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爱,我说了算》 第1页 [现代情感] 《能不能爱,我说了算》作者:花生客【完结+番外】 简介 七年前,杨素一直以为自己很认真的在谈恋爱,后来才知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只是被包养了。我去…… 七年后,裴世倾初见杨素就被她给白嫖了,他想收回点嫖资,可人家死活不给。这特么…… 第1章 杨素生日这天,她连做了三台手术,等她一步一挪地走出手术室时,两条腿已如灌了铅一般弯曲都不能了。 洗了澡换了衣服,飢肠辘辘地走到医院大楼门口,抬眼看着已是漆黑的夜色,又抬腕看了一眼手錶,蓦然苦笑一声:八点半了。 她的生日啊,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 这一天又是在忙碌充实中度过的,可稍稍回想,却又觉得这一天过得真是无痕无迹、无波无澜。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一切都在预料当中。 今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八岁的生日,二十八……好像是一下子就直奔到这个岁数了。回头细看,她都不知道自己二十到二十八之间的这段岁月,是怎么一掠而过的? 二十八了,哎,竟然还没谈过一场恋爱?竟然没睡过成熟勐男,也没睡过小鲜肉,这么一身秀色可餐的皮囊,这么一颗聪明智慧的头脑,还有这么一副善解人意的脾性,竟然没机会没时间游戏人间,真是暴殄天物啊。 既然已经浪费了如花似玉的青春,可不能再继续把这段芳香浓郁的最美时光也消磨掉了。 嗯,该谈恋爱了。不过,结婚嘛,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 杨素在医院门口站了五分钟,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决定在她生日的这一天,找个男人来温存一番,免得二十八岁这一年,也过得如之前的那二十多年一样苦逼又寡淡无味。 她低头翻看微信,花了两秒就锁定了目标,因为她一眼望去,只有骆容森骆大帅哥给她发了一个生日快乐的信息,此时看到,简直就是天选之子啊。 骆容森,他们心外主任的独子,燕河医院院长的长孙,院里所有适婚女孩们最乐意见到的白马王子。不仅家世、头脑、品性以及事业都俱好,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因为脸和身材,那可是花钱都愿意看的级别。 这位出身医学世家的『金龟和男模』,据说是他们家族里唯一没有从医的,而且早早就投身金融,挣了家中其他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财,但地位却没能就此提升,反而时常被他的主任亲爹各种嫌弃,简直像是全家之耻一般。 所以年前,主任想给她和这个独子牵线搭桥之时,那几乎要仰天长啸的复杂神色,差点让她以为,他要给她介绍的这人不是活不了几年了,就是身有难以言说的隐疾。 等后来两人见了面,相谈甚欢之后,她才知晓其中的原由,当时就笑得花枝乱颤,觉得这一家子真是可爱有趣无比啊。 那一次,他们一个是迫于上司的『关爱』,不得不赴约,另一个是被严父『爱的怒吼』逼着而来,原本应是极为狗血的相亲,却意外相处地格外和谐和愉悦。可也因为太和谐太愉悦了,竟然没能擦出爱情的火花来,反而成了闲暇时能互聊而非互撩的朋友。 也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幸还是不幸? 应该是幸吧,虽然他足够优秀,但如果要恋爱的话,他的家世背景对她来说反而是极大的压力。毕竟她可不想工作的时候,还要每天都见到他一堆的家人,光是想想就要噩梦连连了。而且如果哪天分手了,或者长谈不婚,那都是又尴尬又麻烦的『终身大事』。 所以,这大半年来,无论她是多寂寞多空虚,多想找个人亲亲我我,唯有骆容森是她最不会考虑的。不过,今天她真的是太累了,也太想做些出格的事了,就……这么任性一次吧。 骆容森果然聪明又体贴,一听她要约他,立时就笑着说他要为她庆祝生日,直接报了个餐厅就让她先过去,还说会有惊喜给她。 杨素挂了电话,暗想自己要是十八而非二十八,或许此时就要握着小拳拳,心花怒放地在原地蹦高高了。这种男人简直太上道了,哪个女人会不爱啊?嗯嗯,今天就好好爱他吧,让他好好尝尝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保证不亏。 打车到了餐厅,一看那浪漫的格调,就知道今晚若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它这格调和档次,以及骆容森花下去的那一大把钱了。 杨素在侍者的引领下在一个视野极佳的靠窗位坐下,不到三分钟,又有侍者捧着一大束红玫瑰走了过来。 她故作惊讶地接过花,看了看又颠了颠,怎么着也得有九十九朵吧。还好,这点重量她还是能拿得动的,就是回去以后还得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个花瓶。啧,漂亮是漂亮,就是麻烦了一点,而且……太香了。 等了十分钟,杨素实在饿得不行了,去了个信息问骆容森到哪了?结果人家说临时又有个会议,还在公司呢。得,再等下去,自己都可以遗体捐献了。 杨素点了一份大餐,菜一上桌她就直奔那块大牛排而去,埋着头许久都没有抬起来。等这一顿看似优雅实则狼吞虎咽的用餐结束,吃饱喝足的人就开始犯困了,而之前蠢蠢欲动的那些心思,也如退潮一般又全数退干净了。此时对支着腮耷拉着双眼看窗外夜景的人来说,最最最需要的不是什么男人,而是温暖的床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好睏,好累啊,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哎……一个人活着都嫌累,哪还有时间和心思谈情说爱啊? 可是,是自己先约的骆容森,又是收他花又是吃他牛排的,怎么说也不能半路退场是吧?那就再等等吧。 一个小时候后,杨素已经喝了侍者送上来的大半瓶红酒,她也喝不出好坏,不过光想那侍者又是白手套戴着,又是不敢随意洒出一滴的模样,想来也不会便宜。只是喝在她嘴里,说实话,还不如葡萄汁好喝。 算了,就当解解乏,不嫌弃它了。 又等了半小时,喝了酒的杨素更是又困又累,巴不得直接就躺下算了。她有些拿不稳手机的给骆容森打电话,大着舌头问他来不来了?那边一连串的道歉,又听她含煳不清的话音问是不是喝多了?最后骆容森来不了了,不过会派司机来送她回去。 杨素直接说不用,挂了手机就起身要走,走了几步又想起那一大束花没拿,又摇晃着回来抱了就走。 她眼前有些模煳,但难得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侍者在跟她说话,说要为她叫车,她笑着婉拒了,说朋友就在店外等她。然后努力保持着走直线,穿着一双平底鞋,却偏是走出了风情万种的姿态。 出了餐厅,初秋的凉风一吹,她只觉一股热意直冲颅顶,瞬间就让她四肢发软,倦意顿生。 她抱着花,很是不方便的掏出手机,眯着眼睛来来回回地找了好一会,才找到那个打车软体。她想在打车平台上叫辆车,可大脑和手指都不顺她的意,不是看不清字,就是点不准屏幕。 就在这时,有辆车停在了不远处,她迷迷煳煳地看了看,嗯,这不是骆容森上月刚买的新车吗?啊,他派的车到了呀? 杨素都没多想一秒,直接把手机塞回了衣兜,摇晃着走了过去。一拉,锁着。她拍了拍车窗,隔了五秒才听到开锁的声音。她甚是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打开车门,先将那一大棒累赘的花束扔了进去,然后歪斜着身子倒了进去,手脚绵软地直接躺倒在了座位上。 真不错,竟然还有枕头,就是这枕头高了一点也硬了一些,不是很舒服。 她连眼都没睁,就那么躺好不动了。 车子启动,平稳地都感觉不到移动。嗯,这车子果然还是贵的好,又稳又静,司机技术也不错。哈,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没有烦恼啊。 「先生……去哪?送回家还是……」有人在说话。 先生?是跟她说话吗?先生……她是女的啊,为什么要叫她先生?难道她多年不化妆不打扮,外形上已经像男的了? 她试着支撑起来,虽然自己醉得晕头转向,但最后的一丝清明,还是让她想勉力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双臂无力,又头重脚轻,她刚撑起半身就差点一头往车椅间的空隙栽去,幸好旁边有个靠枕之类的东西挡了一下自己,才倖免大出洋相。她斜倚着靠在椅背上,吐字不清的说道:「师傅,我住锦悦花园,你……」 忽然,她被吓得噤了声,因为在车外的路灯照射下,她后知后觉地看到身边竟还有一个人。 「骆容森?」她用力闭了闭眼,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有些发傻地笑道,「原来这就是你的惊喜啊?好吧,美酒还有红玫瑰,你这一手浪漫我很受用,那我……就把我自己送给你吧。怎么样,原装货,要不要?」说完她就自己先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极为欢畅。酒如迷药,让平常一本正经又无趣的人,竟能放肆地这般大胆。 杨素从小就很乖,又乖又好的女儿,又乖又好的学生,从来不会也不敢犯任何大错。可是,今晚,她的二十八岁生日这天,她——真真真得很不想乖了。因为又乖又好,真的太累太难了。 旁边的人一声不吭,像石雕一样一动也不动。阴影之中的脸侧对着她,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愣神?不过,光影闪掠间,她隐约觉得他若隐若现的侧颜线条,利落又优美的似那些只有电脑才能绘制出来的神级帅哥。 嗯,醉了,真的醉了,竟然看骆容森都能看得心动了。 她借着酒胆歪倒过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长吁短嘆道:「你说世界上人这么多,可要找一个顺眼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咱俩都认识大半年了,处得多好呀,索性就相互解决算了,怎么样?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我不漂亮吗?还是我不够知情知趣?喂,骆容森……哦,不能这么叫你,嗯……森森欧巴,今天是我生日啊,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小小的愿望啊?你瞧瞧,咱这肤白貌美大长腿,要不要……要不要共度春宵啊?哎,说实话,你这么一个见过大世面的精英,老送些我不爱的花啊酒啊的,真是一点都不懂现在的女人心。告诉你,要送啊就一定要送非常实质性的礼物,懂吗?比如说……」 她下巴抵着他硬硬的臂上肌肉,笑呵呵地沖他耳朵的方向,满是诱惑性的说道:「咱们去开房吧,知根知底的,不怕有病也不怕有麻烦是不是?」 第2章 杨素迷迷煳煳昏昏沉沉间,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看别人的爱情动作片呢,还是自己在演那一幕幕极其缠绵悱恻又激盪人心的爱情动作片。 反正……她看的时候吧,觉得挺面红耳赤,又极为心潮澎湃及津津有味的,那一声声极富男性魅力的性感撩人声,不管是喊那与他缠绕的女主名字,还是情到深处时的那些声响,都听得她一颗小心脏狂跳地几乎按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可是,等到她成了那影片女主,直面去承受那男主的各种情热痴狂,以及汹涌动作时,那感觉一开始是真的很难接受。到也不是羞耻也不是疼痛,就是……就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犯了,而她只想寸步不让。 不过,那男主应是个情场高手,或者是爱情动作片那一行业里的翘楚,总之手段极其了得,各种撩人的技巧不厌其烦地在她身上施展,诱惑地她心甘情愿地就此沉沦在其中了,甚至无师自通地与他高度合拍,那契合的角度,那同步的频率,那无与伦比的灵欲交融,简直是用最为精妙地魔术把她从里到外都拆合了一遍,直接让枯涸了的泉眼重新冒出了清泉,让意志消沉的人再次喷薄出了豪壮斗志,一口气就勇攀至高峰了。 太疯狂了,太舒爽了,太……累了…… 杨素睡得很沉,但她总觉得没睡踏实,好像身边一直有什么人在骚扰她,不是喃喃低语,就是肌肤相触,烦得她想挥手驱赶,又想破口大骂。可她真的太困太累了,只能任由那些声音和触感环绕在身边,久久不散。 第二日,杨素醒来时已快九点了,早已过了她的上班时间,吓得她直接翻身下床,却双膝绵软,腰酸背痛,头晕脑胀地差点扑倒在地上。她重新坐回床上,待再睁眼时才惊诧的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小窝,只扫了一圈后确定这是某个酒店的豪华套房。 然后立时意识到某个要命的问题,瞪直了眼低头一看,果然……光熘得不能再光熘了。 啊?她……她真的跟骆容森睡了?不是吧? 她急急抓起被子掩住自己,又是惊慌又是懊恼地四处查看,幸好自己的衣物都折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的椅上。她胡乱抓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紧盯着卧房门,生怕进来什么人,哪怕是酒店服务员都会让她尴尬地想死。 快点快点,快点走,她不想在这个房间里,甚至这个酒店里看到任何一个人。特别是……骆容森,她还没想好之后要怎么与他相处?得让她缓缓,缓过劲再好好面对他吧。此时要是遇到了,她的脸皮未必能绷住。 杨素只花了两分钟就全部穿好了,她将头髮全部放下,尽量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一口气,抖着那双无论何时握手术刀都不会颤的手,慢慢地打开门,躬身极其小心地打量一圈,确定外间无人后,直奔房门而去。 酒店的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却莫名走地她格外惊心,任何一丝细小的声响都能让她惊颤和屏息。 她将薄外衣裹紧,双手交臂在胸,一副鬼祟又紧绷的模样。她以为自己心理素质也算硬实,任何场面,就算是假装或硬撑,她都能从容淡定的坦然面对。没想,不过是一夜偷欢,原本完全可以地与骆容森一笑而过地这么一个小插曲,竟还是让心里那个又乖又好的她,无所适从了。 所以,有些事也只是看看影视随口说说而已,真让她拼杀在前,她那点小破胆还是做不到。 杨素低头拼命加快脚步,直往电梯方向走去。忽然,有人影朝她走来,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好像是个身形高挺的年轻男人,但不是骆容森,真是上天保佑。她很是心虚地立时将头低得更低,甚至微微侧身与那人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才那人一直站在原地在看她。她不敢回头,只是羞恼地对自己暗自骂骂咧咧地快步往前走。想来也是,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谁遇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吧?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杨素长吁了一口气。想着楼下大堂里人来人往的场景,只得努力平稳心绪,对着电梯里的镜面反覆整理自己的仪容,又是催眠又是打气,等电梯门打开时,她也终于能坦然走出去了。 一路逃也似的跑回家,她足足喝了一水壶的水,撑到喝水都打饱嗝时,烦乱地心绪才总算平静了。 「我成年了,我都二十八了,我也没结婚没恋爱,不就是跟熟人睡了一晚吗?既不是出轨也不是噼腿,有什么好害怕好丢脸的?哎,真是服了。跑什么呀,有什么好躲的啊?」 回到安全舒适区的杨素开始恢復大女主人设了,那种坦荡那种豪气那种毫不在意,跟那个匆匆自酒店逃离的小人物,形成了既讽刺又好笑的对比。 杨素长嘆一声,也懒得装腔作势来安慰自己了。倒在沙发上,翻出手机跟同事发信息,让人帮忙顶一下班,说自己很快就过去。 然后,她也看到了骆容森的留言,昨晚快十二点时,他问她:到家了吗? 她勐得挺起嵴背,瞪大了眼睛盯着这几个字。他半夜问她到家了吗?什么意思?是说……昨晚那个人不是骆容森?可是,她虽然醉得煳里煳涂的,但她上的车是骆容森的,那车里见到的人自然也是骆容森啊。怎么可能不是他?怎么可能是别人呢? 这……这不合逻辑啊。 杨素急急赶去上班,忙碌至下午四点多,趁着空隙,她去做了个检查。直到拿到报告,确定自己没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才安心下了班。 过了两天,终于轮到休息,然后她再次约了骆容森,想着一定要解开心里憋了几日的那个疑问。 骆容森大概是为了弥补上次失约的事,这次竟难得比她到的还要早。 「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清雅俊朗的骆容森,早就因家世和颜值吃尽了社会红利,偏生还有一副温情脉脉的嗓音,和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眸。所以,无论这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杨素听了他这么一声问慰,要不是累得只想回家睡觉,说不定也是满眼星星,心花怒放了。 她摆了摆手,朝他倾着身子,问道:「我生日那天,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骆容森一听,警觉道:「我司机去的时候说你已经走了。怎么了?那天出什么事了吗?」 杨素顿时心里一块大石落下,又一块更大的巨石悬了起来。「没事,我以为是你送的。那天我落了点东西在车上,那应该是餐厅帮我叫的车,到时我让他们帮我联繫一下司机就行了。」 骆容森见她说的平常,便也不再多问,如往常一样,说着一些趣事想逗她发笑。他很喜欢看她笑的样子,眉眼弯弯,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可是,今天的杨素情绪似乎不高,很是敷衍地笑着,一副心不在蔫的模样。 「我爸还有我妈一直在问我们俩的事,看他们的意思是很满意你来我们家当儿媳妇。我也不敢说咱俩只是朋友,不然明天就得又开始不间断的相亲了。」 骆容森很是殷勤地把小甜点推到她面前,笑得媚惑十足道:「你也一直没个喜欢的人,平时呢也忙得要死要活的,如果要求不是很高,要不咱俩先凑一凑?也省得一天到晚被身边的同事和家人关心个没完。」 杨素失笑道:「这事咱们不是早就商量过了吗?在一起容易,要想分开那就困难重重了。你大不了被你父母一顿臭骂,我呢,我还要不要在医院在洛城待下去了?你不知道你家的亲戚遍布整个洛城的医疗啊?到时候我走哪都有你们家的人盯着,难不难受啊?」 骆容森讪笑:「到时我来做那个负心汉不就得了吗?」 杨素白他一眼,说:「你爸多想把你这不孝子转让给我,你心里真没数啊?我要是真跟你谈恋爱了,除非我不想在洛城从医了,你也不想当骆家子孙了,否则你们一家是死活不会让咱俩分的。」 骆容森苦笑道:「我爸和我妈是天天在家夸你各种好,夸得就像你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你说,你到底是怎么让我爸我妈这么喜欢你的?」 杨素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这该死的个人魅力啊,从小就把长辈们勾得五迷三道的。告诉你,我所有的班主任都想认我做干女儿,所有的大妈看到我,都想让我做他们家儿媳妇。哎,太受老一辈的欢迎也是种负担啊。」 骆容森闷声直笑,看着她说道:「你这么畅销紧俏,不如就便宜我算了,怎么样?」 杨素故作温婉可人的一笑,说:「你是很吸引我,也很让我心动,可是跟工作和命比起来,男人就算了。」 俩人就这样说笑逗趣的胡聊着,相处地很是轻松自在,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才更珍惜这样的关系。 吃得差不多时,杨素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一桌的斜对面坐了两个人,而正对着她的那个男人让她只看了一眼就极为惊艷。 哇……哦,这人简直就是按着她脑子里对男人的所有幻想而精雕细琢出来的吧? 那脸,那眉眼,那口鼻,那身形,还有那禁慾系般的冷淡神情,就算面无表情,只那一个漠然垂眸的神态,就看得她莫名骚动不已了。 杨素怕自己过于明目张胆的偷窥被人发现,就借着喝水的姿态继续假装不经意地偷瞄着那人。 然后她就看到,坐在自己男宠……哦,不,是男神面前的优雅中年女士,竟然伸手极富暗示地摸了摸……哦,不,是慈爱关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而且还停在上面足足一分钟。而且那么高冷的男神竟然没有像影视剧或小说里那般,摆出一副『我不与女主以外的任何旁人碰触』的态度,毅然抽回手或决然甩开富婆……哦,不,是那位女士的手。他们就那么亲密地搭着手,轻声细语的说了一两分钟的话。 幻灭了。 怎么看,他们俩也不可能是母子,也不像姐弟,以她喜欢意淫地有色眼光来看,这绝对是妥妥地一对包养关系啊。 果然,现实当中的美男都是属于富婆的。哎,可惜啊。 骆容森回身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过来,不由侧了侧身子,故意挡了眼前之人的视线,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半惊半疑道:「你有没有搞错?我这么大一个高富帅坐在你眼前,你竟然还能去看别人?你这样,对我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了?」 杨素要笑不笑道:「你自己比一比,人家是不是比你更帅一些?我这张嘴可以骗你,可我这双眼睛做不到啊。没办法,帅哥美女一直都是公共资源,要物尽其用嘛。」 骆容森被气笑了,说:「杨素,真没看出来啊,刚认识你的时候那可真是纯洁得没有一丝污染的小白莲啊,没想到,这才大半年,你就露出如此好色的本性了。」 杨素嗤笑,不以为然道:「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对你好色,而不是因为我本性好色。男人,真是,呵。」 不过,杨素也觉得奇怪,自己本性其实真的不好色,不然也不会到二十八了也没个男朋友。可是,这段时间也是怪了,怎么就感觉这么饥渴呢?前几天,身体焦渴地连骆容森都不挑捡了,今天更是,只是看了那个男人几眼,就觉得血液沸腾地想扑上去咬他的脖颈,喝他的鲜血…… 这是,发情期到了? 她无意识地又抬头望去,没想,之前一直低头垂眸的那人,此时竟眸光幽深地正看着她,那眼神如漩涡,让她一口气屏住,唿吸不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求票票,票票是写下去的动力哦。 第3章 杨素很想风情万种地对那品质极佳的男人回以嫣然一笑,可是想像与现实是有巨大落差的。她不仅没能淡定从容地报以微笑,反而有一种偷窥被对方当场抓住的窘迫,很是心虚和慌乱地忙低头抓了水杯来喝,结果一口气没缓好,又差点被灌入的水给呛死。 她想憋住,可呛水这事是真憋不住。她用餐巾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拍着胸口咳了个地动山摇。 骆容森直接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拍她的背心,一贯的温柔体贴。可是杨素在此时一点也不想要他的这番绅士作为,因为他这一动,比她的呛咳引来了更多的关注。而她此刻最不想的就是引人注目,特别是斜对面那桌的那人。 她用力咳了几声,勉强止住了一些,立刻哑着声对骆容森说:「我没事,你坐回去吧。」 骆容森看她呛得脸都白了,见她额上还有一层冷汗,便取了纸巾去替她擦拭。杨素平时也不是很讲究这些,俩人在彼此面前都太放松和自在了,言行总也是较为随意的。但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她的脸时,她却是下意识地躲了躲,然后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纸,干笑着说了声『谢谢』。 等杨素这边平息下来后再抬头,斜对面的那俩人却已经不在了。不知为何,她竟然还有些失落。毕竟男人满大街都有,那么极品的却是真地难得一见。 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骆容森就又被电话给召走了。瞧吧,这么一个大忙人,两次约会,上次是直接没来,这次也是匆匆结束,如果他们真的就是恋爱关系,女孩得多么地痴恋他才能忍受这样的模式啊?反正她是忍不了也受不住的。 杨素善解人意地婉拒了骆容森的任何关心,利落地与人告别后,就自己去打车了。 这个餐厅很是高档,所处的地段极为优美和幽静,需要穿过自带的一个花园才能到主路上去打车。 她低头掏手机,结果脚下一个没看清给绊了一下,人倒是没事,可刚拿到手里的手机不知飞哪里去了?她弯着腰在草地上和花丛中摸索了半天,装饰的雨花石倒是摸到不少,可就是寻不到自己的手机。 要是能借一下别人的手机给自己的打一个就好了,不管是亮光还是响铃都能马上看到。 就在杨素准备回餐厅去借个手机时,一旁的小径上忽然走来一人。她吓了一跳,然后瞪眼一看,我的天爷啊,竟然……竟然是之前美色误她的男神。 那人也顿了顿,但只是极为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往餐厅方向走去。 杨素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俊美如神祇的侧颜,特别是正好有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头髮,那画面简直就是她学生时代最喜欢看的漫画男主的惊艷出场时刻。 所以,她狠狠地心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她多想一秒都没有,顷刻就付诸了行动。 他往前走了三步后才停下来,那迟疑地侧头,仿佛才明白她是在唤他。 杨素立刻扬起笑容,朝他走了几步后,刻意让声音听来格外动听温柔道:「我手机不知掉哪了,你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让我打一下?这里光线太暗了,又是草又是花的,实在不好找。」 那人的性情似乎很是冷淡和孤傲,竟然没有回身,而是一直半侧着头说道:「我手机忘在餐厅了,等我取了再借你。」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杨素立刻就说:「当然愿意,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啊。」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过于明显了,但今夜她无谓,因为她真的『色胆包天』了。 等,当然愿意等,等一夜都没关系。等他借了手机给她,接着她一拨号,他的号码不就自然而然地留在她手机里了吗?她暗自窃喜。天啊,这比所有的撩汉手段都高明啊。 杨素看着他迈着长腿离去,那背影,那宽肩,那窄腰……哎呀,不能想了,真得要垂涎欲滴了。对于自己的毫不矜持她丝毫不在意。不管,这人实在是太符合她的想像了,无论如何她都想撩一撩,或许还真能吃到一口唐僧肉呢。 二十八岁生日之前,杨素打死都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的对一个男人感兴趣。无论是学生时代的少女心思,还是身心成熟之后面对的花花世界,她对男人的喜好都远不如一餐饭或一本书的兴趣大。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笔直地,以前是学习成绩,现在是工作成就。而恋爱结婚和男人家庭,她从来都看得淡薄,甚至可以说兴趣不大。 或许二十八就是一个关口吧,一下子就激起了她的某种焦虑,为即将结束的青春着急,又为即将迈过三十而感到恐慌。努力向上,积极拼搏,可依然是平凡庸碌的一生。 她想试着脱一下轨,去追寻或者弥补一下内心真实的需求。她不想什么都正确,不想什么都规矩,只想感受一下乱序的畅快,就算错得离谱也想尝试一次。 那人很快就回来了,走到她面前,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她。杨素愣了愣,莫名对他有种奇异之感,可一时又说不明白。 她道了一声谢,然后接了过来,就着他已解锁的屏幕按了自己的号码。很快,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将手机递还给他,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捡了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以表感谢吗?」杨素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相信若是想要勾人,还是极有胜算的。 面无表情的人却略微皱了一下眉,似不解又似不耐,却又完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低沉着声直接就回了一个字:「好。」 杨素有些发愣,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就撩到这种级别的男性,忽然她就觉得自己少赚了几个亿。早知道自己真这么畅销,大学时期早就风流一把了。哎,可惜了,最佳猎艷时期就这样错过了。 她坐上了他的车,低调奢华却也很是舒适。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买的还是那富婆送的?不过,以他这颜值,她要是有钱,也愿意大把给他花。 俩人都没有说话,杨素这个提议请客的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毕竟自她进了燕河医院开始,能正常回家睡个饱觉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到现在为止,她去过的那几家餐厅,还都是骆容森带她去的。其他的什么酒吧咖啡厅,她是真没空也没兴趣光顾。 「那个……我不怎么出来喝咖啡,所以不太清楚哪里有好一点的店。你如果有好的推荐,就听你的。」 紧抿着唇角开车的男人,一路都眸色沉沉,似有什么难言或难解之事不能解决,使得他脸上的线条都显得有些冷肃了。 杨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是被美色误了神智了,怎么就敢这么不管不顾地上了一个刚刚才遇到的陌生男人的车呢?新闻上那些惨案一下子全在她脑海中爆发了,吓得她顿时就坐立不安了。 「去酒店可以吗?」他忽然沉声说道。 杨素咽了一口口水,面上故作镇定和淡然,心里却是惊涛骇浪。这么直接?难道自己已表露地这么明显了?还是说,他对她……也有自己这种急迫心思? 「好。」她也只回了一个字。 一进酒店房间,杨素就直接进了浴室,洗了两遍,最后站在镜子前面反覆看自己的脸和身上的皮肤。 状态很好,比之不懂护理的少女时代更为细腻和柔嫩。 她摸了摸肩上和胸前的肌肤,很是满意那触感。又做了几个性感的动作和表情,却是自己绷不住先笑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说:「自然就好。上次煳里煳涂地跟人做了,结果什么体验都回想不起来。这次,怎么着也得好好享受一下。嗯,美男当前,绝不后退。」 心理建设做得十足,心态也放得很开,可是开门出去时,却还是下意识地把浴袍裹得很是紧实。 一直站在窗前的男人听到开门声,转身只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连给人绮想的眼神都没给一个,便迈着长腿也进了浴室。 杨素蓦然有些泄气,也有些慌乱。这么一个看上去冷冰冰又硬梆梆的人,哪里有一点点要与人共赴情海的热情和躁动啊?简直……像是她花了钱,然后在逼他为娼…… 啧,这么为难吗?难道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为什么比她还急的提出来酒店呢?真是奇了怪了。 杨素只留了床头一盏小灯,把其他的灯都给关了。她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蚁人。想得天花乱坠,临阵时……却是胆子小的如芝麻粒。不过,她能坚持住不逃,已经真心不错了。 结果,等到那人只围着一条浴巾向她走来时,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一身近乎完美的雕塑身架,一边又心跳如擂鼓地想从床上一跃而下,直接冲出窗外遁逃于夜色之中。 什么叫秀色可餐?眼前这一人,已完美诠释了。所以,她的色心大起,真的是能完全理解啊。 只是,接下来……她也是真得经验有限了。 第4章 杨素以为两个陌生人的亲密接触会开始的很是尴尬,因为她光是想像就已经满身不自在了。但意外地是,他却是毫无犹疑地靠了上来,而且动作丝毫不卡顿的一手揽她肩,一手勾她腰,一句调情的话都没有,直接就将她扑倒在软绵的大床之上了。 咦,现在都是这么高效的吗?一言不发就开工了?还是业务太繁忙了,解决了她这一单,好赶着去接下一单啊? 不过,这些无厘头的猜想,杨素也就是在心里想来给自己乐一乐,解一解压而已。毕竟就她这双一天到晚看人内部器官比看人外表还多的眼睛,还真没有能一眼看出别人底细的能力。 之前对这位的各种意淫,也就是只敢在心里肆无忌惮的自嗨调侃而已。就她这一小段时间的近距离观察,不说这人浑然天成的清贵之气,就说他这举手投足之间的硬底气,也绝不是那种靠拿别人钱财就能堆砌而成的。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之中,那边已经把脸凑了过来。什么……难道还要接吻?不用这么全套吧?她虽然豁出去了想疯狂一把,但亲吻这种需要情感加诸的行为,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是接受不能的。上次一夜情时,她煳里煳涂地不知道有没有与人接吻,可此刻在她清醒之时,是绝不可能的。 呀,他长得可真好看啊,这眉毛,这双眼,帅得她魂都要飞了……这高挺的鼻樑,怎么会一点瑕疵都没有呢?还有这两片唇,看上去就好好吃……啊,不对…… 她一边痴迷不已,一边挣扎不已,下一瞬眼前就只剩他俊美的眉眼了,根本来不及扭开脸闪避,或出声言明自己的意图,他已整个人覆在了她身上,而两人的唇也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啊……不,不行……她虽然沉沦在他的美色之中了,但也只想让身体堕落,心还是想完完整整保留住的。 你,给我起开。 心脏只鼓涨了极微弱的那么一下下,她就被唇上那酥麻之感迷醉地没了丝毫理智。原来……别人的口水并不噁心……男人的口腔和牙齿也可以是这般清爽和洁净,还有那唿吸,竟然没有一丝丝令她厌恶的气息,反而有着让她闻着很是舒宜的清淡香气。 他的吻比他的人要热烈和情浓的多。一开始她只是被动的承受着,无论是角度还是频率都跟不上,显得傻气又笨拙,但慢慢地就沉浸其中了。随着他起初有些狂热和野性的深吻,慢慢改变了节奏后,成了配合及带领着她的轻吻,等她适应了之后,再一点点地再次加深,直到让她完全迷失其中。他的这种转变,让俩人的这个悠长之吻,终于渐渐地让彼此的灵魂也破茧而出了。 杨素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除去身上衣物,与他亲密无间地肌肤相贴的。她一直都像只被恶狼紧叼不放的猎物,从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的感受都由他给予,所有的炙热都由他燃起,所有的渴求更是由他引爆。 他一直都没有与她说过一个字,似乎比她更不想给俩人形成任何形式的关联。但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又显得对她很是狂热,有种好像他已等了无数年,终于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的疯狂。 杨素闭着眼,虽然她爱极了他的这张脸,但在这种情况下,自小接受的『自尊自爱』教育,还是让她难以彻底摆脱桎梏着自己的那些精神束缚。 她不敢看他,也不敢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感受。虽然很享受,但心里同时也很纠结。与她的人生一样,看似顺风顺水的表相之下,实际却是一直都拧着的状态。 他的唇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肌肤,从唇到眉眼,再从额上到耳下,之后就一直流连在她的身上。虽然她的皮肤天生就又白又细嫩,但似他这般痴迷,也让她既有些暗喜,又有些狐疑。 于她而言,若是心中没有十足的爱,她是怎样都不会如他这般去亲吻别人的肌肤的。 但是,不得不说,无论是他的唇,还是他的手,以及他其他部位,煽风点火的技巧真是令她嘆为观止。反正,她以前从影视和小说上看来的撩人技法,在他的强烈攻势之下,除了躺平,可以说是毫无实战之用。 大戏还未开场,可杨素觉得自己已经是被里里外外都掠夺干净了,她甚至都有些害怕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实在是怕自己承受不住了。 当杨素全身绵软,意识飘远,整个人似被温水泡开的花儿一般时,他的侵入似顺理成章,又似突如其来。 她呻吟出声,紧闭着双眼将脸转开,还抬手将眉眼挡住。她是胆小鬼,一直都是,她承认地很坦然。 他却是攀缘而上,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按压在一旁,然后将她紧抿的双唇整个含住,不断地吸吮不断地攻入,直到她难以抵挡地松了牙关,任由他长驱直入。 心被占了,身体的沦落自然也就更为顺畅了。 她抛却了一切,将身与心都全然交付给了他。跟着他的起伏,随着他的情动,回应着他的征伐,无视昨日,不顾明日,只让自己彻底沉沦在今夜。 杨素醒来的时候,房里很是昏暗,而她最先的感知却是好热。她想翻转个身让自己凉快一些,结果却动弹不得。下一瞬,她就感觉到了颈下有一条结实的长臂拥着自己,而腰上还有一条半抱半拢着。 她一下就彻底清醒了,也很快就忆起了昨夜的所有大胆之举。 杨素心跳加速,但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这……这也太亲密了,一夜情的对象还能这般痴缠如恋人? 这样不好,这样太不好了。成年人还是得有成年人的界线,既然不谈情不说爱,那就得处事干净利落,对不对? 她很是小心地挣脱出来,躬着身似猫一般摸索着进了浴室,却被镜中那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给惊了惊。 那一身的痕迹,真真切切地显现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被沾上那人气味的。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清冷无感的一个人,竟是个如此贪得无厌的高手。看看自己这虚弱的脸色,还有这虚空的身体,哎,遇到这么一个索求无度的人,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总之,今天上班有点够呛了。 杨素找出手机看了看,七点不到,正好,这时间点离开酒店,人鬼不知。她边忍着身上的酸痛穿衣服,边咬牙暗嘆:享受的时候巴不得连灵魂都烧个干净,可事后一想,这大胆的行径简直处处都是风险啊。 杨素啊杨素,疯也疯够了,总该好好收收心了吧。 等她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床上一直沉睡的人,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睁开了清明的双眼。 他回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就算屋里光线昏暗,但那双眼仍清亮地似缀满了星光。 这一天,杨素真是尝够了纵慾过度的后果了。从早上查病房开始,她走路都是挨着墙走的,只要有空闲就立刻靠着缓一缓,见到的每一张病床,看到的每一把椅子,她都想扑上去躺一躺。那酸痛无力的腰背和虚软发颤的双膝,让她多撑一秒都要用平日十倍的力气来坚持。 真是有足够的色心色胆,却没那十足的体魄体能来支撑着疯狂。也不知道那人哪来的体力,竟能把她折腾成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幸好上午没有手术,要不然她一定是和病人一起抬出手术室的。 好不容易撑到下午快下班时,结果临时通知要来个三科会诊。刚入院的车祸病人情况很复杂,同时需要他们心外和神经及骨科一起手术。然而会议讨论了近一个小时,始终没有最佳手术方案出来。 杨素努力提起精神,甚至都狠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可还是没能保持清醒,只能不断调整着坐姿,才勉强不让自己靠在椅上睡过去。 结果等会议一结束,他们科室以严厉出名的副主任,就拉长着脸把她留了下来,然后直接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素连连认错,忍气吞声地听足了一顿怒喷后,才被副主任高抬贵手地给放了。她满身丧气地下了班,咬牙切齿地发誓:从此戒色,一如既往地只专注工作。以后无论是多好看的男人都不再沾了,真是谁沾谁倒霉。 三天之后,被吸食而空的杨素终于缓了过来。结果,晚上下班回到家,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有时间喝咖啡吗?』 她定睛看着自己那天晚上亲手保存且备註为『男神』的手机号码,顿时心跳加快,心绪翻涌。这『咖啡』二字简直就像某种特殊暗语,让她以后都无法正视了。 不过,她也是真得想不到,像他那样看着清清冷冷的人,竟然也会是喜欢寻求刺激的人?而且还会吃过以后想着再吃一遍?难道她之前的表现那么好,让他念念不忘了?这……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啊,好大的诱惑啊。虽然这几日缓劲缓地很辛苦,可每每回味那一夜……不得不承认,那美妙的滋味的确是让人食髓知味。这算不算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之前许下的铿锵誓言犹在耳边,结果美色一当前,就又要晕头转向、神魂颠倒了。 不过原本她就是奔着浅尝即止的念头而去招惹人家的,若是有了这第二次,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后果也有可能会变得麻烦起来。 既然她没有与人谈情说爱的想法,那……还是当断则断吧,留个念想也许还能让她回味一番。 杨素想了又想,纠结万分,最后还是一狠心,回了三个字『没时间』,连基本的礼貌用语都没加上一个。 然后……手机就如她孤身独处的这一个夜晚一样,毫无动静了。 杨素闭眼睡觉之时,忽然自问:她算不算渣女啊?撩完就跑,睡完就丢……真的好像……有点渣啊。 第5章 杨素平平稳稳地过了一周,工作照例忙得沾枕就睡,生活也同样地无波又无澜,如愿地又恢復回了她那一小段乱序片刻之前的安稳和寡淡。 而那两夜,能让她真正回味的也只有与『男神』的那一次。但她并没有过多的去回忆,偶尔不受控地从脑海里蹦出相关的画面时,她也总是能用繁忙的工作,很快地就把那些隐秘的绮念淹没掉。毕竟,她既已下定了决心,那就一定要去做到。自小,她就是被这样教导的。 只是她自以为的潇洒和果断,却在再一次遇到『男神』之时,从自己忽尔凌乱的心跳反应中明白过来,她根本就达不到自己想像的那种利落和爽快,反而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人,她真地是……很馋他的一切。 看着眼前满满堂堂地十人大桌,以及正对桌那位面容清冷地望着自己的『男神』,杨素原本坦然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惊疑不定了。今天是骆容森最为要好的几个朋友聚会,听他说每一个都会带上自己的妻子或女友,而她为了还骆容森的人情,所以就答应了他来临时救场,还特意牺牲了自己的半日休息,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来给他做『亲密女友』。 可谁知道,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男神』。 他和骆容森是朋友吗?应该不可能吧,上次在餐厅,他们俩人也照过一面啊,当时不仅没有好友相见的熟络,反而各自都很是陌生。难道,是朋友的朋友? 在骆容森绅士地服侍之下,杨素尴尬又心里发虚地坐了下来。还没抬头看清这一桌子的人,就听有人笑着打趣道:「老骆啊,你这千年铁树竟然也开花了?了不得啊,能让咱们洛城一高的校草动心,看来是喜事将近了吧?」 骆容森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回怼回去,反而是先把这个叫齐思放的人介绍给了杨素,而且不是简单的报一下名,是很细緻地说他是自己从幼儿园一路到高中的最佳损友。 众人见他对女伴如此看重,便对杨素的态度也格外亲和了一些。 杨素笑盈盈地与这些连她都听过名号的洛城青年才俊们挨个都打了声招唿,但目光一直随着骆容森的介绍而移动,丝毫没有偏移一寸,生怕一不小心又对上那双眸色沉沉的眼睛,以及扫到他身边那位美丽优雅的年轻女士时,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来。 那是他妻子还是女友?无论是何身份,她都觉得满心的罪恶。 虽然她的姿态恬静自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肌肉早已绷得很紧了。 骆容森笑着介绍完自己的朋友们后,饶有趣味地问齐思放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他一进门就认出这人就是上次在餐厅,惹得杨素直犯花痴的小白脸,真没想到他竟然还跟他的朋友有关系。 齐思放原本闲适地靠着椅背,却在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时,特意坐直了身子,且言语中多了一份郑重地说道:「这位是景城裴家的新任掌权者裴世倾,是我在耶鲁的同学。这几日正好在洛城,便请他一起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骆容森微微挑了一下眉尾,景城裴家,那可是北方的一条巨啊。他笑着,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坐在裴世倾身边的齐家大小姐——齐思放的胞妹齐思甜。原来如此,能让眼高于顶的齐家小公主这般温柔小意的人,也的确是非人中龙凤的裴家长子莫属了。 只是看裴世倾那矜贵清冷的模样,这块大龙骨怕是不好啃。而且……他眯了眯眼睛,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老觉得那裴世倾,一直有一眼没一眼地老瞄着他身边的杨素啊? 他用余光看了看今天格外安静乖巧的人,这不像她啊,这人虽外表白莲花一样,但只要工作或利益需要,她可是能油滑地让人招架不住啊。而且来之前,俩人就事先商量好了,一定要在他的朋友面前营造出甜蜜恩爱的氛围,绝不能让人看穿而丢了他『校草』的脸面。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人不仅没与他有任何亲密接触,反而像遇到了教导主任似的,瞧瞧那一脸的正经,和满身的怂气。干什么,想干什么啊?想让他丢脸丢到家是不是?这小妮子,是春心荡漾,想另投怀抱了吗? 美酒佳肴一一上桌,气氛也更为热络和放松了。 骆容森借着给杨素整理餐具的机会,靠得很近的低声问她:「别忘了你的身份,别给我掉链子。」 杨素笑得有些发僵地侧头对他说:「放心吧,为了我的豪华温泉之旅,我一定给你演到底。」 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而这一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却成了极为情意深浓的爱之凝视,立时就让齐思放等人笑闹着起闹不止。 骆容森很是满意,顺势就搂着杨素在她耳边亲了一下。杨素眸光一滞,但面上还是温婉柔媚的神态,完美地演绎着最佳女友的角色。 「啊……」一声低低地惊唿从齐思甜那里发出,众人转头去看,却见她略微慌乱地用餐巾,往桌上已浸红了一片酒液的米色桌布上盖,似生怕那些红酒一个堵漏不住,而流到桌边的人身上。 杨素看到齐思甜左手边有一个破碎了的红酒杯,那些红酒就是从这个碎杯子里流淌出来的,而她视线微移,就看到半截杯脚还握在裴世倾的右手里,酒液染红了他的白衬衫袖口,但他似无知无觉一般,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坐着不动。 这是……捏碎的还是扽裂的呀? 她眨了眨眼,满是好奇地抬眼去看他,却一眼就望到他也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杨素心上勐然一跳,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偏正好望进了骆容森的眼里,看着他一脸探究的模样,她烦得心里一阵哀号。这到底是谁的鸿门宴啊? 那边齐家兄妹齐上阵,给景城来的贵客又是安抚又是重新调换包厢,这么一顿饭还没开吃就来了个离席又入席。 借着酒店服务员调整的时机,骆容森拉着杨素故意在走廊一角站了站,堵着她问道:「怎么回事?你认识裴世倾吗?别跟我说不认识,就他那两眼盯着你看的霸道样,还有你这两大眼珠子往他身上划拉的饥渴样,快说,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杨素翻他白眼,笑不是好笑地低声道:「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你先把标准给我说说。」 骆容森呵呵一笑,伸手往她身后的墙上一撑,很是帅气地摆了个『霸道壁咚小白花』的姿势,故意低头凑到她耳边,极为暧昧道:「就是你一直都很想对我做的那种事……」 杨素被他的气息吹得直缩脖子,没好气地往他腰上狠掐了一把,痛得骆容森差点蹦起来。偏偏齐思放和裴世倾从走廊另一端走了过来,痛得脸都变形了的骆容森只得咬着牙,在齐思放出声喊他之时,一把搂住杨素来了个以炫耀甜蜜为表相,实则是为了快速调整面部表情,顺便恶搞一下怀里这个辣手摧花之人。 齐思放走到近前,笑得瞭然道:「这么难分难捨,离扯证不远了吧?」 骆容森揽着杨素只笑不语,视线一转,故意志得意满地看着已重新换了干净衣服的人,果然见他从眼神到脸上的神情,都可以说是冰封千里了。 裴世倾,那么骄傲的人,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个陌生人?骗鬼呢。 他慢悠悠道:「我们家比较传统,如果不能先生个儿子,结婚这事就要另说了。」 杨素僵着脸看他,很是后悔没把他这话录下来去放给主任夫妇听,不然定是能欣赏一出『鬼哭狼嚎』之精彩曲目。 齐思放愣了愣,失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家有这种规矩啊?」 骆容森轻嘆:「一直都有,只是不怎么对外说。没办法,老一辈的陋习,劝也没用。」 杨素抿了抿唇,压下喉头的国骂,只能温顺地继续陪着笑。 裴世倾面无表情地抬脚就走,齐思放一见,立刻跟了上去。 杨素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乐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的人,咬牙切齿道:「给你生儿子是吗?来,来,咱们现在就生,立马就生,怎么样?」 骆容森最喜欢看把她惹毛的样子,一个跨步躲开了她的九阴白骨爪,笑嘻嘻道:「我不是给咱们未来成不了做铺垫吗?到时他们问我怎么没跟你结婚,这不是最好的说辞吗?」 杨素被他气笑了,瞪着眼道:「有那么多正当的理由,你就非得选一个这么不靠谱,还会被人笑话的藉口来当挡箭牌?真亏你想得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骆容森粘乎乎地又缠上去,揽着她肩不让她对自己逞凶,满脸笑意地哄道:「反正以后丢脸也是我丢,跟你没关系。」 俩人说说笑笑地往包厢走,刚进门就听到其中一个朋友很是大声地笑道:「哎哟,终于腻乎完了?我跟你们说啊,刚才我就往门外探了一下头,就看到老骆那做小伏低的乖媳妇样哟。嫂子,你放心,就老骆现在对你的这样子,那是往前三十年都没有过的。你可不知道,他上学那会,可是全区女学生眼里的高冷校草,别说对女生多看一眼,就是一封情书都懒得收。所以,等他入了你家的门,那一定是上得卧床,下得厨房的好汉啊。」 众人大笑,纷纷调侃骆容森。唯有裴世倾,低头垂眸,格格不入。 杨素心底长嘆一声,真是大冤种集结完毕了。所以人呀,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不然一步错,步步都错啊。 第6章 杨素看着骆容森又替自己挡下一杯敬来的酒,虽面上保持既软糯又柔顺的笑意,但看向他的双眼里,眼白部分明显增多了不少。真能演啊,演得真是越发得心应手,真情实意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从坐下开始,一向低调沉稳的人就豪迈地撑开了虎皮大旗,很是招摇地上下左右一个劲唿拉着,一副今天非要把深情人设立住了不可的架势。不是给她殷勤地布菜,就是亲昵地揽肩握手,后来更是把她当成娇贵地玻璃花,娇滴地滴酒不沾似的,连人敬杯酒都要揽过去喝了。 桌上这几个明显就不是善茬,一见他这副酸不熘秋的德行,个个都笑不是好笑地看着他。 齐思放挑了挑眉,最先起闹道:「这么想喝就喝交杯酒呗。来,好好给咱们哥几个喝一个瞧瞧。」 骆容森昂头一笑,将长臂顺势搭在了杨素的椅背上,歪着身子几乎快凑到她耳边问道:「喝一个吗?喝不喝?」 她双手交叠在桌上,状似无意地与他拉开距离,转头浅笑盈盈的望着他,轻声道:「你喝多了吧?!」 骆容森只笑不语,伸手拿起酒瓶,将自己和她面前的酒杯倒上半杯,笑眯着眼,带着一丝讨好意味地说:「咱俩就喝一个给他们看看,反正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杨素再好的脾气都被这人给惹烦了,她一般情况都很好说话,因为归根结底就是懒得计较,懒得与人起争执。但唯有一样是她最为讨厌,或者可以说是最为憎恶的,那就是被人逼着做任何事。 只要有人逼她,而她真的不想做,那就是咬碎牙撞破脑袋,宁愿与人死磕,也绝不就范。 骆容森与她很熟,甚至可以说比她在医院相处了三年多的同事还懂她,但他所了解的也只是她想让他了解的那部分,更隐秘的深层的脾性,因为她自己都厌恶,而从来没让人知晓过。 所以当骆容森看着她望着自己时的温婉笑容,以为这个一向善解人意的人儿,这次也是极为乖顺地愿意配合他。 他很是满意地笑着,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端起酒杯,朝着齐思放说道:「等这杯酒喝了,你们可都得改口喊『嫂子』了。」 这话一落,几个损友全兴奋地欢唿了起来。从小到大,骆容森就好似对女孩,不,应该是说对情爱不感兴趣一般。在他们还是闹得最欢脱最没边的年纪,一个个如脱缰的野马尝尽了无数的滋味,并总是急于炫耀之时,只有骆大公子全然没有兴趣,无论什么绝色或极品推他怀里,他都能潇洒而去,从不沾丝毫脂粉。 所以,今天他愿带女伴来,已惊呆了多双眼睛,而今晚骆大公子对人的种种亲昵,更是让人对杨素高看一眼。 『交杯酒』这种玩笑,在他们几个还是少年时,就已不知在笑闹间与人喝过多少次了。但骆容森却真的是第一次,而且还是本尊如此主动,所以能不让人这般沸腾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骆容森对这个叫杨素的,极有可能真是奔着结婚而去的。 就在杨素忍得唇角都僵硬之时,一直不言不动的裴世倾忽然站了起来,面色有些阴沉森冷的对闹得正欢的齐思放说:「我有事,先走了。」 桌上的人立时就静了下来,满是诧异地看着他,然而都不等齐思放问上一句,裴世倾已目不斜视地大步走了出去。齐氏兄妹虽措手不及,但还是立时追了上去。 杨素都没敢抬头去看,只是当那人经过自己的座位时,她莫名地就绷起了全身的肌肉,像极了受到威胁的猫一样。 余下的人私语不断,有莫名其妙的,有扫兴抱怨的,也有替人解释的,而骆容森却最是意味深长。 他斜靠在她椅背上,双眸有些醉态的晶亮着,笑得极为耐人寻味地低声道:「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了?」 杨素咬牙看他,假笑道:「知道就好,等着我慢慢跟你算帐吧。」 骆容森笑容一滞,眨了眨眼道:「你跟他真的认识啊?不会是什么前男友吧?不然哪来那么大反应。」 杨素白他一眼,冷哼道:「错了,不是前男友,是前夫。」 骆容森一脸惊诧,瞪大了眼凑到她面前连声问道:「前……前夫?你跟他?真的假的?真的吗?是真的吗?」 杨素气笑了,为了将眼前这人吓死,她索性很是重音地应了一声。 哼,就你会恶作剧吗?来啊,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吓不死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之后的几天,睡眠一向极好的杨素却莫名其妙地失眠了,而且越累越困,脑子里浮现的人影就越是清晰。 他是毒品吗?怎么还一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她可不想上瘾,可以说就是为了不上瘾,所以才想着浅尝即止的,可怎么反而更是惦记得念念不忘了呢? 难道,就非要她狂吃,然后一直吃到吐为止,才会再也不想起?可这……风险和代价好像都太大了,要是一不小心玩火自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哎,算了,静心再静心,拼命回到以前心如止水的状态吧。 可是,无论是工作得累成狗,还是喝酒放松成一摊泥,只要躺下来闭上眼,那个人的那张俊脸,以及光看不够,一定要上手摸了又摸的完美身材,依然还是会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无奈之下,杨素就故意去一些人多声杂的场所,以此让自己的注意力得到更多的分散和侵占。 这天,她正喝着奶茶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感嘆着自己贫穷的想像力和奢侈品价格的天马行空。忽然,自己的长外套被人在背后扯住了,她面无表情地回身去看,然后就惊呆了。 哇,好漂亮的小男孩啊。光这张小脸蛋,以及似墨玉一般的大黑眼珠,被他这么一对视,杨素就知道这是自己最爱的菜……啊啊,不是,最喜欢的小娃娃呀。幸好醒神得比较快,不然就又要满心都是罪恶感了。 不过,眼前这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是真好,真得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 被颜值所控的人,瞬间就爱心爆棚地蹲下身来,握着小男孩又白又嫩的小手手,温柔问道:「小朋友,怎么了?迷路了吗?知道爸爸妈妈在哪吗?」 小男孩瞪大了眼一直看着她的脸,看她的那眼神好像对她既熟悉又陌生一般。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类似在寻人的大人,只得继续耐心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要阿姨帮你去找家人吗?」 小男孩忽然扁了扁嘴,就在杨素以为他要大哭之时,他却勐地向她一扑,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带着哭音地闷声喊道:「妈妈,妈妈……」 杨素吓了一跳,差点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勉强稳住两人的身子。她试着将孩子扒拉下来与他好好说话,可小男孩使了大劲,好像怕一松手就怕她不见一般。不管她怎么安抚劝说,他就是紧搂着她不放。 看他衣着打扮,穿得比她还精緻,这显然也不是流浪儿啊,怎么一上来就逮着她碰瓷啊? 杨素蹲不住了,只得抱着他站了起来,然后反覆说自己不走,这才让小男孩松了些劲,可还是紧贴着她的脸不松手。 她又无奈又好笑,只能抱着人在楼层间遛达,要是遛一圈都没找着他的家人,就只好去找商场保安了。 一路找一路问小傢伙,可这小东西除了对她赖皮到底,竟是什么家庭信息都不愿透露。 哎,这便宜妈妈当得,还挺胆战心惊,生怕等会让人当人贩子给抓了。 「小朋友,等会你家大人问你,你记得不是阿姨要抱你走,而是你抱着阿姨不放手,阿姨才抱着你的,明白吗?」瞧这话绕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听得懂吗?杨素真是无语问天了。 杨素抱着人刚经过一个扶梯口,就听得有人在下面喊道:「炎炎,炎炎……」 她一听这声就觉得应该是找孩子的,立刻转身去看,没想却与正往上大步走来的人一个四目相接,然后立时就惊愣住了。 怎么……又是他啊?说好的一夜情呢?怎么还连着滚动回味的啊? 「爸爸……」结果耳畔一声带有怯意的轻唤,更是吓得她差点五雷轰顶。 什么……什么玩意?爸爸?谁的爸爸?谁是谁的爸爸?这是什么剧情啊?上次她看着人家郎貌女才、出双入对的,已是满满罪恶感了,结果今天还来这么一出……婚内出轨被当小三吗?天啊,真是想避哪个雷就一定踩爆哪个雷,死了,死透透了。 腿长的人爬扶梯都格外方便,瞧瞧,几个跨步就到顶了。 俩人都很是意外又惊奇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手上的人质……哦,不,小男孩先交还给亲人。 「不……不是我要把他抱走,是他迷路了,所以我带他找……找你呢。」她尴尬至极,红着脸不敢看人,只觉得全身都在冒热气。 裴世倾淡蓝休闲衬衣外面穿了件黑色地粗针毛衣外套,下面是牛仔裤和球鞋,很是普通的打扮,却因为他矜贵清傲的气质,以及极为出众的颜值,几乎可以让他直接往大牌橱窗里一站,那吸睛能力绝对是全场第一。 而且这样的他,比之前的精英范要柔软和年轻不少,惹得杨素忍不住扫了一眼,然后又扫过去一眼。 这要是在读大学时让她遇到……那还读什么书啊,天天抱着他啃就足够了。校草啊,白马王子啊,电视里演得都达不到她的理想,只有眼前这个……简直就是有人扒开了她的脑子,然后根据她想像的那个模样,经百年精雕千年细琢而出的一般。 裴世倾眼波有些凌乱地看着她,然后终于想到了她正怀抱着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由眉间微皱,沉了声说道:「炎炎,到爸爸这里来。」 杨素听他亲口说出『爸爸』两字,心更是碎得一塌煳涂了。佛祖,我有罪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小男孩似乎很怕他,一点闹腾和别扭都没有,松了手很是委屈地撇着嘴角看了看她,然后万分恋恋不捨地转身看向爸爸,小手一伸,就被裴世倾接了过去。 杨素莫名有些心疼孩子,便抿了抿唇,有些干巴巴地解释道:「他很乖,只是不小心迷路了,你……你别骂他啊。」 裴世倾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却似一下就看到了她的心里似的,惊得她都有些慌神了。这是……怪她多管闲事了? 「放心,我不会怪他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他没有一丝起伏和情感的说,好像她就是一堵墙似的。 