千上万的品种,物类,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我需要的?” 灵石道,"仙与妖的区分有一种就是修炼的纯粹性,仙以天地自然生成的产物,主要以植物,来提取精气神华加以修炼,这种修炼方式很慢,却更纯粹;妖们急功求利,除了植物,还会以动物的精髓提取修炼,动物原本就是经过漫长演变而形成的生灵,血液是精华所在,妖从中吸取需要,修炼会事半功倍,但血液带有浓郁的血腥味道,会让修炼者固有一种特别的气味,就是妖气了;我每次辨别对方,首先感受这种气味。 不过,仙与妖并非绝对泾渭分明,有的初始为妖,气味不重,后来修炼成仙;有的初始为仙,为了加快修炼后来沦为妖列;是以妖中有仙,仙中带妖的处处皆是。" "这么说,凡食过动物生灵精血的多多少少都会弥留些妖气?" “是”,它继续道,“但妖气不等同好坏,心术正邪才说明好坏,即正念,邪念,这种意念经常处于变化状态,我辨别对方的另一种方式就是感应他的意念,无论仙与妖,在每种时态对各种需求的欲望都会不一样,不是说一个人对一方面清心寡欲,另一方面就会恪守律己,只要不贪,也是人之常情,就比如:你刚才想学隐形术,立刻想到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这可说是贪念,但也只是想想,真要去做,你又未必会做,也可谓常情了。" 我脸一热,骂道:“你自己还不是很小气。” "这是我长期自我保护意识使然,因为采集的是自然界的精气神华,是所有仙与妖的需求,而且我修炼久远,提取的物源更纯,更精,不仅加速他们的修行,还可避免他们走入歧途,沦为妖列。如果长期以妖的方式修炼,孽气重不说,最终会走火入魔,坠入魔道。一旦成魔就会沉入万劫不复的黑暗轮回,虽法术高超,却不得见天日,存于阴暗的一方,被目前以正义之师为道的仙界喊打追杀,时时刻刻不得安宁,是以魔道只能隐晦其踪。" “如果魔道的法术诡秘高超,不逊于仙道,怎么肯甘愿伏首?" "他们当然不甘心,亿万年来有好多魔道反噬的历史,一旦魔界当道为正成阳,仙界就会被镇压,不得不隐匿偷生为阴面了。仙与魔的纷争历来就是天界浩劫,一旦天界动荡,人界,地界也就不得安宁。" “这和灵石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一颗小石头。 “魔道不需要灵石,他们的修炼直接以生灵为主,但他们清楚灵石会给仙界带来的帮助,会给他们带来大量的能源修补,因此魔道的做法通常直接毁灭灵石。不过,这些话题确实扯远了。" 其实我的脑袋也理解不了这么多,仙道也好,魔道也罢,天界浩劫对于我们这些虾米来说带来的只能是毁灭,我们又能怎么样?一旦浩劫来临,首先难逃劫数的还是命若微尘的小虾米们,为了生存权利,为了自由的呼吸空间,风起云涌,竭力抗击。 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为了维护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也会投入到意气高扬的指挥。无论风平浪静的结果如何,终会是一大批的小神散仙灰飞烟灭,他们的付出或许会成就仙道的尊严,但从个人来讲,修炼了成千上万年的道行也从此毁于一旦。所以还是祈祷和平吧。 再回来了解一下基本知识,“神仙,神仙,神又是什么?”我问道。 “神就是修炼需要的一种能源,大致说来,精乃吸入之所需,气乃维持之根本,神乃变化之无常,华乃释出之必备。这些都是仙,妖,人需要的,而神因能通变化之术,比起只懂得衣食温饱的人,更为仙与妖之类所求,利于修炼法术,是以懂些法术的仙与妖都可以简单的称为神。” 这些东西确实灌输得我脑袋疼,“你说去说来,这大千万物,到底什么才是我需要的,我只想好好学会那些技能和法术,保护自己即可。” "人类将万物分为五种基本属性,金,木,水,火,土,你应好好掌握了解这几种属性,技能是属性的运用,法术是属性的转换,严格说来,技能叫修炼,熟能生巧;而法术应称为修行,获取能源是根本,天资,造化,理解程度,创新能力决定了他们的道行,法术修行是否高深就要看各人道行的深浅了。" 好吧,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要掌握了解物质的属性。 “要多多了解物质属性,有助于找到了修炼修行的方法,遇到敌手也有能迅速找到破解敌人的方式,因为五行是相生相克而存,能提高自己,也能制约对方。” 以前,这种理论知识课我从来就是扒在书本下睡觉的,没想到做了神仙还难逃此劫。就此打住,休息,休息一下吧。 ———————————————————— ps:没想到这点说明写了一章,看在偶耐心码字的份上,不要觉得枯燥~ 第024章 养鼠为患 隐形其实也不难,只要集中思想,运用色彩,变形的有关基本知识就多加练习就可以了。 有了猪八戒和沙僧的变形术经验,回头学隐形就比较简单,只是我不够娴熟,还不能完全做到隐没其中,但是骗骗一瞟而过的人还是没问题的。很遗憾,我的技术只能对付“一瞟而过”。 我们下一站要去的是个子鼠国,这个国名据说才改没几年。唐僧拿出他从大唐带出来的最新出版地图,上面标明是“子鼠国”。 到达关口,看着"子鼠国"几个大字脏兮兮的,才换了几年的国名,那几个字倒像是有着悠久历史一般风尘。 城里,一片灰暗邋遢之色,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碗,让人惊奇的是成群结队的老鼠在碗边争食,主人们在老鼠吃过后,才将碗端进屋内食用。--这里的人们竟然与老鼠共食。 走着走着,才发现老鼠好多,满街乱窜,所谓“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里却是老鼠过街人人让道,稍不留神就可能踩到一只,人们似乎习惯了老鼠的猖狂。 猪八戒的肚子大,看不清自己的脚步,结果踩到老鼠尾巴,疼得那老鼠吱吱乱叫,反咬了他一口,猪一气之下,脚一扬一抬,那老鼠顿时直飞向对面的墙面,撞得昏了过去。 师傅不忍杀生,只教徒弟几个尽量避免些才好。 无奈之下,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不得不施展飞行来代替走路,这种飞行很慢,看似在行走,实则脚不沾地,俗称"慢飞行",慢飞行对于他们几个老在天上飞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像我这样对飞行技巧驾驭不熟的人却是个考验,因为比肆意飞行难度更大,掌握速度技巧也难。 我当然不想踩到那该死的老鼠,也学着慢飞,虽歪歪哟哟,却有惊无险,后来证明十分锻炼飞行能力,风速掌控也渐渐能驾驭自如。噢,天才就是这样是逼出来! 最苦的是白龙马,因为师傅骑在马上,神仙驮着凡人不能飞,只能老老实实步行,好在他步伐灵活,倒也相安无事。 刚投宿到一家客栈,一群人就大大咧咧的过来说要捉拿几位刚进城的和尚。 整个客栈,除了师傅几个,恐怕再找不出别的和尚,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几个穿着官服的人上前直问,"刚才打伤这只老鼠大爷的可是你们几位?”官兵的手中托着一个盘子,盘中卧着一只老鼠,竟然像个病人一样还小心翼翼盖着块布。 猪八戒一见老鼠咧嘴笑起来,“我当什么,不就一只老鼠吗?” 孙悟空瞥了一眼,“这只老鼠帮我孙子提鞋我都嫌它脏。” "大胆,打伤了鼠爷爷还敢这么说话,来人啊,全抓起来。"打头的官兵一声喝斥。 "乖孙子,你祖宗在这儿呢。"孙悟空一跃而起。 "悟空,"师傅赶紧制止,"阿弥陀佛,初来宝地,实在不小心,还望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啊?在这里打伤鼠爷爷就是有罪,来人,带走!"对方不依不饶。 孙悟空气得摩拳擦掌,"那我问你们,打伤你家孙子--这只老鼠是何罪?" 官兵横道,"鼠爷爷们可是神灵,念你们初来咋到,不懂规矩,先关一天,如敢再犯就是十天。" 师傅听说仅关一天,把孙悟空拉住,降了他的暴躁脾气,算是答应了。 官兵们见我带着青衣小帽,不像和尚,像个秀才,犹豫了一下,最后宁着抓错也不愿放过的原则还是一起带走了。 白龙马在他们看来不属人类,不算同案犯,就放过了,并且他们也没关押马匹的地方。 我们这一天省下了客栈的钱,却关进了牢房。 牢房满为患,一打听全是伤害老鼠罪,而且多是误伤。 "这是什么狗屁地方,人还不如一只老鼠。"孙悟空咬牙切齿。 晚上,小白龙变换成人形来牢房看望我们。 "小白龙,快弄点吃的来吧,我肚子可真饿了,师傅也没吃,又不让我们出去,说是就这么一天,应遵纪守法。"猪八戒嘟嚷道。 小白龙道,"我试过了,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是老鼠用过的,根本就找不到干净的食物和水源。你要,我给你弄点儿?" "那不要了,不要了,"猪的大脑袋直摇摆。 小白龙这才掏出一个包裹和一个水袋,"我也不希望你饿死,这是从临近城市里买来的,先给师傅吃,你们再分点儿。"没想到小白龙有时竟有些冷幽默。 "好你个小白龙,看你俊生生的,骗起人来连眼睛也不眨。"猪八戒骂道。 大家正自取笑,忽听旁边一个同牢房的人悄声说道:"这位师傅,要吃就静悄悄地吃,别让官兵知道,否则罪加一等。" “这是为何?”我们均是一惊。 "你们不知道,老鼠是我们这里的神灵,不能得罪,是以每家每户门前都供些食物,只有等他们吃过了,人才能吃。" "哈哈,你们供什么不好,供老鼠。"孙悟空大笑,猪八戒解决了吃饭问题也跟着咧嘴笑不停。 "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原本不叫子鼠国,叫紫薯国,同音却不是那两个字。以前也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福地,不知何时来了一群老鼠,才开始乌烟瘴气,我们灭了一群,又来一群,还流传起瘟疫,后来来了位仙姑,说我们是不敬老鼠带来的疾病,不敬的都该死,敬老鼠的可以在她那里问医拿药解除病患。所以才改名子鼠国,并立现在这些法律。" "我呸!今天就把这些老鼠扫光光。"孙悟空怒道。 唐僧沉吟片刻,对我说:“灵珠,你出去吧,这牢房人多空气污浊,不适合你。” “可是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处是老鼠。”这国家好像没一处可落脚的地方,牢房虽不好,至少人比老鼠多。 “我只是觉得子鼠国这么崇尚老鼠必定有什么原因,你和小白龙出去打探一下,不要耽误了明天的行程。” “师傅偏心,怎么不叫我和猴子去?”猪八戒又嘟嚷起来。 “你们去,一个忍不住,不知道要杀多少老鼠,老鼠虽恶,也有性命,还是呆在这儿吧。” 孙悟空道:“也是,你们先去打探,如果有什么怪异,回来告诉老孙,再去也不迟。” 我和小白龙对子鼠国的地形也不熟,出来后一时茫茫然也不知该从何打探起。 现在已是夜晚,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人们三五成群的朝着一个方向走,手里拿着贡品,香火和灯,仿佛去庙里朝拜。 第025章 金毛夫人 小白龙说既然不知从何追查,倒不如跟着前去看看。 人群是朝着附近一座山的方向而去,越靠近山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越多,都拿着贡品,香火和灯,密密麻麻都不约而同聚集在一个山洞前。原本在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山洞前都变得安静下来,好像虔诚的等着某件事情发生或者某个人物出现。 我们悄悄一打听,才知道这山洞里面住着位女神仙,名号“金毛夫人”,每逢子夜便会出现接受众人朝拜,收走贡品,保佑他们安康。 也不知道这个仙姑是个什么人物,我和小白龙夹杂在人群中,打算等到子夜一探究竟。 果然,三更半夜,一阵风过,山洞内忽然闪起光芒,越来越炫亮,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是个很年轻的女人,长得也不错,体态丰盈,穿着长裙,挂着披帛,高耸的头发上扎着一根像狗尾巴草状的金色羽毛,在灯光下晃来晃去非常惹眼。 她一出现,所有在门口等待的人群像是默契好了的一下子都趴在了地上,呼着“金毛夫人”,参拜她。 那洞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铺着虎皮的太师椅,她怡然自得的坐在上面受众人朝拜。 只是人们这样突然一趴下,我和小白龙都没料到,结果现在是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独我们两个鹤立鸡群地站着,偏偏小白龙又是一袭白衣,在月光下玉树临风,仿佛这些人特意为他的出类拔萃让道似的,显得十分抢眼。 金毛夫人远远看着我们两个,颇为好奇,“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拜?" 小白龙大概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片刻,朗朗道:“我们初来此地,天色已晚,只想寻个住处,不想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无意冒犯,请恕罪,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去处,我们先行告辞了。”说着,拉着我的手就向后走去。 “慢着,”那金毛夫人从趴着的人群间隙中走到我们跟前,当他看到小白龙时径自晕眩的眯着眼瞄了他好一会儿,“啧,啧,好俊俏,”她赞道,接着神态和声音也变的娇媚起来,“你们不用另寻他处,我这里面宽敞得狠,你们想怎么住都可以。” “不用了。”小白龙面无表情地说。 “嗳,”金毛夫人顺手去住拉他,小白龙侧身一让,她没拉住。小白龙也懒得理会她,对我说:“我们赶快走吧。” 金毛夫人双掌在空中击了两下,对那些朝拜的人说,“你们把贡品留下都走吧,有需要解除病患的,留下地址,我改日让鼠辈们给你们送去。” 众人一听皆站起来,低头哈腰的道谢,慢慢退去,我们也打算随着人群离去,不料却被金毛夫人却挡住了去路。 “走,”小白龙拉着我向天上飞去。 但是那金毛夫人也不弱,刚等我们停下来,她不知怎么就从脚下一下子窜到前面再一次拦住了我们,“不知道二位是哪路神仙,既然来了,就到寒舍去做个客吧。”她嘴里虽指的是我们二人,脸却只望着小白龙。 小白龙厌恶道,“既然知道我们非凡人,就不要挡住我们的去路,倘若耽误了正事,只怕你担当不起。” 金毛夫人一阵轻笑,“有什么正事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子鼠国来,再说我也并无恶意,只是想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贵客而已,来,来,来。”说着又向小白龙身上扑过来,小白龙退后几步,她扑了空。 小白龙怒道:“大胆,你是何方妖畜,不仅在此装神弄鬼,蛊惑人心,还这么猖狂?” 金毛夫人不屑,“那又如何,我父兄在天庭权高位重,能耐我何?你若依了我,有你好处。” 我不禁道:“你这女人,怎地任般无耻,初次见面,素不相识,却死缠烂打......” 还未等我说完,她喝道:“住口!”接着双手甩着长长的披帛直向我袭来,我不及防把头一偏,帽子脱落,顿时长发倾泻披在肩上。 “咦,你是女的,难怪看起来清秀却瘦弱,也好,我先拿了你,不怕他不跟我来。”原来她试出我能力较弱,打定主意,双手向我取来。 小白龙不待她近我身,一掌凭空向她劈去,“休想!” 但是她的双手也特别快,转眼欺到我面前,就欲抓住我的双肩,小白龙挡在眼前一闪,又是一掌直向她的脑袋上挥过去,她未及躲开,着实挨了这一下,愤怒地瞪了小白龙一眼,嘴里喷出一股迷烟,小白龙晃了两晃,赶紧拽起我的手臂,“我们走。”急速驶向天空。 飞了一会儿,小白龙好像感到痛苦,半路停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是一片山林,他坐在地上,靠着一颗树,“灵珠,这女子有点邪门,不知是什么烟雾,我现在头疼欲裂,你还是去通知大师兄吧,我在这里呆会儿。” “不行,要去一起去,再说,我也不认识路啊,就算能找到去的路,也找不到回来的路。”我坦言。 小白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受,却笑了起来,“灵珠,你以前独自修行的时候,遍寻大地山川,灵迹仙踪,哪里没去过,怎么会迷路呢?你放心吧,我没事。” 我刚才一激动只记得自己是路盲,竟忘了灵珠是识路的,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言语了。眼前,夜黑风高,小白龙的脸色我也看不真切,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怎么样。 小白龙靠在树边休息了一会儿,“灵珠,”他低声呼唤。 “在。”我答道,不知如何是好。 他又沉默了,半响,才说了一句,“我,好孤独。”那声音很轻,像是随着风飘过的喃喃低语。 我心一震,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想过这些问题,他冷漠,孤傲,我一直以为他很强大,甚至认为灵珠仙子的损伤和付出太多的不值。现在回想起来,鞭笞,遭诛,从西海三太子贬至狭小的鹰愁涧三百年,他一定经历过难以言喻的孤苦,承受着饥饿疾病惩罚,不然他何以须吃掉唐僧的白马? 这夜好黑,也许我们看不清彼此,也许他头疼得不知所言,我才能听到隐藏在心里的声音。 灵石也在我心里哭泣起来,“三太子,三太子……” 第026章 坠入洞底 我抓住小白龙的手臂,“灵珠不是一直在这儿陪着你吗?” “对,”他好像感到安慰。 “对不起,”我说,“怪我学艺不精,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断不会着了她的道。” “怎怪你?如果不是我的过失,你也不会法力尽失,不过,幸好你还活着。”他语气有点悲凉。 我们的脚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什么声音?”我问。 “还能是什么,除了老鼠。”小白龙无奈地道,“扶我起来吧,我也讨厌这些老鼠。” 小白龙刚站起身来,黑暗中就传过阴森的笑声,“你们以为真能逃得过吗?这些老鼠是我的眼线,在子鼠国你们安安心心听我的,就没事。”原来金毛夫人已找到我们跟前。 “莫名其妙,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你要穷追猛打?”我懊恼地呵斥,她站着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她的位置。 “灵珠,我来对付她,你去找师傅和大师兄。”小白龙说着,黑夜中蓦然多了一把长剑,在黑夜中泛着盈盈蓝光,很是闪眼,直向金毛夫人所发的声音刺去。 金毛夫人不知怎么移动的身形,一下子就绕到另一侧,“省省吧,你已经中了我的毒,看还能坚持多久?想找帮手,没那么容易。” 那蓝盈盈的剑光在黑暗中挥舞。“灵珠,赶快走!” 看来现在去叫孙悟空是最好的办法,我迈腿就向树丛顶端跃去。 “那里走?”金毛夫人紧跟其后,我回头一望,竟发现那挥舞的剑光消失了,小白龙不知去向。 这金毛夫人还真有点邪门,现在也只能尽力逃了。 我竭力奔了好久,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来,这里好歹有月光,匆匆忙忙中也没来得及辨方向。 但是低头又发现了乱窜的老鼠,一个个跑到大石头后就不见了。想起那金毛夫人说的话,估计此地也不宜久留。 随着灵石的指引,我往城镇的方向跑去,刚起步,后面一阵风扫来,一只利爪抓住了我,我情急之下,使出了沙僧教的散形术,它抓了个空,再凝聚时,却见一只硕大的金毛老鼠直奔我而来,手背还是被那利爪划了一下。 “看枪!”老鼠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杆金晃晃的长枪,像一道流光。 那金毛老鼠顿时变成了金毛夫人,怒视着长枪来袭的方向,“你三番五次追杀我是何道理?” 这时,长枪已飞回到主人手中,月光下一个飒爽的身影立在那里,当我看清他时,他也看到了我,“是你?”“怎么是你?”我们同时道。 是那红杉少年,只是黑夜中他披了一件黑色滚细金边的斗篷,故身形不是很惹眼。“你只要说出玉面狐狸的下落,我便饶你一命。”他对金毛夫人道。 “咯咯,咯咯,”金毛夫人又笑了起来,“那骚狐狸哪里好了,值得你这么恋恋不舍追踪她?我待你好,你却要算计害我,不识好歹。老娘今日抓了一个俏哥哥,没时间陪你们耗。”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那红衫少年喊了句:“糟了,”,,,我就感到身体就悬了空,身不由己坠落而下。 随着一条很长很长的通道不停的跌落下滑,我重重地掉到地上,惊魂未定,另一个身影也坠落下来,正是红衫少年。 “这是哪里?”我爬起来问道,光线很暗。 红衫少年也站起身来,手中变出个火折子,顿时洞内一片光亮。这是一个几平米的洞穴,简简单单,空空如也。 洞口有点斜斜偏上,红衫少年拿着火折奔了出去,我不多问了,紧随其后。 通道很长,四面方向处处有通道,有的看似无路,有的望不到尽头,有的朝上,不知何去,有的朝下,黑漆漆,深不见底。 红衫少年奔了一段停下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拿出腰间的小金笛吹奏了起来,那音时长时短,时粗重时尖细,他又注神聆听了半天,最后还是迷惑地原路返回到先前的那个洞穴。 “这到底是哪里?”我着急地问。 “无底洞。” 我看出来了,他刚才是找出去的通道,看来不容易。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变成一个火把,在墙上戳了个眼将火把插上去,然后蹲坐在地上,靠着墙,竟闭目养起神来。 “喂,你现在睡什么觉?赶快想想办法出去呀。”我摇着他,心焦道。 “这无底洞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没有具体的路线,走个三五年恐怕也走不出去。”他无奈地道。 “什么,那怎么行?我说什么也不能困在这儿。”我夺路向洞口奔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乱跑,迷了路,到时候要回到这里都不可能了,形影孤单一个人想出去就更不容易了。”后面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我只好又转回来,“那怎么办,难道像你这样坐以待毙?”他对无底洞这么了解,难不成他来过?“你进过无地洞?”我问。 “进过。”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那上次是怎么出去的,这次还怎么出去。” 他却懒懒地又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 “快说呀,”我死摇着他,但任凭我怎么摇,他却是懒懒地一声不吭,连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我气急败坏,拿起墙上的火把对准他的脸,恶狠狠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烧花你的脸。”他的脸在火光摇曳下还真是艳丽无比呢,他应该很珍惜这张脸吧。 火光下,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依然笑颜如花,眼睛却带着一股邪魅,“你别忘了,这火把可是我点燃的,” 说着,他轻轻吹了一口气,顿时,一阵浓烈的火焰迎面扑来,我吓得一把扔掉那火把,急速退后几步。 他好似无可奈何的站起来,“金毛夫人在子鼠国下隐藏多年打造了这座地下宫殿,她目中无人,自诩为女皇帝,不仅将上面搞得乌烟瘴气,还俘获年轻端正的男子在这无底洞内做她的后宫,我上次来追踪她朋友的下落,被她设计困在此处,只好假意说应允她,去她寝宫时趁势把哪里烧了个干净,她仓惶而逃,我便变了只飞虫沾到她的衣襟上才跑出来,自此她对我又气又恨,这种当她怎么可能上第二次?” 他望着我被刚才火焰吓得惊慌失措的脸,“有这功夫,不如静下来好好想想办法,真是无用的小妖啊。” 第027章 穿越铜镜 听了红衫少年的话,我感到失望。 这么说来小白龙也应该被关在无底洞内,他中了金毛夫人的迷烟,不知境况如何,“守在这儿只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到外面找找出口,还有一线生机,再说我有位朋友也关在这儿,我们得去救他。” 红衫少年诧异地盯了我一眼,“你都自身难保,还救别人?” 这时灵石对我说:“按常规,主通道一般宽敞一些,经常走动的路口会比较平滑,另外这是地底下,出去的通道方向应是向上。你们只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试一下,确实比等在这儿强。“ 我将想法说出来,红衫少年认为如此摸索不亚于大海捞针,他以前试过,根本无用。 见我执意坚持,最后终于同意试试。 结果证明确实没多大用处,通道太长,太多,不仅耗时间,也根本无法断定哪一个通道是最常用的。 我们停留在一个宽敞的十字道口,这儿像一个三维立体结构,四面八方的通道都有。 我傻眼了。 “你不是来过吗?想想金毛夫人有什么习惯和特点,或许对我们有帮助。”我只好再寄望于红衫少年。 他思维片刻,“晚上,她好像会在身上洒有一种迷香来吸引别人。”确实,我刚才也闻到了,是一股带点刺鼻的味道,甚至谈不上香味。 我忽然想起雪豹托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点忙。 我将托托招呼出来,他一直食用兰芝草,精力充沛,看起来也比以前大了点儿,我将划伤的手给它嗅了嗅,舔了舔,也许是初次接触兰芝草以外的味道,它那张可爱的小脸上竟皱起了眉头,也不明白我的用意何在。 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比划了半天,总算让它明白了。它开始四处嗅着,来来回回不停跑动,然后朝其中一条通道跑去。 “它好像是只豹,不是狗啊,你真的认为这种方法有用?”红衫少年奚落。 “豹有聪明的,狗也有笨的,就像你再怎么小心也有失足的,对不对?”我反唇相讥。 “你很不懂得感恩呢,我貌似又救了你一命,而且如果不是和你说话,我也不会脚沾地,脚不沾地当然就不会掉进她的洞里。”他娓娓道。 这时,雪豹好像发现什么,沿着那条通道飞快地跑过去。 我们跟在它的身后,发现那种刺鼻的香味越来越重,拐过一条通道口,竟赫然来到一个很大的洞穴,门口红花绿柳地经过装饰,看起来像个闺房,再进去更是别有洞天,轻纱曼舞挂在洞顶,墙四壁用各色花朵点缀,地上的柜子,桌子,凳子,梳妆台一应俱全,旁边还有张巨大的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宽敞的床,床上绫罗绸缎,色彩斑斓。 “这么快,又重建了一个寝宫。”红衫少年讥笑着。 我一眼看到离床不远的墙角处,竖立着一颗大大的冰晶石,冰晶石裹住的赫然是小白龙,他神态安祥盘坐在里面。 “小白龙,”我大惊失色跑过去,摸着那冰凉凉的石头,是小白龙没错,怎么金毛夫人也会冰晶术? “你不是可以化解冰晶石么,赶快帮他解开。”我恳求那红衫少年。 他事不关已的瞧着石头,“我为什么要解开,跟我有什么相干?再说,这术是他自己冰封的,想出来自然会出来。” “什么?”我愣愣的望了望冰晶石中的小白龙。 红衫少年也不理我,饶有兴致的走到梳妆台前观察起来,将一面铜镜拿在手中玩味着。 这妖孽,长的好看果然跟个女人一样爱美!照吧,妖孽,把镜子照穿~! “灵珠,”我听见小白龙轻声呼唤,果然,他的冰晶已解除,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怎么你还是被她抓来了吗?” 我有点难堪。“怎么你会封在冰晶石内?”我转开话题。 “我刚才头痛,不堪那女妖骚扰,便自行封在了里面。” 他探视了一眼红杉少年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好似询问是不是我的朋友。我摇摇头。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儿,”他说。 我喊着红衫少年,揶揄,“镜子照够没了没?照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说呢,原来这是一个通道。”红衫少年拿着那镜子自言自语说。 “什么通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不仅仅是面镜子,是个可以穿越出去的通道,”他说,“上次她逃跑的时候匆匆带了这面镜子,我只记得她对镜子念了句什么,就很快出去了,我还奇怪怎么出去的这么快?” “你是说,我们可以通过这面镜子出去?”我大喜。 “不行,”红衫少年摇摇头,“每条通道都会有一个符语,我当时没听清她说什么,”他想了想,对着镜子喃喃道:“柏树林,”“黑山石,”,,然后又摇摇头道:“好像不像是用出口的名称做的符语。” 我接过铜镜端详着,很普通,就像平常女人家用的小镜子,边框陈旧斑驳,俨然换过不少主人。 “它可以穿越时空吗?”我如果能穿回去多好。 小白龙和红衫少年都不解的望着我。 哎,他们虽有法术,到底是古人,自然是不懂的。我也不想解释,对着镜子轻轻说了声:“2012”,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你在干什么?”红衫好奇地道,“可别乱说话,说中符语会把我们带离到的陌生地方去,不过,,,”他又停顿了一下,“每个镜主人的符语都会精心设置,也没那么好猜中。” “如果,我想去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心里想的地方,怎么办到?”我问。 “你必须带着镜子亲自去目的地照一下,再回来设置符语,通道才能形成。” 若能亲自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我就不会再回来了,还要铜镜做什么?这镜子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好了,”小白龙说,“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再耽误时间,那女妖怪回来,我们都走不了,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怕伤及无辜。” 第028章 救命气泡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我急不可耐道,“对了,你中了那女妖的迷烟,头不痛了吗?” “好多了,迷烟的毒性好像是暂时的,过了几个时辰,感觉就好多了。”小白龙说道。 “咦,这是什么?”红衫少年好像又发现了什么。 在偌大的洞穴一侧,墙壁上供着两个神位,一个写着:“父托塔天王李靖”,另一个写着“兄哪吒三太子”。 “难怪她这么猖狂,原来是李靖的女儿,哪吒的妹妹。”红衫少年说道。 小白龙仔细瞧了瞧哪吒的神位,清冷的眼光中现出一丝愤恨,“管他什么人,今日断不会对她讲什么客气。” “对了,你刚才说有办法出去,到底什么办法?”我想起来,不停地问,这该死的地方到处是洞,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想踏进任何地方的任何洞,观摩也不去。 “办法就是,淹没了它。”小白龙毫无表情道。 “淹没?”红衫少年带着一点疑惑,“你确定我们在水下找出口比空气中更方便吗?” 是啊,这也是我的疑问,再说红衫少年会水吗?我悄眼看了看他,他却是怡然自得,毫无畏惧之色,看来他们都是历练已久的小神,只有我这般一无是处的人才会担心害怕吧。 “当然。”小白龙肯定地回答。 接着,他集中精神将双手在胸前轻轻转动了几下,两手之间立刻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小水球,不停的翻滚,边沿带着漂亮的水花,然后随着水球的旋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小白龙伸出两指朝洞口一指,那水球立马滚了出去,带着哗哗的声音,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也没了任何声息。 “可是,”红衫少年又道:“这无底洞深不见底,错综复杂,很是庞大,想淹没它,只怕也得不少水源,,,” “它再大,能大得过海?一条河就够它受的了。”小白龙淡然道。 “绰绰有余,”欢快的笑容又复燃在红衫少年的脸上,仿佛见到无底洞一片狼藉后的神情,“那金毛夫人,就光烧毁一个寝宫就凶神恶煞,如此淹没恐怕就得寻死觅活了,哈哈,”他的笑容更开心了。这厮,我总觉得他是存心不让人好过的那种类型。 那水球滚出去后半天却没见动静。 正自疑惑,隐隐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接着就是咕隆咕隆的响声,我跑出洞外察看,只见通道的墙壁上,正不停的渗出水珠,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转而像下雨似的淅淅沥沥留个不停,那下面的洞口也咕隆咕隆发出冒水泡的声响,水好像在往上涌。 虽说懂得避水诀,但我从未试着在水下呆过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跟随小白龙寻找通道,不免感到害怕。 小白龙和红衫少年也走了出来。 “灵珠,不必担心,到时候一直跟着我就可以了,”小白龙道,“看来,我们得让这水来的更猛一点,”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顿时,哗哗啦啦,轰隆轰隆的声音如雷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在刹那间摧毁这里,水也淹没上来,几乎要到我们的脚边,我正要念动避水诀,却听小白龙道:“是时候了,我们走。” 他的嘴轻轻吹出一个轻盈的气泡,犹如透明的玻璃球即刻将我们三人罩在了中间。 我看见各个通道的水汹涌的飞奔过来,直冲向了我们,我们身处的气泡随着水力的冲击飘荡摇摆,接着跳起来,很快浮于水面,向上涌去。 我们开始随着水向漂流,不管水的力道多么大,冲击多么涌,气泡始终能立于其上。 有出口的通道因为通畅,涌过的水流也特别急,气泡在激流之上高高飘起,偶尔飘到了岔路口,迷失了方向,在强有力的水压下又自动跳了出来,置于水面顶端,向上冲。 随着路口越来越近,水流也越来越激烈,终于在一个狭小的出口前,我们的气泡被急于喷出的水柱,飞快地弹了起来,跳向了天空,气泡在空气中裂开,我们三人从高高的空中直往下掉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完全来不及调整身形,毫不设防的向地面撞去。 当我意识道自己像只八爪鱼那样趴在地面时,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好歹也是一个女生,这种摔法确实是太糗了,暗地里又抱着一丝庆幸,想必那两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我的脸火辣辣的好痛,这么高的冲击力摔下来,应该摔肿了吧? 我捂着脸关切地去看他们两个,却见一左一右,两双清亮的眸子正朝下怔怔的注视着我,好似我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怪物。 再一看他们优雅伫立的姿态,感情他们两个早已习惯了自由落体运动,能在瞬间调整身形,轻飘飘地落地,毫发无损。 “灵珠,”小白龙赶忙蹲下来扶住我,“不要紧吧,我忘了你不似以前,刚才应该提醒你一声的,”他感到抱歉,摸出一块手帕,在手中稍稍握了握,“给,我冰镇了一下,你在脸上敷一敷。” “谢谢!”我接过手帕,虽说他平时待人冷淡,可关键时刻的关心真是令人感动。 红衫少年的脸上却现出比映山红还灿烂的笑容,“说你无用,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吧?连摔都可以摔得这么难看?” “这是摔跤,又不是跳舞,要那么帅干嘛?”我没好气的怒吼。 “好歹你也遮掩点啊,一定要把脸摔得跟个猪头似的才能炫耀出你的特色吗?”他的笑更明朗了。 我一时气结。现在才发现那张笑脸真的很不讨人喜欢,简直是可恶又可恨。 “你自个儿看看吧,这么惨不忍睹的脸,自己不留点印象就太可惜了。”他笑着拿出铜镜,原来他把金毛夫人穿越铜镜带了出来。 “好哇,”我恨恨道,接过铜镜就把它直接放进了聚宝袋中,我发现这个聚宝袋真是个宝贝,无论多大的东西放进去,都会自动变成一丁点儿,拿出来后又会还原成你想要的大小,“我慢慢照,以后还你。”我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无所谓,”他耸了耸肩,“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只是不想便宜了那金毛夫人。”他一派怡然。 第029章 官家老鼠 我们出来后,小白龙即收了法术,将水退了。因为这无底洞如果泡下去,不几分钟就会坍塌,既然现在已逃出来了,小白龙还是给金毛夫人留条后路。 不过,金毛夫人囤积的粮食和贡品大部分都从洞口里冲了出来,成群结队的老鼠惊慌失措,直往外乱窜。这仅仅只是其中一个洞口而已,估计其它洞口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是一个僻静的山谷。现在已是晌午时分。 “糟了,师傅早已出来了,我们只怕要耽误他的正事,赶快走。”小白龙道。 “哪里走,还我洞府!”一阵疾风在山谷中呼啸而过,吹得树木枝摇叶摆,那金毛夫人转眼赶到我们面前,“原来你们几个从这儿逃出来了,叫我好找,”她来意不善,气势汹汹,指着小白龙骂道:“你要逃便逃,何以淹了我的洞府,我哪里对你不薄,你却要置我于绝路?” “不是你先施毒烟害我,将我困在里面,我怎么会出此下策,这是你咎由自取。”小白龙冷然道。 金毛夫人又瞥眼望见红衫少年,怒斥:“红孩儿,上次你烧我寝宫,这次他淹我洞府,这计谋如出一撤,可见是你从中挑唆,今日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她又看了看我们三人,“你们几个,一个也别想逃出去,”说着,挥舞起身上的披帛,那披帛是一条长长的黄绫,她双手齐发分别向小白龙,红衫少年力势甩过来。 我看着红衫少年有些纳闷,原来他是红孩儿,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儿子。不是说红孩儿是几岁的小顽童吗?没想到却是如此俊雅的少年,看年纪,和小白龙差不多大。 红孩儿依然是笑艳艳的,不威不惧,不骄不燥,“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这主意不错而已,你要打,我奉陪,输了你说出玉面狐狸的下落,我还是饶你不死。” “那等你赢了再说。”金毛夫人将黄绫舞得有声有色,却藏着无限杀机直向他们的颈项锁来,小白龙顺势跳开,红孩儿向后一仰,随势折断一根树枝将黄绫缠绕住。 “没错,无底洞是我毁的,不过我没功夫和你这女妖闹,灵珠,我们走,”小白龙拉着我就要飞奔离开。 金毛夫人一听小白龙承认了,越发怒火中烧,更是将手中的力道全部向小白龙袭来,“想走,没那么容易,”她的另一根黄绫力量一收,只听红孩儿手中的树枝经不起拉扯,“啪”的一声断裂,接着那黄陵裹着断裂的树枝直向我袭来。 我眼见黄陵飞快地扑面而来,吓的直倒退,脚下一歪绊倒在一块石头上,直接倒了下去,那黄陵从的我头顶上“嗖”地一声飞过,刚爬起来,见黄陵又一次飞来,这次的黄绫笔直笔直的,像一条平坦的小路,几只老鼠在上面飞奔,张着嘴欲扑向我。 “啊——,”我吓得大叫。 同样是打洞的东西,我宁愿被兔子咬,也不愿被一只老鼠咬,兔子咬了我,至少以后可以把它的同类炖了吃,反咬千口以解我心头之恨,毕竟还比较美味;可是老鼠,太恶心了,任它咬一千口,我也不会噬其一口的。 又听“嗖”的一个细小声音,那前面的两只老鼠掉落黄绫,原来是红孩儿将手中断裂的半截树枝发过来打中了它们。 与此同时,小白龙手中也多出一把利剑,劈断了黄绫,老鼠前翻后仰地吱吱乱叫,摔落下去。 “小白龙,小妖精,”“灵妹妹”,我听见空中传来几声呼唤,原来是孙悟空,猪八戒驾云四处寻找,来到这里。 金毛夫人向空中仰望,“原来是唐僧的徒弟,”接着愤然将黄绫一抖,“别以为今天的事可以了结,你们定会付出代价。”说罢,向后一跃,飞快离去。 “别想逃,”红孩儿纵身跟了去,转眼两人均不见了踪影。 孙悟空和猪八戒跳下来,“咦,刚才明明看见妖怪,怎么转眼不见了。”孙悟空道。 “我说你们也太慢了,叫你们打听个事,都打听了一天一夜。”猪八戒唠唠叨叨。 “我们昨晚被关起来了,现在才逃脱。”我红着脸解释。 孙悟空抓耳扰腮笑道:“没事,没事,待会儿碰见那妖精,老孙替你们出气。” 我现在发现弱者的优势就是能让强者显的更强大,而这正是孙悟空需要的,远远比拍他十个马屁还让他受用,于是我带着无比敬佩的目光点点头。 “走吧,师傅在客栈等急了。”当我们三人和小白龙变的马赶到客栈时,却见沙僧迷迷糊糊地躺在一边,师傅却不见了去向。 孙悟空即刻摇醒沙僧,沙僧抱着脑袋说头疼,接着又道:“老鼠,老鼠,到处是老鼠。” “定是金毛夫人掳了去,那金毛夫人就是只金毛老鼠。”我说。 孙悟空一跳三尺高,“气杀我,气杀我也,我不去找她麻烦,她竟来寻我的晦气。” 我们来到一处偏僻地,孙悟空将金箍棒在地上一跺,“土地,出来。” 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颤颤巍巍跑出来,“大圣有什么吩咐?” “你告诉我,这金毛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何你一方土地竟由她横行霸道的存在,不上报天庭,纵容她猖狂。“ “哎呀,大圣,不是我纵容她,实乃她神通广大,又有人撑腰,我也拿她没辙啊。”土地神叫屈。 “哦,说来听听。” “这金毛夫人原是只金毛老鼠,却是李天王的义女,哪吒的义妹,受他们二人庇佑,自她来了以后,这子鼠国就搞得乌烟瘴气,她更是在子鼠国的地下大肆兴建无底洞,这下面早已被她打通成一座四通八达的空城,我也不得安神,却又敢怒不敢言,大圣你想,我这神职在神仙当中就算最底层,也是底层的下面那做垫灰的,怎敢得罪每天面圣朝君的李天王,就是哪吒,我也经不起他一下。眼看这子鼠国民不聊生,并非知情不报,只是有心无力呀。”土地直在那里抱怨。 话说,我又明白了一件事,宁愿做官富家的老鼠,也不要做穷苦家的人,那官富人家的老鼠为虎作伥,穷人只是被为虎作伥的对象而已,或者在你眼里那畜生很下贱,它偏偏可以欺负到你,这就比你高贵。 “天王的义女又怎样,又怎样?”孙悟空火冒三丈,“难道该纵女行凶?我偏要去那玉帝老儿跟前告他一状。” 第030章 八戒使计 “哎哟,不行,不行啊,哥哥,我的猴哥,“猪八戒拉住急欲飞上天的孙悟空。 “怎么不行?”孙悟空怒眼一瞪,“难不成你怕他,我可不怕。” “哥哥,他可是李天王的义女,我们此去在玉帝面前一告,就摆明与他结下了梁子,有必要吗?再说我们拿什么去告?只听说她是李天王的义女,哪吒的义妹,却是空口无凭,李靖抵驳你几句,你言尽词穷,不仅结了这个冤家,还会状告不成惹来一身骚;再说了,这人间的官司动不动就打个三年五载,你要去天上告,他上面一日,地下一年,他们耽误个十天半月,我们也罢,师傅这肉体凡身经得起耗吗?还去不去取经?最终耽误的还不是我们修成正果。”猪八戒层层拨丝分析着。 “金毛老鼠倒是供了李天王和哪吒两个人的牌位,不过大水这么一冲,确已不知去向了。”我道。 “瞧瞧,我说没证据吧?”猪八戒自命不凡。 “那照你说,就算了?任凭这国家人被老鼠欺负?”孙悟空不服气。 “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师傅要紧。”沙僧插言。 “师傅当然要找,但这老鼠也不由得她这般逍遥,我去打死她,倒省了告什么状的麻烦。”孙悟空气咻咻地。 “这更使不得,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打死她,就是与李天王不告而战,成了仇家。”猪八戒苦口婆心劝阻。 “那又如何?那李靖想怎样,我接招便是。”孙悟空不依不饶。 猪八戒瞅了瞅孙悟空,“哥哥是当真要告他们?” “要告。”孙悟空一口断定。 “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猪八戒笑嘻嘻地说:“这玉帝虽掌管天上地下,心眼却窄,卧榻之旁最容不得他人,我们先找到师傅,再如此,,,”接着他就和孙悟空咬起了耳朵,直至孙悟空也听得眉开眼笑,“到时候那李天王想逃脱干系也难。”猪八戒最后说道。 第二天,孙悟空便拔了一群猴毛变成凡人的模样在金毛老鼠的洞口大兴土木开始建塔,他原想变一座塔,猪八戒说那神仙眼睛都是雪亮的,可以瞧出塔的真伪,所以便扎扎实实用土木修建。 另一方面我们开始寻找师傅,我认为无底洞才淹毁不久,还是一片污秽和狼藉,她断不可能在里面留步,定是有了新的落脚处,孙悟空便变了只老鼠尾随众老鼠其后观察了两天才找到金毛夫人的居点,果然是一个新打的洞,那洞尚浅,也不大,好像只是一个临时的场所。 虽说这洞构造简单,但有我们无底洞迷路的前车之鉴,孙悟空还是小心翼翼拔了几根猴毛变成猴子在洞端沿路把守,我们在洞内寻找,师傅果然关在里面,所幸那金毛夫人为建新居心焦力竭,根本无暇顾及唐僧,只是关了两天,并未受什么苦,出来之前,孙悟空捡了根木头桩子变做唐僧模样依旧迷惑她。 那塔三日便建了一百零八层,高耸如云,没有金顶,孙悟空悄悄拆了玉帝庙的金顶安置其上,金光烁烁;然后在最顶层度了托塔李天王的金身像,下面二十层度了哪吒的金身像,再下二十层则度了金毛夫人的金身像,塔身则写了“金毛夫人,功德无量,”这几个大字,在阳光下耀眼发亮。 金毛夫人闻洞口连日喧哗,出来一看,见高塔竟是因她而建,还奉了天王和哪吒,喜不自胜,得意洋洋。 猪八戒和沙僧又游说百姓来朝拜,子鼠国的民众个个惧怕金毛夫人,不敢不从,连皇帝也听闻三天就竖起金毛夫人塔,害怕她的神通广大,即刻派人来烧高香,一时之间香火缭绕,直冲云霄。 孙悟空望着天空直皱眉头,“呆子,你说那值日星君看到这里金顶闪烁,香火异常,定会上报玉帝派人来查探,怎不见动静?” 猪八戒边拿着个馒头,边啃边咧嘴笑道:“哥哥急什么,想是就这两日,你只须用火眼金睛在塔前仔细观察,可别让神仙变做的凡人错开了去。“ “神仙头顶上都有异彩,我火眼金睛一探便知,除非吃了隐仙丹。这一众望去都是凡人,”孙悟空又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扫视了一眼,“等等,果然有异象,”他跳到一棵高高的树上眺望,“嘿嘿,来的还是熟人呢,你道他是谁?竟是那灭白骨精的天兵。” 那天兵已升为天将,正带着另一位天兵变做两个凡人在金毛夫人的塔前打听探视,猪八戒变成一个官兵,上前就将俩人锁住,指着他们道:“我已观察你们好半天了,探头探脑,竟不进来跪拜,金毛夫人乃这里一方神灵,不跪拜着皆有罪。” 天将怒道:“我只跪天地众神玉帝,怎能拜这等无名小卒。” “大胆,玉帝算什么?到了这里,就是金毛夫人最大。”猪八戒说着还踹了他们各一脚。 “反了,”天将举起双拳就要朝猪八戒打去。 “嗳,他们是我的远方亲戚,外地而来,不懂规矩,还望官爷恕罪。”这时,孙悟空变的普通人赶紧拉住天将的手对假扮官兵的猪八戒说。 天兵天将随孙悟空出来后,孙悟空现了原形,将金毛夫人在此处的尊贵与他们说了,“幸亏,我火眼金睛看出你们来,要不然我才不管这档子闲事。”孙悟空好心好意地说。 “这金毛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未听说过?”天将很是疑惑。 “什么神圣?就是只老鼠,只是得了李天王和哪吒的庇佑,在此作威作福罢了,”孙悟空道:“唉,我师傅是凡人,也相信她是神仙,不让我们管闲事。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听说那玉帝庙的金顶都拆了给她做了塔顶,我们倒换关文见皇帝还得凭她的腰牌,”他掏出一个猴毛变的金牌牌,上面写着“金毛夫人,寿比天高。” “她还敢比天高?真是反了。”天将怒不可竭,但是一听闻涉及到李天王,又犹豫不决。 这时猪八戒跑了进来,详装不知地与两人称兄道弟了一番,见他不敢得罪李靖,笑着拍拍他肩,“这天神之位我还不知道吗?屈指可数,却长期是那几人蹲守,这有错不受罚,像兄弟这般熬,何时才是出头之日?” 这话果然点拨了天将,他随即带着天兵告辞回去复命。 他们一走,孙悟空和猪八戒便你拍我,我拍你地大笑起来,“小妖精,”孙悟空对我说:“有好戏看了,你切记叫师傅关好门窗,今晚定会有雷雨风作。” 第031章 李靖执法 为了看这场好戏,孙悟空变了个树叶挂在树上,猪八戒和沙僧变了两只小兔子隐蔽在树洞里,小白龙也变了只猫头鹰立在树梢。 孙悟空和猪八戒当然不愿让师傅错过好戏,在一棵大树的树丛里变了座小阁楼,让我和师傅隐匿其中,从阁楼的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金毛老鼠洞口的一切。据说天神们办事喜欢暗地里进行,不愿惊动凡人。 我们屏息,一直等到亥时,天空开始狂风大作,雷雨交加,而且雨越下越大,直至倾盆而泄,好似要将子鼠城吞没一般。 金毛夫人的新洞不一会儿就积满水,老鼠成群结队,仓皇而逃。临近子时,洞已近淹没。 金毛夫人慌慌张张也逃了出来,四处寻觅躲藏之地。 这时候暗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明亮的眼睛,一张一合,在金毛夫人慌乱逃窜的背后,闪电追击。 金毛夫人又惧又怕,全不择路,有缝就钻,无奈那只天眼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她终于妥协,一下子“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天眼高呼道:“不知哪位天尊降临,还望现身,小女子无意得罪,请赐一条生路。” 天眼也不应答,又张合了几下,雷声震耳欲聋,几道电光在金毛夫人的头顶上疾驰而过,好像要击打她。 金毛夫人哀求道:“天尊息怒,小女子自在此定居以来,安守本分,与世无争,也不知哪里开罪天尊,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看在我父托塔李天王,我兄哪吒神将的面子上绕过小女子这一劫。” 这时,天眼不见了,一道刺眼的强光划破半边天空,骤雨中陡然出现两位天神,一位强壮高大,双目炯炯有神,长须飘飘,头戴金翅乌宝冠,身着铠甲,右手托着一座黄金玲珑塔,气势凛然;另一个是位不到十岁的孩童,脚蹬风火轮,手持火尖枪,身上套着乾坤圈,一身红绫随风飘舞,英姿飒爽。 金毛夫人一见,跪拜:“小人疏忽,不知父王和兄长大驾光临,还望恕罪。” 李靖大怒道:“大胆孽畜,你当初闯祸,枉我父子心怀仁慈,放你一马,你却在背地里害我,将我们陷于不仁不义,是何道理?” “父王何处此言?我在这一方之地,潜心供奉父王和兄长,还度了金身,每日焚香磕头,怎会怠慢?” 哪吒一听,更是怒目圆睁,从空中将长枪一戳,那枪立刻从天到地巨大无比,将高塔挑为两截,轰然倒塌,“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目中无人,自诩比天还高,现在玉帝震怒,已将父王官衔降级,停三年俸禄,我也要闭门思过,你说怎么不是害我们?” 金毛夫人吓到瑟瑟发抖,“小人真的不知,只想表对父王和兄长的衷心,还望父王恕罪。” “废话少说,还不束手就擒?”李天王把玲珑塔往空中一抛,塔内金光四射,变得越来越巨大。 “父王明鉴,我虽受这一方之隅的香火,对你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珍品佳酿常年供奉,想是父兄早就感知的,千错万错,念我一片赤诚,绕我性命。”她不住的磕头。 李靖不假思索,指着塔向她头顶上罩去。 “切慢,父王,”哪吒拦住他父亲道:“她说得没错,不提她为祸人间,这几年也确实对我们供奉有加,念修行不易,孩儿建议收回她的法力,把她打还成人形,做个普通人,一来顾及了以往情分,日后与她无任何瓜葛,二来让她受受人间疾苦,不敢妄自尊大;三来,玉帝处罚已宣,再不能更改。我们收了她的法力,她从此不能兴风作浪,也不算违背玉帝旨意。” 李靖沉吟片刻,将金塔一指,金塔在金毛夫人的头顶上转了几转,从金毛夫人身上吸取了几道白色的灵光,又飞回到天王手中。 金毛夫人有气无力地趴在泥泞的雨地上。 李靖道了句:“好自为之。”与哪吒扬长而去。 是时,风止雨停,金毛夫人踉踉跄跄离去。 除了那倒塌的铁塔,一切皆像无事发生。 孙悟空显出原形,指着天空骂道:“好你个李靖,竟敢徇私枉法,饶她不死,难怪妖怪这么多?” 猪八戒也变回原身:“哥哥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呀?金毛夫人不再为祸一方不就行了,李靖父子也没吃到好果,这样子也不错。” 沙僧和小白龙也跑了出来。 我和师傅从阁楼中爬下来,唐僧道:“阿弥陀佛,悟空你何以定要伤人性命,李天王不杀生乃是仁义之举。”他看了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回客栈准备准备,今日一定要倒换关文,这行程不能再耽搁了。” 当我们进殿面皇帝时,发现金毛夫人早已进了皇宫,换了一套干净端庄的装束,还被皇帝赐座端坐在大殿一侧,一看到我,她目露凶光,好似要杀了我。 孙悟空火眼金睛将他一照,冷笑一声:“我的儿,你还不服气么,那托塔天王父子倒是对你留了几分情面,没要你性命。” “原来是你们搞的鬼!”她一声怒喝,“呼”地站了起来。 “大仙息怒,”皇帝见势不妙,赶紧劝住金毛夫人,对唐僧解释道:“高僧初来驾到不识,她是我们这里的仙姑,几年来一直庇佑我国,今日一早她是特地前来辞行,还许诺带走所有的鼠仙,还复到以前的紫薯国,”他又对金毛夫人道:“谢谢仙姑恩典,可惜仙塔昨夜被狂风所毁,我会再请人重修庙宇纪念仙姑。” 唐僧看了一眼金毛夫人,对皇帝行了个礼,坦然道:“如此甚好。” “这是什么话?你子鼠国老鼠猖狂,瘟疫横行,都是她害的,还对他歌功颂德?你该感恩戴德的人在这儿呢。”孙悟空腰一叉,脚一跺。 “悟空!”唐僧喝住他。“即使有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且不可斤斤计较。”他叮嘱孙悟空。 孙悟空一下子跳到金毛夫人跟前,指着她愤愤然低声道:“我的儿,我倒希望你是那黄鼠妖怪,痛痛快快跟我打一场,省的我受这窝囊气。” 第032章 事事沧桑 皇帝贴出告示,说明了金毛夫人要离开一事,并为她装模作样大肆颂扬了一番。 走在街道上,子鼠国的民众听说金毛夫人走了,议论纷纷,暗地里无不欢呼雀跃。 平时慑于她的淫威,不敢反抗,此刻她一走,众人皆急不可待地把高塔倒下来的金身像又砸了个稀巴烂。 李靖和哪吒父子也没能幸免。他们边砸还边漫骂不止,可怜一代天王,神将却因无心认了这么个义女,义妹而受屈受辱。 想起来,这是我见过的坑爹事件中,最坑爹的坑爹,坑一个还搭一个! 孙悟空出来后一直耿耿于怀。 “猴哥,猴哥,什么事闷闷不乐呢?金毛老鼠再不能危害一方,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猪八戒大大咧咧的嚷着。 “我只是认为这种行为不够光明,就像个小人在背后算计。”孙悟空愁眉不展地说。 “哥哥不是为了灭那老鼠?” “是。” “哥哥不想惩戒一下天王父子?” “想。” “那有什么不开心的?这些不是都已达到了吗?”猪八戒不解地问。 “是呀,可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是那金毛老鼠良心发现,没有人知道我们所作所为。”孙悟空怅然若失。 “妖怪,妖怪,”一些小石子向我们砸来,几个小孩子指着孙悟空,猪八戒骂道,“你们是妖怪,那金毛夫人走了,你们也快滚,我们紫薯国不需要妖怪。” “岂有此理!”孙悟空怒得直握拳头。 “嗳,呵呵,我们走,我们走。”猪八戒掩着鼻嘴,拉着孙悟空尽快离开。 明明立了大功一件,却还受人辱骂,孙悟空更是郁闷至极! “想我以前大闹天宫,敢作敢当,虽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可而今你们看,哪个过路神仙不认得俺齐天大圣孙悟空。”他拍着胸脯响当当地说。 唐僧摇摇头,“悟空,名利乃身外之物,这一点,你倒不及八戒参得透。” 我却为另一件事疑惑,“猪,李天王说玉帝扣了他三年俸禄,怎么神仙也是要拿俸禄的吗?不是说神仙就是有吃有喝,快快乐乐,不愁吃不愁穿,伸手即来的吗?怎么还要拿俸禄?” 猪八戒又白眼了,“灵妹妹,现在是经济体制,经济社会好不好?这神仙也有价值流通,虽不是人间的银两,却也有仙庭的价值规则,若不然,你真让神仙们喝西北风去呀,如果什么都资源共享,我们当初就吃那几粒人参果,镇元大仙凭什么治我们的罪,当年猴子偷几个蟠桃会的仙桃,西王母凭什么怒气不消,你再看神仙各自炼着自己的独门法宝,为什么?因为神仙维护的所有权观比凡人更甚,各有所长,没有等价交换渠道,怎么取所需?以物换物?你当天庭是原始社会呀?” 哦,搞了半天,仙庭也不是共产社会,不能任取所需。那我当神仙干嘛?好迷惑啊。 结果,这一路,孙悟空一直为不能名正言顺地战斗而愁怀满腹;我一直为做神仙的好处寻找更有意义的理由。 只有猪八戒啃着棵从农地里偷摘来的玉米,哼哼唧唧,早已把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从子鼠国出来,这路越走越是荒僻。 现正是响午,师傅停下来坐在路边喝喝水,吃点干粮,休息。 我瞥眼望了望白龙马,却发现他的眼眶有些潮湿。 师傅也看见了,“小白龙,怎么了?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变成人在这儿坐着歇息,歇息吧。”他关切地说。 小白龙闻声变回人,独自坐在一旁不说话,他那张清俊的脸果然有少许不易察觉的泪痕。 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却是任谁问,他也不说话。 孙悟空想了想,豁然明白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唐僧急道:“你既然知道,还不快说?”小白龙在他们中间年龄最小,很得师傅喜爱。平日里他颇为漠然,几乎事事与己无关,少有大悲大喜,因此大家正束手无策。 “师傅,你有所不知,这渊源是很早以前的事,我想他定是因为哪吒想起了东海的龙王三太子。” 果然小白龙更悲伤了。 猪八戒和沙僧对这件事也尽知,“小白龙,这么久远了,早已时过境迁,还伤心做什么?”猪八戒嘟嚷着,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只有唐僧一片茫然,不知其中有何典故。 孙悟空便将当年哪吒当年少不更事,大闹东海,与东海三太子起了冲突,最后拨了他的龙鳞,抽了他的龙筋,龙王不依不饶,上告到天庭,逼着李靖让哪吒自刎,哪吒一气之下,剜肉剃骨还了父母身死,后被他师傅太乙真人,借荷花莲藕之身与他还魂复活,还赐予了他不少法力和法宝,因此是个会三头六臂的神将。 “阿弥陀佛,”师傅听得触目惊心,听到哪吒剜肉剃骨还其父母更是于心不忍,“小白龙,虽说他杀了东海三太子,惨绝人寰,但也剜肉剃骨抵了一命,此债已还,你也不必太难过。” “我知道,”小白龙淡淡地说,“只是那东海三太子是我表兄,对我甚好,除了脾气暴躁,争强好胜,并无大过失,却不想如此惨死。他当年对我表兄那般残忍,而今却对一只祸国殃民的老鼠心生怜悯,饶其性命,不是很可耻可笑吗?” “造化,造化啊,这正说明哪吒已褪去年少气盛的鲁莽,变得沉着善虑。小白龙,脱掉亲情,从另一端看问题,此乃苍生之福啊?我们取真经所为何求,不正是要福泽天下吗?可见,你更不该徒生伤悲。” 小白龙抿然不语。 “金毛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哪吒却还是个孩童,何以认其兄而不是弟?”我找了个话题问孙悟空,想转移小白龙的悲伤。 “你有所不知,哪吒重生后是荷花莲藕之身,不似凡人生长,形态无以变化,永远只能是孩童模样,再说神仙原本就比凡物寿命长,金毛夫人是只老鼠炼成精的,当然不能以外表衡量。” 如此说来,我也是以灵石重生,亦不是凡物,我的外表岂不是永远这么青春美貌,年少不老?! 第033章 佛要金装 天已近晚,我们渐渐走入一片松柏林中,郁郁葱葱,枝叶苍劲。林子很是幽静,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钟声。 “师傅,师傅,快走吧,这里好像有座寺院,”猪八戒挥着宽大的袖袍,高兴地嚷着,“我们去那儿住宿一晚。” 前方果然有座禅院,名曰“观音院”。 师傅让我去敲门请教,虽然他并不歧视那几个徒弟的外表,但他们每次冒然前去,总还是吓坏不少人。 开门的是个小和尚,听说是东土高僧,赶忙进去通报主持,主持笑容可掬,亲自出来迎接。 他仔仔细细扫视了我们一遍,脸色垮了下来,我们不明所以地彼此相望,不知哪里得罪了他。 “来人,”他叫到,一个小和尚上前来听候吩咐。“我看了看,这一群人就那马匹还干净一点,有些尊贵之气,先拉进去伺候着吧。”他懒懒地说。 他倒是好眼力,小白龙乃西海三太子,素好洁净,就算变马,皮毛也是光亮柔顺,自然尊贵。 只是,这还是我们一路西行,第一次感觉受招待不如马来得殷勤。 他又看了看我们,“你们真是大唐来的?如此衣衫褴褛,怎么能进我们寺院拜见菩萨呢?” “我师傅是唐王御弟,如假包换,有什么疑问吗?”孙悟空一下冲上前去,凑近他扮了个鬼脸。 主持吓得倒退几步,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猪八戒,“你们也是和尚么?生得这么一副嘴脸?” 猪八戒没好气地道:“这样的嘴脸怎么就不能做和尚?你这观音院里的观音生有百相,难道副副都是好看的脸?” “悟净休得胡言,怎么能在庙前撒野。”唐僧喝道。 “关门,关门,”主持道,“贫院不欢迎你等。”他转头进了院内。 关门的小和尚倒是十分礼貌,“僧人们勿怪,只因我们院内有个规矩,衣冠不洁不整者,谢绝入内,再说,进去的香客也都是要捐功德的,像你们这样进去了也是徒生尴尬,倒是不进去更好。”说罢,做了个揖,把门关上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猪跑了这么久,还指望他们赏顿斋饭,不想这般势力。”猪八戒怒气冲冲的抱怨。 唐僧一筹莫展。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也确实寒碜。且不说师傅那身风尘仆仆的僧衣,孙悟空那穿的叫什么,半边虎皮斜在胸前,半边虎皮横在腰间,还须丝啰嗦的,咋看活像从林地里出来的野猴;猪八戒原是黑色的大袍子,脏兮兮的,早已辩不出颜色,袖口还留有猪鼻涕的印迹;沙僧那套行头本来勉强看得过去,肩头却因为长期挑担磨损出几个破洞;我的青袍小褂上则是到处溅的泥土,像个叫花子。 “岂有此理,”孙悟空也咬牙切齿道,“就是面见菩萨真颜,我们也就这副尊容,菩萨都不曾嫌弃,他们狗眼看人低。”说着又狠狠地要去拍那院门。 “悟空,”唐僧制止他,“算了吧,贫僧觉得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不注意仪表就这样去叩拜,确实对菩萨不敬,还是算了吧,我们去找户人家投宿。” “师傅,他们要衣着光鲜,我们穿得光亮些进去就是了,何必另寻他处。”我说。 “对对,”猪八戒应道,摇身一变,变成个魁梧的壮汉,衣着整洁。 孙悟空也笑嘻嘻地变成了一个素净的小和尚。 沙僧变了一个不染尘土的行脚僧。 变化衣着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小法术,我晃眼就穿了套绫罗绸缎的秀士服,帽子上还嵌了块碧油油的玉。 师傅也体面地换上了锦襕袈裟,手持九环锡杖。 “可是,”唐僧又愁眉了,“你们没听见说要捐功德吗?为师倒想捐,哪来那么多银两?” “这有何难?”孙悟空一笑,在地上抓了把碎石头,嘴里一吹,顿时化成大把银两,“来,来,一人十两。”他像发奖金似的每个人分十两。 “这怎么行?”唐僧死活不要,“我们可以不捐,但绝对不可以不敬。” “师傅就是死心眼,等吃过斋饭住一晚,我们明天就上路了,等走了,他们发现是石头,也晚了。”猪八戒叨叨唠唠说。 “胡说,胡说,”唐僧执意不肯。 “罢了,罢了,”孙悟空见师傅不要,而我看着他变银子的法术甚是好奇,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我,“小妖精,拿去玩吧。” 说实话,我真好奇,想想若是我以后回到人间会变什么银两,直接变变就可当boss了! 再拍那院门时,主持的看着我们的眼睛都仿佛大了三倍,“请进,请进,”他毕恭毕敬地将我们迎了进去。 上了几十层台阶,来到一片空地上,旁边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你们稍侯,”。 一个小和尚上来茶水,五个僧人过来分别接待我们。 “我们是一起来的。”师傅说。 僧人道:“虽是一起,所求却不同,各人拜各人的,心静才能虔诚,菩萨才能听得到。” 果然有钱就是有钱的好处,招待水准都不一样。 我被带到一座高大的庙宇前,香客都是独自叩拜,一定等别人出来后,才能进去。 那大堂肃穆,供着白玉观音菩萨像,站在色彩斑斓的莲花宝座上,身侧有一弟子像,俨然就是惠岸使者,也是活灵活现,没想到上次见他真人面,分文不取,这次只是见一个瓷像,还要带大把的银子做敲门砖。 我规规矩矩叩拜,伴随的僧人伺立一旁。拜完后,他指了指功德箱,“功德无量。” 我摸索了半天,捐了五两银子。 他又问:“你可有所求?” 我点点头。 “请个菩萨回去吧,我们在这里给你点百日莲花灯,保佑你有求必应。” 我再不懂世故,也知不是白求的,“需要多少功德?”我小心翼翼地问。 “请菩萨十两,百日莲花灯十两。” 我冥思苦想还有多少银两。 他见我犹豫,“你请的是最好的金身菩萨,那百日莲花灯,我们每天会为你诵经祈福百日,保菩萨能聆听到你的祈求。” 反而言之,如果不捐,那菩萨就听不到祈求,我想要回到21世纪呀,这菩萨一面又难得见到。我把所有的银两拿出来,数着。 僧人明亮的眼睛冷静得看着我,“不用数了,再跟你多点50日莲花灯,你都捐了吧。” “好吧!”我二话没说,全扔了功德箱。 “观音姐姐,”我心里祈祷,“我捐了至少三十两,即便是石头,可也是银色的哦,你让我回二十一世纪跟父母打个招呼,如何?” 第034章 美丽星空 拜完观音,我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包裹好的物件回来,我抱着的是金身菩萨,孙悟空是泥菩萨,猪八戒和沙僧都是木头菩萨,唯有师傅拿出来的是张纸画,画着观音像。 一问,除了师傅,都是捐的十辆银子。 孙悟空气得直跺脚,他悄悄让小白龙变化成人,也去求,结果拿回来的竟是尊白玉菩萨。 孙悟空跑到那主持面前,大骂道:“呔,你这秃子好欺负人,怎么我们每个请的菩萨都不一样?” 那僧人看了看,指着我道:“这位施主前后捐了三十余两银子,请的就是金身菩萨啊。” 指着小白龙:“这位气度不凡,不说都知道是贵人,若不是白玉菩萨,岂不怠慢?” 指着猪八戒和沙僧道:“这二位和普通香客无异,自然请的是木头菩萨。” 孙悟空挥挥手,恼道:“也罢,也罢,你说为什么却给我一尊泥菩萨?” “阿弥陀佛,施主一祷告,就自称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小庙实在小,怕菩萨怪罪,泥菩萨是自身难保啊,施主且莫再口出狂言。” 猪八戒和沙僧都哈哈大笑起来。 孙悟空闷了一肚子火,又问:“那我师傅怎么是一张菩萨画像。” 主持听到这里仿佛有些生气,围着唐僧转了一圈,“就凭高僧这一身袈裟就知道是无价之宝,还听说是唐王御弟,分文未捐,如此小气,我们可不会效仿,这幅画乃是我们做为同道的友情赠送。” 孙悟空气得抓耳扰腮,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他眼睛一转,走出门外,不一会儿拿着一把银两,笑咪咪脚到主持手里道:“主持,我们远道而来,不成敬意,麻烦安排顿斋饭,留间上好的别院给我们几人住宿。” 银子使然,果然如愿以偿。 晚上,我跳到寺院的屋顶上休息,一直喜欢月夜的露天之下,接受月光和新鲜空气的滋润,对于恢复体能很有好处。 说来,惠岸交给我的经文确实神奇,坚持诵读,加真气运行,体内总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活力,我越来越觉得神清气爽,飘飘若仙。想起白天捐的石头,菩萨不会生气吧。那惠岸,还真有点对不住!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此惬意的夜晚,躺在屋顶,欣赏满夜星光才是一种正宗享受! 又想起变银子的法术,我拿出几粒石子在手心中磨着玩,然后将孙悟空教我的方法反复练习,其实很简单,吹口仙气,将那些石头镀上一厚厚的银粉,一旦人走茶凉,仙气没了自然就会变还成石头。仔细瞧瞧那些银子和石头,外形还真是一般无二呢。 小白龙自变成人后,怕被寺里的僧人看出端倪来,所以一直未变做白龙马。大概没习惯与他们共处一室,他睡不着,夜半也跳上屋顶看星星。 见我手上拿着小石头玩个不停,“你一个女孩子,变这种骗人的把戏不好。” “怎么不好?”我不以为然,将手中的石头瞬间又变成银子,“你看,”我将银子捧到他的面前,“拿它们买你银冠上的珍珠,够不够?”我笑意盈盈地说,他头上那颗珍珠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很是美丽。 还没等小白龙出声,就听到灵石的喝斥,“放肆,那珍珠极其珍贵,所谓龙生九子,每个龙子都只有一颗,是身份的象征,并蕴藏着潜能保护他们,可不是普通的珍珠。” 小白龙也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觉得自从认识他之后,他经常流露出这种眼光,带着不可置信。或许是因为我说的话或者做的事,和以前的灵珠大相庭径吧。“不用买,你喜欢,送你何妨?”他淡淡地,竟真的将银冠上的珍珠取了下来,那珍珠在他手上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仿佛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我信口说着玩玩而已。”没想到他如此豁达大方,我不免羞愧。“这珍珠的光彩好迷人。”我赞道。 他很浅很浅笑了笑,那清秀俊俏的脸上顿时好像多了一分比星星更绚丽,比珍珠更迷人的光彩。 小白龙将珍珠放回了冠上,遥望星空,“我没见过哪种光彩与你是明珠的那个时候相比更迷人。”他的声调忽而变得伤感,“自你来西海之后,西海就一直有活水之源,父王怕你受伤害,有关你的行踪秘而不宣,只是悄悄地放在我的宫里。没想到我会把你变成今天这样子。” 我不知道明珠真身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以前的仙子有多可爱,但能让小白龙如此伤感怀念的人或物,说她不美都不可能。 “我不再是明珠,只是一个普通的灵石。”我坦然道,过去的终是过去,坐在他面前的我,并不是真正的灵珠仙子,只是一个重生的人类灵魂,不再美妙,笨笨呆呆傻傻,一无所成,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他那常常流露出的诧异,是不是会带有某种轻视呢?谈话在我看来变得索然无味,我将手中的石头远远的扔在了院内。沉默。 “大师兄今天让我去求观音菩萨,”他忽然道。 “嗯,是啊,你求什么?”我问。是回到西海,还是想再见见万圣龙,这还真让我好奇。 “我希望你回复到以前的光彩和法力,变回原来的你。”他应声道,“只要能赎回我的过错,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是做马。和你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才明白我当初的罪孽有多深重。” 我心念一动,说不清是因为他对灵珠的真心而感动,还是为自己而难过。突然好想哭,不会有人在意我的存在。我就是一个孤伶伶的游魂被扔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你呢?也应该祈求如此吧?” “嗯,哦,”我竭力压制住泪水,“对,我也祈求回复到我自己。”我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二十一世纪的我不会代替别人活着,有亲人的关怀。可,那或许永远都只是一个梦了。 第035章 危在旦夕 我和小白龙躺屋顶上仰望着星空,什么时候可以上天去看看银河多好! 不过,是谁发现了在屋顶上看星星的乐趣,还真是一大创举。 因为站在高处永远比站在低处强好多,至少自己感觉离天比较近,而且你看着曾经与你平起平坐的人们,有种俯视的优越。 小白龙虽然一直把我当以前的灵珠,但我们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我们都很孤单。 夜风袭袭,畅意舒然,我欲在这清风中沉沉睡去。却听到风声越来越紧,越来越急,仿佛有着某种东西靠近。 小白龙也警觉起来,也睁开眼睛听着风来的动向。 我刚要爬起来看个究竟,小白龙赶紧打了个颜色,让我耐住,按兵不动。 我们用眼尾的余光留意着屋外的院子,出乎意外的却看见一头大黑熊正摸摸索索地的走了进来,它走的很小心,故意不留下一点声音。 这僧院里怎么会有熊?我惊讶得差点叫出来。 小白龙却是沉得重气,冷眼观察着熊的一举一动。 看来我们躺在屋顶上,它并未发觉。 黑熊走到屋前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接着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师傅的袈裟轻轻扬扬的从屋内自个儿飘了出来,黑熊抓起袈裟就往后跑。 “妖贼,哪里跑?”只听得孙悟空从屋内喊了一声,一个影子冲了出来。 一道急风驶过,黑熊仿佛裹着一团迷雾向院外的上空疾驰而去。 “妖怪。”小白龙说,也飞身跃起追赶那黑影。我想也没想,也跟在他的身后飞去。 寺院后围是很大一片竹林,孙悟空最快,但是到了竹林,还是失去了黑熊的踪迹。 “这黑熊竟然偷了锦斓袈裟,早知道就应该让师傅收起来。他刚才把它叠整齐了放在窗台下,没想到这会儿的功夫就被盗了去。”孙悟空分外懊恼。 “大师兄别急,那黑熊想是隐藏在了这片竹林里,我们分头去找,他也跑不到哪里去。”小白龙道。 “哼,这是个什么观音院,倒像是闻得到财宝的味道,我们也就这件袈裟值钱,竟还被偷了去,等我找回袈裟,定叫那主持好看,我不拆了他这寺院。”孙悟空咬牙道。 我们兵分两路,本来是兵分三路,小白龙想起我武功法术尽失,便自愿跟我一起去寻找黑熊的踪迹。 竹林很茂密,除了听见飒飒的风声,身在林子里根本连方向都辩不清,我们跳上竹稍顶端,蜻蜓点水般立在竹叶上,月光下,清风中,摇摇摆摆的竹叶海随风起伏,像舞女起舞的裙。 如果不是追击熊,这潇洒的风和这起伏的竹海林还真是值得欣赏的绝妙风景。 忽然,我们听见脚下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小白龙飞快地朝着那声音落下,等我跳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和一个巨大的黑影战成一团。 高高的竹林里面,斑驳的竹叶层层遮蔽,几乎看不到什么月光,只见小白龙白色的身影像跳舞似的来回窜动,流过。他的手中又变出了那把闪着盈盈蓝光的剑,剑光之处,我依稀看见黑熊的大掌对着小白龙不停的拍打,横扫,对搏了一阵子,小白龙手中的蓝光忽然向黑影射过去,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那蓝光打中了它,映衬出它恼羞成怒的脸,他举起大掌奋力向小白龙扫过来。 我赶紧把小白龙往旁一推,但是悲催了,随着一股强劲的掌风,我的身体如脱了线的风筝向半空中飘去。 “灵珠——”这是失去知觉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呼喊。那瞬间,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重生的机会。 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山洞里,说是山洞又不完全像,墙壁带点点荧光,这让整个洞内看起来非常明亮却很柔和,顶端洋洋洒洒飘着晶莹的雨滴,却并没落下来,好像悬浮于空中,又好像幻境,脚下看起来是青草和野花,但踩上去比狐狸毛还要柔软,踩过之后没有任何痕迹,花草盎然挺立,仿佛生生不息。还有那床,像一整块巨大的玉石,却是蓝碧碧的透亮。 这是什么地方? 走出洞外,是一片天然野趣的空地,一侧转个弯竟个莲花池,另一侧却有一条蜿蜒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因为下半截竟隐没在了云里,从空地极目远眺,四面都是云海,一望无垠,温温柔柔地涌动着,壮丽之极!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冥界,上次去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接着小路口的上空,传出叮铃铃的悦耳声,犹若天籁之音,这才发现靠洞壁的外端上空悬浮着一个非常典雅的风铃,走近前看去,那风铃中间一处空白,显出一个影像,正琢磨着这风铃,“你醒了?”听见有人问我。 我闻声一瞧,路口处站着的,竟是惠岸行者,依然是美好又沉静的表情。 “这时哪里?” “南海边的山上。” 南海不是观音姐姐的地盘么?“怎么我的灵魂真的又来这儿呢?”我吓得哭起来。 “你受了重伤。”他说。 “这么说,我还没死?”我转悲为喜。 “没有,暂时没有。” “什么叫暂时没有?我无可救药了吗?”唉,还真是急死了,怎么惠岸不把话说完呢? “你以前受过损伤,现在又遭到重击,幸而有菩萨赐的甘露护住了经脉,你又勤修了我交给你的经法,保得真身完整,否则这次任谁也救不了你了。想要恢复,需得很小心的调理。” “有救就行。”我嘘了一口气。 “你且不可大意,想要活下去,你得好生背诵我教给你的所有经法,口诀,还要依照我的方法练习,否则你的命依然朝不保夕。” “你是说你会救我?”我兴高采烈得差点跳起来。 惠岸的脸色波澜不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会。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见菩萨一面。”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儿?”依稀记得黑熊精偷了师傅袈裟,我被莫名其妙挨了一掌,难道这一掌把我呼到了南海? 靠,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036章 恋恋红尘 “你是孙悟空和小白龙送过来的,他们哀求了半天,小白龙更是长跪不起,菩萨才同意试试,你当时伤得很重,筋脉的迹象很弱。” “菩萨慈悲为怀,这救命的事,不应该推却吧,人世间可是对观音菩萨崇敬的狠,如果知道见死不救,岂不让人失望之至。”听闻小白龙跪求菩萨,我还是很感动的。 “不然。”惠岸坦然道:“人世间求菩萨的人何止成千上万,菩萨也确有千手可以管很多事,但是人间所求有的是有道理,有的是没道理的,再说很多人受苦受难原是偿还前世冤孽,命该有劫;有的是阳数到了,贪求长生;有的是财欲熏心,索要无限;还有的家有美眷却荒淫无度,抱怨天下不公,,,这天地间有其交替轮回的奥妙,管一两件是慈悲,管一二十件就违背天理了。”惠岸娓娓道来。 难怪求菩萨好比中彩票,几率蛮低的。 这惠岸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呀,平时见他斯文有加,惜言如金,没想到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都被他驳的体无完肤了。 “难道,我命不该救吗?当初我是怎么来到这神不神,妖不妖的世界?也是天界的过失呀?”我逮到关键所在。 “所以,菩萨让你重生了成了灵珠仙子,天界错了一次,菩萨纠正了一次,你以后的生活就应该由你自己把握,现在你认为菩萨应该对一切负责,你还能说人世间的索求不是贪得无度吗?”他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谈一件无关痛痒得的事。 行啊,你们修得正果,与天寿齐,怎么能理解生命随时可能在一瞬间幻灭的恐惧和渴望?我气得跳起来,却无以指责他,怒道:“简直是强词夺理。” 他好像一点也不生气,看着跳起来的我,“灵珠,你看你现在好多了,来的时候,一点知觉都没有,现在都可以跳起来了,还说菩萨不洪福齐天?” 我要抓狂了,难道莫名其妙让我的灵魂穿越到这个非正常世界,我还要感恩戴德吗?我一下子跑到洞外的空地上,对着云海,大吼一声:“啊———,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你在干什么?”惠岸感到好奇,缓缓从洞里走出来,站在我的身后问。 “骂人!” 他在身后又说话了,我没有回头,却足以想像出他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灵珠,看来你又好转了不少,还可以骂人了。菩萨慈悲!”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作为女仙,还是不应该骂人的。” “闭嘴!”我回头怒视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此刻已将他——毙于无形了,尽管我很想说“五马分尸”或“千刀万剐”,但我还是不能用这样形容词对待佛教弟子,何况他还是素净的美男,那样置美的外表于不顾的字眼太残忍了。 但此刻的心情,如《大话西游》里的台词:大家看到啦?这个家伙没事就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就好象整天有一只苍蝇,嗡……对不起,不是一只,是一堆苍蝇围着你,嗡……飞到你的耳朵里面,救命啊……所以呢,我就抓住这只苍蝇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拉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个舌头都伸出来啦!我在手起倒落。哗——整个世界清净了。 没想到唐僧不是那样子,却出了个惠岸,我不是指责他的啰嗦,只是对不愿苟同却不能截止,又不得不忍受的那种说法,有一种爆发毁灭的冲动,挤破苍蝇的仇恨。 生命是我的,可说了算的却是他们? 惠岸好像看出我的怒火,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感到不可理解,“灵珠,怎么了?你心魔滋生,怒火燃烧,赶快坐下来默念心经。” “不!”我斩钉截铁地说。 这长篇大论的无稽之谈如果继续,还是让我融入到云海里去吧,……昭仓不是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我也会跳下去。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就地打起坐来,他的双目微闭,神态安详,那姿态非常优雅,好似身无凡尘,心无牵挂。 你绝对想像不出眼前的美景,云海重重的山壁间,阳光洒下一片淡淡的金色光芒,一位清雅素美的男子,衣襟飘飘,闭目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天地和他是融和的。而你不能融入其中,那只是因为是俗世间的凡人。 他这样不说话,我的怒气渐渐没了发泄的对象,也平静了下来,无聊地蹲坐在草地上,想着刚才的事。 我发现他并非有意气我,只是因为他确实无法理解人间的七情六欲,他的虔诚,他的修行,早已心如止水。这就像我自己撞到了石头,却懊恼石头太坚硬,造成了疼痛。 太阳望着从明亮到暗淡,一天就是这么默默无闻的过去,他一直没动一下。 我倍觉无聊后也开始打坐默念他授予经文,身体感觉,果然比以前更弱了很多,气不顺畅。 默诵完后,忽然意识到灵石一直没出声,太安静了,我一惊,心里竭力呼唤它,好半天,才听到非常微弱的一声应答,那感觉很不好。 “你没事吧?”我问。 “我,,,不太好,,很难受,”它断断续续地说,“人气精华越来越难以凝聚,,只能勉强说说话,”她的声音忽强忽若,有时好像听不到。 可是,我觉得恢复得挺快啊,虽然身体不比以前,灵魂却不像她说的那样。 “人有三魂七魄,,,你本是人类,,,有元神保护,,即便没有身体,,轻易不会覆灭,,”她说,“我,是靠修行修得的人形,,魂早已归了阴曹地府,留下一点残魂记忆在这灵石,,,所以很不稳。” 这次又是为了小白龙,我能说痴情有罪么?如果痴情有罪的话,灵珠仙子就是罪不可赦也不愿回头。 也许惠岸说的也没错,因果循环之中,我们所求的,往往是奢求。 第037章 修行人间 这时,惠岸忽然站了起来,望了望远方,已辨不出轮廓的暗沉沉的天际,“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菩萨吧。” 观音姐姐居住的地方真是好地方,四周祥云缭绕,灵光呈现,远方蔚蓝的天和碧蓝的海相交接,极目辽阔。 “灵珠,你可知过?”她问。 知过?我没反应过来,我一个垂死的仙子,还有什么过啊?想抬头问问菩萨,又不敢,那不是明摆着不知过吗? “你好大胆,竟敢在我的寺院用石头代替银两来蒙骗主持。” 糟了,我把这件事忘了,“我,,,当时没有银两,所以就,,,”我想辩解,却词不达意,“没有银两,那主持不让进,就求不了菩萨,,,那主持好没道理。”我总不能说是菩萨没道理吧,“还有,既然是菩萨的寺院,怎么会有熊伤人,这也是主持管理不善吧。”既然已经指责了,就索性指责到底。 “你倒是伶牙俐齿,我问你的过错,你倒数落起我的不是。那主持自小皈依佛门,是观音院资历长久的年长僧人,做主持虽势力些,却无大过”,我明白了,想是那主持供奉的银两最多,观音姐姐舍不得撤换他。 她又道:“至于那黑熊,是个黑熊精,喜欢听道问佛,自个儿愿在寺院修行,我就让它做个后院的看守者,若不是你和小白龙拿着那珍珠炫耀光彩吸引了他,它怎会好奇地误打误撞去偷了袈裟?” 说来说去,又成了我的错。 “现在,那黑熊已捉拿至此,既然它伤你性命,那依你该如何发落?”观音问。 我没想过,一时语塞。 “世人皆说一命抵一命,我将他交与你处置罢?” 额,这不太好吧?虽然灵珠仙子确实已很脆弱,“还是不要吧?我没想过要他的命。” 观音沉默了一会儿,“灵珠,虽然你放过了黑熊精,但你拿石头蒙骗观音院之事,我却不能原谅你,”她接着对惠岸道,“惠岸,把各地寺院所应所求之事的记载簿拿过来。” 那记载簿自动翻阅起来,所有的字在空中一行行显现,被她认可的立即变成红色“灵珠,你须去行善积德来弥补你的过错,”又吩咐惠岸,“惠岸,从明日起,你带她去吧。” 回到山洞里,我才知道我们明天要做的事,竟然是去某某村庄帮人家种田,还不能用法术。 我们变成两个普通凡人,以异乡投宿之名帮助那户人家。那家很穷,男主人早已不在世,只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身患重疾,瘫卧在床,妇人又要顾家又要种田,很是辛劳。 我终于体会到了背朝天,头朝地的艰辛。意外的是,惠岸却是泰然处之,好像习惯了做这些琐事。 我不明白菩萨若是真想帮助他们,为什么不把她两个儿子的病治好。惠岸说天意不可违,这妇人前生骗过那两人的钱财,这辈子注定要供他们吃喝。 接下来要帮助的也是一户穷苦人家,那家房屋破破烂烂,屋顶开了天窗,一到下雨连遮拦的地方都没有,他想求栋好房子。 我们作为路人,只是帮他修理了,却不能赐予他一栋新房子。惠岸说他前世奢华极度,死后还占了人家的田地为自己修建豪华陵墓,这一生就只能过风餐露宿的生活。 后来的事,我不再问前世今生了。 因为那些人求佛的虔诚,我们只能在一些细节上帮助他们,却不能改变他们命运。 但这天遇到的小女孩让我改变了一下想法,她才5岁,在集市上头上插根草要卖掉自己,只为葬父,人家都嫌她小,毫无用处,所以来来往往许多人,看着可怜兮兮的她跪在那里无人问津。她的父亲已经在那儿躺了两天了。 如果说凡人的因是自己结的果。但看着天真的小孩为尽孝道受如此磨难,我还是不忍心插手不管。 惠岸也有几分同情之心,却坦然地站在一边看我管。 我没有银两,信手拿石头变了一锭黄金。 “你又想拿假黄金去帮她葬父?这个不行,虽然帮了她,却会害了别人。”惠岸表示反对。 我淡然一笑,变出一个钵放在集市边,旁边放在那锭黄金,然后写了张告示贴在一旁,表示如果有谁能将文银在五丈开外扔进这个钵里,那这锭金子就归谁所有。 那个钵被我施了庇护罩,凡人看不见,自然什么东西都扔不进去。 但几钱文银就能换一锭金子,这种吸引力却是没有多少人能抗拒的,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很多跃跃欲试的人。 一盏香的功夫,来扔银子的就有几十人,无一扔进,钵周边的地上却留满了碎银,我算了算也够帮那女孩葬父了。 正要收班,却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来试试。” 来者是个穷酸秀才,斯斯文文的,拿出来的文银差不多有五两。 “不用了,”我坦然道,并不想贪求,准备收起钵和金子。 “哎,试试无妨。”他却是兴趣有加。 “好吧,”我斜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惠岸,这可不是我强抢豪夺,贪得无厌,是他的银子自个人儿要送上门来,反正多点银两也好办事。 他将那银子吹了口气,默默祷念,大概是祈求好运,然后一扔,竟然稳稳落在了钵中间。众人异口同声叫好。 我有点懵了,难道真要把假金子给他,这算不算欺骗?如果菩萨知道了,是不是又得受罚? 我无力地看了看惠岸,想探求他的意见,他却看着那书生,若有所思。 那书生将金锭拿在手中瞧了瞧,“小姐,这锭金子,我就不要了,只要你发上的那枚花簪如何?”他指了指我的头发。 我和惠岸出来行走,一般情况下都是恢复本来面目。所以我穿着女装,插着花簪。 那花簪确系我之物,是采的一朵连茎带叶的小花。当时好玩插在发间,小白龙怕枯萎,便在上面薄薄裹了一层冰晶,所以看上去既鲜活又透亮,却是并不值钱。 这样也好,省得我用假金子骗他,还怕担心菩萨怪罪,于是成交! 他走后,惠岸凝视着他的背影,“此人是你的朋友吗?是否知道是谁?” 我摇摇头,这里我来都没来过,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 他又道:“你的庇护罩虽简单,但凡人破解不了,这人定不是凡人。” 他这一说,我倒想起来,这书生的眼神好像似曾相识,神仙可以变化外表,但眼神的某些特点却是变化不了的,因为它发自内心。 第038章 游戏其中 帮小女孩葬完父之后,惠岸将她安置到了一个镖局做养女。他说,即便我们不帮她葬父,那家镖局后来会买下她,收她做义女。她会有个苦难的童年,长大后成为劫富济贫的女侠,因为童年的不幸造就了后来的她。这是她的命运轨迹,谁也不能擅自改变。 白天所做的劳作很琐碎,因为不能动用仙术和法术去完成,必须脚踏实地,所以也很疲惫。惠岸早就习以为常,他称之为修行。 我每次劳动之后都会大汗淋漓,然后飞到深山的清水潭梳洗一番。 晚上,就寻找幽怡的环境,采集生机,灵气,精华。 惠岸很随遇而安,只要一静下来,就教授我各种经法口诀,辅以真气运行,来助我恢复体力和真身。我发觉自己又越来越有活力,而且所需要的能源也源源不断吸来,少有阻塞。我的力量在逐渐增强。 惠岸默然点头,他说正是因为我平时艰苦的劳作,释放尽了淤积的污夜和浊气,又不断通过演练经文,打通筋脉才得以让新鲜的精气神华进入,真气流转之下,自然境界会越来越佳。 接着,他还教授了我外形变化之术和各种隐遁之术的技巧,这也是灵珠仙子保护自己的必备之术。 晚上,我们露宿在野外的风清月明之下。我已习惯卧在长长的树枝上酣然入梦,那是一种极其惬意的享受,轻风拂面,枝头摇曳,就像一只温柔推动的摇篮。 惠岸则会支起帐篷入睡。如果夜间有雨,他也会多支起一个,让我避雨就宿。 和惠岸在一起修行的日子很安心,如此低调,也不会担心什么妖怪突然而至。但时间久了,就会发觉很寂寥,很乏味,而且聊天也十分无趣,除了佛法,经文,以及对世间沉浮的理论,惠岸几乎不懂得怎么聊别的话题。 我很失望。除了观音,惠岸是唯一知道我真实灵魂存在的人,我很想向他倾吐一下生存在这样不为人知的世界里,那种孤独与迷茫。 我喜欢有人和真正的我交流,而不是灵珠。 惠岸听着总是清淡一笑,那笑容几乎吹不起平坦湖面上的一丝皱波。 我明白,他不能理解,自幼追随观音的他,没有这些烦恼。 他不是不孤单,只是习惯了孤单。 而我是从繁华中走来,我不习惯,这让我常常想起同样从繁华掉进孤单的小白龙,可惜小白龙的眼里看到的是灵珠。 现在的清晨,每每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除了阳光,就是惠岸纹丝不动打坐的背影。 我常常想,人也好,神也罢,真的可以修行到如此淡然漠然?这种疑问时刻让我有想打破宁静的渴望。 我开始故意在他打坐时不停呼喊他的名字,他不答也不应,我就接着唤,接着唤,一直到我自己厌烦为止。 他打坐完后,问我有什么事,我无聊地说句:“没事。”他也不言语,督促我多背心经。 心经确实让人心情豁达沉淀。那一刻世间万物都变得分外空明。 但是再次看到他打坐的背影,破坏之心又起。我在山野中收集了大量的花瓣放在百宝袋里,然后在他背后吹起一道道狂风,花瓣如雨般在空中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依稀落到了他的头上,肩上,衣衫上,他连眼睛也没睁开一下。打坐完后,依然让我背心经,还教授我更多的经法。 接下来,我又用灵香引来附近所有的鸟跟我聊八卦,就在他的耳边聊得花枝乱颤,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直到我自己都不得不逃离这份嘈杂,他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事后,我除了背心经,还要加背更多的经法,还有一些仙术技巧的口诀。 最近的一回,我就坐在他面前,面对面直愣愣地盯着他瞧,我以为任谁这么被盯着,都会很不自在,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闭着眼如一尊石像坐在那里。这次,我发现他的外表还真是天然无修饰,能够这么明目张胆地欣赏美男,也算是一点小小的乐趣吧。 这么一天一天,我的心经已背得已经可以娴熟的唱歌了,所有的经法和口诀也能倒背如流。真身恢复得也越来越强魄,气脉也越来越通畅。 心情一好,捉弄惠岸之心亦甚。就像进入一个怪圈,比试着在坚持与破坏之间,谁能更持久。 这天,我们行善的那户人家,生活还算宽裕。临行前一定要赠我们一些银两,我们推辞良久,最后还是接受了几两纹银,那家才罢休。 我将惠岸大大咧咧带到一个生意兴隆的饭馆。这家饭馆楼上楼下有两层,上面阁楼被分隔成单间,既可以看到街面,又不失幽静。 惠岸奇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没看见这众多食客吗?来饭馆当然是为了吃饭。”我不屑。看着人世间的繁华,忽然想到一个每天对着青山白云的人怎么可能了解红尘俗世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体味一下那其中的乐趣,包括美味。 “那为什么还要单间?” “你这么帅,要是一些少女进来盯着你瞧,我可没办法打发。”我嘻嘻笑着,捉弄过他这么久,和他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随意起来。他多半会不做声,不苟同的时候会出言反驳,偏偏难得发火。 “怎么能这样奢靡?”惠岸不同意,他平时的饮食极其简单,纯粹的清心寡欲型,“灵珠,你也不吃这种食物,我一个人吃些干粮和野果就足矣,你不觉得浪费么?” 我故作神秘的一笑,“这里有的是斋菜呀,你留着银子也没用,拿在手上不也是累赘?难不成引诱小偷犯罪?那岂不是多了件罪过。” “捐出去吧。”他的想法和我不同。 “好吧,好吧,我就帮你点个豆腐如何,多的钱再捐出去?”我退让一步。 他听说只有一道素菜,也就没反对了。 我叫来店小二,如此这般叫他们去做豆腐,要知道就是一道豆腐也是有讲究的。说起来,我重生以后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吃美食,以前的我可是有“小小美食家”之称,也因此把自己吃得富态不已,不得不减肥,却再怎么减,也没有现在的灵珠这般窈窕好看。这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第039章 美味佳肴 我们坐了半天,豆腐却迟迟未上来,我不耐烦的把桌子一拍,“小二,怎么回事?就是熬豆腐也早该上上来了吧,怎么一定要等凉了才拿给我们吃吗?” “不是,不是啊,姑娘,”他惊慌地直摆手,“你的豆腐原是做好了的,可是被隔壁那位大爷要了去,我们只好重做一盘,所以,,所以……”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偷偷望着我。 “岂有此理,”我更生气了,“那是我们定做的,你竟然随便给了别人,你是怎么做生意的?”一气之下,我把桌子拍得噼里啪啦直响,这身体一好,有点本领了,说话也确实气粗多了。 但是我怎么粗,也没有人家财大气粗,因为小二又说话了,“姑娘息怒,不是我怠慢你们二位,只是,,只是隔壁那位爷实在是不好招呼,二位面善心慈,一看就是豁达之人,就不要跟他计较了,这豆腐马上快好了,姑娘再耐心等等,这盘做得有经验了,绝对比那盘好。” “什么叫面善心慈?说明白点,你是觉得我们看起来好说话,柿子敢软的捏,是吧?那位爷凭什么不好招呼,他是那点不好招呼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越想越气。 “这……,”店小二急得直冒冷汗。 “我明白了,你定是多收了人家的钱,要不然哪有那么好,竟然把我们的豆腐送给别人。”我一看情形,心里就有数。 “哎哟,姑娘,那位爷一进来就给了锭金子,点了七八个菜,刚才看见我端的豆腐,一下子就看中了,立马要了去,说是愿意出三倍的价钱,我是犹豫啊,可那位主儿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儿,我不敢得罪他,只有答应了。”小二为难道。 “哦,那你认为我们是好说话的主儿?”我眼睛一瞪,手里在桌角上一掰,顿时断下一截下来,“信不信我毁了你这饭馆。”我这点小伎俩对付神仙妖怪不行,欺负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店小二吓得直作揖,“姑娘,姑奶奶,是小人的错还不成吗?反正,那豆腐他也吃了,要不,我这盘豆腐不要你们的银子,白送你们还不成。” 惠岸不常在人世间的酒楼走动,所以对于上菜的常识并不清楚,现在听我和店小二的对话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算了,灵珠,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过份了,”随即对店小二道:“也罢,你赶快把菜送上来吧,银子我们照付给你就是。” “嗳,好,好。”店小二乐没想到银子还可要回来,乐滋滋跑去了。 “什么?你知不知道纵容奸商就是纵容犯罪,纵容食客就是纵容杀生。”我气呼呼道。 我气还未消,却见店小二又跑进来了,“姑娘,隔壁那位爷,听说姑娘很生气,特地叫小的前来请姑娘过去,想给姑娘陪个不是。” “什么?”这是个什么财大气粗的爷,想跟我赔不是,还要让我过去,存心气我是不是? 惠岸瞧见我生气,怕我惹麻烦,帮我挡住说:“不用了,你还是赶快上菜吧。” 可是,没过一会儿,店小二又哭丧着脸跑来了,“我说姑娘,你还是过去吧,那盘豆腐他又要了去,小人不给,他就要打小人。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跟一盘豆腐过不去。” 惠岸也觉奇怪,皱眉道:“怎么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我忍无可忍,“蹭”地站起来,瞪了瞪惠岸道:“你才知道啊?我倒去见识见识。” “多事不如少事。他若只是道歉,你去去就来,别以为这是人间就小窥了,须不知藏龙卧虎多得很,不要惹是生非。”惠岸有点不放心。 隔壁那个单间比我们的大一些,而且装饰也颇考究,竟是个上等的单间,靠街边的窗户打下了透明珠帘,仿佛不愿打扰,中间一张大圆桌,已花红柳緑的摆上了七,八个菜,我要的豆腐也在其中,而且还是两盘,一盘所剩无几,一盘还未动。 桌子的另一端坐着一个人,他身着殷红色滚金烈焰边的衣服,头系金丝带,从屋外透过珠帘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形成一种反光,让整个单间都泛着淡淡的红光,又明亮又艳丽,他有一张花样的面容,——是红孩儿! 我心里一紧,不知何故,也是有些怕他的。 他笑意盈盈,那对星星般明亮的黑眸子直盯着我,“原来这豆腐是你的呀?”他笑道:“对不起,我吃你豆腐了,”他说着,将筷子在新上的那盘豆腐里又缓缓拈起一块来,慢慢送到嘴里一送,然后那妖艳的红唇蠕动了几下,轻轻一抿:“嗯,真是满口生香,又嫩又滑爽,而且……”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仿佛极力想着形容词,“特别,特别香。” 他说这话的语气温温的,缓缓的,而且眼睛又瞬间回转到我脸上直瞧,怎么看都别显一番暧昧。 初听他说时,我只觉得脸红。等他说完,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你,你,”在这里突然见到这妖孽人物,我竟不知如何说好,“既然道歉完了,那我走了,”不管这样,还是认为不要和他纠缠的好,“我朋友还等着我呢。” “慌什么?坐下来一起吃吧,你们那边空空如也,唯一的豆腐还在这儿呢。” 我看了看桌面,一盘是鱼唇,差不多还有几个鱼唇吧,这不得杀几条鱼?还有一盘清蒸小乳猪,粉嫩粉嫩的,眼睛都未张开,俨然是刚出生的;另有一盘是盘鳝,小小的鳝鱼一根一根盘成圈;桌子中间是一锅汤,白白的,很浓稠,却看不出是什么原料。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汤。我重生后,对各种香味特别敏感,这多少满足了我不能吃美食的遗憾,但是有点菜肴加过浓郁的香料后,掩盖了食物本身的气味,我也判断不出来。 “龙凤起舞。”他道。 “龙?”我大惊,听着想吐。想起小白龙,那可是他的同宗啊。 “是野蛇和锦鸡,还有鳖的裙边熬成的汤。”他冷眼看着我,大概也猜到我想什么,“我也想吃龙呢,还得这饭馆有呀。” “哦,”我定下心来。别的菜我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什么叫失落,看看他这桌子,再想想惠岸那桌子,就知道什么是失落了;什么是从天上到人间?从惠岸那桌子走到红孩儿这桌子,你就知道什么是从天上回到人间的感觉。 奢华,丰盛,将杀戮装点得如此美妙,无不充斥着色,香,味的诱惑,让你在美妙中忘记血腥,这也应该是人间很美好的一面吧。 第040章 迷雾森林 不过这么多菜,他红孩儿一个人吃得完吗?真是铺张浪费的坏小孩! 那铁扇公主罗刹女与牛魔王采取的教育方式竟是放任自流,难怪他这么狂妄邪门。 我鄙视了他一眼,同时也倍感好奇,“你哪来的金子?” 他指了指窗外,“若,出门五十里,转个弯有家首富叫王百万,他家金子有的是。” “你是偷来的?”我一惊,思量一下还真像他的作风。 他笑了笑,“什么偷那般难听?他都七老八十了,我眼见他花不完,就帮他花花,赞助赞助穷苦大众。那点金子连他财产的九牛一毛都谈不上,他都没觉得丢失。” “再怎样,钱也是别人的,就算死了,他的子女妻妾也靠这些钱养活。你这是不劳而获。” “他的子女妻妾是有劳而获?”他突然笑了起来,瞄了瞄我,“怎么你和那帮和尚在一起呆久了,脑袋也会被敲成木鱼么?” 我无语,倘若是惠岸,一定有一套现世因果论的学说。 “好了,不谈这个,这豆腐,听店家说是你定做的,怎么做的?味道还真鲜美,你不是吵着要吃吗?尝尝。”红孩儿将豆腐推到我跟前。 “我不吃。”我说。 他眉眼一挑,“你是说,你跟店家凶神恶煞吵了半天,却是自己不吃?” “我确实不吃这些东西,”我道。对于他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如果你对做法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豆汁,鸡蛋,加点鱼汤,混在一起蒸,表层铺上海藻,然后盖上耗油,就可以了,不过分量要有比例,做出来才会鲜美。” “奇怪,你不吃这些,怎么会这么清楚它的做法?”他有点诧异。 “我,,,”怎么说呢?重生前这可是我的几道家常菜之一,妈妈为了满足我的饮食口味,经常研究菜谱,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很奇特,”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据我所知,和你在一起的应该是观音的大弟子吧,你这豆腐里面有鸡蛋,鱼汤,耗油,虽没有那一样是直接杀生而成,却也应该算是荤食,你是想让他破戒吗?” “嗯?”我脸顿时通红,其实原是想逗逗惠岸,看看他的反应的。现在被红孩儿识破,好像是有点过份。 “你怎么会来这儿?”他突然又问。 “你为什么在这儿?” “是我先问的,应该由你先说。”他那如花般的笑靥再一次展开,“你不是和那帮和尚去西天的吗? “我受了重伤,命不保夕,承蒙观音菩萨和惠岸行者救了我。”我不好意思道。 “你受了重伤?”他扬起眉头,仔细打量着我,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似你这般毫无用处的小妖,迟早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救你千次又有何用?不如……你索性老实点,还是做我的下饭菜吧?被我收降了,也总好过被别人得了去强。” 我怒目而视,“我是块石头,你要不要吃?不怕梗了你的牙。” 却听得惠岸在外面唤:“灵珠。” 我赶紧站起身来,不能让他进来,如果看见这满桌活色生香的菜肴,他那颗不杀生的心不疼死才怪。 红孩儿见我要走,低声道:“明天早上,我在这家饭馆的门口等你,你要不要来?” “干什么?”我怀疑地看着他。 “我有件宝贝要送给你。来不来随你吧?我只等到卯时。”他道。 那个时间正好是惠岸打坐的世间,我倒是有空。可是,他刚才那样儿,值得相信吗?我满目疑惑。 没想好怎么回答,也没来得及回答,我便跑了出去,回到隔壁惠岸的单间。 “没什么事吧?”没听到争吵打斗,又见我安然无恙,他放下心来。 我摇摇头,“没事,我们还是走吧,那豆腐索性也是吃不成了。”反正真端上来,他也未必能吃。 “也好。”惠岸倒是大度,一点也不觉得怠慢。 晚上,我一直在思量着红孩儿说要送我件宝贝的事,什么宝贝?为什么刚才不当面给我,却一定要约在明天早上,我该相信他吗? 可是,为什么不信呢?他若想杀我,先前有的是机会,再说他也确实给过我宝贝,聚宝袋,冰晶术的小册子——尽管是他扔掉的,还有穿越铜镜——那个好像是我讹诈来的,但他没有要回去呀。 想着想着,也就在枝头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果见惠岸在打坐,按习惯,应该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我从树上跳下来,还是像以往那样把雪豹托托招唤出来,陪着我背完心经,各种经文和口诀后,就悄悄溜了出来。 早上这个时候,街道上的行人不多,果然,老远就看见饭馆门口一个殷红色的人影立在那里。 见到我来,红孩儿显然很高兴,拉着我的手就跑:“我们走。” “等等,你不是说给我宝贝么?去哪儿?”我甩开他的手。 “是呀,这不是还没取吗?取了直接给你。” “哦?果真是骗我的?”我气嚷着,觉得自己确实傻,怎么就相信宝贝会从天上掉下来。 “别生气,去去你就知道了,我没骗你。”他一本正经。 我将信将疑。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 我们飞到城郊外的一片森林里,这片森林白雾茫茫,远远看去很是诡秘。 我和惠岸也曾经到此,都不想惹意外是非,所以不曾停留。 “来这儿做什么?”森林里白雾一重重裹罩,越往里走,能见度越低。 红孩儿大概怕我走散,拉着我的手,也不言语只向森林深处走去。 可是,我却听见周围总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跟着我们,而且四面八方都是,因为迷雾碍眼,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那些是什么?”我惊异地问。 “别管它们,你跟着我走就是。”他捏着我的手稍稍紧了紧,我能感觉,他也随时关注着四周的动向。 “我们到底来这森林干嘛?”我越来越害怕,走在这迷雾森林里就像个睁眼瞎,好像明明就在什么怪物的眼皮底下,你却不知道是什么。 第041章 巨型蜘蛛 我们越往里走,越辨不清方向,森林本来就容易迷路,加上这重重迷雾,走了一会儿,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这老家伙,还真沉得住气。”我听红孩儿小声说了句。 我们没头没尾地又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只听见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始终不断,却又好像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冒然侵犯。 “看来,它想在它的地盘上慢慢把我们玩死,我可没功夫耗,”红孩儿又说道,“灵珠,你身上的香不是可以吸引飞鸟,小虫吗?快吸引一些过来。” “干什么?”我对他此来的动机表示非常怀疑。 “别问了,吸引一些飞虫来就可以了,要不然你真想我们困在这儿?” 现在这情形,不相信他也只能按照他的话做了,我可不想在此久留。 我释放出一点点灵香,很快就听见头顶上“嗡嗡”的声音盘旋,虽然隔着白雾看不大清,但能确定是一群群小飞虫没错。 嗡嗡之声越来越大,仿佛越来越多,忽然莫名刮起一阵怪风,白袅袅的雾开始朝一个方向飘移,飞虫们也好像身不由己地集中往一个方向飞去。 “灵珠,能不能辨出他们飞去的方向?”红孩儿问。 我集中精神感受着风的流动和那些嗡嗡声远去的方向,“可以。” 凭着感觉,我们走到一处地方停留下来,因为到了这里飞虫声就销声匿迹了,就像突然失踪一般。 “找到了。”红孩儿好像挺高兴。 我极目向前望去,感觉前方好似有座黑压压的山,白雾相隔,却看不清相离的距离。 “不往前走了吗?”我问,好像看不到出路呀。 “再往前走,就走进它洞里去了。”红孩儿说。 这时,迷雾纷纷散去,周围的形势也逐渐明朗,前面果然是座黑色的山石,却就在我们眼前,山石下面有个很大的洞口,石壁旁上写着几个大字——“盘丝洞”。 盘丝洞?不是蜘蛛精的府邸么? 再看了看周围,“啊————”我发出的凄厉绝望的叫声顿时响彻森林上空,久久回荡。——因为我发现离我们几步之遥的距离竟布满了蜘蛛,四面八方,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一个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仿佛看着嗟来之食。 “他妈的红孩儿!你脑残啊?哪里不好去,要到蜘蛛窝里来玩?”我顾不得斯文,怒得对着他大骂。 红孩儿好像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从我大叫的开始,就紧紧地闭起眼睛一直等着我那一声g调高八度的最后一道回音彻底消失才睁开来。他对我笑了笑,问:“有那么可怕吗?” “如果这都还不可怕,那还有什么可怕?”我又环顾了一遍,那重重叠叠,黑压压的一片,想让人镇定都不行,直肉麻得打了几个寒颤。就算要吃我们,也不够这么多蜘蛛分的,有必要全体出动吗? “忘了告诉你,这里住着一个蜘蛛王,已经修炼了一千八百年,所以这里的蜘蛛,子孙繁殖很昌盛,森林里能够吃的飞鸟虫子大概快绝迹了,因此它们看起来都比较饥饿。”红孩儿见我嫌恶地瞪着它们,不失“好心”的解释。 我立马将一双充满无比怒火的眼睛盯向他,“你如果不想死,就带我马上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有什么难的?”他大不以为然,“直接飞走不就行了?这些虫子们又不会飞。” 额?这个我怎么没想到?我现在是个神仙,却还习惯用凡人的大脑思考问题。 红孩儿见我脸色缓和了许多,又道:“来也来了,不如进洞里看看吧?” “不去,”我斩钉截铁反对。因为那洞里阴沉沉,有种莫名的恐怖,就这么站在洞口都不寒而栗。 但是,红孩儿不等我的话音落下,就已经飞跃一跳,进了洞里。 这时候如果两人分开,众多虎视眈眈地蜘蛛定会一拥而上将我们各自包围,到时候各个击破,就更寡不敌众了。来不及多想,我也只好紧跟着跃进了洞里。 盘丝洞内阴森森的,很暗淡,好像有个巨大的建筑立在角落里。然后我又听见粗浊的呼吸声,仿佛什么生物潜伏其中。 红孩儿的手里高高扬起一个火折子,洞里的状况顿时变得通亮,洞顶上有张巨大的蛛丝网,网丝上黏液液地泛着荧光,上面粘满了飞虫,有的还鲜活地挣扎着,原来我刚才招来的飞虫都被吸到这儿来了。 让我骇然的是,洞内矗立一角的竟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只巨型蜘蛛,体积比外面的蜘蛛大十倍不止,身上带着暗斑条纹,肢脚也都是毛茸茸,支立两侧,它的嘴微微张合着,上面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我们。 初一见这怪物,我不禁吓的倒退两步。 “你们两个小鬼胆子大,竟跑到这儿来撒野。”那蜘蛛突然开口说起话来,声音粗钝浑厚,在洞内回响。 红孩儿却不知死活的烂漫一笑,“原来你就是黑寡妇?都修炼了近二千年,还躲在这洞里?不妨,我们来,只是想找你借几样东西。” 黑寡妇蜘蛛俨然很生气,“口气倒不小,我倒想知道你要什么?” “你的千年内丹,还有,我还想帮这位朋友要你的捆仙绳。”红孩儿说得坦然自若,好像索要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臭小子猖狂!原来是来索命的。”她震怒,洞顶上的蛛丝网即刻从上而下罩了下来。 红孩儿好似早有准备,将我手一牵,纵身一跳,吸附在了洞壁之侧,那网扑下来,撒了个空。 黑寡妇冷笑道:“到了我的洞里,你们还能跑?” 就见那张蛛丝网竟像长了脚的活物一般,开始向周边伸延,并随着四面墙壁往上攀爬。 这样以来,我们即便想跳下去,也是自投罗网。 红孩儿也冷冷笑道,“修炼了这么多年,这蛛丝网倒是不错,钢韧有余,可惜到底不像那捆仙绳是件神物,我就不信它耐得住真火。” 说罢,红孩儿的口中吐出一股浓烈的火焰,只对着蛛丝网的中心喷去,那火焰熊熊的燃烧着。 蛛丝网开始并未显现出变化,只是停止了四向的攀沿,但是没多久,中心的蛛丝就开始变红,接着红光沿着蛛丝的脉络一点点越扩越大,延到边沿时,就听“啊”的一声,那网像甩落一般,缩成一团。 黑寡妇的嘴里吐出一团白白的热气,好似烧伤了。原来它嘴里有根丝与蛛丝网隐隐相连。 “臭小子,你是牛魔王的儿子,我和你们近日无怨,素日无仇,为什么找我麻烦?”黑寡妇怒道。 “没办法,我就想要你那颗千年内丹。”红孩儿一副无赖的神态,就像小孩子定要那志在必得的糖果。 第042章 千年内丹 “想要我的内丹?你倒是敢想,臭小子,你们家不该让你乳臭未干就跑出来夸海口。”黑寡妇语气虽然竭力平稳,但已能觉察出那深藏的怒气。 红孩儿也不说话了,看情形两人都开始暗待时机,一触即发。 我站在红孩儿的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凭我的实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一旦打起来,对我来说,还可能殃及池鱼。 我看了看洞口,想退到外面去,那洞口聚满了蜘蛛,急不可待地等着分享美餐。 现在,这盘丝洞内,想飞也飞不出去。 红孩儿全神贯注地盯着黑寡妇,一副随时迎战的样子,他手上的小金笛也已变成了明晃晃的金枪,带绞形的枪头发着凛凛寒光,不停的转动着,好像非常兴奋。 黑寡妇缓缓向前爬了几步,忽然向我们扑了来,巨大的身影压下,红孩儿将我一拉,瞬间移到了洞的另一端,黑寡妇扑空,发出一声巨响,但在它刚停稳,再次看到我们后,又一次扑过来,红孩儿拉着我又急速地跳到另一个位置。 好像猫捉老鼠,老蜘蛛不停地想抓住我们,红孩儿却带着我不停的移动方向,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老蜘蛛不得不停下来喘着粗气。 “小子,你就这点本事,只会逃么?还敢来取我内丹?”黑寡妇骂道。 红孩儿面带微笑,也不回答,依然临阵待发的神态。有那么一会儿,我见他皱了皱眉头,思量什么对策,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若无其事。 这时,地面上那蛛丝网又慢慢铺开,俨然不打算再让我们随心所欲的逃跑,网沿着地面顺着墙面向洞的顶端慢慢伸延,对我们形成了半包围局势,这么以来,就算我们能避开黑寡妇庞大的身躯,恐怕难逃这张网。 红孩儿不及它将网阵布好,对着黑寡妇身后的墙壁喷了一口火,那墙壁上“轰”地兀自燃烧起来,原来红孩儿在所过之处,都撒下了燃粉。黑寡妇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也就在这惊慌失措的功夫,红孩儿的金枪直向大蜘蛛的脑袋上扎去。 “来得好,”黑寡妇叫道,嘴里突然吐出一根白丝,那根丝很灵动,绕成圈向红孩儿缠去,红孩儿不得不移动身形予以逃避,但那根丝却恍若长了眼睛般在身后追个不停。红孩儿的身形极快,先只是像一道流线在洞内穿梭,继而是一阵阵红光,无处不在他的影子。 黑寡妇乐得哈哈大笑,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红孩儿能跑掉。它的眼睛转而盯向了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我。 我一阵恶寒,就算隐形,也不可能逃脱它那张正铺天盖地的网。 正在我大脑一阵空白,却蓦然被红孩儿撞了一下,随即我就被一道绳索绕了几圈牢牢的绑了起来,悬吊于半空中。 黑寡妇道:“任你怎么逃,也还是没逃过我的捆仙绳,臭小子,拿命来。”当它发现捆住的是我,不是红孩儿时,不觉一愣。 这时,红孩儿现出了身形,手掌通红,正向墙上蛛丝网夫的中心拍去,网丝弥漫,即刻变得火红,黑寡妇吃过一次亏,赶紧脱开网的丝连,蛛丝网又缩成一团。 红孩儿怕黑寡妇又利用它,用火光罩住了揉成团的蛛丝网,钉在墙壁上,脸上又露出舒然的微笑。 “红孩儿,救我!”我大叫着,用力挣扎,那根绳索却越来越紧。 “别动,越动越紧”红孩儿虽是对我说话,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始终盯着老蜘蛛,“等我把它降服了,就放你下来。”他又加了一句。 我依着他的话,不在动弹,那绳子果然没有再收紧。 黑寡妇大概也没想到红孩儿如此耐战,一双眼睛溜溜的看着他,急欲寻找制服他的办法。 红孩儿这般凝神聚气,俨然也不想拖太久,他也在等机会,一举歼灭它。 黑寡妇露出有毒的螯牙,肢脚向两边竭力展开,体积仿佛比刚才又大了很多,它静静停顿了一会儿,猛地直接向红孩儿冲过去,红孩儿看起来好像没有地方可躲,因为黑寡妇体形巨大,正对着他,从左到右都是蜘蛛张牙舞爪的肢脚范围,就算不被他吃了也会被踩死或者扎住。 红孩儿不动声色,在它冲过来的那一霎,就快靠近他时,“腾”地一下飞跃起来,直接跳到了大蜘蛛的背甲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金枪直刺进蜘蛛的脑袋。 黑寡妇惨烈的大叫一声,整个身躯弹了起来。红孩儿险些被甩落,紧紧抓住已经扎进蜘蛛脑袋的枪杆,就在黑寡妇疼得刚刚在地面上站稳,红孩儿又抽出金枪再次狠命的扎了下去,这一枪的力道比刚才更甚,黑寡妇的叫声从极具凄厉渐渐变成虚弱的**。 红孩儿乘势拿起金枪又连刺几枪,直至它完全不能动弹。 在确认黑寡妇一命呜呼后,红孩儿才从它的背上跳下来。 我身上的绳索也因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自动松解开,我一下子掉落了下来。 红孩儿一把接住了我,然后将那根掉绳索也拾了起来。 他紧接着在黑寡妇的身上扎了一个大洞,也顾不得蜘蛛体液的腥臭,在它身体内掏了半天掏出一颗红色的内丹,那内丹红殷殷的却仿佛在清水中泡过一般,甚是干净。 红孩儿把红丹向空中一抛,张口一接,吞了下去。 一切就续,他将蛛丝网和捆仙绳递给我,“给你吧。” “我不要,”我嫌恶的看着蛛丝网,上面还留有历来飞虫的残迹,脏兮兮的。 红孩儿好像也累了,没说什么,收起蛛丝网和捆仙绳与我尽快飞离了盘丝洞,来到森林附近的一处潭边。 他将蛛丝网在水中荡了烫,那蛛丝网上的残物脱落,洗涤一新,本来看起来黏黏的网丝在明媚的阳光下也细细地闪着光亮,“洗洗不就好了,”他说,“别小看这网,大有用处,你又没什么本事,情急之下,也可以网住对手脱身。” 他望了望清澈的潭水,“我也要洗个澡了。” 第043章 花簪再现 “洗澡?现在?这里?”我一怔,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吗?”红孩儿好像觉得我的话问得多余。 “不行,我们得回去了,耽误了好多时间。”看现在这光景,惠岸坐禅的时间早已过了。 红孩儿望着清澈的潭水,根本就没理会我说的话,他随手将金丝攒花腰带一松,就将外面的殷红长袍脱了下来,穿在里面的是一套白色亵衣。 “等等,等等,”我一手指着他,制止他想继续脱下去的冲动,“别脱,你别再脱了啊,难道你娘没教过你不能在女孩子面前乱脱衣服吗?”一想到他这么脱下去,还真是面红耳赤。 “没有,”他理所当然地样子,“我当着我娘的面也是这么脱的,”接着把白色的上衣也脱了去,赤膊的上身展露无遗,——还真是肌肤白皙,身材健美。 “我,,我又不是你娘!”我又羞又恼,见他毫无避让的意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至少是最基本的礼节吧。” 他将头上束发的金丝带也拉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披泄在肩头,“那又怎样?”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明所以。 这样面对着我的时候,我看着他呆住了,他的五官本来就很分明,美得像画出来的一样,头发自然倾泻,加上匀称矫健的身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一种柔之美和刚之魅结合得非常诡异的气质。 “你干嘛这么瞪着我?” “嗯?”我赶紧收回目光瞟向别处,心里暗叫惭愧,不要叫他脱衣服,人家脱了自己却表现得像个花痴。 我赶紧慌张地转过身去,“没什么。” “哦,你说你是女孩,我差点忘了。”我听他在后面轻轻地笑起来。 我心里一凉,我有那么差吗?差得连男女,别人都分不出来?我跑到潭边照了照自己,这段时间和惠岸一起行走,恢复了女装,虽然穿着比较素净,但真的还是很不错的女孩嘛。 “你不说话的时候,又笨又呆,说话的时候,又恶又凶,以前又爱穿男装,这种女孩很容易让人忘记,还真是珍品。”他好像不经意地说着。 好吧,我觉得他是存心的,存心跟我过不去。倒影里那张娇俏的面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恶狠狠的脸,但我还是竭力带着笑容:“红孩儿,你不穿衣服也挺好看的,我考虑你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将你的衣服拿去送给穷人,行善积德。” 我的话好像提醒了他,他将脱下来的衣服一起丢进了潭里。 “你干什么?”我一愣。 “衣服当然也得洗一洗,刚才跟那蜘蛛斗臭死了。”他说。 “等你把衣服晾干,我们不得在这里耗一天?”我大叫道,惠岸还不知道我来这里,我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受他责罚呢。 “哪要那么久?”他不以为意,接着“扑通”一声跳起潭里。 我百无聊赖,一屁股坐在潭边,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只有等他洗完澡了。 不过,他身上的物件却都留在了岸边,那只小金笛带着一根坠小小的红缨,看起来小巧可爱,没想到变成金枪的时候却那么恐怖;一块墨绿色的古玉,通体晶莹透亮,应该是个吉祥物吧;还有个小袋子,我猜和我的聚宝袋差不多;另有个钱袋,看起来不大,鼓鼓囊囊的,随便掏一粒出来就变成锭硕大的金子,原来金子也可以变这么小收藏起来,这么鼓鼓囊囊的,得装多少啊。 但是,我看见他的物件中有一样东西我非常熟悉,竟是我的那个花簪,没错,上面裹着一层透亮的冰晶。怎么会在他这里? 我举起花簪,对着潭中的红孩儿,大声问道:“红孩儿,这东西你哪来的?” “不是我用五两银子从你那里买来的吗?”他听见声音从水中探出头来回答。 原来那酸秀才是他变的,果然他不捉弄人就不得好过,“你要这个做什么?你也喜欢带花簪?”我讽刺道。 他想了想,“哦,我原是想要送给倚香居的白牡丹,忘了。” “什么白牡丹?什么倚香居?”我好奇了。 “倚香居就是青楼喽,你没听说过吗?白牡丹是那里的花魁。” 什么?你他娘的没搞错吧,把我的东西送给青楼?没想到年纪不大变得这么坏…… 我狂躁了,拿起小金笛朝他的头顶上狠狠砸去,“你疯了吗?什么东西都可以乱送给那种地方?”我可是灵珠仙子啊。 他一把接过金笛,瞧了瞧,也悠悠在潭中清洗了一番。大概自己也洗够了,忽的从水中一冲而起,跳到岸边,他的衣服跟着也飘了上来,套在了他的身上,却是浑身湿淋淋的。 接着,他闭目将周身燃起一层红色的光晕,像火焰一样,等到光芒收尽,他身上的衣服即已干透,平整如新,而且色彩比先前更艳丽。 我倒忘了,他是属火的,这样晾衣服还真方便。 “那白牡丹是个花精,租住在倚香居的顶楼,专门帮人刺探消息,黑寡妇蜘蛛就是他告诉我的。”他说。 “我不管,我的东西绝不可以这样乱送人。”心里莫名有点难受,这花簪是小白龙送给我的,而他竟然差点送给了什么花精,还住在什么什么楼。 我将那簪子收起来,重新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什么东西?值得那么珍惜?你喜欢簪子,下次送一百个你。”他大概看出我生气,又展开明媚的笑容,刚刚沐浴的他,脸上更洁净俊俏,又黑又亮的直发垂于两侧,显得别有一些的靓丽清爽。 接着,他又将束发的宽边金丝带递给我,“若,帮我把头发束起来。”说罢,背对着我盘坐在地上。 我拿起那根丝带在阳光下端详,“这丝带好漂亮,光灿灿的,给我吧,我可以送给小白龙。”我笑嘻嘻地说。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的脸,冷若冰霜,“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把那条小龙的龙鳞拨了。” 很快,他意识到我是报复他花簪的事,“我知道了,那花簪是他送的,既然你卖给了我,我当然可以把它送给别人。” 第044章 虎视眈眈 “我什么时候卖给你了,分明是你从我手中骗去的。”想起被他愚弄,心里还是不爽,像个白痴一样。 他的头发乌黑亮泽,我将他两侧的垂发向后拢在一起,然后又将拢起的头发中间编了两个小小的辫子,再用金丝带束起来,这样头发不仅整齐美观,还不容易散乱。 红孩儿用双手感触了一下,又整了整前额和两边一丝不乱的头发,非常满意,“你虽然没什么用,梳梳头发还是可以的,总算不是一无是处,要不然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会杀了你。” 什么逻辑?难道我做灵珠的价值只是为了给人梳头? 再听他那得意的声调,果然长得妖冶的男人,就喜欢臭美。 头发梳整理齐后,我对眼皮底下那红殷殷的长袍面料分外好奇,那袍子像丝般柔滑,反射着暗暗的光彩,却又带着隐隐约约的路纹,难怪看起来很华丽,却又不十分张扬。 “这是什么面料?”我说着,摸了摸他肩头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他问着,“刚才是谁说自己是女孩,羞于我当面脱衣服,结果呢?不仅看完了我洗澡,现在还在我身上乱摸?”他站起来,转过身直视着我,振振有词。 我后悔了,刚才他的后脑勺对着我的时候,怎么不狠狠拍一掌,让他去死。省得这么邪恶! 他抬眼又看见我头上的簪子,伸出手,“给我。” “什么?” “那簪子是我的,还给我。”他蛮不讲理。 “休想,”我断然道,“你若还想把我的簪子送给什么白牡丹,我把那白牡丹花也做成簪子。”我也放恶语气。 怕他来抢夺,我抬脚准备飞走,还未等我双脚离地,忽然从空中急冲下来一只鸟儿,在我头上盘旋了一圈,霎那间叼住我发上的簪子,又向空中飞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红孩儿施的法术么? “红孩儿,你这卑鄙小人,把它还给我。”我骂道。 红孩儿却在看到鸟儿飞起的那一刻,就跳了起来,“找死!”他喝了一声,随手一颗小石子向那鸟儿打去。 “哎哟,”随着娇婉的一声轻呼,那鸟儿在不远处落了下来,瞬间变成了一位少女。 我跑过去捡气簪子,再看那少女,年龄和我们差不了多少,长得非常可爱,一双圆圆的碧色眼睛,殷红小嘴,披泄的金黄色长发围着一圈碧色的羽毛,黄色的纱衣裙上缀着几颗小小的彩色饰品,玲珑娇俏。 她好像受了伤,手捂在胸前,神情痛苦,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我,显得十分害怕。看来红孩儿的石子正打中了她的胸口。 我刚要询问,却见红孩儿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掌直向她的头上拍去。 我一惊,赶紧默念了几句护身口诀,和他对了一掌,即便如此我还是震得向后退了几步。俨然红孩儿在看见我之后,也收了一些力道,向后轻飘飘地落下。 “你在做什么?”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她。 “她已经受伤了。”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她。 “她是只鸟妖,一看就还没成什么气候,就算我不杀她,她也未必能存活多久。”红孩儿显得理所当然,接着他抽出小金笛,那金笛顿时变成了金枪,枪头幽幽的转着,闪着寒光,“倒不如嗜了我的烈焰枪。” 那少女看见烈焰枪旋转的枪头,极为害怕,欲变作鸟飞走,但刚刚扑腾起来,又落了下来,还原成少女,脸色更苍白了。 “等等,”眼见无法跟红孩儿讲什么道理,只有先拖住他了,“我想问她几句话。” 我思量着如何让少女脱身,走过去轻轻问她:“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花簪?” “我路过此处,闻到一股奇特的异香,刚才围着你转了转,发现是从那簪子上传出来的,所以就……”她的声音很好听,说这话时,羞愧地低下头。 是了,我在小白龙制作冰晶前确实留了点余香在花上面,很淡很淡,她是鸟妖,难怪她对香味特别敏感。 大概见我并无恶意,她的脸色好了一些,“姐姐,我不是想伤害你,求求你让我走吧。” 我微微一笑,“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挪开了手,我将手放在她的胸口,默念惠岸授于我的打通脉络的经法,然后将真气集于掌间传递到她胸间。她伤势不重,只是因为被红孩儿的石子打中阻塞了气血,流通不畅。 没一会儿,她脸色红润起来。 她很聪明,明白了我的意图,“谢谢姐姐!”说话间,急速变作一只鸟,直飞向天。 谁知,红孩儿更快,“哪里逃,”眨眼间拿出蛛丝网向空中撒去,那网变得无比巨大,一下子就把她给网住了,又掉落下来。 红孩儿收了网,走到少女跟前,他那张美艳如花的脸,带着点点笑意,但看着少女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垂死的猎物。 少女害怕地倒退着,眼里的泪水盈盈欲出。 “你有完没完?”我也很生气,问红孩儿。 红孩儿的脸转向我,“倒是你呢,原来还会疗伤?我又发现了你的一点好处。”他笑着。 这倒是真的,惠岸交给我的大多是经法和口诀,多是以保身护体,运行经脉,加上防御对方攻击为主,我虽然不专心记住经文口诀的名称,但是每天背诵对其中的用法和功能早已了然于心,我本身又是以吸取天地间的生机能源为生的,现在真身已恢复大半,帮人疗点小伤早已不在话下。不过,惠岸曾嘱咐我,不希望更多人知道我是灵珠仙子,也不要让别人了解我的状况,他说这会带来厄运。 我思量片刻,对红孩儿道:“你的烈焰枪好嗜道行深的妖怪,越强,吸取的功力越浑厚,它也越凛励,像她这般无用的鸟妖,对你的枪来说,只是多了一个伏妖的数字,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你看你那烈焰枪对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他的烈焰枪的螺旋枪头现在虽然也在转,却比较缓慢,远远没有对着黑寡妇那般兴奋。 而红孩儿第一次将那枪头对着我的时候,更是几乎停滞,这大概也是他当时放过我的原因吧。 第045章 鸟妖黄莺 红孩儿有点意外,“没错,”接着他笑得更欢悦了,“还好,你没看起来的那么笨。” “那还是放她走吧?”我说。 红孩儿一副无所谓的了然,“我不是一定要杀她,不过,像她这样胡打乱撞,就算不碰到我的枪尖,也会遇到黑寡妇蜘蛛那样的千年老妖,还是逃不掉,早死晚死有什么不同?只是便宜了其他妖怪而已。” 这……,倘若不是红孩儿除去黑寡妇蜘蛛,她恐怕飞不过这片森林。 我看着那少女,她天真单纯,目光正流露着胆怯,并逐渐变成绝望。 “你叫什么?”我问她。 “黄莺。” “奇怪,你一个人到处乱飞?你父母不管你吗?”我说道。 提起这个,她刚才盈盈欲出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没有了,都没有了。” 我一愣,“怎么了?” 黄莺婉婉啼哭:“我是人和妖的女儿,我父亲是人,我母亲是只鸟妖,她一直偷偷和我父亲生活在一起,后来怕人发现加害于她,生下我就走了。我十二岁以前和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但十二岁之后,我就发现我的双手可以变成翅膀,我父亲很害怕,千叮铃万嘱咐不要让我暴露这个秘密,但是我越来越不同,甚至可以变成鸟儿飞起来,十五岁这年终于被人发现,他们说我是妖怪要杀了我,我父亲只好让我来找母亲,我母亲原来住在这片林子里,我来了好几天,一直看见这里白雾霭霭不敢进来,今天是看见浓雾散尽了,才闯进来瞧瞧,路过潭边的时候,闻见异香,很喜欢,实在忍不住,就抢了你的花簪。” 红孩儿瞧了我一眼,我们心里明白,她母亲最好的打算就是逃走了,否则,恐怕早就成了老蜘蛛的口中食。 见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我想安慰她,又说不出什么更实用的言语。 我扑哧一笑,欲逗乐她,故意问:“你来多久了?莫不是红孩儿洗澡你也都瞧见了?”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她小脸儿一红,直摆手。 红孩儿大概没想到这层,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你……?如果这样,那我可不能留你了。”他把手中的金枪一抖。 糟了,我忘了红孩儿原本要杀她的,要是被人撞见洗澡,岂不恼羞成怒? 不过,这红孩儿也是奇怪,不是他自己要在众目睽睽下洗的吗?现在又生哪门子气? “你有毛病呀?不是你自个儿喜欢在女孩子面前脱衣服洗澡吗?”我直白地说:“现在又借口杀人,你倒是有理没理呀?” “我什么时候有过脱……?”红孩儿被我一抢白,脸竟然胀得通红,语无伦次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那番茄似的脸又愣了愣,这是怎么回事?洗澡那儿会儿还像个小无赖似的,怎么转眼间又成了少不更事的羞涩少年了,还真多变啊。 “你有,你有,刚才当着我的面就是。”我一不做,二不休,见他脸红了,更乐得往死里揶揄。 他脸好像更红了,扫了我一眼,“你是女孩吗?你有见过整天穿着男装和一帮和尚混在一起的女孩子?”他咄咄逼人。 我一下子窘迫了,更语塞了。 原来在他眼里,我一直只是个男孩,难怪他那般坦然。换而言之,他现在之所以如此羞怯,发现被别人窥探,是因为黄莺是个不折不扣地——很漂亮的女孩。 我有那么差呀,非常失落,很深很深的失落。 “你怎么不说话了?”红孩儿见我刚才还气势汹汹,转眼间就哑口无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算了,”我有气没力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找她麻烦。”然后,拉过黄莺的手对她道:“反正我也是孤伶伶一个人,以后你就做我妹妹吧?” “真的,可以吗?”黄莺眼泪还没干,有点不相信。 红孩儿却嗤之以鼻:“你倒是有什么本事?自己都保不住,还想保护她?” 我再一次失落到底。确实如此,我自己都是一个一直被别人保护的人。她跟着我,只会死得更快。 “可是,你……有能力,不是吗?”我小声嘟嚷着。 “你说什么?”红孩儿好像没听清,随后笑起来,“好喔,这可是你说的,让她跟着我,正好我随时饿了,可以烤着吃。” “不要,不要,还是不要了,”黄莺一阵惊恐,摆手直往后退,“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她轻声说。 “你一定有办法的,红孩儿?”我带着赞赏的语气恳求道。“只要你帮她,那蛛丝网和捆仙绳我不要了,都给你。” “你干嘛帮她?”红孩儿甚是不解。 “因为……,我和她一样孤苦无依,没有了父母,一人漂泊。”我轻叹着。刚才听黄莺谈自己的身世,让我又想起自己的家,还有二十一世纪的父母。 “你哪来的父母?”红孩儿嗤笑道。 我突然很想哭,这个死妖孽,能知道什么?我就是很想我的父母有木有?我想回二十一世纪的家有木有?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红孩儿呆呆地看了我半天,好像感到不可理喻,还是改口了,“那蛛丝网和捆仙绳你留着吧,不过,你既然求我,得答应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一惊,这厮果然不是心存怜悯型,时刻布着机关。 他皱了皱眉头,又灿然一笑,道:“我没想好,等以后想好了,再找你要。” “你以为我傻呀?”我怒不可竭,“你若要我的命,我也给?” 红孩儿眉笑颜开,“那可真说不定,不过,好吧,我要的东西会经过你同意,如果是要你的命,也得你同意给,行了吧?” 虽然听起来别扭,但好像也不算太吃亏。说实话他真要我命,我能说不给吗?他想取早取了。 见我不再有异议。红孩儿对黄莺道,“好了,你去投奔我娘吧,她住在翠云山芭蕉洞,是个得道女仙,人称铁扇公主,你去后,就说是我要你来的。” 黄莺将信将疑。 我又问红孩儿:“翠云山离这儿路途遥远,她孤身一人上路,就是不遇到猎人也会遇到妖怪,再说,你娘凭什么就相信她的话。” “那要怎样?”红孩儿不耐烦地,“你不会是想要我把她送去吧,我自己的事多着呢,再说我回去也定会被我娘责骂的。” 我冷眼瞧着他,一副他既然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的神情。 第046章 天蚕神丝 红孩儿掏出布袋里一个小小的手帕,轻轻一抖,就变成了一个披风,薄如蝉翼。他手指披风写了几个字,却一点印记也没留下,交给黄莺,“这是个隐形披风,我将要交待的话都写在上面了,你拿去交给我娘。” “这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我道。 “这字施了符语,我娘知道,她会破解,”他又不解地望了望我,“按说这种法术很通用,你怎么会不知道?” 没想到传递书信只要彼此知道符语就可以了,即便截获也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比电脑密码可靠得多。 红孩儿又对黄莺道:“你什么也不会,沿途若是遇上危险,就披上它,人家就看不到你了,你自己小心从事吧。” 这种披风看来对不会隐身术的小妖确实管用,不知道红孩儿又是从哪个倒霉的小妖那里夺来的。 黄莺接过披风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我,最后扑腾几下飞走了。 红孩儿随后将蛛丝网和捆仙绳交给了我,我叹气道,“我要这个有什么用?那法力高深的神仙和妖怪不捆我就算万幸了,我捆他们能拿来做什么?” 红孩儿不齿的一瞥,“你真有自知之明,”半响又说:“这捆仙绳因为是神丝所制,可以随心所欲,连神仙也奈何不了,你若不喜欢,改做他用也是可以的。” “改什么?”我问,那捆仙绳果然是一根根乳白色的非常细微的丝扎结而成,轻巧细腻,匪夷所思。 “我也是道听途说,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他笑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们飞过森林,回到城中的集市区,这里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红孩儿摇身一变,又变成穷酸秀才模样,“来这儿打探消息的人不是各路散仙就是妖怪,多半不会显山露水,你也变一个吧。”他说。 尽管不明所以,我还是变了个跟随秀才的书童。 路到一个繁华的院落门口,几个抹着胭脂水粉带着剧烈香味的女子挥着手帕,搔首弄姿地向我们招手,“公子啊,这里人间天堂,春光无限,进来坐坐吧。” 我透过院落大门往里一看,是个三层的翘沿楼阁,中间牌匾写着“倚香居”几个大字。 什么打探消息,原来红孩儿是想来这里鬼混,我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怒骂,却见红孩儿对着这群人视若无睹,笔直沿着院落外墙向前走了去,在墙外转了半个圈,来到一侧小小的后门外,从院墙上可以望到阁楼的背后,却依然有个匾额,书着“倚香居”三个字。 “你个死红孩儿装什么正经?”我心里暗骂,“想进去逍遥,就大大方方从前门进去,偷偷摸摸,绕来绕去不都还是这个鬼地方,”我一声冷笑。忽然想起花簪从黄莺那里掉落后,是被我收拾了起来,难不成他还是想送给白牡丹?我带着无比敬仰的口气讽刺道:“你倒真是这天底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多情种,为了送花簪,不辞辛劳,破费心机。” 红孩儿斜睨了我一眼,也懒得理会,敲了敲门,是一个侍女装扮的小姑娘打开,见是我们,颔首行了个礼,“有请!”再看她,全然不像那前院的女子浓妆艳抹,倒是十分干净。 “白姑娘在吗?”红孩儿秀才问。 “在。” 果然是来找白牡丹,我直恨得一双怒眼怎么不冒火灭了他,你找她就找她吧,干嘛带我来这里? 红孩儿却无视我的懊恼,跟着侍女从后院的小路直上三楼,楼中央是间非常宽敞的大屋,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古琴声。侍女通报:“客人到。” 里面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有请。” 走进房里,旁侧的圆桌上放置着一个很显眼的银铃装饰品,共三层,每一层都缀有小小的银铃无数,我们进来的时候,第二层铃声响彻不停,分外悦耳,第三层的铃声也响动了起来,清脆动听,但时间不长。 我瞟眼望去,房屋内很舒适,古色古香,靠院墙那边是一排窗子,竹帘半掩,轻纱曼垂,俨然可以看见小路上的来客,另一侧墙面挂着的全是牡丹墨画,屋子正中坐着一位窈窕女子悠然抚琴,她粉黛轻施,浅浅含笑,甚是美丽。 看见我们,她仅仅瞟了一眼红孩儿,却细细打量了我几眼,婉然道:“今日竟不知有仙客驾临,失礼失礼。” 红孩儿毫不拘束,径自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变的是书童,也不知该不该坐,正犹豫着,红孩儿将我一拉,也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白牡丹问:“公子此番前来,又所为何事呢?”看来红孩儿真是这里的常客。我不动声色之间,又鄙夷地睇了他一样。 红孩儿全当没瞧见,问:“玉面狐狸的摩云洞打听到没有?” 我心里“咯噔”,红孩儿啊,红孩儿,你沾花惹草也就算了,怎么还见了一个打听一个。 白牡丹缓缓摇了摇头,“这玉面狐狸家财万贯,本人又行踪不定,洞府更是隐秘莫测,而且所有的洞口都设了符语,外人即便到了跟前都无从探知,想打听不能急于一时。” 红孩儿好像也不那么急,“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曾提过捆仙绳是天蚕老母的神丝制成,这神丝还有什么别的用途?”说着,他招了招手,侍女端着一个小盘子过来,红孩儿摸了一锭金子放在上面。 白牡丹看了看,“仅仅只是问这个?” “是的,”红孩儿毫不怜惜。 看来这价码绰绰有余,白牡丹笑了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天蚕老母的神丝,是极为难得的,她几年才吐一个茧,且每次以她的方法特制加工成一根丝,稍不满意便废掉了,留存下来的很少。据说,黑寡妇有捆仙绳,是因为天蚕老母偶然路过森林,无意中落入盘丝洞,无奈之下才用神丝做的捆仙绳跟黑寡妇换回一命。说起来,天蚕神丝做绳索着实浪费了,做护体神衣才是天兵神将们梦寐所求。” “护体神衣有什么好处?”我不禁问。 “神丝做的护体神衣外观上轻巧没有感觉,它的特能更有助加速真气运行流转,修炼功力事半功倍,同时避水避火避风沙,对于外来的攻击可以反弹八成回去,不仅保护自己,对对手也具有杀伤力,神仙们谁又不想拥有呢?不过,只可惜……”白牡丹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可惜天蚕神丝极为刁巧,又细又轻,看似尘烟,柔若无物,很少有织匠能驾驭它,能织成衣物的更少。你们想想,倘若容易,天蚕老母何须把它制成绳索?” 第047章 牡丹花精 “所谓天地间,乃是一物降一物,有相生的,就必有相克,我不信没有人能织出来,要不然这护体神衣岂不是空穴来风?又怎么会有如此细致入微的传闻流出来?可见还是有人能办到。” 白牡丹轻轻拍了拍手,“说得好,这世间确有一人,也只有她能做到,那就是天上的弄巧织女。” “织女?你是说会牛郎的那个?”红孩儿问。 “正是。这天上的织女也有不少,独她最为手巧,得西王母欢心,传言她的心比别人多一窍,即便是单调的万物由她的手织出来也能变得色彩纷呈,活灵活现,天上的彩虹,朝霞,晚霞的霞衣都是她织出来的,七仙女还各取了彩虹的一道颜色做为自己的标志。当年她想织出人间的桑田,跑去探看,不期遇到牛郎,留恋凡尘,并生儿育女,被王母知道后大怒,派二郎神将其捉回,从此织女日日憔悴,无心织布,王母爱其织锦,不忍荒废其才艺,名义册封了牛郎,居住牛郎星,两人每年七夕相会,织女这才重织旧业,不过,自此后,她的织布上却多了一抹黑色。” “既然有人能办到,就不难。”红孩儿不以为意。 白牡丹沉吟片刻,“说不难,也难,我听偶然路过的仙人提及,这织女自重回天庭后性情变得极为古怪,除了王母下达的天职,私下不承接任何织锦之求,连见一面都难。” 我们一愣,面面相觑,“这又是为什么?” 白牡丹无能为力地摇摇头,“我只是个地仙,打听地上的事可以,这天界的事情我只是道听途说,只知道这么多。” 如此以来,岂不还是没用?刚才对护体神衣的一腔热血,我顿觉又泼了一瓢冷水。 再从白牡丹的口中也探不出什么消息了,我们悻悻地走出了倚香居。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还以为红孩儿是另有所图。原来白牡丹果真只是一个打探消息的花精。 也难怪,不是所有的妖众和神仙都具有高深的法力。彼此变做世人的模样在人间行走,当然需要像她这样的行业来打探,互通音讯,知道自己想得到的消息。这就像人有三教九流,妖界仙界亦是如此。 红孩儿出来后却是理直气壮地径自向前,也不管我在后面多有愧疚,自怨自尤。 “喂,你等等我,”我忍不住喊道,红孩儿依旧不闻不问,只顾走自己的,“红孩儿,走那么快,你赶着去投胎呀?”我大叫。 红孩儿停下脚步,漠然道:“白牡丹你见过了,跟你想象的不同,是不是很失望?” “我,,想像,,什么了?”我理一亏,就口结,眼睛也忽闪着不敢瞄他了。 红孩儿走过来,却逼视着我,“怎么现在,你不口齿伶俐,眼睛也不像一把把尖刀似地飞过来了?” 我头一低,闭着嘴不说话,这种时候最好的对策就是默认装死。 沉默间,身旁忽然有个道人迎面而来,我感觉他虽貌似走路,却实质是在飞,忍不住瞟了一眼,只见他美须飘扬,气宇轩昂,身负一把宝剑。 也许是以为我们是两个凡人,他没多瞧一眼,只是低头颔首,心事重重的走过,正是向白牡丹所在的倚香居后门而去。 我眼珠儿一转,“红孩儿,你说,来找白牡丹的人一般不会显露真身?” “是呀,来此的人多是秘密打探消息,如果暴露身份,再有人向白牡丹打听谁来刺探过自己的消息,白牡丹还是会按行规出卖的,所以都会谨慎行事。” “但你看那道人,神采飞扬,仙气不减,根本就没掩饰自己的真身,说不定是白牡丹的老相好,你若说那白牡丹是洁身自好,我还是不信的。”我被红孩儿骂得透不过气,索性反击一鈀,让他无言以对,闭嘴了事。 红孩儿也奇怪地看了看那人背影,悄悄跟在后面,果然那道士叩了叩倚香居小门,开门的竟是白牡丹本人,欣然恭迎进去。 红孩儿也道:“是有点蹊跷。” 被我说中,我不禁偷偷一乐。 红孩儿见我得意,“来此打探的各路仙妖多的事,想知道怎么回事进去瞧瞧不就明了。” “不要。”我反对,主要是怕被人发现,那就太糗了。 “怕什么?”红孩儿却是天不怕地不怕。 拗不过他,我们悄然隐身,飞到白牡丹的屋顶,透过天窗观察里面的情形,只见白牡丹坐在屋中央,道人坐在对面,两人不停地谈论着什么,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白牡丹亲自将他送出院门口。 趁她出去送客的功夫,我们现了形,红孩儿将我一拉,飘然闪进了白牡丹的屋里。 “干什么?”我一惊。这红孩儿还真多事,人家都已经走了,还躲在这儿做什么? “嘘,”红孩儿轻声说,“我也想知道白牡丹是怎么打探消息的?看看再说。” 白牡丹送完客,很快就转回来,我们只好又隐身躲到屋角。 我和红孩儿彼此看不见,他怕我发出声响,一直紧拉着我的手。 我感到掌心都冒出汗来,好像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尽管此时什么也没干,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白牡丹进来后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呆呆出神,好似回忆着道人的谈话。 不一会儿,她站起身来,手在空中一挥舞,像散花粉似的,那些粉末星星点点弥漫四周。 蓦然间,我们竟置身在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是一座破庙内。 庙中间立着一座灰尘蒙面的大佛像,我们站的位置正是佛像边,前面的蒲团陈旧肮脏,四周也是破烂不堪。这庙,像是久不曾有人来过。 这时怎么回事?我觉得红孩儿的手紧握了一下,大概是不要我出声。 再看白牡丹已然成了娇俏的官家小姐,却是头发微微凌乱,神色几分憔悴,显得有些落魄。 她整了整装束,走出庙外去了。 没一会儿,庙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 第048章 两番试探 我正不知该不该现形,红孩儿又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再等会儿。 没过多久,就见门外两个人影踉踉跄跄搀扶着从风雨中走来,临近一看,正是那白牡丹所变的官家小姐,另一个是位白面书生,虽淋得有些狼狈,却依然是风姿卓越,俊逸非凡,腰间插着一支碧绿色的笛子,表层却又是泛着紫色荧光。 “小姐,这庙虽破旧,却还能挡风雨,先在此歇息一会儿吧。”书生扶着白牡丹在蒲团上坐下来。 “谢谢公子,”白牡丹娇怯怯地说,“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我无以未报,,,”话未说完竟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书生道:“小姐何出此言?纵使是谁路遇不平,都会挺身而出,感谢之言莫要再提,只是你一个孤身女子何故在此荒郊野外流连?” 白牡丹道:“我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随父亲辞官回老家,路经黑风岭时,家人皆被山贼所杀,那头目欲霸我做压赛夫人,我趁乱逃了出来,跑了两天,慌乱之中又遇着强盗,若不是刚才适逢公子及时出手,这条命恐难保。”她于是跪倒在地:“恩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书生赶紧迎起她,“使不得,我也只是凑巧路过,不知怎么就转到了这片山林。” 白牡丹问:“公子如何称呼?此番前往何处?” “我名韩湘子,欲访仙踪拜一位道人为师,经人指点路经此处,却走着走着迷失了方向。” 韩湘子?我一愣,难道说他是八仙之一的韩湘子?看此时这模样,还未成仙呀。 白牡丹因全身被雨水浸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韩湘子欲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不料自己的衣服也早已湿透,不由望着外面的雨皱眉不展,“不知这雨何时才能停下?” 他转过去的时候,我看见白牡丹抿嘴偷偷一笑,但很快又换成娇啼啼的哭状,“这雨停下不停下又如何?小女子刁然一人却身往何去?”接着她又打了喷嚏。 韩湘子见状也不知如何应付,“要不,我在外面守候,小姐你将身上的衣服在庙内晾干。” “那怎么行,公子岂不又要在外面淋雨?”白牡丹满面娇羞,“其实不必那么麻烦,公子若不嫌弃,小女子,,以后愿伴随公子左右,,如此又何必避嫌?”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人听得字字真切。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白牡丹分明就是在勾引白面书生韩湘子,禁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倘若着了她的道,从仙之路岂不周折?我不由用手指掐了一下红孩儿,让他看清楚白牡丹的本色。 韩湘子也是一愣,大概没想到白牡丹会这么说。 白牡丹见韩湘子望着自己却是不说话,更作羞涩之态,她缓缓站起来,好像是脚麻,忽然“哎哟”一声又跌倒。 韩湘子上前扶起,白牡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韩湘子慌乱之余又把她推开。 但白牡丹却无意触到韩湘子的腰间长笛,她顺势将长笛抽了出来,“公子的这个笛子好隽永,不知从何而来?” 韩湘子见笛子被她拿了去,有些吃惊,拱手作揖道:“小生此去求道,翻山越岭,路途遥远,也从未改变过心意,在此更无意冒犯小姐,还望把紫金萧还给我。” “紫金萧?好好听的名字,”白牡丹笑道,“如此随身不舍,莫非心上人所送?” 韩湘子眉头凝结,好像并不想说。 “你说出缘由,我便还你?”白牡丹撒娇道。 韩湘子眼见又不能强夺,只好道:“此乃南海神竹所制,是笛也是萧,同时也是我防身兵刃。” “公子狡猾,还没说是谁送的呢?”白牡丹嘴一噘。 韩湘子无奈回答:“是东海七公主小龙女所赠。” “原来如此,难怪公子不正眼瞧上小女子一眼,想是早已有心上人。”白牡丹很是失望。 “小生岂敢高攀龙族,小龙女精通音律,我曾专程拜访求教,算得上知己,临行前她赠送此物留作纪念,别无他意。”韩湘子解释,语气却温婉了许多。 白牡丹莞尔一笑,将笛子还给韩湘子,又问道:“既无许配,公子何故拒绝我?” “实在是一心从道,绝无二心。”韩湘子坚定地说,又深深一揖,“小姐保重!”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奔风雨中而去。 只剩下白牡丹,久久凝视着门外。 我心里暗吁一口气,总算这韩湘子不是个笨蛋,要不然真要受这妖精迷惑,原来狐狸精,花精善于勾引人还真有其事。 原以为就此了结,却见白牡丹手中将花粉又是一挥,星星点点之间景象又变了,这次更为神奇,房子没了,破庙没了,竟是夕阳西下,一望无垠的海边。而我们所在的位置也正临大海。 白牡丹瞬间又换了装扮,这次是个娉婷美貌的少女,头带精巧的珍珠小银冠,身穿七彩麟衣,一派清纯,坐在海边的大礁石上眺望大海。 长长的海岸上,远远见一个书生跋涉而来,他行走了一段,停下来面对大海看着,似欣赏,似回忆。 正在他痴痴凝望间,白牡丹在礁石上呼唤他:“韩公子,别来无恙?” 书生回过头来,却不正是那韩湘子还能是谁?敢情白牡丹还未死心。 “七公主?”韩湘子望着少女的模样,有点恍惚。 白牡丹盈盈含笑,“上次一别,甚是想念,不料今日有重逢之日。”她说话间,秋波流传,粼粼波光和夕阳的映衬下,有种绚丽之美,“我赠送的紫金萧可还在?” 韩湘子看着七公主的眼睛有几分倾慕,“在,自赐教以来,受益匪浅,几番想来拜谢,今日得见公主,实乃三生有幸,”他作了个揖,抽出笛子道:“紫金萧随我遍访名川,湘子唯恐愚钝,不配此物,此番一别,公主的琴艺只怕更精湛了,不知湘子能否有幸,再次倾听佳音呢?” 白牡丹显然没料韩湘子会提此要求,神色有点不安:“今日走得匆忙,琴没带在身边,”又笑道:“听闻韩公子一心访道求仙,何故执着?莫若停留脚步,长住于此,以后琴箫和鸣,岂不更好?” 韩湘子怔怔地看着白牡丹所变的七公主,“公主的琴不是向来不离身的吗?”随后又道,“我正是感悟音律之美,才知我一凡夫俗子,就算悟了其中真谛,终会随着肉身化尘飞去,从此求道修仙,也慰我音乐声中孜孜倦求长存,公主何出此言?” 白牡丹被驳得哑口无言。 韩湘子又瞧了瞧白牡丹,忽然笑道:“是知音者为是,不是者为不是,公主乃是精通音律之人,我有一曲,心意尽在其中,”说罢,拿起紫金萧在唇边轻启,一声声悠扬的笛声在海边回荡,时而婉转清灵,时而荡气回肠,时而缠绵悱恻,一曲罢了,仿佛余音缭绕。 “公主可明了?”韩湘子最后问白牡丹。 白牡丹虽会抚琴吟曲,音律的造诣俨然没有韩湘子对七公主期望的那么高,又不懂两人经历的过去,不由得尴尬地点点头,“明白,明白。” 韩湘子畅然大笑,“后会有期,”豪放离去。 白牡丹目睹着韩湘子的身影,又是一番惆怅。 第049章 无处躲藏 眼见白牡丹两番勾引韩湘子不成,我只希望她快点罢手,这两番变化看起来时间不长,但站在那里,又不能随便乱动,我的腿都酸了。 现在我也明白了,我们所看到的皆是幻境,白牡丹手中的花粉想必是幻粉之类的,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白牡丹变来变去,恐怕我自己身在其中也不得而知。 这次还不错,白牡丹手一挥,周围又变回到原来的小屋,我们又回到原处。 白牡丹命人将竹帘高高挂起,纱帘垂下,又布置了几株牡丹花摆置房中,阳光透过轻纱照进屋子,十分柔和,且春意盎然。 她心情不错,精心打扮装饰一番,比淡妆要靓丽许多。——只是,不知她又要做什么? 她脚一出门,我就迫不及待现了身形,红孩儿也变了回。 “赶快走吧,”我道:“瞧她演的这几出戏,着实无聊。” 红孩儿没探出什么来,也想离开,刚要迈出门,就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声,白牡丹好像又陪着一人上楼来。 “不行,我好紧张,不能再隐形了。”我轻声道,隐身术我学会不久,运用得不娴熟,刚才好几次差点露出破绽。 这大屋连着一间厢房,厢房内有张秀床,仅用纱帘相隔,此时两端挑起,红孩儿将我一拉,一下子躲进了床底,透过床沿的镂空雕花,可以看到屋中央的动向。 刚躲下,就见白牡丹和一位年轻公子走进来,细一瞧,竟还是韩湘子。 没想到白牡丹如此执着,不见南墙不回头。 桌上已备好了美酒佳肴,“公子请坐。”白牡丹礼让着。 韩湘子却很显拘束,他坐下后问:“有人送信,说吕道长约我在此等候,不知姑娘可知此事?” “知道,道长到此恐怕还得一个时辰后。” “一个时辰?”韩湘子一听这么长时间,站起来,“请恕在下冒昧,打扰了,我去去再来。” “不忙,有此空闲正好坐下来喝一杯。”白牡丹把酒给斟上了。 韩湘子刚要拒绝,又听白牡丹道:“韩公子之意我明了,同是天涯人,何妨说几句肺腑之言?“ 韩湘子闻言,只好又坐了下来。 白牡丹接着说:“似韩公子这般天资聪颖,又生得一副好皮囊,想你一凡人,生命苦短,不求高官,不图美色,却要去那修仙路上苦行,这是何苦?” 韩湘子道:“人各有志,道不同不相为谋,姑娘不懂也不奇怪。” 白牡丹自酌一杯,苦笑道:“我叫白牡丹,是一花仙,少说也有二百年风雨,谈起来我不受天庭约束,又在人间逍遥,也算快活。但是,每每窗前月下,孤冷清寂,又有谁知?是神仙又如何,活的长又如何?都说神仙好,不知好在哪里?” 她指了指窗外,“公子你听,那楼下你情我浓之声声声入耳,虽说人间浮华短暂,却胜过我孤寂清灯长明,”说着又自斟自饮,已是两颊绯红,她继续道:“这来来去去,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我也见过不计其数,难得见到像韩公子这般胸怀坦荡之人,想我白牡丹亦是心高气傲,今生若能与公子这样的人才共结连理,即便短短几十年,也死而无憾了……” 她话未完,韩湘子打住道,“白姑娘,你醉了。” 白牡丹双眼迷离地盯着他:“我醉了么?哈哈……难得吐露真言,我为公子舞一曲如何?”接着绸带一甩,竟自妖妖娆娆跳起舞来。 我却是叫苦不迭,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无聊?——躲在人家床底下看谈情说爱。 白牡丹虽醉态可掬,跳起舞来兴致高昂,毫无停止的迹象。 我暗自恨道:白牡丹啊,白牡丹,不怪我搅你的浑水,只怪你太缠绵。 见附近有盆牡丹花,我手一扬,立刻飘来一片花瓣。我用指甲刻了“小心,速走”几个小字。 红孩儿怕我暴露行踪,欲制止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如此龌蹉不堪?气着气着,索性脚上使足劲力,猛然狠踹了他一脚,他不及防,表情痛苦地张了一下嘴,却是不敢叫出声,咬牙切齿要杀了我一般。 我将花瓣轻吹口气,花瓣在地上直向韩湘子脚边滚落去。 白牡丹正沉醉于舞蹈,丝毫没有察觉。 韩湘子捡起花瓣,看了看,又向四周望了望,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但他心里甚是明了,起身对白牡丹道:“白姑娘,在下告辞了。” 白牡丹满脸通红,还未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这时,房门前的银铃骤响,几个人飘然而至,出现在屋中央,一个坦腹跛足,拄着拐杖,背着葫芦;一人手持荷叶荷花,容貌甜美安详,是个女仙;还有一个就是之前见到的留着美须的年轻道士。 白牡丹这才清醒几分,脸色酒红未退,赶紧行礼道:“拜见三位道长,仙姑。” 我恍然,原来他们是铁拐李,何仙姑,那个身负宝剑的道士就是吕洞宾了。 铁拐李大笑:“韩湘子,难得你求道之心坚定,今日且随我们去吧。” 何仙姑取笑道:“吕师兄入道之初,情迷白牡丹,让求仙之路费了好多周折,每每谈及还常言‘是凡人皆会如此’,此次试探韩湘子,怎么样?可是输了?” 吕洞宾一脸愧色,“过往之事,不提也罢,明日起,闭关修行,心无杂念自清明。” 韩湘子大喜,“原来是诸位仙家背后助我,请受韩湘子一拜。” 拜完后,铁拐李对白牡丹道:“当初我让你三试吕洞宾,他生性风流,情关难过,此次再试韩湘子,你却情迷与他,哈哈,终是多情却被无情恼,此番有劳你了,多谢多谢。” “岂敢言谢?当初若不是道长教授‘撒豆成兵’之术,牡丹至今还寄人篱下,怎有这般自在?恭喜道长度得有缘人。”白牡丹被说破心事,脸上更是一红。 铁拐李不以为然道:“我虽授你法术,还亏你自己聪慧,用作撒草成精打探消息谋此营生。”他转而又对我们这个方向喊道:“两位小仙家还不出来么?刚才若不是见你们现形,还真不知二位藏在此处。” 第050章 若有所失 原来他们几个也是隐藏暗处多时了。 我们不得不从床底下爬出来,这可真是糗大了,越是不想被发现,还越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白牡丹似乎酒未全醒,不明所以看着我们,“你们是谁?怎会在我屋里?” 红孩儿却是面色不改,“我们打算去倚香居前院的,误入了后门,看来真是走错了。”随后对铁拐李三人一抱拳:“无意破坏,勿怪,勿怪。” 他们几人均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韩湘子醒悟道:“刚才原来是二位相助,多谢提醒。” 红孩儿道:“谢就不必了,我听闻你得道之前,到处拜师学习音艺技巧,想是颇有感悟,我很感兴趣,不知你可曾有所记载?” 韩湘子坦诚道:“我别无爱好,唯偏爱声乐音律,也确实将所学写了有几篇手札,”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卷纸来,“你既然喜欢,拿去看看无妨。” 红孩儿道:“多谢,观后定当奉还。” 韩湘子摆摆手:“不用了,里面的内容我已了然于心,能赠与知音之人,也物有所值,不枉费我一片心血。” 红孩儿听说,也不推却了,大大方方将手札收进怀里。 铁拐李说还有几位有缘人要度,与吕洞宾,何仙姑带着韩湘子转眼就飞离而去。 我们也匆忙告辞。 一出门,我就长长舒了口气,责怪红孩儿道:“早知不该与你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如若传出去,说我灵珠仙子躲在人家床底下,以后何以见人?” 红孩儿鄙视道,“你道你是谁?有几个认识你的?我才倒霉呢,自出道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若不是你法力不济,我们怎么会狼狈不堪?我红孩儿的一世英名算是被你毁了。” 他生了会儿闷气,想起韩湘子赠的音乐手记,拿出来翻了翻,“……倒也不是完全没收获。” “你要这个做什么?”我问,蓦然想起他的金枪原是一只小金笛,难不成他也有声乐爱好? 他笑道:“你不懂,万物即好也坏,音乐之美,用在欣赏,让人流连忘返,用在毁灭,却是抹杀于无形。”我虽不怎么明白,听他一说,却觉得可怕。 走着,走着,他又笑了起来,“这一趟也算是没白跑,我总算知道白牡丹的消息从何而来。” “从何而来?”。 红孩儿停住脚步,很无奈地盯了我一眼,“你躲在人家床下干什么?还倍觉无颜抱怨这么久,竟然一点收获都没有,,这么笨的,掉朵云彩下来都可以把你砸死。” 这家伙的嘴巴真是不积口德啊!我气呼呼地刚要发火,转念又想知道白牡丹消息来源,只好忍气吞声问:“你没被云朵砸死,那你说啊,她消息到底哪来的?” 他环顾了一下地上,“你刚才没听说,她撒草成精?” “什么意思?” “撒豆成兵是一种法术,将豆子变成自己的兵卒,主要用在两军对垒增加气势上,那白牡丹用得这法术,将草撒在四处各方,作为草精隐没在草丛里,探听各地消息。” “啊?”我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撒豆成兵我可以理解,就跟孙猴子变猴毛似的,但是撒草去探听消息却是闻所未闻,本来那金毛夫人用老鼠做眼线,都觉得不可思议,谁曾想草丛里会有探听消息的草精? 我不由得看了看四周,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还真是防不胜防啊。难怪白牡丹说她只能探听道地上的消息,原是如此。 红孩儿见怪不怪道:“这妖界能人辈出,法术千奇百怪,枚不胜举,你不是第一天做小妖吧,事事都大惊小怪?”见我紧张兮兮地观察四周,“没事,知道了,以后说话小心点就是,”接着,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一圈,顿时万籁寂静,周围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仿佛有道无形的墙,“实在怕别人听见,像这样隔离起来,他们就听不到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际,已是近黄昏了。糟了,出来了近一天,也不知回去后,惠岸会怎么责罚我?希望他不会告诉观音菩萨,否则我的修行怕是永无止境了。 “怎么了?”红孩儿见我面带忧色,“哦,是了,没想到天蚕神丝织成神衣那么不容易,不必担心,以后若有机会,再改不迟。” “不是因为这个,”我淡淡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不管怎么说,捆仙绳终究还是个宝贝。 “谢什么,原是你应得的,若不是得你相助,我打败老蜘蛛恐怕没这么容易。” “相助?”我一愣,倍感不解。 再把事情从头到尾细想一遭,心里越来越凉。早上他特地将我约出来,是为了一起去战黑寡妇?要不然,他想赠我宝贝,完全可以在战完黑寡妇之后送给我,没必要让我以身犯险。 “红孩儿,你约我去战黑蜘蛛是早就预谋好的?”我不敢相信,他是想利用我引出飞虫,帮他找到盘丝洞。我不喜欢被人当傻瓜一样利用。 “确实是我的计划,”他坦然道,“我需要一个帮手,找到盘丝洞倒是其次,主要需有人绊住捆仙绳,我才好与黑寡妇放手一搏。那老妖怪没什么大本事,失去了宝贝,只能束手就擒。” 我的心更凉了,声音禁不住的颤抖,“红孩儿,你有没想过我会遇到危险?” “老蜘蛛哪有那么可怕?你和我在一起能有什么危险?再说当时你被捆仙绳锁住才是最安全的,否则我们斗起来你反被会牵连,”他语气一转,“不过,刚开始,我不能确定你是否能应约而来,如果你不来,我还是会打败它,只是费些周折,没这么快而已……” 我再也听不进去了,盛怒之下,一巴掌清脆地打在他的脸上,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多了一道五指红印,“你干什么?”他一惊,甚是恼怒。 “我讨厌你利用我!原来所有的人和物都只是你战胜对手的武器。”我怒吼道:“如果你关心一个人,绝不会让她以身涉险,绝不会!”我说着,眼泪脱眶而出。 第051章 灵石仙株 红孩儿讶异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飞离而去,远远看见那红色的身影在原地,呆立半晌没离去。 回到和惠岸一起修行的小溪边,他果然一直等候在那里。 风轻云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但我还是能感觉出他很生气,只是隐藏在清淡面容下罢了,许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他这么生气。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了这许久,一句话都没留下?”他平静地问。 “你早上在打坐,我留话有什么用?”反正每次捉弄他,他也不曾有什么反应。打坐时的他,是忘我的境界,任谁到打扰不了。 他闷声不语,指了指山顶,“你去山顶上的凸石思过吧,我不叫你,你不要下来。” 也好,反正我现在思绪也很乱,正想清静一会儿。 只是我该思过的主题是什么?是下一次不该单独行动,还是需要留言?唉,佛家有云:不可言。可我确实愚钝,难以参悟啊,“不可言”,或许是因为该悟的比语言更需意会;对于不能意会的人,皆“不可言”的话,那还要语言做什么。 山顶上的峭壁上有块凸起的黑石,正好可以一人独坐,我第一次发现这里风景独好,一览众山小,我在这风景中很卑微,所以发现自己原不是那么重要。 天际一点点降下暮色,山下的一丛丛葱郁也掩映在了越来越深的暮色之中,黑暗融为一体,除了明净的深深蓝的天空。 如果是以往,我一定会感到害怕吧,此刻却莫名的安宁。也许风景在眼前消失,但黑暗之中,有谁能知道那风景可曾真的存在过? 我又开始一遍遍想着白天的经历,承认红孩儿说的话并不为错。一起对付蜘蛛精是一个很好的战术,他需要一个帮手速战速决,对于他来说,帮手是一个毫无风险的棋子。 而对于我来说,总不希望存在得毫无意义,生命不是一盘棋。我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我更珍惜生命的价值。 天空开始纷纷下起雨,打在我的发梢,衣襟,直至冰冰凉沁透在皮肤上,我没有用避水诀,其实作为灵石的天性,我喜欢雨水的滋润就像我愿意接受月色的光华一样。 “灵珠,是我想明白了,”惠岸突然说,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正站在凸起的岩石边,而且看来他也已站了很久,因为雨水已将他淋得透湿,“菩萨让我带着你修行,我希望你安然度过难关,将让你恢复到你以前的状态,但你不是那个灵珠,保护也不可能总跟着你,你终将独自面对一切,所以从明天起你得开始自己学习自己修行。” “你是说你不打算帮我了?”我蓦然一惊,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不是,我能教你的会尽量教你,除了背经文口诀,你得独自领会一些技能和法术,以便应及时之需。” “我能会什么?只是一个无用的小妖。”我自嘲道。 惠岸好像有点意外,“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不知道你采集的耐以生存的精华是众位仙家和妖畜梦寐以求的能源吗?” “我只是一块石头,说的好听点就是块灵石。”我淡淡地道,其实我很想安然做一个小小石头妖精,只要不卷入各种你争我夺的是是非非。 “不,你从不觉得奇怪吗?灵石千千万,却只有你一支独秀成为天界明珠,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石头。”惠岸说,“你只有了解自己的特质,才能发挥潜能。” 他随后让我下山,帐篷里,他将一颗普通的石头变成了一颗璀璨的明珠模样,“你看,这样子就是当年天宫的明珠,也就是灵珠仙子在上天界之初的真身,你看看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观察着,那确实是一颗很美的明珠,带着淡黄色的清澈透亮的晶莹石,正中心竟裹有一棵小小的碧绿色仙株,“这里面有棵仙株?”我讶然。 “是的,这就是明珠的奇特所在,是经过十几万年才修成的,据说这颗灵石和仙株原是生长在一起,经过十几万年的磨砺,灵石为仙株遮挡风雨,仙株为灵石吸收精华,逐渐包容形成一体,当年王母叹之奇特,欲将之收纳为王冠宝石,后来又觉得仅作为镶嵌之物太可惜,便将它置于日月之间尽享天地之灵气光华,逐渐幻化成人形修成仙,并受了册封,便是灵珠仙子,其实你现在的人形实则是明珠内的仙株所变,起初叫灵株仙子。” “原来是这样,但我刚开始看到的灵石和这个完全不同,像个黑压压的怪石头。”我道。 “明珠后来赐予西海,灵珠仙子也就帮西海龙王掌管活水之源,却不料在小白龙与九头虫的争斗中损毁,真身失去了灵气,逐渐退化,才是你当初见到的模样,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康复,你越来越接近明珠的外表和本质,只是你喜欢变做人的模样,从没有去细致关注真身的变化,所以才没发觉。” 难怪灵珠的残魂和我的灵魂并存,原来这颗明珠原是灵石和仙株两种特性,只是仙株乃是灵性之源,人形之本,而灵石上保留了仙子残魂的记忆。 惠岸又道:“灵株成仙后,无论在天宫还是在海里,都受到了众多保护,她时常喜欢四访青山秀水,宝川灵地采集精气神华,因怕众妖仙窥探,行踪隐蔽,所以虽有诸多传闻,但是见过其面目的人并不多,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竭力不暴露行踪的缘由。” 天哪,我怎么知道背后有这么多的隐情?到处炫耀自己是灵珠仙子应该不是我的错吧?难不成我会因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么? 我只想做个安静的小仙啊。 第052章 遨游仙境 惠岸说:“灵珠仙子因为专注于采集能源,与世无争,一旦遇到危险就很被动,好在她一直受到众多呵护,修习的法术也是以隐匿,避让,保护自己为主,尚能化险为夷。但是受损后,灵珠已脱离了西海,天界也以为灵珠仙子不复存在,如今悄然重生,早已失去了各类庇护,只能靠自己能力而为,所以有必要修习一些仙术和法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说得没错,我越来越为自己不安。特别是红孩儿与黑寡妇蜘蛛那一役,就算我想躲的远远的,却还是牵连其中。 “灵珠,你回来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是不是遇到什么挫折?”惠岸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地问。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太弱了。”我颓废道。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你的朋友?昨天饭馆里的是你的朋友,对吗?” 我点点头,不免一愕,“你见过他?” “没有,你在那里耽搁那么久,想必是的,”他嘴角轻扬,“然后呢?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难过?” 我又黯然下来,是我自己不济,原是怪不得他人。 这一天,让我怎么说呢?红孩儿对妖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连黄莺都不放过,惠岸一定无法认同;还有躲着人家屋里,打听别人隐私,惠岸更是难以理解吧,他是观音的大弟子,是个正仙,来往皆是仙界的上流人物,说出来恐怕又得被他说教了。 我的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来。唉~,果然交友不慎,做的事连自己都觉得猥琐。 接着心念一动,他既是正仙,想必对仙界的事情了解不少,“惠岸,”我说,“我得了一个宝贝,你看,”我拿出捆仙绳,“这个可以捆神仙,连你也可以捆哦。”我笑咪咪地道。 惠岸接过捆仙绳仔细端详,“天蚕神丝实如所言,护体神衣也确有此物,不过我追随观音菩萨左右,归如来佛祖门下,织女属玉帝管辖天庭内的仙女,有关天庭的事务我也不甚了解。” 我又一次失望了。 大概不忍眼见我失望,他又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或许问问七仙女可以。” 七仙女?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见到七仙女,“你是说,你可以带我上天宫。”我乐得蹦起来。 惠岸抿嘴而笑。 天宫真的很大,不仅仅可以用东南西北来形容方位。我只是跟随惠岸奔过一道道云层,来到一根巨大的门柱前,四个威武的天兵守候一旁。后来才知道是南天门,我们所处的位置只是南天门下微不足道的一隅。 观音大弟子这个身份地位和信誉度似乎比较高,因为所行之处几乎畅通无阻,在翻涌如波涛般的云海里,悬浮着各种极具奇异的岛屿,皆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飞越到一处岛屿前停下,远远看起来这座岛屿并不大,停留之后才发现这里群山连绵,鸟语轻吟,花香袭人,处处瀑布飞溅,水珠儿在光耀之下反射出七色的光芒,炫彩之至。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天梯,另一端隐没入山中,天梯两旁百花掩映,欲说还羞,随着我们步步向上沿路极尽怒放,让好一个心旷神怡! 走过天梯,一览而下,群山掩映的山谷里是明净如蓝宝石般的湖泊,七座别致而又风格迥异的楼阁分布于山林中或者湖泊边,阁楼之上祥光笼罩,也是各自不同的七种颜色。 几位仙娥出现在我们面前,见过惠岸,将我们带入到密林丛中一片碧油油的草地上,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带翅膀的小精灵兴致飞舞。 我看见两位仙姑正坐在草地上说笑,还有一个靠在巨大的蘑菇下吃仙果,另一个躲在树叶丛中小憩,不远处的蓝色湖面上有一个踩着水玩耍,另外两个却不知隐没在何处。 当仙娥通报惠岸行者来访时,仿佛惊动了她们,眨眼间七个人都现身草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披着红纱的女子笑意盈盈道:“惠岸行者何故有空到小地一游?” 其他仙子望着我却有些犹疑,终有一个忍不住问我道:“你可是灵珠仙子?” 我一愣,怎么她们认识我吗? 惠岸微笑道:“正是。” “灵珠仙子去西海之前在天庭掌管万物生机和日月光华,后听说遭遇磨难,这一别也有几百年了。”她们感叹。 惠岸也不兜弯子,将来意与她们说明,一听说是求弄巧织女,几位仙姑均面露难色。 “实不相瞒,”紫纱女子道:“若是求别的织女,我们都可以办到,唯有这弄巧……,确实为难,她自重回天庭后性情孤僻,足不出户,平时谁也不相见。若想求她,需回答她一个问题,却是没人答对。” “什么问题?”我好奇道。 她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问题听来也简单,就是她最讨厌什么?” 我原以为是巧问妙答之类的,结果是这么个问题,把我也给愣住了,——这算哪门子问题?她在天上,我在地上,怎么知道她讨厌什么? 临别之前,七位仙姑还是好心指引织女星的方向,希望我们去试一试。 我不太抱希望了,惠岸道:“看来她不喜见外客,我且送你到织女星,你单独拜访一下也无妨。” 织女星也是云海中一个小小岛屿,上来后倒也绿荫掩映,曲径通幽,一排排竹子显示出与世隔绝的悠然,那竹子细而长,带着圈圈点点的斑纹,却是香妃竹。 走过竹林渐渐传来清晰的机织声,一声声很有节奏,初次听闻犹若天籁之音,仿佛和这个岛屿混为一体,早已成为织女星的一部分。 再往前,一道灿烂的锦布横在了我面前,尽管我能清晰地听闻锦布那边的织布声,但却显示了主人不愿见来客的心意。 我再外面呼唤了两声,并表达了来意。 果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晰传来,“来求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我讨厌什么?” 第053章 织布声声 晕~,真的是这个问题啊?不能有点创意换个题目? 见我久不做声,织女在里面道:“请回吧。” 我在外面久久徘徊不定,最后回答道:“织布机的声音。” 她“咦”了一声,那道横拦的织锦消失了。“你怎么知道?”我听见她轻叹一声。 我其实不知道,只是能将图画织得活灵活现的人心里一定有着某种热情,所以总不会是讨厌织布吧? 但在这样一座孤伶伶的岛屿,每日与织布声相伴,枯燥单调的重复着,即便天籁之音也早就厌倦了。 织锦成就了她的辉煌,也让她失去了挚爱,对此她既爱又恨,放不下手中的布,她只能讨厌那日复一日的声音。 从七仙女那里得知她的名字叫弄巧,面前的她长得很漂亮,每日织着华锦,穿着却十分简朴。此时,她正独自坐在织布机前摆弄着那台机器。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放牛的身影,还有两个小孩在地上玩耍。我很惊讶,不是说每年七夕一会吗?怎么会有这么其乐融融的景象? 弄巧大概看出我的疑惑,她放下织布,走过去触摸他们,顿时那三个人影和一头牛分别变成布匹掉落在地。什么是相思之苦?就是日日观望,却不能执子之手。 在听明我的来意后,她看着天蚕神丝的眼里显现出一线光亮,原来织女对于神丝,就像剑客欣赏名剑一样有种惺惺相惜之意。 我以帮她与牛郎见一面的条件来交换她织一件护体神衣。她很惊奇,因为银河相隔,王母绝不会让他们在七夕之外的时日相见。 条例针对的是正人君子,对于妖邪之物就不那么灵验了。 我让惠岸——这张通行无阻的招牌带我渡过银河,银河在白天看来平淡无奇。然后我用穿越魔镜在两颗星屿之间建立了一条隐形通道。 牛郎织女的见面有些执手相看,无语凝噎的悲凉,我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们。每年七夕,在亿万众的仰望下,他们短暂的鹊桥相会,表现出了千秋万载的浪漫情怀。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不要相信流传千古的美丽传说,那背后或许只是一对痴男怨女的无奈! 护体神衣我终于拿到手了,惠岸温和的面容下表现出了难得的惊讶,“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能告诉我是违返原则做到的,循规蹈矩着实值得尊重,但无从选择时,它确实没有旁门左道的小诡计来的直接,来得快。 神衣据说有很多功能,而我对它最简单的厚望就是终于可以防止别人来袭击我,这大概是一个无用小妖很悲哀的生存之道,——你无伤人之心,但得提防别人有害你之意。 惠岸是真的替我高兴,因为这表示我在自己的保护层外又多了一道防护网。我感到惭愧,自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却让别人在我的坠落中惶恐。 日子在和惠岸的修行中又恢复到波澜不惊。 鉴于白牡丹无处不在的草精,我在地面上说话变得小心从事,特别是荒郊野外,杂草丛生,即便我不是大人物,也不喜欢一言一行被别人当情报一样汇报了去。 惠岸也觉察出我的谨慎,我还是将白牡丹撒草成精的事告诉了他。 他感到新奇,就像文人墨客倾听混迹江湖的绿林野史一样,“都说地上的妖仙们手段层出不穷,法术千奇百怪,果真如此。” 看着惠岸越来越多的参与到不同的话题,我发觉自己有把圣徒带成邪恶的潜质。 平淡的生活让我时常想起小白龙和唐僧师徒,惠岸也没有从菩萨那里得到他们的消息,我打算再访白牡丹,从她那里了解一下唐僧西行的状况。 惠岸也想见识一下龙蛇混杂的各色妖仙,他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青年侠士,俊俏洒脱,仪态非凡。我则成了忠心耿耿的老仆。 走过倚香居时,我忽发奇想,不知惠岸这一尘不染的清纯美男步入青楼倚香居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这种想法让我感到十分邪恶,所以在心里念了十遍的“阿弥陀佛”,但我也承认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惠岸惊慌失措的表情,到时我会仗义凛然,英雄救美男把他从无所适从中解救出来,我为这种设想所带来的快乐窃笑不已。 我故意停留在倚香居前院的门口,咳了两声,指了指院内,示意就在里面。 不知内情的惠岸信步直往院内走去。 那些站在门口的脂粉女人起始见到这么一位潇洒俊逸的侠士时,惊讶得尚未反应过来,待她们明白惠岸竟是为倚香居而来,顿时一个个争先恐后扑了上去。 我正站在门口,不由得眼睛一闭,不忍再看。那情形应该很惨不忍睹吧,可怜的惠岸! ———————————————— ps:亲们,晚上码字,精神不济,有不当之处,见谅~ 第054章 一团乱麻 我没去看这些莺莺燕燕如何扑上去拉扯惠岸,因为那一刻感到有点对不起观音菩萨,就像是瞬间的良心发现。 她会不会很气恼呢?让惠岸带着我修行,而我,却总是在破坏惠岸的修行。 就听见“哎哟,哎哟”的一声声乱叫,那些女人仿佛被什么绊倒了。 我睁眼一瞧,惠岸衣衫不乱的站在那里,脚边的几个女人抱做一团,滚倒在地。这是怎么回事? 楼上有个老女人听见院内喧哗一片,从二楼的栏杆上探出头来,看到这情形,“你们几个,不站在外面招揽客人,都跑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她喊道。 那几个女人辛辛苦苦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告状道:“春花姐,这生意没法做了,你看这位客人,是我第一个先看到,她们几个却偏要跟我抢。” “什么跟你抢,”另一个翻着白眼,尖酸刻薄,“他刚才离我最近,分明是来找我的,你看你呀,都昨日黄花,老得跟个雪菜似的,躲到一边去,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还有一个扭捏作态,也帮腔道:“就是啊,你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的?街上的男人都是你看到的,你倒是都带回来呀?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你看你脸的粉都成灰了,回去照照再来吧。” …… 没想到惠岸这么受女人追捧,我仔细看了看惠岸的装束,不知他从哪里借鉴的形象,虽是侠士,确实衣衫如锦,腰带上还缀着闪亮亮的几颗宝石,一看就是华丽派的贵人,果然高富帅到哪里都吃香。 她们在那里争吵不休,惠岸听着,却是眉头紧锁,望了望门口的我,“你说的人可是在里面?” “什么人啊?什么人,”“我就是,”“是不是找我?”旁边那些女人听见他说话又来劲了,跃跃欲试,张牙舞爪的手臂又伸向了惠岸,好像要将他五马分尸。 但是她们你争我夺,你推我抢地扑向惠岸时,又莫名其妙地碰在一起摔成一团,——这回我看清楚了,她们连惠岸的衣服也没沾到,不知惠岸施了什么法术。 几个女人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抱的抱脑袋摸的摸腰,还以为是被别人推搡的,“都跟你们说了别抢别抢,一个个猴急地跟什么似的?”又彼此开骂开了。 楼上的叫春花的老女人见状,觉得很失颜面,赶紧跑下来,“这位客官,对不起了,请上座,上座。” “不用了,我们只是来找人。”惠岸道。 “找什么人?是女人?” “是的,”惠岸见我迟迟不进去,喊了我一声,“你说到底在哪里?赶快去找她去吧。” 我头憨大,看来闹剧也闹够了,在瞧下去也瞧不出什么新意来,于是提醒惠岸,“少爷,好像走错了,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惠岸愣了愣。 却听见春花兴奋地大叫道:“没错,没错,找女人嘛,就是这里,想找什么样的?你说,我把姑娘们都叫出来给你挑。”她面对着惠岸,眼睛却直往他腰间的宝石溜达,恨不得吃了去。 “白牡丹。”惠岸如实道。 “白牡丹,,,”春花一听,舌头结了结,讪讪笑着:“白牡丹姑娘是租住在倚香居的客人,她要见的客都是她自己挑选,我们管不了,不如换位姑娘吧?” 惠岸不解地瞟了瞟我,我赶忙跑进去拉住他:“还是快走吧。” “哎,别走,别走啊,”春花不肯罢休,“我们这里的牡丹多得是,要哪样有哪样的,”接着对着楼上喊道:“红牡丹,黄牡丹,蓝牡丹,黑牡丹,,,你们倒是都快下来呀,来客人了。” “来啦,”“来啦,”随着一群娇滴滴的应答声,楼梯“咚,咚,咚”顿时跑下来一群女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不想这白牡丹居住在倚香居倒是声名远播啊,把倚香居的正牌生意都带得风生水起,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各色牡丹。 惠岸见她们吵嚷着说自己是牡丹,也弄得晕晕乎乎的,“灵珠,到底是哪个?”他问。 我冷汗直流,原本想捉弄一下惠岸而已,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被困这儿了。 神仙在人间行走,需隐匿仙踪,不能乱施法术坏了人间秩序,所以现在又不能明目张胆飞走或将她们定住,若是被上界知道了,受罚也罢,这惠岸是观音的弟子,发现在人间逛青楼,就是几张嘴也说不清啊。捉弄归捉弄,我却是不想毁他清誉的。 我情急之下,从聚宝袋里摸出一个冰晶石,悄悄往门外一扔,把他变成红孩儿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了,看了,哪来的好漂亮的公子哥,他那口袋里可都是金子哦?” 这一喊,女人们情不自禁都转过脸去看,红孩儿原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又喜欢穿烈焰的殷红长袍,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嚣张,才善以酸秀才的模样穿梭人间,此时这般张扬的出场还真是光彩照人,艳射四方,把那些女人的眼睛都吸引住了,个个如花痴般望着他。 趁这功夫,“快走!”我拉着惠岸就向外跑去。 路经门口,顺势把那假红孩儿也一拉,带了出来,路经无人之处才把冰晶石给收了。 惠岸莫名其妙,没明白怎么回事,“灵珠,你不是说在倚香居吗?怎么却没见到这个人?” “嗯,是那里,不过在三楼,这个入口,我们搞错了。”我说着实话,又竭力圆谎。 惠岸将信将疑地盯着我,……那眼光,还真是让人心虚! “呵呵,”我讨好地笑着,他再这样看下去,我真的要不打自招了,“惠岸,你刚才施的什么法术?怎么那些女人一碰到你就狗爬似的倒在了地上。”我扯开话题,竭力转移注意力。 “沾衣跌,”他回答道,“其实和庇护罩是一种法术,防止凡人靠近,对于懂道行的人,没什么作用。” 难怪我拉着他跑一点事也没有,那些凡人却是怎么近身他不得。 第055章 公报私仇 “灵珠,我上次要你辨别光和气味的法术,练得怎么样了?”惠岸突然问。 我一愣,怎么想起问这个。 上次在山顶上思过之后,他让我每天诵咏经文打通经脉,然后在修炼的过程中结合自己的长势来挖掘潜能,接着他说我散发出来的光和香味非常奇特,可以在这方面试试。 我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发觉灵香的气味可以分离,就像我吸收不同的香味一样,把他们重新融合后又分离出别具一格的不同香味,可以吸引不同的鸟类和虫类。 这种特点好像在灵珠的潜意识里早就形成了,上次和红孩儿去找盘丝洞,红孩儿要我吸引飞虫,当时的香味就是吸引飞虫的气味,果然来的只有飞虫。而吸引黄莺的簪子是针对鸟类的香味,只是味道太淡,普通的鸟类无以察觉。另外,通过练习,香味还可以分离很细致,表现出来的昆虫和动物也会越单一,好像每种动物对气味的敏感都不一样。 对于光,明珠的光是非常柔和而绚丽的迷人光彩。好像仅此而已,我没有太大进展。 只是,他现在怎么会检查我的功课的?难不成不打算找白牡丹,决定回去修炼? “有点进展,只是还在摸索,”我答道。 “雪豹托托每次都跟你在一起修炼,应该也进展的顺利吧?”他依然平静地问。 “还不错,我们的沟通越来越默契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好,今天晚上,我要考考你,如果你和托托有一个没有达到,就不要休息了。”他淡淡地说。 什么?问题转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这分明是公报私仇嘛!还以为他不会计较,原来这么腹黑。 他的脸色没有变化,却问:“现在,白牡丹在哪儿?” “倚香居三楼。”此时还是不要弄什么花样比较明智。 他一转身,我便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不料他又回过头来,对我说:“灵珠,我想起来了,你的经文和口诀有一部分也好久没背了,回去背给我听。” 什么?虽然心里生气,但这个时候最好忍了。 他又转身继续前行,我则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灵珠,……”他刚迈动没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准备说什么。 我懊恼道:“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三天都可以不睡觉了。” 他很温和地看着我,笑了笑:“你知道就好。” 有没搞错?果然,面子白的人,心却是黑的。 我把他带到白牡丹的后院前,“确定是这里吗?”他在敲门前狐疑地问,估计尽管他使了“沾衣跌”,刚才那群女人还是把他闹得够呛,以至于他变得小心起来。 “百分之百不会假。”我信誓旦旦,“你不会碰到前院那些人。” 他刚要抬手敲门。 “不过,”我转折了一下语气,“这白牡丹是个花精,很善于勾引人,你要是定力不够,把持不住,一定要喜欢她的话,可不能怪我。”我故意说。 “她不是只打探消息吗?”惠岸不解地问。 “是啊,是啊,但是长得漂亮又没有罪,是英雄是男人都会被美女迷惑。”我解释。暗暗又偷笑了一回,其实花精怎么可能迷惑得了惠岸,但这字面上投机取巧,他却没会过来,这惠岸如果不为美女所迷惑,那就是骂他不是英雄不是男人。 虽然这样拐弯抹角的看似毫无意义,但确实报复了他的腹黑,多少让我心里安慰。 开门的还是上次那个侍女,我们像上次一样带去见了白牡丹。 惠岸走进白牡丹的那个会客大厅时,放置门口的银铃上层不停的响动,白牡丹脸色微微有点变,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个礼,“不知仙客驾到,有失远迎。” 我们坐定,白牡丹问:“两位今天来所为何事?” “我们想打听一下去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的信息。”惠岸开门见山地说。 白牡丹无意间瞟了瞟一边的侍女。 我心里立即明白,也学着红孩儿那般对她招了招手,侍女托着个小盘走过来。我来之前曾告诉过惠岸,白牡丹以此谋生,所以惠岸也不笨,将身上的几两纹银放在了上面,这是几次帮助别人后所得的谢酬。 白牡丹开口道:“唐僧师徒沿路斩妖除魔,现已行到松月岭,不过还是有很多妖对唐僧肉虎视眈眈,我前几天才探听到一个消息,有两个妖怪正在前方等着他。” 我和惠岸均是一惊,虽说唐僧一路磨难,遇到妖怪是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能够清晰地探听到妖怪行踪,总可以防患于未然。 “是什么样的妖怪?”惠岸问,“在哪里?” “两个蛇妖,正呆在柳塘镇,看样子长途跋涉专为唐僧肉而来。” “能不能说得更具体点,可说过怎样去捉唐僧?” 白牡丹摇摇头,“他们是在赶往柳塘镇的路上谈及的,至于具体会怎么办,没说清楚。”接着又道:“这柳塘镇离唐僧现在的距离少说也有十天半月的路程,看来那两个蛇妖已是蓄谋已久,你们若是想打听,我可以再探,不过得等到下次才能得到消息。” 下次,那不是又得准备银两?眼见探不出下文,我和惠岸起身告辞。 不知道两个妖怪更详细的计划,我感到可惜。 惠岸却不失望,他认为,既然知道了地点和大致的时间就好办得多,他为地上的花精以这种方式得到消息感到新奇,因为神通的观音姐姐通常是用手掐指算出来的,简单却好像没什么乐趣。 第056章 不期而遇 这种打探消息的伎俩,我认为我也可以办到的。我用香味引来一些鸟,探寻蛇妖的讯息,结果一无所获,一来路途遥远,它们的消息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道听途说,二来它们根本就不敢靠近蛇,方圆几丈就会把它们一口吞了。 回去后,我还是没能逃脱受罚,按照惠岸的要求修炼功课,只是连累了雪豹托托,他长得越来越水灵,机警,不仅嗅觉,听觉极佳,眼睛的敏锐性也相当强。 惠岸对雪豹也甚是喜欢,但训练起它来从不手下留情。 待完成惠岸所交待的任务后,已是深夜了。错过了最佳时间,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惠岸应该也累了,尽管我从未见他表现出一丝倦容,——这让我经常怀疑他例行不动的打坐实则是不是在补瞌睡。 我躺在长长的枝头上,望着透过层层树叶缝隙里的天空,又开始想念起遥远的家。 整个郊外的树林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惠岸的帐篷就在树下,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想必已是睡去了。 “惠岸,”我唤了一声。实在睡不着,我只能打扰他。 他没应声,估计已睡熟了。 我百无聊赖,叹了一口气,自顾自说道:“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天穿越到密林里,住在这样一片荒郊野外,我以前的世界,有温暖的小屋,有父母的呵护,每逢夜晚,灯火闪烁,而且大街小巷连成一片,我走得再远也不怕,因为有手机可以给父母互通消息。但是现在,他们不知道我,我也看不到他们。” 虽说这么长时间,我也渐渐习惯野外独处,可是一旦回忆起曾经有过的温暖,心却比以往愈加的柔软脆弱。 我爬起来,坐在枝头上晃荡着,“惠岸,惠岸,”执意要他起来陪我说话。 我好像听到一点点动静,像翻身,但转眼又没了音息。 我摸出一块冰晶石,两指一摩擦,冰晶石立即散发出特有的光亮,将周围照得通亮,我指着它,悠悠忽忽地飞进了惠岸的帐篷内。 透过冰晶石反射的倒影,惠岸好像真的睡下了,但是当冰晶石的光芒将整个帐篷照耀时,他又不得不坐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似乎无可奈何。 “起来,聊聊天,”我说,“我都说了我的家,你也谈谈你家吧,你的父亲托塔天王李靖,哥哥金吒,弟弟哪吒,一屋子的神仙,都是天宫名将,俗语说‘一人升仙,鸡犬升天’,神仙家庭应该很快活的?” 惠岸却倍觉无聊,半晌才答了一句:“我们几个在天宫各尽其职,只有在行驶任务的时候才偶然见一面,所谓快活或不快活只是人间的遐想。灵珠,我若是你,心念如此不宁,就会去打坐。” 原来神仙真的很无情,一家人不见面本也正常,但是一家人不挂念那就根本不正常。 我默念半响,无语以对。 可是,我还是睡不着。 “惠岸,”忽然想起去青楼的情形,掩嘴好笑,问道:“你刚刚走进倚香居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那可是纸醉金迷的红尘啊,对于人来说,爱的沉迷不拔,恨的深恶痛绝。若是观音菩萨知道了你涉足青楼,定会罚你转世为人,受尽磨难,就像唐僧一样。据说唐僧的前世是金蝉子,只因一点点念佛的懈怠,就托胎此生,西行万里求经,历千难万险。” 惠岸好像并不排斥这个话题,“在你眼里,青楼又是什么样的地方?” “污秽的地方。”虽没去过,可是书本上有,电视剧里也比比皆是。 “是吗?”他沉吟了一下,“在我看来,它和皇宫,寺院却没有什么不同。” 这怎么能比?皇宫*华贵,寺院寡欲清心,“这么说,在你心里也有邪念呢,皇宫后院佳丽三千,荒淫无度,确实有得一比,但寺院我就不明白了,你是说人在寺院中和在青楼中耳濡目染的会是一样,那你岂不没有美恶之分?”我不禁笑了笑。 “不是,我只是说皇宫寺院也好,青楼也好,它们是人世的一个场所,是人性膨胀,控制,发泄和竭制的表现,不管美丑,它以人的意愿存在,仅此而已。”他接着又道:“既然如此,我走到哪里又有什么错?错的只是意念。” 我不以为然道:“你若无杂念,又怎么会用‘沾衣跌’?” 惠岸淡淡道:“我无杂念,不等于世人无杂念,我不能改变世俗意愿,只能避而远之。” 我哑然失笑,我们就像站在结界内外的两个人,我身处其中欣赏歌舞升平,他身在其外远远泰然观之。所以他能冷静漠然,我却多愁善感。 第二天我又遇见了一个人,那个酸秀才——红孩儿。 他当时站在集市转口的一个院墙边,而我在集市上卖着我用野外采集的花做成的花蓝,因为需要银两,我答应过一个帮助别人的小孩买一个漂亮的风筝。 我从那里路过时,他只是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我则是没料到,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我以为他早就离开这个小城。 我随后也无视的转过头去,扬长而过。 “无用小妖,你倒是胆子大,竟然敢变我的样子去骗那些倚香居的女人?”他走过几步,忽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愣,不禁停住了脚步,有些心虚。 “因为我那天正好坐在倚香居对面的茶楼喝茶。”他道,又走回来,低着头,一张脸凑得近近的,直逼着我瞧。 我的脸有什么东西吗?我不自觉抹了抹。然后,我一双眼睛也很有力很有力的回瞪着他,红孩儿,你想怎么样? 他看着我的表情,先是一怔,接着莞尔一笑,“有意思,我发觉你这小妖开始有趣了,”接着一副很无聊的样子,“好久没伏妖了,我不喜欢你瞪着我,所以在考虑是不是尽早杀了你。” 我心里一惊,倒退两步,我承认他说要杀我的时候,我还是会非常害怕。 第057章 惊魂未定 红孩儿这个人太性情多变,我总掌握不了他的喜怒哀乐,他说要杀人时,我通常不会天真的认为只是开玩笑,就凭他对付初次见面的弱小黄莺就可见一般。所以,他不是惠岸,千万不能以为这样一个魔鬼有什么怜悯之心。 他见我流露出害怕之意,好像相当满意,“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几条死罪,”他说:“一,你上次竟敢打我;二,你拿我的模样招摇撞骗;三,,,你现在还瞪着我。”他毫无道理可言。 “我打你是因为你利用我,拿你的模样招摇撞骗是因为你也做过,我瞪着你是因为你拦住了我的去路。”不管是真是假,也不能为这些理由死得冤,我一一反驳回去。 “嚯,”他好像被我一下子喷住了,很是不快,“你又多了一条死罪,就是顶撞。”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我反倒安心了,因为他如果真想杀一个人的话,早就手起刀落,是不会说这么多废话的。 我无视他而去。只要他不杀人,生生气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花精虽然告知了蛇妖要捉拿唐僧一事,但是唐僧的路程离蛇妖的柳塘镇还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所以惠岸暂时也不急,依旧是按观音菩萨交待的去行事。 我们此次是来到一条船上,这条船是沿着江流逆行而上,惠岸说行程有三天。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如果要赶路的话,直接飞去目的地就好了,完全不必这么麻烦,既然惠岸要这么做,想必有他的缘由。 船上已经上来七八个人,有做生意的,有回家的,还有探亲访友的。 船上的房间不多,除了一个大通间,就只有一个单间,我把卖花篮多得来的银两将那个单间包下了,这样就可以不必在嘈杂的通间或货仓听着那些人大吼大叫,胡言乱语。 船摇起来后,我眺望着窗外的风景,惠岸则抱着一本佛经在看。 但是没多久我就倚在窗边沉沉睡去。梦里依稀见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坐在船头哭泣。 我顿时惊醒,见面前依然是抱着佛经看的惠岸。再去船上遍寻,也没见到那个女子的身影。 虽然颇感稀奇,但想必只是一个梦而已,也未在意,又回到了船舱。 船行不到一百米,我又睡着了,这次依然是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对我盈盈拜了几拜。我更为惊奇,又惊醒了。 惠岸见我三番五次,睡了又坐起来,满脸惴惴不安之色,问道:“你何故如此惊慌?” 我便将梦中的情形说给他听。 惠岸并不惊讶:“神仙做梦,必有冤魂相求。你下次再梦见他,问问她有何隐情。”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又昏昏入睡,她如约来到梦里,哭诉道:“我叫小倩,是个女鬼,只因客死异乡,真身草草掩埋,被当地老妖所控制,要我去加害赶考的书生,我不从,便夜夜受他鞭策,有位受恩的书生同情我的遭遇,将我的骸骨重拾准备迁移他的故乡,不料被那老妖纠缠,步步不肯放过,紧跟其后要加害于我们,还望相救。” “我也想救你,却是不知道如何救?”我说。 小倩道:“与你一起乃是惠岸行者,他法力高深,定有办法。” 我奇道:“惠岸就在这条船上,你不直接去求他,为什么求我?” “实不相瞒,他读的佛经佛法无边,我近身不得。还望仙子转告,勿忘。“ “那老妖在哪里?“ “老妖原是想上得船来,因为惠岸在此,有所忌惮,不敢冒然行动,只有紧随船后窥探时机,你可以到船尾观探,隐隐有团黑雾不离左右,便是那老妖隐没其中。” 我醒后,将小倩的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惠岸。 惠岸微微一笑,“我此番正是为此而来,功德簿上有她的名字,此女鬼不愿同流合污,救了不少读书之人。她日日在观音殿前祷告,菩萨让我们助她脱离苦海。” “可是那老妖?”我不禁忧虑。 “我上船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惠岸坦然道:“夜半三更,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他必然会伺机动手,我们得将他拿下。”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是听闻要跟恶鬼老妖斗,还是很不安,毕竟这东西飘忽不定,没有实体,和畜生变得妖怪完全不同。 “你去看看,那秀才在不在?到了晚上,我们好安排。” 我在船上转了转,果然看见一个书生独自坐在甲板上,一脸的阴郁,旁边有个长木箱。我明白那是小倩的遗骸。 “这位秀才,我们公子有请。”我上前礼貌地说道。 他仅仅看了看我,却没有理会,俨然决心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我只好明言道:“我们公子要与你商议是有关小倩姑娘的事。” 他感到很惊讶,随即又摇摇头,“不是我失礼,不去赴会你家公子,只是这木箱我受人之托,万万不能离身,倘若带了去又怕触了你们公子的忌讳,所以还望见谅。” “你带去无妨。”我说:“倘若不然,恐怕不仅小倩姑娘不能随你回家乡,连你也过不了今晚。” 他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听我的,带着长木箱去了客舱。 第058章 两情相悦 来到客舱。惠岸将佛经收起,打下窗户,对木箱道:“你出来吧。” 那木箱上立即浮现出一个年轻女子的睡影,年龄约有十七八岁,正是我梦里见到的小倩。 她坐起来走出木箱,直接就向惠岸拜倒在地:“惠岸行者大慈大悲,请救救小倩。” 秀才惊异万分,“小倩,你此刻显身出来,不怕老妖前来捉你么?” “无妨,”小倩娇羞一笑,双颊显出两个梨形酒窝,看着书生的眼神含情脉脉,“你不必担心,这两位乃是高人,恶鬼老妖奈何不得他们。” 这么仔细一瞧,她确实比我梦见的还美丽。 秀才看着小倩也是百感交集,“小倩,”他伸手去抓她,却见他的手在她的手臂上穿越而过,根本就抓不住任何东西。原来,小倩只是无形的。 秀才接着又对我们躬身拜了三拜,“只要二位能救小倩,在下宁死不辞。” 小倩道却道:“公子且莫说什么死不死的,承蒙公子不弃愿将小倩遗骸迁至宁家祖坟,在此已是感激不尽,小倩只愿摆脱恶妖纠缠,万不肯连累公子。” 正在这时,窗户边有声响动,我转头一瞧,却见窗户外映射出一团黑影。 秀才和小倩俱是大惊失色,小倩原本没有血色的脸色更是白得可怕。 惠岸说了句:“找死!”手上多出一片小叶子瞬间向窗外射去,叶子透过了窗户,立马不见了踪影,直见那团黑影像被绞成一团,扭曲了几下,“啊”地大叫飞速逃窜。 我打开窗户,窗棂上有几滴血迹。 惠岸用食指在那滴血上摸了一下,“是狗血,”他问小倩:“这恶鬼是以食生灵维持本体么?” 小倩惊骇未定,点头道:“他原是食人血,每次可以维持四个时辰的实体不散,后来那附近的人得知闹鬼,都不敢路过,抓不到什么人,才不得已改食其他动物的血,只能维持一个时辰,过了时辰他便像我一样只是个无形的鬼魂,走不了多远。” 我奇道:“那你是如何走得这么远的?” 小倩的面上隐隐显出一点红晕,瞟了一眼秀才,“多亏宁公子。” 我这才发现那秀才的手腕上竟布满了小小的伤口,他倒是落落大方,“没什么,我只需每隔几个时辰滴两滴血在她的遗骸上,然后沿路呼唤她的名字,就可以将她带离。” 惠岸皱眉道:“这恶鬼是个什么来历?” “他生前是名道士,因劣迹斑斑,被道观赶了出来,死后葬于荒外,但他时刻想着复生,故胁迫周围的鬼魂帮他勾引路人以供他吸血炼丹,我不从,故遭他报复,不得不托宁秀才助我逃出来,没想到他不肯善罢甘休,一直追踪到此。” “你们既然刻意要逃,为何不隐匿行踪?”我问。 小倩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已经想尽办法,无奈他闻得到宁公子的血气,还是跟了来。” 正在此时,忽听甲板上有人大声喊叫:“鬼啊,鬼,有鬼——” 小倩一惊,“飕”的一下飘进了木箱内。 惠岸将那本佛经摊开放在屋中央,对秀才道:“你们暂且呆在这儿,我们去去就来。” 我们匆忙跑上甲板探看,只见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甲板上,身上的血液尽被吸干,仅剩下一张皮紧紧裹在骨骼之上,脸上极尽害怕的表情,甚是恐怖。 接着又听见客舱那边“哐啷”一声,“啊——”随着一声声尖啸凄厉的叫声,一团黑影直往岸边飞奔而去。 “好个恶鬼!”惠岸骂了一声,赶紧跑回到客舱,宁秀才正抱着长木箱靠在角落里,眼睛瞪得大大地瞧着窗外,那窗户好像被什么撞破一般,中间一个大窟窿。 惠岸道:“狡猾的恶鬼,竟然使调虎离山计。”随即问宁秀才道:“你没事吧?” 秀才的脸上依然有惊疑之色,却是摇摇头,“我没事,”忽然想起来,打开木箱,呼唤着:“小倩,小倩。” 小倩却迟迟未见出来。 秀才顿感悲戚,扑到在那具遗骸上哭道:“小倩,小倩,我们说好一起回去的。” 惠岸收了佛经,轻声道:“她没事,出来吧。” 果然,小倩幽幽袅袅地又显了形。原来她害怕惠岸的那本佛经未敢显身见面。 见秀才泪痕未干,小倩颇为羞怯,又是感激,“公子不必担心,小倩在此。” 宁秀才这才镇定了下来,指了指窗外,“那妖怪刚才要强行冲进来,这佛经忽然反射出一道强光照住了他,把他吓跑了。” 惠岸凝然,“这恶鬼比我想象地要猖狂,看来他是执意要抓你们两个。” 小倩更是忧虑:“他甚是要面子,想是我跑了,其他鬼魂不服,他定是要拿我回去杀一儆百,若是被他拿住,不知道又要受什么折磨。”说罢,嘤嘤哭泣起来,只见她脸上泪珠滚滚,落在地上后却依然是均无痕迹。 宁秀才一脸的视死如归,“小倩,纵生不能在一起,死我们也要同穴,这样也好,免得我们阴阳两隔,受苦受罪我陪着你一起受”,又对我们道:“若是这一劫逃不过,劳烦二位将我们两个葬在一起。” 我不禁动容。没想到这秀才酸酸的,不仅有几分傲骨还如此用情至深,同样是秀才模样,却是比那红孩儿好上百倍。 我自穿越成灵珠后,看到的情情爱爱多半都十分悲凉,独独这一对情真意坚却又是两世相隔,好不让人惋惜。 竟有几分同意宁秀才的话,若不能为人在一起,倒不如都为鬼魂。但转念一想,两人都为鬼了,却要受恶鬼挟制,岂不更悲惨? 我在这里转着几个念头,一边惠岸却没作声,似乎想着什么,我忽然一惊:“这恶鬼每吸一次人血管四个时辰,若这样拖下去,那船上的人……”因为这两边都是大山,杳无人烟。 这仿佛正是惠岸的担忧,他道:“恐怕管不了四个时辰,途经这么远,很耗气血,估计两三个时辰就得吸一次血,否则只能飘忽不定,停滞不前,他是懂点法术尚能如此,若是普通鬼魂,远离自己的骸骨,早就迷失成孤魂野鬼了。” 第059章 恶鬼难缠 小倩神色悲戚,“都是因为我,才让船上的人受累。” 我安慰她道:“即便不是你,他还是会继续危害生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除去,以绝后患。”我说话的时候,忘了她是鬼魂,情不自禁拉了她一下,竟发现我能摸到她,只是她身上很冷,像一块冰。 惠岸道:“若不想连累其他人,只有一个办法,——上岸。我们不能等到他下次吸人血,否则又要连累一条无辜的生命,离他下次吸血估计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在这之前上岸。” “他若不吸人血,变了鬼魂,是不是比较好对付?”我问。 小倩摇摇头:“吸血后只是让他暂时有了人的实体,可以接近并加害无辜的人,同时食了血也才能跑这么远,一旦没有了血源的维持,还原成鬼魂,飘忽不定,穷凶极恶,实则更难对付。” 我原是有些怕这种东西,一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是慌乱不安。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再伤害人命,”惠岸道:“小倩,过会儿要委屈你了,我们上岸后,你显形向前走,引诱他,我会暗中伺机捉拿。” “还是我去引诱吧,”秀才不放心,“他若是捉住小倩,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你也并不安全,”惠岸又转头对我说,“灵珠,你保护宁公子吧。” “什么,我?”我一愣。可是,谁来保护我啊?我终于忍住这句话,没说出来。 他看了看天际,“再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我们就那个时候上岸,恶鬼跟上来后,若还想维持实体模样,估计会寻凡人吸取血液,到时候宁公子的安危,就需灵珠多加小心了。” 这一说,把我说得更是心乱如麻。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请教惠岸,但是当着宁秀才和小倩的面却是问不出口,不管如何,我在他们眼里还是个高人吧。 船约莫行了两个时辰后,整个江前江后包括两岸都融入的黑暗之中。 我们叫船家停船靠岸,船家是个好人,“这里荒芜一片,又是夜晚,方圆几百里都没个人烟,你们要上岸,我把你们送到前面有人家的地方吧,那里可以投宿。” “谢谢,不用了,”惠岸淡淡一笑。 船到岸边,惠岸第一个跳上去,宁秀才把小倩的遗骸也抱着上去了,我紧跟其后。 这样一个晚上,到处漆黑一片,我们上岸的目的竟然是要和一个鬼打架,而且还是个厉鬼,想着我都要疯了!我以前什么都不怕,就不喜欢走夜路,怕遇到鬼。 船远去后,小倩显了身形,我们几个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都看得不太真切,独独她的身影特别清楚,就像有层荧光,而且她行路不像在走,而是在飘。 她看起来还是害怕,但有惠岸在身旁又让为她壮胆不少。 我们一行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耳朵却都细听着身旁的动静。 我又要关注着宁秀才的安危,又要听着随时可能突发的状况,只恨怎么没多长两只耳朵。 突然有阵风的异动,不均匀的风声,加上一股很重的阴气逼来。我们知道恶鬼就在我们附近,也许因为他依然保持有人的实体,我们在黑夜也看不真切他的身影。 忽然,就听见小倩一声尖叫,接着就见她清晰地身影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飞快地向前飘。 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紧随着他们其后,小倩突然停住了,那种悉索的声音变得嘈杂而没有规律,似两种什么东西打斗或者纠缠。 “小倩,”宁秀才叫喊着她,声音焦急而关切。 “我没事。”小倩答道。 我却高度紧张,为这混乱,莫名状,而又无法控制的一切频临崩溃。 “灵珠,小心,他去你那边了。”我刚听见惠岸这么叫了一句,就觉得什么东西缠住了我,让我无法动弹,而且全身透着一股寒气。 “灵珠,”惠岸又叫了一声。 “我,,,”我想答应,却觉得被紧紧束缚住,胸腔压得透不过气来。 接着好像惠岸赶到我身边,有股掌风只向我身后挥去,那东西松开了,我一下子跳离了原来的地方。 我看着刚才想控制我的东西,只见他隐隐泛出像小倩一样的荧光,并开始漂浮起来。 “他的实体要消失了。”我听惠岸说了句。 那东西随着荧光的增强,形态也在黑暗中清晰起来。 他不像小倩那样是很清晰地人样,长得有些怪异,头上像朵蘑菇云似地,眼睛跟白骨精一样是两个窟窿,身上仅剩下一个又长又大的斗篷,连脚都看不见。 不是说是人化成的恶鬼么,怎么连个人样都没有了?我骇异。 “见过丑的,没见过你这么丑的,”我不自觉说了一句。人总对不知名的东西感到害怕,当我能切实看到并且感触到他时,反倒不那么害怕了。 惠岸已欺身到他跟前,他手里拿着一朵莲花,那莲花一下子跃到天空,中间的花蕊发出点点光晕像泉水一样往外泄,纷纷四溢,直向他蔓延。 那恶鬼忽悠飘离开,极力避开那四溢的光芒。 大概是见我周围黑涯涯一片,他向我这边冲来,情急之中,我只想照亮周围看得更真切,摸出一块冰晶石,在手中摩擦,那石头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也许是急切之下能力的变化,石头所发出的光芒已不是灵珠以前那般柔和,而是刺眼,非常的刺眼。 光将周围照得跟白天一样,恶鬼被这光芒所刺陡然倒退的好远,同时我听到两声十分凄厉的叫喊声,一个是那恶鬼,一个却是小倩。 第060章 终成眷属 那恶鬼用大袍子试图遮住光芒,哪里遮得住,他不住地翻转着,似乎想逃开。 宁秀才跑到小倩跟前用自己的影子拦住那光,“快收起它,”他喊着。小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 “灵珠,把光收起来吧。”惠岸也说。 我将冰晶石一握,顿时周围又暗淡下去。 就在这时,恶鬼突然飘到秀才面前一把绕住他,张口就向他的颈项咬去。 惠岸似乎早就防备于他,手忽然延伸得老长,变成了一根攀爬的藤萝,霎那间将恶鬼死死缠住,缠到恶鬼的头时,那藤萝上开出一朵莲花,花瓣像一片片刀刃,对着恶鬼的丑脸刺下去,恶鬼乱叫,声音很是阴森凄惨。 锁住了恶鬼的惠岸另一只手单掌竖起,不停的念动经文,经文顺着藤萝传递到恶鬼全身,让他颤抖不已,扭曲不堪,最后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成一粒小圆珠飞进了在空中绽放光芒的莲花里。 惠岸收了莲花,黑夜又恢复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小倩喜极而涕,一下子跳出来去拥抱秀才,却从他的身上穿过。 我半晌才从惊疑中回过神来。 惠岸依然气定神闲,对秀才和小倩道:“现在离天明还有一个多时辰,我送你们一程吧。” 他摘下一片树叶扔进河里,瞬间变成了一条船,比起刚才粗重笨拙的船,这船的风格倒是雅致得多。 宁秀才是个凡人,刚才受到惊吓,又彻夜未眠,上船就趴下了,倒入梦中。 小倩脱离了恶鬼老妖,也不再回到那木箱里,坐在船内,一个人闷声不语。 我知道他是因为和宁秀才人世两隔而忧伤。难得遇到一个知心人,偏偏却看得见,摸不着,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不觉也悠悠叹了口气。 惠岸瞟了我一眼,每次我多愁善感,他好像都有一种无可奈何,就像我是孺子不可教的那种类型。 “惠岸,惠岸,”我嘻嘻一笑。 他习惯了我找他麻烦的前奏,默然,不回答。 我碰了软钉子,接着嘻嘻笑着,“你刚才的手怎么可以长出藤萝的,还有莲花,是什么法术?” “你若用心学,也可以的。” “我?就不要了,”我摆摆手。一个女孩子,两只手会变成无限延长的藤萝,还长莲花,那不是怪胎是什么?反正我还是想回二十一世纪,不指望这种手段把别人给缠住。 惠岸见状,又不说话了。 唉,和他聊天真是憋气?若不是有事问他,谁会这么没事找事? “惠岸,”闷了一会儿,我又涎着脸儿叫他。 “什么事?”这回他答应得倒是爽快,一双眼睛直接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脑袋。 “嗯,,”这一盯,想问的话又吞了下去,“把你的手给我瞧瞧。”这么直白的透视,总得找句话说吧? 他倒是也很听话,把手伸了出来,我握着那手翻来覆去地瞧,光洁如华,连个斑点都没有,怎么长出藤萝的? 他俨然已看出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我问:“宁秀才和小倩送回去后,结果会怎样?” “怎么样?”他没明白。 “他们那个……阴阳两世,不能在一起,岂不痛苦?”我道。 “灵珠,”惠岸的神情凝重,“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这人世轮回自有定数,你就是太沉迷滚滚红尘,障碍遮了眼,才会自寻烦恼。” “我只知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嘟哝道:“我若是有能力,一定会成全他们两个。” 惠岸一副无可救药的神态看着我,“把他们送回去后,你还是到山顶上去思过吧。” 宁秀才的家倒是不太远,船行了一天就到了,他们家的人知道小倩是个鬼魂,开始都很害怕,但听说她救了宁秀才一命,俱对他感激不尽,只是不敢靠近她。 小倩也很聪明,远远地站在门外,不去打扰他们。可怜的小倩,我心里又是一阵悲凉,却无能为力。 宁秀才将小倩的遗骸重新安葬。 我看着新修的坟,不忍她孤寂,摸出聚宝袋里一颗冰晶石的种子,种在坟旁:“小倩,这是一颗桃树,希望你托胎到户好人家,第十八个桃花盛开的日子,你们相约树下,找到彼此。”我吹了口气,那种子立即发出芽来。 惠岸看着我做的一切,面无表情。 宁秀才却忽然拜倒在惠岸跟前,“仙人,我与小倩两情相悦,只愿今生,不求来世,还望仙人指条明路成全我们。” 惠岸一怔,“人鬼殊途,互生情意已是违背天意,怎么还能奢求一起?” 小倩站在一旁黯然。 惠岸又道:“何况,她的尸身早已成一堆白骨,就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奈何不得。” 不想宁秀才竟是个痴情种子,在小倩的新坟前哭了一把,又对着小倩的鬼魂一揖到底,“既然阳世不能留,莫若阴司相见。”说罢,竟自向那新立的碑上猛然撞去。 “不要!”小倩惊得过来拦住他,那里拦得住,他穿越小倩的身体眼见就撞到了石碑。 他的行动太快,即便惠岸挥手将他扫到一旁,还是在石碑上撞破了皮,血,滴滴地落到了新发芽的种子上,那芽儿伸展了一下,仿佛又生长了许多。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惠岸也未料始及,脸色微微一变。 我悄悄对惠岸道:“若此时他撞碑身死,我们即便救得小倩脱离苦海,也没有伤人性命罪孽深重。” 惠岸不解道:“人,何以痴迷如此?” 他看着新发芽的桃树芽若有所思,又道:“毕竟天行逆转是不可能的。也罢,我只能告诉你们一个方法,说不定你们今生缘分未尽。” 一听说有回旋的余地,小倩和秀才均是双双拜倒。 “小倩的骨骼保留完存,需长出血肉,这桃树乃是血桃,最益养气生血,今又沾了灵珠仙子的仙气,更是生机延绵,秀才你隔七七四十九天将血滴在这桃树上,待每次长出桃果让小倩食之,三年后,小倩的血肉就会长完整,再三年后就会和常人无异。” 小倩和秀才听闻大喜过望。 “不过,”惠岸又皱眉沉吟,“即便如此,小倩的阳寿早已在阴司勾勒过,黑白无常随时都会来拿她,有何用处?” 这一说,大家又愁眉不展了。 “我愿将阳寿给小倩。”宁秀才道。 惠岸算了算,“你可以活到六十六岁,还有四十六年的阳寿,六年后,剩四十年,给十年小倩吧,做个十年夫妻,也算了了你们一桩心愿。” “不必,”秀才道。我们都一愣,难不成这么快反悔了。 “四十年,不正好各自二十年?我此生认定小倩,若无她相伴,余下二十年孤单剪烛影,有何意义?生能同在,死能同存,也无憾了。” 小倩已是哭得雨带梨花,对宁秀才拜了又拜,“小倩何所幸,得公子情深恩重,做牛做马,无以报答。” 惠岸沉静看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痴迷。” 第061章 水调歌头 小倩和宁秀才的事安排好后,惠岸还要赶回去安抚那些被恶鬼控制的鬼魂。 他一路上表情都有些凝重,仿佛对于是否该插手宁秀才和小倩之事有些怀疑,而我的心情却是极好,欢呼雀跃就差没有高声唱歌了。 我越是高兴,他越是凝重,而他越是凝重,我越是高兴,最后干脆变成一只鸟儿在他前后飞跃个不停。 我最佩服的还是他的性情,因为始终都不会发脾气,不过事后他让我把心经加背五遍。——很变态的腹黑! 我们来到恶鬼控制的那片荒林,失去管辖的小鬼们上窜下跳,到处飘游,惠岸手上现出那朵莲花,朗朗道:“小鬼听令!你们速速各归各位,若再扰乱人间,必定收法。” 那些小鬼们顿时飕幽地瞬间没了踪影。 惠岸在附近的坟前查看,原来那些被控制的鬼魂坟头都有一道符,他揭过后销毁,然后又将道士的尸骨找了出来,他的肉身竟未覆灭,只是因为食别的动物的血变了形,全身发黑,脸孔狰狞,已看不出人样来。 他的尸身虽未灭,却发出一股恶臭,直把无处可逃的我熏得眼里直流。 “灵珠,你不适宜在这里,还是去林外吧,我焚毁他的尸骸,永绝后患。” 等一且办妥,惠岸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原来也会担心。 回去的时候,我问惠岸,为什么鬼魂会怕我放出的光芒? 他说我的光华是集日月所成,那一刻发出的光是纯粹的太阳光,这类阴邪之物最怕的就是阳光,无以遁形。 回到郊外的溪边,我还是加背了五遍心经,不过貌似惠岸也不敢罚得太过,毕竟他也不想天天不睡觉,干瞪眼听我聊天。 因为罚背心经已成了家常便饭,背完后我尚有时间在溪边小憩。 倘若是小白龙一定会喜欢在水里玩耍,好久没有他的音讯,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是喜欢刁然独处。 自上次受伤后,灵石也很少出声,我在内心呼喊她,她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因为小白龙?或者灵珠仙子? 我将水吸引到我的手上,小白龙曾简单教过我将水变形的方法,我想象他那样变个水球玩耍,可惜不太能掌握水的属性,水在我的手上刚刚凝聚了一下就想开花似的散了开去。 我脱了鞋袜,坐在溪边,双脚在水里荡漾,然后将溪水踢向空中,水珠儿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光亮,像洒下无数颗星星,我用小白龙教我的方法将水珠悬浮在空中,虽然不能将他们任意变形,控制还是可以的。 那些水珠不能落下来,像跳舞似地跃动,我又将其中最大的水珠尽量变得扁平,这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水月亮挂在天上,尽管它看起来不那么圆,边缘太柔软,不是这里波动就是那里波动,不管怎样,我要构思的图画总算勉为其难的呈现了出来。 “这是小白龙教你的么?”我听见身后惠岸向我走过来。 “是啊。”我笑道。 “很漂亮。”他说。 “哈,原来你也懂得欣赏。”我一直觉得他虽长得美,却不懂得欣赏美,很可惜的。现在明白了,他原是缺少感性的一面。 他坐在河边看着这些,静静的。 这人,什么都不错,就是存在感太低! 但,我可不能因为他坏了兴致,我用脚尽情将溪面上的水洒向天空,尽情欣赏着我做的月亮。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我哼着这首《水调歌头》的歌曲, “灵珠,”惠岸忽然问,“这歌是哪来的?” “苏东坡的词啊,怎么你不知道?”我很奇怪,但很快意识到现在好像是唐朝吧,苏东坡这个时候还没出世。 我呵呵一笑,“你以后会知道的,反正你是神仙,活得久。” “这样的曲词,还是少唱,会扰乱心神的。”他道。 我将歌词想了又想,“没有哇,我觉得很符合我的心境。” “好像诱惑神仙贪恋人间。”他又道。 “答题正确,加一分。”我俏笑,“这原是中秋之夜,人们表达对故乡对亲人的千里思念,若说神仙,应该是指嫦娥姐姐吧,嫦娥虽然孤寂,却也有思念之情,不像你惠岸,一点对亲人的感觉都没有。” 第062章 迷障重重 惠岸凝视着湖水,仿佛在思考我的话:“灵珠,你是想回到原来的家,难道做神仙不好吗?” 我想了想,“好像也不错,很神通,但是我却不知道我拥用再多的能力,再多的法术又是为了什么?” 我忽然想到红孩儿,他不择手段的消灭妖怪,好像只是为了变得更强。 小白龙呢?他也有法力,甚至有良好的社会地位,可是一步错,步步差,他现在只是唐僧的一匹白马,所谓的法术成了奢侈的装饰品,他用最枯燥简单地劳动去弥补他的一次悔之莫及的过失。 红孩儿和小白龙,一个像是讨债的,一个却是还债的。 而我,跟随唐僧西天取经,仅仅只是答应了灵石了却她一桩心愿,这样看来,我也是还债的。可是,我本身没有过错,为什么我要做个神仙,会来这里? 惠岸说得对,世间原本没有什么烦恼,只是我喜欢庸人自扰,结果在不断的问题中把自己绕得头疼。 “惠岸,你那么能耐,每天奔波是为什么?”我问。 惠岸呆了一下,“我是观音菩萨的使者,这些理应是我做的。” 其实,这样的人真不错,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没有烦恼。 “那观音菩萨做这些是为什么?”我又问。 惠岸这次答得很快:“救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观音菩萨有千眼千手可以洞观四方,帮助人们,我是她的使者,所以责任也是如此。” “哦?”我轻声道:“可是,多奇怪呀,人间疾苦却好像从来就没有因此减少过,就像你奔走四方又何曾真正改变过他们的命运?顶多也就是减轻他们的痛苦。” “这样还不够吗?”惠岸道。 “你们让历经苦难的人们尽量减轻痛苦去走完他们的苦难人生?”我哑然失笑,“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痛苦播撒在人间的路上?这样听起来,,,” “听起来怎样?” “很虚伪。”我总算想起来一个比较接近的词。 “我相信菩萨普渡是真心的,我也是。”惠岸不愿苟同。 “你看,我经常觉得不公平,比如好人命短,恶人命却很长。” “因为好人修得功成,佛祖要召唤他,而恶人,佛祖慈悲,一直想给他在人间弃恶从善的机会。” 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称历经人间劫难为万劫轮回之苦,原来凡世在他们看来只是炼狱,就像可以任意把恶人丢在那里改恶从善,而不顾及到对其别人的伤害。 这种想法和话题让我感到沉重。 “怎么不言语了?”惠岸问。 “你说得对,神仙确实比做人好。”我淡然一笑,“但所有的事都是相对的,人间的好处在于:因为苦难就才能体会到幸福的感觉。所以,惠岸,你不知道什么叫幸福。” 惠岸有点诧异。 “你有过痛苦吗?”我好奇地问,“你的童年不也是和父母兄弟一起吗?我们各自说说自己难忘的事吧。” 惠岸默然半晌,“那些,原是早该忘却的。” 他努力打开尘封的记忆,“有件事,那时哪吒还小,从师太乙真人,学了一些法术,他去海上玩,与东海三太子发生冲突,结果大闹东海,一怒之下拨了他的龙鳞,抽了龙筋,四个龙王联名告上天庭,晚上还不停地呼风唤雨,呼啸嚎叫,弄得天怨人怒,父亲只好逼着哪吒自刎赎罪,哪吒什么都不懂,恨父母绝情,称骨肉是他们生养,就将骨肉还给他们,结果剜骨剔肉而死,当时我们想阻止,却什么也阻止不了,那一段时日是我们家最难过的时候。” “后来哪吒借莲花之身又复活了,我知道。”这也是个美丽传说。小时候,大人们把这个当童话讲给我们听,身在此处,才发现它对于惠岸,对于小白龙都是痛苦的回忆。 他不说的时候,我一直感到好奇。现在说出来,忽然觉得揭开惠岸记忆中的伤痛是不是太过残忍。 “我难受的事,”我想了半天,发现比起来,没有算是深刻的,“应该是上不完的课,背不完的书,做不完的习题,然后最惬意的事是躲在书本下睡觉。”我说的是实话,以前这就是我的烦恼,我的学习成绩不太好,所以也不指望成灵珠仙子后有什么作为。 “那些是什么?” “你如果去我们那里读书就明白了,保证让你知道什么是痛苦。”我笑道。 接着,惠岸说我们明天再在这里呆一天就会离开,去另外的地方了,然后,我们还会去找唐僧和那两个蛇妖,所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到这座小城。 第二天,做完该做的事,我独自去倚香居对面的茶楼喝茶。 从茶楼的二楼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倚香居的门口。我想红孩儿早就离开了,我怕见到他,又想见到他,不管怎样,也算是个故人,算是作个别吧。 我从茶楼出来,低着头不小心碰到一个人身上,结果把个箩筐撞到,洒了一地的水果,“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还未等我道歉,这人竟然骂开了。 这么冲!还真像某人呢,我没好气地抬头瞧,却发现是位大叔,样子很土很粗犷,因为搬着东西,估计也没瞧见我。 “对不起,”我忍住气,没必要惹些是非。 “你把我的水果都摔坏了,得赔我?”他说。 “我没钱,”我不好意思。 “那你明天帮我卖水果赔我。”他好像不轻易罢休。 “我明天就离开了,也帮不了你。” “原来不是本地人,算了算了,”他终于肯放过我了,捡了个最小却还是完整的苹果,“这个送给你吧,算我倒霉。” 我看了看,这个也算苹果?也忒小了吧?像个青枣,而且看起来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见我发愣,“怎么嫌小啊,这可是白给的。”他恨慷慨的。 “哦哦,”也是,人家一番心意,我收起青枣,不,应该是苹果,“谢谢你了。”我当然不好不要。 第063章 逍遥快乐 其实苹果也好,青枣也好,大大小小的,对我意义不大,反正我也不吃。我顺手将它放进了腰间的口袋。 后来又去转了转初次碰面的饭馆,逛了一天,也没碰到红孩儿。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惠岸说要去一个叫瑟寒湖的地方看看。 那是个一个很隐蔽的湖,四面全是高高的大山,中间的山谷就是一个湖泊,只有越过山岭才可以看到。 我们降落云彩,有一半湖面种植了荷花,有些垂败之相,湖边也是杂草丛生,就像许久没人打理一样。 惠岸微微皱了皱眉,对着湖心嚷道:“红锦,可在?” 湖面上杳无声息,平静得一点波澜都不起。 “红锦,听到声音赶快现身一见。”湖面上依然一点皱纹都没有。 惠岸的眉头又皱深了几分,好像很是担心。 红锦?我回味着,这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吧,难道惠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娇藏到湖里来了?我刚想取笑,但是一看他凝重的表情,觉得他担心的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把话又咽了回去。 “走,我们去湖里瞧瞧去,”惠岸拉着我的手臂跳入湖中,原来他也会避水的。我们很快没入湖底,到处是水草,有螺丝,鲤鱼,还有乌龟,走到一处很深的角落,竟然有座大房子,上面布着栅栏,铁门大开,整个房屋笼罩在一团黄光之中。 “果然是跑了。”惠岸小声嘀咕道。 “红锦,红锦,”他又在周边喊了几声,依然没人答应。 我们出来后,惠岸一直面带忧色,沉默不语。 这大山之中有条还小路可以通到山外,走过去便是一个城镇,而且还颇为热闹。 惠岸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他要办一些事情,并且打算住在城镇的客栈里,这是我们第一次没住郊外。 至于为什么,他没解释,我觉得他好像是在想找什么人。 住客栈是需要银子的,他赚钱的方式比较简单,就是变个算命先生给人看相。 他原是个真神仙,是真的会给人看相,但是算命的假神仙多了,人家不管你真假也会以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来判断你是骗人的,所以他看相门庭冷落,坐了半天也无人问津。 我打算帮帮他,变了个老太婆,一瘸一拐的扑倒在他的摊位前,“哎呀,活神仙啊,真是活神仙——”我拍着他面前桌子鬼哭狼嚎的大叫,“大仙啊,老身我的儿子失踪了半个世纪那么久,我的眼睛都哭瞎了啊,”我当时一情急用了现代词“世纪”,不过幸好他们也听不懂,眼见渐渐围过来的人群,我翻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对着他们,“若,你们看,你们看,是不是要瞎了啊?”我继续哭诉着,这叫做戏要做足。 惠岸知道是我,却被我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我想要干什么。 我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戏,“上次这位大仙说我的儿子在第七大神庙的第八大巷口的第九个胡同处的第十个拐角可以找到,老身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试了试,哎呀,真的就找到了,你们说灵不灵?灵不灵啊?”我对着那群观众。 接着又躬身向惠岸行揖道:“老身在这里给你行礼了,大菩萨啊,活神仙,你真是老身的救命恩人哪,”心道:惠岸,这揖就算是这么长时间你尽力帮我的吧,多作几个也不吃亏。 惠岸愣在那里,看到聚集得越来越多的人群,对我站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真这么灵吗?”几个人小声翼翼的议论,“我去试试。” 这一试果然就试出真伪来,惠岸对人间的那点破事几乎没有算失手的。 等到下午,赚的银子已足够我们住店十个晚上的了。 收摊的时候,我在一旁哈哈大笑,惠岸没说什么,脸色却有点难看,我知道我这做“托”的,在他眼里看来是欺世骗人。 客栈我们住下了,并且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包了两个上等的单间。后来我才知道,惠岸这几天要单独行动,他同意包上等单间是希望我住的舒适点,不会到处乱跑。 听说要各自行动,我一下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也不知道惠岸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得好好筹划一下我独自逍遥的日子,游玩游玩,轻松轻松。 我回忆着我在读书籍的古典故事里,最想见识的是什么地方,皇宫?貌似太遥远,不切实际;青楼,已经见识过了,也没什么意思;那剩下的,,,应该是赌坊吧。 惠岸付了帐后就急急地出去了。 我紧随其后,见他远去,“老板,”我拍了拍掌柜的桌子,“这里可是有赌坊没有?” “有哇,那街巷口就有家最大的赌坊,叫‘逍遥乐’。” “逍遥乐?我喜欢,哈哈,哈哈,,”我大笑着,名字也很对我的心情,我的胃口。 “怎么,是姑娘要去赌钱?”掌柜见我一秀气小姑娘,狐疑。 “怎么,不行吗?”我财大气粗地把腰间摸了摸。其实,什么也没有,银子都在惠岸那里。 “不是,不是,”掌柜点头哈腰道,“只是,在赌坊赌钱,若是赢了都好说,若是输了,那赌坊的伙计可是挺恶的。”原来他怕我吃亏。 “怕什么,”我又气势地吼了一句,“老板放心,小爷我赢了钱,多给你一点小费。”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小爷,省得从外形上一下子就被人看扁了。 第064章 阴魂不散 要去赌也要本钱,我思虑再三,还是走到一个角落,抓了一把碎石子,变成银子。 我只是犹豫,拿这假银子赌钱算不算骗钱,反正那赌坊也不是什么正规赚钱的地方,再说我只是做本钱而已,也不一定会输呀。 这么一想,就心安理得多了。 沿着那条街走到巷口,果然有家很大的赌坊,上面挂着几个大红灯笼,中间的招牌正是“逍遥乐”。门口站着几个大汉,手叉着腰,双眼圆睁,瞪得如铜铃,看见我站到门口,凶神恶煞喝道:“干什么的?没事别在这里挡道!”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我没好气地反驳。其实我原可以变个模样,但是我不想,小姑娘怎么了?我不信有钱还不让我进去~! 他们见我毫无退意,打量着我。我虽说女装打扮,穿着却是很简朴,看不出来财富指数。 我把捆在腰间的那包银子故意在他们面前抖了抖,里面传来好听的声音。那几个也不是傻子,脸色瞬时由阴转晴,笑容满面,点头哈腰,“请进,大爷请进!”看见没?只要有钱,姑娘立马就成大爷! 里面有个大厅,几张桌子围满了人,有的大吼大叫的,也不知道在玩什么。 我挤上前去,在一张桌前看了半天,觉得这个还比较容易,中间有五个骰子,骰子有六面点,庄家在盅子里摇过之后开出来,周围的人压五个骰子共计的点数,也就是最大的是30点,最小是5点了,从5——30,压中了按固定的比率翻赔。 那盅子和骰子没什么特别的,这对我这个神仙就简单很多,我只需压好点数,然后将盅子里的骰子变成我要的点数就行。 这样几把下来,我一分钱未出,竟然还赢了不少银子,没想到这样赚钱真容易啊,比比惠岸在算命摊前算了那么多人的命,却不及我在赌桌前赢的几把,我不禁偷笑。 但接下来的几把却十分蹊跷,我压好了点数,在盅子摇过之后把骰子变成了想要的点数,就在开的那一瞬间,骰子却跳动了,变了数字,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围在桌子旁边的人,因为这桌比较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桌子上的银子越压越多,个个都目光灼灼,神情紧张地看着庄家手中的盅子和骰子。 我皱了皱眉,再一次仔细地观察,就在我变好骰子的点数静等开的一霎那,果然骰子又跳了,难道这里有高人?为什么和我作对?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嘈杂声中,人影晃动,贪婪的面孔中找不出什么异样。 这样几把下来,我赢来的银子很快输光了,而且不得不把我的本钱也输了出去。 就在想着怎么翻本时,却听见有人叫道:“这银子怎么是假的?是石头。”接着就听见好几个人道:“真的,我的也是好几个石头。” 我低眼一瞧,果然放在桌面上混杂进去的假银子都变成了石头,庄家也是很讶异,随即一脸的愤怒,“谁干的?” 我一惊,难道我的法术这么快失灵了?按道理,我没走远,银子不会还原的,细细一思量,俨然有人与我为难。 这时候,老板听见吵闹也跑了出来,看到石头,满脸横气的说:“出千跑到这儿来了,现场的谁也不许走,把自己的银两摊开给我们瞧瞧,我倒要看看有多少石头?一旦发现不对劲的给我往死里打。” 我的包裹里还有一半是石头,看来此刻只有想办法脱身了,正寻思着,突听见外面有人大叫:“失火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啊,”接着一个伙计跑进来,对老板喊:“老板,不好了,后院失火,眼看就快烧到这边来了。” 老板先是惊慌,接着急得大跳,对手下伙计嚷着:“愣着干嘛,都不快去救火!” 赌坊里的人一听失火也乱了套,抢了银子就往外跑,我听见后面有人拍了拍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转头跑时瞧了瞧那人,竟是红孩儿变得那个酸秀才。 “是你?”我疑惑。 他一脸的笑意,拉着我就往外飞奔而去。 跑到一个宁静的巷子里,我一把挣脱开他的手,“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一直暗中害我。” “你别不知好歹,谁帮你跑出来的?我可是救的你。”他倒成了功臣。 我又疑惑道:“那火也是你放的?” “除了我还有谁?”他一点不否认。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更奇了。离开的时候没碰到他,现在不想见到他,却偏偏碰到了。 “是你带我来这儿的。”他坦然道。 “我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你的腰间口袋里。”他笑了笑。 “腰间口袋?”我愣住了,腰间口袋有什么?“哦——”我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变了那个,,,那个,,,青枣?” “是——苹果。”他纠正道。 “什么苹果?红孩儿,你是没吃过苹果,还是没见过苹果跑,那也像苹果?” 红孩儿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就算不像,你不也相信了?” 我又被他一句话喷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我真他妈笨!明明那东西四不像,我竟然还相信它是个水果!!! “这么说,那位大叔也是你变的?”看来他是存心捉弄我了。 “不是,”他坦然道,“我只是出钱让他将那种样子的水果给你,后来悄然隐藏在里面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怎么觉得被他耍弄得一套一套的——百般不爽!特别是,今天没有惠岸约束,我好不容易放了大假,抱着十二分的兴高采烈去玩赌坊,竟被这货给毁了…… “红孩儿!你这杀千刀的~!你赔我银子,赔我赌坊,赔我大假!”我大吼着,一下子跳起来,双拳噼里啪啦直向红孩儿身上雨点般的砸去。 红孩儿被我爆发式的大吼和拳脚吓了一跳,挨了几下,避开了,站在三尺开外,直溜溜地盯着我:“你是什么怪物变的,好可怕!” 第065章 蛮不讲理 “我好不容易赢了那么多银子,被你搅局,全没了。”我恨恨地。 “你又没损失什么,那些都是石头吧?”红孩儿不以为然,随后一双星眸闪了闪,“你想玩?明天我们一起去赚一把?” “玩什么玩?赌坊都被你烧了,明天这老板拿什么开张?” “我只是放了一把小火,走了以后就会灭的,你放心,这老板想赚钱,定会照开不误。”他很自信。 “还有啊,拿什么赚?我的本钱都给你弄没了。” 红孩儿摸出一锭金子,“我有,算是赔给你的。” 我刚要接过,忽然想起他的金子是从那个什么王百万的富豪家里偷出来的,我若拿了,岂不成了偷窃共案犯? “还是不要了,”我说,“明天的本钱由你出,我只管收钱。”这样应该不算同案犯了吧。 红孩儿笑了笑,将金子收起来,“也好,明天赚的五五分成。” 现在天快黑了,惠岸估计也要回客栈了,我匆匆地往客栈赶。 我订的房间在二楼,刚上楼,却碰到红孩儿也上了二楼,“你不去你的客栈,跟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很是懊恼。 “我是你带来的,没有订客栈,所以只有让你委屈委屈,借你的房间一用。”刚把门打开,他径自一脚跨了进去。 “不行!”我坚决不让,“你金子那么多,随便订一间不就有了?” “我问过了,掌柜的说上等间已满,还有两个下间,我可是从来都只住上等间的,所以,,,”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这个房间我要了。”立马坐到房间的竹藤椅上。 这厮——还真是……!“红孩儿,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怒吼。好不容易让惠岸弄了个上等间,难不成要被他黑了去? 红孩儿更简单明了,索性跳到了床上,“我要睡觉了,不跟你那么多废话,我可不像你能睡在树上,那样会梗坏我骨头的。” 我一怒也跳到床上,也不跟他废话,飞起脚向他拦腰踹去,脚还没沾着他的衣服,他却飘了起来,蓦然一道红影子飘到了我后面,接着我的身体就被莫名其妙卷到半空中,只听耳边他的声音笑道:“今天没功夫跟你闹,要么你睡地上,要么就出去吧?” 我竭力转过身想用掌力劈他,那道红影却像风一样把我送出了门,“咯吱”一声就紧闭再已不打开了。 “红孩儿,你给我滚出来!”我喊道,踹着门,里面却哪里有半点动静。 倒是客栈的伙计马不停蹄跑上来,赔笑哀求道:“哎哟,姑娘,姑娘,你在上面拆房子呢,你老人家看看,天都黑了,这动静能不能小点儿?” “知道了。”我只好放低声调。 如果和他这么争抢下去,房子恐怕真要拆了。 我站在门口,好半天,呆呆地望着门无计可施。 “灵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惠岸从外面回来,他的房间在隔壁,看见我站着发愣有些奇怪。 “哦,,我,马上进去。”我敷衍着。总不好告诉他红孩儿在里面吧?可是,又不能推门进去,见惠岸表情有点黯然,“你今天的事办得不顺利吗?”我还是很关心的。 惠岸摇一下头,神态又恢复到平淡,“要找的人没找到,看来得在这里多呆两天。”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喜欢在外面,,,看看夜空。”我信口扯了个理由。 惠岸也知道我在外面呆惯了,没多说什么,进了自己的房间。 可是,我怎么办?看来又得在屋顶或者大树上过一夜了。 为了不被惠岸看出破绽,我出了客栈,漫无目的走在蜿蜒的街道上,这古代的城镇都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偶尔有挂灯笼的灯光算是很奢侈了。 我越想越烦躁,不停骂着“去死吧!红孩儿,”低头随脚踢打着路面的石子,也不知踢到第几个,忽听一声“哎哟,”好像是一个娇柔的女孩子声音。 我抬头一瞧,前面有户挂灯笼的人家门口好像跌倒了一个人,跑近细一看,是个女孩子,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奇怪,像个密密的渔网,上面挂满了鳞片,亮亮地闪着光,“你没事吧?”我去扶她,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圆圆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很是伶俐可爱。 “没事,”她摇摇头,轻轻答道,就在她想站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她长长的裙子末端竟露出像鱼一样的尾鳍,但只是一瞬间就缩到了裙子里面站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那个,是什么?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裙子,“我没事,”她好像很害羞,“谢谢你!” “你住哪里?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我很好奇。 “出来有点事,我现在得赶回去了。”她慌乱地说,接着匆匆地向前走,转眼过了街口,从我眼前消失。 我却一直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尾鳍,是我眼花了么? 第066章 小载而归 第二天清早,我回到客栈的时候,惠岸已经出去了。 红孩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喝茶,那茶杯在他手指之间,热气腾腾漫着香溢,看他这般优雅的品着茶,还真难以相信昨天那份霸道的个性。 我站在门口清咳了一声。红孩儿又展现出那明媚阳光似的笑容,“怎么现在才来,我等着你呢。” 想起昨天跟他抢房间的情形,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我可是一大早就上屋顶去找你,你不在。” “红孩儿,”我问道,有点失落,“如果我说我昨晚无处可去,你会不会感到自责?” “怎么会呢?”他又笑起来,“这天大地大,哪里不是你容身的地方,你不早已习惯了荒山野岭,树枝屋顶上逍遥么?” 我也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问?如果惠岸不订客栈,我确实一样在野外枝头栖息。 但我想知道红孩儿的想法,总觉得他太过自傲和骄纵,所以这么一个俊秀的人儿,才少了些与人为善的根本吧? “你还去不去?”见我发呆,他在一旁催促,他已经变好了昨天那个酸秀才,正整装待发的看着我。 我们来到“逍遥乐”。 因为昨天的银子混进了石头,赌坊老板今天格外小心,对进赌坊的人严加盘查,每个想进去的人都必须将随身携带的银两拿出来探看。 红孩儿只是亮出了一锭金子,那门口的几双眼睛就过关了,“有请,有请!” 赌坊确实没有受到失火的影响,一切还和昨天一样。 红孩儿转了一圈无所事事,他好像不屑于跟这些散漫的赌徒小打小闹。 “你们老板呢?”红孩儿问伙计。 伙计几乎只是用了一个眼角斜视他,“老板忙得很,你要赌就好好玩,不赌就回家听你娘教导好好读书。”红孩儿秀才那穷酸样儿确实不太像赌徒。 只听见那伙计脸上响过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他怔了怔,“谁打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没发现谁打他,只好懊恼地摸了摸脸。 红孩儿不动声色,“这桌子上的赌注太小,我想跟老板赌稍大点的。”说着,摸出五锭金子,“不够还有。” 那伙计没想到红孩儿样子穷酸,出手却阔绰,忙不失迭地去叫老板去了。 老板见了红孩儿的形象也直皱眉,“读书人,想跟我赌,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里输得哭爹喊娘,丢了性命的多得去,你可不要后悔。” “不悔。”红孩儿怎么可能会后悔? “你想赌什么?”我们被带到一个舒敞的小房间,中间放置着一张华丽的桌子,敢情古代也有vip室。 “输赢快点儿的,什么都可以。”红孩儿道。 老板见他气定神闲,有些狐疑“你有多少本钱?” 红孩儿摸出十锭金子,“先赌这些。” 老板拿出一个在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的,“好,赌单双怎么样?比较快。” “可以。” 伙计从里面抱出一个木头盒子,里面装着清一色大小的木头粒子。原来这单双不是摇骰子猜数字单双,而是将很多木头粒子撒在中间,看个数单双。 这怎么看?我有点傻眼了,貌似神仙也一下子看不出来这么多个粒子的单双吧? 赌局开始后,红孩儿完全没进入状态,只是凭着性子乱猜,而赌坊老板却驾轻就熟,猜中的比率比红孩儿高得多,不到几局,红孩儿就输掉了五锭金子。 我的额头直冒汗,红孩儿,你到底行不行? 赌坊老板颇为得意,刚开始看着红孩儿那警惕的眼神,也变得散淡起来。 红孩儿将余下的五锭金子拿出来,“刚才只是热身,现在我们一次下注。” 老板也不反对,这次撒下来的粒子比上几次多得多。 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10个小人在粒子上跳舞,每10个粒子跳一次,绝不重复,剩下不到10个的时候,只剩下2个小人继续跳,跳到最后有一个落单了,那么这些粒子应该是单数了。原来小人儿是红孩儿的施法。 老板肉眼凡胎看不到这些,他这局自然输了。 红孩儿赢回金子,又摸出十锭,一共二十锭,对老板说还是一次下注。 这一次把老板的赌性勾了起来,满口应承:“好!” 红孩儿如法炮制,数出来是“双”,结果老板也猜双,这时我看见最后跳舞的两个小人有一个脚下的粒子突然不见了,那小人儿遂不及防还摔了一跤,粒子变成了单数。这么多,凭空不见一个,根本就觉察不出来。 我们一下子赢了二十锭金子。老板不乐意了,“再来!”他豪迈道。 正在这时,外面的大厅熙熙囔囔,很是吵闹。 “什么事?”赌得正尽兴,老板听见嘈杂声极不耐烦。 伙计出去探了探,回报道:“皇上张贴皇榜,说即日起,凡是十五到二十三岁的未婚女子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若三日内隐情不报者,全家依法受处。刚才官大哥也来通报过了,所以听见消息,家有女孩的人都慌着回去通风报信去了,故此喧哗。” 老板被这么一吵,兴致索然,顿觉没趣。 红孩儿也见好就收,拿起金子起身告辞。老板的脸色甚是沮丧,“你下次再来,我们好好赌一把。” 走到大街上,果见到处张贴的皇榜,皇榜上画着一个妙龄女子的全身像,原来皇帝如此兴师动众,就是为了找寻她。 左右看皇榜的人对图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站在里面听了老半天才弄明白。 原来这国家前段时日死了老皇帝,立了年轻的新君主。新君有好些个妃子,却不愿立后。太后着急,认为有君不能无后,时时催促。约两个月前,新君每天晚上都梦见画像中的女子,很是牵挂,前天晚上更奇特,那女子还留下了一串珠链,清晨就留在新君王的床头,于是他认定此乃天意,确有其人,并欲立为皇后,故一早就发布皇榜命令各城的年轻女子经过当地筛选后进宫觐见。 第067章 皇宫内院 我仔细看着那画像,觉得眼熟。那件渔网似的衣服……她赫然就是昨晚遇见的那位姑娘。 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实际存在的女孩,怎么会和皇帝在梦中相见? 红孩儿盯着那皇榜半天,“皇宫不错,皇宫大院才是宝库呢。” 我皱了皱眉,“红孩儿,你又不是凡人,要人间的那么多金子做什么? 红孩儿耸了耸肩,“话是如此,”停顿一下,又道:“不过,吃人间美食需要金子吧。” 我们走出人群,正碰上几个官兵查探年轻女子是否上报官府,打头的看了看我,“你是哪家的女孩,上报知府了吗?” “我们只是路过的。”我懒得理会他们,匆匆离开。 “路过的也得报,”官兵大声说。 却听红孩儿在后面笑着,“她是我妹妹红芽儿。” 那官兵又道,“速速去,官府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不起。” “红芽儿,红芽儿,”红孩儿还装模作样的跟在后面喊。 “什么红芽儿,难听死了,你脑袋进了水怎么着,这名字亏你想得出?”官兵一走远,我毛焦火辣,“难听的红芽儿,打死也不听这名字。” “我叫红孩儿,说你是我妹妹,自然得叫你红芽儿。”他理所当然。 “你跟这些人扯什么?我们呆两天就走了,他们选什么找谁关我们什么事?” “所以啊,这两天闲着也是闲着,想不想去皇宫看看?”红孩儿笑咪咪道。 他一说确实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对皇宫财宝什么的我没兴趣,不过,我还真想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 皇宫较远,普通人得走一两天,但对于我们却是瞬间就可以飞到的事。 我们从空中看到沿路都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看来想通过选秀从麻雀变凤凰的人也大有人在吧。 皇宫从空中看起来庭院很大,很显眼,我们从云中落下来时,却不知道身在宫里的何处。 红孩儿问:“人间皇帝吃的山珍海味做法非常考究,你说我们是先寻找吃的,还是先去探探有多少财宝?” 我横眉冷对了,“红孩儿,你吃什么我不管,反正我也不吃,不过偷鸡摸狗的事,我可不会与你去干,我可是是个清廉正直的神仙。” 红孩儿也不勉强,“那分头行动吧,晚上直接回客栈。”说罢,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我漫无目的,只有四处乱转,处处花鸟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怪石,草木也都生长得极为繁盛,果然皇宫内院的景致都颇为精致。 时常有宫女,太监从我身旁路过,不过,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我隐了身。 听说皇宫里各个宫殿挺多的,转到后来,越发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地方的什么宫。 走进一处花园,看见一座楼阁,正欲上去眺望,花丛后面传来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姐姐,你陪在皇上身边这么久,早就该立为皇后了,偏偏去寻什么鳞衣女子,难道我们后宫这么多佳丽抵不上他梦到的那个女人?” 另一个叹息了一声,“男人不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得到了又不珍惜,总觉得没有得不到的好,鳞衣女子在皇上梦里出现了两个月,却始终欲求不得,所以始终是最好的。” 这个又道:“我看了那画像,虽说她娇俏可人,也不过如此,我就不信她哪点能勾住皇上,倘若真进了宫,想必也是风花雪月成有时,最终遥对明月空悲切罢了?我只是不服气,凭什么她一进宫就是皇后。” “皇上不是说是天意吗?”另一个说得无可奈何。 我透过花丛去瞧,只见一个穿紫衣的女子,一个穿黄衣的女子,两个皆是绫罗玉翠,打扮的十分华丽,坐在花园内玉石座椅旁,桌上摆着糕点水果,几个宫女伺候着。 穿紫衣的女子恨恨道:“我们还得提防花容那贱人,听说她三番几次去御书房跟前碰皇上,她若得逞,眼里还能容我们两个?” 穿黄衣的脸上看不出波澜,目光中却流出一丝恶毒,她手上的手帕绞了绞,“她若落在我的手上,只怕她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正在这时,从前方又转出一个穿粉色衣服,也是打扮得分外艳丽的女子,“哎呦,姐姐们在这儿呢,我正要给二位姐姐请安呢?” 紫衣女子冷笑道:“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妹妹还来请安?” …… 哇,原来皇宫里面真有宫斗戏呀?还真是历历在目,精彩纷呈,看样子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情此景,确实比电视剧好看。 离开花园,我又随处去别地看看,心里又不免替鳞衣女子担心,那女孩我见过,凭眼神也知道很单纯,真要是进到宫里,岂不被这几个女人生吞活剥了? 走过一座玉石桥,转过假山树林,来到一个长廊,再往前走,远远看见树丛中有个小亭,正好去坐坐。 来到跟前,才发现亭子下面站在一大群宫女太监,亭子中央也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头上插着金色的凤钗,很威严也很慈祥,身边坐着的那人穿着黄色的锦衣,头上戴着金色的顶冠,拇指上套着碧玉扳指,很年轻,长得也帅气,还有几分儒雅,脸上颜色却是很不好,蜡黄蜡黄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端着膳食过来,“皇上,请用膳。” 原来他就是皇帝呀!动辄就可以要人命的那种人。看来,妇人是太后了。 皇帝将手挥了挥,“撤下去,朕吃不下。” 太后眉头顿时凝成一个结,无不担忧,“两个月来,你什么都不想吃,这样下去伤了龙体可怎么办?”随后唤来身边的太监:“御医瞧过没有,怎么说?” 太监回道:“禀太后,御医说皇上的寝食难安还是思念成疾,因鳞衣女子所致。” 太后闷声半晌,建议道:“皇上,此番大张旗鼓选秀,鳞衣女子若能找到尚好,若找不到,不妨从中挑选出一位皇后,皇后来自民间,必然深得民心,受万民爱戴,对皇上的江山社稷大有好处。” 第068章 久病不愈 皇帝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是一串珠链手镯,“一直以为这女子是幻觉,不料却留下这个珠链,可见真有此人,若是能找到最好。” 太后更为忧虑,“这天地之中各种奇事都有,皇上不要太沉迷其中。” 这时皇帝站起来,抚了一下胸腹,好像很不舒服。 “没事吧?”太后又不放心,“传御医来。” “不用了,”皇帝说道,“朕就是觉得浑身不畅,提不起精神,叫他们来还不是那样说。” 太后闷闷骂了句:“一群废物。” 我仔细瞧着那年轻皇帝,虽说因思念忧郁没错,但身体上不适却是因积食而起,想是久不见好转,这医生也就全推托成相思病了。 皇帝又重复坐下,郁郁寡欢。 可惜,这好好的一个皇帝如此误下去,岂不要被庸医诊死? 我灵机一动,变做一个宫女,也像刚才那太监端着膳食盒走过去,“皇上,请用膳。” 旁边一个老太监立刻怒眼喝道:“大胆,你是哪个宫里头的,这么没规矩?” 额,我怎么了?哪里露破绽了?我可是想救你们主子呢。 老太监又道:“这膳食都是小几儿亲自送,你这宫女想接近皇上目的何在?” 他这一喊,太后也惊动了,“什么事?” 皇上却是满脸的不耐烦,挥着手,“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全都下去吧,朕不舒服。”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索性将那膳食盒扔在一边,“算了,我也不转弯抹角,就实话说吧,这皇帝虽忧郁,但身体不适却是因为积食日久未愈,又心情不畅,才会越来越萎靡不振。” 太后奇道:“你会看病?” 嘿嘿,你有几根肠子我都能看清楚,你说我会不会?心里虽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你们信就信吧,不信我也没办法,等着跟小皇帝收尸吧。”说罢,我扭头就走,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隐身而退。 “大胆,如此不敬,口出狂言,把她拿下。”老太监喊道。 即刻就有几名侍卫围了过来。 我心里只是骂了一千遍,这叫什么事啊?帮忙帮出祸来了,可见这人世间的事确实不该插手管。 就听太后发话,“且慢,先听她把话说完,”又对我说:“你到跟前来吧,说清楚点,如果真如你所言,我不怪你。” 我问皇上当初是如何病的?他说就是梦见鳞衣女子的那个夜晚,他正在吃着宵夜,忽然看见鳞衣女子出现,囫囵吞了下去,醒来后女子不见了,身体也倍觉不适。 我将相应的症状说了说,他开始有点疑虑,后来也承认我说的没错。 我猜御医初始也是诊断出来的,想是皇帝忧心忡忡不配合治疗才会越积越深,现在用药,只能用剂猛药,虽不致丧命,也得折腾个半死。 只是这些凡人不知道,恐会怪我谋害他,等他醒转也到深夜或明晨了,我如何全身而退? 我沉吟着。太后问:“有什么难处吗?这病如何治,要哪几味药,你尽管说,我叫他们弄。” “药是小事,皇帝的命金贵,跟他治病,你要相信我。”我坦诚道。她见我说得慎重,反倒犹豫了。 皇帝不以为然,“朕以前精神抖擞,如今有气无力的,试试好了,朕准了。” 你准有个屁用啊?真有什么,要杀头的还不是我?接而又是好笑,我是个神仙,怎么跟凡人一般见识。既然要帮,就帮到底吧。 我开了方子去配药,这药草在人间都找得到,可惜少了一味神药药引,那就是神龙的尿,神龙尿有回神之功效,适合久病成疾的身体,再萎靡都会神清气爽。 我认识的神龙只有小白龙,别说他在千里之外,就算在我面前,我也不好意思找他要尿尿吧?所以这味药引我没说,功效自然也会大打折扣,没有神龙尿,皇帝的病愈,不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病去如抽丝般慢慢好转,好在宫里补品多,迟早会康复。 我用了雪豹托托的尿,它是只神兽,比不上神龙,好转也会加速。 皇帝吃了药后,果然如意料之中上吐下泻,疼痛得打滚,只把太监,宫女们急得乱转,他的妃子们更是轮番问候,见了我犹如见了杀父仇人般,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恨我让皇帝痛苦还是恨我离皇帝这么近。 太后也是忐忑不安,皇帝没看出结果,她也不能说我是对是错。直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皇帝终于安静下来,昏过去了。 太后让我在寝宫外守候,我明白,一来有助观察皇帝病情,二来他若真呜呼了,我肯定会被当即伏法,这叫插翅难逃。 我暗自可笑,皇宫里的人果然心细如针,偏我还去淌这浑水。 天望着暗了下来,恐怕红孩儿早就回客栈了。不知惠岸发现我不在,会有什么反应? 寝宫有两个宫女和太监值夜班,我转了转,发现寝宫外殿正中央有个大而精美的鱼缸,但除了一缸清水,空无一物,难不成皇帝有这种爱好——欣赏鱼缸? 问了问小宫女,她说鱼缸内原是养有一条漂亮的红鲤鱼,很是活泼跳跃,深得皇上喜爱,前几天突然不见了,连皇上也觉得蹊跷,也因此更加郁闷。 第069章 红锦鲤鱼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皇帝嘤咛了一声,我急忙过去,果然,他已醒过来,体质看来不错,比我预计的要醒得早。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大概因为我不是他身边的宫女,也不是他常梦到的鳞衣女子,颇为奇怪。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站在病榻前问。他的脸色的蜡黄已褪,只是略显苍白,这是大病后的虚弱。所以说没有神龙尿做药引,就是这幅熊样子。 他好像认出我是治病的宫女,“好多了,朕觉得全身清爽,就是乏力。” 又躺了一会儿,仿佛很不自在,“这一身汗,扶我起来沐浴更衣,”昨天那病得折腾,确实出了大汗,看来这么躺着不舒服。 见我只是看着他,动也未动,“你没听见朕说得话吗?”他龙颜不悦。 原来是叫我!我唬着眼睛瞪着他,老兄,不要以为穿宫女装的都是伺候人的,皇帝你也没这个命! 宫女和太监听见呼唤,赶紧手忙脚乱跑过来听候差遣。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我得尽早离开,刚打算隐去,太后又匆匆闯了进来。 见我呆呆地站在殿中央,太后急切地问:“我的皇儿真的醒了?现在怎么样?” 两旁的宫女和太监赶紧过来回话说皇上正在沐浴,还说腹中饥饿想进膳。 太后一听大喜,知道皇帝已无大碍,笑逐颜开拉着我的手:“此番龙体初愈,你功不可没,哀家重重有赏,对了,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灵珠?好像没必要留名吧,不是做好事要做无名英雄吗?我又不希望得到什么赏赐,“红芽儿。”我道,这名字难听了点,不过也就用这一回。 “红芽儿?”她念道:“在哪个宫里当差,以后就调到皇帝身边吧?” “不了,我只是应聘个临时工。”我漠然拒绝。 “应聘?”她没搞明白,“你是说有婚约已应了人家的聘礼?怎么会进宫?” 这现代人和古代人的代沟不止一代时,言语沟通还真的很成问题呀。 “我,,是选秀新来的,提前进了宫而已。”我解释,却根本解释不清楚。 她终于不追问了,“你懂点医术,那你就留在皇上身边照顾饮食吧。” “不成,,,”还没等我说完,皇帝已沐浴出来了,虽被太监搀扶着,但经热澡一泡,脸色红润,精神也振奋不少,感觉像换了个人。 太后喜逐颜开,刚想跟他说几句话,外面就接连宣几位娘娘来看望皇上,这深更半夜的,她们的消息倒很挺灵通。 还未等皇帝决定见不见,一群妃子就争先恐后地闯了进来,她们似乎是临时得到的消息,各个有些衣装不整,俨然为了当仁不让抢头功来得很匆忙。 皇帝和太后顿时被几张献媚的笑脸包围了,还有的见我站在太后身边,“咦,你怎么还不走?” “她以后留在皇上身边照顾皇上。”太后说道。 如果说一个嫉恨的眼神是一把刀,那么一群嫉恨的眼神就是搅碎机了。——我这是遭谁惹谁了? 我不想卷入其中,悄悄踱出殿外,这时太后借口皇帝要休息也将嫔妃们撵了出来,她们莺莺燕燕一看见我,刻薄的言语和犀利的眼神又有了用武之地。 “淑妃姐姐,你总说我想接近皇上,你看这是谁想接近皇上呢?哼,一个小宫女,挺有本事嘛。”说话的正是那个叫花容的粉衣女子。 那叫淑妃的是白天见到的紫衣女子,“等皇上好了,定要好好查查,说不定是什么人居心不良谋害皇上,然后又假心假意来治病,借以驳得皇上宠爱。” 黄衣女子也开腔了,“没办法,这皇宫里的狐媚就是多,一个鳞衣女子还没搞清楚,又来了一个,大概都是冲着皇后位置来的,想坐也得有这个福气。”她说话淡淡地,却着实令人愤懑。 …… 我虽是个神仙,也是个有脾气的神仙!再这么无休止的纠缠下去,我发誓绝对会将她们可爱的樱桃小嘴都缝个密密麻麻。 所幸她们奚落了一会儿,又是夜半,见我没作声,也觉累了,没一会儿就无趣地散了。 我走到树丛中,刚要飞去,忽有一只手把我给拉住了,我一惊,回头一看:“惠岸?” 惠岸一脸的严肃,“灵珠,你越来越胡闹了,竟闹到皇宫里来了。” 我被他捉了个现形,唯有讪讪笑道:“你怎么没回客栈,这么晚也在宫里?” 惠岸流露出一丝无奈,“我要找的人没找到。” “什么人呀?让你痴痴找了这么久,是那叫红锦的女孩?”我揶揄道。 没想他竟点点头。哇塞!还真是啊,他果然有秘密! 我一听来了兴致,“是什么个情况?说来听听?是一见钟情?还是两小无猜?” “灵珠!”惠岸的脸又沉了下来,语气不容置疑的警告。 我撇了撇嘴算是接受了警告。 “既然你在这里,就帮帮忙,”他又说,“我想找的人叫红锦,人形是个女孩子。” “什么人形?她不是人?”我听着有点别扭。 “嗯,才修成半人形的模样,身上穿着橙色的鳞片锦衣,红色的曳地长裙。” 我的嘴顿时张成了o型,好半天,“你也找那画中的女孩?” “是的,我就是看了皇榜才找到皇宫来,没见她的踪影,倒找到了你。”他讽刺道。 我又讪讪地笑了,“呵,惠岸别生气,说起来这女孩我见过。” “在哪里?”这回是他感到意外了。 “就在客栈附近。” 他微微蹙了蹙眉:“客栈?难道她又回了瑟寒湖?” “瑟寒湖?为什么会瑟寒湖?她是什么?”我饶有兴致地问。 “鲤鱼精。” 额???“难怪,,,我看见红色的鱼尾巴,”我冲口而出。 “对,就是她。”惠岸平静地道:“她已修了一百年,差不多快修成人形,再过一百年,鱼尾可以完全褪化,整个修成人的模样。可惜现在犯了一个大错,我不希望她前功尽弃,所以找她主动向菩萨请罪。” 第070章 节外生枝 我想了想,隐隐约约有些事情终于明白了,皇帝不是在梦中见到的红锦,而是每晚她都会出现,见到的就是她,只是她走的时候,皇帝已睡着了,所以他一直以为是梦。 那么说,皇帝寝宫里的大鱼缸就是她在曾经呆过的地方,白天还原成鱼,晚上变成人与皇上相见。 她为什么这么做?又为什么离开?还真好奇呢。 “灵珠,既然你见过她,就留在宫里找找,我回瑟寒湖去看看。如果找到就把她带到客栈,我若找到也会来告知一声。”惠岸道。 “好吧。”看来想走还走不了。 我从草丛中转出来,一个小太监看见我,赶紧拉着我,“太后正找你呢。” 走进寝宫,皇帝吃了莲子羹后又睡下了,见到儿子好转,她好像很兴奋,毫无倦意,一直守护其旁。 “红芽儿,你去哪里了?”一见我她就笑眯眯地问,“我刚才还想让你跟皇上把把脉呢。” 我瞟了一眼空荡荡的鱼缸,这红锦会去那儿? 我接过太后的话题道:“太后,皇上身体确实好转许多,可是心病难去呀,这鳞衣女子是否能找到,皇上还梦见过她吗?” 太后轻轻打了个手势,看了看熟睡的皇帝,示意我不要在他面前提及。 她吩咐左右好好照顾皇帝,然后我们来到一处陌生的宫殿内,“这里是凤仪宫,说话清净。”她说,“我年轻时就住这宫里头,现在没事,还是喜欢来坐坐。” 这宫里也有宫女太监,却显得有些空荡。他们熟练地沏好茶,端来糕果。 “那鳞衣女子?”我又问。 太后的眉头凝重起来,“其实,我一直为这事担心,若说这女子好好的,为何只在皇儿梦里相见?我总担心他是被什么妖邪所迷惑。” 果然姜还是老得辣。 她又道:“我现在只希望他早点在选秀民女中找位得体的皇后,我就放心了,若真找到鳞衣女子,我少不得要做场法事,驱驱邪魔。” 她对鳞衣女子了解得也不多,聊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开始带着我在凤仪宫四处转悠,我看见里屋挂着两件衣服,一件竟似鲤鱼精所穿的鳞片锦衣,另一件非常华丽气派,娥黄色的锦段上镶龙绣凤,全是金银线所制,非常精密,挂起的时候两袖摊开,极为大气雍容。 “这是什么衣服?”我首先指着那鳞片锦衣问。 太后皱了皱眉,“皇儿说那鳞衣女子穿的就是这种衣服,叫人做了一件,唉,想想也就罢了,要立后?”她摇了摇头。 “那这一件呢?”我指着那华丽的衣服。 “这是朝服。” “好漂亮!”我真心赞赏。 她看看我,又看看朝服,“如果喜欢就拿下来试试好了,”她的神态有点像顽皮的小孩。 “不要了。”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她根本不听我的反对,招呼宫女们一拥而上就给我换上了。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人靠衣装,穿着那衣服,戴着那凤冠,站在皇宫特有的镜子面前,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没在意,从来不知道灵珠有这么漂亮,华丽的衣服加上本身脱俗的气质,灵珠仙子真不愧是位真正的仙女! 庆幸重生这一回总算没白来,不仅见识了皇宫,还穿上了朝服。 “美!好美!”太后也在一旁不住地啧啧赞叹。 这时,天空已经泛白,一个小太监说皇帝已经醒了,问太后要不要过去。 太后说去,我赶紧叫宫女帮我脱下朝服。 “不用换,就这样吧。”太后忽然说。 “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来到皇帝的寝宫时,他已经起来了,精神又比先前倍爽了许多,当他看见我穿着朝服进来时,愣愣地盯着瞧了老半天,仿佛没认出我来,接着就细致地打量我和我身上的衣服。 “皇上,这红芽儿穿朝服真合适呢,皇上觉得呢?”太后在一旁问。 “确实——漂亮!”皇帝承认。 “这是皇后的朝服,你觉得她做皇后怎么样?”太后又问。 什么???我,,,扶墙,这玩笑可开大了! 皇帝开始也是一怔,接着又细细地打量着我,眼睛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 我可谓烦闷透了,却是不怕别人瞧的,坦然看着他,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坐在一旁,沉思了半天,“母后很有眼光,”他道:“仪态万千,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不畏怯,我见过的女子都是低眉下眼,看都不敢看朕一眼,她倒不怕朕。” 这是个什么意思?他认可了?没这么荒唐吧?他不是恋着鳞衣女子么? “好!红芽儿也是因选秀才进的宫,我就喜欢她恬淡素净,如果皇儿同意,哀家就做主,待皇儿身体一好,择吉日举行大典。” “太后拿主意吧。” 我倒!!! “等等,”我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说选我做皇后?” 太后微微笑了笑,皇帝正端着一杯茶喝,没表示意见。 “貌似我们没感情吧?你不是喜欢鳞衣女子么?”我问。这命运太轻薄,原来往往就决定于不可未知的那一分钟。 他品了品茶水,“论风范,论仪表,你确实当时无愧,”他随后回忆地叹息了一声:“朕虽夜夜思念她,可惜她太胆怯,不知道害怕什么,每次朕想握住她,却一哧溜就逃开了,母后说得对,皇后必须有气势才能显出国家威仪。”他好像有点遗憾。 接着又道:“朕找到她也不会亏待她,册封为贵妃,仅低于皇后一人之下,也不枉我相思一场。“ 这,也是理由? 是谁说的?“男人靠的住,八戒的老婆都会上树”,说得真有道理啊。一个权高位重,拥有大片森林的农场主,让他钟情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不是他疯了,是抱有梦想的人疯了。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那不是他不贪心,只是因为不够渴或者根本就没有再取一瓢的机会吧。 第071章 你争我斗 我真的很鄙视皇帝,但却没有说他错的理由。 太后接着让我居住在凤仪宫,并分派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只等择好吉日完成成婚大典。 我也不想多言了,尽管折腾去吧,反正到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 像这样选后的消息在宫里面却是流传得特别快,所以不到一个时辰一些奇怪的事也接踵而来。 “娘娘,淑妃特派人来恭喜,送来绿酥饼,娘娘需不需要尝尝。”宫女端着一盒绿酥饼问我。 “不要叫我娘娘,”我皱眉道,觉得这称呼简直比红芽儿还难听,淑妃不就是那紫衣女人么?怎么会这么好心,改邪归正了? “拿上来我瞧瞧。”我道。 宫女将酥饼端到我的面前,我原本对植物气味敏感,立刻闻出有夹竹桃的气味,夹竹挑不是有毒吗?她大概以为我初来咋到,不会提防,呵,看来恨我恨得入骨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你把这绿酥饼给我包起来,我有用。”我对宫女说。 接着,又有太监来报,“娘娘,云妃听闻娘娘即将贵为皇后,特地派了手艺最为精巧的宫女替娘娘保养打扮。”云妃?经太监一解释,我知道了是那日见到的黄衣女子,“好啊,让她过来吧。”我道。 那是个年纪大的很普通的宫女,说是教我上妆,梳头还有保养皮肤,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打开,她站在我的身后,我却在镜子里看见指缝间闪过一道寒光,原来她手里夹着一根长针。 正在这时,太监又来报,说容妃求见,原来容妃就是那个叫花容的女子。听见有人来,老宫女将长针藏进了袖子里。 “见。“我说。 花容和颜悦色地让我屏退左右,说要跟我说几句知心话,左右刚刚一退下,她就张牙舞爪,脸色狰狞,“你这狐狸精是怎样迷住皇上的?仅一天的功夫就决定立你为后?我要揭了你的皮。”她长长的指甲直向我的脸上抓来,我在即将扑到的那一霎那轻轻一闪,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回头看着我的目光依然凶狠,完全没了平日艳丽端庄的仪态。 我可怜地看着她,就算将这种事告诉皇帝太后,他们大概也不会信,没有证人,他们可能还会认为我未成皇后就已经开始搬弄拨是非。而且,我有必要那么解决问题吗?——no. 既然她们喜欢玩,那姐姐我就陪她们玩玩吧。 我满面春风走过去扶起她,“花容,皇上看中我是因为我长得美,你想得到皇上的心就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我这里正好有位擅长帮主子梳妆的老宫女,你也来试试。” 花容满腹狐疑地看着我,我叫云妃派过来的老宫女给她梳妆,老宫女犹豫着,却不敢不从,正儿八经给她梳起头来,就在她拢容妃耳边的头发时,那根长针突然飞出袖口,狠狠地在花容脸上画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啊——”花容对着镜子凄厉的叫着,捂着那条血痕,“原来你们想害我?”她指着我和老宫女骂道。 “她可是云妃派来的,”我委屈地说,然后问那老宫女:“你为什么要害花容,是云妃的意思?” 老宫女被刚才的一幕吓呆了,跌坐在地上,“不是这样的,不是想害她的。” 花容仔细看了看老宫女,“没错,我好像在云妃那里见过你。”她又在镜子里瞧了瞧被毁的容貌,咬牙切齿,“云妃,云妃,你好狠!”随即大叫一声,掩面猖狂逃出凤仪宫。 “走,我们现在去拜会淑妃。”我对贴身的小宫女道。 淑妃正在她的宫里抚琴作乐,听闻我来有些吃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妹妹没吃我送的绿酥饼?那个可好吃了。”她虚情假意笑着。 “妹妹?”我眉头一挑,“后宫以皇后为大,淑妃妹妹这么叫,难道是想以下犯上吗?” 淑妃一听,脸上有点降不住,只好改口:“姐姐。” 我大度地一笑,“听闻妹妹这里的绿酥饼特别好吃,送的那几个不够,所以我就干脆跑这儿来吃。” “哦,,,好的。”淑妃叫人端出绿酥饼。 那宫女端出来地时候摔了一跤,结果绿酥饼滚得满地都是,“混账东西,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淑妃骂道。 我见那盘子里面还有两个,“算了,兴许是我没福气。这里面还有两个,妹妹吃一个尽地主之谊,我吃一个作为答谢吧?” 淑妃听闻也不好说什么,那饼本来就不大,顺口将它吃了,我本来就不吃这些食物,也就装装样子放在了一旁。 很快,淑妃脸色发青,捂住胸口,“这饼有毒。”她道。 “怎么会有毒?不是妹妹你送给我的绿酥饼吗?”我故作不知。 “什么?你,,你刚才换了……饼?”她痛苦地开始痉挛,“……救救我,,”她哀求。 “你自己下的毒没解药?”我奇怪。 “我只知道,,夹竹桃有毒,,,弄了些汁滴在上面,,”她的脸色渐渐发黑,“没解药,,” 我走过去,手掌推在她的后心处,将毒素逼在她的双手上,她面部开始红润,缓过气来,但双手颜色墨黑如碳。 “我的手?”她难以置信。 “你的手只能这样了,”我淡淡地说:“如果妹妹不喜欢,就带手套吧,听说妹妹的琴艺不错,带上手套就弹不出那么美妙的琴音了,但是怎么办呢?听说皇上很喜欢妹妹的琴声,要不以后弹琴就隔层纱帘吧,不过,那样皇上就见不到妹妹的花容月貌了。” 淑妃怨毒地看着我,我笑了笑:“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能再用这双手下毒了,否则会溃烂,一直慢慢延伸到全身溃烂而死,更痛苦。” 解决了两个。我于是派人将那个想害我的老宫女带上,直奔云妃的宫里而去。 云妃特别喜欢芙蓉花,所以在她的院子后面种了不少芙蓉,我去的时候,听小宫女说她正在院内赏花。 她听见通报,赶紧出来迎接,一见我身后的老宫女,脸色稍稍变了变。 我不动声色,笑着对云妃道:“多谢云妃妹妹关心,特遣老奴给姐姐我梳妆,她的技艺还真不错呢。” 第072章 一片狼藉 云妃又飞快地扫了我身后的老宫女一眼,好像得到什么暗示,忽然沉下脸来对我说:“姐姐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不明白?难道她不是妹妹派给我梳妆的吗?”我指了指身后的老宫女。 “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云妃矢口否认。 那老宫女却突然跪倒在我面前,满目泪涕,“老奴该死,是老奴一心想攀高枝,欲投奔了皇后娘娘去,不想却冒犯了娘娘,实在与云妃娘娘无关。” 我心一阵匪夷,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倒演起来了,这老仆人如此愚忠,云妃又如此狡猾,倒真是始料未及。 不想云妃假戏真做起来,忽然拉着那老宫女打道:“你这奴才,昨天说要我大势已去,要弃我而去,原来也没落个好,你去就去吧,为何在皇后娘娘面前诽谤我,到底说什么了,让皇后娘娘前来兴师问罪?” 那老宫女只在地上磕头:“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我静静地在一旁瞧着,等云妃打累了,我笑道:“妹妹多疑了,我带着这老奴来原是来感谢妹妹的,她确实帮了我大忙呢,倒是平时娴静的云妃妹妹怎么大动干戈跟一个奴才过不去?这势态到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妹妹心中有鬼呢。” 她怔了怔,发觉自己确实有些反应过度,而且我也确实没有一句过份指责的话,不觉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后,她反应也很快,“都是昨天被这奴才气糊涂了,还以为她在姐姐面前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我这不也是想讨好姐姐吗?” 我也不深究,“听说云妃妹妹特别喜欢芙蓉花,在院内种了一些,不知可否让我一观?” 云妃做了手势,“姐姐请。” 我走到她的后院内,虽然院子不算很大,果然开满了芙蓉花,争奇斗妍,我欣赏了一番,“漂亮,”我说:“不过花照人映,花是很欺人的,妹妹可知否?” 云妃摇摇头,不明白我说的话。 “若,以前在这宫里只有云妃妹妹最美,所以花儿对妹妹欢笑颔首,应承不及,怕是姐姐我此番赏过之后,再无心恋及姐姐的美貌,恐以后要枯萎了。” 云妃冷冷一笑:“姐姐的意思是比我美?连花儿也有追随之意?姐姐倒是自信的很,我不信,我和姐姐同样站在这里,可知芙蓉花又是为谁而开呢?” “不信我们打个赌。我站在这里花儿定会开放,妹妹站在这里花儿尽会枯萎。” 云妃俨然觉得这种赌很荒谬,花儿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开放枯萎,闻所未闻,毅然同意了。 我刚刚走出了院子,只听“咦”的一群声音,云妃以及站在院子里的宫女都不敢相信,那些花果然耷拉了下来。 “我不信,我不信,”云妃大叫,“怎么可能?” 等到云妃出来,我走进院子,花儿果然又竟相开放。 云妃没看见,不相信,怀疑我和宫女们合伙骗她,我便让她和我各站在一朵花面前,我面前的花极具绽放,而她面前的花瞬间就枯萎了。 站在两旁守候地宫女太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看着她的眼神于是就像看怪物一般。 “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有这种事,”她慌张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天底下的事都是顺昌逆亡,连你喜欢的芙蓉花都不照应你,可见你确实大势已去,你如此强求?”我不屑。 那云妃顿时奔进屋内照镜子,“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我美貌依在,风姿犹存,绝不会是那样?” “哦,那你跟了皇上这么多年,怎么不立你为后?你认为再过两年,你的容颜会还比现在更美更能得皇上欢心?” 这句话正戳中她的要害,她忽然将那面镜子狠狠地砸在地上,“住口,住口,”猛然跑去院子,将所有的花儿打落殆尽,踩在脚下使劲地跺,“什么花开花萎,我不信这些鬼话,不信!它们都该死!该死!” 她的行为失去了常态,让在场的宫女太监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觉得我的目的达到了,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信,一个没有自信的女人会比任何时候都衰老的快,,这份衰老反过来将加倍她的不自信,这已经够了。 也只怪她的心机太深,反倒更易用心理战术击溃。 正要离开,忽听太监进来传:“容妃娘娘派人送来一件礼物给娘娘。” 云妃一听,像受了刺激一般,“花容,这贱人又想干什么?哼,自持比我美比我年轻是吗?我明天定叫你们都死得很惨很难看!”她狂吼着。 太监一时拿不定主意,“娘娘是要她进来还是不要她进来?” “让她进来!我倒要看她玩什么把戏?”她咆哮着。 这时候一个宫女低眉垂首走了进来,两边的头发也散在脸颊两侧,我正觉着奇怪,待她走进云妃时,我才发觉她就是花容,只见她打开手中的一个小瓶子,即刻向还略带癫狂,毫不及防的云妃脸上泼去,那面孔顿时溅上了红色的一团液体。 “哈哈,哈哈,刘碧云你也有今天,告诉你,这种药水沾上肌肤就洗不掉,想毁了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大笑着跑了出去。 太监宫女们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打来清水帮主子清洗,,云妃推开他们,拾起镜子来照,“啊——”叫声透着绝望,她真的疯了。 这一幕是完全出乎我的意外,以至于我半天也才反应过来。 回凤仪宫的路上,我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但我也清楚,这些女人之间剑弩拔张,今天的局面迟早会发生,我只不过提前引爆了而已。 我刚回到凤仪宫,就见太监匆匆跑来道:“娘娘,你可回来了,皇上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这皇帝病好了吗?不哪里凉快呆哪儿去,找我做什么? 第073章 悄然而至 这后宫的烦恼皆由他而起,虽然对皇帝没什么好感,但到底是九五之尊,又顶着准皇后的名头,也不好太怠慢。 皇帝果然在凤仪宫端坐着,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显见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见我出现,仿佛才定下心来,在额头抹了抹汗。 皇帝依然一派温尔文雅,不急不燥,“皇后很忙吗?一大早便不在了宫中。” “是啊,我去拜会那些姐姐妹妹们了。”我不冷不热。 他仿佛听出我语气略带不满,“你刚来,她们没为难你吧?”他问。 看来,对于后宫,他还是了解嘛?怎么算为难,看着我被四分五裂? 我不解地问:“皇上,你的众多嫔妃个个都是心思狡黠之人,你身在其中不烦恼吗?”说狡黠,已经很婉转了。 他看来也很愁结,“后宫之事应该由皇后掌管,没有皇后就由太后暂为代劳,太后喜欢清净,讨厌挑事之人,出现状况多是照章责办,其余的不闻不问,所以我才想找个有气势的皇后,好好管管,”说着看了我一眼,“看来你并没让朕失望。” 什么?难不成我今天要么缺胳膊少腿,反之就是胜利了? 难怪那些嫔妃如此猖狂,敢明目仗胆的下毒,暗害,原来后宫一直遵循听之任之,胜者为王的至理。 我料想就算我被毒死,宫女太监们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主子去得罪活着的主子,了不得串通一气早早就此事草草了结;就算我被伤害,她们也只会抛出代过的奴才按章法办事,皇帝对我除了瞟上惋惜的一眼,转身就会另立新后吧。 “皇上,按画像要求,经地方层层筛选,已将三百名秀女送人宫中,请皇上钦点。”太监来报。 “哦,告知太后,朕等会儿去看看,若没有那鳞衣女子,留下五十名在宫里当差,其余的遣送回原籍。”皇帝说。 我愕然可笑,这后宫之争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我今天解决了那几个,却是给后来居上的女人创造了机会。 皇宫里,要么是被别人葬的花儿,要么就干脆做葬花人,没有选择。 幸好我不是真的要呆在这儿。 “皇后,你笑什么?”皇帝见我隐隐含笑,不禁问。 “没什么。”我收敛起笑容。 “大婚之日已定,就定在两日后。”他道。接着就听见太监高声宣着封赏,一个个太监鱼贯而入,捧着绫罗绸缎至金银珠宝,无奇不有。 喧哗之中,一句也没听进去,两日?不管找没找到红锦,我都得离开,此处不宜久留。 也不知宣了多久,所有的赏赐堆积占据了凤仪宫大厅一大半。 “皇后,还不快谢恩?”一个老太监见我坐着未动,好意提醒。 我欠了欠身,“皇上,刚才走访太累太久,实在脚腿疼痛得不由我做主,不能跪谢,还望恕罪。”表示歉疚,嫣然一笑。 他看着我的眼光略略走了一下神,“礼节就免了,”他道,站起身来欲离去。走过我身边时,忽然很温婉地说:“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想吃什么传令太监去办,别委屈了自己,有什么事就找朕。” 我一愣,虽有满屋子的赏赐,却不及这句话温暖人心,他若不是君王,应该也会是个善解人意的夫君吧。 众太监也撤离了去,只剩下凤仪宫的宫女太监们忙着清点将各种打赏。 我闷闷地走进内宫歇息,吩咐不要人打扰。刚刚走进去没多久,就感觉有个人尾随而来。 “谁?”我转过头去,“皇上?”我有点惊讶,皇帝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盈盈含笑对着我。 他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怎么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接着又觉得可笑,他是皇帝,谁敢阻拦他? “皇上,还有什么事吗?”我冷然道,到底这是皇后内宫,虽说有婚约,不请自来总不好。 “皇后,”他款款走来,笑容如沐浴春风,“朕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陪着你,”他的声音很温润很柔情,说话间已走到我身边。 我一惊,赶紧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皇上,离成婚大典还有几日,你贵为一国之君,更应遵守礼仪才是。”我脑子一团浆糊,皇帝怎么回事,不会急于求成吧?早知道就不演这场戏了? “嗳,就算帝后,跟平常夫妻又有什么不同?大婚势在必行,你我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忽然上前一下子握住我的手。 我更是一惊,尽管对他早有提防,但他身形之快,我竟然没挣脱,还被他握个正着,我飘忽一闪,极力想甩脱他,不想他也如影随行,并顺势搂住了我的腰,脸只向我的颈项探去,“好香!”他叹道。 我心慌意乱,脸上顿时通红。怎么会这样?完全不像平日见到的皇帝。 我心中蓦然一凛,“红孩儿!”我又气又恼,“还不快显出身形,这样很好玩吗?” 那皇帝先是一愣,接着嘻嘻一笑,面孔转眼成了春花盎然的脸,一身黄袍也变作烈焰红装,搂着我的双手也赶紧放开,跳到几步之外,仿佛怕我打他。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灿然笑道。 我的脸还犹自绯红,不觉怒怒地瞪着他。 他道:“我昨晚没见你回客栈,原来你在皇宫里做皇后了,恭喜,恭喜,”接着学人间礼节那样作起揖来。 我白了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喽,”他笑得很愉悦,“还以为你在宫里出了什么问题,不想我们家红芽儿做了什么皇后,刚才看见你得那么多赏赐,比我去找宝库强得多。” “我可不是为这些留这儿的?”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为这些?”他不懂,“难道是为那皇帝?”他望了望大门外,“他很好吗?” 我怎么觉着跟他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好不好不关你得事,”我恼道,“还有,别打什么宝库的主意,”我很不耐烦。 第074章 疏于职守 虽然我对皇宫没什么好感,但这么闹一场就溜之大吉,让年轻皇帝的颜面还是很难堪的,他待我也不薄,如果还纵容红孩儿去偷皇宫财宝,就大为过了。 “你以为我喜欢带着那些累赘吗?我是想找到藏金子的地方,一劳永逸,需要时来取。”他说得坦然,像自己家的东西。 见我袒护那皇帝,很是不满,“你还真准备呆在这里?”他眼珠一转,笑颜,“要不这样吧,我杀了皇帝,变作他的模样,一起在人间吃喝享用,逍遥快乐如何?”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皇帝杀人好歹得找个借口,他动起杀念来完全无根无据,兴致所为,“别胡来!”我赶紧让他打消念头。 “是呀,”他仰着头觉得不可行,很无奈的样子,“就是老呆在这么个地方像牢笼,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过几天又找别的地方逍遥自在。” “就是,就是,”我大力点头表示同意。“对了,你来多久了?”我问,尽量让他从这怪异的想法中挪开。 “很早就来了。” “很早?那早上的事你都知道了?”看来我对付那几个妃子,他也尽收眼底了。 “是啊,”他不否认,“那几个女人想暗害你,我差点教训她们,没想到你自己倒是像模像样解决了,人世间繁琐的一套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他迷惑不解。 “电视剧。”我答。 “什么是视剧?”他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了想,“就像幻境,但很逼真,绝对是误导青少年的最佳教版,”我道,“你看我就深受其害,领悟了宫斗要旨,,,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是法术吗?变个我瞧瞧,”他很感兴趣 我摇摇头,认为不是他所能理解的,干脆转个话题,“你见过皇榜画像上的女孩吗?”今天走访几个妃宫,也留意了老半天,还是没见到红锦。 “没有。” 没有最好,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知道是条鲤鱼恐怕早就杀了拿去下油锅。 “红孩儿,”我好奇道,“你为什么总喜欢灭那些妖怪,只是吸取他们的功力,磨练你的枪,为了变更强吗?” “我想打败一个人。”他语气变得冷冽。 “什么人?” 他似乎不愿多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这话题看来让他很不悦,也好像提醒他了什么,“我去办点正经事,有空再来看你,”红影一闪,转眼就不见了。 这一天安然无事,连惠岸也没有来,想必还是没找到红锦。 晚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点就离开皇宫,回客栈。 第二天,我吩咐宫女太监,说按照我们家乡的规矩,这两天要闭门谢客,万事皆不能打扰,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们怕冲撞了皇帝大喜,皆不敢违抗。 待两天后等他们发现时,这凤仪宫的主人早就杳无踪迹了。 刚布置妥当准备离去,惠岸出现了,说他找到了红锦,让我跟他一起面见菩萨。 我们腾云来到瑟寒湖边,观音菩萨已然出现在了那里,面前站着一个鳞衣红裙的女孩子,显然就是鲤鱼精红锦。 “你可知你犯的过错?当初让你看管九头蛇怪,你不仅让他跑了,还刻意隐瞒,不及时来报。”菩萨说。 “不是我放跑的,”红锦满脸泪光,“他不知怎么就逃脱了,还用法术困住了我,我失去知觉,等我醒来时,就已经在饭馆的鱼缸里,那老板打算杀我的时候,我流泪以示哀求,他见鲤鱼会流眼泪,十分害怕,辗转反侧将我献进宫里,是以我一直呆在宫里。” “即便如此,为什么不赶紧来报,却有意拖延这么久?” “我害怕受责罚,没想到在皇宫一呆就呆了两月之久,前两天实在是心神不宁,就又回来了,没敢呆在瑟寒湖,悄悄潜在了大山那边的池塘里。” “那九头怪蛇自行解破咒诀逃跑原是不关你的事,但你拖延两个月知情不报却是你的过错,你说,该如何责罚?” 红锦一下子跪倒在地,头贴着在地上匍匐拜倒,“请菩萨成全。” “这是如何说?”菩萨问。 “红锦愿以这百年修行换得一个完整的人身,做个普通人。” 惠岸在一旁有点吃惊,“红锦,你可要三思,再过一百年你就可以修成人形做个小仙,如果现在做普通人,以前的百年修行可就白费了。” 观音菩萨沉吟半响,,“你的修行还不够,不可能收回法术和灵气就可以变成人,若想变成凡人,需得受尽拨鳞之苦褪掉这身鳞片,你可知道?” 一听说拨鳞,红锦的脸色上愕然苍白,尽显惶恐之色。 第075章 梦想成真 拨鳞?看红锦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吧? 红锦面容苍白得咬着嘴唇,仿佛极难下定决心。 观音菩萨道:“念你是无心之过,我也不重责,带你去我那莲花池内,悉听佛理,静心修行,不到百年便会小有所成。” 惠岸道:“红锦还不言谢?” 红锦愁眉不展,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俯首拜道:“多谢菩萨,红锦愿受拨鳞之苦。” 此言一出,连我也都倍觉意外。 “你为什么要做人?”我好奇道。 红锦低着头,没有回答,但看其神情却是无比坚定。 “你切要三思。” 红锦跪在那里,依然不为所动。 我心念一闪,莫非她……,“菩萨,我可以和红锦私下说几句话吗?” 观音默然应允。 我将红锦拉到一边,眨了眨眼睛紧盯着她,“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做一个凡人?” 红锦面上一红,故作镇定道:“我只是喜欢人间的生活。” “是啊,是啊,”我毫不掩饰,“那你百年之后做个小仙不是更自在,更快活?” “我不想等那么久。”她还是很淡定。 “喜欢人间生活,又不想等那么久,,”我重复着她的话,“因为你爱上一个人?”我突然指着她,“想和他长相厮守?是不是那年轻皇帝?”我突兀地问。 她略略嗔怒,继而两颊绯红,“哪有,,不是,,,”忙不迭失的否认。 但在我目光灼灼下,她还是神情闪烁,掩藏不住自己的真实心意。 我轻叹,握着她的手道:“红锦,你可爱单纯,根本就不了解人间冷暖,,特别是那些尔虞我诈你更不明白,不是我想阻拦你,只是皇帝不适合你,深宫高墙更不适合你。” 红锦不明白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我觉得他没你说的可怕,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眼光都是好温柔,我从未体会过那样的美好,好像连黑夜都如同白昼。” “他的眼光并不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我淡淡道,“你也在宫里呆了两个月,他的生活,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嫔妃,就算没见识,也听闻过吧。” 红锦微微点点头,“那是她们,但他却是很好的,每次我出现,他很善解人意,也愿意讲述他的心事,把我当作最知心的朋友,我真的很害怕他发现我的秘密而失去他,每次等他入睡了才离去,”她不由得遗憾道:“如若我是和他一样的人类,我可以分担他的任何烦恼。” “你既然怕他发现,为什么要留下珠链,又为什么仓促离开?” “实不相瞒,这两月以来,我躲在皇宫里日日提心吊胆,只有和他相见的时光才是最快乐的,前几日忽然心慌难安,自知罪责难逃,与他相会时日不多,便留下珠链与他作别,算是相识一场的纪念,没想到他竟然到处张贴画像寻找,”说到这里,她感动不已,“其实,我也很想他,无处可去,又不敢冒然回瑟寒湖,怕九头蛇怪伺机报复。” “呵,”我轻笑,“这人间,最多就是人,遇到的不一定就适合你,百年后,你修成小仙,可以活得更久,遇到更多更好的人儿,甚至遇到皇帝的来世也有可能,为什么一定要草率放弃修行,选择一条未知的路?若是遇到织女那样的牛郎,忠良纯厚,对你一生一世,荒废了百年修行倒也值得,可惜这皇帝朝三暮四,就算他再怎么宠爱你,三五年厌倦了,一样会另觅新欢,他身边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女,你的未来若是欲知到不幸,何必定要执迷不悟?” 红锦红着脸,低着头,没说话。 我又哀叹道:“都说风花雪月是有时,终来望着明月空悲切。荒废这百年修行去博取几年的欢爱,真的值得吗” “值得的。”她却很认真很肯定,望着远处思虑了一会儿,“你看,那边有棵花树,每年都会开花,今生我遇见了最喜欢的一朵,我想保留它的美态,你告诉我以后会有更美丽的,可我现在没见到,我只知道错过这一季,它可能就不会开了,就算再开,我也找不到它了,所以我不想错过。” 接着她反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就算和他的恩爱只有三五载我也满足,成为凡间女子,可以做贤妻良母,即便没有他的陪伴,能留得他的孩子伴我余下时光,也是一样的美好。”她顿了一下,“如果前途真的是一片苦难,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到底是她执着,还是我迷惑? 总觉得在爱情的两边,先掉进爱河的是输家,而她就是掉下去而又沉迷其中的那个,在漩涡里身不由已。 或许她说得也对吧,错过这一季,谁知道下一季什么时候来临,她要把握的不过是今生。 “我无话可说了,既然你已经想得那么明白,我的话只能给你徒增烦恼。”我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 红锦最终还是承受了拨鳞之苦,而且听说这还不够,还要经历切割,铁烙的煎熬才行。再难再痛她熬过来了,因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成为人。 应事先商量好的要求,她受完酷刑的人身深夜抛进了凤仪宫,经过几道折磨,她已是毫无知觉,奄奄一息,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皮肤却是光洁丝滑,鱼尾也被两条修成的腿所替代,——她真的如愿以偿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醒来后,我将皇帝赏赐的衣服找出一套给她穿上,她高兴极了,这表示她从此可以摆脱鳞衣,换上喜欢的装束,随心所欲的打扮自己,这是做人以来的第一件快乐。 此时已过了一日,再过一日便是皇帝大婚的日子。我告诉她,那一天她什么都勿须担心,只要穿上皇后礼服,戴上凤冠霞帔,严格按仪式与皇帝举行大典就会梦想成真。 起身告别时,看着红锦天真无邪的笑容,我仅留了一句忠言:“不是有了外表就称得上完整的人,最重要的是人性,人性就从这里开始慢慢了解,慢慢学吧。” 未来总会有好有坏,也许所有的追求都不是为了结果,只是因为过程。 第076章 价值几何 我们没有再为红锦的选择过多参言。 了解了红锦的执意,我反变得坦然。 有些事情做了,也许后悔,但不做会更后悔。 倒是惠岸,以前总是觉得他冷静得近似无情,难得如此同情心,帮红锦作了那么多努力,却化作了东流水。 菩萨临行前问了问惠岸有关我的情况,惠岸只是轻描淡写,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些,总的来说是肯定的,而且绝口没有提我破坏他修行的事。 早知如此,先前多拍拍他的马屁,是不是效果会更好一点? “菩萨,你让我东奔西走的去劳动,倒不如让我做点更实惠的事。”我说。 她问:“什么是实惠的事?” “你知道人间最需要什么吗?”我搓了搓几个手指说,“money,,——钱,我们帮得再多有什么用呢,都不如他们拿钱去说话来的可靠。” 观音道:“我是帮助劳苦大众的神仙,所以来拜我的皆是求助,我也只能让你们东奔西走解除他们的危难。真正求财的多是拜财神。” 惠岸怕我说出一些无礼的话来,赶紧制止了我。菩萨走后,我就这事跟惠岸争论了起来,最后我们打赌,看人间到底是需要帮助多还是需要钱多。 我们遇到第一个乞丐,他满身邋遢,衣衫褴褛,横卧在一个富户的阶梯上,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黑色的碗。 惠岸变了两个馒头,无声无息的走过去放进他的碗里,乞丐看了看他,“好心人,你若真心可怜我,莫若给几文银两。” “为什么。”惠岸不明白。 “你这施舍的食物放一会儿就冷了,如果有银两,我就可以随时买到的热食吃。” “我们没有碎银。”我搪塞道。 “你给整银也无妨。”他竟然狮子大张口。 “都给你了,那我们岂不要去喝西北风?”我有点恼。 “那姑娘你有多少,又打算给多少? 我趁他不注意,用石头变了三两重的银子,“我这里有个三两纹银,但我只想给你10文铜钱。”我带刁难地说。 不想他从哪破衣烂衫的怀里掏出一大堆碎银和铜钱,“无妨,我可以找零。” 我抚额,一头黑线。 我们遇到的第二个乞丐是个小孩,在街上四处游荡,伸着双手在每个人的跟前乞讨, 见我和惠岸走过来,他急急跑过来,“心心好,给点钱。” 惠岸瞪着那么大一点小孩,于心不忍,“你是哪家的孩子,父母怎可不闻不问,走,我送你回家。” “不要。”小孩完全不领情,“送我回家不如给我点钱来得自在。” 惠岸奇道:“这是为何?” “我家人就在不远出看着呢,你让我空手而归,不是让我找打么?” 惠岸怒道:“岂有此理,何人竟敢要挟你?” “我不知道什么要挟,只知道讨不回银钱就吃不成热米饭。” “那么走,我先带你去吃热米饭。” “好啊,可是,你能天天带我去吃热米饭么?” 惠岸无语。 我们说话的功夫,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也颤颤巍巍的向我们而来,尽管我们很小心的避让,完全没有触碰到他,他还是一个仰翻摔倒在地上。 惠岸一惊,赶紧上前想搀扶他,不想他扑到在地上,指着惠岸就大哭起来,“你怎的如此心怀不仁将我撞到,可怜我还有一个老伴,儿子又死得早,家里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孙子要养活,这叫我们两老一小如何是好?” 惠岸听他这般凄凉,也无意计较他的污蔑,反过来过意不去,“老人家,您家在哪里,让我们去瞧瞧,想是能帮到您也说不定。” 老人却扑到地上只摇头。“您是伤到哪里了?”惠岸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老人还是扑在地上直摇头。 我隐隐瞧出一些端倪来,“那您要如何?” 老人伸出三个指头。 “三两纹银?”我问。 “三十两,”他说,“少一两,我就去官府衙门去告你们,那我这下半辈子可就都仰仗你们了。” 我平白一阵气恼,这分明是撞猴子的骗局嘛,“好哇,”我应道,”我变成几块假纹银欲交给他。 “灵珠,不可以,”惠岸抓住我的手,“或许他真的很无奈,需要钱来救急?” “既然如此,又为何拒绝你的帮助,既然不需要帮助,他可以骗我,我为什么不能骗他?”我据理力争。 在惠岸的坚持下,我们还是付了三十两真纹银,那是我从皇宫的赏赐中偷偷留存下来的。 后来悄悄尾随老人来到他们家,果然是老小三人,老人将骗来的银子养小防老。 对于凡人来说,神仙又能指望多少呢?不如把银子当作帮助的一种贮存,关键时刻更有用。 第077章 钩影飞花 惠岸在这场打赌中输了,虽然表面上他风平浪静,但明显掩饰不住一丝落寞和颓废。 他自己飞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去打坐,但是这次时间并不长,因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虽然他的帮助在人间不算多不算及时,但至少在为人们减少痛苦。 然后,他又意识到另外的问题,在与我打赌之初,他就已经开始计较得失,他怀疑是受我的影响,所以匪夷所思的看着我。 我想他迫在眉睫的修行就是逾越我的误导,不被我的思想所左右。 其实,我又何尝不受他的理论熏陶?否则面对红锦的选择,我不会这般泰然吧。 谁对谁错,尚无定论。 但是,输了总归是输了,按约定他背了20遍心经,并且要答应我一个不太过份的要求。 我好像从他那里没有想要的什么,惠岸心无杂念且太清廉,我想要学或请教的,他都会力所能及告诉我,一时半会儿我真无所求。 思来想去希望让他在这环境内变出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家来。他没见识过,任我怎么描绘,也无法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奇怪,上次路遇东日国的两个小妖,我分明在幻境中看到了我的家。惠岸说那是瞳术营造的幻境,通过眼睛控制对方大脑,让对方的眼里出现自己想要的画面,但施术的人不一定知道看到了什么。 他说想要了解对方的意图,还有一种就是元神脱壳术,让自己的元神侵入对方的身体,探知对方的神识,甚至可以控制对方,但是对于施术的人却比较危险,因为身体失去元神控制而成为一具空壳,很容易受到侵犯。 我虽然整天都不知道想些什么,却是不喜欢别人的元神来侵犯我意识的,显然惠岸也不愿将这么做,是以让他变出二十一世纪的家的想法就成为泡影。但他答应以后有机会教我这种法术。其实,我的灵魂原本就是借助别人的躯壳,学起来应该也不难。 “惠岸,我没见过你使用兵器,你没有兵器吗?”我问,看见小白龙有蓝光莹莹的宝剑,红孩儿有烈焰金枪,却从没见他使用过任何武器。 “有的。” “是什么?剑?”也许是看武侠小说太多,总觉得美少年应该使剑才是绝配,就像小白龙那样,一袭白衣光洁如华,手提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在风雨中衣襟飘飘,那曾是多少武侠传奇中的神往。 “不是,是一对吴越双钩。”他回答。 “哦,”我有点点失望,这么出尘脱俗的人为什么不使用剑?“我想到了我的要求。”我笑盈盈道。 我的要求就是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雨中,他为我舞一套吴越双钩。 很喜欢浪漫而华美的场景,特别是在向往的武侠里,陶醉在剑舞飞花的柔美与凌厉中,今天何不身临其境见识一下? 他拧了拧眉,仿佛认为我的思想古怪偏颇,毫无意义,“我只有对阵强敌的时候才会出钩。” “可是你输了,就得照办。”我强求。好不容易想到这个要求,又是如此简单,不照办太说不过去了。他不就是演场电影么?有那么难吗? 他不能抵赖,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很空旷的荒原上,他仰望了一下天,“你认为天上可以下花瓣?”他明知故问。 好吧,既然你不肯变,那我来变。虽然变换大环境我不行,但是让几片花瓣在空中飞舞应该没问题吧。 在我们的上空,纷纷扰扰开始飘起红色的花辫,可惜,我法力浅薄,看似只有我们方圆两米的范围才有,其余的地方还是空空荡荡,着实有点煞风景。 “算了,”他终于看出我不达目的不罢休。说话间,一阵风吹过,红色花瓣不欢而散。 紧接着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渐递在空中盘旋,越来越宽广,天际,大地苍穹,眼之所及无处不在,不疏不密,如簌簌而落的樱花在空中华然飞舞,十分壮观。 我又要了一栋房屋,因为站在屋顶上观赏更真切。武侠之人不都喜欢站屋顶么? 他变出的房屋不高不矮,却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就像他送小倩和宁秀才回家的画舫,精美得超出预料。 我坐在琉璃瓦上眺望。 为什么同是一种画面的构思,他的世界竟比我想象的要美得多,是我们的见识不同?还是意境相差太远? 惠岸使用的武器很奇怪,一对长长的银白色的金属双钩,月牙形手柄,彼端尖利锋芒,锐光刺眼,那对细长而精美的双钩,握在他的手中优雅而灵动,舞起来银波闪烁,光影之间犹若群蛇乱舞,飘拂的花瓣在双钩之处徘徊,时而狂乱,时而轻缓。 他的身姿也很曼妙,白色的衣衫和藏青色的长袍随着轻颖跳跃随风摆动,仿佛欲在漫无边际的烂漫中一醉方休。 直到舞完那套双钩,站在原地瞅着屋顶上的我,我还沉醉在美妙的画景中。 惠岸收起双钩,跳上来坐到我旁边,见我沉迷不语。“你不舒服吗?”他问。 我望着那对透澈的如清泉般的眸子,“惠岸,你的世界这般美好,倘若是凡人,一定浪漫得迷死人。”我取笑道。 不过,真实的他貌似离浪漫太远了,因为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跳了下去,所有的美景都不复存在,周围呈现的依然是空茫茫的大地真干净。 他一尘不染的站在几步之遥看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小丫头,梦醒了。” “梦?”我一惊,“我所看的全是想象出来的幻境吗?”可是,不对呀,我自己想象的景致远不及我所看到的美,也就是说我根本想象不来。难道他真侵占了我的大脑,控制了我的思维吗? “惠岸,你——小人所为!”我气冲冲道。 惠岸停下脚步回头瞧着我,“我可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坦诚道,“不过,梦境也好,幻术也好,还是营造出来的空间也好,这种要求下不为例。” 这种要求怎么了?是你被人占了便宜还是少了块肉?枯燥的人!还真是让人愤懑。 第078章 了无生趣 虽说惠岸一直都想去柳塘镇的捉拿窥探唐僧肉的两蛇妖,但按唐僧的行程来计算,他们到达柳塘镇的时间还有好几天,所以我们路上也就不赶急了。 我们偶尔飞飞,走走,都也自在。 途经之处有个叫荆棘岭的地方,惠岸谈起来神色愉悦,即便绕道也要到此坐一坐。 这荆棘岭,可谓名不虚传的荆棘岭,遍布八百里地带都是荆棘,薜萝牵绕,杂刺丛生,普通行人想通过,只能是望尘莫及。 我看着这荒郊遍野,不由得疑窦丛生,惠岸何以喜欢这种地方?难不成他手上长藤萝,掌上生莲花的功夫是在这儿炼成的? 但是,随着惠岸飞过八百里荆棘后,才知道深处的风景别有洞天,从空中看起来凝烟带雨,薄雾飘渺,一棵棵大树苍劲有力,翠绿的华盖舒枝伸展,有松有柏有竹,有桃有梅有杏,比青绿,赛妖艳,这天然而成的野趣,还真是人间少有! 我们落下云端时,树木之间竟不着痕迹的让出一条道来,再仔细看看这林中的树,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少说也都有几百年的历史。 惠岸来到一个大大的老树根似的圆桌边坐下,一旁有好几个树根做的凳子,皆光滑无比,倒像是经常有人闲坐一般。 这野外之地,莫非有人家?我迷惑地打量着周围,除了树还是树,除了花仍是花。 正疑惑间,不知哪里转出来个一个老头,脸色泛青带灰,皮肤粗糙如树皮,目光精湛,对惠岸拱手道:“惠岸行者已好久未来此地,什么风今天把你吹来了?“ 惠岸问候了一句:“孤直公可好?”又答:“正好路过。“ 接着又转出一个老头,绿发婆娑,面部慈祥,对惠岸也是一抱拳,微微笑道:“见过行者。” 惠岸又答:“凌空子好。” 刚刚坐定,从林中又边说边笑走过来两个人,一个细细长长,一个头戴角巾,惠岸和他们寒暄后,我才知道他们一个叫拂云叟,一个叫劲节十八公。 这时又悄然而至两位佳人,一个头上插着桃花,明眸皓齿,妖娆非常,手里端着一壶茶;另一个头上插着梅花,清新秀雅,摇曳生姿,手里端着一盘异果,依次奉上。 从几位老头的谈笑声中,知道她们一位是桃姑,一位是梅姑。 在她们斟茶的时候,惠岸也介绍着我:“灵珠仙子。” 一听说灵珠仙子,他们均是讶然,“久仰,久仰,我等老朽能若沾得灵珠仙子一点仙气,就又能多活上百年了。” 我微笑还礼。心里却颇感遗憾,这些人苍老如此,恐怕难得有什么共同语言了,也不知道那两位姑娘能否说得上话。 果然,惠岸一坐上来,就是和他们谈经论佛。我无话可说,在那里坐着也无趣,站在也别扭。 他们谈论了一会儿,似乎也想讲究点情趣,于是请梅姑唱歌,桃姑跳舞,两位女子倒是落落大方,尽情助兴。 只是音乐声声中,唱的歌,跳的舞都是古色古香,直惹得我瞌睡连连,又不敢打呵欠,不得不硬撑着眼皮陪着他们,最后一派索然的盯着惠岸,他这次会友何时完毕? 大概是见我没精打采,桃姑,梅姑极力邀请我也歌舞一曲,我摇头摆手,说我素听奇词异曲。这古典范儿可不是我的菜。 又陪坐了一阵子,倦意却在不紧不慢的说笑和歌舞声中越来越浓。 什么是难受?什么是无聊?当你陪着一帮人谈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而你眼皮打架,完全插不上话,还得笑脸相迎,那是真的无聊,难受堪比受刑。 惠岸终于看出我的苦闷,“灵珠,这几日你劳苦奔波,若是累了,就坐在枝头上歇息吧,不必陪着我们。” 还真是遇大赦了啊,早知要聊这么久,我刚才就该唱一曲摇滚来颠簸一下我这逐渐麻痹的神经。 桃姑,梅姑一听说我要离席,有些过意不去,好似轻怠了一般,“是不是我们歌舞得不好,让仙子了然无趣?” “不关你们的事,听些异曲听惯了,再听两位仙姑的歌声才是袅袅仙音呢,若能坐在高处欣赏,就更佳了?”我违心的恭维。 好了,这里的棵棵树都是青翠挺拔,粗壮苍劲,环境又是幽静怡人,还是让我跳上枝头好好睡一觉吧。 第079章 女孩蘑姑 我刚跳上枝头,忽听那梅姑讲:“说起这奇词异曲我们这里倒还真出了一奇人呢。” 桃姑听闻此话,似乎会意,捂嘴偷笑。 四个老头子有的面带愠怒,有的含笑不已。 惠岸看了看她们,“怎么今天只有二位仙姑,杏仙为何不见?” 梅姑笑道:“她呀,讲什么改革呢,结果一改把自己给革病了,躲在里面偷懒呢。” 桃姑抢言,“你们等等,我去把她拉出来,”于是乐呵呵地向林子深处奔去:“杏姑,杏姑。” 改革?这倒新鲜,他们这一说,我的瞌睡赶走了不少,忍不住看看杏姑是个什么人物。 杏姑姗姗被拉了出来,她头上插着杏花,生得婀娜妩媚,明丽动人,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时不时捂一下口鼻,确实有些病容。 见过惠岸后,歉意道:“因身体小恙,迎接来迟,还望见谅。” 惠岸客气了几句,没在意。 梅姑,桃姑又笑得花枝乱颤,“杏姑什么不好学,偏去学那奇装异服,不病才怪。 惠岸不解,“如何说起?” 劲节十八公拈了拈胡须,“说起来,这里还有一段奇闻呢,行者可记得孤直公树下曾生长有一颗巨大的野菌。” “记得,这野菌也生长有近八,九十年了,原以为过段时日可以有所成,可是上次来看,却有些不济,莫非已经枯萎了?” 拂云叟道:“她非但未枯萎,又活过来了。” 凌空子插嘴,“而且竟变幻出人形,是位女仙。” “哦?”惠岸仿佛觉得不可思议。 孤直公接着说:“这个倒不算奇,奇的是她举止乖张,行为怪异,想法独到,连好好地衣服都被她改得七零八落,言谈也是独辟蹊径。” “还有呢,还有呢,她唱的歌,跳的舞真是闻所未闻。”桃姑只是不停的捂嘴笑。 梅姑指着杏姑道:“偏她,还觉得新奇,竟然还仿着她的衣服穿,这不,着凉了。” 杏姑脸一红,“我只是觉得她言之有理,似我们这般如井底之蛙,怎可知外面的变化,你们不也对她所言的大千世界津津乐道吗?” 孤直公一脸的不屑:“似她那番打扮都已是伤风败俗,也只能当儿戏听听罢了。” 我靠在枝头听了半天,忍不住又想瞧瞧这个又是何方人物? 果然,惠岸也问:“什么样的人?现在何处?” “她藏在那儿呢,没出来,她和孤直公,劲节十八公谈不来,故出来得比较少。” 惠岸淡然一笑,“难得大家一聚,倒不妨让她出来见见?” 杏姑走进林子去,不一会儿带出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女子,再看她的装束,上衣像个圆领衫套在身上,袖子好短,露出白藕似的手臂,腰间系着一短裙,下面穿着版型特新意特亲切的长裤。 哇塞,这装束好前卫!貌似几千年后才会有这种装备吧,不过,呵呵,我喜欢!因为离我来的年代近。 她被杏姑带出来的时候很不好意思,一紧张,两手交叉绞在一起。她虽不及桃,梅,杏三位女子美艳,却也生得眉清目秀。 惠岸站起,杏姑为她介绍时,她的眼睛立马就直了,嘴巴微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话说,我当初见到惠岸时,也惊为天人,状似花痴,现在真汗颜啊~!不会像她这模样吧,这,,,花痴得也太夸张了点。姐姐,那嘴再不闭上,真叫垂涎了,你好歹留点女同胞的尊严好不好? 见她半天反应不过来,杏姑扯了扯她的手臂,她终于有了知觉,忽然跑到惠岸跟前,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你好,惠岸哥哥,我叫蘑姑。” “惠岸哥哥?”“蘑姑?”我的身子不觉在树枝上颤了颤,目测她的年龄比应该比惠岸大吧,还有哇,人家叫梅姑,桃姑,杏姑的多好听啊,这个怎么叫个蘑姑?想起刚才老叟说的话,也是,那野菌不是蘑菇是什么? 她握住惠岸的手无意放下,因为眼睛直勾勾仰视45度,正好将惠岸白净无暇的面孔扫荡个干净,幸亏惠岸长的高,看此情形,谁能保证他那张纯洁的脸颊不沾上艳色的两片瓣花? 绕是惠岸再沉着从容,这突如其来贪婪眼光和一双紧紧的手,更有随后誓不罢休的趋势,也无法淡定,他巧妙的脱开她的手,微微一抱拳,表示见过了,然后又坦然地坐回了原处。 我坐得高看得清,惠岸在被强握一霎那,眉宇竟闪过一丝始料未及的慌乱,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觉“扑哧”一声笑了,惠岸啊,惠岸,原来你也有今天。 也不知他是不是听到了,抬头向我看来,见我带笑,眼神顿时多出一抹严重警告。 不是吧,这也可以找我的茬?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闭眼假寐。 蘑姑显然不死心,“惠岸哥哥,你茶是凉了还是烫了,要不要我帮你冷一冷热一热?”屁颠屁颠在惠岸跟前转来转去。 这一来,惠岸和几个老叟的谈话根本无法进行,拂云叟性子比较温和,好言相劝道:“难得惠岸行者来此谈得尽兴,蘑姑可以坐在一旁倾听。” 孤直公性子急躁,早就不耐烦了,“一个女子家,成何体统,,你叫她听佛法?还是学学怎样写廉耻吧?” 不想那蘑姑语不惊人誓不休,骂孤直公道:“老古董,你不知道怎么写是吧?要不要我把这两个字刻在你树皮上啊?什么女子,男子?凭什么你们在这里喝茶聊天,我们要在一旁唱歌助兴?”刚好我走后,惠岸身边空出个座位,她一屁股坐在上面,“我就要听听。” 她虽张扬,也有些荒谬,性子倒直得可爱。 这一闹,劲节十八公也坐不住了,“今日惠岸使者是贵客,我们虔诚相待,你如此一闹,弄得大家不快,岂是待客之道?从这点说,你可懂礼节?” 蘑姑正要反驳,却见凌空子做和事老道:“罢了,罢了,就像你们所说,今有贵客光临,何必争吵不休,不欢而散呢?难得几位仙姑在此,我们也不说佛理,就吟诗作乐如何?” 第080章 源来如此 拂云叟想了想:“既然要几位仙姑参加,莫若简单点,作对子吧,不过,这对子里面得有花草树木,应我们荆棘岭的物景,你们觉得呢?” 几位老头子都没意见,蘑姑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表示反对。 梅,桃,杏三人也表示好久未对对子,正好凑个趣。 拂云叟先:“风吹柳树千条绿。” 劲节十八公指着桃姑,“这个简单,雨打桃花万点红。” 桃姑娇羞一笑,接着出道:“白杨树下卧白羊,羊啃杨枝。” 没一会儿,拂云叟对:“花棘丛内跳花鸡,鸡穿棘梢。” 梅姑笑了笑,“你们这些没意思,看我的,”她看了看杏姑,抚弄着她头上的花,“髻上杏花何有幸。” 这个不容易,,因为“杏”和“幸”谐音。 杏姑将手帕捂了捂嘴,取笑道:“好个不害臊的梅姑,‘枝头梅子岂无媒’。”顿时把梅姑说了个大红脸。 几个老叟点头直称:“妙,妙啊。” 凌空子上联又出:“莲子心中苦。” 这下把大家难住了,正沉吟着,孤直公对下联:“梨儿腹内酸。“ 众人你抢我答。惠岸只是在微笑静观,而蘑姑却是气鼓鼓的, 我瞥了一眼惠岸,想起个对子,兴致出道;“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 声音顿时又安静下来,惠岸沉着回应:“牟尼珠献,三摩三藐三菩提。” “好,好,”一群人都觉得妙不可言。 绕是蘑姑终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不就是对对子么?我出一个‘空姐走光,机长是否有机可乘’你们对吧?” 我一听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空姐,机长,都是现代词,这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别说这两个词这些人没听过,就是听过,这上联有两层意思,也出得极为刁钻。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蘑姑,心里对她的来头充满了无数个猜测。 果见凌空子等几个老叟,还有桃杏梅三个都对她说的话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蘑姑见他们哑口无言了,高傲地瞧他们一眼,扭头对着惠岸讨好道:“惠岸哥哥,咱们别玩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儿,我来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还未等惠岸回答,孤直公严肃道:“不要听,不要听,那些个都是淫词艳曲。” 蘑姑的火气又上来了,瞪着孤直公道:“什么淫词艳曲,你是不开化的老古董。” 两个人眼看又要升级吵起来,桃杏梅三人从中周璇,相劝。 “让她唱吧?我们也听听。”我坐在树上说道。 梅姑解围道:“是啊,灵珠仙子刚才还说想听奇词异曲,这不就有了?让她唱首也无妨。” 蘑姑得到了准许,大大方方的走到桃姑刚才跳舞的空地上,“惠岸哥哥,我知道你喜欢听古老的歌,这是我能想到的老歌。” 接着摆好pose,对着惠岸一指,扭腰就唱起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彷佛天上星,那最亮的一颗……” 她唱“火”,手不停上下摇,唱“星”手不停的天上指,活脱脱一费翔“二”。 我“咯噔”直接从树上掉下来了,无力地望着她,姐姐!费翔在八七春晚唱火了大兴安岭,难不成你想烧了惠岸的荆棘岭? 同时,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是个——时代穿越者。 我激动地一把拉住她,“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正唱得尽兴,被我这么一扯,一时摸不着边,不知所措望着我。 “怎么了?灵珠?”惠岸见我神态急切,关心地问。 众人的眼光也齐刷刷的望向着我。 没错,我还是灵珠仙子,不该暴露真实的自己,便自嘲道:“她唱得真是标新立异,我单独请教请教。”说着将蘑姑单独拉到一边。 “但是,惠岸哥哥,,”蘑姑百般不情愿。 我也顾不得许多,一到无人处就直奔主题,“你是穿越过来的,对不对?” 她先是一愣,随后一阵惊呼,“你怎么知道?” 我的心情一阵狂湃,万没料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到个同类~! “你怎么穿越来的?也是12年?”我继续发问。 “什么12年?我是92年。” “92年?”我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我没时空混乱吧,怎么在我脑海一片乾坤大挪移的感觉,“你也是灵魂重生?” 她却不想聊了,一心只念着跟惠岸多亲近,“哎呀,这话说来可长,我先去和惠岸哥哥聊聊,呆会儿跟你说,你不知道每天对着几张老树皮,有多闷。” “好吧,”我不放手,“只有你告诉我,晚上就帮你把他约出来。” “真的?”她的眼睛睁得贼大,“你是说惠岸今晚会呆在这儿?” 当然不会,但我得想办法啊。对不起了,惠岸!为了二十一世纪,我唯有出卖你,——泪如泉涌,沉痛哀悼ing! “会的,”我点点头。 “好啊!”她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 是哦,终于可以打听出一点眉目了,哈哈。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真高兴~! 第081章 又成泡影 蘑姑的穿越竟然是自己要求的,而且是靠花钱实现的。所以,有钱能真使鬼推磨啊! 她告诉我,她们家因为股票赚了很多钱,可以说是暴发户,别的人都忙着移民出国,但他父亲独独迷上仙道,投资把当地一个不起眼的小道观重新扩建了几倍的面积,还全部装修,焕然一新,日日供奉香火。 新道观修建好后,那道观里供奉的仙人就常与她父亲在梦中相见。 蘑姑当时正好迷上了一本穿越小说,讲述一个不如意的现代小女子穿越成了历史皇后,八面威风,众人仰慕,还和皇帝恩恩爱爱过着快乐富足的生活。 蘑姑便要父亲求梦里的道仙帮她穿越,开始她父亲认为是天方夜谭,经不起她软磨硬泡的威胁,还是同意求求道仙,道仙开始很为难,说如此会乱了朗朗乾坤的章法,后来勉为其难答应在不破坏时势运行的条件下,让她开开眼界。 道仙要他们在保守机密的情况下,教授了步骤和方法。 她满心欢喜地穿越来,谁知非但不是什么皇后,还是个不起眼的蘑姑精,每天对着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这荆棘岭又是与世隔绝,看不到一个外人,所以她烦闷透了。 她来的年份确实是92年,那边约定时间为三天。但是这边能呆多久就不知道了,她到这里已经有七天,每天了然无趣,她现在很后悔,早想回去了。 难道说时空变化,两边的时间不是协调一致吗?这是个怎么计算法?看情形那边约定三天,这边如果她想回去也应有个期限。不过,这个对我来说,好像也不太重要。 “你是说你还可以回去?”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当然,那边三天一到,我爸就会请人在规定的时辰内做法召唤,我就回到92年我的自己的身体。梦里的神仙是这么说的。” “你的肉身一直保存着吗?” “在的,道仙千叮铃万嘱咐说不能坏了肉身,否则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我爸就把我的身体放在道观里请专人看守。” “把我也带回去吧?”我突然说。 “你?”她感到吃惊,“到那边去需有现成的肉身,你可以吗?” 是啊,我的身体早就毁坏了,如果不是这样,大概也不会重生成灵珠,而是早该在二十一世纪还魂了。 我丧气地摇摇头。 不过,知道别的方法可以穿越时光,还是让我抱有希望。不晓得观音菩萨有没有办法?但这种念头瞬间就泯灭了,如果她有办法的话,何必让我重生成灵珠仙子? 蘑姑见我神色忧喜变化,“我想回去是因为这儿很无聊,虽不懂你什么情况,但你可以和惠岸到处走走看看,不挺好吗?” 估计道仙把她穿越成荆棘岭的蘑菇精,也就是怕她胡作非为打乱时势秩序,如此与世隔绝既遂了她的心愿,又不会影响历史乾坤。 忽然想让她回去给家里带个口信。一问,她来的城市与我相差甚远,而且回去的年份是92年,与我来的时间相差20年,那个时候我家还是小平屋,随后城市建设拆迁,才搬进高楼,想找也难找到,何况92年的我虽小,却还在家里,任谁又会相信呢? 看来蘑姑这里已打听不出想要的消息,我只能在这个世界里孤独徘徊。 虽说失意,答应蘑姑约出惠岸的事却还得信守承诺,这,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脑海里转半天,惠岸性子淡定,人又聪明,怎么骗他都不太容易,唯有试试苦肉计。 我现在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经文口诀也差不多都熟悉了其中的妙处和用法。假若封住经脉,他定能找到症结所在。 细细想来,灵珠受伤时有道伤口临近心脉,虽逐渐好转,一直未根愈。 我凝神静气探到伤口,用内力冲了冲,果然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向地上摔了下去。 蘑姑见我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面上苍白得摔倒,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去呼救,一众人急切地飞奔过来。 惠岸帮我把了把脉,神色戚然,“刚才不是很好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怎么会突然这样?怎么会突然会这样?如果不是你生得美若勾魂把蘑姑女孩迷得神魂颠倒,我至于这样吗?我心里没好气地想。 惠岸,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脸上长满痘痘吧?心里犹自骂上一百遍。 当他把我抱过来单独疗伤的时候,我担心地问:“我们会不会耽误行程?”我还是不想误正事的。 “一两天没关系,好在你的伤不重,”惠岸答,“旧伤怎么会复发呢?”他很奇怪,“你们谈了什么激动的事?” “能谈有什么事?”我若无其事:“你也看见了,蘑姑整个人就是一开心果。” “她有些古怪,”惠岸道,“还好,你不会有事的,”他的掌力带着一股热流从后背导入到伤口,那体内的伤口似乎在点点滴滴神奇的愈合,全身经脉也无比通畅。“今天得在这儿了呆一天了,”他说。好吧,这正是我想要的。 荆棘岭上有几个山洞,打扫得非常干净,看来也是几个老叟经常光顾喝茶地方,我现在身处山洞里,却正费尽脑汁想着怎么把惠岸骗到蘑姑约定的地方去。 “惠岸,听说荆棘岭里有个落英台,那里花簇相拥,分外美丽,白天微风中赏花落,夜间月光下赏花影?”我问。 惠岸不知道我为什么问,“有的,你身体不适倒是不妨碍你的想象。”他说到后来似有讽刺。 我展颜笑了笑,“所以我是个俗人变的神仙,”我略带遗憾,“可惜看不到。” “想尽快复原,最好安静。”惠岸面无表情。 我又笑了笑,但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是飘忽不定。 我又依照他的方法将全身脉络调理了一番,见天色已晚,惠岸信步回去了自己的山洞。 他刚刚没走过久,我就跑了出来,按照蘑姑讲述的方向,目标直奔落花台。 第082章 心乱如麻 月光下,莲花台的花丛石凳边坐着一个人,正是蘑姑。 见我来了,她看了看我身后,“怎么是你?惠岸呢?” “他过会儿到。”我狡黠的一笑,“你就安静的坐这儿吧,我去转转。”说着我隐没在了花丛中。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一个身影随后而至,他朝着石凳上坐着的人走去,“还是来这儿了,你的伤宜静不宜动……” 石凳上的人转过头来,“惠岸哥哥,”蘑姑高兴的跳起来往惠岸身上扑去。 “是你?”惠岸一怔,轻盈地避让,蘑姑没挨到,扑了个空。 她站在那里,身体一扭,跺了跺,“自然是我,我等你好半天了。” 惠岸朝四周看了看,“灵珠没来这里吗?” “她来了一下下,就走了,”蘑姑道,“说是去转转。” 惠岸朝花丛这边看了一眼,沉思片刻。 “惠岸哥哥,你别发呆了,来坐坐。”蘑姑拍拍那个长条石凳。 惠岸也不坐,却问蘑姑,“你们今天谈了些什么?灵珠怎么会受伤的?” “谈穿越喽,,”蘑姑冲口道,“哦,,不是了,她看见我很新奇,就多问了问呗,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栽倒在地上了,”她说着,还做了个栽倒的动作。 “是很奇怪,”惠岸道,“你也确实不同,我也去过很多地方,那种歌舞我却没见过。” “惠岸哥哥有兴趣吗?那我跟你讲讲我们那儿好不好?一起坐下聊聊?”她坐到长条石凳的一头。 “好像,你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惠岸没动,继续说。 “对啊,对啊,”蘑姑点点头,“我不喜欢这里,连一点灯光都没有,一到晚上,如果没有月亮,黑涯涯的伸手不见五指。” “灯光?”惠岸又问,“你说的灯光什么样子的?好像灵珠也提过。你又是怎么到这儿的?” 蘑姑又掩饰地干笑两声,“惠岸哥哥,不是我不告诉你,来的时候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所以这个问题别问了?” 惠岸果然不再问了,但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惠岸,”蘑姑想跑过去挽住他的手,“别走,多说两句不行吗?” 惠岸轻巧的避开,“天色太晚,应该早点回去歇息了。” “晚什么晚?在我们那儿,灯火通明,这时候都还在街上吃宵夜呢,”蘑姑又道:“再说,我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你却说走就走。” “等我?为什么等我?”惠岸问道。 “哎呀,就是约会嘛,”蘑姑头一低,仿佛感到害羞,“我还担心你不会来。” 惠岸伫立了一会儿,喃喃念道:“是灵珠……?”接着对着花丛喊:“还不快出来?” 我一惊,难道我躲在花丛中被他看见了吗? 这样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岂不是不打自招,而且还有偷窥之嫌? 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管怎样,也比抓个现形好。思虑间,我已一纵而起,向山洞的方向奔回去。只要到了山洞,再问什么就否认到底。 刚移动没多远,就见一个身影逾越前来,拉着我继续向前飞奔,可不是就是惠岸? 停留在山洞附近的空地,惠岸凝神道,“灵珠,你越闹越出格了,竟拿伤势骗我?这么说,都是串通好的?”他脸上掩不住生气。 “伤是真的……,”我想解释。 “我该怎么罚你?”他不肯听,断然道:“你若执迷不悟,就回南海面壁一个月吧。” 我不想解释了,忽然非常委屈,特别是想到蘑姑可以回去,而我孤伶伶,不得不遗留这里,还要接受这样那样的责罚,更是悲从中来,禁不住泪光盈盈。 惠岸看到我泪花闪烁,严厉的语气缓和了些,“只是说说责罚,怎么你今日完全不同往时,是受了什么打击?” 我没有回答。 他又点点头,“和那个蘑姑有关?她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烦躁地反驳道:“你不用管我,想怎么样随你。” 惠岸无奈道,“灵珠,你曾经在观音院求菩萨让你回去,其实菩萨也爱莫能助。” 第083章 意外相逢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遇到蘑姑之前,好像已习惯并接受了这种生活,现在知道有人可以穿越回去,思乡之情就翻滚云涌,特别想念曾经温馨熟悉的家。 “好了,早点去休息吧,今天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终于惠岸让了一步。 我也感到对不起他的,缓解了一下情绪,“虽说是我骗的你,不过蘑姑来此一趟,所见所闻一直平淡无奇,很是遗憾,你的出现给她这趟穿越之旅带来快乐,倘若你这样想或许不会认为我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了。” 我回到了山洞,根本就睡不着,不仅仅因为蘑姑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对以后生活的何去何从,又陷入一片茫然中。 灵石已好长时间没有反应,我还需回到唐僧的队伍中西去吗?还需信守陪伴小白龙的承诺吗? 提起小白龙,心里又有股悲凉,他外表冷傲,内心却又如此孤独,违背灵珠仙子的意愿一走了之是不是又自私卑鄙了点呢? 我来来去去,辗转反侧却没有一个结果。难以入寐,干脆走出洞口去观赏夜空。 洞门口的几米处,一个纹丝不动的身形坐在那里。 “惠岸?”我没想到,为什么这么晚在这里打坐?抑或是也睡不着?是不是我今天做的事真的过分了?毕竟他和我们不同,我不应该强求他设身处地的去考虑问题。 打坐的他,格外宁静,不会因杂事所纷扰,就像月光下入定的佛。 我坐在一边瞧着他,这样好像也不错,与其独自烦恼,不如坐在这里,体会一份安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却已经在了山洞里,门口的惠岸早已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赶到昨天喝茶的地方,果见惠岸已经和一众人在那儿,除了孤直公四叟,桃杏梅三姑,蘑姑也陪在一旁,她笑吟吟地望着惠岸,比昨天安静许多,想是为了留给惠岸一个好印象。 见我到来,四位老叟和三姑都好意探问。我以前受伤之事他们也有所闻的,并不十分惊讶。 约莫坐了一会儿,惠岸见我确定没事,便提出告辞。 蘑姑一听说我们要走,眼睛就开始微微发红。她的行为在这个年代荒谬乖张,但此别一去大概再没有相见的机会,我心里也颇有几分惆怅。 离开荆棘岭,我们的下一站,便是柳塘镇。 雪豹托托隔一段时间就要食用兰芝草,在路上寻找兰芝草的功夫,却意外地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小白龙。 他好像也迫不及待赶路,方向正好与我们相反。 “小白龙?”我大叫着,高兴又意外,他亦十分惊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自从我被送去南海疗伤,我们已有三个多月未见了。 惠岸却不感到惊奇,也不问小白龙独自外出的原由。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师傅呢?还有猪他们三人可好?”快乐之余,我的问题也噼里啪啦问个不停。 “我们行到古越国,国王和师傅一见如故,极力挽留师傅呆几天,师傅决定多停留一日,我便告假出来了。”小白龙说。 虽说他总是冷冷的模样,异地相逢还是让我极为亲切,平时打趣惠岸惯了,这时也没遮拦,“我知道了,师傅暂时不用马,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偷懒了。” 他怔了怔,面上微微一红,“不是的,”随即又盯着我瞧了又瞧,“你好像又变了,比上次开朗了一些,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我快乐地转了个圈。忽然想起他为了救我,良久跪求观音菩萨,心里暖暖地酸酸地感动。 “我此次出来是因为听到一个消息,想去证实。“他说着这话,脸转向惠岸,好似在征询。 “是的,他跑了。”惠岸简洁明了说了一句,仿佛早知道他想问什么。 “跑了?”小白龙显得生气,“不是一直是菩萨派人监守的吗?” “他自己解除了封印,看守者拦不住他。”惠岸回答。 “那么,他逃很久了?”小白龙还是饱含怒意。 “两个月余。” “两个多月?” “小白龙,他不会再外面逍遥太久的。”惠岸的语气带着一分安慰。 小白龙却不愿理喻,“他休想,我不会让他逃之夭夭。” 我摸不着头脑,“谁跑了?小白龙,你干嘛那么紧张?” 小白龙瞟了一眼我,欲言又止;惠岸也是沉眉凝思,没有回答。 “他会不会回来伤害她?”小白龙又瞟了我一眼,还是问着惠岸。 “他逃了两个月没出现,应该不会。”惠岸应道。 我感觉得他们谈的事和我有关,“你们到底在谈什么?”我疑惑。 “九头蛇怪。”惠岸给出答案。 “九头蛇怪?”我极力想着,这名字好熟悉,红锦不就是因为他的逃脱要受罪责吗?“他跑了,很重要吗?” 小白龙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一点不在意不担心吗?” “为什么?”我莫名奇妙问。 小白龙哑然失笑,看起来很受伤,他闷声半晌,“如果连你都可以听之任之,看得如此之轻,我是不是也该宽宏大量一点?”他嘴角带着伤感地自嘲。 “灵珠受损后,记忆已不似从前,”惠岸竭力帮我掩饰,对我提醒道:“九头蛇怪也叫九头虫,你好好想想。” 九头虫?这名字也好熟悉,和谁谈论过? 待我想起来,不禁“啊?”的大叫了一声,灵石说过,小白龙正是因为和他争夺灵珠,才误伤了她,灵珠几乎丧命,小白龙也因此差点遭诛斩。 “他,,,是他跑了。”我愕愕然明白过来,“怎么天庭不派人缉拿?” 惠岸犹豫了会儿,对小白龙道:“九头蛇怪并不知道灵珠没死,但他很可能出现在你们前往西天的路上,阻扰你修得正果,你们相遇估计不会太久,所以你要小心。” “那样最好。”小白龙咬牙切齿道:“正好我们一并了算。” 第084章 寒凝宝剑 小白龙遇见我也显然十分高兴,接下来询问着我受伤后的生活和康复情形,我将几个月的修行和他讲了一些,得知惠岸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和帮助,他投向惠岸的目光也多了几许感激。 小白龙的面色依然掩不住的担忧,“灵珠,九头虫出逃在外,你须多加提防,且不可掉以轻心。” 也许是没有切身亲历过那场痛苦和磨难,对九头蛇怪的仇恨毕竟没有他一样的刻骨铭心,“知道了。”我淡淡道,竭力让他放心。 小白龙又说道:“对了,我要送你一样礼物。” 礼物?一向凡事与己无关的小白龙会送什么东西给我呢?还真是好奇。 他手臂一挥,凭空多出一把宝剑,较之他原来的那把剑,这把外观纤细,更轻巧,仔细观看,剑身全部是镂空的纹路,两端的剑刃也好似雕花形状,所有镂空的边缘不无例外都是薄薄的刃口,极其锋利,秀美之中隐藏着无数杀机。 “这是我送给你的,名叫‘寒凝剑’。” “好漂亮的剑,”我惊呼,“寒凝剑?名字也好听,真送给我?”难道我真的梦想成真有了一把宝剑,一如我曾仰慕的那些女侠?不是做梦吧? “是,你可以用来防身。现在不比往日,不似在西海中,我一直想送你一件兵器。” “是啊,”高兴归高兴,但这样的宝剑落到我手上会不会大财小用,我总不能拿它去杀鸡剁肉吧? “怎么,你不喜欢?”小白龙见我喜悦中流出一丝遗憾,不解。 “也许带着它吓唬吓唬人可以,”我自我安慰,拿着剑比划了两下,可惜到底不是习武之人,这么轻的剑在我手上刺出去也是歪歪扭扭,软绵绵的。 小白龙懂得了我的忧虑,“不用着急,既然送你宝剑,以后我会教你剑法。” “真的吗?”这一阵狂喜非比寻常,若能拿着寒凝剑驰骋武林,今生无憾!原来仅凭想象,也能如此自满快乐。 “你那把剑也不错,晚上还闪着蓝莹莹的光,好闪好强的感觉。”我不忘赞道。 “寒凝剑泛着青色的光芒,只是现在白天,看不出来。” 我试着用手指触摸剑身,“小心,”小白龙阻止道,“别看这上面是花纹,边口都经过打磨,尤为锋利。” 我其实还未摸到就已经感受到从指端传来深切的寒意,“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把剑?”我拿在手上横竖比划着,越看越爱。 “他和我的剑一样,材料也是取自于北海冰川中的万年玄冰铁,特请铸剑女神莫邪打造,所以剑身设计颇具柔美之气,却不失凌厉之风。” 莫邪?如果传说没记错的话,她是铸剑师干将的妻子,后来为了帮干将铸剑,毅然跳进了炉火之中。没想到死后竟也成了铸剑神。 “可惜……”小白龙又无不惋惜叹了叹。 “可惜什么?” “我自受戒之后,答应不杀生,所以这把剑出炉之时并未饮血,杀戮之气稍逊了点。”他解释。 “哦——”我再次横竖比了比那把剑,努力装出很内行的样子,“是么?怎么我就没看出来。” 小白龙的嘴角弯了弯,很美好的笑容。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真的拥有这把宝剑,我也不是为了想杀人,”我坦然道,“只是不想让别人来杀我。” “对的。”小白龙认可,“不过,我还是希望拿九头虫的血来祭这把剑首次出鞘。” “你说我这把叫寒凝剑,那你那把叫什么剑?”我忽然想起来。 小白龙用一种惊愕的,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我。 “怎么了?”我被他瞧得发毛,“你的剑不会没有名字吧?或者你忘记给自己剑取名字?”我戏谑。 他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眼睛迷惑地凝视前方,不知想些什么。 就在我以为他遗忘了我的问题时,他却又说:“不,当然有,”他抿了抿嘴,好像努力承认一些必须承认的事实,“我这把剑叫冰玄剑,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是啊,我真笨!三百年前灵珠仙子一直伴其左右,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剑名,他刚才想必是因此而疑惑吧。我尴尬的咧咧嘴,只希望他不要在这件事上太留意。 “冰玄剑,”他自己又介绍,“乃是铸剑神干将所造,当初为了求干将打造这把剑,我有位朋友在干将和莫邪的仙居外整整守候了十八天,才求得同意。” “有友如此,真是万幸!”我诚挚为他庆幸。 第085章 心领神会 “是,”小白龙点点头,深有同感。 如果守候十八天能让干将同意打造一把剑,即便时间再长也是值得的。 小白龙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十八天是天历,换算成人间的历法是十八年。” “十八年?”哇,对于凡人来说,女婴都可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的朋友还真是有耐心。 “我今天告诉了你,你不要再忘了冰玄剑的名字,灵珠?”他很委婉的说,“对于我来说,你的存在和我随身不离的剑都很重要。”他的声音依然有自责,带着眷恋和伤楚。 原来他还是很在意的。 他臂一展,那把冰玄剑就握在了手中,果然在白天一见,与寒凝剑一样看不出光芒,和普通的宝剑差不多。 接着冰玄剑急速飞出,舞出几朵炫丽的剑花,劈,刺,挑,抹在偌大的天空中自行演绎了一套剑法,待小白龙手一收,剑又自动回到了掌中。 “哈,这个简单,”我兴奋地拍掌,“好像不需要学习剑法就可以做到,怎么让剑自己去杀敌,你快教我。” 小白龙沉下脸道:“灵珠,万事都不可能不劳而获,神器的特点就是它本身也具备感应,可以随主人意识而动,而且配合得越久越能随心所欲,这更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好好学习剑法。不信,你试试?” 我将寒凝剑握在手中,也向他那样集中精力向天上指去“出”,寒凝剑瞬间刺向天空,但是飞了一半就落了下来,毕直毕直插在了地上。 “你看,你不懂剑法,它又怎么能跟着你的意识舞得出来?你不参透剑法的精髓,它又怎能舞出其中的玄妙?你不能融会贯通,它又怎能流畅自如?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一笔一画的学习是当务之急。” 我又泄气了,“我看我一辈子都学不会?”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大侠的料。 小白龙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你冰雪聪明,很快会学会的。” 他的笑总是若有似无,就像冰天中的雪莲花,既冷却美。好吧,即便是为了常常看到这样的笑容,我也会尽力的,这不也正是灵珠仙子所希望的吗? 他上前去拾起寒凝剑,“你和你的剑都还需要磨练,契合,真正好的神器,随着主人的神识波动久了,甚至会跳出主人的框架,追求越来越精奥的兵法境界,所以不要以为它没有生命,所有的东西都具有灵性,你越爱它,它越忠于你,你越培养它,它的能力就越为你所用,甚至会超出你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习武之人都会把自己的兵刃似若生命一般爱护。” 我明白了红孩儿为什么会那么珍惜他的枪,而烈焰枪也如同活物一般对他心领神会,看来彼此之间默契到了很高的层次。 那么惠岸的双钩也不是一般的神器,那天看到的只是他演绎的最简单的钩法。 和小白龙聊了这么久,竟然没注意了惠岸一直没出声。 再一瞧,他正坐在一棵松树下,聚精会神研读着佛经。 我捣乱之心又起,悄悄走过去,猛地将剑在他眼下一送,想挑起那本佛经,还未等我的剑送到,惠岸手指轻弹,随着“当”的一声清脆,寒凝剑飞脱而出,远远落在地上,我倒退几步,跌倒,手臂更是震的发麻,虎口疼痛难耐。 “灵珠,不可。”小白龙眼见我所动想出言制止,已经晚了一步。 惠岸的反击看来毫无意识,他弹出剑身后,抬起头来查看,见是我,“灵珠,干什么?”随后,起身向我走过来,“你没事吧?” 小白龙已过来将我扶起,带着深深的责怪看着我,“你若想偷袭别人,定要知己知彼,否则偷袭不成,反伤了自己。你看你这样什么都不会,还学着偷袭,搞不好,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我知道,惠岸大概也没感觉出这一剑的威胁性,顺手轻弹,仅是本能,根本就没用到什么力道,要不然,只怕这条臂膀就废了。 原来,高手过招都是意会神传。 我捂着虎口,刚刚快乐的心情又陷入烦闷中,想达到他们那样的高度,恐怕是长途路漫漫,看来我是注定受欺负的命。 惠岸观察了我发红的虎口,抬起手掌在我的虎口处罩了罩,一股很强的功力传递进来,疼痛顿时缓解了好多,手臂也微微发热,“剑,可不是拿来玩的。”他只说了一句。 小白龙又教了我收剑的方法,原来所有的神器都可以依着主人,随心而动,小白龙就是把冰玄剑变小后收在袖管处,是以平时看不到。关键时刻,心念一起,就会自行飞出来。“大师兄的金箍棒是插在耳朵里,这个看各人方便收藏。”他说。 我记得红孩儿是把烈焰枪变成小金笛插在腰间,于是也将寒凝剑变做金钗大小没入发中。 见天色渐渐暗淡,小白龙已不能再耽搁,“我要回去了,恐师傅等久了心急,待你完全康复后,再继续教你,平日你多熟悉熟悉寒凝剑吧。” 和惠岸告辞后,他纵身一跃,腾云飞去。 没想到,今日会得了这么个心仪的宝贝。 晚上,惠岸决定在野外就地休息。 我坐在草地上,凝神寒凝剑,心念启动,寒凝剑如意飞出,瞬间握在手里,果然如小白龙所言,泛着青青色的光晕,因为剑身纹路,光晕之中也带有幽幽的花纹。我挥了几下,亦发爱不释手。 惠岸接过寒凝剑瞧了瞧,“好剑!”又称赞道:“果然知你,如小白龙,你确实需要一把合适的兵器。” “可惜我不会用,惠岸,你那对双钩也是可以自由发挥的吗?能不能演一个我也瞧瞧。” 大概见我诚心学习,他这次倒很爽快地应了。 黑暗中,惠岸的双肩两侧显现出两枚月牙似明亮的手柄,“起”,随即两道光急速飞往夜空,银白色光芒的双钩清晰可见,在夜空中上下翻飞,就像两个看不见的对手临阵杀敌。 第086章 一心两用 “惠岸,你演练的这套双钩是固有的招式,还是会经过你的变通不断变化呢?”那两只闪着银光的双钩看起来极为灵巧,敏捷,招式很有默契。 “我会不断改进,让它更适于越来越复杂的对战。”惠岸坦承。 “你知道吗?我曾看过一本武侠书,讲述一个人左右手可以用两种不同的搏击之术,不知道你的双钩是否可以?”我故意出了个难题。 惠岸果然没想到,“左右手用不同的技艺搏击?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学了不同的技艺,就让左右手用两种方式互相搏斗,来研讨各种技艺的优劣处,得其所需,不是比自己摸索,进步得更快捷吗?”我信口道,“这种方式实则一心两用。“ “一心两用?”惠岸不解,“心能同时左右他顾?我精进钩法从来就是为了让双钩配合得更默契,从未想到让两者背道而驰,让两者演练不同的钩法,怎么可能?”他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是他的意念所动,这时空中的两只银钩招式突变,试图进行搏击,银钩相摩擦的声音历历传来,但不一会儿总有一支乱了阵法,败下阵来。 “也许你说的对,我和敌手对阵,常常可以看到对方用招的精妙所在,可叹不能化为已用,就是因为我太执着于固有的模式上精以求精,进步到一定阶段就会遇到瓶颈,如若变通,集众家所长的优劣,取长去短,或许更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他又说道。 其实我也不懂,但惠岸却思考着这种可能性,双钩在空中横七竖八,激烈的碰撞着,显示了主人飞快变化的思维和不断转换的招式,最后总是一强一弱受到主观意识的支配。 俨然左右搏击根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一心两用,”惠岸喃喃念叨,“灵珠,一心两用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不知道,只是书里面有这种说法。” 双钩又斗了一会儿,惠岸将它们收了回来。看来这种搏击让惠岸的脑力有些疲惫,他双目微闭,两只手各竖起中食指,指向太阳穴,试图让活跃的大脑暂时静止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轻舒一口气,仿佛一切又回到原点。 他凝神静思了片刻,“灵珠,多多练习或许会好些,你既然已收了寒凝剑,你也应该练练,加强彼此间的磨合。” 于是教我从最简单的起步练起,让寒凝剑听从主人的意志,做些单一的配合,逐渐适应我的思维模式和反应速度。 大半个夜晚,我都让寒凝剑不停地在夜空中画着圆圈,然后再变换成别的形状,寒凝剑的支配果然随意很多。 或许是因为意外遇到小白龙,惠岸第二天早上决定不直接去柳塘镇,而是先去见唐僧,毕竟蛇妖到底会采取什么方法接近唐僧,我们都不得而知。待唐僧师徒有了警备,我们再去柳塘镇不迟。 腾云飞行很快就赶到了古越国,唐僧师徒却早已出发。 前面是黑水河,渡过黑水河,便是去柳塘镇的大路。 我们往前飞去,果见唐僧师徒四人身影,却在黑水河边止步不前。 只见那黑水河真如其名,黑水如墨,滔滔千里,别说两岸不见牛羊,连只飞鸟都不曾路过,宽广的河面上更无一只船只。 孙悟空,猪八戒,沙僧原是瞬间就可以飞过,无奈唐僧乃一凡人,一群人急得在河边直徘徊。 猪八戒水性好,跳入河中,但很快就浮了上来,因为下面根本就是黑浓浓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连方向都辩不清,犹如摸瞎。 孙悟空急得跳上云端眺望,方圆几百里连个人烟都没有,更别说一条船,他回首看见了惠岸行者和我,“行者,小妖精,”他一脸愁云顿时转为笑容满面,“你们是送我们过河的么?” 我们朝下望去,这一河黑水还真是让人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从黑水河上游过来一只小船,那船上坐着一位满面胡须的艄公,小船急速地顺水飘下,唐僧几个一见,大喜,千呼万唤将小船叫了过来。 那船儿太小,只能乘上唐僧和白龙马。 八戒和沙僧喊道:“师傅,你和小白龙坐船过去吧,我们到河对岸等你。”说罢,也跳上云端与我们一道往河对岸飞去。 我们落下云头,猪八戒见到我也挺高兴,问候了几句,又打趣了几句,一众人站在河这边却久久不见唐僧过来,遥望河面,更不见小船踪影。 孙悟空一跺脚,“不好,莫非我们中计了?刚才遥望了半天,分明连个人影都不见,哪里来的艄公?哪里来的船只?一时急于过河,竟没有用火眼金睛瞧瞧艄公真假。” 第087章 黑水河流 孙悟空又跳到云中,在黑水河上方来来回回查看,果然不见唐僧和小船的踪迹。 他一下又跳回岸边,急得搔耳扰腮,又是蹦又是跳,却无计可施。“怎么办?怎么办?”他急急地问着猪八戒和沙僧。 猪八戒也无能为力,望着河水发呆。 还是沙僧道:“大师兄,别急,要不我再下去看看,在流沙河住了那么久,对河流多少有些了解,我去试试。” 孙悟空马上点头,“好,好,沙师弟多加小心,如果遇到妖怪就把他引出来,让俺老孙来跟他打。” 猪八戒反对:“这下面好黑,低头连自己的脚都瞧不见,你靠什么摸索去,别碰着妖怪,还没看清,人家又将你拿了去。” 这一说,三人均又是愁眉苦脸。 孙悟空烦躁得双手将猪八戒的两只扇风耳一拍一拉,“那叫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站在这儿傻等着妖怪把师傅送上来?”看来,他欺负猪的手段有所长进。 猪八戒拉长着脸道:“猴哥,我这不是正在想吗?” “快想!快想!”孙悟空毫不怜猪惜猪地又将他的大脑门一拍。 这么一拍,猪八戒到了灵光,“嗳,我看这样好了,我们这下去不是辨不明方向吗?猴哥,你就将金箍棒变得长长的,一端在水下,让沙师弟牵着,探查下面的情况,你就在空中引着另一头,沿着河流下游走,这样沙师弟在水里不会迷失方向,若是遇到什么动静,你的金箍棒也可以感觉出来,不是两全起美吗?” 沙僧也更增了一分胆,觉得可行。 孙悟空一高兴又拍了一下猪的脑袋,“呆子,这法子甚妙,亏你想出来。” 猪八戒眼睛一白,“我说猴哥,你怎么想不出法子打,想得出法子也打?” 孙悟空在他脑门上摸了摸,“你这脑袋又白又嫩又平整,拍起来顺手又响亮。”说着,笑嘻嘻作势又要打,被猪八戒一扭身子逃开了。 孙悟空跳到河面的半空中,金箍棒变得细长细长,一直从云中延伸到水下,立在河岸附近,“沙师弟,你如果感觉到不对劲的就将金箍棒摇一摇,老孙马上就将你拉上来。”孙悟空在云里喊。 “好咧,”沙僧说罢,顺着金箍棒一下子跳到水里,转眼就沉入了漆黑之中。 孙悟空拉着金箍棒向下游慢慢滑动,除了在水面滑过的瞬间即逝的波纹,沙僧的情形完全不知道。 沿着黑水河向下滑了好一段路,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猪八戒看不到沙僧,只好焦急地问孙悟空:“猴哥,这河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孙悟空回道:“好像没有什么,”随即又对河里喊着:“沙师弟,沙师弟,如果听见了露出个脑袋来,我们也好确定你没事。” 过了不一会儿,沙僧沿着金箍棒浮出水面,“大师兄,这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到动静,妖怪在哪儿呢,咱们是不是找错方向了?” 孙悟空将沙僧拉上来。 如此以来,三人又陷入了困境。 惠岸站在一边看了多时,忽而悄悄问我:“灵珠,你上次救小倩变得那光芒,现在还可以变出来吗?” 我轻轻点头,“应该还可以的,但我不能确定光线有多强。” “没关系,能够达到上次那种程度就可以。” “你是说,,,”我看了看黑水河面。 惠岸也点了点头,“以前,你作为天界明珠住在西海,连海底都可以照亮。不过,西海当时有你护佑,活水之源,源源不断,清澈见底,照得透亮也是合情合理。不似这河水浓墨如汁,伸手不见五指……”他盯着河水,犹豫着。 “我下去试试吧。”见沙僧在河下潜了那么久没事,我胆子大了些。 说话间,我向河水边走去,好在我懂避水诀,又可以用水晶石做成日光珠,至少不会像盲人一样无所适从。 “等等,我随你去。”惠岸不放心,紧跟而来。 “灵妹妹,你干什么?”猪八戒首先看见我径直走到河水跟前,下了一跳。 “小妖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孙悟空也竭力劝阻。 沙僧瞪大眼睛望着我,茫然不知如何言语。 “放心吧,我随她下去探一探,”惠岸道:“你们在岸上听候我们的消息。” 那日光珠到底能照亮多少,我们也不能确定。惠岸怕走散,让我拉着他的手臂。 入水的霎那,我默默念动避水诀,河水顿时一分为二,划出一条道儿,我们跳入道上,两边的河水转眼就两相汇合,我们顿时倾入茫茫黑暗中,就像猪八戒说的,我们低头连自己的身体一部分都看不到。 虽然行动自如,我们完全失去了辨认方向的能力,“灵珠,快释放光芒。”我感觉惠岸的手臂摇了摇。 我凭着感觉摸出一颗水晶石,在手上摩擦,顿时焕放出光彩,光彩一现,眼前也随之一亮,虽不说照亮多远,但是看清我们方圆一米的周围却是没问题。 “你的光果然很强。”惠岸赞道,这瞬间他也看到了我。 有了光亮,剩下的事就好办许多。 我们沿着河底行走,除了四周黑漆漆的一团浓墨,着实看不到其它的。 惠岸道:“有长长的一段,沙僧已经打探过了,我们速到前方继续查看,你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有什么异常就告诉我。” 我们放快速度,因为使用避水诀,完全感受不到水的压力和阻力,水下飞行和在云中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走了多远,忽听见耳边水波回流的声音,好像风的推动,又好像被一边什么吸收,部分水流也改变了方向,“等一等,”我拉住了惠岸,“河水似乎在这里有了分流。” 惠岸也凝神静听,“是好像不同。”张望四周,黑乎乎的。除了光亮之处,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对于风向我比较敏感,水的流向也是顺着力道而行,我凭直觉带着惠岸朝着水分流的方向走去。 大约行了不到十米,果见旁边一个很大的洞口,水因为从这里斜斜分流出去,回旋得特别急。 第088章 翠烟湖底 惠岸仔细观察了一下洞口,“难怪在空中遥望不到,原来这是一条地下河流的分支。” 我们拿着日光珠,便向支流走去。 开始的水色也很黑,随着渐渐深入,好似越来越清了些,日光珠照射的范围也似乎逐步扩大。 墨黑的水也慢慢从黑色,灰色转而能看见周围的物景。 惠岸怕打草惊蛇,示意我收了日光珠,周围的光线顿时变得暗淡,虽有些浑浊,但至少能勉强瞧得见。 再往前面走,就越来越不一样了,水越发清,呈现出碧碧的色彩,还可看见水草摇摆,鱼虾游动。 我们飞速向前,约莫又走过一个洞口,眼前的光线明显一亮,抬头上瞧,可以看见透过水面折射进来的阳光。 惠岸向上一指,我们立即飞出水面,到岸上一观,这里竟然远离了黑水河,是个碧水盈盈的大湖,湖岸鸟语花香,完全与黑水河是两种不同的风景。 腾云在空中视察了半天,才知道已经从水下走过了一座山,刚才那条支流的通道就在这山下。 碧水湖与黑水河虽然只有一山之隔,却是清波荡漾,轻风撩人,靠山的树木花草也格外青翠,着实是别具一番清幽的去处。 惠岸认定师傅和小白龙的失踪与此湖有关。 正准备再到湖底去探探,忽听山间小道隐隐传来说话声,我们赶紧转到大树后,只见两个乌贼精,一个拿着锣鼓,一个扛着钢叉边说话边向湖边走来。 一到湖边,两妖终身一跃,便在水里失去了踪影。 惠岸奇道:“湖泊之中哪里来的乌贼?” 疑问归疑问,答案还得去查询,我们也随之跳入湖中,紧跟其后。 湖底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清撤,开始除了一些小鱼小虾,螺丝螃蟹,就是水草,我们远远看见两只乌贼精飞快地向前游动。 我们紧紧盯着他们,生怕跟丢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尾随,以防他们察觉,喷出黑墨逃跑。 游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座宫殿似的建筑,大门口附近有十几个乌贼精到处游弋。 “难怪黑水河里浓墨不淡,原来竟是这些乌贼精搞得鬼。”惠岸轻言。 到此,我们也唯有停下脚步,否则,很容易就会被看见。 绕道来到宫殿后门,这里相对冷清,只有两个乌贼精把守。 惠岸对我笑了笑,我们摇身一变,成了山间看见的那两个乌贼精的模样。门卫见是自家人,很轻易就放了进来。 宫殿里的摆设井然有致,偶尔有几名鲫鱼精,鲤鱼精的侍女路过,也没言语。 不知不觉步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内,两边是一间间小厅和客房,其中有间小厅传来阵阵近似于争论的声音。 惠岸打了个手势,我们悄悄摸到旁边去倾听。 一个声音道:“唐僧捉了来有什么关系?就让他暂时呆在这儿好了。” 我和惠岸相互望了一眼,果然没错,唐僧和小白龙是他们抓来的。 “是啊,三弟,难得到了翠烟湖,就好好放松几天,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这么长时间真是苦了你了。”这话的主人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很是充满感情。 “你们不应该这么鲁莽。”又是一个好听的男音。 我和惠岸都大吃一惊,这个声音竟赫然是小白龙。 小白龙怎么会和他们掺和一起,难道说是一伙的? 我看见惠岸的眉头皱了皱,也似有几分怀疑。 我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小白龙呀小白龙,灵珠仙子那么倾慕你,师傅也待你不薄,可千万不要让乱来呀! 听小白龙又道:“我师傅呢?我想见见他。” “放心吧,我们把他放在蚌壳气罩里,他毫发未伤,正美美地睡觉呢。”第一个声音又起。 “我师父是凡人,不会水下呼吸,我亲眼看到比较放心。”小白龙坚持。 “去把蚌壳气罩抬过来。”里面的人吩咐着。接着就从厅内出来两个乌贼精,我和惠岸赶紧闪到厅柱后面躲藏。 “三弟,听说你前段时日要鼍龙到北海冰川找万年玄冰铁,想再打造一把剑,怎么?你以前的冰玄剑用得不顺手吗?”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急欲制止他,“大表兄,今天只给三表兄接风洗尘,别的不要问了。“ 小白龙这时却说话了,语气中带有责意,“叫你严守秘密,你倒是唯恐天下不知。” 那大表兄道:“如若他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已从鹰愁涧出来,跟随唐僧好久了。我们原以为你好歹会回家一趟看看,没想到竟是这样,难不成你真要和四海龙族脱离关系?” 第089章 遗恨当初 此言一出,小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像等着小白龙的回答。 半晌,小白龙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有丝无奈,有丝酸楚,更有丝傲气:“大哥,我乃戴罪之身,早已不是什么三太子,我也不想跟西海龙族抹黑,除非我认为我有那么一天有颜面重见父王,否则我绝不会再踏回西海一步。” 那个叫鼍龙的道:“三表兄这是何苦?明珠损毁一事原不是你的过错,舅父也没有怪你,再说你受了三百鞭笞,差点诛斩,又在小小鹰愁涧痛苦煎熬了三百年,这些惩罚还不够吗?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化作白马驮唐僧西天取经?一路如此艰辛。” 小白龙坦然,“既然犯了错,就该受罚。鼍龙,不管怎样,谢谢你去打造了寒凝剑,不过,莫邪怎么会同意的?” “哦,上次灵珠去求干将时候,就和莫邪有了几分交情,听说我是她的朋友,又送了她一池北海冰川的玄冰水和十颗上好的珍珠,她就同意了。” 我心里一沉,原来冰玄剑是灵珠拿去打造的,是她在干将莫邪的门外守了十八年。为什么小白龙对我说是他的一个朋友,难道他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灵珠?”小白龙的大哥插嘴道:“怎么又提到这丫头,她不是早死了吗?若不是因为她,三弟怎么会遭受这么重的罪责?” “你说什么,灵珠死了?”小白龙声音一颤,“你为什么说她死了?” 厅内又陷入一片安静,好像其他两人都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我看见刚才出去的两个乌贼精正推着一个巨大的蚌壳缓缓过来。 惠岸使了个眼色,我们急速绕到那两个乌贼精后将他们打晕藏起来,然后变做他们的模样,缓缓地将大蚌壳推进三人所在的小厅。 厅内果然有三人,除了小白龙,有一个面容和小白龙有几分相似,穿着深色的袍子,年纪稍长,更显威武,看来他就是小白龙的大哥了;另一个身着藕红色的长袍,长相有些霸气,估计是鼍龙。 小白龙看见推进来的大蚌壳,立刻跑过来打开瞧,唐僧正安详的卧在里面,蚌壳内好像被什么东西隔绝一般,滴水未进,还充斥着新鲜的气体。 他放下心来,“我不能耽搁太久,三位师兄在外面会等急的,”随后又想起刚才的话题,神情肃然问道:“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说灵珠已经死了?” 见两个迟迟不回答,他忽然伸手抓住鼍龙的前襟:“鼍龙,你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小白龙的大哥道:“不必逼他,当初玉帝要诛斩你,父王心焦力瘁,一怒之下将侍奉你的所有虾兵鱼精,鞭打的鞭打,流放的流放,当时灵珠的真身已烧毁严重,完全失了灵气,连普通变化都做不到,仅留存一口气,可以说完全是废了,烟消玉殒是迟早的事。父王一来觉得留之无益,二来也恨她连累了你,所以派人将已成为石头的她弃之了荒野。” “什么?”小白龙怒视着他,脸色煞白。 “父王做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他大哥继续说:“灵珠原本就是生长于天地,吸收万物精灵的石头,我也觉得她回到自然的山林中,或许活着的机会更大些。” “是啊,是啊,”鼍龙也在一旁附和:“当初西海受污染,舅父又有立功,才请求玉帝让她来治理西海,说起来西海治理之期早过,她却迟迟不肯申请回天庭,即便是她喜欢名山大川,却还是愿留在西海,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就算她活着,你不在那儿了,她自己也不会留在西海的。” “你这是什么话?”小白龙愤怒了,“灵珠若要走,那是她的事,但是你们将她弃之荒野却又另当别论,亏我还以为,她是受到西海好好的照顾,才能恢复这么快,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还甚至叫她回西海,原来是有苦难言。” “你说什么?”这回是小白龙的大哥无比惊奇了,“灵珠来找你,什么时候?怎么可能?她被遗弃的时候都快没了生命迹象,连人形都变化不了,怎么可能来找你?” 小白龙也不回答他大哥的话,对着鼍龙吼道:“你上次来时,就都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 鼍龙颇有几分委屈,“我也不知道灵珠会来找你,既然这件事都过去了,连她自己都不说,我们又何必提?” 他大哥上前拉开小白龙,按了按他的肩膀,劝慰道:“三弟,你别激动。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就算奄奄一息的灵珠能活过来,灵石的修行也得靠日积月累慢慢恢复,怎么这么会快就若无其事?你不是被什么妖怪变的灵珠给迷惑了?” 小白龙冷冷一笑:“大哥,你以为我还是无忧无虑,坐享荣华的三太子吗?我只是助唐僧西天取经的一匹白马而已。她为什么历经千辛追随我,除了灵珠,还会有谁这么傻?”说到后来,脸色尽显悲戚。 停顿了一会儿,小白龙又对他大哥道:“你若不信,不妨上岸去辩证,她正好也在黑水岸边。” 这时,一个乌贼精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王,大王,不好了。” 鼍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黑水河边的几个和尚在那里大骂,说是再不交出他们的师傅,就将黑水河搅个底朝天。” “何人口吐狂言?”鼍龙发怒。 “是一个自称齐天大圣的猴子。” “孙悟空?”小白龙的大哥念叨,“这猴子有些本事,他那根金箍棒乃是东海的定海神针,若真闹起来,免不得黑水河周围遭受连累。” 鼍龙道:“我就看不信他猖狂,说起来,当初若不是他大闹天宫,玉帝怎么会对后来冒犯天威的神仙责罚得那么严厉?三表兄的罪有一半就是他害的。” “不得胡说,”小白龙制止他,“我的过失我自己担,与他人无关。我和师傅出去了,他们就没事了,你不要胡言乱语,惹些是非。” 第090章 设宴赔礼 提到孙悟空,我也觉惭愧,在这里听他们谈有关灵珠的事,竟忘了孙悟空几个在岸上等得猴急呢。 “你们两个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马上回来报给我,”鼍龙以为我们还是他手下两个乌贼精,吩咐着。 我和惠岸借此机会迅速溜出湖面,飞到了黑水河边,只见孙悟空站在半空中,将金箍棒变得硕大无比,一端插在黑水河中,嚷着要搅个天翻地覆。 猪八戒在岸上大声嚷道:“哎哟喂,哥哥,哥哥,你这搅搅是痛快了,须不知师傅还在河里呢?他肉体凡胎,若是碰上你这金箍棒,可是还有命没有?” 这一说,孙悟空停止了行动,“那叫你说又如何是好?”他烦躁地将金箍棒往水里一戳,那水面顿时溅起十几米的浪花。 “悟空,住手!”惠岸已赶至跟前。 “惠岸行者。”孙悟空收了金箍棒一下子从云里跳下来。 我和惠岸也来到岸边。 猪八戒高兴地大叫,“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在河面上千呼万唤都不见人影,我们还以为你们也被抓了去,可把我们几个急死了都。” 孙悟空急急地问:“可探到师傅和小白龙的消息?“ 惠岸承认:“探到了。” “在哪里?在哪里?”孙悟空一蹦八尺高,“快带我去,是哪个妖怪作祟?看我不一棒打死他。” “悟空,”惠岸拉住他,又对他们三人道:“唐玄奘现在很好,无性命之忧,你们稍安勿躁,估计不一会儿就会出来的。” “这是哪里话?现在没事,难道过会儿也没事?这救人岂能等?”悟空疑惑道。 猪八戒也不解,“你们去找师傅时,不也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回来就不急了?” 我直言道:“抓小白龙和师傅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白龙的朋友,当然不会害师傅。” 猪八戒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了,挺生气的,拿着九齿钉钯在河岸边不停地猛砸,边砸边骂:“好你个小白龙,你个小白龙,不知道哥哥们为了救师傅,在这河边饿得头皮发麻眼发花吗?你倒好,遇到朋友了是吧?只知道独自快活吃香的喝辣的,让哥哥们站在这儿喝西北风。” 我自听到小白龙他们兄弟谈论有关灵珠的对话后,心里一直很阴郁,原想在一边好好的安静下来理理思绪。现忽听到骂小白龙,想到他对灵珠也着实情深义重,不免于心不忍,“猪,你如果饿了,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好了,不要怪小白龙。” 猪八戒又眨巴着眼睛,“灵妹妹,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 我眼圈一红,虽说恨西海将灵珠遗弃,但小白龙到底和家人长久没见面,还是希望他们能多叙叙。 还是孙悟空明白事理,拉过猪八戒,又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小声道:“我说你这呆子,小白龙有多久没回家了?遇上个朋友你也眼红?我们只要师傅平安无事不就行了。” “我没眼红,只是想让他们招待顿斋饭嘛,他们聊他们的,我们坐在一边吃也不妨着他们,何必让我们在岸边担惊受急,吃这劳什子罪?”八戒嘟嚷着,“眼看这找妖怪又去了一天,晚饭都还没个着落呢。“ 正说着,黑水河面上突然剧烈翻涌,从中间涌起一朵巨大的浪花,越涌越高,接着从中间冒出四个人来,正是小白龙和他的两个兄弟,还有师傅唐僧。 打头的是小白龙的大哥,他双手一拱,“各位长老久等了,在下西海摩昂,是小白龙的大哥,原只是想和舍弟叙叙家常,不料一聊就是许久,今日之事是我们招待不周,还望各位恕罪。晚上的斋饭,我们请,望长老们海涵。” 猪八戒一听说有吃的,立马笑逐颜开,大袖一挥,“什么海涵海涵,有吃的就行。” 孙悟空也跳到半空乐呵呵与他们道:“不打紧,不打紧,”又指了指小白龙,“我说小白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兄弟来了,也不知会一声,好是叫我们担心,不过,现在好了,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说完了也好了无牵挂的西行赶路。” 摩昂降下水花,将唐僧和小白龙送到岸边。 他又拍了拍手,从水中又涌出一批虾鱼精,手中端着山珍野果,白米良面做的的佳肴,“原本有心请各位到翠烟湖底府一聚,无奈唐长老不能潜入水下,只好就地设素宴,委屈各位了。” 猪八戒大大咧咧笑道:“不委屈,不委屈,还是那话,能给吃的就行。” 第091章 物是人非 只是我,却没料到会突然和他们这么见面的,一时盘桓着如何应付才好。 摩昂让手下的兵将们将各色食物一字排开的放在岸边,孙悟空笑道:“大太子太客气了,这么多得食物没桌子怎么行?”说罢,手向岸上的大石头一指:“起。” 那石头飞了过来落在中间,孙悟空又吹了口气,石头变作了又大又圆的桌子,接着又飞来些石头,落在桌子跟前便化作了石凳。 摩昂笑着说:“大圣想得周到。”顺手一挥,美珍佳杳一盘盘依次摆放在了桌子中间。 摩昂首先对唐僧道:“唐长老请!刚才多有得罪,绝无恶意,请长老上座!” 唐僧双手合十还礼,“阿弥陀佛,客随主便,还是大太子先。” 这边相互谦让着,猪八戒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着满桌的食物又是兴奋又是着急,“哎哟喂,你们这倒是吃还是不吃啊?”说罢,跑过去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凳上,“你们慢慢让吧,我可是饿急了,等我老猪吃饱了,再跟你们说说话。“ 唐僧和摩昂这才笑一笑,一起走到桌旁。 他们这群人热热闹闹地一团客气说笑着,我却远远站在一边静静瞧着,寻思着此刻是去是留。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不再和西海的人有任何来往,过去虽然属于原来的灵珠,但我不能不为过去的一幕无动于衷。 摩昂一直招呼着唐僧师徒几个,俨然无暇顾及其他,但他身后的鼍龙却是没什么事,眼睛不住我这边瞟来,打量我,眼里充满好奇,疑惑,探寻。 站在他身边的小白龙则失魂落魄,走上岸时,他满含哀怨和伤感的注视了我片刻,眼光就一直飘移到地面,神情落寞发着呆。 我泰然望着他,以前怪他慢怠,忽略灵珠的种种,仿佛都沉入到一片幽柔地沼泽中,无影无形,只剩下难以言表又触摸不到的忧伤,说不清这种哀愁是灵珠仙子还是我的。 唐僧师徒和摩昂分别落座后,对面就只剩下小白龙和鼍龙,而这边就剩下我,还有惠岸,惠岸见到摩昂之初,礼节问候了几句,就一直离我几步之遥守候,好像想知道我下一步的动向。 “三表兄,我们也过去吧。”鼍龙见小白龙呆立良久,无半点挪动,拉着提醒他,小白龙抬头,视线向我瞟来,依然没说话。 “灵珠,你们不过来一起吗?”鼍龙适时地打破了这份沉闷,笑着问道,他的面容虽带着一股霸气,笑起来却青春洋溢。 这么一问候,摩昂也扭头过来,此刻他才有空仔细观察我,“灵珠,很久不见。”他得体的微笑恰到好处。 “真是很久不见。”我不温不火回答,不希望他瞧出任何一点异样,如果他知道真正的灵珠就像他说得那样生命已近残烛,他会是怎么一种感受,意料之中?或者多些同情?对于一个在西海生活多年的仙子,他们对她也应该熟悉至深,有着一点情义吧,可我不想为灵珠博取廉价的同情。 “来,过来一起坐下。”摩昂邀请。 “是啊,惠岸使者,赶快来吧。”孙悟空也在那儿喊,猴子屁股稳不住,不停在凳子上下跳跃,他那儿动个不停,猪八戒又吃个不停,大部分人的眼光不得不被他们吸引,这么安静的我们原本该忽略。 “灵珠……”小白龙带着征询的目光。 “大太子说笑了,灵珠原本就不食这些食物,大太子太健忘了。”我带着浅浅的笑容,不远不近说着话。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我还是觉得离开为妙,否则小白龙也断然不会入席,反倒让圆满的聚会多添一些难堪,还是不要让他为难的好。 还未等我开口说离去,惠岸已道:“既然你们师徒安然无事,我们也要急于赶往柳塘镇,就此先告辞了。” 一听说我们要走,摩昂和鼍龙有些诧异,小白龙流露出失望。 唐僧,孙悟空均是不解,猪八戒边吃边含糊说着:“我知道了,惠岸行者定是要去那柳塘镇吃什么特产的,自个儿吃独食去。” 惠岸淡淡笑道:“我此番来,原是要告诉你们,前方有两个蛇妖正设计要害你师傅唐玄奘,你们且莫大意,小心为是。” 孙悟空一听就来劲了,“惠岸行者,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知道有蛇妖要害我师父,为何不说得明白些,叫我等费些心思去猜,去妨,是什么样的蛇妖?你倒是说明了,老孙这就去打杀了,省得这般牵着挂着,连饭都吃不下,你等等,老孙随你去。”说罢,一跳而起,转眼就落到惠岸身边。 “我也是偶然得到的消息,听似蛇妖有些道行,所以先去柳塘镇打探,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蛇妖??”鼍龙脸色变了变,望了望摩昂。 摩昂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也变得难看,“可知那蛇妖是个什么来历?是不是九头蛇怪?” 提到九头蛇怪,小白龙戚然的表情霎时冷若冰霜,“我去!” “三弟且莫鲁莽。”摩昂爱弟心切,很明显担心稍有不慎,又出意外,“这件事,我们去办。” “是啊,三表兄,有鼍龙在此,怎么会让你去?你不用担心,安心随唐长老西天取经吧。” “鼍龙,我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办,你们休要插手!”小白龙恼道。 惠岸知道他们误会了,“不是九头蛇怪,是两个女妖,从南方千里迢迢专为食唐玄奘不老之身而来。” 一听女妖,猪八戒眼珠转了转,也来了兴致,“女妖哦,那我吃饱了,老猪跟你们去好了。” 真是一团糊涂,越扰越乱。 不过我看明白了,九头蛇怪似一根紧绷的神经让小白龙兄弟放不下,这个人物就像大雨之前的风,呼之欲来,不仅小白龙,连我也有可能遭遇他。 “灵珠,无论什么妖怪,一定不要大意。”临走时,小白龙语重心长说道,随后有意盯了惠岸一眼。惠岸一脸坦率:“我会多加小心。” 第092章 身心疲惫 眼看天越来越暗,一群人围坐在桌子跟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小白龙,能给我变几个冰晶石吗?”我问,每次用法术,找不到替代品,都是拿的聚宝袋中保存标本的冰晶石,虽不会破坏里面得标本,但还是想好好珍惜。 小白龙将拳头握了一下,摊开,掌中马上多了五六个透亮的冰晶石,“喜欢就拿去吧,够不够?” “够了,”我很是满意,接过来将其中一个稍稍摩擦,顿时在昏暗的天际中亮出一道美丽的光芒,“这光彩在夜晚,我喜欢叫它‘灯’,给你们照耀,可以亮到明晨。” 小白龙捏着闪光的冰晶石,好像对灵珠的光芒很熟悉。 旁边的鼍龙则显出满脸的惊讶,我想摩昂也是,不管他们认为我是真是假,灵珠的光芒却是外人无法模拟的。 “灵珠,真的是你?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鼍龙脱口说。 “我幸得菩萨相救。” 鼍龙看了看陪在身边的惠岸,好像也不得不信。 我将其他几颗冰晶石放进腰袋,这样可以随时拿出来取用。 “这个简单,有空我教你冰晶术。”小白龙见状道。 我感激地笑了笑,他的话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足给人以信心和温暖。 是因为对灵珠的亏欠吗?可是我何德何能去接受这些,寒凝剑我已受之不起,我怎能索取更多?“小白龙,对于灵珠而言,你的安危,你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我真心告知。 鼍龙的脸上又显出一丝惊讶,我知道他惊讶于我称“小白龙”而不是“三太子”。是啊,你们看到的是灵珠没错,却不是那个恭恭敬敬,言听计从的灵珠。 我和惠岸与他们道别而去。 一路上我又陷入到感伤之中,从没这样希望灵石找我说话,我急切地呼唤了很久,它才怏怏应了一声。 “如果我离开小白龙,你会不会难过?”我问她。 这句话像一针强心剂好似让她清醒过来,“你为什么要离开三太子?” “我怕承受不起,每次看到他就会心中难受,他的高傲,他的孤冷,我都觉得不忍,”我直接告诉她,“而现在,他努力为弥补你所做的一切,我更怕承受不起。” “三太子……”灵石喃喃念着,好似也很痛苦。“不,我求你不要离开他,既然你知道他孤冷,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向深渊?求你,至少在我消亡之前别离开他。”她哀求。 确实,如果离开小白龙,他那种个性,身边恐怕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真能那么残忍么? “灵珠,你在想什么?”惠岸忽然问,开始一段路我没精打采走着,他也不得不相陪。 天空越来越黑,“我们得赶去柳塘镇投宿,要么就在野外扎营。” 我现在特别不想住在野外,心情忧戚时,就尤其怀恋有房顶的小屋,那是无法言喻的安全和温馨。 但晚上飞行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在没有灯光的荒外要辨别方向很不容易,稍有疏忽就会失之一厘,错之千里。 惠岸还是决定在荒外扎营,他扎了一个大帐篷,我将冰晶石变作了光珠照亮帐篷的每个角落,突然很讨厌黑夜。 我靠在帐篷边,“惠岸,我该怎么办?”终于道出一直存于心中的迷惘,“跟你修行完了以后,我该怎么办?”我低声说。 “你不想跟唐僧西去取经了?”他问,“当初你为什么要随唐僧西行,是因为小白龙?” 我缓缓点头。 “是受灵珠仙子所托?” 我还是点了点头,“其实,说是也不完全是,当初见到小白龙,也觉得新奇,挺倾慕,想着反正无处可去,就答应了她,但是现在,小白龙把我当做灵珠仙子,真心以待,虽然很感激,又感到十分愧疚,像个罪人……”我自顾自说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答应别人的事,就尽力去做,尽力做了,无论结果好与坏,都不重要,因为那不是你能强求的。” “你是说让我继续跟着唐僧师傅西行?”我更惘然了。 当我思想清晰时,我可以把他驳得体无完肤,当我思想混乱时,他的话让我更加迷茫,“惠岸,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老想自己的家,因为在这个世界,我找不到生存的价值,我为别人而活,但这个人的生存方式又常常与我的意愿相侼,所以我倍感疲惫,倍觉累。” “你也可以在不违背她意愿的情况下,为你自己而活。”惠岸简单答着。 第093章 黑白无常 可以吗?为自己?我的方向又在哪儿? 和惠岸聊了一会儿,苦闷一旦说出来就如释重担,思维也轻松许多,倦意渐渐席卷而来。 夜半,我隐约听到一阵阵很轻扬很婉转的的笛声,这笛音不似韩湘子演奏得那般大气,却颇为清灵,开始我还以为是梦,睁开眼来一瞧,发现自己身在帐篷,冰晶石光珠依然大放光彩,惠岸不知去向,笛音依旧在附近隐隐约约徘徊。 我跑出帐篷外,见旁边又扎起了个小帐篷,是惠岸常用的那种,里面暗然无光,显然我打扰他太长久,他此刻已睡着了。 那笛音非常轻巧悠扬,时有时无,好似很遥远又好似就在附近。 我闭目静听,笛音飘了一会儿,又断了。 我凝了凝神,这荒外山精妖怪众多,奇能者不少,若是沉迷,着了他们的道儿就得不偿失了,干脆念了一遍心经,不打算为笛声困扰。 正待我继续入梦,笛声又细细潜入,我平心静气,不为所动,但是很快还是被它吸引,一来如此静的夜晚这声音确实入听,二来笛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在记忆中摸索,蓦然想起金毛夫人的无底洞里,红孩儿用来探路吹的就是这一段,难道是红孩儿? 我恍然跑出去,极力辨别声音的方向,然后向着声源奔去,但笛音也在飘移不定,不停地向前移动,好似吹笛子的人也在奔跑。 我停下脚步,不打算再追了,眼看离惠岸的帐篷越来越远,若是存心将我引开,那可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了。 谁会这么三更半夜没事做?想起小白龙说过的话,难道是九头蛇怪?他不甘心,还要来对付我?但是又觉不可能,他应该还不知道我活着。 这时笛音又一转,十分快速,跳跃,似挑逗,似戏弄,就像某人躲在暗处看笑话。 我兀自烦闷,指着空中大骂:“红孩儿,你个丑八怪,有本事就出来,别再这儿给我装神弄鬼。”之所以骂他丑八怪,是因为他长得确实漂亮,这样的人大都不能容忍别人骂他丑八怪的。 只听见一声“咦”好似很惊奇,却又有另一个声音说:“笨蛋,有种跟我来~” 竟然不止一个人,我这下受惊不浅,如果不是红孩儿,会是什么人?为什么引我到这儿? 看这暗沉沉的光景,听着风吹草动,俨然是一片树林里,我拿出冰晶石擦亮,周围的景色即刻显现在眼前,果然是树林,除了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却是杳无一人,刚才说话的两人也都不知去向。 我心里只是懊恼,明明说提防山精野怪,还是上了他们的当。当务之急得赶快回去,若是惠岸发现不见了我,还不知去哪里寻找。 刚刚走了两步,从树上突然倒下来一个人影,一身白色的袍子倒挂,连脸都给遮住了,还未等我明白,他轻飘飘跳下来,直立立站在我面前,这一看顿时吓得我魂飞魄散,只见他高高的白色帽子,卡白的脸,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大长袍,这到也罢了,从他的胸腔处吐出一根长长的舌头,直延伸到脚下。 “你是谁?”我吓得大叫,虽说鬼魂我也见过不止一次,不止一个模样,但陡然见到这样子还是心惊胆颤。 我慌不择路地向后跑去,却又正撞上另一个人的胸膛,我这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人,因为穿着黑衣,所以在黑夜中没在意,再仔细看看他的装扮,竟和那穿白衣的一模一样,只是色彩是黑的罢了,更要命的是胸前也吐着一根长长的大红舌头。 “你们到底是谁?”我不寒而栗,连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笨蛋呀,看我们这样子不知道我们是谁?”那黑袍人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使劲摇头,脑袋里尽量不去想“黑白无常”几个字。 他们不是索命的吗?找我干嘛? 现在真的很后悔,干嘛离惠岸那么远?真是叫天天不应。 “哥哥,她说她不知道,”白袍人笑嘻嘻地对黑袍人说。 黑袍人眼一翻,黑黑的脸上顿时只剩两只眼白,“笨蛋呀,这也不知道。” 我不去看他那张脸,可是转头却又迎来白袍人得那张脸,他更恐怖,眼睛顿时变成漆黑一片,还从眼眶里渗出鲜血直往脸颊上流。 “啊!”我一声恐怖地大叫,用手捂住眼睛,“你们到底找我干嘛?” “我们找人从来都只为一件事,”其中一个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大叫着,“别找我,不管你们为了什么事!” “哥哥,她又说她不知道。”那白袍人无奈道。 “那么,只能说明她,——真是一个笨蛋!”黑袍人回答,“不过,”他语气峰回路转,“不知者不为罪,这种人可以当我们没来过。” 额?这是个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不索命了? 我原本捂着眼睛的手,这时也忍不住将两指张开一条缝隙,眯眼瞧着他们。 那白无常竟然用两手捋着长长的红舌头玩,好像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见他们不逼命了,我胆子大了些,指着他们的长舌头问:“你们那舌头不长在嘴里,怎么从胸腔前跳出来?” “长在嘴里怎么跟你说话?你是笨蛋呀?”白无常蔑视地说。 “没错,她确实是个笨蛋。”黑无常同意,接着又对白无常说:“弟弟,你说我们要不要打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晕,我没事怎么会惹上这两个的? “不用,不用,”我赶紧摆手,“你们说是什么做的就是什么做的,我毫无异议。”不管怎样,笨蛋也比死了强。 他们好像很满意,“今天没索成你的命,我们要回去交差怎么办?你说出一个人来,我们去索了他的命来与你抵一命吧?” 还可以这样??我还以为各人生死,自有天数,原来也可以越俎代庖,冒名顶替的哦?难怪阳世那么多冤假错案。cao! 第094章 拿谁抵命 跟我一命换一命? 我冥思苦想,搜罗脑海却是一个人也想不出来,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打砸抢烧,奸淫辱虐多结识几个仇家多好?让他们轮流替我抵命~! “快想!”白无常催道,“我们是有时限的,到了时辰拿不来人命,还得你去。” “等等,等等,”我急切道:“我想起一个人来,——九头蛇怪,对,对,就是他,这个妖怪简直太坏了,你们就去拿他。” 我既然是个神仙,总得拿个妖怪来抵命才算值钱吧?拿凡人抵命太廉价了。再说,此行甚妙,可以帮小白龙除了心头之恨,我也少了一大隐忧,真是太绝了。 想着一箭几雕,我都要情不自禁乐出声来。 “可以,报出他的生辰八字来。”白无常说。 “什么?生辰八字?”我没料到。 “笨蛋,不要生辰八字,那么多叫九头蛇怪的,我们拿谁去?”黑无常道。 见我又不做声了,白无常又道:“说个地址吧,他住哪儿总知道吧?” 他是在逃犯啊?我怎么知道他会住哪儿?心里急着,口里却没敢说。 “哥哥,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再不拿命我们交不了差。”白无常提醒。 黑无常说道:“那我们就在附近找一个,我看那帐篷外还有一个帐篷,拿他去。” 惠岸?我的心差点跳出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他是观音的大弟子,寿与天齐,你们拿了他的命,观音会找阎王扯皮的,再说地藏菩萨也是观音的好友,他也不会容许的。”我急切道。 黑白无常好像陷入两难,白无常又道:“哥哥,我们刚才路过时,不是看到唐僧师徒吗?那白马是西海小白龙,罪当诛斩,后来幸免,我们去拿了他,总不为过。” 怎么又想到小白龙?天哪,“不行,那也不行!” “怎么这个又不行?”他们齐齐地望着我。 “他身负使命,要保唐僧西天取经,你们如果定要拿唐僧的徒弟,不如拿孙悟空。”我道。反正孙悟空钩了生死薄,拿了他也没用。 “孙悟空?阎王拿他没办法。”他们摇摇头。 黑无常终于不耐烦了,“笨蛋呀,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只有拿你去,”说着,双手一抖,顿时变出一条又长又粗的铁锁链来,像蛇一样扭动,哗哗作响。 白无常的手中也多出一条细细白白的长绫,绕在他身边飞舞,跃跃欲试。 “等等,等等,有一个了,你们去找他吧。”所谓情急生智,我终于想出一个来,虽然我也不想他死,但他总比我有办法。 “谁?”黑白无常停止了行动。 “红孩儿。”我叫道。 “红孩儿?”他们齐声重复了一句。 “对,铁扇公主和牛魔王的儿子,他在哪里我不知道,但他母亲住在翠云山芭蕉洞,这个总清楚吧?知道了是谁,他的生辰八字查查不就清楚了?” 黑白无常相互望了望,闷声不响,估计是默认了。 这时,我又隐隐听到笛声,轻轻扬扬,好像在召唤什么,又像在说着什么。 黑白无常对视了一眼,“我们要走了,今天暂且放过你这丫头。”说罢,往空中一跳,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去拿红孩儿了吗?我兀自发着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赶快回帐篷才好。 回到原地,我的帐篷因为亮着灯-光,远远看去就像朦胧的灯,惠岸的帐篷里悄声无息,俨然他还没醒来。 我回到帐篷里,摸着狂乱跳动的心,不是做梦吧?今天得事太诡异了。 要不要告诉惠岸呢?如果他知道我竟然拿别人的命去抵我的命,一定不能容忍吧,不是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他一定觉得我是贪生怕死的龌龊小人,可是就算我贪生怕死,也得上天给我这个机会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糊涂了。 反正我现在明白了,从天到地,没有哪一处是绝对清白干净的。 第二天清晨,惠岸就出来了,他好像睡得不错,起来后就先练了一套钩法。 我一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 他练完后,见我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有点意外,因为我从来没这么早起来过,正常情形,都是他已经开始打坐了,我才惺惺松松爬起来。 “怎么,没睡好吗?”见我魂不守舍,他关切地问。 “惠岸,你昨晚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吗?”我疑惑。 他皱眉想了想,“没有,昨晚简直太安静了,这是很奇怪,怎么你听到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笑呵呵掩饰道。他没听到也好。 第095章 盲眼道人 其实我昨晚一晚上都没睡,整晚都在想着:黑白无常到底去拿了红孩儿没有?红孩儿不会真的抵命吧?但,他若不抵命,黑白无常是不是会回来找我? 这些问题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一刻也得不安宁,刚闭上眼就看见红孩儿披头散发,双手直向我扑来,喊着:“还我命来!” 我只能寄希望于红孩儿没那么傻,他不是爱鄙视我是“无用小妖”么?连我都能将黑白无常打发走,他一定也会有办法。再怎么样,他的金子也比我多吧。 唉,红孩儿,我不想你死的,就凭你那花一样的容貌,绝对活生生的也比死了好看,我也不想你死的。 “灵珠,灵珠,”惠岸站在旁边叫了几声,我才听到。 “什么?”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奇怪地,“怎么你早上不打坐吗?” “我已经打坐完了。” “打坐完了?这么快?”以前他打坐的守候,我都是坐在一旁闲得发慌,怎么今天这么快? “不是我快,还和平时一样,是你心不在焉。”惠岸说。 也许吧,满脑子红孩儿的命,竟然什么都没注意。 “你没事吧?”惠岸看见我怅然若失的样子,不无担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略一思量,“惠岸,你说黑白无常如果想索人命的话,通常会不会失手?” 惠岸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黯然笑了笑,“自从重生成灵珠后,总担心命不保夕,所以做好准备嘛。” 惠岸道:“黑白无常乃是鬼使神差,人的生死在阴间有个记载,俗称生死簿,记载上某人的阳寿时刻一到,某年某月某个时辰,他们便会奉命去索取,仙界却不是他们管辖的范围。” 我一愣,“神仙不由他们管么?”那我怎么会碰到他们?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惠岸打消我的杂念:“赶紧走吧,我们马上启程。” 我们在空中看了看,这里到柳塘镇,沿途都是良田和农舍,路途虽不崎岖,却是相距甚远,以唐僧的脚力恐怕也得一两天。 我们来到柳塘镇,这里果然是个大城镇,车水马龙,行人如梭,两旁的商店林立,而且很长很长一条街道都是集市,地面上处处小摊小贩,卖什么的都有。 惠岸在闹市中走动通常会随心所欲变做粗布衣裳的凡人,这样就不会引起路过的那些美女们侧目,否则以他仙风清雅的出脱外表,我们连半条街都走不到,那些路过的女人保准会找借口询问,或者要求购买东西。 我也顺应时流,变做一个村姑跟其左右。 惠岸看了看这片嘈杂之地,“这里龙蛇混杂,想找两个妖怪可不容易。” “就算我们找到她们,如果她们并没害人,我们也没奈何吧,总不能因为她们是蛇妖就无故捉拿。”我道。 惠岸深以为然,“妖畜修炼成精后,喜欢在人间走动,仗着有几分妖术在人间胡作非为,作威作福,是以很多和尚和道人们都不会问妖怪什么来历,执意捉拿,不过,观音菩萨慈悲为怀,不忍毁了它们的修行,所以只要他们安守本份,不危害人间,我们也不会去为难。” 这条集市又长又热闹,为了熟悉环境,我们也就信步在集市上转了转。 这一转,就把我那小女人爱购物的天性又勾了起来,看见钗子就想买钗子,看见手镯就想买手镯,腰袋里还有从皇宫带出来得未用完的银子,说起来这还是跟红孩儿学的伎俩,果然是有备无患。 想拿出来消费一下,又怕惠岸正义凛然地说教,只好忍了,唉,再说存点私房钱也不容易!最终转来转去还是挂了眼科。 一位道士迎面而来差点撞到我们,他手里摇着一个高高的黑黑的铃铛,身边跟着两个小道童,嘴里念念有词道:“天苍苍,地茫茫,松鹤道人到此来,牛鬼蛇神快走开。” 我仔细一瞧,他那两眼蒙着一层白色,敢情是个盲道人。 小道童见集市上人多,牵了牵道人的衣角,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拉,“师傅,那边人多,小心撞着,这边来吧。” “嗳,人多的地方,才好藏妖,我们若是怕人多,岂不就呆在观内?何必来此转悠。”原来他是个好捉妖的道人。 惠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道人,上前道:“久闻道长道法高深,我正好有事请教,可否借步一叙?” 道长沿路走来,大概也没探到什么妖怪,索然无趣,见有人请教,也乐意聊聊。 这里马车,轿子,喧哗声,你来我往,着实不是聊天的地方。道人便邀我们去他的道观,在离这里两百里的后山上,名松云道观。 我们此刻也闲来无事,既然打听有关妖的踪迹,就欣然前往。 松云道观正在后山山顶,已算一方清幽之地。松鹤道人在这方圆一带捉拿妖邪小有名气,所以香火还不错。观内除了两个小道童,只有几个打杂的道人。 但是,道观确有一座八十一层的高塔十分惹眼,早在山下就可以远远遥望,这塔名镇妖塔,据称有原始天尊的金光护罩着,专门镇守妖邪,松云观历届道长收伏的妖邪全都镇压在里面。 松鹤接任后也捉了将近二十个妖,因此在方圆一带颇受敬重。 惠岸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问他,近段时间柳塘镇可有什么异常。 松鹤回道:“说来确有一件,约半月前的夜晚,我观里的道人看见柳塘镇上空曾出现一白一绿两道光,但霎时就不见了,当时我这测妖铃当时也响了一阵,但很快停了,那异光说不清是妖是仙,我第二天到柳塘镇走访了一道,没发现什么,所以,这段时间经常去转转,看看有没妖邪出没。” 我心里其实对妖仙一说有些不以为然的,两者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排除善恶之分,道行深的总认为道行浅的是妖怪,以此证明自己修仙的实力罢了。 第096章 引蛇出洞 从松云观出来,惠岸至少知道了柳塘镇的天空曾出现一白一绿的两道光,虽然在我看来这知道跟不知道没什么区别。 我们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唐僧到来前,探访到两个蛇妖,关注她们的动向,但夹杂在这么多纷纭复杂的人里面,着实不容易。 “惠岸,你说那个道士的测妖铃有用吗?” “嗯,有用的,不过灵不灵也跟主人的道行深浅有关,碰上道行深的妖仙,测妖铃还是会自叹弗如的。” “我们去拜访白牡丹的时候,她的屋门口也摆着一个三层银铃,也是这种用处么?” “她那个要高明的多,三层银铃最上层是测天界正仙,中层是地上的散仙或者妖,下面一层指普通凡人。她以此断定来者得身份。”惠岸答道。 “惠岸,那你是怎么断定对方是妖是仙还是人?” 惠岸沉吟片刻,“这个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具备相应能力,浅薄的妖怪很容易识别,但是道行高深的就不易,如果仅靠眼睛,那只能凭直觉。还记得我那朵掌中莲花吗?面对不同的妖,它却是可以识别的,反应形态会不一样。” 灵珠仙子也是可以探查对方的,可惜上次忘了问灵石,还得靠自己摸索。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跟各人修仙的道行有关,各人对妖的灵敏也不一样,方法各尽不同,红孩儿的烈焰枪不也能测出对方的妖气吗? 说起红孩儿,心内又是一片惆怅,至今也没明白黑白无常为什么会找上门来,但红孩儿会不会因此惹上性命之忧呢? 我们既然要在集镇上逗留,当务之急便是找间客栈住下。 惠岸寻了些稻草变做防雨蓑衣在集市上换了些许银两,租了两间客房。 从客房出来时,惠岸却又变做了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手中捏着一串佛珠。 我一瞧,只好跑进去变了尼姑出来。 惠岸的脸色阴沉问道:“灵珠,你什么时候看见和尚与尼姑同行吗?” “同是佛门子弟,和尚不与尼姑同行,与谁?你是说让我变少妇与和尚同行?”我刻意反驳。 我又看见惠岸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流露的疑惑目光……算了,我还是变做和尚吧,尽管不喜欢。 我们穿梭在大街小巷,将整个柳塘镇查访了一遍,这里连接着一条河,所以还是繁华的港口,贸易往来频繁,货物更是笼络四方,无奇不有,因此镇上的生意十分兴隆。 看着那些货,我想起个主意,惠岸听后,开始怎么也不同意,但是为了引出蛇妖,也只好应允了。 我变做扑蛇人捉了一条大蛇拿到集市上去卖,惠岸还是做他的和尚,不动声色在附近流连。 “蛇啊,卖蛇啦,生灵活猛,瞧瞧这蛇肉不仅味道鲜美,还可延年益寿,蛇胆清热明目,蛇油防冻防裂,蛇血还可以治疗风湿了,……”我叫嚷着。 那边的惠岸听着我残忍地吆喝,脸色阴得比猪肝还沉,就像是我要杀了他一般。 这么吆喝半天,偶尔有几个路人来问,一听高昂的价格,又摇摇头,扬长而去。 直到中午,才看见一位女子姗姗而来,站到我的蛇摊前,迟迟不肯离去。 这女子十七八岁左右,丹唇娥眉,妙目流盼,头发向后梳成一个发髻,两边垂着两根小辫搭在香肩,身材婀娜,一身碧绿色的纱衣长裙,俨然不是俗家女子。 她呆立良久,却是望着那条蛇不出声,那蛇也好似祈求一般,望着她的脑袋直摇晃。 我闻到她的周身,有股浓郁的药草气味,但隐藏在药草以下的,似乎还有种别的潜在气息,带着血腥,但是不重,这就是灵石所探查的妖气么? “姑娘,买蛇吗?现杀现剥,自己杀也可以,若,先砍下它的头。”我指了指蛇,故意说得很刺激。 果然,她一双妙目射出了愤恨的光芒,“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这蛇好好的,没招你惹你,你何以要捉了它,杀了它?” “它呆在洞里就好,出洞了,就会被捕杀,这世间一物克一物,有什么奇怪的。”我说。 正说着,蛇篓上的网罩突然脱落开来,蛇极快溜出笼,迅速滑到我脚边,张开口就要向我咬来。 我正急急想将它定住,却见伸过来的一双手巧妙将蛇头钳住,原来是惠岸,“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想杀生不对,但这蛇想伤人就更不对了,”他道,随即又问我,“佛祖有好生之德,施主莫若将它放生如何?” “放生?谁来陪我损失?”想想刚才就有气,明明是这绿纱女子搞得鬼。 第097章 讨价还价 绿纱女子适才见蛇咬我,正掩嘴偷笑,现在蛇被捉住了,她怕又会放回笼子里,便道:“多少钱,我给你便是。” “三十两纹银。” “三十两?怎的要怎么多银子?”她惊呼。 “你没听见我刚才吆喝了半天,蛇的全身都是宝么?”我没好气道。本来是要二十两,我加了十两精神损失费,谁叫刚才这蛇居心不良,竟然想咬我。 绿纱女子犹豫了一下。 “行不行?不行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我说着,就要把蛇往蛇篓里放。 “好!”她咬牙切齿答应了。随即婉然一笑对惠岸说:“和尚,你是好人,我拿去放生了。” 惠岸凝神观望着绿纱女子,递给她一粒佛珠,“女施生主心怀仁慈,这里有粒佛珠,曾受观音菩萨佛荫庇佑,希望施主能一直心念向善,福泽众生。” 绿纱女子接过佛珠,笑了笑:“这粒小小的佛珠能保佑我么?和尚真有意思,倘若一粒小小的佛珠就能保佑世人的话,那世人何来病苦,何须治病求医?” “此言差矣,生老病死乃是世人必经之苦,我佛保佑人们心念向善,早日脱离红尘劫难。”惠岸答道。 “哦?那和尚的意思是人死了,是不是就逃脱了劫难呢?”绿纱女子忽闪着一双眼睛好奇地问,对惠岸的话颇有兴趣。 “不能脱离红尘,人死后还会再受轮回之苦。” “那和尚逃脱了红尘之难?”绿纱女子笑意盈盈,“和尚不会生老病死吗?” “心在三界外,身在五行中。”惠岸沉着应道。 绿纱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所看到的,世人皆苦,苦是自己招来那就自己承受好了,但,若是有了相亲相伴的人,苦一点也是值得的呢?” 惠岸道:“红尘滚滚,沉迷其中,是俗是仙看各人造化了。” 绿纱女子又问:“和尚,你说这世人有长生之法么?” 惠岸面色沉静,“心念我佛,慈悲向善,超脱红尘,奔西方极乐成仙而去,不是长生么?” 绿纱女子咯咯笑道:“我们说得是两个世界,若是奔了西方极乐,人岂能还记得尘世间的事?” 惠岸奇道:“既然已放下俗世,又何必恋恋不忘?” 绿纱女子微微摇摇头,“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但是看到众生迷恋红尘,享乐其中,想必红尘自有其值得迷恋之处。” 她接过佛珠,仔细瞧着,那珠子乳白色,泛着柔柔的光泽,给人以祥和的感觉,“谢谢你了,和尚,我会戴在身边。”说罢,将装着蛇的蛇篓一起提了去。 “等等,姑娘去何处放生,贫僧同你一起去?” 绿纱女子又忽闪着眨了眨眼睛,“怎么?和尚,你是不放心么?也罢,你且同去吧。” 惠岸于是跟随她一起离开。 我望着那绿纱女子的背影,“难不成她真是蛇妖?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真的会害唐僧?”随即又顾自摇了摇头,“不是说,美女蛇,美女蛇吗,说不定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反正现在也没我什么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了三十两银子,哈哈,惠岸又不在,可以去买东西喽~! 像现在这扑蛇人模样去买金钗首饰什么的好像不大好,于是转到无人处又变回村姑模样,大大方方开始逛集市。 真正要买的时候,才发现这集市上什么东西都是地摊货,好像都不值那个价码,一个绢花做的发簪竟然要三两纹银!我冒着生命危险捉回的一条蛇也就卖了三十两纹银,靠!抢钱庄去吧,大姐! 转了几步,又看见一串木珠手链,忽然想起惠岸送给绿纱女子的佛珠,那应该是真佛珠吧?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愤怒和悲凉,惠岸啊,惠岸,我认识你这么久,都没说送颗佛珠保佑我,那绿纱女子不管是不是妖怪,你就见了一面送粒给她,难不成真见那妞长得漂亮? ……更可恨的是那佛珠的价值,只怕早就超过了三十两纹银! “老板!”我气呼呼地吼道。 买珠子手链的是位年轻小哥,被我一吼吓了一大跳,“什么事?” 我指着那手链:“我想要这珠链,多少钱?” “那个啊,三两纹银。” “哇,你狮子大张口,又不是佛珠?!” “这个是檀木做的,姑娘,你拿去寺庙里开光也是佛珠了。” 我摸着那檀木,做工比较粗糙,像伪劣品嘛,“大哥,万水千山总是情,打个八折行不行?” “人间真情一扫光,能收一两赚一两呀,姑娘!” 我无话可说了,他比我还有文采。 正犹豫着,旁边好似又来了一个人,也在看木珠手链。 “秀才,这珠链,这位姑娘已经看中了。”年轻老板讨好地看着我。 秀才??我心掉进冰窟窿里,不会这么巧,又是那厮??扭头一瞧,还好,这秀才长得白白净净的,却不认识! “她买下了吗?”白净秀才问。 “还,,,没呢。”老板嗫嚅着,渴望地望着我,“姑娘,你是要不要?” 我还在犹豫。丫的!这两个不是在做笼子吧? “我要了。”白净秀才一口气丢出三两纹银。 “等等,这个是我先要的。”看来商品真的是要抢着才香啊。 “我付过银子了。”他说,接着,出乎我的意料,他接过手链后,在手中使劲一捏,木头珠子顿时断得七零八落的,滚得遍地都是。 “你干什么?”我吓了一跳。 “这么廉价的东西,也买?还真是趣味低下啊。”白净书生的脸上呈现出不屑,语气带着懒撒。 我死死盯着他,“你是谁?”难道说红孩儿又换了个模样? 他嘴角浅弯,“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有个朋友想见你。” “你朋友?” “你可是小妖——灵珠?”见我还没回过神来,他无可奈何地,“呆呆地,笨笨的,没什么用处,果然如是。”这后面一句他倒是像自言自语。 “谁说的?”我火冒三丈,是哪个笨蛋竟会下这种定义~! 第098章 魂飞魄散 白净秀才的眉眼,顿时多了一分趣味,“想知道,那跟我来吧。” 我怀疑地望着他,莫名奇妙,真以为我笨我傻?看他这样儿,不定又是什么妖怪变的。 我冷冷地看了看散了一地的木头珠子,“买不成了,我要走了,你朋友想见我,当然是他来找我。”唉,只要不是红孩儿,谁,我倒是不怕的。 我感觉,白净秀才好似一直很有耐心地盯着我的背影,我没回头,这些人物还是不惹为妙。 又转了半天,再回头,没见白净秀才跟上来,看来不是刻意找我吧?可是,怎么知道我叫灵珠? “嗳,卖胭脂,胭脂哪,又漂亮又明艳的胭脂哪,男人搽了像女人,太婆搽了像姑娘……”一个小贩端着盘女人用的各色物品在集市上沿街叫卖。 我“噗”地一声差点笑呛,这小贩也太有才了吧。 “姑娘,”那小贩看见我笑着,凑过来助兴道,“买点胭脂吧?” 我把眼睛瞪了瞪,什么眼神?就这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模样需要胭脂吗?我是清水出芙蓉型的好不好? 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仔细又将我打量一番,“哎哟,大娘,你搽了保证像女婴。”称呼立马变大娘。 我一巴掌差点没扇过去。所以说偶然的犯罪还真是情势所逼! 算了,还是不要理他了,我转头便走。 那小贩嘻嘻一笑,“嗳,我说,你想要买什么?我哪儿还有呢,胭脂,水粉,镜子,簪子,镯子……”他自顾自地在一旁念叨。 “不要,不要,”我拒绝。 不料那小贩却是越挫越勇型的,“这样,你多买点,我算你便宜行不行?” 我还以为只有二十一世纪的商业促销才这么死缠烂打,原来古来有之,眼见他跟在后面不停推销,我甩也甩不掉,只有急急地向前赶。 走了十几步,抬头见那白净秀才又站在前方不远处,似笑非笑看着我。怎么总觉得今天遇到的人奇奇怪怪的? 眼见前面有秀才拦,后面有小贩跟,急于要摆脱他们,瞟眼正好看见集市边一个胡同口,立刻闪了进去。 一进胡同,那些嘈杂的叫卖声都安静下来,胡同不宽,走着走着却似乎很长,除了两边的房屋,半天也没碰到一个人影。 正自奇怪,迟疑该不该继续走下去,忽见前方有个人影立在那里。 还好,总算有人迹,要不然我一定会认为出了什么问题。只是那个人影怎么看都眼熟,我忐忑地靠近,,,那一身殷红的长袍,,,这一次,我想镇定都不行了,转念间,返身往来时的路跑回去。肯定是梦吧! 那个殷红长袍的人影像游魂一样飘到了我的前面。 我即刻提脚飞着逃走,奇怪!空中就像有堵无形的墙,怎么飞,也飞不上宽广的天空。 殷红的人影显然不肯放过我,也悬浮到空中,我顺势一瞧,他披头散发,面容整个被那乌黑散乱的长发遮住了,然后他伸出双臂:“我死得好惨,小妖,是你害死了我,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他的声音阴森凄冷,幽幽颤抖,毛骨悚然。 果然是红孩儿。怎么?他真的死了? 我飞到一半,跌落在地,大叫:“红孩儿,我不是存心要你死的,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真会被黑白无常索了命去,你自诩聪明,怎么会被索了命?” 他轻飘飘落下来,一步步靠近,双手伸得老直,似乎急于置我于死地,“我不管,我是抵你的命,你还我命来!”说着,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我急切地向后退,直至退到后面是堵墙。 眼看他的双手就要伸到我的脖子,“惠岸,救我!”我绝望地大叫一声。 他的双手立刻停住了。 我一愣,惠岸有驱邪的功能么?对了,他是观音的弟子,小倩不就是因为一本佛经就不敢靠近他吗? 我颤颤巍巍道:“红孩儿,我不想害死你,原以为你那么聪明,可以想办法逃脱,现在,死也死了,我最多求菩萨,帮你超度,让你投户好人家,好不好?” 站在面前的红孩儿依然僵硬着,一动不动。 难道惠岸的名字真把他给镇住了? 我定了定神,大着胆子瞧他那张被乱发遮住的脸,也就正眼一瞧的功夫,他的头发忽然被风吹起扬得老高,露出的面容毫无血色,七窍却流着深红的血迹。 “啊——”我向后仰倒,在昏过去的一瞬间,隐隐听到有人在问:“她死了吗?”另一个回答:“没有。” 第099章 百无聊赖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满是树叶和落英的地上,这是哪儿?我茫然。 想起不甘心的红孩儿,心中一阵颤栗,又一阵纠结,难不成这是阴司?为什么我每次以为到了阴司,看到的情景都不一样。 我站起来张望,这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周围栽着几颗花树,落英和树叶不断从树上飘然而谢,我顺着簌簌而落的花叶向上望,一位紫衣少年悠然自得的倚在枝干上。 虽然对于枝头上的这种惬意,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此刻蓦然见到一个不相识的人,我还是吃惊不小。 他俯视了一眼,见我爬起来,无趣地表情就像瞄着一只打这儿路过的猫。 “你是谁?”我十分警惕地问。 他百无聊赖叹了口气,从树下跳落下来。 我这才看真切他的模样,一头银发白丝,眉毛也是白色,皮肤几近透明,好似吹弹即破,鼻子挺直如粉雕玉琢,淡粉色的唇秀着嫩泽。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那双眼睛,淡紫淡紫,如秀丽通透的紫玉,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他的长袍和眼睛的颜色如出一撤,衣领,袖边和袍襟点缀似的绣着几片粉色花瓣,宽袍带上绕着一圈华美细致地银链,腰间还缀着一个精巧的小葫芦。 见我讶然的望着他,他的嘴角像扬翅飞燕展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也直直地盯着我,那分懒散突然变换出万种风情,这双眼睛好美,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让人不忍忽视,身不由己。 我又看到了我一直隐藏在心中的那个世界,还有我的喜怒哀乐,——儿时伴我长大的梧桐,我的父母,我常消遣寂寞的高楼屋顶,接着时空一转,我看到了灵珠仙子和她的眼泪,她的祈求,我答应她,安慰她;接着又是小白龙的孤傲,他眼中的痛楚,“小白龙,其实灵珠一直伴着你,”我握着他的手,告诉他…… “玉瞳!”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喝好似从天外传来。 我的世界突然泯灭了,站在眼前的是紫衣的少年,紫玉般的眼睛,嘴角轻扬,似戏谑,似嘲弄,带着懒散。 我握紧的那双修长白净的手,不是小白龙的,中指上带着一个大大的花戒,却是那紫衣少年。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和东日国的小妖一样,这个少年也会瞳术。 我一把推开他,怒吼道:“你是谁?在干什么?” “玉瞳,我说过了,不要对她用瞳术。”一个少年像火红的风一样席卷过来,瞬间站到了我们面前。 “红孩儿?”我这次惊讶又非同小可。 此时的红孩儿精神奕奕,美若春花的脸没有半点瑕疵,乌黑亮发也梳得井井有条,一袭殷红长袍光彩照人,完全不似鬼魂的模样。 “红孩儿,你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我疑惑不解。 这里真是阴曹地府吗?我和他已在同一个世界? 眼前的红孩儿却没有了沐浴阳光般地笑容,只剩下一脸的铁青,他漠然瞥了我一眼,“你很希望我死,只是让你失望了。” “你没死?”我大喜,这么说我们都活着,“太好了!”我奔过去拉住他,摸摸真实的存在。 他手臂轻抬,略略一挥,挣脱开来,好像不太情意我触碰他。 这时我发现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人,古铜色的皮肤,金黄色的眼珠,深棕色的头发,鼻子和嘴透着一股刚毅,身后背负着一把关公大刀,一身黑色的长袍上滚着银波熠熠的条纹,赫然也是位美少年! 见红孩儿挣脱了我的手,紫衣少年又嘴角轻扬,带着一抹浅笑,而那黑衣少年眼帘低垂,用手指摸了摸鼻梁,好似没在意。 这气氛太怪异了,除了红孩儿,我都不知道这两位少年的来历,红孩儿又是如此冷漠疏远,——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反正红孩儿也没死,也不亏欠什么。 “那,我走了。”我淡淡打了声招呼,绕过他们,朝前方走去。 但走了几步,恍然想起:这是哪儿?柳塘镇在哪个方向?我怎么到这儿的? 是了,如果不是红孩儿装鬼魂吓唬我,我怎么会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是哪儿?柳塘镇怎么走?”我只好转头问他。 叫玉瞳的紫衣少年轻声笑了起来,黑衣少年看了看红孩儿。红孩儿一脸阴沉毫无回旋得余地,也无意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记得初醒来时,看见的是逍遥枝头的一身紫衣,我只好将探寻的眼光转向那个叫玉瞳的少年。 他假装不知,对黑衣少年道:“乌金,都说过你多少次了,你那把大刀就不能收敛点儿,一定要这么累赘的背在身上吗?” 黑衣少年道:“这千年斩是我从一个老妖那里夺来的,我喜欢背着不行吗?” 我甚觉没劲。好吧,你们都不说,我去云中瞭望找不到吗? 我一跃飞上,,,这里的天空竟和柳塘镇的胡同里一样飞不上去,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飞行出了问题? 我又连试了几次,每次都是到了一定高度就冲不去,只有跳落下来。 红孩儿见我不死心,语气淡得像白开水,“还是安分点儿吧,这上空施了隔绝咒,除非你懂得解除,否则就只能呆在地上。” “隔绝咒?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红孩儿,你这妖孽,到底想怎样?” 这时,黑衣少年乌金问红孩儿:“带她来,打算怎么办?怎么惩戒她?” 惩戒?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等,你凭什么惩戒我?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吧?”我瞪! “还说?!”红孩儿虽沉着语气,眼里却好似要喷出火,“可恨!我没杀你,你倒是让阴司鬼使来拿我的命!” “你又没死,生的什么气?”到底理亏,我无力地辩解,他又没损失什么,有必要这么凶恶吗?“我当时情急,想到你神通广大,若那么容易索了命,你就不叫红孩儿了。”我委婉地语气希望他能消除怒意。 “好,这且不谈,你身边那么多人,为什么谁都不可以死,谁都必须活,偏偏就我该去死?亏我还救了你几次,纯粹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红孩儿犹不解气地说。 什么谁谁谁?我迷惑不解,难道是指黑白无常要拿惠岸和小白龙,被我阻拦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100章 上当受骗 “你怎么知道的?”我终忍不住问。 除了一脸怒气的红孩儿,那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都隐隐泛出笑容,玉瞳走到红孩儿身边,手臂衬着他的肩膀,脸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问道:“她这么笨,你确定想要她加入我们火云洞?” 红孩儿依然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火云洞不是向来不收女妖吗?上次老夫人让黄莺来投奔你,你不是也没同意?”乌金也在一旁说。 “什么火云洞?”我奇怪。 这一问,乌金抬头愣愣看着我,玉瞳诧异地瞧了我一眼,随后又泛起微笑,无奈摇摇头,红孩儿更是一脸的黑青。 看样子我说错话了,我呵呵笑道,“红孩儿,怎么你不杀妖了?改办美少年少女培训班了?” 那两个大概觉得我说话挺新颖,都不觉”扑哧”笑出声来。 只有红孩儿怒火中烧,我觉得我如果再说错一句,他可能真的会杀了我。 玉瞳紧挨着红孩儿,笑得美不胜收,他和红孩儿这么并肩一站,此情此景,要多养眼有多养眼,要多暧昧又多暧昧。 想起刚看到他的时侯,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着一身少年长袍,光看面容,定会以为是位妙龄美少女。 难不成,,,古代也流行耽美? 还真是一对绝色妖孽花啊,可惜现在虽是唐朝,不是武则天的盛世,要不然我就去做了女皇帝,把这几个妖孽统统纳入后宫,嘿嘿,不过,这几个妖孽太邪门,比起来,还是风雅清俊的小白龙最真诚,对了,小白龙是皇后,他们是贵妃吧。 我胡思乱想着,心里乐不可支,不觉也差点笑出声来。 我笑着的时侯,玉瞳玩味的目光一刻没离开我。红孩儿大概觉得我笑得不怀好意,问他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让那个小白龙做皇后,我们做贵妃,”玉瞳答道,脸上的笑容又在洋溢。 这下,我笑不出来,这少年还会读心术? 红孩儿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身形一晃,一股红风挥掌就直向我取来。 早在他脸色不快,我就对他有所提防,见他一动,我立马就向后飞身退去,他扑过来抓了个空。 我一下跳到树上,“红孩儿,你疯了吗?这妖孽的话你也信?” 红孩儿站在树下,拿出小金笛吹奏了一段简短的音乐,仰头问我:“听明白了吗?” “什么东西?”我是真没明白。 “你欠我一条命,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以后在你的范围听到这段笛音,就马上出来见我。”他毫不讲理。 “你的命不是在你身上么?我什么时候又欠你了?你想找我就自个儿来,我可不听什么乱七八糟的笛音。”我答道。 “找死!”红孩儿如腾起的红云,即刻跳到树上,而我在他上来的霎那,飞身去了另一个颗树。 “等等,”和他一树之遥,我伸出手臂表示暂停。忽然想起那晚也是听到的这样清灵悦耳的笛音,不可能这么巧吧。 “红孩儿,你还没告诉我,什么那个谁谁谁的命,还有怎么知道是我让黑白无常取你的命?你不会告诉我你和黑白无常交情颇深,他们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吧?”我越想越不对劲。惠岸不是也说,黑白无常根本不管神仙的事。 还未等红孩儿回答,下面的玉瞳懒懒地靠在树边道:“你笨蛋呀,现在才想起来?” 这语气,这声调,竟和黑无常一模一样。 “原来是你?”我难以置信,只见他眨眼间就变做了黑无常,而站在一边乌金变做了白无常。 白无常问:“哥哥,我们要不要索那丫头的命?” 黑无常说:“你笨蛋呀,这丫头这么笨,连阎王都不要她。” 接着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你们?”我又气又恼。 无奈之下,我指着红孩儿大骂:“红孩儿,你个死笨蛋,你个丑八怪,就知道是你搞得鬼,那晚的笛声分明就是你吹的,对不对?” 红孩儿也不否认:“没错。那笛子是我吹的,我原是要将你引出来,他们只是一时兴起想逗你玩玩,没想到你那么狠毒。” 我明白了,后来他听见我说让黑白无常索他的命,便一气之下用笛子招引他们回去了。 “可是为什么惠岸没听到笛音呢?”我问。如果是他吹的笛子,都应该听到的呀。 但是从红孩儿的眼神,我很快就看到了藐视。 也真是,上次访白牡丹,他不是曾告诉我“离音术”吗?可以将声音与外界隔离起来,看来是他们对惠岸的帐篷施了术。 第101章 戏弄几分 如果说黑白无常是假的,那么后面的那些也都是假的,我在在胡同里看到的红孩儿的鬼魂俨然是他自个儿装的。 姑奶奶的,骗我很好玩吗?“红孩儿,你扮鬼时比现在漂亮得多啊。”我不无讽刺说。 站在下面的玉瞳和乌金又笑了起来。 红孩儿显得莫名其妙,“最毒妇人心,你很想看我变鬼吗?好哇,那你先在那边等着我。”说着,又忿忿地来抓我。 这次,我不躲了,就干脆站在原处等着他来抓。 他从那颗树上跃到跟前,欺身而近,一只手掌狠力地向我面门直拍来。 我眼一闭,只觉得一股强有力的掌风扫过,我抓住手边的树枝,身体依旧被掌风推得向后摇摇欲坠。 当他发现我并未躲闪时,竭力收住发出的力量,手掌硬生生的在几乎要贴近我的面门时,停住了。 树下的玉瞳一声轻呼,离树不远的乌金也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时间好像停止了,我感觉魂魄早就飞了,半天回过神来,心却止不住地乱跳。 “你,为什么不躲?”红孩儿好像也才缓过意识,惊讶地问。 我踹了口气,“我被你们困在这儿,躲来躲去有什么用?就算躲,也会被你们老鹰抓小鸡似的戏弄,与其累死,不如干脆一掌拍死,横竖,早也死,晚也死,你不是想我要的命吗?那,拿去吧,拿去好了,”我佯装将脸凑向他的掌心,红孩儿一怔,赶紧将手掌收回,背向了身后。 “你胆子还真大,”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知不知道我刚才一掌就可以把你脑袋拍平。” 其实适才冒险,我并未想太多,现在还真有些后怕。 红孩儿依旧站在那里,未说活,好像思想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刻。 我心里直打鼓,你到底是放我走还是不放呀?这样两个人站在一个树枝上算怎么回事?没看见我的身子向后倾,完全靠手上抓住树枝的力量保持平衡么? 如果我硬要向前稳住身形,他站得这么近,依照惯性非要撞到他怀里去不可,真要撞着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又找理由加害我? 哎呀,红孩儿,能不能往后退点儿,好歹让我站稳了再说! 就在我懊恼的功夫,手上抓的那根细细的树枝“咔嚓”一声断裂了,我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这树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我不知道这落地之间能否有时间翻个跟头稳住身形,后仰的那一霎那,我看到红孩儿急急得想抓住我,但他的手只触碰到我的裙边一滑,却没抓住。 落下时,眼角侧貌似一个紫色的影子极为轻盈地飘游过来,从乌金的那边也似乎甩过来一根长长的绳丝。 就在我以为会狼狈地摔在地上时,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而乌金甩过来的长长的绳丝也已接近碰到我了,又收了回去。 我惊魂未定,仰面上瞧,一双紫色的眸子定定看着我,原来是玉瞳。 红孩儿也已从树上跳落下来,他初时有点惊慌,但只是一瞬,就变得漠然,“还好,我以为你这次又会摔成一个猪头。” 我一下子从玉瞳的臂膀中跳下来,“红孩儿,我摔成猪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又不能每天对着我的猪头脸开心,你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底要不要放我走?” 红孩儿闷声半响,语气稍稍放柔和了些,“只要你听话,不就好了?” “听话?听什么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乌金走过来笑了笑:“我们老大的意思,让你加入火云洞,刚才那段笛音要记着,以后他想见到你,你听到笛音就得立刻出来见他?” 玉瞳的神态也恢复到倦怠,“是啊,反正你什么也不会,叫你出来也就是闲时聊以开心罢了,不会让你去冒险。” 我哭笑不得,“丫的几个都没毛病吧,你们是心房大过了心室?还是心室大过了心房?这么自以为是?我又不是小丑,干嘛喜欢你们开心?” 红孩儿的脸又变得冷青。 “对了,”我一直迷惑,“你们先告诉我,我明明记得在柳塘镇的胡同里,怎么会到这儿的?” “说你笨还真是笨啊,还没反应过来,你看到的胡同是我施的幻术,胡同可是你自己跳进来的,怨不得别人。”玉瞳说。 乌金亦是一笑,成了红孩儿的鬼魂模样,“你看到的是不是这样?”他用手将面上蓬乱的头发掀起来,顿时露出七窍流血的恐怖面容,接着风也似的伸出乌青的十指向我抓来,“我死得好惨,还我命来。” 红孩儿看着他,皱了皱眉,“丑死了!我什么时候是这样了?” 乌金变得红孩儿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那七窍流血的面孔咧嘴一笑,十分诡异,“丑吗?我还打算,以后的晚上就这样出去见人呢。” “你给我变回来!”红孩儿一声怒吼,纵身向他扑去,乌金变的红孩儿返身向后跑,只见两团红影围着空地你追我赶,也就在追赶的功夫,前面的红影渐渐变成了黑影,最后向旁一跃,远远跳出红孩儿追赶的范围,站在那里怡然自得笑着。 见他变了回来,红孩儿也定住了身形,眼神秒杀了他一把,放过了他。 我一直思量集市上的事,大概也明白了整个过程,我指着玉瞳道:“你,是那白净秀才,”又指乌金,“小贩,是你变的。” 玉瞳眼睛眨了眨,“虽然反应慢,但总算反应过来了。” 我怀疑地看着这两货,不知道是些什么妖,这么没章没理无厘头。 哀莫大于心死,我竟然像只猴子样子被他们耍来耍去。 可是,就像他们说的,也怪我自己笨! 我轻轻叹了口气:“红孩儿,如果没什么事了,告诉我怎么回去吧?” 红孩儿刚才和乌金追逐了一会儿,面色开心了些,回头见我郁闷的样子,“又怎么了?刚才还那般神气威扬,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要死不活的沮丧?” 第102章 一拍两散 我能不沮丧么?在你们这伙人跟前,我一点生存感都没有。 见我情绪低沉,红孩儿似乎尝试换角做好人了,“怎么了?”他问,声音温存了些。 “没什么?让我回去吧,天色太晚了,惠岸可能要到处找我了。” “你就这么喜欢呆在那个惠岸的身边?”他随意嘟哝了一句。 这是什么话?我的无名火腾腾而起。 再说,我呆在谁的身边,关你红孩儿什么事? 我眉头一拧,火气由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见我刚才还是低低沉沉,怏怏的样子,眨眼间就变成引上火上身的爆竹,“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又恼了?” “我就是这样,时喜时怒,你不喜欢就不要把我引到这儿来!不要跟我说话!”我气势汹汹道。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倒像是我欠你的,我让你到这儿来,难道是害你?我让你加入火云洞,难道对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妖有什么坏处?”他也生气了。 “什么火云洞?我不知道,我不要,也不稀罕!!!” 他的脸又变得绿青,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稳道:“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亏我还想留你一条性命,看来还是我以前的话说得对,像你这种小妖原就是该让人灭的。” “对,我原是该灭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操心,还有那个什么火云洞,别为了我这种一无所用的小妖坏了名声。” “对,正是!”红孩儿点头,“你根本就不够资格。” “那真是承蒙你看得起,还想让我加入?”我“哈哈”一声笑,“不过,如果火云洞是你们的什么门户的话,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你们几个长得这般妖冶,还组建什么火云洞,估计没安什么好心,我怎么知道不是针对手无束缚之力的人间的什么采花大盗集团?我可也不想莫名其妙败了自己名头。” “你说什么?”我看见红孩儿的脑门青筋隐现,“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么?”说着,他抽出小金笛,瞬间变成一把明晃晃的枪。 “嗳,”玉瞳赶紧过来抓住他那只握枪的手,“她不愿意就算了,怎么动起这些来?” “是啊老大,我们可没有强人加入的习惯,再说你如果真想收女妖,让黄莺进来就好了。”乌金也道。 “别跟我提那只鸟儿。”红孩儿烦躁道。 乌金努了努嘴反驳,“那我不也是鸟儿?” “你怎么跟她相提并论?”红孩儿益发心烦意乱。 “好了,好了,”玉瞳瞪了乌金一眼,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能少说两句?” 乌金果然闭嘴不做声了。 红孩儿也被这一纷一绕弄得极为阴郁不堪,他恨恨盯了盯我,“我不是一定要她加入,只是她不知好歹也罢,还辱没我的名衔。”气恼中,手中的金枪即刻还原成小金笛插在了腰间。随即纵身向远处一跃,飞驰而去。 玉瞳无可奈何瞧了我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枪一现,通常会涌动杀机,以后别这样惹他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份了些,嘴巴却不饶人,“哦?那要谢谢他今天为我破例了。” 玉瞳嘴角微微一扬,接着也和乌金一黑一紫两个身影急纵追去。 “喂,等一等,等一等呀,这隔绝咒怎么解呀?”我大喊。 “你可以走了——”很远的声音传来,最后一点竟然听不见了。 可以走了?难道已经解除了? 我极力飞向天空,天空果然宽广。 幸好还是只是灰蒙蒙,不算太黑,找准方向我即刻就奔到了柳塘镇的客栈。 惠岸虽静静呆在客栈里,却明显心神不宁,一见到我就问:“你到哪里去了?我可是一下午都在找你。” “我……?”如果让他知道红孩儿他们劫走我的事,知道那天对他的帐篷施了术,他会不会有意针对和提防呢? 反正看这情形,红孩儿估计再也不会找我了,既然一拍两散,各不相干,就没必要另生事端。 “没什么。今天你和那女子走后,我觉得无聊就到处逛了逛,后来逛得没意思,就跑到云里去兜了一圈,这一兜有点远,现在才回来。”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只是这样?”他外表沉静,语气却显出怀疑。 “嗯,”我使劲点点头,坦荡地回望着他。每天和波澜不惊的他相处,我发现面对他也越来越沉得住气,越来越能隐藏自己了。 第103章 弄巧成拙 惠岸虽然怀疑,但见我安然无恙,也就没再追问了。 “对了,你跟着那绿纱女子去了半天,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蛇妖?”我觉得还是让他尽快忘了我晚归的事,再说我也确实关心那绿纱女子。 “她身上有妖气。”惠岸答。 我想起惠岸送她的那粒佛珠,心里不平衡地生气,“惠岸,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到那女妖就送了粒佛珠?好像……”我故意延长语气。 “好像……?”惠岸被我说得糊里糊涂,“什么?” “好像一见钟情哦,送定情信物似的。”我说,果见惠岸眉宇一沉,又散发出严重警告的信号。 “那好吧,是送平安,”我改口,接着对空中祷告:“佛啊,佛,我不想打诳语,可是有时候我又不得不埋藏自己的想法,必须打诳语。” 惠岸看来是真的拿我没办法,解释道:“那佛珠是镇妖用的,对方若起邪念,佛珠就会广布佛荫,竭力压制,而且我这里也能感应到。” “这么神奇,那就是真佛珠了?”那不是很值钱? “佛珠就是佛珠,怎么会有真假?” “惠岸,你不知道,我今天在集市上想花三两银子买个檀木做的,还被人夺了去,你那个是玉质的,光滑圆润,还能镇邪,岂不是很昂贵?” “灵珠,”惠岸正色道:“佛法庇佑世人消灾解难,岂是价钱所能衡量?你已是亵渎了。” 我避开锋芒,笑了笑,“这衡量佛珠价值的不是我,原就是世人,因为佛珠神奇,人们才会争相出价购买,无价也成有价,有价也成高价了嘛。” 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惠岸俨然认为我不可理喻,干脆不言语了。 我又讨好道:“惠岸,我跟着你修行不说永久,也算很久了吧?你宁愿送一粒去给妖怪,也没送一粒保佑我。” 惠岸道:“你心不诚,要之何用?” 我略一思量,“对呀,就是心不诚,才要佛珠净化,变成心诚,惠岸,我这段时间老是心神不宁,还真是邪念丛生,你说是不是需要佛珠镇镇邪?” “哦?那你说说,你倒是都有那些邪念?”惠岸饶有兴致地问。 “邪念?”我扬了扬眉,又思量了一下,“很多的,比如我见到美貌少年,”刚好我的眼睛正溜到惠岸的那张洁净清雅的脸上,于是盯着他,“就像你这样的,我就想图谋不轨,这算不算邪念?还有,每次见到你无动于衷的表情,听到你枯燥乏味的说教,我就有杀了你的冲动,这算不算邪念?”说完,我得意地微笑,看着他。 惠岸点点头,“确实是邪念,而且很重,看来一粒佛珠对你也无甚用处。” “没关系,那就多送几粒好了。”我乐颠颠地。 “佛珠没用,从明天起,你就早起,和我一起打坐,直至心静心净,不再起邪念为止。”惠岸的眼睛很肯定地正视了我一眼,回到他自己的客房去了。 这算什么??“你为什么不让那蛇妖陪你去打坐?”我对着他的背影气吼吼地喊道。 今夜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我更多的还是想到白天与红孩儿他们几个发生的事,他们提到接纳我入火云洞,这是个什么机构?什么地方? 其实,我现在面临的也正好是进退两难的处境,也许加入他们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我这个莫名其妙闯来的游魂至少有了一个去处,红孩儿和他朋友也可以保护我,但是他们老是“笨蛋,笨蛋,无用的小妖”,在他们眼里我顶多只能算个使唤丫头,或者是个逗他们开心耍弄的小丑,不!我不要! 如果答应灵珠仙子回到小白龙身边,小白龙待我好倒是不错,可是他眼里心里看到的都不是我,我顶着灵珠仙子的外衣承受他给予的厚爱,真担心有一天会不会喜欢上他,到时候陷进去可就更难了。 这样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可是没睡到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灵珠,起来了。”原来是惠岸,他真的让我陪他打坐? 这个死惠岸,我现在真动邪念了,想杀了他。 结果,一大清早,天还没亮白,我们找到荒外去打坐。惠岸看起来挺能照顾我的感受,找了个风景宜人的地方。 只是打坐嘛,眼睛一闭就行,还能看什么看? 他找到合适的位置优雅地坐好,入定,然后百事不问的仙游界外。 只是苦了我了,还在坐着盘腿那会儿功夫,我就已经打了十几哈欠。 然后坐下来的时间更难熬,这么安静,空气又这么新鲜,我已竭力坐正了,但是眼睛一闭上就被瞌睡虫勾引,摇摇晃晃,前仰后倒,每次都是在快要倒地时才惊醒。 然后看看惠岸,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坐好,这么反反复复迷糊了几次,最后,索性,不管了,倒地吧!唉,凉凉地,不过还真是舒服啊,睡着到底还是比坐着好惬意! “灵珠,灵珠,”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有人推耸着我的肩膀。 “干嘛?”我迷迷糊糊应道。 “蛇妖来了,准备吃你呢。” “蛇妖?!”我一下子跳着站起来。 看见惠岸清澈的眸子正浅浅含笑望着我,“你还真有本事,打坐也可以睡着?” 原来一场虚惊,我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你才本事呢,连打坐也可以不睡。你是不是人啊?哦,对了,你不是人,你是神!” 惠岸在这种小口角上从来就没占到过便宜,所以他也从不计较。 “我们今天又去哪儿啊?”我懒洋洋地问。 “自然是去找那两个蛇妖。” “你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嗯,她们在柳塘镇东头开了个白氏药馆。”惠岸看来昨天下午并未白跑。 药馆?如果她们执意取唐僧肉,看来治病并不妨碍杀生的。治病和杀生原本就是相关连的吧? 说起来,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按照唐僧的脚力也快到柳塘镇了,“师傅他们怎么办?” “我昨天去探过,他们估计下午到,我们先去探探蛇妖的动静,如果她们安分,就让唐僧师徒安安静静度过柳塘镇,我们也不为难,如果她们确有异心,那也只好拿下她们。” 第104章 两位蛇妖 白氏药馆,有两个大单间,旁边是带阁楼的小房,类似于仓库,推放着药材,我们悄悄潜到阁楼,从这里的小窗口可以将白氏药馆门口的庭院和草棚一览无余。 草棚内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岁左右,儒雅斯文,女的穿着白衣,一派娴静,淑雅,端庄的模样,他们正耐心接待问诊的病人。 病人们来来去去,白衣女子始终和蔼可亲,温言细语。 身旁男子则根据她的诊断,将药方迅速抄录在药单上,交付给来来回回跑个不停地绿纱女子,她赫然就是昨天见到的姑娘,她马不停蹄抓药,装药,送药,忙得不亦悦乎。 “小青,这两味药放在一起。” “小青,这一味碾成末吞服。” …… 白衣女子看完每个病人,还要不停地嘱咐小青,也许是久坐倦怠,她的脸色略显疲惫,额头上渗起细细的汗珠。 “姐姐,累了就歇歇吧。”小青在一旁劝道。 “是啊,娘子。”旁边的男子不无担心。 她面前的病人亦十分通情达理,“白娘子,你先休息,我等等,难为你这么仔细,收费也不高,真是活菩萨。” 白娘子彬彬有礼,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腹部微微凸起,竟然是位孕妇。 她们是想害唐僧的蛇妖吗?我疑惑地看了看惠岸,惠岸只是静静关注着。 小青把白娘子扶到躺椅上躺下休息,没多会儿,她又起身看完余下的病人,才算真正闲下来。 男子闲暇空隙,将药单拿到屋内去整理。 庭院里,小青和白娘子两个坐在一处说着话,这时的白娘子却是隐隐含忧,一脸愁容。 小青笑着道:“我昨天去集市偶得了一粒佛珠,也不知灵不灵,送给姐姐,保佑姐姐和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说着,从手上褪下一根细细地红绳,原来她将那粒佛珠用红绳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 “佛珠?”白娘子接过珠子看了看,“哪来的?” “是个和尚送的,说是受观音菩萨佛荫,可以保佑向善之人平安。”小青道。 “向善之人?”白娘子轻轻叹了口气。 小青说着,已将佛珠戴在了白娘子手腕上。 “小青,我们来此也一月有余,这里人物繁杂,碰上和尚道士多加小心。” “知道了,”小青甜甜一笑,“和尚不像坏人。” 正说着,随着一阵铃声,外面传来几声喧哗,小青以为是病人,出去查看,却突然闯进几个人来,正是那松鹤道长和两个道童。 一进来,松鹤道长手中的铃声一阵乱响。只见坐在躺椅上的白娘子手臂轻抬,好似一阵微风拂过,铃声戛然而止。 松鹤道长道:“贫道眼拙,竟不知这里住着高人。” 小青清脆说道:“你不是眼拙,是眼瞎。” “小青,”白娘子喝住她,对道人道:“我们只是借一方之地开间小医坊,售售药材,和道长素来无瓜葛,请回吧。” 这时,男主人慌慌张张跑出来,“娘子,何事吵闹?” 白娘子站起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单,“没事,官人,这里有一批货要从港口运到,官人赶快去收药材吧。” 男主人还想询问什么,却被白娘子半推半拉地吩咐出门了。 松鹤道人凛然道:“我已来回查证多时,你们分明是两个蛇妖,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能瞒过我的测妖铃。” 小青冷笑,“那只能怪你道行太浅,我们这里只医病救人,你若无病无恙,还是尽快离去为妙。” 松鹤摇着黑铃铛,“天灵灵,地灵灵,牛鬼蛇神快现形。”接着喊了声:“童儿。” 两个童儿一左一右,将雄黄粉铺天盖地得迎头向她们撒了下来,白娘子双袖挥舞,顿时院内狂风四起,雄黄粉吹到空中,远远飘散。 松鹤道人又变出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直指向白娘子面门飞去,白娘子轻轻避闪开来。 与此同时,小青甩出一条小蛇也迎头咬向了松鹤的鼻子,松鹤遂不及防咬个正着,小蛇又回到了小青手中。 松鹤的鼻子即刻黑青了一大块。 白娘子道:“我乃千年蛇仙,与你不互不相妨,无奈你步步紧逼,这蛇毒的解药,明日送至松云观,还望勿扰。” 松鹤道人知道自己的道行与她相差甚远,捂着鼻子仓惶离去。 道人刚走,白娘子就脸色微白坐倒在躺椅上。 小青一惊,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心慌不已,不知何故?”白娘子抚住胸口。 小青也觉得奇,“以前遇到比这道士更厉害的,也没见这样,想是动了胎气的缘故。” 我和惠岸在阁楼上将刚才的情形一收眼底。 我明白了,那佛珠戴在了白娘子手上,刚才她们伤了松鹤道人,佛珠有了显像。 白娘子神情忧郁,“真是说什么,什么到,避了这道人一些时日,还是躲不开。” 小青皱眉道:“那唐僧这两日也该到了,我们办完事,还是早日启程回去吧。” 她们一说到唐僧,我心里一紧,惠岸也蹙起眉头。 白娘子神情恍惚了一下,摇摇头,“小青,此事总觉不妥,还是算了吧。官人还不知道我们所为何来,若是知道,死活不会同意。” 小青道:“他一个凡人,知不知道又如何?我们与他相处这么久,他又岂知我们的来历,我们速速按计划行事,不要与他知晓就好。” 白娘子唉声叹气道:“我与官人今生相遇相知,我尚能有千年寿命,他却只有几十年寿命,妄想长相厮守,已是逆天,怎还可仗一己之私,伤害他人。” 小青道:“姐姐就算不替官人想,也应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这一说,白娘子又犹疑不决。 小青道:“事已至此,姐姐不要管了。” 白娘子喃喃叹息,“小青呀,小青,你若是寻求意中人,千万别像我一样,爱上一个凡人。” 小青被她一说,似乎也替她平添几分伤感。 第105章 夕阳西下 小青停顿了一下,“其实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又怕姐姐生气。” 白娘子浅浅含笑,“说吧?” “许官人乃是人生几十年,这是凡人的寿辰,我们也没办法,姐姐的寿命可千年,凡人死一个,姐姐再找一个不就完了,何必为此事闹心?” 白娘子笑道:“所以说,你没有爱上一个人不懂其中甜苦,即便找来找去,大概也不会再找到一个如此贴心的,倒不如守着他好,所谓‘情’就是这样吧?” 小青似恍然,“姐姐放心,小青虽道行浅薄,也不及姐姐懂得多,但一定找个神仙做伴侣,就像姐姐与许官人这样不离不弃,又可相伴千秋万载。” 白娘子点点头,“对了,好丫头,就是这样。” 两人坐了一会儿,白娘子望着门外,“官人去了许久,怎么还未回?” “我去看看吧,就来。”小青安顿好白娘子,出了门。 惠岸担心她去找唐僧,“灵珠,你呆在这儿看住白娘子,我去跟着她,免她使计。” 白娘子暂时无事,也就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我却是在阁楼上盯着她,倍觉无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她们不像坏人,不妨试探一下,提醒她。 我变做老太婆,在大门口叫喊两声,找她治病,她果然应声出来。 一番望闻问切,她说我没病,只是年老体衰,易显疲弱而已,我问:“久闻白娘子医术高超,敢问这世间可有长生药,让我老太婆不死?” 白娘子脸色稍稍一白,但即刻恢复正常,“老夫人说笑了,这世间怎会有这种药?” “有的,从那东土来的唐僧不是一剂良药么?” 白娘子神色大变,“你是何方妖人,敢在此撒野?” 我嘻嘻一笑,“我不是妖人,是好人,只想提醒你不要打唐僧的主意,否则,你和那小青姑娘,即便是成百上千年的修为,也将毁于一旦。” “小青?”她一惊,“小青怎么了?” 正在此时,她的夫君许官人押着一批药材赶回来,白娘子围着他在门前门后,左顾右看,“官人,小青去找你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 许官人奇怪:“我没见着小青。” 白娘子看了看我,对他官人道:“你先找人将药材搬到阁楼,我这里有位病人,看完再说。” 许官人一走,她飞来一把扣住我的脉门,“快说,小青在哪里?不然,我不管你什么妖人道人仙人,休了你性命!” 其实我不知道惠岸是否截住了小青,不过既然有他跟着,想必在一道,“你放心,小青无碍,不过你们要是打唐僧的主意,我就不敢保证了。”我手腕一转,立即挣脱了她的控制。 她见我这么轻巧就脱开她,又是一阵意外,“你到底是人妖是仙?留下名号。” 我飞身退去,嚷道:“我话已带到,你们好自为之吧。” 现在她官人已经回来了,她又挺着个大肚子,还有佛珠感应,应该不会胡作非为吧。 回到客栈,惠岸还没回来。 我去附近的客栈打探,果然唐僧师徒已到了柳塘镇,住在离这相隔一条街的另一个客栈里。 虽然离黑水河分别时间不长,再次见面依然高兴,猪八戒拉着沙僧迫不及待去集市上转悠吃的,孙悟空自听说蛇妖后,颇为谨慎,在客栈守着师傅。 因为是闹市,白龙马不便变化,所以呆在马厩里。 我跟师傅说了一声,把白龙马牵了出来。 一到无人的郊外,小白龙就变回了人形,看起来很是舒心,姿态俊逸,白衣飘然! 谁能想到那样一匹骁勇的白马,原是一位如此潇洒隽永的美男子! 然,天之大,无小白龙容身之处,任将他化为一匹坐骑,每每念及此,怎不让人惆怅?! 小白龙见我流露出失意,原本开心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担忧,“是修行不顺?还是真身恢复得不畅?” 我摇了摇头。 蓦然想到他的冰玄剑明明是灵珠仙子拿去打造的,为什么当时对我说是一位朋友?难道他亦曾怀疑过什么?但是他又那么肯定地对他的兄弟说我是灵珠。 “小白龙,……”我想问。 他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挚诚地看着我。 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真也好,假也好,何必问得那么明白?或许就这么开心的相处就很好。 见他一直望着我,等待着我的下文,“教我练剑好吗?”我提出。 他的嘴边微微荡漾开来,“怎么一下子又这么急?上次送你寒凝剑,你还优哉游哉觉得学剑麻烦。” 是啊,从古到今,从天到地,这个世界就是强者的世界!昨天面对红孩儿的烈焰枪,我若是会寒凝剑,应该会有更多的理直气壮,而无需可怜兮兮的让玉瞳对他婉言相劝。 “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小白龙注目凝视,问我。 “孤伶一人,我想自己保护自己。”我如实说出想法。 他的面容为之一动,转过脸去眺望郊外一片野趣的风景,“也许我的能力很微薄,可我会尽量保护你,灵珠,你不是孤伶伶的。” 我忘了灵珠是被西海龙王遗弃的,刚才光想着自己,他一定误以为我还在为遗弃之事耿耿于怀。 他将手一伸,“拿来!” “什么?” “剑!寒凝剑!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他带出点点笑容,“我说过我会教你。” 我从发间取出寒凝剑,它立刻还原成应有的大小。 小白龙接过剑,舞出一套非常轻盈的剑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希望能创出更为简捷,灵巧的招式为你所用,这套剑法你先练习,等娴熟了,你也可以依自己所能,运筹帷幄,加以精进。” 我对习武一点不懂,所以就是依葫芦画瓢,也不像。 小白龙没像以前那样表现出惊讶,而是一招一式,一笔一划专注地教着。他认为惠岸逼我学的那些修身调理的内功心法极有用,底子打得好,学起别的来也会很快。 夕阳西下的郊外,不断挥洒着小白龙手把手教我舞剑的身影。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小白龙可以不再变做一匹白马;如果空间可以逆转,灵珠仙子会是最适意快活的女仙! 第106章 彻夜未归 晚上回到客栈,惠岸竟然还未回。 这太奇怪了,惠岸一直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守时守律,说好的事很少变动,难道有什么意外? 我飞快奔到白氏药馆,站在屋顶上观察她们的动静,见白娘子来回不停地在庭院内徘徊,非常焦急。 “娘子,进去等吧,小青或许去哪儿玩去了,一会儿会回来的。”许官人走出来安慰她,将一件薄外衣披到她身上。 果然小青也不在。 白娘子看了看天,“这么晚了,她会去那儿,我们来这里才两个月不到,人际生疏,也无处可去,怕只怕……”。 “怕什么?”许官人很奇怪。 “……没什么,”她有一些惊慌,“官人,你休息吧,我去找找。” “这么晚了,你怎么方便出去?还是我去吧。”他说着就要开门。 白娘子不放心,两人拉拉扯扯,最后还是一致决定就在家里等。 我心急如焚,虽说惠岸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无缘无故不回客栈,想必有什么缘由。 我跑到唐僧的客栈想去找悟空,他正和猪,沙担子打闹说笑。唐僧见我面带焦虑,“有什么事吗?灵珠?” 孙悟空一下子蹦过来,“是不是找到两个蛇妖了,走走走,俺老孙去一棍子打扁她们。” 我想了想还是没敢告诉他,那根金箍棒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小青失去了踪迹,白娘子又怀有身孕,他一棍子下去可是一尸两命。 我又在空中巡视了一番,除了微弱的灯火,到处一片暗色,看不到任何动静。 也许白娘子说的对,在家里等待是最好的办法,惠岸找不到我不也是在客栈等么? 我回到客栈,一夜没睡安稳,时时注意着隔壁惠岸的客房动静,悄然无声。 第二天上午巳时,惠岸才回来,依然气定神闲。 “惠岸,”我看到他十分惊讶,“你昨晚去那儿了?” “我去追踪小青了。”他答。 “貌似从白氏药馆到唐僧的客栈,或者,从白氏药馆到码头,即便行走,也不需要一晚上时间吧?”我小心翼翼问。 惠岸说:“昨天跟着小青出来,她果然四处打听唐僧的落脚处,我于是变做和尚与她周旋,指点迷津,她执迷不悟,我便直言会将她们收压在镇妖塔下,到时她们的修行即毁于一旦,她与我斗法,败了。” “接着呢?”我迫不及待问,“你不会告诉我,你跟一个修行五百年的蛇妖斗法斗了一晚上吧?”我含笑问。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又道:“她不想连累白娘子,答应不加害唐僧,她走后,我担心她食言会去而复返,悄悄跟了一段,她果然没回白氏药馆,却去了昆仑山盗取南极仙翁的灵芝仙草。” “什么?”我瞪大眼睛,还真是让人意外呢!“然后呢?” “灵芝仙草乃是鹤,鹿二将把守,她使用调虎离山计差点得逞,最后还是被他们发现打成重伤,我出面才救下她性命。不过灵芝仙草也遭到一些损伤。” “她现在在哪儿?性命无忧了?” “在东面峦峰山的山洞里,性命已无大碍。” “怎么不把他送回到白氏药馆白娘子家里?”我奇怪。 “她不愿回去,担心白娘子看见会难过,”惠岸道:“灵珠,你去照看一下她吧?” “我去?”有点点不满,不是已无性命之忧了吗?难道惠岸也觉得我是廉价劳动力? “有你照看,会比较方便点,我现在去唐僧处,让他们尽早赶路,以免夜长梦多。” “惠岸,”我忽然想起,“你是说你昨晚和小青在一起?” “是的。”他坦然。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继续问。 他似乎意识到我动机不纯,“灵珠,一晚上的时间,看来你的思想又衍生许多问题。” “没有,”我回答,“如果你不要我早上陪你打坐,我的大脑就从此一片空白。” “很好,”他微笑点头,“我认为你睡前打坐,可以无梦无忧更安宁。” “可以了,”我举手投降了,“我去看望那个小青还不成吗?” 他带着含蓄美的笑容,“睡前打坐的事,我会再考虑。”转身脚一抬,出门去。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我在后面气得直跳脚,就差没变成惠岸的模样自己扇上几巴掌。 第107章 身不由已 峦峰山的山洞地势颇高,阳光暖暖地照入,却很安详。 小青果然伤得很重,差不多失去了知觉,脖颈之处到处可见於紫的伤痕,靠近肩头和胸口像是被什么啄过一般有好几处大伤口,已呈溃烂。 她的脉搏很微弱,却还通畅,内伤不算太重,看来惠岸已运功帮她调理过了。 洞内的角落,放着刚采摘的药草,小青的伤口处都已经敷上了对应的草药,难怪惠岸说不方便,有些外伤在敏感处,需要人清洗护理,就算惠岸心怀坦荡,不将男女之别放在心上,难保身为女孩的小青不会心怀芥蒂,醒来后会感到害臊吧。 我将伤口重新清洗,换药,她竟然开始发烫,并且说胡话,“姐姐,我们去取那唐僧肉好不好?,,,许官人长寿,你们长相厮守,”“姐姐,唐僧肉吃不成,,盗仙草难过唐僧肉?,,,”接着一会儿又大叫,“不要啄我,我不想死,,和尚救我,,”刚刚安静,又似在梦里轻柔的娇笑,声音极具诱惑,“男人?爱他?哈哈,,不怕羞,,嗯,找个神仙,,,” 就这样,在迷糊中时喜,时笑,时哭,时闹,竟没有片刻安宁。 直至黄昏,惠岸到山洞来,他告诉我,唐僧师徒已经离开了柳塘镇。 已经走了吗?没想到短暂的相逢,仅学了一天的剑法,和小白龙连声告别都来不及。 惠岸问了问小青的伤势,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照顾病人还真寂寞,我取笑之心又起,“惠岸,你的面部如果能表现出很深的悲伤,或许对病人而言比良药更有效,因为她知道有人关心她。” “是吗?”他继而望着我,“难怪你的情绪丰富,原来是应付别人表现出来的虚伪?”他若有所思,“不太好,灵珠,是欺骗。” 我无语了,我承认我的思想和他永远只能是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交集。 小青在迷迷糊糊中又闹了整整一天,才睁眼醒来,她面色苍白,虚弱地看着我,“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姐姐呢?” “山洞里。”我回答。 她的神态游离了一下,好像想起来,极冲动地要爬起来,“想起来了,你们要杀我,要杀我,放了我,,,” “你放心吧,没人杀你,你已经被救下来了。”我沉静地说。虽说相处了两天,对她没什么恶感,但也没有进一步的亲近之情。还是希望她早点好转回家,我可以回到我的生活正轨。 她怔了怔,“是的,好像被那和尚救了,,”她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山洞,“他走了吗?你又是谁?” “什么和尚?你是被惠岸所救,待会儿他来了,好好感谢他吧,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我直言相告。 “惠岸?”她睁着眼睛想了半天,俨然脑海里没这号人。 我让她躺下,又给她换上新鲜的伤药,她这才知道一直是我照顾她,“谢谢你!”她由衷道,有点难为情,“……你叫什么?”她又问。 “灵珠,”我简短答,“你也不必谢我,让我照顾你的也是惠岸。”我说的是实话,想想还是有点生气,虽说同情归同情,但无亲无故,我原没必要这么虔心照顾她。 她听我满口“惠岸,惠岸”的,流露出几分好奇,“你说的那个惠岸,到底是什么人?” “观音的大弟子,你没听说过?”这回,我有些好奇了。 她茫然无知地摇摇头。 果然是地上埋头修炼的妖怪,对时势还真漠不关心呢。 她睡着那里,眼睛望着洞顶,好似想着心事。 见她醒来还这么安静,我在一旁坐不住了,“伤好了很多,你打不打算回去?”其实既已醒来,伤势也没大碍了,可以让白娘子在家慢慢照顾。 “我模糊中梦见一个人,抱着我飞奔,难道那个就是惠岸?”她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问我。 天哪,那是你的梦吧?我又没进去看,我怎么知道?“等会儿,他来了,你不就知道?”我淡淡地说。 不过惠岸,我希望你来的时侯脸上挂花,这样她不认识你,你不认识她,彼此互不相干,各走各的路,我们最好早点启程。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的小青如果梦见的是惠岸,恐怕又有一段梳理不清的纠葛。 下午黄昏时分,小青端坐在那里,好像等候久违的人物一般,眼睛忽闪忽闪地注视着洞口。 惠岸果然来了,手里还拿着新采摘的药草,看见小青清醒地坐着,“醒了?好些了吗?”他走到跟前,例行公事地问,眼睛看了看她,面孔却又似乎侧了侧对我说话,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问她还是问我。 我打算保持沉默。毕竟伤在小青身上,她最有发言权。 小青自惠岸一步步走进来,眼睛就一步步跟随他,最后忽闪忽闪流露出羞怯,但是打量他的目光更直白。 大概见我无意回答,惠岸直接面朝小青,“如果确定已经好转,我就告知白娘子来接你,看样子她也找了你好几天了。” “不,不,”小青的声音忽然变得摄人心魄,又分外柔弱,“我姐姐,,我知道,以后我向她解释,,,”接着捂着胸前的伤口,闭目猛烈的咳嗽起来。 这是怎么症状?好像没这么严重吧? 她的眼帘轻轻向上挑起,透着万分妩媚,“我,,咳咳,,,感到十分痛苦,十分无力,不能移动,等好些了再告诉我姐姐,,好吗?”她的睫毛像蝶翼一般微妙闪动,眼睛肆无忌惮地瞧着惠岸。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nnd,她在勾引惠岸!她在勾引惠岸!!果然还是条美女蛇啊! 我竟然还一度相信她清纯的外表,这世界我怎么还能相信“清纯”? 惠岸漠然无动于衷,“既然如此,那再歇息几日看看伤势。” 我抬头狠毒地藐视他一把,不会是真动心了吧?惠岸!知不知道你的一声答白,是我在照顾她啊?啊?? 惠岸同样漠视的回敬了我一眼,带着无关紧要的风情飞离而去。 kao!我就是这么身不由己的命? 第108章 一念之差 接下来的时间,小青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着惠岸在转,差不多刨根问底问到他的几生几世了,她犹恨竟然知道观音菩萨,却不知道惠岸,否则今天面对他,不至于对他的一切表现出如此空白。 我很想安慰她,观音的粉丝有千万亿众,而惠岸的估计不到她的千分之一,她不过是千万分之九百九十九以内的人群,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看着她自怨自艾地沉迷其中,还是认为这比她喋喋不休谈论惠岸要好,再听她说“惠岸”两个字,我真的要过敏了。 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惠岸”这个话题。“小青,你们为什么要伤害唐僧?”我单刀直入地问。 她的神态顿时变得窘迫,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惠岸跟你说的?他什么都跟你说吗?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常在一起?”她一口气问了五六个问题。 “不是。他,,,是我的师兄。”既然我拜唐僧为师,惠岸又是观音的弟子,同时如来佛门下,这关系也不算牵强。 她好似放松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唐僧的事?” 这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吧。“……是菩萨算出来的。”她不知道惠岸,对菩萨的关注大概也不多。 她果然信了,眼帘低垂,带着一半是愧疚一半是遗憾的表情,“我姐姐的官人是个凡人,命不长久,现在他们的孩子又将出世,姐姐常为此感叹不能和他相伴天长地久。” “所以你们想杀唐僧,就是为了让许官人吃唐僧肉,长生不老?” “不是杀,”她纠正道:“只是想捉住唐僧,在他身上取下一块肉,我们会用最好的草药帮他治疗,他不会死。” ——我还从没研究过,在唐僧身上取一块肉和杀唐僧是不是同一个概念上的意义,死亡和活受罪到底哪个更残忍? “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她继续说着:“所以姐姐和我都希望治疗更多病人,以赎回因此将犯下的过错。” 从众生来讲,唐僧和所有凡人一样,伤害他一个,幸福其他人也是值得的;但从如来的眼里看,他的弟子独一无二,芸芸众生中出类拔萃的寥寥无几,是不是比凡尘俗人的命更金贵呢? 小青见我默不出声,又道:“早知道是惠岸要保护的人,我也不会妄动此念,他当时变做一个和尚来规劝我,我还笑他自不量力,现在才知道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她懊悔地自责,“他一定认为我是邪魔妖道,可是,我不是,真的不是,除了修炼的时侯杀过生,姐姐跟了许官人之后,我们就没有再杀生了。” 眼见天色将晚,山洞里亦变得暗淡无光,越来越沉。 我的灯珠可以照亮整个山洞,但没有必要这么做,小青能早点休息更好,今晚的她不需要我照看。而我,也想回客栈见见惠岸。 到客栈时,惠岸已经呆在客房里了,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在那里坐着静静等候。 “你为什么还要把小青留着山洞里?”我气愤不已,“明明知道她的伤势已好,让我去照顾她就是你对我的责罚?”我不就是曾要过一粒佛珠嘛,还没要到手。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一尘不染的表情坦现他一尘不染的意念,“我只是想知道她们是否诚心归正,就此悔悟,否则,白娘子等她伤一好一样可以追至前方,对唐僧伺机守候。” 也许正是因为不确定,惠岸才无法判断如何处置她们,他到底心怀仁念,不能像松鹤道人那样因为是妖就肆意打回原形。 我说:“小青既然敢去盗仙草,想是打消谋害唐僧之意,但是白娘子,就不得而知,你不是用佛珠镇住她了吗?” “佛珠只是一时之用,倘若执意而为,也是难不住的。”惠岸无奈表示。 “其实她们并不想杀唐僧,只是想取他身上的一块肉而已。”我故作轻淡地道。 “这不是肉和身的问题,而是弃善从恶之心,又怎知不一而再,再而三?” “这又何难?试试不就知道了。” 惠岸疑惑地望着我,我略加思量,想出一个法子。 “不行,”他断然反对,“稍有差池,会枉失一条人命。” “你不是总说善恶有报吗?这不是善恶之报?倘若白娘子无害人之心,又怎会危及他人?倘若有,也可让她潘然醒悟,不再恶念陡生。” 第二天早上,我将口服药中加了点安神类草剂给小青服下,她一安睡,我便与惠岸一起赶往白氏药馆。 适逢许官人正好要出门。我和惠岸变了两个和尚与他相逢,迎面而过时,惠岸指着许官人道:“这位客官,你眉宇间隐隐发黑,家中定有变故。” 许官人一惊:“何变故?” 惠岸掐指算了算,“可有家人走失?” 许官人大惊,对已掩上的家门看了看,小声道:“高僧借一步说话。” 我们来到茶楼的一角坐定:“实不相瞒,我娘子的妹妹几日未归,便寻不着,娘子坐卧难安,不知高僧能否算出她的去向?” 我其实一直很奇怪,按说这许官人与两蛇妖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久有时日,就从未发现二人异常,是不是反应太迟钝了? 我忍不住插口问道:“许官人,你就从未发现你娘子和妹妹有何异常之处吗?” 许官人思量许久,道:“她们家有一种奇怪地遗传病症,每逢冬天会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是以我们冬天不对外接诊,我也尽量在家里生起炉火,让她们精神好点儿。” 什么嘛?我哑然失笑,这根本就是蛇冬眠!她们家族遗传的是冷血病吧?幸而修成人身尚能保持几分清醒,倘若是蛇身,早就躲到洞里沉睡得不知死活了。 惠岸见我面带笑意,怕我说露嘴,赶紧用眼神制止了我。 我唯有默然不语,心里却暗暗念道:“许官人啊,你今天的造化,全看你娘子对唐僧的一念之差了。” 第109章 有惊无险 我潜伏在白氏药馆的小阁楼里注意着庭院里白娘子的动向。 自小青失踪后,白娘子就少接诊了病人,现在许官人又出门,她就将医馆的门关了,一个人在庭院里踱来踱去,显得十分的心神不宁。 大门一阵敲门声。白娘子有点奇怪,闻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和尚,一个是昏迷不醒扑倒在白马上的唐僧,还带着斑斑血迹;另一个是一身疲惫的沙僧,满脸风尘。 白娘子打量着他们:“今天不接诊,两位去别的医馆吧。” 沙僧道:“女施主,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僧人,这个是我师傅,刚走过柳塘镇,到达风吼林,遇见了山怪,我的两个师兄还在与那怪周旋,师傅受惊从马上摔了下来,求女施主搭救。” 白娘子大惊失色,“你们是大唐来的?” “正是。” 白娘子将唐僧和沙僧请进院子,唐僧躺在躺椅里毫无知觉,白娘子仔细观察着,见他脸上带着点点血迹,便吩咐沙僧去离这里五十步之遥的井里打点水来清洗。 沙僧一走,白娘子就围着唐僧转来转去,看个不停。 “果真是唐僧,”她自言自语道,“不曾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把了把唐僧的脉,“只是一时昏迷,并无大碍。” 接着她又眉头紧皱,迟疑不决在庭院内走来走去,一会儿又望望大门,担心有人进来。 最后她下定决心,将大门反锁,走到唐僧身边道:“不是我执意对你不仁,只怪你身有长生不老血肉之躯,我唯有取来一用。”说罢,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我蓦然一惊,心里暗暗可惜,没想到白娘子果然没死心。 她拿着匕首端详着唐僧,突然难受地捂了捂胸口,看来是佛珠的抑制。 但没过久,还是猛地将匕首插进了唐僧的肩臂。 “啊——”唐僧痛得一下子醒过来,瞪着眼睛看她。 白娘子吓得匕首“哐啷”一声落地。 “你何以要害我?”唐僧问。 白娘子呆若木鸡,望着唐僧说不出言语,又看了看那伤口,脸色煞白“不,我不想害你,我其实不想这么做。” 这时,唐僧模样恍然一变,成了许官人,臂膀上血流如注,“娘子?”他不解,“怎么我在家里?”接着感到手臂疼痛,“这伤是怎么回事?好痛,”他竭力按住伤口。 白娘子这一吓更是骇然,“官人,怎么会是你?唐僧呢?” 这时,惠岸突然出现在庭院中央,“白娘子,我念你修行不易,一直想给你机会,没想到你还是心存歹念,那就别怪我将你收至镇妖塔下。”那沙僧原是他变的。 白娘子面色惨淡,踉跄了几步,摇摇欲倒,。 “娘子,”许官人扶住她,他也觉察出气氛不对,问惠岸:“你是何人?胆敢闯到我家里胡言乱语?” 我从阁楼上跳出来,对惠岸道:“虽说他伤了唐僧,但最后一刻还是放弃了,”随即对白娘子道:“幸而你及时醒悟,否则你官人的一条命就要丧在你手。” 白娘子惊惶不已,跪倒在地,“小仙知错了,万望菩萨饶恕。”她到底修行长久,认得惠岸是观音的使者。 惠岸瞥了我一眼,知道我想替她求情。 他沉吟片刻,“所谓害人害己,你此番劳神动众,最终伤得还是小青和许官人,这也算是小小的惩戒,念你平日施药救人,且饶过你,以后行善积德,莫生杂念。” 得知小青被惠岸所救,白娘子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我们回到山洞,小青已经醒转来,一个人坐在洞口边,呆呆地望着洞外,好像所有的时光,都是在等待中渡过。 惠岸走到她身边,“小青,幸灵珠照料,你的伤愈合得不错,回去调养一阵,身体可恢复如初,白娘子正等着你,赶快回去吧。” “回去?”她不太情愿,“不行,,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回去,我还需在这里多些时日调养。”她说着又伤痛得咳嗽。 惠岸一筹莫展,不知奈她何。 我轻轻一笑,“小青,病了这么久,老呆在洞里也不是办法,外面空气新鲜,要不我们去林子里走走?” 她迟疑,不明白我的意图,“不行,我力弱体虚,不宜走动,还是呆在山洞里比较安全。”她认为我是在骗她。 “那好吧,”我也不勉强,故意把惠岸的手一牵,“惠岸,我们去好了。” 惠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对他使了使眼色,他还是未会过意,急得我只想大骂:“木鱼疙瘩。” 算了,理会不了那么多,强行拉着他奔出山洞口,果听身后小青道:“等等我,我也去。”接着在后面随行而来。 我们飞到峦峰山的密林中落下,惠岸还是奇怪的表情,没理解我想干什么。 小青到底是好久没出来了,一到野外荒林,即刻欢欣雀跃不已,看看走走,精神备至。 我对惠岸悄声道,“你怎的不解风情?她既然好了,我们陪她玩一天如何?待她跑跑跳跳高兴了,再想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也不行了。” 惠岸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多言了。 其实我的目的也是想尽情玩耍一天,乐得借花献佛。 难得阳光明媚,又是在空气新鲜的树丛中,又勿需照顾病人,自然心情极佳。 原本想一起好好游览玩耍,却发现小青时刻不离惠岸左右,即便有什么新奇吸引她去探究,不消一刻又会回到惠岸身边,偶尔还要偷偷窥探我,莫不让我有“150瓦灯泡”之嫌。 我尴尬地笑了笑。这可叫什么事? 时而又见小青忽闪疑惑的眼光,俨然希望我离开,留给他们二人世界。 我望了望惠岸,偏他当真浏览起风景,对这氛围视而不见,毫无察觉。“pig,”我暗骂。 没办法,只有我退一步海阔天空了。“惠岸,那边有处风景挺好,我去看看,你们先呆这儿吧。” 惠岸又不明所以看着我,大概以为我另有什么计划,也不追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黄昏时分,我们就在这儿碰面吧。”我笑着一飞冲天,独自找我的自由去了。 第110章 没事找事 突然摆脱惠岸的自由有点无所适从,我一下子竟不知去哪里好。 我在附近飞了一会儿,到处是树木湖畔,山峦沟壑,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些景物是寂寞的,没有人与我一同分享,再美的景物又怎么样? 即便我看到一朵绝世奇美的花,没有人知道我看过,或者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朵花曾经开过。 我万般无聊,就这样坐在峦峰山上的顶峰石上,想着各种奇怪的问题,发着呆。 接着想到了红孩儿,闲下来时才发现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玩伴,只要他不动辄眼冒怒火,杀机重重,手拿烈焰枪对着我。 我真的非常羡慕他有那么两个要好的伙伴。 火云洞?火云洞在哪里呢?真想前去打探一番。 我放出灵香,引来几只鸟儿,很快就从它们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火云洞不仅不是默默无闻,而且还颇有名气。 我依照鸟儿指引的方向,来到一处山脉,这山脉里竟藏着颇为绝妙的去处。 这群山脉有十八座山,脉脉相承,每座山的小路和山洞连接想通,因此看似分开,实为一体。 这中间有座很高的山,山外是一条螺旋型阶梯小道,直步顶峰,顶峰建有一座楼阁,设计巧妙,高高在上,可以将十八座山风景一览无余。 这十八座山体内部被打造得四通八达,并具备有各具用途的山洞,密密栈道从中交错,上可至楼阁,下可至山门,对外连接的大门是一个山体洞口,所以统称为火云洞。 据那些鸟儿说,火云洞是红孩儿的府邸。红孩儿一出生,他母亲就把他送至火焰山上修炼,三岁即成名,博了个“圣婴大王”的称号,跟他自幼的玩伴都喜欢跟随他,是以他后来自立门户建了火云洞。 火云洞只吸收年少小妖,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因成名较早,引得众多同龄妖仙争相投奔。红孩儿对于来投奔的少年英雄搞了个比试规定,只有法力高强,志趣相投的小妖小仙才得以进来。 这样一来,火云洞更声名远播,来投靠妖仙也是跃跃欲试。 不过,火云洞确实不收女妖,据说是因为红孩儿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妖。 红孩儿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妖?很意外,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在空中转了一圈,这山连山的风景还真是怡人,特别是那座山峰之巅的楼阁,腾云绕雾,真乃修仙养神之所,好想进去看一看。 我将云驾至楼阁附近,欲落下云头,发现被无形阻隔挡住了,原来这一带山脉也被施了什么咒法,根本就不能降落,只能在空中远观。 什么火云洞?还封锁得这么严密。 下来一打听,想进去只能通过写有“火云洞”的正山门洞口。 我好胜之心陡起,红孩儿,你说不让进?姑奶奶我小女仙非要到里面看看不可,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变了一个少年,走到大门前,四个十几岁的小妖正守在洞口。 “干什么的?”他们见我孤身一人,喝问了一声。 “访友的,”我笑道,“我是红孩儿的朋友,他在不在?” “找大王?”几个小妖对我观察了半天,“有什么事吗?” 我其实就是想问红孩儿几个在不在,如果在,我转头就走,免得冤家路窄;如果不在,我就进去闯闯,能有什么事呢? 我念头一动,“久闻火云洞,少年英雄齐聚一堂,我慕名来投奔你们大王。” 那几个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要投奔找山主就行,没必要找大王,大王不在。” “那玉瞳,乌金在吗?”我又问,最好都不在。 果然他们说:“也不在,二大王,三大王也出去了。你就找山主吧,来投靠的多着呢,我们大王可管不了那么多。” “山主?那好吧。”都不在最好,混进去也大大方方,省得看到他们心慌。 门口一个小妖带我进去找山主,路上和他聊了聊,才知道这十八座山有六个山主,各管三座山,轮班职守,分工明确。 听起来山主法力也不凡,他们之所以都喜欢火云洞,不仅因为自在,还因为可以和同龄人学习切磋各种武艺,法术和技能,有什么新奇的宝贝也是伙伴一同分享。 今日当值的是个叫沉云的山主,小妖直接将我引见给他。 这沉云长相也不耐,见我想投靠,首先问我会什么?我说什么都不会,就是因为不会才想来火云洞学艺。 他一听就摇了摇头,说大王喜欢天资聪颖的,进来的人须有一技之长,否则一律不收。 第111章 到此一游 一技之长?火云洞是收小妖,又不是收小工?!我若有一技之长,何必求你火云洞,我不以为然。 沉云看着我脸色细微变化,“人也好,妖也好,仙也好,都是有潜能的,天地造物,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能力,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是你没有,是你根本不自我发掘,一个不懂得运用能力的人是无用的,所以火云洞不会收留。” 难怪红孩儿,玉瞳,乌金老是“笨蛋,无用的小妖”,这种观念在火云洞已灌输得根深蒂固。 他又道:“你若有志,会好好利用自身能力,你若无志,就算进了火云洞也是白进,我们这儿只是想让年少有志者更强更互助。”沉云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句句有理,也很沉稳。 不过红孩儿是有志者吗?没在意啊。 反正我也不是真想加入,只是参观参观,不过他们这么自以为是,我还是忍不住反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很多事情是环境所逼,就如我,乃一山精野怪,见识浅薄,年纪轻轻能修成人已是不易,为了开拓见识才想进火云洞,不似你们少年英雄,家世好,成名早,技能法术有人教,心无牵挂去加强自己的修为,倘若不给我机会,那像我这样的人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我们并没有要求你一来就有多强,只是想知道你拥有的能力,这样进来才有所作为,施展所长。”沉云耐心解释。 能力?灵珠能力是能源,可我不能将它炫耀于人前。 沉云见我低头不语,颇为遗憾,“火云洞经常会有比试,倘若一无是处,迟早也会被淘汰,你还是发掘潜力再来吧。” 我展颜笑道:“久闻这里地理天成,风光无限,这样好不好?让我参观参观,知道火云洞不是徒有虚名。” 沉云一愣,“这地势得天独厚,宜于精进修为,却不是为了参观的。” 没想到这人如此坚持原则,红孩儿自己在外坑蒙拐骗,那玉瞳乌金也不是什么善类,手下怎的这么古板? “我和红孩儿是朋友,是他推荐我来看看的。”我大言不惭道。 沉云有点意外,“大王的朋友,怎么没听他提及过?”他沉吟,“你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真后悔了,平时怎么没找红孩儿要点什么东西,这样来火云洞坑蒙拐骗也容易些,看来想混进去真不容易啊。 这时小妖来报说门口又有人求见,也是想入伙的。 沉云礼貌地道了声“请”,这场谈话就此告结。 来报的小妖顺便带我出去,我随着他,走小径,穿山洞,道路时高是低,有时豁然开朗,有时峰回路转,不同的角度看十八座山峰,还真是各有不同。 他带我出去的是另一个后门,从前到后的行走,实际上也差不同将这群山峦游览了一遍。 快临近时出口,我已远远地看到洞门,情急之中,捂着肚子大叫:“哎哟,哎哟……” 那小妖看来也是新进不久,没什么经验,关切地看着我。 “内急,茅厕在哪儿。” 他指了指树丛中一间矮小的房屋。 “小哥,你不必等了,出口在那儿是吗?我自个儿出去吧。”我笑嘻嘻道。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等等吧,你快点儿。”我晕~,有必要那么认真负责吗? “哦,对了,刚才远远看见群山之中有座楼阁,是哪座山?”转来转去,我真辨不清了。 “你说卧霄阁?那座山峰早就过了,可不是顺便乱闯的地方,还是快点去解决内急吧。”他催促。 不能闯也得试试吧,既然来了,怎么能轻易出去? 我来到茅厕附近,捡了木桩变做我现在的模样蹲在那里,然后悄然隐身,朝相反的小路奔去。 这里小径,密道,山洞确实太多,没有人带路,还真容易迷路。 我要找的地方很简单,就是卧霄阁,看来是红孩儿住的地方,只要找到最高山峰就可以了。 转了半天才远远瞧见那座楼阁在云里半隐半现,加紧赶去,山峰下面果然有条小道,依山外旋转而上,又细又长,极为陡峭。 我一跃而起,试图飞上山顶,但发现是徒劳,这群山脉施了隔绝咒,而且威力强大,外面的人落不下来,里面的人也冲不出去,连飞行都无法施展,除了沿着阶梯爬,没有其他办法。 气喘吁吁爬到临近山顶,却是一面笔直的陡壁,悬着三个软梯,从软梯靠近墙壁蹬出的脚印看,红孩儿三个好像在此经常比试脚力。 我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直喘气。nnd!累不累啊?就算你们出去玩一天回来也该累了吧,还有功夫比脚力? 软梯我从未爬过,毫无经验可言,抓住两端的绳索,踩着那软软的绳梯一点点爬,还是打不住地晃来晃去,想下来调整一下再上,低头一看,妈啊,万丈深渊! “谁?”山顶上探出两个脑袋,是巡逻的小妖听见了动静。 我隐身屏气,他们看了会儿,没发现异常,继续巡查去了。 待费尽心力爬上来,几乎瘫倒在悬崖边。 不管怎样,我总算看到卧霄阁了。赫然不小,有几层楼之高。 门口是很宽广的空地,好似他们几个比武,打耍,修炼的场所,四周松柏掩映,苍翠争风。 卧霄阁是个圆形建筑,下面六根柱子将楼阁高高顶起,顶端飞檐峭壁似大鹏展翅,里面有四层,最下面一层整间相通,很空旷,像现代会议室;第二层隔了几个房间放着各种各样兵器;第三层被分为左右两部分,第四层则是个很大的通间,都布置得洁净优雅,像卧房。 我瞧着两层房间的大床,明白了,第三层是玉瞳和乌金的卧房,第四层则是红孩儿的。 三间卧房风格迥异,红孩儿的房间简洁大方,却极为舒适,四面有窗,可以想见早霞的明媚和夕阳的详和投进整个房间的情形,向外眺望,层层山峦和飘渺的云雾映入眼帘。 玉瞳的房间典雅,精致,不失柔和,带着淡淡的花瓣清香,窗边垂帘曼纱随风轻舞,沉醉,迷人得像一颗小心呵护的玲珑水晶。 乌金的房间很质朴,原生态,家具用品皆是打磨光滑的天然之物,给人的感觉像丛林小屋,放松,带点点野,却温馨备至。 ……哈哈,三位大王,我灵珠来此一游,要不要给你们的房间增添点另类呢? 第112章 恶搞有理 不得不承认,红孩儿的房间又气派又舒适!那么柔软的一张大床,他竟然还跟我在那破客栈抢客房? 也是,他平日里睡得这么舒服,不睡上等间,还真是会梗坏他骨头!娇贵得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绿豆公主。 我一把跳到他的床上,使劲地踩,跳,跺,直到稍稍解了那抢客房之气。 环顾房间,虽简洁通畅,必要的东西却是应有尽用。好安静,可惜主人不在,少了点生气。 灵机一现,让主人来装饰他们的屋子吧。 我朝窗外观望一番,巡逻的小妖大概转到山后去了,不见踪迹。 飞身下来,在松柏林中捡了三个树桩,拿进房间一指,分别变成了红孩儿,玉瞳和乌金。 先仔细看看红孩儿,灿烂如霞的面孔,乌黑亮丽的头发,那一身烈焰金边的红装,——我怎样能让你的形象更具个性?有了,你不是喜欢我梳头吗?好吧,姐姐我就给你梳个漂亮的发型。 我下来又捡了两根分叉小树枝,将他的两缕黑发沿着小树枝编成麻花,然后顶在头上,ok!这就是萌萌的丫丫小辫了,接着将后边的头发分成两股,编成辫子搭在肩上。红孩儿,换换发型,搞搞怀旧风也不错哦。 还有,这张脸太干净太明艳,与捉弄我的形象严重不符。变支画笔,在他那可爱的左脸上画一个红红的小巴掌。 然后找了张纸贴在他的胸前,本来想写上“我是躲在人家床底下偷看的坏蛋”,但转念一想,若是玉瞳和乌金追问,岂不是连我躲在白牡丹床下的事也得扯出来?于是写了句:“我总担心床下有人偷看”,真是又含蓄又能让他心知肚明,他也不好意思跟玉瞳乌金解释吧。 第二个是玉瞳,玉瞳那双紫色的眼睛真美啊!像这样不使用瞳术和读心术,我才敢大胆地看,银色的发丝,浅紫的眸子,淡粉色的润唇,连芭比娃娃都自叹不如,就打扮成芭比娃娃吧? 我将他房间所有的窗纱扯下来,变了根针粗略穿梭几下,形象的婚纱跃然呈现,套在他的身上,再皱褶一片轻纱于他银色的发间,真是绝美新娘!这样的打扮不是讽刺他,简直是在赞美他。 不行!小玉瞳的脸颊两边画上两朵红蛋蛋吧,嘴巴也画上,额头上点个小红点,然后用一块轻纱盖住。 手上也拿张纸条:“我是最笨的笨蛋!” 玉瞳,希望你揭开头纱时,小心脏能承受得住~! 最后剩下乌金。其实乌金,我倒没有像那两个那么仇恨他,主要是因为他那天替黄莺说了几句好话。 上次他们提到黄莺,好想问问黄莺的情况,但是一见红孩儿那样儿,就知道多问不如不问,搞不好让红孩儿迁怒她。 乌金似乎喜欢扮鬼,白无常是,红孩儿的鬼魂也是。 好吧,恶搞你一把,两个眼睛周围涂上厚厚的黑眼圈,鼻子抹些白粉,然后在脸上画上几滴血色泪珠,深棕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够恐怖了!乌金,我永远不希望见到你这种样子。 他手上的纸条是:“我是最冤的冤大头!” 刚刚布置妥当,忽听见空中一声炮响,似冲天的爆竹,往窗外一看,空中飘扬起一阵紫色的烟雾。 是燃放烟花吗? 接着就听见下面似有小妖疑惑的声音:“是信号弹,出了什么事?” 又有两个小妖从峭壁下爬上来,对他们道:“混进来一个奸细,这里可有什么异常?” 回答均说没有。 “走,到大殿集合。”几个小妖一个接一个又爬了下去。 看来他们已发现茅厕里的人是假的,我不能坐以待毙,得赶快撤! 一等他们身影消失,我赶紧爬下来,一直跑到山脚下。 继续隐身而行,刚沿山路越过几个山洞,就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中迷失了,接着不断有小妖跑来跑去,好像都是赶往什么大殿集合。 我急中生智,与其在山中乱闯,倒不如混入其中,待撤退时,找个小妖探探出路,于是变成刚才带路的小妖,随着大队人马涌进大殿。 大殿上人头攒动,差不多都是年纪相仿,身轻力壮的少年,殿之上有三把空空的交椅,正中间有个红色烈焰标志,看来是红孩儿的,左右就应该是玉瞳和乌金的了。 大殿之下,两侧各是三把交椅,已坐着六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是沉云,他脸色阴沉,其他几个也略显焦躁。 第113章 如何是好 待小妖都到得差不多了,一个山主要大家按各自山头清点人数,并看看身边有无陌生人出现。 我又悄悄隐身在大殿一角,冷观一切。 这时,给我带路的小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木桩,沉云过来将木桩变成我初来时的少年模样,问大家见没见过,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见过。 “追风,看来他使了隐身术,得找破解之法,逼他出来。”沉云对其中一个山主说。 隐身术也可以破解吗?我又费解又好奇。 追风道:“隐身术挺麻烦,山峰众多,根本就不知藏身何处,泛泛而试,效果不大。” 沉云环顾大殿道:“他初来乍到,人地生疏,就凭一个人很难找到出口,难保他不混入大殿中,伺机逃跑,我们不妨先从这里开始。” 我不禁暗暗佩服他,沉稳之中果然心思慎密。 追风吩咐关了殿门,叫出一个少年,那少年十分机灵的样子,嘴巴很大,耳朵却小得出奇。大家一看到他出场,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正自疑惑,却见那少年突然张口发出声来,急剧尖利的声音像一根根利刺直导入耳膜,让人极度紧张难受,苦不欲生,我只觉全身软弱无力,支撑不住,眼看要显出身形。 蓦然一惊,赶紧静心,集中精力默念起惠岸所授的凝神经文,反反复复,直到那刺耳的声音逐渐在意识中淡去,剩下满脑子的经文,安宁之中不再受干扰。 其他人虽极力捂住耳朵,尚有几个法力不济的,已抵挡不住这混乱声波的干扰,震得口鼻出血,昏倒在地。 追风见状,赶紧叫“停”。 沉云望了望大殿,见无异常,也有些奇怪。 原来他们是想靠外物干扰来逼迫隐身术现形。 此法不通,六位山主中又走出一人。 刚见识了第一个,不知道这山主又是什么奇怪的法术。我开始隐隐担心。 其他人如临大敌般,不由自主严实捂住自己的口鼻。 我疑惑,难道跟气味有什么关系? 那山主见众人准备妥当,即刻施法,空中渐渐弥漫出极细极细似绒毛般的漂浮物,潜入进每个缝隙,无孔不入。 我毫无设防吸了一口,即口干舌燥,喉咙发痒,想咳又想吐,连呼吸都不畅,一个站立不稳,向后挪动,发出一点声响。 “谁在那里?”尽管这一声音很小,还是被耳力敏锐者扑捉到了。 就在同时,沉云拿着一把刀向我这个方向砍来。 但是劈空了,俨然他没看到我,只是凭感觉判断。 我急速转移身形,站到另一边,然后运功将那口带着杂物的浊气吐了出来,才感到呼吸如初。幸而灵珠的体质天生不吸收固体物质,否则就凭刚才那一下子,早已暴露。 几个山主彼此相望,只听声动,不见影形,确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但是很显然,他们已断定我确在大殿内。 人群中,面面相觑之时,又有人想跃跃欲试。 我这才知道他们所收罗的妖人,确实能力千奇百怪。 心急如焚之下,却想不到办法离开。 忽然一个小妖进来通报:“大王回来了。” “大王?”几个山主站起来。 大门一开,红孩儿和玉瞳,乌金几个兴致勃勃地蹦跳着跑了进来,他们满面笑容,俨然在外面玩得颇为开心才回来。 我心急火燎,原只是想戏弄就走,错过这几个魔鬼,不料还是碰到他们。 眼见受隔绝咒所制又不能自由飞行,只能先躲在角落里静观其变了。 红孩儿见众人都集中在大殿严阵以待,堂而皇之地一下子跳到中间那把坐椅之上,“出了什么事?” 玉瞳和乌金也分坐两边,看着大家。 沉云将今天发生的事又细细与他们述说了一遍。 红孩儿奇道:“你说他自称是我的朋友?什么模样?” 沉云将我变化的少年模样变给他看,红孩儿摇摇头,直言不认识。 给我带路的那个小妖突然嚷道:“大王,我想起来了,他曾打听过云霄阁。” “云霄阁?”红孩儿和玉瞳,乌金均是一怔,彼此看了几眼,立马跳下来,“走,去看看。” 我差点笑出声来,可惜!不能亲眼目睹他们目瞪口呆的情景。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想法脱身要紧,若他们回来大发雷霆,施展什么妖术,我可招教不住。 办法还没想出来,孰知红孩儿他们去得匆匆,回来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坐到了大殿之上。 原以为他们带着气急败坏或恼羞成怒的表情,谁知三人回来后神态镇定,好似什么事也未发生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我变的木桩失灵了,他们都没看到我的杰作?不会啊?即便是那蹲在茅厕里的木桩,若不是被人发现破了术,恐怕还蹲在那儿呢。 是他们性情大变,改恶从善,有涵养了?怎么这么快? 红孩儿,究竟搞什么鬼? 红孩儿的表情虽然没什么激烈的反差,却有点心不在焉。玉瞳,乌金也在一旁静观待候。 整个大殿的人都等着他们的大王发话。 “你说奸细会在哪儿?”红孩儿问沉云。 沉云道:“只是猜测,就在大殿之中。” 红孩儿若有所思,“今天的事算了吧,”他向他们挥了一下手,“各就其位去,我来解决。” “大王……”沉云似乎想继续追查。 “沉云,你去老夫人那里,把黄莺叫过来。”红孩儿吩咐他。 沉云不明所以,还是领命而去。 我一直伺机想随着那群小妖溜出去,听到黄莺忍不住停住脚步,“黄莺?”他叫黄莺做什么,这件事跟黄莺有什么关系? 想想,还是打算留下来一观究竟。 人潮很快就退了干净。 “大哥,”乌金似乎有话要说。 红孩儿制止住他,“乌金,有什么话过会儿再说。” 玉瞳意味深长,“是啊,这小贼真大胆,沉云说他一无所长,能有这份胆量和忍耐,也算一长了。“他笑着。 “可是,这关黄莺什么事?”乌金还是忍不住问。 第114章 束手就擒 红孩儿瞥了乌金一眼,却没回答他。 玉瞳皱了皱眉,也仿佛不解。 不过,我现在要走也晚了,因为大殿的门又关上了。 红孩儿在大殿上踱来踱去,心事重重,好似思量什么,又好似在等着沉云把黄莺带来。 玉瞳看着红孩儿什么也没问,乌金则显得有些忐忑。 芭蕉洞看来离这里并不遥远,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沉云就把黄莺带到了。 黄莺看起来没多大变化,身上多了件带帽子的黑色薄披风。我想起来这是红孩儿送给她的隐身披风,带上帽子就可以隐身。 她站在他们几个面前,颇有些拘谨。 她刚站了没一会儿,眼睛却奇怪地只往我这个方向瞟来,但很快又还复看向他们。 我一愣,难道她发现我了吗? 红孩儿不动声色问:“黄莺,我要你来,想找一个人?” 黄莺低头没有做声。 红孩儿和颜悦色,“你告诉我,她是不是在这里?” 黄莺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回答。 乌金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快说啊?” 黄莺沉默半响,抬头问:“你们,,是想为难她么?” 红孩儿脸一沉,“这个你不用管,只需说她在不在这里?” 黄莺含糊应道:“我不能确定。” 玉瞳刚才就一直盯着黄莺,此刻突然对红孩儿道:“你要找的人,她是知道的。”他用了读心术,黄莺的想法瞒不过他。 我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对话,越来越奇怪,他们说的那个“她”是指的我吗?黄莺怎么发现我的?……哦!难道因为我带得花簪,是了,她对我的香味非常敏感。 红孩儿恼怒:“怎么?胆敢骗我,好大的胆!”又道:“我今日不将你绑起来悬挂在卧霄阁的屋檐下,不解我心头只恨!”说罢,即刻要将黄莺带至卧霄阁。 他这一举动不仅让我大吃一惊,连玉瞳和乌金也十分意外。 玉瞳劝道:“此举不妥吧?她好歹是老夫人芭蕉洞的人。” 乌金也急道:“我们火云洞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妖,以后传出去是不是不好?” 红孩儿哪里肯听,执意要将黄莺带至卧霄阁受惩戒。 黄莺分外委屈,泪水在眼中只打转。 我犹是一腔愤懑,原以为将她推荐给了芭蕉洞,有个落脚之处,可以受到庇护,没料到却是受红孩儿的欺负。他红孩儿心里变态怎么着? 幸亏我当初没加入火云洞,要不然还不知怎么受摆布和欺负呢。 乌金又劝,“这太鲁莽了,再考虑一下?” 红孩儿心意已决,任谁的劝告都不打算听。 玉瞳拉住乌金,“算了,先去卧霄阁,再看看他意欲何为。” 从这里到卧霄阁的山峰有一条平坦的小路,很快就到了山下。 沿着盘旋而上的陡峭小道到达峭壁,就见三个软软的悬梯,红孩儿认为黄莺爬悬梯浪费时间,立刻着人搬了个梯子来。 我一直悄悄跟在其后,想瞧瞧红孩儿到底耍什么把戏。若是太过分,就先救下黄莺再说,总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受冤受罚。 旁边的小妖问需不需要撤了梯子,红孩儿道“不用”。 等他们的身影在峭壁上一隐没,我也赶紧爬了上去。 上来时,他们早已失去了踪迹,想是进了卧霄阁。 卧霄阁内第一二层都没见影子,第三层乌金和玉瞳的房间大门紧闭,第四层红孩儿的房门虚掩着,却是悄无声息。 好奇怪,他们去了哪里? 管不了了,先进去探探红孩儿的房间再说。 因为隐了身形,推开那扇门时,门就像是自已在打开。 刚踏入房间,忽然一阵强劲的风迎面袭来,我一惊,想退出去,已然来不及,房门已在身后关上了。 接着我就被一双手臂紧紧地捆住,“哪里跑,还不快快现形?”他说道。 我无奈显出身影,抬头就看见红孩儿得意的笑脸,“果然是你这小贼?” “什么小贼?我只是进来看看而已,”我没好气道,“黄莺呢?你想把她怎么样?” “我让乌金送她回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有意引我到这儿,耍诡计,真的好卑鄙!” 第115章 叫你脱靴 红孩儿又是青春烂漫地一笑:“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又没请你来。” “是吗?”我眼珠一转,“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说着推开红孩儿,转身就要开门出去。 “晚了,”他道,拉着我的手臂轻轻一带,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到了房间另一头,离门远远的。 他站在门口,背着双手得意洋洋,“想出去没那么容易,你以为我这里是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菜园门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我自幼在城市长大,这个还真不知道,那是qq游戏里面的菜园门吧? 拿住我这“小贼”,他看来总算舒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准备坐下。 我咯咯一笑,“红孩儿,我忘了告诉你,你这神仙似的大床,被我这双踩过茅厕的香喷喷的小脚狠狠跺了个遍,这气味不错,你今天晚上一定睡得赛神仙?” 听到这话,红孩儿刚要坐下去的身体果然僵直地站了起来。 “哦?”他疑惑着,好像真闻到哪种气味,手一挥,整张床单就飞了起来,平直直得铺到了床底下,接着又从柜子里飞出一张干净床单来覆盖在了床上。 他举起一只手臂闻了闻,“累死了,玩了一天,一身臭汗,现在要不是为了解决你这奸细的事,我早已洗得干干净净,和玉瞳乌金他们两个坐在屋顶上看夕阳了。” 夕阳?我一惊,果然整个房间在夕阳的照耀下泛出金色的辉煌。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黄昏时分,我还答应了惠岸在峦峰山的林子里碰面呢。 房间里,我打扮的那个木桩红孩儿还站在一角,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红孩儿似乎也被他吸引了,围着木桩模特转了两圈,“不错嘛,看来你很会伺候人,我这房里正好缺个使唤的,你做个使唤丫头不错。” 他希望叫我加入火云洞,果然是想我做使唤丫头。我强烈鄙视! 他一下子坐到铺着貂毛的座椅上,舒适地向后一扬,脚搁在踏板上敲得老高,“为了捉你这奸细,我可累得动都不想动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好好伺候我,”他的眉宇荡着笑意,“过来,帮我把靴子脱了。”他理所当然地。 脱靴?我瞪着他的眼睛可以冒tnt了,你去死吧! 他看出我的不情愿,一双星星般的眸子直闪烁,好像猜测着我接下来究竟会如何。 我望了望窗外的天,这样耗下去可不是办法,我还得回去呢?否则惠岸又不知去哪儿找我,上次骗过他,这次总不能犯同样的错啊。 我念头一转,立刻堆砌笑容,走到红孩儿的椅子旁边,双臂衬着他手边的椅扶手,弯下身子,抬头可怜兮兮的,极力仿照小青的那种神态和表情,柔声道:“红孩儿,我知错了,,今天的事都算我的错,,你现在放我走好不好?以后你再碰见我,由你罚,由你骂。” 红孩儿瞧着我直发愣,大概再怎么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吧。他瞧着我,轻轻闪动那双星眸,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怎么了?果然小青这一套屡试不爽,即便铁石心肠,也应该有点柔软的同情之心吧。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迎着那夕阳光芒的脸,笑得更绚丽多彩,也温言道:“好,难得你知道错了,这么听话,先帮我把靴子脱了,我要洗个澡,说不定我一高兴,真的就放你走了。” 什么?脱靴?还是脱靴??你nnd!你又不是李太白,我又不是高力士,干嘛一定要跟你脱靴!就是那高力士脱靴还不情不愿呢。 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一双眼又回复到仇恨的目光瞪着他。 他看着我变化的表情,笑眼里吹拂着轻快的风,“怎么?你好像不愿意?或者是不会?”他“啧,啧,”地摇摇头,“我忘了,像你这么又野又笨的丫头得慢慢*,那你今天看着我做吧,从明天开始可不能偷懒。对了,今天我已经帮你把床铺好,你就睡床底下吧,那儿宽敞。”他指了指被我跺过的那张床下的床单。 明天?还有明天?那可不成!我可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不行!”我断然道:“我现在得马上回去,明天你再找个使唤丫头吧。” “你没资格讲条件,”他嘴一噘,“而且,你已经失去机会了。”说着就动手开始脱他那双臭靴。 “等等,”我心里做着斗争,“是不是?我帮你脱了靴,你就可以放我走了?” 他扬了扬眉,“那也说不定,本来我今天挺高兴的,被你这么一闹,我的心情就糟透了,”他夸张地抚了抚胸口,好像那颗破心真被什么污染了似的,“你总得将我的心情抚平了吧?”随即又笑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会离目的更近了一步。” 好吧!姑奶奶我先忍下这口恶气,以后报复你有的是机会,没必要眼前吃现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记着呢!红孩儿,你也记着吧! 我转过身子,蹲到踏板前,抬眼又瞧了瞧红孩儿,他笑咪咪的盯着我,毫无收回成命的意思。 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叠成三角巾,蒙住口鼻,两端向发后一系。 “你这是干什么?”他不解,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忘了告诉你,我灵珠从来只吸收香气,闻不得臭味,我怕在这里熏昏了,又会给你增添麻烦。”我气鼓鼓地说。 他知道我是讽刺他脚臭,一把收回双脚,跺在地上,有点恼意,“你才……!”,随即,好像意识到不该发怒,又一双靴子“腾”的搁在踏板上,“赶快脱吧,那么多废话!” 我只好抬起他的双腿,分别将他的两只长靴脱了,露出一双白汪汪的棉袜。 他的双脚旋转扭动了几下,像是活动筋骨,又命令道:“帮我按摩一下脚板。” 这货,还来劲了!越说他脚臭,他还越是你近距离接触,有完没完?! “我不会!没试过。”我傲然地,如实说道。 “现在不是给你机会学吗?”他说得恩重如山。 第116章 无耻之徒 我觉得自己开始陷进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圈,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我抬眼望着他,想知道他到底要怎样? 他向后仰着的头靠在椅背上,眼角也向下瞟视我,嘴角流露出点点戏弄。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直打鼓,这样下去他得意得无休无止。 可是,如果不听他的,好像也不是什么良策,把他惹急了,这门我今天可真是出不去了。 我左右衡量着,盯着他那双穿着白汪汪棉袜的臭脚,眉头紧皱。 他大概也意识到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脚上,两只白袜子又扭了扭,脚在里面蠕动了几下,“你慢慢磨蹭吧,反正我不急。” 他这一说,我心里又是一凉,望了望窗外,是啊,时间不等人,我可不能久待。 难道我灵珠竟沦落至此,注定要帮这妖孽按摩臭脚?还是无偿服务? 好吧,英雄也有落马时,今天已落在他的手上,不忍辱负重都不行。 我竭力压制怒火,让自己心平气和,双手捏住他一只扭动不停的脚,他的脚兀自害羞般轻微收缩了一下,接着僵硬地禁止不动了。 同时,他的身板也直直地坐起来,两只眼睛大大瞪着我,仿佛深吸了一口气,脸有些弱弱地发红。 我握住他的脚,脑海里极尽搜索惠岸给我讲的那些什么穴位,果然平时不爱学习,关键时刻就无用武之地。他曾说什么来着?某个穴位,扯着什么筋络,可以条件反射直冲头顶,在哪里呀?在哪里? 我思量着,凭着感觉,用食指轻轻触摸到那个穴位,不管对不对吧,反正用力运气就行了,即便不对,也是会疼痛的。于是一股力道通过我的手指直冲向那个穴位,他显然毫无防备,腿弹了一下,整个身子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他一下子跳到椅子上站住,瞪着双目,“想谋害我吗?” 我将手掌在自己面前摊开,翻转着看了又看,“愧疚”道:“你瞧,红孩儿,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按摩,你偏要让试,对了,你的脚刚才扭来扭去真像今天看到的蛇妖,我情绪一不满,仇恨倾泄而出,就不知道轻重了。”我拉下蒙面的手帕,笑吟吟地对着他。 他当然知道我是故意的,提防地瞅着我,闷声半天,“算了,不用你按了,你去看看澡桶里的水装满没有,没有的话就帮我打水,我要洗澡。” 他指了指房间一侧,那里拦着个长长的屏风。 “红孩儿,你有完没完?”我怒喝。 他的眼光探究地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你不愿意就算了,那一天一天慢慢来吧,你会学会的。” 好吧,看来这口气也得忍,倒水总比按摩臭脚强,虽然是体力活。 屏风后面有个又深又大的椭圆形木桶,手边之处有干净的毛巾,顶端还悬有一个装着清香花瓣的布袋子,轻轻一拉,花瓣就纷纷落在了木桶里,原来古代人也懂得用香薰啊。 木桶里已经注满了水,看来小妖们很熟悉红孩儿的习惯,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水打好了。”我不冷不热道。 “哦,”他随口应道,侧头瞟了一眼屏风,自然地将鎏金腰带一解,身上的袍子就松松垮垮地耷拉下来。 这厮!又来了~! 我无声无息的眼火喷向他,强烈地让他感受到我腾腾的怒气! 亏他上次在河边洗澡被黄莺撞破还害羞?什么嘛?根本就是一小流氓!! 他好像也意识到不妥,看了看我,将袍子的两片前襟一重叠,双臂紧裹,抱在胸前,跳到我跟前将脸凑得我面孔老近,“哎呀,不行!差点就春光外泄了,你好像说过你是女妖,我都忘了。” 我恨了他一眼,转而也微笑,“好啊,你让我出去不就行了。” “对,是个好办法,”他点点头,仰头又思量半天,“不过,我想起来了,上次好像被你偷看过一回,我的身体和你的眼睛都不纯洁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只好从一而终被你偷看了。”说着,突然敞开袍子的前襟向后一脱。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第一反应就是把眼睛给闭上了。 这世道,果然没有最无耻的,只有更无耻的,红孩儿,你能再无耻点么? 只听他恶作剧般呵呵直笑,我闻声睁眼一瞧,他穿着一身白色裘衣向屏风后走去,过会儿,裘衣高高甩起,搭在了屏风上,传来阵阵水哗哗的戏耍声。 这算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还等着他洗澡?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去开门。“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门栓上打了千环结,你不信就试试吧?”他好像已看到我的行动。 千环结,什么东西?管他什么,傻瓜才不跑呢?先试试再说。 那门栓很奇怪,一环套一环,一环套一环好像无数个结扭在一起,我竭力从上往下打开,但是开到下面时,上面的结又自动锁上了,稍稍一停顿,就又全部锁上了,直到红孩儿洗完澡出来,一个结也没开成功。 红孩儿穿好衣服出来,好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只是瞥了眼站在门口的焦急得一头烂额的我,毫不在意走到悬挂的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衣装。 “红孩儿,你洗完澡了,现在门总可以打开了吧?”我友好地笑。 他要紧不慢凝视着镜中的影子,没应声。 这时,“大哥,大哥,”我面对的一门之隔,忽然有人在敲门,是玉瞳。 我一愣,红孩儿也是一惊,飞快地拉我至门侧后边,低声在我耳边道:“如果你不想他们想入非非,就别出声!” 他打开门的一条缝,只听玉瞳道:“你不是说想在屋顶上去坐坐吗?乌金回来也洗完澡了。” “我,,不想去了,今天被小贼一闹,,没心情了。”红孩儿回应。 “今天的小贼,是有些可恼,我以为你是有计划抓到他的。”玉瞳似乎对红孩儿的行为有些迷惑不解,“要不,先一起下去散散心?” 第117章 赏尽落阳 “不去了,我会捉住那小贼的。”红孩儿脸色坦然而肯定地说。 “咦,,,你不认识他吗?”玉瞳带着意外,语气明显试探。 红孩儿迟疑片刻,“我知道是谁,等抓到了再告诉你们。” 玉瞳道:“其实,我也猜着了,只是,,,不相信那小妖能这么大胆。” 大概是这样站着说话挺不方便的,玉瞳奇怪道:“我们干嘛站在门边说话,进去聊不好吗?” 进来?我感到惊慌,那不又得隐身?可是,他们这一聊会聊到什么时候,想脱身岂不更难? 我在门后极力跟红孩儿打手势,希望不要放他进来。 红孩儿眼角也没瞟我一眼,继续跟玉瞳说话:“那小贼看来还未出火云洞,我得想想怎么抓住他,过会儿去找你。” 玉瞳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门一关,我急切跑到红孩儿站的门栓前,想抓住他手,别锁住千环结,但是千环结是自动锁上的,根本不需人控制。 我讪讪笑着:“红孩儿,你看,你这么忙?他们过会儿一个个来找你,也没办法顾及我啊,趁这空隙放我出去吧,要不然过会儿真走不了了。” 红孩儿完全不理会,定定地站在那儿望了望我,又望了几眼门,思想好像追随着下楼的玉瞳,忽然跳到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笑个不停。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他翻身坐起来,“你是怎么想的?打扮的玉瞳那什么样儿?他刚看到那会儿,脸都气白了。” 这一说,我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玉瞳那脸本来就透彻,不知还能白成什么样儿,果然,就凭面上两个红蛋蛋,他不气才怪! “那乌金呢?”我饶有兴致地问。 “他是瞠目结舌,但是更气恼怎么会有人进来捣乱。” 我瞥了一眼竖在房间里红孩儿的木桩模特,那丫丫辫高高翘起,脸上小红巴掌鲜艳夺目。 略有些怯怯,小心翼翼却又分外好奇地问:“红孩儿,你呢?不生气吗?” 他灿烂笑脸即刻收敛起来,“我当然生气,非常生气,所以才要好好惩罚你!” 他这口气不消,我真得困这儿了。 “可是,你们去大殿的时侯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现在说生气,怎么让人信服?我看你是存心找借口刁难。”我不敢认同。 “这才是我最生气的,”他正儿八经地盯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好歹也是火云洞的大王,若让人知道我们的寝房竟被一个外来的无用的小妖捣乱成这样,颜面还往哪儿搁?难道还要我们在众人面前大发雷霆,宣扬自己受戏弄了?这件事只能按兵不动,等我们捉到你这小贼再来好好收拾你。”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难堪了点儿,好歹是火云洞大王啊,我还给他脸上添了一小巴掌。 “那怎么办?”我弱弱问。 “幸好卧霄阁是不让人随便进的,看来还没人知道。”他见我悔悟,大度地放缓了语气。 除了安分的低眉顺眼的让他看着自在,消消气,好像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走,陪我上屋檐坐会儿。”生了一会儿气,他又乐得自在地说。 “这怎么上去?”又不能飞。 他拉我出来,原来四楼的楼梯可以直通屋顶。 当我们站在似飞鹏展翅的屋檐上时,所见之景犹然壮观。 山岚被踩匿在脚下,天空一览无余,宽广得毫无遮拦,无边无际。 太阳已落至一部分,留下半边通红通红的桔,褪却了凌厉的万丈光耀,释放的晚霞想火烧一样映红了整个天边。 “太美了!”我感叹,站在这么个山巅之高的屋檐顶上,不在天上却胜似天上,比起驾在浮云里,更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 总说站在屋顶看风景,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屋顶上真正的风景。 我极目眺望,随风吹拂,让云在眼界之下任意遨游。 红孩儿好似习惯了这一切,他坐在泛着金色的琉璃瓦上,一腿伸得老值,一腿半弓屈膝,两手向后倾衬在的瓦上,身体仰然望向天边,金红色的光芒倾泻,笼罩在他身上,无论明丽的脸还是红色的袍子都映出奇特的耀彩,好像这天地之境为他而生。 风轻轻摆动着他的衣襟,发丝和发上的金丝带,调皮的戏舞。 能陪伴这样一位男色佳人沉醉于天然美景,也是件非常惬意非常逍遥的事吧。 我不自觉地瞧了他几眼。 他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目光,灿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瓦,“过来,坐下,”随即轻松地一躺,让视野彻底融于天上。 我依言坐在他的身边。 “只有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轻松快活。”他喃喃道。听着这句话,我感同身受。 我们安静地眺望,直至那道厚重的金桔边在眼中冉冉降下帷幕,天边剩下一抹浓墨重彩的余晖。 “红孩儿,我真得走了。”尽管不想打破这分安宁,可我还是不得不提出来。 他挺身坐起来,不解问:“我不明白,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吗?什么事对你那么重要?” “嗯?”我奇怪他怎么这么问。 他思忖片刻,声音相当轻,但我完全能听到:“你是被西海撵出来的吧?” 我讶然,灵珠仙子活着的事,少有人知道。但很快我也觉得这种想法自欺欺人,消息渠道那么多,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打听过我?”我有点酸酸地悲凉。 他默然,毫不否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加入火云洞?总比一个人好。” 我心一阵微小地颤动。他是因为我无依无靠,才打算收留我么? “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我凄凄一笑。 他不能理解,脸色瞬间转淡,“是啊,因为那条小白龙?” 他知道的不少啊。好像也是如此吧,无论是灵珠抑或我,确实也放不下小白龙。 “现在问题不是这个,我被菩萨所救,一直随惠岸修行,如果再不回去,会受罚的。”我说。 “什么罚?”他颇为好奇。 我思量着惠岸以前说过的话,“或者加倍修行,也许,回南海面壁一个月也说不定。” 第118章 眉目传情 红孩儿听说要面壁一个月,好像动了恻隐之心,大凡像他这样自由散漫的人,面壁一个月应该是很重很重的惩罚了。 “好,我可以放你回去,“他终于松口,“但是你这次欠我的,下次得回来补上。” “我欠你什么了?怎么还要回来?”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你做,现在看来没机会了,你当然得找个机会来补上。”他一副欠债还钱的样子。 这人讲不讲理?……算了,只有眼前能脱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没必要逞一时之快。 “还有一件事,你走之前得解决一下。”他又说。 还有事?还有什么事啊?怎么我跑来这一趟,感觉真像做了冤大头,扯不断,理还乱。 “你这次闯火云洞,闹得上上下下人心不安,皆生戒备,我得给他们一个交待。”他继续说。 “你不是已经罚过了吗?怎么还要有交待?”我真不服气了。 “那个是你在卧霄阁捣乱的惩罚,这个是你闯火云洞的交待。”他还真是公私分明。 “还要怎样?” 红孩儿思量了一下,“按火云洞的规矩来,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太为难你。” 我忽然想起来,“红孩儿,玉瞳会读心术,是吗?” “是啊,”他不明白我怎么问起这个。 “我刚才听他和你站在门口讲话,怎么觉得他没读出你的想法,不然,他早就该猜出我躲在房里了。” 红孩儿不禁笑了起来,“玉瞳练读心术,从头到尾我都知道,所以,我也在练封心术,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想法,如果什么都被他看透了,那多没意思。” “封心术?”提起这个,我又感兴趣了,“红孩儿,你也教教我如何?”我也不想被玉瞳看穿,动不动在他面前像个透明人。 红孩儿星眸流转,“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背叛玉瞳。” 什么嘛,有玉瞳盯着,他才不会错过看穿别人的机会。 红孩儿从腰袋里拿出一个小金牌,“以后来火云洞不要乱闯了,就以这个腰牌说是我的朋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我摸着那金色小腰牌,“怎么你进火云洞也要腰牌吗?” “这金色小腰牌,我们三个大王一人一枚,火云洞里的人十有八九会变化,为防止变做我们的样子假传命令,因此必要时以见腰牌为准。” “啊?那我不要了,”一听说这么重要,突然觉得沉甸甸的,“再说给我,你用什么?” “我当然会再去打造一枚。你以为我愿意给吗?以后你再这么乱闯,收拾残局的还是我,原想给你个别的什么信物,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煞有其事说着。 我举着那小金牌看了又看,神秘一笑:“红孩儿,你就不怕我假传圣旨?” 红孩儿作势要抢回腰牌,狠气道:“不怕死,你就试试。” 也是,我又能传什么命令呢? 其实我如果真想来,用穿越魔镜建一条通道,根本就不需要腰牌,不过,归根结底那还是私闯,倘若再被人发现,红孩儿大概也不好徇私。 就算有这腰牌又如何?无事我也不会登三宝殿,来这一次就够了,难不成我还自投罗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魔鬼磨难?躲我都躲不及。 “还是,,,还给你吧。”我怏怏地,将金腰牌还给他。 