说完,他就抱着儿子上了扶梯,背影挺得笔直,似正在接受某人的检视一般。 杨素嘟了嘟嘴,莫名感到有些委屈和气闷。不过,等到看到那趴在父亲肩上,用大黑眼珠子盯着她直看的小美男时,心情又瞬间灿烂了。 上天保佑,请让这一次一定要成为最后一次,千万千万别让他们再遇上了。 杨素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十字,并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第7章 这天,一起连环撞车事故送来了十几个伤病员,急诊那边一时忙不过来,外科骆主任直接把原本刚要下班的医生全部都赶了过去帮忙,而轮班刚结束的杨素也给提拎了过去。 急救了三人后,累得想自己也躺病床上的杨素,刚用脚勾了一把凳子坐下,就见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抱着个孩子,风风火火地沖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白得发亮,五官漂亮,妆扮精緻地与眼前这场灾难格格不入的娇俏美人。 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势凌人地逮着一个医生就急声乱喊,可偌大的急诊大厅里人人都忙得火烧眉毛,谁也没空搭理他们。 杨素身边也有一个病人的伤口崩开了,鲜血喷涌,痛得哇哇乱叫,把正在给他包扎的实习医生给吓得不知所措了。她立时接手,动作迅速又极度冷静地按压住出血口,不过片刻就重新止住了血,待包扎完毕后将人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几处外伤后并没有其他重伤,就让实习医生再次接手。 满手污血的刚转身,就被之前她看到的那个抱小孩的男人给堵上了,满头大汗地瞪着她,气势明显弱了许多地急声求道:「医生,你快给看看,孩子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 杨素左右一看,发现除了自己还真没人有空了,便木着脸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就让人坐下,然后低头去察看伤口。只看了一眼,她就皱了眉,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他这只擦破了一点皮,划了个血口子而已,没伤筋也没动骨的,你在家给他消一下毒,贴个创口贴不就好了吗?」 男人明显松了口气,但也为难道:「医生,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不好的地方?比如伤口会不会感染之类的?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啊?」 杨素都想翻他白眼了,勉强忍着说:「他这伤口都快癒合了,而且……」她抬头去看孩子的精神状态,结果却撞见一张熟脸,惊得她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呀?这孩子……不是裴世倾的儿子吗? 中年男人怀里的孩子很是乖巧地被抱坐着,那双大黑眼珠子像缀满了星星一样的望着她,看得她心一阵阵地慌又一阵阵地软。 「阿姨,原来你是医生啊,好厉害……我也喜欢当医生。」叫炎炎的孩子脆生生地说着,面上一个笑模样,声音也带着笑意,与带着他来看病的俩个成年人的焦急慌乱丝毫不同,平静地令人惊嘆,又令人心疼。 杨素眨了眨眼,呆愣愣地一时不知怎么接口。 站在旁边的白富美小姐,似很不满意杨素如此不尽心尽力的服务,冷声冷脸道:「医生,我们担心孩子有其他的问题,你还是开个单子给他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杨素看了她一眼,真年轻真漂亮,也真自以为是和傲慢。这就是……他的妻子? 她有些心虚地低头又检查了一遍小男孩左膝上的伤口,确定那一厘米长,头髮丝细的血口子,真的已经在她的注视之下羞答答地闭合了。 她直接给消了毒,连创口贴都懒得贴,说道:「伤口别碰到水,两三天就好了。」 白富美似自己的要求被无视了而格外难以接受,尖利了声音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要是有个好歹,别说你了,就你们整个医院都赔不起。」 杨素对讲道理的人一向好脾气,可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人,那也是满身的尖刺。 她头都懒得抬,沖小男孩微微一笑后,直接起身就去接手其他病人了。 ……然后,她就被投诉了。 杨素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连着近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累得她什么都不想想了。 投诉?投你个鬼的诉。也行,就当我睡了你男人的赔偿吧。我认了。 这一晚,杨素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连晚饭都没有吃。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可她真没力气也没心思去管谁谁了。 随他吧,管它地球爱炸不炸! 隔了一天再次上班,杨素以为这回副主任一定又要把她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杨素看着一向铁面无私的副主任对自己微微点头,然后径直地从面前走了过去,全程没有瞪眼也没有冷脸,虽算不上春风拂面,但对她来说已是难得的好兆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她与科室里最八卦的同事傅晓晓密谈,想问自己被人投诉的事,在她休息期间有了什么进展。结果傅晓晓告诉她,那起投诉第二天一早就撤了,而且听说家属还特意找了院长,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之后就不了了之。 杨素听完,寻了个没人的角落,默默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 16 个未接电话,不由长嘆一声。孽缘啊,她怎么就会跟个有妻有子的男人乱搞在一起呢?真是越讨厌什么偏偏就越发生什么。 她盯着『男神』的号码看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手指一动,将那串数字删了个干净。 结果下班时,刚出医院大楼就见那人长身玉立地站在一边的灌木丛前,虽离着七八米远,也避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但那张勾人的俊脸,还有那一副高挺的身架,就算是躲在树后,大概她的视线都能拐着弯找到他。 这人……不会是她的情劫吧?怎么一沾上,就这么甩不掉了呢?这都第几回遇到他了? 杨素想视而不见,可惜自己盯着他的视线过于直勾勾了,这时再要装作没看见,感觉更显得欲盖弥彰了。而且他也在第一眼看到她时,就不曾离开过目光,这种情况再要装傻充愣,她都觉得幼稚可笑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走过去,准备与他好好来个了断。尽管她都不知道自己与他有什么可了断的。不过一夜之交,却阴差阳错的有这么多交集,真让她颇为欲哭无泪了。若是早知如此,她定是会守身如玉至死,而绝不有片刻的放纵。 裴世倾这个人吧……杨素边走边打量他,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每一丝一毫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了,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瑕。非要找缺点,可能就是他给人的感觉过于清冷和孤绝了,好像整个人都在与这个世界对抗一般,很强大也很孤寂。 她抿唇一笑,尽量大方又坦率的面对他。 「是因为你太太投诉我的事吗?」杨素直截了当的开口。这一问,既是想知道他的婚姻状况,也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方便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裴世倾眉间微皱,望着她的眸色很是幽深,似想从她脸上寻到什么答案一般。 「她与我没有关系,只是父母朋友的女儿。」他低沉着声说道。 杨素笑容加深了一些,故作轻松道:「幸好不是,不然就太狗血了是不是?不过,你已经有那么大的儿子了,应该是有婚姻有妻子的吧?」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她却是眨了眨眼,讪笑道:「既然这样,我觉得咱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了,对吧?之前的事……是我的错,但你放心,我对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毫无兴趣,也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所以,以后我一定会看到你和你的家人都绕道而走,绝不出现在你们面前,行吗?」也希望你从此消失不见,她在心里多加了一句。 裴世倾脸色有些冷僵,不接她的话,却说:「投诉已经撤了,医院还有没有给你其他处罚?」 杨素愣了愣,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怎么感觉他不退反进了?以她对他浅薄的了解,和女人的第六感,他实在不像那种不顾家庭,还对人死缠烂打的渣男。可他这一系列的言行,又总给她一种他已粘上她,且不想松劲的感觉呢? 她想了想,自己虽然长得还可以,但从心底就没有那股勾人的意愿,所以日常表现也总是懒懒散散的形神,不小资不高雅,只求踏实工作安心睡觉。而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的都是那些精緻迷人的美女,就她这样连基本护肤都懒得做,妆扮更是没心思去研究的女性,基本不在男人猎艷的范围之内。 无论是上次饭局之上的齐家妹妹,还是前天那位骄纵小姐,都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别说男人了,连她这种直女多看几眼都想心动。可看眼前这位对那俩位的态度,冷淡又无心地都让人痛心疾首了。反而是对她…… 难道,自己也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如果真是,那他的审美可够扭曲的。 「投诉很正常,没关系。你儿子的伤应该好了吧?」 裴世倾点头,将插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然后伸到了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便签大小的纸。 「这是炎炎给你的。」他温声说,眼睛也变得温润。 杨素略一犹豫,但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看到上面孩子一笔一画写着一排字:谢谢医生阿姨,炎炎。 画的左上角有一个波浪光芒的太阳,右下角画了三朵细茎大脑袋花,很童趣也很用心。 她忍不住笑了笑,抬眼望着他说道:「小傢伙字写的很好,画得也不错。」 他轻应了一声,无尽温柔。 她微微一讶,看着他的眼神更为疑惑了。既然这般爱护自己的孩子,为何还要与她纠缠呢?就不怕伤害到家里人吗? 「裴先生,我们开始于错误,但我真的希望不要一错再错了。你已有家室,而且还有这么一个可爱聪明的儿子,而我……我也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男友。咱们能不能到此为止,各回自己所爱之人的身边,不再让错误延续下去,可好?」 裴世倾久久地看着她,眸色变幻过几轮之后,沉了声问道:「骆容森,真的是你想嫁的人吗?」 杨素淡然一笑,很是认真地点头,说:「对,他就是那个对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第8章 骆容森在手机上回復完几条信息,一抬头就见对面的人托腮看着窗外出神,那柔美的侧颜和娴静的气质,竟形成了极为夺人魂魄的一幕,莫名让他觉得惊艷和心动。 他认识她这大半年来,从最初的温婉大方和善解人意,到相熟之后的慵懒随意,以及更接近本性的孤僻冷淡,可以说眼前这人是集社牛和社恐于完美一体了。 她在工作中有多热情和活络,就在生活中有多寡淡和无趣。而这两者之间的转换,她运用得却是如丝一般的顺滑。 在医院里的同事面前,她认真负责,激情澎湃,无论面对的是什么难缠的病患,或难做的手术,她一直都是信心满满的勇往直前,几乎看不到她有退缩和厌倦的时候。 可是离了工作,她就像一个漏了气的气球,一条没了水的鱼,丧气地似连活着都费劲。 他也是真的与她熟透后,才透过她完美的表相发现她的伪装,在人前她有多谈笑风生,在人后她就有多享受孤独。这样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子,能把自己活得这么分裂,骆容森自觉身边的熟人之中仅她一人。 事实上,他的确一开始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再是被她聪明有趣的谈吐所折服,而真正让他放下心防,愿意与她轻松相处的,却是她丝毫没有侵占性和目的性的性情。 与她在一起,真得让他体会到了清风吹拂,泉水细流的舒宜之感。就像此刻,他坐在她面前,因为公事而忽略了她十几分钟,抬头却不见她有丝毫不愉之色,反而恬静地很是享受着这份独处。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浪漫之人,于情爱更是从不嚮往。但迄今为止,能让他愿意花费时间和心思一再相约的,唯有她一人。 「咱俩就在一起算了,怎么样?」他近乎鬼迷心窍地说出了口。 杨素却犹看着窗外夜景,神色淡然地似对他的话听而未闻。 骆容森笑了笑,给她倒了杯红酒,然后缓缓推到她面前,轻嘆道:「骆主任最近很是兇残,对我进行了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最后通牒说:若这周周末不能带女朋友回家,下周开始我每日都得在相亲桌上吃晚饭了。所以,江湖救急啊,道友可不能见死不救。」 杨素百无聊赖的看了他一眼,兴趣缺缺地爱搭不理。等举杯喝了一口酒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骆容森不管是真的想找一个女朋友,还是寻一个替你挡箭的红颜知己,我想都不是难事,干嘛老让我往火坑里跳啊?你知道,之前传咱们俩有戏时,医院里的同事是怎么看我的吗?不说你们家各路亲朋好友对我的格外关照,就陈副主任以为我是你们骆家内定的长孙媳妇后,对我那真是当自家孩子一样的鞭策啊,生怕我配不上你这骆家金孙。别人犯错说几句就过了,我要犯了同样的错,那真是五雷轰顶,惨绝人寰。到现在,他对我都还是特别的『偏爱』。说实话,我真是无福消受你们骆家的『厚爱』。求求你,放过我吧,赶紧回家跟骆主任伉俪澄清一下,咱们真没戏。」 骆容森皱眉,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我到底差哪了?怎么就让你这么看不上呢?是我这脸长残了,还是身材歪了?你好好瞧瞧,洛城还有比我更优质的男的吗?」 杨素笑不是好笑道:「那你说,你非得让我看上你干什么?我要是真看上你了,非要缠着你,你又怎么办呢?」 骆容森眼睛一亮,乐呵道:「那咱明天就去领证,多好啊!」 杨素噎了噎,没好气道:「看来骆主任真是把你给逼狠了。说真的,你也还没到三十,你们全家也都是高知分子,怎么就对结婚这么走火入魔啊?」 骆容森干笑几声,同样没好气道:「他们不是对我结婚有执念,是对儿媳妇的人选有执念。」 「什么意思?」 「你啊,都是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雨中给我爷爷撑过伞?」 杨素一脸茫然,摇头说:「没有吧?我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院长一次啊,去哪给他撑伞?」 「那你有没有在我奶奶上台阶扭到脚时,背着她去了门诊?」 「啊?什么时候?」 「你入职第一天,是不是在离医院一个街口的公园急救了一个男童,然后抱着人拦了辆车就送燕河去了?你知道开车的是谁吗?」 「……谁?」 「哼,我爸,还能是谁?还有我妈,左看右看就觉得那女孩怎么就这么好看啊,脾气怎么就这么好呀,然后业务能力又强,心眼又实。哎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不当自家儿媳妇真是亏大发了。」 「所以,懂了吗?咱俩这孽缘是你招惹起来的。事到如今,你不进骆家门,绝对收不了场。你就看着办吧。」 杨素都惊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骆容森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说你招惹谁不好,怎么挨个把我们家的人全都招惹了一个遍啊?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有心机有手段的,为了嫁给我,一定是挖空了所有心思吧。所以,你来洛城,来燕河都是为了我,对不对?」 他往椅上一靠,双手一摊,挑着眉说:「现在你得逞了,那就好好来验收吧。」 杨素被他气笑了,翻了个大白眼给他。「这些我可真不知道,我就以为我只是骆主任给你安排的相亲大军里的一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一员?你看过除了你,我还和谁相过亲吗?你也不瞧瞧,我这忙得爹妈都快不认识了,不也得隔三岔五约你出来坐坐吗?这都是我亲爹给的指标,要是完不成那就得提头去见了。」 杨素又好笑又好气,说:「那你早说啊,就凭咱俩的关系,这些指标都不用你亲临,一定用我的全套演技,给你在主任面前完美达成了。」 骆容森见她丝毫没有不高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若是旁人,听他如此说,不是当场翻脸也是直接拂袖而去。可她却很是无所谓的模样,让他虽感嘆俩人之间真正的朋友情谊,但也为她的不在意而觉得失落。 她对他竟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他不想被情感和家庭羁绊,可如果最后一定要与人结婚,那眼前的她,真的是他唯一愿意让她走近内心的人。她聪明、独立,而且坚韧又明朗,绝对是能与他并肩而行,而不是拖着他往后退的同伴。 杨素看着他,似有所感般笑道:「这世上的人真的很多很多,可能与我们携手相伴的人,却并不一定存在。容森,如果不是很爱,那就不要绑在一起。人是贪心的,给不了全部或者要不到全部,都会是一种痛苦。我不是那个能配合你演完美婚姻的人,我做不到,也永远不想去做。」 骆容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淡然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也不会这样利用你。」 杨素举杯,轻碰他的酒杯,笑得恬静道:「虚假的东西太多,希望我们一直都是真的。」 骆容森清朗一笑,与她对饮。 杨素以为,与裴世倾的『了断』已经很清楚了,因此也就再无相见的可能。没想不过三天,他们竟然又一次遇上了,而且情况还极为戏剧性。 这天,她刚做完一台手术,陈副主任就说分院有一例紧急手术,需要她跟着一起过去。 等两人匆匆赶到,却正赶上一起医闹。四五个患者家属情绪都很是激动,男吼女哭,推搡拉扯,整个楼层都闹哄哄的。 杨素探了一头,还没看清什么情况,陈副主任就沉着脸说道:「避着人,别伤了自己。」说着,就让她跟在身后,贴着墙根、挤着人群往前走。 他们的那个病人本就危急,没有一秒是可以浪费的。所以,就算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得往前闯。 忽然一声哭喊,接着就是惊破耳膜的怒骂之声,而围成数层的人群也一下子涌动起来。只眨眼之间,患者家属就开始胡摔乱踹起来,保安们上前去阻止,却激得他们更是兇狠地去攻击之前与他们交谈的医护。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人们开始四散奔逃,来来往往间波及了所有人。 杨素被陈副主任挡在身后,勉强护着不被人冲撞到,但想再往前已是不能了。可他们也不能退,因为这是医院,是他们的战场,无论何时都只能往前。 「啊,有刀,他有刀……」有人尖声叫道。 果然在混战的中心,有一个高壮的年轻男人正手持着一把水果刀,左刺右砍地胡乱挥舞着。围着他的人都快速散开来,在场的人都紧张又慌张地不知所措。 杨素心里一惊,眼见那人不辨方向地竟直冲他们而来。她急忙拉着陈副主任往后退去,可没走几步,就被撞翻在地的一个垃圾桶给绊倒了。 俩人都摔在了地上,杨素只是跪倒在地,一撑也就起来了,可是陈副主任却整个人仰摔在地上,别说自己爬起来,让人扶都一时扶不起来。 可那拿着刀的男人却似想来抓人当盾牌,瞪着眼直扑向陈副主任,杨素看着那人手中高高举着的刀,吓得手脚都发软了,大脑也几近空白。但她眼瞳里映着陈副主任的影子,惊骇之中做出了下意识地举动,她一把抓起面前的垃圾桶,胡乱就朝那个男人砸去。 很幸运,垃圾桶一下就砸中了那人的面门,痛唿一声后立时就鼻血横流。行兇者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不由愣怔了几秒。 然后,很不幸的事也很快就发生了,怒火中烧的持刀者立时就转移了目标,吼叫着就去抓吓傻了的杨素,手中的刀更是直直地往她的胸口扎去。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已将刀尖寒光看得清楚的杨素,勐然被一股大力抱住上身,一个迅速地后拖和旋身后,就在一阵疾风与暗影之间,极为惊险地从刀口之下被瞬移走了。 蓦然一声惨叫,之前紧逼在身后的持刀男人,被一记利落又兇勐的侧踢给踹飞了五六米远,哀号着躺倒在地,再也不能动弹了。 杨素吓得全身俱颤,可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另一股不同频率的震颤,那颤动比她更为厉害。 她瞪大了眼,惊惶地侧头去看,却见她的斜上方映着一张极为好看的俊脸,正目色阴沉狠戾地直盯着前方,那侧颜线条,那俊美五官,可以说是只有神级的画手才能描摹而出。 只是此时这画中人却是脸色发青,神情冷凝肃杀,整个人不见丝毫俊逸潇洒之态,反而似水墨晕染而成的屠戮死神,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色彩和暖意。 杨素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看着,完全回不了神…… 裴世倾……这人……怎么好似随处可见一般? 第9章 手术室中,气氛沉凝。 经过之前那一场惊心的医闹,这天的手术氛围就显得格外紧绷和沉闷,以往互相之间还会闲聊几句,但今天却是谁也没心情了。而且为了抢回浪费的时间,主刀的陈副主任一上台就手起刀落,直奔患者需要开刀的胸口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杨素紧接而上,但她刚拿起手术刀,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发颤。 站对面的陈副主任眼都没抬,一边专注地运刀,一边沉声说道:「手抖,就别拿刀。」 杨素立时深唿吸,强行平缓自己的气息,摒除所有杂乱的心绪,用力一闭眼后,整个人已进入上阵的最佳状态。 俩人配合无间,一层层地人体组织被剖开,丝毫无差又有条不紊地将病人顺利地开了膛。 陈副主任很快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所有人都严格执行着每一个环节,心神如一地忘却了所有身外之事与物,只专注于眼前生命地每一次跳动,全力以赴地与死神争夺着每一分每一秒。 各种仪器不间断地响着,各种器械在手中起起落落着,每一个人都沉着冷静地发挥着自己的专业能力,同时也尽力配合着同伴,每一步都精密无错,而这样的高效都是在无数次的生与死之间淬鍊而成的,从没有捷径,只有勇往无前地热爱与坚持。 时间在手术中总是被虚化了的,也总让身在其中的人忽视,这样一个似独立于时间空间之外的手术室,让奋战的人总有一种被世界遗忘,被时空凝固的错觉,只有当手术结束之时,才能感知时间的漫长和身体的疲累。 陈副主任已离了手,让杨素独自做最后的缝合。待她也放下手术刀,刚抬头,手术室里蓦然响起一阵鼓掌声。 杨素举目看去,自己的六个同僚仍是一身战服,只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正带着满满地笑意看着她。 这掌声不是只给她一人的,而是大家共享的。亲身经歷那样一场惊悚的袭击,却因病人的危急,连缓一下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进了手术室。 在场每一个人都在克服自己的情绪波动,同时努力克制住不受控地身体反应,最后终于超越了自己,而成功完成了这一场高难度的手术。 病人的心脏又一次能自主跳动了,这就是他们作为医护最为荣耀之时。 出了手术室,一向铁面无私的陈副主任,竟回头对杨素点头说道:「做得不错。」 杨素简直觉得受宠若惊,甚至差点就要热泪盈眶了。要知道,心外的陈副主任全院闻名,谁都知道他除了骂人之时,喜欢滔滔不绝和口若悬河,其他时候可都是惜字如金的。比如就自己来说,她已在他手下两年多了,这真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夸赞之声。 亏了,真应该录下来的,哎呀,亏大发了。 如果她求他再说一遍,大家猜猜,接下来是能再一次听到那美妙之音,还是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嗯,算了,还是惜福吧,就不要自寻死路了。 杨素去找水喝的时候,才发现天竟已是黑透了。也是,这一台手术可是做了足足五个小时,到现在膝盖都还是绷直着的。 她换了衣服,从一个同事那里讨了一个面包和一罐酸奶充当晚饭,实在是没力气和心思再去觅食了,只想回家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就像猪一样睡得香甜。 她边走边饿极了大口吃着,结果刚转进电梯间,抬头就见一昂长的身影站在玻璃墙边,身后映着窗外的黑幕,身前照着医院惨白的灯光,似画中勾人的狐妖又似梦中诱人的仙人一般,摄魂夺魄又惊心动魄地出现在她眼前。 杨素差点一口没叼住嘴边的面包,慌了神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皮之上原本浓重的睡意也瞬间被惊散地无影无踪了。 结果她还呛了一下,等用力拍了胸口几下后才缓过气来。 她真的是又惊又慌,脱口就说:「你怎么还在啊?」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甚至立时就懊悔了。 这是什么话呀?又是什么口气啊?眼前这人可是在危难之时挺身救了她一命,结果因场面混乱和时间紧迫,她只来得及匆匆看了他一眼,连声谢都没来得及对他说,就被陈副主任给拉着走了。 眼下不管他是因何缘由出现在这里,哪怕只是偶尔遇上了,她都该诚心感谢,而不是脱口就问他这么一句,这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 她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意外……我……我刚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太累了,还没缓过神来,你别介意……」 裴世倾没什么反应,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那步速不快也不慢,莫名显得他很是小心和庄重,好像她是某种易碎又极为珍贵的艺术品似,想亲近又怕太靠近。 他站定在她跟前,眸色幽沉地望着她,虽然他神色淡漠,目光也很是平静,但杨素就觉得他其实正在一寸一寸地扫描她的脸,似乎想从她的眉眼和肌肤纹路里找到什么东西一般。 杨素不喜欢他这样看着自己,非常不喜欢有人试图看进她严丝合缝的心里去。所以,她故意皱了皱眉,明显地暴露自己的不喜和不愉。 果真,裴世倾这人很是聪明,甚至可以说很是敏感。她只略略一皱眉,他就立时柔化了目光,规矩地不再入侵她的领地。 所以说嘛……好男人为什么都这么早早就结了婚了呢?可惜,太可惜了。 她抿唇一笑,眉眼弯弯道:「之前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今天可能就是我躺在手术台上了。」 他低沉着声问道:「有受伤吗?」当时她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问这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她摇头,轻松道:「幸好你出手及时。」她眨了眨眼,又问,「天都黑了,你怎么还在医院啊?」其实这才是她最想问的,因为她希望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他略略一默,说:「有朋友住院,就来看看。」 「哦,在哪个科室啊?需要我帮忙打个招唿吗?」如果她怀疑他说的不是真话,会不会太自恋了? 「骨科,刚做了接骨手术,他家人能照顾好他,不用麻烦你了。」他平稳地说道,感受不到一丝虚假。 杨素点了点头,莫名心里有些空荡。看来是真的,原来真是想太多了。 「你一直都在医院吗?」她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可偏就是很想多此一问。 裴世倾说话有个习惯,好像总喜欢在开口之前顿一顿,也不知道是个性使然,还是每次他要回她的话,都得让他深思熟虑一番? 「是。」 「五个小时?你都在陪着你朋友吗?那你们感情可真好。」 他黑得透亮的双瞳直直地望着她,又是稍有犹豫一般说道:「我在等你,想问问你有没有事?」 杨素也直愣愣地看着他,心跳乱了一拍,心绪也乱了一团,可是她却莫名想笑。不是被这么一个『男神』记挂着而想得意的笑,而是为了自己自讨苦吃的愚蠢和世事作弄的可笑而想笑。 其实她只要不要脸面不要自尊不要道德,或许就可以得到一段很是欢愉的体验。与这么一个俊美又多金,而且床上功夫也了得的男人纠缠,简直就是童话般地梦想成真。 可是,还是那句话,她只是一个敢瞎想的思想巨人,却是一个永远不敢越界的行动矮子。 应该是挺遗憾的,但她的坚持,至少能让她余生安宁。 「裴先生,谢谢,真的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我男朋友一起请你吃饭,好吗?」她说得很是诚挚,目光也极为清明,没有丝毫试探之意。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明明面无表情,可是却让杨素满心都是罪恶感。但她仰着脸温婉地笑着,好像他们不曾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只是俩个略微熟悉的……人。 电梯门开了,骆容森行色匆匆地大步走了出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正面对面站着,视线相互交缠不断的俩人。 他微微一讶,快速地在俩人脸上各自一扫。什么情况?这站姿,这眼神,还有这气氛,是上演深情告白还是血海深仇啊? 杨素最先挣脱出来,侧头一看竟是骆容森,眼睫一颤,笑得有些发僵地立时往他走去,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就倚在了他身边,歪头看他,娇俏笑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得了袭医消息后就匆忙而来的骆容森,那可是戏精剧团的首席男演员,一看她的这番姿态,立时就心领神会,同样很是亲昵地揽住她的肩,笑得颠倒众生地温柔说道:「绕道去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甜品,就迟到了五分钟,不生气了啊。」说着,还在她颊边轻印了一吻。 杨素眯着眼,沖他甜蜜一笑,看在旁人眼里那真是浓情蜜意的一对。而在俩人身后,骆容森已为他自己强加的戏份,惨遭九阴白骨爪的荼毒,付出了五个血印子的代价。 但他忍住了,而且依旧笑颜如花地转头去与裴世倾打招唿。那自如又亲密的姿态,让看着的人眼底都结冰了。 裴世倾双眸一垂,竟是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留,直接按了电梯,进去以后更是连身都没回,直接背对着人就摁关了电梯门。 骆容森低头盯着怀里已然没了笑模样的人,问:「怎么回事?你还真跟裴世倾有一腿啊?杨素,你可以啊。齐思甜都拿不下的人,竟然栽在你手上了?」 杨素推开他,有气无力道:「跟他有一腿很光宗耀祖吗?人家是有妇之夫,你不知道啊?」 骆容森一愣,惊奇道:「裴世倾结婚了?怎么可能?他要是结婚了,那齐家不是闹了个大笑话吗?」 杨素长嘆一声,懒得再说这事,垂头丧气地去按电梯。 骆容森跟上去,低着声问:「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世倾这是追你追到分院来了?真的假的?」 杨素烦不甚烦,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第10章 「裴世倾没结婚,但他七年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快要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说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就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俩人的婚约也就解除了。不过裴世倾有一个快七岁的儿子,没人知道是跟谁生的,只是猜测可能是之前那个未婚妻的。」 杨素觉得骆容森真的是越来越八卦了,平常连正经去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却有闲情逸緻去打听一个半熟之人的隐私。 真是足够无聊的。 不过,也不得不说,听完以后,的确让她消除了不少罪恶感。幸好,他不是有妇之夫,没有让她被动的插足到他的婚姻或感情之中。也万幸,她没有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她边往家的方向走,边笑着对手机那端的人说道:「你这是怕我误入歧途呢,还是想鼓励我去勇敢追爱啊?」 骆容森哼声笑道:「我是让你擦亮眼好好看清楚,除了我,你身边的所有男人都有一堆的黑歷史,和一身的臭毛病。所以,不用抱有任何幻想了,还是早早投入我的怀抱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杨素拢了拢外套,昨天上班时还是阳光普照,外加暖风熏人,结果今天下了班却是阴云密布,附带阴风阵阵,才走了一两百米路就冻得她有些发抖了。 果真,南方的天气,全是魔法控制的,一天就能让你经歷四季。 「行了,咱俩要能成早就闪婚了,这都快一年了,聊得挺好,玩得也挺好,可就是睡不到一处,那就註定没戏了。」 骆容森嘿嘿一笑,说:「要不今天晚上我去找你,看能不能睡一起?」 杨素同样嘿嘿笑道:「你听听咱俩说的话,像是在谈情说爱吗?这要是同事我得告他性骚扰,要是追求我的人,那就是妥妥的渣男,我直接就抡一个巴掌给他。所以,只有谁能这样毫无底线的开玩笑呢?那就是我的闺中密友啊。骆先生,现在你知道自己在我这里的定位了吗?」 「杨素,你知道你说这些话有多勾人吗?本来我还真没什么心思,现在我是真想去你家了。」 杨素都无语了,她都不知道俩人之间这种低趣味的聊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得是越熟,各自都越没底线了。可明明他们在外人眼里都是极为正经且有为的青年啊。 哎,大概就是在外面太能装了,所以才在找到同类后就变得越来越变态了吧。 「不跟你废话了,我得快点回家,看天像是要下雨了。」 「你赶紧去学车吧,燕河那一段路最难打车了,这样出行多不方便啊,等你拿到驾照了,新车我来买,行不行?」 「没空,不想学,你管得着吗?挂了。」 骆容森被气笑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杨素就挂断了。 燕河总院是两年前新落成的,占地面积很广,而周围新开发的居民小区遍地都是,大型商城也有两个,但就是一直没有热闹起来。白天看着是繁荣新城,晚上却是大片的鬼城,使得交通极为不方便。 杨素不会开车,虽然也是一直想去学,可就是没心思去做,就想着等哪天无人驾驶了,能图个省心省力。 她走到最常等的路边,正低头叫车时,一声软糯糯的叫喊在她跟前响起。她抬头去看,却见一辆锃亮的豪车后窗处,有个小脑袋正在往外探,等他挥舞着小手,满脸惊喜地望着她时,杨素却是既惊又讶地差点连手机都滑脱了。 这……真有这么巧吗? 她扬着笑容走过去,很是亲和地弯着腰沖小男孩挥了挥手,亲切又温柔地说道:「炎炎,你好呀。」视线顺便往里一扫,并没有看到后座还有人,前方开车的也不是那个人,悬着的心瞬间就落了下来。 「你一个人出门吗?要去哪里啊?」 漂亮的男孩笑得很是飞扬道:「爸爸带我去见一个生病的爷爷,刚好又遇到一个叔叔,他们有事要说,就让我在这里等他。」 杨素立时左右一看,确定没有那人的身影,便有些惶急的说道:「那炎炎乖乖地等爸爸吧,阿姨就先走了。」 结果她还没直起身,小男孩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一双大黑眼珠亮晶晶地望着她,竟一副很是不舍与留恋的模样。 「阿姨,你跟我妈妈长得真像,你们真的很像很像……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吗?她叫林小花……」 林小花?这还有人叫这名字吗?杨素脑子里刚绕过这句话,就为自己的浅薄无知而感到羞耻。怎么能以名看人呢?林间的一朵小花,多有意境和情趣呀。而且,孩子说的最重要的意思,难道不是她与他妈妈长得很像这件事吗?她怎么会跑题跑到另一条岔路上去了呢? 她真的跟他妈妈很像吗?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就是揪着她衣服不放,还抱着她直喊『妈妈』。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迷路吓着了才乱喊,原来真实原因竟是她与那位林小花长得很像? 那他……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对她那么特别?难道,她只是一个替身? 啊呸,什么玩意?怎么感觉从遇到他开始,这一路都是狗血剧情啊? 杨素忽然就不虚不慌了,反而有种尖锐的怒气在冒腾。 难怪他看着她时,总一副情深意长又欲语还休的姿态,她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太足,而让人念念不忘了呢,原来人家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感情寄託啊。 真是自作多情的可耻。偏偏她还一直为自己对他的冷淡和拒绝,感到满满地负疚感。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笑话啊! 杨素真觉得自己丢脸丢到老家去了。 小孩子很是敏感,虽然她没有变脸太多,但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转变,不由眨着眼怯生生道:「阿姨,你生气了吗?」 杨素暗吸了一口气,忍住所有心绪,尽量柔和着表情,抿唇对他笑道:「我没有生气,炎炎这么乖,阿姨怎么会对你生气呢?」说着,还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柔顺的髮丝触感极好,让她只是轻抚着就莫名心底泛柔发软。 炎炎像小猫一样的享受着,然后似得了鼓励一般跪坐起来,凑到她面前悄声说道:「阿姨,我妈妈的事是我爸爸的秘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爸爸说啊?」 杨素爽快点头,笑容有些过分灿烂道:「当然,我不会告诉你爸爸的。」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再见他。 这天,杨素刚进家门,天就一下黑透了,倾盆的大雨紧接着浇灌了下来,让躲过一劫的人庆幸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随便煮了一碗馄饨,又吃了半包饼干,晚餐就这样打发完了。没办法,她可以用手术刀把伤口切得很漂亮,也可以缝合缝得很完美,但偏是在厨艺之上一塌煳涂,独居数年之久,依然只能勉强餬口。 肚子饱了,嘴巴却还是很淡。她又拿起剩下的半包饼干,继续食不知味地啃起来。 看了一会书又看了一会电视,快要磨蹭到累极而睡时,竟听到有人敲门。 杨素愣了愣,自己的详细地址她连同事都没告诉过,唯一知道的只有曾送她回过两次家的骆容森,但也是止步于公寓门,不曾上来认过门。 难道,他还真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刚挂起的笑容,就在见到门外之人时,『咣当』一声又砸了回去。 「你来干什么?」她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怎么真这么阴魂不散啊?而且他是怎么找到她家来的?谁让他来的?他不会是……有病吧?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我们很熟吗?我邀请你来了吗?你怎么能说来就来?你礼貌吗?」杨素真的是一肚子的火,嘴上自然也就不饶人了。 裴世倾的髮丝以及肩头裤腿都被雨水打湿了,形容可以算得上狼狈,可偏生这人长得太好,却是不见窘迫,反而显得清冷禁慾。只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双染了寒气的墨瞳毫无偏移地看着她,就算不言不语,已足够让她缴械投降了。 杨素无奈一笑,泄气般说道:「裴先生,咱俩只是一夜情,在各回各家以后就应该断得干干净净了。我一个女的都没觉得吃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了呢?你说吧,你到底想怎样?是没睡够,还是觉得我没付嫖资让你亏大发了?只要你说出来,我都配合你,行不行?」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像她的话狠狠地羞辱了他一般。 杨素真心搞不懂他,有些没了耐心的说道:「你还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关门了。」说着,就想把门掩上。 裴世倾终于不再做美男雕像了,而是像斗士一般直接一步跨到了她面前,而就这一步,让他整个人几乎进到了她的屋里。 杨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瞪着眼,却也不敢高声喊斥,怕引来邻居的关注。 「你干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她有些恶狠地压着声说道,整个人都绷紧了。 裴世倾看清楚了她的紧张和防备,略一犹豫后,便缓缓地往后退了半步,出了屋门,但又挡着屋门。 杨素冷眼看着他,暗想:看来还没疯彻底。 「你……真的想嫁给骆容森吗?」他的声音很低哑,似每一个字都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 杨素双手抱胸,冷然一笑道:「对,我早就决定要和他结婚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杨素理所当然道:「结婚之前的一次放纵而已,很好理解。」 「可是你若爱他,又怎会想要这种放纵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想要与别人尝试一下,然后刚好你条件又很不错,就想着来一段一拍即合,然后又一拍即散的露水姻缘。可谁知道你这么放不开呢?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一定不会找你了,懂吗?」 杨素觉得自己已经说得丝毫不留情面了,只要是个男人,想来都会觉得大损颜面,然后愤然离去。 可是,裴世倾却不恼不怒,而是双眼清幽空洞的望着她。又是那种他有千言万语,但就是不说一字一句。 杨素只觉眼前这一切很是可笑,她都能想像他眼睛看着的,心里想着的,与之对话的,其实都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与她相似的女人。 她咬牙反覆磨着的那句质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可想着与他儿子的小小约定,终是生生忍下了。 裴世倾却突然说道:「你跟炎炎妈妈并不像。炎炎他还小,有些事他不懂。」说完,竟这么没头没脑地转身走了。 杨素呆怔了许久,久到她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一直站在门口。 他什么意思?他知道他儿子与她说的那些话了?也对,司机就在前头坐着,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所以,他冒着夜雨而来,就是为了跟她说她和他爱的女人不像?然后呢?是为了证明什么吗? 杨素更加气闷了,不仅没有因他的话而灭了心火,反而把心上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遇上这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第11章 「喵……」一声细细小小的猫叫声,在杨素撑着伞走过时,很是怯懦又虚弱的响起。 下班回来的杨素因为这连下了三天的雨,又连降了十多度的寒潮而虚不受冻,正哆嗦着缩着肩大步穿过自己小区后门的小公园,原本匆忙又满脑子工作的她,对周遭的声响和景物都无心留意,偏被这样一缕细弱的声音给勾住了魂。 杨素将伞往身后撑了撑,探头往公园边上的一棵老枫树看了看,果然……竟然还在那里。 树下有一个纸箱,四天前她去上班时就见过一次,当时还是暖阳高照,她路过时看了一眼,里面有只黑白色的小奶猫,蜷缩着沖她很小声的叫了叫。 杨素对小动物称不上喜欢或讨厌,见到熟人的宠物她也会摸一摸,夸一声好可爱。但让她自己养,却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当时她真的也就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之后也没有再去关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没想到,这都下了三天雨了,这只小猫竟然还在原地。雨一直没停过,气温也降得这么厉害,这不得冻死饿死吗? 杨素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已见那纸箱已全部湿透了,而毫无遮掩的纸箱内,那已是一身湿淋的小猫团缩得只有手掌那般大小,一见有人靠近,一边往箱子角落紧缩,一边怯怯抬着眼又是慌张又似期待地看着她。 杨素用伞撑住了箱子,略一犹豫,还是蹲身下来,用一个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轻声说道:「别怕,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小心又轻柔地把小猫捧在了手心里,感觉到它因饥寒而不住颤抖着,心莫名又更加柔软了几分。想也没想,就把湿漉漉的小东西揣进了外套里,让它贴着自己的腹部取暖。 回到家,她也顾不上自己一身的湿冷,先去浴室把小小傢伙泡在了温水之中,看着它由害怕紧张,慢慢变得安稳舒服,杨素竟也觉得整个身心都舒畅泛暖了。 等把小猫擦净吹干,又热了牛奶慢慢餵它,直到它吃饱喝足睡在她用毛巾给它做好的小窝里睡去,杨素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又冷和又饿。 她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在这么一个小东西身上花了一个多小时。作为很小就学会了制订有效学习时间管理的学霸来说,为这样的小玩意浪费这么多时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不务正业。 原来自己竟也有这么善良和母爱爆棚的时候,真是又多了一层新认知。 看来这二十八魔咒,真的把她从里到外都转换了一遍。从生日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做着令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很茫然和无奈。 杨素查了一个晚上的养猫知识,最后直接给看累了,反而睡了这三天以来最沉的一觉。 之后一月,杨素再也没遇见过裴世倾父子,本来巧遇连连的俩人,忽然就此消失了。想来应该是回景城去了吧,一南一北隔着几千里,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遇到了。 这样,挺好的。 快临近元旦时,杨素接到通知,让她和其他几个科室的代表一起,去景城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 一听『景城』两个字,杨素就各种生理和心理的不适,第一时间就找了骆主任去推辞。 结果主任一句『你不是景医大毕业的吗?那这次的研讨会至少有一半是你的校友,而且你也熟悉景城,刚好给同事们噹噹嚮导,多好啊。』 杨素对自家主任那是从来的敬爱有加,从来就没有过叛逆期。 看着从她学生时代开始就当作偶像来膜拜,入职以后又多方照拂自己的长者,虽然心里万分的为难和不乐意,但对着他慈爱的面孔,怎么也说不出拒绝来。 长声一嘆,杨素就跟着六个同事,一起前往她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城市——景城。 杨素上学比较早,小学和初中又各跳了一级,所以上大学的时候其实刚过 15 岁。她对那时候的事有印象的不多,只记得一直在学习中,几乎没有体会过一般大学生的那种肆意疯狂时光。 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各种打工吧。不过也是零零碎碎的,什么奶茶店和餐厅的服务员,还有景区的讲解员等等,最后主攻家教。因为顶着景医大的名号,家教让她付出的时间和得到的收入,比之其他又累又费时间,而且工资还超低的工作来说,几乎是碾压式的满意。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年龄偏小,以及个性孤僻,又把所有时间花在学习和打工上,所以在学校里她并没有任何过密的朋友,连一同住了五年的室友,都只是泛泛之交,到如今她甚至都不记得她们的名字和模样了。 有时回想,本应绚烂多姿的大学时光,被自己过得这么平淡寡味,还是挺可惜的。再一想自己眼前的生活,似乎同样没有多少变化,她无奈的同时也就释然了。 本性如此,实在没有办法。 所以,当同事们问她关于景城的风土人情及旅游景点时,她只能说一些大家都知道,但毫无新意的话题,根本就不像一个在那里住了五年的人。 入住的酒店离景医大很近,就隔着两条街,大概是为了照顾那其中一半出自景医大的参会人员吧,为得就是让他们好方便回母校见师长和会校友。 同事们很兴奋,早早就约好了稍作休息后,就去参观闻名全国的景医大。杨素很累也兴趣缺缺,依她本心她真的是只想舒服大睡,根本就不想多走一步。但她出自景医大,又是多年后重回母校,身边又是同医院的同事,无论哪一点都让她拒绝不能,而且还得表现地比他们更热情,才不至于让人觉得她奇怪。 所以,一行人不约而同地都换了身休闲又显年轻的衣服,既带着社会成功人士的从容闲适,又带着对青春的怀念和期待,说说笑笑地就往景医大走去。 杨素看着不过七八年,就从原本古旧窄小的街貌,变成如今极具现代化的繁华市容,无论她怎么回忆,也无法把眼前全都变了样的街道和建筑,与当年的那些旧景叠加在一起。 所以,她就算热肠刮肚,也实在解说无能了,只能硬着头皮连猜带蒙的瞎说一通,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时,就感嘆一声变化太大了。 幸好同事们也都是人精,附和着她的说辞,或是较真一些,只怕都要因她这一路蹩脚的介绍,而要怀疑她是否真的曾考上过景医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毕竟这可是自己待了五年的母校和城市啊,哪个年轻人在学生时代,不会把自己所在的城市摸个透啊? 很多人甚至成了比当地人还懂的万事通,因为这样才能以此炫耀自己的见过世面,并在之后的岁月里不断『忆当年』呀。 哪有人像她这样一问三不知的?着实让人怀疑啊。 校门口,彩旗飘飘,古朴又大气的校门之上还挂着两条横幅,一条是说裴氏集团向学校捐建了实验楼和图书馆,另一条说裴氏集团与学校将联手新建一家附属医院。 众人看了一眼,不由感嘆:名校就是名校,瞧瞧,这捐赠的可都是大手笔啊。 有同事立时上网查了一下,惊奇地说出一个天文数字,吓得这一群医生当场就开始换算自己的工资,发现从人类起源再到人类灭绝,或许都不能让自己挣到那么多钱。 还没进景医大的校门,这群人就被名校的影响力和企业的财大气粗给惊住了。 杨素盯着横幅之上『裴氏集团』这四个字,看得越久越是觉得脖子发僵,脑袋发晕。 该说是真这么巧,还是得说真是阴魂不散啊? 如果人生能有删除键,她一定立刻删掉自己与那人的所有片段。 景城,裴氏。哎……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校门卫那里一听他们是来参加研讨会,并且杨素就是校友之后,就让她作了登记,然后与校务处作了确认,竟然就没有任何拦阻,而且还给他们都发了通行证,说在参会期间都可以来学校参观。 那一刻,同事们看杨素的眼睛简直像看上等浓汁牛排一样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在校园里遛达,差不多走了一个多小时,兴奋劲也就慢慢过了,然后饥渴和疲累也全都復甦了。 杨素依着记忆,找到了餐厅,主动请大傢伙吃了一顿饱餐。 等众人闲逛着走过行政楼时,就见二十多个一看就是校领导及社会精英的人,互相拥簇着走了出来。 他们离得不远,所以女同事都看清了其中走在最前面,也是最惊为天人的一人,纷纷吸气兼低声怪叫。 「明星吗?怎么这么帅啊?」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比明星都帅,主要是看他的气质,那哪里是那种虚张声势的明星能装得出来的?」 男同事则是被那种赤裸裸明晃晃的权与势给冲击了,个个伸着脖子,直着眼睛盯着那被众星拱月般护拥着的男人,不自觉地就在心里比较着他的年岁,他的外形,及他的身份地位。 这简直就是完美人设啊,这样的资本,谁能比得过啊?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杨素却是悄悄侧身,想退后一些躲到别人身后去。可是挽着她胳膊的骨科同事谢有园,早已一副深陷迷恋的陶醉神情,出神地都快要把她的上臂给绞断了。 别说躲,连多走动半步都难。 那些或头髮花白,或气韵儒雅,或一表人才,或精明干练的校领导,此时都笑语晏晏以最前位的年轻男子为中心,无论从神情还是姿态,都可以说明那人在这些人中的超然地位和重要性。 看得出来,这位相貌出众,气质清冷,但对身边人都极为有礼有节的男人,绝不是一般重要的人物,或许就是那出手豪阔的裴氏之人。 杨素将颈间的围巾以不引人注目的速度往上拉,拼命掩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又略略低头,让头髮披散在脸颊两侧,尽量去遮住自己的脸。 她一点都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特别是那个如王者一般正走下阶梯的人。 第12章 杨素歪头斜眼地看着那一群精英人士谈笑风生的浩荡离去,对于自己这边未有一人来打量一眼。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她才重新唿吸顺畅,心跳变缓,整个人也鲜活了起来。 一路往前走,同事们还在津津乐道着刚才的所见一幕,杨素却早已左顾右盼,跟身边的谢有园看着校园风景,说着她自己都有些模煳的求学往事。 「素素,咱们学医的虽然整天都在啃各种医书,一个个被压榨得不是科学怪人,就是钟楼怪人,但凭你的容貌身材,怎么说也得是系花吧,那追你的人应该挺多呀。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自己的校园都不太熟啊?不是教学楼就是实验楼,要不就是食堂和图书馆,难道就没一些很浪漫又有特色的地方带我们去转转吗?」谢有园比杨素还大上两岁,有个大学时就交往的男友,所以以此类推,对杨素的校园恋情也十分好奇。 杨素无奈笑道:「我那时候年龄比较尴尬,上不上下不下的,人又比较呆笨,所以到毕业都没有谈过恋爱。后来也是挺后悔的,可惜没机会了。」 「那你后来不是出国了吗?国外也没有看上眼的?」 整个医院都知道骆主任一直想让自己儿子和她凑一对,虽然一开始俩人传过一阵子,可后来始终不温不火的,人家骆大帅哥也没见有什么鲜花攻势等等,杨素在医院里也从来没显露过任何热恋的迹象,这让八卦的同事们很是抓心挠肺啊。 杨素摇头说:「在国外更是忙得要死,哪有空啊?」 谢有园啧啧有声,万分恨铁不成钢道:「你瞧瞧你,简直暴殄天物啊,竟然在最好的年纪不去疯狂一把,我要是有你这张漂亮脸蛋,绝对去做女海王,然后一统四海八荒,什么勐男鲜肉,一网撒出去就全都是我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杨素笑得眉眼弯弯,轻嘆道:「我也后悔着呢,要是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也当一回女海王。」 话还没说完,就听前方有人惊喜叫道:「杨素?呀,还真的是小师妹啊。」声音清朗愉悦,光是听就很令人通体舒畅。 杨素却是微微一惊,转头一看,只凝目看了一眼,也立时就认了出来。 「陶师哥?你……好巧啊。」她同样惊喜说道。 陶寅,景医大的风云人物,年纪比她大两岁,年级却比她这个跳了两级的人还高三级,属于那种方方面面皆优秀的人才。不仅学业上碾压整个系,外形上更是征服整个学校。 杨素刚进校时,他已经是景医大的传说了。再后来,与他同年龄的本科还没毕业,他已是博士快毕业了。而他们俩人会熟悉,是因为他带过她一年的实习。 虽然那一年,陶寅超神一般的专业能力,让杨素深深怀疑自己的智商,但从他身上学到的也让她终身受益匪浅。 杨素很是高兴,快走几步赶上去,笑得很是灿烂的望着他,连声问:「师哥,好久不见,你是一直在景城吗?你现在在哪家医院?你也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吗?」 陶寅个子很高,比她高了大半头,眉目也很是好看,他只是站在校园之中,已是一道风景了。 此时他笑着,虽那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很能震慑人,但因为他笑容之中的亲和力,让他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和压迫感,反而有种大气磅礴的端雅之感。 杨素觉得他不太像从医的,也不太像从商的,好像……两者皆有。 「我一直都在咱们学校的附属医院里。」 「啊,那太好了。」景医大的附属医院可不是谁想留就能留的,不是学神级别,压根就擦不到边。 「那你在哪个科室?」 「我偏行政这一块,现在是副院长。」他笑眯眯地说。 杨素却是一愣,然后惊得掩住了嘴。好一会儿才惊奇道:「师哥,你……你都是副院长了?你也太厉害了。」她记得,附属医院里主任往上的领导都是五十以上的年纪。 天啊,又被碾压了。神和人真的差着一个天和地。 陶寅笑道:「你要是想回景城,就来我这里,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也让你当上主任,怎么样?」 杨素干笑几声,心有余悸地摇头说:「当年你把我骂得那么惨,就算给我院长当,我也不想再来你手下当差了。」 陶寅哈哈一笑,很是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说:「放心,我现在可不敢再骂你了。」 杨素眨了眨眼,一时听不明白,这么金光闪闪的大神,何时会对她这种凡人有『不敢』之心了?转念一想,大概是师哥在开自己玩笑,便也没在意。 俩人聊了一会,陶寅便约了晚上要请她吃饭,然后与她的同事们打了一声招唿后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同事们又开始七嘴八舌了,全是羡慕嫉妒恨啊。 天刚黑,特意打扮了一番的杨素就去了与陶寅约好的餐厅。 餐厅是中式的,有个极为风雅的名字——听风楼。装修地极为雅致有格调,其中更有小桥流水,庭园深深之感,来往侍者也全是古风打扮,无论是廊下抚琴者,还是端茶送水者,言行气韵上都极具古典之美,置身其中,有种从里到外被典雅之香气浸润了一遍的感觉。 杨素进门时,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但仔细一想,她又完全没有印象。 她到得太早了,陶寅差不多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才到。 俩人虽有七年之久没见面,但闲聊起来却没有丝毫地陌生之感。吃得差不多,也聊得差不多时,话题忽然就转到了各自的婚恋情况上。 陶寅很坦然地说自己单身,一是太忙了,另外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也实在没遇到真正能让他心动的人。 杨素便也随意说自己也一样。 陶寅很微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着双眸喝了一口茶,笑道:「我怎么听人说,你已经有一个谈了快一年的男朋友了?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不想让人知道啊?」 杨素也没细想,便直接回道:「那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说完,才觉得奇怪。 「师哥,你听谁说的?」 「我有个同学也在洛城,之前遇上的时候聊起的。」 她点了点头,顺便解释道:「我朋友是燕河院长的长孙,也是我主任的儿子,人很不错,不过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那你有考虑过个人问题吗?要是有成家的打算,还是得趁早。」 杨素笑了笑,说:「我没想过结婚。」 「为什么?」 「太麻烦了。」 「若是遇到很合适的人呢?」 她几乎都没思考,直接说道:「经营一个家庭太累了,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小孩,但一个家庭要是没有孩子维繫,时间长了只怕会更累更难。」 陶寅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不喜欢孩子吗?我身边不生孩子的女性也有,但几乎没有不喜欢孩子的。」 她摇头,很实在地回道:「嗯,我不喜欢。」 「有原因吗?」 她想了想,说:「责任太大了,我不认为自己担得起来。」 