他奇道:“火云洞腰牌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名一文?” “不是,”我被说得不好意思,“我怕弄丢了,到时候给你们增添麻烦,就罪莫大焉。” 他来了气,吼道:“你若用心收好,怎么会弄丢?说了!下次带过来还给我!!” 额,真生气了?我将腰牌收藏进聚宝袋。——收就收起来好了,干嘛生那么大气?! 红孩儿让我还变做初来投奔时的少年模样。 我们来到卧霄阁门前的空地上,他把玉瞳和乌金叫了下来。 那两个审视着我,像审视再也无以遁形的犯人。 乌金的眼光带着好奇,玉瞳的眼光更多的是疑虑,不过,他的疑虑没多久就印证了他曾有的猜想。 因担心他会用读心术会识破我的身份,我闪烁其词,眼睛不敢面向他,这反倒让他对我探究得更紧,他一直不动声色地死盯着我。 好吧,我觉得他的眼光简直像超声波在追随我个不停,任怎么躲避都逃不掉,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好,让他瞧个够,不仅如此,我的眼睛也直白白地视着他。 接着嫣然一笑,以极强的暗示想着:玉瞳,没错,我就是灵珠,我很遗憾你不喜欢你脸上的那两抹胭脂和一点朱唇,下次再来就给你画两撇小胡子吧? 他显然接收到了我的想法,逼视的眼光眨了几下,竟吓得一怔,还后仰了一下。 哈哈,太好玩了,原来读心术还有这个好处,传达意念竟然口都不用开。 接而他恨恨得瞪了我一眼,看来对小胡子的提议极为敏感和厌恶。 我夸张地眨了眨眼:没关系,我会把你画得像泰国小天王的。 他又怒视了我一眼,表示“你敢?!” 我们两眼交锋,却没逃过红孩儿的观察,他的眼角一会儿瞟瞟我,一会儿又睨睨他,“你们在干什么?”他语气冷冷地问。 眼睛还能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拼杀看不出来吗?难不成我们在这儿眉目传情? 玉瞳俨然连这句话也看明白了,不禁“哧”地笑起来。 红孩儿虽不懂读心术,也看出我这一眼不怀什么好意,“你被抓住了都不见安份,过会儿的处罚,看你还笑得出来?” “喂,红孩儿,没你这么以权谋私的。”我冲口道。 我这么叫,玉瞳不奇怪,却让蒙在鼓里的乌金大为不解:“你是哪里来的?既然投奔火云洞,为什么来卧霄阁撒野?还口出狂言?”他望了望红孩儿和玉瞳,“到底怎么处置他?” 玉瞳对我的身份已心知肚明,也不答话,望着红孩儿。 红孩儿沉吟不语,似乎也在想如何应付。 第119章 骑虎难下 我豁然明白了,他原是想我等我走了以后再告诉乌金和玉瞳的,之所以不想当面揭穿,大概是不想他们为难我。 “好了,我同意受罚了。”我低头老老实实地说。 “你想通了?”他横了我一眼,好像在骂我“白痴”。 我们来到大殿之上,红孩儿没太兴师动众,而是叫了六个山主来,其余的人只等山主把处罚结果告诉他们就可以了,反正奸细被大王抓住了,他们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大殿之上,红孩儿端坐正中间,没有了嬉笑打闹的神态,脸上也看不出太多别的表情,好像静待着事态的进行。 玉瞳和乌金陪坐在两边。 沉云仔细地瞧了瞧我,“没错,确实是他。”他验明正身,接着蓦然对他们的大王多出了一丝崇敬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捉住我的。 我低着头,尽量表现得惟命是从。 红孩儿令沉云派人去叫那个带路的小妖和在卧霄阁当班执勤的小妖。 怎么?他们也要受罚? 我忍不住瞟了一眼红孩儿:我受罚不够吗?还要连累其他人? 红孩儿眼睛也没斜一下,只是平淡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不惩戒,以后还会懈怠,那卧霄阁迟早会被哪个胆大的小妖给拆了。”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才不经意看了我一眼。 沉云“喏”了一声,其他山主也如是认可,实质上他们好似对这样的大王表现得更信服。 好吧,人间皇宫我都闯了,你红孩儿连人家金子都偷,现在跟我讲规矩?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暗暗蔑视。 几个小妖带过来。那守值卧霄阁的小妖确实有错,受罚,我一点不怜惜。 但是带路的那个小妖,因为初入火云洞就犯了这么个错,站在那里脸红红的,手脚不知所措地等待发落。 我横竖看了看他,其实他很尽职了,连我上个茅厕他都在外面尽心尽力等候,貌似还等了那么久,直到我把三个大王装扮完成,才发现他们发信号弹。 沉云刚想宣布对他的处罚,我立马就举手表示反对:“我有意见,他没错,是我蒙骗的他,要罚就罚我吧。”我大方地表示。 红孩儿诧异地瞄了我一眼,“你还怕没机会吗?等会儿就轮到你。” 接着沉云做为山主,也自称因监督不严有失职之过,愿按律受罚。 沉云也有罪啊? 红孩儿,你是东方不败还是任我行?怎么可以连带出这么多罪人来? 再看看其他人,均没表示出异议,好像有错认错,有过受罚是天经地义。 想起沉云接待我时,耐心辩析了那么久,礼貌有佳,他其实大可一棍子把我轰走,后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这样也要受罚么? “且慢,”我又举手表态了,“不用罚沉云,连我一并罚了吧。”我又道,反正总要受罚,多一罪少一罪已经意义不大。 红孩儿又瞄了我一眼,眼里隐隐含着恼怒。 这是为什么?我可是在保护你的人呢,我涎着脸儿笑道:“红,,,大王,你要罚我,赶快罚,别东扯西拉牵出这么多人。” 乌金的眼里顿时多了几分赏识,好像很赞许我的敢作敢当;玉瞳的嘴角弯弯,眼里的笑意掩不住地要溢出来。 “你看来很讲义气啊?一个人顶多项罪名。”红孩儿不无讽刺地说。 那是,我眼光一瞟,反正你红孩儿说不会为难我,我也乐得做几个人情。 “好了,”红孩儿终于言归正传了,“他私闯火云洞,依规应受什么处罚?”他问几位山主。 那叫追风的出来说了几句,我才知道他们的罪责是分等级的,包括带路的小妖,沉云因为身份不同,所犯的过错不同,要受的处罚等级也不同,把他们的算在我身上,再一并加我自己的,罪责就不轻了。 玉瞳低眉,嘴边笑容又微波盈盈,“按这个级别处罚的话,好像要鞭笞二十了。” 鞭笞?不会吧? “鞭笞二十?”乌金心眼实在,好似不忍,“仅他的过错,鞭笞十下就够重了。” nnd!鞭笞二十跟鞭笞十下,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区别,既然觉得重就反对鞭笞好了,这么笨?!我怒眼恨得要杀了乌金,还有那个阴阴的玉瞳。 这是哪个变态定的条例啊?我不由得抬头去瞧红孩儿,他说过不会为难我的,这鞭笞若不算为难,那杀人都可以不用刀了。 玉瞳也瞧着红孩儿,点点地笑,有种幸灾乐祸。 红孩儿坐在那把交椅上一脸的铁青。 接着又狠狠盯了我一眼。 搞什么?是你们要罚我,我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你还眼杀! 乌金看来是最仁慈的,“我看鞭笞之罚对他重了些,看这小妖挺伶俐的,莫若留他打扫卧霄阁一个月如何?” 红孩儿好似被说动,征询的眼光瞟向我。 不行!我决然的扭开头去,反对!坚决反对!明知道我即刻要走! “准备去鞭台。”红孩儿命令道。 什么?我睁圆了眼睛愕然瞅着他,不是在开玩笑吧?别说一二十鞭,一二鞭我都受不起。 玉瞳本来含笑的面容闻听此言也凝固了,愣愣地望着红孩儿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乌金一下子站起来,“大哥,”似乎想说服他改变主意。 红孩儿凝视着前方的大门,毫无更改的意图。 “等等,等等,”我举手立刻制止势态发展,“貌似都是你们在说,完全没征求我的意见吧?” 这一说,大殿内的眼光齐刷刷的看向我。 “好,你有什么意见?说说吧。”红孩儿道。 我委屈而又愤懑地望着他:红孩儿,你说不会为难我,我看错你了,真得看错你了!你果真是想罚我,因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用的小妖。 红孩儿好像承受不了我这怨毒的目光,将头扭开了去。 “我不是你们火云洞的人,凭什么由你们的律令处罚?”我道:“你们有你们的条例,我也有我的规矩,既然我是施法骗了你们进来的,也由让我施法想办法出去,你们可以布下天罗地网,如果抓不到我那就是你们自己没用。” 第120章 决不退缩 “不行,”红孩儿首先反对,“若是那样,还不得把火云洞闹翻天?” 你也知道会闹翻天,那就别为难我啊?鞭笞?亏你们想得出来! “大王,他若不愿受鞭刑,倒也不是没法子,可以让他走火云索出去。”一个山主提出来。 “火云索?”听说有别的法子,我的心又活了,指望红孩儿发善心,那是天方夜谭,只要不鞭笞,别的方法我倒愿意试试,“什么是火云索?”我问。 “不行,”还未等人回答,红孩儿就断然否决,“那火云索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 “什么不行?我就想试试。”我肯定地说,他越说不行,我越想试试,既然他存心跟我过不去,那么他说不行的,我就偏觉得行。 一打听才知道,这十八座山峰虽环绕重叠连为一体,有一座边峰与别的山峰虽不相连,却相隔不远,红孩儿便用了一条铁索与之相连,做为一道紧急出口,平日为了不让人私闯火云洞,这条链锁常年处于高温之中,烙得红红的,再加上山峰挺拔,地势险要,俗称“火云索”。 这倒也罢了,火云索下面并不是普通的悬崖,崖底置放的是红孩儿用芭蕉扇扇来的火焰山燃烧的山石,是以任何人掉下去都会葬生,化为灰烬。 自建了这条火云索,除了红孩儿,还没有人敢逾越过。 我也暗自犹豫,原以为是普通的云索,倒可以仗着胆量试试,如果是高温的烙铁,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灵石曾经说过,我的真身因小白龙和九头蛇怪的争执曾被天火所伤,最忌讳的就是近火。 我抬头见红孩儿悄悄瞥了玉瞳一眼,玉瞳心领神会,对众人道:“念这小妖是存心投靠火云洞,只是不懂规矩一时胡闹贪玩,幸而没造成损失,除去他顶的几项罪名,按律鞭笞十下吧,沉云等人的过失待火云洞内部另作处罚。” 沉云好像也不愿我代他受过,朗声称是。 红孩儿的眼睛盯着我,好像暗示我就此罢手,乖乖听他安排。 可是,我还能怎么相信你呢?红孩儿。 鞭笞?别可笑了,十鞭?我一鞭都受不了!再说我已经答应顶罪了,你让我像个懦夫一样收回,自己咬自己舌头吗? 是啊,我灵珠是贪生怕死没错,但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气节。或许在你看来没有人知道装孙子的是我灵珠,可是我知道,你知道,玉瞳知道,马上乌金也会知道,这已经足够了。 再说,鞭笞之苦?我受不了,我宁愿去试那火云索,过了,吐了我这口抑郁之气,没过,在瞬间灰飞烟灭也比受折难强,何况还要忍气吞声被你们笑话。 忽然由衷佩服起小白龙,当年因误毁灵珠真身,被悬吊在天庭受鞭笞之刑三百,还要等候诛斩,所忍受的煎熬要有多强韧的心才能走过来,而我连听到鞭笞都受不了,“小白龙,真是苦了你了。”我黯然叹道,接着对红孩儿傲然道:“我,走火云索。” 红孩儿的脸色更是一变,忍无可忍,“你这小妖还在胡闹,我说不行就不行!” “哦?你们这里,有不让人走火云索的规矩吗?”我回头问了问几位山主。 事实上他们的规矩刚好相反,如果谁能成功越过火云索,火云洞无条件收留,因为仅凭这份胆识也是无人所及了。 我鄙视地看了看红孩儿。 “灵,,,小妖,”玉瞳试图劝阻我,“还是听大王的吧,那火云索不适合你,鞭笞也没那么可怕。”他说这话时,很轻地摇了摇头,希望我别太固执。 可是,我心意已决,没有退路了。 红孩儿是真的生气,“你去吧,没人拦着你。”他气咻咻地说。 我们一众人来到火云索的悬崖边,一条粗粗的由里到外泛着红光的铁索从这头隐隐牵到另一座山的那头,一股股热浪从悬崖之下向上阵阵袭来,那深谷底堆的是火焰山的山石。 从通红铁索辐射的热量,也可窥见其温度之高,我拿出腰袋中的一颗空白冰晶石扔在上面,顿时铁索上的一点“哧”的一声腾起一缕白烟。 “如果没有把握,就知难而退吧,”红孩儿忽然缓和了语气,接着在崖边踱了几步,“若要从上到下的追查,我这个大王也难辞其咎,代你受过五鞭好了,但你是当事人,不受罚说不过去,”他很委婉地说,接着对玉瞳道:“玉瞳,你来执鞭。” 玉瞳望了望红孩儿,领命:“是。” 我一笑,红孩儿,这算什么?施舍么?我说过了,我一鞭都受不起,再说,能走到这儿,我还能退却? “不用了。”我毫无表情地拒绝。 红孩儿脸色顿然铁青,一副随你生死由天命的表情;玉瞳则眉头紧皱,希望我改变主意;乌金恼道:“你这小妖,怎的不知好歹,我们大王不希望你枉丢一条性命,才说代你受过,你还执迷不悟。” 那六个山主见大王都发话了,也不希望我枉死,竭力劝我三思,别鲁莽从事。 我却在暗暗计算着铁索的长度,刚才走过此处时竟无意发现有鸟儿飞过,看来还有鸟儿能适应这种热浪环境生存,估计是悬崖太高,涌上来的热量有限,不足以毁灭这些生物。 只是这条铁索看起来很长,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帮我飞跃过去。 红孩儿见我望着铁索愣愣发呆,以为我怕了,“别逞能,回去吧?”他轻语。 我没回答,一直估摸着计划的可能性,虽然很危险,但并不是无可能,没理由不试试。 他们见我沉默,以为我认可红孩儿的提议,转头打算撤离。 我闭目释放出能吸引各种鸟类的灵香,心里默念:“不管什么鸟,请赶快过来吧。” 果然,鸟儿渐渐飞过来,而且越来越多,慢慢集聚成天空成为黑涯涯的一片鸟群,叽叽喳喳绕在我周围嚷个不停。 第121章 黯然神伤 我向它们传达了我要逾越这片山崖的想法,它们围在一起吱吱嗦嗦的开始商量,一致认为仅凭几只鸟的力量驮着我飞越过去的办法是不可行的。 我受火云洞强烈地隔绝咒所制,完全不能施展飞行,尽管我体态轻盈,但还是有重量,所以它们的办法就是搭建一座鸟桥,让我踏越而过。 但这个办法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它们虽可以在火云索周围盘旋,却从没有尝试在这片热浪上空呆过很长时间,如此以来,搭建鸟桥就会挑战他们的耐受力,所以我要在它们的承受能力以内以最快的方式逾越过去。 再则,它们又提醒:越是到后来,鸟桥的承受力越弱,因为我踏过之后的鸟儿可以在瞬间飞散开去,远离这片热区域,但是后面的鸟儿因要随时架桥不能走远,呆在上空的时间会比较长,到时候气力会相对减弱,所以我飞越的时间一定要快。 好!不管怎么说,此法可行。我大喜,鸟儿们,就全倚仗你们了! 那些鸟众,说话间就开始聚拢搭桥。 一条鸟桥隐隐呈现。 我泰然回首,略略含笑望了望红孩儿,玉瞳和乌金,“不踏火云索,我一样可以过这片山崖。” 红孩儿的脸色煞白,他万没料到我会用这种方法。 不能耽误时间,我一个箭步飞跳至鸟桥的背上,隐约中好像看见红孩儿奔到崖边,气得一掌拍了拍那条红红的锁链,那条锁链顿时咣当咣当像波浪一样向前涌动。 我竭尽所能的踏着鸟背飞奔,这条路确实很长,越到后来,越能明显感觉鸟儿的力量逐步减弱,下踏回旋的距离也越长,它们翅膀的抖动也越来越频繁,越吃力。 不行,这样下去,最后的几只鸟儿一定会在我踏过之后掉落悬崖的。 眼见离岸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我决定赌一把,凝神聚气跳跃上去。 于是,瞅准时机,一个腾空,大踏步向岸边纵去,但立刻发现自己犯了非常低级的错误,因平时飞行有浮力使然,这一瞬间未细思量失去浮力的体重,即便使尽全力,也只蹬到了悬崖边缘,一个站立不稳,身体即刻就要向崖下倒去。 情急中,我倾力抓住了那条粗红的铁索链,整个身子被悬吊在半空中。 崖岸的那头,隐隐地听到一声声惊呼,还有盘旋在上空的鸟儿的尖叫声。 奇怪,那条铁索链虽然温温地发热,却不像想象的那般烫手,难道红孩儿急急在崖边拍的那一掌,是有意降低这铁链的温度吗? 现在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我双手紧紧地抓住铁链,将身体来回悬荡,只等甩到一定高度,吸气一举跳到岸边。 这时,远远瞥见一个火红的身影踏着铁链极快向这边飞奔而来,跑在我的手边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起!”他叫了一声,即刻我们两个同时飞身而起,落到岸边。 红孩儿的面容发白,显见惊魂未定,他的手还握着我的手腕:“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这么固执?你以为我真会鞭打你?如果是我执鞭的话,一定会施法护着你,你感觉不到疼痛,装装样子而已。”他很恼怒。 我脱开他的手腕,凄冽地笑了笑,“红孩儿,火云洞对你很重要,对吗?所以,你办事才会一丝不苟,这么认真。” 红孩儿气犹未消,“今天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怎么会闹得不可收拾?沉云几个担当了他们的过失,对你的罪责就会分担减弱,也就是简单处罚,何况我暗罩着你,事情也就过去了,对下面也好有个交待,可你定要逞强好勇,连我都下不来台。” 我冷然不语。 红孩儿顿了顿,又振振有词道:“我初建火云洞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规模,十八座山峰已经容纳了一千多名青年小妖,平日,我喜欢浪迹在外,火云洞的事务差不多都是玉瞳和乌金代为掌管,所以我呆在洞里的时间不多,自然会以身作则,既便于玉瞳乌金今后的管理,也不负火云洞这些小妖的信任追随。不管我在外面多么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到了火云洞我就是这里的大王,是这里的标杆,他们以我为首是瞻,难道我不该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因为我从没做过大王,”我遗憾地说,“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大王,我不该闯火云洞,不该冒犯你。” 红孩儿听了这话好像有点失落,温言润语道:“我不是把腰牌给你了吗?就是方便你以后自由出入,不过,别去玉瞳乌金的房里闹了,我的房间任你折腾好了。” 可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反正我出来了,不受火云洞约束了,我看了看蒙蒙的已经暗沉的天,“这里已不是火云洞的地盘,应该没有隔绝咒了,我也要走了。” 现在已过了黄昏,也不知道惠岸还会不会在林子里等我。小青呢?已经回家了吗?把小青这个乱摊子扔给惠岸,真有点对不住他。 我腾空飞起,果然天空是无拘无束的。 在空中俯首望了望那个越来越小的红色身影,心中怎么会有种压抑和难受呢? 回到峦峰山的树林,灰蒙蒙的树林里除了层次不一的鸟叫,果然空无一人,惠岸和小青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这次又会晚归,犯了错。 飞回客栈,惠岸正坐在客房里等着我,“你去哪里了?”他一如平静的表情还是这句开场白。 我低着头,这次不会再有借口,莫名有点点希望受罚,严格来说,他好像并未真正罚过我,现在想想,他的处罚远远仁慈过火云洞。 “我玩去了。”我老老实实回答。 他一眼瞥见我的面容,“你的脸色不太好,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我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想起差点掉到那火烧的崖下,现在还心有余悸。 惠岸让我伸出手,把了一下我的脉搏,“你受了惊吓。” “惠岸,你罚我吧。”我低垂着眼帘,什么也不想解释。 第122章 痴迷不已 惠岸定定地望着我,“罚你并不是最终目的,只是希望你改正,但是你好像从未因受罚而改正过。”他的语气有几分无奈。 他又静坐了一会儿,似思考,怎么我觉得他也有点心神不宁,是因为小青吗? “小青呢?她已经回家了吗?”我轻声问。 “她不愿回家,又回到峦峰山的山洞去了。”惠岸道,原来还是为这个烦恼。 我感到十分愧疚,本来说好帮他劝小青回去的,没想到一时贪玩去闯火云洞,反倒惹出这么多事来。 “明天我早些去山洞,劝劝小青。”我自告奋勇,图表现。 他俊秀的脸上,泛出一丝淡淡地笑意,“看来不罚,你偶尔也会知道错了,”接着又看了看我的面色,“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吧。”他温温的语气缓缓地说。 怎么,他不罚我了吗?严谨的惠岸变宽容了?难道跟小青有关吗? 漂亮妖娆的美女蛇果然有改变人的本事,连无动于衷的惠岸也难逃此劫? 或许真是因为惊吓,早早睡觉的我,梦见的都是红孩儿和山崖下那些烧的红红的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只有一步之遥,一阵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晨,就跑去山洞找小青。 惠岸那个时候刚起来打坐,他好像忘了让我陪他打坐的事,没过来叫我。我也不去惊动他。 山洞里,小青还沉沉的睡着,她的脸已没有那种变态的白,带着粉粉的红,扇扇的睫毛,嘴角边带着盈盈笑意,好像做着什么甜蜜的梦。 她颈项处的淤痕已尽褪,能露出来的伤口也已结成了痂,看来伤势已完全好了。 昨天看来玩得很疲惫,已是日上山头,小青却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不时还从梦里传来几声轻语和娇笑,看起来又有欢喜又有愁。 我一直守在洞外,差不多阳光照进洞里,她才醒来,眼角处尽显慵懒的妩媚。 一看到我,笑了笑,“灵珠,你好早,惠岸呢?什么时候来?” “小青,”我想着该如何跟她说,还是认为直白比较好,“你的伤已经好了,完全可以回家了。” 她的脸上顿显不高兴,“如果是惠岸说的,他为什么不来?” “你这样,会耽误惠岸修行的。”我道。 “修行?修行比男欢女爱更快活吗?”她不屑道,“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她如果和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修行呢。” 随后,她慢慢步入洞里,拿着一朵花出来,插在发间,那花儿迎着阳光煞是妖艳,她春风满面的问:“好看吗?我不知道惠岸见到这样的我会不会觉得有不一样的美。” 我点头称赞:“好看。”又答:“不会。”因为从没听说过惠岸称赞哪个女人美。 她闻言将那朵花又摘下来,仔细瞧了又瞧,一把甩在地上,“是了,这花是昨天摘的,已经萎了,昨儿鲜艳的时侯,让惠岸给我戴上,他却是不肯,”接着挽住我的手臂,“灵珠,等惠岸来了,我们还去林子玩,好不好?或者去湖边?” 我犹豫了一下,“你想去我陪你,不用叫惠岸了,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她自然是不情愿,她的醉翁之意是惠岸,不是我。 “你昨天和惠岸呆了一天,都说了些什么?”我忍不住问。 她面颊升起一朵红晕,又捡起那朵花在鼻端下闻了闻,“能说什么?我就直接告诉他,喜欢他。” “就这个?”没理由啊,喜欢惠岸的女孩子多得去,难道就因为这句话绊动了心弦? “那,,惠岸对你说了些什么?”我又问。 她一听就十分生气,又将花摔在地上踩了几脚,“他整天就站在那儿发呆,再多说几句,他就劝我回家。” 这,确实才像惠岸的风格。 她又道:“然后,我在他面前唱歌,跳舞,想让他高兴,他一句赞赏都不会,问他喜欢什么?他说他的职责就是帮观音菩萨普渡众生,个人喜好无关紧要。” 我很理解小青的悲催。 小青又对我道:“灵珠,你们呆的时间久,平时都聊些什么?或者你唱歌跳舞比我动听,比我好看,他才会对我不屑一顾?”她虚心求教。 我面一红,“那些我都不会。” “可是,我就觉得他和你一起比较开心,和我在一起死气沉沉的。”她颇有些泄气。 怎么会呢?我跟他在一起,气也把他气得够呛吧,尽管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小青,惠岸注定是个苦修者,其他的事一概不问,你还是别枉下功夫了,早点回家吧。”我好心劝她。 小青自顾自点点头,“所以我昨天骂他,此生不爱枉为人。他却说他宁愿带着你去修行,”接着又唉唉叹气,“以前做蛇,姐姐说做人好,努力修成人,却没想到人和人却是如此不同,想那许官人和我姐姐千般恩爱,却寿命不长,惠岸纵使寿与天齐又如何,像个永恒的石头冷冰冰,为什么美好的东西却不长久,长久的东西却不够美好?” 我无法回答,也许再美好的东西一旦熟视无睹也会被忽视,而人总想留下瞬间之美,皆是因为得不到。 正思量着,小青又在一旁痴痴地笑起来,眼睛波光流动,忽闪忽闪好像在想什么,眉宇间风情万种,有一股十足的摄入心魂的女人味。 “你又想到什么?”我颇为怀疑地问,美女蛇一旦娇媚起来大抵是不会让人放心的。 她眉眼一转,又好像全不在意,“灵珠,我姐姐说,男人终归是男人,抵不住女人的诱惑,,惠岸之所以不为我心动,那是因为我的魅力不足,诱惑不够,”她嘴一噘,又道:“当初我姐姐遇到许官人的时侯,他只是个迂腐的教书先生,又酸又古板,可是姐姐还不是让他成功地俘获成了姐夫,整天恩呀爱的,寸步不离。” “你待如何?”我觉得她的动机越来越不单纯。 可怜的惠岸那么超然脱俗,不会被这条美女蛇纠缠得支离破碎吧。 第123章 为情所惑 小青又嗤嗤地笑起来,“我能待如何,我从蛇修炼成了一个女人,只想像姐姐那样的有个人喜欢着,陪伴着,卿卿我我,共渡一生。”她的眼睛又眨了眨,闪了闪“其实,女人的方法很多,手段也很多,你不懂。” 当一条蛇修炼成女人,她真的可以利用蛇的妖娆和迷惑去获取女人的想要的一切。 惠岸没过一会儿,也来了。 他先探寻地看了看我,我摇摇头,表示还未说服她。 其实依我的意思,她的伤已痊愈,她愿意呆在山洞里,就让她呆着好了,她原是条蛇,就算不回家,生存能力也很强,我们大可不必费周折,费口舌,只需继续走我们的路。 但那这样做,在惠岸认为却不够道义。 我不明白,对付没有道义的行为,为什么还要用“道义”两个字去衡量。 小青见到惠岸,神态又活现了,尽管还是带着略略的哀愁,未及等惠岸表态,她忽然以柔弱的声音对我说:“灵珠,我的伤口又裂了,能帮去采点草药来吗?” 我,,,这分明是想把我支走,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鬼主意,我瞥了一眼惠岸,有点犹豫。 “还是我去吧,”不明所以的惠岸道。 “不要。”小青一把拉住他,接着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我,“灵珠,可以吗?” “哼,帮你就是把惠岸往温柔井里推,”我无奈地想。但一时又没有说不去的理由。 惠岸似乎觉察到什么,很坦然道:“灵珠,你去吧,我直接送她回家。” 好吧,自求多福吧,惠岸,看来这条美女蛇誓死不休,或许她真是你的一道劫关。 我在峦峰山上空游荡,然后下来采了几味草药,打算过两个时辰后再回去。那时,小青该说得话也说完了,耍什么把戏也足够了。 直到正午时分,我才姗姗回到山洞前,却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小青的哭泣声。 我急忙奔到洞口,看见惠岸怔怔在站那里,面前的小青则仅披着一件似有若无的透明纱衣,窈窕的身段,柔滑的肌肤,凸凹有致的玲珑引诱,毕坦毕露地呈现在惠岸面前。 大概是惠岸无动于衷,她掩面而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不够漂亮?不够妖艳?还是不够体贴温柔?你不试着和我在一起,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可以让你醉生梦死的女人?” 这情形,,没想到她用这种方式来勾引惠岸,小青,这尺度也,,,忒大胆了! 我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貌似我的外表虽仅十六岁的小女仙,还没心理准备在这种情况下接受成人教育吧。面红耳臊! 抬头又看一眼小青,她那魔鬼般成熟的胴体足以让任何心猿意马的男人疯狂。连我这颗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怎么办?我接着看了看惠岸:你的定力究竟够不够?不会上演春宫图吧? 思来想去,算了,不要管这档子闲事!干脆逃离开去,刚刚退后两步,又觉不妥,如果惠岸一时意乱,沉迷于小青,那他千百年来的修为会不会毁于一旦? 于是身形一动,干脆贴在洞外的墙壁边躲藏起来,等待惠岸的反应,伺机行事。 “穿好,我在洞外等你。”却听惠岸的语气淡淡地说,冷得像什么东西也没看见一样。 我暗吁一口气。 仿佛惠岸刚挪步,忽然“嗖”的一声,接而惠岸大怒道:“大胆,你这蛇妖,怎敢如此!” 我探头一瞧,只见小青的身子已化成了一条又长又粗又碧绿的蛇身将惠岸从脚下到颈部紧紧缠绕,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下惠岸的头,怒目而视。 粗粗的碧绿蛇身上,是小青的美女脑袋,绕到惠岸的面容前,四目相对。 我其实极讨厌蛇这种动物的,无四肢的外表可以得“最佳丑陋奖”了,但它若长个蛇脑袋,我还勉强可以接受,至少符合自然规律,现在看到的是那直溜溜的蛇身却竖着个美女头,那别扭要多难受就又多难受,差点吐出来。 小青的嘴里突然吐出一条红红的蛇信,飞快地在惠岸的耳畔轻舔了一下,然后又触了触他的颈项,似乎在挑逗他,她笑容满面,甜蜜无比,“你得味道好清新。”她对惠岸说,毫不掩饰地喜欢。 惠岸大概没料到她会突然缠住自己,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动弹,他闭目凝神想施法脱开这条蛇身,可是连手臂都动不了他,显得有些困难,只能凭借内身强大的功力去冲击。 “没用的。”小青道,“你的功力固然很强,但穴位已被我刚才用全身压制住了,不消一个时辰,你恐怕动不了。” 惠岸道:“我念你修行不易,又施善与人,才屡屡放过你,你却执迷不悟,如此下去,不怕我毁了你道行,打你回蛇形。” 小青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嘴一噘,“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惠岸是真无情,还是假无情,倘若你心内尚存一丝情念,我小青定要让你从了我。”说罢,突然从嘴里喷出一团迷雾,极近地对着惠岸的鼻端一吹。 惠岸一惊,想封住屏息已经太迟了,不及防,吸了一些进去。 小青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媚笑道:“怎么样?” 惠岸逐渐被一种迷幻所制,神情也变得恍惚,他极力甩了甩头,好像竭力尽抵制什么,想脱开这种迷惑。 小青见状,蛇身脱开了他,含笑望着他。 惠岸的意识越是想挣脱,似乎越挣脱不了。接着,他迷蒙地望着眼前的小青,眼中竟隐隐若有几分爱慕。 那含情的目光十分清明,温柔如水,不带一丝邪恶,纯纯地,如静静观赏着一朵心仪已久的莲花,却又似无意采摘。 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惠岸,果然这小青的妖术不同一般。 小青忽然大笑道:“原来你也心存情念,我这催情散乃是平日采草药时提炼出来的,不生情,却纵情,你若心境澄明,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你若有一丝杂念,那情就会随着药物自然催动,越来越强烈。” 第124章 幡然悔悟 惠岸的眼神越来越茫然,好像眼前有团迷雾,让他看不真切,仿若某种东西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小青柔声道:“我吸纳这药物,原就是想让爱我之人对我死心塌地,惠岸,怎么样?你心里想的,眼里看的,可是小青?如果是,不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尽管随我去,从此小青伴着你,永远和你做对快活神仙。” 她伸出两根手指,直指他的前额,“惠岸,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手指间放射出红光,向惠岸的脑海深处探去。 惠岸有些失魂落魄,头脑上空袅袅飘现一个似轻烟,有似水墨画般勾勒出来的廓影,但极模糊,隐隐若窈窕少女的影子。 小青手上法力加强,睁大眼睛极力想看清这个影子。 但是惠岸的意识很快就清醒过来。 他脱开了小青的掌控,就地盘膝而坐,双手伸出食,中指对准大脑两端穴位,发出一道强有力的黄光。 “想封住神识,没那么容易。”小青伸出的指尖飞出一粒粒微小的泛着红光的细针向惠岸的那道黄光不断冲击。 但是惠岸的黄光很强,不一会儿,整个头部都被一种祥和的光芒笼罩。 小青发出的红针一次次的冲击,却好像一次次被弹回。 惠岸端坐,闭目默念心经,光芒渐渐从上而下,缓缓笼罩至全身。 但小青并不善罢干休,她变指为掌,一道浓郁的红光含着无数个飞针直罩向惠岸的脑门,分扰他的意识。 惠岸周身的光芒,则像流动的漩涡般往上涌,抵御她的干扰。 “为什么?为什么封闭神识?你不是个清心寡欲的神仙吗?”小青不依不饶地问。 他们两个斗着法,我心急如焚,却不知道怎么帮惠岸,情急中,想到了白娘子,看来只有她能劝阻小青。 我急速向白氏药馆飞去。 等把白娘子带到山洞前,洞内却是悄然无声。 白娘子急急地奔入到洞中,“小青,”她喊了一声。 我在门口张望,惠岸还是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小青。 小青好似受了重伤,如一摊软泥匍匐在地上,嘴角还滴着鲜血。 显然这场斗法,小青输了。 “小青,”白娘子上前扶起她,“怎么样?还好吗?” 我刚打算奔入洞中,想了想,还是留在了洞外,若是让惠岸知道我静观了刚才的一幕,多少有些难堪。 惠岸这时站起来,掌中突现那朵收伏妖邪的莲花,“你这妖畜,竟敢用妖法来迷惑我,胆大妄为,今日且废了你的道行,打回蛇形,念在我佛慈悲,留你一条性命重头修炼吧。” “不要,”白娘子惊异地护住小青,“小青什么都不懂,她天真无邪,不碍世事,就算冒犯你也是无心的,她修了五百年才修得今天的成果,不要轻易把她打回原形。” 小青好像真的伤得很重,她抚住胸口咳了几下,这次倒不是装的,虚弱地笑了笑,问惠岸:“我有什么错?我只是爱上你而已,我是真心去爱,也想竭尽全力的得到爱,这也有错么?你想收伏我,就是因为我探知了你的神识?” 随后,她对白娘子道:“姐姐,我做到了,我差点就做到了,他不是无情的,他心底深处有一缕情念,他却想把它封住,我想知道那是不是小青,我差点就知道了。” 白娘子抚了抚小青,小声道:“别说了,小青,别说了。” 惠岸默然注视了她们半天,最终还是收起了莲花,“下次,若敢再施这些妖媚之术,定然不饶你。”说罢,大踏步的走出洞外。 蓦地见我站在外面,先是一怔,即刻面容坦然,驾云向远处飞走。 我走进洞里,白娘子搂着小青黯然神伤,“小青,你怎么这么傻?爱一个神仙没错,可是不应爱他这样的神仙,他是观音的弟子,法力高深,摒弃七情六欲,爱上他注定是痛苦,不要痴迷,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吧。” “不是的,姐姐,你错了,他真的不是无情的,你相信我。”小青辩解道。 “是,姐姐错了,”白娘子苦笑道:“以前我是条蛇,后来想修炼成人,成了人又想得到人间情爱,得到人间情爱,又想享受天伦,能享受天伦了,又想天长地久,不仅我错了,还让你也跟着错。结果差点由于贪婪,害了你,也害了官人。” 她又低头看到小青的伤,潸然泪下,“小青,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竟去盗南极仙翁的灵芝仙草,那仙草常年有鹤鹿二将把守,若是那么容易,姐姐当初怎么会打唐僧的主意?” 她这一说,小青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口里探出一片破碎的叶子。 “这是什么?”白娘子不明白。 “灵芝仙草啊,”小青虽然虚弱,却笑得很鲜艳,“虽然没能将仙草整个盗回来,可还是摸到并撕了一片下来,就是这样才被鹿将发现,被鹤将所伤。” “小青……”白娘子把她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我怕这叶子失了灵气,一直将它藏于舌底护住,姐姐,你回去洗净了,将它制成药丸给许官人服下,它可是南极仙翁的仙草,可以益寿延年,官人若食用它,凡体也会滋生仙气,不受阳寿所限,多活个一两百年总没问题的。” 接着,她又叹了一口气,“姐姐你常叹凡人命短,须不知即便几十年,凡人爱起来也是真性情,不似那神仙,有情任是无情,原来天长地久的爱情真的不存在。我好羡慕你,就算再活上千年,曾有那么几十年被人爱过,呵护过,宝贝过,这千年也不算白活。” 白娘子带着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是,还是小青看得透彻,我有你,有官人,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却还妄求更多,千年也是白活,”她扶起小青,“等你伤好,我们回去以前的家,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与官人一起施药救人,还是过回那般快乐无忧的日子。” 第125章 无事生非 白娘子最终还是带着小青回家了。 我回到客栈,却没有见到惠岸的影子,想着他从山洞匆匆离去的样子,他会去哪儿? 山洞里的一幕幕又呈现出来,小青到底有些妖邪之术,竟然可以在那么鬼魅的药物下探知到惠岸的神识。 从惠岸头脑中冒出来那个轻烟似的女子,是潜伏在惠岸心底的身影?真是小青? 虽说小青口口声声断定惠岸心底有一缕情念,但我还是难以置信,恒古不变的惠岸会喜欢上某个女孩子? 静夜,在客店摇曳的灯光下,我坐在桌边,衬着脑袋,就这么想着与己无关,不着边际的事,不知不觉伏倒桌上睡着了。 恍惚中,仿佛身子轻飘飘地被人抱起放到了床上,灯光也随即暗淡,隐隐听见出门的脚步和门“咯吱”被带上的声音,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天亮时,果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惠岸的房里却空无一人。 怎么昨晚觉得有人回来过,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他又是一夜未归? 我来来回回出去找了几趟,都没见惠岸的踪迹。 没想到小青这么一闹,竟然给我也放了大假,我成了无人管的小仙,是不是又可以出去玩了呢? 红孩儿那虎穴我是不敢闯了,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美景可以去赏赏,玩玩。 想起上次去红孩儿的火云洞,曾从空中看见一条长长的瀑布,大约有40米余高,气势磅礴,声若虎啸。 那瀑布远远望去如悬挂的一匹白锦,垂打半山腰凸起的峭壁时,溅起一朵朵水花,泛起一团团水雾,犹在人间,疑似仙境。因处于陡峭的山壁之中,少有人进入其中,人烟绝迹,不过那青山,陡崖与瀑布,流水相逢,却是一道极具野趣的佳景。 作为灵石的特性,越是这般野外之地,越是适宜采集生机之灵。 又去看了看惠岸的空房间,大概今天不会回来了。采集万物生气,也是我灵珠的正当修行,这番私下行动,应该不算犯规吧。 我飞到山峰附近,从高处眺望,除了可以看见似白锦的水瀑,还可见又窄又长,若隐若现,穿越于山体之中的峡谷,峡谷与脉脉的溪流相伴,蜿蜒至瀑布的潭水边,颇添幽静之景。 直接飞去瀑布前,倒不如沿峡谷一路进去,方能体会从静谧通幽,到宏伟磅礴,两种绝然不同的佳境。 降下云头,在峡谷的一个不起眼的入口处落下。难怪这里人烟稀少,这入口堪称一线天,仅容一人侧身而过,仰头上望,一块石头插于陡峭的山壁之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来。穿过狭缝,峡谷渐渐豁然,碧绿的溪水在峡谷中静静流淌,卧着的鹅卵石好似习惯了千百年来的与世无争。 我唱着小曲,摘了一枝野花挥舞着一路小跑,遇着太过狭窄的地方,就腾空飞过,再进峡谷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忽闻古琴之声在山中悠悠回荡,那琴音婉转轻旋,抑扬顿挫,既有风花雪夜的快活浪漫,亦有如诉衷肠的淡淡哀愁,与深山落水之声混为一体飘在重重山峦之间。 没想到野外也能听到佳音,显见弹琴之人的闲情逸致。 循声探去,走到一半,忽然有个尖嘴小眼,满身鳞甲的妖怪蹦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他上下打量着我,喝道:“你哪里来的?是人是妖?竟然能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我一时被琴音所吸引,竟忘了野山幽径中最多这种山精野怪。 见识过不少妖怪,对这种打杂的小妖,我早已怪不怪,看他那模样,想必是只穿山甲,还未全然修成人样,估计法力也不怎么济。 “我是听到琴声而来,不知道弹琴的是谁?”能弹出这般闲情,想必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妖。 “你还听得懂琴?”那小妖不屑道,“弹琴的是我们公主?” “什么公主?”这世道,好像什么人都可以自称公主,公主偏跑到这深山老林子里当?果然不知是个什么妖怪。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自称公主想必也不好惹,我也无心抬举她。“你,”我指了指那穿山甲,然后手指转了个方向,“能不能稍稍往这边挪点,别挡那道,容我从过去到瀑布跟前静悄悄赏赏,决不妨碍你们公主弹琴。” 那穿山甲睨了我几眼,提醒我不知见景识趣,“今天,我们大王和公主开心到此巡游,正在瀑布边弹琴,取悦,赏景,外人一律不准打扰。” 大王?这世道大王也多,比公主还多,“是谈情吧?”我揶揄道。 这时,又从山中转出一个小女子来,看打扮,侍女模样,提着一个花篮,“何人在此大声喧哗,扰了大王和公主的雅兴,你们担当得起么?” 穿山甲道:“小童姐姐休怪,不知哪里来得野女小妖,想去赏龙泉瀑,被我拦住了。” 那侍女横了我几眼,手一挥,“赶快撵她走。” 我看看这情形,原是有意走的,但她这一说就有些气了,“这山是你们家的?怎么别人不让进?” “那倒还不是,不过我家公主要买的话,十座山也买得起。”她态度傲慢,又斜眼瞧瞧我的装扮,流露出轻视,“若真买下了,你连一块山石都摸不起,还有机会喧哗?“ 我这才发现她虽为侍女打扮竟然是华衣绫罗,穿得不亚于富家小姐,比起我素装淡裹的一身倒真是强很多。 我忍住气,呈口舌之快道:“有福之人人伺候,无福之人伺候人,可惜姑娘锦衣玉食,终是个伺候人的,我再简朴,也是自由之身,不止身上的衣服不一样,连身份的衣服都不一样。” 那叫小童的侍女气得浑身发抖,“小妖精如此大胆,不撕了你嘴,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罢,张牙舞爪地就扑过来。 我更是生气,冷笑一声,倘若连你们这种这下三滥的小妖都对付不了,算是白修行了这么长时间。 还未等她的爪子欺近,我身形一侧,然后“啪”的一掌挥上了她的脸颊,顿时五个指印油然而生。 第126章 冒名解难 那侍女被我这硬硬的甩了一掌,又羞又恼,满面通红。 她气愤地将花篮一扔,双手又向我扑过来,我闪过一边,趁她不注意,在她脚下一使绊,她顿时迎面倒了下去,满面都捂在泥土里。 “哈哈,”我笑道,“你娇滴滴的,就这么点本事,也只有伺候人,想必平日你主子把你惯坏了,动辄撒野。” 那穿山甲小妖一见小童趴在地上,跑过去扶起她,“小童姐姐,我来帮你,”随后变出一杆枪向我刺来,我见他动作生疏,估计才入道不久,趁他冲上来的时侯,跳起来在他的后背猛踢了一脚,他顿时滚地就变成了穿山甲,果然法力不济,想是刚修成一点人样就出来混了。 小童也爬了起来,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浑身被摔脏的衣服,指着我道:“你,你等着!”就匆匆跑进了山中。 我等着?那,才是傻瓜呢! 看样子,她是向主子告状去了,如果是那个公主倒也罢了,若有什么大王,,,敢称大王的人估计有几分本事,算了,还是尽早闪去为妙。 刚拔脚而起,那穿山甲不知怎么转了一圈,竟叫出几个小妖来,追着喊着就向我杀来,不过,这些妖兽们的飞行能力都不咋地,气势汹汹撵了一阵子,还是眼睁睁看着我飞走。 本以为就此脱身,头顶上从天而降飞过来一只黑色大鸟,展翅开阔,双目圆睁,两只利爪直向我抓来,还未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在它的爪握中,它双翅扑腾了几下,飞了没多远,就把我往下一扔。 幸而学飞行时摔出经验来,又妨着他不怀好意,扔的那一瞬那,我迅速调整身形,落地时虽不至于很稳,但也没摔着。 那大鸟忽然俯身向下,飞到地面,双翅又扑腾了几下,晃眼变作了一个黑衣的青年汉子。 他向前方一拱手,“侵犯者已带到。” 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女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汉子遵命退下。 我抬头一看,已是到了龙泉瀑布下,瀑布下面是一汪清潭,巨大的鹅卵石高低不一静卧其中,靠岸边有块石头特别巨大,也很平整,一个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坐在其上,面前正摆放着一把古琴。 这女子,深褐色的头发被白色的绒球装饰轻裹,垂至肩头,发间镶有一块秀玉,面容白里透红,一双灰蓝的眼睛,闪着摄人的光芒,颈项前竖着的白色狐毛领子很适当的衬托出那份雍容,白底金色花纹的锦服上滚着狐毛边,处处洋溢着华丽 她,倒是很漂亮的!特别是那对灰蓝的眸子,即使无声,也动人。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叫小童的侍女,还捂着面颊,一看到我便指着我道:“是她,就是她,我好言劝她离去,不想她上来就给我一巴掌,公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公主?原来她就是弹琴的什么公主,长得还不错。 那公主的眼睛细细审视了我一番,“你是何方来的妖女,怎敢如此猖狂?”她柳眉一蹙,很是懊恼。不过,说话的声音倒也婉转动听。 “是她先惹的我,”我也不想解释。情形看来对我大不利,她若不相信我,解释也没用。 小童不甘心,“你敢打我,我今日就加倍还你。”说着,从她主子身后绕过来,气势霍霍的就要来报一掌之仇。 “你敢?”我瞪眼道。 她冷笑道:“我怎的不敢?”说着高高举起了手臂。 糟了,莫非真要吃眼前亏,情急之下,想到靠山就报上一个,“你敢动我一下,我定要叫那火云洞的人替我报仇,剥了你的皮!” “火云洞?”我差不多听到两个声音同时惊呼。 一个来自于那个弹琴的公主,她满目惊诧,尽显惶恐之色。 另一个却来自于站在潭边不远处的一名中年男子,因背对着我,一直不见过问这件事,我也没在意。 他转过身来,只见他相貌堂堂,仪态威武,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一双眼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 他这外表生得端正却浑然透着霸气,天生有股豪迈。难道他就是他们所说的大王? 这样貌,果然不是好惹的! 侍女小童一听“火云洞”也露出惧怕之意,高扬的手竟不自觉垂了下来,恨恨地盯着我,却不敢再动一下。 第127章 郎情妾意 “对,火云洞,”我觉察出事态有转机,笑着威胁小童,“我是火云洞派出来办事的,你们敢伤害我,火云洞不会放过你们,红孩儿可是有仇必报的。” 小童不觉退后了几步,最后乖乖地回到主子身后去了。 那“公主”面容僵白,脸色更难看了。 中年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不大相信,“你说你出来办事,可有火云洞的腰牌?”看来他对火云洞很了解。 火云洞的腰牌我没有,但有红孩儿的腰牌,要不要拿出来呢?一旦他们夺了去,那可就没法和红孩儿交待了。 中年男子见我闷声不响,更加深了怀疑,“火云洞从来就不收女妖,你根本就不是火云洞的小妖。“ “公主”闻言,强自镇定了一下,怒道:“你胆敢戏弄于我,大鹏,把她给我杀了。” 后面的小童面带得意之色,煽风点火道:“对,对,公主英明,早该把她杀了。” 黑衣汉子得令,飞速过来,双手如钩,举起鹰爪就向我的头顶扣来。 “慢!”我躲开他的爪子,“谁说我没有,我拿给你们看好了!”便从怀里掏出了红孩儿的金腰牌。 中年男子一见到腰牌,像阵旋风般在我身边卷过,我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腰牌就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他握着腰牌,大拇指不断在上面抚摸,好像在辨别真伪,又好像在欣赏一个精致小巧,爱不释手的玩具,嘴边荡起阵阵笑意,眼光也变得柔和慈爱。 “这是红孩儿的腰牌。”他说。 “是的,”我承认,但有点奇怪,红孩儿不是说有三枚同样的金腰牌吗?玉瞳乌金各有一枚,眼前这中年人竟能一眼就认出是红孩儿的。 “你们的小大王还好吗?”他又笑着问。 “什么小大王,大大王?”我不解,“我们就这一个大王,”随即又摇摇头,“不对,不对,有三个大王,是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 中年男子又笑了起来,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饶有趣味的人。 那“公主”自听到“红孩儿”三个字就一直惊惧不安,颤声问道:“你是红孩儿派出来的?他派你出来做什么?”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总不至于拿着他的金腰牌出来采购食品吧?忽然想起他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他让我找一个叫玉面狐狸的。” “公主”面如死灰,瞪大眼睛望着我,“果然,你果然是他派来的,”忽而踉踉跄跄地跑到中年男人的身前,一把扑到他的怀里,捶着他的胸道:“大王,大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红孩儿可是杀到我门口来了。” 中年男子脸上有点挂不住,拍了拍她的背,爱抚道:“不会,不会,”随即怒目对我呵斥道:“你这小妖,纯粹一派胡言。” 可是“公主”却是不依,对他又推,又搡,又捶,哭得雨打梨花,“什么不会?什么不会?这都找上门了,还不会?你说躲着他,我躲了,可这小魔王誓死不休地追杀。” 接着越说越伤心,越哭越带劲,“想我一代狐王的女儿,自幼呵护在手心里长大,论财富,不说富可敌国,却也是富甲一方,论姿色,不说是国色天香,也不是庸脂俗粉,想当初,来求亲者络绎不绝,可以从东海排到西山了,偏我鬼迷心窍,敬慕什么英雄,死心塌地要跟着你,我这是图的什么啊?” 我越听越糊涂,难道说她就是那玉面狐狸?玉面狐狸不是红孩儿要找的心上人,是仇人? 中年男子搂着她的香肩,温言劝道:“宝贝,美人,我这不是陪着你吗?” “公主”又使劲捶打着他,“哼,这算什么?你说不愿背信弃义,休妻弃子,我也依了,为了他们衣食无忧,我还隔三差五地着人送些银两,珠宝哄他们开心,偏他们还不领情,还穷追不舍,誓杀到底,现在我摩云洞的人出去办事,都不敢说自己是摩云洞的,那红孩儿见一个杀一个,我玉面公主何曾这么窝囊过?” 中年男子也有些愠怒,又辩解道:“这小冤家是小孩儿心性,只是替她娘不值,想替娘出口气,等他以后成亲明白了,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就不会这么执着了。” 玉面公主更是懊恼,喋喋攻击道:“他替她娘不值?那谁替我不值,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跟了你这老牛,就是敬重你几分顶天立地的英雄气概,却不曾想屈身为妾还要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连出来玩会儿都是行踪不定,飘忽来去,生怕被人探了去,我玉面公主是长得丑,还是见不得人,凭什么躲来躲去。” 老牛?他赫然是牛魔王么?原来这公主不是铁扇公主,却是什么玉面公主,敢情是个小三。 不过玉面公主倒说得没错,牛魔王虽风流倜傥,看起来却比她大许多,我初见还以为是父女呢,这女人看起来比红孩儿大不了几岁。 玉面公主越说越委屈,干脆垂足顿胸,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还回去陪你的山妻吧,我也不活了,你总说红孩儿是小孩心性,他怎的小了?似他这般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如此还不能明白事理,何日才能明白?难不成他不懂事,我要躲他一辈子,直到有朝一日被他杀了才甘心。” 她一说,侍女小童也跟着呜咽起来,直劝她主子心放宽点。 牛魔王一把扶起她,搂在怀里,“小宝贝,小心肝,小美人”地叫个不停,最后无可奈何道:“他们到底是我妻儿,你让我如何?” 玉面公主又在他怀里哭了半天才慢慢止下来,将眼泪鼻涕在他胸襟上一抹,“你若不肯休了他们,也罢,那你得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保护我,我可打不过红孩儿,你稍一离开,我就怕他他杀了我。” 牛魔王赔笑道:“美人儿还不信我?你看我自打和你在一起,何曾回过芭蕉洞,都是伴在你身边。” 这一说,玉面公主又破涕为笑。 第128章 左右为难 在我看来这牛魔王在妖界也算一代枭雄,赫赫声威,被一个女妖迷得辨不清南北,还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玉面公主撒了会儿娇,牛魔王无所不依地哄着她,才又让她开心起来。 我急于想要回那腰牌,又怕一句不慎惹恼他们,弄得事得其反,暗自苦苦想着良策。 小童见两位主人和好了,高兴之余,又不忘为虎作伥,“公主,这小妖如何处置?” 玉面公主轻蹙细眉,静思不语。 “我看还是把他杀了,那红孩儿杀了我们不少手下,我们也杀杀他的人,灭灭他的威风。”她咬牙切齿道。 “不可!”牛魔王恼怒地瞪了小童一眼。 小童赶紧低下头,不再多言了。 玉面公主又生气了,“怎么?难道你念着父子之情?他连你的妾都要杀,何曾把你这个父亲放在眼中?”纤细的手指指着牛魔王的胸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牛那点心事,说什么到龙泉瀑来赏景,这里离火云洞本来就不远,你分明是想看看那个小阎王。” 牛魔王被她说得有点窘迫,“我可真是带着美人出来赏景的,你长得美,没有这花呀水的衬托,岂不少了很多乐趣,倘若真不喜欢,我们走了便是。” 玉面公主怏怏地走到琴前,手指拨了几个音,叹道:“本来好好的,这么一闹,哪里还有这个心情?” 她眼珠一转,“大王,我刚才的琴弹得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牛魔王忙不迭机地点头称赞。 “那好,”她笑颜媚生,“我来弹琴,大王跳舞,好不好?” 牛魔王赔笑,“这跳舞之人要身段妖娆,正是美人擅长的事,似我这般熊腰虎背,舞刀弄枪可以。” 玉面公主即刻“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连她身后的小童也偷笑不已。 我看这情形,蓦然想起一句应景的成语——“对牛弹琴”。 这玉面狐狸的手段还真高明,不仅可以对牛弹琴,还能让牛跳舞,能让这么一个威风八面的混世魔王对自己屈驾迎合,也不枉她不计得失跟他一场。 若说那红孩儿,心高气傲,大抵是不会为一个女人起舞的。 看到牛魔王被玉面狐狸调笑得不知所措,我忍俊不止,也“扑哧”笑出声来。 小童倒像是一只眼睛时刻盯着我一般,立马狐假虎威喝道:“大胆,你敢笑大王?” “你不也在笑吗?笑得比我还起劲。”我白了她一眼。 她语塞,脸胀得羞红。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玉面公主瞧了瞧我,“我看,不要跟着红孩儿了,火云洞的妖们都是打打杀杀,你一个女妖何必加入火云洞?不如到我身边来,保证不会亏待你。” 小童气得挤眉弄眼要皱成一团了,“公主,你让她伺候你,她有这命吗?你看她穿得邋里邋遢的,想想都损心。” 我低头瞄着自己的装束,哪里邋遢了?即便粗布麻服,淡妆素裹,也比你这个满脸奴才的丫头强。 不过,现在不是得罪她们的时侯,我亦笑了笑,“是了,我没这个命,小童姑娘有伺候公主的高贵命,我攀不起,公主若真抬爱,放我回去,也免得火云洞和摩云洞多生误会。” 小童又鄙夷了,“咦,公主开恩,你还推脱?一个女妖甘愿加入火云洞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妖们混在一起是为什么?我看你八成是看上了红孩儿,想做她的压寨夫人。” 话一出,连牛魔王也好奇地瞅向我。 我被强词夺理,却又解释不清,不知何以反驳,闷了半天,“是了,莫非小童姑娘也有此意,待我以后做了大,让你做小如何?” 小童又羞又恼,顿时找到了我的话柄,“好大的胆子,你分明是讽刺我们公主做小。” 玉面狐狸被挑拨,脸色又暗了下来,一双灰蓝的眼睛半是委屈,半是愤怒的瞪着牛魔王。 牛魔王见好不容易把美人哄好,转眼又恼了,绕是心烦,“罢了,罢了,你赶快回去吧。”他挥手对我道。 接着把起手中的腰牌翻玩*了一下,径自向我扔来。 我大喜,接过腰牌,却发现金色的背面竟被按了一个大拇指印,凹下去几分,抚都抚不平。 “糟了,你把金腰牌弄坏了,大王见了还不要了我的命?”我大叫。 小童听了又幸灾乐祸,喜形于色。 牛魔王道:“你将这个带回给你们大王,凡是三思而行,不要任性妄动。” 第129章 旧地重游 原来牛魔王在金腰牌上留下那个指印,意在警告红孩儿做事收敛。 玉面公主见状,颜色又缓和了几分。这腰牌乃是红孩儿的令牌,稍稍受损都算是折了红孩儿的颜面。 这可难为我了,他一直追杀玉面狐狸,若知道这么回事,定会对我大发雷霆不可,看来以后还是不碰到他为妙。 回到客栈时,已是下午,惠岸正在客栈看经书。 “你回来了?”我呵呵地笑着先跟他打招呼。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明静的看着我,那老掉牙似的“你去哪里而了?”竟不问了。 “我去龙泉瀑采集生气能源了,”我自觉解释,“你呢?昨晚一夜未回?” “我回来时,你已睡着,早上我飞去了海边打坐,回来晚点,又不见你踪影。”他言简意赅。 “海边?我好像只去过两次。”我回忆着重生前的那两次旅游。 “灵珠仙子在西海生活了很久,你对别人可不能这么说。”惠岸提醒我。 “对了,我从未去过小白龙的故乡西海,现在正好可以赏日落,我们飞去西海看看,好不好?” 惠岸思量了一下,合起经书,“确实,你应该了解一下灵珠生活过的地方。” 我们飞去海边时,艳红的太阳正好悬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渔船在晚霞中映衬出美丽的倒影,部分渔船已经撒网归来。 惠岸远远地坐在礁石上瞧着美景,我却站在海边,好奇地看着渔翁们将满载的鱼装进鱼篓。 一个年轻的渔翁边装边哼渔家小调,俨然对于今天的成绩非常满意。 见我盯着他满篓的鱼,“姑娘你是来买鱼吗?” 我摇摇头,又看见他另一只篓子里的螃蟹,“螃蟹多少钱一斤?” “8两银子一斤,这一个就有半斤重,差不多4两纹银。” 4两纹银?貌似比二十一世纪的螃蟹便宜多了,我和父母上次去海边旅游,餐馆老板就蒸了三只螃蟹就花了二百多块,姥姥,他是用的锈刀子吗?这么宰客! 虽不知古代银子与现代钞票怎么换算?但闭着眼睛都觉得划不来,想想真肉疼!更何况,这还是千年前的无污染螃蟹! “你买不买?”年轻渔翁见我发愣,笑着问。 我又摇摇头,惠岸只吃素食,我根本就不能吃。可怜啊,浪费口福! 渔翁也不在意,将鱼篓往身后一背,哼起小调准备回家。 奇怪,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开心,打渔一天也该累了,我就算不买,也不见他扫兴,好像他的快乐总在那里。 “你看起来没烦恼?”我想请教一下。 “满载而归,当然开心?”他道。 “满载而归又怎样?”我不明白。 “明天可以卖个好价钱,又多点收入,多点积蓄。” “多了积蓄,又如何?”我问。 “有了钱就可以娶个老婆,生个儿子啊。”他觉得我的问题很愚昧。 “然后呢?不是还要打渔养他们?”我又问。 “是的,但儿子可以长大,我会教他捕鱼,我自己就可以坐在海边晒太阳了。”他笑道。 “难道你现在不能坐在海边晒太阳吗?”我奇怪。 他一怔,笑容僵了僵,想了半天,“可以,我每天都可以坐在海边地晒太阳。” 我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你每天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所以很快乐。” 他却皱起了眉头,“既然我每天都可以晒太阳,到老也是如此,那我费尽心力天天捕鱼又是为什么?” “灵珠,”这时惠岸远远地唤着我。 我走过去,他身边赫然站着一人,是西海大太子摩昂。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来西海?看来这岸边的鱼兵虾将眼线还不少。 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灵珠,都走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 “不用了,”明知道他是显示友好,我却还是不能大度地替灵珠仙子释怀。 “小白龙的宫殿,你生活过的寝宫都未变,不想进去瞧瞧吗?”摩昂问。 这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们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惠岸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意,对摩昂道:“我们路过此地,灵珠原想进去看看,却是不便打扰老龙王。” 摩昂大概也觉得如此见面十分尴尬,“那我陪二位走走吧,不告知父王便是。” 小白龙的宫殿就像他上次带我走进的结界一样,不同的是,现在所见全部带有色彩,门口竖着一座如真人大小的小白龙水雕像,随着水波流动,衣袂飘飘,活灵活现。 “这座雕像是后来立在这儿的,父王偶尔过来看看,睹物生情,便立了这雕像。”摩昂说。 里面得设置摆设都和我曾见到的一般无二,大部分用品仿佛是各色水晶细工打制,半透明,精致得美轮美奂。 无处不在,精美的贝壳和珍珠雕饰,点点滴滴都显示主人的细致入微和考究,床头有一个含着珍珠的大蚌蛙。看到的一瞬间,好似灵石的感应,我眼里出现的是一盏夜间闪烁的灯。 我将手在珍珠上抚摸了一下,珍珠立刻发出柔和亮丽的光芒,将小白龙的寝宫照得通明。 摩昂惊讶道:“没错,小白龙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光,他讨厌黑暗,所以灵珠总会在夜晚将这颗珍珠点亮。可惜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亮过。” 灵珠的寝宫离小白龙的不远,十分幽静典雅,更多的装饰了一些植物,可惜现在皆已枯萎。 整座宫殿虽然大,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除了清澈荡漾的水流,没有人烟,杳无声息。 看来就如摩昂所说,老龙王一怒之下把这里的侍者和兵将都惩罚,撵走了。 我被坐落在角落一个圆桌上的水雕像吸引,是位美丽的少女,盈盈的水波在全身流动,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好似从无忧愁。 小白龙在结界里也曾对她凝神观望,她俨然就是碧波潭的公主万圣龙。 摩昂见我久立在雕像前,轻轻叹了口气。 当年若不是灵珠仙子怂恿小白龙,约万圣龙在海上变幻莫测地逗她开心,那以后的种种就不会发生,小白龙还逍遥地做着三太子,灵珠的生活也是平静如昔,快乐无忧。 第130章 一则消息 摩昂也在雕像前看了看,似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又叹了口气。 惠岸道:“太子有话,尽管直言。” 摩昂这才道:“听说九头蛇怪自逃跑后,一直隐匿在涌浪江,前段时日竟去碧波潭找万圣龙王,向万圣龙求亲了。” 惠岸皱了皱眉。 我不觉一惊,“他向万圣龙求亲?这九头蛇怪劣迹斑斑,想那万圣龙王定是不会答应的。” 摩昂道:“那倒未必,涌浪江的青鱼精是他的拜把兄弟,这涌浪江的分支有一脉就是流向碧波潭,如果他控制水源,那碧波潭就要干涸,碧波潭的龙王又何以担当,是以极有可能答应这门亲事,再则那九头蛇怪也是有几分真本事,有他做帮手,碧波潭龙王反倒多了一位得力干将。” 我觉得奇怪,现在已知道九头蛇怪的去向,为何菩萨不急于捉拿他? 摩昂又道:“我的消息来自从江里游过来的虾兵告知,我也曾派人打探过,那九头蛇行做事隐秘,平时喜欢变化,不以真貌示人,我虽探知他的去向,身为西海太子却也不好越权捉拿,不知菩萨那边有什么消息?” 惠岸沉思良久,“这九头蛇怪自解封印逃出后,我也问过菩萨,菩萨说他会在唐僧西行的路上出现,因三百年前与小白龙的这段渊源,注定唐僧师徒有此一劫,所以目前若不犯事,暂不必管他。” “怎么样叫做不犯事?难道他向万圣龙求亲,龙王慑于他的威迫,不得不答应亲事,不算犯事吗?”我不能理解。 “灵珠,这婚姻之事乃是两相情愿,如果老龙王不同意,被涌浪江断了水源,定会上告到天庭,天庭那时也会派人缉拿,刚才你也听见了,碧波潭老龙王也有利用九头蛇怪之意,若万圣龙自己不反对,这桩婚事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是无法插手的。”惠岸说得条条是理。 摩昂也道:“说起这九头蛇怪,有些背景,他的家族也算富有,虽世代是蛇妖,史上也曾有过龙的血脉,到了他,便是一脉单传,悉数继承了家庭的财富。他自视甚高,一直想将真身修成龙形,不想修炼不得法,成了九个头的蛇怪,不过他法力高强,又有家业,就凭这点碧波潭龙王也是不会拒绝他的,即便九头虫日后有不测,财富也会尽数归了万圣龙,这笔帐对于碧波潭龙王来说,是有利可图的。” “万圣龙呢?岂不误了她的幸福?”我开始同情她了。 “万圣龙若是不同意,倒也无法,但她若是同意,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再说,九头蛇怪就算被缉拿被歼灭,对她也无不利,她最后还是可以带着他的财富改嫁,不存在误了幸福之说。”摩昂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她的幸福注定是一笔交易。 “可是,,,小白龙会作何想?”我说出担忧,其实万圣龙如何决定,那确实是她的事,但是小白龙如果没有忘记她,会不会伤得更深? 果然,摩昂眉头深锁,“我就是担心这个,若说九头蛇怪安分守己,我暂时也不想去惊动他,毕竟三弟现在是待罪之身,稍有差池,牵连到三弟,又会添加罪名,误了他修得正果。我只担心九头蛇怪会找他伺机报复,另外,这求婚消息一出,又怕他一气之下找九头蛇怪报仇,他原就有雪恨之心,所以,很难办啊……”摩昂说着,亦发愁眉不解。 惠岸也面露忧色。 “灵珠,”摩昂忽然请求我道:“我听说你找过小白龙,还跟着他随唐僧西行了一段路,能不能请你跟菩萨说声,暂时回到唐僧师徒身边看着点小白龙,别让他做傻事,你的劝告他会听的,如果九头蛇怪胆敢找他麻烦,也尽快告诉我一声。” “如何告诉你?” “若不能直接飞回西海,只要碰到江河湖海有鱼的地方,告诉鱼儿,他们自会尽快传递给我,我们有办法互通。”原来水里的鱼也是打探消息的来源,这和我找鸟儿,白牡丹用草精,倒是异曲同工之意。 我也暗自担心,也想帮小白龙,但这不是我说了算啊,我偷偷瞄了瞄惠岸。 摩昂又对惠岸道:“倘若灵珠同意,还烦请行者在菩萨跟前求个情,待万圣龙这件事过后,只要九头蛇怪不去找他麻烦,我也替弟弟省了这份心,只求他修得正果,赎了这罪名。以后,若九头蛇怪再想怎么闹,就是上九霄,我摩昂也与他奉陪到底。” 第131章 再度重逢 惠岸允诺了。不过,他也直言我现在的技能尚不能独挡一面,若要协助小白龙对付九头蛇怪,可能会面临危险。 上岸时,天已近黑,路过海滩时竟发现那个渔夫还一脸愁容地坐在沙滩上,旁边是他打得两篓鱼和蟹,原来他还没归家。 “你怎么还没归家?”我上前问。 他见又是我,便道:“我在想,从明天开始,就不那么辛劳捕鱼了,多点时间休息,比如晒晒太阳吧?”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惠岸问了我事情的始末之后,眼神责怪我胡言乱语,转而问他,“渔夫大哥,你说作为人是不是都会死?” “自然是会死的。” “那我们因为死亡,是不是不吃饭,不生活呢?” 渔夫道:“当然不行。” 惠岸于是道:“这和你想的问题有同理之处啊。” 渔夫张着茫然的眼睛,“怎么是同理?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我理会了惠岸的意思,没想到今天遇着个认死理的渔夫,便问他:“你说你还想不想娶妻生子?” 他点头,“想。” “有钱娶妻生子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那你不抓紧捕鱼,不存够钱怎么娶妻生子?” 他抓了抓脑袋,“是了,晒太阳重要,娶老婆也很重要。”说罢,将鱼篓往背上一甩,开心地想通了,又哼着曲回家去了。 变化这么快?——快乐,与不快乐还真是一念之差啊。 看来人和人真不一样,有人天生是神职,将天下之事担己任,以天下喜悲为乐忧,所以注定承担的痛苦也多;有的人生活单纯,一个短暂的目标就可以满足快乐的根本。 其实做个凡人,目光短浅,糊里糊涂快乐还真没什么不好。 “灵珠,你也想回到小白龙身边,帮助他,是吗?”惠岸见我思想游离,以为我在为小白龙担心。 “我确实不希望他受伤。” 惠岸点头应道,“明白了,我会跟菩萨说,让你尽快回到唐僧师徒队伍里去。” “惠岸,你说万圣龙真会那么傻,答应九头蛇怪的求亲?如果像摩昂所说,那种势力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得小白龙爱恋。”我不屑。 “天地造化,都是一应一和,有相生,有相克,这其中奥妙谁又能说得清呢?”惠岸模棱两可回答。 “那我们去探探碧波潭好不好?看看万圣龙究竟是个怎生人物?” “不好!灵珠,我说过,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便插手。”惠岸断然否决。 我噘了噘嘴,觉得他很没道理,这万圣龙的决定是关键,“倘若她自己不同意婚事,摩昂的担忧岂不是杞人忧天?” 惠岸低眉沉思,缓缓道:“那样,恐怕更麻烦,九头蛇怪会认为万圣龙心里还惦念着小白龙,说不定新仇旧恨,誓不甘休要寻他而来。” 接着又道:“小白龙若能自己了却这段情缘,不为凡尘俗世所累,却比什么都好。” 小白龙会吗?我又想起万圣龙的水雕像,从那盈盈含笑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可以想象制作的人怀着怎样一种爱慕欢喜的心情。 “我们去看望师傅他们几个,好么?也不知道小白龙得没得到消息,周围的人考虑得再多,也是枉自操心。” “也好,今天太晚了,明天去。”惠岸认可。 第二天早上,我们寻到唐僧师徒。 他们翻过了一座山,刚刚灭了个妖怪,孙悟空正谈得眉飞色舞;猪八戒还是那样,瞅着吃的就忙着应付嘴巴,暂不会拿它来说话;沙僧依然是一副劳苦大众的模范典型;白龙马也兢兢业业,瞧不出什么异样。 看来唐僧西行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小白龙对于碧波潭的事也尚不知晓。 我们的到来给队伍增添了几许热闹,唐僧骑着马前行了会儿,见时光接近晌午,便就地坐下歇息,一起用些斋粮,孙悟空还是借机去前方打探,猪八戒仰头躺在草地上,敲着二郎腿,抓紧时间睡觉。 我自告奋勇牵了白龙马出来,弯到山后的小河旁。白龙马立刻变成了风姿飒爽的小白龙。 他精神抖擞,喊着我:“灵珠。”接着变出一个碗,在河里舀了碗清水,“我先去给师傅送点水解渴,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看来,他们相处得很融洽。 没一会儿,他飞奔了回来,又仔细打量着我,“再次见到你,真不错。”他说。 我觉得比起以前冷冰冰的小白龙,他大方了许多,有疼爱的师傅,和睦的伙伴,枯燥的生活也能多些趣味。 “寒凝剑练得怎么样?”他不放松地问。 “我一直努力练习。”我笑着回答,很高兴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他点点头,好像理应如此。 接着,他手一握,变出冰玄剑,在河面上一挑,剑尖旋转,水花顿时转出一个个连纵的小圆圈,冰玄剑在圆圈中一推一送,剑即刻从这些圆圈正中心飞跃疾驰过去,“你看,你不仅要练招式,还要手法,快,狠,准,让自己每一剑都给对方造成威胁,”他不失时机地讲解,“只要有空,就可以练习。” 他刚刚说到这里,眼睛忽然停留在河边的水面上,注目而视。 我这才发现,河水边有条鱼摇头摆尾,停滞不前,嘴在水面上一张一合,像是吃食,但水面上又清澈无物。 小白龙手向水里的鱼儿一指,鱼跳跃出水面上了岸,原来是个鱼精,小兵的打扮。 “有什么话直接说吧,不必躲在水下告诉我。”小白龙皱了皱眉。 他屈一条腿跪拜道:“小的见过三太子。” “不必多礼,也没有三太子,有话就说吧。”小白龙让他起来。 鱼精道:“三太子不认识小的了吗?小的原是三太子的宫里做事,后来被老龙王撵了出来。” 小白龙一听提到西海,神色又有几分黯然。 鱼精又道:“我自离开了西海,游到了碧波潭,现在万圣龙公主底下当差。” “万圣龙?”小白龙神色恍惚,好像这名字尘封已久,在一个不愿开启的记忆里。 第132节 旧爱有约 “她?”小白龙轻轻念道,“有什么事?”问到后来,语气却又变得漠然。 鱼精好似有话要说,侧眼看到我,又俯首行礼道:“见过灵珠仙子。” 我点点头表示见过了,心下明白因为我在身旁,他犹豫该不该说。 但我也确实对万圣龙此次派人造访小白龙很好奇,她想对小白龙说什么?是有关九头蛇怪求婚的事吗?她愿不愿意,自己决定不就完了,为什么来找小白龙,莫非是余情未了? 又想到惠岸说的话,倘若如此,九头蛇怪恐怕真要找小白龙的麻烦了。这件事,还真是进退两难啊。 鱼精偷偷瞧了我一眼。按道理,见此情形,我应该避开一步,可实在想知道他们的谈话,所以挪动了几步又停下了。 鱼精迟迟不说,小白龙却等得不耐烦,“你吞吞吐吐是何道理?” 见他眼睛又瞟向我,我只好对小白龙道:“我去师傅那边等你。” “不用,”小白龙阻止,对鱼精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能听,灵珠也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鱼精闻言,这才道:“万圣龙公主托小的代话给三太子,约明晚子时在赏月岭相见。” “赏月岭?”小白龙沉吟,看来赏月岭也曾是他们相约见面的地方,“她急于找我,有什么事吗?”小白龙比较敏锐。 鱼精迟疑着,又好像不相信三太子不知道,半晌问道:“现在江河湖海都流传着一个消息,三太子当真不知?” 小白龙道:“我自打跟师傅西行后,就不过问江海河流的事,到底所为何来?” 我心里担忧,真希望鱼精不要透露九头蛇怪和万圣龙的事,可他嗫嚅半天,还是说出来,“九头蛇怪十日前来向碧波潭龙王提亲,想娶万圣龙公主,估计因为此事。” 小白龙有些惊诧,但接下来就是抿着唇,冷然不语,脸色一片苍白,好半天才对鱼精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复她,我会赴约。” 鱼精跳进水里,纵的游走不见了。 没想到越是不想他受影响,越是看着事情发生。我不知怎么劝慰他。 “灵珠,你早知道此事了?所以今天会跑来。”他轻轻问。 “我昨天才知道。”我如实回答,“小白龙,九头蛇怪此举就是想你伤心,你若难过,就正中他下怀。目前,万圣龙好像还未答应他,你有什么想法和她好好谈谈。”我语无伦次的安慰。 “不,灵珠,”小白龙呆呆地望着远方出神,“三百年的光阴,有很多事情在改变。三百年来,我躲在鹰愁涧,曾忍受寂寞孤独的煎熬,也曾受病痛饥饿的折磨,还有疯狂对家对爱的思念,我曾想自行了断,但最终还是走过来了,有时候经历一场深切的痛苦未必是件坏事。” 他说得好深奥,我竟然没听完全听懂。 他大概也看出我似懂非懂,嘴角竟泛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三百年里,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了思考,学会了珍惜。” 他迈步走到我面前,凝视着我,伸指将我额前的头发轻捋至脑后,好似极力看真切我的面容,不忘却,“灵珠,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得知你后来的遭遇,我就更想说: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伴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如果可以,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他的声音真挚动情。 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煽情?我想笑话他,却觉得鼻子忍不住强烈地酸涩,一股热气只往眼睛上涌。 灵石确实没说错,他是真心真意的性情中人。 “说这些干什么?”我强忍着,想把眼泪咽回去,但依然不争气的落下来,“小白龙,你好傻,灵珠的心从来就没离开过你,听到你今天的说话,她死也瞑目了。” “她?”小白龙疑惑地。 “是我,”我抹了抹眼泪改口道,不仅仅因为灵珠,我也着实被他感动,就像他许诺要保护我一样,我也希望竭尽所能不让他孤独。“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苦尽甘来。”我由衷祝愿。 “苦吗?”他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以前也觉得很不幸,很苦,但现在明白,比起大师兄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比起二师兄受天界严惩投猪胎,比起三师兄在流沙河底万箭穿心,再比比师傅,因读经书稍有懈怠而转世为人,历经千险磨难求真经,我才知道自己受得罪算不得什么,何况我还有亲人朋友的关怀。” 第133章 亭中相会 听小白龙这么说,我的心也蓦然释怀,“既然如此,既然懂得珍惜,为什么你会拒绝你大哥的好意,你不知道他们多么关心你。”我忍不住道。 “我正是不希望他们再为我操心。” 我忽然感到谈话好像偏离了主题,“你既然答应了万圣龙,究竟准备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确实应该找机会把话说清楚。” 唐僧师徒这天晚上找到山野中一户樵夫家落了脚,我和惠岸告别他们,飞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整天,惠岸就逼着我练习剑法,教我对敌的技巧,背着各种修身保命的口诀,他希望我一旦遇到强敌,首先学会保护自己。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晚上,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天气开始日渐转凉,连雨也透着丝丝的凉意。 回到客栈后,我早早地就入了客房,惠岸以为我因为马不停蹄的练习而感到疲惫,也没多问,只是嘱咐我早点休息。 我没告诉他有关万圣龙约小白龙的事,倘若他知道,定会阻止我去偷窥他们。这是他们的私事,理由他们自己解决。 亥时一过,屋外更是夜深人静,雨依然下个不停,我悄悄推开窗,飞至了赏月岭。 赏月岭是一座很高的山峰,峰顶有座八角翘檐小亭,平日,坐在亭中赏月可以看尽一年四季阴晴圆缺的变化,顾得名“赏月岭”。 亭中,有名女子呆然坐着的倩影,好似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发愁。 我隐身躲在一颗大树下,几乎挨在亭边,可以观望到亭内的一切,谈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子时,一道白光从天空中划过,直飞入亭内,瞬间化做了潇洒的小白龙。那袭白衣,清新亮眼。 女子站起身来,凝望他良久,“你来了?”她轻声说,一声问候好像企盼已久。 小白龙瞅着她,亦是默然无声,静静面对的片刻,仿佛有种情分在彼此间流动。 站了好半天,小白龙才出声问:“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语气也不乏一丝温柔。 女子叹息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从鹰愁涧出来,从不曾来看我一眼?我一直在等你,已然等了三百年。”她说话很轻,说到后来,低头掩面抽泣起来。 “忘了我。”差不多在她话音刚落,小白龙就决然说。 “我也想,可是做不到,”她喃喃说着,“我以为三百年的时光,足以可以忘记你,但是没实现;后来又以为你出鹰愁涧后,会来找我,这个,也没实现。”她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失望。 “站在你面前的已不是西海龙太子,只是一匹跟着大唐高僧修行的白马,已不值得你等候。”小白龙的语气淡淡地。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个吗?我常常安慰自己,替你想着各种不来找我的借口,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你如果心里有我,无论化作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飞到我身边来问候我,来看望我,来关心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她的语气有丝哀哀的怨忿。 “约我出来,就是想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九头蛇怪的求婚?”小白龙忽然问。 谈话就此又进入沉默,好像这个对于她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还没有,”她终于说,“可是我家无法拒绝他。” 小白龙转身走到亭边,望着山崖外只能听到雨声的黑凄凄的一片。谈话好似多余。 “我能如何?”她又说,“我只是碧波潭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龙,青鱼精威胁我父亲如果不答应九头蛇的求婚,就会控制碧波潭的水源,到时候就算不干涸,也会常年缺水,碧波潭终会消失,我父亲说起来是个龙王,却不比江海,一旦没有了碧波潭,我们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即便能投奔亲朋,也免不了受寄人篱下的歧视。” “你和谁联姻,我无权过问,不过,你尚念及一点以前的情分,就不会答应嫁给我的仇人。”小白龙道。 “九头蛇吗?”她自我解嘲“呵”了一声,似哭又似笑,“我也恨过他,可是他逃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来看我,见我怒色与他,三月来一直着人送些奇玩珍宝逗我开心,直到十天前才向我正式求婚。我曾想你哪怕是差人来问候一句也比他的十件珍宝强,可是你没有。他哄人的手段不高明也不浪漫,可关心却很实在,而且正是我最痛苦低迷的时侯,我也只是个女子,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望疼爱,渴望呵护,不否认,我自己也常常认为他能做个好夫婿。” “既然你意已决,我希望你幸福!不过我也得告诉你,九头蛇怪是我的仇人,我们之间的帐终有一天要清算,到时候我不会因为你而对他手下留情……” 小白龙刚说到这里,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巨吼,“你们果然在此。” 随着一道光的闪入,亭内又现出一人,黑暗中那人的面貌看不大清,依稀也是个身形矫健之人,他看了看小白龙,转而对女子道:“虾兵告诉我的时侯,我还不敢相信,你迟迟不肯答应,果然是因为他,对不对?对不对?”喝问之声充斥着伤心愤怒。 女子惊异问:“你派人监视我吗?我又没答应你,你凭什么派人监视我?” “没有,”来人缓和了一下语气,“我只是厚待了你身边的小兵,让他关注你需要什么,我好弄来让你高兴,可是他看你夜晚出去,一直未归,后来问伺候你的丫鬟,才知道你来了赏月岭。” “这是我的事!”女子的口气几分愤怒几分责怪。 “对,”来人有些无奈,“我一直以为你们断了来往,不想是藕断丝连,不过,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他的语气横气一转,转身指着小白龙道:“但是和他,我们确实应该好好算算恩怨。” 小白龙也不答话,冰玄剑却早已握住手中,黑暗之中,那剑通体发着莹莹的蓝光,十分耀眼。 第134章 雨中偷窥 来人手上也多了一件兵器,在夜间泛着浅灰色的光芒,兵器一端如月牙小弯刀,刀刃之处无不流动的凌厉的寒光,那兵器是一柄月牙铲。 几乎是一触即发,两条光影飞向空中,两道兵器瞬间相交,兵刃相接发出的光亮和声音如闪电雷鸣般在空中响彻和闪耀,莹莹蓝光和灰色光芒在空中不停地变化交战,于纷飞的雨夜,更斗得激烈异常。 我望着空中道若隐若现的白影,心急如焚,看来不管自己技艺如何,也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刚要飞上前去,忽见一条粉红色的光影从亭中直入夜空,在两道相交的兵器间环绕流动。 这光影,原来是那女子——万圣龙变幻的龙形真身。 两道兵器的光芒微微减弱,拼杀的速度也逐渐减缓,似乎都不想伤了万圣龙的真身,没一会儿,兵器分开,三条身影又陡现亭中。 小白龙和那来客依然手持光亮亮的兵器,万圣龙则颇显力不从心,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下子坐到亭中的石凳上。 那来客对万圣龙道:“你这是何苦,兵刃无眼,稍有偏差,就会毁于刀刃之下了。”接着举起月牙铲对小白龙说:“既然没分不出胜负,你我择日再战,我们相约个时间地点,到时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还未等小白龙应战,万圣龙突然发话:“九头蛇,你既与我求亲,又何以与别人约战,血溅杀场?倘若我应允你,你就算胜了,这婚姻也现了血光之灾,实乃不详;你若败了,我新婚就已然成了寡妇,此生何堪?可见这求亲之事尚不能当真。” “如何不能当真?”九头蛇十分着急,又恍然初醒,喜道:“你是说,你同意与我成亲?” “我原有此意,不过你既要与他下战书,还是容我细细考虑。”万圣龙手衬在石桌上扶着脑袋,仿佛这件事很让她伤神。 “不用考虑,不用考虑,我答应你暂不与他为难,待日后与他慢慢清算,反正这笔账也跑不了。”九头蛇赶紧表白。 万圣龙站了起来,许是因为刚才消耗了体力,有些疲弱,身形晃了一下,九头蛇急忙扶住她,“公主答应我的婚事,可当数?” “嗯,”万圣龙点点头。 九头蛇欢喜,顿时“哈哈哈”的大笑不已,他对小白龙道:“今日我高兴,且不与你战,其实刚才这一战,你已然输了。”他将万圣龙的腰身一搂,“娘子,我们走。” 在飞纵离去的那一霎那,万圣龙好似匆匆看了小白龙一眼,但是转眼,九头蛇就带着她不见了踪影,空中一串串洒下的,是九头蛇得意的笑声。 小白龙适才观望着这一幕一直未作声,直到他们的身影远去才收起冰玄剑。 我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尘埃,这才发现,在树下呆了好久,竟没察觉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淋透。 小白龙刚刚迈到亭外,我就忍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 原以为他心事重重,不会特别在意,不料他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 他驻足片刻,回首望着我呆的方向,“灵珠,是你吗?” 我捂着嘴巴,一动不动,尽量不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他却向我这边走过来,“灵珠,若是你,就现身吧,我料想你会来的。” 我犹豫着该不该现出身形,但是,偷窥别人约会,好像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灵珠,”小白龙又喊了一声,几近走到我的跟前,伸手在我旁边摸索了一下。 偏偏这个时候我又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喷嚏,这么近的距离,想让他忽略都不行。 我只好显出影形,小白龙看到我的那一刻,嘴角牵动,好似笑了笑,“果然是你。”但是很快,他就发觉我全身已淋得透湿,赶紧拉着我的手臂奔入亭内。 “你怎么不避雨?”他问,“难道,连避水诀都忘了吗?” 额?我现在感到自己好傻,急于想看约会的结果,竟忘了用避水诀,白白在雨下淋了这么长时间。 他摸到我手臂上的衣服,“站了很久么?其实,即便是站在亭内也没人能瞧得见你,何必要在雨里呆着?”言下之意,竟对我偷窥一事毫不在意。 我不觉脸红,明明像个贼,却偏偏好像听到主人说:你尽管偷吧,没关系。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小小的物件,瞬间变成了又大又厚重的带毛边白色斗篷。他将斗篷披到我身上,“浸立那么久,不凉才怪。” 第135章 弱不经风 我拿出一颗冰晶石变做灯珠,将亭子照亮,嘻嘻一笑,“没关系的,我是灵石变来的,所以应该对雨水有很好的适应能力。” 小白龙一边帮我把斗篷的前襟拉好,一边道:“无论何种精怪,修炼成人后,都会具备人的性能和弱点,何况精怪也是天地生物,你以前不也病过吗?不要大意。” 是吗?原来精怪修练成人就会具备跟人一样的特性,我不觉问:“我虽修成人,却不吃人间食物,是不是比较奇怪?” “人吃食物,是为了提取营养维持身体的基本功能,你的养分是通过气体和水源获取,天成地久的灵石修炼让你生来就具备采集所需精华的能力,道理相同,只是获取渠道不同罢了。”小白龙却很明了。 “长此以往,那我的牙齿可就要退化了,”我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无牙老太婆。” 小白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又怅然道:“灵珠,你记忆很多都失去了是吗?我现在还真想听听你以前的故事。” 我一阵慌乱,忽然想起刚才的谈话,他分明比我还了解灵珠的体质和特点,难怪会困惑。 掩饰之下,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看,我说过什么?”小白龙一副“不听忠言,吃亏眼前”的态度。 “没关系,真的,小白龙,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第一次淋雨,上次惠岸罚我再崖石上打坐,也是在雨中,结果还感到特别舒畅,一点事都没有。”我信誓旦旦。 “那是在夏季吧,现在已入秋转凉,雨水受袭经凉风一吹就会寒冷。” “真没想到做神仙也逃不过生老病死,无非是活得长久一点罢了。”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白龙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触着他那异样的眼光,我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中流露太多,以前的灵珠一定不会是这样。 我急于转移他的疑惑,“小白龙,教我练冰晶术好吗?上次我看见从冰晶石里出来,一点都不怕冷。” “那是因为我对水的特性比较了解,就像你天生吸收光华神气一样,我对水的能力也是相应的,毕竟我一出生就在水里。怎么,你现在想练冰晶术?如果不能控制自如,你身上的湿衣服会变成冰壳,把你冻死的。”他说着,语气缓缓地,脸上的笑容一现,却煞是温暖。 他笑起来真好,仿佛冰都可以融化,身上的寒意也消了很多。 我想起刚刚离去的万圣龙,她竟然当着他的面答应嫁给九头蛇。 “小白龙,万圣龙嫁给别人,你不难受吗?”我分外小心地问。 果然,他的面容又冷峻下来,停顿好久才回答:“是有点难受,不过跟随师傅以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的难受,只是因为她要嫁的对象是九头虫。” 他望了望黑幕幕的天,“灵珠,你该回去休息了,现在还冷吗?我送你回客栈吧。” 虽然我声明没事,他还是把我送到客栈的上空。 第二天,我果然感觉身体难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 “灵珠,灵珠,”听见耳边有人不停地叫我,摸着我的额头,探着我的脉搏。 我想睁开眼睛,却又感到身体像火一样地烧,四肢软弱无力。 我感觉被抱了起来,然后有真气从我的后背输入,体内真气流转,仿佛试图把一些难受的东西逼向我的胃里,我一阵阵作呕,想吐却吐不出来。 那股真气得力度加强,接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起来,一口浊水吐了出来,即刻人也清爽许多,身体也恢复到轻盈,虽然还是有点晕晕地。 我睁开眼睛茫然瞧着。 “灵珠,怎么样?好些了吗?”是惠岸。 “我怎么了?”我问他。 “你病了,刚才已经帮你把寒毒驱出来了。”他有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果然还是病了。 惠岸流露出一丝责怪,“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我想起了小白龙,还有万圣龙和九头蛇怪。 “早上来看你,你的衣服全是湿的。”他又说。 我情不自禁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发现已换了,干爽爽的。 “谁换的?”惊讶之余,不由得问。 “我。”惠岸答。 “什么?”我蓦地睁大眼睛,虽说惠岸心如止水,连小青都引诱不了他,但我毕竟是个妙龄少女,他也是个花样美男吧,男女授受不亲,,,总是不妥,我满脸通红。 他看出我的羞怯,好像被我的怀疑弄得有些窘迫。“我用了移花接木之术,”他澄清。 “怎么移花接木?”这望着天花板问,不敢看他。 “就是先隔衣将你的身体变成枯木,然后再更换。”他解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点多余,他脸上竟有抹微微地羞红。 移花接木之术?那就是说类似于“障眼法”了,他看到的接触到得只是一根老掉皮的木头而已,我心里舒坦了一些。 然后,我发现了惠岸脸上也淡淡的红了,不禁死盯着他的脸,“惠岸。” 他没想到我突然叫他,愕然瞅了瞅我。 “你,,也会脸红?也会害羞吗?”我直愣愣地盯着他,真不可思议! 他一怔,面上顿然罩了一层霜,“灵珠,刚才还晕得不知死活,现在竟能观察入微了,可见全好了,起来!把寒凝剑的剑法练十遍,经文和口诀背二十遍,我昨天教你的应敌技巧一字不漏给我叙述出来,将雪豹托托也一起叫出来练习,错一点就加十遍。”说罢,起身扭头就走。 我说错什么了?心里忿忿不平,你那,难道不是害羞么? 虽说身体逼出毒素后,确实灵活了许多,但还是陪感无力,“不行!我还病着呢,你是不是人?” 他回头的眼光加了一抹严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吧,”现在还是避开锋芒为妙,不是有种策略叫敌进我退吗?“我的意思,你真的不是人,因为,你是——神!”我把最后一个字带着五体投地的崇拜语气加重,再加重,卖力讨好地恭维。 第136章 任性胡为 可是,惠岸根本就不领情,限定两个时辰后起来修炼。 天哪,要不要人活?我昨夜可是一夜未睡,今天又是病体缠身。 想起小青说的惠岸心底藏着一缕情念,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小青的话,是不是能让他有点同情心。 心里这么想着,就着在床上一个翻滚,变做了小青的模样。 然后就像她初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竭力用小青那摄人心魄,又分外柔弱的声音,“我,,还在生病,,你不能这么狠毒,,,”继而捂着胸口,闭目猛烈咳嗽起来。 惠岸大概没想到我会用这一招,木然站那里。 我尽量让小青的魅力再现,眼帘轻轻向上挑起,透着万分妩媚,“我,,咳咳,,,感到十分痛苦,十分无力,不能移动,等好些了再让我练功,,好吗?”眼睫毛使劲像蝶翼那样闪动,眼睛肆无忌惮地瞧着惠岸。 惠岸更是愣愣地,僵在那里。 额,怎么回事?真有效么?他当时看小青时不是这种表情,果然经历了那一遭,对小青生了情念,我心里暗暗偷笑。 惠岸马上明白我的意图,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却透着寒意,“很好,灵珠,你能变化这么快,可见你确实没事了,马上起来,先跟我一起去打坐,深刻反省。” “喂,没你这样欺负人的!”我“飕”的变幻成小青那样的蛇身一下子缠绕他,然后用小青那颗美人头对他怒目而视。 我这么近地瞧着他时,他的脸顿时“刷”的通红,一双眼睛也是极为懊恼地瞪着我。 怎么了?怎么他的反应和小青的那个时候都完全不一样?不是一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清淡,可是,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赶紧松开了他,还原成本相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很知错的表情。 他点点头,有点气得无以指责,一脚迈出房门,扬长而去,却是再也不理我。 接着,他不知去向。 我只能乖乖地在客栈等着,我知道我这回是真的把他惹恼了。 虽然身体稍有不适,却不愿再回到床上躺下,我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形,为什么我变做小青的蛇身缠绕他时,他那般又羞又恼,小青于他,真的这般具有诱惑力? 但是有一点我却是很明白,他生气的人是我,不是小青。所以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火。 为了能让他看到我真心悔过,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使用杀手锏——苦肉计,和他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总算掌握了他的一项弱点,就是心太慈,再怎样,他也不希望我受伤。 望望窗外,今天的天气依然是阴雨绵绵。我飞上屋顶,坐在了中央,没有使用避水诀。 这家客栈很大,有近三层楼高,下面的人看不到我,但惠岸飞回来时会看见。 雨开始肆意浸透我的衣服,我觉得越来越寒冷透骨,越来越昏昏沉沉,有些坐立不住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胡闹。 第137章 瑶池仙境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见惠岸的声音在急急地叫我,“灵珠,”有人跳到我的身边,点了我身上的几个穴位,我再也坚持不来,歪倒在他的臂膀里。 他抱着我冲进客栈,接着如热浪般的真气再次从我的背心导入,但这次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真气冲进体内就像冲入空旷的原野,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我失去了知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好似总在天上飞。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泓碧池,暖融融地泡在里面。这里空气十分清新,阳光柔和,眼及之处,袅袅飘浮着如云似烟的白雾。 这是哪里?果然我每次醒来后,看到情形总是不同,我常以为回到冥界,而大多数看到的却犹如仙境,难道又是梦? “你醒了?”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孩儿声音问我。 我瞟眼一瞧,池边站着一位美丽的少女,穿着浅浅的五彩纱衣,微笑地望着我。 “这是哪里?”我好奇地问。 “瑶池。”她笑着回答。 瑶池?瑶池不是王母娘娘的地盘吗? “我怎么会来这儿的?”我奇怪,真怀疑会不会又是玉瞳那样的妖人施的幻术。 “是惠岸使者送你来的,你来的时候已昏迷不醒。” “瑶池可以随便闯入吗?像我这样的小仙也可以?”我难以置信。 那少女呵呵笑起来,声音悦耳,“当然不行能擅自闯入,但我们认得你呀。” 额?我益发糊涂了。 那少女又笑道:“灵珠仙子真健忘,不记得瑶池,只怕连我们也不记得了。 我脸一红,果然把我当作了以前的灵珠仙子。 这时又款款步来一个少女,和她穿着类似的纱衣,清秀可人,“阿瑶在这里笑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声音也是清脆动听。 阿瑶笑道:“阿琼,灵珠醒了,却是不认得我,可怜我们终日守在这雪上绝顶天荒地老,早已遭人遗弃和淡忘。” 阿琼看向我,“灵珠仙子可好些了?” 除了脑袋以外,我的整个身子都泡在池子里面,这才发现池水碧蓝碧蓝的,不大也不深,池边是姜黄的岩石,从池底到岩壁冒着馨心地温热,一点细微杂质都没有,湖面上隐隐地泛着白色的汽雾,十分舒坦。 我的手臂和脚在水下划动了一下,感觉畅快自如,“好些了,”我道:“谢谢两位姐姐,不过,”我望了望这汪碧池,很是不解,“瑶池虽美,难道只这么大吗?”我有点失望。 我话一出,她们俩先是一愣,接着相视大笑,如风铃之音在空中震荡盘旋。 阿瑶道:“灵珠仙子是纯粹逗我们开心么?说起来,你去西海前,也是这里的常客,怎么会连瑶池都不知道。” 我窘!看来在未摸清底细之前,我还是少说话为妙。 后来才知道,瑶池非常大。 这里是一片连绵的雪山,海拔很高,常年耸入云端。所以,凡人根本无法靠近。 在雪山之中,不乏四季如春的佳境福地,森林郁郁葱葱,内藏奇鸟异兽,奇花异草,还星罗遍布着大小不同,冷暖不一的湖泊,其中雪山之巅的湖泊最大,清平如明镜,湛蓝如宝石。西王母非常喜欢这里,除了天上的宫苑,这一带是她在人间居住的别苑,统称为瑶池。 瑶池的湖泊,有很多是经久不息的温泉,因为位置的不同,各种功效也不尽相同,深得仙家喜爱,特别是一些养颜美肤的温池更是众多仙女的爱慕之所。 瑶池的管理也很有序,不是所有的仙家都可以擅入,只有天界的上仙才有资格拜访,王母不在之时,除了阿琼,阿瑶,还另有阿碧,阿蔚等仙女协同管辖。 这一带的花草也很奇特,带着柔润的光泽,好似闪动着灵性。从阿琼阿瑶的嘴里探知,以前的灵珠非常喜欢来这里,她的真身原本就是天界明珠,善于吸收日月光华和生物灵气,后来被王母册封为仙子,去了西海后就来得很少了。 她们奉劝,瑶池深林最好不要擅自闯入,因为这里无论植物,动物,因为在地域滋养和仙气熏陶下早已养神成精,再加上王母喜欢把各路仙家敬献的奇珍放养在森林深处,所以这里的花草树木,鸟禽野兽也都各具意想不到形态和功能。 比如植物,有的可以随意变换位置和土壤,有的只随时辰而出现,有的随心所欲到处攀爬,有的喜风而舞,有的闻声而动;而动物则更是千奇百怪,外表异常,可以变化形态,不过因未修炼成仙,所以形态皆还脱不了精怪之状。 说起植物异能时,她们举例谈及的故事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仙女中,有很多喜来瑶池,七位仙姑也是常客。有一次,七仙女中的紫衣因为贪玩追逐一只蝴蝶,跑进了深林,一根藤萝慢慢攀爬到她的脚边,上面长有几颗鲜艳的红果,紫衣见果子色泽诱人,水分充裕,香味甜美,便随手摘了一颗食用,不久动了凡心情念,私自下界与人间男子董永成了亲,被王母得知后捉拿回归天庭。后来王母一怒还约束了七仙姑的神职和游玩范围。那果,是情思果,最易诱人萌生情欲。 另外有种草叫忘忧草,是天界经常采用的一种药草,可以忘却记忆,大凡被贬下界投胎的神仙,因为有仙根,投胎前必食用忘忧草以忘却前世仙缘,做一个不再具备法力的凡人。 不过,也有例外,据说那天蓬元帅下界前就拒食忘忧草,不肯忘记自己神仙的记忆,王母大怒,下令将其投了猪胎,永不说人话,但他仙根未除,下界百余年便成了猪妖。最不幸的是王母身边的侍女素娥,因替天蓬元帅说了几句好话,也被贬去了下界,而且还迫令其食用两株忘忧草,替不食忘忧草的天蓬担罪,变成了傻子,后流落到人间不知去向。原来这草一株可以忘忧,两株便成痴呆。 第138章 无聊之趣 她们谈及到素娥时,面容戚然,想必和素娥的交情不菲,素娥的受罚和下落不明让她们感到难受。 这么一说,那森林深处我自是不敢去了,但日子却不感到寂寞,王母不在瑶池的光阴里,瑶池的事务不多,多是一些神仙来访,阿琼,阿瑶,阿碧,阿蔚除了接待他们,闲暇之余就会聊聊天。 除此之外,有一只粉红色的小猪是我非常喜爱的陪伴,这只小猪小小的体积,非常可爱,两片婴儿肥的脸胖嘟嘟的,嘴巴翘翘,单纯的眼睛却又闪着好奇地光芒。 据阿瑶她们说这只小猪是王母上次遗留下来的,阿瑶几个非常喜欢它,时常抱着它玩,它现在是瑶池的仙娥们最得宠的宠物,平日喜欢懒懒地晒太阳,傻傻地追追鸟,逗逗虫,有时候也会撒娇的在仙娥的脚边拱来拱去,阿瑶她们总担心它会跑到林子深处被那些精怪吃了,所以再忙也会隔一段时间来照顾它。她们叫它:“小粉嘟嘟”。 在瑶池居住,天天在温池里浸泡,已经差不多将寒毒驱除殆尽,再加上这里的仙意十足,灵气茂盛,身体竟比以往更强更轻灵了些。 这几日,也见识到了几位传说中的神仙。其中一位让我颇感好奇,赫然是紫霞仙子。 紫霞仙子这号人物在我对神仙的了解中比较空白,只是有段时间因人间将她和孙悟空的故事炒得沸沸扬扬,才知道有这么位仙子。 和仙娥们聊天,得知紫霞的神职是掌管早霞,也叫早霞仙子,每天清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她将霞衣布满天空,蔚蓝色的天际和金红色的阳光,交辉在霞衣上映衬出一抹紫色的韵彩,亦得名“紫霞”;她有位姐姐青霞,掌管晚霞,是晚霞仙子,因日落的那抹沉色,得名“青霞”,两人虽为姐妹,却素来不和,因此一朝一夕,长此不见。 据阿瑶说,紫霞到瑶池来的时间很固定,皆是隔断时日定期而来,不似别的神仙那样过路拜访,或者随心而到。 或许是因为人间那沸沸扬扬的传闻和八卦,我对她的关注也尤为特别些。 她看起来很清冷孤僻,除了和阿瑶等几位仙娥必要地打声招呼,几乎不多言一句,阿瑶她们和她的聊天也很少,她似乎更愿意在自己喜欢的温池中静静地泡上一天,独自发呆;然后在林子漫步,不言不语;夜幕降临前,她必会归去。 她独来独往很有规律,所以在阿瑶她们眼中已是熟视无睹,并不特别。 我的兴趣只是想找出蛛丝马迹,来证明她哪方面能和孙悟空那种石猴扯上关系,但是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是两种不同世界的人,几乎八竿子达不到一撇。人间的传闻也可以空穴来风? 后来问阿琼阿瑶,她们不知道孙悟空,但对五百年前弼马温记忆犹新,谈及他偷蟠桃园的仙桃更是笑不绝口。当然,她们也知道他后来大闹了天宫,这次闹天宫也改变了很多神仙的命运。 谈及天蓬元帅,她们的印象极佳,天蓬平日恪守职责,循规蹈矩,行事也比较稳重低调,以他的身份,平日打交道的神女仙姑不计其数,从不见传出绯闻,因此当听说他调戏嫦娥而治罪时,着实让她们惊讶了一番。 关于卷帘大将,他是负责安排历届蟠桃盛会的一员侍者,除了职责上的需要,多是默默不语,或许是没有太多关注,阿琼阿瑶对他没有特别的回忆,只知道他是听闻孙悟空大闹天宫后第一个由于惊慌打碎琉璃盏的人,玉帝特别震怒,罚他去流沙河受万箭穿心之苦,以示惩戒那些因害怕而扰乱军心的行为。卷帘给人的感觉是对玉帝王母的衷心,特别衷心。 这些八卦,虽没有新意,每次听闻,还是陪感好奇。 瑶池的日子,这样也竟然过了好些天,我唯一的沮丧就是惠岸一次也没来探望我,他好像早就忘了该带我去修行一事,我觉得自己像个包袱一样让他如释重担般甩脱了。也难怪,我竟然变做小青去挑战他隐藏在心中的底线,他应该十分的怨恨和懊恼我吧。 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看到他时,我有几分意外,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是因为他的模样,仅仅只是一段时日,他竟清瘦了许多。 我差点就脱口问他是不是病了,但一想到他将我扔之于不顾,又尤为生气,所以面对他的脸色能有多冷就做到多冷。 第139章 湖中小岛 “灵珠,”惠岸依然淡淡含笑地问候我,“看来,你已经全好了。” 我闷然不语,也不愿搭理他。 他见我冷若冰霜,“上次是我不对,不该在你的病未痊愈时,还叫你去修炼。” 这么一说,我的心情缓和了几分,看他这模样应该是很忙很辛苦吧,“惠岸,对你来说,我一直是个麻烦,对不对?” “不对,把你送到瑶池,是因为你的病确实加重了。”他解释着。 “现在我已康复,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灵珠,”他沉吟,“我不能再带你修行了。” “为什么?还是认为我是一个累赘?”我气愤地逼问他。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是我的修行不够。” “那是因为小青了?惠岸,”我的语气变得婉转柔和,“既然你不喜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变小青了,还不成?” 他一怔,“不是这样,,不过,小青说得确实没错,如果我心无杂念,就不会受丝毫诱惑。” 我有些同情他了,“这也不能怪你,小青本来就是个又漂亮又媚娆的女蛇妖,任谁会心动,会被诱惑。” 他风轻云淡,又略略一笑,“我要回南海闭关静修一段时日。不知道你有何打算?上次你受摩昂之托,愿继续追随唐僧,我已经回禀了菩萨,他说如果你康复,就送你去找他们。” 他果然还是不愿再带我修行,我顿感失落,虽觉得他木讷死板,牵牵绊绊让我不自由,但亲耳听他说放弃,还是无比难受。 他的目光却是沉静悠长。 “不用了,小白龙和九头蛇暂时不会再为万圣龙起纠葛,所以我想在这里再呆几天,过几天自己去找师傅。”我心灰意冷。 他沉默半晌,摸出一串佛珠,“上次你说想要佛珠,这个送给你。” 那佛珠颗颗大小相似,柔白的颜色,细致圆滑,泛着莹润的光泽。 “可以驱邪吗?” “可以保佑你,”他道:“我施了召唤符,希望能在关键时刻能帮你。” “召唤符?” “是一种随叫即来的符语,这佛珠原是我贴身之物,一直伴在我身边,所以有灵性有感应,你召唤我时,我能找到它,也就能找到你。” 这么神奇?我触摸着那圆滑珠子。 “你只需手指触碰它,叫我三声,我就能知道。”他又道。 “那等你一走,我就试试。”虽然不愿带我修行,但这份心意很让人感动。 “不可以,灵珠,只有很危急的时刻,才可以找我,否则为了帮你,误了菩萨的事情,或者正值修炼,走火入魔就不妙了。” 还会这样?这么说来,还真的不能随便乱试,“好吧,”我收起了佛珠。 惠岸陪着的这一天,又交待了很多事,傍晚还是回了南海。 我的难受更加深了一步,在重生的这个世界,只有他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在他面前肆意哭笑嬉闹做我自己。而现在,有种被亲人遗弃的失落。 第二天,我也辞别了阿瑶阿琼她们,没想到仅仅相处了几天,还有些不舍,连小猪嘟嘟都在脚边蹭来蹭去。 因为心情阴郁,我没有直接去找师傅和小白龙,而是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待心情轻松些,再去找他们。 我像以前的灵珠那样,寻觅风景怡人的大山名川,吸收各种生机和活力之源提高自己的能力。 逍遥地日子没过三天,却在一片树林中,误中了陷阱,莫名奇妙被人给抓住了。 抓我的是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女小妖,很好看,却生得一模一样,原来是对孪生姐妹。 一个说:“我们这抓了十几个了,他又撵走了十几个,没有一个让他衬心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要怎样的侍候才满意。” 另一个道:“是啊,他说想要笨点的,好听使唤,可是抓了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中意,这些小妖不笨怎么会中陷阱?自然是笨的。可是太笨了,他又说傻,不笨的又觉得太滑头,不知道要哪样。” 她们看了看我,“估计这个也是不中意的,先带回瞧瞧。” “喂,放了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吼道,看样子,她们像是受人指使,是什么人?不会是采花大盗吧,听起来很邪门。 “放了你?可以的,不过我们得把你把你抓回去看看,他若觉得不行,我们就放了你。”其中一个说。 “谁?” “一个魔鬼一个祖宗,如果你哄得他开心了,能够打听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也可以放你。” 接下来无论我再怎么抗议和诅咒,她们也是置之不理,还将我的眼睛蒙上,带我飞离了去,感觉飞了并不远,等到我能看见时,却发现自己已然在一个四面环湖的小岛上。 “听着,我们这岛上有位客人,可是脾气有些古怪,不好招呼,你若是能将他侍候好了,逗他开心,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会感谢你的。”一个说。 “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为什么要侍候他哄他开心?”我有点好奇,却更多不满。 “别问了,马上见到不就知道了。” 这岛上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树木之间竟建有几栋吊楼似的房屋,倒颇有些格调和情趣。 我被带到一处吊楼前,刚刚走近,忽然从楼上飞出一只碗,还有食物,差点袭到我身上,我一闪躲开了,就听见,“滚,这是什么东西?太难吃,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 接着从吊楼里飞下来一个小女妖,满脸委屈得只想哭,“怎么?,又骂你了,好了,我们又抓了个新的来,马上可以放你走了。”那对姐妹很是无奈,仿佛司空见惯。 那里面的人好像也听到了说话,喊道:“小芙,小蓉,你们抓的人不是太笨就是太无用,或者就像哑巴不会说话,小爷我也不要这些人侍候了,就你们侍候吧。” 原来,这对姐妹的名字叫小芙,小蓉。 不过,我怎么听着这说话的声音特别熟悉?——没错,红孩儿的声音,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40章 自投罗网 我怀疑地看着身旁的两姐妹,不会又是玉瞳和乌金变的吧,难道又是什么幻术?又想耍弄我? 那两姐妹好像对阁楼上的人又爱又怕,一听到叫她们,没奈何的表情顿时换做满脸堆笑,拉着我就跃上了阁楼。 刚才在下面,从外观上看吊楼并不大,但进去后却是特别宽敞。 一进门是个小厅,再进去有两间房,一间卧室,摆着床和用品,另一间类似于书房或游戏室,整面墙是满架子的书,还有一面墙架摆放着各种新奇古怪的模型或玩具,以及瓶瓶罐罐的东西。 整个阁楼的布局很有条理,吃穿玩用应有尽有,一看就觉得住得很舒适,如果是我,在这么小小的空间独自呆着几天应该也不会腻味。 书房里面站着一个人,面窗而立,背对着我们,好像在眺望风景。 那背影殷红色的长袍和金丝束发带再熟悉不过了,可不是红孩儿? 两姐妹一进去,即刻上去一左一右围住了他,笑颜道:“圣婴哥哥,你嫌那小麻雀迟钝,我们这就把她换了,现在又找来一个,让这个先侍候着,不行再换。” 他好像连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头都没回一下,“知道了,让她站那儿吧,别烦着我就行。” 圣婴哥哥?还真是让人纳闷,他什么时候改名字了?难道这人不是红孩儿? 转念一思量,那红孩儿的绰号不就是“圣婴大王”?不是他还能是谁? 想想也是,“红孩儿”这名字真不咋地,若是白发苍苍,还被人“红孩儿,红孩儿”地叫个不停,倒是有趣!这么一想,不觉笑起来。 那对姐妹中的一个瞥见我笑,不解地看着我,“你笑什么?”接着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好称呼。” 我想了想,“我叫婴姐。” 上次红孩儿乱认亲戚竟说我是他妹妹,还搞了个难听的名字“红芽儿”,这次我一报还一报叫“婴姐”,意思当然就是“圣婴的姐姐”。 “婴姐,婴姐儿,”两姐妹不知内情,试着念叨了几声,觉得挺顺口,“也好,婴姐,这个是圣婴哥哥,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你得听他使唤,把他照顾得好好的,他开心了,我们不会亏待你。” 红孩儿听见我说话,忽的转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地闪着光彩,却又装作不认识我,问两个姐妹,“这就是你们今天抓来的小妖?在哪儿捉住的?怎么抓到的?” “在外面的林子里,她绊动了我们天罗地网的机关,被吊在网里了。” 红孩儿那张含苞欲放的美脸顿时笑开花,“还真是笨死的小妖,”随即一听到我说的名字,花儿脸一沉,十分不悦,“什么婴姐,这么难听?”显然他也明白这名字的意思,走过来,眼睛近近地对着我的面容直扫。 我昂然盯着他,心道:红孩儿,虽不知道你搞什么,不过,可别跟我玩什么把戏。 他忽而眼光一收,“这丫头虽笨笨的,一对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得挺伶俐,就叫笨珠吧。” 笨珠?笨猪?你奶奶地,分明知道我叫灵珠,还拐着弯地骂我,装腔作势呢! “红……”我刚要直呼其名字骂他,他却极快接过话来:“哄我开心可不容易,我喜欢笨点儿的,可不喜欢太没用的。” 我明白了,他不想我叫出他的名字,看来这姐妹不知道他的来历。 我也不便再揭穿他,“你才笨猪!”转头问两姐妹:“他为什么要人侍候,要人照顾,没手?没脚?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低能弱智?”我鄙夷。 “不喜欢啊,那……”红孩儿又开始想名字,“叫小芽儿吧?” 小芽儿?不是红芽儿?看来还真不想人知道他是红孩儿呢。 “小芽儿不错,”那姐妹俩却一致随声附和,“既然让你来侍候,自然得让他高兴,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你以后出去,也不叫这名。” 我就不懂,这姐妹俩为什么费尽心机要哄红孩儿?这地方奇奇怪怪的,看来还是想办法早点离开才好。 “小芽儿,圣婴哥哥对你态度还不错,你好好照顾他,我们不会亏待你,在这儿呆一天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想多赚钱,就想办法让他高兴。”给银子,听起来有点人情味儿,看来她们也不想老是外出抓小妖回来讨好他。 姐妹俩一出去,红孩儿在窗边探了探,见她们走远,立刻把门给关上了。 “你又在搞什么鬼?”我很怒。 红孩儿炫然一笑,“还以为不会看到你,没想到你还是被抓来了。” 什么“还是被抓来”?难不成让她们捕获那些小妖,就是想抓我?我怀疑地瞪着他,“莫非你就是想把我弄来?为什么?” “我不知道,直觉你可以帮到我,就算你没用,找个人聊聊天,逗逗趣也是好的。”他大言不惭。 “天地这么大,你还真敢想,确定能抓到我?” “我不能确定,只是教她们在林子里多布些陷阱,结果抓了十几个来都不是,所以没做指望了,没想到你还是自投罗网。”红孩儿好笑。 我莫名一股怒火,“真不明白,你好好的火云洞不呆着,怎么会在这儿?难道,那两姐妹是你金屋藏娇的小妾?”我瞟了瞟窗外,故意问。想起他父亲牛魔王带着一个小美人到处游玩,他还大有遗传之风啊。 红孩儿听着我的讽刺,也不恼,“这两个不行,鬼心眼太多,我可不想每天跟她们斗心机疲劳死,不过,”他忽然又凑近我,眼睛眨了眨,“你这么笨,可以考虑留在身边。” 我怒目而瞪:“那你会更累,因为我每天都会想着怎么把你毒死。” 他却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怎么这样误打误撞也可以把你捉来?”好像真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道也有妖可以笨成这样的?生存感还真低啊。” 我肺要炸了,这人说话真tm不上道,就不能稍稍照顾点儿其他人的自尊心? 第141章 原有所求 “对了”红孩儿又想起来,“那个和你寸步不离的观音弟子惠岸呢?你这么被抓来,他一定会到处找你吧?” 提及惠岸,我心里又一阵抑郁,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离开他才发现他的好处,平时他确实像保护神一样呆在我身边,没想到这才离开几天,我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不知道我被抓住了,也不会再来找我了。”我说,不自觉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 红孩儿好像注意到我的落寞,“怎么?他没和你在一起?真可惜,我还希望他来找你,至少我们可以多个帮手,”他一脸遗憾,“莫非我们真要困在这儿?” “困在这儿?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困在这儿?”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你看这四周的湖有多大?”红孩儿问。 我刚站在岛上时时看了看四周,感觉这个湖很大,竟然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很大,”我说。 “是吗?”他若有所思。 “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会困在这儿?”我急于想知道。 这时,窗边的一排垂樱起舞,红孩儿示意我暂时不要说话,果然那姐妹俩又来了,满面春风地问红孩儿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红孩儿信口道:“五根卤味鸭脖子;十个泡椒凤爪;一盘红烧鱼泡,可不能偷工减料低于二十个,一罐猪蹄芸豆汤,也不能下于八个猪蹄,至少熬上一个时辰,否则就没有那原汁原味。” 姐妹两个竟不觉得麻烦,高高兴兴地答应去照办。 她们一走,我不禁责怪红孩儿道:“你这口随便一张,就得杀多少鸡鸭鱼肉?”和惠岸在一起呆久了,竟也多了一些仁慈之心。 “你以为是她们去打猎得来的吗?他们也是派人去从餐馆买回来。” “不管怎么得来,你要的东西都得耗费那么多食材,杀那么多的生灵,你就不能简单点儿?”我不满。 “我就是不想让她们觉得太简单,看她们有多好的耐心,还能留我多久。”红孩儿道。 “为什么?”从进来开始,我就觉得两姐妹待红孩儿不错,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那你认为她们为什么这么好心厚待我?”他反问。 我答不上来,“红孩儿,难道你和她们不是朋友吗?那两个费尽心机帮你找使唤丫头,弄吃的,逗你开心,为什么?”我越来越糊涂,“还有,她们怎么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不愿告诉她们?” “你以为她们为什么待我好,只是想要我手中的东西。”红孩儿说。 我忽然想起来,确实如此,刚被她们抓住时她们俩口口声声说想得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更好奇了,到底什么可以让这对姐妹愿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红孩儿。 红孩儿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不是我不跟你说,我担心她们跟你聊天,套你话说走嘴,到时候连你也走不了。” “到底是什么?”我却管不了那么多。 第142章 恨之入骨 “一把钥匙”红孩儿说。 “一把钥匙?什么钥匙?” “其实具体是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个岛的主人是个老秃鹫精,原是狐王的手下,那狐王生前是开采矿产的,富得流油,据说将所有的财宝加起来够他子孙用十代的。怕别人打他的主意,将赚来得银两变幻成黄金珠宝分别隐藏在好几处,这个老秃鹫精曾是他的忠心手下,老狐王死时,将其中一批宝藏交与他保管,他后来隐姓埋名住在这个岛上。” 宝藏?又是财富?“红孩儿,你又打人家财宝的主意。” 红孩儿怡然道,“我喜欢吃喝,火云洞的那些小妖也要吃喝,财宝当然是多多益善。” “后来呢?”我急于知道老秃鹫精的故事。 “老秃鹫精被我杀了,我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把钥匙,这钥匙他从不离身,应该是他管理的那批宝藏的钥匙。”红孩儿道。 “那跟小芙小蓉这对姐妹有什么关系?” “这岛原是个荒岛,老秃鹫精来后就把这儿建成了现在的样子,那对姐妹是湖中并蒂开的水芙蓉,老秃鹫来后,她们也修练成了精,拜了老秃鹫为义父,后来也知道了那笔财富,得知我杀了老秃鹫,就把藏宝图给藏起来了,也想占为己有。” 原来姐妹俩这么贪财,和红孩儿完全一丘之貉,“红孩儿,”我鄙夷地审度他,“这姐妹俩和你倒是物以类聚。” “你现在不也在这儿,不也是物以类聚?”他反驳。 “我承认我也喜欢财宝,不过,像这样抢劫杀人,可不是我的风格。”我还是很清高的。 “你一天一两银子也赚得不亦悦乎?确实有原则。不过,那姐妹俩若是得逞,付给你的还不是抢劫来的钱财?你替人家做帮凶,还一天拿一两银子的乐滋乐滋的呢?”红孩儿甚是不屑。 额?这很是让人颓废。 “这么说,你拿着钥匙,她们拿着藏宝图,缺一不可,怎么这两个没有贿赂你吗?大家坐下来谈谈嘛,一分为二,岂不是更好?”我提议。 “怎么会没有贿赂?你看她们不是心思用尽讨好我吗?我刚来的时侯,以为她们本份单纯,没想到她们竟悄悄地将藏宝图藏了起来,还想跟我平分,我原是想杀了她们,但又怕找不到藏宝图,,只好推说钥匙不在身上。” “为什么不平分?这样不是很省事吗?免得困在这儿?”红孩儿这人,看来不是死心眼就是太贪婪。 “为什么要平分?”红孩儿气不打一处来:“把秃鹫精杀了,这岛就是我的,再说这钱是给我那些火云洞的弟兄们的,虽说平日接的任务也足以维持开销,但多些钱财有什么不好,可以扩大火云洞的规模,也让他们过得更舒适,这两个女妖竟想吞走一半,哼,贼心不死蛇吞象。”他倒是义愤填膺。 我哑然失笑,红孩儿每每占有别人的东西总是理直气壮,“其实这财富不是你的也不是她们的,原是狐王的,你们就不怕狐王的后代找你们报仇?” 红孩儿不屑一顾,“她倒是来呀,我就等着她呢。” 我忽然想起玉面狐狸的话,她自此是一代狐王的女儿,,莫非是她? “他女儿是玉面狐狸?”我脱口问。 “你怎么知道?”红孩儿狐疑。 “嗯?”我觉得自己说走了嘴,那牛魔王的手指印还印在金招牌上呢,正在我聚宝袋的兜里,若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怒不可竭吧?“……我怎么知道?那玉面狐狸是狐王的女儿,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有什么奇怪的?” 红孩儿虽怀疑,但显见我这话也没错,所以闷闷地也没在追问了。 “红孩儿,”我细细思量了一下,小心道:“其实这宝藏本该是玉面狐狸的,她已嫁给你父亲做妾,说起来,她的宝藏也就是你们家的宝藏,你打打杀杀,夺来夺去的,结果反被外人逼得要平分,值得吗?” “你懂什么?”红孩儿两眼一横,很是恼怒,“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可不容你。” “难道不是吗?她说她平日没少拿钱财讨好你和你娘,是你们自己不领情,定要跟她过不去,其实她也算是你二娘,你待她好点儿,多哄着点儿她,她一高兴说不定就把财宝送给你,不比你跟秃鹫打杀,跟芙蓉姐妹耍心机来的更实在,更名正言顺?”我直言相劝。 “她说?”红孩儿找到纰漏,晃眼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咽喉,逼得我透不过气来,“我道你怎么老是替她说话,原来已被她收买?” “我,,我,,,?”我被他的强劲的手指掐得快不能呼吸了。 大概见我脸色发白,他手指松了松,我极其享受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红孩儿的脸阴沉得可怕。 “我怎么碰见不重要,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说她收买我,我又是谁?她凭什么收买我?”我很生气,没想到好心好意劝得驴肝肺,竟差点被他杀死,真不值! 他放下手,怒火却是一触即发,“我红孩儿是什么人?要她施舍?她有钱可以买别人的老公,买不到我爹,我就是凭本事得到这些,我宁愿杀秃鹫,斗芙蓉俩,也不会对她委以半分。” 我无话了,他心里满是对玉面狐狸的怨恨,杀摩云洞的妖,夺玉面狐狸的财宝就是施加报复。 “有些事,她做了,就必须付出代价,得到得越多,就会付出得越多。”红孩儿稍稍缓解了一下情绪,但语气不容置疑。 “好了,”我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纠结,自己的建议只会起到越来越相反的结果,“老秃鹫你已经杀了,现在想更改也不可能,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对付芙蓉姐妹。” 红孩儿的脸色温和了些,“你这话才说得有几分道理。”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红孩儿沉默不语,显然他还没有绝对把握的对策。 第143章 苦无良策 “我现在不仅要得到藏宝图,还要想办法出去,这岛的布局很巧妙,是当初老秃鹫布置的,不光法术,还有机关,怎么解只有姐妹俩知道,所以暂时还不能杀她们。”红孩儿愁眉。 “现在你的局面可比她们被动得多,她们不仅拿了藏宝图,还把你给困住了,你还不愿跟她们谈条件?红孩儿,你就不怕她们真施计害了你?到时候因小失大,一文银都拿不到。”我嗤笑。 “那倒是她们的本事,我技不如人,输掉也无话可怨,归根结底,这财宝要么是我的,要么是她们的,只有胜者为王,不能平分为二。”红孩儿爽快地道。 “看来你说钥匙不在身上,她们不信,否则也不会执意强留你在这儿。” “不管她们信不信,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红孩儿,防备她们去火云洞添麻烦。” “玉瞳和乌金难道对付不了两个女妖?”我失笑,怎么捉弄我是一套一套的,对付别的女妖就不行么? “是没防备,我来秃鹫岛是告诉了他们,但当时不知道有这对姐妹,遇到现在这样的事,若她们偷偷潜入火云洞,敌暗我明总很被动,我可不想卧霄阁再进女贼捣乱,还真当菜园门呢。”红孩儿说着,瞪了我一眼。 我噘了噘嘴巴,表示不以为然。提起玉瞳乌金,我想到办法,“红孩儿,是不是你讨厌的侍女都会被赶走,那你就把我赶走,我出去找玉瞳乌金来帮你。” “我为什么要他们帮忙?我在外面办事不会找他们,除非万不得已,是你想跑出去吧?” 这人!?我懊恼得一个头两个大,想帮他,还度君子之腹,活该他困这儿! 不过话说回来,我被困这儿才真是莫名其妙,他们斗来斗去,尚有一方获得财宝,我这是为的那般?难不成真为赚这一天一两银子,还得侍奉这小魔主? 说来说去,也确实应该想办法早点出去。 红孩儿见我不答话,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前那些小妖,我是撵走没错,但这两姐妹怎么处理的我可也不知道,别以为她们长得乖巧就是菩萨心肠,若是我,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会把有嫌疑的人都杀了,难不成我还等着更多的人闻风而来?不如杀了干净。” “那你还撵走她们,不是想白白害她们的性命?”我恼。 红孩儿又把脸孔凑近来,目光灼灼视着我,“我有我的目的,所以说没用的小妖就是别人的盘中餐,有什么奇怪?你自己不信而已。” “如果她们的歹毒与你不谋而合的话,和你还真是一对,不,是两对,也不是,是一对又一对,”不知道怎么形容,“莫若你施美男计吧,想办法收了她们,这样钱也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那些个机关也不在话下,她们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我脱口道。 红孩儿瞪着眼睛,有点讶异,“美男计?你怎么竟学的这些,我会落魄到用歪门佐道吗?”随后又探究地盯了盯我的面色,断定不是开玩笑,“你是不是又想找死?”他气呼呼地说。 我用十分的认真的表情表明了立场,“我说的你可以考虑,”我强调,“那两姐妹长得好看,又聪明,从哪方面讲,你都不吃亏。” “还说?”他不知气得还是燥得,恨恨地目光触及到我的眼睛,脸蓦然红得有些可爱,像只番茄。 正在这时,下面的芙蓉姐妹在下面喊话,问“圣婴哥哥”的晚饭是端上来吃,还是在小饭厅吃。 我建议红孩儿去小饭厅吃,因为我到这儿后,还没见过别的地方,实在很想四处看看,走走。 红孩儿回复了她们。 小饭厅在另一个吊楼上,空空荡荡,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什么也没有,仆妇将饭菜端上来后,就默默下去了。 我来后很少看见仆人,多是晃一眼就不见了踪迹,后来问红孩儿才知道这里的老仆人是湖底的一对螺丝精,老秃鹫怕他们听到消息露口风,把他们都弄成了哑巴,看来那老秃鹫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也因为仆人是哑巴,红孩儿住了这么多天,也探不出什么别的消息。 芙蓉姐妹还真有本事,竟然把红孩儿要求都色香味地达到了,摆在了桌子上,“圣婴哥哥快吃,”她们争先恐后的给红孩儿碗里夹菜。 按照她们定的规矩,我得先侍候完红孩儿,自己才能吃。 幸亏我不吃这食物,如果等那么久,还不得饿死,不过也不能让芙蓉姐妹了解我太多,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规规矩矩侍立一旁。 “圣婴哥哥,小芽儿怎么样?”姐妹中的一个讨好地问。 红孩儿瞥了我一眼,“笨了点儿。” 姐妹俩交换了一下眼色,有点失望,那意思好像她们不得不又去要找一个小妖。 “不过,你们抓的小妖一个比一个笨,算了算了,每次新换一个又都什么不会,更不逗人喜欢,还是将就凑合着使唤吧。”红孩儿又道。 姐妹俩大喜,“好,好,圣婴哥哥说行就可以。” 我刚才也仔细留意了那些菜,卤鸭脖几种香料正常;泡椒凤爪酸酸地清香也无异样;红烧鱼泡味道味道也没什么问题,独蹄花汤除了芸豆有淡淡“迷迭香”,这是从植物中提炼的一种*,是以我闻到出来。 她们不停地劝着红孩儿吃菜,然后喝汤,红孩儿来者不拒,一股脑都喝了进去,我替红孩儿捏把冷汗,真的假的,他这么精明的人,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姐妹俩一直暗暗注意红孩儿的举动,值到把汤全部喝完,默不作声微微笑了笑。 红孩儿酒足饭饱,对我说:“小芽儿,今天我累了,先陪我回青叶楼服侍我休息。” 原来这每个吊楼都还有个名字,红孩儿那吊楼叫青叶楼,原是老秃鹫居住的地方,这饭厅叫青果楼,姐妹俩住得吊楼叫青藤楼。 第144章 芙蓉姐妹 “可是小芽儿还没吃饭呢。”芙蓉姐妹似乎想将我留下来。 “等会儿过来吃好了。”红孩儿不容置疑。 刚刚从青果楼一下来,“红孩儿,”我轻声道,想告诉他汤里有迷迭香的事。 红孩儿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掏出穿越魔镜假意照了照自己,从镜中反射出青果楼窗口的两个脑袋,芙蓉姐妹一直注视着我们的背影。 从青果楼到青叶楼要经过一片灌木丛,红孩儿带着我在灌木丛中穿梭,直至回头看不到那姐妹俩。 他到灌木丛深处,在胃腹部的点了几下,顿时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惊讶,亏我还替他担心。 红孩儿笑了笑,“从一开始她们两双眼睛就紧密密地盯着我吃饭,她们的关心老早就从眼睛透露出来,就算她们安安稳稳地,我也得提防着点儿。” “你这一吐,可惜了这顿好饭菜。”我惋惜,真是无缘无福的美食。 “她们偶尔总会这么做几次,说这姐妹聪明,其实也不灵敏,故技重施没错,可一技施几次,反倒让我越来不容易装痴卖傻了。”红孩儿道。 “你知道她们下的什么药?”我问。 “懒得研究那么多,反正回去装死没错,她们现在还不会真的想把我害死。” “是迷迭香,闻这剂量应该可以从现在睡到明天清晨了。” 红孩儿又笑了笑,“她们还真厚待我。” 我们回到青叶楼,红孩儿找出老秃鹫的一件旧棉衣变做他的模样睡在床上,然后拉着我飞到屋梁支架上,那支架很结实,却是又细又窄,我们缩小身形,这样不仅支架显得宽大很多,而且坐在上面,屋里的人也不易察觉。 “为什么不隐身?” “你这么毛手毛脚的,隐身闹出动静来会引起他们怀疑的。”红孩儿略有责意。 我想起上次和他躲在白牡丹屋里,结果由于法力不济,竟沦落到了躲在床底下,看来他也不想故技重施。 “你少瞧不起人,此一时彼一时。”我说,现在的我,随时隐形都是分分钟,想隐蔽也能长长久,很熟练了。 这时听见芙蓉姐妹在下面喊“小芽儿,小芽儿,,,” 我悄悄蹦下去,绕到后面答应了一声。 “圣婴哥哥呢?” “他头有点晕,已经躺下了。”迷迭香的症状我很清楚。 “那你回青果楼吃饭吧,我们来照顾他。”她们把我支开,真可惜,我还真想知道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刚要离开,“对了,”她们中的一个又说,“你就在那儿等我们吧,我们回来之前,你不用过来了,有我们照顾就行。” 我只好按她们的要求朝青果楼的方向走去,走到灌木丛中也像红孩儿那样弯了一圈再回来,将身形变小,从屋顶天窗悄悄爬下到屋梁,红孩儿正坐在那里,看着下面的姐妹俩,似乎这一幕他早已看习惯了。 两人围在床边,在红孩儿身上搜个不停,那假圣婴跟红孩儿一模一样,她们搜了半天,一无所获。 “小蓉,我们每次搜查都是毫无发现,会不会钥匙真的不在他的身上?”一个说。 “那他特地来做什么,来玩的吗?不是为宝藏而来?你去寻找宝藏会不带着宝藏钥匙吗?别傻了,小芙。”小蓉回答。 小芙锁眉沉思,“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义父的财宝我们没找到,他留下的那点钱迟早会坐吃山空,我们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合作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如果想合作早就把钥匙交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他就是想独占已有,不管怎样,我们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小蓉恶狠狠地说。 我看见红孩儿恨得眼神凝聚了一下,杀意隐现。 “不过,小蓉,他长得确实挺好看,”小芙的眼睛一直未离开红孩儿的脸,“哪怕只是见他睡在这儿,感觉也是一种享受。” 小蓉的眼睛也流落了红孩儿身上,恍惚了一下,“好了,别花痴了,我们绝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他可是个魔鬼。”接着又道:“别忘了,我们来还有一个目的,找找密室。” 密室?我望了望红孩儿,他一脸兴趣地听着,看来也不知道什么密室。 “小蓉,你说有密室,但我们从没听义父提及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说不准,义父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我们都知道,可我每次送饭到他屋里,他好几次都不在,又不见他出去。” “原来你喜欢给义父送饭就是因为这个?他会不会用了隐身术之类的?” “义父根本就不会隐身术,再说在自己家里为什么隐身?有两次我趁他不在的时侯,仔细在房间里找了找蛛丝马迹,什么也没发现,当时我就怀疑有密室。那张藏宝图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有一次,我推门进来,他好像刚从哪里冒出来似的有点惊慌,手里还拿着那张图,当时就对我发了很大一顿脾气,说如果他的书房门关着,不允许我们擅自闯入,否则就把我们变成螺公螺母那样的哑巴,他匆匆藏图的时侯以为我没瞧见,其实我早就留意到了。幸亏圣婴那魔鬼不知道图在哪儿,不然我也不可能顺理成章藏起来。” “还是你想得周到,不过,你怎么又突然想起找密室的。”小芙佩服。 “我也说不清楚,小芙,那张地图只是一张普通的流金山脉地图,一点标记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怀疑我们手上是张假的藏宝图。”小蓉犹豫地说。 “假的?”小芙大吃一惊。我们在上面,也大吃一惊。 “只是怀疑,还有一个原因是义父很少出去,可是他在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饮食也很挑剔,让我们去凡人的集镇上采购食物和各种用品,却从没看见少过银两,有时候甚至拿出大锭的金元宝和银两,像变魔术一样。你看,他死后,我们俩个用他剩下的那点钱,才在岛上生活几天就已经捉襟见肘,可见他这些年的开销是笔不小的数目,这钱从那儿出来的?” 第145章 疑雾重重 “听说义父以前是帮一个什么狐王做事的,赚了点钱,自己有积蓄也是不奇怪的。”小芙说。 “就算如此,那积蓄呢?也应该在这房里吧,我们也没瞧见,小芙,我说不清楚,总觉得义父的房里没那么简单。”小蓉肯定地说,“我们今天好好找找。” “那他?” “别管他,他这次会睡到明天早上,我们还是赶快去书房看看。” 书房与红孩儿睡得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正好在我们所在的支架下方,我们只需转个方向,就可以将另一间房的情形一目了然。 这间书房有一整面墙是书架,放满了书,还有一面放着各种模型和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有门的那面墙放置着一张很大的方桌,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只是在桌子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个水晶装饰图,很精致,上面刻画的线和点在我看来有点像星座之类的东西,却不明白是什么。 连接卧房的那面墙边也靠着一张桌子,很长,像书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书房里的必备品。 “我们要找什么?”她们走到书房后,我们又分不清谁是谁,只听见其中的一个在问。 “机关,”另一个回答,“如果有密室,一定会有机关之类的。“ “为什么不是符语,义父很可能将他的密室入口设置成符语,通过符语现出密室,那样的话我们就得想想他会设置什么符语。” “不会的,义父素来不太喜欢用法术,制作东西更喜欢像凡人那样用机关,而且他的记性不好,不习惯用脑子记的东西。” 两个人在房里转来转去,摸来摸去,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接着又将墙面上的书翻下来,看那些模型和瓶瓶罐罐,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小蓉,圣婴在这房里住了这么久,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小蓉思量片刻,“应该不会,他不了解义父,根本就不会想到,再说连我们都发现不了什么,他也不会。” “找个机会试试他?” “也好。” 两人搜得无果,准备出来,路过卧房,姐妹中的一个站在门口看着睡着的红孩儿愣了半天。 “别花痴了,我们走,小芽儿在青果楼呆久了会来找我们的。”另一个说。 “不是,我觉得奇怪,虽说被药物迷晕了,他好像动也没动一下,说起来他这么精明,已是不止一次上当,怎么会毫无防备呢?”这个突然问。 我瞟了红孩儿一眼,心道:你还说你装痴卖傻好骗她们,可见这两个也不是傻子。 红孩儿的面容也稍稍一紧。 她们走过去准备探查红孩儿,我赶紧隐身从天窗外飞了出去,落到吊楼下大声呼喊着她们。 “什么事?”她们立刻出现在窗口。 “现在天色已晚,青果楼好黑,我不知道油灯在哪儿,想问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回来休息了。”我说。为了随时听候红孩儿的吩咐,使唤丫头的小床设在青叶楼的小客厅,很明显是临时搭建的。 姐妹俩跳下来,“没事了,”她们若无其事的样子,其中一个向吊楼望了一眼,拉着我问:“小芽儿,刚才你一直和圣婴哥哥在一起么,他都在做了些什么?” “他?看书,睡觉,发脾气。”我想他应该在姐妹俩跟前是这种表现。 “嗯……小芽儿,我们有把钥匙弄丢了,如果你看见圣婴哥哥拾到了,注意放在哪儿,告诉我们一声,这件事就不要跟他提起了,免得他又发脾气,”接着摸出一两银子,“对了,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圣婴哥哥如果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也要告诉我们,悄悄地。” “哦,”我点点头。 我上去的时候,红孩儿正坐在暗暗的书房里发呆,“你说,姐妹俩说的密室是真的吗? “不知道,”我也被弄糊涂了。 “还有,如果那地图是假的,那她们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刚才想要不要杀了她们?” “不可,你不是说我们被困在岛上了吗?还得她们放我们出去呢,红孩儿,我很奇怪,这湖虽大,连你也飞不出去吗?”我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那老秃鹫施了什么法术,这湖就像看到的一样好像无边际,我试过几次,每次都是在湖中央不停地飞,却飞不到尽头。” “这就像你火云洞的隔绝咒,你现在也知道被困的滋味了?”我满足了一点报复心理。 红孩儿的心思却还是在姐妹俩的猜测上,“照她们说,这房间有间隐藏的密室,不管密室有什么,我们要找到它。” “红孩儿,我们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还是想办法让姐妹俩放我们出去吧,如果地图是假的,就算把钥匙给她们,她们也不见得能找到财宝,不如用钥匙换我们出去,下次你有备而来,不是更好?”我一无所有,只想离开这儿。 “我不明白,我杀老秃鹫就是在流金山脉那一带的山里,钥匙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我一直怀疑宝藏就藏在那儿,她们的地图也是流金山脉的地图,却认为是假的?”红孩儿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地图上有什么玄妙,姐妹俩看不出来?只有亲眼看看才知道。”我道。 “如果能拿到地图,我还甘愿心在这儿?早想办法出去了。”红孩儿瞥了我一眼,好像说一句废话。 “这对姐妹有些不同,小蓉心机重,疑心重,小芙却对你好像有几分痴心妄想,还是用美男计吧,”我又提议。 我看见红孩儿的眼珠子又怒视我了。 “红孩儿,你长的跟朵花儿似的,那小芙喜欢你,你此时不利用不是很浪费资源,白白辜负了你娘给你的这副好尊容,”我循循善诱,“像她们这样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很容易把握的,什么都不需做,给她们一点简单的暗示,憧憬的心就会融化在你这片蓝天里了。”我装作很老道地说。反正爱情偶像剧也看过不少,依葫芦画瓢现学现教还是没问题的。 第146章 遗失初吻 红孩儿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懒得理睬我,跑到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起来时,发现他又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房的结构,俨然还在想着密室和财宝的事。 我得意地站到他面前,“让你亲自去实施计划,你又不愿意。” 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的脸,一时之间像是被吸引般,瞧了好半天。 “我脸上有寻宝地图吗?”我摸了摸面颊。 “你才起来?”他笑着问,“眼睛,好亮澈。”盯着我,好像自言自语。 我觉得脸有点发烧,这么直白的称赞,“如果我是小芙,还以为你现在就在施展美男计了。”颇不好意思。 红孩儿怔怔地瞅着我,“好吧,你先说说,打算怎么做?”他好像有点兴趣了。 我回忆看的那些偶像剧,竟然不记得哪些情节可以应对现在的情形。“无非就是这些,你把小芙约出来,和她在湖边散散步,眼光含情脉脉,说些喜欢她爱慕她之类的话,等她完全陶醉在你的甜言蜜语中,你就慢慢的,旁敲侧击地问问地图的事,她会有问必答的。” “然后,我就叫她把地图交给我?”红孩儿问。 “不行,太直接了,她会发觉你骗她,会提防你的,女人嘛,就像煨汤,需要细熬慢炖的温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偶像剧中那些细致入微的男生挺有魅力,“然后你再如此约她几次,等她完全沉迷在你无穷的魅力无以自拔,对你言无不尽,话无不听的时候,你再让她拿出那张地图来。” “免谈。”红孩儿决然拉下脸:“什么乱七八糟的,别指望我,还要等那么久?” 我又鄙视了,“红孩儿,老天把这副漂亮皮囊给你,绝对是对你莫大的讽刺。” 他却好似没听见,“我的办法,把枪比着她的咽喉,我就不信她不怕死,她敢不说,我就一抹脖子杀了她。” 我深深失望了,“你要征服一个女孩,不是靠你手中的枪,而是一颗温柔的心。” “温柔的心?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低头寻思了半天,又明白似地,“若我真的喜欢一个人,也许她要我的心,我也会剖给她。”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明,但话到一半却无语,甘愿把心剖给对方的男孩难道不更率真可爱?“算了,”我妥协了,看来红孩儿没有爱过,不会懂得感情的微妙。 “你这么喜欢直接,还有个办法。”我又道。 “什么办法?” “你见到她,就直接上去亲她一下好了。”这个,偶像剧中用得比较多。 “亲,,,她?”红孩儿瞠目结舌。 “对。”我很肯定。 咦,他的脸竟胀得像番茄,哎哟,红孩儿,有这么腼腆吗?我捉狭地一笑。 说真的,还真得弄不懂他。有时候很大方,有时候又很羞涩。 他见我偷窥他,扭头望向窗外,顾自镇定了一番,接着拿出“圣婴哥哥”命令小侍女的口气,“去,给我拿杯水,我口渴了。” 我不服气地努努嘴,难为情就是难为情,还装? 听话地去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他端起杯子,细细抿了一口,脸上的红意退了些。“亲她?”他呢喃地说着,声音小得含糊其词,接着又端起杯子喝水,面孔大部分都被杯口了遮住了。 “对,亲她的嘴。”我泰然道。 他遂不及防被呛了一大口,咳了好半天才止住,一双黑眼珠深究地在我脸上探来探去,好像我是什么奇怪的动物,“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坦白?”他骇然,“你,,被谁,,亲过?” 看来他是被我说“亲嘴”几个字吓到了,唉,这古代和现代相差还真的很多呢,在二十一世纪,接吻镜头以360度全方位,在7680*4320的分辨率超高清显示屏上频繁播放,就差没在舌头上放探测器了,难道我连说个“亲嘴”都不敢,那才是奇怪呢。 “没有。”我又泰然回答,那是因为我没遇到心仪的人。 红孩儿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原来你也是纸上谈兵。” “是啊,”我毫不掩饰。 虽说生在二十一世纪,我依然认为初吻应该和相爱的人才会美妙动心,我也曾希望有个白马王子来到我的面前,可惜直到重生之前,谜都尚未解开,应该是个不小的遗憾吧。 又想起灵珠仙子,多少年来一直暗恋着小白龙,她所企盼的对象一定是小白龙,可惜却被另有所属的小白龙给忽略了,她的初吻肯定也是空白。想想灵珠仙子若能实现愿望,清冷俊美的小白龙也不错。 我微微一笑,就在我晃神的功夫,一张唇盖住了我的嘴,红孩儿漂亮的五官被无限放大到看不清。 我的血凝固了,脑海里霎那间一片空白。 但是很快,他的唇就离开,一双黑星眸子望着痴痴发呆的我。 我足足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你在做什么?”我失神地问。 他大抵没预料到我是这种气馁的反应,“我,,美男计我没试过,就想试试。”这竟然是他的回答。 “试试??”我火冒三丈,顿时无以遏制跑到窗边,对着外面歇斯底里大叫:“啊——” 试试?他奶奶的,他爷爷的,他妈妈的,他就是想试试???这一试,把我珍藏多年的初吻试没了,把灵珠仙子对小白龙的倾慕也试没了。。。 他吓了一大跳,拉着我问,“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就算我现在气得想跳楼,身为神仙的我也摔不死,我还能想干什么? 我又对着窗外:“啊——”地大叫了好几声,“去死,去死,去死!”我不停地骂。 他见我反应过激,一把扭转我的身子,然后直面对着他,“好吧,”他坦诚道,“我不知道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这么做,以后一定会后悔,”他竟然还说得很有理很霸道。 第147章 恼怒交加 我一把推开他,怒气像火山一样喷发,跳起来,气愤的拳头雨点般往他身上落去,“这是什么理由?那么多的女妖,女孩,女仙都没被人亲过,你都霸了去?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他眼睛亮亮地,却是一愣,“还给你?怎么还给你?”又道:“你好没道理,我们扯平了吧,我也是第一次,,亲……”他结结巴巴。 “我管你,又不是我要的,”我怒道,“这算什么扯平?” “那好,”他忽的一切坦然,“你也亲我一次,这算扯平了吧?要我还给你?那让你再强行亲一次,好不好?” 这无赖!我气得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全瞪着他。 不过,也是啊,这要怎么还? 他见我不语了,春花灿烂般的笑容又现了出来,“你同意了?不过,你强行亲我的时侯,可得让我有心里准备,你看你刚才,张牙舞爪的,我怕没被你亲到,却被你一口吞了去,你这小妖,真的很可怕!” 这小流氓,他还来劲了! 好吧,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吃亏的一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寡言。 他见我不语,又低头紧紧地瞧我,“你生气了?要不,我再试着把刚才留在你嘴上的印记咬回来。”他又笑了笑。 我气愤又无奈地望着他,这人性情还真善变呐,一会儿羞怯难掩,一会儿又厚颜无耻。 偏偏初吻还莫名其妙被这样一个无赖登浪子夺了去,我越想越气,却无能为力。 再看看他那得意的表情,打又打不赢他,骂他,反让他占了便宜,这是什么世道? 禁不住想着委屈,眼泪就只欲往外冒。 他看出我想哭,又慌了神,“好了,好了,你想怎样?我依你便是。” 这时,芙蓉姐妹跑了过来,“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喊?” 红孩儿的神色又恢复到镇定,“没事,”他又成了圣婴哥哥的模样,“刚才小芽儿打碎了书房里的东西,我说要把她杀了扔到湖里喂鱼,她吓得大叫,哭起来了,现在好了。” 芙蓉姐妹见我没事,也没放在心上,“圣婴哥哥,我们在湖边准备了一条小船,坐船在湖上游玩好不好?” 额?我暗暗思量着姐妹俩的动机,看来她们也坐不住了,想在红孩儿身上刺探消息。 “不去了,”红孩儿显得烦心,摆了摆手,毫无乐趣。 “那我们帮你把书房清理一下?”两姐妹不死心,“义父的书太乱了,也不知道圣婴哥哥发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若是不懂,尽管问我们好了。” “不用了,”红孩儿更是不耐烦,“我早上起来,头还是昏昏地,想再躺一会儿,等过会儿再说吧。” 芙蓉姐妹互相望了望,以为是昨晚的药物反应,不好逆他的意,只好离开了。 她们一走,红孩儿就又跑进书房,仔细观察起结构来,“我们得早点发现这里的秘密,我也不想跟她们耗得太久。” “那为什么不同意游湖?我们也可以打探一下她们。” “还想美男计呢?她们知道的昨晚说得很清楚了,再说我们连这两个谁是谁都没分清,怎么利用她们?求人不如求已,还是在这儿多动动脑筋吧。” 第148章 装饰板画 这厮~,压根就没想过用美男计,美男计都用到我这儿了,真tm倒霉! 当务之急还是早点离开,也不知道这岛施了什么法术,连红孩儿也飞不出去。 “红孩儿,”见他一门心思研究这书房,我却想着怎么出岛,“你说这岛飞不出去,有没有到湖底下去看看。” “去过,这岛上面是芙蓉姐妹守着,下面可是螺公螺母守着,一下去就会被他们发现赶上来。”他仰头望着书房的房顶,有气没力的回答,完全是敷衍。 我也跟着在书房中望了望,“这个吊楼其实很简单,就这么几间房,下面是三根结实的支架顶起,怎么会有密室?”我难以想象。 “如果主人用法术营造一个结界,设置一个虚无的密室还是可能的,只要通过符语就可以进入,但那是主人自己的,随时随处都可以进入,不一定要在这间房里,”红孩儿思量着,“若是按那姐妹俩说的话,老秃鹫记性不好,又是受人所托,放在自己营造的结界里,一旦他死了,结界也会消失,财宝也跟着消失,他不会冒这险,所以,如果书房有古怪,一定是真实的密室,通过机关。” “这房子就这么大,一扫眼就可以看得完整,哪里有密室?”我无法理解。 红孩儿又跳上房梁,几根支架我们昨晚还呆过,什么也没有。 我又环顾了一下书房,总觉得布置有些累赘,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一个长长的大书桌还不够,还要摆上一个方桌,让房间显得更狭小。 “你说,这方桌在这里起什么用,上面摆设什么也没有。”我问。 红孩儿也围着瞧了瞧,摸了摸,“这桌子没什么特别,也许是各人喜好不同,你没听见小蓉说她喜欢把饭端到他书房来吃,应该是吃饭用的。” 就仅仅为了吃饭,占这么大个地方?还真是浪费! 这书房里的书籍倒是摆得井井有条,内容却很杂乱,差不多是都是奇门遁甲,阵法机关方面的内容,那些模型和瓶瓶罐罐之类的应该是老秃鹫做实验用的,已蒙上一些灰尘,看来也好久没用了。 接着,我又看到那个挂在方桌上方的水晶板,晶莹透亮,四四方方,上面刻着奇怪地点和线,是这个书房唯一的装饰画。 我将它取下来,上面光滑干净,倒像是经常有人把他取下来一般,“这是什么?”我问红孩儿。 红孩儿拿在手上把玩半天,“是块水晶面板,上面刻了些符号。” “什么符号,你看不看得懂?”我感到蹊跷。 红孩儿摇摇头。 没想到,找了一上午,还是没有进展。 这时,芙蓉姐妹又在下面喊着问圣婴哥哥饿不饿,在青果楼留了好东西给他吃。 红孩儿虽不耐烦,但刚才已推了她们的游湖邀请,若老呆在房里只会引起她们的疑心,就应承了。 我去不去,她们并不在意,所以我宁愿呆在书房里。 看着红孩儿的背影,我又想起早上那一吻,当时发愣去了,似乎没什么感觉,应该不算初吻吧?他吻的是小芽儿罢了,不是灵珠。 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些。 不过,红孩儿既然不打算实施美男计,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试试?说什么怕后悔,可见就是喜欢占人便宜,算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被狗咬了嘴巴,我还计较不成? 这么一想心情又畅快了许多。 我坐在方桌旁,拿着那块水晶面板翻来覆去瞧着,总觉得这个形状大小的东西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想起来了,昨天从天窗翻进来,看见屋顶上的一块木瓦很特别,四四方方的,跟这个一个形状大小,那木板四边也很清晰,好像也是经常挪动,难道跟这个有关? 我跳上房梁,站在支架上很容易接触到那块木板,只是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 我就将木板换上水晶板,现在已近晌午,阳光透过水晶板投射到书房内的桌子上。 不多久,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四周的边缘刚好与桌子边缘重逢,将整个桌面笼罩,水晶板上的符号也放大显示在桌面上,除了看得更明白点,这些符号还是看不出什么别的意义。 不过很显然,这张桌子就是为了显示水晶板的符号用的,可是,为什么要放大?老秃鹫到底看什么?我不得其解。 楼下传来芙蓉姐妹和红孩儿的说笑声,已然她们正往这边来,我赶紧跳上去想取下水晶板,但芙蓉姐妹已经跃上楼了,情急之下只好将木板插在了水晶板的下面挡住阳光,刚刚跳下来坐定,芙蓉姐妹和红孩儿就进了书房。 她们见我呆呆坐着,很是不满,“小芽儿,让你侍候圣婴哥哥,你不随身侍候,还在这儿偷懒,难怪圣婴哥哥发你脾气。” 我本来刚坐下,心里还发慌地记挂着屋顶,这么一说,就赶紧站了起来。 “她早上打碎了东西,我罚她站了一上午,刚才出门时才允许她坐一会儿。”红孩儿随口,不以为意地说。 “打碎了什么?”一个问。 另一个却直愣愣地盯着方桌上的墙面,“咦,这上面的水晶板画怎么不见了?” 我心内一阵慌乱,越是不想她们发现什么,她们越是发现什么,这姐妹俩果然对书房里的物品十分熟悉。 也难怪,这整间屋子就这么一个装饰品,突然不见了,墙上空荡荡地还真扎眼。 我瞥了一眼红孩儿,他当然知道我们刚才正研究水晶板,大概他也奇怪我怎么没挂上去,但依然坦然自若地说:“她早上打碎的就是这东西,我差点没杀了她,不过,这玩意也没什么用,所以后来算了。” 随后又问芙蓉姐妹,“你们看起来挺在意那个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其中一个答道:“说起来,没什么特别,不过义父很宝贝那块水晶板,从来不允许我们碰它,所以我们才会认为很珍贵。” 第149章 柳暗花明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可怜兮兮解释:“小蓉姐姐,我只是想打扫书房,不料失手摔碎了,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是小蓉,是小芙,”她回答:“既然圣婴哥哥都说算了,暂且绕过你吧。” 听我说要打扫书房,她们顿时也有了正当的借口,声言要好好打扫一番。 红孩儿见她们兴致勃勃,也不便阻拦,刚才我们将书房检查过了,现在她们要在他眼皮底下打扫,估计也玩不出花样来,于是索性让她们去,他也可以在一旁默然关注动静。 她们打扫的时侯,无意掉下来一本书,我上前拾起时翻了翻,竟全部画的是楼梯上一层层的台阶,每页都是,一个字也没有,再看封面,就写着“台阶”两个字。 芙蓉姐妹一个在上面翻阅着书架上的书,一个在下面倒弄着那些模型和瓶瓶罐罐,皆没在意。或许她们就是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和模型也司空见惯了。 我将书还原又放了回去。 红孩儿观望了一番,料定芙蓉姐妹一无所获,果然她们再次空手而归,临走时,悻悻地连告别的兴致都没有了。 她们一走,我便将水晶面板投影的事告诉了红孩儿,并将木板取下来,但此时阳光早已经过了。 红孩儿在房间踱来踱地寻思,忽而拍了一把桌子,“地图,他要看的是地图,没错,那姐妹俩说地图上什么标志也没有,原来标记在水晶面板上。” “这么说,地图不是假的,但也没什么特别,只是一张普通的地图而已,我们照流金山脉的地势画一张不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地图的范围大小和水晶面板的方位大小都是老秃鹫设计好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必须得那张图,”红孩儿道:“没想到他这么狡猾,竟然分开放置,俨然也是防备那姐妹俩居心叵测。” “这就奇了?若不喜欢她们,他撵走她们就是,这么时时防着不累吗?” “他老了,身边还需要人服侍照顾,我刚来的时侯也是芙蓉姐妹照顾,后来我故意刁难她们,她们才不得不又去抓个小妖来应付我。”红孩儿笑道。 是了,说起抓小妖做使唤丫头,他就想到我,我是哪点和他相克,这么跟我过不去! “现在,我们非得想办法拿到地图不可,”他又道:“好,我同意你的计策了。” 额?“美男计?” 他点点头,“我们分道进行,地图在小蓉手里,支开小芙,我好盗取,”接着又愁眉,“只可惜,我一直没注意姐妹俩有什么不同,到现在也分不清,倘若搞错了,定会让她们怀疑。” “我知道,刚才拉着小芙的时侯,在她身上留下了灵香,所以,我能闻出香味的那个就是。”我道。 红孩儿大喜,“好小妖,我果然没看错你。” “你约小芙,我去盗地图?”我问。 “不,你约小芙,我去盗地图。”他不容置疑地。 “我?怎么约?”我愕然。 “你变做我的模样去,再说你不是精于此道吗?”他倒是很恭维我。 “那,,,我变做你的模样去亲她,也可以?”我忽然想到一个报复他的办法。 “不行,绝对不行!”他的眼睛又开始探扫我,查询我的意图,“你敢这么做,我就让你做一辈子使唤丫头,”他看来还挺珍惜他的形象,“你不是说可以说说好话之类的吗?最多只能这样,拖住她就行。” 第二天上午,小芙小蓉又过来,旁敲侧击寻视探听着红孩儿有什么新发现。 我瞅了个时机,对小芙悄悄表示圣婴公子想约她一个时辰后,湖边小船上见,她果然喜悦。 不一会儿,她就去了湖边,我也变做红孩儿的模样尾随而去。 我们在湖上泛着舟,我这个假红孩儿,看着远远地不着边际的湖水,“小芙,这湖到底有多大?” 小芙笑而不语,仿佛猜到我的意图,“圣婴哥哥,这儿不好吗?你就别想着出去,其实,如果能找到财宝,我们几个人在岛上快快乐乐的生活不好吗?”她顿了顿,“只是哥哥的心不在这里,不想拿出钥匙而已。” 我尴尬地应答:“我说了不在身上,你们就是不信。” 刚聊到这儿,老远就看见岛上的青藤楼,冒出了滚滚浓烟。 “糟了,”小芙急速地飞上岸,三步并作两步直往青藤楼奔去,我也飞了上来,悄悄回到青叶楼,还原成自己的模样,等候红孩儿。 直至又过了两个时辰,红孩儿才跑回来,兴致冲冲地。 “地图呢?拿到了?”我可真担心,看样子青藤楼起火了。 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张卷起的皮,地图是在动物皮上描绘的,大小边缘很不规则,“这怎么看?”桌子可是方的。 红孩儿看了看阳光,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他让我将水晶板放到屋顶,阳光透过来,斜斜地照在桌面上。 他将地图放在方桌上,手按在上面,不知施的什么法,那地图得边缘就像活物一样向桌面的四周爬去,刚刚覆盖在整个桌面。 太阳光渐渐直射下来,完全笼罩的时侯,地图上的画景全部慢慢立起来,这微观缩景图就像在空中看到和真实的流金山脉一模一样。 当水晶板的点线反射到地图上时,映射出一道道阴影,接着出现一个小人顺着这条阴影的小路开始前行,逢着标点处就转弯,直至最终到达一个大山石中间才停止,立而不前。那里也做有一个星形标记。 红孩儿指着小人立着的位置,“财宝就在藏这儿,果然还是在流金山脉以内。” 原来水晶板上标的实则是山脉内的一条秘密通道,就是小人儿走的那条路。 我仔细看了看活地图,山体,山石,树林的风景到处都差不多,如果冒然前去,身在其中还真是辩不清方向。 红孩儿又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势和通道,直至熟记于心才把地图收起来。 第150章 悠闲时光 “芙蓉姐妹呢?”我忽然想起来。 “两个都被我绑了,关在青藤楼呢。”他边收图边说。 “刚才,青藤楼好像失火了。”我说。 “是,我放的,只是吓唬吓唬,火一起,小蓉就进去抢了东西跑出来,我把她打晕了,她身上果然揣着这张地图。”红孩儿说得漫不经心,“我刚刚捆好小蓉,小芙就回来了,所以连她也一并收拾了。” “哦,”我吁了口气,幸而没杀了她们,要不然我们怎么出这岛?“红孩儿,”我又问:“现在你知道宝藏地点了,可是不出岛还是拿不到呀,现在芙蓉姐妹一定对你恨之入骨,你怎么让她们开口告知出岛的方法。” 红孩儿也陷入了一筹莫展中。唉~,他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以怀柔之策博取女孩的心,这样达到目的或许更便捷些。 “还有,你将她们捆了,谁来出去给你弄吃的?”我又道。 “这个不用担心,岛上种了好些果树,湖里也有鱼,倒是能打发,那姐妹俩弄来的,我还不敢吃,多半都吐掉了。” 看来也只好慢慢说服芙蓉姐妹了。 但是到了晚上,我们就发现芙蓉姐妹想办法解开了绳索,逃掉了,整个岛上都没有她们的身影,俨然已经离岛而去。 红孩儿恨得直跺脚,说早知如此,就应该杀了她们。 这样,就只剩下螺公螺母这对老夫妇,一般他们潜与水底不肯上来,任我们问走出秃鹫岛的方法,他们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但他们也算识时务,知道老秃鹫已死,芙蓉姐妹已离开,整个岛只有红孩儿说了算,不敢违逆他的意愿。 接下来,我们就是要想办法离开秃鹫岛。 由于毫无头绪,我们只能从老秃鹫留下的书和模型中寻觅启发和答案,没有了芙蓉姐妹的盯梢,心态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呆在书房里,每次阳光从窗外照映进来,带着和煦和温暖,我发现安静思考的红孩儿也别有一番魅力,不过,他显然不会把整天的时间浪费在书本上,至少会留下一半时间勤修他的法术和功力。 为了尽快找到出路,我花在书上的时间要多得多,这让我从中学到了不少这方面的理论。红孩儿见我看书专心致志,通常不会打扰我,但有时候也会硬拉着我陪他走走或者湖上泛舟。 眼见又过了些时日,我们还是没找到出去的方法,我不免焦虑。 红孩儿却似乎没有这份心急,有几分优哉游哉,像他这样跳下湖中就可以随手抓上几条鱼的身手,竟然还闲得学起了泛起小船到湖中央钓鱼,享受着那份静待的乐趣。 晚上,他还兴致勃勃在湖边生起篝火,将亲手钓的鱼叉在火上烧烤,并执意我得和他一起烤,因为他认为自己一个人烤得太慢,不够他吃的速度,而且他也老爱烤糊,不如我会掌握火候。 关键时候,他又很赖皮,我把烤好的鱼递给他,他却非要我递到他的嘴边。 “为什么?”我百般不情愿,那根本就是在喂他吃。 “你没看见我两只手都拿着鱼叉在烤鱼吗?”他理由充分。 “你不知道做个支架,将鱼放在支架上烤,这样不就腾出来两只手?”我道,平常见他万般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是笨得要命。 “那可不行,烤鱼是要不停翻转的,若再烤糊了,你去抓两只上来赔我?”他煞有其事。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又看看手上的鱼,总不能老这么拿着吧,倒不如递到他的嘴边。我一伸手就凑到他的嘴边去,还未挨到他的唇,他大叫了一声,说我想烫死他。 我横眉冷对了,“红孩儿,你玩火都玩得炉火纯青,这么点热度会烫死你?”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只有施法时才会用火,平日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不信你摸摸我的手,看烫不烫?” 鬼才摸你,我心里暗暗鄙视。不过,手上递鱼的速度还是放慢了些。 他小心地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火光下,眼睛却不断瞟着我,满含笑意。 我真想整条鱼都塞进他的嘴里。 这哪里是在吃鱼?分明又是在享受被人侍候的滋味。真搞不懂,他这么喜欢受抬举,怎么不请个小女妖专门侍候他。 他又吃了几口,见我板着脸,“你就不能笑笑?”他的嘴巴终于腾出空的时侯,说了一句。 “换做是你,帮人烤了鱼,还要喂他吃,你会不会笑?”我阴阳怪气地问。 “会,你吃不吃,我喂给你吃。”他笑眯眯地问。 “我不吃,闻香就够了。” “那倒是好养活。”他笑了笑,心满意足。 火光下,红孩儿的笑容很明艳。 我想起被困在岛上的前景,又不由得愁眉不展。 “呆在岛上,你不开心吗?”他疑虑地问。 我犹豫,“也不是,其实也算惬意,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红孩儿,你好像并不担心,不想出岛吗?” “不是不想出岛,反正暂时改变不了事实,不如安宁的享受一下,出去了,我还真难得有这份闲暇时光。”他泰然道。 “这么下去,你不想念你的父母,火云洞,玉瞳,乌金他们?” “想,”他干脆地答:“但我经常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过得很好。” 我望着飘动的火光,不禁发起呆,他还有这么多惦记他或他惦记的人,而我还真是莫名其妙,一个人,连去向都没有,惠岸不管我了,我只能去找小白龙和师傅,小白龙不会不管我,师傅也不会置我于不顾,所幸还有他们。 “你怎么了?”火光闪烁中,他仿佛看到我脸上的忧伤。 我瞟了他一眼,极力收敛起那份失落和戚然。 “灵珠,”他忽然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两个都不能离开这个小岛,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 “嗯?”我一愣,“怎么会呢?红孩儿,”我还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我时时刻刻想着的就是怎么离开小岛,尽管我的牵挂还没他的多。 第151章 水火有情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也许红孩儿表面装作不在意,心里还是会担心出不去吧,果然好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我的豪气油然而生,一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放心,红孩儿,有我灵珠在,一定会让你走出这个岛。”虽说大言不惭,但我也确信有逢凶化吉的运气和本事。 红孩儿撇了撇嘴,推开我的手臂,“我什么时候说了要你保护?”他十分懊恼,气闷闷地一个人自个儿烤起鱼来。 我只是不明所以,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烤着烤着,却突然连鱼带叉往火里一扔,“不吃了,没胃口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自顾自念叨。 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我想喝水。”他大声说。 我知道他意在让我去取,我抱着双膝坐在一旁,故作没听见。 “我想喝水!”他重复了一句,声量提高了些,并有意将脸侧向我这边。 “青叶楼的水缸有水,你自己不知道去舀?”我装不下去了,也不动,给他指条明路。 “太远了,不想去。”他不管。 “你自己喝水都不愿去?我不喝水,自然更不会去。”我不退让。 他的眼睛即刻瞪得溜圆,脸庞更是气得鼓鼓地。 “这湖水近,要不你将就喝点儿。”我又给他指了一条道儿。 “你是存心气我,是不是?”他咬牙道。 我闷声不乐,懒得理会他。 他好像觉得没劲,“嚯”地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青叶楼走去。 火光一下子灭了,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我慌慌张张站起来也跟在他身后急速地走,忽然脚下一崴,“哎哟,”就要摔倒,身边一阵风过,一只手臂稳稳地将我扶在了怀里,我摸出水晶石点亮,灯珠的照耀下,红孩儿正低头关注着我。 看得出来,他还是在生气,却小声嘟嚷一句,“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我的气也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走那么快,我怎么会为了跟上他的脚步跌倒?我推开他,往天上一跃,飞回青叶楼。 红孩儿的脾气真的很难掌握,心情好的时侯还能和颜相处,心情不好的时侯就把我当使唤丫头,一旦动起怒来,却常常想杀人。 原本对小岛的惬意还有点留恋,但现在,我加强了尽快离开小岛,离开他的决心。 我继续专心致志投入到书本,并多了一些防范之心,为防万一,我开始加紧练习雪凝剑和惠岸教给我的御敌技巧。 这天,我拿出雪凝剑耍了一会儿,想起小白龙教给我驾驭水和练剑的方法,便也学着他将剑在水面一挑,剑尖旋转,水花转出一个个连纵的圆圈,只可惜这些圆圈歪歪斜斜,大小不一,没有小白龙耍得那么浑圆有力。 没一会儿竟不能连成一条直线,“别斜,别斜,”我边嚷边用剑转着水圈,好不容易快成一条直线了,我将剑一推一送,水圈哗啦啦顿时变成一摊水,剑从中穿过,打起水花,溅到我的衣裙,刚要收起雪凝剑,一个人影瞬间飞过来,伸臂抓住了雪凝剑。 “原来你还会练使剑,”红孩儿拿着雪凝剑端详着。 待他端详够了,“还给我,”我说。 “这剑是谁赠的?”他问。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我不想回答。 他想了想,“你刚才是在玩水?” “也和你无关。”我无意满足他的好奇心。 “这么说,这剑是他送的了。”他不以为意地扬了扬嘴角,扫了我一眼。 “哪个他?”我装糊涂。 他凝望着湖水出神,好像在想我刚才练剑的情形,又突然道:“水又什么好玩的,我教你用火,如何?” “不要,”我断然拒绝,灵石曾说过,我的真身曾被火所伤,希望我离火远一点,“火有什么好?破坏力太大,搞不好就把所有的东西都花为灰烬,我不喜欢。” “谁说的?”火孩儿有点恼怒,“你如果会运用,它是很温柔的,而且它炙热温暖,又有光明,只是你不会驾驭它而已。”说着,手掌一摊,掌心顿时燃起源源的火苗,“看,你不觉得它美吗?” 我不能苟同,“开玩笑,火哪里有水温柔?人说:柔情似水,你何曾听过‘柔情似火’?”我浅浅一笑。 “是的,‘热情似火’,”他点点头也承认,“它倾尽所有的能力燃烧,变成光和热去取悦得到它的人,直至将自己熄灭。也许它没有水的源远流长,但它竭尽全力将自己化为最美,哪怕只有一瞬也在所不惜,所以我喜欢它。”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认为那火光真有这样的美丽。 红孩儿伸手将火苗递到我面前,“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不”,我胆怯地退了一步,或许是灵石潜在的后遗症,我发觉自己真的有些害怕。 他将手一握,火苗熄灭了,“别怕,”他忽而温柔地说,“要不,你跟着我做。” 他将寒凝剑插在地上,环绕到我的身后,两只手扶住我的手臂,“先练一只手,将右手摊开,”他握住我的右手平摊向上,不一会儿,奇迹出现了,我的掌心竟然窜起一缕火苗,在空气中轻轻摇动。 “火?怎么做到的?”我惊讶。 “喜欢吗?”他贴在我的身后,在我耳边问,说话吹起余余的热气。 我盯着手中火苗,只觉得很神奇。 他将我的左手也平摊,双掌并在一起,接着左手也燃起火苗,两只火苗徐徐飘动,如掌上的舞蹈。 “火其实很善解人意,”红孩儿小声说,也不知道施了什么魔法,两条火苗时而扭成麻花,时而显出一张笑脸,时而又分成几片小火苗像两朵怒放的花朵。 “你觉得在掌心热吗?” “还没有,”我也觉得奇怪,只是觉得手心像微风轻拂,痒痒地,好柔好柔的感觉,柔得不忍将它熄灭。 第152章 另有玄机 “可见,你用心地对待它,它就不会伤害你。”红孩儿说。 “是你将热量吸取了吧?”我问。火怎么可能没有热量。 “嗯,“他也不否认,“我了解它,真心喜欢它,所以我可以自由控制它。” 火苗继续在我的掌心跳着各种奇怪而美妙的舞蹈。 “很好看,对不对?”他又问。 我不禁点点头。 红孩儿就像这火苗,在不爆发怒意想要毁灭一切时,又调皮,又可爱,而且温存的美妙。 可惜,我无以控制。 红孩儿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也想送你一样东西。” “又是什么?”我分外好奇。 他摸出一样物件,盘曲捏在手上,原来是条很神气的鞭子。 “皮鞭?”有点诧异。 “剑乃近身武器,真正搏击起来,你力道弱小,难免吃亏,这条皮鞭送给你吧,可以防止别人欺近到你身边。”他朗朗说着。 我握在手中,这鞭倒是很轻巧。 “别小瞧它轻,韧度却是极高,很有神力,我也是偶然从一个老女妖手中获得,鬼怪,它遇谁打谁,也不是件凡物,我正是爱不释手才留在身边,不然早就送给火云洞的小妖了。”红孩儿道。 我拿着手中胡乱挥了一会儿,果然轻巧,鞭及之处随心所欲,相当自如,力道手感都很好,据红孩儿说,与所有的神器一样,与主人熟识后,也会随意而为,自由伸缩,如长了眼睛一般。 他又接过鞭子挥舞了一番,动作迅速,流畅干练,精准利落无比,鞭影密不透风,完全没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你的鞭法又是从哪儿学的?”我好羡慕。 “玉瞳的兵器是银链,我见得多了,软兵器自然而然也会耍弄一些。”原来,武艺高强的人学什么都是无师自通。 “玉瞳的兵器是一条银链?”恍然记起装饰在他腰间的那条精巧细致的银色链子,竟也是兵器。 “银链更软,也更灵活。”他道。 提起玉瞳,我又想起上次去火云洞,差点受了鞭笞之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也会使用鞭子。 “这鞭子可有名字?”我需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来让对手震慑。 看来红孩儿也不知道,因为他低头沉思起来。 “有个好名,”他笑乐,“叫‘打龙鞭’。” 我一怔,“为什么叫打龙鞭?” “连龙都打,当然是好鞭。”他不知哪来的道理。 这是什么理由,我可不能这么叫,若是让小白龙知道了,那我这武器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么?“不行!”我坚决否定,“叫打神鞭好了。” 叫什么打龙鞭?我总感到红孩儿这厮没安什么好心,纯粹是想我难堪。 反正在岛上也闲着没事,他便将刚才舞的那套鞭法教给我,不过他没有惠岸那么有条不紊,也没有小白龙那么循循善诱,主要只讲鞭法的要旨,至于怎么耍弄,便是我自己去领悟,但一不对路,他又会急躁,因此学到后来,我也是一肚子怨气,干脆罢学了,还是舞我的寒凝剑去。 他见状,知道心急不得,态度倒是缓和了下来,耐心授教。学到后来,鞭子在我手上也能耍得像模像样了。 这一天,我在书房看书,一不小心被方桌磕碰了一下,发现这方桌确实很碍事,“红孩儿,寻宝图你已经得到,这桌子没什么大用,把它搬出去吧?” 红孩儿也认为如此,他手一指,书桌就在空中悬浮起来,也就在书桌飘起时,我看见面板底下竟有一个小小的暗槽,以前站在桌边,视觉由上而下,所以总没发觉。 红孩儿也注意到了,他把桌子放下来,我们在暗槽边探索了半天,没发现什么。 “一定有玄妙,”红孩儿很肯定地说:“老秃鹫研究机关都痴迷了,不可能白白设了置这么一个暗槽。” 这一发现,又让我们陷入迷思。 我现在只希望能和出岛有关,但芙蓉姐妹出去从来就不通过书房,难道这是另外一个出口? 红孩儿仔细观察暗槽边缘,发现摩擦的痕迹,很显然,这个暗槽竟是经常使用的。 “会不会是抽屉?可怎么是空的?再说也从没看见单独的抽屉存在啊?”红孩儿费解。 我灵光一现,想起芙蓉姐妹掉下来的那本书,再比较暗槽大小,不就跟那本书的高低宽窄相吻合?而且那书面上也有摩擦的痕迹,定是有什么关联。 我飞速的将那本《台阶》取下,插入到暗槽,信心百倍的等了好久没丝毫动静。 “想是插反了,翻书的方向朝外。”红孩儿领会了我的意图,他将书本换了个方向。 不出所料,那书页一页一页往外吐,即刻变成了如书中画的那种台阶,直至吐完,一个完整的阶梯就出现我们面前,阶梯最上方出现是一道门。 “要不要去,可是又会通向哪里?”虽说在岛上也见过很多稀奇的事,但冒然进入把自己变没了,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什么,我们也去闯一闯。”红孩儿根本就不计后果。 上得台阶推开那道门,脚下的楼梯仿佛在旋转,不停往下陷,却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红孩儿拉着我的手,“不用害怕,这机关设置的是一条隐形通道,如果没猜错,芙蓉姐妹说得书房密室是真的,这就是通往密室的路。” 不一会儿,眼前豁然一亮,好像确实在一个密室,但挡在眼前的又是一道大门。 大门的左右两扇被奇异的锁给锁住了,从上到下连成一体,中间有一个凹印。门缝结合得看不出缝隙,上面不断有咒语似的文字时时浮现出来,想强行打开显然不可能。 “怎么办?”我问红孩儿,走到这里了,又进入死胡同。 红孩儿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放在凹印里面,门上显现的咒语立马消失,他将有钥匙的凹印图案使劲旋转,一触到顶点,左右大门即刻分开了。 “你看,千万别被自己吓到,”他笑着说:“天无绝人之路。” 第153章 探测湖底 “这就是芙蓉姐妹梦寐以求,费尽心机想弄到的钥匙?”我问。 “是的。”红孩儿道。 门开了,里面空间很大,光线却有点暗,但依然可以看见很多个大铁箱,一个摞一个堆积在里面,像个仓库。 我将冰晶石擦亮,灯珠立即将室内照得通明。 “终于找到了,这就是财宝。”红孩儿平定地说。 我扫视了一下,看见几个地面的箱脚边散落着不少珍珠玛瑙之类的珠宝,红孩儿跳到身边最上层的那个箱子,打开一看,果真是整整一箱的黄金元宝。 他又打开几箱来查看,除了黄金,还有珍珠,玛瑙,水晶,各种珍奇的玉玩等,几乎都是整箱整箱地分了类,这让平日弥足珍贵的东西,在这里仿佛一文不值。 “这些是真的吗?”我怀疑。 “怎么会假?这还只是老狐王财富的一小部分,是给老秃鹫看管的,”红孩儿道。 “他只有玉面狐狸一个女儿,就这些也够她吃穿不尽了,他要那么多财富有什么用?死了还不是一场空。”我叹息着。 就算老秃鹫只是保管者,还是吸引了红孩儿,芙蓉姐妹这样的小贼来盗取,丢了性命,真的值得吗? 密室中间有条过道,红孩儿边走边审阅着两边摞的高高的大箱子,粗略估计也有一百多箱。 他思考着如何把这些箱子不惹人注目地运出去,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回火云洞跟他们商量后再做打算。 “你不怕芙蓉姐妹回来发现机关?”我问。 他犹自恼道:“所以我说早该杀了她们,以绝后患,可见做事不能妇人之仁,犹豫不定。” 我想也没想,脱口道:“那我现在也知道了。” 话一出,红孩儿一对星眸子顿时定定地望着我。 我悔得差点吞了舌头,明明知道这小魔王杀人不眨眼,我这不是提醒他么?我真是没事找事,不死也找死。 “说得对,”红孩儿忽然笑起来:“我真得杀了你,这么多财宝你要是偷了去,我可就白忙一场了,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我,,,我是开玩笑的,红孩儿,,这东西好歹,,是我们一起找到,,最多我一个籽儿不要,,全都给你,,还不成?“我怯怯地企盼他发善心。 他眨了眨眼睛,“那不成,你死了,财宝照样全归我,而且我更放心。“他很开怀很自在。 我猛地向后跳得离他一丈之远,这厮果然就不具备什么良心,唉,帮他找什么财宝?果然这钱财天生就是害人之物。 他见我紧张的堤防他,愈发笑起来,红影一闪,就站到我面前,“你能比我更快吗?“ “红孩儿,”我哀求道:“我保证不把财宝的事跟任何人说,其实我就是出岛也只会陪着师傅他们去西天,佛家弟子讲求四大皆空,财宝对我一点用也没有。” “你又要跟随他们去西天?”他愣了愣,仿佛没料到。 “是,”除此之外,我无处可去,我自己都感到悲哀。 他闷在那里,低头不语,却是站在原处没动。 我细细关注,难道他终于被我说动,改变主意了?“你看,我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我甚至可以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 “不!”他截住我的话,“我是说,,,我不杀你也可以,除非你是我的人,你签个协议吧,答应以后永远做我的跟随,或者入伙火云洞,这样我就没理由杀自己人了。” 怎么可能?那不就是使唤丫头?让我入伙火云洞到头来还不是肆意听你使唤,那还不如杀了我呢。我心里暗恨。 他看出我的不情愿,“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难道我不能保护你吗?火云洞在你眼里有那么差?” “不是,我自由惯了,受不了约束,再说上次闹火云洞让你下不来台,真让我加入了,我还保不住会闹成什么样?可能就不是鞭策那么简单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受刑罚,到时候又让我走火云索,我可不是总有那般好运气。” 红孩儿又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道了声:“算了,暂且不谈这事。” 额,这又是什么意思?真的不杀我了?既然他回心转意,自己还是不要再多言的好,且跟在他身后出去,再另想办法离开他。 红孩儿又在密室周边转了转,走到密室的墙壁前,摸了摸,看了看,“我说呢,原来这密室建在湖底的下面。” “湖底的下面?”我一惊。 “是的,尽管这墙壁都是采用的避水材料,但摸上去还是很潮的感觉。” “你不是说湖底有螺公螺母把守吗?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未必,如果老秃鹫信得过他们的话,也不会把他们害哑了,想是担心他们发现秘密,怕泄露出去。他行事这么慎密,连在他身边的芙蓉姐妹都不知道,那两个成天呆在水里,就更不知道了。”红孩儿分析。 “这就奇特了,那他们成日在大湖底下守着做什么?”我又问。 “是很奇怪,我上次就去湖底走了一会儿,就被他们撵了上来,不过我也随便看了看,没什么玄妙,老秃鹫派人把守的目的是什么?”他思量了一下,“明天我们再去湖底探探,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从密室出来,倒是一帆风顺,红孩儿担心芙蓉姐妹随时回来打财宝的主意,将钥匙和《台阶》那本书都变化着收了起来,随时带着身上。 第二天,我们下到湖底,走了一会儿,就见镙公螺母档住了去路,并打手势请我们上去。 红孩儿哪里肯依,执意要在湖底转一圈,并威胁挡道者死。 螺公螺母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现在的岛主是红孩儿,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习惯了听从老秃鹫的命令,习惯了将私自探湖者拒之门外。夫妇俩最终毕恭毕敬让出了道。 这一探,却让我们大感意外,因为从湖底的边缘来测,这个湖远远没有我们在上面看到的那么大。 第154章 冲出小岛 红孩儿完全靠的是自己练就的御水本事,所以在水下不能呆太久。 我用的是避水诀,拉住他的手臂后,他顿时就不感到那么费力了,但是当他知道我是跟谁学的这本事后,又松开我的手,自己浮了水面去。 我们坐在湖边,思量着这一望无垠的湖水究竟是怎么造就的。 我也在湖面上试了试,确实就像他说的,飞到湖心好像受到一股阻力,再也过不去。 “如果小白龙在就好了。”我感叹。 “这时候了,还念着他?”红孩儿说这话,语气说不出是什么味儿。 “你知道什么?若小白龙在,对湖泊一定会了解得比我们快,定能探测到水的容量,那样我就能计算出湖到底有多大。”我白眼。 一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事又只好从长计议。 我呆呆地,蓦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红孩儿,你说,财宝既然在岛上,那流金山脉的地图标志的是什么?” “我也为这个费解,所以现在想早点出去啊。”他坦言。现在的情况逐渐明朗,他那好勇的个性又浮现出来。 我还是想着出岛后怎么尽快离开他,既然我知道财宝的去向,定会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让他不放心,离开才是上策。因此望着湖水,又开始暗暗发愁。 红孩儿忽然道:“小妖,既然你害怕过不了火云索,那我教你控制火云索的温度好不好?这样,你就再也不怕困在火云洞,可以堂而皇之地走火云索离开。” 我又糊涂了,这红孩儿的思想还真跳跃啊,怎么又扯到火云洞上来?为了财宝,他不是想杀我吗?我都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命去火云洞,还教我逃离的方法?再说了,若真能逃出去,我怎么还可能去闯火云洞,找死吗? “反正坐着也无聊,我现在教你。”他说话就要就将我拉起来,并在岛上找了个铁兵器高温烙红,让我学着练习。 “为什么教我这些?”我实在跟不上他的想法。到底怎么回事?时而想杀我,时而又对我好,不想我死。 “因为,,只有我想杀你时,你才可以死。”他说。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脑子啊?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他毫无征兆地又恼了,干脆甩下我,练烈焰枪去了。 这货,,什么人呀?!根本就不能好言好语说话,动不动就发恼! 算了,只要不杀我,何必理会那么多?想是这妖孽的神经有问题,还是不要触怒他,否则一不小心哪根筋短路,逞一怒之快把我杀了,我还能问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死得糊里糊涂。 晚上,他吃的又是烤鱼。这许多天以来,除了果子,就是湖水里的食物,他吃鱼都吃腻了,为了安抚他那颗烦躁的心,我想着法蒸鱼,烧鱼,烤鱼,做鱼丸,鱼糕,还是缓解不了他的越来越强烈的厌鱼之症。 对流金山脉的好奇也让他越来越有冲出岛的急切。 一个有抱负的人,太久的沉寂不是埋没就是爆发,红孩儿的蓄势以待就是为了爆发。 我也急,看了这么多天的书,发现老秃鹫对镜像十分感兴趣,这让我渐渐怀疑我们看到景象是不是真的,我们被自己的视觉所骗。 为了证实想法,白天我变了一颗强光珠,指使它飞向力所能及的远处围着湖面绕行,果然发现这一圈所产生的反光。 “我明白了,”我对跑过来找我的红孩儿说:“这湖边被设置了一圈镜面,我们远远看到的湖水无边无际原是镜面照在湖面的错觉,可是,为什么你飞过去的时侯,触摸不到镜面?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红孩儿先是怔在那里,接着一把过来抱住我,乐道:“好小妖,你可解决问题了,他定是设置了无边咒,原来我被自己的眼睛所蒙蔽,没有想到罢了。” “无边咒,很难解吗?” “物体施了无边咒后会产生一种斥力,只能无限靠近,却无法触摸到,现在知道了是什么法术,要解就不难,我们解了无边咒,打破镜面,这岛就没有屏障了,”他又道:“其实我刚来的时侯,看到的湖也没有那么大,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上了岛,就变成了一望无垠,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回事。” 是啊,芙蓉姐妹带我来的时侯,虽蒙着眼,飞的时间也不长,我早该料到这其中的蹊跷。 “那从此,这湖是不是就失去防护,秃鹫岛又将变成一座荒岛?”我分外可惜。秃鹫岛虽小,却是肝胆俱全,而且与世隔绝起来还真是安宁,老秃鹫精定是花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怎么,你舍不得?”红孩儿的眼里又闪着探究。 “是啊,”我毫不掩饰。 “既然你喜欢,那就保留吧。”红孩儿又变得善解人意,“芙蓉姐妹能够出去,定是有一个出口,我们找到出口就行。“ “那又要等到猴年马月?如果能找到出口,我们就不会困这么久,还是别妄想了,按原计划行事吧。”我不想再等了。 “不,知道了其中的奥妙,出口就是这圈镜面的缝隙,老秃鹫不会让它固定在一处,必然是变动的,你还是会有办法的,”红孩儿的话让我受宠若惊,“再说,我和你一样喜欢这里的宁静,有空时,做个休息的去处也不错。” 为了不辜负他的信赖,我又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来寻那道缝隙,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让我找到了方法。 将要出岛之前,我留恋地看了几眼小岛。 “你喜欢,我们下次再来。”红孩儿展开魅力无穷的笑容。 这话顿时让我的留恋荡然无存,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和他再在这里单独相处了。 我拿出强光珠,沿着湖面边缘的镜面处飞快游动,所谓缝隙必然是不会有反光的点,那便是我们要找的出口。 我们密切注视着光珠的轨迹,一发现没有反光,红孩儿就即刻牵起我,“我们走,”朝着出口方向急速冲了去。 只怕稍有迟疑,出口又会变动。 出去的那一霎那,红孩儿念动了一句符语。接着,我们就落在了岛外的岸边草地。 第155章 水晶矿洞 红孩儿放松地在草地上大字一躺,尽情呼吸着岛外的空气。 我望着刚逃出的小岛,从外面看,这个湖并不大。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讲,这个湖岸因为施了无边咒也是走不到边际的。 “我刚才在出入口设置了符语,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红孩儿说,接着他告诉了我,并说下次来只要念动一下就可以进出了。 岛外的阳光和岛内没有什么不同,但对我们来说,空间却是无限自由的。 红孩儿从地上爬起来,“走,我们现在去流金山脉看看。” “额?”我支吾着,“还是,,,你去吧,,我不去了。” “怎么?你一点都不好奇吗?”红孩儿觉得不可思议,“我可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 “我不好奇,无论是什么都和我无关,所以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我说:“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在这儿分手。” “不行,你必须得陪我去。”红孩儿又霸道了。 “这是为什么?”我不解。 “那流金山脉的小路你也看过了,我不放心,说不定你前脚一走,就是去搬救兵。”他又开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担心他不放我走,果然还是因为我知道的秘密太多。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猜测,“你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一无所得?好吧,你说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就会给你。“ 我不语。 “或者你要和我分那些财宝也行。”没想到他出了岛竟然很大方,完全没有了对付芙蓉姐妹的小气。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放我走。”我大胆要求。 红孩儿的脸色变了变,背着手,望着远方沉默良久。“好吧,”他终于答应,“只要你再陪我去流金山脉走一遭,以后你想去哪里,我不拦你。” “真的?”我又抱起希望。 “我答应的事,有过不算数吗?”他反问,“再说,就算我想留,又真的留得住你?” 那可不行,那样的话,我会想尽方法逃跑的。 红孩儿已从我的脸上得到了答案,“所以我说,强留你又有何用?”语气中竟有几分怅然。 我们在空中鸟瞰流金山脉,果然和地图上分毫不差。 这里到处都是形状各异,大小不同,却是色泽差不多的山石,再加上草木茂盛,植物众多,如果没有地图,想找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还真会费一番周折。 红孩儿早已将山脉中的秘密通道熟记于心,再加上他已在地图上做了标记,所以找通道并不难。 我们从通道进入山脉内部,小路很狭窄,也很黑,加上山体内的潮湿阴暗,时时都让人倍觉阴冷,红孩儿点亮了一个火折子当火把,这样既光明也温暖很多。 当我们最终走到疑似标记的地方,那里有几个石磊的台阶,用火把照了照,除了光秃秃的山壁,什么都没有。 “他在这里做标记是什么意思?”我问红孩儿,看起来这里除了石壁还是石壁。 红孩儿仔细照着石壁,也在沉思,虽有火把,那些石壁上细微之处依然看不真切。 我擦亮灯珠,加大亮度,红孩儿边瞧边用手仔细摸索,“这儿,”他说。 我用灯珠在那块山壁上照耀,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星形的浮雕图案,只是因为与凸凹不平的山石颜色相近,所以不易发觉。 红孩儿用劲推了推,纹丝不动,他又仔细琢磨,发现没有任何妖术或仙术的防护。 红孩儿让我站远点,一掌将那面山石拍碎,后面轰然出现一个洞口。 我们一个着火把,一个拿灯珠闪入其内,脚下差点让高低不平的地面摔倒,再定睛一看,洞璧星星闪烁,目不暇接,各处光点明耀。 “这些闪烁如星星的是什么?”我闭了闭眼睛,问红孩儿。 “水晶。”好半天才听红孩儿回答。 “水晶?”我睁大眼睛,原来这是个方圆五六米的水晶矿洞,从上到下的内壁全部是凸凹不平的紫色水晶石。 “好漂亮!”随着光的移动,紫色透亮中无处不闪烁着耀眼的星光,身临其中,不是梦幻胜似梦幻。 “是很漂亮,”红孩儿也道:“想是那老狐王发掘矿洞后还未来得及开发就死了,秃鹫精就将它封了。” 红孩儿收起火折子,洞内少了他那份火红的光彩,亮度稍稍黯淡了些。 他的眼光转向我,凝视片刻,“灵珠,”他很认真地说:“没有你,我不会这么顺利的找到这两处宝贝,这个紫水晶洞归你,如何?” “什么?”我立马僵住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宝藏我们一人一处,那密室的财宝给我火云洞,这水晶洞就算你的,怎么样?”他又重复道。 我环顾着庞大的水晶矿洞,这里所有的紫色水晶,发光的星星点点都即将是我的吗?确实很诱惑人,很美,很值钱…… 我承认有时爱占那么点小便宜,有时在人间行走需要用钱,可是,像惠岸那样施施小技换取点银两,应付一时之需也是可以的。一旦我成了这水晶洞的主人,以后就得时时刻刻就惦念这里的财富,再也不会无牵无挂,从此将为财富累及一生,这和贪得无厌的凡人有什么区别?一想到我会像老秃鹫那样时时提防,惴惴不安,为了这些水晶财富夜不能寐,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我就感到未来渺茫。 说到底,我宁愿做一个快快乐乐,了无牵挂的小神仙,如此,这个水晶洞对我究竟有何意义呢? 但是红孩儿的慷慨却让我震惊和意外,起初我怀疑他在开玩笑,但从他眼睛里的坦诚,我知道他说的真的。 “不,我不要,”我道,“因为我实在没想起来这些个对我有什么用处。” “不要?”他感到讶然。 “是的,红孩儿,你寻求是因为你是火云洞的大王,财富可以让你为火云洞去做想做的一切,但我只是个独来独往,逍遥自在的小仙,财富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第156章 又起波折 红孩儿不可思议地瞧着我,我看不懂他的表情,不知道拒绝他的好意对于他究竟是喜还是悲,但是我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存在对他的宝藏毫无威胁。 红孩儿低头沉思了良久久,“好吧,我们先出去。” 他果然没有再为难我,出了暗道口,我向他辞行,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目送我飞上天空,我回首,远远地看着那道红色身影越变越小。 终于自由了,我几乎想一下子将失去的自由空气全部找回来。 我跳跃式的飞翔着,打算畅乎所以玩个够以后,再去寻找师傅和小白龙。 但是,总有一个词说得比较对:乐极生悲。 这一次,我是在云雾里被人捉了去,毫无防备地,还未等我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谁捆了个结实。 当我重重落下时,身边站着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人——惠岸。 人的欺弱性让我对他是毫无惧色的,假若站的是红孩儿,也许会几分害怕,但是惠岸,我就格外理直气壮:“惠岸,你疯了吗?绑着我干嘛,快快把我放开?” 惠岸用以往那份从容的神态对着我,没有动。 “惠岸,你不是不带我修行了么?现在没理由管我,松绑,我可是会到菩萨面前告你的哟,”我威胁,生气地说。 他的淡然一如既往。 我极力挣扎。 他静静地,看着我的挣扎。 我无力了,这张平静如深山潭水的人物激不起一点波澜。 “你这样绑着我算什么?要绑也该光明正大比试一下,我输了,也认了,你再捆我也不迟。”我用激将法。 反正打定主意,只要他一松绑就马上就跑,虽不明白他为何抓我,但他做事向来分明,一定有原因才会这么做,即便是菩萨命他前来,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果然,他那白板似的干净脸有了几分好奇,“好大的口气,莫非你失踪这么久,真的静心修炼去了?” “那是当然,为了不忘你的教诲,我每天可是把木头桩子变成你的模样当靶子练呢。”我取笑道。 虽然身体被绑起来,但是我的双脚可以动,我呲溜一闪,就立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望着他,这忽闪忽闪的本事就是从小青那儿学来的。 “惠岸,没有我在旁边闹,你应该很想我吧,离开你以后,我可是经常经常想到你的哦。”我笑眯眯地说,不得不承认,每次遇到危险,我就想起这个保护神。 他不为所动,软硬不吃。 我隐隐不安,难道真是菩萨的命令?自己不辞而别,私自逃离这么久,好像是比较过份。 惠岸愣愣瞧着我,忽而叹了口气:“灵珠,我以前就该对你严加约束,虽责罚你那么多,你还是任性胡闹,肆意而为,结果惹下这么多麻烦。” “麻烦?”我心一沉,“出了什么事?” 从惠岸口中得知,我被困小岛的日子,九头虫不知从哪里听说我还活着,认为当初对他的刑罚太重,要求天庭减免他的罪责。 他上诉到天庭,天庭以私逃之罪暂将他收押。经证实,有关我活着的事实他所言非虚,天庭即传唤我前去报到,并打算重新审理九头蛇。没想到限定之期已过,我却迟迟未露面。 九头蛇怪认定是我刻意拖延,怀疑我与小白龙串通谋害他,又告了小白龙私藏之罪,幸亏菩萨出面澄清才未祸及小白龙。 现在天庭设定了宽限日,令我必须在此期间到天庭现身,否则以隐情不报,欺瞒天庭之罪论处。 我吃了一惊,“这宽限之日到何时?” “还有两日。” “这是什么道理?那灵珠仙子只剩一缕残魂,九头虫凭什么要求翻案?”我不服。 “你重生之事原本只有菩萨和我知晓,九头蛇得知灵珠活着,想翻案无可厚非,再说你早年受封灵珠仙子,仙籍未除,现真身恢复如初,按天规,理应到天庭报到。”惠岸说得有理有据。 “我不管,我也不想做什么位列仙班的神仙,我就觉得这样挺好。”我不愿以灵珠仙子的名义去天庭报到,天庭规矩那么多,稍有不慎,若犯了天规还不打入十八层地狱? “正是当初念你重生,不懂规矩,才不希望你身负灵珠仙子的光环,职责还有危险,劝你不要张扬,做个自在的小仙子,现在事以至此,不能逃避,还是坦然以对吧,”惠岸好言相劝,“再说,九头蛇这样追究下去,誓必不会放过小白龙,不如你以灵珠仙子的名义出面将此事尘埃落定。” “小白龙?”我心一颤,那九头虫还时时不死心,我不能让小白龙受过。 “现在怎么办?”我求教。 “先跟我去见菩萨。”惠岸答道。 站到菩萨面前,菩萨看着我,很轻很轻地摇了摇头。好像对我的随心所为也无以奈何。 惠岸愧然以对。我这才知道菩萨当初命他将我送到唐僧师徒身边,他相信了我的话,放我自已回去,谁知我擅自失踪这么久,还闹到天庭,连带他也罪责难免,现在带我回来后,他将受罚面壁三个月。 我歉疚地望着惠岸,没想到连累这么多人,“菩萨,不关惠岸的事,是我自己不辞而别……” “灵珠,”惠岸不许我求情,“有错受罚理所当然,不必多言。” 我很是难安,和他的严厉比起来,以前对我确实太宽容了。 “灵珠,”菩萨说,“我知道你已拜唐僧为师,不过前段时日你一直跟着惠岸修行,也算是我名下弟子了,我暂且收你为记名弟子吧。” 我有点意外,怎么突然想到收我为弟子?犹疑间注意到惠岸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应承下来,虽不明白原由,但我相信惠岸此意必有缘故。 去天庭报到之前,我还要先见一人——王母,她是私下召见,和九头虫的上告无关。 我知道灵珠仙子的受封是王母娘娘所赐,也听说王母待灵珠不错,但私下召见,她们以前的私交很好吗?我迷惑不解。 第157章 面见王母 惠岸一直把我送到天宫,然后指点了一下天宫分布的位置,以及注意事项,至于说话,那就要见机行事了。 天宫虽然威严,好像礼节的细节方面倒不如人间苛刻,这大概源于凡人更善耍弄权术,一旦位高权重,就会以礼节来显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吧。 我低着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觐见王母。 说不上那是不是宫殿,一来不敢仔细观察,二来空间很高,四周云雾遮掩,只觉坐在上方的女人霞光万丈,几位仙娥也是仙意袅绕,围侍两旁。 “灵珠仙子到。”我听见仙娥轻声对她道。 我立在殿中央,只觉得殿座上的女人在细细打量我。她,便是西王母。 “灵珠,你自遣去西海协助治理水源,一别也有八百余载不见,哀家甚是想念,听说三百年前那场大劫,你命在旦夕,后来竟香消玉殒,哀家心里着实难受了好一阵子,若是早点回天宫,就逃过此劫了。”王母说,余音袅袅。 “灵珠不才,劳烦王母娘娘牵挂,实在难安。”我诚惶诚恐。 “今见你完好无损,哀家就放心了,上次听阿琼阿瑶提及你,哀家还有些疑惑,今见你面,果然比以前更光彩照人,你即已离开西海,莫若再返天宫,重掌天职,如何?” “这,,,”我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一直揣度王母召见灵珠的用意,难道是为了回天宫?有点始料不及,即便是回天宫也不是我所愿,但莽撞回绝会不会让彼此难堪?“谢王母娘娘美意,只是,,,我已拜唐僧为师,愿一路随去西行,恐不能回天宫。” “哦?”她这一声却不显意外,“哀家也有听说,他是不是收了几个弟子?”她颇为小心地问。 “是。”我如实答着。 “那弼马温,,?”她刚说了这几个字,停顿了一下,旁边仙娥提点道:“孙悟空。” “对,孙悟空,据说已被他收为大弟子,可还安分?”她问。 安分?我暗暗琢磨着这个词,是了,他曾大闹天宫,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他一路斩妖除魔,保护唐僧。”我回道。 “哼,”堂上传来一声冷笑,又听到:“这猴子当年反叛逆天,胆大妄为,动用了多少天兵天将才将其拿下,而今也该让他尝尝个中滋味,”沉吟了片刻,又问:“他这一路在人界行走,想是多有牢骚和不满?那大逆不道的说辞也撒播了不少吧?” 我恍然明白此行的目的。 说起来,孙悟空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是齐天大圣,讲述着大闹天宫的辉煌,原就是犯了他们的忌讳,虽说玉帝封他为“齐天大圣”,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天帝只有一个,谁愿想他人与己共存?偏偏孙悟空又确实时时挂在嘴边炫耀,这不是打至高无上的脸吗? 叫我怎么说?“有”?那誓必更让王母心怀芥蒂;说“没有”?孙悟空的张扬,怎会有不透风的墙?王母既能知道我拜唐僧为师,又怎么不听闻孙悟空的言行。 “孙悟空一心只想护唐僧师傅去西天取经,盼望到佛祖如来处修得正果,其他的事不曾听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天蓬呢?现可也是唐僧门下弟子?” 天蓬?猪八戒?是了,灵珠以前在天宫任职,自然是认识天蓬元帅的,“是。”我回答。 “他,,,平日可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王母好似不经意地问。 猪八戒能说什么?这可奇了,若说关注孙悟空,是因为大闹天宫,倒情有可原,那猪八戒不过因为调戏嫦娥闹出的丑闻打入下界,值得王母留意吗? “不曾听过,王母娘娘是指哪方面不中听的话?”我不解,小心地反问。 她闷闷不乐安静了好半天,“平时他说了些什么?比如有什么言语对天神不敬?” “他只是抱怨吃不饱。” 王母哈哈大笑道,“他投的是猪胎,食肠宽大,自然吃不饱,还有呢?可提及当年水军元帅时的往事?” 我摇摇头,“他只是偶尔想念他高老庄的娘子。” 王母的扶着宝座的手好像紧握了一下,很不经意,又放下了,随即沉静道:“灵珠,你既然跟随唐僧,怎么好似对他们的情况不甚了解?” 所谓言多必失,我认为还是早点了结谈话比较好,“王母娘娘明鉴,我离开西海后,重伤未愈,适逢唐僧师徒路过,愿拜唐僧为师跟随西去,后来伤势加重,得观音菩萨相救,一直在菩萨门下修行,现是菩萨门下弟子,所以先前和唐僧师徒相处时间不长,。” 我现在才发现拜在观音名下真是明智之举,她像一把保护伞让我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莫非观音和惠岸让我入门做弟子之意原就是如此? 出了天宫之后,王母的天仪还是让我不踏实,问话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她那不可触犯的天威和极力掩饰的多疑,都让我极力避而远之,或许当年灵珠仙子宁愿呆在西海而不愿回天宫,不仅仅只是因为小白龙。 惠岸直接把我送到了唐僧师徒的退伍里,他们一如既往走在西行的路上。 尽管天宫传唤我的事在天界已是众所周知,但对于人间苦行的他们没有太大影响,他们的目的——一路向西。 师傅看见我很高兴,无需多言,却始终怀有和蔼仁慈之心。 孙悟空照旧打着趣,猪八戒还是“灵妹妹,灵妹妹”的叫个不停,沙僧的沉默千古不变,白龙马驮着师傅,眼睛不断向我瞟来,似有话要说。 师傅仿佛也感到疲惫,下得马来歇息,让我牵着白龙马去喝水觅食。 一到荒无人烟处,马儿就变成了小白龙,他急急一把握住我的手:“灵珠,这段时日哪里去了,听说你不见踪影,我找了你好些个晚上,可惜白天不能耽误师傅行程,真让人担心,”他冷峻的面容显得忧心忡忡,打量我,“没出什么事吧?” “是啊,没什么事。” 第158章 爱恨情仇 “你不是跟着惠岸行者修行吗?怎么会离开?他来打探你的消息时把我吓了一跳,他分明答应好好照顾你,怎么会让你失踪?”他不解,也不满。 “不关他的事,是我不辞而别。”唉,要错也是红孩儿的错,没想到让惠岸受了这莫名的冤屈。 “灵珠,以前的你循规蹈矩,谨慎小心,现在的你却是层出不穷,意外不断,不闹出点事来倒不像你了。”小白龙虽是责怪的语气,却是微微一笑,如湖面上的轻风拂过。 他跟随唐僧后,虽然沿途奔波,一路艰险,给人的感觉却越来越洒脱了,仿佛曾经的苦闷和孤独正一点点化开,这样真不错,“小白龙,九头虫上告你的事,我知道了,对不起,让你受连累,没有遭到刁难吧?” “这事菩萨已出面澄清,其实告也没用,没有真凭实据都是子虚乌有,我最多会被带到天庭费一番周折而已,不过菩萨出面,省却了不少麻烦,”小白龙顿了顿,“灵珠,我不怕什么,只是担心牵连到你,如果你快乐,我便快乐,只要你自在,不管你在哪儿,我顶这私藏之罪又何妨。” “小白龙,,”为什么他要说这些,总让我的心陷入一片沼泽,沉沉得无以自拔,“别说丧气话,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九头虫吧,难道真要我到天庭去证实灵珠仙子活着,让他们减免他的刑罚吗?他害我们这么惨,我可不想便宜他。”我气咻咻。 小白龙思量良久,“灵珠,这么多年,有许多事情都在变,跟随师父以来,我又明白了很多,现在想想,目前最重要的,你安好就足够了,我和他的仇恨,也非急于一时能了结,我有种感觉,总有一天我们之间会清算,只是不是现在。” 我盯着他,“你是说,放过他?就算他这样想害你,也放过他?” 小白龙扶住我的肩膀,柔声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这种仇恨再牵连到你,现在的问题是你确实活着,如果不去天庭报到,不仅伤害不了他,你还会以欺瞒之罪论处,他告我无非就是逼你出来以减轻罪名,其实,我也思考过,他这么急于脱罪,无非是想和万圣龙光明正大在一起。” 原来,小白龙对万圣龙还是念着一分情,想起那晚他虽对万圣龙说不会因为她而对九头虫而手下留情,其实还是不忍她忍辱受屈,“你不想万圣龙偷偷摸摸跟着他?” 小白龙沉吟良久,“是我亏欠她的,这样也好,算我还她的,以后互不相欠吧。” 既然他认为这样最好,我也无话可说了,“好吧,只要你觉得好就好。” 小白龙的眼睛如秋波般柔得可以沁出水来,忽地手臂一带将我拉入到怀中,“灵珠,无论现在的是是非非,我都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也许是因为曾经失去,让我害怕失去,也许是自跟随师父以来让我多愁善感了,真希望你能一直如这般安好;你的存在瞒不了天庭多久,我不想任何一点借口伤害到你,你明白吗?” 这样突入他的怀抱让我有些错愕,不过,这种被呵护的感觉真好啊,如果灵珠仙子活着该有多好,她才应该好好享受这份呵护。 “我知道瞒不了,我也见过王母了,我来找你,只是不想让那条小虫子太得意,”我轻声说,“因为他就是有罪,如果得以逃脱,灵珠仙子就白白牺牲了。” “你说什么?”他浑身一颤,推开我,一双眼珠仔细打量我,“你说什么?灵珠仙子怎么了?你不就在这里好好的吗?” 我很愧疚,他爱过两个女人,一个万圣龙,嫁作他人妇;一个灵珠仙子,却连一缕残魂都难以弥留;我什么都不是,却呵护在他的怀抱中。 小白龙,如果可以,我愿意换回灵珠,我既希望她好,也不想你受伤,可是她已然不在了,你应该会很痛吧,剜心的疼痛,如果你知道那样,还会成全万圣龙吗? 我在宽限日的最后一天出现在了天庭,以灵珠仙子的名义核实了仙籍。因为当年,我确实已奄奄一息,直至三百年后才逐渐康复,从三百年前遗弃我于荒郊野外的西海龙王,到前不久还在瑶池照料我的阿瑶阿琼都可以证明,所以也就算不上隐情不报,不与追究。 最得意地是九头虫,他据理力争自己的罪责不大,却受刑过重,他认为这三百年所受的罪已足以弥补一切,要求免除余下的处罚。 他最终如愿以偿的免除,但因为戴罪私逃,要在北海冰川下受三个月的冰冻之苦,即便如此,他也仰天大笑地满足了,因为三个月以后,他的生活将焕然一新。 他被带去北海冰川时,我看见了万圣龙,远远地站在云里目送着九头蛇入海,她回眸时也瞧见了我,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与她问候一声,她却踩着云彩飘然来到我的面前。 “灵珠,你真的还活着?”她微微一笑,却是满眼凄凄,“三太子应该很高兴吧?”她浅浅的声音问。 我想起那晚的赏月亭之约,原本有几分怨她的心情,看到此刻的她不由也烟消云散,她那时昂然立于两人之间答应九头虫的婚事,也应该不想他们两败俱伤吧?他心里果然也留着对小白龙一份情意,只是从此以后,这份情怀如大江东去,再也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了。 “三太子希望你能幸福。”我闷了半晌,说了一句。 她讶然,又悲戚地一笑,“灵珠,我觉得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如果有,他不会任凭我和九头蛇去成婚,灵珠,你和他那么要好,你告诉我,他真的爱过我吗?哪怕是曾经。”说到后来,她竟咿咿抽泣起来。 “有,”我确定地说,“他昨天还告诉我,愿意帮九头蛇洗脱罪名,只是希望你能光明正大跟着他,但是他和九头蛇之间的恩怨总有一天会见分晓,你又希望谁活着呢?应该是你的夫君九头蛇吧?” 万圣龙愕然的呆了呆,脸色惨白。 第159章 如何化解 “我会尽量阻止那种事发生。”万圣龙忽然道,粉红色彩衣泛着流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神情变得坚定,“我要化解他们的恩怨,”她很郑重地说:“灵珠,他们的仇恨因你而起,现在你已安好,他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就不能化解呢?”她握住我的手,娇嗔地说:“灵珠,我要你帮我,你会帮我,是吧?” “帮你?怎么帮你?”我对她的要求始料未及,却又心如针扎,我帮她?如果她知道灵珠仙子已香消玉殒,还好意思要我帮她吗?灵珠的消逝岂不是毫无价值了?我皱了皱眉,默然不语了。 她察言观色,知道我不情愿,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他们两个这三百年来又何尝不是吃了很多苦,一个困在鹰愁涧,一个锁在瑟寒湖,他们又何尝有过好过的一天?好不容易熬过三百年,出来却还要斗个你死我活,真的值得吗?” “这个你多虑了,以后,他们一个奔波去西天,一个在碧波潭安安分分做上门女婿,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化不化解有那么重要吗?”我冷冷地说。 万圣龙凄然一笑,“我知道你很关心三太子,你以为我只担心九头蛇吗?其实两个人真的对峙起来,最后败北的很可能是三太子,九头蛇早年父母双亡,自幼混迹仙界妖界海界,法力高强,朋友众广,连三太子的大哥二哥都曾是他的朋友,更别说其他妖或仙,他此番获罪能免释,也和这个不无关系,三太子却是在爱护中长大,心性单纯,一次挫折就险毁一生,难道你还希望他再受磨难?” 我暗暗忧虑,她正说到我的担心处,一直不安他和九头蛇的对诀,估计他大哥的担心也源于此。 眼见小白龙的性情一日日开明,我也恢复得还不错,如果因为这段仇恨让他欲罢不能,痛苦其中,真不是我期望的。 “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淡淡问。 她漂亮的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拉着我的手也多了些许殷勤,“我知道你不会眼见三太子陷于险难而不管,”又道:“三个月后,九头蛇会放出来,他想为我补办一个婚礼,到时候你们也来吧。” “你和九头蛇已经成亲了?”没想到。 万圣龙略显羞涩,手指在衣边间搅弄着,“我们已在两月前悄悄成亲了。” 两个月前?好快,我从被雨淋到困在秃鹫岛确实差不多两个多月了。 也是,九头蛇既然得到万圣龙的首肯,自然是迫不及待花好月圆,何况还有个夜长梦多的小白龙。 我的心又一阵悸痛,忍不住懊恼道:“你不觉得过分吗?三百年前,三太子为了讨好你,让我变着法在海上兴风作浪,结果引来九头蛇之争,造成浩劫。自此,你和三太子的一对情侣关系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现在你要公然嫁给九头蛇,别人怎么看?俨然三太子已是情场失意,你还要他为你前来道贺,不觉残忍吗?” 万圣龙十分惊愕,想是以前的灵珠断然不会对她说这种话,“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她急急辩白,“我只是希望他们能有个握手言和的机会,婚礼是喜事,这种场合两人即便有再大的恩怨,也不会降下颜面动手,不是吗?” 我的头也要痛了,“万圣龙,我得好好想想,就算我愿意,三太子未必肯与九头蛇冰释前嫌,再说,既然当初九头蛇与西海的大太子二太子是朋友,为什么不顾情谊,还要对身在西海的明珠肆意抢夺?可见此人是个不讲信用,不讲道义之人。” “我也问过,他说早闻天界明珠很是奇特,一直慕名想要一睹其真面目,那日你在海上施技做法,才知道你的能源无以想象的纯厚,能让修炼事半功倍,一时逞快,忍不住夺了去,结果酿成大祸。”万圣龙脸一红,解释。 “哼,其实直至如今,我也没恢复如初,只是勉强能聚集人形,不知道九头蛇哪天兴起,又要窥探我的能源呢?”我讽刺着。 万圣龙脸更红了,“我知道你恨他,待这一切风平浪静后,我让他给你低头赔不是好不好?” 灵珠仙子的命就值一句低头赔不是么?恨意又缓缓在我心底滋生,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还是要他付出代价。 但万圣龙的话也让我清醒许多,她说得没错,不应该再让小白龙经受磨难。 “好吧,我会试着说服他。”我勉为其难还是答应了她。 当我再次步入到唐僧队伍时,惠岸就要告辞了,临行前他又给我一个礼物,是一把小金弓,三支神箭,据他说这把小金弓与二郎神的银弹金弓制作相同,材料相同,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体态小巧许多。 惠岸不杀生,使用弓箭也多半是练习,平日他说只将它挂在墙边作为装饰。 我拿着小金弓左右瞧着,这算什么弓,仅比那小爱神丘比特的箭大一点,能杀妖?再说箭怎么只有三支,太小气,射丢了,不就完了? “不要小瞧它,弓是神功,箭是神箭。”惠岸瞧出我的不屑。 “只有三支?”我疑惑。 “已经够了,平时只用得一支,”他将小金弓握到手中,小金弓竟然隐形不见,接着,他做了一个凭空拉弓的动作,晃眼小金弓又现其手中,箭在弦上,弓拉饱满,“嗖”的一声,箭径自飞出,接连穿过五个树杆后,又回头飞了惠岸手中。 原来弓的隐现也是凭意念而动,多多练习,久而久之,和所有神器一样,随心所欲。 “神箭能自行回入囊中,无需多备,之所以三支是便于三箭齐发,向着不同的三个方向而已。”接着他又道,“上次见小白龙送你寒凝剑,就一直想着为你备件远攻的兵器,防止敌人近身,你体态轻盈,身形敏捷,用弓箭很合适。”看来理论上和红孩儿的长鞭有相似之处。 我就觉难过,此一别,他将回南海面壁三个月,却是因我而起。 第160章 过眼云烟 回到唐僧西行的队伍里,一切又恢复到一成不变中,行路,吃饭,休息,然后看着师兄们打妖怪。 我拜唐僧为师,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来自西海,是为小白龙而来,所以也不要求我做什么,只是照料好白龙马,这样我和小白龙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比较多。 我一直无暇提及万圣龙大婚之事,应该说没机会,但后来,他显然已经知道了,并且出奇的沉静,好像所有情怀已是过眼云烟,已与其无关。 他还是恨着九头虫的,漫漫三百年,那场劫难不是说消除就可以放下,九头蛇现在已然逃脱,还不死心要堂而皇之的逍遥快活,灵珠丧失得最多,却好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但所有这些前尘往事,小白龙却不容易放得下。 “小白龙,九头蛇都可以免除罪责,你也可以要求恢复三太子身份,重回西海,这样免去你劳途奔波之苦不是更好?”我提议。 “我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无罪,再说三百年的鹰愁涧,我还能回到西海?何况跟着师傅,早已看淡浮华名利,既然心已回不去了,又怎么可能重新做三太子?就算回西海,也不是三太子,也只是去西天修得正果后的僧侣。” “何必受那么多苦?”我难过。 他遥遥地望向天边,坦然备至,“这就是我该承受的,灵珠,”他略一停顿,“真奇怪,有些人有些事从来不曾觉得重要,现在重逢才知道多么弥足珍贵,可是又恍然像一场梦,常常不真实。” 自然是的,灵珠仙子已然逝去,那种熟悉的感觉没有了,他的心也会患得患失吧,就我这个意外之人的重生,都还是时时疑惑身在梦中。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见我低头沉思,他好奇着问:“你也确实变了好多好多。” “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我狡黠的眨眨眼。 “不知道,”他耸了耸肩,又想了想说:“不过很新奇,我没想到会再遇到你,这已很让我感谢菩萨的恩赐了,至少我的心多了一分安宁,但说实话,以前我很容易知道你想什么,现在却琢磨不透。” 谈话到此沉默,他又督促我炼寒凝剑,这么勤于练功,我认为,他从来就没放弃过和九头蛇的对决。 “小白龙,虽说暂时放过九头虫,但你不肯放下冰玄剑,说明并不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对吧?你还是会寻找机会和他决一雌雄吗?” 小白龙抚着冰玄剑,“我说了,这次让他如愿,一是不想你受天庭责难,二来不想亏欠万圣龙太多,但他和我一样是有罪的,从来都不因为天庭的释放有什么不同,我们的间隙和仇怨,终有一天还是会让我们斗杀,不管彼此愿不愿意。” “可是……如果万圣龙希望你们握手言和呢?” 小白龙剑眉一挑,好像滑稽可笑,又好像多此一谈。 这时,从师傅那边忽然传来打斗声,我们惊慌闪过去,见孙悟空生擒了一个妖怪。 猪八戒仔细瞧着那妖怪,却是认识的,竟然曾是他任天篷元帅时的部下,也算是旧识,“怎么,天兵你不做,竟然下界做妖怪了?”猪笑着说,“看来神仙也不好混啊。” 那妖怪满脸惭愧,却是什么话也不肯说。 “哼哼,连天兵也窥探我师傅的长生不老肉么?这天上是怎么管理的,倘若十万天兵个个都下界做妖怪,那我老孙不得累死?”孙悟空不屑,突然把金箍棒往天上一指,大喊道:“玉帝老儿你听着,管好你的徒子徒孙,别给我们添乱,否则来一个打死一个。”说罢,金箍棒就要向妖怪的头上挥去,“给你们做个榜样!”此时,晴朗的天空却突然打了一个霹雳。 “悟空!”唐僧急急喝道:“若真是妖怪,你打倒无妨,现在明明知道是天兵,还要打,为师平日是怎么告诫你的?!” 猪八戒也不愿意,“放了他吧,我和他到底算旧识,也不能这般无情无义。” 孙悟空被师傅师弟这么一劝,在天兵妖怪的额上做了个印记,“也不能太便宜他,以后胆敢有天兵来犯,我都留个记号,看那玉帝和王母怎么好意思。” 天兵放了归去。我想起和王母的上次见面,难怪她对孙悟空时时不放心,孙悟空言行狂妄,举止嚣张,着实容易触犯天怒。 解决了麻烦,小白龙变做了白马驮着师傅前行,一行又像没事似的向前赶路。 “猪,你任天篷元帅时到底怎么得罪王母了,怎么她对你也是如此关注?”我突然问猪八戒。 猪八戒没料到我有此问,怔了怔,“王母问候过我么?她倒是记性不错,还记得我天篷,我却好像都忘了,这五百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哈哈,哈哈,”孙悟空大笑起来,“呆子,说你是猪,你就是猪,老孙还记得五百年前大闹过天宫,十万天兵都捉不住。” 猪八戒大嘴巴一咧,“是,是,师哥,你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可除此之外还能告诉我点别的么?” 孙悟空搔了搔头,“天宫里发生的事多着呢,俺记得在闹天宫之前,那小气的玉帝只让俺做个小小的弼马温。”他脱口道。 “你为什么闹天宫?”我好奇地问。 “为什么,为什么?”他忽然不解,“我为什么闹天宫?……好像我是嫌官小才闹的天宫?” “哈哈哈,”这回是猪八戒大笑起来,“弼马温呀,弼马温,我天篷虽然被贬到下届投了猪胎,可至少知道为什么?可你呢?连自己为什么大闹天宫都不知道,任天下英雄白白敬仰你,为你折腰,却也不过是个糊里糊涂的小毛猴。” 孙悟空大怒,一下子跳到猪八戒的眼前,抓住他那大黑袍的前襟,“猪悟能,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猪八戒也无惧色,咧了咧嘴一笑,却对着骑在马上的唐僧大叫:“师傅,你看大师兄又在欺负师弟了。” “悟空,休得造次,前尘往事还提它做甚,你们既然入了佛门,就是我佛如来门下的弟子,去西天赶路要紧。” 第161章 不明之人 孙悟空从来就没忆起过他为什么闹天宫,但这显然对并不重要,闹天宫是他最辉煌的时刻,对他来说,只要有人一提起大闹天宫就会提到他孙悟空的名号,这就够了。这世间,有多少人挑战过权利的极限,除了他——“齐天大圣”孙悟空。 天界往事渐渐在这个队伍中成了一个敏感不容易触碰的话题,猪八戒不想谈及,孙悟空说不出新意,沙僧总是很沉默——要么有所思,要么有些烦恼。 这一天,我们在树林里遭遇到劫匪,本是打劫前面两位客人,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和一个穿着深色长袍的年轻人,女人一身黑色装束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唯露出一双眼睛;年轻人装束贵气,若富家公子,武艺也比较高强,但是面对一群劫匪的攻击,还是久战不下。 孙悟空一听到厮杀声就来了精神,三步并做两步的打进斗杀圈,飞快地在劫匪中转了一圈,冲着他们一个个做了个鬼脸,就吓得劫匪四散而逃,大叫“雷公现世”。 只有一个头目是不怕死得,拿着一把大刀就像孙悟空劈来,孙悟空未等他近身,一掌在他胸口一拍一推,他向后飞去,“砰”地撞上树干,血肉模糊,气绝身亡。 孙悟空知道凡人不经打,他打惯了妖怪,力道没顾轻重,回击时想也没想,因此这凡人如此惨烈的死法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对于师傅,他就不好交待了。 被救的年轻人带着女子过来千恩万谢,孙悟空却是一派愁眉苦脸。 随后跟上来的师傅一见劫匪尸首就知道是孙悟空打死的,“悟空,你沿路斩妖除魔也罢了,偏你杀气忒重,天上的,人间的,个个不放过,我若带你去见如来佛祖,只怕还未到灵山,就该下地狱去超度那些亡灵了。” “师傅,师傅,”孙悟空认错,“徒儿不是有心杀他,只因这人太恶,再说我不杀,他总有一天也会死于非命。” “这从何说起?人世间的凡人都有一天会死,你替天行道,个个省事德将他们杀了不成?这样顽冥不化的徒弟我怎么还能留在身边?”唐僧恼道:“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孙悟空“扑通”跪倒在唐僧面前,口口声声求唐僧原谅。我这才知道孙悟空一路也打死了好几个凡人,唐僧总希望他改过自新,次次原谅了他。 那对年轻男女一直注视着这一幕,此时,年轻人过来对唐僧说:“师傅勿要错怪了这位小师傅,歹人是我打死的,与小师傅无关,说来,我不觉得打死他有什么错,师傅有好生之德,不杀生也罢,但这歹徒在半路上抢劫,又怎么可能不杀生,此番除去,正是免了更多的无辜之人被残害,虽杀生却是救人,我倒觉得功德一件。” 唐僧虽不能苟同,但听闻年轻人自认杀人,也不好执意责怪,默然不语了。 孙悟空感激年轻人讲义气,生了几分好感,邀他同路。 一问,都是同去天竺国,唐僧心性慈悲,见他们势单力薄,为人又十分豪爽,也同意了。 我们这一路遇到的大多是妖,猪八戒悄悄骂孙悟空“多事”,孙悟空叫我们只管放心,原来他早就用火眼金睛验过了,这两个确系凡人无疑,不足为虑。 我原本是个小女仙,因随唐僧一路西行才乔装成男子,现在多个女伴随行,心底自然是欢喜,也不住地朝着那年轻女人打量,可惜她一身黑袍严严实实,除了眼睛,看不出一点其他端倪。而且,她也俨然没有说话的兴趣。 年轻男人见我关注她,介绍说是他妹子,自幼生活在乡下,不懂世面,腼腆害羞,所以不爱说话,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我却认为她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气质,毫无胆怯之意,眼睛一路浏览落落大方,即便是黑袍加身,也掩不住雍容的气度,不像乡野村女。 年轻人自我介绍姓霍,此番带着妹妹出来天竺国走亲访友,他的模样也堪称俊秀挺拔,只可惜脸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见他豪放大气,我们便称他“霍少”。 这一路我们行走匆忙,行动比较快,本来我们乃神仙,脚力强劲,师傅虽凡人,也有白龙马平步相助。 如此以来,他们跟着随行就有些吃力,好几次霍少想劝妹妹停下来歇息,但她的眼神十分执着,似乎很急切早日抵达天竺国。 霍少看起来很尊重这位妹妹,对她是言听计从,从不曾有违逆之意。她的故事也就更令我好奇了。 终于看到天竺国,女人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喜悦,激动,难过,似久违,似愤懑。 一入关,他们便找了个借口与我们分手了。 天竺国很热闹,因为三天后是他们的重大节日——拜月神的日子。 据说以前的天竺国没有这个节日,只因五年前,公主得了场怪病,梦见了嫦娥仙子,病就自然而然好了,自此以后就把她梦见嫦娥的日子定为拜月神的节日。 按节日的习俗,天竺国公主会在这日坐花车沿街游览,接受民众祝福,同大家一起敬拜月神。 孙悟空,猪八戒都是喜好热闹的人,我也闲不住,鼓动小白龙变做凡人一起去街上凑热闹,唐僧师傅不喜喧哗,宁愿坐在客栈内参读佛经,沙僧也不想去,留在客栈陪他。 我们随着游览的民众在街边等候巡游的花车,那公主端坐其中,美貌大方,仪态万千。 猪八戒为近睹芳容,不惜买了个花环挤到花车跟前献殷勤,熟料公主竟鬼死神差般对他一笑,直把猪八戒迷得流连忘返,回客栈后,还茶饭不思,足足又被孙悟空取笑了一回。 晚上,我们一起围着说笑,却迎来两位不速之客,女子一进来,倒头便拜在唐僧师傅脚下,口口声声求师傅帮忙,待那女子揭下面纱,,她,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白天见到的天竺国公主。 第162章 真假公主 “天竺国公主?”我们讶然。唐僧没见过公主,不明其意。 “哎呀,公主哟?”猪八戒扭捏地用那只猪掌遮住自己的大嘴巴,“怎么能让您亲自到客栈来迎接,这里地方小,你宣传一声,我们不就进宫觐了吗?” 那公主没有说话,眼中眼泪却是盈盈欲出。 唐僧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公主定是有要事相求,赶紧止住徒儿们的说笑。 公主眼帘低垂,黯然道:“我确是公主,却不是你见过的那位公主。” 猪八戒愣了半天,“天竺国有几位公主?” “仅此一位。”旁边的霍少说。 “那此公主非彼公主,是什么意思?”我分外好奇。 她顿时好似满腹委屈,娓娓道来。 她道自己才是天竺国真正的公主,五年前,和侍女在花园游玩,忽然一阵昏暗怪风将她卷起,她晕了过去,待醒过来,已是倒在一口废弃的枯井里,正是霍家的后花园。这霍家乃是是当地的一门贵族,与天竺国相差几千里。 她自称天竺国公主,自然没人相信她,大家认为她是疯子,唯有霍家少爷通过她的穿着和举止认为她不是普通女子,悄悄将她收留在后花园,并暗暗派人去天竺国打听,历经两个月,打听的结果却是天竺国公主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天竺国。 她当时就傻眼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见不会再有人相信她,她唯有以泪洗面,欲一死了之。 霍少觉得事有蹊跷,详尽问了有关皇宫细节,她无不知晓,她知道天竺国皇帝皇后名讳,也有皇家信物——脖子上的一串细珠玉链,那是父母自幼就戴在她身上,因为一直在领口下面,没人知道,这也成了她寄望与父母相认的唯一凭证。 后来霍少又着人去打听过几次,每次答复都是公主安好,从不曾外出。 霍少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劝公主安心居住,待时机成熟,定会送她回家。 这一住就是五年,眼见两人皆已长大,霍氏家族有意想让两人婚配。公主不愿不明不白呆在异乡,执意无论成败也要回去认亲,于是两人从家中逃出,一路向天竺国奔波,沿途几千里,历经风险和艰辛,连霍少脸上的伤疤也是这路上留下的,所幸每每化险为夷,终于将公主护送到了天竺国。 听说那位假公主日日享受着自己的尊荣,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她痛恨之余也十分好奇,今日特地上街去一观其貌,果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这才恍然知晓定非凡人所为,而是妖物变化所致。 如此,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妖怪的对手。想起唐僧师徒相貌奇特,法力高强,一路斩妖除魔,又是大唐高僧,知道其能力远非普通人所能比,于是两人决定前来相求,定要将那妖魔一除为快。 唐僧沉吟不语,这一路杀妖灭魔原是为了去西天取经,若说平白无故去斩杀妖怪,毕竟也是生灵,终还是有犯杀戒。 孙悟空已嗅出妖怪味道,直等着师傅一句话。 “阿弥陀佛,这妖怪虽行不义,毕竟没伤公主性命,我们将她赶出宫去,还公主归正,也就罢了。”师傅说。 “不行,”霍少断然道:“倘若你们前脚走,她后脚又来犯,凭我们一己凡人之力根本就抵御不了她,既然要捉拿,理所当然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孙悟空感谢霍少替他担了杀人的过失,有心要帮这个忙,也点头称是。 猪八戒听说对他难得一笑的是位假公主,怅然若失,“好不容易有位美女对我嫣然一笑却是个假冒的,哎,哎,”他嘀咕着:“果然还是我家娘子好,也就我家翠兰傻呼呼的,却是真心待我。” 我好生奇怪,那妖怪既然赶了公主,自己取而代之,无非就是贪图享受,倘若如此,莫若象红孩儿那样盗些珠宝出去,在自己的府邸里自在快活,不比在皇宫冒着被人识破的危险强? “这妖怪是个什么来历?”孙悟空问。 公主默然思量一会儿,“我怀疑她是我的贴身丫鬟玉儿。” “怎么说?” “玉儿来的时候,刚巧我以前的贴身丫鬟莫名失踪,母后见她比别的丫头伶俐,就将她留在了我的身边,玉儿非常喜欢月亮,一到天黑就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还说月宫里的嫦娥无人相伴很孤寂,现在竟然全民拜什么月神,想必就是她怂恿的。”公主说。 “这也说明不了她是妖怪呀,”孙悟空道。 “我怀疑她并不是毫无道理,有一次她独自赏月,我步进花园她没瞧见,发现她飞了起来,还有一次见她立在一边好好的,忽然不见了……这样奇怪的事时有发生,只是不曾想到她会是妖怪。” “这好办,”猪八戒道:“想知道她是不是妖怪,今夜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孙悟空和猪八戒说办就办,两人晃眼间失去了踪影。 不消一个时辰,他们回来了,宫里那个果然是假的,孙悟空用火眼金睛看出影形,原来是个兔子精。 猪八戒深锁眉头,似有所思,“这兔子精身上有股药味,好似哪里闻过一般,有点熟悉。“ 一听说终于有人认出宫里的公主是假的,真公主又感激又欣慰,知道自己昭雪有望,不禁对唐僧又是深深一揖。 唐僧却是颇为为难,他也希望公主遗珠还椟,但假公主除了冒名顶替,也是规规矩矩,未伤人害命,打杀她有违杀生的信念,但若不杀,公主又担心她卷土重来,苦苦哀求。 “这好办,”我道:“明日我们进宫倒换关文,把公主也带上,正好与假公主当庭对质,如果兔子精有害人之心,你们便将她诛杀了,倘若只是一时顽皮贪玩,给她一些教训,便放她那里来就回哪里去,不得再踏进天竺国半步。我想她若真有恶意,也不会将公主吹至异乡,还留她性命。” 第163章 糊涂皇帝 公主的脸色稍稍安定了些。 第二天,皇帝听说是大唐高僧来访,昂然召见,眼光一触到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的奇丑相貌,立刻吓得在宝座上摇晃得不得了,“哎呀呀,妖怪,妖怪,来人啊,赶快赶他们走,”他大叫。 孙悟空呲牙咧嘴做怪相,“这皇帝好生没得道理,自己身边的妖怪不理会,偏偏把我们当作妖怪。” 唐僧怕突起风波耽误了行程,于是先支开他们,待倒换完关文才叫他们过来谈其他事宜。 他们再进来时,那公主罩着面纱也跟着带了进来。 “皇上,我们一路行来,捡到一样宝物,一打听,竟然是天竺国皇宫里遗失的无价之宝,想请皇上明鉴。”唐僧开始切入主题。 “哦?”皇帝十分有兴趣,“什么宝贝?拿来我瞧瞧。”他又凝思想了想,“不过,高僧说得宝贝恐怕有误,皇宫虽大,近期却不曾遗失什么宝贝。” “糊涂皇帝,皇宫不是未遗失,只是被人掉了包,这东西便是你手中天天捧着的明珠,可惜你肉眼凡胎,瞧不出真伪。”猪八戒嘟囔着。 唐僧不想绕弯子,“皇上,这宝物还请皇后一同鉴定为好。” 皇帝听说是他手中的宝物,双手翻来覆去瞧了又瞧,十个手指个个玉石珍珠宝戒,倒不曾有一个遗漏,愈发糊涂了,又听说要请皇后,绕是他好奇心重,也答应了。 待皇后到来,公主解开面纱,皇帝皇后惊诧不已,随后又被搞得糊里糊涂,莫名其妙,两个人盯着她瞧了半晌,确系和公主一般无二,连左脸那颗微小地痣都是一模一样,“大胆女子,你是何方妖人,竟敢变做公主的模样,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拿下!”皇帝醒悟过来,大喝道。 只是他喝了半天,却不见有一个侍卫上前来,再一看,个个被孙悟空施定身法给定住了。 孙悟空嘻嘻一笑,“俺老孙怕他们碍事,先让他们休息休息,等事理弄清楚了,自然会让他们行动自如,皇上不必担心。” 皇帝一听亦发骇然,“你们,,你们这些妖怪,究竟意欲何为?弄个假公主来,莫不是还想弄个假皇帝谋权篡位?”接着又指唐僧道,“大胆妖人,朕见你眉目清秀,气宇不凡,敬你是东土大唐高僧,才信任有余,礼待有加,不曾想你竟然图谋不轨。” 孙悟空有点不耐烦,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这话说得,怎么但凡做皇帝的,整日提心吊胆怕造反,若说皇帝做到这份上,真不如一介草民过得快活。” 猪八戒鄙视了,“哥哥说得轻松,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孙悟空被猪八戒呛得怒眼圆瞪,“呆子!怎么就吃不到葡萄说不葡萄酸了?”他接着问皇帝:“皇帝小儿,你说说,这天竺国内莫非王土,你在这王土范围又行走了多少?” 皇帝愣了半天,被他叫做“小儿”,很是不爽,但受制于他,又不敢不理会:“我天天在宫里,不曾出得皇城,偶尔在郊外打打猎,也是少之又少。” 孙悟空哈哈一笑,“外面天地无限广阔,即便一介草民,除了这小小的皇宫外,又是哪儿不是来去自由,随意自在?说起来,这辽阔土地是你的,大好江山是你的,可是你不曾见过的风景他们见过,你时时为这疆土患得患失,他们却是行走千里,享乐其中。百年后,你们眼睛一闭,埋于土下,都不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你说这皇帝和草民,哪个快活?” 猪八戒白眼一翻,旧话重提,“若说不是为了凌霄宝殿,你当初又何必大闹天宫?” 这一问,真把孙悟空给问住了,他呆然一怔,“即便我大闹天宫,定然也不会为了凌霄宝殿,,,可是,这闹了就是闹了,博天下英雄敬仰,又有何不为?”孙悟空喃喃找不出理由。 唐僧见他们扯得无边无际,急忙打断他们:“罢了,罢了,五百年前旧事何需再提?悟空,八戒,你们今天所为何来想是忘了,这是你们揽下的纷争,真真假假还得早些平定为好。” 两人住了口,公主见父母认不出她,早已伤心不已,“扑通”一声跪倒,“父皇,母后,我是你们的女儿呀,怎么连女儿都不认识了呢?” “住口,朕的女儿呆在宫里好好的,哪里又蹦出来个女儿?你从实招来,为何与这几个和尚串通一气,有何企图,我或许一念之仁饶过你,”皇帝的怒气全撒在她那儿了。 皇后到底心细,不住寻思打量着她:“且慢,你说你是我女儿,可有何凭证?” 公主从颈项处摸出了细珠玉链。 皇后一怔,过去仔细地瞧,“确实是公主的链子,”她望着她的脸,又望了望皇帝,“皇上,这两个女儿孰真孰假还得明察,早间我发现公主的玉链不见了,曾有问她,她说是五年前那阵风把丫鬟玉儿刮走了,连带那玉链也不见了,你想想不是很奇怪吗?玉链戴在领口下面,平日也不曾拿出观赏,怎么会被风吹走,她后来解释是是因玉儿盗了去,随风一起不知去向,这玉儿也不是来一日两日,偏偏就盗得玉链之时被风吹走?我一直很疑惑,只是她大病一场,才没有追问。” 皇帝道:“皇后糊涂,这链珠也不值什么钱?公主何曾离过宫,怎么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瞎怀疑起来?” “即便如此,那若说公主大病痊愈,却完全遗忘童年的记忆,也着实令人费解呀。”皇后层层分析。 公主磕头道:“母后明鉴,小时候的事,孩儿历历在心,怎么可能忘记?但凡母后查问,女儿无所不答。” 皇后越发相信她是真的了。 皇帝也被搞得犹豫不决,“也罢,去叫公主出来与她对质,真假一试便知。” 片刻,假公主气势昂昂地走出来,看见公主,神态即刻一变,再看见孙悟空,猪八戒更是花容失色。 第164章 玉兔下界 孙悟空冷笑着,看着假公主,他的火眼金睛早已明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一目了然。 而我们眼里,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公主四目相对,都是怒气冲冲。 皇帝皇后不停地左右看看,难分真伪。 蓦然,那才进来的假公主冷冷“哼”了一声。 这一笑把脾气耿直的孙悟空笑得直发毛,“好个兔子精,都见你孙爷爷了,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不及他人开口,金箍棒已自向她挥了去。 假公主一惊,情急之中,拿出一根玉杵棒拦住了金箍棒。 众人皆是惊呼,见到玉杵棒,已辨明了真假。 假公主恼道:“弼马温,想那五百年前的种种祸事因你而起,我不曾责骂,你却来打杀我,是何道理?纵使杀了我又有何本事,大闹天宫以来,任凭多少人为你受过,你倒是将罪责逃脱干净,安心做了和尚的鞍前马后小士卒,如今也只有灭灭小妖来显摆你的本事吧,哈哈……”一阵尖利的笑声在殿堂中回荡。 孙悟空心高气傲,容得光耀,最见不得这般诋毁,何况“弼马温”最是羞辱,气恼之余,金箍棒舞得金光乱闪,虎虎生威,棒棒向她迎头劈去。 妖精的玉杵棒也不示弱,招招相迎,霎那间,棒与棒光影交错,碰撞声交接不绝,只打得金銮殿浑天黑地。 皇帝皇后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躲在殿柱后瑟瑟发抖。 孙悟空不想伤及无辜,解了侍卫的定身术,由得他们去逃命。 妖精毕竟不善打斗,几个回合已体力不支,开始露出败象,现了原形,只见她身材娇小,红色的眼珠灵活明亮,头上一圈白色的兔毛垂于两颊,身上银色服饰,外套白色毛绒绒的坎肩和短裙,竟也是个清爽利落的女妖。 孙悟空笑道,“好个妖精,不假办天竺公主了?这样也好也好,省得我师父老说我错杀了好人,你这样,死得明明白白,我也杀得明明白白。”说着,提劲一蹦老高,金箍棒自天而降,直向她的头顶打去,旨在一棒定音。 “悟空莫要,”师傅急急呼叫,提醒他适可而止。 就在金箍棒落落降至,一个黑影扫在了女妖前面,挡住了金箍棒的势头,却是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孙悟空愣了愣,“怎么了,呆子,莫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见了女妖又心怀不舍,又要救了去?那白骨精的教训你倒是全忘了。” “不能杀,”猪八戒冷冷道:“她是广寒宫的玉兔。” “广寒宫玉兔?”孙悟空定睛看了看,“好家伙,天宫的小猫小狗都下界为妖了么,这般与我们为难,玉帝老儿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我就便杀了她,震慑震慑那老儿……” “不行,你不能杀她。”猪八戒简单重复。 “为何?”孙悟空不解,接着恍然大悟,“哦,哦,我明了,你有情有义,舍不得杀你老相好的人,我都忘了你是调戏嫦娥下的界。”孙悟空最是瞧不起猪八戒的罪名,他自己好歹是个政治犯,瞧不起私情犯案的人,*的猪八戒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昏庸之辈。 猪八戒火气直冒,“我敬你,叫你一声大师哥,不想与你争辩,且让玉兔回去广寒宫,自有嫦娥约束管教,保管不会再扰乱天竺国的秩序便是,杀了她,只会令我们多结了一门仇怨,又何必。” 他转而问玉兔,“好好的广寒宫你不呆,何以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嫦娥仙子怎会容你在人间胡作非为?” 玉兔忿忿,毫不领情:“你道我愿意?若不是你当初得罪王母,我何以落得这般下场,还来问我?妖就是妖,也比打下凡界的素娥强。” “素娥?谁?”猪八戒没想起来,他早些下的界,天界之后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晓。 “哼哼,”玉兔冷笑不绝,“天蓬呀天蓬,似你这般投了猪胎怡然自得也很好。” “素娥?素娥怎么了?”猪八戒隐隐觉得和自己有关联。 “没什么“,玉兔叹了口气,“都已时过境迁五百年,现在再问是不是为时已晚?”又道:“你那高老庄的夫人高翠兰去了何处,可知晓?” 猪八戒赫然一惊,“高老庄?这关翠兰何事?” 玉兔闭了嘴,不肯再说。 正在此时,空中幽幽传来一声如狼似狗的长长的嚎叫,不响亮却分外清晰。 玉兔脸色骤变,“今儿我有要事,不与你们纠缠了。”说罢,脚一跺,不见了踪影。 “哪里逃?”孙悟空提着金箍棒跳到玉兔的落脚处,盯着地面转悠,一点缝隙也不曾觅着,“这打洞的妖怪逃得够快。” 八戒望着地面也是怅然若失。 玉兔跑了,天竺国也安宁了,皇帝惶恐不安,担心妖精再犯,对师傅一再挽留,我们安慰了又安慰,信誓旦旦保证将其锁进了月宫,才得以一行人顺利上路。 玉兔临走前的话,让猪八戒疑窦丛生,从天竺国出来后,他就径自向师傅告假,奔高老庄而去。 唐僧对于徒弟们放不下红尘俗事很是无奈,同意其去去两天,赶紧回来。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达了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城池,刚刚落脚客栈,猪八戒就回来了,垂头丧气。 果然高老庄已是人去楼空,高翠兰不知去向,他变做凡人去她二姐家打听,说是猪刚鬣走了没几天,高翠兰就失踪了,高太公找了好长时间,还是失望而归,现变卖了房产,轮番住在另外两个女儿家颐养天年。 这一天,一向食肠宽大的猪八戒毫无胃口,闷闷不乐坐在客房角落想着心事,孙悟空平日与他打诨斗科惯了,不曾见他如此不言不语,茶饭不思,竟十分不习惯,不停叫着“呆子,呆子,”又道“吃饭”,猪却像没听见一般,暗暗失神,独自发着呆。 我们也索然无味,正默默吃着饭,又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又是一阵意外,还是那天竺国公主。 第165章 素娥受难 孙悟空火眼金睛定睛一瞧,“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倒真是胆子大,还敢来这儿撒野,别以为我们认不出你,这回还看你往哪里逃。” 原来她是假公主,真玉兔。 猪八戒一听是玉兔,有了精神,也跑过来,似有事要问她。 玉兔神情落寞:“没错,我不是公主,我也不喜欢变成她的模样,不过刚才为了逃脱追拿,情非得已想改头换面才不自觉又变作她的模样,你们倒好,我下界为妖,与你们西去取经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将我赶出天竺国也罢,为什么向天宫出卖我,让那二郎神与哮天犬对我步步紧逼,穷追不舍。” “出卖你?”我们不解,“怎么说?” “若不是你们出卖,哮天犬怎么会追得这么紧,连我的洞府毛颖山他也紧跟而至?” “二郎神?”孙悟空猪八戒同时叫了一声,很是惊讶。 二郎神乃天宫的执法神,刚直不阿,忠于职守,传闻虽是玉帝的外甥,但相处不合。 他铁面无私,但凡对要缉拿的妖或仙,从来都是锲而不舍,所以在五界之内声名正旺,神仙妖魔无不惧怕他。早年偷下凡间与牛郎成亲的织女,还有私下嫁给董永的七仙女,都是他缉拿回天庭;就连他的亲妹妹三圣母,也是他亲手捉回,并关押至华山黑云洞。 他的黑面无情天上地下无人不知,因此犯了天规的妖神听到他的名头都岌岌自危,惶恐不安。 孙悟空当初遇到他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闹天宫的时日,玉帝派二郎神前去捉拿,孙悟空仗着七十二变没将他放在眼里,熟料二郎神会七十三变,额上还比他多了一只眼,上观天,下观地,还能识别牛鬼蛇神变化,孙悟空终是不敌,束手就擒。 想起这段,孙悟空也暗暗佩服,但好胜之心让他不肯认输,所以常常嚷着要另寻机会和他比试一番。 猪八戒也曾是天神,对二郎神甚是了解,且不谈二郎神,就他那个得力助手——哮天犬,玉兔也是惹不起的。 “毛颖山?你不回广寒宫,怎么去毛颖山干什么?”猪八戒不懂。 “二郎神为何缉拿你?”孙悟空也问,后转念一想,“是了,你私逃下界,自然要缉拿回去,可是这有何打紧,无非交于嫦娥,锁在了广寒宫。” “玉兔,你可知翠兰下落?”猪八戒却是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两个人说个不停,玉兔不知作何回答。 “让她慢慢说吧。”我道,很好奇她隐匿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不回广寒宫,还如此惧怕缉拿。 她定了一下神,告诉我们,她是在广寒仙子的授意下私逃下界,一直隐匿在毛颖山,广寒仙子赠她一颗隐仙草,只要她不乱施法术,便不会被天庭发现,多少年来漫漫孤寂,她忍受不了,便常常去各个国家偷偷游玩。 五年前,她游到天竺国,见天竺国公主在花车上巡街游览,她觉得潜伏到宫中有吃有喝又不易被发现,便施计将公主的丫鬟骗离了皇宫,然后以玉儿的身份进宫,果然取得皇后信任,将她推荐给了公主。 没过多久,她就觉得不自由,事事得迁就公主,而且公主也很精明,差点识破她的身份,她一不做二不休,借一阵劲风把公主吹走,自己做了公主,不听任何人使唤。 她潜伏天竺国,还有个原因,这是唐僧师徒西行的必经之地,她有些事想告诉猪八戒。 “素娥便是高翠兰。”玉兔忽然道。 我们分外吃惊。 “当初,你被贬下界,不肯食忘忧草,王母震怒,把你投胎为猪,让你不言人语,同时也不会有人相信猪的话,素娥同情你,就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不料王母更怒,连她也贬下界,还责罚她食了两颗忘忧草,把她变成了傻子,她从此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在人世间糊里糊涂过了几世,直至高翠兰。” 玉兔有些悲凉,“我私逃后,受仙子所托在人间找她,化作尼姑去她家算命,以她命小福薄带她出家为由将她带到我的府邸安置,她痴痴傻傻,她的家人原本嫌弃她,跟着我回毛颖山的日子,反倒过了一些安宁日子,就这样,一连七世都是如此。” “七世?”我们又惊呼。 “是的,五百年,对于一个神仙不漫长,但对于一个凡人却是几生几世,高翠兰是素娥的第八世,说来也怪,忘忧草对她的影响随着几世轮回,症状变得越来越轻了,第六世时,她尚能偶尔说说话,到了第七世,也能像平常人一般聊会儿天,但她始终不记得她在天宫的那些事。” “第八世高翠兰,我又去化缘,高太公说已招了上门女婿猪刚鬣。我知猪刚鬣就是天蓬,便离去了,一路游历各国游玩。” “难怪我觉得翠兰呆呆傻傻,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原来如此。”猪八戒道。 “后来得知你又离开了高老庄,随唐僧西天取经,我不放心,去高老庄探望,就听说高翠兰不见了,高太公四处寻找无果,我虽怀疑和天庭有关,苦于不敢施法,无从查找,”玉兔很是不安,“知道你们西行,于是来到了天竺国。” “为什么怀疑和天庭有关?象你这样说来,素娥已在人间历经八世,天庭还会有谁惦念着她?”我不明白。 玉兔动了动嘴唇,却是欲言又止。 第166章 陈年旧事 “猪,你到底为何事被贬下界?”我对这个问题还是充满好奇。 猪八戒思虑半响,苦笑,“也没啥,其实算是小事一桩,说犯多大个错事也不曾,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已。” 原来,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对天界打击很大,自开天辟地以来,除了魔界蠢蠢欲动以外,还没有哪个妖以个人之力有翻天覆地之想,孙悟空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那一段时日,玉帝派去剿灭妖猴的天兵天将屡战屡败,这让玉帝不可理解,他手下这么多天神,随便找一个出来就是津津乐道,威震天下的传奇人物,个个都有着光耀辉煌的历史,个个都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能力,却遇着一个石破天惊,连名讳都不曾听说的小妖猴就奈何不得了,虽说妖猴学了几天艺,可才出道,怎么就让这些久经沙场的大神门素手无策了。他心里想着,郁闷着,却又无法责怪,他的天下还得仰仗众神帮他撑着。 众神也不理解,这妖猴无亲无故,没有来历,孤零零一只小猴,能上天都得如一只过街老鼠让诸神得而诛之,他怎么就有胆量闹起天宫来,还这么神气,这么嚣张,偏偏又降他不下,又嫉又恨之余又很憋屈。 眼见妖猴越闹越大,玉帝又没办法,众神也开始冷眼旁观起来,一来,妖猴确实有些本事,强打硬拼不见得有把握,还会损了自己的实力;二来,不起眼的妖猴闹天宫,玉帝也开始多疑,一旦锋芒毕露,即便胜了,玉帝势必也会戒备提防,倒不如明哲保身。 如今的天宫经历千千万万年来一直是太安静了,有个妖猴闹闹,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玉帝派遣了他的外甥二郎神杨戬,他早年因杨戬劈山救母与之有间隙,但不影响杨戬对天宫的忠诚,况且杨戬实实在在有些本事。最后,不负众望,终于将妖猴拿了,他也可以一惩妖猴杀一儆百,谁知那妖猴曾偷吃蟠桃,又盗过仙丹,杀也杀不死,烧也烧不毁,还误打误撞练成火眼金睛,成就了不坏之身。 玉帝更是郁闷,如果拿不下妖猴是众神的错,那么杀不了妖猴在众神眼里岂不是他这个天界之王无能? 更糟糕的是,后来逃脱枷锁的妖猴越发猖狂,竟一路打到了凌霄宝殿,玉帝仓惶狼狈,不得已请出了不问世事但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才将妖猴压于五指山下。 之后的玉帝变得有些暴虐,更加多疑,且情绪阴晴不定,为了重拾天威,他严惩在剿灭妖猴中办事不利的神。首当其冲就是卷帘大将因为害怕打碎一个琉璃盏而被送到流沙河受万箭穿心之苦。 这种暴虐和阴晴不定一直延续很多年,二百年后的小白龙也没逃过,因损毁天界明珠,重罚鞭笞三百,择日当诛。这是后话。 在众多受到牵连的神仙中,天蓬元帅是幸免的一个,他是水军统帅,与讨伐妖猴没有直接的交锋,所以也谈不上什么罪责。 那一日,玉帝很是闷闷不乐,一直以来他的威信因为妖猴的一闹被大打折扣,所以常常会闷闷不乐,他想去个僻静的地方静静心,所以就去了最为冷清的广寒宫,这日正值天蓬值守天宫,就陪了玉帝去广寒宫。 嫦娥仙子很有礼貌,鲜果佳肴奉上,玉露琼浆款待,玉帝心情不爽,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他烦闷地开始大倒苦水,完全失了天子的威仪。天蓬很理解他,嫦娥也给他斟酒让他忘却烦恼,玉帝说着说着,拉着嫦娥的手哭了起来,适巧被带着素娥寻来的王母瞧见了 王母大怒不止,一方面指责天蓬不该带着玉帝到处闲逛,一方面责怪嫦娥给玉帝灌酒别有用心。王母虽为女流,心高气傲不输玉帝,她一心指望玉帝早日振作起来,重拾妖猴闹事以来失下的天威,她最不满妖猴犯下滔天大罪,不千刀万剐,却只是压于五指山下,从心底,她也小瞧玉帝无能。 她责怪,唠叨,絮絮叨叨如天河闸门大开,一说就一发不可收,完全有无休无止之势。 广寒宫由嫦娥仙子掌管,虽受天宫管辖,却离天宫较远,独处一隅惯了不曾受过什么责难,此次备觉委屈,偏玉帝又醉不省人事,她唯有隐忍。 天蓬却是不同,他早就看不惯王母仗着自己一代天母不在后宫安守职责,却在台前耀武扬威,终于忍着忍着,出言不逊回敬了一句。 王母恼羞成怒,碍于在月宫,不便当面发作,如果直接让天蓬难堪,今天的事传出去也有损玉帝和王母的形象,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带着素娥离开了月宫。 但是第二天,她在玉帝面前告了天蓬一状,罪状便是调戏嫦娥,声声要求玉帝严惩,以正天界之风尚。 第167章 不堪回首 王母这一状告得非常刁钻,月宫昨夜大吵大闹,难免神仙不有耳闻,与其等他们猜测纷纷,莫若先发制人,再说天蓬以下犯上着实令人恼恨,她这一状即可光明正大惩戒天蓬,也可多多少少让嫦娥难堪,还平息了众人的七嘴八舌。 昨夜在场的,玉帝当时醉得不知所事,天蓬有口莫辩,嫦娥沉默是金,素娥谨小慎微,不发一语,便由得王母信口胡说了。 玉帝虽有疑虑,但众人皆讳深莫测,他查不出新意,天蓬的罪就定下来了。 天蓬也有过深思,面对王母诬告,他无能为力,王母势必要出怨气,他又不能当面质问玉帝,况且此时的玉帝已是很多疑,再说嫦娥都忍了,他的反驳谁会信呢,只有认罪一条路。 天蓬终于认了罪,王母得偿所愿,将他贬至人间,按惯例,他要食忘忧草,以便下界投胎忘记这一世的仙缘,但是天蓬不愿意,他可以认罚,可以承认莫须有的罪名,但不肯忘记自己被贬下界的真相,一旦食了忘忧草,所有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他不愿意。 王母十分懊恼,要让他投猪胎,他的语言永远无法让世人明白,天蓬迟迟不肯下界,偏偏素娥又帮他说了一句好话,王母一气之下连素娥也罚了,还将天蓬不肯食用的忘忧草也一并给了她。 天蓬和素娥被贬下界后,嫦娥也常感到不安,她明白王母之所以不敢动她,只因她在人界的威望过高,一旦有风吹草动,月宫就会空空无影,人间就会惶恐不安,引发大乱,但自此她也得谨言慎行,否则王母即便随便捻个小罪名也会令她虽身处月宫,同样如坐针毡。 但是嫦娥也有嫦娥的淡定,自从偷吃仙药,离开后羿飞月,她就开始了漫长的守候,她的生命只在每年八月十五绽放异彩,人们仰望月亮,为她的相思共鸣,比起来,她还不如一年一会的牛郎织女,她越来越看透世事,生活百无聊赖,如果说刑罚还有个期限,她的孤寂没有尽头的,她的等待遥遥无期,她早已厌倦。 她渴望改变,改变不了。 王母自然也看明白了这点,对付嫦娥最好的办法就是孤独,那只兔子开始让王母觉得别扭。 嫦娥担心玉兔重蹈覆辙素娥的遭遇,欲找个借口将玉兔遣下界,但凡遣下界的小神都要上报天庭,以防他们在人间为妖作乱,那样还是会惊动王母,还是会让玉兔下界不好过,于是嫦娥在玉兔捣的药草里藏了一颗隐仙草,让她私逃下界,只要不乱施法术,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强。 玉兔这一逃便逃了五百年。她受嫦娥嘱托,竭力在凡间照顾素娥,嫦娥心里有些愧疚,又十分同情素娥,便望玉兔弥补。 素娥成了高翠兰后,招入赘女婿招来了猪八戒,过了几年幸福安稳的日子,高太公也很满意这个力气大,会做事的女婿。日子久了,猪八戒也松懈了,变来变去又嫌麻烦,于是渴望高太公认可他的猪妖身份,暴露了本相,吓坏了高太公,这才找来孙悟空将他拿下。 猪八戒本也答应过菩萨西天取经,于是舍弃了高翠兰,跟随了唐僧。 谁知没几天,翠兰就不见了,听说有位女道士来过,询问过高翠兰,后来翠兰就不知了去向。 第168章 各有苦衷 玉兔怀疑那女道士乃王母所变。 “可是她能问她什么?”猪八戒不解,王母有什么可以问高翠兰的,他略一想,大腿一拍,“糟了!糟了!” 他想起入赘高老庄之初,初次见到三小姐高翠兰,觉得她有些呆傻,便开玩笑问:“你相不相信我是天上的神仙?” 高翠兰竟点头答:“相信。” 猪八戒觉得有点意思,正常女人是不会相信这些的,又问她:“你相信我无罪吗?” 高翠兰又点头:“相信。” 猪八戒自豪极了,他腰一叉,头一甩,昂然好似又回到了天蓬时代,信口道:“对,本元帅没有调戏那嫦娥仙子?” 高翠兰时痴时醒,歪着脑袋看他看了半天:“不是你呀,那是谁呢?” 猪八戒存心戏弄她,笑着在她耳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高翠兰拍着手,又蹦又跳:“好啊,好啊。” 猪八戒便编了个口诀:“天王醉酒,王母疯癫。”从心底来讲,他也希望有人分享他的秘密,翠兰痴傻,她说的话没人会信,所以他完全没有设防。 翠兰哈哈大笑,“天王醉酒,王母疯癫。” 猪八戒赶紧捂住她的嘴,看着她无邪的脸,有点感动,这女人傻是傻点,却是人世间唯一相信他的女人。 他抚了一下她的脸,“也好,什么都不懂,就不会痛苦,没有烦恼,我纵记得千年狗屎,又有何用?”他又不免叹气,“以后我随大唐高僧取经,离开你,也不会难过吧?” 这以后,两人过着简单的小日子,猪八戒开田种树,高翠兰守在家等着他望着他。闲来无聊时,高翠兰也常会将那句口诀当歌唱:“天王醉酒,王母疯癫。” 想起这段,猪八戒就后悔,“如果翠兰跟她说这个,那就糟了。” 孙悟空捧腹,笑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老猪啊,老猪,我老孙虽说不记得为什么闹天宫,可你为区区,就冤屈的要死要活的,落得与我一样结果,又值得哪般。” 猪八戒苦笑:“哥哥还在取笑,这不正憋屈着吗?” 我挺同情他的,想了想安慰道:“人世间流传的故事,受冤的也多得很,一个陈世美,据说不肯借钱老乡,被说成抛妻弃子,攀龙附贵的负心郎;还有个潘金莲,也因得罪人,被编派成不知廉耻的淫神,个个遭人唾骂,你道冤不冤?倒不是你一个。” 猪八戒无奈道:“可见这世道不能得罪人,特别是那种耍弄权术的小人。” 孙悟空愤得一跃而起:“什么狗屁,换做是我,才受不得这窝囊气,象你这样纵使做个缩头乌龟,还不是只这般,还不如堂堂正正,顶天立地来得自在。” 这时沉默不语的沙僧,忽然开口道:“师兄也不可这样说,大闹天宫也好,调戏嫦娥也罢,罪以至此,王母娘娘原是有心给我们改过自新,如果能重回天宫,我们省却了这份劳苦,所以再不可有叛逆之想,只要我们安分守己,不会再为难我们的。” “我呸!原来沙师弟还想回天宫,还梦想为王母娘娘效力哩?”孙悟空不齿。 沙僧头一低,不再说话。 第169章 故地重游 这时,猪八戒的招风耳动了动,眉头皱了皱,“哮天犬?” 玉兔惊慌失措,“不行,我得走了。”说着,就地一个圈,又不见了。 果然,玉兔前脚刚刚离去,随着一阵急促的犬吠声,屋内多出一条庞然大犬,它的眼睛敏锐,在屋内各处侦察着,仰天又是一阵懊恼的犬吠,紧接着变化成了一个黑衣黑面的天神,跟在后面的也是位天神,却是非常威武俊朗,气质华然,银色盔甲让他满身炫着光彩,额前竖有一只神目,却正是二郎神。 哮天犬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被她逃了,”他不无烦躁地说。 孙悟空看到二郎神,如见久别的故人般,拱拱手,“哈哈,二郎真君,别来无恙?” 二郎神回了个礼:“大圣好!”看到天蓬元帅,又问候:“元帅也在此?可好?” 孙悟空嘻嘻一笑,“好,好,我们都好得很,倒是真君,几百年不见,亦发的比以前忙了。” 二郎神浅浅笑了笑,仿若习以为常,哮天犬则不以为然地耸了耸鼻子。 孙悟空又问:“真君这是追踪哪路神仙,如此匆忙?|” 哮天犬接口道:“大圣真会说笑,刚刚来的可是谁,大圣怎会不知?” 孙悟空冷哼一声,“来我们这里的皆是客,在我老孙眼里只有朋友和敌人。” 二郎神见话不投机,寒暄了几句,正欲带着哮天犬离去,猪八戒却插口问:“刚才确曾来过一位旧友,不知何事冒犯天庭?” 二郎神答:“她私逃下界,一直未见其踪迹,近日频频有些异动,一路追踪到此。” 他们走后,猪八戒很为疑惑:“玉兔虽没什么本领,但逃跑和躲藏之术非同一般,似她这样小心,还被二郎神时时等察觉动向,着实蹊跷,伤脑筋。” 孙悟空却是闷闷想着心事,猪八戒见状,“大师哥,大师哥想到什么了吗?” 孙悟空颇为感概,“想那五百年前一战,和二郎神还如昨日一般,天宫我老孙好久没去闲游了,想去天上转转。” 猪八戒道:“这又何难?师哥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去去就回便是,”接而转念一想,“不可,那老妇人若是知晓,又唯恐我们有什么企图。” 孙悟空无惧,“怕甚?我游我的,这天宫是她家的不成?处处防着她,躲着她,倒觉我们好欺负,偏还会来找些事。” 猪八戒沉思不语,他原本是惹不起,躲得起的。 “我说呆子,倒是去?还是不去?”猴子性急。 “去就去。”猪八戒也急起了性子。 “沙师弟,去不去?”孙悟空又问。 “我不去,”沙僧缓缓地,“我还是陪师傅吧。” 再看唐僧,好似一句也没听进去,闭着眼,手捻佛珠,默念经文,完全沉于佛经之中。 “我想去,”我弱弱举手,去天上玩,我可不想错过机会,上次跟惠岸走马观花还是去见王母,紧张兮兮,来去匆匆,根本就没仔细瞧。 我们几个出得门来,一到空旷无人处,直往云霄飞去。 不知道孙悟空从哪个门进的天宫,如履无人之地。美轮美奂的天宫,云雾缭绕,远远近近的云彩流动,辽阔之极。 孙悟空在一众众云海之中畅游,“哈哈,再远处就是天边,俺以前日日训马到此,万马奔腾如大江决堤,却总是未跑到尽头就到了返回的时辰,结果为了赶至天边,马儿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孙悟空笑。 忽听身后一声大喝,“何方妖孽,上天宫撒野?” 我们回头一看,是两个巡游的天兵,“你们扰乱天宫,该当何罪?“待看清是孙悟空,忙赔笑道,“原来是孙大圣,不知大圣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嗳,不罪,不罪。”孙悟空此时心情甚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合乎规矩,倒像是大赦他们一般。 天兵小心道:“大圣意欲何往?我们愿带大圣前去。”俨然在他们眼皮底下,总少些差错。 “去,去,谁叫你们带路,这天宫我不熟悉?难得玩玩,休要打扰我等兴致。”孙悟空摆着手,好似这是花果山。 天兵悻悻地彼此望了望。 孙悟空“啧”了一声,好似看出他们的顾虑,“你们去吧,我们不会令两位为难就是。” 两人这才抱拳辞去。 “呵,想当年老孙牧马,优哉游哉。”孙悟空对着云海,思绪万千。 “牧马?如果牧马快活,那为什么讨厌别人提弼马温,还要玉帝封齐天大圣?”猪八戒揶揄。 “你有所不知,我是被玉帝老儿骗得呕的,我毁了阎王生死簿,太白金星说玉帝让我上天做个官儿,小猴们都说做官好,还是天庭的官儿,我以为这官就一个意思,孰料被那玉帝和太白两老儿给耍了。”孙悟空初来咋到,心性单纯,却不知神仙有级别之分,官衔有大小不同,其实人不知道阶层区别也算了,一旦知晓,谁都想做大。 “俺后来知道弼马温的官职受人耻笑,恨得慌,才定要那老儿封个‘齐天大圣’,争回这口气和颜面。”孙悟空说。 第170章 紫霞仙子 孙悟空在云海里跳跃半天,“可惜呀,可惜,若是有一匹神马让我驰聘,那风驰雷电般感觉,才叫爽快。” “天宫神马不少,你以前放牧出来,能看管得过来?”我好奇地问。 “确实不少,成千上万,少个一两匹当然看不出来,所以后来不见了也不知道。”孙悟空笑呵呵。 “不见了?还会不见么?这天宫也有盗马贼?”我更好奇了。 “是啊,天宫怎么有盗马贼?”孙悟空自己也愣住了,“怎么会不见?怎么会不见?”他抱住脑袋,“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了,”接着又翻了几个筋斗,这回不是快活,却好似头疼。 “猴哥,我们还是下去吧,这天宫几百年如一日,没什么看头。”猪八戒见孙悟空在云里倒来腾去,他游这一圈,兴致索然,刚才被那两个天兵一喝,更是没了趣味,以前他在天宫自由出入,由他管着别人,现在上来这么一会儿,却由别人来管,很没意思。 孙悟空抱着脑袋想着马儿的事,接着一个挺身,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念心经,直到感觉好点才睁开眼。 我怀疑他说的马儿丢失是不是臆想,试想这天宫的马怎么可能丢?不过,这些不记得的事好像总是令他很痛苦,我们也就不再多问。 正往回返,远远看见云海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难得,难得,这天边竟还能遇到其他神仙?”孙悟空一旦忘记了烦恼,兴致又高昂起来,“走,看看哪位神仙有雅兴到此一游。” 我们三人来到那个身影前,是位娇俏的女仙,我也曾见过的——紫霞。 “紫霞仙子,幸会,幸会。”猪八戒也认识。 紫霞嘴角轻抿,却笑得很淡很忧愁,“原来是天蓬元帅和灵珠仙子,还有大圣,难得在此一会。” 我其实就在瑶池见过她一面,不熟,总觉得她冷冷地不喜言语,此刻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微笑点点头。 “她是谁?”孙悟空却好像一点都不认识,迷蒙得很。 紫霞一揖,“小仙乃是掌管早霞的仙子——紫霞,久仰大圣威名。”她款款介绍。 “紫霞,紫霞,”孙悟空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好像努力想追忆什么人物,却又猛地甩甩头,“没听说,不认识,怎么俺老孙从来不知道有这号神仙?” 我们脸上有些难堪,孙悟空说话从来不懂得迂回,不认识就不认识,却太过直白。不过,他们看来果真不认识,也不知人间有关孙悟空和紫霞的传闻从何处而来? 我讪讪笑着:“紫霞仙子原来喜欢赏这天边的景色,我们冒然路过,希望没打扰仙子的雅兴。” 紫霞遥望着云海和天边,略显忧愁道:“不妨,这景色早已看惯,每天清晨都会在此等候旭日初升,然后布满朝霞的霞光,哪里还有欣赏的雅兴,适才我那姐姐青霞有要事找我,我才此刻出现在这里,正自为跟她生的几句口角心烦,却有缘碰上几位,心情好了许多,”她又转向孙悟空,婉然道:“小仙深处简出,只是清晨才出来露会儿面,大圣不曾听说也不奇怪,”接着又告辞道:“众位仙家,紫霞出来好久了,先在此别过。” 她瞟了一样孙悟空,好似很无奈的叹息,“神马啊,神马都是浮云。”飞离而去。 我们正自不解,孙悟空却像中了邪般挺挺地立在那里,接着两眼圆睁,大叫一声,倒地不起。 “猴哥,猴哥,”猪八戒赶紧扶起他,只见孙悟空已是不省人事。 我们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猪八戒背起孙悟空急急赶回客栈,孙悟空却始终不见醒转。 师傅十分疑惑,问明了缘由,摇了摇头:“因果,因果,孰起这因,孰结这果,终得一个了结。” 孙悟空两天两夜才醒转过来,醒来后目光呆滞,怎么唤他也不吭声,好像一个离了魂魄的躯壳,只能说是活着。 “这如何是好?师傅,你拿个主意吧,不能老这样啊。”八戒无不担忧。 “心病还需心药医,待他自己明白吧,谁也帮不了。”唐僧说。 眼见不能赶路,小白龙也变化做人一起照顾的不省人事的孙悟空,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早已明了,却是看得淡然,只是对于猪八戒的经历有些唏嘘。 第四天,孙悟空才算清醒,口中念念有词,“神马都是浮云,师傅,我曾听菩萨说有句话可以制住我,难道就是指这个?” 唐僧无语,也没否认。 “这几天的时间,我一直在想,好多事终于想起来了,我在天边牧马,我偷蟠桃,我为什么闹天宫。”孙悟空继续说,那一件件发生的事仿佛在眼前走过。 五百年前,孙悟空受命在天宫任职弼马温,他快快乐乐的干了一些时日,就从马夫嘴里知道弼马温也就一个马夫的小头头,每天出入天庭的神仙哪个官都比他大。 他懊恼之极,偷了蟠桃逃回花果山,王母正要办蟠桃会,得知后即刻派天兵捉拿他,但是派去的天兵都败阵而归。太白金星便建议玉帝招安,封他个“齐天大圣”的虚名,遂了他的心愿,不与实权,还是让他去牧马。 孙悟空觉得“齐天大圣”就是与天共齐,跟玉帝是一个级别了,至于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依旧回来牧马。他手下的小马夫们也不敢再说官大官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当个牧马官,他也过得惬意自在。 第171章 神马浮云 每天,孙悟空在太阳还未出来之时将马儿赶出去,待太阳升起才让马儿返回。 这个时段,也有位仙子出没天边,那就是紫霞,每天清晨,太阳欲出,她就会把霞衣布满天空,在太阳的照耀下,霞光万丈,神奇绝伦。 她日复一日,早已习惯了安宁。 但是孙悟空任了弼马温后就打乱了这份安宁,他每天将马儿们往天边赶,宏伟奔腾。 起初,她很不适应,恼怒马倌扰了清静,她远远观着万马在云中飞跃,嘶鸣,渐渐地,她发现了乐趣,总有一只猴子不停地从这匹马跳到那匹马,大声吆喝,极为夸张地大笑,他总是很快乐。 久而久之,紫霞好奇这猴子的快乐,都说她的朝霞美不胜收,她的心态也只能保持祥和,而这只猴子的快乐如此尽情放纵,大笑,大叫,为所欲为,她想知道这只猴子究竟为什么快乐,同时,她也感受到万马奔腾的另一番风光,孤寂的天边不再冷清。她从开始的厌烦,逐步开始欣赏。 但是猴子从未注意到有她这样一位神仙存在,他沉浸在成群结队中的天马中,他不喜欢打扰,也不打算打扰谁。 紫霞想结识他,故意站在云海显眼处,谁知马群从她身边呼啸而过,猴子根本没看到她。 她思来想去,有了一个好办法——把他的马藏起来,依惯例,天宫的马虽一望无垠,但每天还是要上报数目,所以会清点,等他发现少了,自然会追查原因,这样以来他们就堂而皇之相识了。 第二天,她就在马群跑过后,悄悄将最后的一匹马变成了白云,隐藏在云海之中。 孙悟空不知道,他牧的马从没出过差错,所以回来后,马夫们也未仔细盘查就按以往数目上报,天马就关进了马厩。 接下来两天,紫霞又将两匹马变做白云与云海融为一体。孙悟空依旧没察觉。 紫霞很奇怪,她都藏了好几匹马,孙悟空竟毫无知觉,这一次她索性藏了十匹马。 马夫们终于觉察不对劲,清点后一共少了十几匹马,孙悟空认为不可能,但马夫们数了又数,数了又数,清点无数遍,相差还是那么多。 孙悟空不能淡定了,马儿在他眼皮底下消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谁能在他眼皮底下把盗马?谁敢在他眼皮底下盗马? 正此时,玉帝偏巧差人提马,听到天马失踪,赶紧去报告了玉帝。 本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玉帝本就对孙悟空心怀芥蒂,所以小事也成了大事,小小的妖猴妄自讨封“齐天大圣”,对他来说一直如鱼刺鲠喉,自打封了这个称号,下界的妖怪“比天大圣”,“胜天大圣”,“笑天大圣”“顶天大圣”“过天大圣”,还有“踩天大圣”,无不过之而不及,连猴子的拜把兄弟牛魔王都自称“平天大圣”,这还是因为顾忌颜面,不好意思让孙悟空难看。 玉帝觉得是杀一儆百的时候了。 孙悟空完全没想到丢马是什么大罪,他看得很简单,明天找回来便是。 但是不等明天,玉帝就派人捉拿弼马温,孙悟空很是气恼,但更气恼那个偷马的贼,他要在捉拿之前亲手抓住那个贼。 第172章 无情之心 这一天,紫霞还是照常布着霞光,所有的事务一成不变。 但是,有一样事物变了,今天的马儿清晨没有出来驰骋,紫霞隐隐感到不安,担心玩笑有些过分了,她决定只要孙悟空出来,就把马儿如数还给他。 但孙悟空没来,每天气势如洪的千军万马也没来。 紫霞一直等到晌午,这一天太安静了,好久没有习惯这样的安宁,她越来越不安,百无聊懒之际,她将浮云还原成神马,悠闲地在云中徜徉,徘徊。 这一回,孙悟空出现了,怒火中烧,举棒向紫霞打去。 “哪来的野猴,敢如此撒野?”紫霞气恼,虽说见到孙悟空她也由忧转喜,但这猴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通杀着实让人添几分愤恨。 “哼哼,我还正想问你呢?你好好的一个天宫仙子,何做那盗马的勾当?”孙悟空咄咄逼人。 “因为……”紫霞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你是存心害我!”孙悟空的金箍棒可没有那么多道理。 紫霞躲闪了几个回合,“大圣且慢,藏神马绝无加害之意。” “那你说,为什么?”孙悟空停下来。 “私藏神马确实是小仙所为,小仙愿双手奉还,还望大圣海涵。”紫霞谦虚认错。 “你说得倒是简单?现在玉帝查我失职之罪,我要怎么海涵?”孙悟空恨恨地骂。 紫霞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这,,我原是仰慕大圣威名,想结识一番,别无他意,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愿与大圣前往,向玉帝阐明原委,承担一切过责。” 一席话让孙悟空感到非常意外,他原以为这般娇俏的女仙一定会害怕,急着推卸责任,不料行事说话来却是敢作敢当,反倒令他骑虎难下了。 他呆立半晌,道:“也罢,也罢,做这劳什子官儿干什么,不如回老孙的花果山当个土皇帝自在,扔了省心。”说完,他撕了身上的官服,彻底断了回天宫的念想。 紫霞也怔住了,没想到他不但不将自己拿去顶罪,还宁愿自此得罪天庭。 “大圣且慢。” “还有何事?” “素闻大圣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石头石脑石心,可有其事?”紫霞好奇地问。 “那又如何”孙悟空不明所以。 “小仙想进去一观。” 还未等孙悟空回过神来,紫霞已变做一只飞虫飞进了他的嘴里,滑进他的肚子里。 “你这妖女,好大的胆,给我滚出来,”孙悟空又羞又气,“滚出来,快滚出来,”孙悟空大喊。 过了一会儿,紫霞出来了,“果然是石头心,冷冰冰。”她说。 孙悟空对这位仙子莫名的心有害怕,不想与她纠缠,匆匆离去。 之后的故事便是大闹天宫的开始,天兵开始四处缉拿孙悟空。 不同的是孙悟空的心变了,见过紫霞后,他常常心神不宁,想到她就会茶不思,饭不想,眼前晃的都是紫霞的身影,他很恨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害怕,因为心忽然变得柔软,多愁善感,他害怕自己因此变得懦弱。 他怒气冲冲去找紫霞,“你这妖女,说,是不是玉帝老儿派你来在我的心里做了手脚,别以为惦念你,我就不敢一棒打死你。” 紫霞很坦然,承认在他那颗石头心里播下了一粒种子,灌溉了一滴眼泪,从此他不再是一颗冰冷无情的心,而是一颗活生生有着情感的心。而这一切,都是她一已所为,和玉帝无关。 第173章 曾经有爱 孙悟空搞不懂两种心有什么不同,直觉还是无情的心好,以前的他很快乐,没有这么多患得患失的烦恼。 但是有着情感的心又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比以前单纯的快乐,那种孤单的痛苦与不孤单的美妙交织缠绕,让他欲罢不能。 玉帝下令剿杀他,天兵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他斗了一场又一场,来来去去,天天如此。 他还是他,但美丽的花果山已面目全非。 面对越来越破败的花果山,那颗有感情的心就开始活跃地思念猴儿们,思念紫霞,他经常在清晨,太阳初升之时孤独地仰望天空,那个时候的紫霞正在天边布着霞光。 这事没过多久就被嗅觉灵敏并时时关注他的哮天犬知道了。 经历了众多的失败,玉帝终于派出了侄儿二郎神前去剿灭。他们一交锋就是几天几夜,对于这只骁勇善战的猴子,二郎神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孙悟空却不敢乐观,他到底技逊一筹,以七十二变应对七十三变,还有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可以看穿孙悟空所有的隐藏和变化,对于还不具备火眼金睛的孙悟空,败阵是迟早的事,他想在斗败之前,见一面紫霞。 那天天还未亮,他就偷偷飞上了天去,想瞅瞅紫霞布霞光的身影。 一切依旧,太阳即将出来,紫霞来了,看见了他,过来和他打招呼,孙悟空又疑惑又快乐,毫无防备地上前,也就一失神的功夫,紫霞变作了哮天犬,扑上来去紧紧咬住了他,接着二郎神抛出缚妖锁将他牢牢锁住,于是斗了许久的战斗就这么戏剧般简单的结束了。妖猴终于擒住了。 被长战不息压抑已久的玉帝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他要好好制制妖猴,他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让这只猴子的死对胆敢违逆他的人起到深刻的警示,他要杀一敬佰。 太上老君参透了玉帝的心意,他也恨这妖猴,主动要求治他。上次猴子偷了蟠桃不说,还回头闹了蟠桃宴,喝醉了御酒,在他的道宫翻了底朝天,把他的宝贝——九转金丹吃了个遍饱,还口口声声抱怨滋味不佳,余下的仙丹扔得遍地乱滚,他心疼死了那些仙丹。 孙悟空不懊悔,他失败了,但天上地下提起他,会说“那只逆天的猴子”,这就够了,别人不敢想的他做了。 唯一的遗憾还是错过了紫霞,不过也没关系了,没有让她看见束以待毙的狼狈,不如不见,这样很好! 玉帝要让他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融化成丹,行刑的头一天,紫霞来看望了他,她很后悔给了他一颗有情感的心,如果孙悟空了无牵挂,他还是那个无往不胜的斗神。 她犹为感动,最危险的时刻,他还惦记着她。 紫霞想弥补,不管有用无用,她要让孙悟空忘了她。 第174章 大闹天宫 孙悟空看见紫霞,漫不经心的表情,“你来作甚?送别吗?哈哈,哈哈……”他的身躯被缚妖索绑在天柱上动弹不得,但笑声宏亮,响彻云霄。 紫霞一直等到笑声在云霄中散尽,才忧伤地叹息一声。 孙悟空沉寂了。 紫霞问:“你后悔吗?” 孙悟空傲然抬头,“我老孙做事从来就不后悔。” 紫霞一笑,凄然,“那好,你让我进去看看你的心。” 孙悟空无所谓了,明日他将进炼丹炉,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呢? 他张大嘴,让紫霞飞了进去。 不一会儿,紫霞出来了,她留恋地望了一眼孙悟空,飘然而去。 孙悟空有些遗憾,没想到最后的见面,竟连一声道别都没有。 第二天,太上老君来提孙悟空,孙悟空望着老君,脑袋摇个不停,大笑不已,笑声狂野不羁。 太上老君觉得妖猴有些变了,哪里变了他也说不清楚,“死猴,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你笑,你笑,你好好笑,待会儿你炼成了金丹,就不能这么畅快的笑了,”太上老君骂道。 “没事,没事,你慢慢炼,”孙悟空嘻皮笑脸,一点不畏惧,“炼完了,俺老孙再来偷吃,不过,我说,太上老儿,你那丹也太难吃了,能不能把口味炼得纯正点儿,好歹是名闻遐迩的仙丹,人家求丹之人大老远慕名而来,给你这老头儿烧高香,你得叫人吃得进去不是?”孙悟空取笑。 这又勾起了太上老君对他偷仙丹的愤恨,“你还还敢说?还来偷吃?今天不熔化你也烧死你,我看你还来偷。” 孙悟空嘻嘻笑着,“好说,好说,就怕老君炼不死我,到时候玉帝下旨降罪的就是老君了,死到临头的也是老君。” 太上老君奇怪:“怎么死到临头的就是我了?妖猴将死,嘴巴挺硬,倒要看看你硬到什么时候,现在时辰未到,你说,我来听听。” 孙悟空道:“可怜老儿,大祸将至还不知,我死不死,你都犯了罪。我若在炉中化尽,你那不死仙丹就是徒有虚名,我若没死,你在玉帝面前信口承诺处死我就是欺君。” 太上老君倒吸一口冷气,这猴子说话虽疯疯癫癫,却句句有理;他心里这么想,嘴巴却不放松:“既然左右不得力,那我今日费尽功夫也要把你化成灰烬。”于是吩咐身边小童到时候一定要加大火力,轮番值守,哪怕是丹炉不昼夜燃烧,也要将他烧成灰。 “嘿嘿,太上老儿别高兴太早,我还要看看你怎么向天下人交待。”孙悟空还是无惧。 这时,玉帝派人来宣布时辰已到,太上老君要赶快将孙悟空锁至丹炉中行刑。 孙悟空在众目睽睽下送进了丹炉,太上老君不敢小窥,命童子加强火候,昼夜看守,千万不要让妖猴有喘息之机。 孙悟空仰天长笑。 风力,火力,燃烧,再燃烧,已经几天几夜了,童子们一个个大汗淋漓,孙悟空却只是在炉中谩骂,“不爽,不爽,火太小,”“老君,你就这点本事,这火能炼仙丹?”“孩儿们,用力,用力,再用力扇啊,”再到后来就是,“好,好,烧得旺些,再旺些,”“痛快,痛快。” 整整几天,孙悟空的声音不断,太上老君的脸青得似打了霜的茄子。 又过了数日,终于,孙悟空没出声了,太上老君大喜,铁也熔化千百遍了,猴子果然还是熬不住的。 玉帝时时派人探听消息,听说妖猴偃旗息鼓,也喜不自胜,妖孽已除,他这宝座也算可以安稳了。 太上老君不敢怠慢,硬是将丹炉燃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启炉。 开炉的那天,众人欢喜。太上老君欣喜之余还是不放心,在丹炉外面拍了两拍,确定杳无声息才揭盖,往里一瞧,不禁大惊,只见一只黑乎乎的猴子两眼灼灼发光,生就炼成了火眼金睛;那御酒,金丹,蟠桃都助他不老不死,在三昧真火催动下,已成金刚不坏之身。 他一下子跳出来,掏出金箍棒,打坏丹炉,带有余烬的炉灰顿时落到了人间,化做了炎热不绝的火焰山。 他捣毁了太上老君的道宫,直奔凌霄宝殿而去,现在的他天不怕地不怕,还复成了一代战神美猴王,所到之处地动山摇,岌岌可危。 ……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孙悟空的记忆里没有紫霞仙子,现在又想起来了。 第二天太阳初升之即,他又悄悄上了天宫,去了天边,紫霞还是那个紫霞。 紫霞现在的习惯又多了一样,她将浮云变做白马,一朵一朵,连成千军万马,静静欣赏,只是一切都是那么宁静,没有万马嘶鸣,也不再有一只连放牧都要跳跃吆喝的猴子。 第175章 事事变迁 时过境迁,诸事如流水般不复返,曾经的,留也留不下,现在的,谁也改变不了。 孙悟空呆呆地望着远远的紫霞,停歇下来的紫霞无意中发现了他,她身影一飘就到了他的眼前,孙悟空详装不知,眼光掠过了她,瞄向更远方的云海。 紫霞有些失望,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孙悟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紫霞又有些诧异,站在他面前,僵持了一会儿,“大圣,”她喊了一声,略略试探。 “嗯?”孙悟空的眼光似强行拉回,看了看她,仿佛努力想着她是谁。 紫霞也不知道自己期盼什么,一切都如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大圣怎么有空来此?”她牵了一下嘴角,尽量温和自然。 孙悟空也没想到怎么应付,“路过,随便看看。” 紫霞惆怅,这天边曾有过他们不轰烈也不持久的故事,却是难忘。 “那……大圣慢慢欣赏,小仙告辞。”紫霞款款道别,失望之意难以言表。 “我要陪师傅去西方如来佛祖求得真经,那时我将成一尊佛,寿与天齐。”望着紫霞的背影,孙悟空忽然信口嚷道,却不知所云。 紫霞停住了,她忽然想起这是东边,孙悟空求佛取经并不经过这里,她的心活跃了,原来如此。 她缓缓回过头,彼此就在眼前,却是站在两个天边,“有些东西虽短暂,却持久,有些东西虽持久,但短暂。”她说。 孙悟空潇潇洒洒地走了。 无论是大闹天宫,还是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传奇总是传奇,终归过去。现在的他,只是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大弟子-孙悟空。 取经的队伍又恢复到往日的安宁,一众五人加一匹白马继续前行。 较以前不同,猪八戒变得沉默,孙悟空则变得更洒脱。 唐僧看起来十分欣慰,两个徒弟回归取经队伍并没让他失望。 这一天,师傅行至途中下马,小白龙见人烟稀少,干脆变化成人与我们并行。 两名仙娥突然出现,说是王母请我上天一叙。 “王母?”几个人神经高度紧张。 我不想去,但她是天地之神,不能怠慢,只有听命前往。 “我陪你去吧。”一直沉默的猪八戒突然提出。 “不用,”我道,“你若是想知道素娥的下落,我可以帮你打听。” 猪被我识破心事,有点不好意思,扭过头去。 这次觐见,倒像是普通仙家的小庭院,王母端着茶坐在那里轻品。 “灵珠,”她不经意道:“听说你和孙悟空,猪悟能较好,最近还私游天宫,为何?” 私游天宫? 王母又瞥了我一眼,“孙悟空此番前往天宫打探,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企图?没有,”我摇摇头,一问皆不知的模样。 她很不满的对着茶面吹了口仙气。 “不过,王母娘娘万世千秋,他们对王母娘娘管理的天宫美景赞不绝口,流连忘返。”我违心地恭维,有时候马屁不是天生的,是逼出来的。 果然,她凤颜开怀,“灵珠,经历那一劫,你胆子越变越大,也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顿了顿,和悦道:“灵珠,他们两个,皆不让人安宁,乃蠢蠢欲动之辈,你是修得正果的女仙,千万不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另外,”她加强了一下语气,“提醒他们,五百年后的今天,得之不易,不要逞一时之快误了前程,切记,切记。” “如果王母娘娘叫我来,是为了此事,我一定将话带到。”我毕恭毕敬。 王母十分满意,缓了一下语气,“也不全是为了这个,那天蓬疯言疯语,行事不规矩才会贬下界去,却是一点不知悔改,故伎重来,灵珠,你认为怎么办?” “听说他的娘子高翠兰不见了,他一心急就有点胡言乱语,想是找到了,也就不会了。”我小心翼翼说。 “荒谬!”王母将茶杯愤愤地往石桌上一跺,“出家人,哪来的娘子,可见六根未净,迷恋红尘不死心,”又道:“素娥很好,衣食无忧,叫他不要费心了。” 这时,一只粉红色的小宠物猪跑了进来,在她的群摆处拱了拱,一双无邪的眼睛仰望着她,王母抬手将它抱起,“乖,若是天蓬有你这般识趣就好了。”她抚摸着它的脊背。 这只宠物猪耳轮上有颗血红的小痣,就是我在瑶池见到的小粉嘟嘟。 “还有那只玉兔,”王母又发话了,“倒是挺关心素娥的,竟然与他们在客栈私会,你可有她的行踪?” 我不知道,摇摇头。 才几天,王母怎么知道玉兔来客栈,如果是二郎神上报天庭,怎么连谈话内容都仿佛知晓呢? 第176章 疑云纷纷 虽然满腹疑惑,却又不能当面询问,“王母娘娘真是明察秋毫!”我由衷感叹。 王母轻描淡写地弯了弯眉,斜睨了我一眼,一副“你知道就好”的神情。 回来后,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望了望周围,总觉得有一只眼睛时时刻刻盯着我似的,我的疑问越来越大。 “你怎么了?”大概见我忧心忡忡,一单独相处小白龙就关心地问,“是见了王母娘娘有什么为难之事吗?”接着又微笑道:“你以前也是,每次见王母,都是闷闷不乐。”看来,以前的灵珠也不喜欢王母怕招惹她。 我迟疑再三,将心中的疑问告诉了小白龙,“什么?奸细?”小白龙完全不敢相信。 我坚持己见,要证实怀疑,唯有略施小计。 这一天,我和师兄弟们闲聊,故意透露玉兔信息,并告诉他们玉兔的藏身之所。 接着,我和小白龙就悄悄去潜伏在我说的玉兔藏身处,大约傍晚,二郎神和哮天犬就现了身,并将附近搜查了个遍,小白龙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对我眨了眨,示意我的怀疑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这人是谁?我不得寻思。 我们两人刚刚飞到客栈外,还未来得及在地上站稳,就迎来金箍棒一阵通杀,孙悟空从黑夜里蹦出来,“好你个小妖女,还敢回来?” 小白龙大惊,冰玄剑架住了他的汹汹来势,“大师兄,这是干什么?怎的就不问青红皂白,一通打杀?” “你走开,”他推开小白龙,“不关你事,想是你都被她骗了,”接而指着我骂道:““好个奸细,当初你执意与我们同行就应该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原是王母娘娘的人,自然替她办事,什么来自西海,全都是伪装。” 小白龙拦在我前面,“大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孙悟空道,“小白龙你太单纯,那王母一再召见她,想想我们这一路的消息王母是如何知晓的?玉兔前几日怪我们走漏行踪,八戒就怀疑有内奸,我尚是不信,今日跟着你们前去,就看见了二郎神,还有,那玉兔藏身之处也就这小妖女最清楚,估计早就通风报信了。” 小白龙想解释,孙悟空手一档,“你自是被蒙在鼓里了,你想想,一路与我们西行,又有几百年不曾见过这妖女,她还有这么好心前来寻你?” 这时,猪八戒也跳了出来,“哎呀,哥哥,我也只是说说,是谁我也不清楚,切莫乱来。” “哼,不是她还能是谁?她以前受王母册封,虽身居西海,就一直是天庭的人,此番见我们西行施苦肉计博得同情,就为一路监视我们。”孙悟空竟分析得头头是道。 原来他们也有怀疑,却怀疑的是我。 “大师兄糊涂,灵珠若是奸细就不会费这么多功夫查找奸细了。“小白龙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涨得,脸通红。 猪八戒道,“我也不确定是谁,只是这一行人中,只有灵妹妹常有出去,接触王母最多,对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也很清楚,自然是多了些嫌疑。” “你们这几个人数来数去,偏就怀疑到我头上,”我又气又委屈,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所说玉兔的藏身之所根本就是假的,我都不知道她藏在何处,怎么出卖她?”不过话说至此,奸细是谁,我已心中明了。 孙悟空,猪八戒面面相觑,看看我们,然后又自顾寻思,“不是你还会是谁?难道是沙师弟?”接着又摇头,“不,不可能!” 客房里,师傅端坐,捻着佛珠,诵着佛经,沙僧还是以往陪坐在师傅跟前,闷声不响。 孙悟空性子耐不住,“沙师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沙僧抬头望着我们,“师兄有何吩咐?” “沙师弟,你说,我们的行踪王母如何处处知晓,这个可与你有关?”孙悟空直来直去。 沙僧没料到这么突然一问,一丝惊慌稍纵即逝,“大师兄何出此言?” 孙悟空道:“不是怀疑你,每个人我也问了,所以问问都放心。” 沙僧沉默不语。孙悟空急了,抓耳饶腮又要问。 “是你吧?”我道,也急于搞清楚以证清白,“将我们的举动告诉王母娘娘的一直是你?” 沙僧低头不答,却眼见很是踌躇,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次面见王母,我都知道了。”我故意骗他。 “是。”他终于承认了。 猪八戒难以置信,“你?你每天挑担赶路,又不见与谁接触,怎么告诉她的?” 沙僧在胸前挂着的那串大串珠上一摸,其中一颗顿时现出了眼睛,就像一颗大大的眼珠,混在那串珠子里完全看不出,“王母娘娘先见之明,早已在珠子上施了法眼,我只要使出来,她可以看到我们每一个人,听到我们每一句话,现场的一切尽观其中。”他很坦然,接着他手一抚,法眼顿时不见了,还原成一颗普通的挂珠。 “你如此死心塌地效忠于她,她究竟答应你什么好处?”猪八戒气得直跺脚。 “师兄,我愿将功赎罪,待把你们送至灵山,王母娘娘答应我重返天宫掌管卷帘一职。” “哼,”孙悟空冷笑,“卷帘?你好歹也弄个大官做做,再怎么不成,将那天蓬元帅一职赐予你,却还巴心巴肝的回去做伺候人的卷帘。” “我伺候惯了,习惯不来统领天兵天将。”沙僧也不冷不热。 孙悟空气得一蹦老高,指着他,“亏我叫你一声‘沙师弟’,却是个不忠不义的小人。” “何为不忠不义?我自天宫任卷帘以来,一直为玉帝王母效力,从未想过改变。可大师兄你,逆天而行,大闹天宫,妄图改变天地主宰,这才是大逆不道,不忠不义。”沙僧反驳起来毫不示弱。 第177章 分道扬镳 孙悟空被沙僧的话呛得噎住了,没想到沉默寡言,总在后面唯唯喏喏的沙师弟一直藐视他是反贼,这让他很不好受,“好,好,我连累了你,可笑我还笑八戒代人受过,不想你这忠心耿耿之士也只落得如此下场,哈哈,玉帝老儿真是厚待我,竟与你这大忠臣待遇一般无二。” 沙僧努了努嘴:“说连累,早在五百年前,不是因你大闹天宫,我怎会仅仅因为打碎琉璃盏就发配至流沙河受万箭受尽穿心之苦,我日日盼着有出头,幸得观音菩萨力荐我保大唐高僧取经,才出得流沙河,王母娘娘慈怀,不计前嫌,同意我将功赎罪,我想回天宫,有什么错?” 猪八戒道:“错也没错,只是你不该因一己之私,就出卖同门。” “我并未曾害过你们,只等你们到了灵山,师傅取得真经,你们真心皈依佛门,王母娘娘就安心了,我回天庭,又不碍着你们,两全其美,有何不可?”沙僧条条有理。 孙悟空又是一声冷笑,“你回你的天宫伺候你的主子本不碍我们事,但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不让人喜欢。” 猪八戒也道:“你若说我们有罪,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玉兔跟我们又不相干,何必出卖她,逼得她提心吊胆,四处逃窜。” “我又不曾想过害她,她是自个往刀刃上撞,明明知道王母娘娘提防你们,还偏偏要找上来,”沙僧侃侃道,“再说了,她私逃下界是事实,怎么回事是她单方说辞,我所知道的是你调戏嫦娥,嫦娥当时在气头上,就拍了她一掌,她懊恼之下盗了隐仙草私逃下界,多年来她为妖作乱早犯了天条,缉拿她也是理所当然。” 猪八戒气道:“这天庭倒是有理,白的都被你们说成黑的。” 沙僧不再与之争辩。 猪八戒又问,“既然王母娘娘如此信任你,可知高翠兰下落?” “不知。”沙僧坦言。 “这么说,我从劫难中复活过来,王母也早知道了?”我也好奇。 “就你,王母娘娘从未在意。”沙僧不以为然。 那么说,她问的那些问题,只是在试探我的衷心咯。我汗! 这时,师傅停止了念经,坐在一旁沉思不语。 “师傅,我老孙不与这小人同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孙悟空表明立场。 “你们既然拜入我座下,便都是我的弟子,休要胡说。”唐僧皱了皱眉,语气很平淡。 “哼,卷帘只是一路监军,他哪里是存心拜你为师?”孙悟空嚷道。 “阿弥陀佛,佛缘早已注定,似你这般争强斗狠,草菅人命,拜师就算入了佛门么?事事若一面镜子,因他人而起,照得自己的内心,能容之人容四方,你心胸狭窄,拜了师又如何?”唐僧叹。 沙僧走到师傅面前。郑重叩头一拜倒地,“师傅恩重如山,悟净自知六根未净,以后恐不能再侍奉师傅,如今还有心愿未了,就此别过了,还望师傅见谅。” “你有什么心事未了,是赶着去天宫给王母娘娘复命,邀赏请功吧?”猪八戒鄙夷。 “休要胡言!”唐僧喝住猪八戒,“悟净,为师并未怪你,你且三思而后行。”唐僧劝道。 但沙僧去意已决,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一跃,飞不见了。 唐僧很是无奈,“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沙僧走了,一向不热闹的队伍更安静了,以前总觉得沙僧不爱说话,有他没他并不打紧,现在发现,少了一个人竟分外地冷清。 猪八戒闷闷不乐地挑着担子,孙悟空也无心玩笑,连师傅都仿佛心事重重。 “猪,素娥到底长得什么样?”这天,我实在觉着沉闷,便找着话问猪八戒。 “她呀?”猪八戒扬着脑袋想了想,“挺漂亮的,天上的仙娥能不漂亮吗?要不,我变个你瞧瞧,”他放下担子,摇身一变,一位窈窕淑女站在我面前。 我围着她瞧了半天,确定人间天宫都没见过她,不过,她耳边那粒小小的红痣蓦然吸引了我。 第178章 悔过自新 我指着那粒血痣问:“高翠兰的耳边有有一颗血痣吗?” “是啊,”猪八戒道:“我还说她很有福呢,”他咧嘴笑。 我惊诧万分,小粉嘟嘟也有这样一个血痣,难道说王母将她变成了宠物猪?想想瑶池的阿琼阿瑶对小粉嘟嘟的怜爱,想必她们早就猜到了。 “我家翠兰漂亮吧?连灵妹妹都看呆了,”猪八戒笑着,又挑起担,口没遮拦地唱起来,“我想把人家的老婆摸摸,心里又吓得直打哆嗦,好翠兰在家里想猪哥哥,我不敢在外面做小窝窝……” “悟能,休得胡言乱语!”师傅喝住他。 “师傅,我每天挑着担子很累的,”猪撅了撅嘴,“唱唱歌不行吗?” 我心里一阵紧涩,他还不知道素娥现在只是一只会晒太阳的的小猪了,我犹豫该不该把素娥的去处告诉他。 一闲下来,我便将烦恼一股脑倒向小白龙,小白龙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对素娥的怜惜,看着不远处躺在草地上悠闲的二师兄,“他知道了能改变什么呢?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是啊,倘若猪八戒知道了,谁能保证他不会一怒为红颜,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这样安安静静也好,他有企盼,素娥现在也是快乐的吧。 “小白龙,我真的不喜欢天宫,外表光鲜美丽,却比人世间更残酷复杂。”我坦言自己的感受,在天神眼里,人命从来都不值钱,他们可以肆意捉弄人的命运来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权威。 小白龙无奈地叹了叹气,他现在也不开心,师兄们的分裂让他对好不容易适应的新队伍有了些担忧,他略一思量,又浅笑道:“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罪不可赦,但偶尔也会自怜,叹息命运多舛,现在看看发生的这么多事,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至少好好活着,有师傅,师兄,还有你陪在身边,灵珠。” “这么感恩还真有点像惠岸呢。”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说起惠岸,竟十分怀念起和他一起修行的时光,那是最单纯的时光,无欲望无奢求无纷争,只会惩恶扬善。 小白龙的笑意又浓了些,如暖暖春风,“自打跟着师傅,听佛经,论佛理,天地也渐渐为之宽,”小白龙轻轻诉说,“以前西海应有尽有,虽然快乐,却不曾有过这般平实祥和的感觉。” 我心念一动,他的年龄和红孩儿差不多,本该是无忧无虑的青春年华,那几个在火云洞悠哉悠哉,自由快活,他却承受着这么多的苦难,我不由得紧握住他的手,“放心吧,小白龙,灵珠她永远都在你身边,你不会孤单。” 大约过了半月余,沙僧突然回来了,他的装束改变得几乎让我们认不出来,嚣张跋扈,横气十足,胸前的挂珠赫然变还了一颗颗骷髅头,分外狠毒狰狞。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师傅跟前,长拜不起。猪八戒冷眼旁观,孙悟空嗤之以鼻。 接着,我们就知道了他这半个多月来的整个经历。 离开师傅后,他就回天宫拜见王母娘娘,但王母没有履行承诺让他重掌“卷帘”一职,因为他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差点破坏整个计划,她也无意再用他,让他回了流沙河自生自灭,虽然不再受万箭穿心之苦,但身处河底的孤独,饥饿,寒冷却丝毫未曾改变,他又重新做回了妖,打算靠吃过河的行人为生。 这一次变了,跟随唐僧师傅已久,每每看着过河的人们,他不忍杀生,每次要杀人更比那万箭穿心还让他痛苦,于是捡些野菜蔬果,抢了些粮食,胡乱度了半月,终于还是决心回来求师傅原谅。 “起来吧。”唐僧很大度,早已原谅了他。 孙悟空却是得理不饶人,把脑袋一扰,“嘿嘿,我说我们还是叫你卷帘将军吧,这师弟二字,我可叫不起。” “悟空!”唐僧止住他的话。 孙悟空不依不饶,“师傅,你就是偏心,我犯点小错,你就要撵要赶的,他如此不仁义,还在外为妖作孽,你就一句责骂的话都不曾。” “泼猴,当初你打死人,为师尚能原谅,你就怎么不肯容纳他人?倘若再挑起是非,为师定不轻饶你。”师傅难得生气了。 第179章 平静之中 孙悟空见师傅真生气,讨好道:“师傅,我怕他不是真心悔改,还做那王母继续派来监视我们的奸细?” “他回来了,就是为师的徒弟,别的话休要再提。”唐僧不允许孙悟空多言。 沙僧又重新挑起了担,一行人朝西走着,都是默不作声,气氛显得格外的别扭,行进速度也就特别慢,路途遥遥也感觉得漫长了些。 师傅在马上遥望了一下前方,“这前面一片都是荒郊野岭,好似杳无人烟,悟净,大家口渴了,你去打点水来吧。”说着下马歇息。 “我去吧,”我说到,感觉师傅象是有话要对几个徒弟说,“正好,我也喂喂白龙马。” “不必,还是让悟净去吧,他好久不在,让他去找找。”唐僧摆摆手,接着到一边结了手印,干脆坐起禅来。 沙僧拿着水囊找水去了。 孙悟空看着沙僧的背影,又不耐烦地在那儿抓耳饶腮,猴子屁股完全坐不住,见猪八戒翘着二郎腿,眯着眼,躺在地上哼着曲,他过去将他一踢,“呆子,你倒是舒服,完全不忧心。” 猪睁开眼睛,“哎呦,猴哥,这天下太平,有什么事忧心的?” “呆子,呆子,”猴子将他的招风耳拍了又拍,“让他呆这儿,就不怕你的一点小秘密都给报了去?”他指了指沙僧去的方向。 猪八戒翻了翻眼睛,“除了翠兰,我能有什么秘密?”然后慢吞吞坐起来,“我说猴哥,好不容易休息会儿,就不能消停消停?” “哎呀呀,”孙悟空烦躁地跳来跳去,“我就由不得他这番自在,天宫回不去,又跑这儿来安稳了,以前做的龌蹉事倒像没发生似的。” 猪八戒瘪了瘪嘴,“我没想那么多,他回来挑挑担也行啊,再说,”他眨了眨眼,“大师兄,他不回这儿,又能去哪儿?” 孙悟空一愣,“只要不在眼皮底下,我管他去哪里。“ 猪八戒想了想,“师哥,你想沙师弟若不回来,他会去哪儿?必定回流沙河干那吃人的勾当,看看他那胸前的骷髅头;师傅收留他也是挽救了苍生,另外也免得沙师弟重新坠入妖道。” “阿弥陀佛,悟空,你虽先入师门,却还没有悟净看得明白。”师傅不知何时垂下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孙悟空闻听此言,便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行程里,虽然彼此亦有些漠然,毕竟不再那么僵硬了。 这一天,我又想起万圣龙提议的小白龙与九头蛇怪和解之事,离九头蛇出来已剩不到一个月了。 经历这许多风波,看着小白龙越来越能适应现状,我也不想小白龙再卷进是是非非。 现在已渐渐入冬,天气日趋寒冷,这对于小白龙炼冰晶术更容易了些,他也不放弃机会,见我闲下来便无所事事,也逼着我一起练,如此一来,我对水的属性和冰晶术的变化又掌握了不少。 傍晚,又让我陪他一起练剑,我稍有差错,他就详尽指正,一直练到满意为止。 我虽为灵石,但变化成人后,一样便具备人的弱性,晚风一凉,我在寒夜中瑟瑟发抖。 他很细心很体贴得拿出了白色毛绒绒的大斗篷,“灵珠,我自幼习惯了水与冰的变化,不怕冷,倒是你,自打受伤后身体好像比三百年前愈发娇弱了。” 那倒是,我暗想,我本性是人借生在灵石上,看见四季的变化就会有冷暖的意识,倒和灵珠三百年前的体质没有关系。 我拉上斗篷,不解地问:“你还这么勤于练习,是对报仇还不死心?” 小白龙轻弹一下冰玄剑,剑身清脆地发出翁鸣声,“什么都不要掉以轻心的好,倘若他来找你的麻烦,有一技在身,也可临危不惧,不是吗?” “嗯……你听说了吗?九头蛇怪出来后,会为万圣龙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试探他,“上次遇到万圣龙,她有提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出席她的婚礼。” 小白龙浓眉紧锁,又弹了一下冰玄剑,嗡鸣之声源源不绝,很明显地反感这种提议。 “其实……去去也无妨,她也邀请我了。”我还是不死心。 小白龙那张俊俏的脸变得严峻,“你竟然和她走得这么近了,我以为你会在乎我的感受。”他的语气有点受伤。 “不是不是,”其实我一点不希望他去,但是若能让他解下与九头蛇怪的仇恨,从此远离宿怨的伤害,暂时委屈一下也是值得的吧,“小白龙,你不去,别人还道你是放不下万圣龙。”我采取激将法。 小白龙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管别人怎么说?我小白龙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只要我自己心安,与他人何干?” 我也无语了,这时寒风拂过,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小白龙将大斗蓬的前襟在我身上拉了拉,戴上帽子,“好了,灵珠,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管别人那么多闲事。”他语气虽显责怪,却是无比的关心。 我心一暖,打算暂时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第180章 善恶难辨 随着时间流逝,临九头蛇出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万圣龙又派人来提及此事,并正式发出邀请函。 小白龙自是收到了邀请函,他冷冷地将函扔在一边,自顾自练他的剑去了。 没想到过了三天,万圣龙又亲自来访,她本想当面征询小白龙的答复,但到了这里,远远望见冷若冰霜的小白龙又怯步了,“灵珠,你说三太子会去吗?”她摇着我的手臂问。 我不置可否,“三太子就算去了又如何,你能保证九头蛇不另起事端?”我讨厌这蛇怪,对他尤不敢相信。 “那是自然,他现在还在刑期,我无法告诉他,但我保证他不会为难你们,放心吧。”万圣龙信誓旦旦。 虽说让小白龙去参加婚礼确实勉为其难,但从心底,我还是赞同万圣龙提出的和解计划。 我极力游说小白龙和我一起去,终于,小白龙为了不忍我失望,同意将我送到碧波潭附近的扫叶林,但出席婚礼,他是决计不会的。 九头蛇如期放出来了,一出来,便正式而隆重地向各界宣布他和万圣龙的婚期,并准备大摆筵席。 我倍觉讽刺,这样一个妖,因我们获罪,又因我们减免,现在还要我们前去庆贺他新生? 婚期一日日临近,我的念头也千转百回,不管怎样,我这样做也算让小白龙仁至义尽,接下来就看万圣龙和那蛇怪的诚意了。 婚礼的那天,出门前,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灵珠仙子的美很特别,平日里淡妆素裹,一经修饰,犹如精心雕琢的璞玉,绽放出绚丽夺目的熠熠光彩。 小白龙看着盛装的我,十分诧异。 “好看吗?”我原地转了个圈,笑着问, 他凝视的表情沉默片刻,不由得点点头:“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华丽地装扮自己,貌似这只是一场普通婚礼,你没必要那么慎重以待。”他颇为不屑,语气带有几分嘲讽。 唉,小白龙呀小白龙,若是因为我自己,倒真不必费这周章,我才不稀罕这鸟婚礼。“你不懂。”我只能告诉他。 他满眼疑惑,还是不解。 “走吧,”我走过去挽住他的,“就这样去。” 今天的结局是喜是忧尚是个谜团。在外人眼里,万圣龙和九头蛇联姻,小白龙已然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冒然在碧波潭附近出现难免不会遇见故友,身旁多一个艳压旧爱的“新欢”,有什么不好?许那万圣龙见异思迁,就不许小白龙喜新厌旧?我不能让小白龙在气势上输的太惨,我要我的光彩照人,为小白龙增添应有的颜面。 小白龙当然不明白缘由,将我送至扫叶林后就要离开,在我再三的请求并保证一个时辰内出来下,他才同意在扫叶林里等我片刻。 小小碧波潭,平日里冷冷清清,今日却犹为热闹,喜乐声声在空中响彻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更有远道而来的仙客,妖友驾云乘风频繁出没,好不热闹!那九头蛇的人缘广泛,果然不是虚名。 第181章 两相见面 九头蛇今天特别神气,红光满面,喜袍加身,穿梭于前来道喜的众宾客之间,应接不暇,连一向很少露面的碧波潭老龙王此刻也容光焕发地立在大门口笑迎四面八方的客人,恭喜声,道贺声,问候声此起彼伏,随着人群的流动,一箱箱贺礼也鱼贯而入,挑进了里厅,整个碧波潭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 我不想和九头蛇正式碰面,便叫了一个小鱼精带我去见万圣龙。 万圣龙得知我到来,欢喜非常,待她出来看见我身旁并未有小白龙时,又失望之至。 我被带到她的房间,鱼精虾怪的丫头仆妇云集一屋,或许是刚才那会儿没见她人影,整个房间嘈杂不已,乱作一团,一见她便蜂拥而至,拉着她化妆地化妆,梳头地梳头,凤冠霞帔,珍珠宝石一件一件往身上挂,“哎呀,准备得好好的,一下子不见了,新娘子你可不能乱跑了,现在拜堂的时辰要到了啊。”蚌蛙喜娘边指手画脚,边咋咋呼呼的大叫。 万圣龙苦笑着看着我,“你看,灵珠,我现在是身不由己,我差人先带你到客房休息,过会儿我们再好好聊。” “不用了,”我道:“我来只是告诉你,他现在扫叶林,我会和他一起在那儿等你,希望你履行你的承诺,如果一个时辰不见你们过来,我们便走了。” “真的吗?”她一下子站起来,转颦为喜,弄得旁边的丫头仆妇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灵珠,”她拉着我的手说:“好妹妹,也只有你能体谅我的苦心,每日在碧波潭里大门不出,真希望有你这样的姐妹说说体己话。”她颇有几分动情。 我轻轻脱开她的手,语气也温和了些许,“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不多打扰了,希望你记住,一个时辰内,扫叶林见,久了我不能保证三太子能呆得住。” 回到扫叶林时,小白龙正伫立林中观赏那潇潇落叶,“怎么,礼成了?”他随口问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等等,等等,等等,"我赶紧拖住他,寻思用什么借口留住他,“难得出来一回,这深秋的景色着实美丽,小白龙,我好久没有这份闲暇,你就不能陪我多欣赏欣赏?” 小白龙思量须臾,答应再陪我观赏一下景致,我们在林中漫步了一会儿,他又提出要走。 我犹豫着,迟迟未动。 “怎么了?灵珠,”他皱了皱眉,“出来久了,师傅要着急了。” 其实出来之前我已经和师傅告了假,只是没和他明说而已。 他见我犹疑不决,吞吞吐吐,“到底怎么了?” 我不得已实话实说,“万圣龙想见你。” 小白龙一时没会过意来,愣愣的看着我。 "她想见你,”我继续说,“不一会儿就会到林子里来。” 等他明白万圣龙即刻就会到,脸上顿时变得瘟怒,手也握拳扬起,我吓得赶紧躲闪一边,他指着我道,“灵珠,你实在太胡闹!平日你聪明伶俐,现在什么时候,却如此糊涂。”说罢,铁青着脸,再不理我,抬脚欲离去。 “三太子,哪里走!”后面云中传来一声叫喊,接着九头蛇和万圣龙双双降下云头,落在了我们跟前。 小白龙回头看见九头蛇,铁青的脸更是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看着他们到来。 九头蛇脚都未落稳,先是一阵大笑,“听我娘子说,三太子登门到访,我们就赶来迎接,”九头蛇虽说着,脸上却无不得意之色,“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呢?难道是我们有什么失礼之处吗?”接着,他手臂一摆,表示有请,“我们夫妇俩正式邀请三太子到舍下一座。”举止投足之间也尽显高傲。 小白龙冷冷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自导自演的小丑。 “夫君,”万圣龙大概看出小白龙的不悦,赶紧缓和道:“三太子携灵珠妹妹老远而来,我们先敬一杯如何?” 我这才看见万圣龙手上拿着两个酒杯,九头蛇提着一个酒壶,万圣龙满含娇羞地斟了一杯酒,九头蛇信口道:”应该的,应该的。”将酒一饮而尽。 万圣龙又倒了一杯酒,脸色略红,举杯道:“三太子,三百年前那一役,我夫君伤了灵珠妹子,不管孰是孰非,今日我替夫君赔礼道歉,干了这杯,至此两不相欠,一笔勾销如何?” “两不相欠?”小白龙的眉头拧成一团结,“就此一笔勾销?”他仿佛不敢相信万圣龙的话,“三百年前那一役,孰是孰非?他不清楚,你不清楚吗?” 万圣龙被小白龙一句句反问,顿显窘迫之色。 九头蛇见小白龙咄咄逼人,护妻心切,也不高兴了,“说来,三百年前,我和你大哥二哥是至交好友,我娘子又一再替你说好话,我才不打算计较,你却是不识抬举了。” “如何不识抬举了?”听他语气不敬,我也怒由心生,怎么听这话,反倒是我们求着他一般。 “你这丫头还敢说?!”九头蛇脸色一变,两眼圆睁对我怒喝,如果说刚才对小白龙还顾着几分颜面,那么对灵珠俨然就完全没放在眼里了。 小白龙伸手将我一拦,冷笑道:“亏得灵珠信了你们的甜言蜜语前来道贺,却是好心做了驴肝肺。” 九头蛇恨恨道:“这陈年旧事,不提还好,一提就窝火,这丫头分明没事,什么不好玩,玩装死,害得我在瑟寒湖忍冻挨饿关了三百年,前几月天庭传召,还不想出来,还想置我于死地,好歹毒的心肠。” “你若不起邪念,怎会如此,那是你咎由自取。”小白龙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哼,托她的福,你不也在鹰愁涧呆了三百年,你倒是大度。”九头蛇冷言冷语。 我感觉眼泪呼之欲出,真正的灵珠仙子,早已因三百年前的那一劫香消玉殒,而他还趾高气扬,挑拨是非,报复之心又在我的心底里暗暗滋长,他必定有一天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182章 反目成仇 万圣龙见形势剑拔弩张,赶紧拦在九头蛇前面“夫君,说好来敬酒,怎么扯到以前的事来了?” 九头蛇冷哼一声,“你倒是看看,他们哪里是来和解的,分明是来找事的。” “哈哈,哈哈,”随着笑声和几道风声,场中央落下几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小白龙的大哥摩昂,軰龙,还有一位俊俏的青年男子,眉宇间与摩昂和小白龙极像,也戴着一顶珍珠银冠。 九头蛇定睛一看,“我说呢,怎么会那么好心,原来今日西海是前来寻仇的。” 双方见面,还未开口,忽听,“哎哟,哎哟,”一声声叫唤,万圣龙忽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痛苦不已。 “娘子,怎么了?”九头蛇一惊,也顾不得眼前的几个人,弯腰扶着万圣龙关心地问个不停,“娘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痛在哪里了?“ 万圣龙拉着九头蛇,眼睛却向我瞥来,好似希望我带着他们赶快离开。 “你说得好听,陪我来敬酒,却说来说去惹起是非来,为什么话到你嘴里就不能好好说?”她不停拉着九头蛇责骂。 “娘子,你也看见了,他们分明就想趁着我大喜的日子来寻仇,想必是我们百年好合,他们心有不甘,存心让我们难堪来了,偏偏我们还扔下满堂的宾客跑这儿来周旋,”他又恨恨回头指着小白龙道,“小白龙,你心怀不轨,我今日没时间与你们计较,等大礼过后,再来找你们理论。” 万圣龙气得在他的脚背上一跺,“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偏偏还说。” “我怕什么,何必解这冤家,娘子,莫不是你忘不了他,以后还想来往?”九头蛇满是疑惑。 万圣龙又羞又气,“这说的什么话?我已嫁与你为妻,怎么还怀疑我?” 小白龙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我是不想怀疑你,但这大婚之日,我们堂都没拜完,你偏要拉我过来和你的老情人和解,叫我怎么想?”九头蛇愁着眉,嘟哝着。 小白龙额头青筋直现,怒道:“九头虫,你嘴巴嚼得那是什么,什么老情人?” 万圣龙见九头蛇说话如此难听,气得坐在一边石头上呜咽哭起来:“既然这般不信任我,还娶我做什么?” 九头蛇看看万圣龙,又看看小白龙:“你看,你看,我就说了一句,你们就打一处对付我,还说没关系?”大概是越想越气,忽然一只手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向小白龙胸前捣来。 接着小白龙面前晃过一道影,那袭来的手掌像是被什么粘住似的,不仅近身不得,反倒令九头蛇向后大大地退了一步。 待那身影驻定,却是跟大太子和軰龙一起前来的青年男子,他漠然站在中央,冷峻之色与小白龙一般无二。 “好,好,”九头蛇点头道:“三百年不见,二太子的本事更比以前精进了。”原来此人正是小白龙的二哥。 来的三个人,本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一直未出声,见此刻动了手,大太子摩昂向前一步,抱拳含笑道:“九头老弟今日大喜,倒是还有闲情携新婚夫人出来赏景斗趣?” 九头蛇越发懊恼,刚想还嘴,却见碧波潭老龙王带着一众帮宾客闻讯寻到此,想是久不见两位新人,碧波潭已是乱了阵脚。 见女儿坐在一旁嘤嘤哭泣,潭龙王过去扶起她,温言相询,万圣龙只是哭泣,他抬头望了望,看见西海的人,老脸一沉:“你们好没道理,说起来我们与西海也素有渊源,今日我女儿女婿大喜,你们不来道声贺也罢了,却是前来挑起事端,是何道理?” 这么一说,随来的宾客的眼光齐齐地射了过来,皆是不屑。 “什么道理?还不是小白龙不死心,还想来寻我家娘子,”九头蛇愤愤道,“看这势头,想是仗着人多想抢人也说不定。” 此言一出,宾客中顿时一片哗然,接着是窃窃私语,有指责,有鄙视,有怀疑。 摩昂,二太子还有軰龙也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无以回答。 潭龙王脸上有些挂不住,对我们道:“以前种种早已烟消云散,我们和西海也早无来往,我女儿女婿结成连理乃两厢情愿,众望所归,你们断不该今日来碧波潭闹事,”又指着小白龙道:“小白龙,我女儿已是他人之妇,你以后休要再来纠缠。” 小白龙的脸被说得白一阵青一阵,百口莫辩,索性拉起我的手道:”灵珠,我们走!” “且慢!”我挽住小白龙,“潭龙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老糊涂了吗?我和三太子今日得闲,久闻扫叶林的落叶景致风光无限,信步游到此处,本是情意浓浓,兴致盎然,也不知你刚过门的女婿怎么就闻声而来,疯狗似的寻我们晦气,好好的一场秋游全被你们破坏了,”我又将小白龙的手臂轻轻挽了挽,情意不言自明,“再说了,”我瞟了一眼四周,“此乃扫叶林,怎么就说成碧波潭了?自三太子离开鹰愁涧就不曾踏过你碧波潭一步,今日老龙王嫁女,谁人不知,我们雅兴游玩,老龙王还巴巴地指望我们三太子上门纠缠么?你倒是有几个女儿,还得有那福气不是?” 被我一阵抢白,潭龙王呕得吹胡子瞪眼,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人眼见身处扫叶林,又是如此这般吵闹,也都信了几分。 “好个妖女,信口雌黄,巧言善变,我真是小窥你了。”九头蛇恨得牙痒痒,直恼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我冷然一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良辰一过,你娘子一恼,说不定真不嫁与你,那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这话果然提点了众人,均力劝他们回去完成婚典,老龙王也害怕错过吉时良辰,携着女儿女婿,一干众客紧随其后,纷纷纭纭朝碧波潭而去。 喧哗散尽,我才意外地发现遗留的宾客中,竟有几张分外熟悉的面孔,赫然是红孩儿,玉瞳和乌金。 红孩儿呆立那里,死死地盯着我,我正挽着小白龙和他面面相觑,玉瞳,乌金站在他身旁,也是大惑不解的盯着着我们瞧,然后又侧头看看红孩儿,红孩儿的脸色似青了猪肝,极为难看。 我也呆住了,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也是参加九头蛇和万圣龙的婚礼的?他和九头蛇交情不菲吗? 第183章 不速之客 我心虚得像个小盗贼,手也不自主从小白龙的臂弯中落了下来,红孩儿阴沉着脸,我一点看不出他的想法。 “三表兄,你来这儿怎么也不支一声,亏得大表兄不放心,去找大唐师傅,才知道你在此,”軰龙走过来急急道。 难怪他们能寻到这里,原来是问了师傅唐僧。 小白龙被刚才一闹,心烦意乱,皱眉不语。 軰龙劝道:“你纵是心情不爽,寻九头虫的不是,也叫上我们,如何独自前往,”又道,“若说万圣龙,也看不出哪般好,三表兄莫若看淡些,何必还为前尘往事耿耿于怀?”原来他们以为小白龙是忍不下这口气,前来滋事的。 “你胡说些什么!”小白龙呵斥,却又不想解释。 摩昂看着小白龙的眼神既怜爱又无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早早离开吧,免得再生事端。” “灵珠,”小白龙唤我,准备离去。 我感觉红孩儿的眼光像利刃一样袭来,浑身不自在。 “灵珠,怎么了?”小白龙关切的问。 “我,,遇见几个朋友,有几句话要说。”我嗫嗫喏喏。 小白龙眼光一扫,瞧见了红孩儿,认出在无底洞见过,“那我等你。” 我看着红孩儿阴沉的脸色,只感觉面上微微发热,“你,怎么会在这儿?”我讪讪地问。 奇了怪了,我和他本是普通朋友,最多也只能算好朋友,一不欠他钱,二不欠他人情,怎么搞得这种情形面对他,像欠他八辈子猪肉似的。 红孩儿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还真是稀奇,这儿也能碰到,怎么火云洞和九头蛇也交往颇深吗?”我有点担忧,小心翼翼地问。 红孩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白龙,我的问话像吹过去的风,没有在他那儿起一点波澜。 也许是小白龙见红孩儿眼光频频向他扫来,有点不放心,走过来问:“灵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赶快走吧。” 玉瞳瞟了一眼红孩儿,随即低头凝视地面,若有所思;乌金一双金黄色的眼珠在我们几个的脸上扫来扫去,估计没看出端倪,也等红孩儿发话,是去是留。 却听得红孩儿道:“在下眼拙,竟不知道二位情投意合,情意浓浓?”他将后面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说不出什么味儿。 小白龙虽和他有一面之缘,却没打过交道,尚不知他是谁,见他出言相询,忙自报家门道:“在下小白龙,不知阁下……?” 红孩儿没料到他不认识自己,意外之余,又瞟了我一眼,“吾乃红孩儿,这两位是我的兄弟玉瞳和乌金。”他朗朗介绍。我暗暗惭愧,说来和红孩儿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确不曾在小白龙面前提到过。 “久仰!久仰!”小白龙颇为惊讶,不想眼前三位少年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火云洞的大王,他也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怎么结交上这号人物,几个小魔头。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我的父亲和碧波潭的龙王是莫逆之交,和九头蛇也相识,算是朋友吧。”红孩儿突然解释,好像是回答我刚才的问话。 这倒是,素闻牛魔王生性豪放,遍交五湖四海,连孙悟空都是他的拜把兄弟,这碧波潭龙王是至交,九头蛇是朋友也就不奇怪了,我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问:“你父牛魔王已回了芭蕉洞吗?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话一即出,红孩儿几个的脸色霎时变得更为难看,尤其红孩儿,瞪着我,仿佛要把我吃了。 玉瞳怕我再无遮掩的乱言,忙道:“哦,碧波潭龙王的请柬送来芭蕉洞,邀请老大王和老夫人前来观礼,老大王不在,老夫人身体不佳也不便前往,便委托我们代为拜贺,送点喜礼。”他点拨得恰如其分。原来牛魔王一直未曾回过家。 “玉瞳,她是什么人?干嘛要跟她解释那么多?”红孩儿虽声声责怪玉瞳,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玉瞳嘴角弯弯一笑,不言语了。 我碰了个钉子,亦发没趣了。 那边小白龙的兄长催着离开已经唤了好几声,我恼红孩儿的冷漠,拉着小白龙准备告辞,忽然洪亮的笑声在整个扫叶林上空响彻,声音极为洪厚。 第184章 父子相斗 红孩儿凝神静听,眉头一紧,脸色大变,只听他道了声:“走。”顷刻,三条身影“嗖”地循着笑声飞驰而去,眨眼间,已奔到十几米开外。 红孩儿怎么对笑声这么敏感?那么紧张是因为遇到仇家了吗?还有那大笑之人又是谁? 我心里七上八下,决心前去探个究竟。“小白龙,你先回去吧?我想跟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小白龙见我担忧,也不放心。 “不用了,你大哥他们等好久了,你也出来好长时间,师傅恐怕不放心,还是先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他。 小白龙犹豫不决,“你估计什么时候回来?” 我嘻嘻一笑,“如果一时半会儿没回来,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让我吃亏的。”不知道红孩儿是怎么回事,若是仇家,我也不想袖手旁观,好在玉瞳和乌金都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小白龙没可奈何,“好吧,这天地间处处险恶,你自个儿多加小心。” “那是当然,放心吧,放心吧。”我无所畏惧地拍拍他的肩膀,豪气云天。 “这里离碧波潭很近,今日和九头蛇言语失和,恐他新仇旧恨伺机报复,还是早早离开为妙。”小白龙又叮嘱。 是啊,没想到言和不成反生新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知道了。”我依然面不动色。 待我去追红孩儿时,几个人早已无影无踪。 好快的速度!我暗叹。 笑声时断时续,方向不定,好像故意引诱一般,我向前赶了一会儿,却始终不见几个人的身影。现在深秋,偌大个林子树叶已落大半,枝丫裸露在外,这样的树林,红孩儿的一身红衣应该是很显眼的,于是又跃上树梢,在树丛上端转了几圈,果见树林深处远远地,若隐若现地立着一个红色的影子。 我悄悄跳到附近,躲到一棵大树后,满是落叶的空地上,红孩儿立在那里,正前方还站在一个人,背对着他,一身深蓝色布衣,两人都未说话。 他是谁?我暗暗思忖,扭头望了望四周,却没瞧见玉瞳和乌金,看来他们是分路追寻。 估计红孩儿也刚到此处,他望着那背影,“你终于还是来了。”他开口道。 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人转过身来,也就转身的瞬息整个人都变化了,他竟是——牛魔王,只见他笑容满面,精神抖擞,眼神暖意融融,十分和蔼可亲,“我的小大王可好?” 红孩儿久久地看着他,没出声。 牛魔王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肩臂,又缓缓地围着他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点点头:“嗯,高了,壮了,几年不见也亦发出萃了。” “在乎我好不好,为什么从来都不回来看我们?”他的声音低沉,略带嘶哑。 牛魔王凝视着他,抚了抚他乌亮的头发,“你长大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他的语气就像个耍赖的小孩子,“娘再怎么说,和你经历风风雨雨也逾千年,所以才恼你受狐狸精迷惑,一气之下赶你出家门,之后她早就后悔了,爹,我此番前来,也是娘的意思,你只需道个歉,娘的怒怨就会一笔勾销。”红孩儿说着说着竟有点哽咽。 牛魔王苦笑,“孩儿,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些事一朝变了,结果就会面目全非,”他又深深叹了口气,“想想当初若各退一步……唉,偏偏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你娘是断不会低头的。” “娘确实希望你回头,”红孩儿满怀诚挚地请求,“只要你回家,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其乐融融。” “别说了,一切不一样了。”牛魔王摇摇头,“回去代我向你娘问声好吧。”牛魔王执意不回芭蕉洞。 红孩儿的眼里腾腾要冒出火来,“说来说去,你就是放不下那狐狸精,难道你和娘经历的所有抵不过狐狸精几年的感情,没想到义薄云天的一世枭雄竟完完全全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愤怒得口无遮拦。 牛魔王还是想尽力平息他的怒气,“我已经辜负了你娘,若再辜负她,岂不越发是小人?等你以后明白了事理,或许会谅解我。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再去为难她了,斗来斗去都是自家人吃亏,我在你的令牌上留下指印也是此意,后来想想,怕你小孩儿心性,反激起好胜心,事与愿违,所以才来劝诫你一声。” “令牌?指印?什么指印,在哪里?”红孩儿莫名其妙。 “上次那女娃儿带过来的那个令牌,我看过了,确系你的令牌,怎么她没有交给你吗?”牛魔王奇道,“你不会是遗失了,让人拾了去?” “哦,”红孩儿想了想,“确实是我给她的,原是让她办点事的。”他信口解释,眉头皱了皱。 “是的,那女娃儿也是这样说,你一直在找玉面狐狸。”牛魔王提及此事又是分外不悦,“孩儿,我与她不曾打扰你们的生活,她也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你却是步步紧逼,杀她手下,霸她财宝,闹到今天,你也该见好就收了,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你就不要再做了。” “什么一家人?只要你回来,我便放手,否则我誓与她没完。”红孩儿咬牙切齿,毫无商量的余地。 “放肆!”牛魔王大怒,“啪”地一巴掌扇到了他白净如玉的脸上,“她好歹是你二娘,你不好好敬待她,还动辄打打杀杀的,这是你娘教你的?” “你没资格提我娘,”红孩儿倔强地,浑身不羁,“今日,你若定要回那狐狸精身边去,我就替我娘讨个公道。” “好,好,你倒真是有你娘的气势。”牛魔王道,“我不与你多言,走了。”说罢,脚一抬,欲像天上纵去。 “哪里走?”红孩儿身影一闪,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185章 还是别离 顿时,两人拳拳相接,斗做一团,从树林到半空,只斗得落叶飞舞,随风四散,红孩儿年轻气盛,存心要拦住牛魔王的去路,招招不让,斗到后来索性使出了烈焰枪,牛魔王步步沉稳,见招折招,眼见烈焰枪势头凌厉,也不得已拿出浑天棍抵挡。 “好小子,几年不见,武艺真是长进了不少。”牛魔王的语气不知道是喜悦,还是脱不了身的忧愁。 我躲在树后,望着斗得如一团乱云的两人干着急,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但这样打斗下去,不仅留不住牛魔王,恐怕还会伤元气伤和气。 玉瞳和乌金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里,藏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干发愁。 接着,玉瞳一下闪到我面前,愁眉不展,“这样下去不行,你想想,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愣愣,他还真瞧得起我。 “那你叫红孩儿赶快停手,他会听你的。”玉瞳提议。 “那怎么成,你没看见他们激斗正酣,速度之快分都分不清,我若突然叫停红孩儿,他一分神,牛魔王的浑铁棍一个收不住,岂不伤了他。” “那怎么办?”玉瞳十分焦虑,时时望着那对难解难分的父子。 乌金也急急地跑过来,“怎么办呀,二哥,这样下去,一定要斗个两败俱伤才甘休吗?” 急中生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好办法,“可惜我没见过铁扇公主,要不你们哪个先变做铁扇公主的模样勒令他们停下来,他们俩个见了铁扇公主,毕竟都是不敢不从的。”我建议。 玉瞳想不出再好的办法,只有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晃眼间,他就变了一位美貌的中年女仙,走到场中央,对着他们大喝道:“住手,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还打?” 牛魔王和红孩儿陡然见到铁扇公主,也没敢想太多,果然,手中急速相接的兵刃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玉瞳回复了本来面目,对着牛魔王一揖到底,“老大王见谅,刚才实在不得已,变做老夫人的模样,玉瞳这厢赔礼了。” 牛魔王初见铁扇公主,本来甚是紧张,转眼一见是玉瞳,面容放松了些,“原来是玉瞳啊,好,好,你们也来了,红孩儿就交与你们,我走了。” “老大王,”玉瞳叫住他,“红孩儿,他真的很想你,难得见上一面,你真要离他而去吗?”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不断瞟向红孩儿。 红孩儿的表情复杂,似是伤心之至,“我有说要求他吗?他要走就走,以后不见面最好,否则我断不留情。” 牛魔王亦是留恋不舍,瞧了又瞧红孩儿,又是一番惆怅地叹口气,还是驾云而去。 红孩儿面如死灰,眼睛紧闭,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望。 “红孩儿,”我从树后转出来,“你还好吧?”我十分关切地问,他那样子,着实让人心有不忍。 “我死不了,”他没好气地说。睁眼,见到是我,转眼面带怒色,“你还敢来?” “我又怎么了?”我诧异,亏得刚才还这么同情他,怎么看到我,又像我欠他多少似的,可见对这妖孽就不能同情泛滥,天生一不识抬举,我态度一冷,“既然你好好的没死,那我走了,反正我也不在乎多关心一只不知好歹的臭蚂蚁。” “你说什么?”他更怒了,“还敢胡说?” “我怎么不敢说?你确实莫名其妙,我到底欠你什么,总是一副讨人债的神情。”我气恼道。 “拿来!”他手一伸,真得向我讨债来了。 “什么?”我没明白。 “令牌,我的令牌。” “还给你就还给你好了,有必要那么凶吗?我上次说不要,你偏要给,现在我留下了,你又巴巴的要要回去。”我烦躁不已,反驳着,手在腰间口袋不住摸索。 “啊,”红孩儿忽然大叫一声,紧紧地抓住胸口。 “怎么了?大哥,”玉瞳,乌金大惊,齐齐奔过来扶住他。 “难受,好难受,”他指了指胸口,“刚才好像受伤了,”他脸色煞白。 我摸索令牌的手停了下来,也不由自主地关注他。 红孩儿好似疼痛难忍,额上的汗珠都斗大地滴落下来。 我抿了抿嘴,见惯了他自鸣得意的样子,还没见过他如此狼狈,虽然后悔激怒他,嘴巴犹自不放软,“你又怎么了?” “扶我回去。”红孩儿似乎不想理我,顾自对玉瞳乌金说。 我呆在原地,愣愣地只是奇怪,牛魔王怎么忍心下重手,打伤他? 第186章 病卧床榻 “还不走?站在那儿发什么呆?”被他一喝,我缓过神来,玉瞳和乌金扶着他已经走了好远,他正回过头来问我,语气却是硬硬的。 “去哪儿?”我摸不着头脑,“他们带你回去疗伤,我跟着干嘛。”说来,我老是惹他生气,不见到我,他反倒好得更快。 “那,你去哪里?”他此刻又关心了。 “我当然回去找师傅。”何况答应了小白龙。 “找师傅?是回去情意浓浓吧?”他带着嘲讽,“还真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虽然他后面一句小声嘟哝,我还是听见了。 这厮真奇怪,伤这重,还有闲情管这闲事? 他捂了捂胸口,似乎有些难受,“去火云洞。”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为什么要去火云洞?”我不满,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乐意。 “我不想死,你会疗伤,你得帮我疗伤。”他蛮横无理一如既往。 死了活该,少个祸害。我心里暗暗地骂。 “灵珠,一起去吧,大哥看起来伤得不轻,与其磨蹭,不如一起回去弄清楚大哥的病情?”玉瞳懒散的眼神此刻格外清晰,担忧溢于言表,“你真的希望大哥有事吗?|” 我都忘了,这妖会读心术。 “是啊,去吧,他叫你去定有他的道理,多个人疗伤总是好的。”乌金也在一旁催促。 我进退两难,看着红孩儿痛苦的表情又于心不忍,还是跟着去了。 一行人飞至火云洞,早已小妖过来,手忙脚乱地把他抬到了卧霄阁。 玉瞳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又请了专门会医术的小妖为他把脉,连乌金也瞧了瞧他的胸口,均没看出什么病症,可是红孩儿就是脸色惨白地卧在那里,动也不动。 “灵珠,你能瞧出什么来吗?”可能是红孩儿执意让我来疗伤,他将希望寄托在我这里。 我探了探他的胸口,根本就没什么异常,心脏也很健康,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注入了几许能量护住他的心脉。卧着的红孩儿双目紧闭,面如白纸,五官却像刻画出来的一般轮廓分明,睫毛又黑又长,嘴唇娇红艳丽。这么安静还真不像他。 “刚才那番打斗,我看,伤的是心,不是身。”乌金悄悄对玉瞳说。 玉瞳在嘴边做了手势,意即乌金出去说话。 “我认为他没什么大碍,或许他父亲给他的打击太大了,才有此反应。”一出红孩儿的卧室,我对他们道,同意乌金的看法。 “灵珠,”玉瞳吞吞吐吐,好似不好启齿,“你,能不能留下来,照顾一下大哥?他这么希望你留下来,想是正有此意。” 我望着床榻上的红孩儿,虽说不忍心,又莫名升起一股悲凉,红孩儿,难道我灵珠注定是你的使唤丫头的命?可是此情此景,我又还能怎么跟他计较。 乌金见我犹豫不决,“灵珠,你在火云洞,上下都不会亏待你,只要大哥好转,你想走,我们决不强留。” 我能怎么样?除了答应。 玉瞳和乌金又将两道真气输入到他的体脉,这才吩咐两个小妖随时听候我的调遣。 没想到,有朝一日又会回到火云洞的卧霄阁,还是这般情形,我哀叹。上次逃离火云洞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依然心有余悸。 红孩儿的房间十分通透明亮,跟上次的布置没有太大变化,现在渐入冷季,环绕四周的大窗户都多添了厚厚的布帘,地上,桌边,床榻,兽皮的铺垫和装饰,让整个房间暖意备至,温馨有加。 靠近东边和西边的窗旁各有一张卧榻,白天躺在上面睁眼就可以看见天空,云朵,仿若卧在云端一般,一早一晚的景色也尽收眼底,特别是朝阳和晚霞,初升的靓丽和将落得暮彩将整个天空燃烧殆尽,一览无余,真正是美不胜收。 第187章 不可捉摸 但是到了晚上,矗立在火云洞顶端的卧霄阁沉寂在了一片黑暗中,十八座山峰也悄悄隐去,窗外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多余的的色彩,偶尔会看见出巡小妖举的小火把似的光点在山间移动。 红孩儿的卧房上空一到晚上,便会自然而然显出一朵巨大的花灯,袅袅似火一样的燃烧,照亮整个房间,却丝毫不觉炎热,那朵花灯好似无形,可以随意变换,有时候似龙,有时候像鸟,我常怀疑和红孩儿的心情有关,不过白日临近,这火一样的亮光就会渐渐消失,隐匿不见。 我不太喜欢这烈焰似的色彩,所以将一颗大大的水晶石变做灯珠照亮房间,灯珠的光芒采集于日月,所以晚上在房间里也如白昼一般。 夜晚的火云洞虽然暮色沉沉,但明亮的卧霄阁好似一粒璀璨的珍珠点缀在山峰之巅,美丽,权威。 红孩儿的大床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为了方便照顾他,我只有暂且在窗边的卧榻上休息,卧榻边间隔了一张屏风。 已经两天了,红孩儿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他闭目躺在床上,任谁来探望,也不予理睬,玉瞳和乌金对于他的这种状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有吩咐小妖们多炖些山珍海味,踩些奇花异果给他补充营养。 大概是怕我寂寞,两个人时时过来陪我说说话,他们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我能把房间照如白昼的水晶石,这种能发出日月之光的灯珠让他们倍觉奇特,我便送了他们一人一颗照亮自已的房间。 红孩儿醒转过来了,脸色苍白,没精打采,看起来十分消沉。 “大哥,是不是有心事?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何必闷在心里。”玉瞳来看望他,忧心的问候。 红孩儿好似充耳不闻,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以前,他的霸道让我厌恶之至,现在的沉默,却又令我匪夷所思,这还是我认识的红孩儿吗?也许在我不曾看到的一面,他原本就是有如此多愁善感? 红孩儿休息时,乌金也过来了,见我多日待在房间里,便替我照看他,叫我出去解解闷,散散心。 火云洞连绵不绝的山峰风光旖旎,上次来时想观览一番却处处受限制,还闹出那么大动静,如今遍地畅游却没了兴致。我慢慢绕到山后的一处绝壁,陡眼瞧见玉瞳倚在崖边大树枝上,眺望着远方,好似心事重重。 “玉瞳,”我唤一声,一跃也飞身上树,坐在了他对面的树枝上,脚下悬空的正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玉瞳拿着他那腰间常挂着的小银葫芦闷闷地喝了一口。 “你喝的什么?看起来很好喝。”我好奇地问。 “蜂蜜水。”他面无表情,淡淡地答。 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难怪他的皮肤几斤透明的嫩泽,原来保颜有术,我以为只有女妖或者女人才会这么在乎外表。 玉瞳见我笑,丝毫不觉意外,“你要不要品尝一下?”他竟好心地问。 “不必,我就算品尝一口,我也美不到哪里去。”我俏皮地说。 “这可不是普通的蜂蜜水,乃是瑶池雪山深处的雪莲王浆,然后我将灭的那些妖们的精血提炼,融入而制,”他忽然凑近脸来,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直逼眼前,“它们的血都得还在未冷时精心提炼,所以十分新鲜,你真没兴趣尝一下?” 我一惊,扭转头,赶紧躲开了那对紫眸,我可对他提防点,不能糊里糊涂中了瞳术。 原来那小葫芦里装的是这些,难怪,不仅仅养颜,还可以补充元气和妖灵。真是物以类聚,果然和红孩儿一样,妖冶,邪气十足。 “没兴趣。”我竭力保持冷静的语气。 他顾自笑了一声,接着往后一仰,重新倚在树干上,恢复平日倦怠的表情,“那,你有没有兴趣吸入到我的葫芦里,变成我的蜂蜜水呢?”我更是一惊,骇异地望着他,他坦然的,“你研究过你的灯珠,集日月精华,天地灵气,能源极其纯正,是修炼之人必不可少却又求之不得的宝贝,大哥说你一无是处,我倒觉得恰恰相反,你的能量可以让所有的修行事半功倍。” “你敢?!”我再也无法冷静,一下子跳到崖岸,大声道:“如果敢伤害我,红孩儿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玉瞳大笑,仿佛看着惊恐的我极为有趣,“你不必害怕,你说的对,大哥知道了,不会饶我的,所以,我不会伤害你。“ 第188章 疑惑不解 这妖真奇怪,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吧?”倚在树枝上的玉瞳瞧着岸边的我,此刻正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谨慎地观察了一下他,确定他不会伤害我,“我只是想问问,红孩儿以前有过这种病症吗?” 玉瞳垂下眼帘,凝思片刻,“没有,从来就没见过他这样,这样的他完全不像红孩儿。” “是啊,我也觉得如此呢。”我赞同。 “哦,你有什么想法?”玉瞳饶有兴致,“那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明白地摇摇头,“你们是他的兄弟,怎么回事,我还想请教你们,你看起来并不着急,打算听之任之吗?” 玉瞳将他手中的葫芦在手中轻轻摇晃,慢慢吞吞道:“大哥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理由,我们也没奈何。” 见他那样子,我心念一动,“你说,红孩儿是不是故意的?” 玉瞳瞟了我一眼,“我可没这么说,他现在病得厉害,你还是好好照顾他吧,”接而又想起来,“对了,你怎么出来了,现在谁在他身边?” “自然是乌金,我每天关在房里,他红孩儿倒是躺着舒服,我可困坏了,出来透透气不行吗?”我没好气地说。 玉瞳的嘴角轻轻一扬,笑笑不语了。 “玉瞳,你不是会读心术吗?怎么不知道红孩儿的想法,这样萎靡不振地,到底在想干什么?” 玉瞳的眼睛悠悠地投向远方,仿佛看着的是一片迷雾,“我可以读懂所有人的心,就是读不懂他的心,他从来都不希望我太了解他。” 这倒很像红孩儿,他自己不也说一直有炼封心术,就是不想玉瞳对他看得太透。 