陶寅微微一点头,不再多问了,笑着转了别的话题,自然地揭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等陶寅送了杨素回酒店后,他又开着车返回了听风楼,无需侍者引领,直接穿廊过庭数重后,走进了之前他所订厢房的隔壁那一间。 他走进去,看着桌上的菜色与自己所点的一模一样,只是坐在桌边的那人却似木雕一般,竟是丝毫未动那上好的菜餚。 他缓缓在那人对面坐下,目不转睛地看了他沉凝的眉眼好一会儿后,才轻嘆一声道:「她过得挺好的,你何苦又要去招惹她呢?」 许久,双唇紧抿的人才沉沉说道:「我没想打扰她,只是想远远看看她。七年了,难道连看她一眼都不行吗?」 陶寅脸色微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入口却只觉涩然,眉间一皱,再懒得喝第二口了。 「我与她聊了一晚上,看着很轻松很豁达,可我并不觉得她很开心。」 他顿了顿,略略咬了咬牙,倾身向前盯着他说道:「你知道,我对她一直都很有好感,她对我也很是崇拜。如果你真的为她好,索性就成全我和她吧。」 自始至终都失了魂一般的人,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眸底也重新復燃起了烈焰,那直视着对桌之人的气势,犹如蛰伏深渊数千年的巨兽,勐然甦醒了一般,只是被他盯了这么一眼,就让陶寅莫名头皮发麻。 「害过她的人,已经被我清除地差不多了,他们的下场如何,你看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是想成为下一个目标吗?」 陶寅眼角抽了抽,闭了闭眼,无奈说道:「七年了,差不多了,你就放过她吧。」 裴世倾再次低头垂眸,看着早已凉透的精美餐食,拾筷夹起她爱吃的嫩笋,细细嚼完咽下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以为我做得到,可过了这七年,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可能放手。」 陶寅忍了忍,终还是忍不住道:「你还想再逼疯她一次?世倾,她不爱你,七年前,她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你就放手吧,让她在洛城好好活着,好不好?」 裴世倾不说话,而他这样的沉默,却让陶寅更觉心惊肉跳。 这人……怕是真的快要疯了。 第13章 杨素觉得这次的研讨会更像个公款联欢会,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严肃的讨论,以及精确的议题。 明明来得一百多号人,都是来自各大名院的精英人物,一开始的对话和来往也都围绕着医学专业,可随着整个会议和会场越来越轻松,所有人也慢慢地都偏离了参会目的,变得越来越活跃和放松了。 杨素拎着电脑包,微笑着看着同事们和其他同行,说笑着离开会议厅去各自狂欢了。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那一个个在工作中转得像陀螺,累得时常怀疑人生和自己专业选择的人,难得借着这次机会公然休假和娱乐,都乐得快要原地起飞了。 杨素因为前一晚认床没睡好,便婉拒了所有的邀请,只想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会议厅在酒店的五楼,当她坐电梯往上去自己十五楼的房间时,电梯却偏往下走了。等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的瞬间,她抬头一看,然后就直接惊愣住了。 什么情况?真……真有这么巧吗? 杨素看着站在电梯外面前三后二的五人,明明最是熟悉的陶寅师哥站在左位,可她的视线偏偏不受控的直盯着正中间的那位。 裴世倾原本波澜不兴的面上,也在见到她的那一剎那,眉目绽开,眼波荡漾了。 俩人似身无旁人一般俩俩相望着,电梯内外的人都像凝固住了,皆不出不进,不言不动。 直到电梯门不受影响地正要无声关上时,最先回神的陶寅一边按住电梯,一边目光闪烁地笑望着杨素,说道:「小师妹,这么巧啊?」 杨素略微慌乱地忙收回视线,抿唇一笑,往边上迈了一步,让出更多空间给他们。 陶寅看了看身边的裴世倾,从他的神色间一时也看不出他的心绪,就有些拿不准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同来的几人也都面露疑惑之色,但显然他们都以裴世倾为主,见他没抬腿,便也全都等着不动。 杨素的视线只落在陶寅脸上,见他们久久不动,不由扬着笑容问道:「师哥,你们要去几楼啊?」 陶寅笑得并不自然地回道:「去顶楼餐厅。」 杨素很大方地伸手按了键,人畜无害地温柔一笑:「按好了,你们进来吧。」 陶寅又跟着笑了笑,眼睛却仍看着裴世倾。他正想着说些场面话缓一缓眼前的尴尬时,身边的人却一步踏了进去。 电梯往上走,杨素和陶寅还有另一人并排站在最后一排,他们前面站了其他三人,裴世倾像个王者,无人敢与他比肩,就那么孤伶伶地站在最前面。 「吃饭了吗?」陶寅温声问道。 杨素回道:「酒店有自助餐,我等会就去吃。」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没关系的。」 杨素笑道:「我就不打扰了。开了一天的会,有些累了。」 陶寅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 等十五楼到了,杨素跟陶寅道了别,就稳步走了出去,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她也没有多余地回一次头。 陶师哥……竟然跟他是朋友?怎么感觉他的关系网似蛛丝网似的?在洛城时,他是骆容森朋友的朋友,来了景城,他又成了她师哥的朋友。感觉左弯右绕,一直都在他身边打转转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杨素洗了个热水澡,也懒得下去吃饭,直接就睡下了。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而飢肠也终于难以忍受地辘辘了。 她坐床上想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还是败给了飢饿,而且她忽然就很想吃学校附近的那些小吃。 杨素在那条美食街上逛了个来回,吃了不少她已多年没有吃过的油炸和甜食,但却是格外地满足和难得的自在。 迎着寒风,从热闹街市往冷清校门前经过时,杨素站在校门口发了一会呆。很多人看着自己的校园都会有许多青春的回忆,关于友情和恋情的,关于奋斗和挫败的,吵吵嚷嚷、哭哭笑笑,总有许多值得被想起和说起。 可是她的脑海里竟是一件印象深刻的事都没有。就算是如此夜深人静之时,她都忆不起任何特别的故事。 她的人生,真得是从小到大都一如既往的苍白无味,或许到死都是这么平淡无痕吧。 杨素往酒店走去,刚穿过一个街口,一辆停在一棵已落尽了树叶的老梧桐树下的车子,忽然就打开了车门,里面的人长腿一迈走了出来。 她侧头看了看,然后停步不动了。 裴世倾的脸在路灯之下显得有些清瘦凝白,阴影遮去了他半边的脸,让他的眉目和神情都有些模煳。 「天冷,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比天气都僵冷。 杨素看了他一会,什么都没说就上了车。一百来米的距离,想送就送呗。 然后,杨素就眼睁睁地看着车子从酒店前面行驶而过,毫无停顿,稳如平地的笔直往前开去。 车上的俩人都没有说话,各自看着窗外,好像谁都没发现司机开过头了,又好像车子过不过头,已然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了。 车上的隔板升了起来,后座立时就成了独立又密闭的空间。 杨素有些疲累地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裴世倾转头望着她,说:「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杨素笑出了声,却不是嘲讽的笑,而是听到趣事而忍不住发乐那种笑。 「我相信有人会毫无缘故的讨厌我,却不相信有人会毫无条件的喜欢我。裴先生,我五行缺情爱,你真的要跟我谈感情吗?」 裴世倾默了默,依旧平稳说道:「那就不谈感情,互相做伴如何?」 杨素扭头看他,疑惑道:「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论家世论财富,你裴世倾就算面丑身残,我想都会有人心甘情愿的送到你面前任你挑选。何况你这外形,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俊朗,想来为你着迷为你痴狂的人那更是数不胜数。你说,你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她撑起了身子,侧坐着面对他,近乎苦口婆心道:「我遇到你那天,是因为正好心情很不好,才去招惹你的。其实我是一个从没想过结婚,也从没想过恋爱,甚至对男人都没多少兴趣的人。那一天的事……真的只是我的一个突发其想,是一个意外,我要是早知道会对你有这样的影响,我一定隔着几条街就避开你了,懂吗?」 裴世倾低下了头,闷声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忘不了你。」 杨素一口气憋住,瞪着眼看着光影变换之中的人,这场景何其?怎么让她感觉自己是那渣出天际的海王,正在狼心狗肺的甩脱掉那一往情深的痴情之人啊? 可是,她只是与他有了一夜之眠而已,既没骗他情感,也没骗他钱财,甚至当时连名字都没留一个给他,怎么事态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她虽然不怎么清楚景城裴氏的财力和权势,可看他身边之人对他的尊崇,以及景医大那两条横幅所代表的巨额数字,就可见眼前这人是有着怎样难以想像的身份背景了。 这样一个人,不管是现实中,还是小说影视里,不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怎么到他这里,反而跟她这么一个无情无趣的无名之人纠缠不清了呢? 难道,自己是那朵野花,所以特别香? 杨素满目不解地看着他,终于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我哪里特别吸引你了?」 他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明明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和神情,可她就是觉得此时的他有种孤独和悲悽之感。 杨素急急控制住自己的心绪,以防各种脑补而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裴世倾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与你结婚。」 杨素觉得,要不是车子密封性能不错,可能她被他吓出来的那缕魂,此时已经被车窗外的疾风给带走了。 她被噎了好一会儿,才勐得呛出一声不知该如何接话的笑来。她笑了几声,只是听着很是虚弱和空泛。 「裴先生……我……我已经有快要结婚的男朋友了,而且……」 「你没有。」他似都懒得再听她的藉口,直接截断道。 杨素蓦然心慌心烦心乱至极,她沉了脸,带着怒气道:「你说吧,咱俩到底要怎样才能了结?」 「跟我在一起,行吗?」他夹带着些许哀求道。可惜杨素心烦意乱,根本就没听出来。 杨素冷笑道:「你在景城,我在洛城,隔着一千多里路,你就算找我当床伴也不合适啊。还是说……你想包养我?想每次来洛城时,都有人给你暖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裴世倾似被她的话给激怒了,勐地倾身向前,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一个下压就将她压在了椅座之上。 杨素大惊,尖声叫道:「裴世倾,你敢乱来试试?」 裴世倾却没有她想像的那样乱来,既没有强吻她,也没有在她身上占任何便宜。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用力到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已。 杨素慌乱到连唿吸都不畅了,可是她绷着全身肌肉抵抗着他的欺近,却没有等来他的任何侵占。 他就那样久久地伏在她的身上,脸贴着她的颈间沉沉唿吸着。 「裴世倾……」 「让我做会儿梦,就一会儿,好吗?」他在她的耳边低哑着声说道,那声音不用细听,都让人觉得脆弱不堪。 杨素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神情由惊慌慢慢变得惊诧,最后随着他的每一声压抑的唿吸,而渐渐变得惊疑。 「裴世倾,你这样纠缠我,是不是……因为我真的很像炎炎的妈妈?」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正常的答案来。 他没有答话,可她感到自己的颈边越来越温热又湿润了。 杨素望着明暗不定的车顶,无声地轻嘆一声。 像她这样的人,真的不该心软的…… 第14章 第二天中午,杨素再一次遇到裴氏父子的时候,她终于不再相信缘不缘分,巧不巧合这种事了。这么频繁,这么凑巧的相遇,若她还以为是偶然或意外,那可真是标准傻白甜了。 「医生阿姨……」漂亮地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小美男,笑呵呵地从酒店大门口跑进来,直奔着杨素就扑了上来。 杨素愣怔过后,便也笑着弯腰接住了他。 她蹲身下来,笑眯眯地望着似在闪闪发光的男孩,心莫名就变得又软又柔。 「今天不用上学吗?」 炎炎靠在她怀里,一条小胳膊更是半拢着她的颈肩,很是亲密无间和欢喜信赖的模样。 「爸爸带我来见爷爷……」 刚说完就转头往后看,见自己的父亲站在五步之外,便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软糯糯地在杨素耳边轻声说:「爸爸不喜欢去爷爷家,每次爷爷要见我,就会来酒店这边一起吃饭。」 杨素有些走神,虽然很想认真的听小小孩说秘密,可心神和视线就是会不受控制地,飘到有他在的那个方向去。 他的衣着精緻且一丝不苟,从头到尾每一处每一寸都展现着他的孤傲和矜贵,特别是他的那一张无瑕的完美脸庞,以及那周身清冷的气场,若他无意与芸芸众生相融,那还真没人敢有胆上去亲近。 比如说现在,裴世倾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站立在那里,来往的人虽然都惊艷于他的风姿,但独属于动物的敏锐,还是让人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他最强者的气势。尽管对他又是好奇又是惊羡,也不知他的来歷身份,可下意识地却都绕着避着他而走。 不过,杨素却感受不到他迫人的气压,反而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总似在收敛着或压抑着一切一般。就像明明满身毒刺和毒液,可一旦靠近她了,就像遇到克星一般,拼命地收起那些毒刺和毒液,然后又用比之世上任何弱小之物还小心的姿态,一点点地挨近到她身边来。 杨素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可在她看来,他对自己真的有些害怕似的。 不过,她不认为,他这种反应是只因为她这个人,很大可能……她觉得是因为她这张脸。 他之前说,她与炎炎妈妈不像。可他说这话时,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没敢直视着她的眼睛说。 所以,这一切没完没了的开始,还是因为她与他的爱人相像。 啧,真够倒霉的。 杨素淡淡地沖他笑了笑,多一秒的对视都不愿,就把视线很是生硬地扯了回来,笑弯着眉眼与眼前的小人儿说起话来。 「爸爸,我们请阿姨去家里玩好不好?我想给她看我的那些乐高,行吗?」 杨素笑容一僵,有些哭笑不得。若不是这小东西神情自然,目光清澈,她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在配合他父亲做诱拐勾当。 她刚要开口,裴世倾却更快说道:「当然好啊,不过也要阿姨同意才行。」 杨素忍不住翻了他一眼,却惊见那人蓦然就勾起唇角笑了,笑得虽很浅淡,但只那一抹笑容,已让他整个人似那浸润的玉石一般,美好地夺人魂魄,而那眉角眼梢已再无一丝寒冰浸体了。 杨素失神之中,很快就被怀里的小人儿欢喜地叫嚷给惊醒了。 「太好了,阿姨,我们家有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等你去了,我全部都给你啊……」 「……什么?」 炎炎见她面露疑惑,便歪着头脆声道:「我刚才问你去不去我家,你点头答应我了呀。」 杨素彻底醒神了,惊诧又慌神道:「啊?我……我没答应啊,我也没听到你说话啊。」 炎炎眨了眨眼,扁起了小嘴,肉眼可见地失望了。 杨素一下就心生不忍了,握了他的小手,连声劝哄道:「阿姨……是来开会的,一天到晚都很忙,实在没时间去你家玩。」 没想,小傢伙很是懂事的点头,带着鼻音低声喃喃道:「爸爸上班也很忙,大人们都很忙,我懂得。」 这么懂事的小模样,以及这一声『我懂得』,差点把杨素说得掉下眼泪来,她看着他满满地失落,又是为难又是心疼地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抵不住心软,说道:「阿姨下午还有事,不过四点钟以后就有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看了一眼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裴世倾,轻嘆一声,又对已是满眼期望的炎炎笑道:「那时候你们要是有空,我就去你家好不好?」 炎炎一下子就笑开了,连忙转头看向父亲,见他点头后,高兴地几乎都要原地蹦起来了。 「阿姨,你真好。」小男孩眉眼弯弯地嘻嘻笑道,那小模样却看得杨素愣了愣,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这张笑脸有些熟悉。 杨素结束了下午的会议后,边走出会场边盯着手机看。她已经删了裴世倾的电话,可号码她却还记得很清楚。 她想了又想,犹豫不止,最后还是暗嘆着拨出了他的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且比她更快说话。 「会议结束了吗?」他的声音有些沉也有些柔,像羽毛似的在她心间最弱处飘了飘。 「嗯。」她想自然大方一些,可这一个音都能听出她的紧绷。 他略顿了顿,用更是低柔的声音说道:「我就在酒店外面,你出来就能看到。」 杨素皱了皱眉,暗忖:在外面?难道他们一直在这面等吗? 「哦。」她真的无话可说。 想不通,她一向滑熘,怎么就会让自己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之中去呢?哎,美色误人啊。 杨素也没回房间去换身衣服,直接就下了楼出了大门。 果真,刚出门口,就见左手斜对面停着一辆车,而裴世倾一见她出来,也立时就从车上下来了。 她不想引人注意,在他身未动时,就快步走了过去。 「炎炎呢?」她顾左右而言他。 他微微一笑,说:「他有午睡的习惯,吃完饭就让人先送回去了。」 她很是淡漠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打开后车门说道:「那走吧。」说完就坐了进去。 裴世倾站在驾驶车门旁,看着她利落地上车,略微愣了愣,下一瞬却是无奈地笑了。 他这一辈子,还真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 车子启动,两人一前一后斜错着坐着,一人扭头看窗外,一人专注地开车,竟是一路无语。 近一小时后,车子驶进了极为清幽漂亮的一处宅院,占地极广,极目远眺,也没能在四周看到其他别的住宅。 绿林深深,道路蜿蜒,出了深林便是一大片可自由奔跑的草地,甚至还有几个草坡和一个池塘,而古树围绕之中,有着一幢三层大别墅,光是从远处看那体量,也能想像其中是多么的宽敞与奢华了。 车子直接停在了别墅大门前,杨素下了车,转着圈看了看四周,唯一的感受就是:真有钱啊。 在这么寸金寸土的景城,能独自拥有这么一大块地来造这么一处房子,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豪富级别了。 要不要色诱一下呢?要是成功了,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从此过上了混吃等死的完美人生了。 杨素转完一圈,正好对上裴世倾看着她的那双幽沉之眸。只一眼,杨素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人,绝对是毒药,沾不得。 大门打开,炎炎嘻笑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刚喊了她一声,一见她身旁的裴世倾,立时像变了个人似的,端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有礼有节地走到了她面前。 杨素觉得有趣极了,便笑着走上去摸了摸他的头。 「我来你家就这么高兴吗?」 炎炎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一边把人往家里带,一边轻声道:「我爸爸不喜欢吵闹,我们家就很少有人来。你可是我邀请的第一个客人呢。」 屋子里并没有她想像地那样豪奢富丽,反而无论是色彩还是装饰,以及家具和摆设都很简洁和舒适,没有任何厚重繁复的地方。 杨素置身其中,很奇怪地,这样的环境反而让她整个人都柔软和放松了下来。 她喜欢这样的家,宽敞明亮又无拘无束,可以说,这就是她努力奋斗的目标啊。可惜,她就算是当上院长,只怕也实现不了。 炎炎拉着她就往他楼上的房间走,杨素也实在不想与裴世倾独处,便也不理会身后之人,连头都没回就跟着小傢伙上了楼。 结果,裴家小少爷带她去的不是他自己的房间,而是他专门用来装乐高玩具的一个大房间,满满一屋子的乐高,光是扫一眼,杨素就觉得自己两眼都要冒钱币符号了。 这房间,比她租住的两室一厅还要大啊。而她看完一圈,不用问都可以肯定,这只是这位小少爷其中的一间玩具屋,相信他若是还喜欢赛车或枪枝,可能还有另外几间这样的大房间。 有钱,可真有钱啊。 裴世倾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要是换作是她有这么多钱,那肯定是天天开心,日日幸福啊,哪会像他那德行似的,一副整天要死不活的模样呢? 杨素看得出来,炎炎这孩子平时应该也是寂寞的,虽然家里也有不少人在打理,吃得穿得用得都是最好的,但他真正需要至亲的陪伴似乎并不多。 她陪着他玩了好久,看着他把自己最喜欢的都一股脑地摆在她面前,那懂事又讨好的样子,让她不住地心疼他。 裴世倾一次也没来打扰他们,吃得喝的一直都有人在送来,可他始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他这样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忍气吞声的做法,好像是生怕会一个不妥而惹了她不高兴,让她扬长而去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杨素忽然就觉得这对父子真得是有些可怜了。 「炎炎,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吗?」她很好奇,好奇地都让自己抓心挠肺了。 玩得正欢的炎炎听了她的问话,一下子就没了笑容,眨着一双似受了惊的乌黑眼瞳,怯生生道:「阿姨,不能让爸爸知道我偷看过我妈妈的照片,爸爸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杨素觉得奇怪,低声问:「为什么不能看你妈妈的照片?」 炎炎眼眶微微红了,闷着声道:「爸爸说,妈妈在国外不回来了。他不喜欢我问妈妈的事,也从不说妈妈的事,她的照片是我偷偷在爸爸的房间里看到的,我们家里别的地方都是没有妈妈的照片的。」 杨素听煳涂了,这都是些什么啊? 骆容森说裴世倾没有结婚,但有过未婚妻,可那个未婚妻临结婚时却精神有了问题。而他不向自己的儿子说他母亲的事,甚至连张照片都不能放在家里。 偏偏炎炎又说她跟他妈妈长得像,而裴世倾也一副好像借着她对某人恋恋不忘的姿态。既然这般情深难忘,怎么又会在这个家里把对方的东西清得这么干净呢? 这也……太诡异了吧? 「炎炎,你还能拿到妈妈的照片吗?阿姨就偷偷看一眼,看完了就立刻放回去,绝不让你爸爸知道,好不好?」杨素说完就觉得满心的罪恶感,可是,她真得太想知道自己到底与他心里那人有多像了。 小男孩很是苦恼地看着她,就在杨素承受不了负罪感,想开口说不用了时,炎炎却一骨碌爬起,小跑着就出了房。 杨素想唤他回来,但还没出声,他已经跑出去了。她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为他也为自己。 不过片刻,炎炎就一脸慌张地回来了,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阿姨,我没有骗你,你跟我妈妈真的长得很像。」边说边将怀里贴身而藏的照片拿了出来。 杨素犹豫了一下,还是难掩好奇的接了过来。低头只看了一眼,就勐得直了双眼。 ……不像? 裴世倾,你是眼瞎还是自欺欺人啊? 不像?这……也太像了,这简直就是她本人啊。 第15章 这真的就是她啊,那傻白甜似地齐眉厚留海,还有那一脸没心没肺的眯眼咧嘴笑容,以及那一身故作成熟和知性的黑色齐膝长裙,配着那让脸更圆的髮型,和喜感十足的神态,别说旁人看来怪模怪样,连她这本人瞧着都只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那时候的自己,既不懂得打扮,对自身也没有清楚的认知,却又极度自以为是,莫名其妙地就是自信满满。 瞧瞧,那迎着阳光,仰脸灿笑的模样,眉眼间是真得没有丝毫的自卑和阴霾,天真又无畏的可笑,偏也让如今的她满是羡慕。 可是……照片里的人的确是自己,但她真得不记得曾与裴世倾有过丝毫关联。别说他这个人,连他这个名字,她都能确定没有听过一次。 杨素盯了半天,直盯得眼睛都酸了,心也不由发起慌来。她指尖微抖地将照片翻转过来,想找到更多线索。 万幸,照片背面竟真的留着几个字。只是那字迹都不用细看,一眼就让她确信那是自己写的。 『林小花,赏美照一张。』 杨素手指僵直紧绷得差点把手里的这张照片给扯裂了,幸好最后的理智还留着一丝。 她僵笑着看着熘着一双乌瞳的炎炎,哑声道:「阿姨……能用手机拍个照吗?」 炎炎人虽小,但很是机敏,见她神情极为怪异,不答反问道:「阿姨,我妈妈是不是跟你很像啊?你是不是认识我妈妈?」 杨素抿了抿髮干的双唇,勉强笑道:「我不认识你妈妈。不过,我可以拍个照片去问一问我的亲戚,看看是不是有人跟我长得很像。」 炎炎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点头说:「那你拍吧,但是不能让爸爸知道哦。」 杨素应了一声,拍了几次才拍下一张清楚的,然后把照片交还给了炎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又将照片贴着胸口,跑着去藏回,不由心绪翻涌,久久难以平静。 她不叫林小花,可那照片上的人的确就是她。所以……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仅不是替身,而且还是本尊? 她跟裴世倾早就认识了,而且还有可能纠缠颇深,深到可能还是炎炎的妈妈?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呢?如果是真的,她怎么可能毫无所知呢? 让她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愿意给他生孩子……光是想想,杨素就觉得那不可能是自己会做的事。她是一个多么懒散多么怕麻烦的人,这一点她自小就了解得很清楚。 勐然,杨素全身发冷的想到一个可能。 七年前……她在国外留学时曾出过一场车祸…… 但这个念头刚起,就又马上被她给否决了。因为那场车祸虽然让她住院了三个月,可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没有失忆啊。 所以,所以……那林小花到底是不是她啊?难道是……裴世倾从哪里找了一张她的旧照,然后在对她设什么圈套?可这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为了给他儿子找个妈?可只要眼睛不瞎,谁都能轻易看出来,她实在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人啊。 啊,想不出来,烦死了。 杨素很想当面质问裴世倾,可是只要想起他的那张脸和他的那双眼,她就不知为何地,很是心虚地不想与他有任何面对面的交流。再顾及到炎炎的感受,她就更不想主动提及这件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可是,秘密发掘到这个地步,却又不去解惑,真得也是很能逼疯人啊。 俩人直到晚餐时才下楼去,杨素被炎炎拉着进到餐厅时,一抬头就见那人长身玉立、玉面清俊的站立在餐桌边。 明明是一大一小一起进去的,可他的那双深幽眼眸却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反而似漆夜星光一般只笼罩在了她身上。 杨素不喜欢他的眼神,非常不喜欢,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极度不喜欢。 所以,她用夹杂着冷淡的目光回望了过去,只一瞬,就让那样在外人面前不可一世的人物,似被毒刺狠扎了一般,近乎仓惶地调开了视线。 一家三口……呸,一桌三人各自坐下,大人之间没有丝毫交流,连基本的问候都没有。一个是明显不想,一个却是不敢。 懂事的小小孩,看着这俩个古古怪怪的大人,有些失落地也极为安静,只是一双乌熘黑瞳总偷偷地来回熘着这俩人。 杨素看得有些不忍心,便压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温柔亲和的对待这讨人喜欢的男孩。 「炎炎,这个鱼好吃,又鲜又没有鱼刺,要阿姨帮你夹吗?」她温声笑道。 炎炎眼睛都亮了,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我喜欢吃鱼,谢谢阿姨。」 那脆生生又软糯糯的声音,光是听就让杨素心都软了,不由更是殷勤的替他夹菜了。结果炎炎碗里的菜是越来越多,她自己却是没吃上几口。 一直闷声不响如石雕的裴世倾,微微地皱了皱眉,不敢与客人说话,便对吃得满嘴油光的儿子说道:「喜欢吃什么自己夹,不要麻烦别人。」 原本吃得欢喜的男孩一听父亲的话,立时就垂眸低头,一声不敢吭地扒起饭来。 正在给孩子剥虾的杨素一见那孩子委屈可怜的模样,嘴角一撇,眼睛一斜,瞥了裴世倾那明明长得极好,却就是让她难以下饭的俊脸,忍了又忍,偏就是莫名其妙忍不住的说道:「他已经很乖很懂事了,不挑食也不吵闹,别的像他这个岁数的孩子,还被大人追着吃饭呢。」 裴世倾脸色僵了僵,转头抬眼看向她,略微犹豫地低声道:「我没有怪他,也不是在责骂他,我只是……」 杨素爱搭不理的仰了仰头,直接忽略他,将手上剥好的虾放到了眼巴巴放着她的孩子碗里,笑得灿若春花的说道:「吃吧,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剥,好不好?」 炎炎看了看面无笑意的父亲,又望着笑得绚目的漂亮阿姨,本能地沖自己更为喜欢的人笑了笑。 杨素很是高兴,挑着眉又斜了裴世倾一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却全然没发现,自己在这人面前既放肆又嚣张,竟是全无一丝的掩饰。 裴世倾不恼不怒,眼眸之中反而有着惊和喜,甚至在她低头之时,情不自禁地抿唇微微笑了。 离开时,小傢伙站在大门口久久地拉着杨素不放,这次裴世倾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又怕引得她的不满,还是他也想留得她再多一片刻。 杨素没了平日的利落,而是极富耐心的与男孩一再话别,只到他愿意松开她的手。 「阿姨还会在景城待四天,等我有空了,你再来找我,我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炎炎眼睛红红地,闷着声问道:「明天可以吗?」 杨素心瞬间就酸疼了,便笑着回道:「好啊,那我明天就请你吃阿姨最喜欢吃的牛肉粉丝好不好?」 男孩没有欢天喜地,只是扑上前抱住了她的脖颈,在她的耳边软着声说道:「谢谢。」 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一声懂事的『谢谢』,让杨素不知为何就觉得满心疼惜。 她抱着他,轻轻在他背上拍抚了几下。 当她上了车,发现又是裴世倾亲自开车时,不由说道:「让司机送我就行了,你还是陪炎炎吧。」 「别人送,我不放心。」前座的人边启动车子,边沉声说。 杨素一怔,翻了个眼嘀咕道:「自己养的司机都不放心,那你自己也别坐车了。」说完,她才惊觉一向待人温和宽厚的自己,偏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无理取闹的模样。 车子一直开出了裴家,杨素才似重新恢復了自己的本性,想了又想,还是对专心开车的人说道:「对不起。」 裴世倾却是温声回道:「不用向我道歉,你没有错。你从来没有错。」 杨素听了,心里莫名就浮躁了起来。 如果只是听这话意,她都要以为他是在反讽了,可是他却是用那样无尽耐心和包容的声音说出来,又让她觉得他这话意义深远且广阔,好像有种远超过此时此刻的空间和时间,与另一端的某人在诉说。 她实在忍不住了,向前倾着身问道:「裴先生,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啊?我指得以前,是很多年前,比如七八年前……」 一直极为平稳的车子忽然晃了晃,这一波动,连着杨素整个身心都被搅乱了。 第16章 车子在路旁停了下来,连着杨素的唿吸也几乎要停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前座那人朦胧的侧脸,心跳得连着耳膜都震颤了起来。 裴世倾似乎也在平缓唿吸,利落的侧颜线条很明显地在绷紧与松弛之间变化。 杨素咽了口唾沫,忽然就不太想知道答案了。 所以,当前座的人似已准备好情绪,正要转身过来时,她却更为急惶地开口喊叫道:「肯定不可能认识的。裴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谁见过您还会不记得啊,是不是?再说,我这人别的天赋没有,但自小记性还是挺不错的,再长的课文我读个两三遍就能背得滚瓜烂熟了。所以我要是真见过您,一定是过目不忘的,怎么可能会忘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她似对自己的自问自答相当满意,一边笑还一边拍了拍手,一副解开人类千年难题一般的畅快和欢欣。 但事实却是,车里的俩人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她言行的干巴和尴尬,只是一人不想承认,另一人不敢去揭露而已。 裴世倾沉默过后,抬起微垂的头,声沉音低的附和道:「我们……应该是不认识。」 杨素从来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一向敏锐。所以,一听他这模稜两可的怪话,臂上的寒毛瞬间就竖了起来。 所以……他们以前真的可能认识?而且……还有可能纠缠颇深? 杨素很少对浪漫进行幻想,可是类似被害妄想这样的胡思乱想,却一直都是能在脑海里想像地有声有色的。所以,她顺着漫无边际的思路一延展,立时就惊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了。 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他可是裴世倾啊,光是他那张脸,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是令人终生难忘吧,她怎么可能见过却不记得呢?这……这不符合她爱美色的本性啊。 杨素想了一路,把整个大学生涯都好好回忆了一遍,可怎么也找不到一丁点与裴世倾有关的片断。 最后,她下车时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裴世倾开门让发了一路呆的人下车,看着她迷惑茫然的神色,不由心思百转,但很快便又全数沉寂了下来。 「裴先生,」她抬头看着他,眸光清亮,目色清明。「你很爱炎炎妈妈,是吗?」 裴世倾面上无波澜,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慢慢攥紧了。 杨素也无所谓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我可能与她长得很像,但我希望你看清楚,我不是她。而且我也没有兴趣当任何人的影子,也对你的爱恨纠葛丝毫没有兴趣。如果你真的是想藉助我这张脸,从我身上得到一些令我难堪或为难的东西,虽然我一个平头百姓对抗不了您这样的大人物,但我要是闹腾起来,怕也是会影响您的名望。」 这回轮到裴世倾露出迷惑之色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相问,杨素又自顾自的说道:「我也说过了,咱俩的开始是我的错,可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我们就此好聚好散,再也没有任何牵扯,好吗?」 裴世倾明白了,原来她还是想让他再也不出现而已。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你会考虑与我在一起吗?」 杨素有些心烦,便很是冷淡地拒绝道:「裴先生,咱俩不合适,不管是玩玩那种,还是包养都不合适,你懂吗?」 裴世倾似被人狠扇了一巴掌似地蓦然激动道:「我不懂,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就否定掉一切了呢?杨素,我会做得很好的,这次我一定不会犯任何错了……」 杨素看着他这样的深情表白,内心不仅毫无触动,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见他情难自禁地伸过手来,立时厉声喊道:「裴世倾,你到底爱谁你心里清楚吗?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是杨素,我不是你儿子的母亲。你爱她就去找她,别因为我长得像她,就反覆来纠缠我。我噁心这样的事,别让我连你这个人都噁心。」 说完,杨素转身就走,一丝停顿,一次回头都不敢有,生怕那人恼羞成怒,似恶魔一般扑上来。 杨素泡了热水澡,也喝了两杯红酒,可无论她怎么放空自己,催眠自己,依然没有一丝睡意。 她其实很累了,身心俱疲,而且是与她连续做手术以后的那种疲累完全不同,今晚的这种累,空泛地近乎是种折磨。 她一直都有睡眠问题,但只要生活单一,工作充实,基本还是能克服这个障碍的。可是,今天去裴家了解到的那些事,以及与裴世倾的对话,却像一根铁丝,深深浅浅地始终在大脑里拉扯一般,怎么也无法抽离出来。 结果,直到天亮,她也没能深度安睡,只能迷迷煳煳地闭着眼,自我安慰算睡过一夜了。 早晨起来,刚起身就觉得头重脚轻,勉强洗漱完成后,依然硬撑着出门去参加会议了。 杨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一上午的,反正她人是坐着,但会议内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中午结束时,杨素只觉身上阵阵发冷,实在撑不住了就让同事代为请假,自己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她倒头就睡,可明明困得要死要活,却怎么也没能彻底沉睡,脑子就像悬浮出去了似的,依然自顾自的运转着。 等到她被手机铃声吵醒时,窗外已是灰濛一片了。 她迷迷煳煳地接起手机,就听那边软糯的声音轻轻说道:「阿姨,今天你没空了是吗?」 杨素皱眉,费了老大的劲才让自己半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辨别出那是炎炎的声音。 「炎炎?怎么了,有事吗?」她干哑着嗓子说。 小男孩有些委屈的说道:「阿姨,那你明天有空吗?」 杨素愣了愣,问道:「炎炎,怎么了吗?」 那边没声了,过了一会才软软闷闷地回道:「没事了,阿姨……那你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啊。」 杨素勐得想起昨天的约定,又懊恼又慌乱地撑坐起来,急得连声说道:「炎炎,炎炎……阿姨有空,阿姨现在就有空,对不起啊,炎炎,是阿姨忘了,阿姨现在就来找你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几乎是立时地,那边已然情绪失落的孩子一下子就欢悦了起来,声音都变得脆亮清扬了。 「阿姨,没关系,你慢慢来吧,我和爸爸已经在酒店了,等你好了,下来找我们就好。」 杨素捧着手机几乎都要对着空气点头哈腰了,脸上也是一阵阵地发热。等挂了电话,她再一次抬头看窗外天色,不由满心地愧疚。 这孩子一定是牢牢记着她的话,满心期待了一天,又等了许久许久,不然,那么懂事的孩子哪里会打电话来问她呢? 杨素洗了一把脸,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之前的疲乏和阴郁都似瞬间消失了。 等她下了楼,就见那对父子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一般,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而且还有绿植遮掩着,却依然还是吸走了来自大厅各路的无数惊艷目光。 她刚走出电梯,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就一眼锁定了她,小跑着朝她迎了上去。 杨素一见他,也是双眼忽亮,下意识地就笑着伸开双臂,接住了扑上来的小小人儿。 一大一小欢欢喜喜地说了好一会儿,直到裴世倾走到他们面前。 杨素抬头看他,淡然一笑,算是给足了面子。 裴世倾本想打了招唿就走,省得她不自在。可视线一落在她身上,想要再转身而去,便已是极难之事了。 他看着她明显有些憔悴疲累的面容,忍不住问道:「你脸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吗?」 杨素拉着炎炎的手,一边低头逗他,一边随口回道:「没什么,成年人谁还没个失眠的时候。」 裴世倾抿了抿双唇,沉默了。 「我带炎炎去学校那边的小店吃牛肉粉丝,你要一起吗?」 这话,谁都听得出来是场面话。可是,今天的裴世倾就像个二愣子似的,不仅没有顺势拒绝,反而像真的得了邀请似的应下了。 杨素一愣,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却没想他还回以了浅浅的一笑。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就直接被气笑了。什么人啊?一个当爹的,竟是还不如自己的儿子懂事,真是开眼了。 两三百米的距离,还是去吃二十几块钱一碗的牛肉粉丝,结果却是开着低调奢华的豪车过去的。 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杨素熟门熟路的选座,然后点餐,除了粉丝之外,还点了不少小配菜,满满半桌,光是看着她就心情好极了。 想当年还是穷学生之时,虽然这里的价格也不贵,可对那时的她来说还是有点肉疼的。所以,几乎是只有每月拿了工资以后,她才会来这里吃一碗牛肉粉丝,而其他看起来就食慾大开的配菜,她却是一样都不敢多点。 停完车进来的裴世倾,抬眼就见那一大一小笑语连连的说着吃着,光是那样看着,就莫名让他眼眶发热。 面对着门而坐的炎炎,一见自己爸爸进来了,刚要往里挪一挪给他留个位置,没想一向不喜亲近旁人的父亲,却是迈着长腿,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漂亮阿姨身边。 炎炎眨了眨眼,很想跟爸爸说,爸爸你个子太高了,这样坐在阿姨身边,有点太挤了。 可是,他看着对面的人,总觉得今天的爸爸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杨素难以置信地转头瞪着正在擦拭筷子的人,看着他那一脸的安然,简直好像他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去跟自家儿子坐,非要跟她一起挤,是再正常又正确不过的事一般。 她正要开口让他换个位置,却听老闆大声吆喝着就端了三碗热腾腾的粉丝就出来了。 等大碗落桌,老闆又对着炎炎一番夸赞后,杨素也就没了破坏气氛的心思了。 她刚举筷,旁边的裴世倾却忽然伸筷过来,在她未及反应之时,竟将她碗中的葱蒜都给挑了出去,然后还把他碗里的牛肉如数都夹到了她碗里。 杨素一脸惊诧,握着筷子的说都有些发抖了。所以,他连她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都知道? 裴世倾沖她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可他这样的举动,偏让她觉得有毒蛇攀缘而上的惊悚之感。 俩父子吃得很是文雅,没有声响也没有汤汁飞溅,那形象和气度实在与这油腻小店不相配。 杨素却是吃得食不知味,勉强吃了半碗,就实在吃不下了。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早上头重脚轻的感觉也再度回来了,挤压得她胃部连着唿吸道都在扭转一般。 裴世倾看了看她,问:「不好吃吗?」 她摇头,目光散漫地只看着对座的炎炎不说话。 身边的人却站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就大步出去了。 杨素很是头晕,有气无力地支着下巴,可是心思却翻涌了起来。他又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裴世倾就回来了。当他把手里冒着热气的干菜肉饼递给她时,杨素若是身上还有气力,一定会原地直接蹦跳起来。 干菜肉饼,那是洛城下面一个县城最有特色的小吃,她自小不爱吃饭,就偏爱这种肉饼。 可是……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杨素眼瞳晃动地紧盯着裴世倾,他同样也看着她,但那目光却丝毫不乱,反而像要就此钉进她心里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她如梦呓一般颤声问道。 裴世倾眼睫微颤,低柔着声音说道:「好好吃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杨素忽然就觉得他的声音在不断飘远,明明看到他的嘴唇还在动着,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不知道这是她在吶喊,还是只是在心思狂想,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周围的一切勐得开始倒旋,她整个人也绵软地开始飘浮。她伸手向眼前的人,是想抓他还是推他,突然之间就分辨不清了…… 第17章 杨素一身冷汗的惊醒过来,慌乱之中最先去做的动作,就是伸手去摸身上的衣服。直到确定自己穿着完好的衣物时,那自混乱梦境之中带来的惊骇和惶恐才瞬间消散。 她长长地吸气又唿气,感受着狂跳的心脏慢慢平稳,以及心底深处最为浓烈的不安渐渐压制住,整个人才似真正穿过那梦中黑稠的迷雾,重新踏足这鲜活世间。 杨素也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青春期,或许还要更早一些,她时不时就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己忘了穿衣,却又不自知地在大街上或人多的地方走着,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无数人的目光之中了。 那种羞耻感,虽然每每都是自己吓自己的虚惊一场,但那一瞬间而起的错觉,总能让她心惊肉跳到发狂。 很多时候,她会忽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心里会蓦然升腾起这样的恐惧,所以经常会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物,非得再三确定自己是穿戴好了的,而且并不是在梦中,她才能彻底安下心来。 后来,她看了一些心理书,也自己剖析了许多,大致明白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而这种缺乏并没有因为她身心的成长,和事业上的进步而填满。这段时间不知是压力过大,还是自己胡想太多,反而更为严重了。 杨素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而身上的衣服也几乎都已汗湿透了,潮湿黏腻地很是难受。她刚想起床去浴室洗个澡,抬眼却发现眼前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也绝不是之前所住的那间酒店房间。 床头灯昏黄朦胧,她略略一扫,很快就确定这是一间宽大整洁且纯男性的卧房。 裴世倾的?她怎么……睡到他家来了? 杨素又是惊疑又是懊恼,直接掀了被子就下了床,刚落地站起就觉得浑身一阵绵软头晕,她稳了稳神,猜测自己应是重感冒了。 她按开了大灯,也懒得管自己身上的不舒服,把外套围巾一把抱起,低头再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遗留下任何东西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门,沿着走廊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楼梯口,她边往下走边往楼下的大厅看,果然这里就是她昨天来过的裴家。 楼下灯火通明,却清冷孤寂的没有一个人。 她下了楼,正犹豫着去哪边找一找人送自己回去时,隐约听到客厅一角的房间里有人声传出。 「……是你自己下了决心要彻底放手的,也是你自己亲口说要让她自由的,人家好不容易都回归正途了,怎么你又开始鬼迷心窍了?你忘了你是怎么把人逼疯的吗?都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啊?」 杨素悄然靠近,竖着耳朵细听,很快就听出说话的人竟是她那了不得的师哥陶寅。 她微微吃惊,上次见到师哥和裴世倾在一起,想着俩人或许是朋友,却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能这么的亲密。听话音,陶师哥简直是气急败坏地在指着裴世倾的鼻子怒骂。 果然,牛人走到哪里,遇到多么了不起的人,都是能横着走的。 「我放了,可她并没有很快乐也没有很幸福。」裴世倾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无力之感。 「可那是她想要的生活,那是她想要的,怎么快乐又怎么幸福,都与你无关,明白吗?」陶寅的说话声也压了下来,其中也透着无可奈何。 杨素眨了眨眼,暗想:他们不会是在说她吧?可是……这段对话怎么听怎么都跟她毫无关系啊。逼疯?难道是在说裴世倾那精神出了问题的未婚妻? 这么一想,她瞬间就觉得理顺了,看来裴世倾对炎炎的妈妈真的是用情至深啊。 杨素撇了撇嘴,莫名有些气闷了。她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被人当成一个工具人来使用?滚,滚滚滚滚滚。 杨素闭了闭眼,故意咳了一声,屋里立刻就一片静默了。 很快,陶寅先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明显眼波凌乱了片刻。 「师妹,你怎么下楼了?退烧了吗?」边说边走了过来。 杨素笑得浅淡地看着他,缓声道:「出了一身汗,已经没温度了。师哥,我想回酒店,你有开车来吗?」 陶寅微愣,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裴世倾正站在门边,眸光幽幽沉沉,瞧不出任何心绪。 「我来的时候,刚做完一台手术,所以没有开车,是世倾的司机接我来的。而且夜路不好走,还是等天亮再走吧。」陶寅带着一丝小心的与她说话。 杨素总觉得这个当年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都以『摧残后辈』为乐的师哥,从这次再相遇开始,就一直对她极为亲和与礼遇。 虽然可以理解为多年之后,心智成熟或处事圆滑了,但她总觉得他对自己过于小心翼翼了,好像一个不慎,她就会轰然爆炸似的。 不过此时,她实在不想也不敢为难自家师哥,更不想表现得不近人情,便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师哥,你这么晚过来,不会是来给我看感冒的吧?」她故作打趣的试探问道。 当年的景医大,谁人不敬又有谁人不怕陶寅啊?而这样的天才,除了极为享受碾压众人的畅快,几乎是没怎么表现出过一点点常人的温情和温柔。 曾经被他带着实习的杨素,也是常被他虐得面无人色的炮灰之一,所以深知陶寅本性的人,让她相信他连夜过来只为了看望和关心自己,不知为何,她不仅不感动,莫名还很是有些后怕。 陶寅却真的脸色微微一僵,干笑道:「没有……世倾把你送去急诊的时候,我正在手术室里,等我做完了手术再去找,你们已经走了。你是我师妹啊,又孤身一人在景城,我这当师哥的怎么着也得来看一看,是不是?」 杨素也跟着假笑道:「做完手术这么累,时间又这么晚了,夜路又这么不好走,还能这么巧刚好遇上裴先生家的司机坐车过来啊?」 陶寅噎了噎,失笑道:「鬼丫头,还是这么猴精猴精的。行了,是我自己不放心,非得求着人家去接我来看你,行了吧?」 杨素眯眼笑了笑,看着眼前心目中原本丰神俊朗、英明神武的师哥,随着他拙劣的辩解,『嘭』一声就变成了好大一个轻飘的『背祸侠』气球,下面还飘荡着一条写着『死忠粉』的长幅。 没想到,这么几年没见,曾经能把学弟学妹们往死里狠虐的陶大天才,竟然也在裴家的财势面前,为了给裴世倾遮羞,而硬生生给自己凹了个『关爱后辈』的人设。 师哥,辛苦了,原来神人也是会生活不易的呀。 杨素猜想自己在小店里晕倒后,就被裴世倾送去了医院,然后他小题大做的去惊动了师哥,还把人拉到了家里。 一介传奇人物,亲自来看她的小小感冒,杨素真觉得陶师哥这些年的涵养是大大提升了,若是以前,他一定是能让她给人做直肠检查到怀疑人生的。 杨素很想无视裴世倾,可视线就是有它自己的意图,飘啊飘,滑啊滑,总想着往他脸上飞过去钉住。 「炎炎没吓着吧?」她问他。 裴世倾眸光微微一亮,望向她的目光几乎透亮的让她不敢直视。 「他没事,临睡之前还一直在担心你呢。」 杨素点了点头,与他不知说什么,也不想与他说什么。 等回了卧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忘了与主人要一间客房了。这间房一眼看去,便能看出这是裴世倾的主卧。 可是,让她再去面对他,她又万分不愿。稍一犹豫,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之前也已睡过了,再去换一间不是更添麻烦嘛。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床上已整齐的放了一套淡紫色的丝质睡衣,触手一摸,手感真舒服。 杨素提起来一比,尺寸正正好,色彩也是她最喜欢的,连材质款式都是她的最爱。 裴世倾……准备的吗?这些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让人调查过她?可这些小细节,她从来不与人说,又有谁能告诉他呢? 杨素睡不着了,想来想去,还是在凌晨快四点时,给同样借宿在裴家的陶寅发了条信息过去。 『师哥,你见过裴世倾以前的未婚妻吗?她跟我长得像吗?』 她从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也不爱八卦自己身边的人,从小的教育让她一直在人前很是懂分寸和矜持。 可是,今夜她憋不住了,所以,也无所谓要不要脸面了,只想把自己一肚子的火,像火炮一样的也四处乱轰乱炸一番。 陶寅过了五分钟才回过来,说:『裴世倾不爱那个未婚妻,他恨她。』 杨素一下子就哑火了,直着眼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许久,却是一点想法,一个字也回不了了。 他不爱他的未婚妻?可听炎炎的话音,字字句句都表露着他的深情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他既然不爱炎炎的妈妈,又为什么要缠着她这个与他未婚妻相像的人呢?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呸,她就算今年十八岁,也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啊,她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可是……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不止。 裴世倾,你这人简直就是祸水。 十分钟后,门外有人敲门。 正翻来覆去的杨素惊愣片刻,最后还是下床去开了门。 果然,门外的人就是裴世倾。 「我看你屋里一直亮着灯,是不是晚上没吃饱,所以睡不着了?我煮了碗鸡汤面,很清淡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杨素皱着眉看他及他端在手里的鸡汤面,心缩紧的同时,牙根也已经咬合得很紧了。 这人……一直在那看着她房里亮着灯?都凌晨四点了,一般人都累成狗了,谁还像他一样,哪来的闲情逸緻来管别人睡不睡,饿不饿啊? 裴世倾见她脸色很是不好,既有病弱的苍白,也有心情不愉的阴郁,不由温声关切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让陶寅过来给你看看行吗?」 杨素忽然就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如果像之前那样继续冷待他,会让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可任由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侵进来,她又是千万个不愿意。 「裴先生,咱们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只要不麻烦,我一定努力配合,然后让你满意行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裴世倾神色一点点绷紧了,看着她黯然道:「你就这么不想与我有关系吗?」 杨素长吁了一口气,淡漠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将门大打开,直望着他道:「进来吧,你想要的我现在就给你。」 第18章 杨素才解到丝质睡衣第二颗纽扣,裴世倾就青白了脸色,目光如利箭一般锋锐地盯着她,惊愕与急怒相融地沉声喝止她道:「你就……一定要这样来羞辱我吗?」 他手上犹端着托盘,而那碗鸡汤面也仍轻飘着热气。可是,他身周已没有一丝热意。 杨素手上顿了顿,眸光清亮且平稳的看着他,没有慌乱也没有退避,就那么坦荡又直接的刺进他的双瞳,再深入他的心底。 她一眨不眨地望了他片刻,才故作一副后知后觉明白自己会错了意的模样,神情却是平淡至淡漠的缓声说道:「哦,主要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我有什么值得让你倾心的地方,也就这一点资本还能被利用。就想着,早点让你吃腻了,我也好早些清净。」 裴世倾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但看着她的目光之中却没有恼怒,而是反覆翻腾着深浓的无奈之色。 他紧抿着双唇,动作有些僵硬地半转过身,将手上快要被自己捏裂的托盘放到了一边的桌上,然后借着这个动作,背对着她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你要是吃不下面,先喝点汤也是好的。」他侧着脸,但眼睛半垂着没有看她。 神经和肌肉都绷紧的杨素很是惊异,她都已经做好了遭他嫌恶或冷嘲,然后针锋相对,无理取闹到惹他厌恶的准备,可怎么这人比她还懒得与人计较?竟似一点脾气也没有一般? 可是,无论怎么看裴世倾这人,都不像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不管是他的家世还是他自身的各种优越,理所当然成为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她都不会奇怪。而就算他极富修养,或者天性温良,却也不可能让他容让一个人到近乎如此低声下气的地步吧? 忽然,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又迷了什么心窍,竟会对她痴迷到这种地步?或者……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故意制造这样的假象,好让她晕头转向地往他设定的圈套里跳? 可是,以她对自己深刻的认知,她除了与炎炎母亲相似之外,真得毫无其他利用价值。 她往前两步,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上。她仰头直视着他似沁着冰魄,又漾着星光的墨玉双瞳,却只这么一眼,原本还是无所顾忌的人,蓦然就有些慌了神,乱了心跳。 杨素在裴世倾眼里的波光产生异变之前,更快地又后退了一步,堪堪撑住桌子才让自己没有未战而溃败。 她清了清嗓子,笑得有些干巴,甚至有些防备地说道:「裴先生,你跟我师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裴世倾默了默,平静道:「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在你面前,我不会说一句假话。」 杨素觉得自己和他若是一部电视剧,那俩人的剧情发展一定是隔着三四十集。她这边对他还只是比陌生人稍熟的程度,他那边就好像已与她生死相许了一般。 那眼神,那话语,那举动,说实话,她真得消受不来啊。 「我就想知道,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比如说,在我还在景医大读书的时候?」 裴世倾一直沉幽的眸光忽然一闪,看着她的目光之中,亮泽部分似浮现着希冀,但幽暗之处又似凝聚着怯怕,那眼神简直复杂地让人心惊和心疼。 他沉默过后,微哑着声音说道:「景医大建校之初,裴家就是出资人。这么多年来,双方都有不少合作,我也会偶尔去你们学校参加活动,我们……或许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见过彼此也很正常。」 杨素直觉觉得他在说谎,可是听着却又觉得很是合理。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在骗她? 「那我们以前有没有过什么交集?」那张照片是她的,背后写的字也是她的,可她却是偏不记得自己有过那样一张照片,也不曾写过那样一行字,更不记得自己还有个『林小花』这样的别名,以及还曾送给过他这样一个人。 想着炎炎偷拿照片时的小心和珍爱,以及照片被保管地那么用心和仔细,都说明那张照片在这个家里的重要和隐秘。 可是,炎炎说照片上的人是他母亲,可她清楚那上面的人是自己。