玉瞳轻飘飘从树上跃下来,“算了,你这么一闹,我一点赏景的兴致也没有了,和你一起去看看大哥吧。” 我们进去的时侯,红孩儿还在睡梦中,乌金正陪坐在房间里,手中拿着一件小小的类似于钢丝一样兵器玩弄着。 玉瞳走近前去,看了看红孩儿,红孩儿被惊醒。 此刻的玉瞳又不见了那份懒散,很认真地对红孩儿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郁闷,但一定要这样吗?似你以前,豪放洒脱,我们不希望你这样。” 这时,大门口小妖来报,说芭蕉洞的老夫人听说红孩儿病了,特地遣了黄莺来照顾他。 我暗暗欢喜,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脱离苦海了吧?就算走不了,有黄莺做个伴也好。 红孩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撑着坐起。 “让她进来吧。”玉瞳见红孩儿精神好转,吩咐着。 黄莺轻轻巧巧地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过玉瞳和乌金,蓦然看到我,有点意外,转而惊喜。 “老夫人还好吗?”红孩儿说话有气无力,吐词却很清晰。 “老夫人前段时间修炼时身体略感不适,现在好多了,叫大王不必挂念,”黄莺轻声应答,“大王是哪里不舒服?老夫人派我来照顾你。” “不用了,”红孩儿有些不耐烦,“你照顾好老夫人就行了,我这里有人照顾。“ “喂,红孩儿,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明明有人照看,偏偏要撵走,我是该你的,欠你的?为什么要照顾你?”我是真的很恼很生气。 第189章 无病* 红孩儿浓眉一竖,眼光一挑,那气势好像又回来了,“照顾我,就这么令你受委屈?你如此心不甘,情不愿,是因为没有让你去见两情相悦的心上人?”他咄咄逼人。 我上上下下扫视着他,“你哪里像有病的样子?如此伶牙俐齿,分明就是装样。” 他像是被提醒了,捂了捂胸口,略显丝丝痛苦。 “怎么了?大王?”黄莺急忙上前扶着他坐好。 他挣开黄莺的手,指着我道:“行,你狠,够厉害,我就算没病,也能被你气出病来!” 乌金和玉瞳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争吵,一句话也插不上嘴;黄莺大概没见过这阵势,急得不知如何应劝。 “好了,好了,”玉瞳总算得了个空隙,“我看,既然老夫人派了黄莺来,就让她这么回去也不好交代,灵珠也很辛苦,就让她留下来和灵珠一起照顾大哥吧。” 红孩儿不明所以地望着玉瞳,“有必要那么多人照顾吗?我的病自己清楚,有一个人在身边就可以了。” 玉瞳狡黠地探询道:“那么,让灵珠回去?” 红孩儿瞪了瞪玉瞳,皱眉,低头,不语了。 “好啊,好啊,”我满口赞成,这提议正合我意。 “那可不成,”玉瞳微微一笑又变卦了,“黄莺刚来,什么都不知道,照顾大哥你比较有经验,怎么样你也得教教她。” “没问题。”我爽快地应承,既然是临时之需,我也不会在乎多那么几天,再说有黄莺陪伴,日子会好过得多。 “太好了,姐姐,”黄莺拉住我的手,也满心欢喜。 “总算落定了,”乌金也松了一口气,“黄莺,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别把自己累坏了。”他关切地表示。 我多了几分失落,黄莺到底和他们相处得比较久,能得他们如此关心。 我的反应没有逃过红儿敏锐的眼睛,“乌金,你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灵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你关心一下?”他平平地语气,责意似有若无。 “我没有别的意思,”乌金脸胀得通红,极力解释,“我刚才不就是想让灵珠轻松一下,才来替她陪伴大哥吗?再说……”他结结巴巴澄清,“再说,灵珠有大哥你的关心,胜过我们千言万语。” 一听这话,红孩儿明显地转嗔为喜,心情大好,但不过一秒,又皱起眉头,“我的好心只是驴肝肺罢了,你们吵了半天,我也要休息了。” 黄莺闻声,赶紧过来扶着红孩儿躺下。 玉瞳颇有些无奈,“大哥,火云洞还需你亲自主持大局,望你早日康复。” 乌金给玉瞳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两人又安慰了几句,告辞出去。 黄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虔心地守护着红孩儿。我在屏风后,将另一张卧榻放在我的旁边,便于她夜间休息。 有了黄莺的细心照顾,我就平白多出一些闲暇来,常常无所事事就信步走出卧霄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这天刚走到空地,就见玉瞳和乌金两个人并肩站在卧霄阁外的山崖边聊着天。 第190章 糊里糊涂 “二哥,你看大哥这样子病得很重吗?躺在床上好些天了,还没有康复,”乌金无不担心,“以前即便是受伤,让他多躺一天都不愿意,他原就是个躺不住的人。” 玉瞳轻轻摇了摇头,“他刚开始还没病,这么躺下去,就真要搞出病来了。”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没病?”乌金没明白,“好好的,干嘛要装病,还躺出病来。” “你当初说得对,他伤得是心,现在躺在床上闲着无聊,胡思乱想,心病只怕会越来越重。”玉瞳的担心也流露无疑。 乌金糊涂了,“二哥你说话总是模棱两可,能不能说明白点,真把人急死了。” “那天,大哥听见灵珠和小白龙两厢情意浓浓就神色大变,后来老大王又弃他而去,他一天受了两次打击。大哥一向自视甚高,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曾得到的也能想方设法得到,可是想要的情感却是一样都不受他控制,在这方面可谓一败涂地。”玉瞳叹息。 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小白龙之间,关红孩儿什么事,他受得哪门子打击啊? “可是,大哥这样躺在床上也于事无补呀,”乌金也无法理解,“难道这样子,老大王就可以回到他身边?还有,他对女妖从来都没什么兴趣,不也总说灵珠那丫头笨笨的,一无可取之处吗?” “我料大哥,起初也只是装装样子,但躺了这几天,多思多虑,反勾起了一些烦恼,日渐变得消沉,毕竟他没受过这种挫败,另外,他也不好给老夫人交待,索性卧病在床了;至于灵珠,这丫头没把大哥放在眼里,不管大哥心里怎么想,被小女妖如此无视还是第一次,感觉总不会好受吧,”玉瞳怅然,“希望大哥能早点清醒,振作起来。” “这样等着可不行,二哥你还是尽快想个法子,要不,我们强行将他拖下床好了。”乌金兀自着急。 “还有黄莺,”玉瞳地思绪沉静了一会儿,又道。 “黄莺,怎么了?”乌金有点不解,“这关黄莺什么事?” 玉瞳明确无误地直视着乌金,接而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黄莺来了,或许能让大家把事情看得更清楚,或许让事情更糟,我也不知道。” “如果那样,你干嘛让她留下?为什么把她卷进来?”乌金亦发糊涂。 “不是我要留下她,是她情愿照顾大哥,灵珠也赞成,你没看出来?”玉瞳觉得乌金问得愚不可及。 乌金还想发问,玉瞳却看见了站在后面不远不近的我,“灵珠,”他打了声招呼。 我尴尬的笑了笑,因为偷听到他们谈话。 “怎么?大哥是黄莺在照顾吗?”玉瞳淡淡问。 “是。”我老老实实回答。 “灵珠,我弄不懂,大哥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能待他和颜悦色一点?你若是待他好点,他的病情或许康复得更快。”玉瞳的劝解有点苦口婆心。 “什么嘛,这家伙根本是无事找事,没病找病。”刚才听到他们谈话,心里更确信这一点,没由来有股怨气,时时想爆发。 第191章 步步引诱 我闷闷不乐回到红孩儿的房间,红孩儿果然又睡下了,黄莺在整理物品,轻手轻脚,仿佛怕吵醒了他。 我愈发不舒坦,站在床边瞧着红孩儿的脸,他看起来睡得很安详。这病装得?还像模像样,哪里还是什么火云洞的大王?分明是小骗子一个。 “咳咳,咳咳……”我故意大声干咳。 黄莺吓坏了,跑过来捂主我的嘴,“姐姐,轻点儿,大王刚睡着。”她小声说。 “哦,大王还真是弱不禁风,风吹草动都可以惊醒?”我故意大声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黄莺小心翼翼的问,“大王确实病得不轻,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黄莺对红孩儿深信不疑,“他若不是病了,以他这般骄傲,断不会求人照顾的。” 我十分十分鄙视红孩儿,骗小女妖还真是一套套的呢。 黄莺站在身后,扶住我的肩膀,痴痴地瞧着红孩儿,“姐姐,你觉不觉得大王睡着的时侯很美妙很安宁呢,以前我总认为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都不敢仔细瞧他,现在看他这样,即便不动,也赏心悦目。” 被她一说,我不由自主多瞧了一眼,还真是件艺术品。红孩儿啊红孩儿,你做什么大王,干脆做个活雕像也蛮有价值的。 “是吗?那还不简单,趁他睡着,干脆把他杀了,让你看个够。”我笑着。 黄莺吓了一跳,向四周望了望,又盯着我的脸半响,仿佛要在上面找出什么迷惑来,“姐姐千万别瞎说,这个你也敢想,如果二大王,三大王知道了,恐怕未等你有此念头,就把你给杀了。” 我也不跟她答话,挥掌就向沉睡的红孩儿拍去。 黄莺大惊失色,急急地拦住了我这一掌,纵使如此,掌风还是掠过红孩儿的面门,他一下子被惊醒了,那双黑珍珠般地眼睛直溜溜地瞪着我们。 黄莺的手臂正架着我的手掌,看起来就像我们正打架争执一般。 “你们在干什么?”他警觉地问,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悦,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争执,还是因为吵醒了他。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黄莺惊慌失措放开我,急得直摆手,“大王,你继续睡吧,继续睡吧。” “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他烦闷着,坐了起来,“也不知玉瞳怎么想的,一个不够,还要搞两个呆在屋里,简直吵死了。”他絮絮叨叨。 我暗自好笑,这么大个房间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享用,多出两个人,即便睡着也不得安心吧,见他醒来又还原自以为是的样子,“你有什么不满的,我们叫你起来吃肉呢。”我没好气地说。 “吃肉?吃什么肉?”他没明白,黄莺也不明所以望着我。 “红孩儿,你每天这么躺着吃药,就算病好也成废材了,叫你起来吃肉尝尝鲜,补点力气,”我眯着眼睛引诱他,“去不去?” 红孩儿瞧出我不怀好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行啊,姐姐,大王脸色苍白,需要多多休息,不能在外走动。”黄莺一旁劝我。 “他那苍白就是休息太多了。”我不以为然。 “我不去,”红孩儿一脸的不配合,“似你这般,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想害我。”他的警惕性竟很高。 “你爱去不去,但照顾你可把我憋坏了,那我只好叫上玉瞳乌金去人间的香喷喷酒楼大吃一顿了。”我不住乎。 第192章 不明所以 红孩儿半信半疑,似他这般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虽好吃好喝,但也困久了,多少有些乏味。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去。”他又霸道起来。 “这又是为何?”我奇了。 “我还病着呢,你们却在外面大吃大喝的快活,很得意是吧?分明就是咒我,不希望我好。”他的道理稀奇古怪,“黄莺,扶我起来,我想走会儿。” 黄莺听闻,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红孩儿脚还没沾地,竟然晃了两晃。奇怪,他真的病了? 红孩儿自己仿佛也觉得奇怪,调息了一下才好多了,原来他是久卧床榻,脚下有些浮虚,以前又很少卧病在床,颇不适应。 黄莺一脸的焦急,“还是再休息些时日,不必逞强。” 红孩儿刚才那一站立不稳,被黄莺扶着,重心差不多全偏向了黄莺,我见她比较吃力,顺势将她拉向一边,“他没病,你不必纵容他,让他自个儿起来。” 红孩儿粹不及防差点摔倒,“你是存心想害死我吗?”他恼道。 黄莺大惊失色,红着脸赔罪,“对不起,大王。” “黄莺,不必理他,”我满无所谓道:“既然他能够下床,就证明没事了,我们玩我们的去。” “姐姐,若是你不想照顾,以后我来照顾罢,大王关系到整个火云洞,我不能让大王有什么闪失。”黄莺很认真地说。 红孩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我们却又不知道打什么鬼点子,“好,好,果然还是黄莺衷心,生病期间,我的饮食起居就由你来照顾。” 我跌了跌脚,“黄莺,你傻啊,怎么就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人,犯不着理会他。” 但黄莺得了命令,反倒对他更虔诚,衷心了。 自此,她差不多不离其左右,服侍的细致入微,我却成了闲人一个,偶尔只是无关紧要的帮把手。 几次向红孩儿告辞离去,他却是执意不肯。 这么几天,我便在闲下来的时候将火云洞逛了个遍。管他呢,他红孩儿喜欢装病就让他装好了,只要不妨碍我逍遥自在。 但是,每每看见黄莺与红孩儿呆在一起亲密无间,越来越自然,却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玉瞳和乌金也是不可理解,好像红孩儿而对黄莺越来越感兴趣。 偶然路过玉瞳的房间,却听见里面又传来玉瞳和乌金的谈话,“二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难不成大哥真的喜欢上黄莺了?” 我的心莫名扑通扑通直跳,想想红孩儿的表现果不是如此吗? “别乱猜疑,大哥的心事难道你还不懂吗?”玉瞳一口否决,“乌金,你放心吧。” 乌金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为情,“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二哥说笑了。” 玉瞳也不解释,后面他们再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红孩儿与黄莺的事。 想想他们在一起也是珠联璧合很赏目的一对,孤苦无依的黄莺以后有所依靠,我应该很高兴才对。但何故,心里竟平添起深深的怅然和失落,为什么我好像很在意红孩儿? 第193章 出其不意 想起和红孩儿的那些交往,竟发现他也蛮可爱的,虽然他的霸道和自以为确实有那么点点讨人嫌。 我尽量抛开对红孩儿的好感,左右衡量着红孩儿与黄莺这一对,不得不说很般配。红孩儿虽蛮不讲理,黄莺却温婉内敛,两人相得益彰。 只是,我为什么始终开心不起来?真是自寻烦恼。 我在火云洞游荡了一会儿,眼见天色较晚才回去,故意不去打扰他们,尽管这般漫无目的的游荡,让我的心情抑郁到极点。 推门的时侯,正看见黄莺端着一碗汤,一只手拿着调羹递到他的嘴边,红孩儿推着汤碗,似乎在表示不需要,但他们你推我让的却十分暧昧。 我呆呆站在门口,tmd!真不是时候,想退出去,他们已经看见我了。 “姐姐去哪里了?大王刚才一直问起你,”黄莺放下碗,笑着过来挽住我,“再不回来,我打算去找你了。” 红孩儿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来很能适应火云洞嘛,我不由你照顾,你倒是越来越闲,夜不归家了。”他冷嘲热讽。 “红孩儿,我们好像很久未吵架了,我不跟你吵,你也不要来惹我。”我傲气道。这厮,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还存心来呕我,刚才成全他和黄莺的种种理由顿时烟消云散,我就委屈得想扇他两巴掌,真是不适抬举的蠢货。 我一下子蹦到卧榻上躺下,拉着被子蒙住头,“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必管我,不就是嫌我碍眼么?” “你说胡话呢,什么嫌你碍眼,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你倒是长胆了,无缘无故发脾气。”看来黄莺照顾得不错,他精力充沛,竟有一争嘴舌之快的势头。 我一把拉下被子,“那你想怎样,说什么夜不归家,这火云洞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从来就没有家。”随着话的脱口而出,伤心之情也油然而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很嫉妒黄莺,难道是嫉妒她把这儿当家,而我却始终漂泊么? 黄莺见我们两个都是没由来的火气,望望我又望望他,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姐姐,你少说……两句吧。”她结结巴巴劝着,看来对红孩儿终是存着一分敬畏,也没料到有谁胆敢跟大王这么说话。 红孩儿被我的话驳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是怎么了?在火云洞受了什么委屈?你说出来,我替你出头。”他的语气变得委婉,音量也轻了许多。 “我心情不好,还是去玉瞳房间找个地方休息吧,或者就在外面将就一晚也行。”我起身,信步向外走去。 “你站住!”他没理由地又气恼了,“又没赶你走,你生的是哪门子气?” 这时,玉瞳和乌金也忽地闯进来,“这屋里是怎么这么闹?我们在楼下都不得安宁。” 红孩儿从床上一跃而起,飘然一落,立在屋中央,“够了,够了,我已康复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我想安静一晚,玉瞳,你房里不是有个金丝躺椅吗?让黄莺今日在你那里委屈一晚吧。”他显得很烦恼,接着又看了看我,“至于灵珠,还是睡卧榻,万一有事我会唤你。” 这一决定,又把我们几个给怔住了。 第194章 如此安排 玉瞳支支吾吾道:“大哥,,这个不太妥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素来爱静……有个女妖在屋里头,不习惯,还是让她到乌金那里吧,他房里正好也有个长藤摇椅。” “二哥说什么呢?”还未等与玉瞳说完,乌金打断他,“你不习惯,我那里就方便吗?……”他说着,脸胀得通红,眼睛恰巧碰到了黄莺的眼光,后面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黄莺见他们推来让去,好似自己是个极不受欢迎的人,难受地咬了咬唇,“既然大王已经好了,我当然是回芭蕉洞,你们都不必为难。” “黄莺,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乌金急急表白,但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这还不简单,玉瞳,你今晚就跟你大哥睡在一个房间好了,他这床这么大,够三四个人睡的,我和黄莺就去你房里,你那房精致,雕巧,床也大,足够我们两个呆一晚的。”我建议。 玉瞳瞪了瞪我,好像事端都是我挑起的,接着又对红孩儿泰然一笑,“要不,大哥去我那里,这房就留给灵珠和黄莺,待明天天亮,黄莺就回芭蕉洞,一切再重归原位。” 红孩儿背着手,踱了两步,似乎也在考虑怎么安排合适,“不要争了,就照刚才说的办吧,灵珠留这儿,黄莺暂时去乌金房里的长藤摇椅上度一晚。” 乌金见事局已定,只好道了声“是。” 待他们几个都退出去,我还是没明白红孩儿如此安排的用意。 红孩儿说了句:“我累了,要休息了。”便跳到自己的床上,侧身躺下,背对着我理也不理。 我也不想与他多言,将屏风展开挡在中间,睡到我的卧榻上,翻来覆却怎么样也睡不着。 真是的,我和黄莺明明可以单独呆在一个屋里说说体己话,偏偏这三个自以为是的大王哪个也不肯让出房间,果然都是些无情无义的没情趣的家伙。 既然睡不着,索性又起身,走出门外。 “你倒是不累,还不想睡?去哪里?”红孩儿身子也没动一下,问。 “你怎么这么相信你的好兄弟,我不放心,去看看黄莺安置好了没有,亏我们照顾你这么久,你就不能将房间让给我们一宿?”我想想就气。 红孩儿翻过身来,尽管此刻房间光线很暗,他那双眼睛却是闪闪明亮,“劝你别去,这么晚打扰人家不好,你这么闲,不如陪我说话解闷儿。” “什么打扰人家?你们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乌金和玉瞳估计跟你一样不是什么好妖?”我想起玉瞳炼蜜妖的葫芦,这乌金不知邪在哪里,还是看看放心。 红孩儿懊恼道:“你这小肚鸡肠的女妖,把我们都看成什么了?“ 我转身下楼去,玉瞳的房间里早已悄然无音,看来睡下了。 乌金的房间闪着明亮的光,俨然是我那颗灯珠照耀着。 我敲了敲门,唤了声“黄莺“,黄莺应了一声,出来开门的却是乌金,衣着整齐,毫无歇息的模样。 我直接推门进去,黄莺正倚靠在床上,干净柔软的被子和枕头裹着她,让她看起来很舒适,而另一面墙边有个长条古藤摇椅,椅上放着一本书。 “咦,你睡床上?那乌金在哪里休息?”这厮不会不怀好意吧。 黄莺脸色微微一红,“我说我睡长藤椅,三大王硬是不肯,一定让我睡床上,还更换了新的被子和枕头,他说他不想睡,打算靠在长藤椅上看一晚书。” 第195章 促膝谈心 我回头望了望乌金,他似乎精神奕奕,没有流露出半分倦意。 “姐姐怎么还没歇息?找我有什么事吗?”黄莺问。 “没事,我睡不着,来看看你,”没想到平日沉稳的乌金竟如此细心,对黄莺照顾得周到有加。 我身形一闪站到乌金面前,直愣愣地盯着他瞧。 乌金被我瞧得不明所以,“你不去陪大哥,怎么又跑到我屋里闹来了?” 我怀疑满腹地一笑,“乌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待我们家黄莺这么好,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呢。” 乌金本来背着手,很坦然地看着我,被我这么一说,古铜色的皮肤隐隐泛出红晕,语气有些不自然,“你,,说什么鬼话呢,什么你们家的,黄莺是芭蕉洞老夫人的手下,我若待她不好,就算大哥不说,老夫人也会怪罪,再说只是借住一晚,有什么好不好的?” 黄莺也颇不好意思,“三大王别在意,姐姐在跟你说笑话呢。” “对了,黄莺,你怎么叫她姐姐,听起来好像你们很熟?”乌金避开我的追问,欲转开话题,不问我,却直接过去问黄莺。 “自然是的,他就是我姐姐呀,我去芭蕉洞是姐姐向大王极力推荐,大王才同意的。”黄莺解释。她碧绿色的眼珠很亮,白皙皮肤,脸蛋微红,金黄色的头发很随意地搭在肩上,说话带着微笑,看起来又自然又美丽。 乌金不知道是看她看得走神,还是找不到话题,竟无语地站在旁边老半天。 “我看哪,有黄莺在这里住一晚,也难怪你不想睡,因为根本就睡不着。”我笑眯眯地又直白打趣着他。 乌金一愣,避重就轻,“看来,我站在这里你们说话不方便,我还是出去一会儿,你们聊聊吧。”说着,走出去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大王的病,,还好吗?姐姐出来,大王叫人怎么办?” “管他做什么?刚才的精神抖擞你也看见了,我早说过他没病,没病,只是你不信,”提起红孩儿,忽然有分失落,从乌金对黄莺的体贴入微,细心呵护,可见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的重要,红孩儿缺少容忍和体谅,蛮横无理,不迁就他人,正是因此,我才宁愿这种人避而远之吧。 “你在想什么?”见我自顾自出神,黄莺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自我解嘲地一笑,转过念头又问:“你觉得三大王怎么样?” “三大王?他很好。”黄莺的回答简单如实。 “我觉得他比红孩儿强多了,”我也坦诚道,“看他待人的体贴,就知道他一定会让喜欢的女孩子很幸福。黄莺,如果是你,可千万别错过啊。” “你老是取笑我,”黄莺被喷了个大红脸,“他怎么和大王比,谁都知道大王是火云洞最强的。” “那只是说红孩儿的战斗力,有何用?除了保护自己,却不懂得爱护别人,一个自私自利的小鬼而已。”我不无遗憾。 “不对,姐姐说得不对,火云洞就一直受到大王保护,我刚才还听三大王提及大王曾带回一笔宝藏,正计划扩建火云洞呢,他做得已相当好了。”黄莺急辩,替红孩儿出头。 “你挺崇拜他的,”我狡黠地一笑,“还有啊,乌金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黄莺鼓着嘴,想反驳,却又分外难为情,半响才道:“我是崇拜他,刚才三大王感谢我照顾大王,聊着聊着就提到,他和二大王都担心大王常期在外遇到危险,所以在家休养一段时间也很好,关于宝藏的事,他认为我不是外人,不会乱说才告诉我的,再说几位山主也知道。” 那笔宝藏?我还真差点忘了。不过牛魔王警告红孩儿不能再动玉面狐狸的财宝,好强的他决计不会听从,如此看来,他呆在火云洞,确实比出门在外,父子反目成仇好。 没想到红孩儿苦练本领,降妖伏魔吸取众多妖灵,一直想打败的人竟是他的父亲牛魔王。 第196章 夜不能寐 我怏怏地回到红孩儿房间,他还是那样静静地,侧身睡着,没半点动静,俨然睡着了。 我躺在卧榻,眼见自己的情形,较之乌金待黄莺,还真是天壤之别,免不得又一番顾我自怜。 我在这边叹息,红孩儿那边依然一动未动。 奇怪了,红孩儿一向非常精明,稍有声响便会警觉地惊醒,怎么眼前睡得这般没心没肺的? “红孩儿,你不是让我陪你说话解闷儿吗?正好我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如何?” 红孩儿仍然一声不吭。 “你是在生气我没听你话过去打扰他们吗?唉,没想到乌金倒是温柔体贴,……难道你想成全乌金与黄莺?”我又紧接着问。 他依旧未答。 “看不出乌金平日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心细如发,说起来,你们几个大王各自的优点还不少呢,黄莺若真得他关怀爱慕,倒不失一个很好的依靠。”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说了这么多,红孩儿始终不见出声。 “红孩儿,红孩儿,”我叫了两声,心里窝火,想发脾气,但夜深人静的拉人聊天,好像是我的不是,于是又隐忍不语。 偏偏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 红孩儿显然太安静了,我走到他的床边推了推他,他任由我推搡,一点反应也没有。 “红孩儿,”我觉得不对劲,略加思量,使出“还原咒”,果然床上的红孩儿立刻变做了一尺余长的木偶人。 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我走出房间。卧霄阁所屹立的山顶之巅面积不算太大,转了转,大操练场的斜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平台,隐隐约约就见一个人影正在那里飞,跳,腾,挪,一杆金枪在朦朦夜色中时不时闪着光芒。 我从树丛中绕过去,树丛被绊动出“嗦嗦”的声响,“谁?”红孩儿喝了一声,接着金枪脱手,径直向我的面门射过来。 我大惊,仰头反身向后倒跃,金枪从我的腰上飞过,但却向长了眼睛一样转头又直刺过来,情急下我请出寒凝剑指向它,寒凝剑挡了一下烈焰枪,但烈烟枪的劲道太猛,仅仅被被逼失了准头,还是惊险地从我身边擦过。 “收,”红孩儿看清是我,收回了枪。 “这么晚了,我以为是哪个奸细,你怎么还在这儿?”红孩儿将枪又变回小金笛,随口问道。 “你们火云洞管得这么严,哪来的那么多奸细?”我气急败坏,刚才那遭幸而有惊无险,即便如此,我还是被吓得惊魂不定,满头是汗。 红孩儿没事似地闪到我身边,笑嘻嘻,“不过,你的反应倒是挺快,比我上次见到你敏捷多了。” “红孩儿,”我心有余悸,“如果真伤到我,你还是会认为我种技不如人的小妖是死有余辜,对吗?” “这就是一个强者为王的世道,又不是我红孩儿定的,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他说。 “你说得固然没错,可有些东西远比强悍的技能法术更重要,更能战胜于无形。”我很自然地道。 “那是什么?”红孩儿兴致盎然,“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我沉吟片刻,“比如——爱,可以唤起人心的柔软,让人不忍动手,也可以令人意志坚定,战无不胜。”我大致解释。 “爱?”红孩儿皱了皱眉头:“那不只是一种感情吗?怎么制敌?” 我却是扬了扬眉头,无奈地吐了口气,和他谈这些,当真只是对牛弹琴吧。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儿练习?”我岔开话题。 “上次卧病几天,我差点站都站不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来练习。” “每天晚上?”我疑惑。 他看见我的表情,又灿灿笑起来,“当然是等你们熟睡之后,再躺下去,我红孩儿就成一团无用的废物了。” 是啊,这熟悉的笑容,才是我认识的红孩儿。 “谁让你无事装病?”我白了他一眼。 红孩儿被我骂了一句,闷闷不乐,反讥道:“有时你挺聪明,有时又笨得像头猪,你以为我喜欢躺那儿啊?” 第197章 惊慌失措 原来红孩儿受母亲铁扇公主之托去给碧波潭龙王送贺礼,铁扇公主嘴上没有言明,实则也是希望他劝回他的父亲牛魔王。 请柬虽送到了芭蕉洞,但玉面狐狸的父亲老狐王以前也曾是碧波潭龙王的至交好友,因此积雷山摩云洞必然也会收到请柬,牛魔王与万圣龙王有着很深的交情,得到信息后定会前往。 红孩儿对牛魔王的感情既爱又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杀了玉面狐狸,找回父亲牛魔王,他知道牛魔王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所以一直苦学技艺,加紧修炼。 本来万圣龙的婚礼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惜他没能打败牛魔王,而牛魔王的绝情离去更是伤透了他的心。他怕回来不好交待,伤害了母亲的自尊,这才卧病不起。 他迟迟不回芭蕉洞问安,铁扇公主已然明白了几分,特遣黄莺前来照顾,实则也是来安慰他,让他释怀。得知母亲已然不介意,红孩儿的精神当即就好了很多,原本装模作样再躺两天就起来,岂知玉瞳定要留下黄莺照顾他,让他不得不又多躺了些时日。 “这是什么理由?玉瞳留下黄莺原是希望你尽快好,你怎么还要多躺几日,分明强词夺理,我看你很享受那种厚待呢。”对于他说的后面的说辞,我觉得有些牵强。 红孩儿恼羞成怒,“道你蠢,你不蠢,偏偏又爱钻牛角尖,我还不是担心你太累,所以多个人照顾让你轻松点儿。” “如果你这么好心,那就更不应该躺在那里,你好了,我就没必要守在你跟前,不也就轻松了?” “是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想离开,”他烦躁不已,“现在见我好了,怕是更一刻不留的想走,去见你的那个什么情意浓浓。” 我被说得愣住了,难道说他赖在床上是因为不希望我离开?我摆了摆头,尽量不去想太多。 我们各怀心事,话题就此打住,空气中没有了声音的传播,即刻又恢复到寂静。 初冬的夜是很冷的,一阵寒风侵袭,我冷得直打哆嗦。这才发现,红孩儿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件黑色滚金边的毛绒斗篷,而我的外套在和黄莺说话的时候,遗留在了乌金房里,现在正衣着单薄。 心里不免又是一番比较和惆怅,倘若是小白龙,定然也毫不犹豫地将斗篷披到我的肩上。 红孩儿大意看出了我的失落,“怎么这么笨?出来都不知道多穿一件?”他又骂道,黑色斗篷像双翼一样展开,他的手臂轻轻一拉,我连拽带滚进了他的怀抱里,斗篷前襟随即一闭合,将我们两个紧紧锁住。 “你干嘛?”我竭力推开他。 “别动,如果你不想冻死,就乖乖的。”他低头笑容可掬的望着我。 我觉得此时此刻温暖更重要,听话地停止挣脱,不动了。 他的斗篷有着比明媚的春天更美好的温暖,这么一停留,才发现着实让人恋恋不舍。 “咳,咳,”后面传来一声轻咳。 我和红孩儿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两边一跃而开,彼此离得远远的,再回头看看身后,站着一人——是乌金。 “乌金,你夜半三更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红孩儿声调有些急促,仿若被人抓住的贼,惊惑地问。 乌金的一只手握拳在嘴边,不知道是打算继续咳嗽,还是偷笑,“大哥,”他喊了一声,手垂了下来,笑容也在他的脸上荡漾开,“灵珠的衣服遗落在我们那里了,本来夜已深,打算第二天奉还的,黄莺偏偏叫我现在送来,结果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还担心出了什么事,找了一圈,才发现你们在这里呢,大哥,你这是和灵珠正在交心呢?”他说着,笑意亦发在脸上弥漫。 第198章 将心比心 我被乌金这么一笑,脸上顿觉阵阵发烧,幸而夜色朦胧,不易察觉。 红孩儿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对着乌金只是口呆舌结,不知所云。 “我就奇怪了,你们呆在卧霄阁的房间里面,又暖和又自在,想怎么聊也没人打扰你们,怎么偏偏就要跑到这空旷寒冷的地方挤在一起?”乌金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难道是大哥用得斗篷计?” “胡说八道。”红孩儿气呼呼道。 我在凉风中瑟瑟发抖,“还是你们聊吧,我走了。”我拔腿就要离开。 乌金拦住我的去路,“还是我离开吧,”他笑着对红孩儿道:“大哥,你还不护着她点儿,看她冻成什么样了?” 红孩儿的眼睛狠着他,“你不也出来半天了,不冷么?” 乌金看来没打算睡觉,还整齐地穿得那袭黑色银波长袍,听见红孩儿问,仿若恍然大悟,“冷,当然冷,”他又笑道“大哥你是撵我?还是留我呢?要不,我也在你那斗篷里躲躲?”说着就往红孩儿的斗篷里头钻。 “去,”红孩儿推了他一把,显然对这位好兄弟毫无办法。 乌金乐得呵呵直笑。 我羞愧不已,飞快向卧霄阁奔去。 红孩儿和乌金跟在身后也一前一后到了卧霄阁。 “大哥,反正你也睡不着,莫若把玉瞳叫起来,我们一起喝酒吧?”乌金提议。 “我可没你那么好精神,困死了,我要去睡觉了,”红孩儿嘟哝了一句,“再说黄莺不还呆在你屋里?你就对她不闻不问?” “她早睡了。”乌金道。 提起黄莺,我不由得感叹,“乌金,看不出来你细心体贴,倒是比红孩儿强百倍。” 这次是乌金难为情了,“你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红孩儿不解地瞅着我,乌金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问:“怎么在你眼里人人都比我好,任谁都比我强百倍?” 我把乌金将床让给黄莺的事说与他听,他很不服气,“哦,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睡床么?早说,我让你给你就是,你且再说,还想要什么?” 我哭笑不得,他怎么就不明白,关心一个人不是等人家要什么,而是他能给予什么? 不过,这或许正说明我不是他真正关心在意的人,至少不像乌金关心黄莺那样。这样也好,我们互不相欠,以后来往还是自由自在的。 如此一想,心情顿时轻松许多,“你快睡吧,”我回到卧榻上,刚才被乌金取笑的难为情立即化为乌有,既然不曾有,又何必太在意。 刚刚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却感觉被人轻手轻脚抱到了半空,朦胧睁开眼睛,正瞧见红孩儿的脸。 “你又干什么?”我倦怠不堪地问。 “你不是希望睡在床上吗?我让给你。”他将我放下,自个儿去跳到卧榻上倒下。 这么一折腾,整个晚上过了大半。还让不让人休息?我心自烦闷。 躺在那张柔软舒适地大床,瞪着天花板,却是再也睡不着,这才发现卧榻也已躺习惯了。 说来,我干嘛跟他提乌金让床的事,弄得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争来的,真是自讨没趣! 红孩儿倒是安心了,房内很快就听到了他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竟然睡得很香甜。 第199章 何去何从 第二天,红孩儿就神采奕奕地恢复了以往的面貌,一清晨就跑出去陪着玉瞳和乌金晨练,呆在房里都能听见他们的搏击声和欢笑声。 我昨晚受了冷风侵袭,加上一夜无眠,一早又困又乏又无力。 黄莺过来辞行,我脑袋欲裂,支撑身体与她道别,他见我脸色惨白,“姐姐哪里不舒服?”她问,神色很是担忧。 “只是偶受风寒,不打紧。”我拉着她的手,“黄莺,我们在一起多呆些时日不好吗?你一走,这里一个女妖都没有,即便是我想再留几天,也甚是寂寞。” “没关系,芭蕉洞离这儿不远,随时来看你都没问题,姐姐放心,只要你在这儿,我会随时来。” 这时,门外传来红孩儿,玉瞳,乌金上楼说笑打闹的声音,已然晨练回来。 “灵珠,灵珠,”还未进门,就听见红孩儿的叫唤,估计以为我早起床了。 黄莺赶紧开门告诉他我脸色不好,想是生病了。 红孩儿急冲冲地跑进来,“怎么搞的,昨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怕他担心,打起精神,强行振作地坐起来,“没事,我很好。”我尽量笑得靓丽。 红孩儿看见我似乎并无大碍,放下心来,“那你还这么懒,都像你这样,火云洞变成懒虫洞了。” 我又暗自生气了,这货!真是的,亏我怕他操心,强作欢颜,他都不知道领情。 不过,我这身体自上次大病以来,也益发娇贵了,时时弱不禁风,好似跟以前做普通人时没什么区别。 刚从床上走下来,玉瞳和乌金便在外面敲门,原来也是以为我病了,前来探望。 两个人一进屋,乌金便定着他那金黄色的眼珠,瞧了我半响,接着笑容又在嘴边扩大,“大哥,你昨晚保护灵珠不力,竟让她在风袭夜露中受了风寒,病了。” 我更是头大,羞得一脸绯红,他当着黄莺和玉瞳两个不知情的人前乱说,直恼得我怒目而视,暗示他快闭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没好气。 “是拜大哥的斗篷所赐,连一个小妖都保护不好。”乌金一点没理会,笑话起来无休无止。 红孩儿脸儿微臊,闷声不答话。 只有玉瞳十分迷惑不解,“你们说什么?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他探疑地问。 “没有!”我和红孩儿几乎同时响亮回答。 乌金嘴角的笑意依旧,此时却懂得沉默了,看来在未经我们许可之前,也不打算满足玉瞳的好奇心。 玉瞳的眼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浏览了一遍,我们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他瞧出端倪来,“看来你们有事瞒着我,”他道,那双紫色的美瞳除了疑惑,多了一点浅浅的忧心。 “没什么,”红孩儿坦然道:“我病好了,不想灵珠离开,欲把她留在火云洞,昨晚她答应考虑,这事以前跟你们说过的,你们意下如何?” 这厮老是擅作主张,我什么时候说过考虑?,,心里烦着,嘴上也不好驳他颜面。 “如此甚好,其实好多小女妖不乏奇特之能,奇异之术,火云洞日渐壮大,可以渐渐吸收进来,以后实力就越来越完善了。”乌金不反对。 玉瞳沉吟良久,“不知道大哥是只打算留下灵珠,还是从此有招收女妖的打算?招收女妖说来容易,但我们旗下现已有千名小妖,以后若收小女妖,如何管理,还得从长计议。可是如果只留下灵珠,从此不收其他女妖,于情理又说不过去。还望大哥三思。” 第200章 意见相左 我仔细琢磨着玉瞳的话,听其意,好像并不希望我加入火云洞。 红孩儿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一派悠闲自得,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往上一翻,“我没想那么多,现在只想留下灵珠,至于是不是招收女妖……以后再说吧,”神态又开始像个无赖的小孩子,“关于招收女妖,既然你们意见不合,那你们商议吧,无论什么结果我没意见就是。”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个什么大王,平日在大殿神灵活现的,私下里三个大王相处,他就成了个耍性子的小屁孩。 “嗯?……”玉瞳大概也没料到,他正儿八经跟红孩儿谈论,红孩儿却又使起了蛮不讲理的性子。 “还是算了,我不急于加入火云洞。”我不想让玉瞳为难,这也是真心话,主要是我不知道干嘛一定要进这火云洞不可。 红孩儿此时正是面朝着我,背对着玉瞳和乌金,一听此言,那双灵活的眼睛即刻要喷出火来,那样子恨不能一掌拍熄我,让我再说不得话。 见他生气,我马上闭嘴,他如此力挺我进火云洞,这样说着实拆他的台,博他颜面,又急忙莞尔一笑说:“主要是火云洞没有女妖安身的地方,以前与你共处一室是为了照顾你,现在我再住下去已是不妥。” 红孩儿思量着,似乎这确实是个问题,“这有何难?反正这一层楼我一个人住,隔出半间来让给你,不就行了。” “大哥,”“大哥,”玉瞳和乌金分别呼喊着,看来红孩儿擅自这么决定有些任性荒唐。 卧霄阁的布局是最上面整层都是红孩儿的房间,下面则是玉瞳和乌金共一层,如此布置给人的印象就是红孩儿在火云洞身居其上,有着绝对的权威。 因为卧霄阁重要,所以管理也严,打扫的小妖都是他们身边的亲信,其他小妖不得擅入,自从我上次进来恶搞后,大门还设置了机关和符语,只有他们几个能自由出入,连进来打扫的小妖都不敢随意走动,有所限制。 如今红孩儿要将顶楼分割一半给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妖,确实不伦不类,也太不合规矩。 “不行,我还有事要办,不能呆在这里,”我对红孩儿的心血来潮也备觉尴尬,再瞅瞅他们,玉瞳的眼睛不仅会读心,还善于说话,我已能瞧出他的责怪之意。 汗颜!都是因为我引起他们三兄弟意见相左。 偏偏红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难堪,“灵珠迟早都要加入进来,如何安排卧霄阁的住处,待我考虑一下再做决定。”言下之意,还是必定让我入驻卧霄阁。 见红孩儿心意如此执着,乌金默然不语,玉瞳紧锁眉头,都没有再反驳他。 我自认识他们以来,习惯了玉瞳懒散的眼神和不羁的浅浅含笑,似今天这般凝重,还是第一次看到,让他们如此不快,我心里平添几许愧疚。 “大哥看来执意将灵珠长期留在身边……”玉瞳嘴角轻扬,言语道。神色却是戚戚暗伤。 红孩儿扭头瞥了他一眼,我没看见红孩儿的眼神,但见玉瞳最终黯然的垂下眼帘,带着点点难掩的失意。 第201章 琴声潇潇 我发觉红孩儿虽有意接纳我,但我与玉瞳之间,却好似隐隐隔着一堵墙。 玉瞳转身离去,乌金带着黄莺也离开,黄莺走之前叮咛我注意休养,这是我这半日烦闷中唯一感到安慰的话。 这天晚上,因为身体不适,我想在卧榻早早安歇,红孩儿却笑盈盈占据了那里,并君子般地表示,只要我在这里,以后就可以享用那张柔软的大床。 还以后?只待我稍好点,就赶紧离开吧。 他摸了一下我的掌心,感觉发热,不免担忧,“早知就不要黄莺走了,他懂得照顾病人。”他对病人有心无力,不知所为。 我虽然恨他把我们丫头使唤,但目前头脑昏昏沉沉,也无法与他计较,再看他眼里一片真诚,便无意反驳他了。 他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呆,“你要不要听曲子,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他总算想到可以做的事。 见他如此热忱,我点了点头。 他吹的曲子非常悠扬动听,随着笛声的深入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散淡,只剩下我和他,享尽这清音的美妙。 身体的病痛与沉重渐渐飘远,我几乎忘记了身处火云洞,卧霄阁,红孩儿的房间里,昏昏然欲随音入梦。 混沌中,忽然传来一阵古筝的声音,先是轻轻的,幽幽的,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激扬漩荡之至。 红孩儿悠扬的笛声在那澎湃的琴声中绕绕回回,似乎想牵制住它,每每欲到清幽之势时,那琴声又激烈地杀出来,让人心绪难平。 红孩儿停下笛子,仔细倾听了一会儿,那琴声意识到笛音未再伴其左右,也渐渐转淡,在一抹余音中嘎然而止。 “这是谁在弹琴?”两种乐声截然不同,我都遗忘了病痛。 “玉瞳。” “玉瞳会弹琴?”不过,似他那般优雅俊俏的少年,还真适合弹琴呢,我好似看见樱花簇拥的树下,那个紫衣白发的少年抚弄着古筝,或含笑或沉思。 “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弹琴吹笛,玉瞳很少弹奏这么激扬的曲调。”红孩儿道。 我又想起玉瞳离去时的不经意的失落,“定然是你了,刚才不该自作主张,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进火云洞,更无意入住卧霄阁。” 红孩儿听得此话,略微皱了皱眉,又想生气。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鸟鸣声,但是寥寥几声就熄止了。 红孩儿的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我,轻轻一笑,“灵珠,我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出去转转就来。” “现在很晚了。”外面更深露浓。 “没关系,我这几天出去练功也习惯了。”他道,即刻就出去了。 想是那鸟鸣是呼唤他的信号。 到底什么事?一定出去说,如此不想让我听见,我还真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呐。 我略一思量,穿好衣服,也悄悄跟出去了。 卧霄阁所处的山顶就这么大,转了没会儿,就看到后山崖之上伫立着两个俏然的身姿,夜风中衣袂飘飘。 “怎么了?如此心神不宁?”我悄悄隐蔽在靠近的大树后,听见红孩儿说。 玉瞳“呵呵,”笑了两声,拿出小银葫芦灌了一口,“大哥,你喝,”他潇洒地将葫芦抛给红孩儿。 红孩儿接过,嗅了嗅,也喝了一口,“是烈酒?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 “就在不久。” 第202章 风中夜话 “这真不像你,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红孩儿关切地问。 “没什么,”玉瞳喃喃,然后又拖长语调叹息,“大哥现在有人陪伴了,管我做什么?” 红孩儿好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明显怔住了,“你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以前我外出大半年,我行我素,自由自在,回来也没见你有半句牢骚,怎么现在像个满腹怨言的小媳妇?” “今非昔比,我也觉得自大哥病的这段时日,好似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恍若隔世。” 红孩儿笑了起来,一捶落到玉瞳的肩上,“怎么?你是咒我死?我若去了,看我不先捶死你,带你跟我一起去。” 玉瞳低下头,白色的发丝在颊边飘扬,“恐怕,你若是真去远方,即便带在身边,那人也不会是我吧?” 红孩儿原本对着玉瞳的笑脸,因这句话,轻轻转头望着漆黑的山谷,沉默不语。 “其实,你若真有个什么事,就算不捶死我,我也定然不独活,会追随了去,”玉瞳的声音轻轻飘在风中,“因为我不想大哥孤单。” 红孩儿又仔细看着玉瞳,似意外似感伤,“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就在说丧气话,难道我红孩儿这么不中用,容易死翘翘,会白让你叫大哥?” “可是,”玉瞳忽然语气一转,没有太专心听红孩儿说话,“大哥的心里有了别人,其余的人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的事。”红孩儿倔强地否认,语气却好似赌气。 “……装病,故意拿黄莺去刺激她,竭尽所能讨她喜欢,,,大哥,是真的对他动了真情吧?”玉瞳面对着山谷自语,好似问着山野中的风。 “哪有?这丫头太笨,没什么本事,偏偏又拥有那么浑厚的能源,我不想她被人灭掉,才极力保护她,进了火云洞不是方便些?” “哦?大哥以前从来不会关心任何一个女妖,像这样的女妖更是一灭为快,将其能源据为己用,怎么容忍留她这么久,还想保护她?”玉瞳语气虽然淡淡地,却字字敏锐。 红孩儿被驳得无以回复,“你是因为我要强留灵珠而不快?是,当初是说好不收女妖,但事隔多年,我们都在长大,诸事皆在变化,你若不喜欢,不再收女妖就是,但是,留下灵珠。” “说得对,诸事皆在变化,偏偏,,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变化。”玉瞳的语气始终平静不扬,却透着深处的无奈。 “玉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讨厌她?灵珠加入火云洞对我们构成不了威胁,我们依然逍遥地在一起,一切照旧,她的能力有限,也不会给火云洞带来任何危害。你担心什么?” “我是害怕……” “害怕?” “是啊,”玉瞳笑了一声,“你不是想让她住进卧霄阁吗?我不是讨厌她,恰恰相反,我怕每日低头抬首地相见,久而久之会喜欢上她。从小到大,凡是大哥喜欢的我都喜欢,凡是大哥看中的我也想拥有。” 此话一出,不仅红孩儿,连我也大感意外。 他又道:“我们一起相伴这么久,真是物以类聚吧,当初大哥对年轻貌美的女妖深恶痛绝,我也如瘟疫般避而远之。所以你回来说有意收入一个女妖时,我稀奇倍至,认为一时兴趣罢了,不料大哥的心越陷越深,我又以为凭着红孩儿的聪明和毅力,迟早会清醒,通过这些时日,终于明白的人是我,你如此费尽心力留她在身边,早已动了真情,无以自拔了。” “既然你看得清楚,还会喜欢她吗?”红孩儿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对面问着。 玉瞳也久久注视着他,接着爽朗地笑声在风中回荡,“我不想,可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呀大哥,以前你们在我身边,我从来不觉得寂寞,现在你一心守着灵珠,乌金也放不下黄莺,我的心就越来越孤单,越来越难受了,”他说到这里,言语凄凉得被堵塞一般,接着又很快恢复正常道:“大哥,我们历来都有相同的爱好,现在我眼里来来去去都是灵珠……如果我喜欢上她怎么办?大哥,我和她之间,你会选择谁?” 第203章 心有所属 红孩儿显然被问得措手不及,对着玉瞳一直凝视,扶着他的手臂半天也没动弹一下。看来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玉瞳誓必要将答案弄个水落石出,也未动,静静地等着他回答。 “不,玉瞳,”红孩儿终于出声了,感觉很无力,“不要让我面临这个抉择,不要让我回答这个难题。” 阴冷的夜又安静了一会儿,玉瞳轻缓的笑声像飘荡的风铃,“放心吧,大哥,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去做。” 红孩儿舒一口气,好像这个纠结问题得终于结束。 我躲在树后,那颗惊讶,悬着的心也安全落下来,原来是场玩笑。 玉瞳真是的,怎么开这种玩笑? “再说,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能回答的,”知道玉瞳的问题不是真的,红孩儿的语气也自在许多,“得看灵珠的选择,其实,,她的心早已他许。”提及这里,他未免几许惆怅。 “……,小白龙?”玉瞳问道。 “你知道?” “不了解,我也是在扫叶林第一次见到他,灵珠当初中我的瞳术,好像就把我当做了他。” 红孩儿不由得也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么喜欢她,她心属小白龙,既然不是真心以对,大哥莫若忘了她,让她离开火云洞。”玉瞳婉言相劝。 “每次重逢,我就觉得她又离我好远,卧病的这几日,我也纠结苦闷,不,我不打算放弃,即便他真属小白龙,我也要将她夺过来。”红孩儿很是坚定。 我的心情真是杂乱纷呈,有欢喜有感动,又有担忧有恼恨,他红孩儿当我是什么? “大哥为什么喜欢她,你不是口口声声嫌她笨,莫不是因为她那取之不竭的能源?”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红孩儿踱了几步,好像这个问题也让他困扰,“就是愿意她呆在身边。” 能源?能源?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这个善于采集精华的灵石本质原来他们早已知晓。 一阵寒风吹过,隐身潜伏的我冷得直打哆嗦,这才发现因良久不动,全身已近失却知觉。 不能在再在这里呆下去,我悄然返回了卧霄阁。 没过多久,红孩儿也回来了,我竭力想装出熟睡,但身体因为太过受寒,不争气地在被子里直打哆嗦,连牙关都忍不住颤个不停。 “灵珠,你怎么了?”红孩儿发觉不对劲。 “冷,很冷,”我不住的全身发抖。 红孩儿一把抱住我,他的身体有极强的一股暖流随着胸膛和双臂向我涌来,没错,他原本就是一团火。 “好些了吗?”我感觉他的脸贴在了我的耳边。 现在的他不一样,和平日霸道无理的他完全不同。我想起他对玉瞳说的那些话,那股暖流直往心里去。可是,我该如何待他?好像从来就没理清对他的感情。 我点了点头,耳鬓与他的脸颊和发丝摩擦着,其实也不讨厌,甚至喜欢现在这样的他。 直到我全身的血液完全回暖,退却了寒意,他才放开我,“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问,一双星眸分外的好奇,打量着我。 第204章 何德何能 “大概是生病发烧的缘故,”我双手捂了捂脸庞,觉得更热了,红孩儿的眸子竟离我这么近。 红孩儿探究了半刻,“你说起来也算个小神仙,弱得连个凡人都不如,一无是处,倒生得娇贵。”见我有所好转,他又取笑起来。 我没心情跟他玩笑,得知他的内心所想,我一直考的就是如何与之相处。 “怎么魂不守舍,你是烧糊涂了?”他盯着问。 “我以前受过大创,上次又病了一场,想是还未断根。”我掩饰心情,一本正经地解释。 或许我变得严肃,他的询问也分外认真,“想让你尽快康复,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上次去瑶池温泉泡了好些时日才勉强康复。”我道。 他又笑得容光焕发,“那好办,明日我也把你带去一趟瑶池。” “可别……千万别去,”我竭力阻止,“那是王母娘娘的地盘,除了天上的正仙,地上的散仙与众妖皆不得闯入,擅闯禁地搞不好会被诛杀。”对王母,我躲都躲不及,可不想往她枪口上撞。 “这个我倒也听说过,那奇了,你上次是怎么闯进去的?” 我?不是惠岸送去的吗?陡然想起惠岸,才发觉好久没有他的音讯,这一刻还真想念他啊,如今的情形让我心乱如麻,如果惠岸在身边多好,至少有个诉说的去处,尽管他从来都只是静听不语,好似一个承受烦恼的道具。 “灵珠,灵珠,”红孩儿在一旁呼唤,“想什么?木头似地发呆?”他的目光闪烁着猜测,“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能管住你的灵魂漫游?” 这厮,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亏我刚才还对他有那么一丁点好感,去死吧~! 我没好气地倒下,拉上被子,“你到屏风后面去,我要休息了。” 沉睡中,那种的病痛的感觉又回来了,时而火烧火燎,时而冰彻透骨,直至昏昏沉沉不知所觉,遥远中时时有人在叫喊着我的名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睁眼醒来,又让我吃了一惊,恍若似曾相识,我身处在很温暖的湖泊,,,难道红孩儿真把我送到了瑶池?……这笨蛋!! 极目眺望,没有遥远的雪山,没有丝丝冰凉的空气,也没有清净脱俗的云雾仙境。 这里的风景也十分优美,却透着无处不在的人间气息,有着熟悉的味道,这到底是哪里? 我抬头张望,看见了湖泊一旁那伸得长长的枝丫上倚在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紫色点缀有零星花瓣的衣衫,一尘不染的丝丝白发,一对透如冰玉般的紫眸漫不经心的向下瞧着我,就和我初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玉瞳,”我高兴地喊着,看见熟人总好过陌生人,至少这是现实吧,“这儿是哪里?” 他漫不经心瞟了我一眼,目光又抬头投向了天边,根本无意回答。 这妖孽,也是个莫名其妙的怪物,喜欢窥探别人的心思,却不知道他自己整日在想些什么。 “不回答算了,”我噘了噘嘴,闷闷生了点小气,“反正不是瑶池就行。” 但接下来的想法让我心神难安,难道又中了他的幻术? 我将手在水中来回摆动,仔细体会着那分触感,温温地,暖暖地,水在指缝中流动,真实得完全不似幻境。 看来还是得叫树上的那东西开口才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笑眯眯地道:“不管这是哪里,我离开了火云洞,不是得你所愿?” 他闻听此言,一翻身,坐在了树枝上,面孔由上而下直愣愣看着我,“谁说这不是火云洞?” “火云洞?火云洞有温泉湖泊?”我大大意外。 “本来没有,因为你生病,新建了一个。”他冷冷道。 “温泉湖泊怎么修建?”我讶异,赶上现代文明了,还是天然浑成的。 “对大哥来说,还真是不难,火云洞十八座山脉,湖泊也不少,这是最邻近卧霄阁的小湖泊,大哥将湖泊边缘全部埋进了火焰山的山石,这山石常年燃烧,你说湖水会不会温热?池中还泡有火云洞上好的药材,大哥可是为你费了不少心力。”他说得很平淡,却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值。 “嗯……?那会不会让红孩儿以后在火云洞中很为难?”那样的话,会动用其他小妖的力量吧,红孩儿在手下面前可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那倒不会,这点能力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再说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这湖泊以前是我们三个玩耍的地方,所以也不担心有闲人出入。”他道。 第205章 琢磨不透 原来红孩儿建这温泉只合他们三人之力,湖泊也只是他们的小属地,在这方面红孩儿做得总是很有分寸。 火云洞的条例严格,自上次闯入火云洞差点遭鞭笞,我还真不想挑衅这些条例令红孩儿为难。 不过现在,我就欠红孩儿他们几个的恩情罢了,顿时心里的愧疚一扫而光,我泰然地平躺在水面,愉快地享受着暖暖水波荡漾来去的美妙。 玉瞳从树枝上跳落下来,站在湖边审视我,像审视一条没心没肝,冷血的鱼。 “玉瞳,你要不要下来泡泡?噢,好像不行,你如果泡在里面,加速血液循环,那张又白净又漂亮的脸蛋就会变得紫红,变成红面獠牙的小鬼。”我哈哈大笑着,身体一舒畅,就肆无忌惮地想要刺激刺激他,不知道他这妖孽激动起来是什么样子。 玉瞳的面色有点难看,“你现在是活跃了,早知你忘恩负义,就不该助大哥救你,”他又道:“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到底哪一点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那么多。” 我扬了扬眉,表示也不能理解。但也因此,我对红孩儿又多添了好感和感激。 我仰眼见玉瞳满是迷惑的表情,其实我也迷惑,“没错,红孩儿待我好,但你却讨厌我,欲将我赶出火云洞,为什么?” 玉瞳闻言将目光瞟向别处,“没有,我从没有讨厌过你,只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生活,我不喜欢。” 正待追问,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向这边奔来,瞬间在玉瞳身边站定。 “灵珠怎么样了?”红孩儿没发现水中的我已经苏醒,径自问玉瞳。 玉瞳面向漂浮在湖面上的我,努了一下嘴示意,红孩儿一低头,发现我一双眼睛正直溜溜瞪着他。 红孩儿身子不由蓦地后仰,“你醒了也不做声,想吓死谁吗?”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孩儿变得胆小了?就算我活转过来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妖,有什么可怕的?”我不屑。 “那是,可这几日见你都是闭着眼睛不知死活,今日陡见你两眼圆睁,却又悄悄不言语,谁知道是什么回事,道是借体还魂呢。” “大哥竟胡说?”乌金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转而问候我:“灵珠醒了就好,大哥担心好几天了。” 原来我又这一病又是好几天。 说起来,我还真是借了灵珠的身体重生而来的新新人类呢。 红孩儿和乌金打着趣,玉瞳却是站在一旁默然注视我,我瞟见他,发现他窥探我的眼神有几分好奇,碰见我的目光,又若无其事扭过头去。 我暗暗惊觉,这厮会读心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探知我的想法,以后须习惯不在他面前真实流露。我的事,还是少让人知为好。 “大哥,你们聊,我走了。”玉瞳淡淡道,紫衣一闪就飘然离去。 “嗯,我也得走了,”乌金也打了声招呼,“二哥,等等我。”飞奔在玉瞳身后。 红孩儿蹲下身子,亮亮的黑眼睛瞅着我,嘴角带点笑意,“你的心脉有一处隐蔽的损伤未痊愈,所以体质会弱,如果这样能治伤,那安心呆在这儿疗伤好了。” 惭愧,上次瑶池之后,伤处已好转,接近康复,却懈怠了惠岸叮咛的强健经脉的经法,才会导致寒气再次入侵吧。 想对红孩儿说声“谢谢”,可是一遇到他真挚的表情,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 “玉瞳好像怪怪的。”我说,刚才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竟有一丝落寞。 红孩儿瞟了一眼玉瞳远去的方向,眉眼也显现淡淡的忧愁,“他就是这样,因为所用的术能读懂人心,常常比较敏感,沉默起来,有时候我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想什么。” 我思量着玉瞳说的话,有种罪魁祸首的感受,他是红孩儿最好的朋友,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他因为我而生丝毫的不愉快。 第206章 事有蹊跷 红孩儿建的温泉湖果然起了功效,我一日又比一日恢复自如,疗伤再也不敢怠慢,勤修惠岸授与的口诀经文,打通经脉,活络气血,加强真气流转,身体渐渐强健起来。 火云洞的事务目前并不繁忙,红孩儿,玉瞳,乌金除了相互切磋,主要就是操练小妖,听取山主们的汇报和建议,一空下来就会在山间追逐玩耍,晚上则一起坐在红孩儿的房间海阔天空地漫聊。 红孩儿俨然更喜欢他房间那个一到晚上就袅袅出现的花灯,似火焰般盛开,浮在空中绚丽无比,但是随着谈话内容的不同,外形也会随心所欲变化,除了奇特,这样的色彩也让冬季的房间分外温暖。 红孩儿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安逸地呆在火云洞了,玉瞳,乌金看起来十分开怀,他们一起无话不谈,从有趣的过去,到现在的修炼技能,斩获法宝,天上地下的所见所闻,还有火云洞的未来,无所不及,对于一些不想让我知晓的话题,他们也会巧妙避过,总是谈着谈着,又无拘无束地嬉笑打闹起来。 我很喜欢这自由自在的氛围,那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久别重逢的家,他们谈及的话题也常常会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对家的思念,每每如此,我就会情不自禁坐在那儿发呆。 这一切没有逃过红孩儿的眼睛,他常适时问我一些问题,或者不经意碰了一下我,让我不得不从遥远的思绪中回到眼前。 但我后来发现,还有一双眼睛也在默默观察我,那是玉瞳,每当我从自己的世界惊觉过来时,瞟眼总能看见玉瞳疑惑的眼神从我的面容上挪开。 为了不让我无聊,红孩儿也偶尔会把黄莺叫来火云洞一起聊天。 有一次他们聊到了西海,红孩儿不愿泛泛多谈,聊了一会儿就想适可而止,但玉瞳的兴致很浓,“灵珠以前在西海呆过也有几百年吧,对西海可谓相当熟悉了,这么久应该发生了许多的逸闻趣事,可以跟我们聊聊吗?”他说,接着又问了几个和西海有关的问题,实在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其实对于西海,我还不及他们了解得多,只是跟惠岸去过一趟,那已是小白龙跟随师傅取经的时候了,以前发生的事,小白龙也很少提起。我支支吾吾解释三百年前的那场劫难,让我活下来已是不易,更别提西海的记忆,早就不复存在了。 “但你却记得小白龙。”玉瞳意味深长地笑着。 红孩儿对他睇了个眼色,玉瞳便不再追问下去。但他提及小白龙,让我想起曾答应过他会尽早回去,这晃眼已是一个多月了,“确实,我好像在这儿耽搁太久了,也不知道师傅和小白龙近况如何?” “灵珠,如果你觉得枯燥,我找时间陪你修炼如何?”红孩儿岔开话题。 说起来,他们白天修炼的时候,我也没得闲,主要是上次病倒,再也不敢放松自己的功课和修行,也一直在勤加练习。 玉瞳道:“灵珠修炼的事交给小妖们陪着练练就好,大哥常年奔波在外,难得回来呆上这么些天,我们一起多聚聚,何必动大哥劳神费力?” 乌金笑了:“这还多亏大哥病了一场,灵珠病了一场,要不然他如今还能呆得住?” “你们真是狼心狗肺,我在外面茶饭不思惦念你们,现好不容一处说笑,你们还净捡些风凉话说,”红孩儿故意骂道,“好,好,以后我出去不回来了,快活死你们。” 玉瞳忽然想起一桩事来,“你们听说了吗?最近盛传不少小妖失踪,都是青春年少的少年小妖,火云洞有几个人外出采办也一直未归,不知道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是些什么人造起事端,倘若只是和尚道士,或者专门扑杀妖怪的猎妖人所为,也不应该只是年轻小妖啊,这事着实蹊跷。”乌金也不得其解。 “不管什么原因,如果涉及的是年少小妖,火云洞的危险就首当其冲,吩咐下去,让他们凡是要谨慎。”红孩儿神情凝重地说。 第207章 美不胜收 他接着又对我道“灵珠,你还闹着要出去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外面世道不太平,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以前,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呆这儿吧。”他很武断的下命令。 我无可奈何撅了撅嘴,甚是烦闷,不知这一日一日何时休? “我不是吓唬你,火云洞的小妖虽不能说有多强,但至少有一技之长,能够外出办事的也算是佼佼者,此番迟迟不归,定是遇到了麻烦,适值多事之秋,可别添什么乱子,你若嫌寂寞,就叫黄莺过来吧。”红孩儿一脸的慎重。 我无话可说。 “那未归的小妖,派人出去打探了吗?可有消息?”红孩儿想了想,又问玉瞳。 “打探过了,还没有他们的踪迹,不过,据消息,小妖失踪多发生在比丘国附近,哦,比丘国现改名叫了小子国。” “小子国,小子国,……”红孩儿边来回走动边念叨着,“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莫不是老国王死了,又立的年幼新君?” “没有,听说这老国王非但没死,还显得越来越年轻,改小子国原是有返老还童之意。”玉瞳道。 “稀奇,有这等事?若说凡胎之人只可能越来越老,这生老病死是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活得健壮些有可能,岂有返老还童的道理?难道那老国王是个妖怪?”红孩儿很好奇。 “我也觉得奇怪,但只是听说,未验得真假,也不知和小妖失踪有无关系。”玉瞳也不明白。 红孩儿笑了笑,“是真是假,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大哥,如今对方针对的就是年少的小妖,不管怎么行动,先传令下去,让他们多做些防备为好。”乌金谨慎从事。 红孩儿点点头,“也好,无论探得什么,让他们赶快回报。” 紧接着,三个人就目前这种情况又商讨部署了一番。 过了几日,三人刚刚从大殿回到卧霄阁,就有小妖来报,说老夫人有要事找大王。 红孩儿蹙着眉头,“前几日差人去芭蕉洞请黄莺过来,这都几日了,也没见她人影,想是娘有事差遣她,舍不得放,要不,乌金,你走一趟吧,我怕见娘,每每见面,少不得被她一番数落。”他一副怕老娘的样子。 乌金和玉瞳均笑起来。 乌金一走,我们几个便步到室外,赏起外面的景色来。 这卧霄阁处于火云洞十八座山峰之巅,站在崖顶,连绵纵横的山峰一览无余,现在正值隆冬,天空飘飘然又下起了雪花,远远近近的山被皑皑白雪连成一片,树枝,石峭上无不被晶莹的白色点缀,遥遥望去,极为壮观秀美。 红孩儿一身烈焰红装外罩了黑色烫金边的斗篷,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一张笑脸在冷风中如花般绽放,好似明媚阳光照耀在白雪上;玉瞳的紫衣外套的是件银白色斗篷,在白雪的映衬下,泛着流光般的光泽,紫衣,白发,银光,加上冬日冷冽得白净透澈的脸,让他看起来别有一番不食烟火的气息。 他和红孩儿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屹立在这旖旎的山崖上,合成一道绝美的佳景,此时此刻,任何风吹草动,雪映日照,都仿佛为他们的一颦一笑而生,那般自若,颠倒众生。 他们赏着景,而我立在一旁静悄悄地欣赏着他们,忽然有几分自形惭秽,感觉自己像一道不和谐音符出现在绝妙的天籁之音中,好似破坏了这和谐。 可是,我又不舍离去,欲让眼睛尽情享受这美景美色。 如果我的隐去可以让这绝色美景长在,那我宁愿化风归去。 第208章 又逢意外 “灵珠,你又在想什么?”红孩儿的眼睛不知怎么,又瞄到我这里,“怎么,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偷个缝隙就可以神游?”他的眼睛闪闪地,语气带着挖苦。 “嗯?”我刚刚回过神,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他,适才尽忘乎所以地欣赏美色去了。 我故意眺望了一下山峦,“在欣赏风景啊,”接着想起他的后半句话,美好的心情又跌落到低点,这货,逮着机会就会揶揄人,“红孩儿,你们聊你们的,我又没说话,干嘛又惹我生气?”烂人一个,长得靓却一点不留口德,“你就不能学学玉瞳,身处美景,至少也变得斯文点儿,优雅点儿?” 玉瞳愕然一怔,“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接着又道:“这话,怎么听都不是称赞,你在讽刺我么?” 红孩儿也不舒服了,“罢了,罢了,我就知道在你眼里,谁都比我强。” 他们这么一开口,我顿觉刚才弥留的一点美感荡然无存。 这两怪物,天生就是只能远观,不能言谈的,我若有足够的能耐,定将他们变做神女峰立在这里流传千古,既满足了审美心,也不必多费那么口舌,气死那么多脑细胞。 “你这样子,心里定然又是在骂我们。”红孩儿的眼睛还未从我这里挪开,直愣愣地审视我。 “骂你们?”我嘻嘻一笑,“我还得费那精神呢,不过,想知道的话,问问你的兄弟不就行了,”玉瞳的读心术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刻都很灵验。 玉瞳刚才顾着和红孩儿说话,没在意我,听我这么说,不自觉瞟了我几眼,看来他也有点心不在焉,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我也不是总能看透她,有时候能明白,有时候却又完全看不懂。”他说话模棱两可。 我偷偷一乐,我的思维所及会加入些现代因素,所以他不懂吧。 “呵,似她这般,想法肯定精灵古怪,”红孩儿笑着答,又对我道:“不过,这像倒我认识的灵珠,本领不怎么样,口舌不饶人,自打进来火云洞,好似变得沉默文静许多,我还以为和那帮和尚相处久了,也被度化了呢,还好,留了几分个性,到底这样好,说起话来自在。” 这都是些什么理论,敢情喜欢我骂他? 玉瞳微微摇头,“不是她好,是大哥喜欢一个人,不好也是好的。”他无可奈何。 这时,一个身影匆匆在我们身旁落定,接着就听见乌金满是仓惶的声音,“大哥,二哥,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惊慌?”红孩儿和玉瞳也是一惊,乌金平日沉稳,很少见他惊慌失措。 “黄莺,,黄莺不见了,”乌金急冲冲道,一张俊俏的脸因为担忧而没了血色。 “谁不见了,”“黄莺怎么了?你说清楚。”两人一前一后问着。 “老夫人,刚才老夫人叫我去就是为了这事,据说黄莺前几日就被委派到这里来,之后根本就没回去,也没见人影,老夫人一直以为她在火云洞,今天,小妖去老夫人那里送几担粮食,一问才得知黄莺失踪好几天了。” “什么?”我心里惶恐无比,不会吧,想起乖巧的黄莺,她能去哪儿? “乌金,你就没问问,她什么时候出门的,会去哪?”玉瞳问:“从芭蕉洞到火云洞,她也不止来去上千遍,是不是有什么事半道耽搁了?” “不知道,不过再怎么样,她也会送个信,或者露个面什么的,这音讯全无……你们说怎么办?”他古铜色的脸庞掩不住的忧虑,越来越苍白。 第209章 自寻快乐 玉瞳双眉凝结,“难道和近来的小妖失踪案有关?” 乌金焦躁不安,“我就担心这个。” 红孩儿面色沉重,来回踱着步,感觉十分棘手,“不是说源起比丘国吗?怎么这会儿在附近失踪?看来事态越来越严重了,吩咐各山头的山主,火云洞严阵以待,没有命令,不得擅自出入,还有,让他们加强戒备,周围布置陷进,若发现可疑之人,杀无赦。”他说。 小妖得令赶紧传达去了。 接着又另有小妖报,说老夫人传话,黄莺出来之前,老夫人曾让她带点胭脂水粉回芭蕉洞,想是在罗田镇失踪也说不定。 “这就是了,”玉瞳说:“罗田镇也就相距比丘国不远了,黄莺定是在那儿失踪。” 罗田镇是人类群居的小镇,介于火云洞和比丘国之间。火云洞,芭蕉洞皆属荒郊野外,山峦起伏,树林茂密,方圆十分广阔,是山精野怪频繁出没的地方,普通人除了在边缘打打柴,也不敢擅自闯入腹地。 但对于火云洞芭蕉洞的小妖们,采购日常用品也不得不变化做人的模样去附近集市,而最近的集市当属罗田镇了,再往远走便是几个不大的国家,包括比丘国。 据红孩儿他们说,以前嘴馋的时候,时常会变作普通人的样子去那边的酒楼品鲜佳肴,只是近期红孩儿病了,他们才一直呆在火云洞,少有去那边走动。 “现在,我们怎么办?”乌金问。 “别着急,我部署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火云洞还是你们多费心了。”红孩儿沉静道。 “大哥,此番专门针对的就是年少的小妖,大哥出外,一定要多加小心。”玉瞳叮咛。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乌金急忙道。 红孩儿看了看乌金,点点头。 “我也要去,”我努了驽嘴,小声提议,不过说来,技不如人,还真是说话的底气严重不足。 红孩儿脸色一沉,“你省省吧?难道还嫌我不够乱吗?别一个没找到,又丢一个。” 我好讨厌他这种说话,好像我只会增添负担,那留我在这里做什么,做花瓶摆着好看吗? 大概见我神色不悦,他语气又缓了一下,“你还是好好呆在这儿吧,外面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一有消息我会尽快告知你们。” 第二天,天还朦朦亮,他就整装待发准备出门。 “不好了,大哥,”玉瞳急急地敲门,接着手拿一封书信闯进来,“大哥,乌金昨晚已离开火云洞,去找黄莺了。” 红孩儿忙将书信浏览了一遍。原来乌j金昨天深夜接到小妖回报,确曾有人在罗田镇看到过黄莺,乌金不放心,连夜便赶去了罗田镇,信中还说他会去比丘国打听其他失踪小妖的消息,让他们不用担心,不管有没有消息,他都会在罗田镇的一个客栈等候红孩儿。 红孩儿将信一把拍在桌子上,“这个乌金,平日里挺稳重,怎么偏这个时候就昏了头,”他略一思忖,“不行,我得马上赶去,玉瞳,这里交给你了,”紧后,又瞟了一眼站在屏风旁的我,“灵珠也交给你了,照顾一下她,不要让她离开火云洞。” 我虽然一脸的不服,但此刻还是不添他心烦为好。 红孩儿走了,乌金也不在,火云洞后来的日子就冷清了很多。 玉瞳处理完火云洞的事务,也不急急赶回卧霄阁,而是更助山主们加紧训练,傍晚才回卧霄阁休息,因此我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 日子一寂寞,我便唤出雪豹托托与我一起修炼和玩耍,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非常适合他,每每一出来就上窜下跳不亦悦乎。 多半时候,我也喜欢摆弄几件神器,寒凝剑,惠岸送的小金弓,还有红孩儿给的打神鞭,都是我喜爱的。我用灵香唤来成群成群的蝴蝶,在林中与它们欢呼雀跃,看到小动物便拿出小金弓瞄准,射击,火云洞丛林众多,偏僻之地根本就没有路,我不得不用寒凝剑砍出一条路来;遇到山峰料峭,只好借用打神鞭,在树梢与陡壁之间行走,虽然看起来都没用到正处,但至后来,几样神器却是十分随心所欲,运用自如。 果然,神兽也好,神器也罢,都得彼此配合,才能更加默契。 第210章 寂静深山 这一日,我在山间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一个漂亮的山谷,四面环山,抬眼望,有一处陡壁特别高,蓦然想起那山壁之巅就是卧霄阁,再看看这峭壁,果然好高好高,直入云霄。 忽然觉得玩耍了大半日,有些累了,很想上去歇息一下。可是如果飞云腾雾,整个火云洞施了隔绝咒,根本施展不来,若原路返回,又太远了,我望着那峭壁,一筹莫展。 呵,我灵机一动,忽发奇想,如此攀岩上去不知道怎么样,虽说卧霄阁是禁地,但我也是堂而皇之攀上去的,红孩儿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怪自己对地势监管不周,我也正好用行动鄙视一下他们。 但是上了没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拼尽力气也没爬到陡壁的三分之一,不得不悬在半空中喘气。我找到一处突出的枝丫上休息,唤来几只鸟儿衔着野果给我补充体力,如此歇歇停停,又爬了近三分之一,眼见快天黑了,这剩下的三分之一实在是没了力气,想呼救,纵观方圆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似这般深林中,很少会有小妖巡查,我勉强找到一个山腰间的小山洞栖身。 抬头遥遥上望,还是隐隐不见顶,思量了一下,怎么也要赶在天黑之前上得卧霄阁,若是被玉瞳知道困在这半山中,还不得被他鄙视死,如此一想,提起一口气,借着树梢和打神鞭的力量步步向上弾跃,眼见快到山顶,一时喜悦,分神踩了个空,身体直往下落,幸而我机敏,紧紧抓住身边树枝,才得以停住,再往上看,一个人影直立立树在山崖边,低头看着我,虽然已是天际灰灰,我还是轻而易举辨认出那双紫色的眼睛。 我又向上爬了几步,眼见快到顶了,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将打神鞭勾住上面的树梢,“你在干什么,努力修行成一只母猴子吗?”上面那人道,不得不说,他说起风凉话来跟红孩儿如出一辙。 “你就不能帮一把?”我气呼呼地。 他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 算了,等这妖孽出手相助,早就在山间冻死了,再说就差一口气,何必劳他费力,上去了还得奚落我一顿。 我待气息稍稳,纵身一跃,直对他冲来,他急急向后跳跃,费解的看着我。 我乐呵呵笑了起来。 他一下子注意到我手中的鞭子,“这个鞭子你是哪来的?” “当然是红孩儿给的。”我道。 还未等我缓过神,他极快地抢过鞭子拿在手中端详,“确实是他的鞭子,只是不常用罢了,原来给了你。” “还有套鞭法呢,要不要指正一下?”我笑眯眯问,听红孩儿说过,教我的那套鞭法是受他的银链启发,不知道这厮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玉瞳将鞭子递给我。 我像模像样耍了一下,他显然有些意外,“这招式,也是他教的?” 我盈盈一笑,算他答对了。 他闷声半响,接着一派漠然,“他待你不错,招式也不错,不过怎么使在你手中犹如狗啃泥,猪拱草一般笨拙得狠,浪费一套好鞭法。” 这没口德的货!我咬牙切齿,真是长得像天使,就吐不出象牙来。 他看着我懊恼,好似有种解气的快意,“原来他喜欢你,就是因为你笨,迷迷糊糊的。” “嗯?” “红孩儿不喜欢聪明妖娆的女妖。”他自若地道。 “是吗?我正好合二为一。”我自鸣得意。 “你还不自量力。” 我的眼神迅速秒杀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红孩儿为什么不喜欢又聪明又妖娆的女妖,还真奇怪呢?” 玉瞳迟疑了片刻,答道:“自从老大王离开他们,跟着玉面狐狸成双入对,他就恨死了年轻漂亮的女妖,杀之而后快。” 我默然不语,红孩儿再潇洒,也有心中最深的痛。 “似你这般表现同情,他恐怕杀你更快,他十分高傲,可不会接受任何同情。”玉瞳又看出了我的想法。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不是不喜欢我吗? “你可以左右他,也可以帮助他,我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了解一些总有好处。” “玉瞳,他有你这样的兄弟真不错,”我由衷道,“处处为他着想。” “可惜,他不愿意我窥探他的心思,他太自傲,不愿意在我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软弱,”玉瞳带着苦涩和无奈,“这就是红孩儿,永远得意春风,我行我素的红孩儿,做任何事都理所当然,有事独挡,不予他人承担。” 我从没想过,一直快快乐乐的红孩儿会有什么担当,听玉瞳一说,才发现建起如此规模的火云洞,红孩儿的号召力和承受人确实不同寻常。 “我虽有心替他分担,可惜他不领情,不愿我承受太多,”他深有所触,忽然语气一转,“可是对你,却不一样,似他这么高傲的人却甘愿装病躲在卧霄阁,这真不像我认识的红孩儿。” “你想说什么?” 他眼帘低垂,深沉得像变了一个人,“你可以影响他,虽然他一样不会让你承受,可是,你能让他快乐。” “玉瞳,你不会觉得孤单么?”我问,难道说他希望我陪伴红孩儿?可是如果我伴其左右,乌金又有黄莺,他岂不是刁然一人。 玉瞳的表情有点凄凉,“有一种人注定就是孤独的。” “无妨,下次让红孩儿和乌金呆在火云洞,你去找个漂亮mm回来,似你这般的俊俏美逸,恐怕一大众女妖粉丝肝脑涂地的追随呢。”我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什么眉,什么粉丝妖,我不要,我不喜欢女妖,你也别挑起红孩儿操这份冤枉心。”他冷冷地说。 “原来你们都不喜欢女妖,难怪火云洞历来禁止女妖驻入。”我敏感地觉察道。 他斜睨了我一眼,不屑地转身进了卧霄阁。 虽说他平日懒散倦怠,漫不经心,但红孩儿常年在外,乌金也时常出去办事,他一直默默独守火云洞,如此一丝不苟,火云洞对他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吧。 不喜欢女妖?难道他是个只打江山,不爱美人的事业控?红孩儿说他因读心术,心思比其他人容易敏感,他应该是个感情比较细腻的人才对。 我站在山崖边,望着越来越朦胧不清的山野,想起重生这世间好久了,似仙似妖,唯独不是正常凡人,我差不多都忘记了霓虹闪烁的城市,对我来说,灯火阑珊的过去和幽深寂静的现在隔着一个时空,越来越遥远。 第211章 兵不厌诈 红孩儿的房间虽然大,但是没有了红孩儿的无理取闹,没有了他们几个人的谈笑,就显得特别冷清,我呆了一会儿,无聊之余,便信步走了出去,外面已是深深地黑,而且分外寒冷。 正准备再回去,崖边的树枝上仿佛颤动了一下,“谁?”我摸出一个冰晶石,顿时光芒四射,看见玉瞳正靠在那树枝上,面对着茫茫的黑色夜空。 他回头看了看我,那陡然出现的光芒仿佛令他的眼睛很不适应,他用手挡了挡,又扭头欣赏夜空,没予理睬。 “你在干嘛?”我很好奇,这么黑漆漆的,他在欣赏什么? “你怎么也出来了,大哥的房间不是挺暖和吗?”他直视着一望无垠的黑夜,懒懒地问。 他依靠的那棵松丫苍劲有力,高高悬于崖外,叫迎客松,白天可以遥望到火云洞的入口。 迎客松?我好似明白了,红孩儿和乌金一去已是十几天,一直没有音信,看来他在记挂他们,虽然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其实我也觉得寂寥,虽勤于修炼,技法精进不少,但呆在火云洞,好似与世隔绝,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红孩儿说一有消息就会回来,这么久了,到底是吉是凶,也不得而知,着实让人忧心。 “玉瞳,我想出去。”我道。 “想都别想。”他回答。 “我们一起出去吧?”我开始循循善诱。 “不行。”他还是很快回答。 “难道你不想去找他们?” 他望着漆黑的寒夜不语。 “红孩儿他们这么久没有消息太不正常了。”我又道。 “他经常一去就没消息,再说有乌金在一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他好像安慰自己。 “但是现在外面世道这么乱,就算他们身陷囹圄,我们也未得而知呀。”我极力煽动。 “哼,你想出去?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他的身影一跃,飘然跳到崖顶,手中在腰间一抖,一条银蛇就急速速地向我袭来。 是银链,我吃了一惊,赶紧躲避开,“哪有这样的,一点准备都没有。”边跳边嚷着。 “你以为对方袭击你会给你准备吗?”他说着,手中一点不放松,银链一抖,一阵阵光舞瞬间在我身边缠绕。 我完全无法抵挡,这晚上看也看不清,我又从未逢过这种兵器,好似无处不在,根本就摸不着来路,除了跳,挪躲开几次袭击,就只能后退,后退, 眼看已退到崖边,我心生冒险,仰身向后倒去,他吃了一惊,手中的银链就我腰间卷来,这当口,我捉住银链用力一拉,迎掌向他的胸前拍去,他又是一惊,却是反应极快,后跃的同时,将银链向上向后直带,试图将我扔在空地中央,我知道到了空旷地带,我定不是他的对手,向后倒的力势更加大了些,他”咦“了一声,大概没想到我出此险招,又不敢放手,手中的力量也在加剧,偏偏这是悬崖口,我又向后挪了一步,脚下一滑,直往崖下倒去,“灵珠,”他喊了一声,上前欲拉住我,但没等他近身,我已然落了下去,随着腰间的银链连带着他,两人一起向悬崖深处坠去。 除了眼前黑漆漆的夜,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我什么思想都没有了,只有下坠,“抓住我,快抓住我,”我听他喊着,好像正在努力伸出手来想抓住我。 我想起绕在腰间的银链,赶紧紧紧抓住,银链向上带了一下,我的手臂接着就被一只手抓住了,然后银链又在腰间一抖,好似松开来,却因为被我的手死死拽住,无法抽脱,“还不快放开,你想我们都死吗?”他在耳边喊道。 我松开银链,同时自己也缓过神来,伸手摸出打神鞭向一旁甩去,瞬间绕住了一根树丫,坠落停止下来,他的银链也好似缠在了半路,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这到哪儿了?”我惊惶地问。 “山腰,估计离地面不远了。”他吐了口气,虽伸手不见五指,看来对地势的了解还是比我熟悉得多。 我们悬吊在黑不见底的半空,“现在怎么办?不过,玉瞳你输了。”我不失时机地说。 “那未必,”他忽然将手中的银链一抖,不知念了一句什么,顿时,那银链立刻化作了一条银蛇,直冲冲地向上飞去,他拉着我,连着我的打神鞭缠绕的那截树枝“咔嚓”断裂也带着向上飞去,“拉住了,”他大声道。 一股强劲的力道直往天上飞,那条银蛇像一条小龙迅速地将我们带上崖顶,直至安全地落到平台上,银蛇软软地还原成银链子握在了玉瞳的手中。 “你的银链真神奇,变化多端。”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痛,现在安全了,我也安神了,又对他的兵器艳羡不已。 “没什么神奇,兵器磨合久了,就成主人的一部分,随自己所需。”他见怪不怪。 想想我现在的兵器也不少,虽运用自如,却没像他们那样得心应手,变化多端。 “刚才你输了,我们明天可以出发去找他们了?”我问。 “不是你使诈,我们怎么会掉落悬崖?若不是我的银链,我们现在还在谷底数星星呢。”他嘲讽。 “这能怪谁?兵不厌诈。”我颇不服气。 他想了想,“好吧,明天再试一次,如果你能破我的瞳术,我就让你一起去,如果你做不到,就老老实实呆在火云洞,不要给几位山主添麻烦。”看来,他一直有意去找他们。 第212章 梦由心生 第二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我一起来兴致勃勃地就跑出了卧霄阁。 出乎意料地外面春暖花开,百鸟齐鸣,满山遍野绿意生机。 怎么前两日还是萧条的冬季,雪花覆盖,转眼就开春了,四季在火云洞如此之短么? 不过,也好,我讨厌冬季,喜欢春天。 我拿起鞭子在山林中玩耍荡漾了一会儿,却看到山林间隐蔽的两个山洞,以前也来过不下几十回,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山洞,还有两个? 我走到洞口张望,洞内紫色的彩云缭绕,“有人吗?”我探问了一声。 没有回答。 这里是卧霄阁后山的山林,小妖们一般很少出入。如此仙意飘渺,看来又是那三个大王私下偷闲,修炼的场所。 这么一想,我胆子大了些,走进洞内探看,走过那片紫雾,又是一片开明之境,阳光明媚,空气非常清晰,再往前走,我越来越熟悉,就像走过千百回的那条小路。 果然,周围的环境开始显示出来,车水马龙穿流的声音,熟悉的穿着,行色匆匆地人们,——这是二十一世纪!? 怎么回事?难道火云洞有个穿越时光的洞口吗?我又穿越回来了?如此简单? 我害怕这一切消失,努力向家的方向跑去,回到家,父亲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他略带责怪地说。 母亲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操持着家务,“快吃饭吧,等你好久了,饭菜都凉了。”母亲还是温柔地微笑。 “爸爸,妈妈,”我大喊着,跑过去抱住他们,泪水在眼里倾泻,这条时空之路我历经了好久,没想到回来这么简单。以前每天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甚至嫌他们唠叨,离开后才知道那也是思念的一部分。 “去吃饭吧。”母亲亲切的拍拍我的背。 “妈妈,我离家多久了?你们不想知道我去了哪儿?”我有点奇怪。 “你去了哪儿?”她和蔼地问。 “我去了西游的世界,遇到很多不可思议的神怪,你们相信吗?” “什么神怪?”母亲又问。 “孙悟空,猪八戒,唐僧,王母娘娘,小白龙,红孩儿……,反正有的没的,很多。”我历数着。 “小白龙?红孩儿?听起来有趣,后来呢?” “没有后来,后来我就回来了。”我说,心里可惜没能见红孩儿最后一面,也不知道他追踪乌金和黄莺有没有线索,如果他发现那个山洞,会不会也穿越过来呢? “离开他们你不觉得遗憾吗?一点都不留恋?”妈妈问。 我一怔,妈妈怎么会这么问。 “他们都是些妖神,虽然在一起的经历很刺激,可我还是觉得做凡人好,妈妈,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诚实答道:“对于我来说,他们就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梦境?当我说出这两个字时,我自己也愕然了。梦境?到底哪个才是梦境?为什么感觉这般不真实? 难道我又中了玉瞳的幻术?但他没来过二十一世纪,不可能营造出这样的幻境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瞳术,通过对大脑的干涉,让我进入自己想像的空间。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早上并没有见过他,也没有看到他的眼睛。 我回忆着从卧霄阁出来的情景,春暖花开是假的,碧绿的山林也是假的,因为四季不可能变化这么快,从走出卧霄阁的那一刻,我就进入了他的幻境。 后面,,就是紫色的山洞,那个山洞就是他的眼睛么?他将眼睛幻化做幻境中的山洞,让我神不知鬼不觉迷进了他的瞳术。 我心里吃惊,赶紧静下来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遍下来心里一片澄明,再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却换做了白茫茫,无边无际的大地。 “玉瞳,我知道是你,放我出去。”我对空大喊着。 没有回音。 我低头看了看自身,刚才臆想的现代派装扮已回到了灵珠的打扮。 从腰间荷包摸出水晶石,让它放出一阵慑目的强光,极其刺眼,果然,周遭的一切瞬息变化了,还原到了火云洞的一切,依旧冷风寒瑟,叶落萧条的季节,我站在卧霄阁外的平台中央,拿着那颗强光珠,面前的玉瞳反手遮在眼前,挡着光的照射。 任他再强的瞳术,遇到强光的突然刺激,眼睛也会本能的闭合,瞳术也会在即刻消失。 “你太卑鄙了,竟然拿瞳术戏弄我。”我怒不可竭,不知道是气恼二十一世界的消失还是秘密轻易被人窥探。 我收起强光。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却不可思议地打量我,“你究竟是谁?你不是灵珠,大哥说灵珠在几百年来一直生活在西海,到底是何方妖怪?为什么来火云洞?”他甚是怀疑。 “你可以看到我的世界?”我很惊讶。惠岸说施瞳术的人通过对大脑的干扰,让对方进入到自己幻想的状态,可施术的人不一定能看到对方脑海里的场景。 可玉瞳不同,他会读心术,涉入对方大脑一直就是他感兴趣的事。 “我以前就觉得你的世界不同,想法很奇妙,只是现在更证实了,”他不以为然,“你为什么接近红孩儿?究竟用什么法术控制了他,让他死心塌地?”他的想象比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丰富。 “我来之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控制他,火云洞对于你们来说是一笔成就,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脱口道:“我一直在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路径,到那时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们都会在我面前消失。”我现在才明白我的目的一直还是想回去。 玉瞳闭目想了想,“你的世界好可怕,铁马,刺耳的声音,不堪入目的装扮,连女人也穿成那样子?” 铁马应该是汽车吧?女人的装扮怎么了,不就是穿着裤子嘛,“那可是最流行最时髦的打扮。”我鄙夷了他一眼,土豹子!不懂就别妄自评论。 第213章 出门不利 玉瞳对我的欣赏力是不能苟同的,在他看来那种装扮实在称得上是“丑陋”。 然后他又对我脑海中满街的高楼产生了兴趣,似他们这种山精野怪都生活中深山树丛中,凡人的群居地也常去,从未见过那么又高又笔直的建筑,“住在那里面的凡人会飞吗?”他犹觉不可思议。 听说我想回到那个世界去,他现出不解之色,“那样的话,你是打算离开红孩儿?” 我默然,不曾许诺什么,大概还是想到最终会离开,我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灵珠仙子,待小白龙取经完成,修得正果,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原本不该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该让他在意你。”玉瞳竟为红孩儿平添几分难过。 “以后,我不会再扰乱你们的生活,一切恢复如初,玉瞳,这不也是你希望的?” 玉瞳泯然不语,他更不愿看到的是红孩儿受伤害。 我请求他保守秘密,总有一天,我会淡出红孩儿的视线。 既然破了他的瞳术,他不得不遵守诺言带我出火云洞。 玉瞳早已将事务交待给几个山主,这几个山主有的法术高强,有的头脑灵活,有些行事慎密,有的管理有方,各有所长,经过一番细致的安排,玉瞳才敢离去。 受火云洞保护已久,出来后便是天大地大,却莫名感到危机,特别是小妖失踪的时节,连火云洞的人都接二连三发生,让行程多添几分神秘。 玉瞳的目标是比丘国,要打探失踪的小妖和红孩儿乌金的消息。 从火云洞到最近的集市罗田镇有很长一段的山路,他变做一个白净书生混于人迹中,我变做一个普通邻家女孩,自称是他的妹妹。为了隐蔽行踪,我们尽量像普通人一样步行,走出火云洞没多久,我们就发现到被人跟踪,玉瞳早就凭着蛛丝马迹觉察到了,而我完全是凭直觉。 他隐隐感到担忧,火云洞的小妖现在一出门就备受关注,倘若技不如人是很容易被人捕获或灭掉的。再走过一片市郊,到人群密集的罗田镇差不多已近天黑,这也是玉瞳计划的之列,便于到客栈投宿。 我们来到乌金留言的那家客栈,显然乌金和红孩儿早已离开。玉瞳叫了两间上等客房,他素有洁癖,进去之前让小二又打扫了一遍,添了几样物件,才入住。不同于惠岸,他是个非常会享受的小妖,这一点与红孩儿极其相似。 接着,他带着我来到罗田镇最热闹的酒楼吃饭,选了个临窗的位子,这样可以随时看到外面的情形;对于吃,和红孩儿喜欢鲜美的菜肴不同,他不爱吃气味较重的食物,即便是他葫芦里的精血也是特制去味才会饮用。 刚刚坐定,一个满面虬须,两眼如炬的黑脸汉子走了进来,也在我们旁边边的桌子坐下,就算我不抬头,也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们。 没多久,一个胖墩墩的女人也慢吞吞走了进来,头上的两柱头发高高耸起,如两个巨大的触角,目光也同样一刻不停地在我们身上扫视。 玉瞳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我悄声问,有点忐忑不安。 “不是什么好人,”玉瞳道,优雅地喝了口茶,“猎妖者,他们自称赏金猎人。” “猎妖者?” “就是捉拿被悬赏的妖精,靠领取赏金谋生。” “他们是人?还是妖?” “有人也有妖,捉拿妖是件非常危险的事,赏金很高,无论人或妖只要有这个本事,都会冒险去干。”玉瞳解释。 “我们被悬赏了?”我大惑不解。 玉瞳却是有着更深一层的忧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猎妖者频繁出没,我们刚来才不久就被他们盯住了,看来失踪的小妖和这个无不关系。” 这时,小二将菜也端上来了,玉瞳不动声色地吃着,镇定自如。 我坐在饭桌上一向是看客,根本就不吃这些食物,这让我的注意力更集中于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人。 “胖头虫,你信息好灵通,这回又要来分一杯羹?”黑脸汉子开口,声音传向胖胖的妇人。 “这靶子我们是一起发现的,黑老大,你不会想独吞吧?”妇人不甘示弱。 原来他们把锁定的目标称为靶子,看来我们就是他们说的靶子了。 玉瞳冷冷一笑,继续吃他的佳肴。 “他们会不会在这里动手?”我又悄声问。 “应该不会,但凡妖和仙来人间行走,都要隐匿踪迹,不能在凡人前施展法术,如果显山露水,露出形迹,造成人间混乱,就会受到天庭追缉和绞杀。”玉瞳吃着饭,小声告诉我。 他们敢猎妖,想必也有些本事吧。我的心要提到喉咙了。 “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头,灵力好高,可以出个好价钱。”黑老大侃侃道,虽然他们说着凡人的俗话,但我听出他们谈的正是玉瞳。 他们不仅可以追踪到妖的形迹,还可以测出妖的修为,真让人惊奇,果然每行都有每行的本事。 “可是那丫头是个什么来历呢?完全看不出一点端倪,莫非是人?”胖妇好奇地嘟哝着。 我明白了,他们测妖大概也是根据妖的习性,但凡妖都会吸食生灵的精血,即便玉瞳食用时除却了血腥,但其内力修为还是靠这些助长,是以妖气泯灭不了。 我的来源是天地间的自然精气,属仙列,没有妖血的味道,他们测不出来,看来道行还是浅了些。 “管她是什么?拿下再说,有胆跑到这里来,就让他们插翅也难飞。”黑老大很得意。 我想起灵石说起有关灵珠能源的话,庆幸他们不知道这个秘密,否则我冒然身陷其中,俨然太冒险了。 玉瞳精雕细琢的吃着,仿佛有意在拖延时间。 天色渐晚,吃饭的客人们一个个离去,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 在我看来,凡人越少,他们动手的几率越大。果然,黑老大开始面呈急躁之色,越来越沉不住气。 那胖妇却不知发什么呆,眼睛失神的定定地坐在那里。 忽然,她跑到黑老大面前,挥手就向黑汉扇了一耳光,“好你个黑老大,想独吞,老娘杀了你,看你还敢不敢?” 怎么回事?我愣愣地瞧着他们内讧。 黑老大更是摸不到头脑,“你疯了吗?胖头虫,是你有意找茬想独吞吧,行,我们决个胜负,谁胜谁得。” 两个人话音未落,便扭在一起打了起来。 玉瞳浅浅一笑,“我们走吧。”趁乱,与我一道速速离开了酒楼。 第214章 猎妖请赏 出来后,我恍然明白玉瞳早瞧出这两个人各怀鬼胎,黑老大确有独吞之意,胖妇又十分多疑,便扰乱了胖妇的心神,让她在自己的幻觉中挑衅了起来。 玉瞳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很快他们就会追上来,我们暂且在前面布阵等着。” 走到前方的树林,我们跳上树端,接着就看见眼前的树木一点点变成石墙,然后迅速组合成一座扑朔迷离的迷宫,入口处正通往来的那条小径。 不多久,果然看见急忙忙走来两个人影,伴着漫骂声,匆匆闯进了玉瞳制造的迷宫里。 待他们站定,才发觉不对劲,满腹疑虑地看着四周蜿蜒伸展的石墙。 “怎么这里突然多出了一道城院?”黑老大兀自警惕地说。 “是啊,以前不曾有过,难道是我们走错路了?”胖妇也深感迷茫。 “先找找出口。” 两个人在迷宫里转了好一会儿。 玉瞳向下注视着他们,看得出来,他很希望他们能分开,这样便于各个击破。 但这两人似乎意识到分开的危险,始终保持适度的距离不走远,他们寻觅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这是个困境,因为根本就没有出口,就走不出来。 “怎么办?我看我们是低估了那小子,莫不是他在这里设的局?”胖妇刚才吃了亏,变得谨慎起来。 黑老大双眉一横,“管它是什么,捣毁了再说。”接着一只手变得巨大无比,如捣毁积木般将排排石墙推成瓦砾。 显然他力道很大,玉瞳神情专注地不让幻境破灭。 黑老大推过一堆后,稍作休息,那些瓦砾此时又极快地组合起来,恢复成一排排石墙,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果然古怪,”黑老大的身躯开始庞大生长,但是迷宫也随着他的增长扩大,团团将他困于其中。 “这小妖从何而来?竟然有这等法术?”胖妇十分意外。 黑老大原本有些狂妄,败在一个无名小妖手下自是很不服气,“别得意,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说着,身躯立刻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圆球在迷宫中横冲直撞,以极快的速度滚动旋转,所经之处皆被打成一片片缺口,而且上下弹跳分飞,石墙来不及修复,就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 玉瞳见胖妇孤自一人躲在角落里,索性暂不去理会黑老大,跳到胖妇前,拿出银链,直向她的咽喉索来。 胖妇惊惶躲开,大袖一舞,从袖中飞出无数只黑色的飞虫铺天盖地地将玉瞳团团围住,玉瞳将银链挥舞成一个圈保护自己,瞅准空隙从飞虫的包围中冲了出来。 黑老大见玉瞳现了身形,极速一转,也还复成人样。 虽然迷宫石墙被撵成一片废墟,但幻境的禁锢还在,他们唯有制服玉瞳才能打破幻境。 玉瞳浅扬嘴角,“你们无非就是想抓我去领赏,也不知我这种无名之辈能领几个赏钱,你们两个分,到底不比一个人得到实在,这样吧,我分别与你们斗,如果哪个能在一个时辰内抓住我,就随哪个去请赏,如果都抓不住我,就放我们走。” 两个人一商量,觉得可行。不过,谁打头阵,又争执不下。 玉瞳道:“无妨,打头阵的虽占了先机,但未必能赢得了我,倒是第二仗,我筋疲力尽,你们赢的机会更大。” 这么一说,胖妇随即同意打第二场。 黑老大自在必得,他的手掌又变得巨大,像打苍蝇似的横扫竖拍,每次迎空拍下来时,玉瞳总好似在他巨大的掌影间逃不过,但玉瞳的身形也极妙,又总能从指缝中飘出来。 这样躲了几个回合,玉瞳瞅准时机,趁对方不注意,向黑老大迎头甩出银链,银链在临近黑老大的面门时,霎那间变作银蛇,如活物般张着大口就咬住了黑老大的脸。 黑老大“啊”地一声惨叫,伸手想拔开它,哪里拔得下来,银蛇死死地卡在他的脸上,直至他挣扎地倒在地上喘息。 玉瞳见他已无力抵抗,收了银链,那被银蛇咬住的钢齿印,血殷殷往外涌。 胖妇也觉骇然,不等玉瞳缓口气,从袖中放出群舞的黑飞虫,再次欲将玉瞳围住,玉瞳跳到黑老大身边,摸出两根长针插在他的头上,黑老大立即像注入魔力般,从地上弾跳起来,手掌又一次伸展,掌掌劈向胖妇。 “黑老大,你疯了吗?输者退出,你讲不讲信用?” 但黑老大好似杀红了眼,不由分说招招要她的命。原来是玉瞳的两根长针控制了他。 这样以来,胖妇为了躲避黑老大的打杀,已无心指使飞虫,飞虫密密麻麻盘旋在树林上空没头没脑的乱飞。 趁着胖妇招架之余,玉瞳抛出银链牢牢地套住了她的脖子,她都来不及叫一声,就一命呜呼打回原形,原是是只巨大的瓢虫。 玉瞳拔回长针,黑老大已奄奄一息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盯着玉瞳,竭力道:“我死也要死个明白,阁下这么年轻,到底是谁?” 玉瞳沉吟片刻,“我乃火云洞玉瞳。” “玉瞳?”黑老大的眼睛立马睁得溜圆,放着光彩,“八千两,,我的八千两,,” 玉瞳的长针瞬息射进了他的咽喉,“可惜,我不喜欢别人问我的名字。”他皱了皱眉说,其杀人姿态之优雅倒不亚于红孩儿。 “八千两?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玉瞳摇了摇头,也不关心。 周围的幻境消失了,只是地上多了两具尸体,那黑老大竟是头野猪。 玉瞳折下一根长树枝,翻弄着两妖的尸体,将他们身上的可取之物留给火云洞的小妖。 离去时,又无不遗憾道:“刚才只着顾打斗,竟忘问问有关大哥的消息。” “看来离比丘国越近,猎妖者越多,我们尚且如此,红孩儿乌金他们也好不到那里去。”我道。 玉瞳凝眉深重,更担心了。 我们急急地向比丘国赶路,行了没多久,发现又有东西尾随而来,飘忽不定,徘徊不前,好似一片幽灵。 第215章 猎赏目标 那东西飘在半空,说云不像云,像块白色的纱布在空中飘浮,始终和我们保持着距离。 “那是什么?”我担心地问:“不会是什么鬼魅之物吧?” “装神弄鬼罢了,”玉瞳仅仅瞥了一眼,“只是耍的变形术,若不找我们的麻烦,不必管他。”他不以为意,现在只想尽快打听到红孩儿的消息。 那漂浮物似乎也有所忌惮,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也不曾有什么举动。 傍晚,我们投宿客栈,玉瞳要了一间大一点的客房,“灵珠,这东西跟了我们一天,迟迟不现身,估计等我们不设防的时候行动,今晚我们暂呆在同一间客房里,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这么多接踵而来的猎妖者,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是夜,客房内闪着昏黄的油灯,玉瞳坐在桌子边,托着脑袋假寐。 客房内一片寂静,我虽有光珠,此时不便用,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来历。 等了良久,还是静悄悄的。 玉瞳见我坐立不安,“错过今晚,他又得找机会下手,所以今夜必定伺机而动。你不必紧张,想点开心的事就不会觉得难熬了。” 我哪里敢懈怠,如此专心致志的等待,让每一分流过的时间都很漫长。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平日不多语的玉瞳,像打开的话匣子,言语变得多起来,而且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我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他。但乏味的话题,周围寂静的环境,让浓浓睡意一阵阵袭来。 玉瞳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意识清晰地随着掌心传过来,“灵珠,别困,外面有猎妖者在偷听,你赶快说说话吸引他的注意,我悄悄出去看看。” 再看玉瞳,已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想是偷梁换柱,用了什么替身呆在房里,真身已悄悄出去了。 我只好假装聊天,说着些不咸不淡的废话, 不一会儿,窗外出现一个浮影,接着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那个影子逐渐扩大,变换着形状,然后又传来一阵激烈的声音,一个东西破窗而入,玉瞳也跟着跳了进来。 玉瞳将替身收了去,把油灯拨得通亮,那先破窗进来的东西好像受了伤,落地已变成人形,是个满目狰狞的妖怪,长得还真如鬼魅一般。 按照玉瞳的习惯,本是想杀了他,但为了打听红孩儿,只好耐着性子审问。 “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比丘国的国王悬赏缉拿小妖,你们不是想去比丘国么?”那妖怪问。 玉瞳已料到这些不同寻常的事必有缘由,又问:“这比丘国的国王是个凡人,拿妖做什么,到底擒获了多少妖?” 妖怪老实回答:“到目前为止,少说也有几百。” 玉瞳更显心忧:“可知有否火云洞的,现在怎么样了?” “火云洞?应该是有的。我也不清楚,我道行浅,近期听说猎妖的赏金很高,才入行做的赏金猎人。” 玉瞳冷冷一笑:“我道如何?连人形尚不能变明白,竟来做猎妖者,原来是个新入行的。” 那妖怪也不否认,“本来只想追踪几个无名小妖混口饭吃,不想出师不利还是载在你手里,那些老猎人都去追价码高的生意了,求你放过我性命,以后断不敢不自量力。” 玉瞳轻视瞥了瞥他,“我问你,你可知听说红孩儿?” “红孩儿?”那妖很是讶异,“火云洞的红孩儿?他可是现在最热门的悬赏目标,好几纵猎妖者都在追捕他。” “这是为什么?”玉瞳一阵惊愕。 原来那比丘国国王因年迈逐渐感到体弱力虚,想起难逃一死,终日郁郁寡欢。两年前,比丘国来了一位能力高强的法师,称需要一千个小妖的妖灵,可以为国王消灾解难,助他长生不老。国王大喜,便下达了悬赏捉拿小妖的告示。 告示一出,就有不少猎妖者跃跃欲试。但是,法力浅显的妖好捕获,法力高强的妖极难捕到,所以送到比丘国的小妖们都是些妖的雏形,根本就没多少灵力,法师看不上眼,国王于是高价悬赏能力强大的小妖,渐渐地,法力高强的小妖便在猎妖者的眼里成了奇货可居。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除了看测妖灵,知名度也成了衡量小妖的一个标杆,那些成名的,或者曾经干过几番大事的少年小妖都成了追踪对象,其中,以红孩儿风头最劲,自幼博了“圣婴大王”的称号,让方圆几里的山神土地敬而畏之,年级轻轻就组建了火云洞,而且法力不断增强,杀妖无数,已然成了猎妖者的头号猎取目标。 为了有效的达到目的,他们还拟定了一份成名小妖的目录及信息,并评估了他们的身价,让追踪变得更加诱惑和疯狂。 第216章 待价而沽 “哦,你们竟然有列表,在哪里?给我一观。”玉瞳嘴角弯弯,饶有兴致地问。 那妖怪只求自保,玉瞳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听话地将一张白白的兽皮拿出来,上面一行一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玉瞳拿在手上,在油灯下仔细观察。 我刚刚要把灯珠擦亮,他一把按住了我,“不可,你的光只会吸引更多的猎妖者。” 我瞟了一眼兽皮,看见上面写有红孩儿的名字。 “这到底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玉瞳眉宇再次变得深锁,将那张图表递给了我。 果然,图表的第一栏便是红孩儿,上面写着赏金一万。 玉瞳指着“红孩儿”名字,轻声念了一句咒语,兽皮表面立刻浮现出红孩儿的影像,以及他的详尽信息,连他的爱好,喜欢去的地点都有注明。 紧跟其后的是玉瞳和乌金,赏金同为八千两。 玉瞳的信息很简单,没有影像,只是说明他是火云洞的二大王,会幻术,其他的没有什么价值。 乌金也有图像,对他所施之术也做了一些介绍,但是不够详尽。 后面列的是各处各地的小妖,他们的身份,地点,技能各不相同,所标明的价值也不同。 众多的名单中,连火云洞的几位山主也榜上有名。 “怎么火云洞玉瞳的信息这么少?”我很奇怪,资料甚微,好歹也是很有名气的吧。 “……他很少出火云洞,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知道的信息也不多。”妖怪答。 玉瞳淡然一笑。 他出火云洞确实比较少,出来行动也多以白净书生的模样示人,杀妖从不自报名号,是以很多妖临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他来无踪去无影,施术无声无息,所以在外界的印象讳深莫测。 相比之下,乌金在外走动得比他频繁,认识他的人不少,因此制了画像。 玉瞳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见那妖怪已毫无用处,吸收了他的妖灵,还是将他杀了,谨防他走漏行踪。 我们的行程比以前更快了,方向直指比丘国,途中又遇到几路猎妖者,经历了些小小的波折,所幸有惊无险,皆被玉瞳使计施术解决了。 玉瞳在深林中轻车熟路,这大概与他们在火云洞的生长环境有关,他每到一处树林就会细致入微的观察,好似寻找红孩儿和乌金的蛛丝马迹。 这一天,我们又来到一片幽静的密林,玉瞳随手摘了片叶子,鸣了几声鸟叫,正是他那晚约红孩儿的叫声,我们静声等待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声响,玉瞳甚是失望。 我闲来无事,一跃跳到树梢坐一会儿,结果不小心触碰到了猎人的机关,差点掉到布满刀刃的陷阱里,玉瞳及时地拉住我,并在树上隐形隐蔽了起来。 没一会儿,转出来两个猎妖人,看着空无一物的陷阱很是奇怪,“明明听见声响,怎么会没踪影,这机关显然是被绊动过了,他们一定在附近。” 我心里恼恨他们歹毒,摸出好久未用的蛛丝网铺天盖地就向他们罩去,把毫无防备的他们网了个正着,并吊在半空。 第217章 近在咫尺 那两猎妖者困在网里,挣扎半天出不来,一个嘴里开始吐出黄色的烟雾,顿时周围迷漫不清,还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逼得我咳嗽不已。 网中的猎妖者听到声音,摸出一样物件,透过网眼,对着我们这边道了声“吸“。 顿时,周围的迷雾渐渐被吸入瓶内,同时,我们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也随着烟雾的方向吸过去。 趁着迷雾将散,我看见那吸物的物件原来是个白玉瓶。 两个猎妖者见我们身不由已,狞笑着。 我慌乱中,摸出打神鞭就向那白玉瓶挥去,没想到白玉瓶功能虽强大,却十分脆弱,即刻被挥了个四分五裂。 “哎呀,破了,破了,哥哥,宝贝瓶子破了。”小心呵护瓶子的妖怪痛惜得哇哇大叫。 另一个不由分说掏出一个三环铃铛,握在手中不停的摇晃,声音层层传播,闻者晕眩。 玉瞳熟练地堵住耳朵,并找了团棉花也帮我堵上,直至铃声渐渐消失。 “你能应付声音的干扰?”我有点佩服。 “火云洞的小妖们有着稀奇古怪的本事,我们帮他们提高技能的同时,也锻炼抵御各种侵袭的能力,这种声波没什么特别。”玉瞳不以为然。 使铃铛的妖者见我们不受影响,慌了神,三番五次加大幅度的摇晃,口中念念不清。 接着一股更强的声音穿透过来,直捣我的耳膜,让我头痛欲裂。 我烦躁不堪,拿起打神鞭对着网中的他们使命的抽打。 两个怪物痛得“嗷嗷”乱叫,手中的铃铛终于被迫停止,不断在撕咬着网丝,使命晃荡,企图逃脱。 蛛丝网虽不像捆仙绳那样的神丝随心所欲,却也是蜘蛛精黑寡妇的贴身宝物,结实异常,可大可小,在我的把控下把他们越勒越紧。 两个妖者终究还是哀哀求了饶。 我将他们放下,玉瞳担心他们使诈,掌心拍在他们的脑袋上,吸收了他们的灵力,让他们退化成半人半兽的妖物。 玉瞳夺过铃铛收起,“我问你们,红孩儿是否出现过这林子里?”悬赏图里提及红孩儿在这里出现过好几次。 “出现过,我们就是追捕他们而来。” “他们?” “另一位是个黑衣少年,照图看应该是火云洞的老三乌金。”看来那悬赏图已是泛滥,猎妖者们人手一份。 玉瞳又惊又喜,“怎么没见这两个的踪迹?” “就这林子里想捕他们的猎妖队伍很多,争夺十分激烈,前段时间为了高额奖金,还彼此斗杀,想必他们两个正藏在某处不肯现身。”两妖诚惶诚恐。 玉瞳见再问不出什么,所性把他们杀灭了干净,心情也变得愈发焦虑。 我们在密林里极为小心地搜索了两天,还是被敏锐地猎妖者们发现,理所当然又成了他们新追踪的猎物,尽管他们尚不了解我们是谁。 玉瞳毫不畏惧,泰然以对。对他来说,他们面临的常常就是你死我活,所以对侵犯者从来也不会手软。 他只想尽快找到他们。 第218章 机关重重 “红孩儿和乌金在一起,他们两个的实力都不弱,估计猎妖者对他们暂时也没有办法。”看着时时陷入忧愁的玉瞳,我只能用这种浅显的话来安慰他。 “幸而他们在一起,情况总算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他说,“可是,大哥是耐不住寂寞的,如果好好的,不会置之不理,总会有些踪迹,可是据那些猎妖者的提供,他好像有好段时间没出现了。”玉瞳又堪担忧。 “也许对手太多了,毕竟要面对的这么多敌人,即便法力再强大也无法施展,还得隐藏一些好。”我只能这么想。 玉瞳用幻术暂时营造了一个安静的区域,外部施了障眼法,我们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见我们,至少呆在里面,可以稍稍放松一会儿,不受外界干扰。 他忧心忡忡,靠坐树枝旁,思绪却好像飘到很远,“想想半个多月前,三人还在火云洞自由自在,谈笑风生,现在这种处境实在让人等待得心不安。” “放心吧,玉瞳,一切都会好,会恢复到从前,猎妖只是暂时的。”苍白的话有点自欺欺人,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恢复到以前?灵珠,你们出现后,火云洞很多事就已经在发生变化,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他沉默了一会儿,“你真有一天会离开吗?离开红孩儿?可是,做人好无趣,完全没有法力。” 一想到离开,我莫名也升起一股惆怅,自从来这里,好像已习惯和这几个妖孽相处,但我讨厌杀戮,我发现自己跟他们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残忍了,已经在争强斗胜中变得麻木,远离了凡人的心。这不是我想要的。 第二日,我们又继续往密林深处寻觅,为了不引来更多的猎妖者,行踪竭尽所能的轻巧谨慎,但越往里去,显然猎妖的陷阱就越多,因为一般密林深处也是精怪出没的地方,我们不得不步步小心。 玉瞳丝毫不敢大意,我们慢慢前行,刚踏过一片干枯的草地,我举步正欲跨过一截树枝,忽然被玉瞳给硬生生拉住了,“小心,这里暗布了好多机关。” 我立刻止住脚步。“哪里?”茫然张望,玉瞳的观察力天生就很敏锐,而我竟然连一点破绽都没瞧出来。 他让我蹲下来贴近地面仔细查看,瞧了老半天,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在树木之间连接着如发的细丝,而且是刚劲有力的金属丝,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 再仔细追索,从下到上,树木与树木之间,密密麻麻处处连接,像空气般存在。 如果刚才是冒失地在密林中跑跳,穿过这些细丝,必定会被像刀刃切割般,切成一片一片的,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好阴毒的机关!”想想刚才差点就命不保夕,依然惊魂未定。 玉瞳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却笑起来,“不用找了,他们就在附近。” 玉瞳摸出几根银针,向几个方位的细丝射去,针打在细丝上弹了几下又飞回到他的袖中,细丝微微颤动,像一种信号一根一根的传递。 不一会儿,从林中转出一个人来,面孔很生,眼里满怀狐疑和敌意。 但是当他看清玉瞳变的白面书生后,霎那间兴奋地抱住他,叫了一声,“二哥。” 第219章 循迹追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乌金的变化。 玉瞳也喜出望外,“大哥呢?”顾忌周围的环境,他小声问。 乌金飞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跟我来。”说着,拉着我和玉瞳在林中飞纵,又绕了几个来回,才停下来,行动十分谨慎。 两人还原了本来面目。 “大哥呢?怎么没见到大哥?”玉瞳觉得奇怪。 乌金金黄色的眼珠浮出一丝暗淡,“大哥,,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玉瞳一惊,不由自主紧紧抓住乌金的手。 “对付我们的妖人很多,大哥受了伤。”乌金简单回答。 玉瞳的透白的脸更白了,“受伤?凭大哥的本事,一个人天涯海角的闯荡,也很少受伤,这几天的功夫就受了伤?”他暗皱眉头,“他人在哪里?” “现在比丘国的皇宫内。” 我们大惊失色,比丘国皇宫?难道被悬赏捕获了么? “放心吧,大哥暂时还没事,皇宫虽然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乌金瞧出我们的忧虑。 接着,把我们带到一棵大树旁,飞上树梢,在一个鸟巢下的树干中,有个不起眼的洞口,原来整个树干是空的,直通树底下的一条隧道,隧道尽头就是比丘国的皇宫。 “大哥一直在调查失踪小妖的去向,特德打通了这条隧道通往比丘国皇宫,我们发现皇宫有很多空置的房间,就干脆驻扎在那儿,也避开这些讨厌的猎妖者的眼睛。”乌金边走边说。 玉瞳也以为然,“这个办法甚妙,不过,不是说皇宫内有位法力高强的法师吗?你们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他怎么会不察觉?” “那法师不住在皇宫内,据说他想在安静的环境炼不老仙丹,又怕国王见了活生生的小妖于心不忍,就另觅了府邸,离皇宫也不算太远,但很少来皇宫。” 玉瞳恨声道,“如此兴师动众虐杀小妖,可见不是什么善类。” “乌金,你们出来找黄莺,打听到了吗?”我问。 乌金在暗暗的隧道里摇了摇头,让人感受到些许失落。 我心往下沉,想起天真可爱的她,离别还恍在眼前,难道真的会两世相隔吗? “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玉瞳说,“有其他小妖的消息吗?” 乌金点点头,“在法师住宅后面的那片林子里,上次去探,就已捉近千个小妖,全部关在笼子里,那场面可谓蔚为壮观,二哥得闲,可以去参观一下。” “还是先见到大哥再说吧,”玉瞳忧心,“既然你们探过了,他们现在如何?” “还好,我们现在也只能让他们暂时呆在那儿,现在大哥受了伤,贸然救出他们怕打草惊蛇,”乌金道:“我们让火云洞的小妖都吃了一种草药,体内会留下难闻的气味,那法师暂时应该不会动他们。” 走着,走着,看见前方路口上方透出越来越明的亮光,这个路口的尽头竟设在一口废弃水井的井壁旁,从上面往下看,根本就看不到。 第220章 狭路相逢 这水井在皇宫内的一个院子里,杂草丛生,很是荒芜,是一个荒弃的院落。据说以前住的是老国王的爱妃,因为年纪轻轻死了,老国王赌物生情,就不再用了。时间一久,鼠虫横生,宫女每每经过,一听见细微响动就疑神疑鬼,以为闹鬼,便愈发没人敢来了。 红孩儿初探皇宫时,觉得这院落是很好的藏身之地,便悄悄建了隧道,躲进了皇宫。 院落虽破败荒芜,亭台楼榭的设计却十分精致,红孩儿怕住前面的主院太招摇,便还是将其空置,住进了后面不起眼的一间别院,别院周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阳光照射下,分外的宁静舒适。 乌金说,还好,因为前院没怎么动,保持了原样,宫里的人又不敢往这边走,他们住这里尚很安全。 刚刚走到后院门外,就听见里面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是女孩子的声音,似是探问,嘘寒问暖,态度很是谦恭,接着又听有人回答:“不要,不要。”语气甚不耐烦。 答话的正是红孩儿。 这女孩的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到过,我推推门准备进去,恍然想起来,“是芙蓉姐妹。”我脱口而出。 “你认识她们吗?”乌金颇为惊奇。 “嗯,打过交道,她们怎么在这儿?”我问,竟然还在红孩儿身边。 “说来可巧,她们就躲在这院内,我们刚来时,她们隐蔽在草木深处不敢现形,还是被大哥发现了,大哥要杀了她们,我考虑如果住进来,这院子尚需人打扫,便将她们留了下来,但大哥不放心,将其中一个锁在了别处,说是这个胆敢有异心,必定杀掉那个,不巧没几天,大哥受了伤,我便一直留她在大哥身边照顾了。” “原来还有一个不在这里。”难怪,屋里头这姐妹俩好像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我安下几分心来,这姐妹俩心眼太多,又爱财,现在处处追捕红孩儿,倘若他们知道了红孩儿的身份,这生命攸关之际,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认识的这姐妹俩?”乌金好奇地问。 “还不是因为红孩儿,”我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怎么,他的浪漫史,都没跟你说?” 闻听此言,乌金,玉瞳俱好奇了。 我不想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算了,反正她们法术较低,也不足为患。” “是谁在外面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有话不能滚进来说?”里面传出红孩儿不耐烦地叫喊。 这货,真是的,受伤了还这么盛气凌人!我们推门进去,芙蓉陡见到陌生人,感到十分惶恐,恭恭敬敬站去一边,当抬头看到我时,一下子定住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芽儿?”她惊呼。 玉瞳,乌金听见这萌劲十足的名字,均是一愣,诧异地看看我,接着都忍俊不止地笑出声来。 红孩儿正注视着我们的到来,陡然听见这声呼喊,大概他自己也忘了起的这名,愣了一下,也掩饰不住笑了起来,见我火辣辣的一双眼睛盯着他犹恨不止,他赶紧拿起桌上一杯茶,装模作样挡在嘴边喝起来。 若不是心系红孩儿的伤情,这足以成为他们以后几个月的笑料了。 第221章 无以畏惧 红孩儿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乌黑的发丝齐整亮泽,金色的宽丝带在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一身火红的袍子鲜活明亮,洁净的容颜,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特别是笑话起人来没有丝毫的怜悯,整个一个人精神抖擞。 他看了看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故意拖长语调道:“有的小妖一去无踪,玉瞳不放心,怕这几个小妖自不量力,被人拿了去,所以出来找找。” 玉瞳刚要辩解,红孩儿却是毫没在意:“这外头到处是如狼似虎的猎妖者,你们出来了,火云洞怎么办?” “放心吧,大哥,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玉瞳赶紧道,接着又上下打量着他:”大哥,你受伤了吗?伤在哪儿?“ 红孩儿没有回答,来回稳健地走了两步,走到背对着芙蓉时,忽而对我们他眨了眨眼睛,玉瞳会意,不再做声了。 这时,乌金打发芙蓉去给我们沏茶,直至芙蓉在门外走远,玉瞳才问:“怎么?她不是照顾大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 “哼,这两姐妹鬼心眼特别多,得防备着点儿。”红孩儿愤愤地道。 我又彻底鄙视他了,”你莫不是又是在装病,哄着女孩子来服侍你,挺好玩么?“ “灵珠,别这么说,大哥是真的受了伤。”乌金急忙替他辩白,却被红孩儿一手将他拉住,止住了他往下说。 “我怎么了?骗女孩子怎么了?你那么不爽。”他无意澄清,却有一争口舌之利,表情却是相当不以为然。 “你这种人,”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为你操心,还不如把心给狗吃了!” “你担心我?”他闪着那双明亮眸子,随即马上笑逐颜开,如明媚的太阳下,迎风招展的迎春花,“那样,我中毒死了,也总算得了几分安慰。” “中毒?”我和玉瞳惊呼。 乌金不喜欢听,“别瞎说,只是暂时的罢了,什么死不死的。” 玉瞳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大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么说?” 红孩儿这才走到椅子旁,脱下鞋袜。顿时,我们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只见他双脚墨黑,只是止于脚踝,果然是中毒。 “上次路过密林时,被几路猎妖者追杀,本来对付他们没什么问题,回来途中有些疲惫,便大意了,不知哪里冲出一只飞蚁大哥的手臂上叮了一下,当时就感觉一阵刺痛,没想到是有毒的,更没想到毒性极慢,随着血液蔓延却不知觉,幸而发现时还不算太晚,大哥将毒素逼在了脚上。”乌金道。 “怎么不逼出来?”玉瞳着急地问。 “逼不出来,”红孩儿无可奈何道,“我只能将它们压制在脚上,但双腿如铅,无法飞行,所以一直不能外出走到。” “我助你运功推行,看能不能将毒素逼出来。”玉瞳急忙要救人。 红孩儿摇摇头,“没用,乌金早已经试过了,这毒素附在血液里很顽固,一时半刻不能置人死地,但随着毒性蔓延,会让人渐渐神志不清,直至毫无知觉,我虽暂时将他逼于局部,但功力因为毒素侵蚀,不断减弱,终有一天还是会控制不住,扩散全身。”虽然后果不堪设想,但红孩儿没有一丝惧色。 第222章 不同寻常 不愧是火云洞的首领,为他担心地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他了。 红孩儿说话间,摸出一把小刀,在脚板上一划,顿时黑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这样可以放出毒素。” “不行,”乌金连忙制止他,“这样虽可以放毒,但也会让血液流干。大哥,现在二哥也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幸而旁边有包扎用得白布,我将红孩儿的伤口处理好,“奇了,芙蓉照顾你这么久,不知道你中毒了?” “大哥前几天故意把手弄伤,让她弄些白布来放在这里以备急时所需,反正大哥现在的病势她也帮不了什么忙,让她在家里端茶送水,弄点吃点照顾一下大哥。”乌金说。 玉瞳低头略略思忖了一下,“刚才那女孩子表面虽然乖巧,眼里却无不充满敌意,还是不要留她太久的好。” “哼,凭她们两个那么爱财,一万两黄金还不早把我卖了,”红孩儿说着,又看了看玉瞳和乌金,“你们两个谈话间防着点儿,现在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 玉瞳答应着,乌金道:“若是这么麻烦,就干脆把她们杀了得了,省得行动畏手畏脚,现在灵珠在这儿,要不要她们也无所谓,倒是做事更方便些。” 其实我也不喜欢这姐妹俩,但听着他们口口声声都是“杀”就满心不舒服,这几个生得貌美,也是青春年少,怎么就没一点异性相吸的诱惑? 红孩儿瞥了我一眼,大意看出我脸上的不爽,“算了,暂且留下她们吧,我行动尚不方便,留下她们跑跑腿兴许有用,再说,她们若想玩花样,随时杀她们也是举手之劳。” “对了大哥,那只毒蚁,可有什么线索?要不我们去找找?”玉瞳问。 红孩儿又徘徊了几步,“林子里各种蚂蚁不少,这种毒见得不多,想是蚁妖也说不定,迟迟不出面,估计等我不行了再来捕获我。” “这蚁妖藏迹很深,我去查了几回没找到,现在也不宜抛头露面,查找很是不便。”乌金接着说。 “我去吧,”玉瞳接口道,“他们不认识我,不会兴师动众。” “二哥且莫掉以轻心,现在小妖越来越少,发现一个就会引来一大批猎妖者,不可大意。”乌金提醒他。 红孩儿也深以为然,“算了,还是呆在这里吧,蚁妖想捉到我,迟早会有所行动。” “比丘国不就是要一千个小妖吗?按你们看到的,早已达到一千个了,怎么还不放手?”我甚是不解。 红孩儿莫可奈何道:“这就像一场游戏,开始了,而且进入疯狂,想停止也停止不了,对猎妖者来说,他们有了一个成名获利的机会,对于比丘国那邪恶的法师,一千个小妖显然不是他的目的,帮国王炼不死仙丹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目的是吸收小妖年盛的妖灵来提高自己的法力,他不是普通的妖类,他是急进成魔。” 第223章 一探究竟 “如此兴师动众的虐杀小妖,于情不合,于理不容,为什么天界没人管管?”我实在不明白那些自以为正义的神仙在干什么。 红孩儿嗤之以鼻,一股鄙夷,“你还指望天界呢?我早说过,妖界就是强者生存,”他斜睨了我一眼,“话说,像你这样的小妖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就算到此刻,他也不会放过小瞧我的机会。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行动不便的可不是我。”不失时机反驳他一句。 红孩儿原是说笑,这话无意点中了他的烦恼,闷闷地望着窗外没再有言语。我也觉得失言。 玉瞳接着刚才的话题,解释道:“无论是人,是仙或是妖,都有其生存规律,自孙悟空大闹天宫后,也确实妖道盛行,妖界如雨后春笋的繁殖强大,早已扰乱了天地秩序,天灾人祸在所难免,如果不是严重失衡,天界是不会管的,”他望了望闷闷不乐的红孩儿,“大哥不必心焦,火云洞会闯过这次难关的。” 乌金道:“二哥,蚁妖迟迟不出现,这么捱着也不是办法,我看不如让大哥先回火云洞,兴许老夫人有办法,可是现在的情形,大哥一出去,恐怕就会引来大批的猎妖者,如何是好?” 玉瞳亦是愁眉不展,红孩儿却是手臂一挥,“这是什么话,即便中毒身死,技不如人我也无话可说,暂且不要让我娘知道,对了,玉瞳,你今晚可去探探关小妖的林子,看看还有没有黄莺的消息,娘一直记挂她,去了你就知道,那场景定会让你过目不忘。”红孩儿说着,好像不见识一下是种不小的遗憾。 我的好奇心也顿时被勾了起来。 “怎么,黄莺音讯全无吗?”玉瞳也费解。 乌金神色黯然,“我们去探过几次,大哥就是在最后一次回来的时侯受的伤。” “也罢,我今夜再去看看,如果真没她的消息,说不定正安全地躲在哪个角落里,是好事。” “我也去。”听见玉瞳决定了今夜的行动,我又自告奋勇。 玉瞳愣了愣,“乌金熟悉路径,他随我去还可以,你照顾大哥。” 红孩儿照列又瞪着我,满眼的自不量力,“他们两个遇到对手都要费些周折,你去做什么?” “我要看看关押小妖的树林。”我直言不讳。 红孩儿气恼道,“你若是被抓住,就永远可以呆在那树林里,再也看不到林子以外的天了。” 但这种威胁并没有动摇我坚定的好奇心。 晚上,我变做一片类似玉瞳衣襟上的花瓣附属在他身上,他只顾着和乌金研究地形,检查装备,竟未察觉。 两个人考虑了各种方案后,便在黄昏时分出发了。 皇宫离法师的府邸不远,也临近那片关妖的树林,因为是法师的管辖范围,猎妖者们一般不会涉足。 我感觉随着耳边呼呼而过的凉风停止,树林也出现在眼前。 还真是蔚为壮观啊,树林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大笼子,笼子外面毫无例外的罩着黑色的布,一个接着一个,密布整个树林,看起来既恐怖又压抑。 第224章 不期而遇 玉瞳飞到一个枝头,揭开那层黑布,笼子里的小妖见有动静,脸猛地一下凑到我们眼前,呲牙裂齿的乱叫,不安分摇着笼子直晃荡,小妖显然关押已久,不仅面黄肌瘦,而且正逐渐退化,变还成妖的本相。 我正好奇那笼子里装着什么,突见小妖凶神恶煞的样子,不自觉“啊”的一声,显出了身形。 “灵珠?”我的陡然出现,让玉瞳和乌金都所料不及,“你怎么在这儿?”乌金小声问。 我不好意思,本想悄悄地看完热闹就跟着回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原形毕露。 “你在这儿,那大哥谁照顾?”玉瞳也小声问。 “不是有芙蓉吗?”我回答。 两人看着我的眼神显出责怪,但事已至此,也只好乖乖地带着我。 我们在林中不停地搜索,不停地查看,“这么多笼子,都用黑布裹着,这么一个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玉瞳不免焦急。 “所以我和大哥来探过好几次,那几个做了记号的笼子便是火云洞的小妖,我们这次主要看看新到的笼子就行。”乌金对环境比较熟悉。 新挂上的笼子并不多,显见捉小妖越来越不易。 玉瞳和乌金继续查看了一下,随机又在前面的笼子翻了翻,没找出新线索,索然有些失望。 正准备返回,乌金和玉瞳却好像发现什么,打个手势躲藏了起来。 接着,就看见远远的一个身影在不同的树枝上跳跃,每纵上一个枝头也是翻看个不停,显然也在查找笼子里的小妖。 我们注视着那个人的动向,他一身白衣在朦朦夜色中飘来飘去十分显眼,也十分眼熟……“小白龙,”我暗叫一声,不觉又惊又喜。 乌金和玉瞳看了我一眼,迎着他现了身影。 小白龙陡然看到我,也是喜出望外。但这儿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玉瞳乌金齐声说了句:“走。”我们四个按照他们预先设定好的路线,疾驰往回奔。 一来到僻静之处,小白龙就兴奋地抓紧我的手:“太好了,灵珠,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我道,“你怎么这么大胆?现在猎妖者无所不在,树林又是那个坏法师的地盘?你怎么敢如此招摇的行动?”真替他担心。 “不妨,自受戒后有佛荫庇护,临行前,师傅又将佛珠交于我随身携带,那些猎妖者再怎么大胆也不敢造次,”果见他手腕上套着长长的佛珠,莹莹绕着光芒,正是师傅的佛珠,“我是来找你的,自扫叶林别过,你长时间不见归来,近日风闻猎妖甚行,我以为你被抓去了,特赶来找你,没事就好,”他舒心地微笑。 “灵珠,既然没事,就赶快跟我回去吧,不管怎样,在师傅师兄跟前,都比这里安全。”他急急催促。 “回去?”我一怔,默然不语,在火云洞的时侯想过要回去,现在却好像不是时候。 玉瞳和乌金一听此言,也凝重地瞧着我。 “不行,小白龙,现在不行,”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红孩儿受了伤,这个时候不能跟你回去。” 第225章 不速之客 “红孩儿?”小白龙低眉沉思,瞟了一眼我身后的玉瞳和乌金,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玉瞳和乌金见状,也隐隐显出不悦,“灵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你们有事慢慢聊,我们要赶着回去照看大哥,恐等急了,他不放心。”说完,两个人的身影飞纵而去,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小白龙拉我到一边,小心叮咛道:“此时正值风尖浪口,红孩儿他们绝非等闲之辈,火云洞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想想你自己,若是被人拿了去,后果不堪设想,岂是几个小妖的妖灵所能比拟的。” “我……”虽不明白他为什么神色这么凝重,但他如此担心,我还是十分的感激。 “离开这儿吧,等风平浪静,再来找他们也不迟。”小白龙语重心长。 “到那时,就不一样了。”我感叹,沮丧之至。 小白龙不能理解,“灵珠,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遇到这种事唯恐避之不及,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现在却屡屡逆流而上,连我的劝告也不听了。” 是啊,他要找的只是以前的灵珠,蓦然想起他身为西海三太子,见识广博,或对毒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对了,小白龙,你对毒这种东西了解多少?” “海底辽阔,有各生各样的毒,生物不同,毒性也不同,对人致命的反应也不同,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不解。 “那你跟我来。”我拉着他便走。 “灵珠,灵珠,”他拉住我,“去哪儿?” “看看红孩儿。”即便一线希望,我也想替红孩儿试试。 他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你不走,还要去救他?” “当然。”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好吧。” 来到皇宫小院,外围荒芜,毫无声息,还是静悄悄地没有任何人入住的迹象,我带着小白龙悄悄潜入后院,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们隔离在外,靠近不得。 原来乌金早就施了法,只是每次跟着他一起出入,不曾觉察。 我轻轻拍了拍外院的门,好久才有人开门,乌金看见是我,很是不悦,再看见小白龙,双眉更是拧成一个结,“你们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有,灵珠,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带外人到此?”红孩儿的行踪是慎之又慎的秘密,他们不得不小心,又道:“你如果要走就赶紧走吧,若是道别就不用了,大哥心情现在很不好,不要见面了。” 我只有把带来小白龙的目的言简意赅地跟他说明。 他迟疑着。 大概是久不见动静,玉瞳也出来了,听见来意,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我们进了屋,不管怎样,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红孩儿正背对着我们,坐在靠椅上望着黑沉沉的窗外沉默不语,脚边是碎了一地的茶杯和未干的水渍,站在一旁的芙蓉愁眉垂眼,好似做错事的小孩子,瑟瑟发抖。 玉瞳和乌金也是一脸的沉重,又无可奈何。 看来,红孩儿的心情果然不佳。 第226章 无药可救 乌金支走了芙蓉,“大哥,”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红孩儿冷冷的语气道:“不用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劳你们费心。 ”又道:“既然已走,何必再回来?这地方风险重重,原是走了也好。” 小白龙看了我一眼,好似责怪我多管闲事。 玉瞳,乌金也看了我一眼,好似我不该惹他生气。 空气好似凝固一般。 “大哥,别生气了,生气伤身,对抑制毒素尤其不利,你若有什么不妥,且不谈我们,火云洞怎么办?现在正值非常时期,小妖们群龙无首,岂不自乱阵脚?”玉瞳打破沉默,苦口婆心劝解。 “是啊,”乌金应和着,“无论有用没用,不妨让他们瞧瞧,好过坐以待毙。” 红孩儿却是不答话,屋内再次陷入沉寂。 我不知道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红孩儿又在生哪门子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我带人来医你是做错了吗?病是你的,命也是你的,要死要活都是你的,我原不该操这份心,也真是的,我灵珠哪里快活不来,偏偏在这儿自讨没趣,还看人脸色。”我越说越委屈。 乌金在一旁使着眼色,让我别再激怒他。 小白龙进退两难,观察半晌,也开口道,“其实,我也是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说医治也谈不上,不过灵珠相求,说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希望,我才答应试试,我想即使医治不了,出门寻求解毒之法也会比较方便些,既然现在帮不了忙,那么,我们还是走吧,灵珠。”说罢,就要带我走。 我站在那里,看着红孩儿的背影,心理只是难受。 “大哥,”玉瞳,乌金均是一筹莫展。 约莫又沉默了片刻,红孩儿缓缓俯下身,卷起裤脚,这一看,我们都吓一跳,那原本制于脚踝的毒又上浮了好大一截,快接近膝盖了。 ‘这是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控制得好好的?”“怎么不到一天会蔓延这么多?“他们皆是惊呼,面色骇然。 小白龙将毒血仔细辨别了一番,“这是陆地上的毒,我也不曾见过,这毒倒好似蓄意培养的一般,很是刁钻,毒性极慢,开始溶于血液里没有反应,不易察觉,待察觉时已是为时已晚,身受其害,你能控制住真是不易。” “可知有没有行之有效的解毒方法?”玉瞳焦急地问。 小白龙摇摇头,也无能为力,接着摸出两个精致的小玉瓶,“这是西海的生花造血丸和清清琼浆液,造血丸有活血再造,琼浆液具清毒之效,但还是不能解这种毒的根本,只可延缓扩散,暂时抑制毒素生长。” 红孩儿似乎十分疲倦,在玉瞳和小白龙谈论药效时,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小白龙担忧道:”如果不能控制住毒性蔓延,以这速度不消几日就会遍及全身,大脑也会逐渐侵蚀,沉睡将越来越频繁,从而变成毫无知觉的活死人。 玉瞳乌金面上的焦虑更加深了一重。 乌金将红孩儿抱到床上平躺,黯然守护一旁。 沉睡的红孩儿,像个恬静的婴儿,像一副优美的画卷,却独独没有了那份霸气,这还是红孩儿吗? 我的忧伤在无底的沼泽中沉坠,那灿烂的笑容,靓丽的容颜真的从此会凋谢吗? 第227章 寝食难安 小白龙爱莫能助,微微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玉瞳不忍看见红孩儿这种样子,很是悲戚,也走了出去。 我愣愣看着沉睡的红孩儿,“他刚才为什么发火?”问。 “你偷偷跟出去后,他没见着你,很担心,待我们一回来,他就一直追问你的下落,我们只好将你在树林遇见小白龙的事跟他说了,他以为你们一起走了,很抑郁,莫名其妙就对芙蓉发了很大脾气。”乌金轻声说,很是内疚。 我的心一阵阵紧缩,难受之至,难道说正是由于一气之下,急怒攻心,他的毒才诱发得这么快么? 我的思想一片空白,木然走到屋外,院子内,小白龙和玉瞳正专注地商讨着什么。 “推宫换血当然可行,可是太孤注一掷,太危险,需要功力相当,年龄相仿的人,而且必须心甘情愿;功力不济的人运行到一半就会体力不支;年龄太玄虚,造血机能不合时宜也不行;如果是逼迫,运行过程略必有分心,两个人都保不住,”小白龙极力分析着可能性,最后否决道,“不行,就红孩儿的功力,在同龄人中是屈指可数,能与之推宫换血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他劝玉瞳打消这个念头。 玉瞳却十分固执,“我听大哥提过一回,也说这方法又笨又傻,犹如飞蛾扑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尝试,所以也就没多问;推宫换血如若真的要实行,又是怎样一个要求和方法,你能细细道来吗?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多重选择也是好的。” 小白龙面对他的执着好像无可奈何,“我以前在西海,从一本药典里确曾读到过,”然后将他所知道的,详细告诉了玉瞳。 推宫换血是什么?我没弄懂,听得糊里糊涂。 “算了,别再提这个了,”小白龙讲完后,见我已出来,不想停留在这个话题。 因为劝不动我离开,小白龙思量后,打算也暂时停留几天,希望我回心转意。 夜晚,红孩儿依然没有醒来,乌金寸步不离守候着,心焦难安。 这种情形却好半天没有看见芙蓉,想是她害怕红孩儿,对玉瞳乌金也颇为畏惧,现在谁都无暇顾及她,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红孩儿刚刚发了顿脾气,她愈发不敢出来了。 小白龙寻了另一件屋子休息,为了找我,他也累坏了。 院子中央,伫立着一个俊逸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特别的孤寂。 是玉瞳,他也难以入睡。 听见声响,他回头瞅了一眼,“是你?”他懒洋洋应了一声。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不知道他在瞧什么,他手里拿着那个银葫芦灌着,一股酒味扑鼻而来,喝酒真不像他的风格。上次知道他喝酒,还是和红孩儿在一起的时侯。 “你在看什么?”我带着几分好奇环顾着院落,眼前一片黑朦朦。 玉瞳对着葫芦喝了一口,嘴角轻扬,“你想知道?” 接着我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在我的视线里明明白白变了样,我一惊,是幻术! 但身旁的玉瞳依在,看起来毫无恶意。 幻境就像一场立体电影在我周围展开,我和他身处在一户人家的后花园里远远观望着一群小孩。 那群小孩的领头,穿着红衣,杂着金丝带,长相非常漂亮可爱,跟着他身后的孩子有的像人,有的半人半妖,有的根本就还是动物,一个个神威赫赫。 红衣小孩向树上一指:“死狸猫,敢欺负我的朋友,有种下来,我数三声,你不下来,我就你这张白皮毛打成黑乎乎的。”他气势汹汹。 树上,一个紫衣白发的小孩一尘不染地立在枝头,脸蛋白里透粉,紫色的眼睛慵懒地望着他们,不屑一顾,高傲得好似王子,却是一声不吭,理也不理。 ……这两个好面熟,恍然明白了,原来是红孩儿和玉瞳的童年,我看到的是玉瞳的回忆。 第228章 往事如风 “一,二,三!”小红孩儿数了三声,忽然红影一闪,就飞上了枝头。 小玉瞳警觉地躲开,接着两团影子在枝头的追逐,跳纵,直至扭作一团,“咚,”地滚落到树下。 那群孩子围在一旁大呼小叫地为红孩儿打着气,只见红孩儿骑在玉瞳身上,死死地按住他,两人皆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接着,环境突然全变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楼外,百花齐放,春意盎然,楼上的窗户边露出一张洁净的小脸,紫色的眸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美景,好似天底下的一切都让他无精打采,小红孩儿跑到他的楼下,“懒狸猫,别老躲在屋里,我介绍位朋友给你认识。” 一只矫健的,头顶上一缕银白羽毛的黑色游隼在小楼上空盘旋了几圈,落到红孩儿身边,立马便做了黑衣银波纹的小男孩,——他便是乌金,笑意盈盈地望着楼上的玉瞳。 然后画面又变了,三个人略长大了些,脱去了小孩儿的幼稚,变得颇为俊美,隐隐有了几分现在的风范,在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树妖下,结义兄弟,生死不弃。 第四个画面,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花丛中,玉瞳急急地向前走着,一个美丽的小女妖拿着采摘的花束在后面又蹦又跳,“玉瞳,等等我,”她在后面喊着,这时红孩儿从天而降,对小女妖道:“真讨厌,老是跟着他,自此以后你得消失,否则我就灭了你的灵力,让你变不得人形。”、 小女妖惊愕地看了看红孩儿又看了看玉瞳,玉瞳刚开始茫然地对着这一幕,没一会儿便默许了红孩儿的霸道,女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泪光盈盈,气得返身逃离。 第五个画面,是火云洞密密地树林里,红孩儿拿着烈焰金枪,怒火重重,在树林里乱挥乱砍,一棵棵树纷纷倒下,“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他怒吼着,眼里欲喷出火,“这些艳丽的女妖就该死!” 玉瞳和乌金撵了过来,“老大王只是一时受玉面狐狸迷惑,没几日就会回来,大哥气伤了身,老夫人岂不更难过?” “传我的令,以后火云洞不得让这种魅惑女妖走进一步,”红孩儿气急败坏地说“闯入者,见一个杀一个。” “大哥不喜欢,以后火云洞就明确规定不收女妖就是。”玉瞳应道。乌金也点点头。 第六个画面,火云洞的召集大厅里,小妖们刚刚退去,空荡的大厅只剩下红孩儿,玉瞳和乌金。他们的外表和现在无疑,看来是发生的事并不久远。 红孩儿一只手握着小金笛,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好似想着心思,随即嘴角弯弯,怡然自乐。 玉瞳乌金彼此交流一下眼神,“大哥这次回来以后心神不宁,莫不是遇上什么高兴或者有趣的事,说来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怎的就只顾着自个儿高兴?”乌金表示不满。 玉瞳微微一笑,也探究地望向红孩儿。 “没什么,我只是考虑要不要让她加入火云洞?”红孩儿道。 “什么人?还劳大哥费这个心?”乌金打破沙锅问到底。 说起这个人,红孩儿似乎来了劲,“一个又笨又傻的小妖。” “这就奇了,若是又笨又傻,大哥还想让他加入火云洞?” “是个懵懵懂懂的女妖,没什么本事,有几分奇特,我倒是不希望她被别人捕获了去,”红孩儿信口道:“我打听过,她三百年前受过一场劫难,被西海赶了出来,也蛮孤助无援的,”接而又惋惜的口吻,“也不知这许多年怎么混的,什么都不懂,上当也能上几回。”说罢,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女妖?”玉瞳原本浅浅的笑容闪过一丝诧异。 “你不是说无用小妖就是别人的口中食么,怎的突然生起同情心来?”乌金不解,然后眼珠子一转,“二哥,这么个笨蛋,我们去找找乐子如何?”瞬间变做了白无常,胸前的红舌头拖到地上,“怎么样?”他将造型摆在他们面前笑眯眯地问。 玉瞳与他们在一起,始终面带微笑,看起来挺快活,此刻亦童心大起,变作黑无常的模样,捋着胸前红舌头,“行啊,弟弟,正好出去走走。” “玩归玩,别吓着她。”孩儿对着他们的淘气,也忍俊不止。 回忆在这里嘎然而止,所有画面消失在了无声无息的夜空。 第229章 深情告别 黑白无常我太熟悉了,他们捉弄我的情形历历在目。没想到,红孩儿这么无厘头,竟然纵容他们胡闹。 “原来你有喜欢的女妖,还是青梅竹马,是红孩儿把她撵走的?”我回味着第四个画面的漂亮女孩。 “她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红孩儿赶走她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不是我喜欢的人。”玉瞳淡淡澄清。 “你心里喜欢的,在意的,,,是红孩儿,”我接口,其实早就猜到了。 玉瞳动了一下嘴角,没有应答,半晌才又淡淡说了一句:“你出现后,好多事情慢慢地,都变了。” 我回忆着最后的画面,紧接着还有很多相关记忆吧,只是玉瞳不愿再想起。如果红孩儿真的那么在意我,那一定会让他暗自伤心。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贼,偷了他的一件至宝,却从来没珍惜过,“玉瞳,”我深以为触,轻声道:“只要红孩儿能好起来,我不会与你去争什么,毕竟我只想从哪里还是回到哪里去。”心里一番怅然。 他好像没听进我说的话,抬头望了望月亮,月色清冷依旧,“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欣赏到这样的夜晚。”他喃喃自语。 第二天,红孩儿起得特别早,玉瞳和乌金一早醒来时,没瞧见他,还吓了一跳,跑出来见他精神抖擞,一派闲然,独自在院子散着步,才落下那颗心。 “大哥,你感觉好些了?”乌金上下观察着他,狐疑地问。 红孩儿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嗯”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这惹得他二人更是迷惑不解。 我担心小白龙的出现又起波澜,便悄悄求小白龙帮忙去找一个人,我变了黄莺的模样让他委令江河湖海的鱼儿照此寻找,本来他也想打探一下红孩儿中的那种奇怪的毒,便忙忙出去了。 我回来的时候,红孩儿正和玉瞳,乌金在院子内说话,瞟见我,好像心情甚好,一定拉着我陪他在这荒芜的皇宫小院里散步。 院落虽然荒芜,从楼台亭阁的结构,雕栏画柱的设计,依然可以想象当初曾繁华一时的盛景,即便此时呈败落之态,但伴着无处不生根的树木花草,别有几分野趣。 红孩儿漫无目的地散着步,虽看似气定神闲,但从他无法专注的眼神,依然能感受到心事重重。 “灵珠,上次那个小金牌还在吗?”他边走边问。 “在。”我拿出来还给他。 他抚摸着金牌背面凹下去的指印,流露出的不舍和温柔与牛魔王一模一样,然后拇指一用力,又深深按下一个指印交给我,“拿去吧,留作纪念。”他说。 “纪念?”我没明白过来。 “还是那么笨,”他骂着,却是笑靥如花,更对我一如既往的笨表现出大度的宽容,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弹,“若是再也不能见面,看到金牌或许会想起我。” “不能见面?为什么?”不祥的意识在我的脑海翻腾,但是我不敢相信。 他闷声良久,“我,不知道还能捱多久,灵珠,我也不知道哪一次再不会醒来,也许下一次,也许下下次。”他终于将话说得很坦白。 “不,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我极力将小金牌往他手心里塞,“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保管好,这么轻易妥协就不是我认识的红孩儿了。”我道。 “我不会妥协,但是我也得做好准备。”面对有可能随之而来的死亡,他很沉着。 空气忽然静得可怕。 我的泪水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有些陪伴已久的东西蓦然要失去时,才发觉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现在,我好怕他从我的眼里消失,即便是片刻我也怕。 “别哭,灵珠,”他的手轻抚我垂落的泪珠,“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什么不同,就当做了一场梦,醒来就没有红孩儿了。” 如果是梦多好,可惜不是!我的眼泪更是簌簌落不停。 他瞧着我,有几分动容,拉我入进他的怀抱,“灵珠,”他的脸贴在我的耳边轻语,“从来都没想过会认识你,没想过会喜欢你,喜欢你笨得可爱,喜欢你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敢冲的样子,喜欢你的认真,喜欢你的不屑,喜欢你或喜或嗔又或怒的表情,喜欢你的一切……就是这么在喜欢你。”他轻轻抚我的发丝,我感觉他的脸贴近我的腮边,慢慢滑过来,在我的眼前无限扩大,两片炙热的唇紧紧扣在了我的嘴上。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除了红孩儿,红孩儿…… 第230章 贼心不死 但时间永远都在流逝,不会停止。 我不知道自己在红孩儿的怀抱中,在这甜蜜的一吻里沉醉了有多久,他的身体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接着不得不松开我扶住身边的梁柱。看来毒性不失时机在侵袭他。 “扶我回去,灵珠,”他把手臂交给我,我扶着他向居住的小屋走去。 玉瞳正站在屋门口的院子里,落寞地出着神,看到我们赶紧奔了过来。 “玉瞳,我头很沉,扶我进去休息,”他的手臂顺势勾住玉瞳的脖子,整个身体差不多依靠在他身上,玉瞳一手拉着他的手臂,一手紧紧扶着他的腰,走了两步,红孩儿停下来四周探寻了一下,“乌金呢?” “他去林子那边布置些陷阱,假设些踪迹,引开猎妖者。”玉瞳回答。在红孩儿回火云洞之前,声东击西成了他们必不可少的功课。 红孩儿略带讽刺地笑了笑,“对了,我早上说的话别忘了,以后没看见我,就对火云洞说像以往一样出了远门,不要引起恐慌。”虽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叮嘱,却带着浓浓的离别。 玉瞳紧扶着他的腰,闻言止步,望着他,“大哥,”他动情道:“答应我,等你醒来,我们想方设法回火云洞。” 红孩儿对这一美好的愿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潇洒地应道:“好。” 玉瞳将红孩儿扶进屋里躺下,呆呆地站在他的身旁,深情凝视着他,直到红孩儿沉沉地睡得毫无知觉。 “灵珠,”玉瞳转过头来,一脸肃穆地对我说:“现在,我要帮大哥医毒疗伤,你守在门口,一定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切记,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干扰,否则,若有意外,我和大哥的命都可能不保。” 见他那么认真,神色又那么沉重,我的心不安地砰砰乱跳,“不能等等吗?好歹等乌金回来,不是更安稳些?” “不能等了,我想马上进行,”玉瞳凝眉深重,大概见我神态紧张,脸色松缓了些,甚至带出一丝笑容,“不用担心,灵珠,这院子已施了隔绝咒,外人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乌金不消一刻也会回来,你须记得不要让他冒然闯入,不然,我担心分神,血夜逆流会伤害到大哥,待疗毒完,我会唤你们进来。” 我一丝一毫听着,不敢有半点疏忽,慎重地点点头。 门轻被轻关上,我独自坐在门口,心里七上八下,七上八下,满脑子胡思乱想——玉瞳真的能救红孩儿吗?不会有问题吗?红孩儿明天还能醒来?还有,这都许久了,乌金怎么还不见回来?……时间永远在等待中无休无止,我不敢马虎,时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我都留意半天,惊惑不定。 天色好像降下一点暗沉,屋内太静了,有好几次都想推门进去探个究竟,触到门环一还是放弃了,玉瞳一定不会拿红孩儿的生命当儿戏,一个把红孩儿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怎么可能让他出意外呢? 正自在门口心神不宁地徘徊,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芽儿,你在门口做什么?是不是圣婴哥哥在里面,不想见你啊?”接着是吃吃的笑声。 我赫然一惊,这么关键时刻竟然把她忘了——芙蓉。 我冷然转身面对,不禁暗暗叫苦,来者不是一个,却是两个——芙蓉姐妹俩。乌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另一个放了出来?希望她们不会别有居心,否则叫我如何降得住她们? 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一个笑道:“幸而你们都太忙,无暇注意到我,我找到我妹妹了,”接着又假笑道:“屋里这么安静,圣婴哥哥在睡觉吧?”她们小心地环顾了一下院子,“看情形他们都不在,小芽儿,我们要带走圣婴哥哥,只要你不拦着,我们不会为难你。” “带走他?”我奇道:“你们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就不怕他杀了你们?趁他未醒,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还是赶快逃吧。” 另一个嘿嘿一笑:“你还吓唬我们呢,我们早就知道了,他不是什么圣婴,他是红孩儿,他是赫赫有名的红孩儿,不知道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死心塌地护着他。”她不以为然。 第231章 推宫换血 “呵呵,既然知道是红孩儿,还敢在这里撒野?再不走,他的两个兄弟回来了,你们死得更惨。”我只想赶她们走。 “果然不在,我们留意半天了,”她们有点得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圣婴是受伤了吧?要不然,以他那性子才不会安静呆在屋里这么长时间,你快让开,我们可不想为难你。”说着,脸色也变得冷冽。 “慢,你们且说说,要他做什么?”我拖延着时间。 一个,估计是小芙,认真回答道:“当然是财宝,圣婴哥哥把财宝都独吞了,岛也霸占了,我们无处可去,只想要回属于我们的那份,”接着想起来一般,“对了,看他和你形影不离,财宝的事一定不会瞒你,你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纠缠他,就此带着财宝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不再回来。” “现在,还惦念那财宝?”我哑然失笑,“当初你们独自逃走,想将我和圣婴困在岛上的时候不是就放弃了么?” “小芙,和她啰嗦什么?”小蓉已瞧出我的用意,“小芽儿,当初我们待你不薄,你却和圣婴联合起来骗得我们好惨,你不仁,我们可就不义了。”她恶狠狠地说。 我暗暗着急,不知道乌金还有多久才能回来,只有学着玉瞳先用缓兵之计了,“凭你们技能,那花拳绣腿我怕打折了,你们一个一个上吧,我知些轻重,慢慢打。”我笑着说。 “一个一个斗跟你斗?你当我们是傻子呢,好,既然技不如人,我们就一起上,速战速决最妥当。”说着的那个飞速地甩过红绫,直朝我的腰间卷来。 我下意识地拿出打神鞭,还未等它近身,绕住红绫。 另一个仿佛没会过神来,愣在一边,“小芙,发什么呆,再不动手,他们几个就回来了。”甩红绫的那个喊到。 “哦,”接着又一道红绫从另一个方向直向我的颈项飞来,我躲开它,抽出打神鞭,急速地向她们俩个的脸孔上打去,鞭梢在我的控制下像长了眼睛似的,直逼她们眼前,蛇一样晃来晃去,招招贴近面容,她们害怕毁了容颜,只能后跃,远离了鞭梢的威胁。 “嘿嘿,你们两个花精,这大好的容貌想最不愿意损坏的,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拿捏得这么好,不会让你们有一个成为丑八怪。”我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小蓉恨得直跺脚:“小芽儿,圣婴现在自顾不暇,你何必与我们作对,只要他告诉我们财宝的去处,我们再分你一份如何?” “别做梦了,那批财宝早就进了火云洞,你们喜欢就直接去火云洞要吧?”我只要快快打发她们走。 “什么?岂有此理,”她们先是惊讶,接而气愤,“那好,只有拿他本人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现在他可值一万两黄金呢,这老半天早该醒了,躲在里面不出声定是伤得不轻,哼,此刻不拿他更待何时。”接着两条红绫同时向我的两条手臂扭转缠绕。 我抓住其中一条,另一只手还是用打神鞭缠住另外一条红绫不让她们靠近。 “小芙,快呀!”小蓉喊着,接着就见其中一个松开红绫,飞身直向屋门扑去。 “糟了,”我暗自叫苦,没想到她们使的调虎离山。 还未等她推开门,就听“哎哟”一声,“扑咚”落到地上,接着一道白影掠过,那条红绸棱脱开我的鞭子,在小芙的周围转了几个圈,把她捆了个结实,然后另一条红绫也从我手中脱落,将小蓉绑了起来。 “怎么回事?她们是谁?想干什么?”小白龙站稳,皱着眉头望着芙蓉姐妹俩。 我如释重担地吁了一口气,他来得可真及时。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将玉瞳正在替红孩儿疗伤的事与他说了,小白龙不得其解,“他找到解毒的办法了?”随后聚神聆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猜道:“难道,是推宫换血?” “推宫换血?什么事是推宫换血?”这已是我第二次听说这个词语。 小白龙想了想,好像认为不可思议,“那样太危险了,无异于自杀。” “结果会怎样?他们都很危险吗?”我兀自心惊。 “嗯……”小白龙好像不想我担心,“很难说,推宫换血就是通过行脉运转将对方的血换给自己,,”还未等他说完,我感觉背后一股力道袭来,直向面前说话小白龙倒去。 第232章 悲从中来 小白龙一惊,不假思索挽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见芙蓉姐妹中偷袭我的那个冷笑着,另一个正飞向窗户,原来那红绸棱是她们的随身之物,可以随心所欲地解开。见偷袭成功,她又直向屋门奔来,呈兵分两路之势。 “岂有此理,”小白龙很是恼怒,双手一挥,一招“漫花飞雨”,密密麻麻的冰凌针笔直着向她们射去,冰凌针乃小白龙的冰晶术之一,刺中身体后,会随着体温化之无形,这纵是小白龙心善,不肯害她们性命。 两人闷哼了一声前后落地,身上的穴位被小冰针打出无数个细细的红点。 即便如此,小屋的窗户还是被推开了。 “这是在干什么?”乌金正好赶回来,对着满院子的狼狈,立马意识到不妙,“大哥,”他吓得叫了一声,飞快去推屋门。 “不可,”我抢先一步,拦在门口。 “让开!”我看见乌金愤怒的眼睛几乎要沁出血来,“我大哥没事还罢,若然有个什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狠狠地说,原来见我和小白龙在一起,又起了误会。 “玉瞳正在帮红孩儿疗伤,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进去。”我无法细说,只能简短解释。 闻听了原委,他脸色略微缓和了些。回头厌恶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姐妹俩,“这两个干了些什么?我太大意了,竟没防着她。”这防备之术是他设置的,芙蓉经常出入,知道解除隔绝咒的密法,没想到会酿成大祸。 “乌金,乌金,”随着屋里一声巨大的响动,传来玉瞳急促又微弱的呼喊。 乌金大惊,破门而入,我们紧随其后,只见红孩儿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玉瞳斜倚一旁,原本亮白透泽的肌肤变得藏青,在白发的掩衬下十分可怕。 “大哥,二哥,”乌金讶异万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 “快,快,救大哥,”玉瞳说罢,吐了一口乌黑的血,昏了过去。 乌金急忙跳到红孩儿的跟前把了把脉,随后将真气注入他的体内,红孩儿的面容渐渐转了一点血色。 小白龙探了探玉瞳的脉息,极速地封住了他的几大穴道,“灵珠,以你的能源护住他的心脉。”他道。 我依他所言,小白龙的双掌立刻变得冰冽寒冷,在越来越浓的寒雾笼罩下,玉瞳的身体迅速被寒冰凝结。 “你们在干什么?”乌金刚刚安置好红孩儿,顾不得额上的大汗,他跳过来一把抱住玉瞳,那藏青的面色和冰冷的身体让他无法自抑,他恨得“啊”的一声大叫,手拍打摩擦着他身上的冰冷,“醒醒,二哥,你怎么了?快说话呀,二哥?” 玉瞳完全没有反应。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怒吼着。 “他中毒很深,”小白龙非常同情他,坦言相告,“他与红孩儿推宫换血,血液经过运转,毒性已经全面扩散,本来以他的功力,性命尚能自保,可惜临近最后时刻受到了姐妹俩的侵扰,血流分行,他为了保住你大哥,已极尽所能完成了换血,但毒素也愈重,趁现在还没侵蚀到内脏,得赶快将他的身体冰封起来,否则就无力回天了。” “我不信,二哥不会有事的。”乌金死死抱着玉瞳不放手。 “乌金,难道我们希望他有事吗?现在将他冰封起来,待有法可医时,他尚能活,如果这么耽误下去,等到血液回暖,毒性亦发加重,他真要死在你怀里了。”我道。 乌金望着玉瞳泛青的面容,最终还是理性的缓缓的放下了玉瞳,小白龙即刻将寒气聚于双手,透过掌心将玉瞳凝固在了冷冽剔透的冰晶石里。 第233章 物是人非 乌金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昏迷不醒的红孩儿和不省人事的玉瞳,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脚步极其沉重的走出屋外。 接着,听得院内的一声大吼和两声娇呼,我跑出去,只见乌金双掌已拍向了芙蓉姐妹俩的头顶,两道白色烟灵般物质的顺着他的手心飘离,姐妹俩眨眼间还原成了一对水芙蓉花,乌金又拿出了千年斩,大刀阔斧地向她们劈去。 “乌金,”乌金发怒的神情很可怕,可是芙蓉姐妹虽然可恨,已经毁了修行,我不忍看她们又丢了性命,“不如,把她们的命交给你大哥吧?他肯定也想手刃为快。”我只有说。 乌金高举的千年斩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最后缓缓收回了千年斩。 他站在原地怅然若失,呆立半晌,“灵珠,你暂且帮我照顾一下大哥二哥,我想呆在这里静一静。”他喃喃说,俨然还是无法面对屋里的两位兄弟的现状。 我默默走回小屋,让他独自安静。看着这样的红孩儿,玉瞳,还有这样的乌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希望红孩儿能早点醒来。 红孩儿在最后关头幸得乌金真气相助,已无大碍,血液运转正常,呼吸均匀,脉搏也趋于平稳,只是身体经过这么大波折,需要适应,多休息,预计三两日便可醒来。 小白龙看到这一幕幕,不禁感叹,“他真幸福,有这么好的兄弟。”我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那一个,但比起火云洞的他们,他曾经的历程很孤独,“灵珠,红孩儿已然没事了,你还是跟我回师傅那儿去吧,离开这是非之地,现在是妖界的一个劫难,你位列仙子,不宜卷入其中,稍有不慎,修行就会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仙也好,妖也罢,对我而言没有多大意义,此刻,火云洞遭受重挫,我虽无能力改变什么,却是断然不能就此离开的。 见我沉默不语,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女孩子,我已经打听到了。” “黄莺?” “她住在离比丘国千里之遥的西城一户普通人家里,平日闭门不出,如果你不说她是鸟妖,我还道她是普通的人。” “她是人和鸟妖的后代,”我解答:“扮成凡人隐匿踪迹,确实很难寻找。” 可是,黄莺呆在那户人家做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第二天,我让小白龙带我找到那户人家。黄莺若能回来,对于低迷的我们,或许都会好受些。 她居住得很僻静,大门口有颗高大粗壮的榆树,与集镇的那些人家相隔甚远,临近山林。 小白龙性格谦谦,感到冒然拜访人家多有不便,便在林子里等着我。 当我出现在黄莺面前,她十分意外,“姐姐?”忙将我请进屋。 她穿着凡人家女孩的服饰,外表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屋子除了小小的院落,主房,还有两间耳房,分别是一男一女两间卧房,都收拾得很干净,让人注目的是无论哪间房都挂着黄莺的画像,有大有小,一颦一笑无不生动。 “这是谁画的?”我很新奇。 “王公子,”她道:“那日,我被猎妖者捕获,幸而有隐形斗篷逃脱了,因为受伤,我马不停蹄地乱飞,跌落在了这片山林,适逢王公子路经此处救了我。” “他知道你是鸟妖?”我惊讶了。 黄莺点点头,“他本来住集镇,后来害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就搬到这儿来了。” “看来,他很喜欢你?”我端详着那些画,那细腻的笔法丝丝入扣。 黄莺面上一红。 “所以你打算留在这儿吗?”我欣赏着墙上的画,追问。 “我,我……还没想好。”她细声说。 我心一沉,那乌金怎么办?但是黄莺若能遇上一个好人,好像也无可厚非。 我不知道该替乌金难过,还是该替黄莺高兴,只有不动声色,继续浏览那些画。 “我十二岁以前就是过着与人为伍的生活,现在和他呆在这里,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往安定生活,还有和父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一直在想,若是答应王公子,就可以把父亲接过来了,以后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是,可是……”说到这里,她却欲语还羞。 “可是,你却心系火云洞?”我直言不讳。 第234章 回心转意 她脸色绯红。 “姐姐找到这里,是三大王告诉你的吗?”她突然蹦出一句。 “乌金?你是说,他知道你在这儿?”我大感意外。 黄莺面露愧疚,“三大王的真身是一只游鶽,昨日我见他飞到门口的榆树枝头,我自到此后,就不想再变回鸟儿,所以我一直呆在屋里头,没有现身一见,我看他停留了好久,约黄昏时分飞走了。” “这就奇了,我们一直没觅得你的踪迹,他怎么得来你的消息?” 她细细想了想,“可能是前两日,王公子外出卖过我的三幅画像,后见我不高兴,收回了两幅,还有一幅流传了出去,他由此寻迹而来。” 难怪乌金昨天回来那么晚,原来是来寻找黄莺了。 我不禁黯然,“黄莺,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宁愿离开芭蕉洞,放弃火云洞,辜负乌金的一片深情?” 她有几分难为情,“姐姐,我只是希望安宁。” “可是这种生活真的能够安宁吗?人有人的生活,妖有妖的世界,你如果被发现是鸟妖,还不是一样逃走?就算你能逃避一时贪图安份,那下一代呢?不会重蹈覆辙?” 她的眼里显出一片迷茫。 “再说,乌金如果爱你,必定会保护你,竭尽全力为你创造你想要的生活,不比你提心吊胆的隐姓埋名强?” 她忽然捂着脸哭起来“可是,姐姐,我好害怕那些无处不在的猎妖者,死里逃生后,我再也不想做鸟妖了,就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她的过去与普通的妖类不一样,这种想法无可厚非,作为借着灵石转世的我,不也念念不忘二十一世纪现代似的生活吗? 我拉着她的手,温婉地道:“黄莺,我不想对你的未来指手画脚,如果你真的认为好那就是好吧。”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来。 她似乎很矛盾,轻咬着嘴唇,问了声,“三位大王还好吗?” “不太好,红孩儿和玉瞳伤重,乌金很难过。”除了兄弟的不幸,他应该还承受着爱人背叛的痛苦吧。 “大大王,二大王?”黄莺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谁能伤他们?” 提起他们,我心里就难受,微微摇了摇头,“这个你就别管了,既然你中意现在的生活,他们对你就不重要了。” 我望了望窗外,感觉已经出来很久了,不宜再打扰她。 她闷然不语,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泪水又盈盈欲出。 “你,好自为之。”自此离别可能再也不会往来,我也不舍。 走进山林,与小白龙会和,他见我独自一人回来,很诧异,后来也觉得远离危险对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正准备离去,身后传来急促的鸟翅“扑腾,扑腾,”的声音,“姐姐,姐姐,等等我,”接着一只鸟儿飞至我面前,瞬间变成了一身翠衣金发的黄莺,“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她腼腆地说。 “你可想好了?” 她坚定的点点头。 回到皇宫小院,黄莺停留在外面却犹豫了,害怕见到乌金,我只好让她暂且在前院的一处假山旁等我。 屋内,乌金神色黯然地独坐在中央,陈立在眼前的,一边是昏迷的红孩儿,一边是冷藏的玉瞳,冷清之中带着几分凄凉。 “我打算把二哥转移到另一间屋子,大哥不久就会醒来,我不想大哥看见二哥这个样子。”他轻声说着,我不知道他是对我说,还是对红孩儿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自疗毒出事后,他就一直无精打采,十分消沉。这种状态好像也确实不宜提及黄莺。 重新安顿玉瞳的客房已经清扫干净,离红孩儿的房间隔着一条弯曲的长廊。 我们安置好玉瞳,乌金知道玉瞳爱美,又怕他寂寞,便想去庭院内采摘些野花放在水晶石上伴着他。 路经假山时,他蓦然看见了避在假山石旁半露面的黄莺,“你?”他停住脚步。 黄莺羞色满面,低眉颔首,瞧也不敢瞧他。 我偷偷躲在附近瞧着他们,乌金完全不似往日的随和,眼神变得十分陌生,“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他冷冷说。 黄莺的头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第235章 事过境迁 乌金呆了一会儿,见黄莺没有出声,便大踏步地离去。 “三大王,”黄莺紧跟了两步,在后面喊着。 乌金停留了一下。 “对不起。”黄莺的泪水夺眶而出。 乌金一动未动站了一会儿,随着一阵风过,却出乎意料的,在我还未来得及看清身形,一道黑影已经将黄莺抵到了两米开外的一颗大树上,他的手死死扣在黄莺的咽喉。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他的声音似寒冰。 黄莺脸色惨白,却是闭着眼,咬着牙,任他宰杀一般。 我不知所措的瞪着眼前的画面,眼看黄莺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我想跳出去救她,却被身后寻我而来的小白龙悄悄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让我暂且一观。 就在黄莺的脸色由白转紫,快停止呼吸时,乌金松开了手。 黄莺软软地跌落在地,大口喘着气,乌金冷冷地,冷冷地看着她:“你没有对不起谁,你有你的选择,是我对不起大哥,二哥,不是我一意孤行找寻你,大哥不会因为顾及我,不慎中毒受伤;不是我率性而为找寻你,二哥也不会因为我回来太晚,被那两个暗算,……”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到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黄莺坐在地上掩面而哭。 乌金却是听也不想听,疾步离去。 黄莺站起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不要,三大王,我不会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太晚了,”乌金道,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无可挽回的惋惜,“看到你,我无法面对两位哥哥。” “求你了,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黄莺紧紧抱着他,已哭成个泪人。 乌金驻在那里,沉默片刻,“如果是一个月前,我会很欣然接受这样的幸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既然你选择离开,就不该再回来。” “我只是害怕,我好害怕,我不是有心要离开你,离开火云洞。” “害怕?呵,”乌金讽刺地,鄙夷地一笑,“如果这种害怕让你畏而怯步足以离开我,那我的存在对你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爱我相信我,又怎么会认为有我的未来里,会让你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他掰开她的手,毫不回头地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们来说很是拘谨别扭,虽然我留下了黄莺,然而在乌金眼里完全无视了黄莺的回归,她就像空气一样的存在。 黄莺害怕惹他讨厌,尽量不出现在他的视野。他呆在红孩儿房间等候红孩儿醒来时,黄莺会去玉瞳的房间打扫,采摘些野花点缀在玉瞳的冰晶石旁;若然乌金去看望玉瞳,黄莺就会去红孩儿房间守候照顾红孩儿,唯有他外出时,她才敢在院子内透透气,说说话。 然而,对这一切,乌金均视而不见,好像不出现在他面前的黄莺已然真的不存在一般。 我实在受不了这冷漠,但这场烟消云散的爱恋,曾经属于他属于她,谁也干涉不了,强求不了。 第236章 恍然如梦 小白龙为了寻找我,已经出来了好些天,这一天他手腕上佛珠的荧光时隐时现,已经闪了好几次,这是他和师傅约定的最后期限,见我无意离开,他叮咛了又叮咛,让我千万不要曝露真身的秘密,尽管我觉得他过于谨慎,还是答应了,他这才安心回去师傅身边。 红孩儿的状态越来越好了,虽还未醒来,面色却呈现红润,这对乌金无疑是最大的安慰。 “灵珠,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说,“大哥醒来后,暂且不要告诉他二哥的事,在他身体未完全康复以前,我不想他再受任何打击。”是的,目前而言,红孩儿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为了安慰玉瞳,乌金差不多每次探望玉瞳的时候,都会对着冰晶石把红孩儿的情形说与他听。 黄莺更是不敢马虎,只要乌金不在,她几乎时刻不停守候在红孩儿身边。 红孩儿终于醒来了,一醒来,一双乌黑的眸子就望着天花板溜溜地转个不停。 我看着醒来的他,又好气又好笑却是又想哭。 “大王醒了,大王醒了,”黄莺欢呼雀跃,一下子奔出去相告,却不知道要告诉谁,和闻声而来的乌金撞个满怀,乌金瞥了她一眼,她面色一红,顿时低头退了下去,躲去了别处。 “大哥,大哥,”乌金急急跳进来,欣喜异常。 红孩儿却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自己是谁,他用手撑了撑身体,我们赶紧将他扶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他张望了一下,“乌金?灵珠?”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哪儿,怎么头昏昏沉沉,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扶着脑袋。 “大哥,你病了,可能是时间长了的缘故。”乌金解释给他听。 他坐直身体,努力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是了,”他终于想起来,“我中了蚁妖的毒,却又醒过来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次我睡了很长时间吗?怎么除了头很沉,身体又好似轻如浮云,有多久?” “也不算太久,三日多。” “哦。”他应了一声,又强行起身。 “大哥大病初愈,别这么急,稍作休息再起来也不迟。”乌金小心翼翼劝诫他。 “都三日了,还不急?”红孩儿的燥性子又上来了,说着说着,已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却看见窗户边有张面孔一闪而过,“谁?” 我们循声而望,我知道了,定是黄莺躲在窗外,想知道里面的情形,却又不敢进来。 “进来吧,黄莺。”我唤着她。 她躲在外面,半天也还是没有进来。 “黄莺?”红孩儿愣了一下,“她找到了吗?”又皱了皱眉,“却是不进来,在外面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乌金,他详装不知,垂下眼帘没答言。 大概是听到红孩儿的问话,黄莺慢吞走进来,还是不敢抬头看他们,来到跟前低声叫道,“大王。” 红孩儿应了一声,双腿落地的时候又“咦”了一声,接着两只腿来回自如的伸展了一下,卷起自己的裤脚,“怎么我的毒解了吗?”他犹自不敢相信。 第237章 温情款款 乌金应道:“是的,大哥。” “怎么解的?” 乌金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哦,,是二哥,二哥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红孩儿站起身来,可能是双腿还不能完全使得上劲,他的一只手抓住乌金的手臂,黄莺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红孩儿又周遭看了几眼,“玉瞳呢?怎么就没见着他人影?” “他……”我和乌金面面相觑,无言以回,听得乌金又答:“他,回火云洞了。” 红孩儿很感意外,“回火云洞?”想了想,“不是说一起回去的吗?火云洞出了什么事?” 乌金道:“没有,二哥出来了好几天,实在不放心,见大哥毒也解了,便先回火云洞打理。” 红孩儿觉得有理,点点头,“也好,我也不放心,有他掌管着,到底好些。”然后在屋里走了几步,走着走着,越来越感觉身轻脚健。 “大哥,你刚好,不要急于一时。”乌金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红孩儿道,“怎么躺了几天,我就在你眼里变得娇贵起来,还是你变得婆婆妈妈的?现在即便是到院子里斗一场,我也未必不及你。” 乌金一笑,“我自然不是大哥的对手。”一笑末了,却隐隐现出一丝忧伤,想是又想起来玉瞳。 也许是有乌金在的缘故,黄莺立在一旁手足无措,十分拘谨,站了好半天才怯怯问:“大王可想梳洗一下,我去打盆水来。” 红孩儿点点头。 黄莺小跑着出去了。 这好像提醒了乌金,“哦,大哥一定也饿了,我去弄点吃的。”说着,也走了出去。 红孩儿在屋里来回伸展了一下全身筋骨,感觉确实神清气爽,运动自如,不觉开怀。 瞧着已然生龙活虎的红孩儿,我倍感欣慰,可是一想到玉瞳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现在的他,又深感凄然,还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交待。 红孩儿又在屋里走了走,陡眼看见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又默不作声的我,“你怎么了?自打我醒来就没见你说一句话,吃哑药了?”他的毒舌又开始起作用了。 这不识好歹的货!亏我刚才为他醒来又想哭又想笑的。顿时,一腔柔情化作东流水,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他走到我的跟前,一双眼睛极尽研究着我脸上的表情,“真吃哑药了?”好像觉得完全不可置信,“这样骂你,都不还嘴,真是灵珠吗?”接着,又恍然想起来,“对了,那条小白虫呢?走了吗?” 小白龙关他什么事了,这得理不饶人的蠢货!我刚要骂回去,,,忽然想起他的命是玉瞳费了那么大代价换来的,而玉瞳还呆在冷冷的冰晶石中,定然不希望他不开心,再想想为他忧心的这几天,于是面色一转,温和道:“红孩儿,他们给你打水的打水,弄吃的去弄吃的,我唯有不再惹你生气就是。” 红孩儿看着我的眼睛眨了眨,完全怔住了,老半天还没会过神来,“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个灵珠吗?……不会是什么妖怪变来骗我的吧?”他的手伸向我的额头。 我烦躁地一把拍开他。 他却一下子笑了起来,好像证实了如假包换。 “你想什么呢,想的那么非非?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他探究的问。 正在这时,黄莺端着一盆水进来,红孩儿洗了脸,让我帮他梳理了头发,系正了金丝带,衬着一身整齐靓丽的红装,果然焕然一新又是那赫赫声名的红孩儿。 第238章 难掩失意 “黄莺,我口渴了,你去倒杯水来,要温的。”红孩儿吩咐她道。 黄莺答应着,赶紧又跑出去了。 乘着这功夫,红孩儿一下子步到我的眼前,脸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你干嘛?”我心慌意乱,不得不退后两步,保持能看清他脸的距离。 红孩儿抿嘴一笑,有着几分腼腆,断断续续道,“灵珠,我是想知道,,那天的话,,那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我们,算不算数……?” “什么事?什么话?”我一愣。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好似失望,又好似不高兴。 我将他昏睡之前的事稍稍回顾了一番,顿时脸通红,难道他问的是,在即将与我分离的之际深情吻别的事? 我感觉我的脸可以燃烧起来了,那天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或者我答应过什么吗?除了那想起来至今都还窒息的一吻,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如今,在他熠熠而又灼热的目光下,我更是一片浑然,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大概没料到我是这种反应,生辉的一对星眸渐渐暗淡了去,“你不会告诉我,你全都忘了或者是根本就从未发生,只是我的一个梦?” “不是,我……”我终于想起来他的一番表白,而我什么也没说过。 我看到他那刚才还如明媚春天般的笑容,正一片片在凋零。 我很迷惑,得知他不会醒来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俨然他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却好像又没有到柔情蜜意,长相厮守的长情。 “你,还是喜欢那条龙?”他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极其的失望。 小白龙?是了,不得不承认,我对小白龙也有着一种难以诉清的情怀。我是灵珠的再生,那是她的情结还是我的牵挂,我亦然也越来越分不清。 红孩儿果断的收回了目光,面容却犹如一道阴云遮住了阳光。 乌金回来了,这么危险的时刻,他竟然不知道在哪里打了只山鸡,黄莺也端了茶水进来,红孩儿却是连瞧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他做了一个令我们措手不及的决定:明日就回火云洞。 “什么,那样太急了?大哥,”乌金第一个反对,“你的身体都还未完全好,再多等几日也不迟,再说还有火云洞的小妖还要营救,这些都需要时间。” 但是这些在红孩儿眼里都不是问题,“你认为我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吗?”他向前走了几步,“我早就好了,还有,火云洞的小妖,今晚我们就去营救。” 这又让我们备感意外。 “大哥,去那片林子如何营救,我们还需有个周详的计划,现在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猎妖者,如何安全地离开,安全地回到火云洞也得有安排,还是改天等策划好了,再动手也不迟。”乌金极力劝他改变主意。 红孩儿沉吟半晌,终于同意明天策划好了再行动,接而,又眉头一转,“怎么,玉瞳没有将他们带走就回了火云洞?他思维慎密,不会是这么行色匆匆的人。” 我和乌金对视一眼,“……”不知作何回答,黄莺更是吓得脸色煞白,退至一边,紧闭其口,生怕露了破绽。 这种局面真是急死人,这般支支吾吾下去,红孩儿还是会有所怀疑,追问到底,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告诉他,反正明日若真要回火云洞,他还是会知道,纸也包不住火。 “玉瞳,他……”我刚要开口,乌金却打断了我的话,“二哥原是想等着大哥醒来后一起策划的,但实在是不放心火云洞,猎妖者近日越来越难捕获到什么小妖,二哥恐怕他们打火云洞的主意,那里又没人把持,乱了方寸,所以才急急赶回去了。” 红孩儿依旧眉头深锁,却是没再言语。 第239章 得知真相 乌金担心红孩儿继续追问下去,无法自圆其说,匆匆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红孩儿沉默了一会儿,却莫名将眼光转向了我,我浑身不自在,拾起乌金打来的那只山鸡,称赶紧要去炖汤,也出来了。 “姐姐,我来帮你。”黄莺不失时机的跟着我。 “不必了,黄莺,我还有事吩咐你去做。”红孩儿以命令的口吻说,黄莺跑了两步,只好又听话地留在了屋里。 我穿过长廊,来到安置玉瞳的房间,乌金果然站在冰晶石旁,悲戚地望着里面的玉瞳。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执意回火云洞,迟早还是会知道。”我站在他身后问着。 “不,不,灵珠,再等等,”他头也没回,难受之至,“他刚刚好,那么高兴自己能康复,我不想这么快打击他,二哥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他交待?“ “什么事不好与我交待?”后面传来一句响亮的问话。 我心一沉,回头看见门口,黄莺正被一把推了进来,身后紧跟着红孩儿。 黄莺诚惶诚恐,见乌金满腹疑惑地瞪着她,赶紧表白道:“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说,大王一定要我带着来找你们……” 乌金脸色发白,紧张地看着红孩儿。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红孩儿很是狐疑地看着我们,一时之间竟没注意到冰晶石里的玉瞳。 “是二哥,,二哥他……” “玉瞳?玉瞳怎么了?”红孩儿的眼光随着乌金的视线落在了冰晶石上,他走进瞧,“是谁敢变化玉瞳的模样这么玩法?”他恼道,“太难看了。”说着,手心泛红光,就要拍开他。 “不要,大哥。”乌金惊得大叫。 我离得相对较远,唯有不假思索用打神鞭卷开他的手腕,“你疯了吗?不问青红皂白拍下去,玉瞳就要命丧你手了。” “玉瞳?”他又仔细瞧了一眼,“真是玉瞳?他这是炼什么邪术?” 我们面面相觑,黯然神伤,却是无法解释。 他瞅着我们,意识到情形不对,“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再一次看了看玉瞳,质问:“玉瞳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们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默然不语。 “还不赶快告诉我!”他怒气冲冲。 乌金只好将玉瞳帮他疗毒的事情说与他听。 “所以呢?所以你就让他推宫换血?”红孩儿一把抓住他,怒吼。 “对不起,大哥,”乌金极其愧疚,“是我不好,如果我早归一步,二哥不会这样,”他的眼睛因为深深自责闪着泪光,“你打我吧,杀了我,只要能让二哥回来。” 红孩儿盯着他,最后放开了他,站在冰晶石旁,凝视着里面的玉瞳黯然出神,良久,道:“不是你的错,呆在里面的原应该是我。”他带着几分伤感无力。 “大哥,二哥会醒过来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救二哥。”乌金不忍见他消沉,安慰他。 “红孩儿,接下来怎么办?”我问,自红孩儿受伤,这里一直笼罩着忧伤的气氛,如今康复,只愿他早日主持大局,闯过目前的难关。 红孩儿冷静下来,沉着眉,屏然深思,接着又来回不停地踱着步,俨然事态对他来说十分棘手,“我们要救小妖,还要出了这口怨气。”他狠狠地说。 “大哥,要怎么做?”见红孩儿有了主意,乌金立刻信心倍增。 红孩儿又瞅着玉瞳,他,除了乌青的面容,五官依旧精美,白发一根根的凝结冰里,紫衣,花瓣绣纹,手上那颗大花戒极尽绽放……,红孩儿抚着他面容上冰石,“玉瞳,帮帮我,我们这次一定要拿住该死的蚁妖。” 第240章 林中反击 红孩儿将玉瞳搬回了小屋,又将小屋外加置了重重护法。 当晚,他们进行细致的商讨,显见集二人之力既要摆脱众多的猎妖者,又要救出火云洞的小妖并非易事,“火云洞现有五十七个小妖关押在树林,即便救出来,如何让他们安全回火云洞也是个问题,”乌金伤脑筋地说。 放置在桌面上的,是根据树林的状况显现的微观实景图,除了小,什么东西都是活灵活现,红孩儿望着那地图沉思。 见他们如此为难,我很想能帮忙,可是以我的微博之力又底气不足,思虑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喃喃请求:“红孩儿,我也想去。” 出乎意料的,红孩儿看着我没有言语,至少没有像以往那样极力反对。 黄莺见我出声了,表示也想参与行动,红孩儿道:“黄莺就不要去了,我们都走,留下玉瞳一个人我不放心,你竭力保护好玉瞳的安危,就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接着,就开始部署,原来他的目的不仅仅是火云洞的小妖,而是整个树林的小妖,今晚,他会和乌金先去树林将各个挂小妖的笼钩适当切开一个小口,约到明日午时,笼子支撑不力会从树上掉落摔裂,小妖们就可以趁机逃脱,那个时候再一起行动。 乌金无不担忧道:“解救这么多小妖,势必会惊动比丘国的法师,这个人物讳深莫测,到现在都还没人完全摸清他的底细,如果冲突起来,恐怕就更难迅速脱身,有必胜的把握。” “我们没必要惊动他,这个人物如此邪恶,逆天而行,到时候自会老天收拾他,我的目的还是赶紧救出我们的人回火云洞,根据以前探得的经验,这位法师会在午时吸收小妖的妖灵,闭关两个时辰修炼,所以我们还是赶在那两个时辰内行动,”红孩儿冷然道,又思忖了一会儿,“小妖逃走后,务必引来大量的猎妖者追击,因此我才决定这次动静搞大点,越乱越好,但我们的动作得快,且速战速决,”又对乌金道:“今晚遇见火云洞的小妖,告诉他们集合地点,等明天行动完毕,马上带着他们速速回火云洞。” 乌金道:“人多势众想不引起猎妖者追踵而至是不可能的,还是要想个安全的地方安全的法子带他们走,如果二哥在就好了,至少他的幻阵还可以迷惑住他们。” 这一说,红孩儿也一筹莫展,毕竟想一下子带走这么多小妖回火云洞确实不容易。 “我有个办法,”我弱弱地道,“我用穿越魔镜建了一条通道,入口就在比丘国边境外的一个山洞里。”自从上次在火云洞的卧霄阁被困,又从火云索上险象环生逃出来,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一直悄悄想建一条可以逃出火云洞的通道,适巧和玉瞳出来后,我就建在了路经比丘国的附近,因为这周围都是市集之地,以后困在火云洞的时候也便于悄悄出来游玩,之所以选择那山洞,原是山洞内十分僻静,出入不易被人察觉。 红孩儿看着我,开心地笑了,“我倒把那个宝贝给忘了,幸而你有心,这下好办多了,乌金你通知其他小妖,逃脱后赶紧在山洞集合,你再去给山洞外围做个护法,只能进不能出,里面再布置些机关,不是我们的人进去一律格杀无论。” 乌金点点头,又问我:“另一边的入口在哪里?” “在……在火云洞。”我道。 “可是火云洞那么大,你入口建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乌金又问。 这个很重要吗?我睇了一眼红孩儿,红孩儿却是不明白,见我吞吞吐吐,也着急问:“你不会告诉我,在火云洞住了那么久,哪里是哪里你都还搞不清楚吧?” “在……红孩儿的……卧房里。”因为他的房间最安全,进出也无人知晓,我呆的时间也比较多,不曾想,这通道会派上这用场。 一听此言,乌金和红孩儿皆是一愣。 马上,乌金“扑哧”笑出声来,看看我,又看看红孩儿,“原来大哥和灵珠都不喜欢呆在房间里,还是喜欢偷偷去外面幽会呢?”我羞得无地自容,明明不是这么回事,却又解释不清楚,唯有狠狠瞪了他一眼。 红孩儿被乌金一打趣,也是满面通红,只有轻喝他一句:“胡说什么!”又瞟了我一眼,脸愈发红了。 接下来,红孩儿把整个行动计划又核实了一遍,临到末了,他对我说:“灵珠,此次行动非同小可,我想找你借一点东西。” 见他如此慎重,我的心也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明日,我会让乌金将整个树林钝化,那需要非常大的能量,我担心撤退时,如若再遇到强敌,乌金很难有气力及时脱身,所以到时候要你助一臂之力。” “我要怎么做?” 红孩儿从怀里摸出我放在他房间里的那颗灯珠,“你只需消耗这么大灯珠的能源就行。”原来他一直将灯珠带在身边。 这个倒是不难,我点点头。 他又看看了我,还是不妨心,“灵珠,明日势必是一场混战,你要紧跟着我们,千万不要走散了。” 我又点点头。 第241章 雾中怪妖 第二日,一切就绪,我们在巳时就已整装待发,为了行动方便又避人耳目,我们没有另作变化,只是在外面套上了黑色的袍子,遮住了部分面孔。 皇宫小院虽然离关押小妖的树林比较近,但红孩儿担心暴露目标会给玉瞳和黄莺增添麻烦,所以还是选择从暗道去外面的树林出去。 我们几个刚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第一个追踪者——一头巨大的猎犬。 那头猎犬嗅觉和动作都非常灵敏,警惕地跟在我们后面保持着距离,却又如影随形,很难甩脱。 乌金厌恶道:“这家伙真讨厌,每次出来死缠不放,这出口附近都已被它盯死,大哥,灵珠,你们先走吧,我打发了它。” 红孩儿道了声:“小心。”却是拉着我隐蔽一旁。 那猎犬慢慢靠近,见我们不动,它也不动了。 乌金一下跃到它的面前。 猎犬死死盯着他,眼里的凶光渐渐集聚,来回不停走动,似蓄积待发。 “来吧。”乌金含笑。 猎犬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乌金请出千年斩,飞身腾跃而起,大刀由上至下直劈向它,速度之快,瞠目结舌。 猎犬不甘示弱,返身一扑,张着血盆大口取乌金要害。 乌金挥舞着大刀,腾挪方位,黑影流转,伺机而动,忽然他露出一个破绽,猎犬瞬间变作了三只,一只咬向他的咽喉,一只咬向他的手腕,一只咬向他的脚踝,三路攻击。 “来得好,”乌金喊了声,手里的大刀不见了,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细极细的钢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住了咬向咽喉的那头猎犬,双手两边顺势一拉,“咔嚓”猎犬的整个脑袋被齐整整的割下,身首两异。 另两只猎犬与此同时消失匿迹,原来是两个替身。 乌金踢了踢狗脑袋,嗤之一笑。 红孩儿瞟了一眼尸体,觉得没什么价值,手掌喷出烈焰,将其毁了个干净。 我们又往前面行走了一段路,这片树林却渐渐开始涌现出一团团白雾,随着深入林中,白雾越来越浓郁,慢慢地将我们重重包围起来。 红孩儿轻轻拉住我的手,悄声叫我不用怕,不一会儿,我连他也看不清了。 隐隐之中,总觉得迷雾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活动,却什么又看不到。 “大哥,我们是解决了再走,还是继续前行?”我听见乌金问红孩儿。 “等等再说,别轻举妄动。”红孩儿沉着道。 接着,我感觉手臂被红孩儿轻轻一拉,整个身体轻飘飘带到一颗树上,“你在这儿等我。”他说,就听见他纵下树时的衣襟的风声。 只觉得周围时有风声掠过,想睁大眼睛看个究竟,视野始终埋没在浓雾中。 终于在朦胧迷雾中,一头半人半兽的影子时隐时现,看不清面目,却在迷雾中穿梭自如,隐约见他手握长叉,出现得快,隐匿得更快,根本无法确定他的动向。 他在雾中出没,好几次从我呆的树下掠过,我不知道红孩儿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只有暗暗着急,情急中,掰了一块树皮向另一边的树旁扔过去。 果然,那雾中怪妖听到响声,长叉也紧跟着掷向那棵树,接着又是一阵激烈的兵器相接之声,似乎怪物被闷闷地捱了一下,很快又隐没于无声,树林再次陷于静谧。 忽听红孩儿在说了一句:“乌金,这怪雾靠树林为生。” 乌金答了句:“知道了。” 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浓雾一点点开始散去,变得越来越稀薄,而我的眼及之处到处是黑锵锵一片,树林全部变成了似铁的一样的金属,金属的树,金属的叶,金属的大地,硬梆梆,毫无自然本色,毫无生气,一派死气沉沉。 雾妖的整个身形暴露出来,他大感惊惧,极力呼吸,吞云吐雾,却是在金属环境中一点作用都不起,恐惧之下,瞪大眼睛,手中的钢叉“嗖”地就向乌金飞过去。 乌金一把接过,顺手将树干一拍,金属树叶一片片飞快地向雾妖射去。 那妖未来得及避开,“哇”地狂叫,夺路而逃。 乌金收了法术,瞬息间天地清明,树林又现出了生机和颜色,就是飞出去的树叶,也转而在风中飘然起舞,袅袅落地。 第242章 暴露行踪 “下来吧,灵珠?”红孩儿唤了一声。 我从树上一跃而下。 “我们不能耽搁太久,还是赶快离开吧。”红孩儿说。 一行三人又向关押小妖的那片树林奔去。 “对了,你刚才用得那是什么术?好可怕。”我边前行边问乌金。 “钝金术,怎么了?” “看起来一点活力都没有,毫无生机。”我的习性注定我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 “那是术,原就给对方造成心里威胁用的。”他解释。 没想到他和玉瞳的法术有天壤之别,玉瞳可以营造出最美的空间,而他却能在瞬间给人以极大的恐惧。 红孩儿停住脚步,“嘘”了一声,我们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聚神聆听周边的动静,待确认没事后,才小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聊天?你们还嫌不够招摇吗?” 我和乌金笑了笑,不再做声。 红孩儿看了看天边的日头,“离午时大约还有个半个时辰,我们得尽快,临近午时,小妖们的笼子会陆续从树上掉落下来,那个时候最适宜动手。” 我们又约莫向前赶了一刻鈡,已经隐隐看到了那片树林,但是越靠近树林越仿佛有堵无形的墙,让我们无法靠近,红孩儿皱了皱眉,“看来他又加了围墙,改了护法。”于是,嘴中念念有词,向那堵墙一指,那堵墙仿佛化为了乌有,没有再阻拦我们进去。 我随他们跳上最高的那颗树,一览之下,密密麻麻的蒙着黑布的笼子覆盖了整片树林,还是那般压抑和恐怖。 我们隐蔽在树丛中,静悄悄地注视着树林的动静,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笼子掉落下来,碰撞在地面的声音,黑布被撕裂的声音,重现获得自由的一个个小妖呲牙裂齿的乱叫,然后慌忙地向不同的方向逃窜。 “我们的小妖安排好了吗?”红孩儿问。 “安排好了,从这里到山洞约百里之遥,有几个法力稍强的小妖会先率先逃出来,沿路接应其他的小妖,尽量保持万无一失。”乌金道。 “好,再过一时辰,等小妖们逃得差不多了,就将整个树林钝化,然后毁了它。” 然而,还未等红孩儿的话落,我们脚下的树就开始急速的下沉,接着所有的树都像活了一样开始张牙舞爪的舞动起来。 我们皆是一惊,红孩儿拉着我和乌金一起急飞冲上天,不得不跳到另一个树上落脚。 然而同样的事又发生了,我们刚刚落脚的树又开始急速下沉,直往地底深处陷下去,“怎么回事?”我惊慌失措地问着红孩儿。 红孩儿带着我不得不又再跳到另外的树上,而那下陷的树一到地底深处,地面就合拢了,从另一端又会冒出一颗来,没有丝毫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些还未来的及逃走的小妖境况也不太好,附近的小妖有的跟着陷了进去,远一点的刚刚落地,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就像鞭子一样向他们抽来,伶俐的也就逃过了,笨拙一点的抱头滚地被抽得“吱吱”乱叫。 为了避免这样在树木间不停地跳来跳去,乌金将我们刚落脚的那颗树干竭力一拍,即刻树被钝化成了一颗金属,杂着下面的根也与地面的地连城一片,再也不动了。 “这些都是树妖吗?”我好不容易站定,惊讶地问。 “不是,”红孩儿严峻地看着眼前的状况,“看来我们昨晚来动手脚,还是被他发现了,重新布了阵。” 第243章 火烧树林 “那如何是好?”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脑海里一片模糊。 “像这样下去,一个时辰内,小妖们不一定都能逃得了,而且受伤的这么多,逃出去了也容易抓回来。”乌金也担忧地说。 “乌金,这种情况,树林还能全部钝化吗?”红孩儿想尽快结束这场混乱。 乌金观察了片刻,摇了摇头,“即便是静止不动,想整个钝化都要费些精神和功夫,现在它们都在活动,恐怕就更难控制了。” “可是,如果一把火将它们全都烧了,那来不及逃走的这些小妖就要葬身火海了。”红孩儿愁着眉说。 乌金又看了一会儿,“这整片树林好似连成了一体,我们各个击破试一试。”说着,一下子冲进了树林,只见他的身影在树林里一起一落,停留一会儿,相隔几棵树,又是纵身一跃,一起一落,停留,如此起落,纵跃了大半个树林后,回来已是满头大汗,再看他停留过得树木皆已钝化停止,那些未被钝化的树木虽穿插其中也已连不成气候,孤零零地在那里,枝枝丫丫的摇摆。 “好,灵珠,趁此机会,赶快将能源输给乌金,我们藉此把整个树林都给他废了。”红孩儿道。 我依红孩儿所言将能源注入乌金体内,他的双掌直接触于大地之上,钝化的地面沿着他的十个手指极快的向四方蔓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所到之处连那些活动的树木也即刻钝化了,仅仅一炷香的功夫,整片树林就成了黑沉沉的铁树林,比之挂满妖笼的景象,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妖们仿佛受了惊吓,极力的抱头逃窜。 乌金也好像被眼前的速度震慑了,他没想到受了我的能源,如此大面积的钝化,竟会这般神速。 而我也没想到灵珠的能源不仅仅会带给人活力,同样也能造就巨大的破坏力。 只有红孩儿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他拿出小金笛犀利的吹了一声,那声音十分尖锐,好像是一种警告,是一种催促,一种截止信号,在铁般的树林中十分刺耳,难以忍受。 余下的小妖跑得更快了,没一会儿就杳然没了踪迹。 红孩儿跳到中间的一颗大树之上,掌心燃着三昧真火喷向树冠,火由上而下把铁树烙得通红,接着又顺沿地面四处攀爬,飞快地传递至每一棵树,红光在黑色的树林间流动,晃眼间,就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走。”红孩儿拉着我,和乌金飞快的逃离这片树林,跳出树林以外的地界没多久,乌金收了法术,我们就看见树林那边随着一声“轰”的爆裂声,火光四起,接着是树木“咔嚓咔嚓”剧烈的燃烧声和断裂声。 “走,去山洞。”红孩儿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带着我们飞跃至比丘国边境外的山洞处。 但是,情形看起来并不乐观,已然有不约而同的几纵猎妖者,循着火云洞小妖的足迹找到了山洞口,正守在门口,伺机而动。 第244章 安然回归 “灵珠,我来吸引住他们,你赶快进洞带着小妖们离开,进了火云洞就不要回这儿了,在火云洞等着我们回来。”红孩儿眼见那几纵猎妖者虎视眈眈,悄悄对我说。 “什么?你们不回去吗?”我没想到他会让我一个人先回去。 “穿越铜镜在你手上,通道也是你建立的,怎么回去也只有你最清楚,”红孩儿道:“我们还要回去找出蚁妖,这里太危险,也不适合你。” “我不要。”我固执地。虽然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还是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刻离开他们。 “灵珠,你帮我们把这批小妖送回去,就是卸下了一项重任,我和大哥也好安心地找出蚁妖救二哥;你这样,大哥若是不放心,做事畏手畏脚,再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就更难回火云洞了。”乌金也在一旁劝解。 他的话这么一说,我想推却也很难了,“好吧。”我最终还是答应,“你们多加小心,”停顿了一下,我又抬眼看着乌金,“还有黄莺……?” 乌金又眼帘低垂,闪烁其词,想避开,见我一直等着他的答复,“好,我会竭力保护她的安全。”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儿女情长,但他那样慢待黄莺始终让我有点耿耿于怀,唯希望他们能在患难时刻尽释前嫌。 红孩儿脱了身上的黑袍,现出红色的身影,远远地对着山洞口叫道:“你们不是要捉我红孩儿么,那就不要错过时机,跟我来吧。”说罢,身影朝着相反的方向一纵,在山野间隐没了去向。 早有几个猎妖者紧随其后跟了飞去。 山洞口,还余下两个猎妖者却是盯着洞口一动未动,估计认为自己技不如红孩儿,宁愿守着那些不费事的小妖坐享其成,乌金也不打草惊蛇,趁其不备,突然袭击,还未等两个人看清怎么回事,已然烟熄火了,一命呜呼了。 我走进山洞内,一群小妖顿时围了过来,见不是他们大王,都倍觉失意,有几个不认识我的,不由分说照着我就打杀来,立刻被另外几个小妖给拦住了,我拿出红孩儿的金腰牌,听说我是受大王差遣,又听说我是受几位大王委托送他们回去,见我两手空空,又是柔弱纤纤的女仙子,均是疑惑重重。 我打量了他们一番,大概是关押已久,皆是面黄肌瘦,有好些个还受了伤,几个重伤的还让人背着或着抬着,眼里流露着对目前处境的忧虑。 我让他们打头的拉着我的衣襟,一个牵着一个,然后拿出铜镜念动符语,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红孩儿的房间,他们一个个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说是大王的房间,不敢造次,在一个打头小妖领导下依次下了卧霄阁,马上就有接到消息的山主前来接应,看到彼此安全到家,小妖们又复对几位大王的能力敬佩无比。 红孩儿的房间又恢复到空空如也的冷清,现在整个火云洞连玉瞳也不在了,我站在窗前,望着蔚蓝下悠闲漂扬的云彩,想着红孩儿带着猎妖者隐没在山野间的那一瞬间,安宁与危险却是截然不同。不行,我得去找红孩儿! 我拿出铜镜,念动符语,刹那间又回到了山洞里。 山洞外,猎妖者已走得没了踪影,乌金也不知去向,我隐了身形,向皇宫小院飞去。 第245章 突入其来 皇宫小院周围一如既往的静谧,我悄然进入,来到后院,院内空无一人,小屋里面也没有动静。 “谁?”黄莺听得声响跑出来,一见是我,奔过来拉住我,“姐姐,”忧心之情溢于言表。 “大王他们还没回来吗?” 黄莺摇摇头。 “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黄莺又摇摇头。 现在已是傍晚,按理,红孩儿不管找没找到蚁妖,也应该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找那蚁妖,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静等待了。 我和黄莺坐在屋内守着玉瞳的冰晶石,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院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声,“谁?”我警惕的问。 没有人回答。 我推开门,仔细观察着屋外,夜已降临,院子里一片黑雾朦朦看不清,隐隐约约看见树下靠着一个红色的身影,“红孩儿,”我跑过去。 走进细一瞧,果然是红孩儿,但他的情况让我吃了一惊,只见他的嘴角流着血,俨然受了很重的伤。 我扶住他,“你怎么了?乌金呢?”我向院子入口张望了一下。 “乌金?……哦,我们受到袭击,走散了。”他看起来很吃力地说。 “黄莺,黄莺,”我不得不叫出黄莺出来帮忙。 黄莺出来看见红孩儿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大王,你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我们一起向小屋门走去。 刚刚快走到小屋的门口,红孩儿的身躯仿佛受到一股无形的斥力,整个飞起来向后弹去,正撞上院内的大树,这下他好像更伤得不轻,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 “这,,这房子设了护法?”他指着小屋惊讶的问。 “这房屋的护法不是你亲自设置的吗?”我很奇怪。 “哦,哦,我忘了,”他捂着胸口又咳了两声,“我现在伤重,无法抵御这护法,快快解了它。”他命令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按说,这重重护法是他设置的,不管伤不伤重,都不会对他本人有任何抵触,怎么会有“抵御不了”一说? 黄莺见红孩儿伤重,早已惊慌失措,听得红孩儿下令,更是不敢怠慢,答了一声:“是。”便解了小屋的重重护法。 他被黄莺扶进了屋,在靠椅上坐定,黄莺刚刚端了盆清水准备给他清洗嘴角上的血迹,他却定定的看着玉瞳的冰晶石,一下子瞪大眼睛跳了起来,连带黄莺也将水泼了一地。 他一下子跑到玉瞳的冰晶石前,围着玉瞳看个不停,“这个是……这个是……” 我们以为冷藏在冰晶石里面的玉瞳发生了什么变化,赶紧也跑过去瞧,“大王,二大王好好的,没什么不妥呀?”黄莺小心地问。 “二大王?”红孩儿好像很惊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啊,当然,当然,他就是二大王,我想是刚才撞着脑袋了,都撞糊涂了,二大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接着,趁着黄莺又去打水,我在一旁详装做别的事,他又斜睨了几眼冰晶石里的玉瞳,小声嘀咕:“原来是火云洞二大王玉瞳。” 第246章 真假莫辨 我的心越来越忐忑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红孩儿,”我面朝着他,轻轻呼唤了一声。 他的注意力仿佛一直都在冰晶石里的玉瞳,却是没听见。 “红孩儿,”我又叫了一声。 他先是一愣,回头看着我,接而大怒,“你这不懂事的女妖,红孩儿岂是你叫的,若不是我有伤在身,不与你计较,定会灭了你的妖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一怒,让黄莺又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见他对着我发火,不觉挽着我的手臂道:“大王这是怎么了,她是姐姐呀,难道大王连姐姐都不认识了?” 红孩儿愕然又是一愣,清咳了两声,堂而皇之地坐在靠椅上,一副威武的样子:“我自然知道她是谁,不过,她言语狂妄,我要适当的教训她一下才行。”然后又瞟了我一眼,硬生生地问:“你叫我何事?” “哦,大王,”我恭恭敬敬,隐隐明白了怎么回事,“我只是想问,大王的腰牌还在不在?” “腰牌?”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刚才一场恶斗,估计是弄丢了。” 我有点遗憾,刚要转身出门,好似才想起来一般又回头对他说:“大王真是健忘,你的腰牌一直在我这儿,上次你让我办点事,我都忘了还你。”我摸出金腰牌。 “哦,对,对。”他伸手过来要腰牌。 我手一缩,又道:“错了,错了,大王自己还有一枚,从不离身,这个不是大王的那个。” 他终于明白我是戏弄他,脸色一突变,“大胆女妖,竟敢戏弄本大王。” 黄莺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疑惑地看着我又看看他。 我瞥眼看见黄莺来不及端进来的那盆水还放在门口,过去端来放置红孩儿面前,笑道:“大王息怒,是大王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吩咐说一定要见了三位大王的腰牌才能进来,我们两个女妖没有半点本事,当然是要小心使得万年船,既然大王的腰牌掉了,早些说,我们也就不会问东问西了。” 红孩儿一听说是他自己吩咐的,脸色有点降不下来,也唯有赔笑,“那是,那是。” 他将脸侵入水面准备清洗面孔上的血渍,也就这一低头的功夫,我一跃而起,一掌就向他的头顶拍去,他闻风,头向旁一扭,躲过这一掌,刚刚吼了一句“大胆!”我的鞭子又扫向了他的双腿,他一个站立不稳,退后两步,跌坐在靠椅上,还未等他起身,我的鞭稍刹那间捆住了他的腰身。 “姐姐,大王,”黄莺不明所以。 “黄莺,他不是什么大王,他是假的。”我道,紧紧地扯住鞭子。 红孩儿狠狠地盯着我,继而大笑起来,被捆住的身体忽然腾跃而起,直向玉瞳的冰晶石飞去。 黄莺一声娇呼,手中变出一把大大的羽毛扇就向着他扇去,伴着一阵强力怪风,他还未碰到冰晶石就在空中偏离了方向,整个人重重地摔向墙面,闷闷哼了一声掉落地上。 正拉扯着鞭子的我也随着这股力道飞了起来,摔落一旁。 “姐姐,你没事吧。”黄莺眼见那个红孩儿没有再动弹,跳过来赶紧扶起我。 我小心地过去探查,见他确实好象是震晕了,踢了他两脚,收了打神鞭。 第247章 形势不妙 “现在怎么办?”黄莺看着那红孩儿惊魂未定。 “先找一根结实的绳子,捆起来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再怎么也没料到这么隐蔽的地方也会被发现,还冒充红孩儿的样子。 正说着,屋外传利急促的呼喊声,“黄莺,黄莺,”接着,又一个红孩儿闪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乌金。 “啊?”黄莺惊愕之余,手上的羽毛扇不容分说对着他们又是竭力一挥,又是一股强劲的怪风,直向门口扫去,刮向屋外。 红孩儿迎着风,双目紧闭,头发,丝带,衣襟在风中上下不住地翻飞,站在门口的身躯却是屹立未动;紧随其后的乌金就没那么幸运了,遂不及防被风刮得身体直往后飘,幸而及时在空中翻了个筋斗,才落地站稳。 红孩儿睁开眼,盯着黄莺有点恼,“若不是我含着定风珠,还不被你扫得东倒西歪的,究竟怎么回事?” 乌金一口气跑了过来,责道:“你疯了吗?怎么不瞧清楚就是胡乱一阵乱挥?” 黄莺面红耳赤。 红孩儿一眼又瞧见我,“灵珠?不是叫你呆在火云洞好好的吗?怎么又回来了?”接着又看到躺在地上的假红孩儿,“这个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假红孩儿早醒了,正假装晕倒,听到红孩儿的问话,继而一阵大笑,就地一滚变了个模样,却原来是一个黄头黄脸臃肿不堪的妖怪。 红孩儿大怒,双掌烈焰涌起,飞身直击向妖怪的胸口,那妖怪时有提防,不敢应战红孩儿,却腾闪一边,忽的又向玉瞳的冰晶石扑去。 “玉瞳,”“二哥,”“大王,”随着几声惊呼,黄脸妖怪已经欺身到了冰晶石跟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锋利的长矛,比向冰面,狞笑道:“红孩儿,你纵使好强,若再敢轻举妄动,我便毁了这火云洞二大王。” 红孩儿念及玉瞳安危,不得不停止了攻击,冷冷问道:“你待怎样?” 那妖怪道:“红孩儿,承蒙你们今日烧了比丘国的树林,比丘国现又出悬赏告示,将你们火云洞的身价又提高了三倍,我要你陪我走一趟,去领赏如何?” “好,”红孩儿爽快地答应,“你尽管过来,我随你吩咐就是。” 黄脸妖怪又是嘿嘿一笑,“那好,你那烈焰掌我敌着吃力,你先断了双掌,我就过来。” 红孩儿暗思对策,沉静未动。 妖怪见红孩儿迟迟不动手,很是气恼,“你既然不从,我拿了你们二大王也是一样。”说着,手中的长矛在冰石面上晃来晃去,遥遥欲刺。 我站立的位置离冰晶石的另一边不远,眼见黄脸妖怪的注意力一直追随着红孩儿,乘其不备,上前一步,伸手就在冰石上轻轻一拍。 那妖怪眼见我的身影一动,情知不好,举手就将长矛向冰面刺去,未等落下,却忽的整个冰晶石嗖然不见,他的长矛戳在地面刺了个空。 冰晶石已然变得如灯珠般大小握在了我的手心,我将它揣入怀中的锦袋里。 第248章 危机四伏 黄脸妖怪知道是我搞的鬼,恼羞成怒,举起长矛又直接向我刺来,我仓惶躲闪,跳到了红孩儿身后。 红孩儿和乌金也不容给他机会,分别一前一后,步步紧逼,招招要取他性命。 那妖怪双面受击,惊慌失措,连避带挡,几个回合,忽然闪到了黄莺跟前,接着一把长矛制住了她,将她挟持。 红孩儿和乌金见状,唯有停手观望,不再越前一步。 “你放了她,我们饶你性命。”红孩儿道。 “我若这么空空回去,倒不如不来了。”妖怪冷笑着,不死心。 “既然你要找的人是我,你就冲我来好了,这女妖原对你也毫无用处。”红孩儿坦然地说。 黄脸妖怪看了看眼前的红孩儿,又看了看乌金,深知哪一个他也制服不了,忽然对我喊道:“死丫头,你过来,把那小冰石给我,我就放了她。” “你放了她,我就把冰晶石给你。”我跟他讲条件。 他气呼呼地,手指在黄莺的肩胛骨上一捏,黄莺顿时痛得眼泪盈盈,却是咬了咬牙道:“姐姐千万别依他。” 我思量了一下,“好吧,”答应了他的要求,摸出冰晶石扔向他。 他接过冰晶石,大喜,把黄莺往红孩儿和乌金面前一推,长笑一声,夺窗而逃,很快隐匿在了黑夜中。 “哪里逃?”乌金跟着就要越窗追去,却被红孩儿给拉住了。 “大哥,二哥他……?”乌金脸都急白了。 “算了,穷寇莫追,让他跑了算便宜他了,所幸大家相安无事。”红孩儿面不改色,转而对我说:“灵珠,拿出来吧?” “什么?”我故作不知,原是想让他着急一下。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也不答话。 我只好拿出玉瞳的那颗冰晶石,即刻间,冰晶石又还原成了原来那般大,屋中央,玉瞳还是安详地躺在里面。 “你有那么多冰冻石头,怎么会当真把玉瞳给了他。”红孩儿补充了一句。 我的成就感顿时减值到零,也真是,这形形*的冰晶石当初就是他俘获两个东日国的妖怪后给我的,他怎么会不清楚? 玉瞳的失而复得,最喜的莫过于乌金和黄莺,他们一边喜又一边忧。“大哥,没想到落脚之处这么快还是暴露了,这里俨然呆不下去了,蚁妖又还没抓到,下一步怎么办?”乌金忧心忡忡。 “是我太大意了,”红孩儿很是自责,“我们在此处呆了这么久,又出入频繁,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所幸今日没酿成大祸。” “那蚁妖还是没踪迹吗?”我问。 “有些眉目,他的老巢我们已经找到了,可是他很狡猾,躲在里面不肯出来,巢穴的出口又多,我们今日一直守着他,到现在才回来。”乌金答着。 红孩儿也是愁眉不展,他思虑半晌,让我还是把玉瞳的冰晶石变作掌心大小,又问了变化的口诀,用帕子小心裹好,置入怀中,“这地方再呆下去已没意义,恐怕不等天亮,各路猎妖者就会闻风而来,我们不能耽误时间,换个地点,明日清晨直接去蚁妖的老巢,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揪出来。” 第249章 一筹莫展 对于红孩儿来说,能够以进制退的最好去处就是比丘国境外的那个山洞。一旦遇到紧急,他可以让我和黄莺直接带着冰封的玉瞳通过魔镜通道回火云洞,他和乌金无后顾之忧也可放手一搏。 好在山洞一晚寂静无事,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尽亮,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他们探得的蚁妖老巢在一片低谷之下,低谷周围有些不成林的而树木,再远就是山野,却是少有人迹出没。 我们来到低谷之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而来,却是显出难得的祥和,谁曾想这地底下是危险重重,上次红孩儿和乌金被众猎妖者一路追杀至此,就是因为此处安宁平和,稍作大意,便中了蚁妖的暗算。 我遥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和普通的山野郊外没有什么不同,更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洞穴和入口。 “大哥,如果这妖再不出来,难道我们还要在此守株待兔吗?”连日来无收获,乌金有几分焦躁。 “不行,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红孩儿可不想等那么久,他在这附近来来去去勘察了好几次,可还是对如何引出蚁妖没有更好的策略。 见红孩儿在这片地方来去自如,又久久不见动静,一直紧张兮兮的我变得大胆了些,也信步在不远的附近走了走,呼吸呼吸清晨的空气。 “灵珠,不要乱跑,小心机关。”红孩儿怕我得意忘形,善意提醒我,也就这功夫,我感觉脚下绊动了什么,接着双脚下陷,像要掉进一个洞窟窿里,幸得红孩儿机警,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 “这是什么?”我望着那幽幽的洞口,惊骇不已。 红孩儿仔细看了看,“估计又是它的一个入口,叫你不要乱跑,你这一下去,可就要成它的盘中餐了。”他颇有责怪。 乌金,黄莺也跑了过来,望着那洞口暗暗发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红孩儿忽然道,“干脆,索性进去一探,总比在这里等着好。” “不行。”我反对,自打上次无底洞,我可是发誓再也不想进任何洞浏览参观了。 “是啊,大哥,此法不妥,”乌金也反对,“这地底洞穴最是复杂,四通八达,如果不熟悉地形很难走出来,如果是你我也还罢,现在又带着灵珠和……”他瞟了一眼黄莺,停顿了一下,又道:“况且,这不是普通的蚁类,那毒不能小视,稍有差池,不仅救不了二哥,还恐得不偿失。” 这一席话,让我们再次陷入僵境。 良久,,“红孩儿,”我叫着他,他回过头来望着我,“还记不记得无底洞?”我问。 他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沉吟片刻,“今夕不同往日,还得另寻个法子才稳妥。”上次是小白龙水灌无底洞,逼得金毛夫人现身,我虽然学了点皮毛,还是有心试试,“也许是真的灵珠,就没问题了。”我小声轻叹,毕竟她在西海生活了八百年,对于小白龙的术应该是相当熟悉了。 “你说什么?”红孩儿见我小声嘀咕,没听清楚。 “我想试试。”我说。 第250章 集结成群 也就这时,红孩儿和乌金又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他们带着我们在一个大山石后藏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两个大头大眼睛,黑呼呼面容的小妖一摇一晃走过来,边走边四处张望,尤为谨慎。 “大王说这附近有动静,我们要看仔细些。”一个说。 “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什么东西也没看到,再看不到什么,我们就赶快回去禀报大王吧。”另一个看来比较胆小。 红孩儿灵机一动,忽然变作和他们相似的模样大摇大摆和他们迎面而去。 “咦,你看你看,果然有人,”一个碰了碰另一个。 那个小妖围着红孩儿仔细观察了一番,“你是谁?我们没见过你。” “我是你们大王请来的客人。”红孩儿变得小妖答。 “口令?”小妖不敢马虎。 “客人怎么知道口令?”红孩儿奇道,“你们带我去见大王,不就知道我是客人了。” 两个小妖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齐摇着大脑袋,“不行,没有口令一律不让进。”他们很讲原则。 “你们大王在不在家?”红孩儿又问。 两个小妖又彼此看了看,一齐又点点头。 红孩儿想了想,放他们去了。 一见两个小妖走远,乌金跑了过来,“大哥,怎么没打杀了他们,任由他们来去,杀了他们正好引得蚁妖出来。” 红孩儿道:“这蚁妖甚是谨慎,杀了他们,只怕打草惊蛇,他就更要加强防备,不会出来了。” “还是试试那法子吧?”我继续刚才的想法,红孩儿想阻拦,接而默思片刻,还是应许了,毕竟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 小白龙教授寒凝剑的时候,也告诉过我不少水的习性和运用方法,我当然不能像他那样自在地呼来唤去,即便能引出一点水源来,也总有以动制静的机会。 我想着小白龙教我的那些,默默允着那些要诀,慢慢地,慢慢地,竟有一些水从四面八方向这片低谷处流淌过来;我加大法力,越允越快,水也渐渐汇聚成溪流向低谷流淌,发出哗哗地响声。 与此同时,我看见不知哪里出来的细细的蚂蚁也开始向高处转移,而且越来越多,井然有序,当水位蔓延,来不及逃走的蚂蚁会联接成群,漂浮在水面,直至陆地继续逃走。 眼见低洼已经被一层薄薄的水层淹没,我的法力也只能到此,但对于红孩儿来说,已经足够了。 此时,除开水面,边缘的蚂蚁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集结成群,黑压压的一片,像一张巨大怪异的黑皮,在地面张牙舞爪的前进,蠕动着。 “不要碰那些蚂蚁。”红孩儿的神色也有些骇然,“走,我们赶快到山上去。”说着,拉着我们几个就朝着远处的山野深处奔去。 “红孩儿,他们就是些蚂蚁,有什么好怕的。”我觉得他大惊小怪。 “灵珠,你不懂,他们一个一个倒不可怕,但是集结成群就可怕了,况且看阵势,他们还是训练有素的蚂蚁,你千万不可小窥了他们。”乌金道。 第251章 险象环生 虽然我不能苟同,但还是随着他们来到一片高地,站在了一颗树上,从这里望向山野之下,一目了然。 那张黑皮越来越大,差不多所有的蚂蚁都聚集一处了,他们不断的前行,所朝的,正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向。 那张皮极其怪异,机动灵活,可以时刻变换形状,逢到空旷之地,他们会变得很宽广,横向前行,但如果逢着窄小的路口,又会变得细小窄长,依次漫流而过。 然而,最让我感觉可怕的是,但凡他们路经过的地方,全部寸草无生,所有遭遇他们的动物,被他们翻越后都留下一片枯骨,这顿时引起了周围大片动物的恐慌,都毫无头绪地四处乱窜,他们这支细小而又庞大的队伍速度也是惊人的,极快地向这边移动着,来不及逃走的动物,几乎瞬间就被吞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十分惊讶。 “这就是他们的力量。”红孩儿说。 黑皮开始爬近,越来越多的小动物也惊慌地向我们这片高地逃过来,在我们脚下的树旁穿过。 正在我们关注蚂蚁的动向,脚下的树却突然摇动起来,原来经过的两只野猪发现了树上的我们,不停的拱着树木想将我们摇;落下来。 “找死,不逃生还在这儿觅食。”红孩儿骂了一句。 乌金摘了两片叶子,想射杀了它们,“算了,”红孩儿制止了他,“普通野猪罢了,还不知道它们能不能逃过这场灾难,自求多福吧。”红孩儿说。 我不禁瞧了红孩儿一眼,虽然身处这么危险的时刻,发觉他偶尔也会变得仁慈了。 眼见蚂蚁开始涌向了山脚,我们向山上更为密集的树林跃去,那两个野猪发现我们逃走,也跟着我们的脚步跑过来,但他们远远没有我们的速度快,一会儿就落下老远,接着就看见那片成群的蚂蚁像一片尖刀勇往直前,两头野猪回头看见他们时,已然和“尖刀”的第一只蚂蚁重逢了,接着他们就越过了这两头高峰,遗留的是野猪零碎的骨头。 我们不敢停留,又向高处行进了一段,红孩儿找到有利地形,丢掷了一些蜜糖,便计划着和乌金一起动手。 蚂蚁群越来越近,渐渐进入他们的埋伏圈,那是一片圆形的空地,因为有蜜糖吸引,蚂蚁群开始越聚越拢,乌金跳到最近的一颗树,轻触树根,随着树根的引导,整片圆形的地面渐渐钝化成黑色的金属铁板。 “好,”红孩儿轻呼一声,跳到乌金身边,手中的烈焰好似要将铁面熔化,接着蚂蚁群在烙红的铁面上嘶嘶作响,眨眼就变作了一粒粒细小的灰尘,慌了神的蚂蚁极力逃窜,哪里逃得了,不一会儿,大部分蚂蚁就燃为灰烬,只有边缘极少部分蚂蚁跑了出来,但也是群龙无首,漫无目的惊慌而逃,分散而去。 “啊,,呀,呀,红孩儿,此仇不报,我难解心头之恨!!”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我们抬头,看见一只黑色的飞蚁在正上方盘旋。 第252章 两相失散 “蚁妖?”红孩儿,乌金均是一惊,接着几乎同时向天上飞去,那蚁妖见他们跟来了,展开翅膀向远处飞走,红孩儿和乌金哪里肯放过他,紧跟其后,不一会儿,都不见了踪影。 现在,蚁群已然被消灭,红孩儿和乌金又不见了踪迹,四周恢复到一片安宁,唯有地面上那些被烧焦的蚁群的尸体看起来有些恐怖。 “姐姐,现在我们怎么办?”黄莺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去找他们。 “能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好了。”即便去找,他们速度那么快,我们也未必能找得到。 难得闲下来,我们便坐在枝头边等边聊天。 “乌金,还是待你那样吗?”我问,尽管有些八卦,但我真不希望看到他们的未来是这样,他们真是很好的一对呀。 黄莺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了下来,轻垂眼帘,没有做声,半晌,才道了声,“是我不好。” “你没有不好,只是软弱了些,”我道,“像乌金这样的人很勇敢,所以他应该希望他的另一半也是勇敢的,虽说他能给你一片天,但他不在你身边,你若能撑起一片天,或许更能让他信服。” “那我要怎么做?”她很迷茫。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也许不是你要怎么做,而是你的心要怎么做。” 她仿佛更迷茫了,望着远方发呆。 “算了,”我拉着她的手安慰她,“玉瞳现在这样,乌金当然没有心情去理会别的事,你不要多想了。”见她还是不开心,我逗她道:“说实话,以前,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红孩儿……” “姐姐,”她马上打断我的话,“我是很钦佩大王,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临危不惧的人,后来到了火云洞,才知道三位大王都不逊色,老夫人确曾希望我服侍大王,但我见他对姐姐的一片深情,就不敢有非分之想,就连三大王……”她脸一红,“我也不敢有。” “这怎么是非分之想?”我不能认同,“你喜欢,就去追求好了,只是他们那几个都高傲得很,你即便追求也未必能得到,所以,黄莺,他们勇敢,你也更勇敢才行,这样,他们才不会小视了你。” 黄莺好像没听得完全明白,细细想了想,接着温婉一笑,“姐姐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让我望尘莫及,难怪大王会对姐姐如此刮目相看。” 有吗?好吧,谁叫我是新新人类,有点不同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但要说和红孩儿……未来恐怕比乌金和黄莺还要迷茫。 “姐姐,姐姐,”黄莺见我想问题想得出神,摇着我的手臂,“大王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他们吧?” “可是,这么久了,这天大地大,我们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说,“万一他们又回来找我们怎么办?” “嗯……这如何是好?”黄莺也犹豫不决了,“要不,回昨晚的山洞吧,大王看不见我们,一定会回去山洞找我们。” “也好,”我点点头。相对而言,那里也比较安全,红孩儿见不着我们,自然也只有回去那里找。 第253章 身处险境 我们刚刚起身要飞走,忽然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糟了,”我心里暗暗叫苦,原以为灭了蚁群,蚁妖王也已飞走,本可以稍稍松懈一下,竟失了警惕,现在看来又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来不及思想,我拿出蛛丝网就向上一抛,蛛丝网的周边迅速伸展开来爬住了附近的树干,将那张大网在下落中拦截了。 “快走。”我拉着黄莺从树上跳落,赶紧从网下逃走。 “那里逃?”几声雷响伴着闪电,在我们身边不住的击打。 我们回头一瞧,又是一阵叫苦,来的不是一个,竟是好几个,看来都是猎妖者。 有一个,使的是雷电之术,飞在空中,一手拿着钉锤,一手拿着火石,每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敲击一下,就会有一道强烈的电闪雷鸣在我们周边劈过。 我索性站住了,很是鄙夷道:“你纵使有这本事,拿我们几个女妖有何能耐?拿不住本事强的小妖,也只能在这儿撒野,即便拿我们去比丘国换银两,又能得几个钱,还费这般力气?” 他“咦”了一声,显见我胆子大,哈哈大笑道:“我们当然不是来拿你们,刚刚听闻消息,红孩儿又在这儿轰轰烈烈闹腾了一场,我们原是来找他,不想他跑得倒快,刚才见你们脚下那群死蚁,估计是红孩儿的杰作,你们定然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我们拿了你们,还怕捉不住红孩儿? 又有一个猎妖者道:“她俩个就是和红孩儿一起的,我昨晚还见着她们,拿住她们,红孩儿定会俯首,正好得的钱俩够我们几个分。” 我看了看说话的那个,却就是昨晚在皇宫小院偷袭我们的黄脸妖怪,不禁奇道:“确实,我们昨天见过你,你不是拿了火云洞二大王去邀功请赏了吗?红孩儿气恼,正在找你呢,你还敢来?” 我这一说,几个猎妖者顿时都望向他,将信将疑,黄脸妖怪一阵羞怒,“死丫头,你还说,昨日竟敢骗我,那哪里是什么二大王,我也正找你呢,赶快把冰石交与我,我心情好,还可替你求情。” 我咧嘴一笑,“好你个黄脸妖,原来把火云洞的二大王拿去比丘国赚了银两回来,却是独自消受,今日还要分红孩儿的一杯羹,好自私,好恶毒。”所谓人性贪婪,妖性应该更贪婪,上次玉瞳使的离间计,这会儿我借来也不知管不管用,只能拖一刻算一刻,希望红孩儿和乌金能尽快回来解围了。 我们这样舌来战去的,几个猎妖者一边看看我,一边看看他,又都插不上嘴,又都想知道怎么回事,望着我们干瞪眼。 终于有一个听明白了,问黄脸妖:“你拿了火云洞二大王玉瞳?” “没有,没有,”黄脸妖一张黄脸涨成了紫色,“你们听她胡说!” 那猎妖者呵呵一笑,果然也是不信,“这玉瞳自贴悬赏以来就不曾露过踪迹,若是这么容易缉拿住,不是个假的,也是徒有虚名,我看你这小女妖准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那黄脸妖怪即刻应喝道:“就是,就是。” 几个妖人再不愿听我说,挥着武器又要迎上来。 第254章 四面受敌 无奈之下,我从聚宝袋里又摸出一颗冰晶石,“黄脸妖怪,这可是你要的二大王,你可接好了。”说着向远处一掷,那冰晶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向远处抛去。 几个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望着那闪光的石头愣了一愣。 黄脸妖怪犹豫了一下,又担心真的是他要的那个小冰石,急急地还是向着冰晶石的方向跑去。 乘着这时机,我对黄莺说:“瞅这空,你着隐身披风赶快走吧,免得两个人都被抓住。”她那隐身披风倒是极为方便,戴上帽子就可隐而不见。 黄莺执意不肯,“姐姐说的什么话,要逃就一起逃。” 我苦笑道:“那隐身法术我虽会,只怕众目睽睽下,还未等我身形隐没,他们刀剑就已砍过来了。”说着,他们的刀剑已经砍了过来。 我唯有拿出寒凝剑抵挡一阵,现在才知道小白龙逼我勤加练习果真有些用处。 黄莺也手持羽毛扇一阵乱舞,一时之间,周围风沙大作,几个猎妖者吹得东歪西倒,各自极力稳住身形,却睁不开双眼。 “巨峰怪,赶快放出黄蜂蛰她们,可别让她们跑了。”有人喊。 一会儿,我们的头顶上空开始“嗡嗡”地盘旋起无数黄蜂,黄莺急忙护住身体,连扇子都无法施展了。 我冷冷一笑,手轻轻挥动,从袖中释放出迷人的花香,向天边一指,香气袅袅就随着我指的方向飘去,黄蜂像着了魔一般列队成群一起向那个方向飞去。 “咦,这妖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没有妖气,她那香味还十分的奇特。”巨峰怪道。 “管她什么妖怪,看她能躲过我的雷击?我定要打得她现出原形。”说话间,一阵阵闪电雷鸣密集地向我劈来。 不过,那群黄蜂倒是提醒了我,我放出一点灵香,引来几只鸟儿,授意它们赶快去找红孩儿,但是也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一道闪电与我擦身而过,我身体一麻,接近胸口的那道伤裂开般钻心的疼痛。 不得不说,我很讨厌雷电,非常讨厌,不是这鬼东西,我也不会莫名其妙重生到这个世界来,难道这天杀的噩运就无休无止么? “姐姐,”黄莺见我脸色煞白,站立不稳,一把过来扶住我。 那雷电怪得意非凡,拿起钉石又乘胜追击,黄莺的羽毛扇对准他就是一扫,他躲避不及,连翻带滚栽向远方。 “走。”黄莺搂起我的腰笔直飞天而上,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猎妖者们穷追不止。 黄莺带着我飞到一片密集地丛林上空,又一个笔直向下,向丛林深处钻去,最后躲在一课古老的大树的后面。 那些猎妖者过了一会儿,也一个个落了下来,骂骂咧咧地开始在丛林中搜索。 我的伤口还是撕心裂肺疼痛着,连挪步都困难,黄莺不知道是因为着急,害怕,还是过于疲惫,脸色红红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落。 “黄莺,你有机会就赶快逃吧。”我小声对他说。 黄莺固执的摇摇头,只见她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接而竟悠扬地唱起歌来。 “歌声,”“哪来的歌声?”猎妖者们奇怪地相互询问,接着凝神聚气地探听,寻找歌声的来源,但是听着听着,慢慢地,他们开始从焦躁变得安静下来。 第255章 天籁之音 那歌声很奇怪,刚才还担惊受怕的我,听着这歌声,心情变得越来越宁静,好像所有的害怕都是子虚乌有,好像所有的背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卸下,连身上的伤也不当回事,唯有这安宁最美,如果可以,宁愿在这树林中呆上一辈子,接着,有昏昏欲睡,急欲寻求美梦的感觉。 “好你个妖女,你的歌声竟然能够蛊惑人心。”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喝,我赫然惊醒,接着就看见一道急速的闪电向黄莺劈来。 那个雷电怪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 眼看闪电就要击中黄莺,我还来不及呼喊,随着光亮激烈闪过,有个什么东西飞过来挡了那道闪电,又“嗖”的飞了回去,我循着那方向望过去,只见乌金怡然立在枝头上,手里捏着像叶片似的飞刀,冷冷地看着那群猎妖者,“真不要脸,一群人对付两个小女妖。”他鄙视。 “乌金?”雷电怪已然认出了他,“嘿嘿,你来得正好,看看你的钝金术怎么对付我的雷电,只怕是雪上加霜吧?”他哈哈大笑。 乌金也是冷冷一笑,“那要看你的道行和造化了。” 雷电怪也不多言,手中的武器不停地对着乌金站立的位置击打,力度较之刚才加大了十倍,乌金的速度似乎比闪电更快,影子飞快在树林中流动,就见流动过的树木一棵棵被击倒断裂。 乌金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而且范围越来越小,像一道黑色的炫影围着雷电怪旋转,直至后来,雷电怪终辨不清他的方向,手中的兵器也完全乱了章法,就在我们眼花缭乱的时候,听到一声剧烈的惨叫,再定睛看去,那雷电怪的两条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皆已齐生生被乌金的细钢丝切断,惨不忍睹。 “留你一条狗命,滚吧。”乌金已被没兴趣和他再战,雷电怪“嗷”的一声仓皇逃跑。 刚才那声巨喝,另外几个猎妖者也被惊醒,正一步步向我们逼来,黄莺拿出羽毛扇又向他们着力扇去,他们知悉扇子的威力,急忙向最近的树后躲去,又是一阵狂风呼过,树叶被吹得霍然飞舞,七零八落。 “用惑音术,”已抽出身的乌金对黄莺喊道,他飞身向下,双掌击向地面,随着他掌心延伸,我们周围的树木变了,不是沉沉的铁一样的黑色,却是亮亮的银色,树上的树叶好似一个个漂亮的小银铃挂着,在风中摇曳着清脆的声音。 黄莺得了乌金的号令,胆量大了许多,明亮悠扬地歌声响起,更清澈,更优美,更具穿透力,最奇异的是歌声在众多银铃中回荡个不停,极其悦耳,纷纷扰扰如天籁之音取之不尽,去之不绝,令人欲欲飞仙。 我看见乌金的身影在林中穿梭击杀,猎妖者一个个应声倒下。 接着这种歌声让我欲罢不能,头昏欲裂,眼前的黄莺和乌金开始变成两个,四个,八个……越来越多,到处都是,树林上空也急速的旋转着。 “灵珠,灵珠,”我听见有人不断在呼唤我,我的耳朵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世界一下子安静澄明,我也似乎已经麻木了。 第256章 身负重伤 我不知道在寂静的世界麻木了多久,直到又感觉有人不停的推搡着我的身体,叫唤着我的名字“灵珠,灵珠。” 我噩噩然似从沉睡中醒过来,发现正倚在红孩儿的怀里,面前是黄莺水汪汪的眼睛和乌金关切的眼神。 “我这是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你中了黄莺的惑音术,幸而还不算太深,哪有你这样的,听见那声音,也不知道堵住耳朵。”红孩儿的语气颇有责怪。 “惑音术?”我第一次听说这种术,而且黄莺还会用它,“真的有这么厉害?” “以黄莺的功力本来不会让你至此,但配上乌金的银铃阵就不同了。”红孩儿解释着。 这个时候黄莺的脸又红红的,“对不起,姐姐,刚才忙于应敌,没有顾及到姐姐,我应该事先提醒你的。”大概她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中术。 说来,我对美的东西一向抵御力都很低,黄莺的歌声那么美好,难免不知不觉中会陷进去。 “你们抓住蚁妖了?”我忽然想起来。 红孩儿和乌金都流露出遗憾,“还不曾,不过,也不会太久,他这次损兵折将,又负了伤,心怀愤恨,口口声声还要来找我们报仇,这次倒不担心他再躲着不出来。” 原来,他们这次本可以缉拿住蚁妖,激斗正酣时看见了我派去求救的的小鸟,乌金便先行回来解围,剩下红孩儿也无心恋战,只是将他击伤了。 “灵珠,好些了吗?如果感觉好些,我们现在回比丘国境外的山洞去。”红孩儿关心地问。 我这才发现我们原来还呆在树林里。 “刚才你那么沉迷不醒,把大哥可吓坏了。”乌金又不失时机地取笑。 我脸上涌起热浪,想想自己技不如人,还连带他们担心受吓,愈发不好意思,“嗯,好的。”我试图站起身,突然胸口那道剧烈的撕裂,痛得让我呼不过气来,来不及立稳,一下子又栽倒在红孩儿的怀里。 “灵珠,灵珠,”我又听到急促加担心的一声声呼唤,红孩儿把了把我的脉搏,“怎么会?灵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接着又问黄莺,“谁伤的她,怎么受的伤?” “刚才躲避不及,姐姐受到了雷击。”黄莺胆怯又自责的声音。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杀了那怪物。”乌金懊悔不已。 “红孩儿,”虽然我觉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不想他们担心,牵强地笑了笑,“这算好的了,如果没有护体神衣,我恐怕早就成一具焦炭了。”想到自己就是这样重生到此的。 红孩儿看出我的难受,“别说话,我带你回火云洞。”他眼中有着不忍。 “不要,”我摇摇头,“回山洞吧,我想等你拿住蚁妖一起回火云洞。”如果他回火云洞耽搁了捉拿蚁妖的时机,以后恐怕就再难捉到蚁妖了。 红孩儿一愣,“好,好,”他点点头,“顶多这两天,我们一起回火云洞。” 第257章 迫不及待 蚁妖看来比红孩儿想象得要来得快得多。 第二日凌晨,我们刚刚从山洞中醒来,就看见洞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那是什么?”我觉得骇然,那些密密麻麻的好象什么东西在飞舞,遮蔽整个天空。 “是飞虫。”乌金道。 “是飞蚁。”红孩儿更正。 “嚯,它们来得可真够早。”乌金笑了笑。 红孩儿望向洞外看了一会儿,“只怕它们昨晚就己聚集在此了,只是洞外做了护法,它们无法进来而己。” “天刚亮,它们这么张扬地聚集在洞外,恐怕过不了多久,所有的猎妖者都会知道你们在这儿了。”我不免担忧。 果然,红孩儿和乌金都蹙起了眉头,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是蚁妖,并不想招惹是非,引火上身,更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耗费无畏的精力和时间。 “火云洞名头太大,倘若在外面打起来,如若捉不住蚁妖,待猎妖者们分至而来,恐到时候,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我忧虑重重,“红孩儿,看这阵势,莫若避开峰芒,暂回火云洞停歇一段时日,等猎妖风头稍减,再回头来捉拿蚁妖也不迟。”我建议。 “不行,我一定要活捉蚁妖。”红孩儿心意己决,对他来说,蚁妖现在是自投罗网,他不想失去这个绝好的机会。 他回头看了看我,走到我身边,温和地问:“灵珠,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休息了一晚,伤口确实没那么痛了,如果不做剧烈运动,普通的行走还是无大碍的。 他放心地点点头,“你的穿越铜镜还在吗?” “在。”我答,拿了出来。 “好,灵珠,我要你现在回火云洞,过会儿打斗起来我担心顾及不了你,你回去了,我比较放心。”他说。 听闻又要独自回火云洞,我心里一阵难过,可是我这样柔弱,如果不回去确实有可能连累他们,唉,在妖界混了这么久,还是废材一个,真是失落啊! 他瞧出我的失落,“我让黄莺陪你。”他补充道。 “大王,”黄莺轻轻叫着,刚才得知要和蚁妖交战,她已整装做好了准备,“还是让我留下来帮你们吧?” 红孩儿看了她一眼,又迟疑了一下。 我知道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最需要的是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惊动其他猎妖者,形势越不利,多一分战斗力,胜算也更快,“让她去吧,即便我回火云洞,魔镜通道一个人来来去去也容易得很。”话虽这么说,一想到就此分开,还不知道他们此番是否成功,能不能速速回火云洞,就十分地留恋不舍。 红孩儿看着我的眼睛,久久没有挪开,,“好吧,”他似乎妥协了,“灵珠,你现在尚能变化吗?” “能。”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大哥,”乌金一声急呼,“你不会想带她去吧,那样太危险了。” 红孩儿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即便我要她回火云洞,她哪一次不是偷偷地跟着来了呢?她一个人乱跑,我更不放心,”他对乌金说。随即又对我道:“过会儿你就变小一点点,躲在我的发结之中,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现身出来。” 第258章 穷追不放 红孩儿接下来酝酿他的作战计划,“乌金,还记得我们去虎啸岭玩耍,那个狭长的山洞吗?” “那个洞掩映在深山之中,洞内崎岖高低皆不平,大哥问这个是……”乌金不解,又恍然道:“难道大哥是想去那里?” “是,”红孩儿道,“我们当然不能在这里斗,这里离比丘国太近,蚁妖是想即便战不下我们,引来众多猎妖者也可拖死我们,哼,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我们偏偏就把它们引到那里去,再说,那儿离火云洞也比较近,我们速战速决后,直接就可以回去了,也免了无谓的纷争,”他又观望了一下眼前的山洞,“我们停留在这里,原是考虑魔镜通道对于灵珠她们进退甚是方便,现在既然曝露了,也不必久留。” 接着,他将穿越铜镜拿给黄莺耳语了一番,黄莺点点头,对镜子念了一句符语,戴上帽子,隐身飞走了。 然后又跟乌金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乌金变作一只不起眼的鸟雀也悄悄飞走了。 “我们走吧,”红孩儿道,我立刻将身形缩小,跳入他的掌心,又飞到他的发际,他的金边发结在重叠之处有个空隙,正好可以容身,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去处,既隐蔽又安全。 “灵珠,藏好了,记住!不管战斗中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他又叮嘱一遍,接着飞出了洞外。 红孩儿一现身,立刻引来大批的飞蚁在后面追踵而至,红孩儿也不回头观望,始终保持着速度,一直向虎啸岭飞去。 我躲在他的发结里,露出脑袋正好可以看到穷追不舍的飞蚁,从我的视角看去,他们的身躯现在个个都变得巨大无比,翅膀发出“呼呼”的响声,眼睛也是大得出奇,盯着红孩儿的背影紧追不放。一眼望去,他们的队伍庞大,看不到尽头。 不知红孩儿飞了多久,来到一处高岭之上,乌金变化的小鸟也飞来跟前,现了身形,两人望着盘旋在头顶的飞蚁, “怎么回事?大哥,怎么没见着蚁妖,净是他的一些小兵小卒。”乌金问。 红孩儿仰头望了望,“不管了,这些飞蚁太招摇,挺费事,先把它们引进去再说,待到他的虾兵子将覆没,还怕他不出来?” 那些飞蚁已然蓄阵以待,越来越密集,慢慢以红孩儿和乌金为中心围成一个圈,越飞越低,跃跃欲试准备出击,红孩儿见状,对乌金道:“我打头阵,你断后。”说罢,向下一跃,一个俯冲,急速向山谷深处飞去,随后所有的飞蚁也转头,跟在他身后向山下飞去。 红孩儿在山洼深处的树林飞越过一段,转了个大弯,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那洞口盘根错节,枝丫掩映,红孩儿从树缝中穿插而过,成群的飞蚁突然遇到洞口拦截的藤枝,稍稍放缓了一下速度,紧接着也纷纷从各个缝隙中钻进来,又一次穷追不止。 山洞非常狭长,且光线昏暗,崎岖异常,上下处处是突兀出来尖锐的石头刺在中央,为了避开它们,红孩儿的飞行如鱼一般在洞内上下翻腾,速度也由此放缓了一点,飞蚁群却是不受限制,乘胜追击,步步紧逼。 第259章 奋起一击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蚁,心脏也随着红孩儿的跨越似飞行几乎时时要跳出胸腔外,又不敢冒然提醒红孩儿,怕惹得他分心放慢脚步就得不偿失了。 最前面的飞蚁离红孩儿身后飘动的衣襟仅仅相隔不到一尺远,“快呀,红孩儿,”我想呼喊,却是又不敢喊出声来。 现在,已经能眼见飞蚁们蠢蠢欲动,穷凶极恶地展露出毒刺,恶狠狠地盯着眼前飞速逾越的红孩儿。 我只是暗暗着急,这山洞怎么会这么长,不明白红孩儿何以选择这种地方做战场。除了忧心,我一点余力都帮不上。 忽然,我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好像源自于从山洞的后方,整条洞在剧烈的响声中震动了一下。 不久,又传来一声巨响,还是来源于那个方向,但感觉响声近了一点,再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更近了,整个山洞随着一声声响动,摇动得愈发厉害,天哪!我终于明白,这条隧道似的山洞在坍塌,整条洞过不了多会儿都会完全垮掉。 红孩儿的脚步和飞蚁的追击丝毫没有停留,我感觉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明亮,看来红孩儿离出口也不远了。 那些飞蚁也愈发近了,几乎可以要沾到他的衣襟。 忽然,我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打头的那只飞蚁身躯开始膨胀,脸也渐渐变换成一张狰狞的面孔,翅膀演变成黑色的飞行斗篷,最后整个变成了一个有着人形模样的妖怪,他是蚁妖,他——就是红孩儿要找的蚁妖。 我惊愕的张大嘴,吓得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我看见他爪子上的指甲漆黑如墨,又细又长,他边追着红孩儿,边试图用那黑指甲去抓红孩儿的衣襟,但风吹飘动着的衣襟屡屡被从手指边滑过,他的脸在强力的风力下,扭曲变形。 对于身后的一切,——红孩儿显然毫不知情。 “快,乌金,”红孩儿忽然大喊一声,脚用力在突出来的石头上用力一蹬,在空中跨越了几步,飞也似的向洞外跃去,接着我就见山顶上的泥流夹着石屑飞泄直下,顺着我们的身后湮没下来,将后面的一群飞蚁完全埋进了洞里。 但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蚁妖紧随红孩儿的身后也跃了出来,就在红孩儿将要落地的那一霎那,他的那两只带着墨黑指甲的手已经伸向了红孩儿的颈项,“红孩儿,”我已来不及多想,大叫一声,身子从红孩儿的发结中腾跃而起,双掌直击向紧随其后的蚁妖。 蚁妖没料到眼前突然会跳出一个人来,扬头张望之余,见我匆匆袭来,一只手抵挡住我,另一只手击向我的肩头,最后他“嘭”地一声重重摔落在了地上,缓过神来的红孩儿冲上来斩断了他的两只手腕和双脚的脚筋,令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我也受他掌力所伤倒在了地上。 “灵珠,”红孩儿跑过来,扶起我,搂我入怀,“你怎么样了?灵珠?”他眼里满是惊慌。 第260章 无药可救 我感觉身体像碎了一般,全身疼痛,软软的,一点气力也没有,昨日那伤口好似重新撕开,更深深地刺痛着胸口。 乌金也飞了下来,落在我们身边,“这蚁妖真狡猾,竟然变化成普通飞蚁混入其中,我们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灵珠,”红孩儿抚着我脸庞和发丝,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他的眼睛无不充斥着担忧,忽然很想安慰他,我竭力伸手去摸他的脸颊,但慢慢抬起来的手刚要接近他的脸时,才发现我的手竟然变得发黑。 他也发现了,一把抓住我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 “她中毒了?”乌金十分惊异,他仔细地看了看我的手腕,“大哥,这毒比你中的那毒发作快并且更狠,看来蚁妖这次纯粹是想要你的命。” 红孩儿迅速地将我全身的穴位封住,抱我靠在一颗树下,提起金枪一把过去刺穿了蚁妖的大腿,“拿解药来。”他咬牙切齿地说。 蚁妖嚎叫了一声,不回答,却是笑。 红孩儿又是一枪洞穿他的肩胛,“拿解药来。”他还是说。 蚁妖惨叫着,又笑笑说:“没解药,这药是我专门为你精心萃制的,怎么会有解药?红孩儿,你的命好大,上次我要捉住你,没想到你竟然能逃过,这次我想杀了你,没想到你又逃过了。” 红孩儿已没耐心听下去,他举枪就向蚁妖的小腹戳去,却被乌金拦住了,“大哥,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们还得他的活血救二哥。” 蚁妖狞笑道:“这女娃儿看似柔弱,功力好强,竟将我震伤,不过,她中了毒,也活不成了,红孩儿,是你害死了她。” 我明白他受的震伤来源于他自己的掌力,他击打的力量大部分被护体神衣反弾回去了。没想到我只是承受了一小部分力量,还伤得如此。 这时,黄莺忽然显身出现,“大王,已有两路猎妖者向这边寻来。”她向红孩儿报告,瞟眼看见我,过来扶着我的手臂,“姐姐没事吧?” “大哥,我们还是马上离开为好,若是露了行迹,少不得又要引来一些猎妖者,对火云洞很不利,”乌金说,”还是按原计划,悄声无息的走吧。“ 虎啸岭相对而言,离火云洞比较近,若引来的众多猎妖者,对火云洞确实不利,现在因为猎妖甚行,火云洞的防御不断加强,小妖也很少在周边活动了。 “黄莺,我要你建的通道建好了吗?”红孩儿问。 “建好了,依照大王吩咐,一个入口在这里,另一个在火云洞的后山。”黄莺答。 红孩儿拿出一个小小的乾坤袋,那袋子立刻变得硕大无比,张口对准蚁妖就要吸进去。 蚁妖脸色一变,“红孩儿,你想利用我的活血制药,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说罢,牙齿用力一咬,饶是乌金手快,想用硬物封住他的嘴,还是晚了一步,没一会儿,蚁妖就毙了命。 “糟了。”乌金懊恼不已。 第261章 卧病在床 红孩儿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但来不及耽搁时间,他还是将蚁妖吸入到乾坤袋变小,扎在腰间。 他将我抱起来,黄莺拿出铜镜,念动符语,我们即刻间就出现在了火云洞的后山内。 红孩儿此时不想惊动其他小妖,他将乾坤袋交给乌金让他赶紧去制药,黄莺匆匆地也须回芭蕉洞去复命,他便通过后山的小径直接将我带入卧霄阁安置,“你怎么样?”他望着我,忧心忡忡地问。 我摇摇头,感觉很不好。 他的忧虑更加重了一层。 不一会儿,乌金在门外敲门,轻声呼唤着他。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我,“灵珠,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过会儿我让黄莺来陪你。” 我沉沉睡去,却像是做了无数个噩梦,时而梦见小白龙冰封玉瞳的那一刻,自己也被冰封在冰晶石里冻得发抖;时而梦见红孩儿灭杀蚁群的场景,自己像一只蚂蚁那样在铁板上烫的发烧;时而又梦见二十一世纪的家,看着父母的微笑却怎么也摸不着;时而又梦见九头虫追杀我,那月牙铲直向我的胸口刺来…… “姐姐,姐姐,”好像有人轻轻摇动我,我猛然从梦中惊醒,看见黄莺立在床边,十分担忧地看着我。 “黄莺?” “我看姐姐好像很难受,所以把你叫醒了。”黄莺道。 “我睡很久了吗?” “快两日了,”她说。 “红孩儿呢?” “大王和三大王都来探望过好几次,见姐姐未醒,不便打扰你休息就出去了。”黄莺说着,将我扶着坐起来,我这才发现这连环梦做得,淋漓了一身大汗,如虚脱一般。 我要黄莺倒了杯清水,又问:“他们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二大王的房里。”她道。 我一愣,“玉瞳?玉瞳醒了吗?”不觉大喜,这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黄莺摇摇头,好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轻咬着嘴唇想了一下,还是道:“实质上,这两日大王和三大王为了救二大王,耗费了不少精力和心力,不过二大王的毒是解了,却不能醒来。” “这是为何?什么叫毒解了,却不能醒来?”我没弄明白。 “据说,那蚁妖需得活血,才能救得二大王生还,可惜蚁妖死了,妖血便没了生机,虽解了毒,但二大王曾因血脉逆流伤了神元,所以虽活着却无法醒来,”黄莺解释着:“不过,二大王的事,大王吩咐保密,目前只有几位山主知道。” “怎么会这样?那不就成了活死人了吗?”我轻声道着,怅然若失,想想火云洞从此失去了玉瞳的身影,也跟着替红孩儿和乌金难受。 “倒也不完全如此,我有一回听两位大王谈论,说可惜差一味药引起死回生,具体什么的我也不清楚。”黄莺又道。 “玉瞳现在他自己房里吗?我好想去瞧瞧。”自上次红孩儿将冰晶石收起来,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 “现在吗?”黄莺睁大眼睛,“你的身体能行吗?” 我稍稍伸屈了一下手臂,虽然手上的黑色依然让我触目惊心,全身还是软弱无力,但已没那么痛了,“好了一些。” “太好了,”黄莺喜道:“大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第261章 冤家路窄 待小白龙看清亭内的万圣龙,很是吃惊,再看那九头蛇怪,却是一脸铁青,正怒视着他。 万圣龙也没料到小白龙这个时候出现,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小白龙明显感觉气氛尴尬,返身就准备离去。 万圣龙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终究没有喊出声。 九头蛇怪哪里耐得住,鼻孔大气一出,吼道:“我说你怎么来此僻静之处,果然还是来与他幽会,还在我面前装无辜。” “我哪有幽会,他怎么来,我哪里知道,?你不要捕风捉影,血口喷人。”万圣龙急急地辩解。 小白龙原本要离去的,听见他们争吵,迈出去的脚步又停止了下来。 “你来得正好,我们新仇旧恨就一并清了吧。”他说着,手里哗啦啦地亮出了月牙铲。 小白龙思量片刻,声音平稳而清晰,“我来找一个朋友,无意打扰,告辞!”又大踏步向前走去。 “哪里走?”九头蛇怪不依不饶,挥着月牙铲直向他劈来。 “且慢!”随着一声清脆地声音,一道粉红色的身影飘至,拦在了他的前面,“你答应我的,不会为难他。” “答应?答应?”九头蛇一阵大笑,“你答应嫁给我,却背地里还和他不清不楚,你当初就只是权宜之计么?我竟然还相信你们?”随即扭头对小白龙道:“你就这么点本事么?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连爱人都让给了我?” 小白龙大怒,“你信口胡言,我念你们新婚燕尔暂不予你计较,你却是在这里胡搅蛮缠。”接着也不甘示弱的亮出了冰玄剑。 万圣龙在中间急得要哭出来,“九头蛇,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回去跟你没完。” 但她越是如此,九头蛇怪就是越是生气,一把推开了她,“好个贱人,我把你当作宝贝呵护,你却似这般报答我么?你现在不帮着你的夫君,还护着外人,气煞我也!” 万圣龙扑倒在地上,深受委屈,大概在九头蛇那里没受过这种屈辱,她瞪着他,又恼又恨,又羞又气。 小白龙本能地想扶起她,但身形稍稍动了一下又止住了,九头蛇怪手持月牙铲与他跳到空中拼杀起来。 “哎哟,哎哟……”两人斗得正酣,万圣龙捂着腹部颤声叫起来。 九头蛇怪一惊,跳下来查看,万圣龙一把抓住他,娇声道:“夫君,我们不要再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回去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们走,好不好?” 九头蛇怪一见她是假装的,脱开她的拉扯,“哼,这时候你还护着他,待我杀了他,死了你这条心。” “不要,”万圣龙哀求道:“到那时候,你又得捉拿回天庭,孩子还未出世就难得再见你一面,你真狠心吗?” 九头蛇犹豫了半天,陡眼看见小白龙的气势,斗狠的心又勾了起来,“就算不杀了他,也要拿住他羞辱一番,以泄我心头之恨,娘子,待我收服他,再来与你说话。” 第262章 异心又起 九头蛇怪说话间就跳到半空中,与小白龙酣斗起来。 万圣龙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他们,急得在地上转来转去,又无计可施。 我更是心焦,生怕小白龙稍有闪失。 我悄悄走到万圣龙面前显出身形,万圣龙边走动,边时时仰望着天空中打斗的两个人,所以当她扭过头来看到面前的我时,愣得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灵珠?”她十分惊讶,“你怎么在这儿?”随后,又似乎明白过来似的,苦苦一笑,“是了,你们自然一起来的,既然他在这儿,你肯定也在这里,我应该想到的。” 我也不想与她解释,“万圣龙,你也不希望小白龙有事,对吧?” 她又是苦苦一笑,“我能如何,已尽力了,无奈九头蛇太多疑,我再说多一些,他可能真会杀了三太子。” “那就好办。”我嫣然笑了笑,突然出手点住了她的穴位,她当即站在那里动也动弹不了,我用红绫将她束缚了,来到半空中,“九头虫,你看看我将谁绑了,你若敢动小白龙一片衣角,我便在你老婆的脸上刻个大王八。” 九头蛇怪闻声停下打斗,愕然张望,果见我捉了万圣龙,手中的月牙铲不由分说,直向我冲来。“灵珠,小心。”小白龙的冰玄剑也同时出手,挡住了月牙铲的攻势。 九头蛇臂一挥,月牙铲回到他的手中,“好你个丫头片子,连我娘子也敢挟持,三百年的光阴,你的胆子倒是越炼越大。”他的语气带着恶狠狠地威胁。 我有点悲哀,看来以前的灵珠仙子是个只求自保,从来不惹是生非的女仙,才会让他猖狂抖言,如此不羁。 我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我们只是路过此处,没有雅兴打扰你和你的娘子,偏你咄咄逼人,要与我们争强斗狠,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我们尚未找你理论,你现在却是愈发得寸进尺了。” 九头蛇怪长大嘴巴看着我,俨然不相信我敢这么对他说话,好像我见到他原本就该躲之不及的害怕。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咦,你这丫头面色泛青,原来是带病修炼,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三百年前,没能获取你的能源,今日定要捉了你,用你的仙株一点点修炼我那未来的儿子。” 小白龙双眉一竖,怒不可竭,“你果然还是没死心,那还要看看三百年后的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九头蛇怪颇为蔑视:“就凭你们俩个?我以前错失了一次良机,今日断断不会再错过。” “你就不怕遭天庭缉拿,再锁在瑟寒湖下?”我沉声问,心里暗生惧怕,九头蛇怪是能争善斗之辈,我们能不能打败他,确实没底。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年在西海任职的灵珠仙子吗?你本该返回天庭当差,却叼然一人四处游荡,早失了仙界庇护,再说天庭能听之任之,原也是因为你曾受重挫,不堪重担,让你自生自灭而已,你若灭了,谁能说我的不是?这三太子小白龙吗?恐怕他也逃不过今天的劫难,哈哈……”他肆无忌惮地大笑。“何况,能获得天界明珠的能源,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不可,,,”万圣龙战栗的声音想阻止。 “住口,娘子,”九头蛇怪断然打住她的话,“他们今日能绑了你来要挟我,早已和你断了往日的情分,我们不必手下留情。” 第263章 严阵以待 我的怒意油然而生,每每想到灵芝仙子已然不在,不知内情的小白龙还在西去的路上遭受重重磨难,我就一直想替他们报仇。 万圣龙和九头蛇结婚曾提议修好,一度我曾动摇过这种想法,但此刻九头蛇的贪念又激起我的报复心,我要让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小白龙也是一脸的阴郁,竭力隐藏着那股深深地怒气。 只有万圣龙惊惶不安,耐心劝说着依然不为所动的九头蛇。 九头蛇得意地笑,不愿错失良机。 “灵珠,你去摘星岭等着我,我先对付他,随后就来。”小白龙轻声对我说。 我知道他想支开我,他善良,耿直而坚定,我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啊。现在的情形的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最可行的办法是齐心协力共同应对,“我们一起对付他。”我说。 “灵珠,九头蛇技艺高超,是善于持久战斗的蛇妖,你在这儿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伤害。”小白龙想让我明白所面临的危险。 “那你呢?” “一直以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在等待这一天,我有所准备。”小白龙义无反顾。 “不,我们共进退,集我们二人之力,打败他的机会更大。”我不想临阵脱逃。 我们在这里嘀嘀咕咕,九头蛇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害怕了?选择妥协也晚了,还是动手一搏吧。”他战斗的兴致竟然很高,“小白龙,听说你为了报仇,十年磨一剑,亮出来好了,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灵珠,瞅个空隙你就离开,我如果打败他,会去找你。”小白龙一方面苦口婆心的规劝,另一方面,已然对九头蛇怪亮出了冰玄剑。 万圣龙被我束缚着,见我们诚心要对付他,直摇头,“三太子,灵珠,你们还是罢手,赶快走吧,我来拖住他,九头蛇本领高强,真的打起来,你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皱了皱眉头,“你究竟是担心我们,还是担心你的夫君九头蛇?”此刻新欢旧爱临场对阵,对她来说心情也很复杂吧。 “我不希望你们谁受到伤害,我说过我一直希望你们和好。”她一口道。 这么长时间不见,她的腹部微微凸起,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刚才被九头蛇怪推倒在地,头发松散凌乱,让她姣好的容颜更添了许多憔悴。 小白龙有些不忍,悄声道:“灵珠,还是放了她,我和九头虫的恩怨与她无关,再说这样的手段也卑鄙了些。” “卑鄙?那九头虫想将我的能源占位己有,这种念头更卑鄙。”我反驳。其实,并不想为难万圣龙,只是担心放了她,九头蛇怪会愈发肆无忌惮。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九头虫也是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小白龙说着,走过来亲自解开万圣龙的红绫,瞟了一眼她微凸的腹部,“你尽快离开吧,真斗起来,刀剑无眼,伤了你恐怕不好,”他温和而平淡地说。 万圣龙万分羞愧,将头扭向一边,含泪无语。 第264章 仇人相见 “你走吧。”小白龙面对她的愧疚毫无责怪之意。 万圣龙走过几步,又回头瞧了瞧我,似在征询我的同意,我别过脸去没有理会他。凭心而论,我还是无法原谅她对小白龙的背叛,尽管这种背叛有着很多充足的理由。 她又留恋地回头看了看小白龙,最后化作一条粉红的光影飞到了她的夫君九头蛇怪身边。 九头蛇看见万圣龙归来,果然气势大振,更是无所惧怕的姿态。 万圣龙力劝九头蛇打道回府,但眼见收效甚微。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白龙和九头蛇怪就激斗得难舍难分,因为都抱着誓死一决的信心,所以招招都是狠毒,直取对方性命。 我看得心惊胆战,无法帮小白龙一点忙;从万圣龙的脸色,她也紧张到极点,苦于无计可施。上次她是冒着生命危险缠绕于兵刃之间阻止了他们,现在以她笨拙的身躯无法故伎重施。 “灵珠,快想点办法吧。”在小白龙和九头蛇怪斗得正激烈,她又跑过来求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挟持你,至少可以抑制九头蛇不敢轻举妄动,偏偏小白龙又亲自放了你。”我故意将后面的语气加重。 或许是念及到小白龙的宽厚和情义,她的眼圈又红了,忽而,还未等我看清,她一道光影闪到了他们中间,情乱之中,九头蛇怪的月牙铲急急往回收,但小白龙刺出的冰玄剑却是收之不及,眼看就向她的后背刺去。 九头蛇怪大惊,右臂将她环腰一抱,转了个圈,小白龙的冰玄剑顿时刺中他的手臂,鲜血淋漓。 “夫君,你没事吧?”万圣龙一阵惊呼,赶紧去查看九头蛇怪的伤势。 小白龙见他们夫妻二人理疗伤势,礼貌地等候在一旁,未急于展开攻势。 “三太子,罢手吧,今日就斗到此,好不好?”万圣龙转而哀求小白龙。 小白龙轻蹙着眉端,颇有些为难,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而且他也不打算停止。 “娘子,你这说得什么话,待我打败了他,取了灵珠那小丫头的能源,以后我们的儿子修炼就会事半功陪,那可是取之不尽的宝贝,你怎么反到去求他?”九头蛇信心十足。 小白龙本来有些为难的表情顿时变得凝结起来,手中的冰玄剑又是跃跃欲试。 我的心里更冒火,看来这样纠缠下去无休无止,还是要想办法速战速决的好。 “九头虫,”当我这样称呼他时,他的眼睛都瞪绿了,差点没一铲杀了我;小白龙早有所防备,站到我前面护住了我。 我很镇定:“与其这样打斗,不如一战分个胜负如何?我们胜了,你随我们处置;败了,我的仙株任由你拿走。” “灵珠!……”我听到小白龙惊异地想阻止,连万圣龙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九头虫那发绿的眼睛即刻喜笑颜开,“好,好,一言九鼎,不可反悔。” “灵珠,你可知道那仙株是你的灵魂,稍有差池就可能要你的命。”小白龙将我拉到一角紧张地说。 第265章 报仇雪恨 小白龙极力反对我拿自己的仙株做赌注,但是现在已经没退路了,对付九头蛇,强攻不行,就只有智取。 现在小白龙和九头蛇都要拿出看家本领,一局定输赢。 小白龙一直在研习冰晶术,但是九头蛇怪的本领,我却从未见识过。 这时,九头蛇怪忽然一变身,成了一头六面妖的怪物,长在肩上的头有两层,一层有六面脸孔,上面一层是三面脸孔,上下叠加像一座塔。 他的身躯随着那脸孔也是六个面,共计十二条手臂,比起哪吒的三头六臂还多一倍,而且他手中平白也多了几件法宝和武器。 数起来,他有九张面孔,却是神情各异,十二条手臂无论哪个方向都能独当一面,我开始并未在意它的危害,后来发现无论怎么进攻,他都能最快反击,不留余地。 小白龙在对付这种九头蛇俨然很吃亏,他有几次想用冰晶术冻住他,无奈九头蛇的身姿太灵活,躲闪极为迅速,根本就无法控,斗了几个回合,九头蛇九个面始终笑脸相迎,轻松自如,倒是小白龙好几次差点中招,险象环生。 九头蛇每转一个方向,他的表情也连贯性变化,毫不掩饰他的得意,小白龙却是表情严肃,深思着对策。 然后,他们的战线从摘星岭转移到龙腾峡,小白龙遇到水就灵活许多,只见龙腾峡的水越涨越高,越涨越高,而且沸腾之势更胜起初,巨啸的水声在整个山间震耳欲聋。 九头蛇怪也不甘示弱,又变化了形态,成了一个九个头的大水蟒蛇,那九个头长在同一个长长的蛇身上,张牙舞爪地扭动着,一个个蛇头凶狠异常,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小白龙吞没。 小白龙舞者冰玄剑在九个头间穿梭,挥砍,但它们也很敏锐,无法近身;连接众头与蛇身的是九头蛇怪的咽喉要害,小白龙好几次快接近时,就会有其中一个头发出攻击,咽喉被牢牢护住,密不透风。 小白龙也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在水中与他周旋,随着激烈的斗争,浪花四溅,让方圆几里的森林都好似下了一场大雨。 我心暗暗着急,一下子拿着寒凝剑也冲了进去,趁着两厢争斗的功夫,我在他的头与头之间来回游动,只是为了找准机会刺进他的咽喉。 “灵珠,危险,跳上来。”小白龙叫道。 我跳到小白龙真身头顶上站稳。 他们两个此刻也已斗得疲惫,分立河水之中,虎视眈眈地对峙着。 “求你们别打了。”驾云在半空中的万圣龙看着惊险的一幕幕,吓得脸色发白,“灵珠,我一定劝他不会再伤害你,你也劝三太子罢手吧,三太子,难道真的忍心我带着未出世的孩子孤守一生吗?”他求了我又求小白龙。 接着她又对九头蛇怪道:“夫君,我什么都不要,孩子也不需要,只要你安全,别打了。” “娘子,赶快离开,别在这儿晃动,小心伤着你。”九头蛇此刻竟还能关注到万圣龙的安危。 我心生一计,成不成在此一搏。 我从小白龙的头顶上一跃拔起,在极高的空中急速向下,挥剑朝万圣龙头顶刺去, 这一招谁也没料到,九头蛇想也没想,一只头就伸了过来并一口想吞没我,我极快返身,一剑狠狠地砍掉了九头蛇的那个头。 第266章 一笔勾销 九头蛇一声惨叫,其余八个头更疯狂地向我扑来。 小白龙飞过来让我骑在他的身上,急速地向上游走,脱离九头蛇的进攻。 万圣龙惊恐地降下云端,来到九头蛇跟前。九头蛇还复成人形,掉落在地上,抱着脑袋直打滚。 “夫君,你怎么样,还好吗?”万圣龙细声细气地问。 九头蛇跪倒在地上,仰起头,因为受伤,他的面部有些狰狞,七窍也带着丝丝血迹,指着我道:“你竟然拿我娘子的性命做诱饵,没想到你诡计多端,我果然是小瞧了你。” 我冷冷地道:“九头蛇,三百年前,我们结下仇怨,你欠了我灵珠一条命,我一定要拿你的一条命相抵,你既有九头就有九条命,余八条命与你娘子好好共渡光阴吧,看在她的份上以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倘若再对我的能源起贪念,我还会讨还的。“ “不会,灵珠,三太子,我不会让他再那么做,真的。”万圣龙护着九头蛇,满脸泪痕地说。 九头蛇狰狞地哈哈大笑,“你这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威胁我,今日若不是中了你的诡计,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大话?”他笑着站直身体,一副无所畏惧的姿态,“我以后想怎么做,谁也命令不了。” 我冷笑一声,拿出打神鞭,狠狠地抽了他几鞭,有一鞭正好抽到他的脸上,那张受伤的脸更扭曲了,但依然笑着,“就凭这几鞭就想让我妥协,未免太小瞧我了。” “你错了,我打这几鞭,只想告诉你,你敢再有非分之想,我也会和你周旋到底,决不手软。”我淡然道。 “夫君,我不明白我们要那么多能源做什么,我只想有个安稳的日子,爱我的丈夫,别无所求,所以别说了。”万圣龙温言劝着九头蛇。 九头蛇闻听万圣龙的话有丝动容,流露出些许感激,语气委婉道:“你说得对,娘子,你原是这般简单的心意,我却还时时怀疑你,真不配做你的夫君,走,我们走。”他将万圣龙的腰一搂,乘风驾云而去。 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那颗激扬斗胜的心才渐渐平息下来。转头一瞧,见小白龙站在一旁,低头蹙眉沉思。 “怎么了,小白龙?”自我出手刺向万圣龙时,他就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一句话,“你是在责怪我,不应该伤害万圣龙吗?” 他抬头,目光熠熠的望着我,“灵珠,有时候我真不认识你了,以前,你这么做简直超乎想象。不错,万圣龙是无辜的,不该冒险伤害她。” “我只是利用她引诱九头蛇而已。” “即使如此,手段也太狡猾,再说,真的伤及无辜,错之晚矣。”小白龙平静道。 “我手中掌握了力道,关键时刻会收回,你放心吧,”我解释着,“小白龙,你还是放不下万圣龙?”经过这一战,九头蛇和万圣龙已重归于好,小白龙应该会伤心吧。 “不,灵珠,我担心的是你,九头蛇为了万圣龙很可能孤注一掷的杀了你,太冒险,不管怎样,我还是会助你打败九头蛇怪。” 第267章 恢复如初 万圣龙到底曾是小白龙的初恋情人,即便这段感情已成追忆,他还是不会以任何理由伤害她,何况这么久跟随唐僧,他所受的熏陶都是光明正大,胸怀宽广,自然不会愿意我以这种卑劣的手段取胜。不过,即便不赞同我的做法,他愿意支持我,还是让我感到欣慰。 刚才经过这一役,我的身体也疲累到了极点,毒性原本就还没有根除,此刻一大动干戈后,又重新晕眩。“灵珠,”小白龙见我摇摇欲倒,赶紧扶住了我,他点住我的穴道,接着我随着耳边的风声,感觉被他带着飞翔。 等我醒来,已身在摘星岭,在这天然的修炼之所,源源不断地生机气息被本能地吸收到我的体内,小白龙替我运功加速我真气的流转,毒素暂时被抑制住。 剩下来的日子重回以往的安宁,我用惠岸教授的口诀调理,虽然颇慢,却是很有成效,我越来越接近身体最初的状态。 这样持续了两月有余,小白龙始终默默陪伴着我,对于修炼不到位的地方,他及时加以提醒。他对灵珠的了解,让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有好几次,我都想把灵珠仙子已不在的消息告诉他,但每次一看到他沉静的面容,又改变主意,既然事实已无法更改,何必一定让他伤心。 他最终将会回到唐僧身边,去灵山修得正果,灵珠只是一个过客,会被逐渐淡忘,那么他记忆中的灵珠究竟是谁好像不重要了。 我已然完全康复,小白龙因为日夜照顾也显得十分疲惫,他早已忧心师傅师兄们的状况,劝我一起回取经途中。 可是我,自从帮灵珠报了九头蛇之仇,就有种如释重担的轻松,对自己的未来思来想去,还是宁愿回到二十一世纪。现在,除了希望小白龙随师父得偿所愿,另让我挂心的,却是那天黯然离去的红孩儿。 为了不耽搁小白龙的行程,我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此刻的外界又发生了一系列变化,比丘国的国师终因掠杀小妖太甚,引得仙界众怒斩妖除魔而亡,妖界仙界又回到一片太平。 当我出现在火云洞时,红孩儿和乌金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中毒至深的我能活下来,玉瞳依然保持在冰晶石里毫无变化,红孩儿则看起来很是憔悴,无精打采,火云洞的大小事务暂由乌金代管,黄莺也早已回到芭蕉洞,很少过来。 火云洞依然笼罩着一层挥不去的哀伤,缺乏了以往的生气。 “灵珠,灵珠,”红孩儿一见到我,便过来拉着我仔细观望,确定真是其人,得意忘形地一把抱住我。 乌金也是意外又兴奋,“大哥,倘若灵珠能活下来,那么二哥是不是也有救了呢?” “没错,”这天大的喜讯让红孩儿又呈现出精神抖擞的神采,他急不可待想打听救活玉瞳的办法。 可是,我不知如何言明,这和我自身本质有关。玉瞳,我却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第268章 不似从前 对于红孩儿,我没必要隐瞒,坦然将我的实情告诉了他。当他听说仙株的奇特,一把愕然抓住我,十分惊异。 “怎么了?”我问。 他恍然回过神来,慢慢放开我,“没什么,”脸色变得淡然,神情自若,“既然回到火云洞,就安心呆在这儿吧,玉瞳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这次回来,我被安排在红孩儿的房间,而玉瞳的房间一直空着,红孩儿便住进了他的屋里。玉瞳历来很出尘,有洁癖,也只有红孩儿能擅自动用他的东西。 自我在这里,黄莺也来往得比较频繁了,看的出来,她和乌金之间毫无进展,乌金依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相处,黄莺见到他也是“大王”前“大王”后的,几乎不会多言一句。这着实让我别扭。 红孩儿的表现让我感到奇怪,虽然他又开始振作,回复昔日的风采,重掌帅印,但和他单独相处时,我常常发现他心不在焉或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每次问他,他闪烁其词或者顾左右而言其它,这让我很是心神不宁,总认为有什么瞒着我。 但大部分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很快活的,能重新回到火云洞享受重逢时光,我们都有意无意开始彼此珍惜,我们之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睦。 除了玉瞳,他在我面前不再谈及有关玉瞳的一切,那好像是他心目中的一抹痛。 我偶尔也会去看望玉瞳,他被安置在一个气温较低的山洞里,冷雾缭绕,布置得雅致,怡静,一般的小妖严禁出入。 凝冻在冰晶里的玉瞳还是分外地明净,优美,也还是太过沉寂,这让已回到火云洞的他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我在山洞里碰到过几次红孩儿,他和乌金天天都要来探视几次,站在玉瞳面前的红孩儿仿佛换了一个人,十分消沉,眼里充满忧伤,也不屑和我说一句话,偶尔投向我的目光除了点点怜爱,别带着一种深深的自责。 “怎么了?红孩儿,”有一次从山洞里出来,我直截了当问他,“为什么面对玉瞳,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的,我们都好像是罪不可赦?” “是我,我是罪人,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而我,却无能为力救他。”他的回答愧叹而忧伤。 “我能感觉出你在责怪我,是因为我当初没有阻止玉瞳,就像你责怪乌金不阻止么?……”我唯唯喏喏问。 “灵珠,”他决然打断我,“以后这样的话题不要再提起。”然后,冷然转身离去。 乌金的态度也颇显古怪,再见到我,也不似以前那样般畅所欲言的问候和说辞,表现依然友好,眉宇间却透着一丝丝犹疑的神色,犹如总不能言无不尽。 到底是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惘然不知。有种因素让我感到压抑,好像时时隐匿着爆发。 只有黄莺一成不变,极尽贴心的关怀我也依赖我,我向她打听着潜在地让我不安的信息,她却是毫不知情,在她的眼里,两位大王待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没什么不同。 或许是我太敏锐。缺少了玉瞳,红孩儿和乌金的欢乐也缺损了一部分,我怎么能要求他们回到从前? 第269章 佳人有托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又让我很是被动,火云洞蓦然多出两位女妖。 一位长相十分可爱,圆圆的脸蛋,湖蓝的眼睛,蓝灰色的秀发,皮肤非常白净,身着白色丝质暗纹长裙,很是活波,我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她,后来才想起赫然是玉瞳回忆中的那个漂亮的青梅竹马小女妖,一问果然,她是玉瞳的远房表妹,名叫小狸。 原来这段时日,红孩儿常常沉醉在各种回忆中,忽而想起赶走小狸的往事,犹觉亏欠玉瞳,派人去找到了小狸,并让她来母亲的芭蕉洞小住,时常来探望一下玉瞳,以表对玉瞳的慰藉。 另一位女妖面容秀美,身材窈窕,一笑两边梨涡时隐时现,身着的黄色纱衣上绣着几朵靓丽的梅花,深栗色的头发轻轻盘起,遗一缕秀发很自然的披在左侧肩上,性子温柔,待人接物款款大方,唤作媚颜。 原来她的父亲是只梅花鹿精,乃牛魔王的众多的拜把兄弟中的一个,前段时日比丘国抓小妖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在家关了好久,此次风声已过,她专程出来游玩,投住在芭蕉洞,在铁扇公主的授意下,偶尔来火云洞坐坐。 小狸和媚颜是在芭蕉洞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所以常结伴前来。 因为芭蕉洞,她们和黄莺的亦成为朋友,不过黄莺性子内敛,始终把她们当作贵宾一样招待,反倒在感情上与她们生分了些,比较客气,不似她们两人之间那般熟络。 据黄莺说,她们来火云洞过几次,但火云洞历来不安排女妖的房间,大王们也不喜欢客人打扰太久,所以她们多半坐坐就走了,此番是听说我在这里,于是饶有兴趣,特拜黄莺引荐。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这红孩儿怎么回事?若说不安排女妖居留火云洞,偏我又住在这里,假若问起来,岂不让大家难堪? 再则,我虽重生女妖有一段时间了,也见过不少各色美丑不一的妖怪,这么正儿八经地被介绍两位大家闺秀似的美丽女妖结识,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她们的性格也较随和,经过一番寒暄,熟悉起来后就渐渐进入到女孩子们比较有兴趣的话题,——除了打扮,就是未来的婚姻。 起初,她们亦曾问我怎么会居住在火云洞,我谎称只是作为红孩儿的侍女,黄莺也低眉下眼未作解释。 其实黄莺自投奔芭蕉洞,因为乖巧,深得铁扇公主的喜欢,收做义女,她做事都是亲力亲为地替老夫人侍奉打点,在外人看来和半个侍女也差不多,她能叫我姐姐,我在火云洞的身份性质也可想而知了,自然是物以类聚。 如此凸显,两位客人的身份也就格外尊贵,她们谈起话也就随意随心,无所遮拦,从她们的聊天中透露,红孩儿的母亲铁扇公主属意将媚颜许配给红孩儿,所以才竭力挽留她在芭蕉洞长住,而且红孩儿的父亲牛魔王亦有此意,当初书信一封委托妻子照顾拜把兄弟的女儿的同时,也提及红孩儿已然长大,婚姻之事亦早做打算云云,言下之意已再明白不过。 牛魔王夫妇虽因玉面狐狸闹得差点反目成仇,但在儿子的婚姻上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 媚颜被小狸谈及此事,面上顿时娇羞的一红。 第270章 真相背后 黄莺很适时的瞟了我一眼。 我明白了,敢情黄莺想告诉我此事,但这件事到底只是意向,还没被牛魔王夫妇正是提到议程上来,所以她也不好正经当回事告诉我;但是一旦他们做了商议,必定就会去老鹿精处提亲,那时告知我又晚了,是以她以这种方式提醒我心里有个底。 我心里泛起阵阵酸涩,其实和红孩儿原本没有任何承诺,甚至打算有机会还是回到自己的时代,但是一想起红孩儿另有婚约,就又是一阵深深地失落。 “灵珠,”大概是看我一旁呆呆地坐着心不在焉,小狸轻轻叫喊了我一声。 “嗯?”我缓过神来。 “你的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小狸问。 “姐姐大病初愈不久,不宜久坐,还是出去走走吧。”黄莺很伶俐的提出来。 确实,我再也不想呆在这儿了,一想起他们谈到红孩儿和媚颜的未来,我就胸闷气结。 离开她们,我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闲荡着,满脑子都是红孩儿和媚颜的事,越想越生气。红孩儿,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是假的么?怎么会蹦出个媚颜,还有父母之言的婚姻,为什么瞒着我? 越想,越就希望找红孩儿问个清楚,走了一圈,却不见红孩儿的身影。 小妖说他往放置玉瞳的山洞去了,走到门口,果见里面一个红色的人影,坐在玉瞳的冰晶石旁,身体匍匐在冰面上,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披散的系着金丝宽带的乌发,这样子的他看起来好无奈,无助,痛苦,我心念一动又变得柔软起来,刚想进去安抚他,忽然他喃喃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这样,玉瞳?非要我在你和灵珠之间作出抉择?” 我一愣,脚步也停住了,什么为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说?我和玉瞳之间选择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风声,我赶紧隐了身。 随风飘进来的是乌金,“大哥,”他呼唤了一声。 红孩儿缓缓抬起头,神情有些憔悴。 乌金扫了扫冰石中的玉瞳,“二哥这样……?”他小心翼翼地,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红孩儿垂眼也瞟视了一眼,闷闷,没有回答。 “灵珠……?”话题突然扯到我身上,让我吃了一惊。 “和灵珠没关系。”红孩儿冷然将谈话终止。 乌金不甘心,“大哥,现在能救二哥的只有灵珠,如果大哥开不了口或者下不了手,觉得对不住她,我来行动好了。以后我的命任由你们处置。” “仙株是灵珠的根本所在,绝对会对灵珠造成危害,甚至要了灵珠的命。”红孩儿反对。 “我不是不管灵珠,但只要能救二哥都值得一试,况且我们只是要仙株的一小部分做药引,难道我们忍心二哥永远躺着?” “不,我会找到方法救玉瞳,一个不伤害灵珠的方法。”红孩儿自语。 “这种法子最合时宜,蚁妖的血可以解毒,灵珠的仙株能够注入生机,若不及时救活二哥,只怕夜长梦多,悔之不及。” 第271章 伤心欲绝 我听得句句惊心,原来他们是因为我的仙株而隐讳莫深,他们一直在为仙株而烦恼。 知道这个,我如坠入深渊,极为失望,我凭什么要求红孩儿喜欢我,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味解药。 对媚颜的嫉妒渐渐淡去,只认为自己好傻,千里迢迢来找寻他,却将自己送入到别人的口中。 红孩儿神不守舍地又望了望玉瞳,“对不起,玉瞳,你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却做不到为了你伤害灵珠。” 乌金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头扭向一测,闷闷不语。 离开山洞,隐隐觉得以前那道心脉上的旧伤又在复发,痛得呼不过气来,不知不觉走到崖边,上次玉瞳呆着的迎客松傲然挺立在边缘。 我跃上去坐在枝头边,眺望着火云洞的大好风光,一直在怀疑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忽然恨起红孩儿,恨之深才发现自己如此在意他,相信他。他,怎么可以打我仙株的主意? 接着,又莫名替小白龙悲哀起来,他一心一意守候灵珠,将我治好,我却毅然决然离开他,倘若未来有什么不测,恐怕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思绪之及,又想起玉瞳,心情变得极为不安,红孩儿说得没错,他为了红孩儿连生命都在所不惜,红孩儿拿我的仙株去救他的命,好像也无可厚非,这样一想,连乌金的执拗和急躁也是可以理解了。 心情在七上八下中,天色已慢慢灰暗,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不清。 “姐姐原来在这里,叫我们大家好找。”后面传来黄莺清脆婉转的声音。 “找我做什么?”我冷冷地没好气地问。 黄莺听出我语气的不悦,“姐姐是为因为媚颜的话难受么?其实她的话未必当真,老夫人虽有意成全此事,但还未最终定夺,我想大王要是有什么其他提议的话,老夫人定会依从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轻轻说,觉得自己的声音随着微风一拂而过,“你跟红孩儿说,我今晚就不回凌霄阁了,想一个人在外面呆着。”不知道接下去的日子会如何,现在只想静静享受属于自己的一切。 黄莺无言以对,陪着站了一会儿走了。 但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听见一个脚步声匆匆跑来,“灵珠,灵珠,你在哪里?”红孩儿对着夜空呼喊。 我迟疑良久,还是跳上崖边与他相见。 “刚才黄莺跟我说过了,别听媚颜说的那些话,那只是他们单方面的意思,我从未想过。”红孩儿急于解释。 但这些真的不重要了,就在此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红孩儿,我记得当时为了救黄莺,你曾要求我答应给你一样东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红孩儿一愕:“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那是好久远的事了。” “是啊,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你说吧。”既然决定了,我就不打算再转弯抹角,忽然觉得成全他们自小的三人情义,远比我独自呆在红孩儿身边有意义的多。 第272章 闲情逸致 红孩儿傻愣愣地呆在那里,一时没有会过意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柔和道:“灵珠,如果是因为媚颜,你大可不必烦恼,联姻的事,我也是才知晓,你明白的,我平日根本就无暇顾及这类事。” “我不明白。”我坦言,“不关媚颜,是因为玉瞳,如果你想救玉瞳,我没有怨言,红孩儿,你很想救玉瞳,不是吗?我不想让你痛苦。” 红孩儿十分诧异,“你是听说了什么?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我已经很疲惫了,想想仙株若被损伤,后果不堪设想,难免又不寒而栗。 我只是重生的一个妖,原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能够救玉瞳,也物有所值,在妖的世界里,玉瞳远比我优秀,又是红孩儿自小到大的朋友,火云洞离不开他,像我这样的小妖与其早晚被别的妖灭掉,还不如救他一命。 “红孩儿,”想到难以预料的后果,我对生命无限恋恋,觉得有好多未了的心愿,而在这个世界里,灵珠放不下的小白龙已跟随师傅西去取经,不日就会修得正果;红孩儿,玉瞳和乌金还会恢复到以前的生活;唯有结义金兰黄莺现在的状态让我略有遗憾,“如果我以后有什么不测,希望你能好好照顾黄莺,我知道她很喜欢乌金,也希望你能成全她。”| 红孩儿没明白我的苦心,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黄莺被我娘收为义女,也算是我的义妹,我们当然会照顾她,是她说什么了吗?还有,你在火云洞有我罩着,能有什么不测?” 我无奈地摇摇头,虽贵为火云洞的大王,到底还是个大男孩,很多方面不够细心。 他见状,很无所谓,又大大方方道:“好了,好了,你说成全他们,我会尽力的,不过,我们虽是兄弟,这种事却是不便干预,”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来也是,自上次回来后,他们之间就是奇奇怪怪的,乌金对黄莺也是爱理不理,是发生口角了吗?这好像也有很长时间了吧。” 我真是败给他了,他到现在才发觉么? 他见我一副气馁的样子,又缓和道:“这样吧,你不放心,我们今晚就把他们约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约黄莺,我约乌金,听听他们是怎么想的,”说着,不自觉又笑起来,“做这些事,怎么感觉婆婆妈妈的。” 是夜,红孩儿果然将乌金约了出来,在凌霄阁的后山不远处,一个峭壁上的圆亭内,那也是他们三个大王闲暇时经常喝茶聊天的地方。 我有意将黄莺晚约了半个时辰,因为很想探探乌金真正的想法,如果他果真对黄莺没了感情,无意牵手黄莺,我也好顺势推掉,免得弄巧成拙。 圆亭内,乌金和红孩儿迎着夜空小酌,今夜月明风清,倒真适合谈谈闲情,赏赏月光。 我依然隐身藏匿于附近,他们两人坐在那里闲聊了一会儿,却听得乌金叹了口气,“可惜,没有二哥,如果他在,现在就不会如此冷清了。” 第273章 无事生非 提起玉瞳,红孩儿的脸色也阴郁了起来。 乌金自知提得不合时宜,赶忙又转变话题,问:“自上次从比丘国回来,大哥心情一直不好,怎么今日有闲情出来坐一下?”接着又笑道:“这么好的夜晚,怎么不叫灵珠,却想起叫我出来?” 红孩儿也笑了起来:“这是什么话,难不成说我重色轻友?你我是兄弟,什么时候出来一起坐会儿,也是应该的,说起来,自玉瞳病后,我们好久没好好聚一聚。” 乌金沉默半晌,再出声,不禁哽咽,“大哥,,我只希望二哥尽快好,二哥不应该呆在那里,,” 他这一伤感,红孩儿也慨然动容,他把乌金的肩头轻轻一拍,“乌金,我答应你,一定会想法救活玉瞳,只是,,伤害灵珠,我目前确实做不到……” “我知道,”乌金打断他的话语,“我知道大哥为难,辜负二哥是不义,辜负灵珠是无情,我只是看着二哥那样,心里难受,有时候真希望是自己是那么一颗仙株,只要能把二哥的命换回来。” 红孩儿望了望夜空,一番惆怅,“玉瞳不会永远呆在里面,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解救他的办法,”他似乎又觉得扯得太远了,“对了,我们今天不提这个,以前老爱见你去芭蕉洞拜见我娘,怎么现在去得少了,现在难得看你去一次。” 乌金一愕,“怎么?老夫人见怪了吗?看来是我礼数欠周,还望大哥在老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那倒不是,我娘才不会计较这些,只是你这样,岂不是怠慢了芭蕉洞里的人?”红孩儿不好意思直白地问,说得很含蓄。 乌金一时没会过意来,愣愣地望着红孩儿,“芭蕉洞的人?”他想了想,“你是说来做客的小狸和媚颜吗?我已经见过了。” 红孩儿被逼得气急,只好一口回答:“我说的是黄莺。” 乌金又是愣愣地望着红孩儿,不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说大哥,你怎么变得跟灵珠一样,爱管闲事?” 红孩儿被乌金一反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嗫喏着,不知所云,最后才道:“好了,黄莺是我娘的义女,也算是我的义妹,我娘现在疼她比我还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万一我娘关心起来,我也好回答。” 乌金端起茶杯,不断用杯盖刮着杯沿,似乎也在考虑。 “到底你们之间是有情意没有?说有,近日看你们冷冷淡淡地,说没有,以前你不是很在乎她的么?” 乌金无可奈何道:“我也不知,关键是她的心若不在我这儿,我强求何宜?倒不如散了去,她去追求她想要的。” “此话怎讲?”红孩儿很是诧异。 我知道乌金还是忘不了黄莺被王公子所救,竟然想背离他的那一段,那个时候红孩儿正值中毒不醒,根本就毫无所知。 乌金俨然也不想再提这件事,何况黄莺是他义妹,他也不愿无事生非,给他们的关系增添阴影,于是又道:“大哥,我这个人在感情上太执着,宁愿放手也不愿迁就,所以你就别费心了。” 第274章 用心良苦 红孩儿有点迷惑,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追问下去。 我也跟着着急,如果黄莺来了,岂不又是白忙一场。 只听红孩儿对乌金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弃,据灵珠说黄莺其实很喜欢你的,正因此才希望你们和好如初,”接着又说:“其实,论执着,我们都有执着的一面,如果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呢? 乌金沉吟,好半天才轻声道:“说真的,这点我还真不如大哥,大哥对灵珠可谓一往情深,有时候连我也无法理解,”他停顿了一下,“大哥别见怪,就说灵珠和小白龙之间,总有些懵懵懂懂扯不断,可是无论什么时候灵珠回来,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好,绝无责怪,如果是我,我真的做不到,若是我喜欢的女子还恋及别人,我是无法释怀的。“ 这一席话让红孩儿也沉默了,他好像仔细琢磨着他的话。 我却在隐匿处汗颜,他不说我不察觉,现在才发现红孩儿待我果真是“不计前嫌”,而我,确实在他和小白龙之间徘徊不定,红孩儿能做到如此着实不容易。 “我没想那么多,”红孩儿坦然而淡定,“我只是喜欢她,认定她,想和她在一起,想保护她,她在哪里,我的牵挂也会跟在哪里,她的所作所为,我也无法用对错去判定,就好像,,,”他思量着,努力想用一个词来形容,“——痴迷,对,就像一种痴迷,乌金,我知道当着你的面去承认这些,你会鄙视我这个大哥,可是,对灵珠,我就是这么想的。” 乌金不可思议地望着红孩儿,说不出话来。 “再说,”红孩儿又继续道:“她在西海居住了那么久,历来和小白龙的感情很好,我一直想占据到她心里去,但那几百年的感情我填补不了。”他说到这里竟又是一番惆怅。 乌金静静地听着,沉默未语。 我的心里波澜起伏,虽知道他的感情,却不料其用情之深,相比之下,我好像从未为他做过任何事,付出更多。 “大哥,”乌金几分感慨几分叹息,“我没你那般的体会,只是希望爱我的人始终如一,默然相守,所以对于背叛无法容忍,如果一个女妖那么轻易就能离开我的话,那么她怎么和我相伴终生?不,任何借口都不行。” 红孩儿不明白了,“你是指黄莺吗?” 乌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岔开话题,“我只是打个比方,大哥莫要多心。” 正在此时,却见黄莺从远处袅袅而来,朝着园亭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暗叫“槽糕”,只顾着听他们说话,竟然忘了约黄莺一事,想拦住她已不可能,因为红孩儿和乌金已向她那边看来。 黄莺见到他们也是愕然意外,“大王,,三大王,,?”她扭头又望了望四周,“怎么姐姐不在吗?” “灵珠?”红孩儿皱了皱眉,又恍然明白似地,“你就呆这儿吧,她晚些时候会来。” 第275章 潜伏忧伤 黄莺看到乌金明显感到不自在,“我,,,不了,既然姐姐不在,我就回去了。”她小声说着,眼角余光瞟了一下乌金,挪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红孩儿刚要叫住她,却听乌金没好气道:“让你坐在这儿呆着,难道会怕我一口吃了你?” 黄莺被这样一吼,顿时又不知所措的站住了脚步,红孩儿见气氛不对劲,又改口道:“你到卧霄阁瞧瞧去,灵珠可能在那里。” 黄莺好像领到赦令,迈开脚步飞也似的奔了去。 “你怎么回事?”红孩儿完全不能理解,“你心性稳重,待她也是温柔细心,呵护备至,怎么晃眼间变得这般急躁?” “对不起,大哥,”乌金长长吁了了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自从二哥不能醒转,我的心情也不大好,”他平定了一下情绪,“在二哥好转之前,我不打算再谈及情感上的问题,我总觉得,,亏欠二哥。所以,大哥别见怪。” 每每提及玉瞳,红孩儿也同样伤感,他微微点点头,“我明白。” 我知道乌金和红孩儿都同样有负罪感,乌金一直懊悔当初因为找寻黄莺,晚归一步,才导致玉瞳伤得这么重,这自然也是他冷落黄莺,无法平声静气面对她的缘由。 红孩儿,心情应是更复杂更难受吧,玉瞳用一己之命救了他,他却不愿伤害我换取玉瞳的命,冥冥中他在跟一个很残酷的玩笑作斗争。 这样一闹,乌金显得意兴阑珊,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卧霄阁。 红孩儿独自留下来,望着谧静而皎洁的月空暗然入神,我轻轻走进他。 “谁?”他被惊动,回头看见已现身形的我,随即镇定如常,“你一直就呆在附近,对吧?” 我哑然失笑,果然瞒不住他,“你现在想什么?想玉瞳?” 他回眸瞧了我一眼,没有否认,静了一会儿,平缓的声音如小溪流水,“玉瞳的出身是白狸猫,家境很好,从小受保护,所以性格安宁,爱干净,他自幼受过严格的修炼,所以技能和法术都不错,我们是不打不相识,自那以后,我们就没分开过,创办火云洞虽是我的主意,但我呆不住,常常外出,所以他和乌金花费的心血比我更多,,,乌金说得对,他不应该呆在那里,真希望时间可以倒流,那样,呆在冰晶石里的应该是我。” 我在他的身上又看到了在山洞里出现的那种深深地悲戚。 我站在他的背后,双手抚在他的双肩上,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他两手拉过我的双臂,交叉于他的胸前,让我几乎紧紧地在拥抱他。 这一刻,我的心,真正离得他好近。 “灵珠,我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救玉瞳,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不会体会到幸福,乌金说在玉瞳醒转之前,他不会再谈及私人情感,我深有感触。”他低声地,喃喃地说。 我的心在沉落,我不想看见红孩儿悲伤,不想看见乌金愧疚,不想看见黄莺总带着一种负罪,更不想见玉瞳一动不动呆在那里。 如果只需要我仙株的一部分,能化解火云洞的这些阴影,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第276章 无怨无悔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害怕,我对灵珠的本质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仙株乃是灵珠仙子之本,损了必定会有很大伤害,所以,后果我无法预料。 我有点后悔当初应该向小白龙多了解一下灵珠的特性,现在恐怕不行了,他若知道,必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灵珠,你愿意等我吗?我在寻找解救玉瞳的办法,听说观音大士的甘露能救活人生果树,想必对仙物亦有起死回生之效,我打算去盗盗。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你是愿意呆在火云洞或者秃鹫岛,都可以。”红孩儿又顾自说。 盗观音的甘露?那不是死路一条么?看来救玉瞳迫在眉睫,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去冒那个险。 “嗯。”我满口答应,心里却好难过,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他们还有媚颜,小狸,黄莺几个陪着,火云洞不会因为缺少我而寂寞,若干年后,不会再有人记得灵珠,想想这种结果,我强抑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第二天,我悄悄找来黄莺,让她在我变做真身时,取出灵石里面的仙株剥下一片叶子去救玉瞳。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黄莺听说后大惊失色,直摆手,“不可,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我的仙株集万年踩各地之生气精华,救玉瞳绝对没问题,放心吧。”我故作轻松地说。 “不是这个,我是说,真身若是受损,姐姐还能变回现在的模样么?”她骇异地问,“所以,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接着,她又沉吟道:“再说,我相信大王也不会愿意姐姐这么做。” “那么,你愿意二大王永远躺在冰冷的石头里?” 她不语,眼泪又开始打转,好半天才说:“都是我的错,一定会有另外的办法。” “放心吧,取下一片叶子,我死不了,玉瞳也可以活着,皆大欢喜。”我安慰她。 她秀眉颦颦,两只手搅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真的,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你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放心地问。 “无论什么样子,休养一段时间,等到仙株长出新叶,我就恢复如初了,和现在没什么不同,但肯定死不了。”这是我抱的最好的期望。 我的真身是一颗裹着碧绿仙株的淡黄色剔透灵石,自上次小白龙和九头蛇一役,灵石因为受到烧伤便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这也是旧伤复发一直不见好转的缘由。 我还原成灵石,让仙株尽力从裂缝延伸而出,足够令黄莺能轻易摘下一片叶子,当她摘落时,我并没有太大感觉,但恢复成人形后,顿时痛得我呼不过气来,就像心脏被人宰割一般,痛不欲生。 “姐姐,怎么了?”见我脸色苍白,疼得满头大汗,不禁吓得手忙脚乱,“怎么了?要怎么做才会让你感到好些。” 我看见她手中的那片叶子正渐渐沁出点点碧绿色清透液体,那便是含在叶子中的生机能源精华,如此下去非枯萎不可,于是手指一点,用小白龙教的冰晶术凝冻住它,但这一施展法术,体力就更不支了,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像在不断地分散。 “你赶快交给红孩儿去救玉瞳吧。”我虚弱得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黄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是去是留。 “去吧。”我尽力道,有些晕眩和迷糊,明显越来越控制不了外形。 不知道下一步会变得怎么样,我极力稳住,不能因为黄莺看见我的异样,而慌得六神无主,误了正事。 第277章 节外生枝 黄莺拿着仙株叶跌跌撞撞地去找红孩儿,我不希望红孩儿担心,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在我有什么变化之前。 我用惠岸教的心经和口诀调息功力和心情,稍稍感觉好点,便在红孩儿到来之前步入到卧霄阁旁边的树林,在走过来的那条小路上,却迎头撞到一个人身上,感觉对方身体很柔软,停下来定睛一看,却是位漂亮又神气的中年女仙。 “你是谁?”她奇怪地问,“怎么火云洞还有别的女妖?” 我也觉得奇怪,来火云洞这么久,看见陌生的女妖也让我倍感稀奇,但是很快我就能对号入座,她不是别人,正是红孩儿的母亲铁扇公主,外号罗刹女。 她极少来火云洞,有什么吩咐一般会稍口信给火云洞的三位大王或者委托黄莺来办,特别是自从牛魔王离家跟了玉面狐狸双宿双飞后,她在芭蕉洞几乎是足不出户,通过断断续续的传闻,得知她性情孤傲,一来牛魔王的背弃让她拉不下颜面,二来她对挽留不住牛魔王的心,也带有自我惩戒的意味。 “老夫人,小心,”陪在他身边的正是山主沈云,“这位是灵珠。”他适当的介绍。 我现在却是一点礼节都顾不上,控制不住地疼痛和晕眩让我加快脚步,“对不起。”我匆匆道,说话间就要与她擦肩而过。 “等等,”她拦住我的去路,“原来你就是灵珠,黄莺时常提起,红孩儿说你是个使唤丫头,不过乌金曾提及你是上界的天界明珠。”她围着我转了转,仔细打量我。 我皱着眉头,不知道她用意何在。 “天界明珠乃是上天的一件宝物,集天地之灵气,经几万年修炼得道成仙,被王母册封为灵珠仙子,不过在辅助西海龙王整治西海时,因为小白龙的私人恩怨被损毁了,所以我一直不相信她还存在。” 我耐着性子继续摸清她的用意。 “前几日,媚颜和小狸又提到你,你的一些特征让我相信你却系天界明珠没错,红孩儿这臭小子遇到有能力且漂亮的女妖从不手软,却能容你这么久倒真是奇怪,算了,且不管他为什么,既然碰着了,我就不能放过你,要借取你身上的东西。” 我一惊,“你待如何?” “稍稍了解天界明珠的都知道,藏于明珠内心的仙株是能力之源,不仅可以助众妖仙修行,还能助生灵复苏,起死回生,所以我要取来一用。” 没想到她的目的明确,竟也是为仙株而来,我冷冷一笑,“恐怕你要白费心机了,不想成名已久的铁扇仙竟也对小女子的能源虎视眈眈。” 她爽落地一笑,“你的能源能助我修炼没错,不过此次取你的仙株却是为我那宝贝儿子的拜把兄弟玉瞳而来,,他们几个是我看着长大,跟我的儿子没什么区别。红孩儿太优柔寡断,早也是痛,晚也是痛,倒不如我帮他了了这份纠结。我听闻他想去盗观音大士的甘露,不行,我不能让他去自寻死路,所以,你别怪我狠心。” 第278章 阴差阳错 铁扇公主说着,便一掌直向我的头顶拍来,山主沈云惊慌得赶紧拦住了她,“老夫人不可,若是大王知道了,定会大怒的,再说灵珠姑娘在火云洞一直很安分,又没出什么差错,这样待她,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 “哪里有那么多规矩?”铁扇公主越过他的拦阻,跃到我面前,“若是放走她,救玉瞳就不知猴年马月,红孩儿也会难以安宁。”她摩拳擦掌又向我袭来。 “灵珠,灵珠,,,”从后面由远而近传来一声声紧促的呼喊,红孩儿找来了。 铁扇公主一惊,愣了一下,“不行,还是带你回芭蕉洞再说。”她从嘴里摸出一棵极小的绿色芭蕉扇,念了一句符语,顿时变得硕大无比,对着我使劲一扇,“走。”她大喝一声。 紧接着四周浓尘滚滚,飞沙走石,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吹得飞了起来,就像一个断线的风筝向远处飘去。 飘了没多久进入一个洞府,淬不及防地跌落在地上,这样一折腾,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又开始不受控制。 缓过神,环顾这个洞府比较大,干净,明亮,家用的东西多事竹萝,藤条之类的编制而成,倒也舒适安宁,不失几分雅趣。 但是眨眼间,铁扇公主便出现在了面前,“既然红孩儿已经知道这件事,就不能再拖。”她将力道集于双掌,飞扑过来,落在我的胸口上,我的身体再次被震得弹了出去,钻心的疼痛几乎让我昏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同时,我看见铁扇公主也不由自主向相反的方向弹得老高,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吃惊不已。 与此同时,红孩儿也闯了进来,“不要啊,娘,”他大喊着,身后跟着乌金和黄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果真还是护体神衣救了我,八成的力道弹了回去,伤了铁扇自己。 纵是如此,我还是被那两成的力量击得溃不成军,打回原形是看来瞬息之间的事。 我暗提一口真气,在人形消失之前,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于是蓦地轻烟般向洞口飞去。 铁扇公主见状想拦住,终被她的伤势所迫,身体趔趄了一下,没来得及,黄莺上前抱住她,嚷道:“姐姐,快走啊。” 但我也真是没力气了,刚到洞外就重重跌落下来。 红孩儿追了出来,他已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得六神无主,那双黑星星般的眸子,满是闪烁的忧伤和恐惧,看着我,“灵珠……”他喃喃,低低地念着,手里还攥着裹住仙株叶的冰晶石。 接着,我看到他眼里涌出一种难言的心痛,一种怜悯,就像看着一只折翼的飞不起来的遍体鳞伤的小鸟。 我平白生出一股恼恨,不,我不需要怜悯,就算消失,我也应该是傲气十足的灵珠仙子。 没想到和红孩儿来来去去经历那么多,竟落个如此结局,我戚然一笑,“红孩儿,你要的我已给你了,从此,你我的缘分已尽。”我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就觉得阵阵发黑,身体往下倒去,那一霎那,仅凭我唯一一点知觉,摸着手腕那串清透的佛珠,轻唤了三声,“惠岸,惠岸,惠岸。”那是惠岸交于我的救命佛珠。 第279章 瞬息万变 我这次醒来的时候,终于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景象,躺在一个山洞里,一派洁净,简单,舒适地布置。 我熟悉这种宁静致远的氛围,没错,这里正是惠岸修行的南海。 也许是我辗转张望,一个素净的仙娥走了过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 “我昏迷很久了么?”听她口气,我有点揣测,但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好难听,又老又粗,还带着颤音,完全不似以前的声调,我吓了一跳,“我的声音怎么这么难听?” “嗯,昏迷差不多有十天左右。”她轻声回答,波澜不惊道:“你受到损伤,自然是这样的,过段时间恢复了,就不会是这样。” “哦,”我放下心来,心情莫名好转,只是声音的变化,看来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忽然想起红孩儿临别的眼神,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仙娥微微一笑,“你好好休息吧,能醒来想必身体已无大碍,接下来好好调理,会慢慢好转的。” “嗯,”我点点头。祥和,安宁的坏境,与铁扇公主的洞府完全是天壤之别,“这里是南海吗?怎么不见惠岸?” “惠岸?”仙娥还是一笑,“惠岸师兄有未做完的功课,过会儿会来看望你。”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想起惠岸说得救命佛珠,不想还真的救了我,而且是在瞬息之间就将我救了回来,这还真是让人好奇。 她怡然,“这个,我也不清楚,惠岸师兄委托我照顾你时,你已然躺在这里。” 也罢,反正现在身在南海,那些危险已经远离我,只要静心养伤就好。 想起伤痛,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胸口又是难以言喻的疼痛,但依然不比对红孩儿的失望更难受。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他想看到,对付我的是他母亲,他再怎么大胆,也不能公然与母亲对抗,何况铁扇仙的动机原是为了救玉瞳。 “灵珠仙子,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仙娥温言说着,退了出去,大概是见我心事流传,却闷闷地一言不发,以为我不想被打扰。 我此刻只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从心到身无不伤痕累累,尽管铁扇公主的行为不是红孩儿的本意,可是,我还是无法不恨他。 玉瞳应该救活了吧,恢复了昔日的风采,想起他们三人又可以欢聚一堂重振火云洞,这是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地方。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瞟眼看见床边放置着一杯清心明露茶,这是一种调理经脉,舒缓心神,由花瓣露珠制作的茶水。 伸手去拿,却一下子看到自己的手臂,我愣住了,皮肤极其粗糙如长了一层黑乎乎的鳞石片一般,而且笨拙得比以前大了两三倍。 再看看腿和脚,亦是如此,粗壮,斑驳,形体毫无人样。 我极其惊慌地去摸脸,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 镜子,镜子,我找了半天,可惜洞内什么镜子也没有,我将脸在杯口仅有的水面照映了一下,看到的是一张惨不忍睹,几乎称不上是人的脸。 “啊——”我本能地大叫,打碎了那个杯子,害怕再多看哪怕一眼。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不是我的脸,那是一张怪物的脸! 第280章 绝望之至 听到动静,那仙娥又进来,看着满地碎片的茶杯和我惊恐的样子,“怎么了?”她问。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我举起双手在面前,问她。 她并未显出一点惊讶地表情,默然未答。 “你刚才知道我变成这模样,怎么还可以如此镇定?”我不解,更是生气,几乎在咆哮。 她平静如水,“这样子有什么特别的呢?我跟着师兄师姐们修行,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妖精见了多,狰狞凶狠的也不少,你的模样较之他们好很多。” 我真佩服惠岸和他的师姐妹们,天生都有一副见怪不怪的脸。 可是我却无法用这话来骗自己,自重生以后我没打算把自己当作狰狞的妖怪,即便不是天界仙子,我的灵魂也是普通人类,我不能容忍自己以这般模样生存于世。 “这模样,真真生不如死。”我咬牙切齿。早知会变化如此,不如将仙株整个交与铁扇公主,救玉瞳也好,加强红孩儿修炼也好,倒了了这份余烬的痛苦。 “别这样说。”她的语气忽而变得缓和,神态也不似刚才无雨无晴,多了一丝忧悯。 “那么,,,惠岸也见过我这副尊容?”我更担心,想想以前一起修行的逍遥神气,若是这般,打死我也不会唤惠岸来救我。 “这个……”她吱唔着,“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惠岸师兄就离开了,就算他看见,也不会待你有什么不同。”她神情自若。 “不,说什么我也不要他看到我这样子。”我大叫。即便惠岸脾气再好,性情再淡,即便我再丑陋,我还是想维系曾经美丽的印象。 她的态度始终有着一种豁达和包容,“放心吧,对于惠岸师兄而言,世间只有善恶之别,没有美丑之分,你是美是丑无关紧要,何必因外表耿耿于怀。” 我却听不进去,“你说得好听,不身在其中,你凭什么武断地下结论?凭什么替惠岸说话?”现在的我,完全变成了一只凶猛的刺猬,遇谁扎谁,恍然间,我忽然想起来,“惠岸是不是已然见过我丑八怪的样子,所以嫌恶,避而不见?”这种念头让我更加疯狂和悲哀,如果连与世无争的惠岸都可以厌恶到这种程度,那么小白龙,红孩儿,会怎么容忍我这副丑不堪言的面容。 眼泪,簌簌地落,莫名感到不仅被人类社会抛弃进入妖的世界,现在连妖界,都无以生存。 我努力还原真身,果然真身已退化,和我初次见到灵石那种黑乎乎的外表差不多,仙株也在浑浊中被隐没。 最重要的是因为灵气的损耗,我再也无法还原成灵珠仙子清秀,靓致的外表,只能是一个半人半妖尚还能说话的怪物。 思来想去都是绝望,我抬脚往洞外飞去。 “你去哪儿?”仙娥拉住我。 “离开这里。”我现在只想去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好好思量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将灵珠的痕迹逐渐淡忘。 “灵珠,”那仙娥忽然变作了惠岸。 我面对他,惊愕不已。 第281章 无以承受 立在我面前的惠岸依旧清美,俊秀,带着一股沉静的气质,只是略比以前显得消瘦了点,眼里多了一重忧虑。 “你到底是谁?”我疑惑地盯着他, “惠岸。”他淡定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我猛地转过头去,避开正对着他的脸,“你口口声声说毫不在意,可是,你看,你刚才连真面目都不想示我,你在笑话我,鄙视我,你虚伪,最虚伪。”我肆无忌惮地骂道。 “灵珠,你心性好强,又是女孩子,爱美理所当然,我正是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现在这样子,不愿面见我,才变换模样劝你,绝无恶意。”他委婉解释。 “no,”情急之下,我连重生前常用的洋文也运用自如,“你是有意的,就是有意的,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变化,偏偏变化个美女来气我,讽刺我。”一落千丈的失意让我肆意宣泄,口不择言,而在我熟悉的人群里,惠岸是最适于被打击的,因为他总有着风轻云淡的性情和波澜不惊的表情,那毫无变化的外表,任谁都不会有罪恶感。 果然,除了眼神有点受伤外,他的表情无任何变化,修长的眉,挺直的鼻梁,沉淀的嘴角,好像任所有烦恼只是随风而散。 “我曾收伏过很多妖畜,常常看着几百几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从人形打回最初的形态,然后又经过漫长的修行进化成人,升仙,这种过程会有各种妖形变化,为了求仙得道,各种妖们需经历难以言喻的打击和痛苦,你之所以不能承受,只是因为你一直是优越感的人类,但这里就是妖或仙的世界,进退如常,没有坚韧性就会幻灭,即便是重生的你也不例外,你得学会慢慢煎熬的忍耐和点点滴滴地修行。”他缓缓说。 “要多久?几百,几千还是几万年,我才能再修得正仙?”我揶揄:“你倒是会俏皮地侃侃而谈,因为生为天王二太子,身为观音大弟子的你,才不懂得其中磨难与痛苦,你瞧瞧你这张脸,”我毫不掩饰地扫视他的俏容貌,“净美得不染一丝灰尘,如果我们相互对换,”我指着自己那张恐怖的面孔,“你还能坦荡得大放厥词?” “我从未想过出生对我的影响,立志跟随菩萨以来,于天界行走,在人间传递福音,消灾解难,也从不觉得身份的重要,你计较,只是为你遭受一点挫折就急于退缩寻找借口,”惠岸对于观念上的辩论从来就得理不示弱,尽管,他的语气还是缓缓如小溪流水。 顿了一会儿,“灵珠,我不希望你难过,倘若真的可以对换,我不会怜惜这份容颜,很愿意这么做,毕竟我的使命是为人世谋福音,容貌对我,没有于你那般重要。”他的语调一如既往风轻云淡,十分泰然。 我浑身竖起来的刺因为他寥寥几句话语变得软弱,自形惭秽,虽然每次看见如一潭死水的他,就有搅乱浑浊,掀波起浪的冲动,但不得不承认,那番沉静却往往令狂躁的我趋入安宁。 从重生到变异,惠岸是唯一的见证,这让我在内心深处始终将他视为至亲至近的人,再尖锐的武装也成溃败,我的伤痛,他一览无余。 第282章 与世隔绝 走出洞外,高山还是高山,云海还是云海,好像所有美的东西都能持久,都不曾变化,除了我。 “我,想离开这里。”沉默了好半天,我终于平静地说。 “去哪儿?”惠岸对我的所去所从也很迷茫。 “不知道,”我摇摇头,“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会让人想起灵珠的地方。” 惠安黯然未语,却走到洞外的空地上打起坐来。 情形和我初次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日光在云海中穿梭,直至暗淡下去。 惠岸的背影始终笔直,挺拔,纹丝不动。 我没像上次那般焦躁不安,急于想破坏他的沉定,打乱他的修行,眺望着翻腾的云海中,忽然觉得看着他恒久不变的背影都成了一种奢求。 此去一别,惠岸也终会离开我,他是大众的福者,为世人的苦难而奔走。但我的苦难,就像他说的,只能自己慢慢煎熬,慢慢修行,直至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时光渐渐将庞大的云海吞没,远方的景象陷于一片浑浊。 惠岸却突然站起来,回头对我道:“灵珠,去荆棘岭吧。” “荆棘岭?” “是,荆棘岭偏远,安静,生气浓郁,很适于你安心调理,另外,那里得山精树怪甚多,奇形怪异,不会有谁太在意你的存在,你可以静静修行,不会打扰你。” 这倒是真的,上次去那里,除了几个花精美不胜收,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都是外表奇异,性格古怪之辈,身在其中倒真是不为人注目。 “你不要看他们长相奇特,其实不是所有的精怪都喜欢人的外表,他们修炼时常常会按自己的喜好保留部分原生形态,所以你目前的模样在那里不会有什么奇异之处。”惠岸强调说。 现在好像除了荆棘岭,我没有更好的去处。 我又想起荆棘岭的蘑姑,跨越时空逍遥游了一趟,虽然不曾轰轰烈烈,能安安静静回去做个普通人多好,我这模样,想回二十一世纪已几无可能。 果然,荆棘岭的众怪并没有因为我的容貌感到什么异样,相隔这么久,荆棘岭又出现了几张新面孔。 惠岸并没有告知他们我的身份,而是直接称我“灵姑”,这名字和荆棘岭的女妖都善于叫“姑”相契合。另外,灵石的修炼缓慢,灵珠修成仙道经历了几万年,如今外表退化,任谁也看不出年龄,我自诩“老妖婆”都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如惠岸所期望,接下来的日子进入宁静,十分宁静,宁静得让人寂寥,除了太阳依次的照起照落,时间在一成不变中显得特别缓慢。 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的作息非常有规律,喝茶,下棋,吟酒,作诗,另外有梅姑,桃姑,杏姑说笑弹唱,生活虽然平淡无奇,却也算优哉游哉。 遥想当初,我曾觉得三姑的歌声老土的让人入睡,而今沉淀性情聆听,也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蘑姑唱的那把火离我越来越遥远,从此渺茫得像另一个不真实的梦。 第283章 一方清净 在这里呆久了,和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还有梅桃杏三姑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自上次蘑姑一事,我知道他们不喜标新立异,因此尽量寡言少语,以免言多必失,他们见我墨守陈规,果然对我厚待有加,再加上我是惠岸亲自推荐来的,他们十分敬重惠岸,是以对我也毕恭毕敬。 相处得和睦了,荆棘岭大大小小适合练功的地方,他们都坦然相告,因此,我在这里练功和调理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心一旦沉静下来,惠岸教授的经文和口诀也能倒背如流,修行也可事半功倍。 以前在外奔波,除了练功,很少让雪豹托托出来玩耍,而今,托托成了我整日的伙伴,它又长大了些,已不适宜抱在怀里,因此无时无刻不在我脚边跳跃,奔跑,打转,然后陪我修行,它不会因为我的美丑而认为主人有什么不同。 荆棘岭周边有八百里荆棘,穿越难度彻底将人类挡之门外,普通人类即便是知道这里有片福境佳地,面对这荆棘丛也是望尘莫及。 但是对于妖和仙,稍稍有点法力和功力想到此地都不会是难事,只是这里过于偏僻冷清,除了弹琴作诗,谈经说道之辈,很少有谁愿意专程千里迢迢来此一游。唯有惠岸,生性淡泊,是这里的常客。 荆棘岭因为地处偏野,植物生长灵杰茂盛,成了各种药草茁壮成长的胜地,这是另一部分妖仙来此地的目的,通常在大川山脉中的腹地中未找到的药材,他们会到荆棘岭中一觅芳踪。 这样以来,就会有些素质不好的妖怪扰了荆棘岭的清净,特别是能在荆棘岭成精成怪的不少都具有很强的药用价值,为了抵御外界的干扰,荆棘岭内也采取了很多防御措施,包括在八百里荆棘里设置陷阱,派精怪隐蔽伏击或者瞭望辨别敌友。 这一天,竟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年轻小妖,不仅成功越过了荆棘丛,还在荆棘岭肆意寻找着他们想要的药物。其中有一个正是火云洞里的山主,俨然,他们是火云洞的小妖。 荆棘岭的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孤直公几个的耳目,即便不现身,他们也有互通消息和商量的方式,火云洞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说过的,红孩儿之辈虽然年纪不大,但年轻气盛,在妖界早已是赫赫声名,荆棘岭的花树精们也不想得罪他们,又不愿他们履若无人任意摘取,所以决定以驱逐为主,迫使他们知难而退。 其实,这也怪荆棘岭和火云洞之前素无来往,若是朋友,通常来荆棘岭要点普通药材,孤直公他们还是大方相赠的,他们说去说来都是不喜扰了这份清净,破坏了一方精怪的修为。 火云洞的两个小妖一来不懂荆棘岭的规矩,二来仗着艺高胆大,闯进荆棘岭肆意采摘药草也犯了荆棘岭的忌讳,所以几个老树精布下阵来准备团团将他们围困,只为将他们逼出荆棘岭。 第284章 意外消息 那山主我认识,名叫追风,因速度快,身影飘忽如行云流风而得名,而且他比较心细,善于随机应变,因此多负责在外的事务。 另一个小妖我也不陌生,他嘴巴大,耳朵小,正是我第一次闯火云洞时被困大殿时,使用噪音的那个小妖。 此次孤直公,凌空子几个驱赶他们,我只打算作壁上观。 对于火云洞,有太多的往事沉积于心,此时的我,心灰意冷,只是荆棘岭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妖。 经过长时间的分离,红孩儿的身影也好似在逐渐淡漠,至少不会像起初那么思念频繁,尽管这种想念夹杂着深深的怨恨。 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和劲节十八公摆下的阵并不复杂,还有个满头红发的枫树精赤身鬼,性子温温的柳树精优柔客前后帮忙,梅桃杏三姑暗中相助,所以驱逐两个小妖并不值得担心。 他们的方式是步步紧逼,一步一步将追风他们迫出到荆棘岭之外,追风每退后一步,就会有成排的树木当在前方重重封死,决不让他们有再进荆棘岭的可乘之机。 追风没有跟这几个老树怪打过交道,对于他们的战法一时不能适应,等到几个回合后,就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于是行动放慢了些,等到对方有所懈怠,忽然变做一股凌厉的风从树木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老怪们始料不及,想回头拦截,只见他已笑呵呵地站在阵间空地,胸有成竹之态,全然不再上当。 几个老树怪年纪一大把,现在被个小辈耍着玩,脸上有点挂不住,优柔客满身的藤条向他一送,顿时像无数条手臂缠缠绕绕地向他抓来,刚触及到他的衣角,还未及他逃脱,就已将他结结实实捆了个饱。 追风有点意外,眼看藤条越勒越紧,又见他的身体忽地化做一团黑烟,不停的旋转,旋转,犹如兴奋的龙转风,待到风过而止,他无事站在一侧,那柳树精的满身藤条却乱做一团绞成了麻花。 正在这时,另一个小妖在阵外唱起歌来,声音像一道道不规则的利齿,极其难听,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锯碎成一片一片的。 这些花精树怪平日呆在荆棘岭过的是分外悠闲的生活,听得也是风雅小曲,何曾接触过这么乱如麻,燥人心的声音,即刻脸色涨得像猪肝,赶紧屏息运气,默念心经,暗自抵御。 但是,那些个刚刚修道成形的年轻树精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听到这噪音就控制不住枝丫乱颤,模样怪异,似哭非笑,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追风见状,轻轻一笑,命那小妖停下歌声,抱拳对荆棘岭的老怪们道:“在下乃是火云洞的追风,不知道荆棘岭的规矩得罪了几位前辈,还望多多海涵,实乃我们大王病恙在身,不得不在此借几株药草,希望前辈们行个方便。” 那些个花精树怪素喜倚老为尊,听到这么几句客气话,怒气无形就消了一半,何况这两个小辈也无恶意,斗得适可而止,还放下身段好言相求,再不下台阶也说不过去,便问他们需要什么药草。 那几味药草在别的地方确实不易找到,但在荆棘岭却不算什么稀罕物,孤直公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的心却像打翻了的怪味瓶,一直在思绪着追风的话,他说他们大王有病在身,是哪个大王,红孩儿?乌金?还是玉瞳还未康复? 第285章 爱恨难清 两个小妖拿到药草万分欣喜,几番恩谢乐滋滋地走了。 我本不再关心火云洞,但是一听到提他们大王,不觉得心里七上八下静不下来。 也许打听打听不妨事,若是红孩儿,我应该高兴地解恨才是。 这么想着,我抄小路先去埋伏在了八百里荆棘丛。 没一会儿,就见两个身影在荆棘丛上飞驰过来,追风尚能神色自如,但另外那小妖大概是刚才耗了功力,显得面红气喘,有点力不从心。 “异牙,行不行?若是体力不支就在此先歇会儿。”追风对那小妖说,看来异牙是他的名字。 “会不会耽误大王治病?”异牙担心。 “应该不会,大王只是偶尔犯一次,不会这么巧。”追风作为山主,了解得比较多。 他们落下荆棘丛中,这荆棘从里到外到处是野生倒挂的锐刺,两人小心地找了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坐下休息。 我见时机来临,乘其不备从怀里掏出蛛丝网就向他们头顶撒去,那追风警惕性极高,见头顶有东西一闪,本能迅速跳到了几丈开外,蛛丝网仅扑捉到那个叫异牙的小妖。 追风定下脚步,盯着我看了看,怒道:“你是谁?为何在此伏击?赶快将我的同伴放了,我们火云洞恩怨分明,有什么事尽管明说,不要搞什么暗算。”他完全不认识我。 “火云洞怎么了?在我眼里算个什么?”我粗声粗气说,看着他那么炫耀火云洞这块招牌,火气腾腾地直往上窜。 “哦?”追风狐疑看着我,“莫非是荆棘岭的众妖仙反悔了,想要回金心草?” “金心草拿回去救你们家小鬼吧,”我现在的妖形模样看起来颇为衰老,所以将说话语气放大,“我就是想知道那几个小鬼究竟是哪个不走运,金心草乃是护心活血的奇药,莫非你们哪位大王心脏出了问题,要命赴黄泉了?”我故意讽刺。 “你这老妖大胆,竟敢咒我们大王,”困在蛛丝网里的异牙大骂道,“看我不震碎了你。”说着突发一声异声。 因为他的本事奇特,我本有所防备,但陡然一叫,还是让我浑身一颤,差点站立不稳,“省省吧,”我恼着拿出鞭子作势在他身旁抽了几下。 “异牙,不可。”追风赶紧制止他,怕我动真格伤了他。 显然我这种不友好的态度已让追风认定我是敌非友,他没好气地道:“不知道阁下跟我们哪位大王有仇?今天,我们有急事要赶着回去,还请放了我这位小兄弟,改日一定登门拜谢,如果你要去找我们大王也行。”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鄙夷着,“到底是哪位大王不中用?我可不想还没报仇,仇人就先没了。” 追风也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他坦言道:“我们大王病了不假,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得马上放了我的小兄弟,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算。” “嘿嘿,你倒会说漂亮话,你一回去还不通风报信加强防备,再说,你不拦我,另外两个大王岂能袖手旁观?说吧,究竟是谁病了?什么病?” 追风神态即刻变得忧郁,“是我们大王红孩儿,这段时间总会莫名奇妙心痛难忍,脸色发白,是以我们才来取金心草。” 第286章 心乱如麻 “红孩儿?”虽也曾猜过是他,得知他真病了,心里不自禁一紧。 追风探问,“你是跟我们大王红孩儿有仇?” “他什么病?”我不动声色。 “他常常犯心痛,病情重时,整个人呆滞,连气息都缓不过来。” “活该!红孩儿,你也有今天?!”我大骂,但心里也着实的痛,真那么希望他死掉吗?“怎么他的好兄弟都不管么?”我的声音不由得低缓,略带伤感。 “二大王说他是心情压抑所致,怕长此下去成顽疾,两位大王想了好些办法替他调理,但收效不大,因为,,,”追风提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因为什么?”我急问。 “因为大王根本就无意控制。”追风说道。 没想到开朗朝阳,众望所归的红孩儿竟也会意志消沉?不觉又替他隐隐担忧。忽然想起追风刚才提到的二大王,“你是说玉瞳已经完全彻底好了?” 追风很是讶异,他犹疑了一下,“二大王确曾病过好长一段时间,外界无人知晓,你从哪里知道?” 我顿觉失言,默然不语。 追风见情形也再不追问,“确实好了,二大王康复后,大王就病了,三大王听说这里的金心草护心脉有奇效,本打算亲自来取,是我等几个想替他们分忧,请命前来,不想在这里耽搁了。”他说着,望了我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叹,好像红孩儿的命全掌握在我手中了,竟让我不自在添了几分愧疚。 “哼,若是三大王亲自来取,你早命已休矣,你再拖着我们,待三大王寻来了,还是一样会杀了你,还不快将我放了。”困在网中的异牙恨恨嚷道。 我自听到红孩儿的状况,心乱如麻,根本无意与他争辩。 “住口,”追风止住他,随机对我一揖道:“多有冒犯,还望恕罪,不知我们以前是否曾见过,总觉得阁下有点熟悉,不像是敌人,倒像是故人。”他很是迷惑。 我想是因为我表情和态度的转变让他产生了几分怀疑,不希望他继续猜测,我烦躁地将网一收,“什么敌人,故人,赶快走吧。” 追风一愣,但见我放了异牙,正求之不得,拱手行了个礼,便带着异牙去了。 我遗留在原地,思绪翻滚,前前后后的烦恼一起涌了上来,我拿起打神鞭奋力挥打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荆棘,只想把涌上来的烦恼一并挥了去。 约摸过了几个时辰,终于感到累了,疲惫不堪地坐到地上思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能不担心红孩儿,虽然恨他,但不希望他死,也许我可以悄悄前去探访一下,不惊动任何人。 红孩儿的小金牌还在我手中,可以堂而皇之进去,但我的外形丑陋古怪,又不能变化,一定会惊动几个大王,不可取。 如果走火云索,我可以降低铁索的温度,但是山谷热气极重,仅有一索链相连,我现在的身体笨拙虚弱,不宜冒这个险,再说山顶常年有小妖巡逻,容易被发现,也不可取。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穿越魔镜,自上次侥幸从火云洞逃出来,我就在火云洞内外建了一条通道,一直来不及派上用场,此时正好,何况穿越魔镜来去神鬼不知,只需看望一下他就好。 