裴世倾也的确有过未婚妻,骆容森提过传闻说炎炎可能是那位未婚妻所生,但师哥说他并不爱她,而他自己也说她与炎炎的妈妈并不像。 那炎炎到底是他与谁生的?为什么炎炎偏说她与他妈妈很像?而裴世倾为什么会有她的照片,而且还一直藏在身边? 绕来绕去,竟是一条线索都联合不起来,反而越想越乱了。 杨素咬着牙,很想脱口就问照片的事。可是她答应了炎炎,就一定不想再让那懂事的孩子为难。 「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那我们应该是没什么交集。」裴世倾说这话时,胸口竟是丝毫没有起伏,好像他只是一具没有魂灵的机器一般。 杨素想了想,难道那照片是师哥给的?或者是他在师哥那里无意看到,然后觉得跟炎炎妈妈有点像,所以就留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可是……师哥怎么可能有她的照片?这么一想,竟比裴世倾藏着她的照片还让她惊悚。 她急急止住,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裴世倾,」她直唿其名,「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是我还是想再清楚的说一遍。我和你的开始真的只是我的一时冲动,不管是当时还是之后以及现在,我对你都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想以后再有任何牵扯。你听明白了吗?」 裴世倾皱间拧起,瞳仁黑亮如漆夜辰星。「你为什么要对我拒绝地这么彻底?」 杨素淡然一笑,说:「只是觉得我们很不合适。」 「哪些地方不合适?如果是距离太远,我可以带着炎炎去洛城。如果是家世背景,如今裴家是我当权,只要是我做的决定,不会再有人来多说一个字。还有什么?只要你说,我都能去解决掉。」 杨素眼角抽了抽,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眉眼,心上莫名似有细针轻扎,极细微的疼和痒,无法忽视却也不知该如何去除。 她抿了抿唇角,嘆了一声说道:「裴世倾,我对你哪怕有一点的心动,都不会这般拒你于千里之外。你懂了吗?」 那样一个眼里缀着星光,绽着火花的人,忽然就失了所有光和所有亮,似满天的星子和满地的野火,一下子都被黑暗吞没了。那双注视着她时,似有千丝万缕想要与她粘连的眼眸,顷刻就沉寂地再无星火了。 杨素有一剎那的心慌和悸动,但也只是那一瞬间的波动,在她还未有任何思绪之前,那骤然而起的心绪便又完全沉没了下去。 裴世倾忽然就一步跨到杨素面前,伸手就握住了她的双肩,但在他想要揽她入怀之时,杨素却更为快速地急声喊道:「裴世倾,你是想逼我就范吗?」 俩人已然是胸腹相贴的亲密姿势,只是四目相对的眼瞳里,却无任何浓情蜜意,有得只是尖锐的抗拒和深沉的哀痛。 裴世倾低头看着眼前满目戒备和惊恐的人,在那双清亮晃动的瞳仁之上,他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此时冷僵又兇狠的面容。 他眼中痛楚顿生,同时也慢慢地松懈了揽着她的力道,不敢再使力将她强行拥进怀里,但也始终没有放开她。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慌乱和陌生,心痛地几乎让他难以唿吸。 「杨素,你对我……可真是……」他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素微微颤抖着,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之色,如藤蔓疯狂攀升并密布,不知为何,竟也跟着疼了起来。 鬼迷心窍了一般,她伸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眉心,双眼迷离得似失魂一般喃喃唤道:「裴世倾,你别哭,我……我陪着你……」 裴世倾听着她的低语,勐然心上一跳,竟然激动地全身发颤。他捧住她的脸,深深地望着她,眼中甚至有水雾轻泛。 他不敢出声,生怕一丁点声响就要惊破此时的美梦。他甚至都不敢揽她入怀,只因万分害怕任何动作都会扰乱此刻的奢望。 可是,狂喜又让他难以自抑。 他想留住这一刻,永永远远地留住。 裴世倾只遵循本心,摒弃一切杂乱地俯身吻住了她。 杨素有那么一刻的惊慌和推拒,但当他一再加深力道和情意,迷了心智的人竟也很快就沉沦了。 为什么……她忽然就允许这样的亲密了?明明直面他时,她全身心都在抗拒着他。可此时这样的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却莫名又让她无比贪恋这样的温柔和温暖。 杨素觉得自己的灵与魂都快要被裴世倾吸走了,还有那些压在她心上的烦乱,和填满她脑海的无数顾虑,都随着与他的亲密而散去了。 裴世倾,这个人,品尝起来,真得是令人神魂颠倒。 果然,她对他大概也是……一见钟情吧。 算了,该烦的就明天去烦吧,今天,她只想和人拥抱和亲吻。 裴世倾感受着心与心之间的同步跳跃,也感受到了她在自己双臂之间的逐渐温软,没有冷硬的抗拒,也没有冷冰的眼神和冷酷的话语,她是那样真实又美好的留存在他的灵魂之中。 这不是梦,这一次真的不是梦。 第19章 杨素自热闹的宴会厅走了出来,一关上门,满面的灿笑立时就挂不住了,只觉得全身乏力和满心疲累了。 果然,这样只是空谈的交际活动比她连着做几台手术还要累人。 明天是研讨会的最后一日,而所有的议题其实已在今日全部结束了,剩下的这一天,更多的是参会人员最后的放松和狂欢。 所以,今夜的全员聚餐,所有人都放开了,笑笑闹闹,吵吵嚷嚷,好不尽兴尽情。 杨素该敬的酒都敬了,该说的场面话也都说了,无论是对自家同事,还是别院同行,都极尽长袖善舞之能,做足了温婉秀雅之态,颇令旁人倾服。 只是,这么一番下来,她不仅醉意上头,更是身心俱疲。 她并不社恐,甚至为了需要,可以很好地与人谈笑风生,但这不是她的本性,也并不是她的长项,对于这类与她的工作和专业无关的玩乐,她是真的打心底里不喜欢。 杨素没走几步,身后就跟上来一人,年轻、阳光、帅气,甚至还有点讨人喜欢的腼腆。 他喝红了脸,也喝壮了胆,上来就来了一番爱的表白,把对他毫无印象的杨素给惊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怎么看……他都比自己小一些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小狼狗小奶狗之类的?可是…… 杨素眯眼看,瞪眼看,眨眼看,虽然小男孩挺帅挺干净的,可她竟一点心动一丝脸红都没有。 难道她已经是心如止水的老阿姨了? 杨素吸了一口气,很想让自己有些微的激动之情。但她努力了,还是没有丝毫波动。 她无奈一笑,只能婉言相拒了。 男孩试着以退为进,却不知是否也是醉了酒,渐渐就有些纠缠不休了。 杨素眼见着之前还算讨人欢喜的人,忽然变成拙劣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想要壁咚自己时,心烦之色立时就遍布了满脸。 就在她退无可退,想要抬手甩人一巴掌之时,有一黑影比她更为快速地一把掀开了昏头之人。 杨素一惊,瞪眼一看,嚯,又是裴世倾。他可真闲,次次都能救她于危难啊,全天下的巧遇是不是都被他用完了? 裴世倾一身正装,连髮型都一丝不苟,看着不是刚从谈判桌上下来,就是正要去参加什么正式餐会。 他将人一把甩开之后,也没有暴怒着上前再拳打脚踢一顿,而是背身而立站在她身前,像一墙寒气森森的铜墙铁壁,极富安全感,也极具压迫感。 杨素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就贴着墙壁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昂长背影。 两天之前的那个吻……让她一直失魂落魄到今日,她避着他躲着他,结果一个晃眼又遇上了。 摔倒的人很快就爬了起来,脚步虚浮,含煳叫嚷着朝裴世倾扑上来。 裴世倾身形都没动,只伸手精准地反扣住了那人的右手,一个下压就让人惨叫着双膝跪倒在了地上。 杨素一听声响就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地一把扯住裴世倾的手臂,压着声说道:「他是外科医生,别伤他的手。」 裴世倾微微侧头看她,脸上面无表情,眼眸更是幽沉似渊。 杨素喉间发干,莫名竟有些怕他。 「他喝醉了,而且……他没有碰到我。」她微颤着声解释道。 裴世倾却依然不言不语,只眸色深浓地直望着她,喜怒不显。 气氛凝滞之际,同样一身精装的陶寅,从走廊拐角走了出来,一见眼前阵仗,剎那的愣怔过后,竟是一句多问也没有,直接快走几步,从裴世倾手上把呻吟的人扯了出来,也不管是什么情况,更不问谁对谁错,利索地拖着人就往电梯走去。 杨素长吁了一口气,身上力道一松,四肢也立时就绵软无力了。她重新靠到墙上,满是无奈的嘆了一声。 「裴世倾,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她问他,也自问。 一直像钢铁一样冷硬的人,肉眼可见地慢慢垮下了双肩,头也垂了下来,但他没有转身看她。 那背影孤寂清冷地似被这世间遗弃了一般。 陶寅有些烦躁地回来了,拧着眉很是不痛快道:「这都什么脑子?这样的人还能当医生?真他妈见鬼了。」 他叉着腰,来回看了看俩人,失笑道:「你们俩是我见过最祸水的人,一个个烂桃花无数,光是我遇上的,都已经两只手要翻一翻了。」 杨素斜了一眼裴世倾,心情灰暗地支撑起双腿,自他身边走过,看着陶寅道:「师哥,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陶寅眉尾微挑,略带苦笑道:「你走了,然后把烂摊子留给我吗?」 杨素不明所以,疑惑道:「不是解决了吗?」 陶寅似笑非笑,摇了摇头:「你是真没看出来,你身后那人已经快要爆炸了吗?」 杨素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动未动,脸上也未有任何波澜,便也不想深入知晓他的心绪,只顺着自己的想法,装作不知地说道:「一个误会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陶寅低哼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之中有明显地怜悯之色。 他拍了拍她的肩,轻语:「快走吧,再不走,师哥也救不了你了。」 杨素莫名其妙,还没开口再问,身后忽然有压力逼近,下一瞬她已被握住了手腕,一个使力就被带着往前走去。 「你干什么?」 「你别发疯……」 师妹师哥同时出声,一人惊唿一人无奈,但在戾气满身的裴世倾面前,俩人却明显气弱得不堪一击。 陶寅拉住杨素的另一只手,侧着身半挡在俩人之间。 「世倾,让她走。」声音含了警告和请求,极为复杂。 裴世倾却是目光如刃,直逼着陶寅的双眼,咬牙冷声道:「你要是不想要自己的双手了,你尽管再拉着她不放。」 「裴世倾……」陶寅被逼急了般恨声道。 裴世倾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近乎贴到他脸上地逼视着他哑声道:「你有今天,也是拿她换的。好好想想那些与我作对的人,他们的下场你最是清楚。」 陶寅咬了牙,红了眼,但在他似凶兽一般的瞪视之下,竟也心里发颤地慢慢松开了手。 「师哥……」 杨素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裴世倾长臂一展,揽进怀里,半抱半拖着带走了。 陶寅双拳紧握,闭眼仰头,好一会儿才重新缓过气来。 裴世倾,如果再来一次,承受不住的人只怕会是你。 一入电梯,裴世倾就把挣扎不休的人抵在厢壁上吻住了。压着她的力道是那么大,抱着她的双臂又是那么强健,而倾全力吻着她的人又是那么狂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她很慌很怕,是打从心底涌起的慌乱和惧怕,是认识他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把她整个困在壁角,高挺的身形把她遮掩地丝毫不露,连头上的监控都未必能拍到她丝毫。 在他的怀里她的力量毫无用处,如果不是她整个人都绷着,光从俩人的姿态来看,简直是最为情浓的一对恋人。 她挣脱不开,也尖叫不能,只能承受着他似要吸走她灵魂,吞噬她一切的狂吻。 电梯直上顶层,电梯门开的瞬间,裴世倾才终于稍稍松开了她。 俩人气喘不已,望着彼此的眼神浓稠的似要滴出粘汁来。 原本想破口大骂,甚至想狠狠甩他几巴掌的杨素,在他如漩涡般的凝望之中,失了所有语言和行动能力,只是那样痴傻了一般回望着他。 裴世倾以额抵额,如轻触稀世之宝一般亲吻着她的眉眼,意乱情迷地不住喃喃着她的名字。 杨素沦陷了,沉沦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裴世倾抱着她,一路深吻不断地走进独属于他的全景套房。 来不及开灯,来不及洗漱,连衣物都似来不及脱除,俩人俱是急切又狂热地渴望着对方。 月光铺满了整张软床,静谧又神秘地轻裹着已在烈火之中翻腾的男女。 夜是静的,光也是静的,可心跳声,亲吻声,交缠之声却挤满了整个天地。 杨素透不过气来,她从未想过,原来吻是可以持续那么久的。她也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对吻另一个人可以如此痴迷和狂热。 可是,她真得好累又好热啊,而身上的人却似正在吸食世间最为鲜美的血液一般,竟是丝毫没有疲态和停止之意。 「……裴世倾……」她颤着湿滑的手,用力揪扯着他的头髮,好不容易有了寸许空隙,立时喘着气说道:「我脸麻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紧拥着她不放的裴世倾将双肘撑在床上,只抬了头看她已额发尽湿,眉目迷乱的面容。看着同样迷失情热之中的人,他的眉眼之间竟泛起了极为惑人的笑意。 他在她鼻尖爱怜地轻吻数下,低哑着声轻笑道:「这么没用,又这么招人,怎么办呢?」 杨素很不习惯他此时的亲昵和温柔,见过之前他的兇狠和蛮横后,她无法自控地就对他有些惧意了。如此两极化的性情,他能转变得自如,她却是没法自如地接受。 裴世倾抚着她的脸,眼神迷离地又要亲吻上去。 杨素却把脸转开了,感受到他瞬间而绷起的肌肉,她有些心惊地斜眼看他。 「裴世倾,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俯身在上的人略微一顿,似耳语般轻声道:「我能把我的命给你,你相信吗?」 杨素慢慢转头,与他对视。 月色清浅朦胧,能看清人的轮廓,却看不清最深层的灵魂。 她蓦然一声长嘆,伸手缠绕住他的脖颈,自语一般道:「真的假的,信还是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就凭你这张脸,我心甘情愿。」说着,便主动地亲吻了上去。 裴世倾却忽然失了之前的狂热,甚至连动作都有些僵滞了。 杨素停了下来,眨着眼看他,问:「怎么了?」 他眉眼之间阴影极浓,似有万千化不开的愁绪一般。 「杨素,你能爱我吗?只爱我这个人,可以吗?」 杨素歪了歪头,犹疑不定,失笑道:「裴先生,咱俩连喜欢这一步都没到,你一下子提这么高的要求,会不会太认真了?」 裴世倾忽然捂住了她的眼,声音似有颤音地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这人没头没脑地跟自己说『对不起』干什么? 古里古怪的…… 第20章 杨素真觉得裴世倾这个看似清冷孤绝的人,一定有过非常丰富的情史,至少差不多也是阅人无数,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他在床上的高超技术和过人体力。 一开始在疯狂的情热与躁乱的情动驱驶下,她对于他倾情给予的欢愉很是享受,几乎是全情投入其中,无论是配合上还是表现上,都失了理智和本性地尽情接受着和回应着。 那些羞人到近乎羞耻的动作及声响,可以说是杨素连想像都不能的,但在他的带领和攻占之下,却似走火入魔了一般,竟是比各种难以描述的文字和话语还要狂乱和失控。 他的吻,他的触抚,他的力量,他的热烫,还有那一声声喘息与低吼,随着越来越深入地相融和侵占,把杨素逼得连一丝清明都没有了。 他是那么喜欢紧贴着她深吻她,动作狂热地几近要把她整个人都烧尽和碾碎了,但再是迷乱疯魔之时,他都一直追索着她的唇和肌肤,好像只要离开分毫,他的世界便会崩塌了一般。 杨素还有自主意识之时,的确是极为享受这样近乎献祭一般的迷恋,那种对她无尽的痴迷,对她如同膜拜似的温柔,以及丝丝缕缕都以她的感受为先的欢愉,可以说真是身心皆达到了极致的畅快,绝对已是人间极乐了。 可是随着他永不知疲倦的索要,甚至永不能满足似的掠夺,渐渐她就有些吃力和害怕这样的难以自控了。 情浪一波又一波的紧裹着她,灵魂之火更是被无可逃脱地爆燃着,她累极了,在汹涌波涛之中试着推拒,但双掌刚撑上他硬实又火热的双肩,就被深陷情迷之中的人给一把握住,似自投罗网一般被纠缠得更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她热得似整个人都置身在沸腾的泉水之中一般,烫得她几乎无法完整的唿吸。她本能地想逃离片刻,便趁着他躬身亲吻自己腰腹之时,侧了身想往一边躲去,可未能挪离寸许,就被他趁势贴住了背嵴,一双铁臂更是缠绕上来,不留丝毫缝隙地将她重新禁锢在了怀里。 「……不行了……」她呜咽着快要哭了,可是声音过于低哑细弱,反而更似那诱惑之音。 果然,尾音还没散去,身后之人已再一次地长驱直入了。 她咬着牙,将脸埋进丝质的床单之中,如同鱼儿渴求水源一般,只想从中得到丝缕的凉意,让自己快要燃烧殆尽的身体能些微降一下温。 他的吻流连在她的颈间和肩背之上,一刻都不停,如此地热衷亲吻,都让她怀疑他会不会如那吸血鬼,下一秒就生出尖牙,狠狠一口咬破她的肌肉,将她全身血液吸食干净。 男人不都是下半身动物吗?听说,对很多人来说,亲吻只是情动之时的一个前奏,当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喷涌之时,这种亲密之举反而成了多余的动作。 可这人却仿佛只有通过不断的亲吻,才能正常唿吸一般。 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频率也越来越快,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似被剖开了,每一根欢愉的神经都快巧妙地深深浅浅地撩拨着,直抓挠得她几近疯颠了。 她哭喊一般呻吟起来,肢体也难以自控地跟着扭动起来,感观快要爆炸了,可神智又全是空茫和飘浮的。 她想要很多,却又不知道想要什么,就那样被折磨着,煎熬着,被高高悬挂着,又极速飞坠着。 杨素临近极致的狂乱,让裴世倾的喘息也勐然粗重起来,他将火热的双唇紧贴在她耳际,沙哑着声将一句带着热辣气息,和粗俗意味的话送进了她耳道之中,瞬间就激得她忍不住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就像魔术师一般深知她的所有脆弱之处,点拨着,攻占着,丝丝缕缕,又完完整整地掌控着她所有的灵与魂。 俩人紧缠着共舞,与这月光,与这静夜,与这天地共融共生…… 杨素迷迷煳煳间,感受有极为舒服的温热在自己身上游移,似暖阳轻照,似细雨轻落。她撑了一丝眼缝去看,隐约见赤着身的裴世倾正在给自己擦身,那轮廓那动作都很是小心与温柔,仿如她是多么易碎和珍贵一般。 她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让她没了之前的所有勇勐,羞涩地轻吟一声,只想抬起绵软无力的手去拉一角被子来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裴世倾却似立时明白她的心思一般,下一瞬就将轻软地近乎没重量的被子,轻柔地盖在了她身上。 杨素困顿地不行,便习惯性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睡了过去。 裴世倾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她身边,低着头,就着清薄月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安睡在自己身边的人。 久久,久久……他唇角微勾的同时,深幽的眼瞳之中,悄然滴落了两点泛着清光的星子。 杨素做了个梦,梦中的她还很幼小,站在狂风暴雨之中哇哇大哭,哭一声长大一些,一直哭一直长大,直长到最后的少女时期,却仍然还是在风雨中暴哭,哭得那么痛快,也哭得那么伤心和可怜。 直到她醒来,她那短短的一生,除了哭,竟再无其他人和风景进入了。 这算噩梦吗?应该不算吧,至少她不是被惊醒过来的,这就已经很好了。 杨素感受着许多年未曾有过的睡到自然醒的满足感,第一次没有被时间和工作追赶着的急迫,而是慢悠着体会身心一点点甦醒且被充盈着力量的感受。 她不惊不慌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看着窗帘紧拉,却独留了床头一盏昏黄暖灯。这是她最喜欢的睡觉习惯,和最幽深的隐秘,独立能干的人偏是一个不敢在黑暗之中独睡的人。 杨素细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不想再去多想裴世倾怎么会知道她这么多的小习惯。 有些事,一多想,就会变得很惊悚。她这么懒,就随意享受吧。反正回了洛城,该断的也就断了。 起床,拿起一旁全新且正合适她的衣服,未作任何犹豫地穿好。拉开窗帘,看着尽收无边无际风景的窗外,贴着玻璃往下看了看,这楼高得比周围的大楼起码多出四五十层。 她转了一下头,很轻易就将不远处的景医大整个校区都尽收了眼底。那么大一个学校,站在这样的高度,竟显得像缩略图一样了。 这样一幢楼,用来偷窥到是挺好的。 杨素在占了一整层的房间里绕了一圈,确定屋里再无他人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那人留任何讯息了。 挥一挥手,什么都不要。 按了电梯,顺便低头看手机里的信息,想着怎么跟昨晚和早上都被她进行了『查房』的谢有园解释时,电梯门正好打开了。 她抬头刚要往里走,却见里面站了两个衣着精緻、气质出众的妙龄美女,无论从头髮还是到皮肤,甚至连那睫毛,都明明白白地显示着她们的出身是如何的非富即贵。 杨素愣了愣,习惯性地微微一笑,算作打了招唿后便抬腿就要往里走。没想,两位美女却目光挑剔且挑衅地将她上下打量完后,先她一步从里面跨了出来,而且还并排站在门口,生生挡了她的去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眼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杨素依然保持着礼貌地轻声细语道:「不好意思,我要下楼,麻烦让一下。」 性格明显张扬的白富美冷声一哼,抱了胸,仰着下巴对她很是嚣张地说道:「你到是真不客气,一睡睡到大中午。私人套房的床够软吧,风景是不是独好啊?以后还想不想再来多睡几次啊?」 杨素有些傻眼,但很快就有了几分猜测。这两位……不会是裴世倾的什么红颜知己,特意找上门来占山头、抢地盘、标主权的吧? 嘿,不会真这么新鲜热乎,这么狗血吧? 杨素抿唇一笑,不气不恼地问道:「请问您是哪位?」说实话,她真的是很有礼貌地问的,可不知怎么听在对方耳里就成了冷嘲热讽了。 白富美一双戴着美瞳的灵动眼睛狠狠一瞪,气急败坏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陪我大哥睡了一觉,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我告诉你,这整幢楼都是我裴家的,就凭你这种货色,我能让你连大门都进不来。」 杨素眨了眨眼,仔细看了看眼前颐指气使的年轻女孩,高挑、漂亮、傲慢,富家女的特性全占了,可独属于裴世倾的那些优良基因,却好像极为完美地全部避开了。 她跟他不怎么像啊,虽然漂亮,但与裴世倾的盛世美颜却差了许多,同样的傲气,一个是惹人心烦,另一个却似高岭之花,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天差地别,真的是……兄妹?不过,就算是亲缘兄妹,又与她何干? 她视线一转,又看了看另一个明显比之温柔秀雅不少的女孩。难道这也是他的妹妹?如果是,那她有机会可真要问一问裴世倾,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了? 「我跟裴先生不熟,你们有事或有疑问就直接找他吧,好吗?」 白富美听了,竟是直接上手就想打杨素一巴掌,杨素堪堪避过,冷了脸说道:「裴世倾有你这样的妹妹,一定觉得很丢脸。」 「你……」白富美几乎跳脚,抡了小包就想甩过去,却被她身边的女孩抱住,声音柔媚入骨的温声劝道:「盈盈,你别乱来,让裴大哥知道了可不好。」 白富美气得直鼓脸,狠瞪着杨素,却似个宠坏的孩子一样对同伴撒娇道:「我大哥都被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缠上了,你怎么还一点也不着急啊?你和我大哥都快要订婚了,他还养着这种人,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撕烂她的脸不可。」 订婚?裴世倾有女朋友的,而且已经要谈婚论嫁了?怎么……绕一个圈,她又绕进这种怪圈来了? 「你是他女朋友?」她有些心虚加气闷地问道。 被问的人垂眸,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白富美却直接炸毛了,扑腾着又想去抓挠杨素,嘴里还恶声恶气的骂着:「你就装吧,像你这种心思的女人,一年到头往我哥身上扑得,没有三百也有四百。你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傻啊?整个景城,谁人不知裴家要和傅家联姻。就你这老皮脸,竟然还想做春秋大梦?我呸,你连给我哥提鞋都不配。」 杨素瞬间厌倦之意顿起,可心头又莫名升腾起一股怒火,一时让她烦不甚烦。 「你不用骂了,你把裴世倾叫来,我当着你们的面让他把这件事说清楚,行吗?」 话一出口,嚣张的裴家小姐却勐然就哑火了,脸上甚至立时有了不安惶恐之色。 「这事……这又不是我大哥的错,明明是你勾引他,是你不要脸。」 杨素咬了咬牙,觉得这一家子真是个个都挺奇葩的。 她心火难消,直接掏了手机出来,虽然没有存他的号码,但那串数字她记得无比清楚。 「你……你干什么?你给谁打电话?」白富美明显慌了,不管不顾地就想来夺她的手机。 杨素退了几步,冷着眉眼,目光极为兇狠地瞪着她,竟也骇得俩人不敢动弹了。 通话键按下不到三秒,那边就接起了。 杨素深吸一口气,根本不管那边的语气是多么地温柔,直接厉声喊道:「裴世倾,你现在立刻过来,立刻。」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连挂断都懒得挂,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就不管了。 一出场就咄咄逼人的白富美,忽然就变得瑟瑟发抖了,好像即将来得不是她全力维护的哥哥,而是地狱深处的恶魔。 她的同伴也显然怕了,低声催着快些走。 杨素怒火中烧,与往日纯良的本性完全相反,几步上前就拦住了她们,冷眉冷眼地说道:「戏演一半怎么就走了?我虽然是个路人甲,可我的台词还没说呢。」 「你干嘛呀?你……你给我让开……」 三人拉扯纠缠之时,电梯门却一下开了。正面对着门的俩人忽然就静止了,甚至还缩着肩往后退了几步,垂着头挤在一起,像极了被恶狼盯上的兔儿,惊慌万分。 杨素似有所感,转身一看,抬眼就见穿着一身禁慾色彩极浓的西装的裴世倾,冷白着一张脸站在电梯里面。 她抿唇,皱眉,一脸的『我气炸了,我再也哄不好了』的神情。 来得这么快?这才两分钟都不到吧?难道他一直还在这里?而且按这来的速度,很有可能就在下一层楼。 裴世倾看着杨素的时候,墨瞳里面有光在闪烁,可是当看向另俩人时,那眼瞳里面竟是一丝光亮都没有了,深幽黑沉地似恶兽之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他一步跨出来,就站在杨素的身边,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俩人。 杨素看了看他,懒得理会他迫人的气压,直接说道:「裴世倾,你先告诉我,她们是谁?」 裴世倾转头看她,神情一下子就似初雪融化,从眉眼到面容都变柔变亮了。 「一个是我父亲的继女,一个是我继母朋友的女儿,她们跟我都没关系。」这么轻飘的一句话,杀伤力却比任何怒吼还要令人魂飞魄散。 杨素愣了愣,她还等着他的各种解释和辩解呢,怎么……就这样秒杀了? 裴世倾,你这样,狗血剧情就发展不下去了,知道吗?(本作者费了吃奶的劲才铺垫到这里的,就这样给腰斩了?) 不知为何,杨素反而替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尴尬了。可是,莫名地,她又有些绷不住想笑了。 她轻咳了一声,缓了语气问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以及未婚妻、合法妻子,或者任何有暧昧关系的红颜知己等等……等等?」 裴世倾极浅淡地扫了那俩人一眼,明明连空气里的微尘都没惊起,却让俩人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一步。 他目光温煦地望着她,摇了摇头,声沉音清的回道:「没有,我身边除了你,没有任何有亲密关系和暧昧关系的女人,以后也不会有。」 杨素眼睫颤了颤,看着他微微含笑的眉眼,和那一脸的深情认真,她的心跳忽然就乱得没谱了。 第21章 来时那般气势汹汹的俩人,去时却是绕着避着某人仓惶而逃,竟是连多一字多一眼都不敢留下。 杨素斜睨着身边眉眼冷峻的裴世倾,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不说又实在莫名尴尬得不行,便故意找碴般说道:「你拉着这张脸给我看吗?怪我坏了你的名声,还是坏了你的好事啊?」才说完,杨素自己都觉得话里那股子酸气无比的熏人。 原本冷凝着神色的裴世倾却微微一愣,下一瞬脸上就似春柳拂水般地盪开了悠悠涟漪。他双眸清亮地看着杨素,眼底的笑意盈满地几乎要溢出来了。 「这些人……跟我真没关系,我爸那继女的名字是哪几个字我都不清楚,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裴世倾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副脾性,这么一张脸,平时对何人何事,基本是连多一个字的解说都不会有。可偏对着她,近乎啰嗦地解释着。 杨素有些心烦和懊恼,心里兵荒马乱一片,面上却硬撑着冷声冷言地说道:「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说完就去按电梯。 裴世倾笑意不减地挨在她身边,望着她的那一双眼,连那根根眼睫都荡漾着欢愉。 杨素爱搭不理,更是刻意往旁边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电梯一直在往下降,等得想落荒而逃的人更为心浮气躁,偏又对身边的某人避无可避。 「住这么高干什么?想成仙还是成神?下个楼都要半天。这么喜欢高的地方,干嘛不去住珠穆朗玛峰?」 她没好气地嘟囔着,时不时探身上前用力按键,巴不得电梯一到『唰』一声就消失不见。 裴世倾浅笑不止,见她眉毛渐有竖起的兆头,略想了想,温声开口道:「明天你就要回洛城了,晚上能不能跟炎炎吃顿饭?这些天,他一直把你挂在嘴边,每次说起你都特别的高兴。你这一回去,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杨素飞快地斜了他一眼,说:「上次没让他高兴,反而把他吓着了,我的确该请他好好再吃一顿。这酒店的中餐就很不错,要不……」话未说完,忽然想起之前那白富美说的话。 她说……这整幢楼都是裴家的,也就是说全是眼前这个人的?那她在这里请他儿子吃饭,不就是相当于在主人家请主人吗? 「这幢楼真的是你们家的?楼下的那些酒店和餐厅也都是你们的?」 裴世倾略略点头,笑道:「其实是炎炎的,这幢楼是他出生那年动工建造的,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名下。」 杨素眼角抽了抽,惊诧道:「这么小的人,就已经这么有钱了?炎炎这何止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简直是穿着一身黄金盔甲来投胎的吧。」 裴世倾低笑出声,目光温软地看着她。 「他是我儿子,我要给就给他最好的。」 杨素撇了撇嘴,说不清什么情绪地嘀咕道:「这世上给钱是最容易也最不必费心思的,孩子那么小,他要的又哪里会是这些东西?」 裴世倾慢慢敛了笑意,唇角抿紧,眸光沉幽。 「你说的对,炎炎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沉默一下逼压下来,而且有越来越浓稠的趋势。杨素直盯着电梯门,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幸好,电梯终于来了。 杨素都等不及门完全打开,一个闪身就快步走了进去。借着按键的动作扭着脸,一眼都不去看门外的人。 裴世倾脸上也没了温煦的笑意,面色僵滞地望着她,那眼神悠远又沉幽。 电梯门即将关闭之时,他抬手一挡,重新又打开了门。 俩人四目相接,眸色各自复杂难解。 「炎炎来了后,去哪里等你?」他问道。 杨素声音有些发紧地回道:「他到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下去的。」 他点头,欲言又止。那双眼里情绪翻涌,却似被人扼了喉一般,竟是一个音都发不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杨素眼看着门再次闭合,蓦然一阵心慌,鬼使神差般脱口而出道:「裴世倾,我挺喜欢……」 电梯门紧闭上了,也把她的声音阻断在了里面。 「……你……」杨素轻轻吐出最后一个音,同时脸上也汹涌地滚烫起来。她用力闭了闭眼,难以置信又难以面对自己的莽撞。 疯了还是魔怔了?她怎么会……怎么敢对那样一个人,说那样的话?真的是疯了吧? 杨素狠狠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那些闪闪发光的泡沫全都甩没了。 如果他听到了她刚才的那句话,那就……立刻让地球毁灭吧。 杨素近乎是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结果没过三分钟就有人来敲门,顿时吓得她灵魂都要飘出天灵盖了。 万幸来的人不是那头勐兽,而是她的同事谢有园。 等她开了门把人迎进来,狂跳的心依旧隔了好一会儿才平稳下来。 俩人说笑闲聊起来,谢有园对她的夜不归宿也是点到为止的一笑带过,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有些艷遇又有何妨。 「你那师哥陶寅可真是个人物,听说景医大与裴氏合作的大型综合医院落成后,他就是那边的院长。原先觉得他这么年轻就当上景医大附属医院的院长,已经足够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了。没想,他还要一步登天,成为歷史上最年轻的院长。天啊,我光是听那投资金额,就可以想像那家新医院绝对是景城最无敌的巨无霸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有钱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投个资,就几乎是买下了半座城,真的是太夸张了。」 杨素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笑着应和。 谢有园眼睛忽又一亮,说:「你知道咱们这次研讨会是谁主办的吗?我听你们景医大的几位教授私下聊天时说,好像也是裴氏出的钱。你说,这裴氏是不是真的钱多得没处花啊?这简直就是散财童子嘛。」 杨素愣了愣,问:「研讨会是裴……裴氏出资主办的?为什么啊?」 「不知道啊,不过有人偷偷在传,说裴氏可能是想借这个研讨会,挖各大名院的墙角,为他们自己的新医院招人。」 杨素眨了眨眼,心里慢慢滋生起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她略一细想,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过,自从认识裴世倾开始,很多事的确是像笼着一团黑雾一般,让她看不透也猜不出。 快六点时,裴世倾的电话打来了。 杨素难得好好打扮了一番,不过略施脂粉,已是明艷照人。 她下到一楼大厅,很快就找到了那一对俊帅至无敌的父子。俩人着一身相似的盛装,不言不动,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角,已是极度地致命了。 依然是那小小孩最先看到了她,扬着一脸纯真的灿笑飞奔而来。 杨素蹲身抱着炎炎,笑得眉眼俱弯,听着他软糯的声音,心就似那被温水泡开的枯花,绽放着最绚烂最温柔的瞬间。 等她再抬眼时,只见裴世倾似那谪仙降世,仿如步步生莲一般地缓步走过来,不偏不倚,笔直地只朝她走来。 杨素看得直了眼,为了他的那张脸,那副宽肩窄腰的身架,以及那双又长又直夺人唿吸的长腿。 这人简直就是妖孽啊。 她的心怦怦乱跳,要不是幸好有炎炎挡在身前,她真怕自己不是腿软扑倒在地,就是迷了心窍地朝他投怀送抱。 哎,美色当前,实难不被诱惑啊。 他走到近前,低头看她。头上的巨型水晶灯,映得他似有无尽星光落满他周身,让仰着头看他的杨素有种似喝醉了一般的晕眩。 裴世倾微微一笑,笑得和缓温存,那笑意之中,眼眸深处,仿佛有最为洁净的花儿在开放,又似有最为清透的冰层在融化,竟是无尽地温温脉脉和缠缠绵绵。 杨素觉得自己不能唿吸了,甚至再多看一眼,就要灰飞烟灭了。 裴世倾见她神情不对,忙俯身低问:「怎么了?」 杨素暗自咽了口唾沫,避着他的视线,含煳道:「腿……麻了。」 裴世倾抿唇一笑,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而那只扶着她的手,自她的肘部轻滑到腕部,然后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握住,便不放了。 杨素垂眸,不言不看也不挣,任由他握住不放。 三人一个牵一个,似最为亲密的一家人一般,在来往各种惊羡的目光中,相偕相伴着去了酒店的中餐厅。 夜色深浓之时,被美色和酒意迷醉的俩人继续放纵在月色之下。 裴世倾一手紧搂着杨素的腰,一手撑着玻璃幕墙,一边带着身前能要了他命的人沉浸在满城虚幻的灯火之中,一边无尽渴望地侵占着他最想拆吃入腹的人,逼着她一同沉沦在无边的潮浪之中。 她的无依,她的无助,她的虚软,她的迷乱,她一切的一切,他都感知得清清楚楚。 从最开始的相拥亲吻,到后来的密不可分,他就算深陷狂乱之中,也依然只想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一切,每一丝一缕,他都不想错过。 他吻着她,缠着她,深深浅浅地探寻着,掌控着力道给予着,她难耐的呻吟,失控的泣喊,失魂的哀求,那一声声都把他禁锢地更为严密,让他永生永世都逃脱不出她的唿吸。 越来越深入地相融,让他有种俩人自肌肤到肌肉再到骨髓,一层层不断融合的错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小花儿……小花儿……你是我的小花儿……」他紧贴在她的耳际,意乱情迷地粗声低吼着。 箍着她腰的硬实长臂更是把她缠得几乎粘在了他身上,而随着他强劲力道摇晃起伏的人,似那飘摇欲坠的一叶娇嫩花瓣,已被狂风暴雨摧残地几近支离破碎了。 她绵软无力地轻吟着,明明已是那般不堪一击,可却又似那攀缘的藤蔓,仍然依着本能,执着渴求地紧附着他的肢体,迷迷煳煳又细细密密地汲取着所有。 裴世倾感受到了她对他从身到心的完全接纳,不由心潮澎湃到近乎癫狂。他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地紧紧拥住,似要将她吸食干净一般绵密地细吻着。 那满心满怀地充实让他全身灸热滚烫不已,完全止不住情浪翻涌地将她抵在透明的墙体之上,在那弯清亮的月色之下,在整片点点灯火之中,不断地侵占着她的身与心,也彻底地把自己的灵与魂完全交付给了她。 第22章 临进中午时回到了洛城,一下飞机看到的又是寒雨绵绵。 杨素打车前给骆容森打电话,说要先去把寄养在他那的小猫给接回家。 骆容森说正在会议中,等他那边事了了,会亲自把猫给她送过去,省得她冒着雨跑来跑去。 杨素自然乐得清闲,便直接回了自己住处,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就睡下了,这一睡竟直接睡过了一整个下午,睁眼之时天色已深灰。 这几天……体力的消耗,比之她连轴动手术还要累人。幸好,终于脱离那个『身不由己』的漩涡了。 她点了外卖,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结果开门一看,不是外卖小哥,而是骆容森。 俩人都心情不错,明明不过一周没见,可聊起天来像是三年未见一般。 杨素又多点了一份,等餐食到了,聊得热火朝天的俩人,吃得也极为畅快。 「你这小猫跟你一个德行,刚送来的时候,一副又萌又懂事地可爱模样。可没两天,我的那套沙发和几张床就全毁了。不是猫爪痕就是猫牙印,时不时还到处画个地图,吐个奶什么的。你要是拎着它说它骂它吧,它又睁着那双大眼珠子,沖你『喵喵』一叫,哎哟,真的是铁石心肠都给化了,哪里还捨得骂它呀?」 骆容森大倒苦水,杨素撸着明显脾气见长的小猫笑眯眯听着,等他说完便笑道:「你家那些家具让我赔我肯定是赔不起的,不过,为了表示谦意和感恩之心,我请你吃十次大餐,行吗?」 「大餐就算了,就你那点工资,一个月都请不了我吃三顿。你要是真觉得心里有愧,帮我一个忙就行了。」 杨素一听他的话音,就知道这人又想故技重施,拉着她往火坑里跳呢。 「主任又要你带结婚对象回家了?」 骆容森露齿灿笑,满眼欣赏地看着她:「杨素,咱们俩真的是太心有灵犀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杨素长嘆一声,摇头道:「要不,你还是把帐单给我吧,我分期赔你。」 骆容森往沙发上霸总似地一靠,仰着下巴说道:「就咱俩的条件,无论是交友平台,还是在婚恋市场,绝对是适配率百分百。你说说,就你身边的适婚男性当中,还有谁比我更有竞争力?谁?你说还有谁?」 杨素心累,懒洋洋地歪倒在沙发上,半眯着眼道:「那你说,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你的事业重要?是一个能让你挣到一个亿的会议重要,还是我的生日更重要?」 她其实真的已给过俩人机会了,只是错过了而已。虽然当时,她也没多认真。 骆容森愣了愣,讶然地凑上去看着她问道:「杨素,你不会是在计较你生日那天,我没去赴约吧?」 她笑得意味不明,说:「容森,我可以是个不计较的人,也可能是个非常计较的人。主要是看那个人,对我来说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如果我很喜欢,或许就会计较的令人厌憎,甚至会因此变成一个泼妇。」 忽然,她就想起那个一身笔挺西服,似正从会议之中抽身而起,且不到两分钟就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看着就是个大忙人,可是却总是经常出现在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挺心喜的。 骆容森微微皱眉,略一沉默后说道:「那我,是让你计较还是不计较?」 她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似喃喃自语般道:「不知道。如果对一个人都不计较了,那就没必要在一起了,不是吗?容森,如果你真想与我相知相伴,那最好的关系就是朋友。恋人和爱人,我们都不擅长。」 对于他这个难得的朋友,她还是挺看重的,真捨不得因头脑一热而被破坏掉。 大概也是他被家里逼得太急太紧了,今年他在她面前老是似真似假的提起突破界线的事。 她无奈嘆道:「有时候累得要死要活时,就当场发誓,等下了班立刻去找个人谈场恋爱。可真忙玩了,就只想回家躺着装死,什么心思都没了。我觉得我好像天生就没办法与人亲近。这么多年了,除了学习和工作,其他的一直都挺失败的。与父母形同陌路,也没有一个知心朋友,更别说与人相恋相爱了。哎,我这一生,大概也就孤独终老的命了。」 骆容森犹不死心,倾身向前,与她离得很近的低头看她,近乎诱惑道:「所以说,咱俩是绝配啊。我也不是一个擅长经营爱情和婚姻的人,刚好搭个伙,多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杨素睁开眼看他,眨了眨眼,满是困惑道:「就你这条件,愿意为你默默奉献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干嘛老缠着我啊?」 骆容森也眨了眨眼,笑着说:「因为……我就喜欢你,看你极其顺眼。」 而且是越看越顺眼,简直有了一点点心动的感觉。 杨素没当真,而是失笑道:「瞧你这资本家的嘴脸,真是丑恶地坦坦荡荡啊。你是不是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在心里评估我的价值了?让我猜猜,我是不是一个很有价值,还正好你也喜欢的花瓶?」 骆容森笑了,说:「我不喜欢花瓶,也不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杨素,我们在一起,是最合适的。」 她不在的这一周,他很是认真地思考过数回,真心觉得与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利益最大化,简直就是绝对的双赢。 俩人四目相接,再往前一寸就该鼻息相闻了。 杨素侧了个身,借势坐了起来,然后故作劳累地敲了敲肩颈。 骆容森莫名心里一空,眼神也黯了黯,但还是识趣地转换了话题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瞧着面黄肌瘦的?」 杨素一愣,随之讪笑,左右敷衍而过。 废话,这一个星期,别人是借着研讨会休养去了,她是……差点被人吃干抹净了,能剩这么一层皮肉回来,还得感谢那人仁慈呢。 真是冤孽啊! 杨素试探着问道:「你们男人……」 骆容森一听话音,立时抬手拒绝。「别『你们男人』,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别人代表不了我,我也代表不了别人。」 杨素翻他一眼,泄了气般道:「行,那你,就你行了吧?你会对什么样的人,投入真正的感情呢?甚至好到处处忍让和纵容的地步?」 骆容森眉眼一凝,挑眉道:「如果是你,我自然能做到。」 杨素觉得这人今天格外油腻,已经完全没法聊下去了。 结果,她以为自己已与这人说得很是明白了,没想人家彻底发挥了商人本质,竟连番使出各种追求手段,誓要把她这个『大项目』拿下的架势。 连着三天不重样的玫瑰大花束,重得杨素一见送花之人开着豪车,等在最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时,恨不得狠狠一记全数砸在他脸上。 杨素早已在电话里骂过也求过了,再见到真人已经没什么脾气了。 「你是真想让我在洛城待不下去是不是?大哥,求你了,放过我吧,行不行?」 骆容森边殷勤地给她开车门,边笑着与几个熟人打招唿,杨素转头一看都是医院领导,吓得立时用花遮了脸。 偏生骆容森誓不罢休,故意揽着她一副亲密模样。甚至在她极力想往车上躲的时候,更是半抱半拖地把她往那一行人面前带。 站在门口似正在等人的领导们,见了院长金孙都格外亲热,夸赞之声不断。 骆容森也很是热络,叔叔伯伯叫了一圈后,竟还大大方方地把整个人都绷直的杨素介绍了出去。 杨素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更想的是把身边之人先给解剖了。 尴尬至极地一一与各大领导打了招唿,脸虽然笑着,脚后跟却是极力想往后撤。 她用力掐骆容森的腰,威胁着他快些走,只因她是真心无福消受几位领导的『赞美和祝福』了。 正当众人聊得兴起之时,三辆锃亮的黑车缓缓驶到了他们不远处。 大领导们一下就想起了正事,纷纷上前去迎接贵客。 杨素面露狰狞地瞪着骆容森,这人却反而笑得更为眉飞色舞了。 他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笑道:「骆家长媳,非你莫属。」 杨素正想将花砸他头上之时,忽听一边有人唤她。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头一看,却当场傻了眼。 怎么……怎么又遇上了?这才……三天,怎么他也来洛城了? 陶寅走上前来,笑意盈盈,视线却一直落在她手上那捧夸张的花束上。 「师妹,你这花看着可真不错。哎呀,你们医院也太客气了,竟然还搞得这么隆重啊。」说着,伸手将直挺挺的人一揽,搂着她就往前走去。 杨素眼睛都瞪圆了,近乎惊恐地看着那似芝兰玉树般,站立在一众中老年男性之中的俊美男人,而自己完全不受自控地被师哥推到了他面前。 她内心可用『兵荒马乱』来形容,整个人僵直得犹如一根人形花柱。 俩人只有一臂之遥,四目相对,杨素只觉自己要被那双迫人的墨瞳彻底吞噬了。 陶寅笑着说:「裴总,你瞧,咱们燕河真是太用心了,还特地让我师妹来给你送花呢。」 边说边将杨素的手肘往前一托,正正将花束送到了裴世倾的怀里。 骆容森双眉一皱,跨步上前,刚要开口说话。 杨素却似扔烫手山芋一般,近乎用推得力道把花塞给了贵客。 「给你……对对,这是送你的……」她那个急啊,那个慌啊,巴不得当场蒸发不见。 鲜花配美人……他拿着那么一大束花,竟比那些杂志上的妖媚女明星更为冷艷清丽。 燕河的领导们都愣住了,一时搞不清这突发情况。 裴世倾无波无澜,但望着杨素的那双眼,看似平静幽沉,实则熔岩翻涌。 杨素哪里敢与他对视,低着头就想往一边躲去,却被甚是满意的陶寅一把搂住,笑吟吟道:「小师妹,别走啊,师哥可是有好多话要与你说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杨素僵硬着脖颈,慢慢抬头看他,一对上他那双似淬了毒液的笑眼,只觉整个头皮都炸了起来。 为什么毕业那么多年了,还要遇上这个魔鬼啊? 第23章 杨素直愣愣地看着隔桌而坐的师哥,听完他脉络清晰地讲诉完她与裴世倾的『前世今生』,不知为什么,明明他说得毫无破绽,听在耳里也合情合理,可就是觉得太狗血了。 「所以说……裴世倾对我还真的就是一见钟情?」她扯了扯发僵的唇角,很是不确定地问道。 陶寅满眼真诚地点头,很是惆怅地嘆息道:「百年校庆,你们班跳的那个印度舞,也算咱们校史上难得的奇葩了,整支舞蹈竟然没一个人是合拍的。特别是你,前面一排人都藏不住你的贼头贼脑……」 说着,像是忍不住笑意一般,忙抬手半遮在了脸上,眉眼仍是一副感伤的神态,但这个遮笑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 杨素哪里会不记得自己的那段黑歷史,那简直是她此生最为不堪回首的记忆。 那时她忙于打工,对班级及寝室里的活动很少参与,所以同学们排练节日也就没有叫她。结果百年校庆的前一天,有同学伤了脚没法参加,而少了一人的队形就不好看了。 然后,难得休息在寝室的她就被抓去补空了,练了半日就上台去表演了。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无论她多么努力想跟上节拍,可最后呈现出来的就像一出闹剧。 一个性感又俏皮的印度肚皮舞,硬生生让她们班给跳成了群魔乱舞。 尤其是她,简直就是专门上台去出丑的。舞步跟不上,节拍合不上,还每一个扭腰和探头等动作都与别人相反,看上去就像师哥说的那样——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问题是,她还特别认真,自然也就显得她特别傻。 杨素全身都燥热了起来,很是懊恼地问憋笑憋得很辛苦的陶寅:「你确定裴世倾就是看了那个舞蹈而对我一见钟情的?他……他是不是有病啊?」 陶寅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勉强忍住笑,可眼里的笑意却依然很明显。没办法,那一幕每每想起,哪怕是在紧张的手术中或严肃的会议中,都能让他瞬间喷笑。 整个景医大,让他印象深刻到怎么也忘不了的也就这丫头了。所以后来,她们那一届来医院实习时,他一眼就挑中了她。 他咳了一声,尽量正常道:「他那时候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也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一下子就被这么独特的舞姿给吸引了吧……」 杨素翻着白眼瞪他,咬牙切齿道:「行了,这段略过。那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我啊?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陶寅长嘆一声,说:「因为当年他很快就又出国了,等到他再回来,就遇到了他后来的未婚妻,而你们……刚好长得有点像,他就以为她就是你。你看,世事无常,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让你们错过了呗。再后来,他跟那个未婚妻因为一些事成了仇人,也就没结成婚。谁能想到,八年过去了,你们俩个还能遇上,而且他还对你念念不忘。」 杨素总觉得别扭,试探问道:「他未婚妻……叫林小花?」 陶寅眨了眨眼,点头道:「对,林小花就是炎炎的妈妈,她也差一点就跟世倾结婚了。」 杨素摇头,很是难以置信道:「师哥,你真信有人能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陶寅亮着双眸,说:「你对他陌生,他对你可不陌生。你去国外后,我和他意外结识了,很偶然地就提到了你,然后他就从我这里知道了你很多事。」 是这样吗?所以他才会一副好像对她很熟悉的样子? 「我在他家里……」她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张照片的事问出来。 略略一想,或许那就是师哥给他的。不过,照片后来写的那句话,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她的画面,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杨素空茫地笑了笑,摇头说:「师哥,这种事换成是你,你真的会信吗?」 陶寅理所当然道:「别人我肯定不信,裴世倾我信。」 「为什么?」 「他……他这个人天生偏执,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很绝对,而且很难变通。这么多年了,我对他还是挺了解的。他要是看上你了,那一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他不是有林小花这个未婚妻了吗?连炎炎都生了,你还跟我说他痴心绝对,这不是笑话吗?」 「那也不是他的错啊,都是他家里和那个女人骗他,才会这样的……」 「怎么又是他家里人骗他了?不是因为他未婚妻像我,他才会想跟人家结婚生孩子吗?」 陶寅一顿,却又立时恼恨道:「他家里很复杂,他那个后妈一直不喜欢他,所以就想了很多阴招来害他。那个未婚妻……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在他身边……」 杨素听得累死了,嘆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他怎么样我管不了,反正以后我离他远些就行了。」 陶寅急了,连声道:「你别啊,干嘛啊,他可是一门心思在你身上,你这样多伤人啊。」 杨素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师哥,裴世倾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你怎么比他还急啊?」 陶寅苦笑道:「师妹,你就说你师哥我会不会害你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杨素利落的点头,铿锵道:「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期,不就是在你手下实习吗?师哥,你不会忘了你是怎么折腾我的吧?」 陶寅咬了咬牙,很快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腻乎乎道:「师妹,师哥成长了,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事的师哥了,现在的我绝对是值得你託付一生的好人啊。」 杨素笑出了声:「师哥啊师哥,你到底被裴世倾抓住了什么把柄啊?」 他敲了敲桌面,板着脸说:「我是真心觉得裴世倾不错,他要真是人渣,你师哥我第一个把他轰走。」 杨素仰头想了想,嘆息道:「今年也不是我本命年啊,怎么桃花就这么旺啊?」 第二日,刚到医院,骆容森就亲自捧着花束来了。 杨素一看到他和他手里的花,几乎都想给他跪下了。 没想,她还来不及把这人推到楼梯间藏起,就与迎面而来的骆主任和陈副主任遇上了。 俩位领导都很是沉稳,但看向他们俩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 特别是骆主任,那慈爱的目光差点就要把她压塌了。而他经过平常一向嫌弃的儿子身边时,更是似鼓劲一般很是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 全程没有话语,却又已千言万语了。 杨素苦着脸,哀怨地盯着骆容森欲哭无泪。 当天下班前,几乎整个医院都在传,心外的杨素就要和骆主任的儿子结婚了。 百口莫辩的杨素只能快刀斩乱麻,直接与骆容森摊牌了。 「你跟裴世倾?你跟裴世倾?你……跟他?」骆容森急了,这回是真的急了慌了。 杨素平静地点头,睁眼说瞎话道:「我们在一起已经两个月了,他这次来洛城……就是来跟我求婚的。」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他可是裴世倾啊……」说话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杨素眨了眨眼,喝了口饮料才慢慢说:「他对我一见钟情,非我莫娶。我也是犹豫了很久,毕竟他长得还是挺帅的,不管是身家还是身架都挺让人心动的。我这人又一向挺现实的,觉得嫁他也不错。」 哈哈,胡说八道的感觉真爽。 骆容森气笑了,盯着她压着声问道:「杨素,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悠悠长长地嘆息道:「你说呢?他可是裴世倾啊,我敢拿他这样消遣吗?」 骆容森咬牙,奋力点头说:「好,那你说,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杨素耸耸肩,漫不经心道:「明年吧,具体什么时候还要再看。」 「杨素,你真没骗我?」 「容森,你觉得我会为了骗你,而去招惹裴世倾那样的人?」 骆容森抿着唇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俩介绍一下?」 杨素淡然一笑,说:「那我得问他。」 骆容森实在看不出任何破绽,可又不甘心道:「你以前为什么不说跟他的事?」 「就像你说的,他可是裴世倾啊,我说我正跟他恋爱,说了谁信啊?」 「所以,你现在说出来,就是为了拒绝我?」 杨素看着他,无奈道:「容森,我们真没必要把关系搞僵,至少我是很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果然,骆容森长吁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摇头说:「这回,我可是搬起石头狠狠砸在自己脚上了。哎,我爸可能要把我赶出家门了。」 杨素握了握他的手,轻笑道:「这事不急,缓几天后,再慢慢跟主任他们讲清楚就好了。」 他失笑,泄气地望着她:「杨素,我这几天真没闹着玩,我是真心在追求你,也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她笑得温柔地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做不了你想要的完美妻子。我心眼很小,若喜欢一个人就一定会很计较,所以只能跟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样就算有得失,也会让我心甘情愿。」 骆容森眸光幽幽,说:「裴世倾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吗?」 她咧嘴一笑:「至少他那张脸,是真的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 他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倾身上前凑到唇边吻了一记。 「如果他不行,就回来找我。」 杨素嘴角僵了僵,他不行?……是指哪方面?据她切身感受,那人可是一直都很行。 她莫名脸上发烫,忙低了头掩饰。 哎,真是色心不改啊。 一出闹剧就这么平缓的收场了,可落在某个人的眼里,这就是一幅情意绵绵、难分难捨的画面了…… 第24章 杨素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入门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的猫祖宗餵食,不然这小毛团又要给她闹离家出走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被爱被宠了,小东西渐渐就开始恃宠而骄了。从她接它回来后,已经两次趁她开门时熘出去玩了,害得她一次满楼层的找,另一次更是满小区的寻它。 哎,养只猫都累得她怀疑人生,何况是去生养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想都不敢想。 正蹲着撸猫时,门上被敲响了。 她往外一看,犹豫了五秒才把门打开,但并没有请人进来的意思。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而那人也不言不语地直盯着她看。 最后,自然是色心萌动的人最先败下阵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没办法,裴世倾这个人吧……真是看着就心痒痒。 「我们结婚,行吗?」 杨素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请人坐下,身后的人毫无预兆地就炸出这么一句话来,瞬间让她有种耳鸣的错觉。 她惊愕地回头看他,连骂一声『你神经病啊』都骂不出来了。 裴世倾却似完全不知自己说的话多么骇人,反而更是郑重地往前一步,逼视着她的双眼,姿态霸道,可神态莫名带着几丝哀求,压着声继续说道:「嫁给我,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给你,好吗?」 杨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害怕,手指很是不受控地抖了起来。 她近乎仓惶地往后退了几步,见他也要跟上来,忙抬手指着他厉声喝道:「别动,给我站在那里不许动……」 妈呀,吓死她了。 她压了压胸口,又觉这动作过于示弱,便僵着双臂叉在了腰间,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裴世倾,你脑子坏了,还是喝醉酒了?你……你现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被骂的人眸色幽沉,不见退怯,反而神情间更显执着和狂热。 「我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 杨素气得口不择言,骂道:「你知道个屁。滚,滚滚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她全身炸毛,只想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赶紧离开自个儿家。 「因为骆容森吗?」他满目痛苦地闷声问道。 杨素头脑发热,梗着脖子回道:「跟谁都没关系。我跟你连恋爱关系都不是,你直接跑来求婚像话吗?」 他深深地望着她,整个人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快要直不起腰一般。 「杨素,你别爱上别人行不行?你再等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只要你看清我的心……你一定会只爱我的……」 杨素惊愣住了,看着他似深陷痛苦之中的样子,难以理解的同时,又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师哥……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这种鬼话,我再年轻十岁也不可能相信。他说我跟你未婚妻有些像,可他又说,你根本就不爱那个未婚妻,那你一直这样纠缠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裴世倾跌坐在沙发上,仰着脸凄楚地看着她。 「你能告诉我,你心里有别人了吗?求你……不要骗我,真的不要骗我……」 杨素原本是真的又想像对骆容森那般,对着眼前这个明显不正常的人,再来一番胡说八道。可是,看着他那双哀伤满溢的眼眸,莫名就说不了胡话了。 她沉着脸,凝着眉,闷声道:「我没喜欢的人,跟骆容森……也只是朋友而已。」 他眼睫颤了颤,忽然就笑了。 「所以,你们医院里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对吗?」而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幕,也都不是真的,是吗? 杨素烦不胜烦,没好气道:「就算我跟他不是真的,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啊。」 裴世倾却像瞬间满血復活了一般,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昂长挺拔,让杨素立时就觉得气势迫人到难以抗拒。 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就深切地吻了上去。 杨素都忘了挣扎,就那么直挺挺地由着他深吻不止。直到他将她压在沙发上,眼看火势就要燎原了,她才心慌意乱地揪着他的头髮让他停了下来。 她大口喘气,双眼润泽又火焰升腾地瞪着他。 「裴世倾,你这人……好好走你的霸总路线行不行啊?跑我这来立什么深情人设干什么?咱俩是一路人吗?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着是不是?对,我是占了你便宜,可我要是知道你这人这么纯情,肯定是不会去招惹你的。」 她缓了一口气,无奈道:「我赔偿你行不行?我虽然存款不多,但按市面价,一次多少这样赔你行吗?你自己开价吧,要多少?」 裴世倾竟也不气不恼,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勾着唇笑个不停,特别是那双眼睛,竟是柔情似水得能把人溺毙。 杨素心漏跳了一拍,隐约觉得自己有了心动的感觉。 她侧开脸,不敢与他对视,郁闷说道:「我不做谁的替身,也不做你的金丝雀。如果有一天,不管是我厌倦了,还是你没兴趣了,都好聚好散,行吗?」 裴世倾轻笑出声,乐得像个孩子似地俯身下来,将脸深埋在她的颈间久久不动了。 杨素长声一嘆,满心复杂难辨。 连着三天,杨素都是扶着腰走路,亲近的同事来调侃,她也只说是大姨妈来了。 而随着骆容森的消失不见,以及他那些追求攻势的退去,再加上杨素很是坚决地否认,渐渐医院里的那些传言也少了大半。 主任和主任夫人都状似偶遇地与她聊过,均被她温声柔语地给解释清楚了。看着两位长辈难掩失望之色,她虽有愧疚,但也只能立场坚定了。 幸好,医院上下很快就被——景城裴氏要与燕河医院联手创办,一个专为低收入人群的免费门诊这样的大消息,给占去了所有关注。 像燕河这样一个全国有名又大体量的医院,哪怕是这样一个专为低收入人群开设的免费门诊,那一年的投入也是相当惊人的。 所有人都纷纷咋舌,这景城裴氏可真是有钱啊! 杨素又一轮值班结束,回到家时已动都不想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躺在床上,迷煳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不仅没有心慌,反而心里暖了一下,闭着眼睡得更加安心了。 来人小心地躺在她身边,一手轻揽着她的腰,一手则温柔地抚过她的额头,随之便有温热的双唇落在她的眉眼上。 她其实是很享受的,但为了不让这人得寸进尺,便先含煳着嘟囔了一声。 那人很是懂事,只侧卧着搂她入怀,其余的动作一丝也没有。 心满意足的杨素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是则天女皇,权势滔天,说一不二。而最让她深陷梦境当中不愿醒来的,便是她的后宫男团们。 那一个个俊美无匹,玉树临风,不管是嫩肉还是勐男,全都一推就倒,一撩就扑,乐得她坐在高高的皇座之上,左拥右抱,狂笑不止。 正美得冒泡之时,忽传有叛军攻进皇宫了,她急忙想带着自己的百人男团逃命,下一刻却已被人层层围住了。 她不想死啊,就毫无女皇风骨地哭着求人。 叛军首领骑马上前,用剑抵着她的喉咙冷笑,然后问她,为什么不选他当男宠? 她吓个半死,瞪大眼看着对方,只见耀眼的金色铠甲之下,竟是一张颠倒众生的绝美脸庞。 可如此美男,她却是一丝贼心都不敢有。 因为,那人……竟是裴世倾。 妈呀…… 杨素美美地入梦,却是差点被吓破了胆地醒来。 偏生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裴世倾那张勾她魂魄、夺她性命的俊脸。 她一动,身边的人也跟着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揽着她的背往怀里带,像哄幼儿似地轻拍轻抚。 杨素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咬了咬牙,把乱梦给生吞了下去。 什么破梦?吓死她了。 这人也真是……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连梦里都不放过她。 杨素洗澡的时候,使用率极低的厨房里却是好一番忙碌。 等她清爽的换好衣服出来,一向用来堆杂物的餐桌早已清理得干干净净,且上面已经摆上了三菜一汤。 杨素很是满意地坐了下来,习以为常地等着某人给她拿筷打饭。 一身浅色常服的裴世倾,有种少年的明朗和温柔,尤其是低眸浅笑时,简直令人神魂颠倒。 杨素忍不住喟嘆,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啊。 一人就那样闲坐着,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一下。另一人则忙进忙出,尽心尽力地准备着餐食。 等裴世倾落座,杨素也终于把心思放在了真正的吃食上。 「怎么样?合口味吗?」他近乎讨好地问她。 杨素很大方的点头,夸赞道:「都是我爱吃的。」 他很是高兴,眸光都亮了不少。 「跟我们医院的合作项目不是谈好了吗?我师哥都走了,你这么一个大老闆怎么还不走啊?」她看似闲聊,其实是反覆拿捏后才问的。 自俩人确立了关系后,这人就理所当然地留在了她家里,而且更让她惊悚地是,他还极其能干,第一天就把她家给打扫得窗明几净,还亲自烧三餐给她吃,简直贤惠得让她自惭形秽。 更可怕的是,现在已经一周过去了,他竟然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裴世倾停了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快春节了,我不忙。」 杨素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哪家公司哪个打工人,不都是在年底的时候忙得暗无天日吗? 他裴世倾不忙?骗鬼呢。 她想了想,说:「你就放心回景城吧,我答应你,一定安分守己不噼腿,行了吧?」 裴世倾眉间微皱,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闷声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素哼笑一声,说:「我都看到了,你前天晚上在隔壁房里工作到凌晨两点。既然这么忙,干嘛不回去?你不会是真担心我会噼腿吧?」 他望着她,苦笑道:「不是,我就是想多与你在一起。」 杨素脸上莫名一热,只能故作坦然道:「我也要上班,你老待在这里不也看不到我吗?」 他抿了抿唇角,低喃:「可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若我走了,你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素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浓烈感情,苦恼道:「我们才开始建立恋爱关系,你这样……我觉得不太适应,太有压力了。」 裴世倾愣住了,似受伤了一般眼巴巴望着她。 杨素挠了挠头,总有种自己是渣女,在欺骗良家妇男的错觉。 「我……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啊,我只是不想让你耽误自己的工作。」 裴世倾竟立时就满足了,笑着又给她夹起菜来。 杨素长嘆,觉得自己掉进蛛丝网里了。 第25章 杨素觉得自己有往类似秃头肥肚油腻男发展的趋势,主要原因就是——裴世倾这人,实在是太会侍候人了,直接把她养得越来越懒了。 这小半月,她的日子简直真的不要过得太舒服滋润了。 什么叫饭来张口,什么叫心想事成,什么叫蜜里调油,什么叫没羞没臊……嗯,反正,总之,一切她曾经幻想过的天下美事,如今都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实现了。 以前光是上班就差点要了她半条命,每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就只想躺着等死,别说打扫卫生之类的,很多时候她连吃食都懒得去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现在则完全不一样,每次下班进门,不仅家里一片整洁,而且永远都有扑鼻的饭菜香。 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坐着或瘫着看电视刷手机,如果心情不错,就去饭桌上吃,若是心情欠佳,或者电视有趣,某人就会把饭菜给她端到茶几上,让她直接就在沙发上吃了。 饭后,有水果有甜点,而那些碗筷从来都不需要她碰一手指头。 她切实做到了那句用来形容人生巅峰,或概括废材人生的话:家里的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 一家之主的尊荣,她享受起来竟然丝毫没有愧疚感,反而丝滑自然地很是习惯。 难道,她和他的前世,真是则天女皇和男宠?哈哈哈哈哈…… 杨素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大盆车厘子,边吃边眯着眼睛看厨房里忙碌的人。 裴世倾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瞧那身架,宽肩窄腰大长腿,光是看那个欣长挺拔的背影,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垂涎不已。 若是转过身来,那张不能用俊帅来形容,完全可以用倾世美颜来定义的脸,再配上那满身的矜贵和清傲气质……这人真是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只是随意站着,那勾魂夺魄的杀伤力就能横扫千军了。 这样一个人,别说让她在真实世界里看到遇到,连让她尽情想像,她都未必能把他幻想得如此完美。 可是……他不仅是真实存在着的,竟然还对自己百般纠缠,千般痴迷,万般容让?这真的可能吗?稍稍想想,都觉得太违反自然规律了吧。 杨素忽然就觉得那贵得要死,却任她海吃的车厘子,一下子就变得过于甜腻而发酸发涩了。 她伸手往自己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却是痛得她发飘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实处。 探头又往厨房里看了看,幽然一嘆,提醒自己:还是清醒一些,不要太恋爱脑了,她可不想分手时像个傻白甜似的痛哭流涕。 不过,裴世倾这人宠人的手段实在是太高端了,她再是保留,但还是渐渐依赖上了他的这种宠溺。 只是不知道,这人厌倦之时,会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这天晚上,杨素就像自己极其喜欢的高定玩偶,第二日一早就要被回收了一般,满心想着要物尽其用,狠狠榨光其所有剩余价值。 所以她不似以往那样等着被某人取悦,而是在那人缠上来时,第一次很是主动且极为投入其中。 当她双臂交缠着他的颈肩,迎合着他一向热烈的亲吻时,不管他想要探入得多么深入,还是永不餍足地想要吸走她多少魂魄,她都给予得完完整整。 裴世倾因她的回应也变得更为激狂,动作之中一直都克制的小心和温柔,很快就被忘却得干干净净,随之便是暴露了他真正的本性和本能,以全然霸道和侵略性极强的姿态掌控了全局。 杨素原还想让他见识一番她『大女主』的霸气,结果再一次证明,假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那就是十万八千里。 她那点逞强的心思,在裴世倾绝对的强势之下,轻飘零落地根本不成雏形。不仅没能压制成功,反而被他掠夺得更为彻底。 劳累得昏睡过去之时,杨素似又迷煳听到身边之人,再一次贴着她一遍遍问她是否爱他一人? 她实在是累极困极了,便依旧含煳地敷衍了事。 这是她总结出来的规律,或者说是付出多次惨痛代价之后得出的结论:每一次只要她给了回应,那人就会乖顺得很是安分,一整晚都不会再打扰她了。 若她不给,那他就会无休止地纠缠下去,直到以另一种方式满足他为止。 而这样的好日子过惯了的杨素,不仅是整个人容光焕发,相对地,却是连警觉性也降低了不少。 所以,当有人迎面冲上来时,低头看病歷的她竟是毫无察觉。 「啪」一声脆响,惊住了整条楼层长廊。 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杨素脸上,直把她整个人打得往一边的导医台撞去,惊惶之中她慌乱地稳住自己,还未转头看来人,只觉眼前又有黑影扑上来,下一瞬就觉头皮剧痛,竟是被人用力扯住了头髮。 杨素从小就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她妈的泼妇潜质,但因为不喜和害怕自己变成像她妈那样的人,所以始终努力藏着,拼命装着。 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觉得不爆发,都对不起自己的这种天赋了。 她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扭掐的同时,另一手也专往人身上的腰腹部狠拧,混乱之中,更是用手肘勐击了那人的肋下。 不过几瞬,攻击的人就哀叫着先往地上摔去了。 杨素很是狼狈,但头脑却格外地清醒。 她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同样地往墙角滑坐下去,蜷缩着装出一副惊惧弱势的姿态,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尖声喊道:「报警,快报警……」 被惊住的同事和病人家属,这才纷纷回过神来,场面一下就热闹了起来。有奔上前去制住行兇者的,有扑上来保护杨素的,还有不少人在拍摄和报警…… 杨素让自己看上去能有多弱势就多弱,一副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将行兇者看了个清楚。 一脸精緻妆容和一身名品,一看就是娇嫩又娇贵的富家小姐。 可这……不就是带炎炎来医院的白富美吗?也就是裴世倾嘴里的『父母朋友的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好嘛,这狗血剧又开演了。 很快,叫嚣不止的行兇者和惊魂不定的受害者,都被医院保安请到了会议室中。 当骆主任和陈副主任神色严肃地一同进来时,说实话,杨素是有点后悔将事态闹大的。可是一看那骄蛮白富美哭哭啼啼、不依不饶地对她出口成脏时,她又觉得今日不管如何,这口秽气是打死也不往下咽的。 在等着警察和白富美家人到达时,杨素终是没忍住,给裴世倾发了一个简讯,告诉他自己被人打了,而打人者就是他父母朋友的女儿。 发完了,她也懒得理会他的反应,直接将手机关了。 警察来得很快,毕竟医院本就是闹事的多发场所,只是一番问询后,才知道这是一场私人恩怨。 白富美声泪俱下地控诉杨素,是如何横刀夺爱、甘做小三等恶劣行径,但又很巧妙的丝毫不提那最关键的人名。 但这样也足够让警察和包括两位主任在内的六位同事们,看向她的目光由同情变得惊疑起来。 杨素知道这种事由自己解释,说得越多越显得像在狡辩,所以除了警察的询问,她多余的辩解一句都不说。 从她发出信息不到二十分钟,白富美早早打去电话求助的父母,还没有到场,那后被通知的人却穿着一身居家服,头髮松软,面色冷白的推门进来了,一看就是匆忙出门,急急赶来的样子。 而更让人意外地,是他身后还跟着五个一看就是行业精英的人,个个一身精装,气势迫人地大步而入。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出他们似急奔过后,而在努力平稳唿吸的小动作。 杨素绷着脸,连头都没扭动一下,只抬了抬眼皮看着那个进门就直朝她走来的人。 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无论是院方的人还是白富美,在看到裴世倾的第一眼,都露出了极其惊诧的表情,连骆主任都满是惊讶,还直着眼睛反覆看了看明显姿态亲密的俩人。 「伤哪了?」裴世倾也不坐,就站在她身边,扶着她身后的椅背,弯着腰,凝着眉眼看着她低声问道。 那五人一见自家老闆都没坐下,也全都不敢坐下,只是各自找了个位置,一字排开开始摆手提电脑,一副要与人大杀四方的谈判架势。 杨素仰了仰脸,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犹在火辣辣的巴掌印。 果然,那人只看了一眼,那双温润柔情的眼瞳瞬间就变得锋锐无比了。 他抿着双唇,伸手轻握了握她的肩后,便直起身看向对桌满脸委屈的白富美。 但他也只是浅掠了一眼,好像连她的长相都懒得记住一般,直接转头对警察说道:「我未婚妻无故被人打伤,我们要求严惩肇事者,绝不接受私下调解。」 杨素一惊,勐得抬头看他,下一瞬却被他大大方方地握住了手,那动作是那么自然又理所当然。 白富美也被震惊得愣住了,但很快就跳起来,哭得不能自抑地喊道:「裴哥哥,我是小熏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那个伤心欲绝,真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 裴世倾眼睫都没颤动一下,反而转头对带来的几人说道:「配合警方,务必从重处理。」 几人连忙点头,然后开始大段大段的说专业条文,场面一下就从闹剧变成了法律正剧。 很快,在专业人士的操作下,原本深陷纠纷的受害者在家属的陪同下,无事一身轻的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一对一派富贵做派的夫妻,一见裴世倾,惊异过后,原先的气定神闲全数都没了。再一听门里女儿哭天抢地的叫喊,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至极。 「世倾,你这是做什么?小熏怎么说也是你妹妹,就算她真的打了人,那也是她年轻不懂事。咱们俩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周父急声问道。 「是啊,我们家小熏从小就喜欢你,她也是怕你让人做局给骗了,才会不顾自己的身份,跑来这种地方闹的……」周母同样着急地说着。 裴世倾本是懒得理会这对没见过几面的夫妇,可是一直被他们拦着,不由怒极而冷笑道:「我们已经起诉了,请两位不要再与我们私下接触。要是再纠缠,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三口一起进去。」 这么一番话,丝毫听不出有什么交情,反而从头到尾都是冷酷无情。 周氏夫妇瞪大了眼,却是看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裴世倾不理,直接揽着怀里的人往前走了。 第26章 杨素一路都没说话,上了裴世倾的车后,更是直接闭上了眼,靠在椅座上一动不动。 身边开车的人比她还沉默,竟是一声不吭地连一声安慰或问询都没有。 杨素原是觉得心烦气恼,又带点傲娇地故意不理会他,可见他对自己被打被辱这件事,真的不问不闻,甚至连一丝丝的表示都没有,她那点小肚鸡肠也就翻了出来。 车子开了有二十分钟了,杨素觉得自己若是再不爆发,她可能就要直接爆炸了。 她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裴世倾,但一见他那张侧颜,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讥讽和质问,一下又堵在了喉间。 哎,能怪谁呢?就凭他这张脸,还有那常人难以想像的豪富身家,别说青春貌美的年轻女子,只怕是任何一个审美在线,或心智正常的『人』,都会对这人意乱情迷,情根深种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她也是认知不足,才敢拿无知当勇勐地忽视真相,胆大到可笑地与这样的人牵扯不清。 杨素啊杨素,你一辈子都在求安稳,想避开一切麻烦事,怎么就偏偏遇上这么一个人,就忽然降智了呢? 幸好,此时止损,应该还来得及。 「我们俩……」她刚开口,就立时被人截住了。 「以后这种事一定不会有。」裴世倾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丝余光都没有飘向她,但却似一直都高度警觉地在探察她的情绪和反应,才会她这边稍稍一动,他那边就立时做出了回应。 「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有任何纠缠不清,或暧昧不明的女人,像今天这种事,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硬梆梆的,像是极力在克制某种情绪一般。 杨素愣了愣,略想了想后,还是觉得心累地回道:「我觉得……」 结果又只是开了个头,那人再次抢先说道:「我这边没有任何阻力,我的家庭或我的身份之类的,永远不可能是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原因。裴家关系很简单,就我和炎炎两个人,我的母亲一直生活在国外,她对我从来没有管束,只有信任和支持,所以她绝不会为难你一分。我父亲那边……你完全可以不来往,他们没人敢来要求你做任何事。」 杨素惊了,好一会儿后才哭笑不得道:「裴世倾,听你这话音,怎么像是我们已经确定要结婚了?你哪来的这种错觉啊?」 裴世倾依然不看她,可眼睫却微微地颤个不停。 「我现在在开车,一些不好的话,你先不要跟我说,行吗?」他低哑着声说道,明明一脸冷肃,可那话语听起来,竟莫名有一丝哀求的意味。 杨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之前近乎粗莽地打断她说话是为何了。他……他不会是一开始就知道,她张口就一定是想提分手吧? 「裴世倾,你……」她惊疑地看着他。 那人抿紧了双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双臂从紧握方向盘的手指直到肩背,整个都是绷得紧紧地,那形态似全部心神都在开车之上,已没有余力来听她说任何话。 杨素犹疑了一下,为了交通安全,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最好还是闭嘴为好。 俩人进了小区,裴世倾先将杨素在大门口放下了,然后他自己转入地下去停车。 杨素回了家,但撸猫撸了近半个小时,都不见那停车的人回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那人来了之后,变得很是整洁且温馨的家,原本极为坚定的决心,慢慢地也变得摇摇欲坠了。 裴世倾这人……明明是天之娇子的命格,可为什么在她面前,总要显得那么卑微可怜呢?让她……都有些捨不得欺他伤他…… 杨素一眼就找到了那辆停在自己单元电梯旁边的车子,那个车位也不知道是他租的还是买的,反正她这个无车族,住这小区快三年了,虽然没怎么来过地下车库,也知道小区里的车位一向是很紧俏的。 哎,有钱真好。 光凭这一点,杨素觉得……也是可以动动心的。 她裹了裹外套,走到车旁,弯着腰往里看了看。 只见裴世倾闭着眼仰着头靠在车椅上,那紧拧的眉头,让她知晓,他并不是在睡觉。 略一犹豫,她还是抬手轻敲了敲车窗。 下一瞬,车里的人就立时睁开了眼,那疾射过来的视线,冷锐锋利,像一把寒刃直透人心,几乎让人承受不住那重重压力。 杨素也惊了惊,她知道这人出身,自小尊贵,平常形神就犹如高岭之花,令人高不可攀。 但他这段时日,在她跟前之时,总是一副伏小做低的模样,让她错以为他本性就是那般温柔多情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人可是景城裴氏的掌权者,光是这一层身份,就可知道他绝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可是……自与他相遇开始,她竟真的从未惧怕过他。 就她这见了陈副主任都能怂成一包的人,竟然对这人的威压似天生免疫了一般,也真是……神奇了。 裴世倾一见是她,眼神立刻就变了,那视线似直接从钢刀融成了清泉之水,温温脉脉地望着她不偏移。 车窗被按下,他眸光清亮温润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了?酥酥又跑出去了?」 小猫酥酥——只因取名时,她眼前正好有一包没吃完的桃酥,捡了一个字就用上了。 没办法,这人的取名癖好,一向都这么随意又奇特。就像炎炎,因为太热了,所以很多火…… 杨素清了一下喉咙,摇头说:「它在家呢。我是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他微微一笑,整个面容都更为柔和了几分。 下了车,俩人隔着一臂之遥靠着车望着对方。 杨素低头咬唇,一抬眸,裴世倾沉幽的眼瞳,就不受控地微微晃动了起来。 她未语先嘆,脸上虽带着笑,但神情却是无奈道:「裴世倾,我认真考虑过了,我真的觉得我们……」 裴世倾故技重施,立时打断道:「杨素……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自由。你想在哪里上班,想居住在哪里,想去哪,想做任何事都可以,我绝不会来干涉你任何事。我这边你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和压力,你想怎样都可以,不需要为我做任何退让或牺牲。只有一件事,就这件事绝对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他一步上前,距离近得几乎鼻息相闻。 他低头望着她,那双深幽的瞳眸之中,全是满溢的痛苦。 「杨素,别让我走,别让我离开你。我……我爱你,除了爱你,我找不到任何方向了。」 杨素震惊得双眼大睁,像失了魂一般直愣愣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迷恋,但被他如此情深意浓的说『爱』,她真的是被震慑得有点魂飞魄散了。 爱,是一种多玄妙,多复杂,多可怕,多难以置信的情感啊。她什么都信,可唯独这种情感她从来是不想信也不敢信的。 爱是什么?如何产生,如何持续,如何去给予和接受,她从来不知。 自小到大,她未感受过父母对儿女温厚的爱,也没有见过父母之间的夫妻之爱,她就像与这世间所有人和物都绝缘了一般,总是游离在各种情感之外,好奇又惧怕地孤立在一旁看着人来人往,却从不知也不敢该如何往前一步,去与身边之人产生关联。 「裴世倾……」她急惶地往后退,惊诧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可我对你,真的……」 再一次,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那听不得任何扎心之话的人,已大步一跨,双臂用力一揽,就将她紧搂在了怀里。 垂头一压,精准地寻了她的双唇,以不可抗拒的气势和姿态,将她严密地锁在了他的世界之中。 杨素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但却是丝毫动弹不得。而下一瞬,独属于他的气息不仅攻占了她的肺腑,更是把她的魂灵都拿捏住了。 他吻得很用力,但又并没有让她感到疼痛和厌恶。他像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深情与柔情,竟是让她很快就沉沦其中,而根本无法去抗拒。 神魂颠倒的杨素昏昏然地飘过一丝清明,或许也算最后一缕逞强吧。 等他冷静了,等自己能好好说话了,一定要跟他把关系划拉清楚……然后,绝对不要再被这样迷惑了。 可惜,那一天和那一夜,她都没有再寻到机会,和攒起力气去说话了。 第二天,杨素强撑着精神和身体,坚决拒绝那殷勤之人的接送,坚持自己打车去上班的路上,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昨天,裴世倾在忘乎所以之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 一次忘了有可能,次次都忘……那绝不可能。 裴世倾,你是何居心?你……至于使这种不入流的阴招吗? 这一天,杨素过得忧虑重重。 不仅是自己放纵过后身与心的枯竭,更重要的是,昨日白富美的那一场闹剧,使得她与裴世倾的关系,已被闹得是全院皆知了。 她又是陪笑又是无奈地对同事们各种解说,但还是被各种打趣调侃,和羡慕嫉妒恨给淹没了。 幸好领导们都相当矜持,无论是传说内定她为儿媳妇的骆主任,还是对骆家很是尊崇的陈副主任,都没有招她去谈话。不然,她真觉得要无路可逃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正要回办公室做最后交接之时,忽听有人大声喊叫自己,那声音粗嘎又粗鲁得吓了她一跳,惊得她忙抬头去看。 待她看清了对方是谁时,哪怕还与那人隔着几间病房的距离,可她身上的寒毛都已根根竖了起来。 第27章 杨素冷眉冷眼地看着眼前这个高瘦又苍老的猥琐男人,一个出身农村的人,一辈子都在村镇里打转,可从他身上,她看不出任何一处,与用来形容农民质朴良善等字眼相关的地方。 这人的瘦和老是他常年酗酒造成的,与辛勤劳作没有分毫关系。那双混浊呆滞,但又浸满了贪婪与恶毒的眼睛,更是早就被自私和无良给泡坏了。 此刻,他就视线粘腻地在她脸上和身上扫来划去,那目光之中没有丝毫属于父亲的关怀和热切,有的只是想把她拈量盘算过后,好论斤叫卖的算计。 俩人站在无人的楼梯拐角,杨素故意站在台阶之上,以俯视的姿态盯着他,满身满脸满眼都是十足的漠然和冷冰。 而她的亲生父亲傅建宁,洛城某县某镇某村的一个流氓,哪怕她一出生就要溺死她,三岁之前各种毒打谩骂,之后更是没有出过一分抚养费,但丝毫不影响,他时不时到她的学校,威逼怒骂地逼着她把自己的生活费给他。 眼前依然如此,这个人理所当然的以『父亲』的身份,厚颜无耻地要求她出钱出力,给他得了子宫肌瘤的相好,安排最好的病房和医生。 如果她不愿意,他就要一如既往地吵闹得她无立足之地。 以前是学校,现在是医院,这个人就像恶鬼一样,永远甩不掉。 杨素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右手紧握着用来写病歷的一支笔,她不动声色地反覆用指尖摸着笔尖,又不断丈量着与他的距离,在脑海里模拟着如何飞扑上去,用笔狠狠扎断他的颈动脉的过程。 傅建宁见她久久不言语,而且看自己的目光冷得很是骇人,难得心虚,但也更为虚张声势地恶声道:「你要是不想让你的同事和领导知道,你和你那个当婊子的妈是什么下贱货色,最好就照我说的话去做。」 杨素咬了咬牙,勐得向下跨了两步,但又极度憎恶地止住了脚步。 她阴冷着双眸,同样恶狠地低声回道:「你嘴巴再不放干净一点,小心我让你相好死在手术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傅建宁瞪着眼,气得跳脚,指着杨素喝骂道:「你敢?书红要是有一点不好,老子就先斩了你,再去把你妈碎尸万段。」 杨素忍不住了,一步冲上去,紧攥着那支笔,抬手就想往他脸上狠狠扎去。可男女的力量终是过于悬殊,何况傅建宁从来都是无赖,与人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俩人扭打了一会,傅建宁就一把揪住了她的头髮,然后更是极为顺手地狠甩了她一巴掌,直打得杨素狼狈地扑摔在地上。 傅建宁却是狠劲上来了,犹不解气地抬腿就朝地上的人勐踹了两脚,然后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人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跟你妈一个德性。给我听好了,你今天就把书红的事给我安排好了,要不然我让你连医生都当不了。还有,你明天先给我打五万过来,那些医药费住院费什么的,你也全部给我去交全了。」 见她抱着头没回应,又用脚在她腿上踢了一记,然后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许久,死寂的楼梯间才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 杨素慢慢地撑坐起来,颤着手一摸唇角,手背上数道刺目的血迹。 她扶着墙站起,低着头用手将口鼻间的鲜血仔细擦了又擦,很快,便满手都涂满了血污。她却似无动于衷,不悲不怒,只是咬着牙,忍着身上的几处剧痛,等稍稍缓过气来,便蹒跚着往楼下走去。 她得找个无人的卫生间整理好这一切。 在这个她非常热爱的医院中,她只想当医生,不想当受害者。 杨素用冰袋几乎要把自己的脸都冻坏了,但还是没能让接连两天都被打的脸,看上去不吓人。无奈,她只能把头髮放下,再用口罩遮住,尽量掩去那些青紫可怖的伤。 她趁着午休,领着洋洋得意的傅建宁,去把住院等手续都去办妥了。 傅建宁把写了帐号的小纸条递过去,恶声威胁道:「明天我要是收不到钱,你的同事就都会知道,你大学时被人包养的事,听懂了吗?」 杨素冷漠至极地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 回到家,屋里满是饭菜香,光是闻,她就知道有自己爱吃的红烧牛肉,清蒸石斑,椒盐土豆。只是意外地,那纡尊降贵整日窝在她小屋里给她当保姆的人,却难得不在。 杨素莫名松了口气,然后她先去房里找了一套被子放到客房,也没有心思吃饭,直接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里闷头睡觉。 睡得迷煳时,似听到有人敲门和轻唤,但她实在累极懒极了,便都没有回应。 第二日,身心俱疲的人偏又刻意起早了一小时,万分不想惊动同屋人,便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家门。 刚到医院,就有值班的同事打着哈欠告诉她,昨天晚上她爸爸来找过她,说是因为急用钱,但又打不通她的电话,就向他借了一千块钱。 杨素一听,什么都没多问,只是笑着立时将钱还给了同事。 等她找到傅建宁时,单人病房里的小桌上摆了一桌的各色早餐,而那个一脸刻薄又打扮俗气的女人,正很是享受地吃着。 杨素一眼都懒得看,只冷声把人叫了出来,然后再次避到了楼梯间去。 傅建宁似整个人都舒畅了,完全不见昨日刚见到时的侷促,很是悠闲地歪着头直接说道:「五万块钱要是十点钟前没到帐,我就向你的同事们挨个借足为止,反正丢得也是你的脸。」 杨素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拿出手机,把钱转到了他的帐上。 傅建宁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仰着脸又说:「昨天护士说,书红的手术不是她们主任来做。你等会就去安排好,不管你们医院有什么规矩,反正一定要那个主任亲自动手,其他医生我们都不要。」 杨素绷着脸,咬牙道:「你不怕我告诉我妈,你来找我麻烦吗?」 傅建宁讥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跟你妈都多少年没来往了?她会管你才有鬼呢。你最好别给我多事,我昨天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下次再敢跟我顶着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杨素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走,身后的人却笑不是好笑的说道:「你再去准备个十万,等书红出院了,我还得好好给她养身子呢。」 杨素愤而转身,尖声喊道:「我哪来那么多钱?」 傅建宁瞪着眼,一脸狰狞道:「没钱就给我去卖,你们俩娘难道还卖得少了吗?」 杨素气得全身发抖,可真让她跟这种人同归于尽,她又满心不甘和噁心。 比仇人更痛恨对方的父女俩先后脚离开后,下一层的楼梯间有个人影慢慢转了上来。 一身浓重暗影的裴世倾,站定在杨素之前站过的台阶上,缓缓地抬头往上看,那张俊逸的脸上,却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杨素早餐没来得及吃,午餐是没食慾吃,然后就这么饿到下午。 偏偏下午做了一个三小时的手术,等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胃痛得满身都是冷汗了。 她硬撑着去配了点药,却是连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就在值班室里睡下了。 大概睡到七八点的时候,隐约感觉身边有人,以为是同事,便也没有理会。 可是当她的额头上多了一只微凉的手时,却是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她差点惊跳起来,半撑着身子转头一看,惊惶之中勐然就僵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裴世倾……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四目相对,俩俩相望久久。 杨素蓦然想起,自己临睡前摘了口罩,脸上那些可怖的青紫肿胀,自然也就完整地暴露在他眼前了。 她急急地转头避开,所以没有看到裴世倾面容扭曲的一瞬间,特别是他眉宇之间升腾而起的杀气,若是亲见,只怕会吓得不敢动弹。 「你……你怎么来了?」 裴世倾隔了一会,才声音低哑的回道:「你今天不值班,就回家吧。」 杨素很是懊恼地闭了闭眼,重新翻身躺下,闷声道:「我累了,不想动,晚上就在这里睡了。」 身后的人又静默了一阵,然后温声说道:「我带了些饭菜,你吃了再睡,好吗?」 蓦然,杨素鼻子一酸,眼里直接就涌出了热腾的泪水。可她不敢动,连唿吸都不敢乱,任由热泪肆虐。 可双眼不离她分毫的裴世倾,却还是从她紧绷的肩背及细微的声响之中,猜出了她的情绪。 他满目心疼,俯身过去,将她轻轻拢在了怀里。 「我在这里,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杀人也可。 杨素忽然就哭得不能自抑了,她捂着脸翻过身来,像个委屈至极的孩子一般,轻声抽泣着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裴世倾如珍似宝地将她搂紧,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哄道:「不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他护着宠着都来不及的人,哪里容得了旁人来伤她害她? 一个,两个……无论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反正这种事,他早就做熟了。 第28章 杨素还是跟着裴世倾回了家,洗了个热水澡,又美美地吃了一顿。等吃饱喝足后,她才觉得自己似那枯萎的花,汲取了水分后重新舒缓了过来。 临睡前,裴世倾拿了一大包内服外用的药进房。杨素瞄了一眼,全是消肿去淤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她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就那么温温脉脉,又轻柔细緻地往她脸上抹药。待她的半边脸都因那清凉的药,而明显减弱了肿胀和疼痛时,不仅她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迷濛了,连那颗一向坚硬又空荡的心,都莫名变得柔软和充盈了。 她正出神之时,眼前的人却忽然伸手撩起了她腰间的睡衣。她一惊,忙用手按住,结果一下就扯到了腰背上的几处踹伤,痛得她一口气屏住,死命忍住已挤压到齿间的痛唿,实在是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更多的难堪了。 裴世倾双眸透亮地望着她,眸底幽色深浓,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没有问询一句,只是坚定又轻柔地将她僵直的手指握紧,再一点点地引导着她慢慢松开了劲。 杨素看着他沉凝的眉眼,忽然就明白,这人对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事,可能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她默然地垂下了眼眸,将最后一道心防也撤了回来,甚至趴伏在了床上,任由他去查看那些骇人的伤痕。 裴世倾的指尖,不用细看,只是这般闭着眼去感受,已能体会到他倾注在她肌肤上的温柔和疼惜。 这世上,这人是第一个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易碎,又那么宝贵的人。 杨素的眼眶又莫名开始发热发酸,但这一次她心里没有一丝委屈。 裴世倾,你是我幻想出来的虚影吗?其实你根本就不存在,是不是?你只是我在梦里想像出来的一个完美幻影,对吗? 没一会儿,明明有那么多情绪积压着的杨素,却在裴世倾的轻柔涂抹之中,竟就那般安然地沉沉睡去了。 待那些触目惊心的青紫伤处被细细抹好药后,再抬头的裴世倾已是腥红了一双眼瞳。 他极轻极慢地将她的衣衫掩好,然后凑到她的颊边,视线如有实质一般,细细描摹着她终于舒展的眉眼。 他贪恋地轻吻她湿润的眼角,把那被世间之恶逼出来的泪全部吻去。 这是他的命,他的一切,他是这般小心翼翼又全心全意地捧奉在胸口,那些渣滓怎么能不经他的同意,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伤她如此彻底? 他陪着她躺了许久,久到确定她不会被惊醒为止。 夜深人静时,裴世倾将客房的门关紧,似夜间捕食者一般,悄无声息地走到窗户边。 看着窗外漫天夜色之中,自近到远,蔓延在天地间的缕缕清冷光辉,那双隐在阴影之中的眼眸,幽亮地毫无温度。 他压着声,丝毫没有起伏的问电话那边的人:「都办妥了吗?走的时候,有惊动旁人吗?有胡说八道吗?」 他静默地听完对方的回话,半垂下眼眸,无波无澜道:「做得干净些,我不想再听到,更不想再看到这些人。」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裴世倾却是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第二日,杨素在裴世倾温声软语的劝说下,终还是请了两天假,用来休养那张依旧惨不忍睹的脸。而这两天,也是杨素觉得她活得最为放肆和悠闲的两天。 所有她所想所要的,都有人尽心尽力地给她安排好,几乎都用不到她自己的手脚和脑子,比她想像过的退休生活,还要恣意和完美。 幸好,这样使人堕落的日子,她也就沉沦了这么两天。 尽管她的本性,是万分希望自己从此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但多年来早就培养出来的危机感,让她再是贪恋这样的安逸生活,依然逼迫着自己认清现实,努力奋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只是,她深深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好像已离不开裴世倾了。 自小,她就被反覆教导,人必须自强自立,尤其是女孩子,更是要自尊自爱,绝不要相信男人,更不能迷恋男人。 可是……裴世倾这人,就像毒药,一沾上,那毒性就已遍布她的五脏六腑及四肢百骸,已然无药可解了。 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天早晨,裴世倾通过努力的争取,终于得到了杨素的首肯,可以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上班了。 以往,她可是巴不得出了家门,俩人就形同陌路。 车子一直开到医院正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丰神俊朗的裴世倾,极为殷勤地把遮掩得严实的杨素扶下车来。 立时,来往的人投来了不少惊疑和艷羡的目光。 这是多么奇异的一幕啊,姿容和气韵已是那般超群的美男,竟然还这般侍候着别人,难以想像那位被如此对待的人,又该是如何的天人之姿及身份尊贵了。 杨素一下车,就看到周围齐唰唰盯着他们看的路人,不由满是懊悔地又将围巾更往上拉了拉。 大意了,实在是太大意了。 真是美色误人啊,她怎么就能恋爱脑的信了那人的话呢?他的勃勃野心,早已像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明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却还傻白甜地相信他的一脸无辜,任由他一进再进,直接进到了她最后的这块阵地来了。 这人见缝插针的本事,怕是她重生一回都未必能察觉和抵抗。 哎,溃不成军。 眼看着裴世倾还有想跟着她进去的意图,她连忙压着声急声道:「这里不能停车,你快点走吧。」 裴世倾愣了愣,点头微笑道:「那我六点也在这里等你……」 他话没说完,杨素又急急说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可能要加班,你等不到我的。」 「没关系,我反正也没事,就来这里等你好了。」 杨素急得快要跺脚,说:「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没事就不要来医院了。」 裴世倾似后知后觉才听出她的拒绝,满脸不解但还是顺从道:「那我中午把饭菜放到哪里?」 杨素连连摇头,一副赶人的架势。「我喜欢吃食堂,你不要给我送了,你……你快点走吧。」 裴世倾好脾气地笑了笑,见她眼里都要冒火了,这才坐上了车。 杨素转身就走,一直低着头,用手压着围巾,生怕有熟人看到她的脸。 裴世倾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背影,蓦然闷笑一声,但下一瞬却又是悠长一嘆。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杨素看着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愣了愣,退后一步再看了看门上的号码,确定这就是她给傅建宁安排的那间病房。 人呢? 刚好有关系好的同事在查房,她一问就得到了答案。 连夜转院了?转去哪里?洛城还有比燕河更好的医院吗?就算有,以傅建宁的脾性,也一定更愿意赖在这里,省心省力省钱地让她给他各种出钱出力。 杨素难以安心,又缠着同事多问了几句,那些她所担心的恶言恶语,傅建宁竟一句都没散播出去。 这……简直不像他的本性了。 她左思右想,只想到一种可能性。可是当她想要打电话去问裴世倾时,莫名又胆怯了。 他知道了多少,知道了又是怎么想的? 杨素晚了一个小时才下班,她迎着寒风往外走,刚走到车流较少的地方,正纠结是省钱坐公车,还是费钱打车时,几步之遥的辅道上有人朝她鸣笛。 她转头一看,再是熟悉不过的车子。 轻声一嘆,快步走了过去。 刚上车,她都来不及埋怨或质问一声,热气轻绕的甜香果茶,就被人笑眯眯地递到了眼前。 杨素很想有骨气地拒之千里之外,可是,光是闻着就……真的很香很暖很难以拒绝啊…… 她默默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等半杯下肚,车子都开出老远了。 算了,有福不享,可是要天打雷噼的。 于是,她彻底安心了。 杨素一直以为,裴世倾对自己的迷恋,很大程度是贪恋与她的亲密。毕竟,男人嘛,呵。 可是,她受伤的这段时日,这人除了体贴入微的照顾她的起居外,竟是丝毫没有不轨之心。那双眼睛,那张面容,那些神态动作,只让她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护和宠溺,而无一丝急切的情热之欲。 如此绅士,如此克制,如此尊重,又让她往泥沼之中深陷下去了一截。 所以,当她脸上的伤大好,街上到处都是迎接春节的喜庆红色和欢闹喜乐之时,她突发奇想的对他说:「你过年是回景城去吗?」 坐在她身边陪她看无聊综艺的裴世倾,转头看她,眼中有星光地回道:「我想把炎炎接过来,和你一起过年,行吗?」 杨素面色平静地看着屏幕,唇角却明显有些发僵地说:「反正我要值班,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你们要来就来吧。」 裴世倾抿着唇,笑得极为媚惑地轻应了一声,直撩得杨素心都热烫了起来。 第29章 年底大放奖。 不出意外,不仅骆主任个人在国际上又获得了第 n 个大奖,他们整个心外科也再次被医院评为优秀科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奖金虽然没到手,但科室聚餐已在一片欢唿声中确定了下来。 「骆容森?」正在厨房洗碗的裴世倾,满手都是泡沫地一步踏入房间,看着正在纠结穿黑裙还是红裙的杨素,不轻不重地又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 杨素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所以根本不明白,他此时看似平静的表情和语气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而若是被他的下属们看到,基本上已是人人自危的地步了。 裴世倾看着她最终选了那条知性与性感并存的修身黑裙,不由眼睛一眯,唇角微动。但见她一副满意的笑模样,自己那些小家子的话,也就只能如数吞了回去。 「你们科室聚餐,骆容森每次都去吗?」他尽量让声音平和,不显露任何真实情绪。 杨素整个人扑进衣柜,弯着腰翻找了半天,结果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条围巾,不由只能气馁地转头问他:「我那条灰色的围巾放哪了?」 没办法,她这个主人对自家的东西,远没有他这个客人对它们更熟悉。 裴世倾直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去,从抽屉里精准地拿出了那条围巾递给她。 杨素嘻嘻一笑,没心没肺地顺口回道:「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啊?不过,平常要是骆主任自掏腰包组织的聚餐,一般都会让他去安排。这次的餐会也是他出的钱,特意安排在一个档次挺高的温泉酒店里,算是替他爸犒劳我们这群小兵吧。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就说他也会去。我也是半个多月没见他了,刚好……」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睛立时飞快地瞟了身边的人一眼,然后就装着无事地继续找外套。 裴世倾笑了笑,温和道:「你们科室聚餐可以带家属吗?」 杨素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然后不自然地笑道:「都是……都是同事,不带家属,我们都不带。」 裴世倾只笑不语,点了点头就回厨房去了。 杨素拿着好不容易配好的衣裙,莫名就觉得满心都是愧疚。怎么有种她要去海浪,而贤惠的人只能困守在家做家务的凄凉感?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个同事间的聚餐,没任何花样。 哎……这就是拖家带口的烦恼吗? 聚餐那天,从早上就开始刮阴风,到他们出发去那温泉酒店的时候,天上已零零落落地下起了小雪。 同事们不管是有妻有夫,还是有男友有女友,基本都带上了,一对对一双双,喜笑颜开,浓情蜜意的,看得杨素都眼热了。 可是,她家里的那位可是裴世倾啊,尽管全院上下,都早已将他们俩人传得沸沸扬扬,但只要她这边一直咬着牙,坚决不坦白从宽,那与他的关系也就只是传说而已了。 其实也不是她不想把他带到人前,实在是……他那身份,光是稍一想像,就觉得会激起惊天巨浪。而她实在没那个胆量和魄力,去承受那份灭顶重压。 酒店大堂很是金碧辉煌,内部又根据地势和泉眼,设计得各有风情,有高雅,有奢华,同样也有自然质朴。总之整个布局极富心思,哪怕无事四处晃荡,光是赏景也是一件乐事。 骆容森很是财大气粗,直接包下了一个大厅和一层楼,打算让这群平日被虐得木头木脑的人,与各自的亲密爱人们,好好放纵上一晚。 一群人先在大厅里联欢,唱歌跳舞自助餐,应有尽有。 不多时,整个场面就热闹得炸开了。歌舞不断,美酒美食更是源源不断。 杨素也跟着唱啊跳啊,吃啊喝啊,可刚开心没一会儿,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骆容森给带走了。 俩人避开喧闹的人群,走到旁边一个屋顶和墙面都用玻璃建造,且墙上和墙脚都装饰了不少花草的休息室里。 这样一间浪漫的小屋,想来是很能吸引恋人们来这里看夜景。不过也很有可能,让里面情浓的人,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你跟裴世倾一直在一起吗?」骆容森沉着脸,一丝笑容都没有地问她。 杨素愣了愣,不明所以,反问:「怎么了?」说着,心就莫名悬了起来。 现在的她,真是一点都听不得那人不好的事。 骆容森似犹豫了一下,皱着眉说:「我有事去了一趟景城,趁空闲就向一些与裴家很熟的人打听了裴世倾的事。」 杨素也微微皱眉,直觉他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知道……」 他似难以启齿一般,顿了顿后才又说道,「你知道裴世倾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吗?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未婚妻还记得吗?就是因为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硬生生被他给逼疯了。听说,不仅他未婚妻是他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连他未婚妻家都被他整破产了,而且那家父母后来都自杀了,最后整个家族都从景城逃离了,至今都没人再敢回去。」 杨素脸色一变,所有这段时间升腾而起的欢欣,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骆容森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裴世倾对自己的亲人,更是狠毒。他父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是跟着他母亲去了国外,直到大学毕业才回来。而他父亲在离也很快就再婚了,之后又生了一儿一女,也就是说裴世倾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可他对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很是冷酷无情,特别是对那个弟弟,就因为嫉妒他过于受宠,竟然当着他父亲和继母的面,残忍地亲手打断了他弟弟的双腿,让他从此成了一个废人,再没有争夺家产的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而那些想要帮他弟弟的朋友们,听说也没一个落得好下场的。不是自己倒霉,就是家族跟着遭殃。也因为这样,裴世倾在景城上流阶层,简直是像活阎罗一样的存在,与他们裴家相关的,几乎无人不怕他。」 杨素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回过神来后却是怎么也不愿相信。 「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个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容让的人,怎么可能是那般可怕的人? 他可是裴世倾啊。 骆容森完全不意外她的反应,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直逼着她的双眼,语重心长道:「你想知道他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就会对你如此特别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指尖微颤地递到她眼前,哑声道:「你好好看看,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人……是不是跟你有三分相像?」 杨素直盯着照片上温婉秀美的女孩,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接那张照片。 三分……相像?那眉眼,口鼻和气质都不像,唯一像的可能就是脸型和身型吧。 骆容森知她的倔强,便自问自答道:「她就是裴世倾的未婚妻,钟琳琳,一个深爱着他,还为他生下儿子,却被他活生生逼疯的可怜女人。」 他难以平静地长嘆了一声,闭了闭眼,低声劝道:「我知道,裴世倾那样的人,只要稍微施些手段,一般人都难以抗拒他。可是,杨素,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残忍暴戾,又冷酷无情的人。你根本无法知道,哪天他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把你毁掉,明白吗?」 「而他现在对你有兴趣,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我们不知道,他这种行为,是不是多年以后,他对他未婚妻爱恨难辨后的移情。不管是什么,他既然能那样对她,那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你,自然也会同样激发出他那种凶性来。」 杨素双眼空茫,失了魂灵一般,不言不动。 骆容森见她失魂的模样,满心不忍,便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好好缓一缓。 杨素将头低下,用额抵在他胸前。 半晌,她闷声问道:「我就说我这种运气一向不好的人,怎么可能遇得到这么百分百合心意的人……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话没有说完,眼泪已奔涌了出来。 什么一见钟情?幸好,她一直都没信…… 可是,为什么?她亲眼所见,用心所感的人,明明那么美好,可为什么到了别人口中,就变得那么可怕了? 裴世倾,你到底是我的美梦还是噩梦? 玻璃屋外雪花飘扬,斜对着的一棵老树下,阴影最为浓重的一角,隐约有一个与暗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暗香浮动,鲜花簇簇的浪漫小屋中,那双亲密无间的人。 杨素什么也吃不下了,更是一点玩闹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只想避开所有人,清清静静地躲一躲。 骆容森把她带到了房间里,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下大了的雪,喃喃道:「今晚肯定不能下山回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 杨素早已躺倒在床上,闭着眼一声不吭。 骆容森坐到她身边,轻嘆道:「我原是真想祝福你的,可又实在放心不下。我以为我去查他是多此一举,真是没想到,裴世倾竟有那么可怕的一面。说真的,还是趁早断了更好,像他那样的人,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杨素睁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有些气恼道:「他会对我做什么?他能对我做什么?他……他只会对我好,除了对我好,他什么都没做。」 骆容森一听她这怨声,就知道自己果真是做了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无奈道:「杨素,你冷静一点,好好想一想吧,像裴世倾那样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对你这般好?他是真的只为你这个人吗?」 杨素心烦至极,翻身坐起,尖声叫道:「我不值得他爱吗?为什么他就不能是只喜欢我这个人?他有多好,你知道吗?他对我又有多好,你知道吗?」 骆容森也怒气上涌,低喝道:「你是不是已经被他迷了心窍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听听你说的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杨素吗?」 杨素瞪着眼,梗着脖子,大声回道:「你认识的那个杨素本来就是装的,真正的杨素是什么样的,连我自己都忘了。」 俩人互瞪了许久,最后还是骆容森先退步。 「这事先不谈了,你先休息吧,等你能好好思考了,我们再继续。」 杨素直接躺了回去,将被子胡乱一卷就不动了。 骆容森暗嘆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着她,以防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哎,谁能想到呢,在他眼里潇洒豁达,明理晓意的人,竟然也能变得这么恋爱脑了。 裴世倾,你可真有能耐啊! 第30章 骆容森靠坐在沙发上,刚用手机回復了几条讯息。忽然,床上的人似诈尸了一般,勐得挺坐起来。 他一惊,忙站起身过去看她。 杨素抬头盯着他,那眸光仿佛泛着绿光似的,有些骇人。 「钟琳琳?你说他的未婚妻叫钟琳琳?可我记得……我师哥跟我说,她是叫林小花啊。怎么还两个名字,这根本不对啊……」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不停。 