第287章 不幸落网 我建的通道是从红孩儿的卧室到火云洞外面的山峰。 原本想晚上再去,但是晚上红孩儿一定会呆在卧室里,不知道会不会惊动那般精明的他。 倒是眼前这个时候,火云洞用晚餐的时间,红孩儿应该和玉瞳,乌金呆在一处,我通过穿越铜镜到他的卧室,然后伺机找地方躲起来,在隐蔽之处看看他的状况也行。 打定主意,就付之行动。 我来到火云洞外,念了一句符语,恍然间穿越到了红孩儿的房间。 他的房间还是我离开时的那样,简洁,整齐,大方,通明的窗户让整个房间既明亮又大气,我在里面转了转,摸了摸,感慨万千。 走到窗户旁,极力眺望天边,舒展,开阔的视野还是一如依旧,让人的心情融化在了无垠的天空里。 整个卧霄阁此时空无一人,我又在二楼三楼看了看,才慢慢走出去。卧霄阁是红孩儿的重地,一般小妖是不会逾越的。 但从山顶上的悬梯下来的时候,我却不凑巧碰上了一个正在巡逻的小妖。 “你是谁?“他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瞧,确认不是火云洞的人,“来人啊,有奸细……”他大声呼喊起来。 我心慌意乱,转身夺路而逃,但已来不及,闻声而来,训练有素的小妖从四面八方赶来,渐渐成包围之势,将我团团围住。 “好大胆,还不束手就擒?”为首的山主大声叫道。 我分外惊恐,不想惊动红孩儿,不想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还有玉瞳,乌金如果知道是我,会是怎么想?想起他们惊惧而厌恶的眼光,我就不寒而栗。 但是现在已离开红孩儿的卧室,我不可能再用穿越魔镜直接回去了。 眼见越来越密集的小妖呼天喊地要拿住我,我不能束手就擒,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杀出一条血路,也一定要离开这里。 “是她,她是来找大王报仇的,不能让他跑了。”一个很响亮的声音从小妖群中拔起,我循声而望,不是别人,正是下午被我抓住的异牙,“你这妖婆好快,我们前脚到家,你后脚就赶到了,果然还是想乘人之危,来暗算我们大王。”他嚷嚷着,这样一骚动,轰然引起公愤,个个跃跃欲试,虎虎生威急于对付我。 我现在无意与他们周旋,只想尽早逃离,情急之中,不及思索,拔腿就向天上飞去,我忘了火云洞的天空施了隔绝咒,也忘了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身形矫健的灵珠,顿时惨重的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引来四周小妖的一片哄笑,他们更是蜂拥而至将我抓了起来。 “将她关进笼子里,””对,将她关进笼子里……,”“抓他去见大王,”“对,抓他去见大王……”声音此去彼喝地在我耳边阵阵回响。 就像他们所期望的,我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小妖们极其兴奋,在大王来之前,他们开始向我这个大王的仇人扔杂碎和泥土,小石子。。。 我感到哀怨,此情此景,完全不知道有谁能我助我一臂之力,唯一的信念就是:再苦再惨再狼狈,也不能软弱和屈服! 第288章 潸然而望 首先到来的是几个山主,其中也包括下午才分别的追风,当他看清楚我,尤为惊讶,“等等,等等,”他双臂向众小妖挥了挥,想制止这份嘈杂,“此妖是敌是友尚不明了,还是审讯清楚了再惩戒,现在就不必为难她了。” “追风山主说的什么话?我们不就是被她为难才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扬言要找大王报仇,出言不逊,藐视火云洞,”异牙可是得理不饶人。 追风想缓和一下气氛,却又解释不清楚,倒是异牙的话却惹得新一轮的袭击风波,他们又肆意将一些垃圾和石子向我扔来。 追风紧皱眉头似乎和几个山主说明什么,显然成效不大,他们摇摇头。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四周变得安静,小妖们的动作也都肃然停止,有人小声说,“大王来了,”,我抬头搜索去,果见正前方赫然出现三个身影,红色,紫色,黑色的衣袍,不正是红孩儿,玉瞳和乌金? 红孩儿一脸的阴郁,眉宇之间冷冷淡淡,好像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几乎都没正眼朝我这边瞧上一眼。 我扑到栅栏前,透过空隙仔细瞧着他,除了脸色带着一种苍白,看来行动毫无大碍,心里只是激流彭拜,红孩儿,红孩儿,我差点唤出声来,何曾如此渴望他的重视和拥抱?有种深深的爱恋原来早已潜伏在我心里,我不曾觉察,现在它像放了闸的洪水肆意奔腾,覆水难收。 终于,红孩儿晃了笼子的我一眼,瞬间目光飘移,思绪纷飞的转向了别处,眼前的状况依然事不关已。 乌金上前一步,朗声问:“你们说有人来找大王寻仇,究竟怎么回事?” 众小妖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我。 乌金自然也是感受到了,他缓缓走进前来打量我:“你和我们有什么怨仇?” 我的目光转向红孩儿,千言万语何以说起,无从说地,我强忍泪水,不自觉宛然一笑,不管怎样,今天没白来,终于看到他了,现在的他安好。 乌金奇怪地看着我,“你这妖怪,莫名其妙,问你又不说,却好似时哭时笑,作何道理?” 追风赶紧走来跟前,行了礼,道:“三位大王,此妖虽说在荆棘岭抓过我们的人,但也不曾为难,还是放了,莫若我们还个人情将她放了,以前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从此一笔勾销。” “抓火云洞的人?胆子不小,不知道有些什么本事,也罢,若是你能打赢我们这里的小妖,我就放了你。”乌金不屑一顾,然后面对众小妖,“你们谁愿意出来一战?” 接着有不少小妖争先恐后,跃跃欲试。 趁此机会,我偷眼朝玉瞳瞄去,他果然好了,丝丝白发,紫衣阑珊,肌肤透泽,似笑非笑,妖冶和出尘从来在他身上结合得如此完美,有他关护,红孩儿不至于太寂寞吧。 当我的眼光触及到他时,他由然愣了一下,接而陷入一股迷惑沉思。 我转移了目光,这时,他们那边的对手也挑选好了。 第289章 急中生变 他们选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摩拳擦掌的异牙,许是为了弥补被我捉住的遗憾。 但我无意在此周旋,见过红孩儿,我便想离开。 异牙的样子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我却打着另一番主意,此时被这个庞大的笼子困住,一旦出来,也不必去管什么异牙,还是逃,越早逃走越好。 另外,我也有点害怕玉瞳那双美如紫玉,却琢磨不透的眼睛。 面对这场战斗,小妖们兴奋得振臂欢呼,他们很难得等到一回有妖怪自投罗网来等他们消灭。 几个小妖搬来座椅,三位大王坐定,红孩儿漠不关心,乌金满不在乎,玉瞳则是深不可测,他带着沉思,视线又回到了我这里,仿佛急欲把我看清。 笼子打开了,我被带了出来,异牙得意洋洋,“老妖婆,上次着你的道,是因为你搞偷袭,太卑鄙了,今日你敢闯火云洞,定让你有去无回。” 我冷笑一声,趁他得意之势还未尽褪,极快地从袖中延伸出长长的藤萝,一把缠绕住了他的颈部,紧紧封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特点是异声,我唯有先发制人,“臭小子,即便是在火云洞,你一样没逃过我的偷袭。”我恨他太得意,杀杀他的傲气。 这招“蔓藤飞花”是我外形变异后,惠岸临时教我的,主要靠行动快,并不费多少功力,为了让我在紧急状况下自卫。 这一下,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谁也不曾想到我身在火云洞,还敢斗胆偷袭,——在他们三位大王的眼皮底下肆意而为。 此时此刻,在场的全都摒住呼吸,静看事态发生。 我知道火云洞的小妖们各有所长,不能在此久待,紧锁住异牙的喉咙,不让他发出一点声响,“听着,我无意与你们为敌,放我走,否则他的小命也没了。”我提出条件。 乌金站起来,冷静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吗?” 我手中的藤萝一收,异牙眨眼间就晃到了我的面前,我一只手掐着他咽喉,“如果胆敢对我不利,他首先活不了,你们为了杀我这个不知名的妖怪,不愿达上火云洞一条小妖的性命吧?” 乌金沉吟,俨然为了我这样的妖怪陪上火云洞一条小妖确实是不值得的。 也许是因为这场变故,红孩儿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到我这里来,虽然目光依旧是冷冷地,不动声色。 玉瞳一直注视着我,隐没了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眉头微颦,满目讶异和迷惑。 “你待如何?”见几位大王都不发话,山主沉云打破僵持。 对于火云洞,我是熟悉的,发现我现在的位置正离火云索不远,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逃离方法;我知道依照红孩儿,玉瞳和乌金的性格决不会轻易被要挟,他们会时刻寻找时机制服我,越呆久越对我不利。 我挟持着异牙,一步步来到火云涯边。 所有的人都保持距离紧随其后,不敢轻举妄动。 三位大王走在前列,他们看起来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更好奇,想看看我究竟意欲何为。 第290章 正面交锋 我带着异牙来到火云索边,瞟眼去看那红通通的火云索时,忽听“啪”的一声,红孩儿拍碎了崖边一块大石头,待我扭头去看,碎石一片片向我飞来,我放开异牙闪身躲避,同时抽出打神鞭极力挥打着飞来的石块,纵是如此,还是有不少石子打在了我的身上。 正在我被击得惊慌失措,忽见一团红影飞纵而至,火红的手掌向我的脑门拍来,我大吃一惊,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流光也刹那而来,伸手与红孩儿的手掌迎面相击,“砰”四掌相对,两个身影各自向后弹开,立稳。 “玉瞳,你这是干什么?”红孩儿大惑不解。 “不行,她不能杀,”玉瞳简短地说了一句,随即回头瞧了我一眼,“她……”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玉瞳看来还是认出了我,他会读心术,根本不受外表影响,我十分担心,害怕他脱口而出我的名字,也就在他回首看的时候,我轻轻摇了摇头,默默念叨,“玉瞳,看在那片仙株草的份上,请你不要说出来。” 他愣了一愣,最终把欲告知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二哥?”乌金也是困惑。 “她,,,是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大哥,乌金,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看暂时不要为难她了。”玉瞳无以言清。 “二哥,你平日连火云洞的大门都不迈出一步,怎么会有这号朋友?”乌金打量着我,难以置信。 但是红孩儿的注意力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他死死盯着我的手腕,像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未等我明白,就见他身影一动,欺身到我的跟前。 这次,我只觉得手腕一痛,一麻,打神鞭脱手而出,被红孩儿紧紧地抓在手中。 他明亮的眼睛盯着打神鞭,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百感交集,随即脸色又嗖地一变,立马,强劲的手指扣住了我的咽喉。 周围的小妖见我刚才如此得手扣着异牙,而今他们的大王翻云覆雨,不费吹灰之力就以同样的手段制服了我,顿时大声喝起彩来。 但红孩儿置若罔闻,手指力道丝毫不见放松,“说,这打神鞭是从何处而来?这鞭子的主人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他的语气是狠狠的。 “我,,我,,咳咳,,”我憋得透不过气来。 也就在这时,玉瞳飘然上前将红孩儿的手轻轻一抬,“大哥,你这样会把她掐死的,有什么话好好说。” 红孩儿又把那鞭子来回翻弄着看了又看,“没错,这是她的鞭子。”随即对玉瞳道:“玉瞳,对不住了,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朋友,今日我一定要抓了她,打探想要的消息。” 我急身而退,“休想!”我嗤笑,“这么喜欢那鞭子就送给你罢,想问它的主人?早死了。” “什么?”红孩儿身形晃了一晃,差点站立不稳,还未等我立稳,他的身影如影随至,又一把扣住了我的脉搏,捏得生生的疼,“你说什么?” 第291章 自此一别 “我说那女妖早死了。你不必费这些心机去打听了。”我直白的,斗气地说。 只听红孩儿捂着胸口“啊”了一声,脸色惨白,就欲向地上倒去。 “大哥,大哥”,乌金和玉瞳同时抢步扶住他。 “你这妖婆,信口胡诌些什么?”乌金甚是恼怒,大声喝着。 玉瞳也皱着眉头,深深瞧了我一眼,很是责怪我不该刺激红孩儿,又回头关心他,“大哥,你放心,她没有死。” “那她在哪儿,在哪儿?”红孩儿急促地说,神态悲痛欲绝,“怎么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好像突然间就莫名消失了一般。” 玉瞳又瞧了我一眼,有些犹疑,最后还是嗫喏地对红孩儿道:“其实,,,灵珠,,原本就来自于一个很奇怪的世界,想是回去了也有可能。” “什么奇怪的世界?”红孩儿听到新消息,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停地问。 玉瞳黯然,“我也不清楚,只是曾听灵珠提起过,她以前居住的世界很奇怪,铁马声声,房子像高高,一格一格的,她一直都想回去。” “她不是住在西海吗?”也许是思维转移,红孩儿的脸色略好了几许,“难怪之前去问小白龙,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竟然还去问过小白龙,这么说小白龙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我的心又隐隐难受,其实最对不住的还是小白龙和灵珠仙子,原本受灵珠之托照顾小白龙,没料到不仅让小白龙担心,差点误了取经前程,还伤了灵珠真身,却是为了红孩儿和火云洞。 红孩儿的伤心,乌金也看着抑郁,“大哥不必难过,既然这妖婆能拿到灵珠的打神鞭,想是一定在哪里见过她,我们且不管灵珠来自哪里,只照着这条线索追查,定是不会错的。” 这句话好似一道明光,指引了红孩儿,“没错,没错。”他手握着打神鞭,连连说着,目光又转移到我身上来。 我有点后悔,刚才趁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红孩儿时,怎么就不赶紧逃?偏偏自己也顾着关心他,错过了大好时机。 红孩儿又精神备至,走到我的面前,举着那条打神鞭,“我不难为你,说吧,你在哪里,在何处见过她?如果……你说她死了,”他的声音被伤感的情绪所压抑,十分低迷,眼里闪着点点星光,顿了好一会儿,“也告诉我,,,可是我不相信,不相信她死了。” 我以前总觉得红孩儿虽然阳光灿烂,虽然美若春花,虽然身为火云洞之主有着一方之势,却偏偏少了那么一点善良,很是无情;如今历经他对兄弟,对灵珠那份深情,心里一阵阵感动,只想脱口告诉他,“我就是灵珠,是灵珠。” 可是,不行,自己这样子,怎么还可能和他呆在一起,即便他能接受,我自己也接受不了,“她死了。”我咬咬牙,狠心道,泪水止不住的潸潸落下,“以后也后会无期了。” 我说着,突然跑到火云索旁,一掌拍打着火云索,火云索像波浪一样向前涌动,红通通高温降了下来,我踏着火云索飞奔了去。 第292章 无法脱身 山谷下全是燃烧着火光的红艳艳的火焰石,随着一股股热浪从脚下席卷上来,我此番已不同往日,身体因为变异而较之以往庞大,行动也笨拙不堪,那火云索连接着火云洞内外的两座山峰,不仅遥远,却好似比以往更险阻了些,我行到一半,最后抵挡不住那股热浪,脚边一歪,竟自又要跌落下去。 “小心,”后边传来几声低呼。 我竭力想稳住身形,但力量一时之间承受在软软的火云索上根本就立不稳,走了几步,未掌握好平衡,步步都险象环生。 接着,我听见后面又传来几声喊叫:“大王……” 正待我疑惑,就觉身后有人轻轻扶住了我,“站稳。”他说。 我刚才急欲回头,突然听见这么一声说话,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哪里站得稳,顷刻间就要向一边倒去。 这时,红孩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大踏步飞奔了几步,道了一声“起”。我的身体立马随着他强有力的手臂一扬甩起,落在了对岸。 接着一阵红风闪过,红孩儿也落在了我的面前,满脸的惊惑,急急问道:“你怎么会控制火云索的温度?谁告诉你的?” 我冷然不语。那是他在秃鹫岛教过我的方法。 他皱眉极力思索着这一切,然后又猛摇着头,似乎想也想不通,“你一定见过她,一定见过,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你来火云洞也是她叫你来的对不对?是不是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我干脆地答,看着他对灵珠念念不忘,如果没有结果,倒不如死了这条心,“她死了,她死了。”我不住地说,也不住地告诫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灵珠,重生的我即便丑陋,也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只是,我感到难受,从此遗失了自己的心。 红孩儿愣愣地瞪着我,不知道是因为打探不出灵珠的消息还是因为灵珠的死讯,他脸色煞白,站在那里犹如木头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返身欲走。 “不,我不相信!”红孩儿大声吼道:“就算死,我也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他紧紧抓住我,“你这妖婆,休想哄骗我。” 他“妖婆”两个字深深伤害了我,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朝他的胸膛猛击了一掌。 红孩儿始料未及,受了这一下,然后条件反射般,出手更快,不知哪里变出一根绳索,瞬间将我绑了个结实,“不说,休想走出火云洞。”他也固执。 正拉着绳索刚欲将我擒回,我的身体忽然被另一侧的一股力道给纠缠住,顺力一瞧,惠岸不知何时到来,手上的藤萝也死死将我束缚住,与红孩儿的力道形成了对峙。 “惠岸行者?”红孩儿不解其意。 “对不起,她乃是荆棘岭镇守修行的女妖,你不能带她走。”惠岸依旧那般坦然又淡定,“她现在不能去火云洞,我要带她回荆棘岭。”惠岸的语气虽清淡,却不容置疑。 第293章 为情所困 “今天真奇怪,怎么处处都有人帮这妖婆?”红孩儿随口道。 处处?我一愣,是了,想是玉瞳刚才帮我,他也无法理解。 接着他又笑了笑,颇为不屑,“荆棘岭的女妖?为何跑到我火云洞捣乱?难道我这里是随意进出的吗?”红孩儿开始蛮不讲理,“不管你们谁来,我今日定要擒了她说出灵珠的下落。” 惠岸皱了皱眉,面对红孩儿的蛮横,一下子也束手无策。 我的恼怒陡起,“红孩儿,这里已出了火云洞,不是你红孩儿的地盘,凭什么擒我?” “我对擒你没兴趣,只要告知灵珠的去处,由你哪里去。”红孩儿冷冷道。 他的淡漠让我生出一股悲凉,他说得没错,我这样一个丑陋的老妖婆到哪里都是招人厌倦的,没有了美丽的外表,没有了足够的能力,我什么都不是,都不值得他红孩儿正眼瞧上一眼。 “灵珠,确实已不存于世。”出乎意料的,惠岸突然开口证实我的说法。 “你说什么?”红孩儿的双眉拧成一团结,眼里几欲喷出火来,“她可是你朋友,你乃佛教弟子,谎语不能乱言。” “我没乱说,灵珠仙子的灵魂早已烟灭,外形也消失不在,”惠岸坦然正视着他,“你擒的这个女妖已然和她全无干系,何苦伤及无辜?” 红孩儿满是疑惑地盯着惠岸瞧了半晌,却在他眼里找不出一丝闪烁和退意。 他失败了,趔趄地向后倒了一步,脸色刷的一下即刻惨白,手突然捂到胸口,额头上也沁出汗珠。 我身上的绳索也随之散开。 “红孩儿,”看着他的痛苦,我于心不忍,欲上前一步扶住他。 “走开,”他大吼一声,一把推开我,踉踉跄跄地想离去,走了没几步,突的停止,抓紧胸口的衣衫,大口大口地呼吸,竟一头栽倒在地。 “红孩儿,”我惊呼,跑过去扶起他,惠岸轻点他临近心脉的穴道,输入真气运转,红孩儿的脸色渐渐红润了些。“他……?”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太过伤心。”惠岸直接回答。 值时,玉瞳,乌金也赶了过来,“大哥,他,怎么了?”看着完全闭目不醒的红孩儿,他们也慌得手忙脚乱,举足无措。 “没事,带他回去休息吧,一会儿就会醒转过来。”惠岸道。 乌金抱起红孩儿飞奔回火云洞。 玉瞳停留了一会儿,回头瞧了我一眼,我苦苦一笑,算是答谢他的帮忙,他分外遗憾,收回目光,也疾驰而去。 “走吧。”惠岸无论表情还是声音,始终平淡无奇。 “我不想走,”我大声道:“我心里难受。” 惠岸怔怔地看着我,“那就哭吧。”他盘坐在地上,似无可奈何地轻叹。 可是,我不想哭,我就想发泄,每每看到惠岸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我就有渲泄烦恼地冲动,好像对着一抹静默的湖,我要倾倒掉所有的垃圾,“惠岸,”我又盯着他说:“我现在不喜欢你的这张脸,很不喜欢,为什么面对所有的痛苦你都可以漠然处之,我却放不下一个小小的红孩儿,我不想换你张脸,想换你那颗心,从此不会再生疼痛。” 第294章 促膝谈心 惠岸匪夷所思地瞟了我一眼,然后轻闭双目,任我再怎么取闹,也无动于衷,似老僧入定,不再理会。 他打坐的习惯是万事都不受干扰,我吵闹了一阵,也气馁了,一静下来,想起红孩儿又是一阵揪心。 红孩儿现在不省人事,惠岸又冷冷淡淡,诸事不理不睬,我独自坐在一边,倍觉无趣,看样子,惠岸一时之间也顾及不了我,不如去周边走走,散散心。 我站起身来,正欲离开,却听惠岸坐原处,头也未回转一下,问:“去哪里?” “嗯?”我一怔,“去附近走走。” 他缓缓站起身来,“不回荆棘岭吗?” “现在?还不想回去。”每天和那些山精野怪在一起,虽生活安宁平静,时间久了,也索然无味,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变化。 惠岸低首未语。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他来得可真及时。 “我去荆棘岭时,没见到你,后来听说火云洞有过两个小妖来踩药,想是你跑这儿来了。”他说。 “红孩儿,,,,真的没事吗?”我的心又飘向那里。 “没事,他其实很强壮,只是一时的伤心过度,较之身体的伤害,你比他更甚,还是好好养好自己的伤,尽力恢复自己吧。”惠岸淡淡的语气不失关怀。 我忽然想起他平日打坐,不似这般漫不经心,怎么今日一点小小的动静就可以纷扰他的注意,“惠岸,是不是我又影响了你的修行?” 虽说总爱给他找麻烦,但是真正给他增添麻烦的事,又是我所不欲的。 “没有,”大概因为我的自责,他瞧着我的眼光有几分包容和怜爱,“不关你的事,别人影响不了我的修行,除非我自己修行不够。” 现在真正冷静下来,我还是抱有愧疚和不安,“惠岸,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那天我晕过去了,没想到佛珠真能救我的命。”我诚挚地感谢,一直想这么做,而且这串佛珠的能力也令我陪觉好奇。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一层不变的表情里难得点点春风般的暖意,“灵珠,现在的你才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其实没什么奇特的,那串佛珠乃是我的贴身之物,一直与我灵性相通,我只是设了一道救命符,可以瞬间找到你,不过那天你的状态还是让我震惊,好在你命息尚存,所以别的就不重要了,灵珠,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 我懂了,就想穿越魔镜一般通过某种方式,某种介质可以瞬间移动到需要去的地方,“我有好多有灵性的贴身之物,可惜却穿越不到我以前的家。”失去了关心我的人,我越发不想做妖怪。 惠岸的神情又微微凝重,“灵珠,所有的人与妖,还有仙都各有其生存之道,都在其固有的规律中生存与毁灭……”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不是抱怨,只是要死不活的我存于这个世界,孤单得已失去了价值。”我慨叹。 第295章 变化无常 惠岸清澈的眼光里投下了一重阴影,“倘若有机会回到原来的家,你认为比现在更好吗?” 我不置可否。 “虽然能力有限,但我会问菩萨,看看还有没什么别的途径改变这一切。”他沉思后说着。 我对此不太抱期望,以前不是也问过,菩萨好像也无能为力。 现在,我连在周围转转的兴致也没了,带着一身的疲惫,还是回到了荆棘岭。 所有的所有没什么改变,劲节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拂云叟,还有赤身鬼,优柔客,以及几位花仙姑好像在吟诗作赋,讲经论道,或者闻歌起舞中乐此不彼,历经千年,从来就不曾寂寞过。 我的日子又开始在无聊得发慌中流失,虽然对惠岸的提议没抱多大冀望,但还是期盼他的身影能早日出现,他是唯一能倾听,了解我烦恼的人。 惠岸这次并未出现,而且相隔的时间比以往还久。 寂寥中,对红孩儿的牵挂又让我蠢蠢欲动,每次闯火云洞闹得都惊天动地,说来又是几月有余,不知道红孩儿康复得如何。 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可打听他的消息。 在火云洞和芭蕉洞有条必经之路,也是黄莺经常出现的地方,火云洞的现状她最熟悉不过,我的情况她也了如指掌,相信见面,不会太惊吓她。 我拿着花簪在小道边的大树后等候,黄莺对花簪上的香味极为敏感,这是我确认身份的最佳方式。 果然,黄莺途径此处,即刻收住了脚步,犹疑地寻着我香味的方向探看,“姐姐,真是你吗?如若在此,不妨出来相见。” 我从树后慢慢转出来,她陡然面见我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但肯定是我无疑后,却不再惊慌,坦然与我面对面叙起話来。 从她嘴里得知,自铁扇公主将我逼走后,红孩儿的心情极为不佳,与他母亲的关系也急剧而下,若不是她那一掌伤了自己,休养了半个月,红孩儿要尽孝服侍,他几乎不欲踏进芭蕉洞一步,为此玉瞳和乌金没少从中调节周旋。 玉瞳醒后,也对好意接近的小狸全然无动于衷,后来更直言将她赶了回去,让所有看好他们的小妖大跌眼镜。 关于媚颜,铁扇仙急欲撮合她和红孩儿,甚至不惜放风让牛魔王回来一商婚事,但红孩儿自上次变故就变得分外敏感和叛逆,拒绝了他们所有的提议,还以铁扇仙身体不适,不便打扰为由勒令媚颜速速回家,着实让媚颜难堪,也伤了铁扇仙的心。 同样,红孩儿自己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经常独自关在自己的屋里发呆,莫名其妙心绞疼痛,令其他两位大王担心不已,而他却浑然不觉,任其听之任之,完全不曾有迫切好转的意愿。 从我闹火云洞,得知灵珠死讯,他已茶饭不思躺了两个多月,至今依然恍恍惚惚,浑噩不定,火云洞的事务又全由玉瞳和乌金里外打理。 第296章 误打误撞 没想到火云洞也诸多不顺。原以为忘了灵珠,红孩儿会好受一些,不料他在感情上也这般固执。 “姐姐,你要不要去看望大王?”黄莺问。 “不必。”我一口回绝,上次闹得惊心动魄,连打神鞭都让他夺了去,再也不能另起风波。 黄莺沉默不言,她估计还不知道上次闹火云洞的就是我,眉宇间隐隐担忧,“大王现在整天呆在火云洞,日益消沉,连芭蕉洞也不来了……”黄莺轻轻叹了口气。 “放心吧,不是还有玉瞳和乌金吗?红孩儿不会消沉太久的。”除了安慰,我也不知道如何缓解目前的情况,那么好强的红孩儿不是蓬勃向上,勇往直前的么?应该不会沉没太久吧。 “可是,我刚刚去火云洞听大王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二大王,三大王全权打理火云洞,他要去一个叫秃鹫岛的小岛生活一些日子。” 秃鹫岛?我的心又被深深触动了,当初和红孩儿呆在那里,老是想离开他,现在那段记忆却成了一段最美好的回忆。 没想到这么一个孤岛,红孩儿心里也是念念不忘。 “我们从来就没听说什么秃鹫岛?二大王说那是大王曾经去寻宝的位置,后来就一直无人问津,空空如也,”黄莺继续说着:“不仅如此,他还欲将上次从比丘国带回的一对芙蓉花也要在带到那里种植,说是原本就是那里的,一切还原到那里比较好,”见我迟迟不做声,又问:“姐姐听说过这个岛?” “嗯,”我点点头,“是座无人的荒岛,倘若一个人住在那里挺寂寥的。” “要不,姐姐还是回来吧,这样大王就不会离开了。”黄莺恳求。 怎么可能?也许再也不可能了,按惠岸的说法,我的真身——仙株少说也得经过几百年的生长才能恢复如初,我也才能还原成灵珠的模样。 几百年,相对一个神仙的寿命并不漫长,假若相伴一起,几百年只如恍眼一瞬间;但如果迟迟不出现,这么漫长的时间,我不知道他的记忆里能否把我保存这么久。 但是得知红孩儿即将赴往秃鹫岛,我还是动了一丝希望和留恋,或许我可以偷偷去探望一下他。 时间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月,我预计红孩儿早已去了秃鹫岛,于是打点行装也去看看,我的行装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是像当初跟随唐僧那样换了一套男装,现在像我这般长相粗陋的中性模样,如果不打扮,仅凭外貌,实难辨男女之别, 我稍稍作了一番修饰,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初出茅庐,懵懵懂懂的小妖, 经过曾被芙蓉姐妹抓过的那片树林时,我变得小心翼翼,毕竟吃一堑长一智,经过几次历练,此番已不同当初,我很容易就辨出一些捕猎机关。 眼见秃鹫岛离我越来越近,我又是紧张又是彷徨,不知道真见了红孩儿,又该以怎样一种姿态去面对他。 正在思想一番游离,就疏忽了环境的危机,待我意识到时,已为之晚矣,我莫名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地洞。 真tmad,我,竟然又中了捕猎的圈套。 第297章 平平淡淡 那地洞深也罢,我一掉进去面上就很快盖上了一张铁丝网,即便我迅速跃上来,还是被铁网拦住,不得不又又掉落,如此上下几次,终归功归一溃。 逃也逃不掉,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跌着脚儿乱骂:“哪个杀千刀的布的陷阱,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骂了一阵,人也累了,坐在地上,望着洞口般的天空直思索着办法。 没多久,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地洞旁,站在一边,透过铁网望着深深的地洞。 “红孩儿?”我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差点就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我甚至能感受他星般的眸子正直愣愣地盯着我。 “请,,放我出去。”我不能表现出太熟识,唯有好言哀求。 “原来真有跟她一样笨的小妖。”他信口说着,将那道铁网拿开。 我一下子飞跃上来,他瞧了我一眼,却没认出来,看来我上次去火云洞,即便如此张扬,他也没有丝毫深刻印象。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秃鹫岛听使唤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我一时没会过意来,但是这么直接面对面看着他,还是让我心跳不已,我以为再不会有机会和睦相处,平声静气的交谈,再也不会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着他,欣赏他靓丽,让人心怡的容颜。 “我需要一个帮手,以后你就在秃鹫岛听我的吩咐。”他又重复了一遍。 “额?为什么是我?”我喃喃问着,难道他知道我是谁? “不然还有谁?我布这个机关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你就落了进来。”他不以为然,好像连解释都显多余。 我不再纠结这个了,直接问:“你想叫我做什么?” 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来你的修行浅薄,连最基本的人样都变不来,不过,在秃鹫岛你只需打打杂,做个下手就可以了。” “秃鹫岛没有仆役吗?”我记得有对老螺丝夫妇从不离开小岛。 “太安静了。”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么多问题,脸色也看不出喜怒哀怨,回答简单明了。 估计他来了有一段时日,虽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却还是没有再问。 秃鹫岛很近,不一会儿,我就被带进了岛上,放眼望去,所有的情景跟我们走时没多大区别。 湖中央有对芙蓉花很是醒目,那便是失了法术,还原成真身模样的芙蓉花姐妹,红孩儿最终还是放过了她们,将她们安置在此处慢慢修行。几百年后,她们又将修炼成妖,不知道会不会洗涤掉那份贪婪的个性。 红孩儿让我称呼他“圣婴公子”,在这里习惯了与世无争,他好像已脱去了红孩儿的外衣,变得比以往安静沉默,常常会望着一件事物久久地出神发呆。 我现在最常做的就是听候他的调遣,包括整理书房,打扫清洁,燎起炊烟,服侍他休息或者陪着他静静出神发愣,我感觉我虽然丑陋,但他好像从来就没太注意过我的外表。 我很满足于这样的日子,有他在身边,不过问我的过去,安安宁宁,简单的渡过一天又一天。 第298章 意外收获 这样的日子,老秃鹫的书房成了我的最爱,在红孩儿不太需要帮忙或者他独自去练功时,我就愿意呆在书房翻看着老秃鹫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 他的书里有一本是他自己的笔记,其中记载看起来就像二十一世纪物理和化学的爱好者,对各种好奇的尝试,无论失败或成功,都作了详尽地心得和说明,大部分我看不懂,但有一例却让我十分感兴趣,就是通过对几种植物的分离及合成,可以提炼一种类似于增长激素的物质,可以加速生物生长。据它说明,当初为了获得得力的亲信,又担心外面的小妖不可靠,便在岛上的对一双芙蓉花使用了这种成果,让这对原本需要二,三百年才能修炼成精的植物,仅仅只要了一百年就成功脱胎换骨变幻成人形,但弊端就是,因为成长过快,她们的心智会不稳定或不成熟,难怪这对姐妹小性,自私,贪婪,原来是因为缺乏漫长的历练所致。 这本记载给予了我希望,我原是本体受伤,如果在合适的条件下加快生长,或许可以促进真身恢复,对于我固有的心智也不存在影响。 看着这本记载的另一个感慨就是凡人通过自己的方式总结出来的智慧,看来连神仙也自叹弗如,即便作为这个时代的神仙也难以想象几千年后原子弹的威力吧。 “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正在我专心研读着这本笔记,红孩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书房门口疑虑地问。 我关上笔记,放回原处。心里默记住那些步骤,打算以后每天都翻看一遍以便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用到它。 见红孩儿还在那里直白地审视着我,我赶紧佯装打扫房间到处清理走动,本来现在身体比较笨拙,加上心里慌张,一不小心竟差点将墙上那块水晶板碰撞下来,红孩儿急步上前握住,“不要打碎了,”他恼道。 这不是上次寻宝用过的水晶板吗?宝贝都已经运回火云洞了,还留着有什么用?不以为然之际,不觉道:“一块无用的水晶板,公子何必大惊小怪?” 红孩儿一愣,摸了摸那块水晶板,“现在虽没用,但当初若不是她仔细,恐怕也找不到这里面的秘密。” 偶然他会这样不经意提到灵珠,但又总是一带而过就转入忧郁中,不再深谈。 每次我也只装作不知,不去细问,现在闲来无事,也实在很想了解,便问:“公子常想起她,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与红孩儿相处多日,渐渐熟悉,聊天也比较信口开河,红孩儿心情好的时候无所不谈。这时,他略作思量,答道:“喜欢自然是都喜欢,哪里有什么分别?” “是因为外表好看么?如若丑陋,大概也是一名不值,引不起你兴趣。”我对外表一直耿耿于怀。 “是丑是美,她一直就是那样儿,第一次见到她时,满脸灰垢像一只灰头灰脑的老鼠砸到我身上。”红孩儿回忆起那段往事,竟自笑起来,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第299章 今昔不同 我也想起那个情景,不觉也倍感好笑,砸下来的时候好像还贴了他满脸,现在想想都还是难为情。 “她那时连飞都不会,都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稀奇物,我像她这个时候已经统管火云洞十八座山峰,旗下小妖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他这样比较着。 我心里老大不高兴,若不是因为我天生是人而不是妖,至于学飞翔吗? “既然她那么笨,你怎么会喜欢她的?”这个问题一直让我非常困惑。 “我刚开始接近他,是好奇她纯正的能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妖到处乱撞乱跑,最终会被其他老妖灭掉,如若被别人夺了去,着实有点可惜。”他说得毫不掩饰。 我心里一阵悲哀,虽说起初就已知道红孩儿好胜斗勇都是为了吸取其他妖怪的妖灵和能力,听他亲口证实还是深深感到失落,“你一开始怎么没杀了她,夺取了她的能源,这后来也不会凭增这么多烦恼。”我揶揄着,那样的话,我也一了百了,不会经过这么多磨难,弄得现在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吧? 他摇摇头,“当初,她是唐三藏的徒弟,大师兄是只闹天宫的猴子,很是胡搅难缠,不想跟这泼猴正面相争,打算伺机而动,不想却却阴差阳错救了她几次命。” 难怪那个时候,他总是让我化险为夷,原来一直离我不远。 “她很特别,笨也笨得不一样,认识她后,我打听过灵珠仙子,传言灵秀隽永,谨慎小心,不想是这样一个迷糊的小女仙。” “迷糊?”我觉得这种形容不适当。 “我试探过几回,她是真的糊里糊涂,连我都惊讶她是怎么修炼这数千年的。” “那是因为小白龙和九头蛇的争斗落下致命伤,才导致她如此不济。”我替她辩解。 他又直言道:“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妖,什么也不懂,却又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妖,越是好心想留想帮她,她却越是想逃走,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女妖。” 我汗颜。 “你刚才看书的样子很像她。”红孩儿忽然说,“她以前呆在书房,为了破秃鹫岛的机关也是一副废寝忘食的样子,看书的姿势都和你如出一辙。” 我暗自一惊,难道他看出什么破绽来了吗? 我讪讪笑着:“灵珠那么纤秀,怎么能我相比?对了,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赶紧找话题转移。对于他吃的晚餐也正好提前做准备。 “烤鱼。” “烤鱼?” “是啊,如果我不外出弄点食物,看来就只能吃岛上的水果,野菜和鱼了。”他说得没错,曾几何时,就是因为走不出这个岛,红孩儿吃了将近一个多月的鱼,直至厌倦。 “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我愕然。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的眼睛闪烁着,若有所思。 晚上,我点燃篝火,又比划着做了几个钢叉,将叉好的鱼在火上烤着,红孩儿双手的钢叉也不停在火苗上翻转着,望着篝火有点发愣。 我想起上次也是这般一起烤着鱼,却是今昔大不同。 第300章 人面桃花 红孩儿不停地翻转鱼叉,我们都有点心不在焉,直至烤鱼泛出一丝糊焦味才察觉。 看看我烤的鱼还好,再看看他鱼叉上的鱼已呈黑色,“你的烤鱼烤焦了。”我提醒他。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收起鱼叉的意图。 “怎么你现在改口味了么?喜欢是焦糊味?”我有意问。 “我们现在实行一个新规定,我烤的你吃,你烤的我吃。”他的面部表情很坦然。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我差点跳起来,幸而我不吃这种食物,要不然还不得气死?“劳公子费心,我来的时候就说过,因为以前得了场怪病就不能进食,只以饮水度日。” “对了,你好像真的说过,”他说着,好像恍然大悟的才想起来,“所以烤焦点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吃。”他又变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种逻辑让我的思维有些转不过来,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反正我也不吃,管他烤什么样儿。 他忽然又道:“怎么像你这样不吃食物的小妖还不少呢,我以前也遇到过。” 他说得是灵珠么?我心里一阵发虚。 “把你烤的拿给我吃。”他接着命令道。 我将烤好的鱼递给他。 “你没看见我的手上还在烤着鱼吗?”他强词夺理。 “那怎么样?”我没明白他的用意。 “递到我嘴里来。”他口一张,佯势竟是要我喂他。 红孩儿,没搞错吧?上次这么要求,好歹对面的是小美女灵珠;现在,却是为哪般?“公子,我笨手笨脚恐怕烫着你,你自己拿着吃吧。”我不客气地回绝。 “你没看见我两只手都在烤鱼吗?”他如是说,台词竟和上次一个理由。 “你可以放下来,这个已经焦糊了,你无须两只手翻转。”我反讽。 他抬眼迅速地瞟了我一眼,笑了起来,“说得是。”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你去青叶楼给我打杯水来,我口渴了。” 我愣了愣,怎么程序还是一样,但转念一想,我毕竟是他抓来打下手的,不好反驳他,只得老老实实起身去青叶楼。 走了几步,忽听身后有一条细细的风声急速扫过,我吃惊之余,本能伸手抓住,奇怪地,那东西到了我手中竟变得无力,耷拉了下来,仔细一瞧,竟是我的打神鞭,鞭炳正握在红孩儿手中。 这打神鞭已与我心意相通,是以它一接触到我便感受到了我的存在,变得安静。“你干什么?”我分外懊恼。 “没什么,”红孩儿看着我,怅然呆立,好半天才回答。 我于是又径自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红孩儿喊道,一步跳到了我的身边。 篝火的光芒突然灭了下来,让整个视觉为之一暗,我情不自禁的想抓住一旁的红孩儿, 如果在以往,我可以用自己的灯光珠,但自从受过这么大变异,灯光珠的强度也不能像以往随心所欲地控制,另外几乎所有损耗能源的法术我都尽量避免,何况在红孩儿面前那无疑是暴露身份。 红孩儿也感受到我一瞬间的慌张,抓住我的手臂,柔声道:“别怕。” 这样温和的红孩儿让我心头一紧,我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在前面走,我跟着就是。” 第301章 无言关怀 红孩儿也不勉强,默默无声地走在前面。 我暗吁一口气,他没发现吧?还没发现我是灵珠。 正低头闷闷地走着走着,却一头撞上了他,像撞在一堵墙上,原来他见我半天不言语,反身回头瞧瞧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心事重重?”他问。 “嗯?哦,,那个,”我断断续续吱唔了一会儿,“青叶楼就在前面,你要喝水自己来不就好?何必让我也白跑一趟。”我这个时候就怕露出破绽,觉得行事还是离他远点比较靠谱。 “那你想做什么?”他反问。 “我?”还没明白他此问的用意,我每天要做的事情不是他吩咐吗?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可以不必跟着我。”他的态度出奇的好。 他这一下子释放自由,我明显不习惯,“如果你暂时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去青藤楼看书好了?”我要求。 “可以。”他爽快地答。 原来世界一下可以变得很美好,就像红孩儿180度的大转变,虽然跟在他身后听他的吩咐也没什么不自在,但不听调遣,轻松轻松当然更好。 我高兴地抬腿就向青藤楼跑。 “你等等。”他又突然叫住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青叶楼,跳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天黑了,原打算给个火折子你,又怕你读书忘形烧了青藤阁,所以给你一盏小灯,小心点。”他依然温和地说。 今天是撞了什么运,怎么红孩儿的态度变得这么好,好得令人受宠若惊。“哦,好的,,”我接过灯,又转身朝青藤楼而去。 我还是对那本秃鹫的笔记十分感兴趣,看了几遍已了然于心,只等有空就按着他的方法试探摸索。 动脑是件很疲惫的事,特别对于像我这样重生前根本就不是个热爱学习的人,一旦把堵塞的问题想通了,就沉沉得靠在墙角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有一些轻微的响动,我朦胧睁开眼睛,发现红孩儿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忙个不停,虽然他那模样尽量想做到蹑手蹑脚,但细碎的响动还是在所难免。 “你在干什么?”我迷迷糊糊地问,仔细一瞧才看清书房的摆设已经作了很大的变动,老秃鹫那张长长的书桌不知什么时候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单床。 “你以后就在这儿休息吧。”红孩儿决定。 “为什么?”我越来越不明白红孩儿。 初来时,因为他喜欢清静,执意住在青藤阁,而就我住在芙蓉姐妹的青叶阁,现在他怎么好好地又改变主意了。 “什么为什么?你喜欢看书,住这儿不是更方便吗?”他却不喜欢我问来问去的。 我一直审视着红孩儿的背影从书房中消失,总觉得他怪怪的。不过,这样也好,省了我跑来跑去的麻烦,而且隔壁就是红孩儿的卧室,自从遭遇变故以来,我们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尽管他不知道我是灵珠。 第302章 默默相处 这么一闹腾,晚上我净琢磨着红孩儿去了,直到深夜才入睡。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在窗外高高挂起,我一下子跳起来出去查看,红孩儿已在那里赫赫生风地在练功了。 内疚!他要求我每天清晨在他起床之前,定要把所有的包括饮食在内都准备好。 也很奇怪,今天我呼呼大睡,他怎么不叫醒我? 虽然没见他多语,我还是认为自己犯了一个不可忽视的错误,轻轻地,不动声响地走过去,站在一旁,看着耍着烈焰枪的红孩儿,他流畅只如,英姿矫健,风采倒好似比以前更劲了些。 耍完后,他站在那里抹了抹汗,眼睛也瞟了过来瞧着我。 额,我想我应该主动检讨吧,“红……,喔,圣婴公子,”整天想着红孩儿,红孩儿,一紧张差点又乱了称呼,“昨天读书太晚,今日一早耽误了时辰,公子,,,你早上吃什么了吗?”说来火云洞的三个大王在饮食上都比较烤究,只是口味上各有不同,这在火云洞是众所周知的。 在秃鹫岛上,红孩儿虽没有明确要求什么,但饮食上的分寸,我还是默默依照他的喜好迎合他。 “吃过了,摘了几个果子充饥。”他坦言,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那,,我再去准备。”他勤用功,善用脑,体力消耗大,食物补充很重要。 “不用了,你昨晚读什么书?怎么会耗得那么晚?”他将烈焰枪化作小金笛插在腰间,信口问。 “嗯……?”这突然一问,我一时未准备好回答。通常我做什么,他并不关心。 “你有什么难处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他的一双黑眸蓦然紧盯着我问。 “不,不需要,”我竭力拒绝,脑袋摇得像波浪鼓。那不是将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他吗?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他。 他紧紧盯了我一会儿,大概见我确实无意找他麻烦,颇为失意收回目光,“好吧,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再告诉我,”他低首望着地面沉思了一会儿,又抬头道:“不过,我现在好像真饿了,你可以弄点吃的吗?” “那,你等等。”红孩儿讲起礼貌来真是出奇的有修养,可惜他以前偏偏表现得太过霸道,要不然,我对他也不会一味排斥,错过那么多的光阴吧。 走往青果阁的路上,回忆着曾经的相处,不觉感慨,以往对于红孩儿的使唤,我百般不情愿,还适得其反破坏他的兴致。 而今自来到秃鹫岛,心情已泰然,他的吩咐不反感,另见到他和颜悦色,到显了一分可爱。 其实,如果我要经历几百年才能恢复的话,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相处的机会吧,几百年,说长也许不长,但风云变幻也会改变很多事,红孩儿也不可能等我那么久。 待我把精心制作的食物端到他面前时,他这次并不像以前那样吃得漫不经心,而是细细品味,接着微微笑起来,“嗯,好吃,我以前竟然从未意识到这般美味。” 第303章 已成追忆 我来秃鹫岛之后,他从未这么直白地赞赏,不觉暗暗脸红,幸亏我现在有张厚皮一般粗糙的脸。 “我今天有点事,会出去,你就算放假,在岛上好好玩玩,轻松轻松。”他交待,不久就匆匆离开小岛。 没有了红孩儿的秃鹫岛十分的冷清,我一个人无所事事,连泛舟都是寂寞的,甚至有点怀念起那对芙蓉姐妹。 直到傍晚,红孩儿才姗姗回来,看表情没什么异样,却依然让人感觉他心事重重。 回来后的他,一直默默无言,在湖边踱着步,接着就眺望湖水愣愣出神。远远地只见他红色的衣杉,黑发,金丝带在微风轻拂中柔柔地摆动。 “圣婴公子,”我犹豫良久,还是上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的晚膳要怎么用?” 他像被惊醒般回首瞧着我,好似在我的脸上搜索什么,几分生疏,爱怜,遗憾,无奈……我辨不清那种眼神。 “你怎么了?”他这种复杂的眼光让我浑身不自在,“今天出去,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我不禁问。 “没有,”他大抵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忽闪了一下眼睛,收回视线,“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吗?我点点失望,这么说他今天出去,是回了火云洞,有什么事这么急匆匆欲回火云洞一趟? 现在的我不能以灵珠的身份过问,只好傻傻一笑,借口了几句,去做自己的事。 “……笨石儿,”红孩儿叫住我,笨石儿是我给自己临时取的名字,从灵珠到又丑又笨的石头是一种悲哀.“你觉得呆在这里快乐吗?“他问。 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能看到红孩儿的日子就是快乐的,我不知道哪一天起,他就要离开秃鹫岛,从此分道扬镳。可是我无法说明,“我是个无处可去的小妖,能够呆在这里,很好。” “从此以后,你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你喜欢,没人敢让你走。”他郑重其事地说。 “你要离开了吗?”我敏感地问,这正是我担心的,他是火云洞的大王,不可能长期远离火云洞,难怪他今天匆匆来去,想来是告别的。 “你希望我留下来?”他的眼睛也敏锐地扑捉某种信息,“不讨厌我,恨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恨你?”我被弄得莫名奇妙。 “……,没什么,”他迟疑一会儿,简短答了几个字,若有所思,“我把你抓来,从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勉强你做那么多事,勉强你呆在我身边,,,让你不自由,受到伤害,,”他语无伦次,像一种自责的追忆。 我却是几分糊涂,我现在秃鹫岛只是一个仆役,红孩儿什么时候如此多愁善感。 “我一直在等她,一直想等她回来亲口原谅我,”红孩儿似对风喃语,“她不肯这么回来面对我,一定是恨极了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灵珠,心内酸楚涌涌,以前的爱恨情仇,不能说完全释怀,但眼前难得一聚的时光却是稍纵即逝,我只想默默珍惜。他不知道也罢。 第304章 夜色之美 大概是见我也在那儿想着心事愣愣出神,“这岛上比较荒芜,能吃的东西就那几样,我刚才出岛转了转,和几位朋友品尝了一下外面的口味,可惜,你不吃,要不然可以带着你一起去。” 红孩儿说的“外面的口味”,是变作普通凡人大摇大摆于人间酒楼品赏美味佳肴。 以前,他和玉瞳,乌金就时常兴致所起,变作有钱家少爷在酒楼盎然小酌,我也跟着去过几回,对于人间巧夺天工的美食,他们都是赞不绝口。 “我不去。”我暗自慌张,我连个能让人认可的模样都变化不了,这种外表怎能随意行走,还不惊扰了那些凡人? 红孩儿似乎没想到这么多,“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出去玩一玩,我带着你,”他眺望了一下湖面,“以前,在秃鹫岛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急于逃出去,不曾发现这里的黄昏也是十分美丽的,只可惜这日落一沉,整个岛就暗沉沉的,没了什么乐趣。” 他说得没错,白天这座小岛还有点可爱,一到晚上就全隐没在黑暗之中,除了湖面上倒影出来的月亮和繁星点点,实难见到一丝景致,若不是还有几盏油灯,这寂寞的长夜实在很难打发。 “你也不喜欢这毫无生气的夜色,对不对?”红孩儿问。 我点点头,以前有灯光珠长伴我身边,我从来不会觉得夜晚这么寂寥。 他望了望暗际的天空,“其实,夜晚有时候也挺美好,你先去休息一下,过一个时辰,我在这儿等你。” “干什么?”灰暗的幕色中,看着红孩儿那隐隐微笑的脸,不知道他又突然想起什么高兴的事。 “现在别问,一个时辰之后,来这里,我等你。”他又重复。 我将信将疑,回到青藤楼,却是一点读书的兴致也没有,满脑子都是红孩儿言行举止的变化,他急匆匆回火云洞干什么?不过,他毕竟属于火云洞,不可能长期逗留秃鹫岛,即便我再希望他能呆得久一点,他还是要回到需要他的地方。 但是,对于一个时辰之后,他到底想干什么?我还是分外好奇。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赶到了湖边,红孩儿果然坐在那里等着,身边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 听见声响,他头也未回,拍了拍身边的地面,“你来了,坐下吧。” “到这里干什么?”我分外好奇,依言坐下。 “赏景。”他答。 我环顾一下湖面,篝火的映衬下,眼及之处除了黑还是黑。“什么也没有。” 红孩儿突然对着那篝火一吹,火光“噗”的一声熄灭了,我的眼前霎那间一团漆黑。 我惊疑不定,强烈感受到了被黑暗重重笼罩的恐惧。 “别怕,”红孩儿好像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一会儿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美丽。” 果然,这时,偌大的夜空中盛开了一朵朵巨大的绚丽的花,“这是……烟花?”我一阵惊愕,更多的是惊喜,好久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细数起来,貌似重生前的一次庆典上见过。 “嗯。”红孩儿应了一声。 第305章 表明心迹 “喜欢吗?”红孩儿转过头来望着我,他的眼睛那般明亮,在烟火的印衬下,也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我点点头,“很漂亮,怎么做到的?”刚刚问了一句,自己又哑然失笑,红孩儿是什么人?玩火的小祖宗,这点烟花,焰火,对他来说只是弹指间的游戏罢了。 我细细赏着绽放的烟火,很美,真的很美,五彩缤纷,绚丽夺目,尽情地在无尽的夜空中跳着舞,让黑暗不再只是显露孤独与可怕,它成了一张无比想象的画布,任由着红孩儿肆意施展。 “以前,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陪在一起看烟花,可惜后来事情一宗一宗地发生,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红孩儿小声低语。 我的心突然因为他的这句话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如此美丽的夜空,却是如此伤感的情怀。 如果,是当初我们还在无拘无束的卧霄阁屋顶,如果,现在没有人面桃花两相异的悲哀,一切会是幸福美好的结局,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即便我化为妖,贵为仙,也无法让时间逆转。 忍不住,轻轻低下头,我的泪水只想滑落。 “你怎么了?”红孩儿觉察出我的异样,“这烟火,你不喜欢?” “不是,”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过低沉,“所有的美丽都只是因灵珠而绽放,却不是为我。”那个灵珠,那个美丽的灵珠,已不复存在,现在只有一个又老又丑的笨石妖。 红孩儿怔怔的看着我,“灵珠在我心里从来就没变过,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 “有,灵珠仙子早消逝了。”我决然地说。曾经的她在他的心目中如此美好,就让他保留这份美好,哪怕短暂得像烟花。 “我知道她没死,她躲起来了,不想面对我,”他的反应出奇的平静,“这不能怪她,毕竟我伤她太深,她有她的苦楚和理由。我只能等。” “等?如果一个等,需要几百,甚至上千年呢?” “那就几百或者上千年罢,”红孩儿非常淡定,他忽然站起身,向天空一指,美丽的花朵纷纷落地消失,天空开始燃烧,由烟火形成的影像不断变化,出现了婷婷玉立的灵珠,然后是高耸威武的卧霄阁,灵珠立在屋顶,身旁还有一个身影,正是红孩儿,仰首挺胸,衣袂飘飘,两个人并肩而立,逍遥悠哉,然后周围的天空像蔓延一般在燃烧,越来越宽广,越来越浓郁。 “你告诉我,”红孩儿直接看着我问,“千百年后,什么会变?天空?夕阳?还是卧霄阁?它们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风景,曾经或者以后依然会有两个身影屹立其上,领略什么是永恒,所有的都不会变!” 焰火在夜空中跳跃,火光照耀在秃鹫岛,让整个小岛笼罩在美妙的梦幻中。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灵珠的心不在我这儿,她以前摇摆不定,心里不曾停留过我,现在,只要她需要,我愿意常伴她边。”红孩儿的话不张扬,却很是坚定。 第306章 事出有变 红孩儿的话深深震撼着我,以前总担心他不会等我那么久,现在他表明心迹,我又黯然伤神,他是红孩儿,火云洞的红孩儿,众妖瞩目,让他伴在一个又丑又笨的石妖身边,即便他愿意,我也不忍他贻笑大方。 “圣婴公子,灵珠的事,以后再聊吧。”思量良久,我佯装镇定,不打算说破自己的身份。 空中的火焰渐渐淡了下来,隐示着红孩儿莫名言状的失意。对于我来说,知道了红孩儿的心意,想尽快恢复的决心更甚了。 我看着红孩儿仰望天空的侧影,无论千百年后,我们还能不能像这样在同一个夜空下,欣赏着同一轮明月,他的心曾离我如此之近,足够了。 尽管未来,我们看不到结果,红孩儿却自此安定下来,不再一味沉迷于悲伤,并慢慢回复到开朗的本性,除了练功,偶尔也会出岛,我知道他记挂着火云洞,但无论如何,黄昏时分他必定赶回来,和我一起散步,泛舟,聊着天,仿佛一种无言的守候,一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我的时间也相对有了更多空闲,这让我加紧对生长剂的提炼,并取得了不菲的进步,连安静的芙蓉姐妹花生长速度也一点一点地在加快,我的外观也在不知不觉中细微变化着。 其实就算没有美貌的外表,若能与红孩儿在平淡中和谐相处,我亦满足。 红孩儿的性子也仿佛经过沉淀,少了一些傲慢,多了一丝随和明静。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这种日子不会变化,在平淡中越过成百上千年,直到我能面对红孩儿的那一天。 光阴一天一天消逝,适逢红孩儿不在,我也常常会惦念起荆棘岭。 自出了荆棘岭,我没有给惠岸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找过我。 这一天,耐不住去了荆棘岭,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耿直公,劲节十八公等和桃梅杏三姑依然是不问世事,品茶自乐。 初始见到我,他们有些意外,我的外观在他们看来还是改变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消息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惠岸也没有再来过荆棘岭。 他们从路过这里的南海仙童处得知,惠岸一直闭门思过,已许久未离开南海一步。 “什么事?会严重到如此,要受罚这么久?”我急急询问。 几位老树精叹了叹气,摇摇头均表示不知,“行者自追随观音大士以来,一直行事周密,分寸适度,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要受如此重罚。” 三位花姑,更是神色黯然,“据说,是他自认有错,甘愿领罪。” 甘愿领罪?那么沉静,无风又无浪的惠岸会出什么错?有什么罪?我忐忑难安。 “唉,我们也想去探听一下,看望惠岸,无奈我们野外花仙,在他们眼里与妖邪无异,只能甘守一方修行,南海岂是人人都可闯的,何况还要见惠岸。”桃姑愁眉不展。 “是啊,是啊。”梅姑,杏姑亦是苦脸称是。 而我的脑海一直疑惑,那么自律的惠岸究竟能犯什么过错? “还有啊,听说刑罚还不止至此,以后会怎样,那个小仙童却是不肯说,”梅姑又无奈地添了一句。 “灵姑,”杏姑拉着我好言道:“惠岸当初带你来此,想是和南海有一定的渊源,不知道能否求见惠岸一面。” 第307章 难逃一劫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唯一的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见见惠岸,即便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说来,我也曾拜于观音门下,虽不曾受她教诲,于公于私也有一份情面,不知道此次欲见惠岸,她能否网开一面。 当我俯首叩于观音座下时,我感觉她正以一种超然而又费解的眼光看着我,“灵珠,你贵为王母册封的仙,却为了几个妖邪之辈耗了自己的法能,变得神非神,妖非妖……唉~”,我听她哀哀地叹了口气。 我抬头瞧了瞧她,她正微微的摇头,显得失望之至。 “菩萨,您向来救万众于水火,广施福泽,我救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并非受苦受难的尘世民众,乃横霸一方的妖孽,无人约束,性情嚣张,现在的一时片刻虽不至于危害人间,却不说明他们以后不会,你救他们无疑是给凡人增添了一份隐患。”观音说。 我很是迷惑,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们说哪是真,那便是真;他们说哪是假,那便是假,,,可是我不懂好与坏是如何在区分和转换。 她见我不解,“就说那红孩儿,为了一己之私,怒烧了比丘国的防护林,造成多少无辜生灵涂炭,,罪孽,罪孽呀,”观音哀叹。 “可是若不如此,比丘国的灾难还会加重,那比丘国的国师不也继续涂炭生灵,小妖们不是生灵?这场怒火加快结束了比丘国的荒谬和残暴,也不算完全是坏事吧,”我有点不服气,辩解道:“再说,那个时候,那些天上的正仙也没瞧见谁出来主持公道啊?”后面这句话,我唯有小声嘟哝。 “妖界有妖界的胜汰法则,他们一但膨胀猖狂,定会给人界带来难以想象的威胁,灵珠,总而言之,你不该参与此事,”她顿了顿,又道:“红孩儿若不是助了比丘国之劫早日结束,功过相抵,天庭早就派人缉拿他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曲折,我不禁替红孩儿捏了一把冷汗。算了,既然事过境迁,红孩儿已然安全,还是不要与观音姐姐争论,打听惠岸要紧。 “菩萨,我此番前来想求见惠岸师兄一面。” “惠岸?”她极细微地蹙了一下眉头。 我俯首,诚挚道:“自上次不辞而别,一直未有机会问候师兄,还请菩萨容我见上一面。” “惠岸此时正于后山闭关受罚,恐怕不便见你。”观音淡淡道。 “那,不知师兄所犯何过错,会受重罚?” 观音始终低头沉吟,颇为犹豫。 我又叩首,求道:“惠岸师兄为人谨慎,行事坦荡,即便有错也绝对是无心之过,还望菩萨斟酌。” 观音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都不知道惠岸所犯何过就替他求情,需知受不受罚尽在其次,他能否走出这重迷障,却完全靠他自己,”接着又颇为无奈地对我说“灵珠,若不是我亲许你重生于此,必定以为你是哪方妖邪施的什么迷惑之术,惠岸自拜于我门下,所经时日何止千年,所历之事何止万件,所见之辈天上人间,却不想竟难逃此劫。” 我被说得糊里糊涂,她话中言语明显在指责我,惠岸的过错与我有关吗?我诚惶诚恐,“不知灵珠做错了什么,望请菩萨明示,如果是灵珠的过失,小仙甘愿受罚,绝不连累师兄。” 观音抿然未语,最后极轻地又叹了一声,起身,“劫数呀,劫数,灵珠,你且跟我来。” 第308章 为伊不悔 后山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从空中眺望,风景绝佳,美不胜收,若不是担忧惠岸受罚,我定然沉醉这美景,流连忘返。 菩萨带我到一处峰顶上停留,俯瞰下面是一个深深的山谷,三面陡壁,笔直高耸,另一面是自上而下的瀑布,飞流在岩壁上溅起雾一般的浪花,瀑布下面是清澈的潭水,潭中央一块巨大磐石,光滑如明镜。 磐石上,瀑布下,盘坐着一个俊逸的少年,他上身赤膊,肌肤如雪,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完全笼罩在倾泄的瀑布之下。 他……?“惠岸师兄?”待我看仔细,惊愕得差点呼出声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处罚吗?思过不仅仅面壁,还要受泉水冲刷之苦?”替惠岸委屈,我的语气禁不住有些不恭,带着责问。 观音遥看着山谷中的惠岸,也掩不住无奈,“我并未责罚他什么?他所受的罚乃是他自己的要求。” 他自己要求?虽然惠岸很是自律,但遭受这种磨难,又是何苦? 我无法弄懂像苦行僧一样的惠岸,只能理解这也是一种修行,就像对挑战极限的一种修炼?火云洞的那几个大王不也是勤练苦练,生怕稍一疏忽,愧对了火云洞的名头。 我自胡乱猜疑着,观音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如果说是修行,倒也没错,但惠岸自认罪不可恕,才会对自己的苦罚越来越严厉。” “罪?”说来说去就是惠岸有错,“惠岸究竟有什么过?为什么连菩萨也可以冷眼旁观他的自我虐待?”除了虐待,我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表达。 “他,动了情念。”观音淡淡回答。 情念?我想起和他,还有小青在一起的日子,小青受了重伤,尽显女儿家的柔弱和娇态勾引他,,,难道他的情念是小青? “菩萨,这个我可以作证,虽然小青确实想尽办法接近师兄,但师兄不曾为之所动,他绝对是清白的。”我喃喃地解释,虽然急欲替惠岸开脱罪名,但小青也曾说过他的情识里的确有个女孩身影,所以说着,说着,底气略显不足。 “不是小青,”观音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是你,灵珠,他不忘的是你。” “什么?”我一时没弄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惠岸对自己的处罚,早与你们修行之际就开始了,上次你病重,他送了你去瑶池,回来后,自称修行不够,无法完成任务,闭关默写一个月经书;之后,适逢九头蛇去天庭告状,传你急速回天宫,他失却了你消息,因失职领了三个月面壁,原以为凭他几个月的修行,已幡然醒悟;不料,这次为了救你的危难,却放下手中的事务与一干众人,数日不见踪迹,回来后又哀求于我,他愿倾尽自已的皮囊,还你一副容颜,并希望助你回人间尘世。“ 我懵地立在那里,久久无法运转自己的思维。什么意思?惠岸喜欢的是我吗?那么淡然超脱,清心无欲的惠岸会喜欢我? 第309章 红尘滚滚 我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对惠岸藏于心底的这份深情我充满感激,另一方面又深深替他担忧。 “菩萨,惠岸虽拜在您的门下,但他又没有剃度为僧,为什么不能动情念?他正值豆蔻年华,享受青春时光,动情念有什么错?” 观音浅浅一笑,“剃不剃度不表示能成为真正的僧人,”随即笑容隐没,略显担忧道:“我从未要求惠岸该怎么去做,他在入我门下之时,曾立志追随佛祖如来的宗意,以人间安乐为己任,博爱于民,如今对你动了私情,我想他自己也已然怀疑自己的意志,心生痛苦。” 我鄙夷了,真的鄙夷了,惠岸自从追随了观音,连家人的面都难得碰上一回,碰见了也是寥寥几句公事,一个连亲情都体会不到的神仙怎么去博爱于民?一个连爱情都视为洪水猛兽的人怎么理解真情? 大概是我紧蹙着眉头,分外不屑的表情引起了观音的注意,她忽然问:“灵珠,你又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吐不快,“惠岸就像一张白纸,一直沿着你们描绘的蓝图按部就班的前行,他从来没体会到个人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他就像一个工具,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的感受,“就如木头人装了一颗心,却不允许他的心跳动,那么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是普通的人类,他是神仙,神仙不需要情感,情感多了就会被左右,失去判断力,就像他动了情念做了那么多,最终迷失了自己,凭添痛苦。”观音姐姐的言辞很果断。理由很堂皇。 我无言以对,“话不投机半句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崇尚的追求不同。 “惠岸无法摆脱情念所制,为了了结这段情劫,他必须投身红尘,在俗世中历经磨难。”观音平静地说。 我的心霎那间仿佛凝固,“什么叫投身红尘,了结情劫?”我讶异地问。 “唐三藏的前世原是如来座下二弟子金蝉子,之所以转世投胎,历经艰险替唐王去西天求取真经,原是因为他诵读佛经时打盹懈怠,惠岸这场情缘在劫难逃,也将转世人间,既因情所困,必会历经情苦,磨难重重,如若能及时看破迷津,皈依我佛,便会摆脱红尘,重归南海,依旧是惠岸。” “若是看不透呢?” 观音沉吟片刻,“那他得经历七世情苦,而且七世不为红尘情爱所迷惑,入我佛门清修,方能立地成仙,成为我的弟子。” 我不觉心惊,继续问道:“若是七世中有一世做不到呢?” 观音显然也不想预计那种结局,“他就得经过七七四十九世的轮回,每一世都不能为情所困,并弘扬佛法,度化三千弟子,方能重返我佛门下。” “如果以此类推,也就是说惠岸有一世不慎,便会坠入尘世中沉浮,再难有超脱的机会。” 观音默然,“凡间有很多人便是因为欲望无度,灵魂得不到解脱,唯有在红尘俗世中轮回,无以自拔。” “这简直比高利贷还残忍。”我一股闷气堵在心口,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一切都得看惠岸的意志,如果信念在他心中,这一切都不过是幻像,幻想罢了。” 第310章 有心无力 观音带我来到海边时,我一直在想即将流落尘世的惠岸。 以前总认为他枯燥无味,如一团死水,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乐趣,于是整日地捉弄他;可是每每自己受了伤,那些尖锐的的刺又毫不吝啬的举向他;他却用沉静和爱怜包容着我,伤害了那么多,现在却又因为我要投胎红尘么? 我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愧疚,那么一尘不染,无怨无尤的惠岸不应该落入凡尘,他天生属于天上,属于仙界,该贬到人世间的是我。是我罪孽深重。 “菩萨,”我又一拜倒地,“惠岸他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见他太安静太冷漠,老是戏弄他,,不,应该说勾引他,存心勾引他,菩萨,该罚的是我,请不要将他贬去凡间受罪。”我急切恳求。 我看不到观音的表情,只听她莫奈何地轻轻又叹一口气。 “灵珠,你这是干什么?”我听见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似乎有点不悦,趁着叩首的余光向后望去,——惠岸,正向这边款款走来,此时的他,又恢复了丝白的衣,藏青的袍,头发有条不紊的整洁,依如明净出脱的莲花。 见过菩萨,他扭头看着我,嘴角轻扬,很淡很淡的笑容,此刻却让我心酸。“灵珠,刚才胡说什么?我的去来都是劫数,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惠岸,那可是红尘,红尘,稍稍把持不住就再也回不了天庭……” “这么说,你也认为我的修行不够,那更应该去历练一番。”他很平静地说。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词不达意,不知如何表述那种难过和遗憾。 “那就不要多说了,”他温而文雅地打断我的话,“我们好久未见,就不要谈这些了。谢谢你来看望我,灵珠,我陪你在周围走走好了。” 随着观音的首肯,他带着我飞上云霄。 上天入海的景色再美,也唤不起我的丝毫兴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样才能阻止惠岸转世人间。 待我们在一处山涧下停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惠岸,投成凡身肉胎,,没有了法力,还要承受各种苦难,你真的甘愿吗?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呀。” 他皱了皱眉,“人世真有那么糟吗?那你为什么还时时刻刻想回到重生前的世界?你不是说正是经历过痛苦才能懂得欢乐吗?” 我蓦然无语,好吧,我错了,原不该跟他谈太多凡世间的事,"我,,那样说也没有错,,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将经受的是情苦,是人世间最难熬的苦,如果生活中的琐事伤的是身,那么情苦伤的却是心,会让你的心千疮百孔。” 惠岸好像不为所惧,“你不也曾说过,极致的痛苦才能明白真正快乐的意义吗?灵珠,我常常思索你的话。” 我说过吗?我tm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还跟他说了这么多?“对,说得没错,”我无法反驳自己说过的话,“正是因为快乐弥足珍贵,我才担心你沉迷其中,从此在尘海中轮回。” 第311章 四分五散 惠岸凝视着远方,好像在久久思量着我的话,“你在担心我?灵珠?”他转过头来瞧着我。 “是,”我为他的执着而生气,“你想帮助劳苦大众的志愿,只有在你身为神仙的时候才能更易于完成,到了凡间,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等待别人帮助的人。”我懊恼道。 “如果我只能在人间世代沉浮,只说明我适合做个普通的凡人,既如此,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神仙,我也无怨无悔。”他很淡然。 天地间怎么会有这么顽固的类别?我气馁了。“好,惠岸,既然你这么喜欢去人间受罪,我就陪你一起去,吃苦吃累作个伴。” 惠岸有点诧异,风轻云淡的气质却没有任何改变,注视着我的眼光温婉如一泓清灵的月光,“不行,灵珠,你好好呆在这里,”他迅即又眺望远方,“如果遇到的是你,,我恐怕就真的难以回来了。” 我的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落,“那怎么办?惠岸,至少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流落在尘世要强。” “灵珠,你忘得了红孩儿?放得下小白龙?不要在意那么多,好好享受自己的时光,对了,菩萨已经答应我帮助你。”他微微一笑。 “帮我?”我愕然。 “你的容貌,你的身份。”惠岸应道。 “菩萨可以做到吗?”这个让我太惊讶了,观音菩萨如果然能做到,为什么以前却说无能为力,一定要牺牲惠岸做代价? “不是菩萨,她只是答应求如来佛祖,佛祖法力无边,能够帮你完成心愿。但,想求佛祖的人太多,所以需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以示心诚,唐玄奘从东土大唐取经,也必定要满九九八十一难,灵山才会出现在他的脚下,求得真经。” “佛祖?他真的会帮我?”我觉得身份渺茫得超出额我的想象, “很难说,你没经历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历练,所以观音菩萨也只是答应去求求试试,”他接着仿佛想起来,“上次,小白龙私自出走两个月,是去找你吗?” “什么时候?”我隐隐不安。 “小白龙让鼍龙替他行走了两个月,眼见唐玄奘八十一难即将功德圆满,小白龙因劫数不够,恐难修正果。” 那个时候我中了毒,正是小白龙带我在深山中逼出毒素,得以康复,还险些中了九头蛇的暗算,难道连小白龙也连累了吗? “他会怎样?”听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因我而不幸,我心如刀割。 “路遥心不诚,看佛祖怎么处置。”惠岸答道。 小白龙?原以为就这么不见,不打扰他的西行,一切都会按原有的轨迹运行,万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差错,如果小白龙不能修得其所,我怎么对得起他,对得起灵珠仙子? 惠岸瞧出我的沮丧,“凡事有因皆有果,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也未必尽是坏事,你不必难过。” 可我就是难过,小白龙我不能见,惠岸马上又要走了,红孩儿不知道我是谁,我留存于这个世道还有什么意义? 第312章 面对离别 我发现作为重生的灵珠没有给他们带来欢乐,反而给他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还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或者制止更坏的结果发生? 我的低迷让惠岸也平添了几分伤感,虽然他竭尽所能地宽慰我,临离别,我还是伤心得没有说一句告别的话,看着惠岸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下决心,尽快结束这不如意的局面。 思忖再三,最好的结果还是我转世投胎,从此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忘掉这一切。 如此对大家也好,小白龙已经付出太多,我不能再利用他对灵珠仙子的一片痴心,连累他。 对于惠岸,我希望他不会再转世轮回,灵珠就此消失,他无以挂念,忘记——只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红孩儿,心里依然遗憾依然难过,灵珠不复存在,他可以更自由,不必强守承诺耗费那么多光阴,他那么优秀,不应该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妖空等成百上千年。 打定主意,我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观世音菩萨面前,祈求她应准。 她望着我的眼神还是悠悠无奈,“灵珠,早知这般,我真不该让你重生于此,不过,,,惠岸注定历经一场情劫,也不能全怪你,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恢复你灵珠的模样,所以我已答应,让你面见如来,你有一次求如来的机会,至于佛祖能否应允你的请求,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求什么都可以吗?” “是的,但只能求一次,求多则贪,会一无所有,”她言道,“所以,你要想好。” 只求一次么?可是既然能面见如来佛祖,我想求的有那么多,不希望惠岸转世为人,流落红尘,不希望小白龙万里西行,功亏一篑;不希望与红孩儿的相守相约,终化成空……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太贪心,分明已经打算投入红尘,却痴痴不舍的还有那么多。 “三日之后,我带你去面见如来,”观音说,“这三日你就留在南海静心修行,“ 三日?太短暂了,来这里之前,万没想到,呆在神界的日子仅有三日,“菩萨,那,,能否将惠岸师兄的转世仪式捱到我面见佛祖以后,实在不忍亲眼目睹他离开。” 观音默然恩允。 “还有,我能不能和几位朋友告别,以后,或许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灵珠,”她及时止住我,“刚才还说求多则贪,你却早已忘至九霄云外。” “我又不是真正的神仙,自此一别,不会有惠岸那样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从此不会认识他们,念及他们,怎能不告别?”我强忍悲哀。 观音摇了摇头很是无可奈何,“给你一日光阴,速去速来,否则,错过了面见佛祖的时日,悔之晚矣,你就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好吧,好吧,我只想见见红孩儿和小白龙,一天也足够了。 原来,我们不知道,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成为隔世。 红孩儿,如果就这么默默离开,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太在意身边少了那么一个又笨又丑的小妖吧。 第313章 倍觉遗憾 可是我又不能直接见红孩儿,既然决定离开,还是不要打扰到他,偷偷去看看他,然后无声无息离去,一切只当从没发生,就像灵珠只是一个梦。 我首先要去探望小白龙,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师徒沿途斩妖除魔,历经八十一难的酸苦艰辛,已完成了此次求经历程,正赶往去灵山的路上,三日后便可面见如来。 他们途径一处断水桥,那桥经过大江时断了一半,无法通行,唐僧望着汹涌浪劲的江水一筹莫展。 孙悟空掩嘴偷笑,“师父,你平日见了那些假菩萨倒地便拜,这已经到了灵山脚下,却又停滞不前了。” 唐僧恼道::“你这泼猴,懂什么?前面无路,教为师怎么走。“ 孙悟空正欲说什么,忽从江面划过来一条小船,船夫唱着清灵的歌声,邀请唐僧师徒上船。 由断水桥上望去,船里面依然是波涛汹涌,好似没有船底,唐僧犹豫着,止步不前。 孙悟空又笑了,“没想到哇,没想到,来到灵山,师父却舍不得这肉体凡胎。” 唐僧莫解,驮着他的小白龙温声劝道:“师傅不必害怕,这条河流乃是‘凌云渡’,去灵山的必经之所,过了,便可步步上灵山。” 唐僧道:“吾乃一介凡人,怎么经得起如此激流?” 孙悟空更是大笑起来,“师傅,如今舍不得这肉体凡胎,还谈什么取经?” 小白龙也跟着着急,“师傅莫怕,尽管闭着眼上到船上去,凡人洗尽肉胎,了去凡尘,方可净身成佛。” 正说着,却见八戒,沙僧已然跳下,上了船,唐僧大着胆上得船去,果见安然无恙,孙悟空和小白龙皆恭喜唐僧洗却凡体,已成仙身。 几人沾沾自喜,我尾随在后边,远远观望着。 “妖怪,”孙悟空忽然一跃而起,举起棒子就冲着我这边飞过来。 “棒下留情。”说时迟,那是快,小白龙化作一道白光瞬间立在我的前面拦住了他,“大师兄,她是我的朋友,不可伤了她。” 没想到由于我的外形改变,孙悟空他们早已不认识我,把我当作了妖怪。 孙悟空站定,火眼金睛罩了罩,抓耳饶腮,讪讪笑道:“是大师兄我糊涂了,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妖怪,我们不是已上了灵山么?”随即又飞了回去陪师傅。 我心兀自安定下来。 “灵珠,”小白龙转身叫我。 我讶异不已,“我已然变做这样,你还认得我?” “怎么不认得,即便你退化成真身,变作一块石头,我也认得你,”小白龙轻责,“你不该这么傻,轻易伤了仙株,落得这般……”他也分外神伤,不再多说。 “你的事,,我亦知晓了,听说他们皆修得圆满,你劫数未满,劫难还会继续,,是我连累你。”我吱唔着,“对不起。” “罢了,罢了,”小白龙唏嘘,“即便说我心不诚,我也未后悔过,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为错,所以我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第314章 坦言相告 是了,唐僧师傅十分疼爱小白龙,他一定会为小白龙说话,避免他承受太过的重罚。念及至此,我的心稍稍宽慰了一些。 “灵珠,你一直躲在哪里?红孩儿来我这儿找你,我才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以前不希望你和他们呆在一起就是怕他们心生邪念,没想到结果依是如此,火云洞真的那么好吗?让你甘愿为他们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我知道他意指红孩儿,上次在比丘国的皇宫后院,我和红孩儿的恩怨,他早也瞧出些端倪。 谈起红孩儿,我的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眼泪就只想往下掉。 小白龙觉察出我的难过,“如果觉得委屈,就回西海吧,大哥说父王的气早消了,我们以前的宫殿都变得荒芜,毫无生气,那么大个地方,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出入,不会有人干涉你。” 我摇摇头,蓦然然心伤,“不是我,是你,小白龙,我希望快快乐乐,自由自在居住在那里的是你,我这次来,,,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他一愣神,神奕的眼光好似失去光彩,“你,还是决定留在火云洞?” 火云洞?原来他以为我要和红孩儿长相厮守,这般印象是不是比投胎转世要稍稍美妙一些呢?我沉吟不语。 小白龙自嘲,笑了一声,“这天地间万物,果然是有借有还,以前,你站在我的身后,我眼里看到的却是别人,现在我站在你身边,你眼中所及却也是他人。” “不是这样的,小白龙,灵珠的心从来就没变过,她一直很关心你,一直想伴你走到最后,我,,,”我犹豫该不该告诉他真相,不想他误为灵珠仙子的感情,不想破坏灵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她是值得他守护的,他也是值得他爱慕的,他们之间不应该因我而生嫌隙,“我,已不是以前的灵珠,不是那个灵珠仙子。”我鼓起勇气直白。 “你当然不是,三百年前的那场灾难彻底改变了我们。”他由衷地感慨,“其实,我不在乎是否西海太子,不在乎成仙成佛,若能回头,即便和你在西海底只做一对默默无闻的小鱼小虾,也愿意,但是所有的事实都不能更改。” 我的心再次被深深刺痛,能得到小白龙的青睐,灵珠仙子若能所知,该是很幸福满足了,“她对你的感情从来就没变过,我只是一个借用了她躯壳的另一个人。”我努力说得更清楚。 他仿佛被击中了,呆然半晌瞧着我,好似透视我的灵魂,“你是谁?”他盯着我闷闷地问。 “一个和你们完全不相干的人。”我惭愧借用灵珠的名义招摇了这么久,还破坏了仙株真身。 “我确实也认为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变化太大,不可思议,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越来越被你吸引,果然如此。”他喃喃念着。 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喜欢的是我??“你觉察出我不是灵珠?”我更意外。 “当你询问冰玄剑时,灵珠不可能不知道它的来历,这剑是她一手拿去打造,并起的名,虽然间隔了三百年,作为感谢,我还是以同样的方式打造了寒凝剑回赠你,而你却毫不知情。” 第315章 恋恋不舍 我真是笨蛋,竟然还自作聪明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小白龙。”想了半天道歉的词语,最后还是只有三个字。 他苦笑摇摇头,低眉轻叹,“原来灵珠还是没有逃过那场灾难,所有受的苦都是我罪有应得。” “你不要自责,她从没有恨过,怕你孤单,还她让我来陪伴你。”我不想他伤心难过。 小白龙抬头又瞅了瞅我,“难怪,你的相貌,我熟悉又亲切,但你的举止让我奇特又陌生,如果我不是这般的重罪加身,也希望常伴你身边,让你快乐。” 我不知道他希望的“你”究竟是灵珠,还是我。 “不必道别,以后有缘,我们还会相遇。”他轻言。 应该不会了,我鼻子里涌出一股酸涩。虽然无法预知未来,但他的未来里不会再有我出现了吧。 抱着层层的遗憾和伤楚,我告别了小白龙,余下不到半天的时间,我还要探望另一个放不下的人——红孩儿。 我先去了秃鹫岛,岛上没了红孩儿的踪影,通过老螺丝夫妇的比划,他在岛上找过我,没寻到后就匆匆离开了小岛。 又不能直接闯进火云洞,唯有躲在黄莺必经的小路,寻求黄莺的帮忙,她依然很快找到我,“姐姐干嘛躲起来,今天大王回来茶不思,饭不想,坐卧不宁,姐姐要不要去看看大王?” “面见他就不必了,他尚不知道我存在,我只想远远或者悄悄地瞧他一眼,不知道你能不能想个法子?” 黄莺颔首沉思,“现在三位大王正在卧霄阁后山的园亭内说话,我去找他们,你换个装束,不露声色跟在我身后,不过,大王真的很惦念姐姐,为什么不直接见见大王呢?” 我将去求如来佛祖投世为人的想法告诉了她。 她绿色的眼珠瞪得溜圆,“那,,,那不是,,再也见不到大王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大王知道了,一定会难过死的。” 我默然无语,好在我投胎转世后会忘记一切,包括红孩儿,相比之下,“忘记”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吧,逃离了念念相思的执着。 我套了一件大袍子,并遮住了半张脸,看见红孩儿时,他坐在那里神情呆滞,心不在焉,思想好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乌金和玉瞳不断找些话语逗他开心。 我瞧着他,却连一声“再见”都不能当面直说,也罢,从此再也不必相见。 恋恋不舍从火云洞出来,黄莺突然说她忘了一件东西,要回去拿,让我在山路上慢慢前行稍微等等她。 我失魂落魄地忆着红孩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忽闻一旁的山林里风声影动,“谁?”我蓦然一惊,“黄莺,是你吗?” 良久却没有回音,我凭直觉死死盯着一棵大树瞧着,这附近皆为火云洞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不怀好意的妖怪出现,可是谁又故作神秘隐匿行踪,不出来一见呢? 似乎是我的警觉让对方无以遁形,轻轻然从树后转出一个人影来,“红孩儿?”我一时忘情,惊呼。 “你终于不再叫我‘圣婴公子’,而喊我名字了,灵珠。”他满目戚然道。 第316章 无语凝咽 “你怎么知道是我?”被他识破,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鬼鬼祟祟穿着那么怪,早就引起乌金警觉,我当时没留意,玉瞳也认出了你,我才跟了出来,所以刚才,我将黄莺悄悄支开了。”红孩儿说。 他一路跟出来,我竟然也没发觉。冒然出现在他们附近,果然还是没逃过玉瞳的眼睛。 “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灵珠?”我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自己是笨蛋,难道我跟你一样是笨蛋么?”他撇了撇嘴,没好气。 这货,又来了!自此一别,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见面,就不能好好说话么?被他这么一骂,以前所有的委屈都涌回来了,忍不住眼泪又想往下落。 大概盈盈含泪的模样吓住他,他一下子慌了手脚,走过来不由得伸出衣袖想帮我擦拭。 我倒退一步,“不用了,圣婴公子,我这种丑八怪不劳你费心。”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嫌你丑了,烟花之夜,我说的话还不能表明我的心迹吗?”他又气又急,接着又语气一转,很柔和,“今天,我找了你一天,还以为会突然离我而去,真担心自此再也见不到你。” “怎么,你现在不是来跟我道别的?”我诧异,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稍一思量,看来虽然认出我,还没来得及从黄莺那里得及我要走的消息。 “道别?道什么别?”他也诧异,“你真的想离开?不是说好留在秃鹫岛吗?不喜欢?那你想去哪里?” “我……”我该怎么说呢?“没有,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一会儿就回秃鹫岛,你不用担心。”还是打算不告诉他了,既然要走,何必一定要在凄凄切切中渡过呢?注定分开,还是快快乐乐的比较好。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红孩儿说。 “不必,说好等黄莺。你交待完火云洞的事,也自己回岛吧?” 他思量了一下,“也好。” 他刚转身,“……红孩儿,”我忍不住叫住他,一想到就此一别再无相见,就难过。 他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我吱唔着,从怀里拿出那块火云洞的小金牌,“以后用不着了,还给你。” “什么叫用不着?”他颇为气恼,“上次若是拿出金腰牌,有必要那么危险去走火云索吗?你以为你每次都有那么好运气?”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急躁,他又缓和下来,“好了,收起来吧。”他温和说着。 哎,红孩儿,你那么聪明的人儿,怎么这一次就没看出是此番是最后的离别呢? 我思忖了一下,还是将小金牌收了起来。可惜,这生生死死也不知是谁规定的,转世投胎须得来去无牵挂,要不然,一出生就抱着这么块金牌,好歹我下辈子也该是天生的富贵命吧。 “你想什么呢?愣愣发呆?”红孩儿死盯着走神的我,“我真后悔没学玉瞳的读心术,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小声嘟哝着,颇有责意。 “没什么?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带走?红孩儿,如果以后看到这小金牌,你应该会认得我吧?无论我在那里,是什么样?”我没头没脑地说。 红孩儿费解地看着我,“总而言之,千万不要弄丢就是,即便你外表变化再大,只要拿出它,我就知道是你,行了吧?”他好言应答。 第317章 无所畏惧 回到南海,我就要静心修行,红孩儿和小白龙从此就像一个悠远的梦,再不能提及。 惠岸知道观音要带我去见如来,并不知道我想求什么,在他以为我过不了几天就可以还原成灵珠很好,这样他就可以安心渡到尘世中去。为了不让自己分心,他尽量不见我,也不与我多说话。 我在南海的每一分都是等待,如此以来,觉得短短的两天对我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 南海附近的群山连绵,非常优美,我在一处山峦的山洞中修行,无人打扰,赏赏风景倒也清净悠闲。 但是最后一天,云中却有仙童和仙娥频繁地来来往往,感觉南海好像出了什么动静。 我截住一个仙娥询问,才知道竟然有人胆敢闯入南海闹事,“是何方神圣?竟然不把菩萨放在眼里。”我好奇心陡起,一直觉得南海很神秘,正自寂寥,这时听听八卦也无可厚非。 “听说是那火云洞来的红孩儿,胆子忒大,在外面吵闹许久。”仙娥说。 “红孩儿?”一听到这名字,原本寻开心的我,心脏差点跳出胸腔,“他来此作甚,是和菩萨有什么过节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得问守门的仙童。” 我一刻也来不及思想,飞快来到南海入口处,得知红孩儿早已闯了进来,据仙童说,他握着一杆金灿灿的烈焰枪。 我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熟悉,心急如焚,看来只有去找惠岸。 惠岸听说红孩儿私闯南海十分惊异,问道:“他怎如此大胆,是来找寻你的吧,灵珠?南海有很多禁地,他且不可乱闯,可不要扰了菩萨清修。” 但是已经晚了,一位仙童前来报告说红孩儿胆敢挑衅菩萨,菩萨已经用法术将他给镇住了。 “怎么个震住了?”我大惊,急求惠岸带我去见观音。 我们寻到菩萨处,我被眼前的一幕呆住了,只见红孩儿被困在一朵莲花内,那莲花花瓣变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张牙舞爪地直逼向红孩儿。 红孩儿好像被什么束敷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只见他静坐运功,全身放出红橘色的光芒,竭力抵挡着逼向他的一次次攻击,一时之间,那些锋刃却也没奈他何。 “红孩儿,你再怎么抵挡也是无用,我怜你聪明伶俐,艺高胆大,有心收纳你,你若诚心投入我门下,做个善财童子,我就饶过你。”菩萨温和地说。 “呸,亏你还是菩萨,竟然用这卑劣的手段骗我,我若不是掉以轻心,怎么会中招,即便十朵莲花又耐我何?”红孩儿怒道。 观音微微一笑,“所谓兵不厌诈,你身为火云洞的小大王,经历的诡诈岂止一般,你技逊一筹,岂能怪他人?” “是,怨只怨我太天真,亏我敬你是众仰之神,轻信你不会使诈,不料,你却利用我此番前来寻找灵珠,竟将她的影像变化于莲花之中引诱我,这种手段胜之不武,我凭什么归于你名下,又怎么会甘心归于你门下?“红孩儿傲然道。 第318章 进退两难 最惊讶的是我,他竟然是寻我而来,而且为了我不惜身处险境。红孩儿,你怎么这么傻? 一股热流几乎将心融化,可惜我就要离去,若是早点相知相惜,我们不会浪费那么多携手同行的光阴吧? “菩萨,请你手下留情,红孩儿和此事无关,不应该伤及无辜。”我哀求。 此时,红孩儿也注意到我,“灵珠?你果然在这儿,跟我回去吧,我们不要呆在这冷冷清清的地方,了然无趣。”说话间,一分神,那些锋刃的花瓣又逼近了一步。 我一阵惊心,“红孩儿,别说了,我是自愿留下来,你赶快回去吧。” “我一定要带你走。”红孩儿意志坚决。 “红孩儿,灵珠在这里静心几日正好,你这般只会打扰她,让她为难。”惠岸试图说服他。 “你还说,我被你骗得好苦,你说灵珠已死,我信以为真,现在你还将她藏于此处,让她投世为人,是何居心?” “红孩儿,”我即刻制止他,惠岸尚不知此事,“你还是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安心,待我稳定下来,会去看你,你走吧。”虽然明知道骗他,有时候骗骗一个人能让大家都好受的话,也未尝不可。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走。”红孩儿赌气,这一来一往的几句话,红孩儿的情绪又不稳,情形险象环生。 “好,好,,,”我抬了抬手臂示意依着他,希望他冷静,“红孩儿,还是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紧,你跟菩萨道个歉,如何?” “呵,灵珠你没听见她想要我做什么善财童子?我可不由得她呼来唤去。”红孩儿冷冷一笑。 他说话的功夫,观音的法力好似在增强,红孩儿周身的橘红色的光芒略显不稳,额头也沁出细细的汗珠。 “菩萨,此事都是灵珠的错,是灵珠处理有误,跟红孩儿着实无关,还请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要伤及无辜。”除了继续哀求,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菩萨似动了恻隐之心,“红孩儿,你可知罪?” 红孩儿毫不领情,“知什么罪,灵珠,你求她做甚?难不成真希望我做什么善财童子,我乃火云洞大王,优哉游哉的潇洒日子不过,凭什么做那善财童子?” “阿弥陀佛,人间处处有危难,这善财童子是给人间带来福音的使者,从此你也会受人供奉,与天寿齐,有何不可?”观音姐姐循循善诱。 “一个呆头呆脑听人调遣的木头,纵使寿与天齐又有什么快乐,我红孩儿自由自在,纵使活不长久,也是命有所值。” 我暗自窃喜,红孩儿不愧是红孩儿,不为所动,真不希望他变成听命于人的傀儡。 “哦?如果我告诉你,灵珠已投入我门下,你又作何打算?”观音胸有成竹地微笑,竟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什么?”红孩儿很意外,“真的吗?灵珠,你真打算长留此寂寞无度的地方修行?”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摆摆手,急欲解释,却被观世音投过来得眼光制止。 红孩儿的表情陷入一片惘然,好似何去何从,成了一道选择的难题。 第319章 烈火焚身 我心里七上八下,跳颤个不停,观音菩萨这是怎么了?好像一定要将红孩儿收纳座下,思量一下,惠岸此次下界投世凡人,她必定少了一个左膀右臂,若能收下红孩儿,倒是一举两得,既让火云洞少了一个威胁,又添了一位得力助手。 可是,我不希望红孩儿归于她的门下,他不是惠岸,不会以观音的宗旨为目标,听从调遣只会令他痛苦。 “怎么样?”观音减弱了莲花锋刃的攻势,进一步追问。 红孩儿却显得很迷茫很苦楚。 “菩萨,”我不忍红孩儿违心地去做他不想做的事,“红孩儿只是来看望我而已,并没犯什么逆天的大错,还请菩萨遣红孩儿回去,过了明日,我保证红孩儿不会再来冒犯菩萨。”明天我一走,红孩儿也就没有了来南海的理由,怎么还会冒犯观音? “红孩儿,你当真放过这次寿与天齐的机会,要知道你纵使为妖,也不过几千上万年的寿命,而以后你可以与天地同享,与日月同辉,难道一点都不可惜吗?” “再美好的东西,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享受,那也只是一个人的风景,我独享又有何意义?”红孩儿毫无眷恋。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但此番你私闯南海,罪不可赦,我必将你困于后山静思几日,以免你狂妄自傲,故错再犯。”观音也不示弱。 这番对话让两人的对峙又变得强劲起来,红孩儿即已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专心致志对付着观音的法力,但到底不能施展拳脚,很被动,看来越来越吃力。 “红孩儿,你若继续抵挡下去,不仅徒劳无功,还会耗尽内力,筋脉尽断,我劝你就此罢手,静思几日以后,待祥和了你的狂躁跋扈,再细细思量其他打算。”观音谆谆劝导。 “休想!”红孩儿反变得盛怒,“我红孩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闯进来,就不曾怕过,想要我屈服,我宁愿毁了这肉躯。”说罢,笼罩他的光芒开始变得强烈,犹如尽情燃烧的火焰,包裹着他,火光渐渐地呈现出火鸟的姿态,越来越浓郁,似乎要将他消化殆尽。 “不好,红孩儿在自我毁灭。”惠岸轻声喊道。 我正迷惑红孩儿使的是什么法术,这么雄厚的能源,此刻方才恍然明白过来,“不要啊,红孩儿,”我尽力嚷道,感觉这火比烧在身上还烈还痛。 “灵珠,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千年之后我们再见。”火中的他冉冉微笑。 “你都死了,还见什么见,”我大吼,“不要燃烧了,不要再烧了,快停下来。。。” 但是红孩儿在烈火中的微笑却比他以往任何时候更明艳。 我懊恼地望了一眼菩萨,她已收了法术,索眉凝视着眼前的情景,“阿弥陀佛,”她念了一声。 红孩儿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愿,他不打算屈服于她。 我已来不及细想,瞬间纵身跃进了火海里。 “灵珠,”那一刻,我听见惠岸和观音或焦虑或惊异地呼喊着。 我忘了自己的身体是经不起火烤的,顿时感觉五脏俱裂,痛不欲生的昏死过去。 第320章 无以畏惧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僵硬,动一动就像捏碎般疼痛,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惠岸坐在身边,“灵珠,你总算醒了。”他的眉宇间流露着担忧。 我“嚯”地坐起来,“红孩儿,红孩儿死了吗?”我吓得大叫。 “没有,幸亏他及时收住火焰,你才没事。”惠岸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清淡。 “那他呢?他怎么样?” “他也没事,他不想你死,所以将烈焰收了,否则你们都将会化为灰烬。” “他现在在哪儿?” 惠岸迟疑,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已被菩萨带去后山。” “他同意了?同意静思?还是同意做善财童子?”我忐忑不安,急急地问。 “别冲动,灵珠,他什么也没同意,是菩萨用金箍咒将他困于后山,希望他能及时悔过。”惠岸平静地说。 “金箍咒是个什么东西?”我皱着眉头,孙悟空惧怕紧箍咒,老是心神不安的,这个金箍咒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灵珠,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还是安心养好伤,待明日见了如来佛祖,求得还复原貌,以后总会见到红孩儿的。”惠岸劝起人来总是不温不火。 “不行,我要见见他。”虽然满身疼痛欲裂,我还是一咕噜爬起来,“他在哪里?” “灵珠,”惠岸拉住我,想劝阻,但是看到我执意的目光,还是放开了,“好吧,我带你去。” 红孩儿关押的地方正是在惠岸思过受泉水冲刷的山谷里,他们称之“思过崖”。 所不同的,红孩儿的头部和四肢都被金光闪闪金箍给禁锢在瀑布对面的山壁上,一览欣长的红衣在青山碧水中显得特别惹眼。 “红孩儿,”我飞跃到他身边,他看到我,苦苦一笑,“灵珠,我红孩儿没这么狼狈过,却偏偏被你撞见了。” 我去掰动那几个金箍,却是继续耀耀闪着光芒,纹丝不动。 “别费力气了,这些箍如果能撼动的话,我还能在这儿吗?”红孩儿道:“倒不如歇下来陪我说说话。” “不,我一定要试试,”我拿出寒凝剑对着那金箍猛一阵乱砍。 “灵珠,”惠岸一把过来夺下寒凝剑,“这金箍咒是如来佛祖赐予菩萨的,用来驯服顽劣的弟子,乃是佛祖的法器,你怎么可能破坏得了?” 眼见锁着红孩儿的金箍,法力如此强大,我急得要哭出来,“惠岸,你在南海修行这么多年,一定有法子解除这金箍。” 惠岸无可奈何,“要知道,如来佛祖的法器是谁也动弹不得的,菩萨若不是会念松箍咒,想强行取下,恐怕也无能为力。” 红孩儿却是无以畏惧,“别费心了,灵珠,我困在这里的时日恐怕回不了火云洞,只担心玉瞳和乌金不明所以会冒然前来,你替我带个话,叫他们千万别来。” “菩萨只是让你静思几日,好好想想,过了这些天,还是放你回火云洞。”我只能按部就班地安慰红孩儿。 第321章 救人心切 虽说这样劝解红孩儿,但是观音究竟如何处置他,我不敢太乐观。 “别担心,菩萨很赏识他,不会伤害他,”走出山谷时,惠岸安慰我。 一想到明日面见如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而红孩儿却是前途未仆,心里就难受。 我们跳入云端,我一直思虑着如何求菩萨开恩放了红孩儿,却听惠岸“咦”了一声,“怎么了?”我问。 他指了指山峦远处,“你看,这里的风景我耳目能详,今日却奇怪,那一片的木棉花竟然开了。” 我低头一瞧,果然有一片开得灿灿烂烂,但是我却是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定有蹊跷,走,下去看看。”惠岸不由分说拉着我落下了那片花丛中。 这里的花儿开得确实艳丽,绚烂缤纷,我们沿着花丛中行走,惠岸的眉头微紧,“奇怪,以前从未这个时候开过。” “这个会是什么征兆吗?”我完全不解。 惠岸摘下一朵在手中细细观赏,又嗅了嗅,“不好,是幻境。”他恍然初醒。 我也总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还未等我意识过来,惠岸拉着我就向天上飞去,但是天上有道无形的阻碍将我们阻拦下来。 “隔绝咒?”惠岸的眉头拧得紧了,向天空一指,嘴中念念有词。 “走,”他牵着我再次奔向空中,但飞到一大半又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去路。 惠岸带着我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口中念念不止,那道无形的屏障不久便去之无形。 正待我们急速冲向云霄中,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几条巨龙倾盆大口地就向我们吞云吐雾而来。 我心里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这阵势给震住了。 “别怕,这是幻境,”惠岸毫不惊慌,朗朗对空中喝道,“何方妖人,竟敢在此处撒野,还不速速现身。” 半晌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正待我开始惶恐不安,明朗的天空忽然变洒下一层灰蒙蒙的东西,细看竟是极细的钢丝集结成的丝网。 即将落下之际,惠岸变出一朵莲花,慢慢升起将网撑起一片来。 此时同时,网上空现出两个人影来,“玉瞳,乌金,”我惊讶地叫了一声。 知道是他们俩,我心安了许多,“是我,是我啊,”我竭力大喊。 “不管是谁,都要还回我大哥,”乌金冷冷地,接着又道,“我听说大哥被观音菩萨抓起来了,我们现在就是要抓她的弟子换回大哥。” “对不住了,灵珠。”玉瞳也不无抱歉。 “二哥,说什么对不起,大哥为了她连火云洞都可以不要,连命都可以不要,到底哪一点值得?“ “我知道红孩儿在哪里,我带你们去,”我自告奋勇。 闻听此言,两人怔了一下,随即收了幻术和网,齐刷刷得落在我们旁边,“你们见过大哥,他在哪里?” 惠岸犹豫了一下,“此处不是你们闯的地方,你们走吧,否则被菩萨看见将你们拿下,别说红孩儿,连你们自己都无法脱身。” 第322章 无能为力 “我们俩的性命算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这条命来换大哥一条命。”乌金铮铮地说。 “灵珠,你真的见过大哥?他还好吗?”玉瞳忧心忡忡。 “他就在那边的思过崖内,你们飞过去就可以看到他,不过,他不希望你们来。”我将红孩儿要我带的话说与他们听。 “什么话?他被困在这里,难道我们坐视不管?”乌金气闷。 “你是指那里吗?”玉瞳遥指了一下红孩儿关押的方向。 我点点头。 “我们刚才已试过了,到了前面这座山就无法跨越,这一带已经施了护法,无法破解。”玉瞳面露难色。 惠岸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惠岸,你不是会解这些法术吗?”我不甘心。 惠岸还是不语。 “如若你不能带我们去见大哥,即便以死相搏,我们也要将你束缚了去换大哥。”乌金不容商量。 “你们走吧,”惠岸淡淡说道:“如果等菩萨发现你们私闯南海,你们都走不了。” “惠岸,”我都快急死了,“你带他们去看看红孩儿又不会惊动菩萨,只是让他们见一面,探望一眼,红孩儿受困思过崖不知猴年马月,你就让他将火云洞的事务交代清楚,说不定红孩儿了无牵挂,呆在思过崖会安心,这不是菩萨的意愿吗?“ 惠岸抿然沉思。 “再说,你过几天就会投入凡世,即便菩萨发现了又能如何责怪你呢?”我继续劝说。 “灵珠,不是不愿意他们见面,只是他们救红孩儿心切,闹出什么动静来,后果会更糟。” 我一时无语,是啊,玉瞳和乌金此番前来本来就是救红孩儿的,真弄得无法收拾,一干人等谁也推脱不了干系,恐怕救不了红孩儿,他们两个也得困在这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我探询的望着他们俩个。 “好,只要能见到大哥,我们不会轻举妄动。”玉瞳满口应承。 “二哥?”乌金有点不甘心,却被玉瞳给拦了下来。 惠岸又思虑半晌,“好,我可以让你们见见,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这种见面很伤楚无奈,他们看见被锁的红孩儿,眼睛都红了,两人手忙脚乱想帮他除去金箍,依旧毫无进展。 红孩儿苦笑道:“灵珠,我在你面前如此狼狈也就罢了,怎么在我兄弟们面前也不放过?”随即又对他们道:“玉瞳,乌金来此也好,自此一别,以后再见恐怕是遥遥无期,火云洞就交于你们了。” 乌金哪里肯听,烦躁地用细钢丝在金箍上割切了好久,那金箍就像长在红孩儿身上一般,丝毫无损。 惠岸似乎早就料到,静静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至他们不得不放弃,才缓缓道:“除非菩萨施松箍咒,不然这金箍是怎么也难以解除的。” “那就杀进南海,我们兄弟要死一起死。”乌金咬牙切齿,痛恨之至,却被红孩儿给喝住了:“我来此之前就已打算有去无回,你们速回火云洞吧。”他坦坦然。 第323章 依依惜别 乌金眼睛又红了一圈,他瞟了我一眼,带着责怨,“她究竟是哪般好?而今困在这南海,却全是因为她。” 我羞愧地低下头,想是黄莺不忍,还是将我打算求如来投世为人的消息告诉了他,才会惹得他不计后果,鲁莽行事。 “不怪她,”红孩儿止住乌金的恼骚,“我来之前就已经说过可能回不去,你们照我的吩咐管理好火云洞就是。” 玉瞳怜惜的瞧了瞧红孩儿,一句话也没说。 “玉瞳,火云洞的事你多费心。”红孩儿似乎也很伤感,郑重交待。 “火云洞如果没有红孩儿叫什么火云洞,”玉瞳不想谈离别,“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 天色渐晚,这山峦之中显出浓浓的暗色。 “你们必须得走了,一会儿仙娥巡游,发现你们就更难办。”惠岸提醒他们。 “不,这山群一到夜晚便是漆黑一片,我们陪陪大哥。”乌金不愿意,玉瞳比较冷静,使了个眼色,拉扯他,”走吧,知道大哥在哪里,以后可以另想办法,如果被人发现,将大哥换了去处,岂不是空来一场?” “是,走吧,”红孩儿也急急催促,“我现在有几句话想对灵珠说,你们不用陪我。” 玉瞳和乌金闻言,这才依依惜别,凌空而去。 惠岸迟疑了一下,也离开了。 空旷阴沉的山谷只剩下我和红孩儿。 我摸出一颗水晶石点亮,顿时光芒将整个山谷照耀得通亮,“好久没有见到你的灯珠,很熟悉的光芒。”锁在山壁边的红孩儿轻轻叹了一声。 “灯珠要消耗能源,我想尽快恢复至灵珠仙子的形态,确实用得比较少了。”我答,其实也无所谓了,明天求如来佛祖后,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在想,当年孙猴子大闹天宫,被押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如果观音将我在这里锁上五百年,或许能等到你恢复形貌,到时候再做一对神仙美眷,也未尝不可。”红孩儿豁然开朗的笑容依然不减。 可是,真能有那么一天吗?我黯然落泪。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灵珠,黄莺说的话是真的?你真打算去求那如来老祖转世为人。” 我点点头,“我原本就是人,只是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我若不存在,很多事也不会发生,你们不会受累至此。” “别去,灵珠,”他婉转地请求,“如果转世为人,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如果我能为你闯南海,你能不能为我放弃见如来?” “这个……”这个机会我盼望已久,怎么放弃? 红孩儿看出我的执意,有点失望。 为了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我想起他燃烧的情形,“红孩儿,你在与观音对峙时,燃烧如火鸟,那是什么法术?” “凤凰涅槃。” “凤凰涅磐?” “这是一道自我毁灭自我重生之术,我肉体燃烧殆尽后,魂魄会被封存在袍带上那块古玉里,只要能交于我娘,她会找到合适的躯身让我重生,我不太喜欢这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它。” 第324章 回到人间 原来这种方法就好似我重生在灵石,哪吒借莲藕之身还魂一样,“我也不喜欢,”我说,“所以我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玉瞳说你来自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红孩儿顿了顿,“那儿真有那么好吗?” “我说不清楚,可是我喜欢那里,”我直言,一想到明日即将离去,可能再也不记得,不认识红孩儿,就悲从中来,只希望观音真能像其说的,数日后便放过他,自此,我们天各一方,希望他回到那个快快乐乐,无牵无挂的红孩儿。 虽知晓我有求如来佛祖的意图,但他万没料到这个日子已短暂得不到一天,而且无法更改。 临别前,我问他,“如果我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成了红尘中的一颗微粒,你待如何?” 他很是伤悲,一本正经道:“那就收好我的腰牌,我会去找你。” 第二天,我就随着观音去面见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八大金刚,五百罗汉,极乐世界,这些在书本上司空见惯的词语演化到这里却是想象不出的宏伟壮观,美妙异常,眼及之处,不见边际,像个巨大的立体的多维空间,我一路低头跟随在观音身后,直至唐僧功德圆满加升旃檀功德佛,孙悟空为斗战胜佛,猪悟能为净坛使者,沙悟净为金身罗汉。 对于小白龙,连罗汉都没有加升,只能在化龙池暂做天龙八部马。小白龙自知资历不够,劫数未满,愿历经余劫,再度修行。 待观音带我至如来座前时,我无法看清这尊大佛的原态,只知道他定是佛祖。 “她便是重生的小灵石?”看来他对我的情况早已知晓明了,接着又问:“那么你所求何事?”他的声音洪亮明朗不失和蔼。 观音说我只能求一个愿望,可这个愿望对我来说好复杂,我思之又思,想之又想,也无法一言两语述清。 “我希望回到人世,一切恢复到重生前,这样小白龙不会耽误西天之行,惠岸勿须投胎凡世,红孩儿也不会受困于南海。”我一口气说。 如来不自觉笑了起来,“朗朗乾坤,自有定数,时空岂能逆转,犹如人世间的流水怎能倒行?你想穿越回往日尘世,我应你便是。至于他们,天数已定,在劫难逃。” “什么是在劫难逃?”我担心。 如来却不回答。 “我怎么穿越回去?投胎转世吗?”我手里紧紧攥着红孩儿的小金牌,希望能带过去。 “不可说,不可说,去吧~” 我最后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自此以后就什么也不知晓,只觉得大脑经过了一次漫长而艰难的旅行。 醒来时,脑子晕晕乎乎几乎站立不起,“这是哪里?”我茫然望着四周,一个大婶扫着满地金黄的落叶,——这里竟然是二十一世纪的公园,我刚才躺在公园的长椅上。 我即刻跑到公园小湖边去看自己的外表,已然是俏生生的灵珠摸样,还穿着时尚的与时共进的连衣裙。 可惜,我双手空空,那小金牌终究是没带过来。 第325章 从头再来 我回忆着所经历的一切,感觉想做了一个很长很深的梦,梦里那般真实,而相对于我现在的处境却又是如此遥远。 但是有一点我明白了,我不是投胎转世,是直接穿越回来,带着灵珠的身体,我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地存在。 仰望着天空,想着如来佛祖说的最后一句“在劫难逃”,不知道他们究竟将是怎样一种命运? “快回家吧,昨日在这儿呆了一夜,不冷吗?”扫地的大婶絮絮叨叨地说。 我这才发现此时盛夏已过,初秋来临的季节,一阵风过,确实来着丝丝点点的凉意。 可是,我该去哪儿?回家?父母应该不认识我这副尊容吧。 正无计可施,跑来一只带着浅浅斑点的白绒绒小狗,在我的脚上舔了舔,便蜷伏在我的脚边。 看着无家可归的它,我见犹怜,“哎,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跟着我不更可怜?”我叹了一声。 它忽然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曾相识,“你……是托托?”我分外惊讶,它是雪豹托托变化而来的么?看来佛祖待我不错,竟然让托托也随我而来,如果说我还在恍惚之间怀疑是一场梦的话,托托的到来真切地说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我抚着它的头,将它抱在怀里,他却叫了一声,跳了下去,钻到长椅下衔了个什么给我,这,,,竟然是红孩儿的金牌,只是缩小了很多,原本手掌那么的金腰牌,小得只有拇指那么大,像个吊坠儿,而且手印依然存在,那是红孩儿的故事。 “红孩儿,”我轻轻地念了一声,原本遥远的他即刻变得好亲近,他真的会来找我吗?虽然怎么想都认为不可能,我还是小心翼翼收起它。 现在的难题是我要怎样让父母相信这副陌生的面孔是他们的女儿,但是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说出我经历的一切,这世道没有人相信神仙存在。 而且我消失的时候是二十一岁,回来的灵珠却只有十六岁。 我只能寄望于他们认我做养女,让我回到以前熟悉的坏境。 经过打听,我回来的这个日子已是我消失的半年之后。 我假装在一次意外中遇到了母亲,经过频繁接触,她确信我无依无靠后,果然有了收养女的想法,现在的他们处于失女之痛,急切希望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回到再熟悉不过的小屋,看着以前的相片,我温馨又陌生,恍有隔世之伤感。 在家里踏踏实实休整了一段时间,终于母亲说:“灵珠,你不能老是呆在家里,这么大的女孩正该上高中,我们已经帮你联系了学校,明天去上学。” 晕,重生前的我老早就毕业了,难不成还要读一次学校?我明确拒绝,父母坚持我须受良好教育。经过据理力争,加上入校应试成绩良好,校方终于同意我直接入读高年级班级,这样我在学校可以少呆一年。 第326章 恍然如梦 现在的我才16岁,也不可能外出工作,呆在学校是唯一的出路。听说这所学校声名远扬,成绩出众和家境殷实的学生都集中于此。 重生前的我对学习并没多大兴趣,这也让父母操碎了心,看来他们费尽心力将我弄到这里,也想弥补以前的遗憾,对我寄予了厚望。 所幸经历过高中学校的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里也有二十年的心智,适应一个新环境对我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学校很大,低矮整齐的草坪,高耸参天的大树,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建筑怡静,蕴藏着浓厚的文化气息,果然是传统名校,不同凡响。 领我去教室的是一个戴着眼镜,圆圆脸,长相还比较端正的女教师,约莫四十多岁,习惯性地笑容,让她看起来平易近人,甚至带着某种喜感。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可是搜遍了大脑,也不记得有这号人存在,重生前的我环境单一,确不曾认识她。 自己不觉哑然失笑,时空的穿越让我的大脑越来越混乱,也许这个世界让我熟悉得好像什么人都有似曾相识之感。 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走在前面的她忽然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蓝灵珠。”我回答,我认为在来教室之前,她定是看过我资料的,只是没能记住我的名字。 “蓝灵珠。蓝灵珠,”她重复地念着两声,仿佛加深印象。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得不说我还是很喜欢这家学校的校服,白衬衣,深蓝背心,银色小丝巾,下着膝上群,银灰色的细条线穿插于深蓝与墨绿相间格纹,脚蹬黑色长袜和黑色皮鞋,让整个着装既沉稳秀美又不失高雅,比起大多数像麻布袋子似的运动型校服确实好很多,我觉得即便是为了穿上这种校服,宣扬一下隐藏在深处的秀雅气质,也不枉白来一趟。 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大概正值休息时间,教室内三三两两各行其是,有的聚集一起窃窃私语聊天,有的扑在桌上睡觉,有的望着窗外发呆,时不时还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 “大家注意了,各就各位,我来介绍一下,新来的这位同学。”女老师拍了拍掌,声明。 学生们慢慢吞吞各就其位,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我,让我这个素不爱高调的人顿感脸红。 女老师示意我自我介绍,我腼腆地向众人道出自己的大名。 我看得出来学员们大都带着友善,认可的眼光看着我,这让我倍觉安慰,不管怎样,这里环境并不复杂,我希望安安静静渡过这段高中时光。 在众多的眼光中,我感觉后面有一双眼睛至始至终都好奇地盯着我,我本能地寻着那双眼睛瞧去,那张面孔……我差点大声叫出来,白皙,俊秀,带着一丝冷冷地气质,虽然穿着时尚的校服,但那张脸,,不是小白龙是谁。 我望着他,几乎忘记了学校的存在,连老师后来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见。 “罗圣婴——”直到女老师尖锐的声音划过耳边,我才醒过神来,接着一个板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朝另一个角落射去。 我的视线随着那板刷飞落,这次我无法不目瞪口呆,教室后面的另一处,一个花样的男生,头向后仰靠在椅背,双目微闭,嘴角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很显然正享受着梦中的美妙,那五官……我忽然心酸,是再熟悉不过。 第327章 对面不识 红孩儿,红孩儿,,,我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真的会是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我还未从时空穿越中完全清醒过来,为什么我看到的会是他们? 罗圣婴?我忽然想起女教师叫着他的名字,“圣婴大王,”“圣婴公子”,这些是红孩儿善用的名号,又怎么可能不是他?她的母亲铁扇公主自称“铁扇仙”,但因为性格亦正亦邪,捉摸不定,在人间又有“罗刹女”之称,看来他始终不能原谅牛魔王,故随母亲的号姓“罗”。 如此一想,我几乎确定眼前的男生就是红孩儿。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扑哧”,坐在眼皮底下的第一排女生捂嘴偷笑起来,“见到罗圣婴,没有不花痴的,早就料到这样。”一个女生悄悄说。 另一个答道:“你刚才没瞧见她看那龙小白,简直忘乎所以。” 我低头瞅了他们一眼,两个人大概觉得失言,赶紧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我又去瞧板刷落下的那个角落,听到动静的罗圣婴懒散地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瞟向这边,一双明亮的黑眸顿时如夜空中的星星再次照亮了我的视野。 “罗圣婴,跟你说过多少次,上课不允许睡觉。”女老师完全失去了惯有的笑容,几乎是吼道。 “老师,我是在课间睡的觉,是我先睡觉,然后才上的课好不好?”罗圣婴不屑一顾地纠正。 女老师一时语塞,“好了,不跟你说这些,现在来了一位新同学,把你旁边的位置让出来吧?”虽然带着征求,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不成,”罗圣婴的回答毫不示弱,他几乎都没有向这边扫我一眼,“我习惯了一个人,会欺负新同学的,那边不是也有空位吗?”他瞟了一眼龙小白。 我这才发现小白龙,也就是他们说的“龙小白”,果然也是一个人坐着一个座位。 大概是意识到我们在打量他,龙小白冷冷地将头扭过去,望向了窗外。 我心里一阵寒彻,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都那么漠然,全然不认识我,难道他们是转世投胎来到的二十一世纪?所以才会那么陌生,才会全忘了? 女老师碰了软钉子,讪讪有点下不来抬。 “没关系,”我说,刚巧发现教室正后方还有张空桌,“我就坐那儿吧?”我指了指空桌。 “那怎么好?”女老师有点难为情,“那是给老师或学生备课旁听用的,也罢,你先在哪儿委屈几天,等我调好座位,再定下来。” 我现在对坐哪儿没有兴趣,只是一想到他们这么冷冰冰就莫名心寒,这是种什么情况?太蹊跷,太意外。 一下课,罗圣婴和龙小白跟前就围了不少女生,眉飞色舞,谈笑风生。 我心事重重,想走过前去跟他们打招呼,探问一声,却根本没有合适的机会。 失落迷茫之余,我离开教室,漫无目的地走着,低着头,眼光完全落在了不停步动的脚尖上。 “哗”,不知怎么就撞到一个人,顿时,对方拿在手中的书籍撒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头也不抬地弯身去捡,对方也在匆忙中拾起自己的书,在滑动的袖口处,手腕上时隐时现露出一串手镯,灵动洁白,剔透润泽。 第328章 故友重逢 我盯着那串手镯,手中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眼里看到的都是以前的事,那串手镯在我的手腕上戴了那么久,突然在别人身上看到它,竟有一种久违的不舍。 “李惠岸老师。”一个长发的女学生从远处跑过来,呼唤着。 惠岸??我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匆匆忙忙捡着书的那个人,他也正好望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我的心差点要冲出来,惠岸,他——正是惠岸。 “你?”我刚开口要问,那女生已站在我们身边,“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蹲下身子帮惠岸拾起剩下的书,“是你有意朝老师身上撞的吧?”她藐视的眼睛扫过我,说话毫不客气。 “不要这么说,刚巧我翻一本新书去了,也没瞧见。”惠岸不愿乱加指责。 老师?原来他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在我的印象中他比红孩儿,小白龙大不了多少,感觉差不多的年纪,却是这所学校的老师? “对不起,”我认为首先还是应该道歉,并把手中的书递给他。 “没关系,”他的笑容依然让人沉静安宁,“你是新来的?” 我点点头。 “叫什么?”他又问。 “蓝灵珠。” 想到红孩儿和小白龙都对我视同陌路,看来,他也不会认识我。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让我遇见他们?却又完全地无视我? “李惠岸老师,我现在有困难,需要你帮忙。”那个长发的女孩娇滴滴地说,她长得很漂亮,精致的妆容更她的眼睛显得明媚动人。 “什么困难?”惠岸温和地问,好像已经习惯了类似的对话。 “我讨厌物理和化学,”她颇带厌烦地说。 “你可以选择文科。” “可是我也很讨厌死记硬背。”她皱着眉头伤脑筋。 “那你可以仔细想想你以后想干什么,树立明确的目标你才会对你想要掌握的知识有求知欲,不会厌烦。” “我可以去你的办公室仔细聊聊吗?你可以帮我分析分析。”她满怀期望。 “这个,你得静下心来自己想清楚,好好想想你的未来。”惠岸很耐心。 那女生看着惠岸的眼睛忽地带着一种亮光,双手紧紧握在胸前仿佛在祈祷,“我,我没想过未来做什么,只想找一个像惠岸老师这样的男朋友,这就是太幸福了。” 我又是一愕,这女生还真大方! “丁雪莉”,从来的那条小路上,刚才领我去教室的那位女教师正走过来,“马上要上课了,又在这儿缠着李惠岸老师吗?还不快回教室?” 女生虽百般不情愿,还是悻悻离开了。 “蓝灵珠?”老师的眼睛又看到了我,“怎么你也在这儿,快回去上课了,现在是准备时间。。。” “钟老师,”惠岸打断了她,“下堂课是什么课?” “数学,讲解考试习题。“ “这位新来的同学,我需要对她进行一下心里测试,建立一份档案,所以可能要耽误一节课程。” “没关系,没关系,”女老师几乎是讨好般的回答,笑容可掬,“她上期考试还没参加,没有发习题,高中生活紧张,先调整好心态是应该的。” 第329章 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我心理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老是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我还真是对自己的所处的环境恍惚,刚才这位女教师钟老师的笑容有一瞬间让我陪觉熟悉,可是稍纵即逝,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惠岸老师,你别只顾着学生,我也有好多烦恼,班上那几个学生真是让我头疼。”钟老师夸张地用手按了按脑袋,一脸的烦恼, “是罗圣婴他们吗?”惠岸好像有所了解。 “是啊,这个罗圣婴上课整天都在睡觉,不知道想什么,有时候喊都喊不醒。”她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他至少没有影响到别人。” “话是这么说,但来学校来又不是睡觉的,唉……”她仿佛爱莫能助,“还有那个龙小白,总是冷冰冰的,即便要他回答问题,他也是凭心情,经常望着窗外发呆。” “他的成绩不是‘优秀’吗?”惠岸问。 “是‘优秀’,但却不像是这个班上的一份子,跟他说什么都爱理不睬,想听不听,我简直要气炸了,偏偏这两个在班上的影响力又很大。” “好吧,我会找他们多谈谈。” “我看你找他们谈之前,还是先帮我做一下心理疏导吧,有时候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们。”她抚了抚胸口,好像气到不平处。 “不会的,我一直相信钟老师是位坚强而又温柔的老师。”惠岸的微笑如清风。 “真的吗?”钟老师的眼睛睁得溜圆,因为兴奋,脸有点红红的,散发着光彩,这让他看起来像完全不像个四十岁的女人,而像个羞涩的小女生,“李惠岸老师真的这么认为?”她好像难以置信。 “是,所以你怎么会对学生失去耐心?” “对,对,”钟老师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不会,”她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又回头对惠岸道:“我说我以前见过你,你真的不信么?” “或许是你记忆深刻的一个梦,你坚信梦是真的,它就越来越像真的。”惠岸坦然回答。 钟老师有点失望,“像梦,又不是梦。”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也觉得她那丰富的表情确实在哪里见过,难道我也是做梦? “你随我来吧。”惠岸仿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对我道。 惠岸的办公室是个小型单人办公室,在办公大楼偏僻的一角,通风采光却还很好,窗台上几株花草尤为茂盛,让人一看就心情甚好,办公室内部陈设绝对是惠岸的风格,干净整洁,井然有序,多不出一丝的杂碎,再浮躁的心一到这里都似乎沉淀下来,变得宁静。 办公室里的书不少,我发现的大部分都是有关心理学的。 他到底哪个科目的老师?我到目前还没明白。高中要求学《心理学》科目吗? “坐吧,灵珠。”他在办公桌前坐定的同时,指了指对面一张舒适的椅子。 我自回到家后,便沿用了以前的姓氏“蓝”,他没有连名带姓的喊,而只是叫了一声“灵珠”,恍若又将我拉回到成仙为妖的那段日子。 第330章 记忆深处 面前的惠岸,本来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人,一个我可以畅所欲言的人,但现在这种境遇却让我十分拘谨。 “老师,我需要做什么样的心理测试?你认为我心理有什么问题吗?”我犹豫半响,怯怯地问,不知道这心理测试的好坏对于毕业考学校要加多少分。 “别紧张,”他看出我的拘束,“每个新来的学生,我们都要了解他的心理状况,建立一份心理档案,以助顺利完成学业。高中是个很特殊的阶段,心理微小的变动都会影响能力的发挥,学校希望每个学生都能以最佳的状态取得最优异的成绩。” “你是老师?”我犹自疑惑。 “我是这所学校的心理辅导师,只是蒙学生抬爱尊称老师。”他解释。 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学校,还有专门的心理辅导老师?不过,惠岸倒是蛮适合做这个的,他豁达沉静,很容易扑捉到人心理的微妙变化,难怪刚才的学生和老师都愿意找他谈心。 “灵珠,你可以简单地介绍一下你自己吗?还有你的过去。” “过去?我没有过去。”我道,原以为进入高中会默默无闻守着自己的过去,孰料会遇到这种问题。 “不愿意谈及以前的经历吗?” “我没有过去,只是我父母的养女,他们不希望我荒废,就让我进入学校学习。”我言简意赅。 “收养之前呢?“ “我不记得了。”即便记得,我也不可能把那么荒谬的事说出来吧,惠岸,如果你还是以前的惠岸,或许我会坦白地说。 惠岸若有所思,眉头微蹙,然后递给我一份问卷,并不难,都是一些简单带有趣味性的选择。,我凭直觉做完,他看了看,又是若有所思。 “不记得是没有记忆,还是不想记起?”他在这个问题上仿佛十分好奇。 “失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煞有其事地说。 他沉默良久,“想必你已经认识过罗圣婴和龙小白,你对他们第一印象是怎样的?” 我吃了一惊,不是了解我的心理承受力吗?怎么会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你读过《西游》吗?”他又问。 “很早读过。” “里面有两个很有趣的人物,红孩儿和小白龙,不过红孩儿的年龄不符,被设定为年幼。”他说话时,一直关注着我的表情。 我惊愕地瞪着他,“你,你到底是谁?——惠岸。” “我当然是惠岸,你不必惊奇,灵珠,你果然都是记得的,你的记忆从没失去。” 可我还是不能确定,“我是说,你是观音的弟子,惠岸?天上那个?”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惠岸那沉静,聪慧而具有洞察力的眼神分明表示就是他,难怪和呆在一起总有恍然回到过去的感觉。 惠岸抿然微笑,不言而喻。 难道说红孩儿和小白龙也是认得我的么?装作不认识?为什么?“红孩儿和小白龙……?”我想问。 “他们是真的不认识你。”惠岸却迅速解答了我的疑问。 第331章 此情可待 我感到有一扇窗对我关闭了,红孩儿与小白龙和我成了各自世界的人,好像毫不相关。 “为什么?”我问。 “你回到这里来后,小白龙和红孩儿也因为种种原因要求穿越到这里,佛祖同意了,却封存了他们的神识和法力,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在人间生长的记忆,他们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却不会认识你。 “可是我却什么都记得。”我轻语,忽然发现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和朋友遗忘,自己还保留的记忆是那么孤独。 惠岸黯然收回自己的目光,沉思中也带着一些难过,“我过来的时间大约在一年前,没想到今天才会遇见你,灵珠,”他不觉笑了笑,“开始我怀疑你和他们一样,封存了神识和法力,不会认识谁,刚才一试探,才知道灵珠还是灵珠。” “红孩儿和小白龙什么时候穿越到这里?” “几个月前,就是开学的那段时间,他们有完整的履历,家庭,身份和背景,他们自己的潜意识也默知的这一套,所以不会觉得和凡人有什么不同。” “可实际上他们是神体,是红孩儿和小白龙,只是他们忘记自己,但和转世投胎的肉体凡身根本不同,不是吗?” 惠岸默然不语,显然这是事实。 “为什么,”我翻转着自己的双手凝视,“为什么封存了我的法力,却没有封存我的意识?”为什么我还是灵珠? “也许你以前的凡体已毁,你总需要一个身份吧?” “但他们重植了记忆和背景,如果他们都忘了,我也好想忘记这一切,重新一段新的人生不是更好?” “他们并不是完全不会记起,只要灵物回到的身边,他们的神识和法力都会回来,重新成为红孩儿和小白龙。”惠岸的这番话让我十分惊异。 “灵物?” “红孩儿的灵物是他衣袍上的那块古玉,小白龙的灵物是他银冠上的珍珠,作为穿越到这里的条件,佛祖封存了他们的法力和神识,现两样物件都保留在观音菩萨那里。” “那你呢?没有灵物吗?”我想到惠岸与他们的不同,难道是他的法力高强,神识意志更坚定? 他将手稍稍抬起,手腕上露出那条珠链手镯,“我的灵物便是这条佛珠呀,我自幼与它息息相通,你穿越后,它就自动回到我的手中,只是你穿越到来的时日比我晚一年,我们才会这个时候遇见。” “可是,我呢?谁能告诉我,我究竟怎么回事?我和红孩儿,小白龙一样,也是灵珠仙体?只是封存了法力而已?” 惠岸思量了一下,“你穿回来时,灵珠的真身分裂成灵石和仙株两部分,你现在的身体是仙株化作的凡人,神识尚存,所以记忆犹在,但法力却封存在了灵石里,遗留天上,一旦两者合二为一,你又会成为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灵珠。”惠岸笑了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出他的揶揄,不觉撇了撇嘴,“那你到底是希望我是神还是不是?” “你期盼那么久,不就是为了回到这里做个凡人?”惠会岸向靠了靠椅背,轻松自在,“以前听你谈及这里,我无法理解,现在渐渐习惯学校生活,也喜欢上了这里的明静。” 第332章 原是旧友 我觉得惠岸变了很多,由沉静古板变得更睿智,豁达,善于沟通。 “灵珠,”他又道:“既然你喜欢这种凡人的生活,就好好去享受它,什么都不要去想。” 我怎么能不想,怎么能对红孩儿和小白龙熟视无睹,他们可以不认识我,而我,却连装作不认识他们都做不到。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贬到人间,却保留了你的神识和法力,难道你不是下人间受劫难的么?”我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惠岸坦言,“但是相对于现在这样一个环境,法术又有什么用,我不可能在这么多凡人面前变化,,,我想我们毕竟不同于其他凡人,除了我自己,还有小白龙,红孩儿,还有你,佛祖让我们以这种方式下界,想必有他的用意。” 这个,实在讳如莫深,我无从探知。 我只知道天意弄人,他让来尘世想忘却的人忘不了,不想忘却的人却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这个时代的局势很复杂,科技已远远不局限于地球,而向太空发展,一旦用于军事,后果不堪设想,我想作为神的存在,一定也有其所虑,隐藏实力,关键时刻一呼百应,尽其所用扭转局面,,这只是我的想法。” 有那么复杂吗?我都不是很听得懂。 大概是我的迷惑超出了惠岸的预计,他嘴角浅浅含笑,“别想了,灵珠,我来此之前也有很多不明白,甚至到现在也不明白,所以此刻只要享受这份怡静的时光便好。” “真没想到,我重生到那个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现在回到自己的世界,还是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不管哪里,你都像守护神一样保护我,让我感到不孤独,谢谢你的存在。”我由衷地。 惠岸想了想,不觉又笑了起来,“你遇见的还不止我们几个呢,刚才还遇见了一位老朋友,难道没发现吗?” “老朋友?”我一怔,除了红孩儿和小白龙,我和惠岸还会有共同的老朋友? “你想想,”他见我一副急欲知道的样儿,竟卖起关子来。 我就来了这么几个时辰,所见之人寥寥无几,脑袋转了一大圈也没想起个熟悉的人,见惠岸迟迟不说明,于是故意拿他取乐,“难不成菩萨还遣了别的妖女下界,,,,小青?那个丁雪莉虽娇媚,却不太像小青哦?是吧?” 惠岸的一双眼睛变得沉静如水,似乎深邃的想看穿我的脑袋,“蓝灵珠,测试结果,你的思想俨然太松懈,太多杂念,看来我得考虑怎么让你投入高中生活的紧张状态……” “好了,好了,……”我举手投降,他“腹黑”的一面竟然没在下界的时候滤净么? “想想荆棘岭,”他提醒我,“你不会不知道,刚才的钟老师是你们班级的班主任吧?” “班主任?”我还真没想到,她把我领到班级,不是班主任是什么?但是提到荆棘岭,再想到那张夸张的脸,我惊得一张“o”字型嘴差点合不拢,“她,她太像了,,是蘑菇,可是怎么会老这么多?” “她穿越的时候是1992年,现在已是2013年,按正常的生长历程,就是这么大年纪。”惠岸见怪不怪。 第334章 学校生活 不管怎样,一想到荆棘岭上的蘑姑,我就想笑,她夸张的表情,痴迷惠岸的神态,都让人记忆犹新。 想起她刚才那么确定见过惠岸,“惠岸,看来荆棘岭的经历在她心底也是难以磨灭呀。” “是的,”惠岸有点无可奈何,“而且记忆尤为深刻,我一来到学校,她就认出我了,并给我讲了她的那段奇特经历,我也感到意外,唯有竭力告诉她,我和她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否则世界简直乱了套,可是她坚信我就是荆棘岭见过的惠岸,没办法,连名字都没变化,还真难说清楚。” “如此以来,会不会也认出我是灵珠?” “不管认没认出来,她好像并没在意,只是我这里多少有些麻烦,我不希望她把她穿越的经历说出去,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所以一直让她相信:那是她自己做的一个梦。” 一想到惠岸来到21世纪竟还被蘑菇纠缠,我不禁又“扑哧”笑出声来。 “蓝灵珠——”惠岸沉气叫了一声,以示警告。 我强自收敛起笑容,“那,现在该怎么办?” 惠岸看了看腕表,“这堂课的测试已经结束了,再过一堂课就要放学了,你住校的寝室已经安排好了吗?若晚上有空,吃饭的时候,再好好聊聊。” “寝室分配了,我还没搬过来。”实际上,我还没准备好住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还在烦恼父母怎么忍心将我扔在这么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但他们说,学生住校是学校的规定。 不过,现在有了惠岸,我觉得学校的生活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寂寞了。 当然,还有红孩儿,小白龙,他们也在学校住宿,看似如此之近,可重逢时的眼光,却让我觉得那么遥远。 一放学,丁雪莉又迫不及待来找惠岸重复同样的烦恼,惠岸给她提了几个问题,让她回家认真思考,恰如其分地送走了她。 在学校东南偏静的角落,有个叫“缘聚”的餐厅,惠岸一处理完学校事务,便带我来这里吃晚餐。 我觉得他真的变了,以前的他连在酒楼点菜都不会。 这家餐厅气氛很好,分外宁怡,音乐轻松舒缓,吃饭的人也不嘈杂,惠岸驻步环顾了一会儿,才朝一个空位走去。 也难怪他这么谨慎,像他这么清俊,儒雅,优秀的人儿,在学校难免会有很多粉丝,也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被干扰,何况和我这个新来的学生在一起,免不了口舌是非,闹出绯闻总不好解释。 刚走过几步,路过一个座位,“罗圣婴,龙小白?”惠岸忽然看见他们,原来他们也在这里。 “惠岸老师?”罗圣婴不冷不热喊了一声,眼睛却斜瞟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眼,那种陌生的眼光,让我深感戚然。 龙小白也在看着我,却更多的是探知和好奇。 “原来惠岸老师也会带着女生出来吃饭么?”罗圣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秘密,明讥暗讽。 惠岸依旧淡淡一笑,“我们以前认识,也算一位故友,介绍一下,——蓝灵珠。“ 第334章 意外之举 “我们都见过了。”龙小白忽然开口,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去摆弄他面前的小锅。 他们吃的一种单人小火锅,火锅的汤汁在电陶炉上“咕噜,咕噜”地煮沸,桌上摆放着不少配菜,有荤有素。龙小白夹了几样菜按进煮沸的汤汁中。 罗圣婴俨然不像龙小白那样对我有印象,龙小白这么一说,他又打量了我一眼,然后边在小锅里添加食物,边随口问:“你见过吗?怎么我一点不记得?”问龙小白。 龙小白抬头瞟了他一眼,好像怪他白痴,低声回答:“你每天都生活在梦中,能记得谁?” 罗圣婴不好意思,讪讪笑道:“也是,我每天好像做着很长时间的梦,却没有一个可以记得的人和事,真奇怪。” 龙小白说:“既然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将精力放到学习上,以后考……” 还未等他说完,罗圣婴把手轻轻一扬,“罢了,罢了,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 他们两个在那里低声嘟哝着,惠岸向我一示意,大方地在他们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矩形餐桌,罗圣婴和龙小白正面对面坐着,惠岸坐在了龙小白身边,我就只好坐到罗圣婴身旁。 罗圣婴皱了皱眉,一双漂亮的眼睛意犹未尽地盯着我们,“老师,你们没有话单独谈吗?干什么坐在这儿?” 龙小白也似乎觉得不可理解。 这种局面让我强烈感到自己是一个多么不受欢迎的人,好似强行干扰着他们的空间。 以前的他们不是这样的,心里一阵阵的失落,让我再次难受起来。 “灵珠,想吃些什么?”惠岸没有理会他们,帮我点了一个小锅,加一些配菜。自从回到21世纪,我的饮食习惯又恢复了正常,能够尝尽美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快乐的事之一。 惠岸自己也点了一个锅,不过加添的是素菜,吃的是清汤,饮食很是淡净。 “我们也是来吃饭的,坐哪儿不都是一样。”惠岸轻描淡写地解释,“再说,大家相识一场,坐下来聊聊,也是一种缘份。” 我默不作声地烫着生食配菜,惠岸却开始了他孜孜的工作,“圣婴,你还是常常酣然入睡吗?你说经常做梦,到底梦见些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老师,现在就不能不聊公事?”罗圣婴很是扫兴,瞥了我一眼,仿佛怪我这个陌生人在探知他的隐私一般。 我颇为尴尬,头埋得更低,盲目去倒弄锅里的食品,大口吃着。 “你不必介意,他就是这样。”龙小白看似漫不经心,却观察入微,出乎意料地安慰我了一句,好似一阵柔和的轻风。 “你这是干什么?”罗圣婴白了龙小白一眼,“都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丫头,干嘛在意理会她?” 我陪觉难堪。 接着他烦躁地将几种生食在锅里涮,越涮越不耐烦,“小白,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火势总是不旺,水总是沸不起来。”说吧,他的手指在锅边轻轻一挑,虽然动作细小,一圈明火顿时围在了锅底周围。 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环节,看到那圈明火静静烧着,绝不是我眼花,不禁冲口道:“红孩儿,怎么你的法术没禁吗?” 第335章 与身俱来 我这一叫,三个人顿时都抬起头来看着我,惠岸自然是知道我叫的是谁,罗圣婴和龙小白却不明所以。 他们俩定定地瞅着我,好像等待着我下一步还会蹦出什么奇特之语。 “红孩儿?法术?”罗圣婴不齿一问,“你是看科幻片看多了吗?……还是,你大脑有问题?” “我分明看见你变出火苗,红红地燃烧……”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惠岸怔怔地瞧着他,好像也在等他的解释。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你没见过有特异功能的人吗?那些火苗是天生的,我老早就会,小白不也是?”罗圣婴讲得头头是道。 “你们聊你们的,干嘛又扯上我?”龙小白满是不悦。 “好吧,”罗圣婴也不想多言额,问我道:“你要不要来杯果饮?” “额?”真是180度的大转变,刚才还冷冷冰冰,现在竟然帮我叫饮料?“好,谢谢。”我赶紧道谢。 他给惠岸叫了杯白开水,然后帮我叫了果饮,又问我需不需冰镇,“可以吗?”我怀疑地问。 “有他在,就可以。”他瞟了一眼龙小白。 小白多事的瞪了他一眼,罗圣婴不解风情的一笑,仿佛等待着他的表现。 我不知道小白做了什么,紧接着我就看见果饮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碎冰。 “怎么办到的?”我十分惊讶。 “这就是特异功能,所以是你们喜欢大惊小怪。”罗圣婴不以为然。 我迷惑不解地瞧了瞧惠岸,这是他们典型的术,他们分明就是红孩儿和小白龙,但是看他们的眼神和谈吐,却像是陌生得换了一个人。 惠岸不动声色地吃完饭后,便带着我早一步离开了。 “为什么?”我迫不及待问,“他们明明就是红孩儿和小白龙,连法术都没消失,为什么却不认识我?”我十分懊恼,老天开了一个玩笑,以前的他们对我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现在却只剩下蔑视和嘲笑。 “他们的法术早已被禁锢,你看到的不是法术,是他们与身俱来的本领,红孩儿自幼在三昧真火里修炼,小白龙在水里出生,这个就是法术禁锢不了天生能力,但他们确实将你遗忘,灵珠,即便难受,现在也只能认清这个事实,以后不要提”红孩儿“和“小白龙”,他们不会相信,会认为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了。”其实面对他们的冷漠,我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能接受而已。 “红孩儿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惠岸又道,若有所思。 “奇怪的梦?什么梦?”我诧异,刚才小白龙和他自己也提过,看起来很是稀奇古怪。 “不知道,没人知道,”惠岸摇摇头,“他一有空闲就睡觉,每次睡觉就做梦,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曾经竭力想帮他留下一些梦里的片段,但是他一睁眼不到两秒钟便会全忘记,我怀疑他的梦还生活在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和火云洞,和你有关,只是醒来后又瞬息回到这个世界,所以什么都记不起来。” 第336章 无心睡眠 “穿越前的时代?和我有关?——却记不起来?”我无法相信,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在沉睡里朝思梦想的人,却在实际生活中完全会不认识。“怎么可能?”我摇摇头,打死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但,我们的穿越又何尝不是件离奇得再离奇的事? “没办法,这是佛祖的旨意。”惠岸一派坦然,波澜不惊,“或许他以梦境的方式保留对你,对过去的记忆,他的潜意识一直想唤醒这一切,但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做到。” 我摸了摸领口,自从红孩儿的金牌随之来到尘世变得小巧,我便当做吊坠,用一根红绳挂在了颈项前。红孩儿还能实现他的承诺吗?——他会找到我?! ……如今,我们不是不曾相遇,只是相见不相识。 “别想得太多。”惠岸温婉的眼神无可奈何。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故自镇定了一番,想起红孩儿和小白龙今天的表现,如此深厚的交情,还真是出人意表,以前的他们想这样平心静气的交谈恐怕算是奇闻了。 “他们看起来,相处得挺融洽?”我尽量快乐地笑着 “当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寝室,对彼此的生活习性十分了解,要好的时候很不错,较劲的时候也互不相让。” 很明显,这也是惠岸的安排。看起来很明智,这两人到底不是寻常人,奇异之处彼此见怪不怪,亦能守口如瓶。 虽然我竭力寻找话题,但失落的情绪还是溢于言表,接着,又是一片寂静。 惠岸的注视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尽管我从不在惠岸面前掩饰什么,但这样被他*裸地同情,还是让我不自在。 借口要回寝室清理东西,我一出来就深呼吸,吐着闷在胸中的抑郁,然后沿着路边的小树林走去,想找一片清静之地。 世界如此之大,唯有草木似曾相识。如果能像红孩儿和小白龙忘记曾经的一切,我的生活应该单纯得多。 可是,一想起惠岸提及红孩儿似乎想唤醒从前,我的心又是一阵冀痛,如果他的潜意识那么强烈地想找回过去,那么我此时的难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患得患失中,看到路边一张空空的长椅,不知不觉坐了下来,“该怎么办?”我喃喃自语,“红孩儿,红孩儿,我是要站在这里等你吗?”惘然望着浑浊的天空,“你真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还会认出我?” 眼前,红孩儿的身影英姿飒爽地又蓦然出现,那些过往犹如玉瞳的变化出的幻境在眼前一幕幕展开……回忆总是让人痛苦,我竭尽所能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些记忆。 难不成要这么痴痴呆呆在回忆中坐一个晚上?哀哀叹了口气,我的脚无精打采地,烦躁地在地上猛地一踢,一颗小石子飞也似的射向了远处。 “哎哟,谁呀?”一个声音大叫,接着不远处的长椅“腾”地翻身爬起一个人影。 天哪,朦胧中,我竟没注意附近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 “对,对不起……”我瞠目结舌,除了道歉。 作为新生的我初来咋到只愿低调低调再低调,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动作也能惹出些动静来,隐约中,他捂着头四下张望,想是石子正打中他的脑袋。 我赶快跑到他跟前,“你,没事吧?”我仓惶惶。 黯黯天际中,他捂着脑门,我一时也没瞧清是谁,待他放下手臂,“红孩儿?”我一惊,“哦,对不起,罗圣婴同学,,,”我亦发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他这次俨然记得了我,“怎么又是你?你阴魂不散地在跟踪我吗?”他语气很是懊恼。 “什么?”我愣了愣,“我干嘛要跟踪你?” “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女生真是莫名其妙。”他微带怒意。 我明白了,像他这样花样少年想是受到不少女生追捧,才会这么自以为是,感觉良好。 我习惯性地又要反唇相讥了,见他不停地摸脑袋,估计被石子打了后疼得不轻。 心生歉意,我放下身段,唯有再次道歉,“sorry,很疼吗?”我上前一步欲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别过来,”他的头向后一仰,一副拒人千里之态。 我尴尬地退回原处,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你刚才不是在饮食店吃火锅吗?怎么会躺在这儿?” “那是多半天的事了,我就躺这儿的时候能清静会儿,怎么这样也能碰到你?”好似我似瘟神一般。 被人讨厌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没趣的抿嘴笑了笑,“我只是想,如果头打得很痛,就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他这么一张俊脸明天在额头上凸起一个大包可不好看,那些钦慕他的小女生倘若知道是我干的,恐怕不会给我好脸色。 他兀自揉了揉,却是没有作声。 沉默良久,他的手虽然依旧放在额头上,眼神却仿佛呆呆地望着静静的远方出神。 “怎么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出声,”他忽道,“刚才恍惚间,我好像想到了一个人影,梦里的,”他细声轻语,飘渺的神态似乎想留住那个抓不住的身影。 “是,,,什么样的?男的还是女的?”我心“咯噔”一跳。 “不知道,”他最终泄了气,摇了摇头,“就那么一瞬间,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听说你常常生活在睡梦中,总也想不起来梦里的一切应该很是一种遗憾吧?”我弱弱地,探寻地问,他的梦里是红孩儿的过去吗? 他依然摇摇头,“其实,梦里的是非,梦里的好坏和现在的我全无干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入睡就会有好些奇怪的梦,感觉……”他紧皱眉头,又在努力搜索,“两个如此隔绝的世界,常常让我很迷惑,不知道哪个世界里是真实的我的存在,也或许现在才是我身在梦境中?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梦。” 第337章 世事纷纭 “那也许是因为你睡觉的时间过头了,”我莞尔一笑,爱打趣的毛病又在情不自禁中显露,“不过,你都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还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一点着实令我费解,毕竟有关他的前世今生,我是认识的。 “不,我知道,我是知道的,即便我不知道梦里经历过什么,但那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深切感受和亲身体会一般无二,每次醒来,我都有种强烈的意识,好像从一个世界莫名跳跃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仅仅几秒钟,我就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谈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几分警觉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常在睡梦中,是李惠岸告诉你的?”接着呲之以鼻,“ho~,李惠岸——心理辅导老师,竟可以将学生的情况随意透露出去?如此张扬,叫我们以后怎么信任他?” “不,不,和惠岸没有关系,”我摆摆手,赶紧替惠岸澄清,“是你们吃火锅的时候曾提到过,我感到好奇就留心记住了你们的话。” “惠岸?”他敏锐地抓住我的用语,“看来你们真的很熟悉,你以前什么来历呀?我从来就没见过李惠岸有过什么朋友,学生们对于他的过去也都是讳如莫深,众说纷纭,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家世背景什么的,怎么,你对他很是了解?” “哈哈,怎么可能?”我笑着掩饰,只想尽快混过有关惠岸问题,“仅仅是以前见过,谈得来而已。不过,,他可不像你说的那么张扬,他是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还真是糟糕呢,他不愿对惠岸称呼“老师”,让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直呼其名,太失策了。 好在他仿佛对于追究别人的八卦新闻兴趣并不是很大,眼见我不想多说,他似乎也无意再刨根问底下去,干脆缄默其言了。 晚风中,头顶上的树枝在月色中摇曳,在他的身上,脸上流动着婆娑的光影,他将双臂衬在脑后,向天空眺望去,显出一派惬意。 这熟悉的侧影让我想起那个在卧霄阁的顶上笑赏晚霞——逍遥的红孩儿,同样是近在咫尺,我们心的距离却相隔这么远,当初未想过属于我们的时间会那么短暂,所以亦不曾懂得珍惜。 “你说你无法想起梦中的人和事,难道就没有一件值得记起,印象尤为深刻的物件?比如刀啊枪的,或者你喜爱的音乐笛,爱不释手的金牌牌……”我努力提示他。从心底来讲,还是希望他能回到那个潇洒又自在的红孩儿。 虽然惠岸认为一切皆为天定,我们不应该逆天而行,强行将所有的一切拉回到从前,可现在这么近看着他,还是情不自禁循循善诱,想一步步开启他封存的记忆之门。 我抚摸着挂在领口的金牌小吊坠,那是红孩儿坚信能在红尘中认出我的凭证,但现在这金牌已变得太小,即便是拿出来,这么暗的天际恐怕什么也看不清。 “没有。”他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所有的人,事,物,都会在醒来后的那么短短地一刹那间从脑海中删除,就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可是我知道那些梦曾经有过。” “咳,咳,”正在这时,两声咳嗽清晰地传递而来,明显对我们视若无人的交谈提出了抗议。 循声望去,稀疏的树影下,一个俊俏的身影斜靠在一棵大树下,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们。 “龙小白?”我轻呼了一声,那身影,除了他还会是谁。 他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眨了眨,好像示意我答对了。 “你来了就来了,过来打个招呼不就好,干嘛躲在阴暗的角落装神弄鬼?”罗圣婴瞥了一眼,说话一点不客气。 “我都恭候多时,一直站在这里,是你们谈兴尚欢,哪里注意到其他?”龙小白的语气幽幽地,不痛不痒。 他都来了好久么?我竟然一点没发觉,难得和罗圣婴温和地相处,刚才确实没注意太多,“啊?站很久了啊?那过来也一起坐坐吧?”我稍稍挪动了一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友好的招呼着。 无论世事变迁,此时此地见到他,还是有种亲近。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们,如果再不回去,管理老师就要回寝室查房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告知的语气亦是不浓不淡。 “kao~,”罗圣婴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好似习以为常,“都差点忘了。” 俨然龙小白对于他的行踪和习性也是了如指掌,这确实让人奇妙又适意,两人在言语上你争我夺,行事作风却又彼此照应迁就着。 罗圣婴做事还是不假思索的个性,跳起来的功夫,晃眼就匆匆越过龙小白的身旁向小道闪去。 我缓缓站起身,不知为什么,虽然夜色朦胧,总觉得小白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瞧。 “你有点奇特,”当我走过他身边,他忽然说道:“不过,看起来圣婴不喜欢你。” 这还真是件让我非常难过的事?“那又如何?”我微笑着耸了耸肩,颇无可奈何,“不是每个初来乍到的人都会讨人喜欢,我也没奢望每个人都来喜欢我。何况你们在班级,甚至在学校,都是佼佼者,我不曾想过高攀结交。” “但是,”他忽然语气一转,“他竟和你谈了那么多关于他自己的梦,要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过问这些。” “可能,是我这个人太没有存在感,刚巧在这里碰到,也许他认为和一个陌生人谈谈也无妨。”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算搪塞吧。 “是啊,那么,李惠岸呢?”他一下子转移了谈话目标,而且和罗圣婴一样,看来都不会以尊师重道引以为荣。 “惠岸老师?”我不明所以望着他,等待他要询问的下文。不过,这次学乖巧了,尊称一声“老师”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第338章 翘首以待 “老师?”他略思忖,“你刚才没这么在他吧?”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李惠岸在我们这里除了工作,多半只会闭门读书,周游列国,算是最孤芳自赏的老师了,他的过去无人知晓,我们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而你呢?据同学们盛传,是个彻底的失忆者,对往事一片空白,没有过去,不清楚成长经历,这样一个人竟和李惠岸有着深厚的交情,你们好像有些相似之处,彼此很熟悉吧?你虽然骗得过圣婴,但李惠岸待你如此不同,还真是匪夷所思,”他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的,像星星的光芒,泛着猜测,“你说,是不是有些奇特?” “你,到底想问什么?”我略显底气不足了,没想到他如此敏锐,他提到的这些问题确实让我无言以对,他应该不认识我才对,可是,干嘛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观察入微?难道他……不,我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我,确不记得从前了,也不知道过去的经历,我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以前在哪里见过我吗?抑或也认识我?”我不得不试探着从他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月光树影中,他的眼睛似乎还是盯着我瞧,直至——“不认识。”他最后的回答竟然非常肯定。 “哦,”暗暗舒了一口气,我也不知是算放心,还是该伤心。 “但是,”他语气又是一转,“刚看到你,听到你说自己的名字那会儿,倒真有一种很久违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片刻间,我也不懂蓦然降临的那种熟悉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嗯?”我瞪大眼睛注视着他,心几乎就要蹦出来。 他夜色中的凝视好像一如既往,最后,“好吧,骗你的。”他却突然轻轻一笑,刚才的话仿佛一下子全部散尽了微风中。 我,,,汗!这笑话太冷了吧。着实吓了我一跳。 也有些气恼,他若是再这般探问下去,我难保不又像以前那样说出些奇怪的话来。 “磨蹭什么呢?”他的身后一下子又冒出罗圣婴的身影,拍了拍他肩,“怎么还不走?” 原来久不见龙小白跟着去寝室,他不得不转回来看看究竟,大概见我们对峙这么站着,“怎么回事?你和这丫头这聊天吗?奇怪了,你看来对她挺感兴趣?” “嗯,”龙小白竟不否认,“我想,是否应该邀请她做我的舞伴。刚才听到一个消息,再过两个月就是校庆,学校要举办一个大型的校庆舞会,到时会邀请历届的名人校友前来,全体学员必须参加。”即便是说着这么一个应该让学生们兴奋的消息,他的语气也依然要紧不慢。 “邀请她?你不是不喜欢这类社交活动吗?”罗圣婴很是不解。 “学校规定,这次活动,在校的全体学员必须参加,如果缺席,会影响到期末的考核成绩,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考核。” “我可不去,”罗圣婴断然道:“宁愿回到我的寝室去梦周公。” “这倒没人能拦你,不过你得想好怎么应付蘑菇钟吧,看来她很乐意我们缺席,没事她不是很喜欢酝酿她的整人新招,她美其名曰;惩罚新规。”看来,“蘑菇钟”是他们给那位钟老师起的外号了。 “噢,这个变态的老巫婆!”罗圣婴愤愤地低嚷了一句。“不过,”他好像又回想到龙小白的话,“你要邀请她吗?她不是才来的新生么?那么多女生,随便哪一个都不费吹灰之力吧,她,,不是和李惠岸走得很近吗?” “是啊,我也好奇,相信让李惠岸刮目相待的人定有其魅力之处吧。” 罗圣婴闻听此言,脸朝我这边也不由自主瞄了一眼:“有吗?” “不过,刚才听到你们谈话,她对你的事倒是分外关注,你没觉得吗?说不定她会接受你的邀请呢?要不我们同时邀请她,看她什么反应?”龙小白竟向罗圣婴提出了这莫名其妙的挑战。 “不要,你很无聊呃,还是走吧,误了查房的时间,管理员又得给我们添乱了,找些麻烦。” 说话间,两人已转身走出小树林。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思维几乎跟不上谈话的节奏了,他们是说舞会吗?邀请我? 眼见时间已晚,我也得抓紧回寝室,可不想第一天就给管理老师抓住把柄,就这么不知不觉跟在他们身后,向寝室大楼的方向走去。 他们在前面的谈话声依稀传过来,还是龙小白的提议:“你怎么了,不自信么?敢不敢打赌,对于我们的邀请,看看这个一无所知的新生作何选择?如果你赢了,iphone5送给你,若是我赢了,你把笔记本给我好了。” 我皱了皱眉,不是说寝室里不能私藏这些东西吗?这两个还真有本事! “不要,你真莫名其妙,我们又不缺这些东西,我也不想要什么舞伴,有什么好赌的?”罗圣婴嘟哝着。 “你就不伤脑筋蘑菇钟想着法刁难你?一个星期的卫生间独立使用权,如何?输的人另寻他处。”龙小白孜孜不倦。 “嗯,,ok,成交!”两个人的手掌在夜空中清脆地击响,好似身后的我纯粹是透明人。 然后就是他们的说笑,“校庆舞会?按惯例老师一般也会邀请心仪的老师吧?” “是啊,两个月的时间,嚯,,这回蘑菇钟可有得李惠岸受的了,” “要不,替蘑菇老师写上一份邀请函?” “用甄嬛体吧?哈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全然没顾及身后的我的感受,这——是小白龙和红孩儿吗? 世界变换之快,还真是目不暇接,始料我所不及啊。 尼玛,我灵珠姑奶奶成什么了?赌注吗?为了一个星期的卫生间独立使用权就被出卖了?这由得你们两个臭小子说了算? 我的胸腔间越来越抑郁着一种叫愤怒的小宇宙,就像随时要在十分之一秒会轰然爆发,nnd,这算什么?算什么?!除了想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将这两张看似如花似玉的脸蛋打成鼻青脸肿的猪头,我已无法再作别的思考了。 不知道我的过去是吧?看着我16岁的清纯外表以为我是天山雪莲花吗,那么好欺负?oh,mygod!佛祖让你们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让我惩罚你们的吧?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我闻到了一种味道,一种高中生活精彩纷呈的味道,如果用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犹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如此,就让风来的更猛烈些吧! 我的高中生活看来远不会像我期望那么安静,那么我就张开怀抱迎接好了。 臭小子们,等着瞧!精彩的重生之旅才刚刚开始。 (此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