骆容森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他一向是个实用主义者,在他看来,所有的举证都已清清楚楚,也已彻底证明裴世倾这人不仅不可靠,而且极其危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而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能快刀斩乱麻,及时及损。就比如对他的追求,她不喜不愿,就很快与他彻底摊牌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怎么到了裴世倾这人身上,她就没了这份定力和魄力了呢?看她这样子,几乎是想自我洗脑后,甘心与他牵扯不清啊。 「像裴世倾那样的人,别说两个女人,两百个都算少的了。」他没好气的回道。 杨素翻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书桌边,找了张纸和笔,唰唰就在上面画起思维导图来。 骆容森凑过去一看,也直接翻了她一眼。 「我师哥说,裴世倾是在我大四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话没说完,一旁的骆容森已是极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很是清楚地表达了他的否定意见。 杨素咬了咬牙,忍下了。毕竟,这年代谁还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啊!可陶寅老这么念叨,她也不过是借用一下而已,又没有想炫耀的意思,哼什么哼啊。 「……然后,他又出国,再回国遇到了据说与我相像的未婚妻钟琳琳,但很快因为一些原因而反目成仇了。后来,他们俩虽然没结婚,但有了炎炎……可炎炎的妈妈叫林小花,而且炎炎说他妈妈是在国外……但他留在家里的照片,明明是我的……背后的字迹也是我的,可名字又不是我……」 杨素乱画越乱,更是越理越乱,最后整个人都要绕晕了。 骆容森看了半天,得出很狗血的一个结论:「是不是裴世倾像变态连环杀手似的,只对某一类特定的人感兴趣?你看,他对你『一见钟情』,然后又喜欢钟琳琳,后来又多了一个用你的照片来思念的林小花,这一条线看下来,都指明了裴世倾对你们三个感兴趣,全都是因为你们有相似之处。瞧见没,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备胎,他就是一个片叶不沾身的渣男。」 杨素懒得与他吵,只说:「我师哥一向心高气傲,能让他认同一个人,那一定是这人本身就不错。」 骆容森却是不以为然道:「陶寅是吧?我可是听说,当年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得罪了裴世倾,差点在景城都待不下去了。后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下就成了裴世倾的左膀右臂,在景城混得风生水起。」 「你说,你师哥就是靠着裴世倾这个金主飞黄腾达的,他怎么可能还会说自家老闆的坏话?」 杨素沉下了脸,一副不想再听他的『忠言逆语』的抗拒模样。 骆容森摇了摇头,缓了语气劝道:「裴世倾在景城可谓是只手遮天。你想想,以他的年纪,哪怕裴家再是富可敌国,也不可能让他有那样震慑全城的影响力。就这一点来看,裴世倾这人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绝对都是顶级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样的大佬,玩你这样的小白,不还是随心所欲,手到擒来吗? 杨素忽然就烦不胜烦,瞪着他嚷道:「骆容森,你是不是太闲了?平常天塌下来了,也不见你来顶一下。现在我谈个恋爱,你窜上窜下的,关你什么事啊?走走走,看见你就烦,赶紧走。」 骆容森都被她气笑了,说:「杨素,我骆容森这辈子可没为任何人这样费过心,连我父母都没有……」 杨素一句都不想多听,直接上手推着他往门外赶。 骆容森不死心,都被她推到门外了,还扒着门框苦口婆心的叨叨个不停。 「杨素,你别犯傻啊,裴世倾就是条巨鳄,你这样的小虾米,再修炼个一千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滚。」 「我看你真的是被他洗脑了,我骆容森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快滚。」 「杨素,你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明白啊?你再这样,小心连渣都剩不下。」 「滚滚滚。」 俩人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又是推又是扒拉的,闹了好一会儿。幸好,整个楼层都没人,要不然让人撞见了,还以为是在上演小情侣的什么爱恨情仇呢。 门『砰』的一声甩上了,留在门外的骆容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真气啊,哪怕公司里的大项目血亏了,都没让他这么生气的。 他叉着腰在门口转悠了好几圈,犹不解气又不死心地贴到门上,压着声继续说道:「杨素,裴世倾到底哪好了?他那张脸长得是好,可难道我就差了吗?他是有钱,可我也不差钱啊。你说你怎么就非得选这么一个『活阎王』?你非得让人把你吃得渣都不剩才能清醒吗?」 门『唰』的又开了,杨素怒目圆瞪,都懒得克制自己的脾气,大声说道:「我乐意,我高兴,我心甘情愿,够不够?骆容森,咱俩认识都一年了,你喜欢我,想跟我结婚,你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我生日那天还真想献身给你的,可惜你太忙了,错过了。错过就错过,反正咱俩本来就不来电,当朋友也挺好的。」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动心一回,真心实意一次,你做为朋友不替我高兴,还老来搞破坏干什么?怎么?忽然发现我是你真爱了,还是说你找不到别的能完美扮演你妻子的人选了?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告诉你,我就非裴世倾不可了,我就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了,怎么样?」 骆容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抖着手指着一脸凶神恶煞的杨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杨素翻他一眼,昂首挺胸地再次将门狠狠甩上。什么玩意?呸。 骆容森真是又想砸门又想踹墙,深唿吸了十几次,才勉强压住了滔天的怒火。 最后,他也无话可说了,只重重地哼了一声,就大步走了。 而隐在转角后,全程目睹并听得清清楚楚的裴世倾,原本冷煞的面色,随着某人的大声表白,而整个人都似泡了桃花酿一般,变得绵软又温润了。 原来,一切……都与他之前所见及想像的不同。 他还以为,她与那骆容森背着他私会,甚至情难自抑地进了房间缠绵。 幸好,在自己发疯发狂之前,这俩人用这样一出吵闹,自救了。 他掏出手机,对正高速开车过来的一群人发出指令,取消了或许会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行动。 房里的杨素同样是又气又伤,既气骆容森一下戳破了自己的美梦,也气自己失了所有冷静和判断的无所适从。 如果她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事,无论是发生在影视剧中,还是现实新闻中,她都会无比智慧且事不关己的说:已知对象有诸多不利条件,自然是快速断舍离,留着可是后患无穷啊。 再说,男人,呵呵,到处都有,何必非这人不可呢? 可是……当事关自己时,别说决断,她竟是连基本反应都像丧失了一样。 是真的吗?真的有可能吗?裴世倾……他真的是骆容森说的那样的人吗? 如果是……按正常人的反应,一定得立刻脱身,飞速离开,绝对老死不相往来。 但偏偏,她早已在自己未察觉时,对他不仅是动心更是动情了……让她此刻抽身而出,几乎是想让她生生蜕下一层血肉来。 哎,情字难却,折煞人了。 怎么办呢?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这里的信,与事实无关,而与她的心有关。若要不信,哪怕全世界都在痛骂他,她也能听而不闻。 杨素从来不知自己竟也有这么近乎自欺欺人的孤勇,以她的本性,她真的是又懒又怂的不愿与任何麻烦之事有关联。 但是,那人可是裴世倾啊,唯一一个让她移不开视线,更控制不了心跳的人啊。 啊,毁灭吧,全部毁灭吧,她管不了了。 杨素鼻子发酸,可又觉得没到要痛哭流涕的地步。毕竟,她还没爱一个人,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不过,心里也是真堵得难受。 她看着手机,很想可又不敢拨通那个已牢记不忘的号码。 正独自与清冷长夜相伴,又无力挣脱寒夜的孤寂之时,门外又有了声响。 杨素以为又是骆容森,眼睛一闭,懒得理会。 可是,门外那人却很是坚持地在敲着,直敲得她火气腾升。 她冲过去,顺手拿了个衣架,准备把这人打服了事。 结果门一开,她被震住了。 裴世倾眉眼带笑的扫了一眼她高举的衣架,温声对目瞪口呆的人说道:「虽然我是不请自来,但也不必你如此『大礼』相待吧?」 杨素呆了足有半分钟,直到他上来半揽着她的腰,并轻轻拿走她的『兇器』,她才缓过神来。 而当她直勾着双眼,仰头看着眼前之人温煦的面容之时,所有该问的该惊的全都不重要了。 她蓦然满心委屈地扑进他怀里,像孩子永远依赖母亲的怀抱一般,紧贴着他的胸口,紧搂着他的腰身,哽咽着闷声问道:「你会对我不好吗?你会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对我好吗?」 这样的话,她在今夜之前,绝对是不屑也不会问的。 这么软弱、这么不自信、这么乞怜的话,怎是她这样一个从不依赖,也从不幻想的人会说的呢。 可是,如果她在一个美梦之中,她就完全没必要,再扮演原来那个硬撑的自己了,一切随心所欲便好。 对,她一直都在一个美梦之中,只要不睁眼,就永远不会醒。她所爱的人也就永远会依她所想那般爱她。 第31章 「林小花是谁?」杨素直截了当地问道。 以她多年的经验,很多事都是越隐瞒越退让越自欺,最后反而总是会让小事变大事。 她对眼前这人的感觉很复杂,虽然没有到掏心掏肺的痴迷程度,但不可否认,她的确对他是有些欲罢不能。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与这样一个温柔体贴,俊美多金且贤惠能干的人,有一段舒服和谐的关系。 不求结果灿烂,但求过程欢愉,结束时更能干净利落。 她其实也不太在乎他对自己有多少真心,毕竟这年代真心实在太难得也太麻烦了,连她自己都不见得愿意真心以待,自然也就不苛刻他了。但她还是希望,至少俩人在一起时,彼此之间是没有欺骗的。 爱可以没有,喜欢也可以少一些,可唯独欺骗她完全不能接受。哪怕是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她迷恋他的颜,贪图他的陪伴,但并不表示,她愿意为了这些,让自己变成可怜可悲的自欺之人。 裴世倾自进门后,便半蹲在她面前,温声柔语的劝慰着平息她的情绪,只是没想,她心绪一平静,竟是抛出这么一个难答的问题来。 他仰着头看她,眼瞳在光与影之中,一只透亮一只幽深,近乎妖异地能噬魂吞魄。 杨素看他眼眸之中的纠结神色,忽然就自动脑补好了所有细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结合师哥的描述,炎炎的妈妈林小花,只怕是裴世倾在国外的初恋,也不知因为什么缘由,反正俩人就分开了。然后,在他回国时,看到了与林小花相似的自己,就有了『一见钟情』。 后来他又出国回国,结果又遇到了另一个与林小花有些相像的钟琳琳,然后又『一见钟情』了,甚至还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俩人又没成。 而之后,他又有多少个『一见钟情』,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最后连儿子都有了。只是儿子的亲妈,到底是哪个『未婚妻』就没人知道了。 接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缘分,他又遇到她这个『一见钟情』了,一下就深情得难以自拔,为了她,连儿子和那么大一份家业都不顾了,蜗居在她那小屋里甘愿为她烧饭暖床。 呵,真是足够深情,足够卑微啊。 不过,她真的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一个情结,让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如此难捨难解? 反正不可能是自己,她大概也就是一个不知道是排名多少号的备胎。 她面露冷凝之色,将他紧握在掌心的手,坚决地抽了回来,自嘲道:「所以,她才是你的真爱是吗?而我,还有你的未婚妻,都不过是长得有几分肖似她的替代品,是吗?」 裴世倾眉间紧拧,伸手又想去握住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所倚仗,才能心有余安。 可是杨素蓦然厌烦至极,直接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全身都瀰漫着抗拒的气息。不仅是对他,也是对自己。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自己一贯的洒脱和大方呢?就在刚刚,她都满心觉得自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怎么一开口,就似那纠缠不清的怨妇了呢? 「至于到处找替身吗?你可是裴世倾,不说你那满满当当的身家,就说你这张脸这付身架,谁能拒绝得了呢?何苦百般委屈的到我这里来受气?」 裴世倾脸上绷得很紧,双眼更是紧盯着她,似不放过她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不是,你不是替身,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他近乎咬着牙说道,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刺,带着火一样的让他痛苦难当。 杨素横眉冷对道:「裴世倾,我没想与你结婚,我对你的财产也丝毫不感兴趣,哪怕此刻我们分开了,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纠缠不休。但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很在乎我自己的感受。你可以对我没有真心,可我绝不愿意当谁的影子或替身,那让我……噁心。」 突如其来的,她真感到胃部一阵噁心反胃。 她有些惊诧,难道……自己对这人已经用情至深到会起生理反应了? 裴世倾见她脸色都变白了,眉眼间的情绪,更是混杂着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痕迹,立时让他急声说道:「我发过誓,绝不会骗你。可是,炎炎妈妈的事……我现在还没法跟你说明白。杨素,求你信我,我这辈子真的只爱你一人,我心里除了你,从未有过别人。」 杨素很失望,摇了摇头,哼笑道:「裴世倾,你真不必这样低声下气,我除了脸还算长得端正,其他的真没优点。」 她越想越觉得可笑,心里更是难以自抑地厌烦无比。 「我们就这样吧。」她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说,她之前还有一些侥倖或幻想,那此时此刻,也已心硬如铁了。 明知前面是悬崖是漩涡,如她这样心懒身怂的人,是一定不会再往前踏一步的,哪怕眼前繁花似锦,她也不愿尝试分毫。 裴世倾却是双眼大睁,那眼中涌出的悲与哀,让原本只是一扫而过的杨素都心惊了。她莫名难以移开视线,很是惊愣地定住了,近乎失神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似泛起了薄雾的眼眸。 他是要哭了吗?为什么?因为她不要他了?可……至于吗?像他这样的人,至于纯情到这种地步吗?而且,她有那么让他捨不得吗?她怎么就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宝贝到这种程度? 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心理有什么病啊? 裴世倾眼眶泛红,唇角微颤地望着她,似十分艰难地开了口,很是低声地说道:「以前的都忘了,好不好?不管那些人那些事是怎么样的,都不要管不要在意,行吗?杨素,你看看我,我是裴世倾,我真的很爱你,我只爱你一人,你不要……不要我,好吗?」 杨素光是看他的表情,心就像被冷冰的手狠揪在了一起,再听他的话,简直觉得整颗心都要碎了。 她甚至出于本能的想立时扑上去,把他用力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一遍遍告诉他自己永远不走。 可是……在她因双眼酸涩而眨眼的瞬间,那种冲动又似梦境破碎一样,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甚至有种让她头皮发麻的冷冽感,仿如毒蛇攀爬,自嵴椎勐然往上游窜,惊得她一下就跳了起来。 俩人都瞪大了双眼,惊惶万分地看着对方。 「杨素?」他伸手想去拉她,她却受了惊一般退避得更远了。 杨素拼命摇头,拒绝他的一切。 「裴世倾,我们到此为止,不要再纠缠了。」 裴世倾一脸难以置信,而很快眼里的光亮也彻底熄灭了,他看着她,那双眼却似深渊一般,幽沉地不见底。 杨素忽然很是害怕,可到底在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只觉得心似开了一个口,不过一瞬就已变成空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她转身就想离开,什么外套什么手机包包都顾不上,只想立刻从这个房间出去。 可她只是身体微动,那个一直半跪半蹲在地上,神魂俱灭的人,却勐然长臂一捞,一把就将她牢牢地抱住了。然后一个扭身,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杨素除了瞪大双眼,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也几乎同时,身上沉重无比的人,像一口咬住猎物咽喉的巨兽,不容丝毫抗拒之声发出的封住了她的唇。 那么用力,用力到所有感观都只有他的气息。 那么紧密,紧密到似连唿吸都不容许存在于俩人之间。 又那么渴求与绝望,仿佛只要一停下来,整个世界就要彻底崩塌了。 杨素感受不到这个吻的温度和温柔,这样似要将她吞吃入腹的力度,与他之前那些极度柔情蜜意至令人神魂颠倒的亲吻,完全不同。 她只觉得,他越吻得深入,她的心越是冷冰,甚至其中都有一些难以自抑的悲哀。 他对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裴世倾愈见疯狂动情之时,杨素却愈见冷静自持了。 她在他的唇往下移动之际,立时尖锐着声喊道:「裴世倾,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 身上的人浑身一震,然后竟也在情焰炽热时,硬生生僵住不动了。 俩人都紧抿着唇,很是压抑得剧烈唿吸,明明那般需要氧气,可偏都不敢惊动一丝空气。 许久许久,久到这个房间时的时间和空间都凝住了一般。 裴世倾虚伏在她的身上,慢慢地抬头去看她,而杨素早已面色肃冷的闭上了眼睛。 她一向如此,若是不要了,连多看一眼都不愿。 「杨素,我爱你。」 他颤着声,似哀求一般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而直到他离开,杨素都没有睁开眼回应任何。 又是许久,久到杨素都觉得遍体生寒了。 她颤着眼睫,一点点地睁开眼睛,却是满眼空荡地直望着天花板。 梦……算是破了吗? 真是可惜,她真的还是挺喜欢这个梦的。差一点点,她就不愿醒过来了。 第32章 春节时,杨素照例值除夕前后的那几天班,充分发挥单身狗的剩余热量,好让有家有室的同事能陪家人过个年。 连着上了七天班,等终于轮到休息时,春节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杨素直接回家躺倒,什么喜庆气氛,热闹场面都懒得感受,只想睡死在床上。 睡眠质量难得很好,整个过程又沉又长,让她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而且一个梦都没有做,简直可谓是完美。 唯一令她无奈的便是,她醒来时却是在凌晨三点,最是夜深人静,让人胡思乱想之时。 明明身心都得到了充分休息,可她只觉得头脑发空,四肢发沉,一点想要动弹的念头和力气都没有。 可是……她真的好饿啊。 最后实在是饿得难受了,才勉强起身去摸索了一包饼干来啃。饼干太干了,都有点难以下咽,但她依旧懒得去烧水或热杯牛奶。 没啃几口,小猫酥酥就来催她放粮了。 然后她就只能心甘情愿地去给猫祖宗烧水泡奶粉,配营养猫粮,然后卑微地蹲在一边,边啃着饼干就白开水,边看它津津有味地吃着营养大餐。 忽然她就有点心酸了,这么多年来,努力读书拼命工作,怎么就还是落得这么一个凄凉下场呢?竟是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哎,那人还在家里时,那饭菜可真是又丰富又好吃啊,可以说是完全满足她的人生追求了。 可惜,走了,再也吃不到了。 这人……走得也真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连放在她家里的那些私人物品都不要了,直接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想来也是,像他那样的人,骨子里该是多么骄傲和清高,哪里容得了别人那般拒绝他? 『杨素,我爱你……』 那低哑又含着哀求的声音又一次在耳道之中翻涌,扰得杨素立时摇头晃散掉。 她提起精神,不让自己的思绪胡乱飘扬。 回到客厅,窝进沙发,开了电视,找了最闹腾最不用动脑的综艺来看。 可看了半个小时,电视里的俊男美女个个都笑得前伏后仰,她却是一声都没笑,连面皮都没扯动一下。 无奈,又翻出十几年前的经典电视剧来看。可惜,她记忆力太好,别说剧情了,连台词都能复述了,一点新鲜劲都找不到。 她长声一嘆,撸了撸贴着自己取暖的酥酥。幸好,还有这么一点小东西在,不然真觉得人生荒凉了。 其实,让她发愁的事还是有不少的,比如说这些时日莫名格外粘人的骆容森。 也不知道,这傢伙到底是哪部分神元觉醒了,或者说,是又发掘出她哪处的价值了。 自从知道她与裴世倾分手后,对她那个虎视眈眈,势在必得啊,烦得她已做好与他绝交的准备了。 还有她师哥陶寅也一样,从裴世倾彻底消失的那天开始,电话和信息就一直没断过。各种关心,各种闲聊,好好一个让她敬仰万分的神人,莫名其妙就变成『俗世大妈』了。 很多时,她真心觉得这俩人要是性别合适,能凑成一对也算皆大欢喜了。 无所事事,没滋没味的休息了三天,然后继续日復一日的上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新年,春节,与她已没有关系很多年了。 这天,她刚结束一台手术,转回办公室的路上,就隐约觉得来往的同事看她的神情不太对,眼神闪烁,笑容仓促,一看就是在八卦她。 杨素纳闷,认真想了想,这段时间骆容森并没有来医院作妖,而她与裴世倾的关系,也随着冷处理,已让人确信她是没指望嫁进豪门了。 再有就是那个渣爹,可是从他们离开燕河之后,就再无消息了,应该也不可能兴起什么风浪。 那就只有这些了啊,难道是要给她升职加薪了? 哈哈哈,杨素自己都觉得可乐了。 一进办公室门,就听傅晓晓闷着声,咬牙切齿道:「现在网络上的黑子可真是没底线了,抹黑人家明星是搏眼球蹭热度,攻击一个医生算怎么回事啊?天灾人祸的时候,一个个『白衣天使』叫得欢,一太平无事,就开始不把咱们医生当人了。你看看,这些屁话是人会说的吗?简直满口喷粪。咱们素素那是多白嫩多笔直的一根小葱啊,从来就是一清二白的,怎么就成了这些王八蛋嘴里的捞女了呢?还什么小三,什么包养,真是滚他妈的……」 杨素惊了,不光是亲耳听到了自己的八卦,更重要的是……她竟然不知道她的晓晓竟然这么爱她。 她不气不恼,反而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凑着头跟三个同事一起看电脑上医院留言板上的帖子。 嚯,密密麻麻一长篇啊,这人该是有多恨她呀。 嗯?竟然说她在大学时期被人包养,插足别人婚姻,不仅骗了巨款去国外逍遥留学,而且还搞得对方家破人亡? 她还有这手段啊,要是真这么高明,还用得着累得像黄牛似的在这里当医生吗? 不过,这包养传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之前傅建宁也当着她的面说过,她以为他只是习惯性的口不择言,恶言相向而已。怎么看这篇文章,感觉还有鼻子有眼的? 正待她要细看之时,一旁的同事一个侧头发现了她,立时就变了脸色去拍傅晓晓的背,另两人回头一看是她,同样手忙脚乱起来。 傅晓晓来不及点叉叉,便直接关了屏幕,然后傻笑着沖她笑个不停,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另外两个同事很快就脚底抹油熘了,杨素不怒反笑地捏了捏傅晓晓的脸,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反而是傅晓晓不放心,粘着她低声安慰:「肯定是哪个医患家属乱撒气,这种事咱们医院男女老少都有遇到,你别往心里去啊。」 杨素找了件新大卦换上,边扣扣子边笑道:「我有没有被包养,难道我自己不清楚吗?要是真有人愿意每月给我一百万花花,说实话,我是很乐意被包养的。可惜,没这个缘分啊。再说,以我这只看脸又贪色的本性,别人瞧得上我,我也不见得瞧上别人,是吧?」 傅晓晓眼睛一下就亮了,笑嘻嘻道:「可不是嘛,就算一月给一百万,那也得有吴彦祖那样的颜和身材,不然也睡不下去啊。」 杨素故作猥琐的挑了挑眉,点头说:「要是吴彦祖,我倒贴给他。」连裴世倾那样的,她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吴彦祖啊。 俩人嘻嘻哈哈一番,也就揭过这篇了。 等办公室只留杨素一人之时,她才长嘆一声。怎么好像遇到裴世倾以后,麻烦的事就接连不断了? 哎,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能平安无事的过上无波无澜的生活,才是她的终生追求。 第二天,刚上班,就被陈副主任带着到副院长办公室去了。 杨素很意外,以为是昨天的那个帖子,可又觉得奇怪,因为这种辱骂挑衅的事院中常有,甚至有真人来现场撒泼大闹,大家也基本是见怪不怪了,一般都是各自科室开个会消化了事。 怎么轮到她就这么大阵仗了? 进了门,副院长和颜悦色的先聊了聊,然后才说出了主题。 原来,竟是有人投诉到省厅去了,说她私德有亏,不仅私生活淫乱,而且还多次收取病患红包。 什么玩意?这可不是撒火了,这是要整死她的节奏吧。 她再三保证,绝无这些事,陈副主任也给她担保。但副院长的脸色,明显能看出这次的事态已闹大了。 最后,杨素只能暂时停职,接受检查。 这次,她真的是被气着了。可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谁会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傅建宁的确是又恶又渣,可他只想从她这里搞钱,要是真害她丢了工作,他的摇钱树可就连根拔起了。 难道……是裴世倾?他恼羞成怒,想要往死里整她? 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虽然听过骆容森讲他的多种冷酷无情,但她就是觉得他不是那样卑鄙无耻的人。 那到底是谁? 闲赋在家的第二日,骆容森这个永远慢一拍的傢伙上门来慰问了。 杨素什么情话好话都懒得听,直接让他请了一顿好吃的。 饭后,俩人聊了好久,其实也就闲聊,所有重要的敏感的都不聊,反而让她难得轻松的过了一个下午。 等杨素回家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进了家门,才想起忘记给猫祖宗买口粮了,只好又出门去附近的超市购物。 等她再次回到家,一进门还未开灯,她就觉察出不对劲了。因为酥酥不仅没有扑上来迎她,而且一点声息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可就在她愣怔之时,口鼻已一下就被人给捂住了,她手上的东西『哗啦』就散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胡乱挣扎,但身后之人加注在她身上的力道极其蛮横和恶狠,只几个瞬间,她就被人重重按压在了地板上,全身的骨头更是被撞击得差点让她痛晕。 杨素吓得魂飞魄散,可本能的求生意志,又让她不想屈服。 她使命挣扎,抓住一切能挣脱或反击的机会,可随着那人几声闷哼,他很快就变得更为暴力了。 杨素被他狠掐住脖子,紧接着就是极其兇残地几个巴掌,甚至还有两拳砸在了她的头上,顿时就让她痛得神志昏沉,也无力反抗了。 可杨素天生有股近乎于蠢钝的倔强,哪怕神志昏乱了,她还是凭着本能抓挠着施暴者。 那人咒骂不止,一手拧着她的胳膊,一手抓着她的头髮,把她一路拖进了卧房。 杨素眯开肿胀的眼皮,一扫到自己的床,立时就知道这人要做什么了。她也就更加拼死相抗了。 房间昏暗,粗喘喝骂声不断,痛唿呻吟却逐渐变弱了。 杨素头痛欲裂,除了痛感,其他感官都似正在消散。 那人撕扯她的衣物,声声碎裂,幸好她冬日怕冷,穿得比常人都多和厚,她又极力相护,竟也让他一时难以得逞。 拳头又重重落下,杨素凭着痛感猜测哪处的骨头断了,但她顾不上,此时此刻,她宁愿与这人同归于尽,也绝不让自己被人发现时是那般不堪。 她乱咬乱抠,竟也让那人气喘吁吁地难以下手了。 杨素的双手被他死命按住了,他停下来,似想把她绑起来。而她就趁着这个空荡,依着他模煳的五官,朝着他鼻子的位置用头狠狠撞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心惊肉跳的痛嚎,那人松了手,捂着自己的脸翻身摔下床去。 杨素浑身痛得几近昏厥,但她仍是硬撑着赶紧去摸自己的床头,那里有一个铜雕像,买的时候她就觉得用来砸人很顺手。 很幸运,她一下就摸到了,然后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敢有,在惊惧无比当中,举手就朝那个跪伏在床边的影子用力砸去。 『咚』极为沉闷的一声敲击,那影子却是不仅没倒,反而直起了身子。 杨素吓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用尽最后一缕气力,连忙又朝着那人胡乱砸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更不知道砸没砸到,她只是拼尽全力紧握着那个雕像,朝着危险之源不断反击再反击…… 第33章 杨素做了一个梦,一个一开始很甜很甜,后来很苦很苦的梦……而且没完没了。 她梦见百年校庆后的第二天,为了躲开那些见她就笑个不停的校友们,她特意从进出人流相对较少的北门出去。 虽然在闹了那么大一个笑话之后,她是很想躲在宿舍里蒙头大睡,打死也不想出门见人的。 可惜,太穷的人是没有资格过那么『奢侈』的生活。所以,再是难以承受各方的打趣目光和闹笑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弯着腰遮着脸奔出校门去打工。 结果刚穿过学校旁的小巷,拐到景医大隔壁大街的一条小道上时,没走几步路,就被身后一辆车子的喇叭给吓了一跳。 她又惊又怒地转头瞪人,正想无声咒骂对方祖宗之时,缓速靠近过来的车子竟直接停在了她身边,然后车窗降下,从驾驶座里探出一个头,仰着一张明朗又帅气的年轻面孔,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很有礼貌地问道:「同学,请问景医大怎么走?」 她很是惊艷那人的颜值,因为实在是长得太好了。无论是俊帅的五官还是清爽的气质,都是她班上与他差不多年龄的男生所无法比拟的。 这人,完全已是世俗所公认的美男子了吧。 三观跟着五官跑,她自认也是肤浅之人,特别是在帅哥面前,谁愿意让自己显得恶形恶状啊? 所以,她之前满腔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了,反而面带浅浅含蓄笑意的给他指了路。 那人很客气,但脑子好像不太灵光。她已经很是细緻的给他讲了路线,可等他复述之时,竟然还能拐到与景医大相反的方位去。 于是,她掏出纸笔给他画了一幅最是简单但十分明确的路线图,等递给他时,他却不接,反而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似发现惊喜一般,指着她说道:「你是不是那个跳印度舞,还全场都跳错的那个?」 当时她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脸也热烫的要命。 她着急忙慌的辩解:「我不是,你认错人了。那个人是别的系的,我不是她。」 帅哥愣了愣,竟还不死心道:「可是,你真的很像她啊。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她低头否认,胡乱说:「我跟她都不是一个系的,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啊?」 她哪还有心思理他,转身就要走。没想他大喊道:「你不告诉我名字,那我等会去你们学校怎么找你啊?一个系一个系找吗?」 当时的她年岁小胆子更小,生怕这人真上门去找她。然后就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匆匆转头朝他扔去:「林小花,我叫林小花。」说完,拔腿就跑,生怕那人记牢她的样子。 哈哈,这么富有乡土气息的名字,您就满学校找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那时的阳光真是灿烂,走到那都是明媚一片,真好。 当梦境又一次从头开始循环时,杨素已然承受不住,那之后几乎要将她碾碎的残酷结局了。所以拼了命的,想从火焰迅速蔓延至自己脚边的炼狱之中逃脱出来。 终于,她在一片刺目的白茫之中,用尽全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她不知道那处漆黑的裂缝之后是什么,可哪怕是嗜血恶兽,也好过被那梦境折磨至疯癫。 她拼命睁着双眼,但无论怎么用力,就是没法睁开一丝。 忽然,似有人感知到了她撕心裂肺的吶喊,竟用微凉的指尖帮她轻轻往上推开了眼帘。 尽管那一瞬她所见的人影虚煳一片,但她还是狂喜不止。 她醒了,她终于醒了,终于彻底从那个梦境之中醒过来了。 可是,还没等她积攒起所有力气让眼睛完全睁开,就听身边有人说:「还是继续推麻醉吧,省得她醒来痛苦。」 她急了,想张口大喊,想告诉那人,自己绝不想再回到那个梦境当中去。然而,她无力出声,连呻吟一声都做不到。 很快,就有无边的汹涌潮水向她狂袭而来,顷刻就将她吞没得无影无踪。 不要,她不要再回去了,哪怕死,她也不愿再次经歷那样的过程…… 很意外,似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求,这次她竟没有再陷落那个噩梦之中。整个人时沉时浮地飘荡着,无所依从,无处归去,只是无感无觉地始终飘着浮着。 慢慢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能隐约听到一些人声了。那些声音很遥远也很含煳,但莫名都令她十分熟悉。 再后来,耳边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大多时候,都是在讨论她的伤病,偶尔也有人在耐心与她说话。之后有一天,忽然就有人吵嚷了起来,而且场面似乎难以自控到让很多人惊慌失措。 然后……就一直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她都寂寞了。 哎,什么时候,她才能醒过来啊? 嗯?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毛毛的,痒痒的,怎么还捂住她的唿吸了?怎么回事,难道她要死了?牛头马面正在断她的最后一口气? 忽听一声低斥,很快脸上那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接着就听有人很严厉的在骂人。 咦……那声音怎么有点像……裴世倾啊? 不过,应该不是他,像他那种看上去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人,哪里会这么激动的大骂。以他那种身份和脾气,要是有个不痛快,大概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人瑟瑟发抖了吧。 哈哈,其实他有什么好怕的,反而从认识以来,好像是他一直在怕她。也真是奇怪了,她这么亲切善良,他怕她什么呀? 杨素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成游魂了,以后永远都要这样晃晃荡盪游离在这个世间当中了。可是,鬼魂难道只有听力,没有视力的吗?为什么她老是睁不开眼来看一看啊? 骂声很快就止住了,然后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哎,她虽然喜静,但真得没喜欢到这般死静。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了,那人的指尖有些冷,但掌心微热。他像是刚从严寒之地归来,寻求她身上的温暖一般,紧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 这触感……难道这人真的是裴世倾?他也来看她了? 她莫名心里暖流阵阵,更是有一种想立时睁眼看他的强烈欲望。 或许是心绪过于澎湃,如急湍的江河之水冲破了堤坝一般,蒙着她眼,堵着她胸口的那些力量,勐然就被破开了。 杨素以为自己会一下瞪大双眼看向身边的人,事实却是她颤动了许久的眼睫,才微微地半睁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依旧俊美但瘦削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的熟悉面容。 裴世倾却是瞪大了眼,像见了鬼一样的直勾着眼盯着她看,那模样就像只要她一出声,他就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至于吗?就算她伤了病了,再是难看,也不可能真像鬼吧? 「你……拿个镜子……给我……」她不信了。 裴世倾浑身一震,似勐然醒过神来了,下一瞬却不是因她的甦醒而惊喜万分,而是蓦然红了眼眶,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入她的颈间,明显颤抖不止地窝着不动了。 杨素有些别扭,但下一刻却愕然了,因为裴世倾……他好像哭了。 他有这么爱她吗? 那一天下午,直到她晚上自然睡去之间,她所了解到的事都极富冲击力,几乎是要靠她的想像才能相信。 她醒来后的一个小时,先是了解到自己已被裴世倾带回了景城,眼下她正躺在他那间大别墅的大房间的大床上。至于,他为什么要带她来,又是怎么带她来的等等,他语焉不详。 很快,一支五人的医疗团队进来了,很是熟练地对她进行了全面检查,然后每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似的,各自深吸了一口气后,宣布她除了几处伤到筋骨的地方,还需好好休养,其他的伤处已全都无恙了。 裴世倾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任何话。但杨素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五人,似得了免死金牌一般狂喜,虽然表现得很隐秘,可那些小动作,还是让她觉得又好奇又好笑。 这些人得是有多怕眼前这人啊,可这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呀?奇了怪了。 等那些人迫不及待地离去后,杨素问他自己的情况。没想到,她竟已昏睡了一个半月了,而她在他家更是已待了一个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哎呀,酥酥呢?」她惊觉,提着心问他。 裴世倾温声一笑,说:「它没事,带你来的时候也把它带上了,而且环境适应的很快。就刚才,它还睡在你脸上,都差点让你窒息了。」 杨素松了口气,她真怕…… 她又问了一些事,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而那最主要的最让她不想面对的,她迟迟不问。 可是,不问并不表示它不存在。 杨素吸了一口气,虽然厌恶和后怕,但还是压着声问道:「袭击我的人是谁?他怎么样了?」 裴世倾抿着唇看她,似比她还难以忍受地凝着眉眼道:「是你父亲以前一个同居人的儿子,很多年前犯了事去坐牢了,刚放出来……就找上你了。」 杨素拧眉,难以理解道:「我都不认识他,他找我干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可能是跟你父亲有什么恩怨,一时找不到他,就来找你麻烦了。你们医院网站上的那篇恶意帖子,也是他发的。」 杨素气笑了,摇头道:「我就这么倒霉吗?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所有坏事都要来找我?」 裴世倾眸光闪了闪,柔声道:「这些事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后续怎么处理让我来,以后这些人,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 杨素顿了顿,问:「他还活着?」虽然一想起当时情景就阵阵恶寒,但她还是记得自己那时候下手很重。 他点头,说:「伤了一些地方,但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他是罪上加罪,以后就要在牢里待到死了。」所以,绝没有可能再出现了。 杨素泄了一口气,顿时疲乏无比。裴世倾立时帮着她躺好。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人,那么冷硬的稜角,对她偏是这么温柔,让她都贪恋得无法自拔了。 裴世倾感受到她的视线,低头沖她一笑,那笑几乎让她立时就溺毙其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迷晕了,还是累得有些头脑昏沉,便闭了闭眼,然后近乎无意识地,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竟然叫林小花,可林小花不是炎炎妈妈的名字吗?而且我……怪怪的,应该说那个林小花,还和一个很是帅气的富家公子恋爱了……不过,那人还是没你好看,也就只有你一半的姿色吧……」 身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杨素觉得奇怪,睁眼一看,却见裴世倾竟似承受着某种痛苦一般,竟是整张脸都白了。 第34章 杨素坐在落地大窗前,看着这几日时刻围着她转的裴世倾,终于因不得不外出的要事,而坐车离去后,她脸上柔美的微笑也彻底挂不住了。 谢绝了保姆和看护们的各种帮助,她捂着犹在隐隐作痛的肋下,虽慢但稳地靠自己上了楼。 裴世倾这人……有时也不知是该说他是奇葩,还是婆妈,看上去那么手起刀落,说一不二的人,偏偏一到她面前,那个啰里啰嗦,疑神疑鬼得简直让她都要炸毛了。 以前在洛城里,他明明很是知情知趣,进退得宜,可这一次到了他的地盘,感觉他几乎是神经紧绷得快要立地成魔了。 只要事关她的,无论是小到饮食,还是她的用药,他全都要亲自过问,甚至时常用那双发着寒光的鹰眼,盯着来照顾她的那些人,事无巨细地把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流程都要问得清清楚楚。 杨素时而有错觉,自己或许成了那一统天下的至尊王者,而他这个忠心护卫,在用生命严防任何人对她的谋害。 哎,她莫名有种一步踏入妖洞,便再难脱身的感觉。 很多事吧,如什么霸总啊,独独只对一人的偏爱啊,非你不可啊等等等等,在小说里或影视剧里幻想一下,还真的挺美好的。 可是一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欣喜很快也就变成窒息了。 杨素终于上了楼,扶着栏杆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楼下偌大的厅堂,虽偶有人影在某些角落闪过,但她确定,除非她叫他们,不然是没人敢来楼上的。 她往右侧走廊走去,那里有裴氏俩父子各自的卧房,以及裴世倾的书房。 她直接略过主卧,这个已成她卧房的房间,她再是熟悉不过了,可以肯定里面早已没有她想要的任何东西。 炎炎小可爱的房间更是不必进入,裴世倾要是把秘密藏在自己儿子房里,大概脑子也是有点不清楚了。 杨素扶着墙去开裴世倾的书房门,一拧就开了,她虽是惊喜,但莫名也有些紧张和怯懦。但她不让自己去多想,咬了咬牙推门就进去了。 她没有胡乱翻找,生怕留下不必要的侵入痕迹。 举目四望,很快就找到了与整间简约且冷硬书房,格格不入的一幅画。 她直着眼走过去,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又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然后无奈笑了笑。 裴世倾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堂堂裴氏掌权人,偏在自己书房里挂了一幅一米见方的卡通画,而且还是极其中二热血的海贼王主角,路飞和乔巴相拥相贴的夸张搞笑画面。 杨素撇了撇嘴,暗想:有钱人不都买世界名画来装……装饰吗?怎么这人偏这么与众不同呢? 不过,也是难得,他和自己到是有一处爱好是一样的。 曾经年少之时,她可也是极其喜爱这两个角色的。只不过,她再是喜欢,也没有在这么多年后,还保留着任何相关的物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看来,裴世倾对海贼王确实是真爱了。只是想着他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再想着他捧着漫画或对着动画很是沉迷的样子,啧……反差还是太大了,有点接受不能啊。 杨素走到旁边,小心地掀起画框往里看了看,果然后面有一个保险箱。 她略一犹豫,还是决定伸手去把那幅画揭下来。意外地,也不知道画框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竟很是沉重。 她正在恢復期的左手腕有些使不上力,让她多费了些时间和力气才取了下来。 略微气喘地看着那个保险箱,她飞速想着裴世倾有可能设置的密码。 第一次,她用他自己的生日,结果错了。 第二次,她用他儿子的生日,还是错的。 最后一次,她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结果一输,竟是对的。 那一瞬间,门虽『嘀』一声开了,可她却完全没勇气抬手去打开来了。 怎么……怎么会是她的生日?他怎么会用她的生日来设定密码?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胡思乱想,却正一点点慢慢变成更为荒诞的真相? 那保险箱里藏着什么?裴世倾你又藏着什么? 杨素僵立了好几分钟,身上都微微出了一层冷汗。 最后,她还是用力一咬牙,把门完全打开了。 里面没有一毛钱,也没有闪瞎她眼的金子,更没有什么能动摇裴氏根基的商业秘密,有的只有两张纸。 杨素只略略一看,手就开始不受控地发起颤来。 上面一张是炎炎的出生证明,全英文的,但很清楚的註明了父亲是裴世倾,而母亲是…… 杨素把纸张拿得更近一些,然后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拼起来,拼了一遍又拼了一遍,最后她僵直地手指几乎都要把那张证明给扯裂了。 杨素……杨……素……上面是她的名字,不是林小花…… 她似烫了手一般直接把手上的东西都扔了出去,退了两步,瞪大眼张大嘴,却一口唿吸都轮换不上来了。 怎么可能?怎么回事?这是……梦还是她进入另一个平行世界了?疯了吗? 自己怎么可能是炎炎的妈妈?她怎么可能生过孩子,而从不自知呢?而且还是与裴世倾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不现实也不科学,是不是?是不是? 她手脚冰凉,耳朵更是轰鸣不止。 她用力按着胸口,逼迫自己大口唿吸,快速冷静下来。 可是,好一会儿,她都处在混乱之中,脑子虽在飞转不止,但没有产生丝毫有用的信息传递给她。 杨素惊惶地蹲下身去捡那张证明,想重新再仔细看一看。可她先捡到却是另一张纸,依然全是英文,但她还是看得明明白白,这……竟是一张她和裴世倾的结婚证,而且还是在据说不能离婚的国家结的。 她结婚了?还是和裴世倾? 这世界……魔幻了,太疯狂了。 杨素颓然地坐在地上久久,面前摊着那两张纸,上面的内容她已能背下来了,可她依然不想相信。 裴世倾对她太好了,对她的脾气和习性等等又过于了解和容忍,而且怪异的事又那么多,让她想自欺都无法再假装下去了。 她的确怀疑,自己不过是林小花的一个替身,但哪怕是事实,其实她也不是太在意。毕竟他对她的好是真真切切的,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受损。 何况她对自己与他的前景也从未存有任何异想天开,只觉得各取所需,且乐在其中也不错。然后某一日,谁想要结束了,都可以利落起身。 可是,他对她实在是好得让她起了贪念了,让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掌控更多,然后去得到更多。 只是没想到,她会发现这样两个,让她难以置信且无法理解的真相。 她竟然不仅跟裴世倾结过婚,而且还生下了炎炎。可这些,她偏又丝毫没有印象。 这一切简直诡异得让她毛骨悚然。 她怎么会对裴世倾完全没有记忆?为什么? 杨素强压着心绪,把书房里的东西都各归其位。 转回自己房间后,却是越想冷静越是焦灼难安。 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确实发生过的,那她为什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如果是假的,裴世倾搞这么一出,又有什么意图?就为了骗她,让她相信自己与他关系亲密,再用炎炎来激发她的母性,然后彻彻底底地留下来?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他想得出来,她也不可能信啊…… 好吧,信不信另说,可让她心神大乱,他的确是做到了。 她勐然想到一种方法,略一犹豫就行动了。 她悄声潜入炎炎的房间,然后找到他的小梳子,可惜上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竟是一根毛髮也没有。 她不死心,又打开他的衣柜,细緻地翻找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她咬牙切齿,有钱可真好,想要一尘不染还真的是一粒灰尘都不给你留。 看来,只能等炎炎放学回家后,趁四下无人之时,对他下『毒手』了。到时,等亲子鑑定出来了,她也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一番动作后,杨素身心俱疲,回了房间后,已是心累至不想动弹了。 想了又想,终还是按捺不住。正准备给裴世倾打个电话,旁敲侧击一番时,却听得楼下有喧闹之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她很是意外,就裴世倾这看似世外桃源,实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自她醒来后一周,就没见过一个访客上门。 今天却是什么日子?难道是那山妖树精也觉寂寞,终于出来晃荡了? 等她缓步走到楼梯口,就见楼下大门口围着五个人,三个高壮的保镖,一个管家一个她的看护,全都拦着堵着一个年轻女孩。但显然那女孩身份特殊,五人虽不让她往大厅这边过来,却也没办法强行将人赶出去。 管家叫何嫂,在这家里应该很多年了,平常为人处事都很得裴世倾的认同,甚至可说是这屋里的半个主人。 可此时却也似有些束手无策,压着声在对那女孩劝说不止,但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惹得那女孩满是委屈和气恼地哭了起来。 看护周姐带着恼怒,却同样刻意低声说道:「您请回吧,先生不在家里,等会吵了杨小姐而惹了先生不快,谁也没好果子吃。」 结果那女孩哭着喊道:「我就是来找那个狐狸精的……」 杨素皱眉,听这话音,难道又是哪位对裴世倾一往情深的娇小姐,堵上门来找她麻烦了? 她往楼下走去,刚下到一半,门口的几人同时发现了她,唰唰地把视线扫了过来。 何嫂和周姐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一个大步往她走来,另一个却是直接上手,又推又拖地想把那女孩弄出屋去。 保镖们不敢动手,只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想来挡住她的视线。 杨素心情烦闷,实在笑不出来,便木着脸问何嫂:「怎么回事?谁啊?」 何嫂见她神色不愉,微显侷促地陪笑道:「是……是老宅那边的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 老宅那边的小姐? 杨素猜测道:「裴世倾他父亲那边的人?」 何嫂眼皮跳了跳,还是对这位理所当然地直唿自家先生的姓名不太习惯。 整个景城,大多数人都尊称他为裴总,家中较为亲近的则唤他先生,几乎没人像她这样连名带姓的叫。 偏偏,每一次她一喊,先生都应得格外温柔。 「是先生父亲的继女,叫裴月盈。」 杨素眼睛一眨,想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继女』。那可是相当刁蛮任性的一位啊。 咦,裴世倾和何嫂都说那位是『继女』,可她记得骆容森说过,裴世倾的父亲再婚后,是又生了一对儿女。难道那个后妈,还有其他女儿? 「裴世倾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她好奇问。 何嫂眉眼不动,稳声回道:「就两个异父异母的继弟继妹。不过,外面总是说他们俩是先生同父异母的亲弟妹。」 杨素觉得莫名其妙,这都什么关系啊?果真,豪门很狗血。 「她找我干嘛?」 何嫂笑道:「先生说过,无论是谁都不能打扰您的休息,我们马上请她走。」 话刚落,那裴月盈也不知道怎么甩脱拦阻,竟让她找了个空荡直冲了过来。 杨素一惊,忙往何嫂身后一躲。 遇上这种娇小姐,除非是裴世倾,一般人恐怕应付不来。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不惹无谓的麻烦。 裴月盈近乎狼狈地直奔杨素面前,却堪堪被何嫂一把拦住,大概是生怕又被人拖出去,便又急又怒地尖声大喊道:「杨素,你已经害得我大哥和二哥反目成仇了,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家破人亡吗?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完我二哥又来祸害我大哥,我们家都被你害惨了……」 杨素惊了也奇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姓裴的,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又来另一个姓裴的? 第35章 杨素因家庭原因,其实自小是个既敏感又死倔的人,不合群不顺从但又极其在意别人的眼光。幼儿阶段时,已比其他同龄人显得更为阴郁和沉闷。 很多孩子嘴甜又热情,天生就会哄老师和家长,所以总是能轻易得到许多关注和宠爱。而她无论在哪,都是那个格格不入,而且是大人们一看就会皱眉,不知该如何相处的那类麻烦孩童。 所以,她的童年时期都是在自我封闭和被人忽视之中度过的。 但是到了青少年时,她忽然像一株被阳光和雨露轮番照耀润泽的植物,一下就似开了窍一般,吸收了足够多的养分后,勐然间就从杂草长成了小树,不仅枝繁叶茂,而且开始繁花盛开。 初高中阶段,她变成了一个很是爱笑的人,见谁都能未语先笑。也因为这样,她很快从原本个性很是不讨人喜欢的小孩,成为了身边人眼中一好百好的小可爱。 渐渐地,她就更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本性,然后把那些她从别人身上模仿来的优点,打磨得更圆滑和完美。 杨素知道,自己天生缺少热情和温情,甚至可以说是那种天性凉薄的人。但她很聪明,从漫长的孤独和冷寂之中,进化出了更好去适应这个世界的技能。 只要对情况有利,她是很能随机应变的。 比如此刻,杨素为了想从裴月盈口里知道一些,明显被人刻意隐瞒的事,她就能把『狐假虎威』和『知心姐姐』这两种本领同时发挥到极致。 她一边利用裴世倾的『凶名』和对她的『宠爱』,阻止了一屋子人想隔绝自己与裴月盈的意图。一边又尽量温柔亲和地去消解裴月盈对自己的敌意,甚至摆出一种与她同一立场,共同抗争裴世倾这个『活阎王』势力的强硬姿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结果,竟是全部有效。 不仅何嫂等人虽然又急又慌,但也真得不敢有任何动作来阻拦。 裴月盈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大小姐应是从小就被家人保护得滴水不露,才会看似娇蛮任性,其实一哄就服帖了。 所以,当杨素一付宠妃得势地傲骄脸,瞪住了满屋子的人,不许他们越雷池一步后,便带着满脸既惊又喜的裴月盈回到了楼上。 呵,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部狗血剧,瞧瞧,随便学学,竟也能唬住人了。 哈哈,人才啊! 杨素一向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对某人攻心,只要笑容亲切,声音轻柔,姿态舒缓,基本都能很快就得到对方的信任。 没办法,她有着一副只要一笑,就满含善意的眉眼。 果然,刚进到房间时,裴月盈对她仍然还是有防备和敌意,但两人一坐下,杨素自然无比地给她倒茶,递点心,且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后,怨气十足的裴家小姐,就跟她那大哥似的,好像从来没得到过旁人的关心和爱护一般,竟也是红了眼动了容,眸光更是极为复杂地看着她。 杨素便继续温柔攻势,柔声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事,因为我……我在很多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在那场意外之后,我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狗血剧桥段,绝对是脱口而出。 不过,就眼前的情况,她觉得也只有这种说法能解释那些离奇之事了。既然她自己寻不到答案,就只能利用各种手段,来拼凑想要的真相了。 裴月盈满目惊疑地盯着她,问道:「你真的失忆了?」她的神情,一看就是脑残粉,迅速入了剧情。 杨素平静地点头,点完了又觉得表演过于平淡,便立时皱着眉,装出很是困扰和痛苦的神情,低头垂眸,支手扶额,失落又凄楚的嘆息道:「我也一直很想知道那些前尘往事,可是……你大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我想起来。」 不出所料,裴家小姐立时便很是激动地挺直了肩背,近乎恨声道:「他当然不想让你想起来,因为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杨素忙往前凑了凑,故作一脸吃惊地急声催她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裴月盈似早就积了满肚子的怨言,便迫不及待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一开始明明是你先去招惹我二哥的,骗得他死心踏地得喜欢上你后,你却又去勾引我大哥了。」 杨素持怀疑态度,以她对自己的了解,除非她那二哥的颜比裴世倾更上一层楼,否则以她的个性,实在是很难主动去『招惹』谁。 至于脚踏两条船这种事,而且还是周旋在两兄弟之间这种蠢事,哪怕她是真的失忆变了脾性,她也相信自己干不出来这么『光宗耀祖』的事。 「我大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后,家也不要了,亲人也不在乎了,甚至因为你自己非要去参加我二哥的生日会,在闹出事来后,反而让我大哥生生打断了我二哥的腿。到现在,我二哥都只能坐轮椅生活。」 杨素对那传说中的裴二哥感觉很是寡淡,但她在其中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二哥生日会闹出什么事了吗?」 以裴世倾那平时对外人多说一个字都费劲的脾气,能做出让他把自己弟弟的腿打断这种事,那是得把他激怒到何种程度了? 裴月盈有些恶狠地瞪了杨素一眼,气哄哄道:「我也想问你啊,你明知道我大哥喜欢你,他又是那种独占欲很强的人,为什么你还要去我二哥的生日会?去了以后,还举止轻浮,不仅故意去撩拨我二哥,还勾搭他的朋友们,最后被我大哥知道了……」 她停了停,蓦然全身一颤,神色也明显惊慌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竟似在害怕她口中的那人忽然破门而入一般。 杨素忙安慰她,说:「不用怕,你大哥出远门了,今天肯定回不来的。」 裴月盈却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好像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眼下在做多么危险的事。 「我……我那时候在国外,这些事都是我后来回国后听别人说的。可是,我大哥是真的因为你,而把我二哥的一生都给毁了。还有他的那些朋友,一个个不是被害得家族败落,就是自己遭了难。整个景城,竟是没人敢再提这些事了。但是前些天,我大哥大半夜的来了家里,什么也不说,就把我二哥给带走了,等我们找到人,我二哥都不成人形了,到现在他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 裴月盈哭了起来,喊道:「每一次都是因为你,只要你一出现,我们家就不得安宁。杨素,你要是真的也喜欢过我二哥,你就求求我大哥,让他放过我二哥吧,好不好?」 杨素听完了,却是听得极为乏味,就像看了一集所有剧情都在意料之中,只有狗血,毫无新意的烂剧。 而且,其中大部分,在她看来,很是胡扯,可信度为零。 有些事,哪怕是让她重生一次,她觉得自己都未必有那胆量和兴趣去尝试一番。 什么狗屁不通的真相?除了把她和裴世倾塑造成了令人厌憎的反角,那些事那些人,甚至话语中的标点符号,简直个个都比他们俩要光辉灿烂。 杨素想了想,语气尽量委婉问道:「你知道你大哥未婚妻的事吗?」 裴月盈擦了擦泪,一听就瞪圆了眼,似更加愤恨道:「琳琳姐也是被你害得,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就是因为你,才会被我大哥给抛弃的。后来她受不了刺激就疯了,到现在都还在精神病院里关着。可惜她家里也没人了,她这辈子是真得彻底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那你大哥,后来有与别人再结婚吗?」杨素耐着性子又问。 裴月盈气恼道:「大家都以为你去了国外后,就跟我大哥彻底断了。可这么多年了,我大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跟傅家要联姻成功了,结果你又回来了。我也是不知道,要是早知道在酒店那次就是你,就一定立刻告诉我爸爸,让他出手把你赶走了,省得你再继续祸害我们家。」 她在国外只待了两年,一回来就去了洛城。怎么听她话,像是景城这边的人一直以为她在国外?所以,炎炎说他妈妈在国外,难道指的就是她? 裴世倾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国外,是为了什么?转移注意力?还是……为了保护她? 杨素觉得从裴月盈这里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七八年前她年岁还小,又不在景城,后来就算知道了一些,大概也是道听途说,并非核心真相。 看来,她自己要是真想了解清楚,也只能直接问裴世倾了。可他又会告诉她多少呢? 裴月盈见对面的人心不在焉,又因明白自己今天算是犯了某人的禁忌,不由又急又慌道:「你跟我大哥好好说说吧,让他放过我二哥,好不好?」 杨素有些心烦,轻嘆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二哥到底做了什么?但以我对你大哥的了解,他不是胡作非为的人。」 「他都把我二哥打成那样了,他……他还不是……」 杨素冷了眸光看着她,淡漠道:「你虽然叫他大哥,但从你的话里,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听出你对他的尊敬和爱护,只有对你二哥的偏爱,和对你大哥的苛责。我不知道你们家是什么情况,但在我这里,他裴世倾是个有担当有责任有怜爱之心的好男人,他比我遇到过的任何人,特别是男人,都要好上一万倍。」 裴月盈一脸惊怒,激动地站起身,尖着声骂道:「杨素,你真是不要脸,你就是个狐狸精。别人都是帮着自己爱的人平息家庭矛盾,可你呢?你简直就是在我们家兴风作浪的祸水。我大哥……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杨素不气反笑,气定神闲道:「裴世倾在你们家大概也是极不受欢迎的祸水吧,祸水配祸水,我和他绝配啊。」 裴月盈气极,甩了手上的包,就要冲到杨素面前去甩她巴掌。 杨素暗惊,真是一时得意忘形,竟忘记自己是个伤残人士了。这要是打起来,她可是连抬手都难啊。 门却偏在这时,被勐得推开了。 裴月盈的手都举过头顶了,却在狠狠挥下的那一刻,扫到了阴沉沉冷冰冰站在门口的那道昂长身影。 顿时,气焰嚣张的人一下子就瑟缩着退了好几步,发着抖躲在一个书架后面。 杨素也是大惊,不过,在看到那人时,她可谓是大喜过望。 哼,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36章 杨素看着裴世倾,那人的脸色是真难看啊,原本晰白的肤色阴沉泛青,映衬得那双极为好看的眉眼,只剩令人惊惧的冷煞幽暗。 一双乌沉沉的眼眸,更似寒刃毒箭一般直视着那瑟瑟发抖的人,简直像恶兽盯着猎物一般,仿如下一瞬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所见的一切活物。 杨素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若不是她对他还算熟悉,她还以为眼前之人是别人戴着面具假扮的呢。 这人想来是气极了,不然这么一个宜神宜眼的美男子,怎会任由那些骇人的狰狞之色,遍布眉角眼梢呢? 杨素心绪同样翻涌,但她不愿过多表现出来。审时度势,眼前可不是打草惊蛇之时啊。 见局面紧绷又尴尬,便想试着出声缓一缓。 「你不是要晚上才能回来吗?」 想来是她和裴月盈一上楼,何嫂就立刻给他打电话了。不过,她们也只聊了不到半小时,这人就能这么快赶到,是担心她,还是害怕有人告诉她真相? 裴世倾却是看也不看她,更似没听到她的话,只将视线和注意力完全加注在裴月盈身上。 杨素皱眉,这人在她面前一向温顺体贴,哪怕是她随口嘟囔,他都会认真回应。 像现在这般无视她,还真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她仔细地看了看他,很快她就有了一个猜想,裴世倾或许根本就不是不理她,而是……他似乎是完全不敢看她? 她犹疑,便故意又喊了他一声:「裴世倾?」 那人竟真的无动于衷一般,盯着裴月盈的视线就像又粗又硬的钢条,一丝颤动一丝偏移都没有。 他……在害怕吗?是怕有人已经告诉她那些他死命隐藏的往事吗? 杨素眨了眨眼,正想再度开口说话时,却见裴世倾勐然就往房里走了进来,一副直扑向裴月盈,要把她提拎起来扼死或当场摔死的兇狠之势。 裴月盈哭着尖叫起来,直听得杨素心惊肉跳。 她瞪大眼看向脸色已然冷僵的裴世倾,那模样,别说像裴月盈这种被保护得傻白的娇小姐,就算她这个与他极为亲密的人看了,都有些胆战心惊。 裴世倾每走一步,裴月盈就一副惊碎了魂灵的剧烈反应,那刺耳的哭叫声,真是能把神佛都惊醒。 杨素也是服了,古有曹植七步成诗,而今裴世倾是要七步杀一人吗? 她心烦又心惊,就在裴世倾距自己一步之遥时,满是不客气的大声喝止道:「你想干什么?是也想像她二哥那样,把她的腿打断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裴世倾勐然止步,直挺挺硬梆梆地站在原地不动了。但一双眼依然不敢往她这边偏一分。 杨素都要被他气笑了,她仰着头看他,忍了忍,终还是没忍住气,略带嘲讽地闷着声对他说:「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你觉得她能到我面前来说什么?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么几句难听话吗?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一句话就能心疾发作,从此与你天人相隔了?」 裴世倾似被触动了,唇角微微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他双眸直视着前方,绷着脸一动不动。 杨素郁闷地吐了一口气,说:「人活着,谁不被人八卦,又有谁不八卦别人,有什么关系?等她走了,我也有一肚子坏话要吐槽她,而且绝对尖酸刻薄的让你大开眼界。」 裴世倾略略低了头,身上那股子又黑暗又凶戾的气息,也终于敛收了起来。 杨素翻了他一眼,早就知道这人在她面前的那些温柔体贴,定是装出来的,如今这副兇相毕现的恶龙模样才是他的本性。 她也是真好奇,如果她今日得到的这些信息都是真实的,那曾经的自己和他,到底是有过怎样的经歷,才会让这个人在她面前,愿意如此心甘情愿的伏小做低? 而他这样委曲求全,到底是因为怕她还是爱她? 难道真是当年的自己,手段了得,生生把这么一条恶龙驯服成忠犬了? ……可能性依然为零,自己几斤几两,她很是清楚。 她杨素真不是什么艺高人胆大的驯龙大师。 在裴世倾的沉默之中,在杨素的提醒之下,裴月盈终于得以毫髮无伤的落荒而逃了。 等房里只剩两人时,摆着一张臭脸的人,反而是杨素。 「裴世倾,你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跟我分享一下啊?」她冷哼着问。 刚说完,杨素就看到裴世倾紧握成拳的手,竟是微微地颤了颤。 她眯了眯眼,憋住一口气,要笑不笑的又问:「你是想让我说出来,还是你自己解说清楚?如果让我说,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俩就没有后路了。」空手套白狼,不套白不套。 裴世倾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声音发僵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杨素愣了愣,略一沉吟后说:「非得让我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说吗?你确定你能承受得住?」 她表情和气势都做得很足,其实却是满心忐忑,生怕露馅了。 没想,传说中令整个景城都闻之变色的『活阎王』,却是一秒都没撑住,像被什么重物压弯了嵴樑一般,很是缓慢地蹲身在了她面前。 他慢慢抬头,眉宇间全是一触即碎的脆弱。 他的手很是冰凉,但握着她手的力道却是前所未有的用力,就像他如果不这般拼命的抓紧,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杨素只是看他这般模样,已然是有些害怕那个所谓的真相了。 「如果……曾经,你因为我而遭受了很多痛苦,痛苦到巴不得从未认识我,更恨不得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么痛苦的回忆,我们就不要再提,更不要去想起来了,好不好?」 杨素看着他,他那双瞳仁之中的痛楚清晰得如有实质,可越是如此尖锐,她越是不想放过。 她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那眸光像一把直抵他心脏的尖刃,然后不顾他满目的哀求,近乎残忍地低声告诉他:「我知道我就是炎炎的妈妈,我就是那个生他的林小花。我也知道我跟你结婚了……你还想让我一件件说给你听吗?裴世倾,所有的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与你所期望的完全事与愿违。痛苦?你真的知道我的痛苦吗,你又真的懂我的痛苦吗?」 裴世倾的脸全白了,因而也显得他的双眼更为通红。 他垂头,全身紧绷着似极力忍耐着某种折磨。 杨素忽然就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可心中的疑虑那么多,哪怕此刻真的于心不忍,她还是硬着心肠,借着将自己的手坚决地抽回,而击碎了他最后一根精神支柱。 「等会我就回洛城,从此永不相见。」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是这次袭击吗?因为跟那次……」他已溃败地不成形了,整个人都似浸泡在绝望之中。 杨素却是全付心神都在他身上,丝毫不放过他的只字片言,连他的神情体态都紧盯不放。 那次?哪一次?有什么相关吗?到底那次发生了什么? 「对,我在昏迷时就全部想起来了。」她继续深入道。 裴世倾抬头,看着她悽然一笑,说:「你还是恨我,对吗?」 杨素沉默,因为她不知该如何更好的接话,才能让他全盘托出。 可裴世倾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对他所问之话的默认,瞬间便心痛得难以自抑。 「可是……小花,你那时那般爱我也是千真万确的,能不能……我们能不能忘了那些不好的,像最开始那样,整个世界都只有你和我,我们好好地,永远地在一起,好不好?」 她杨素……还真是林小花啊。 她原本还只是隔着门窗往里探密的旁观者心情,可在他唤了那一声之后,莫名就让她从心底涌起,喷薄着地浓烈的情绪,其中有惊慌不安,有伤心委屈,更有愤怒悲沧。 而这些,哪怕是面对那个渣爹傅建宁之时,她都未曾有过这般复杂难消的心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这人,眼前这个人……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都忘记曾经的种种了,却只因一声唿唤,就能引出这样天翻地覆的情绪? 想来,当时的自己定是更加难以想像的惨烈。可又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她忘得这般干干净净?不仅忘了他裴世倾,还让她把血脉相连的骨肉都给忘了? 裴世倾,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37章 裴世倾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那一场耗尽了所有热情,也枯竭了所有良善的爱恋,从他动心的那一刻,他和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便一起落进了被人密织得无边无际的陷阱之中。 那年他才 20 岁,依照父母离婚时的约定,在他大学毕业后,可以动用母亲给他的大半裴氏股份,并处理外祖留下的独属于他的庞大资产。 回国前,母亲让他速战速决,不要与裴家人过多来往。他能理解母亲对父亲的厌憎和不屑,但并没有同样的共鸣。 于他而言,『父亲』无论是名义还是实质意义,都不具有任何分量。多年的不相往来,让他对景城的一切都不带丝毫情感。 那时候的他也真的是太年轻了,无论从心性还是处事方法,都显得过于无知无畏。 所以,当他到了景城,看着父亲一家对自己的热情,竟全然忘了母亲的提醒,更忘了自己的到来,对这些人的生活和财富,是有着彻底动摇根基的威胁,偏被那种所谓的亲情给迷晕了头,以为一切都如同看上去那般美好。 戚家盈,与他只相差了一个月的弟弟,被他的母亲宋励逼着父亲裴至霖,对外宣称只能当作继子,而非亲子,连私都不许是。 此举不仅让全景城的人知道,戚家母子的不入流,以及对父亲所谓真爱的羞辱,更重要的是,她让裴家只有他裴世倾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 后来的许多年,无论被扶上正位的继母戚静儿如何私下运作,整个景城有脸面的家族依然只当戚家盈是继子,无人真正承认过他是裴氏子孙的身份。 毕竟,裴氏的如日中天,靠得可不是裴家祖宗的余荫,而是宋氏这个百年大家的全力扶持。 在景城各大家族眼中,裴至霖不过是家道中落的落难凤凰,是祖坟冒青烟才攀上了宋家的金枝。 宋励的风姿和魄力,才是让人津津乐道且念念不忘。 所以,当裴至霖做出抛妻弃子,坚决要另娶『白月光』的荒唐事时,整个景城都当一出闹剧在看。 果然,在宋励的操作下,裴家几近被掏空,只剩一个虚名空壳给那对『生死相依』的有情人。 裴至霖虽然顶着裴家掌权人的名号,但事实却成了宋励给自己儿子养的高级打工人,无论创造多少财富都是她儿子裴世倾的财产。 等一切该争该舍的都安排好后,宋励就带着三岁的裴世倾去了国外,彻底与裴家的那些龌龊断了个干净。 等戚静儿大着肚子嫁进裴家后,很快就生下了女儿裴月盈。 那时的宋励早已无所谓裴家的一切,也就懒得去管一个女娃的身份和姓氏了。 但景城各大家却似故意羞辱一般,依然将裴月盈传成了裴家继女,使得这三母子整日都难以心理平衡。 可裴世倾初回景城,虽对父母之间的恩怨有所了解,但一向并无兴趣去关注,也就难以理解某些人早已恨他恨入骨髓了。 那时,被全家宠爱的裴月盈去了国外读书,同样刚大学毕业的戚家盈则进了裴氏当副总。当裴世倾在景城时,就是他全程陪伴着。 那一天,景医大本是裴世倾的最后一个行程,只因学校的校长是他外祖的好友,一直催着他回去的宋励,才特意让他多留了一日,但还是叮嘱他一结束就立刻启程回家。 裴世倾对景城本就没什么留恋,处理好那些法律事务后,也打算第二天就飞走。 没想学校百年校庆的舞台上,出现了那么一个让他实难忍住不笑的有趣之人。 那个女孩一看就是被临时抓上去充数的,无论是动作还是走位都极其不熟悉,但她偏偏还无比认真,僵笑着一张大浓妆的小脸,眼珠子为了偷看周围舞伴的动作,而像某种小兽一般,鼓熘鼓熘地转个不停,却也让她的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灵动。 其实,他一向自知自己是个挺冷心冷情的人,就算与相依为命的母亲,哪怕长伴多年,也从未有过极其亲密的情感。 在他眼里和心里,整个世界是无趣寡淡的,很多事在常人眼中难如登天,可他稍稍分析就总能把那些难事轻松解决掉。 渐渐,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学业上,能激起他兴趣和挑战的事变得少之又少,情绪也就变得更为无波无澜了。 所以,当他不得不坐下来看这么一场校庆演出时,他是从身到心都很是抗拒的。 不管是左边的校领导与他解说节目的精彩,还是右边的戚家盈如何费尽心思让他开怀,他也只能很是勉强地点头,笑却是真得笑不出来。 幸好,他的身份和年龄摆在那里,旁人自然就把他的不热络,想成是裴家长子特有的矜持清傲,自动为他做了最好的说明。 可是,当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舞蹈演员,连自己的站位都搞不清楚时,他已然有了起身要走的打算。 然后,音乐起了,他便决定再忍受一个节目,等舞蹈结束一定立时就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却没想…… 他木着脸抬头时,正好看到一个眼睛瞪得像松鼠一样的女孩,与所有人方向相反地侧身往前探头,而他的眼睛就那么不期然地直直撞了上去,然后就移不开了。 明明她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台下的任何人,可那双透亮的眼眸,偏让他觉得每一次视线相胶,她也同他一样,正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 她的那个样子……真得很难让人忍住不笑,所以,他就笑了。 而且那么让人难以入目的一支舞蹈,因为那么一个人,他竟是一眼不错开地看完了,甚至在演员退场之时,他的视线还情不自禁地跟了一程。 当时,他只觉得好笑,并没有多想自己的反应,但看在身边戚家盈眼里就有了另一番解读。 第二天,戚家盈亲自送他去机场,半路的时候却说要去趟景医大。 裴世倾一向不喜欢突发情况,戚家盈在与他相处的几天当中,也对他的脾性知道地清清楚楚。 但那一天,一个提了,另一个竟也没反对。 结果戚家盈竟在景医大附近迷路了,转了一圈,却意外地遇上了那个女孩。 她衣着朴素,行路匆匆,似急着想避开什么人,或忙着去往何处,走路轻快盈然地似一阵裹着花香的春日暖风。只是远远看着,不必过于亲近,都能被她的特别而轻易吸引。 他隔着窗看着她大步从他身边经过,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自己竟是看着她失神了。 然后,戚家盈忽然加快了车速,而且直接冲着前方的人按了按喇叭,那人吓了一跳,横眉竖目地转过头来,那怒气沖沖的脸,却莫名又让他想笑了。 戚家盈停到她身边,探出头去向她问路。 原本气哄哄的人,却不知因何又很快换上了笑脸,那张没有化妆的脸,眉眼格外的清澈透亮,似雨后的春芽,显得很是稚嫩和纯真。 她不像大四生,倒像个刚高中毕业的。当然,后来他才知道,她那时的确才 18 岁。 他坐在后座,听着她与戚家盈说话,很快他就听出来戚家盈正在逗她,话语间并没有轻佻之意,也没有越界之举,可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很是不悦。 她或许也意识到了,低头飞快地画了一张路线图给戚家盈,然后转身就大步走了。 但戚家盈很是能拿捏旁人的软肋,借着要去学校寻她而要到了她的名字。 『林小花,我叫林小花……』她很快就跑远了。 他正若有所思之时,戚家盈却笑容满面的回过头来,说:「这女孩真有意思。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她?就是昨天景医大那个跳印度舞,结果全程都跳错的那个。没想到,她还挺漂亮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愣了愣,自讨没趣地又转了回去。 当车子启动,然后转出那条小道回归大街后,很快就出现了景医大的校门。 他静默地看着那扇大门,将『林小花』三个字慢慢地细细地在齿间轻嚼了一遍。 这……真是她的名字吗?她的那双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总觉得她眸光一闪,就有一个淘气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样一个一看就是挺聪明的女孩,会这么容易就对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很怀疑。 登机之前,他没有对戚家盈说任何话,只是在最后一刻,连他自己都觉莫名其妙地回身又看了他一眼。 戚家盈笑着一再挥手,而他只是皱起了眉头,然后更为彻底地走了。 回到国外后,他的生活照旧,一切依然顺风顺水。而关于景城的记忆,就像一个泡沫,在阳光下飘浮了一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戚家盈忽然发给他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那个女孩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俩人都在笑,阳光灿烂,笑容更为灿烂,灿烂得格外刺人眼。 裴世倾犹对着照片出神时,戚家盈的文字信息也发了过来,光是看都能感受到他的欢天喜地。 『大哥,我追到我喜欢的女孩了。她有趣又聪明,我真的太喜欢她了。』 裴世倾眼里毫无温度,就那么冷冰冰地看着那几行字。 很快,戚家盈又说:『哦,她就是那个林小花,跳印度舞的那个。大哥,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在校庆那天,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裴世倾直接关了手机,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忽然就变得无比烦躁了。 第38章 裴世倾只用一顿晚餐的时间,就说服了不喜他与景城有过多往来的母亲宋励,同意他回裴氏去行使他所有的权力。 他知道母亲将过往断得很是干净,以她的脾性,只要裴至霖信守承诺,她对整个裴家也就没有丝毫爱憎。 从小到大,母亲从不刻意给他灌输对景城裴家的憎恨,更不会为了虚妄的『血缘』『父爱』,而让他去亲近裴至霖。 她从来都是极为尊重他的选择,也一直支持他的决定。所以,这一次他提出要回景城,她只问了三个问题,然后在听了他的回答后,便点头同意了。 「你是为了什么而想回去?」 她一直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些不必要的『怨念』,而走上一条荆棘满地的歪路。在她看来,跟裴至霖和戚静儿那样的人去计较,简直比吃了一只苍蝇还噁心。 「裴氏既然是我的,那我就要让它从里到外都只属于我。」裴世倾很是平静地回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宋励略一沉默后,又问:「跟戚家母子有关吗?」 「没有。」在他眼里,那些人不过是杂草。若是疯长,那就除尽。 「站在那样一座顶峰上,风景很好,但要经歷的风雨也会很恶劣,那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她的儿子一向都很聪明,对自己的人生也有很清晰的规划,而去接手裴氏却从不是他的目标。以他的智慧和能力,他可以有更为广阔和自由的一片天地,实在不必去掺合裴家的那滩污泥。 「是,只有登顶,我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 母亲看着他,微微笑道:「那你就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世上的事都是简单的,但人心却是最为复杂的。」 他点头:「我记下了。」 三天之后,他重新回到了景城,但没有惊动任何人。 那时,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可他知道那个人没有离校回家,而是一直在疯狂打工。 早上六点到九点在洋快餐店当小时工,然后连轴转给三个学生当家教,下午五点再到晚上十点,在一家西餐厅里当服务生。 这样马不停蹄的假期生活,听说她从大一开学就开始了,只因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要靠她自己挣来。 裴世倾坐在那家西餐厅里,抬眼就看到白衣黑裙的那个人,正扬着笑脸与人介绍着菜单。隔着两张餐桌,距离不近也不远,刚好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但又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侧身站立的人,一颦一笑都显得青春灵动,光是看着,都觉她身周的空气格外清甜与纯净。 她耐心又亲和的与人交谈,神态与肢体都极为得体,座上的年轻男客人明显对她感兴趣,拿着菜单翻来覆去的问,她都微笑着一一解答了。 费了好一番功夫,客人终于接受了她的推荐。她飞快地写单子,与客人确认后就走开了。 那一桌的三个客人都很年轻,应该是家世还不错的公子哥。他们自女孩走后,就一直凑着头说说笑笑,那些笑容让冷眼看着的人很是不舒服。 裴世倾拒绝了两位服务生,直到从后厨返回的女孩向他走来,他才下意识地挺了挺自己的背,强压着一种已多年未有的紧张情绪等着她走近。 他看得很清楚,她在离着自己七步远的时候,才把视线移到他身上来,而在与他视线第一次相遇之时,他看到她脸上顿起的惊奇之色。 那神色就像……她看到了世间罕有的某种现象一般,明显得让他有一瞬的慌神。 他……长得很奇怪吗? 他知道自己的眉眼很像母亲,子肖似母也是再自然不过,而他的母亲宋励曾是景城公认的第一美人。 虽然他的五官细看过于精緻,但他的脸部线条却很是冷硬,使得他的气韵丝毫不显女性的柔美之态,反而比之大部分男性都更为冷峻。 也因为这样,自少年时代始,只要他不笑,整个人都会显得极难亲近,一般人与他对视后,甚至会有惧他之意。 难道,她也在怕他吗? 裴世倾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角,半垂下眼眸,藏起情绪不与她对视。 她未走近,他一向敏感的鼻子就闻到了极淡的一缕花香,果然清甜又洁净得如他所想那般。 她走到他身边,隔着一臂之遥,微弯着腰轻盈盈地笑着问他要点什么餐? 他抬头,正对上她晶晶亮的双眸,那么透亮的眼瞳一下就勾住了他的魂,让他有片刻的失神愣怔。 她看谁都是这样的眼神吗? 裴世倾再一次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闷着声点了几样东西,便不再多说一字了。 她站在旁边,一样一样与他确认,那速度却是与她之前给别人服务时,那利落干净的动作完全不同,似降速了三倍一般,就差一字一字念给他听了。 他疑惑,半侧头看她。 她似有所觉,也侧头来看他,然后……她抿着唇沖他一笑,笑得眉眼都似新月一般弯了,更笑得他的心似熔岩一般滚烫了。 她临走之时,眼睛眨巴着又看了看他的脸,让他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异之物? 很快客人多了起来,她开始忙得全场转悠。 之前她负责的几桌客人都由别的服务生给上餐,特别是那桌年轻客人,为此还挑剔着让经理都出面劝解了。 他以为自己这边也会如此,没想很快她就来了,笑容满面地端着餐盘,还给他介绍每一道菜品。 听着她带笑的声音,虽然没有抬头看她,但他的心情莫名已是极为舒畅。 裴世倾吃得很慢,与他平时的用餐习惯完全不同。一向讲究效率的人,除非是陪着母亲共餐时,会被她要求必须用足一小时,一般他吃一顿饭都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而这一天,他一个人吃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吃到那一桌男客人离开餐厅为止。然后,他又在车上等到十点,亲眼看到那单薄削瘦的人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 明明那么累了,她还要骑着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回学校。 裴世倾远远地慢慢地跟着,看着夜色之中那道孤寂的身影,好了一个晚上的心情,消失了。 第二天,裴世倾就像走火入魔了一般,从她一大早出校门开始,便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但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出现在她眼前,更未让她察觉一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第三天,也是裴世倾认为自己必须适可而止的最后一天。 可偏偏也是这一天,他终于看到了与他欢天喜地说『追到喜欢女孩』的戚家盈。 讽刺的是,他到景城已三天了,而这三天之中,他没有看到过一次俩人的成双成对,甚至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有任何的交集往来。 裴世倾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离西餐厅不远的咖啡馆里,戚家盈正与上次他在西餐厅里,看到的那三个男客人说笑。 那些人的姿态和表情如出一辙,标准的纨绔子弟做派。 他眸色沉沉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电话安排了一些事。 后来,果真不出他所料,戚家盈很是不入流的策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昏黄路灯下,无人小巷口,本就疲累不堪的人,被突然闯出的几人拦住了去路,然后正在动手动脚纠缠不休之时,刚好路过的戚家盈就奋勇上场了。 可惜,他的英勇之举还未体现,就被忽然出现的五个高壮男人给破坏了。 这五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是什么人,一出现就直冲着那三个纨绔子弟一顿拳打脚踢,兇狠恶霸地毫不手下留情。 戚家盈一开始还护着那朵小花避得远远地,可那些惨叫声实在过于悽惨,他忍不住就上前想去阻止,结果毫不意外地,他也被捲入了进去,实实在在地挨了好几拳和几脚,很快就跟他的三个同伙一样,躺在地上哀号不止。 那五人来去都极为迅速,一看全部放倒了,便毫不留恋地立时撤走。而对于一旁被吓坏的女孩,他们不仅丝毫未为难,反而像害怕她一般,竟是绕开她几步走的。 一出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在救护车独有的唿鸣声中,拉走伤者作为全剧结束。 而故事女主角,从头到尾都一脸懵,虽然既惊又惧,但偏是那毫髮无伤的唯一一人,而她完全没看懂这场祸事的起因过程和结局。 第二日,也就是裴家二少爷路遇歹人,遭暴力殴打而受伤住院的消息刚传开,便有更为劲爆的大新闻在同时被爆出,冲击力十足地一下就炸开了整个景城。 裴家的正统太子裴世倾回国了,而且已低调进入裴氏,一上任就稳坐总裁高位,顺便把戚家盈这个副总裁一撸到底,调到了业务部门去当业务员,美其名曰要重点培养。 但深知裴家狗血秘辛的人都知道,这只怕是多年以后,一场『名正言顺』对『来路不明』的碾压而已。 有些报应,也真的是虽迟但必到。 而对于裴家太子这样突如其来的空降,整个董事会,除了裴至霖的脸色不好看外,其他八位董事却都是鼓掌欢迎。 可见,裴世倾的突袭,其实是早有预谋的,只是某些人未被提前告知而已。 第39章 裴世倾很忙,验证了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经典名言。他的野心勃勃,也就意味着他要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时间和精力。 之后的两月,裴世倾没有再去窥探过某人一次,不仅是他不想让自己的言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也是因为他想断离某些令他失去冷静自持的变化,并在恢復一贯的平稳心绪后,再深入的分析自己的失控因何缘由。 奈何,他想抛舍的越多,反而被加注的也更多。 幸好,忙碌是个好东西,很多他无法独自想明白的事,都能在层出不穷的繁忙之中被忽视。 所以,那年秋天刚来的时候,裴世倾在裴氏及裴家的影响,都已到达了无可撼动的地位。 裴至霖对他这个长子虽不亲,但也不冷淡,俩人保持着中国式的父子关系,不远也不近的相处着,也算是相安无事。 而戚家母子的动作和心思就比较多了,不过基本都以示好为主。 戚静儿看似柔弱温顺,但其实是一个相当能忍且聪明的女人。 她看着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裴世倾登堂入室,轻而易举地夺去她与自己儿子争取了多年的地位和财富,却自始至终都不曾哭闹过一回,反而每每见了裴世倾,都更为殷勤和亲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依着他的喜好,极有分寸地照料着他的生活。 无论是在独宠自己多年的丈夫面前,还是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跟前,她都是极力胶合着他们与裴世倾的关系,从不说一句他的坏话。甚至经常让戚家盈以他为榜样,要求对这个兄长事事谦恭,事事顺从,简直可谓是天下最温柔贤淑的继母了。 裴世倾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脾性,与母亲宋励一样,虽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但只要那一家子不来自己眼前讨嫌,他也是懒得理会。 所以,等戚家盈伤好出院后,戚静儿便在一次家宴上,当着裴世倾的面斥责自己儿子交友不慎,勒令让他立时与那些纨绔子弟断绝来往,省得他再被连累着闹出丑闻,丢了整个裴家的脸。 戚家盈满脸懊悔的连连应下,并发誓以后所有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一定努力奋斗。 之前他对于被暴力殴打之事的解释是,自己的朋友想闹一闹他和他的女朋友,没想却刚好遇上其中一人的仇家,才把一个玩笑变成了一出惨案。 裴至霖和戚静儿接连训斥了他几顿,便将这事揭过了。 裴世倾全程神色淡漠,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不过,第二日,戚家盈就升任了业务部主管,他立时跑去总裁办公室,又声情并茂的表了一番忠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裴至霖也亲自去了一趟长子的办公室,心情颇好的与忙得头都不愿抬的儿子闲聊了几句。 戚静儿更是高兴,翻着花样的讨好裴世倾。 那一段时日,裴氏太平,裴家更是喜乐一片,一如裴世倾之前那顺风顺水的人生,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直到冬季来临,裴世倾才在一切上轨后缓了下来。而戚家盈一直很忙,忙得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一天,远在洛城的同宗亲戚裴氏兄弟来了景城。他们的曾祖辈是亲兄弟,在战乱年代逃散后各自在落脚的城市扎了根。多年后重新相聚,便一直相扶相持地走得很近。 两家都有过大起大落的时候,依靠着彼此度过了不少大风大浪。 景城裴家败落时,是洛城裴家出钱出力帮着重新撑起的。宋励会认识裴至霖,也是因为她和洛城裴家的当家主母林静是同窗好友,才会在她的婚礼之上遇到对方。 后来,洛城裴家遭遇大难,差点倾家荡产。而那时的裴至霖却迟迟没有出手相助,反而是早已与裴家断了关系的宋励知晓后,调用了一切资源,帮着洛城裴家一起度过了难关。 从那以后,洛城裴家与景城裴家就离得远了,但与宋励母子却始终走得很近。 这次,裴氏俩兄弟亲自来景城,也是因为裴世倾回国的缘故。 裴家兄弟,长子裴源,比裴世倾大两岁,姿容惊世,性情孤冷,但能力出众,少年时便撑起了差点一溃千里的裴家,在洛城一直有着『聚财童子』的名号。 幼子裴泽,与兄长裴源相差不过三岁,但脾性却是天差地别,活泼好动,没心没肺,一看就是被家人宠爱惯坏的少爷。 俩兄弟到了景城后,上门循礼去拜见了裴至霖后,照例婉拒了戚静儿的热情宴请,反而和裴世倾找了间清静的饭店一起吃饭。 裴源和裴世倾俩人年龄相近,性情相仿,都是话不多但目标明确的人。 不过一顿饭,俩人就已经商定了不少可共同发展的项目。而一旁的裴泽,不是低着头玩游戏,就是与友人发语音,对俩人说的那些话既听不懂更没兴趣。 当裴世倾转述母亲宋励的叮嘱,劝说裴源将那些曾在非常时期,兴助过裴家重新崛起,但也能再次拖着裴家坠落的灰色产业尽快放弃时,裴家俩兄弟,一个因触及了根本利益而眉眼凝重,另一个却全然不知兄长重担,仍然无知无觉地在嘻嘻哈哈。 如此反差,让一向界限分明,不喜越界的裴世倾,都对这俩兄弟完全不同的境遇,而生出了少有的情绪。 裴泽吃饱喝足,很快就少年心性的坐不住了。他凑到正低头深思的兄长身边低语了一句,冷眉冷眼的裴源便点了点头,无忧无虑的人立时就起身出去找新鲜了。 裴世倾沉默了一会,抬眼看将整个家族都硬扛在自己肩上的人,低声说道:「我母亲的消息不会有错,你要是这两年不放手,迟早会引火上身。」 裴源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说:「我知道,替我谢谢宋姨,也请她放心,明年秋天之前,我一定会扯下黑帆,让裴家上岸。」 裴家五年前败势之时,迫于无奈,裴源这个才十七岁的长子,便重拾了祖辈们曾经见不得光的旧业,在血与火之中,赌上性命为裴家重新撑起了一片天。 如今,洛城裴家已重新立足,财富和名望犹胜之前,但这些都是裴源双足踏在修罗场之中才顶立起来的。 他比任何人都深知其中危险,可若想上岸却也是难之又难。 裴世倾点头,说:「南边你自己清理干净,北边我替你摆平。」 裴源转头看他,很是难得地略略一笑,哑声道:「谢了。」 裴世倾垂着眼似有若无的也笑了笑,说:「林姨很疼你,常跟我母亲说起你。这次回国的时候,我母亲说了,只要能护你周全,景城裴氏没了也无所谓。」 裴源愣了愣,垂了头,好一会儿才低声回道:「放心,我不会再让裴家倒下去。」 裴世倾嘆了一声,说:「你家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别把所有重担都扛在自己身上,裴泽再不歷练歷练,都要被你们给养废了。」 裴源仰起头,同样长嘆道:「他是林姨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有事。」 裴世倾看着他,眸光有些复杂。 洛城裴家与景城裴家一样,两个儿子都有一个是私生子,可是家人关系却完全不同。 裴源是他父亲和初恋的私生子,一直到十六岁才被接回裴家,但从他回归后,一家人却融合的极其和谐,哪怕遭遇了家族大难,也始终凝聚在一起。 特别是裴源,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在护佑着一家老小。尤其是对一看就扶不上墙的裴泽,在裴源出现之前,那就是裴家的混世魔王,谁也压不住。 那招人烦讨人嫌的脾性,连远在国外,偶尔在假期相聚的裴世倾,都一眼也不想见他。 便是这么一个人,在裴源的管教下,竟也渐渐有了人样。而让他如此拼尽全力,耗尽心力,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裴泽的母亲林静,那个温柔纯善,真心爱护着裴源的女人。 裴源幼时过得很是艰难,林静的彻底接纳,是将他从没顶泥沼之中拉起的最后一把力。 从那以后,他便将自己全数奉献给了洛城裴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而反观景城裴家,戚静儿一直都想模仿林静,想同她那样赢得裴家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可惜她从一出现就是错误,一步错步步错,註定了她永远成为不了林静,也永远翻不了身了。 裴世倾从知道裴源这个人开始,就对他既感兴趣,又满是好奇,后来更是惺惺相惜。而他也是整个裴家,唯一让裴源敞开心扉,甘心所託的人。 「你让我找的人,我已让人找过三遍了,无论是欧洲和澳洲,还是美洲都没有。」 裴源低头垂眸,慢慢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过了一会,他低哑着声说:「费心了,以后不用再找了。」 裴世倾陪着沉默了片刻,正想开口稍加安慰时,门却勐得被用力推开了。 裴泽亮着一双大眼珠,咧着一嘴大白牙,满脸的幸灾乐祸,很是激动地笑着连声说:「哥哥哥……世倾哥,你们知道隔壁是谁吗?」 裴源皱眉,冷着声道:「你又干什么了?」 裴世倾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毫无兴趣的端杯喝茶。 裴泽一半在门里,一半在门外地探着身说道:「我看见戚家盈那狗东西了,就在隔壁包厢里,缠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又在那里充裴家大少爷的派头呢。不过,我瞧着那女孩年纪挺小的,是个未成年都有可能。」 裴源斜了他一眼,警告道:「别惹事。」 裴泽嘻嘻笑道:「戚家盈一看就没安好心,一双狗眼死盯着那小姑娘,一个劲的哄着人喝酒,等会肯定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他贼头贼脑地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压着声说:「等会我就去偷拍,要是拍到什么丢祖宗脸的丑事,我就给他放网上去。」 裴源给他气笑了,挥手说:「给我回来坐好,别搞事。」 裴泽嘟嘴,不乐意道:「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良家妇女,总不能让他姓戚的坏了咱们裴家的名声吧。」 裴源忍无可忍,直接起身想去把自家不省心的幼弟给拎回来。 裴泽一看,转身就跑。裴源气得双手叉腰,无语了。 裴世倾微皱着眉,忽然似被什么惊着了一般,勐得站起了身,在裴源惊诧的目光中,大步沖了出去。 第40章 裴世倾出去的时候,裴泽正撅着屁股往里偷窥。 不知为何,平稳了数月的心绪,勐然又难以自抑地翻涌了起来,竟是令他十足烦躁。 他上前,一把掀开了裴泽,都懒得看他有没有栽个大跟斗,就直接推开了门。 入眼看到的便是戚家盈满面的笑容和满桌的佳肴,他视线一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侧边的女孩,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扎着清爽的马尾,身形单薄稚嫩,面容素净纯真,一双灵动透亮的眼睛,望着他这个闯入者,有惊异有讶然,却没有一丝的杂质,清澈盈润的令人似夏日清泉淋身,从里到外都如过了一次电一般,一阵酥麻。 戚家盈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立时站了起来,扯着惶惑的笑容,抖着声唤他。 她听了,像只小猫似的歪了一下头,然后一脸惊疑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双熘圆的乌黑眼瞳只望着他,紧张无措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裴世倾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将眸光一敛,看着戚家盈沉声道:「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在这里?」 戚家盈笑容发僵的回道:「我……我女朋友生日……我跟李经理说过了,明天一早就过去……」 女朋友? 裴世倾冷肃着面容,看似不动如山,余光却一直笼罩着一旁很不自在的人儿。 他看着她抬头看了看戚家盈,却是什么也没有反驳,然后又转头来看自己,眨了眨眼竟是一言不发。 她这样算是……默认吗?所以,戚家盈说的都是真的? 裴世倾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可笑至极,他凭什么站在这里呢? 他面无表情的一个转身,利落地将门用力一摔,一步就跨了出去。 门外的裴氏兄弟满是探究的看着反常的人,裴泽更是大惊小怪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姓戚的了?」 裴源看着裴世倾脸上少有的烦躁,忙拉了自己的弟弟一把,压着声警告道:「再废话,下次就不要跟我来了。」 裴泽鼓了鼓脸,嘟囔:「本来就是,就算戚家盈在饭店门口大跳钢管舞,他裴世倾路过也不会多看一眼。怎么隔壁跟个小姑娘吃个饭,他就要去问长问短了?明摆着不正常嘛……」 裴源眯了眯眼睛,真想从一旁的花盆里抓把土,把这小子的那张嘴给堵个严实。怎么就有这么轴的人啊?既然明摆着,那就不要挑明了呀。 真是坑爹坑哥的败家玩意。 裴世倾唇角抿得死紧,也懒得再回包厢,直接就往饭店大门走去。 裴源不轻不重地踢了弟弟一脚,冷哼一声忙跟了上去。 第一场细雪落了下来,零零碎碎一片。 裴源追到门外,转头看着直挺挺站在风雪之中,面朝漆浓夜色的裴世倾。 他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 「为什么回景城?你在国外,同样可以有一番作为,接手裴氏反而是所有选项里最不明智的。」 裴世倾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仰头远望,怅然道:「如果你再也找不到那个人,对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一眼望到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裴源沉默,知道他提及自己不愿回答之事,便是不想被问,只得悠然一嘆:「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问你了。」 裴氏兄弟第二日就离开了,裴世倾为了帮裴源又忙了好一阵,等再次能缓口气时,已是临近元旦了。 这天,裴世倾带着几个高管刚结束一场谈判,正从酒店大堂往外走的时候,总裁特助上前一步,低声说戚家盈带着一帮男男女女在顶楼开新年派对。 裴世倾眉眼不动,恍若未闻地依旧大步往外走。 离着大门五六米远的时候,一个小小瘦瘦的身影,缩头探脑的从酒店外进来,脸上又是焦躁又是侷促,一双乌熘灵动的眼眸扫视着周围,满眼的陌生和忐忑。 裴世倾一眼就看到了她,而原本的大跨步也勐得止住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人,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停下,一个个脚下打绊,差点互叠着栽在地上。 差不多过了十秒,四处张望的人,一个转头也看到了这一金光闪闪的精英团队,特别是在看到裴世倾时,她很明显地双眼一亮,然后惊讶地半张着嘴,似要脱口而出什么。 偏在这时,她抱在胸前的背包里,手机响了。她有些慌乱地低头翻找,抬头接起时,眼睛却依旧朝着裴世倾望着。 那眼神不仅不陌生,而且竟似有殷切在其中,仿佛她很想靠近过来。 裴世倾抿了抿双唇,莫名其妙地竟些微有些……紧张。 她边应着电话,边眸光闪动地看着他,甚至似无意识地朝他迈了两步。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让裴世倾心跳加速,双拳攥紧。 可是,在要迈出第三步时,她的电话讲完了,然后她不仅不往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当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后,再抬头却是尴尬又匆忙地沖他微微一笑,便立刻小跑着往电梯冲去。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从眼前跑开,难掩愕然地一路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她乘坐着电梯消失不见。 她刚才的那些表情和动作是什么意思?他的心怎么就会跟着她忽上忽下的直跳跃呢?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可他却像从九霄之上坠下,又自深渊腾起一般,十足心惊肉跳,但这也太可笑了。 身边有人出声,他不理也不听,只稍作沉默后示意他们先走。 这家酒店的顶楼全景大厅,一直是城中富贵子弟设宴的不二首选,一夜的花费可抵普通人一辈子全部的积蓄。 裴世倾推开那扇鎏金大门,震耳的音乐最先扑面而来,抬眼望去,便是一片群魔乱舞。 晃眼的灯光,闷热的空气,刺鼻的酒味、香水味等气味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喧闹嘈杂的环境,和来来去去密集的人影,裴世倾站在门口,冷脸凝眉,真心是一步都不想踏入。 可是,他今天又必须要进去。 裴世倾只走了几步,就有不少男男女女,惊艷于他的姿容而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但都在离他一步之遥时,怯步于他那清冷锋锐的强大气场。 他所经之处,妖妖娆娆、疯疯癫癫的人群,便会自动清出一条道来,无数双眼睛都贪婪地看着他,偏无一人敢真正靠近。 裴世倾个子高挺,眯着眼一看,就寻到一处气氛最为热烈,人头最为攒动的角落。他大步过去,走到近前,果然一群男女正围着满面春风的戚家盈笑闹不止。 他眸色沉了沉,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戚家盈揽着肩膀,被众人起闹着让喝酒助兴的人。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无论从衣着、神情和肢体,都说明她与这里,与这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而只要略略一看,就能看出她急于想要逃离的心思。 可是,戚家盈禁锢着她,所有人都在笑都在闹,偏她皱着眉绷着脸,一脸的气恼和不耐,却偏偏似困在了蛛网之中的小蝴蝶,怎么也挣脱不得。 没有人帮她,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一个玩意,一个让富家公子一时感兴趣,又可让众人随意戏耍的乐子。 裴世倾看够了,便目下无尘地走了过去。 很快,最是吵闹的一角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最是得意的戚家盈也一下似冻住了一般,瞬间手脚老实了,神情也端正了。 鼓着一张脸的她也看到了他,双眼蓦然一亮,毫不犹豫地摆脱戚家盈,连蹦带跳地钻过人群,竟是直奔着他就跑了过来,然后往他身边一躲就不动了。 裴世倾心上颤了颤,幸好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不然脸上定是表情丰富。 她怎就知道他能护她?她怎就直奔着他就来了? 裴世倾稳住心神,冷冷地朝戚家盈扫了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那小东西立时跟上,亦步亦趋,一步不落,灵敏又机警得像只小兔。 戚家盈喊了她一声『林小花』,而身边的人却是理也没理。 俩人如影随形,却一路无语地直走到酒店之外。 毫不意外地,阴沉一天之后,天上已飘起了雪花。 她缩了缩肩,被冻得有些发颤的对他细声说:「谢谢你……」 裴世倾直挺挺地站着,眉眼冷沉,气场强大,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怯。 她有些手足失措,不敢多说,也不好转头就走,便无意识地把胸前的包包搂得更紧了一些。 裴世倾面朝前方,一眼也不看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他的车子很快就开了过来,在余光扫到她正鼓起勇气要与他告别时,他将车门一开,低声说道:「上车。」 她一惊,连连摆手道:「不用……」 他不动,只又重复了一遍。 她似吓着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暗嘆一声,人生第一次主动与异性相触,伸手轻轻一拉,便将人拽进了车里。 车子开过了两个街口,裴世倾才对紧挨着车门而坐的人解说道:「送你回景医大,你……不用怕。」 十分钟后,她忽然从那个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眸看了看,黑漆漆的一坨,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她,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中,却见她笑得眉眼俱弯地说道:「烤红薯,还热着呢,可甜了。」 那声音莫名透着一股亲昵,让他在愣了愣之后,竟也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了过来。 还真的是热的…… 她似很高兴,整个人都松软了下来。 「我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她很是郁闷的说道,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裴世倾心上一跳,过了一会才闷声应了一声。 她长嘆一声,又是无奈又是懊恼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了,反正他就一直缠着我。我很明确的拒绝过他了,也一直在躲着他,可他总能堵到我,然后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逼着我跟他去吃饭去见他的朋友。」 裴世倾眉间一皱,略偏过头,不被她发现地看着她嘟着嘴的侧脸。 「上次我生日也是,我自己都忘记了,结果他非要给我庆祝。我不去,他就把我的包和手机都拿走了。这次也一样,一定要我去参加他那个派对。我不去,他就去我寝室把我的论文拿走了,那可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写好的,而且明天就要上交了……」 「刚才,我在酒店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是想求你帮忙的,可又不敢,你们毕竟是兄弟嘛。幸好,你后来来了,不然我真的要被他烦死了。」 裴世倾明白了,也证实了很多自己的猜想。 「以后不会了,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保证。」他轻声说,带着一丝柔软。 她转头,很是欢欣地望着他。 「真的?」 「嗯。」 「那……那我要怎么感谢你?」 他极浅地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红薯,说:「我已经收到谢礼了。」 她一愣,然后清盈盈地笑出了声。 「一个不够,最起码得请你吃三十个。」 裴世倾觉得神奇,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可为什么她会这么快信任他?而他……又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心软了? 下车时,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欢快。 蹦跳着走了几步,又勐得转身回来,扒着车窗朝他挥手,眉眼弯弯的对他说:「我都忘记告诉你名字了,我叫……我叫林小花。」她略一迟疑,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叫得很是脆亮。 「裴世倾。」他轻缓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我怎么给你谢礼啊?」她就像只小鸟停在了他的窗前,莫名就引得他想笑。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她,她复述了一遍后,嘻嘻一笑,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看着那个走路蹦蹦跳跳的身影,他也微微笑了。 再见,杨素。 第41章 裴世倾等了足足半个月,都没有等到有人要送谢礼给他。 或许有些事,是他过于在意了。 特助进来,提醒他要去看因心脏不舒服而已经住院一周的裴至霖了。 裴世倾不置可否,开了一个两小时的会议后,才在天快黑时去了医院。 裴至霖会住院,是因为裴世倾要把戚家盈调到非洲去,美其名曰让他去开拓海外市场,其实谁都知道那就是流放。 戚家母子万分委屈,各种伏低做小,但裴世倾毫不心软。 裴至霖居中劝解数次,却始终不能让长子改变主意,最后气得直接心脏病发了。 也因为如此,戚家盈才勉强留了下来,不过依然被一脚踢到了大西北去。 裴世倾在病房里只待了五分钟,什么关切问慰的话也没说一句,更在裴至霖准备与他谈心之前,就掉头走了。差一点把刚缓过来没几日的人,又一口气闷过去。 他大步往电梯间走,却在路过楼梯间时,听得紧闭的门后有人在大喊『杨素,你把这些也带上……』 然后就听到另一个清盈盈地声音,近乎哀号道:「师姐,我等会再来拿,现在我真拿不动了。」 那人回道:「这是你陶师哥点名要的,你确定你敢不第一时间给他?」 「我不敢。」那声音苦哈哈地说,满是无奈和无力。 裴世倾站在原地不动了,很快就看到有人影出现在门后。 那扇门被很是费力地推开了,穿着白大卦的少女清瘦纤弱,一边用肩背和脚艰难地抵着门,一边小心地抱着一叠多到超过她头顶的文件,像个拙劣的杂技演员,吭吭哧哧地倒退着一步一步往门里挪。 眼看着好不容易连人带文件要挤过门了,却因没多余的手扶着门,那门扇反弹着一下就要撞到她的身上。 她立刻也意识到了,被吓得连声『哎哎』,然后下意识地就想伸脚去挡一挡,结果手忙脚又乱,不仅手上的文件有撒一地的可能,她自己也要站立不稳往地上摔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裴世倾一步上前,长臂一伸,一手稳稳地替她扶住文件,另一手则将她一揽,借着自己的胸膛,让她靠着他站得稳当。 ……她真的好小,也好瘦,他只用一臂就能将她轻易拢住了。 她惊唿,全部心神却仍在抱着的文件上,等意识到自己身后还有人后,忙不住地道谢又道歉。 裴世倾帮着她理好左支右出的文件,看着她后仰着身子,用脸抵着那些文件,困难地连前路都看不到,便将其中一大半直接拿了过来。 她惊疑地转头一看,一见是他,那双眼立时就亮了,笑容也瞬间绽放,那神情灿烂又透亮地,似看到了世上最美好的珍宝一般。 裴世倾不自禁地被她所影响,竟也微微地抿着唇笑了。 她的形容其实很狼狈,头髮凌乱毛躁,衣领歪着,肩上有一块灰色污渍,脸上甚至还有被重物压出来的红痕,但是她眉眼弯弯地样子,只让人看到她的欢欣,而完全不在意这些瑕疵。 她喊他的名字,问他怎么在这里?无论从神情还是语气,都表明她是多么高兴见到他。 裴世倾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竟能令人那么欢悦。从小到大,不管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气韵,一直都是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可眼前这人,却似完全感受不到他与生俱来的清冷,竟是那么热烈地笑望着他。 他刚要开口回应她,就听远处有人很是不客气的喝斥道:「你还在那里傻笑什么?我这边都等多久了?是不是不想下班了?」 裴世倾看着眼前原本笑容满面的人,被那一声给吓得笑意全无,更是一脸惊悚地压着声急急道:「快给我,快给我……完蛋了,我要死了。」 裴世倾脸色略变,在她的催促之下,只好把那些很是沉重的文件又压了上去。 「我帮你拿过去吧……」 他话还没说完,被压得直喘气的人,立时着急忙慌地连声道:「不要不要,我可不想被骂死。谢谢啊……」边说,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急惶惶地往前快步走去。 裴世倾看着她抱着那些重物,走到那个年轻的高个医生身边,结果那么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竟是伸手帮一把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还边走边用手上的文件夹敲着她的头,嘴里更是叨叨个不停,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怒火腾升。 直到俩人拐进了一间办公室,裴世倾才把憋在喉间的那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 他眸色沉沉地抬头看了看走廊上的楼层标牌——心外科,很好。 第二天,裴世倾一大早就去了医院,一踏进自己父亲的病房,惊得里面的裴至霖和戚静儿脸色都变了,以为他又要对谁下手了。 没想,他只是拿起裴至霖的病歷翻了翻,然后就拿着那本病歷走了出去,却更吓得病房里的俩人坐立难安。 裴世倾进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先扫了一圈,他想找的人都没在。他拿出手机,给自己外祖的好友,也就是景医大的校长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景医大附属医院的副院长,带着心外科的主任和数位主治医生赶了过来。 裴世倾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年轻医生,在看清他的长相,并知道他的身份后,稍稍还是对他有些意外。 二十出头就已是主治医生,这人的确不简单。但再是厉害,也不能那样欺负她。 院方把裴世倾迎到了会议室,一番讨论后,把原本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休养的裴至霖,硬生生又在裴家长子的要求下,只能继续住院下去。 有人愿意住在高级病房,大把的给医院送钱,这谁又会拒绝呢?何况,校长和院长俩大佬,都反覆叮嘱过,一切都以裴家这位长子的意愿行事。 不过,这位金主特意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有业务能力过硬的年轻医生,能二十四小时全天无休的照料着自己的父亲。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医院最为瞩目的希望之星身上时,正乐滋滋地用手机远程遥控,自己所带的几个实习生干苦活累活的陶寅,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然后一阵恶寒自后颈而起。 裴世倾出了医院大门,一坐到车上,就把从科室墙上的值班表中记来的号码,存入了手机当中。然后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许久许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隔了三天,裴世倾再次去了医院,这一次,他在裴至霖的病房里遇到了陶寅。 恃才傲物的陶寅,显然很是反感像裴世倾这种,以钱财权势享受着特权的豪富子弟,俩人一照面,便连个正脸都不愿给他。 裴世倾却极为难得,竟是主动与他攀谈了起来。 不过几分钟,陶寅就对眼前之人有了改观,俩人随之也聊得更私人了一些。 裴世倾似对那些傻头傻脑的实习生很感兴趣,陶寅也是年轻人心态,便也捡着可乐的一些事说了。 当裴世倾听到,这天陶寅安排了杨素观摩一台极为血肉模煳的手术后,看着他洋洋得意的猜想,她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时,他真是想咬死这人的心都有了。 忍着怒火,问来了时间和楼层后,他就丢下陶寅这缺德玩意走了。 等他大步赶到时,手术早就开始了。他从来往的医护口中知晓,被吓破了胆的实习生去了一楼休息室压惊了。 他又直奔一楼,可是在偌大的休息室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最后,他从中厅的走廊走过时,看到了外面一处小公园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儿。 他遥遥看着她,忍不住悠悠长长的嘆了一声。 他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角落,离着几步之遥,看着紧裹着长棉衣还瑟瑟发抖的人,莫名心上一阵一阵地缩着疼。 她脸色煞白,眼睛却通红,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 裴世倾缓步悄声过去,走到她面前,站了五分钟,她才感知到他的存在。 她吓了一跳,惊惶地抬头,一看清是他,愣了愣后,便看着他大颗大颗的开始掉眼泪。 裴世倾抖着手,有些无措地在她身边坐下,却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哭泣,一个沉默,俩人就那么在冷风中坐了足足半个小时,差点成冰雕了。 陶寅,你真是个缺德还带冒烟的狗东西。 裴世倾这辈子第一次骂人,骂的就是陶寅那缺德玩意。 最后,还是裴世倾被冻得受不了了,才拉着那彻底蔫了的人离开了医院。 听风楼。 从一踏进门,那小东西就忘了自己的惊吓和伤心,一双乌熘的眼睛左看右看,满眼都是惊嘆,满脸都是惊奇,要不是他时不时拉着她走上一段路,怕是注意力被秀雅景致全部吸引走的人,不是掉进水池中就是翻到廊桥下了。 进了包间,裴世倾刚坐下,还没翻开菜单让对座的人看一看,那人却又被窗外假山上正在开屏的孔雀给招走了。 他侧着头看她往窗外探身,去摸那株两层楼高,正开得满枝繁花的茶花,然后又伸手去接屋檐之上滴下的成串水珠,新奇地不断发出惊唿之声。 刚才那朵枯了的小花,此时此刻终于又鲜活过来了。 还真像个小孩子,一转头就忘了忧。 第42章 裴世倾避开所有可能引起她不适的肉菜,很是用心地点了些无论是视觉还是味觉上,都能令人喜欢的清淡佳肴。 菜还没上来,看够玩够的人才似醒过神来一般,忽然就变得拘谨和尴尬起来。 他看着她收了那些孩子心性,无论从神情还是肢体都变得规矩起来,乖乖地在他面前坐好,然后抿着唇笑得发僵地望着他。 「那个……这个……我我其实不是会随便跟人走的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你走了……」她满是羞恼地含煳说着,那双透亮的眼瞳里是某种小心翼翼。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她低着头闷声说。 裴世倾更喜欢看她刚才那随性欢悦的模样,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自在,好像一阵风在他的世界里自由来去,无拘无束,让他只是看着,都觉得心绪飞扬。 「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遇上了,自然是要帮一帮的。」他尽量让声音不要过于平淡清冷,生怕再把眼前的人给吓着了。 她抬头,眨了眨眼,犹疑着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眉间微皱,难道她以为他一再出手帮她,是因为戚家盈?这不是笑话吗? 「他是怎么说我的?」 她愣了愣,发慌地摆了摆手说:「他没说起过你,是我自己觉得……你一定比他要厉害很多。」 裴世倾眉眼微动,略偏了偏头,眼底似有几丝笑意翻涌而起。 「我怎么厉害了?」 她提了一口气,很是认真地说:「他一看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往他面前一站,他就老实了。这还不够厉害吗?平常我见了他躲都来不及,可只要你一出现,他就什么都不敢了。」 「他对你……做过什么?」 她鼓了鼓脸,似一想起便心烦道:「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就这些。」 「具体的呢?」 她嘆气,无奈笑道:「他自认为像他这样有钱有势还有颜的男神,像我这种来自小县城的穷学生,没在他的主动示好下,立时投怀送抱,绝不是对他不感兴趣,而是贪婪地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比如,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机会,很多很多宠爱等等等等。只要我说不,他就会用更多的礼物,或强带着我去见识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场面,又或者让我去认识他的那些身份高贵的朋友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他不信我这个出身农村的穷人家女孩,会对他和他身边的一切富贵不动心。在他看来,我的拒绝,我的躲避都是富有心机的欲擒故纵。」 他静静听着,听着她对戚家盈的全盘否定,莫名心上就盪起了舒缓的涟漪。 「我生日那天,我可是在包里装了一块砖去的,只要他图谋不轨,就一砖砸得他头破血流。幸好,你忽然出现了,他后来也就没有再纠缠我了。」 裴世倾微讶,看着她仰着小脸,却颇有几分泼辣之态,不由浅浅勾了勾唇角。 所以,一直令他暗恼的所有冲动之举,最后都帮了她。 所以,他在她眼里就成了正义之光,才会那么轻易地就信他。 戚家盈竟还有这点用处。 很好。 她一说完,像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于彪悍,反而露出了有些羞涩又有些俏皮的神态。 他低眸用指尖抚了抚青碧色的瓷杯,说:「你对戚家盈的看法很正确,不过在别人的眼中,他也算不错的一个交往对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她连连摇头,说:「他就算好得像天上的神仙,我也不感兴趣。」 「为什么?」他抬头看她。 她苦笑道:「我学医的,要看得书比天花板还要高,要考的试比窗外的茶花还要多,你说我哪来的时间跟人谈恋爱?」 他微微一笑,想要的答案已得到,正好菜也上来了。 她看着满桌精緻又可口的菜餚,更为不好意思地侷促起来。 「对不起,我其实没事,就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到那样血淋淋的场面……不好意思,还让你花钱……要不,我请你吧,你帮了我好几次,我还没谢你呢。」 说着,就伸手拿起了一旁的菜单,然后只看了其中一道菜的价格,眼珠子就钉在上面不动了。 好贵……别说她一个月生活费了,一年的都怕不够…… 这什么地方啊?这都是些什么菜啊?这也太打脸了。 裴世倾眼中沁着笑意,长臂一捞把她手中的菜单抽走了,温声道:「先吃吧。」 她吃得很沉默,脸上全没了那些鲜活灵动的表情。 裴世倾有些后悔了,怕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让她把他与戚家盈那种做派相提并论。心中略慌,便努力找着话题,想重新让她高兴起来。 「陶寅是不是很不好相处?」 看着她勐然抬头,一脸惊诧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彩终于又亮了起来。 「你认识我陶师哥啊?你……你不会是他朋友吧?」她盯着他看的那眼神,都有些发毛了。 裴世倾忍着笑,缓缓说:「算也不算,只是听过他的名字。」 她长吐了一口气,嘟着嘴说:「陶师哥的确是天才,可是对我们这些后辈来说就是噩梦。」 接下来,都不用裴世倾多问,关于陶寅造下的那些孽,都被她一股脑地都吐了出来,说到可恨之处时,更是说地咬牙切齿。 边说边吃,说得越多,吃得越多,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轻快了。 裴世倾听着看着,眼里的光越来越柔和。 第二天,裴世倾再去医院时,才刚出电梯就与小花医生遇上了。 她的双眼依然一见他就亮,笑容也瞬间就绽放。 俩人站着聊了几句,他只说自己来看人,根本不提那个被自己强行押在医院养病的父亲。 她很忙,很快就转头小跑着走了,但没跑几步,又立马跑了回来。 「给你。」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笑呵呵地递给他。 裴世倾下意识地接了,但完全不知道接了做什么。 「谢礼。」她小脸发红,眸光透亮,挥了挥手就又跑了。 裴世倾直到看不见她,才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草莓味夹心饼干,粉红色包装,光是看着就很少女很甜腻。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握着饼干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久久都没再拿出来。 自那以后,一直到春节前的那一个月,裴世倾就从小花医生那里得来了一个干菜饼,一包糖炒栗子,一袋小圆蛋糕还有三个烤红薯。 裴世倾也迷惑过好几次,但看着她总是在匆匆忙忙中从衣袋或包包里,掏出那些小零食,乌熘着一双墨瞳,满脸笑意地塞到他手上,就总让他想到一个画面。 过冬的小松鼠,正在努力囤货,而他就是她另一个同伙。 除夕那夜,裴世倾在裴家只待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处新安置好的公寓,离着景医大附属医院只有一个路口,站在二十二层高的顶楼窗户边,能把整个医院都看得很清楚。 那些灯火中,他能很好地分辨出哪一点光亮是她所在的科室,那一排窗户是她经常在走的楼层。 他知道,她没有回家,除夕夜也依旧在医院里值班。 她从来不说家里的事,他也不想去知道不是她亲口告诉他的事。但从她的日常生活可以猜出,她的原生家庭应是比较窘迫的,所以,她才那么的努力,那么的辛苦。 可是,明明那么辛苦艰难,她的眼里却从来没有阴霾,反而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的闪闪发光。 在他的努力下,他和她总是能『偶然』相遇,但再也没有单独且长时间的相处过。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他们之间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难以分割。 裴世倾觉得自己越来越有走火入魔的感觉,只要一空闲,脑子里就像熔岩在沸腾一般,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总忍耐不住地想去看她,想靠得她更近一些。 可是……她偏是像只小兔子,每每只在他眼前一晃,还不够他多说一些,多看一些,就又飞窜着离开了。 他也想过运用手里的能力,把她拉到眼前,留在身边,让他随时能看到她,随意能碰触她。但只要一见她亮着眼眸,扬着笑容,像只小鹿一般欢快地朝他跑来,那些阴暗的蛮横的想法就不敢再多想了。 彩蝶翩翩,那么美好,怎忍心去捏碎她的翅膀。 手机响了,是裴源。 「一个人?」他在洛城家中问,隐约能听到他家人的欢笑声。 「嗯。」他在景城高层的家中回答,身后一片寂静。 裴源沉默片刻,轻嘆道:「又是一年了,你说……我还能找到她吗?」 裴世倾纹丝不动,说:「真想的厉害了,就回昆城去看看。」 又是一阵默然,好一会儿才听对方说:「那里什么也没有了,闻隽……死得很彻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其实你是在害怕,对吗?怕找不到她,又怕找到她,是吗?」 这次,裴源沉默得更久了一些,半晌才闷声道:「过完年,我就要收网了。洛城这边没有问题,但你那边的钟百庆不肯罢休,他贪得无厌惯了,绝不会轻易收手。」 「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拖住他三个月,我就能把他这颗毒瘤彻底清除干净。」 裴世倾眉间微皱,他虽回来不久,但钟百庆的贪婪和阴毒,他还是早有耳闻的。想要这条老恶狗松嘴,那他必须给他抛过去更肥美的一块肉。 「好,我知道了。」他应下了。 裴源轻笑一声,说:「所有损失,我会翻倍赔你。」 裴世倾淡然回他:「不必,钟百庆跟戚家是姻亲,我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我。」 临要结束时,裴源状似无意问他:「为什么不回去陪宋姨?反正你在景城也是一个人。」 裴世倾顿了顿,只说:「懒得跑。」 很快,身周又是一片死寂,但望着那点点灯火的眼睛却一直很热烈。 第43章 春节结束,再到元宵,裴世倾却是再没与那朵小花见过一面。虽然她有他的号码,他也有她的,但俩人一直都是面对面的相遇,从来没用电话和信息联繫过。 这一天,裴世倾已决定提前离开公司去趟医院,正跟特助王峥交待最后几件事时,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低着头还在文件上签名,王特助就替他拿了起来,然后满是疑惑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小花?」 王特助被这个极富乡土气息的名字给逗乐了,可还没轻笑出声,就被自家老闆很是用力地一把夺走了手机,那力道那速度就像一把刃口无比锋利的大刀,在他眼前狠狠挥噼而过一般,惊得他整个人都绷直了。 裴世倾一口气屏住,伸手去划接听键时,指尖都似有些微的颤抖。 他暗自清了清喉咙,但还没等他出声,就听那边又快又脆亮的喊道:「师哥,我是小花,你在学校里吗?我这边有急事要请你帮忙。」 裴世倾一愣,顿了顿,刚说了一个『你』字,就又听她连声说道:「师哥,我明天要结婚了,你能不能帮我向学校办一下退学手续?」 结婚?什么意思? 裴世倾坐直了身子,眸色幽沉下来,稳声道:「你不是快要毕业了吗?这时候为什么要退学啊?」 「我家里出了事,急着用钱,所以只能不上了,还要再把之前年底刚交的学费退回来。师哥,咱们医学院的学费太贵了,一交就要交五万,这学期还没开学,我是不是能把这五万全部拿回来啊?」 裴世倾边说边在纸上唰唰写了一行字,抬头递给身边的王峥,多年的默契,让他立时意会,转身就大步奔了出去。 「对,还没开学,是可以退学费的。不过,这要本人亲自办理,我最多只能帮你跟学校申请,退款的时候得你自己来领。」 那边忽然就没声音了,裴世倾凝起所有心神听着,手上却因过于用力而快要把紧握的钢笔摁断了。 一分钟后,她微带颤音的声音再度传来:「师哥,我……我在老家,没法回去,有没有其他办法?」 裴世倾脸上已阴沉如水,但声音还是平缓道:「要不你写个授权书然后拍成照片给我,上面说清楚是你本人要求我替你办理退学费这件事,不然学校肯定不会同意让我代办的。还有,你最好把你现在所在的地址,银行帐号还有手机号码都写在纸上,这样一起拍进去才有法律效应。当然,也要你的监护人,也就是你的父母同意,毕竟你只是学生,退学这种事肯定是要家长的意见的。」 「那……那是让我爸爸跟我一起再拍个照吗?」 「是的,还要把你爸爸的身份证以及户口本也拍下来,到时我转交给学校,以作证明。」 她压抑着哽咽,轻轻应了好几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裴世倾咬牙咬得一张俊美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了,他起身,五指用力到几乎要生生捏碎手中的手机了。 很快,王特助带着两个高壮冷肃的男人走了进来,一看自家老闆的脸色,一刻也不敢迟疑地立时说道:「刚跟学校和医院都确认过了,杨小姐三天前请假回了老家洛城玫县,说是回去给祖母奔丧了。」 「洛城?具体地址。」 王特助立刻将手上的纸递了过去,说:「傅家村,离洛城 300 里,离玫县 100 里,是洛城少有的经济比较落后的村子。」 「其他的呢?」裴世倾边问,边低头给裴源打电话。 王特助低了声回道:「还在查……」 裴世倾闭了闭眼,转身盯着窗外已渐黑的天色等对方接起电话。 裴源那边才接通,还没来得及出声,这边已沉着声说道:「你调一百人去洛城玫县等我,立刻。」 裴源只略顿了顿,什么都没问就先应了一个『好』字。 这时,裴世倾有信息进来,他立时挂了裴源的电话去查看。 授权书没什么格式,但上面的信息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写的。他仔细看着地址,与王峥给他的是一样的。 很快,另两张照片也发了过来,一张是她的父亲傅建宁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另一张则是她和一个高瘦中年男人的合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裴世倾紧抿着双唇,照片里的俩人并肩站着,虽眉眼间有相似之处,但肢体和神情丝毫不显父女的亲昵,反而处处透显着别扭。 那个父亲一看就是生活很是困顿不顺的模样,无论是精神还是外貌,都给人一种阴狠冷漠的感觉。他木然着脸站在那里,完全不像一个父亲,更像一个脾气不好的路人。 而那个小小的人儿,缩着肩,偏着脸,微侧着身子站在那里,怯怯地看着镜头,那神情就像刚被人打骂过,下一秒就要委屈地哭出来了。 裴世倾将她的部分放大到最大,然后一寸一寸细细看下去。 她的脸被人打过了,脖子上有明显的红痕,而她紧握着的双手,右手手背上也有一片阴影。这些都是衣物没遮住的,他难以想像在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又有着怎样的伤痕? 「去洛城。」他阴沉着声说道。 两个小时后,裴源带着人在私人机场接上了裴世倾。 五辆黑沉的车子如夜间凶灵,首尾相连,气势迫人地一路直奔向那个偏僻又寥落的孤村。 裴源结束通话,转头看向身旁整个人似被浓稠黑雾紧裹的人,微不可察的轻嘆道:「武陵已经到傅家村了,他做事有分寸,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裴世倾过了一会,才声音发僵的问道:「有查到些什么?」 裴源点头说:「这个傅建宁是个出了名的无赖,好吃懒做,而且有酗酒赌博的恶习,气死了老爹,哭瞎了老娘,结婚三年就把老婆女儿给打跑了。奇怪的事,这人一直挺招桃花的,又穷又脾气暴躁,可身边总有女人跟着。」 「上个月他相好的儿子跟人动手,伤了人要赔钱。他们拿不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女儿的身上。」 裴源看着裴世倾问道:「你知道傅建宁的前妻是谁吗?」 裴世倾不耐烦的瞪着他,裴源淡声道:「你在景城可能不知道,但她在洛城可是名人。杨玉丽,光亮铜业的董事长,多次上过国家电视台的人,一个从村姑逆袭成为巾帼英雄的伟大女性。」 裴世倾皱眉:「确定?」 杨玉丽?杨素?可她的母亲若是这样一位女性,她小小年纪怎会过得那般辛苦? 「确定。他们的女儿叫杨素,从小学霸,不到十五岁就考上了景医大,在当时还上过报纸呢。不过,俩母女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杨素高中毕业后就没回过家,听说学费生活费都是她自己想办法的。」 「傅建宁想做什么?」 裴源停了停,沉了声道:「他从杨玉丽那里得不到任何好处,就骗了杨素回来,然后想让她和自己相好的儿子结婚,等事成后,只要杨玉丽还要这个女儿,自然就得出钱出力替他们摆平伤人的事。」 话还没说完,裴源就觉得身边的气温陡降,便忍不住问道:「你大过年的留在景城,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杨素吧?」 虽然从这个人告诉他这个名字,并让他立时去查她的家庭开始,他心里已猜到了大半,但这个真相实在过于震撼,让他只想正面问他。 裴世倾不答,只冷厉着声音低吼道:「没油了吗?开这么慢?」 前座的司机和王特助都吓了一跳,下一瞬,整个车队便将车速提到了最高,唿啸在浓浓夜色之中。 一行人赶到被重重山峦包围的傅家村时,上百户的村子已没有几盏灯亮着了。 在一处隐蔽的小山林之后,一百多号人静静地隐藏在树木、土墩等地方。 裴世倾和裴源借着月色,利落地大步走在田埂水沟间,很快,从某一处阴暗处走来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走到近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朝裴源点了点头,就领着他们去了另一处山凹地。 几辆全黑的厢式货车停在那里,年轻人上了其中一辆,俩人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门一关,里面却满是先进的电子设备,此时两个人正坐在屏幕前,查看着一些模煳灰暗的画面。 年轻人抬起一张清秀但阴鸷的脸,一双眸光清亮又冰凉的眼瞳,盯着看人时,明明是浅含笑意的模样,偏总给人一种被冷血动物盯住的恶寒之感。 他随意地玩着一把很普通的摺叠小刀,可有可无地扫了裴世倾一眼,然后看着裴源说道:「傅建宁在村里是个千人嫌万人怕的货色,借着办喜事,招了不少地痞流氓在自家喝酒。村里的人虽然不想惹事,但也怕那些人,所以不能保证我们上门抢人时,那些村民不会帮他。所以,最好还是能悄悄行事,能不惊动人就别惊动。」 这种村子都是沾亲带故,一有风吹草动,一窝蜂涌出来的话,这些村民虽手上没功夫,但力气都是有一大把的,到时抄着锄头铁锹来围攻,还真不一定能顺利脱身。 裴源点头:「路线都摸清了吗?」 杨武陵笑着回道:「我亲自走过一趟,没问题。」 裴世倾有些沉不住气,看着这个一直跟在裴源身边,但名声歹毒的杨武陵,凝着眉眼问他:「里面的人怎么样?」 杨武陵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说:「人没看到,不过一直有打骂声。怎么,裴少,那是你的小情儿?哟,可真难得啊……」 裴源斜了他一眼,桀骜不驯的人便垂着眼不说了。 忽然,对讲机里传来压得很低的声音:「武哥,有情况,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裴世倾勐然瞪眼,裴源忙按住他的肩说道:「别乱,有我。」 杨武陵阴恻恻地盯了裴世倾一眼,转身就开了车门下去了。 俩人下车时,杨武陵已点了六人,做好了所有准备。 裴源看着杨武陵,如常地冰冷着一张俊脸,漂亮的琥珀眼深不见底。 「关门打狗,别弄死。」 杨武陵挑眉一笑,手上的小刀耍了个漂亮的刀花,笑吟吟道:「知道。」 几人出发时,裴世倾上前一步也要跟上,裴源再次按住他,说:「他们做惯了,别脏了你的手。」 裴世倾一口气憋住,紧握着双拳,满身戾气。 第44章 半个小时后,裴世倾从监控屏幕中终于看到了那六人,如夜间幽灵一般快速从各条小道撤回的身影。 他死死盯着其中一人肩上扛着的一卷棉被,虽因夜色让画面灰濛又模煳,但他知道那里面有他此时此刻最想见的人。 撤退的很顺利,全程没有出任何状况。 裴世倾一见他们出了村口,便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跳下了车。他大步往前跑,几分钟后就与杨武陵等人遇上了。 走在最前面的杨武陵与他一个照面,喘着气说道:「裴少,好好记着裴源的大恩,要不是他帮你,你这小情人今晚可是羊入虎口了。」 裴世倾没空理他,快步越过他,绷着一身肌肉,伸手就把那捲裹得严实的被子揽了过来,用力一抱,感知到其中的分量和形状,竟双眼一热,差点有什么滚烫要涌出来了。 他不言不语,只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反身朝来路快速走去。 等他们回到临时的营地,所有人所有车都已准备好要出发了。 裴源领着裴世倾上了其中一辆厢式货车,上面已搭好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车子启动,如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很快就融进了黑夜之中。 裴源和杨武陵坐在靠近车头的一排位置上,边低声说话,边时不时看着背对着他们的裴世倾。 「我们进去的时候,屋里有两桌人正喝得高兴呢。花了五分钟就把人都放倒了,然后就去了楼上。」 杨武陵朝正在给人重新盖被子的裴世倾挑了挑眉,丝毫不压着声的说:「嘿,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小子,正借着酒劲压着裴少的小情儿胡来呢。」 裴源抬眼一看,那垂头坐着的人就像根木桩子似的,直挺挺硬梆梆,一动不动。 他沖杨武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用话刺激人了。 杨武陵笑了笑,伸了伸一双长腿,继续说道:「不过,裴少的小心尖瞧着细胳膊细腿,可拼起命来也挺让人意外的。我们踹门进去的时候,那小丫头,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一嘴的尖牙利齿,还死死咬着那小子的两根手指头,满嘴的血,要不是我把她嘴掰开,那小子的两根手指非得让她咬断不可。」 裴源暗嘆一声,明明早已见惯了世间阴暗丑恶,却因遭遇的是好友所喜之人,忽然就有些不忍心再听了。 杨武陵偏是勾唇一笑,看着裴世倾紧绷的背影说道:「衣服让人扒了一半,不过……我们到的及时,没让人得手。」 裴源有些恼火的踢了他一脚,皱眉瞪眼,狠狠地警告了他一记。 杨武陵幸灾乐祸的只笑不语,对于那个能让裴源更愿倾诉的人,他一直挺想报復一番的。今天算得逞了,过瘾。 裴世倾沉默着,眸光沉沉一眨不眨地看着被他用被子掩好藏好的人儿,那凌乱的头髮,惨白的脸色,及上面好几处青紫红肿的伤痕,不用细看,都已让他心上一阵阵抽痛不止。 他颤着手轻轻地压了压她颊边的被角,借着灯光,将她嘴边及下巴上刺目的血迹看得清清楚楚。 他有些难以承受,垂下头闷着声对裴源说:「有湿纸巾吗?」 裴源立时起身,从一个角落拎起医药箱,翻找出一包湿纸巾,走到好友身边递了过去。 裴世倾接过,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脸上的脏污一点一点全部擦干净。 裴源黯然,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裴世倾几乎快要绷断的背嵴,这才极缓极慢地放松了一些。 裴世倾没有在洛城多作逗留,当夜就又飞回了景城。但临走之时,他阴沉着脸,盯着裴源说:「傅建宁是她父亲,可以先留着。但其他人,该付出的代价,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裴源淡然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洛城裴家虽正在上岸中,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但有人敢来惹事,他也不在乎再坏一回名声。 回到景城时,天色已大亮。 裴世倾没有把人送去医院,而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顶楼公寓,刚到便早已有医生等在了门口。 一番检查后,幸好除了一些擦伤挫伤,并没有严重的伤处。 送走了医生,裴世倾就在床前坐下了,一夜的奔波,却没有一丝困顿之感。他静静地望着沉睡的人,那么小,那么弱,像一株只能被细雨暖阳轻抚的小花,根本经不起那烈日暴雨的侵袭。 他慢慢倾身向前,不带一丝犹豫的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吻。 既然这世上没人再为她挡风遮雨,那就让他来为她撑起一片天。 裴世倾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最后实在是累极了,便直接斜靠在了床头睡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等到他被手背上,某种似雨丝一般沁凉的温度惊醒时,几乎是瞬间神清目明。 低头一看,却见那朵小花正蜷缩在他身边,一张苍白的小脸就挨在他的右手边,离着寸许的距离,微微颤抖着抽泣不止。 他心中一动,正想起身去看她时,却感觉到她正用手指轻触他的指尖。 裴世倾双眼一凝,第一反应是,她是在睡梦中无意碰到了他。 可当她轻轻地握住他一截指头,且将头又往他这边凑了凑时,他惊诧地确定,她不仅是清醒的,而且……真的在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 那一刻,裴世倾觉得整个人都似被火点燃了,无论是脸上还是头顶,感觉都在发热发烫且冒热气中。 所以……所以,她也是……对吗? 裴世倾一动不敢动,就那么靠着床头,垂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小小的人儿,满眼翻涌不止的情绪,满腔汹涌澎湃的心绪,近乎痴了一般望着她小心地挨着他,轻轻地握着他的手,像只小猫一样依着他赖着他。 没一会儿,无声哭着的人,不知是又累了,还是安心了,竟又沉沉睡了过去。 裴世倾感受着被她轻握的手指被渐渐松开,心也随之松了下来。 他又等了半晌,确定她睡沉了后,这才缓缓地起了身。 他在床前半跪下来,歪着头看着她犹有泪痕的小脸,伸手将泪水细细擦净,再将她的髮丝慢慢理好,一眼不错地近乎痴迷地看着她安然又恬静的睡颜,眉眼柔软得似能沁出水来。 小花,小小的花儿,以后就只长在他的心间便好。 直到天又慢慢黑透时,黑甜梦乡之中的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裴世倾估算着她醒来的时间,为了让她不尴尬,便早早就去厨房准备让人送来的餐食。 粥刚滚热,就听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最平静最和缓的神情和姿态转身去面对她。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侷促地眨着眼睛,紧张地抿着唇角,满眼都是话语,可看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裴世倾面色温煦地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微微笑道:「饿吗?有甜粥,也有咸的,想吃哪种?」 她睁大了眼睛,眼中有惊有慌,还有一种撩得他心上痒痒的绵柔。 她愣了一会,然后忙不迭地连连点头,眼睛都忽然不敢再看他了。 他领着她先去了浴室,把给她准备的用品稍稍说了说,然后让她先洗漱,自己去厨房把吃得都端了出来。 等她出来,便招了她到餐桌前坐下。 他给她盛粥递汤匙,温声地与她说话,轻松自在地仿佛俩人已这般相处许久了。 她一直很拘谨,除了偶尔沖他发僵地笑一笑,基本什么都不说。 裴世倾看她这般,莫名心疼也心慌。 想了想,便缓声说道:「你遇到了难事,能第一时间想到让我来帮你,我……很高兴。」 她抬头,却依然不敢正眼看他,闪烁着眸光扫了他一眼,又立时低下了头。 他轻嘆,继续说道:「幸好你没事,这比任何事都重要。」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人垂下了双手,很快就有眼泪晶晶亮的从她脸上滴落下来,一颗又一颗,让看的人唿吸都觉得胸口窒痛。 「小花……以后,没人会再欺负你了,相信我,好吗?」他柔声劝哄着,说出的话于他而言,却是给她的最郑重的誓言。 她抽了抽鼻子,慢慢抬头看他,一双眼睛红润润,像兔子一样。 「对不起,我……实在想不到别人来救我了……」说着,嘴角一抿又哭了出来。 裴世倾哪里还能忍得住,起身就绕过桌子将她搂在了怀里。 没想,被他抱住的人,不仅不害怕也不抗拒他的逾越,反而也摸摸索索地将双臂慢慢地缠在了他的腰间,然后似鼓起了所有勇气,竟臂上用力将他也紧紧抱住了。 裴世倾感受到来自于她的力量与温度后,心里激盪而起的欢悦,是他自小从未有过的体会。 那一刻,他根本形容不出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很多年以后,再很多年以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剎那,自己一向无波无澜的心,被似温泉一般的暖流浸润绽开的感觉。 花儿不仅开在了他的心上,连他的眼前都是漫山遍野的花儿,连绵不绝,似要开到他人生的尽头为止…… 第45章 裴世倾提前下班,刚到家中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头髮都还没擦干,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他抿唇一笑,大步过去开了门,随之一个热腾腾的干菜饼就差点贴在了他脸上。 一阵清盈盈的笑声,像一只小鸟扑闪进了他的胸腔,又暖又欢腾,骚动得他整个人都热烫起来。 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露了出来,只有欢欣没有丝毫阴霾,眼里的光,脸上的笑,热烈得令看着的人,都会忍不住随着她一同笑起来。 「哒哒,好吃的干菜饼又被我抢到了。」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像献宝一样看着他。 裴世倾整颗心都软得能随意揉捏了,他伸手接过她的最爱,并让开一步让她蹦跳着进来。 她快速地换了鞋,然后直奔着又大又软的米白色沙发,整个人像扑进棉花云中一般,舒舒服服地瘫在上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累死我了……」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疲累地眉眼,又见她领口处露出的一角蓝色手术服,微皱着眉轻声问:「还要回医院吗?」 她半眯开一只眼,点了点头,苦哈哈道:「陶师哥今天心情不好,不光我,整组人都得在医院替他盯着病人。我只能在你这待半个小时,等会我就得回去了。不说了,先让我睡一会,你帮我看着时间啊……」 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头髮,说:「那你晚饭吃了吗?不会又是吃零食吧?」 她含煳道:「我买了两个干菜饼啊,自己的在路上的时候就吃完了。哎,那老闆生意真好,听说光卖饼就买了三套房子了,三套啊……我们当医生的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一套房子……」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裴世倾暗嘆一声,静静地看着眼前已然累得睡过去的人。 快一个月了,他和她的关系进展地极为顺利和自然,她是那么热烈和坦诚,满眼都是对他的喜欢和依恋,都无须他怀疑,更无须去确认,只要看着她望着自己时的笑模样,和每一次一见他就永远跑着过来的身影,他便能感受到她对自己满满的喜欢。 那么满,那么多,那么真诚,那么清澈,让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这样一个人那般喜欢着,就觉得整个心都是鼓胀的。 可是,她又是那么忙,被学业和实习占去了所有时间,尽管她总是一有时间就挤出来全部给他,但俩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少太少了。 很多次,都如今天这般,她趁着空闲匆匆而来,可还没说上几句,她就又要匆匆离开了。而很多时候,她已经被陶寅那个孽障折腾地分身乏术了,却仍然努力朝他奔赴而来。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明明是他更早动了心,可她反馈给他的却是更多更多。 裴世倾就那么盘腿坐在了地毯上,靠在她的手边,静静地看着她,像入了魔一样的一直看着她。 二十分钟后,他预估着送餐的快要到了,便提前去开了门等,生怕门铃声惊醒正睡得香甜的人。 等他接了餐,在餐桌上全部准备好后,便将人给叫醒了。 原本还因睡不够而觉得委屈的人,一见满桌的美食,立时又笑眯了眼。 她大口吃着,乐呵呵问道:「你会做饭吗?」 裴世倾摇头。 她笑得更欢了,说:「我也不会,那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就这样一直跟着你吃外卖,还是跟着我吃路边摊?」 裴世倾眸光闪了闪,被『以后』两个字熨烫得胸口发热。所以,她已经想得更远了是吗? 「我可以学,做饭应该不难,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他望着她含笑说道。 她没听出任何弦外之音,笑着直点头。 刚吃了一半,她的手机就响了。 裴世倾一看她瞬间变了的脸色,就知道又是陶寅那混蛋。 果然,她点头哈腰地急忙站起来,冲着他摆手,忙乱地示意自己立刻就要走了。 他也立时站了起来,想劝她再吃一些,可还来不及出声,她已经抱着棉衣去换鞋了。 虽然气闷不已,但还是迅速拿了外套和车钥匙。 「不用,就十分钟路程,我自己跑过去就好了。」 「你刚吃了饭,不能跑。快走吧,小心你师哥又骂人。」陶寅,真是一想起这人就想咬死他。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讨厌? 她立刻就泄气了,小跑着去按电梯。 五分钟后,裴世倾就把人送到了医院门口,她下车前还左右看了看,像防着被人看到一般。 车门都开了,她又勐得回过身来,像想起什么重要之事,在他还疑惑之时,却忽然倾身到他眼前,又快又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地逃了。 裴世倾瞪着眼,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一双精光乍现的幽深眼瞳立刻去寻那人的背影。 然而惊喜之感犹在胸间翻涌之时,偏看到了就在大门口,她一头撞上了也从外面回来的陶寅,然后就是一幕老猫逮着小鼠的兇残景象。 可怜的小东西低着头缩着肩,一看就是在不断道歉,而那狗东西像正好叼着了鲜美的肥肉,一手叉腰,一手不是戳她额头就是拍她头顶,一副欺负得甚是畅快的模样。 裴世倾怒了,咬牙切齿地正要推门下去时,俩人却已一前一后走了。 他一口气憋住,气得怎么也消不下去。什么玩意?他当宝贝一样藏着哄着的人,怎能由得人这般欺压? 裴世倾连吸了好几口气,绷着一张脸翻出一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起了。 他压着怒火,尽量平缓着声说道:「江叔叔,我有个朋友,是很优秀的医生,能不能帮我在你们医院要个名额,让人过去好好学习交流一段时间?」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连声说一定会尽快安排好。 裴世倾想了想,特意叮嘱道:「这件小事就别让我母亲知道了,她不爱听景城这边的事。」 对方直说明白,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三天后,再次开门见到那张笑脸之时,裴世倾很轻易感受到她几乎要冒泡泡的快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她像只小鸟一样飞扑进屋子,清盈脆亮地笑声散落得到处都是。 他跟着笑个不停,见她又直直扑向沙发,却不是累得瘫在上面一动不动,而是像只小猫一样不停翻滚。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她亮着一双眼,嘻嘻直笑:「我师哥去国外研学了,天啊,今天一整天他都不在,我的天啊,没人骂我没人让我忙东忙西的,真是太幸福了。啊,真希望我师哥一去不復返啊……」 裴世倾同样满眼笑意,听了她的话,略略考虑了一下。让那人留在国外,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今天不用加班了?」 她乐呵地直摇头:「不用,现在是李副主任在带我们,他是个很好的人,说话做事都慢腾腾的,这一天的工作量只有跟着我师哥时的一半都不到。」 他笑:「那就好啊,终于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她抱着抱枕,笑得像整个人都要长出一双翅膀来,绕着满屋子飞来飞去一般的快活。 裴世倾看着听着,满心的柔软。 吃完饭,送她回学校宿舍的时候,又是临下车时,她微红着脸,别别扭扭地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编织的暗色手绳,坠着一只很小的白瓷绵兔。 「这是我……今天编的,送你……」她细着声说,眸光闪烁。 裴世倾讶然,莫名竟也微微热了耳根。 他见她似有退缩之意,立刻伸手接了过来,捧着细细看了看,蓦然笑道:「我很喜欢。」 她属兔,他知道。 她像大松了一口气,却丝毫不敢与他对视,闷着头就要逃下车去。 裴世倾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再不主动,简直天理难容了。所以,他长臂一捞把人又给揽了回来,并在她刚发出惊唿之时,便俯身过去紧紧地密密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俩个人抱着贴着,却都像两截木头一样一动不敢动,没人敢唿吸,只有心跳声在整个车厢里迴荡不止。 幸好,裴世倾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心理抗压能力又极强。不过几瞬,他便压下了所有慌和怯,双臂将她搂抱得更紧,双唇霸道但动作温柔地将她深深吻住了。 他越是深吻越是渴求,越是侵入越是不满足。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有如此激狂的渴望,汹涌又蛮横得像要把这世界狠狠撕裂开来一般。 怀里的人如此绵软又香甜,竟是他想像都无法想像出来的美好。 他从不喜与人过分亲密,哪怕最是躁动的青春期,也没有丝毫想与人亲昵之心。 那种相触相融,一直是让他连想像都觉得厌恶。 可是,抱着他的小花儿,吻着他的小人儿,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了,心上更似有一个无底黑洞,疯狂地叫嚣着『不够,远远不够』。 这就是为一人发狂发疯的感觉吗?那他切实体会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怀里的人儿如溺水之人一般,用力地紧揪住他的衣襟,似难以再承受地呜咽出声,他才醒过神来。 他被自己的狂热给吓着了,大口地喘着气,却忽然不敢低头看她,怕她也同样被他给吓坏了。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双臂缠紧,双掌压实,不留让她消失的丝毫空隙。 她在他胸前颤抖不止,却一直没有推拒他,反而将脸往他胸口处埋得很深,好像他热烫的胸膛便是她最安心之处。 他心潮翻涌着,一双眼更是带着疯狂之色的幽沉到底。 他裴世倾,竟也会这般爱一个人,真好。 第46章 裴世倾低头,翻了翻手上的拍卖名录,扫了一眼母亲宋励让他拍回去的那套红玉首饰。饰品雍容华贵,无论从材料还是做工,都无声地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独属于它的耀眼和瞩目。 这是宋家一位祖姑母的陪嫁品,这位祖姑母一直荣晋至皇贵妃,为宋家数百年的荣耀添了很是华彩的一笔。 裴世倾对这些古董并不感兴趣,亲自来现场,也只不过是应承了母亲,一定会将这套首饰收入囊中,绝不让这件在战乱中遗失的古物,再颠沛流离在外。 所以他简略地记住它的相关信息后,便随意地又往后翻了下去,却很快被其中一副水滴型的粉玉耳饰给吸引了。 能让他感兴趣的并不是它自身的价值,也不是它简约却端雅的造型,而仅仅只是那两颗指甲大小的粉色玉珠,那么粉嫩圆润又清澈,像极了某朵小花害羞之时的脸颊。 她为了不让同事和病人觉得自己年龄幼小,这些时日总爱做成熟打扮,明明不是那么喜欢黑色,却非得从头到脚都穿得黑沉沉灰扑扑的。 可是她的脸就是那么软嫩,身形也还是那么单薄纤弱,结果就显得她更像个穿大人衣的小孩。 尽管如此,她的少女心还是时时冒出来。虽然穿得一身老气肃穆,可一些不起眼的小饰品,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只选那些扑闪扑闪的小粉红。 裴世倾用手指抚触了一下粉玉耳饰的图片,想像着她戴着它时的俏皮和欢喜,不由眼中泛起了笑意。 他细细地看了看耳饰的介绍,虽出自唐初,但从未当过陪葬品。这一点,他很满意,给她的一切就一定要是最好的。 拍卖会开始后,裴世倾都懒得与人一次次叫价,直接喊了最高价,以最快速也最惊人的方式拍下了那两件稀世珍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留下王特助办理繁琐手续,裴世倾只带着那副粉玉耳饰走了。 他开车到了医院停车场,拿出手机却又一时不知该给她打电话还是发信息。 那一吻之后,他们已经有一星期没有见面了。 一开始,他都有主动给她电话和信息,但她一次都没有接他的电话,信息也总在每天睡前给他回一个,永远都是白天很忙,没听到没看到或忘了回他了。 渐渐,他就有些不安宁了。这几天,他一直在反省自己,是冲动了,是唐突了,还是粗鲁了? 可无论他怎么自省,若没有她给予他回应,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哪了? 正烦躁之时,抬头却惊喜看到,自己想得抓心挠肺的人儿,裹着那件半新不旧的黑长棉衣,小跑着从他车前窜了过去。 裴世倾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紧跟着她,刚勾起唇角笑了笑,却看到她跑着奔向了一个捧着一束红玫瑰的年轻男人。 他的表情立时僵凝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俩人说笑,然后更是眼睁睁看着她笑得欢畅地接过了那人的红玫瑰,没有一丝推却,没有一丝犹豫,就那么大大方方、理所当然,甚至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 她与人挥手告别,满眼笑意,满脸笑容。那一大棒热烈浓情的玫瑰,映得她脸色更为粉嫩,可却让看得人肤色渐渐青白。 她抱着满怀的玫瑰花又从他的车前快步走了过去,那含笑的眉眼,轻快的脚步,每一幕都那么欢悦,可落在他眼里却像是无数细针迎面飞来,全数扎进了他的心中。 裴世倾哪里还能忍,推门下车大步追了上去。 他快如猎豹般窜到她身后,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一个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提拎着转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怀里的玫瑰一下就被甩飞了出去,随着她站立不稳地扑进他怀里,花束也重重砸在了地上,似红色颜料溅开一般,洒了一地的零碎花瓣。 裴世倾阴沉着脸,眸光更是幽沉如深渊的盯着她。 怀里的人惊吓过后,慌乱地抬头一看,一见是他,脸上立时显现惊疑的神色。 「你……」她显然被吓得不轻,久久都说不了话来。 裴世倾的骄傲让他不可能直接斥问,就那么冷冰着面色看着她。这算什么呢?到底是他看错了她,还是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 她眨了眨眼,竟是不敢面对他一般,低头避开了与他对视。只这一个动作,却有了让他万劫不復的错觉。 所以,是他多想了吗? 「哎呀,我的花……」她忽然惊叫起来,甚至想挣开他,去捡拾那棒已扎得他鲜血淋漓的花束。 她急了,一脸慌乱的说道:「你干什么呀?你把我的花都给弄坏了,怎么办啊?」 他紧握着她的手臂不放,因心神混乱,也忘了控制自己手上的力气。很快,她就痛得皱起了小脸,吸着气想掰开他的手。 可他一动不动,就那么死死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又害怕又委屈。 「好痛,你放手,真的很痛……」她已带了哭音,看着他的双眼也红了。 裴世倾心上一颤,这才似醒过了神来,然后松开了自己用力到僵直的手指。 她退了两步,缩着肩压着自己被他握痛了的手臂,眼里既惊又慌,满脸都是不解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她刚问完,脸上蓦然带出一丝心虚。 裴世倾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楚,忽然心上便是一片冰凉。他将双手伸进了衣袋,然后用力地攥紧了双拳。 他不想伤她,哪怕他已要发疯发狂了,他还是不想伤她分毫。 俩人面对面地站着,不言不语,尴尬万分。 她眸光闪烁着,根本不敢与他有目光接触,甚至有明显想要转身逃走的意图。 裴世倾身上的热度快速消散着,什么是遍体寒意,他此刻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似难以承受这样的沉默,躲闪着去捡那棒玫瑰,小心地拿起,左看右看,一脸愁苦的低喃:「这可怎么办啊?这得有多少朵啊?不会要好几百吧?我可赔不起……怎么办啊?」 裴世倾眸光一闪,看着她苦恼得快要哭了的模样,犹豫着问道:「为什么要赔?」 她红着眼抬起头看他,扁了扁嘴,颤着声说:「这是我一个师兄送给我同事的生日礼物,我都还没送出去呢……都成这样了,还怎么送啊?他们肯定要恨死我了……」说着,眼泪就一大颗一大颗地滚了下来。 裴红倾双眼一睁,勐然之间,似有沁骨的冷水狠狠浇扑在了他脸上,激得他整个人都从昏沉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忙蹲下来,有些慌有些喜的看着她,一时竟是怎么也控制不好脸上的表情。 「这不是你的啊……」 她抽了抽鼻子,哭道:「师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我同事告白,可都毁在我手里了……」 他胸腔内满是喜悦,可看她那伤心的模样又很是自责,忙安慰道:「我们再给他们买一束一样的,他们不会知道的。」 她抽噎着看他,鼓了鼓脸,犹觉得万分委屈的说:「你为什么要吓我啊?还把我手都弄痛了……我又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 裴世倾一下就明白了,这小东西原本一直都在害羞吗?瞬间,他满心满肺都是柔情,多得都要溢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他扶起她,抱在怀里抚了抚,难掩笑意的轻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她肩背有些发僵地窝在他怀里,不一会儿,整个人便也松软了下来,埋着脸,气唿唿地闷声道:「玫瑰花你去买回来,要一模一样的。」 他将她搂紧,低笑:「我马上就去买,一定一模一样。」 她哼了哼,嘟囔:「世界上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裴世倾生平第一次走进花店,看着满屋满架的鲜花,以前从未觉得这些浓艷浓香的花,有何值得关注之处?可此刻他却觉得朵朵都可爱至极。 花店老闆边扎他要的九十九朵玫瑰,边惊艷地看着这个俊美如画中人的男神。如此顶级的盛世美颜,就是顶流明星都要逊色不少,大概也只有高超的电脑画手才能把这样的人物画出来吧。 偏偏这样一个人,还亲自来买一束九十九朵的红玫瑰,真不知道这世上谁人能如此幸福得他垂爱? 从这人一脚踏进店门,她第一眼看去,只觉得他从里到外都在发着光,闪亮地都让人睁不开眼。 当他开口之时,她更是觉得魂都要被勾走了。可惜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再也不开口了,甚至都没抬眼多看她一眼。 如此人物,竟真的在凡间? 他的衣着气质都说明他非富即贵的身份,而他的气场又过于强大高冷,让人根本不敢过于亲近。 实难以想像,这样的人会去喜欢,去爱慕另一个人?而面对着恋人时,他又会是怎样一副面容? 哎呀,真的好想知道啊…… 老闆扎得很慢,裴世倾便在店里多走了几步,最后他停在了一大棒娇娇柔柔的粉色玫瑰前。 「请再扎一束粉红色的玫瑰,也是九十九朵。」 说话的人,伸手拿起一朵粉红玫瑰,微微嗅了嗅,然后唇角噙起了一抹笑。 那细嗅玫瑰的绝美侧颜,差点让老闆一剪子,把自己的手指给绞断了。 第47章 裴世倾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他没有看一眼,而是直接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桌上其他正在谈笑喝酒的六人,立时都扭过头来看他。 他拿出手机,略略点头,说:「接个电话。」 聊得很是尽兴的裴至霖和钟百庆看着他,俱是满脸慈爱与宽厚的连声说好。而他左手边的钟琳琳,更是一脸乖巧娇柔的笑意,一双眼像粘在他身上一般,直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临出门时,又有人在拿钟琳琳打趣,可那声量和内容,明晃晃却是在说给他这个离席的人听。 「琳琳真是长大了,一眨眼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可不是嘛,像咱们琳琳这样又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在景城能找到几个呀?」 「是啊,钟哥,你可得好好挑细细选啊,必须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才能配得上你家小公主。」 「你们几个就会嘴巴上说说,这些年也没见你们上心替我留意。」 「哎呀,我们是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家的小子登不了你钟家的门。哎哎,咱裴哥家的两位公子,可就不一样了……钟哥你还找什么呀?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是啊,亲上加亲,才是最好的呀……」 里面的人笑声不断,却听得裴世倾眸色愈加阴冷。如果他知道今天是要跟这么些人一起吃饭,他定是早早就离了公司。 他走到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宽敞的露台,布置得很是幽静和雅致。 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他才回拨给了裴源。 「你知道钟百庆正在和洛城的宋家联手吗?」裴源的声音有些暗哑,其中还有浓浓的疲惫。 裴世倾皱眉,仰头看了看重重树木之后的连片城市灯光,层层叠叠,虚虚实实。 「正常。他那种人,怎么会捨得满嘴的肥肉呢?不过,为什么找宋家?我记得宋家在洛城也算百年大族,他们怎么会去沾这一手?」 裴源冷哼一声,说:「眼红而已。裴家遭难的时候,宋家可没少来抢食。后来见我赚得多了,就动了心思。不过,就宋家现在的几个小辈,都不怎么成气候,他们想跟钟百庆合作,多半钓不到大鱼,反而会阴沟里翻船。可眼下情况微妙,我不想再多一事,所以绝不能让钟百庆再到洛城来兴风作浪。」 「你想让我怎么做?」这两月,他已经给了钟百庆不少甜头了。 裴源沉默片刻,低了声说:「听说,钟百庆想把他女儿嫁给你……」 裴世倾冷了脸,沉声道:「裴源,有些话你永远不该说出口,有些事我也永远不会去做,我希望你记清楚了。」 裴源轻嘆一声,苦笑道:「世倾,我现在就差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一个月,裴家就彻底上岸了。到时候,什么钟百庆,什么宋家,我都能直接用脚碾死他们。但现在不行,我有的是钱,也有的是人,可我就是没有时间。我知道你的脾气,特别是你现在又有了在意的人,有些话提一提都是对你的侮辱,可钟百庆这人太狡猾太难缠了,我一退再退,已经退无可退了。」 「世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真的没办法了。」 裴世倾听着他近乎颓丧的声音,心里也极为不好过。 他与裴源相交其实也不过几年,但自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少年裴源有莫名的好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那个刚回到裴家,又瘦弱又阴郁的美少年,就像有一种魔力一般,总能引得一些性情古怪的人,对他产生难以解释的好感。 他如是,杨武陵那种脾性乖戾的人同是。 「我会再给他几个大项目……」 裴源低低一笑,无奈道:「钟百庆眼里最大的终极项目就是你。有哪个项目会比裴家长子成为他的乘龙快婿,更让他春风得意到懒得顾及洛城这边?」 裴世倾有些恼火,咬了牙说:「裴源,这事不用再多说了,光是想着和那种人沾边我都觉得噁心。」 「世倾,只是假装一个月而已,或者让他自以为你有意思也行……」 裴世倾冷声道:「如果是你,你愿意吗?如果你找到了你心里的那个人,然后让她知道你跟别人有牵扯,你敢这样去赌吗?」 裴源不出声了,许久,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哑声说道:「我知道了。」 电话结束,这是他们俩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欢而散。 裴世倾撑着雕花石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终于能明白母亲所说的话了:在景城,能一飞沖天的,永远是恶龙。 他……终归还是太年轻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连着露台的转角处,有人声很是不耐烦的喊道:「……叫你别乱动你还动?我这件毛衣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买的,要是勾破了,就直接把你卖给养猪的。」 然后,有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回道:「师哥,我是个人,总归是比一件毛衣要值钱吧?」 裴世倾心上一颤,这个声音…… 他悄然走了过去,还没转过拐角,就透过一棵大叶片的树的缝隙,看到了俩个紧挨在一起的人。 俩人面对面紧挨着站着,却正好都是侧着身对着他。从他的角度看去,个子高挺又面容英俊的年轻医生,正双臂搂着怀里紧贴在他胸口的小花医生。 裴世倾眼睫颤了又颤,双唇也瞬间抿成了一条线。眸底一直压抑着的烈焰,勐得就升腾了起来,窜烧地大有野火燎原之势。 只听陶寅用不可一世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这毛衣多少钱吗?二万八,还是在国外买的。你自己说说,你这一身排骨,称斤卖能卖多少钱?」 某人立时更为气弱的说:「那你……慢慢解吧。」 陶寅很是烦躁道:「解什么解?你都趴我胸口占我多久便宜了,我这解得开吗?直接把你这耳坠扯断算了。」 她一听,急声求道:「不行不行,师哥,你……你就慢慢解好好解,行不行?我一定不动了,你别弄坏它好不好?」 陶寅冷笑一声,说:「就几块钱的塑料玩意,你还当宝了?我这衣服要是勾出丝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人苦哈哈的说:「师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心思,平常一个个暗恋我就算了,没想到胆还真大,竟然敢往我身上扑了?是不是没强吻到我,觉得非常遗憾啊?」 「……师哥,你真想多了。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往你身边凑,更别说往你身上扑了。我真不知道你在后面,更不知道咱俩会撞上啊……」 陶寅冷哼连连,低下头,几乎都贴着她额头了。 「平常就叫你们身上不要戴多余的东西,一不小心落在病人肚子里了,看你怎么办?」 「我上班的时候可从来不戴的。」 「你这耳坠到底是什么造型啊?看着挺简单的……这扣子怎么还盘来绕去的这么复杂啊?」 「师哥,千万小心啊,千万千万别弄坏了。」 「弄坏就弄坏了,明天我上淘宝给你买一萝筐回来。」 「师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高抬贵手,行不?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副耳坠,求求你,别弄坏了。」 陶寅挑了挑眉,压了压唇角的笑意,继续装着恶声恶气道:「真什么都听我的?」 挨着他胸口,一动也不敢动的人,立时就应了。 「那……下次科室要才艺表演的时候,你再跳一遍你在校庆上跳的印度舞。」 小花医生都要哭了,哀哀求道:「师哥,咱们能不提这个事了吗?」 陶寅却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杨素啊杨素,你说你怎么就会落到我手上的啊?简直就是我的快乐源泉啊。」大灰狼的大尾巴摇得是那个欢畅啊。 「师哥,你还是快解吧,我这脖子,还有腰和腿僵得快要断了。」小绵兔耷拉着长耳朵,可怜兮兮地说。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孩嚷嚷着跑了过来,手里拿了把镊子,然后三个人头凑着头又折腾了一会,终于算是解开了。 裴世倾看着小花医生,连连给她那趾高气扬的师哥再次道歉,然后等俩人走了以后,立刻小心翼翼地把那副耳坠摘了下来,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损坏丝毫后,便放进了包里,不敢再戴了。 她长吁一口气,大概是又想到了陶寅的恶劣,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一番拳打脚踢后,才垂头丧气地走了。 裴世倾原本很是暴戾又沉重的心绪,莫名就在这么一出小插曲中平復了。 他看得清楚,刚才她戴在耳上的就是他送给她的那副耳坠。 他记得当时她见到耳坠之时,蓦然亮起的双眼,以及脸上惊喜又欢喜的表情。她不懂它的价值,也不知道它的价格,只是纯粹的很是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喜欢。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就是钟琳琳。 温柔缱绻的神情利落敛起,回身时已是不可亲近的疏离淡漠。 「裴大哥,你出来好久了,裴伯伯让我来看看你。」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娇俏地看着他说道。 裴世倾目视前方,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点了点头便越过她往前走去。 第48章 裴世倾回去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不管在场的人如何询问和劝说,他全部忽视,只略略一点头,就自顾自走了。 他出了酒店,坐上车后却是让司机绕了一圈后,又停回了酒店停车场,隐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但能清楚看到酒店大门那里进出的人。 两个小时过后,他看见陶寅带着一群年轻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应是出国镀完金归来的某人,出血请科室的同事们吃饭。 很快,裴世倾就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小花医生,像一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孤伶伶地有些可怜。 他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看着她低头翻找出手机,然后很快接起。 尽管有些距离,但他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已能清晰描绘出,此刻她眉眼弯弯的笑模样。 他把自己的位置告诉她,她什么都没多问,只是笑着应下了。 陶寅把身边的人一个个送走,转身看着最后一个人时,在光影之中,那身形大小的对比,颇似一副大灰狼逮着落单小绵羊的画面。 裴世倾微眯着眼看陶寅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对她说个不停,那肢体动作隐约能猜出,是想送她回去。 她却是很快的摇了摇头,然后连蹦带跳地就朝他这边来了。 陶寅还在后面喊了她两声,她挥了挥手,连头都没回。 裴世倾一眼不错地看着她小跑着而来,临到车边,他倾身替她推开了车门,而她就像只小兔一样带着轻笑声窜了进来。 她一坐好,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他微皱着眉轻声问,心里莫名有些恼火。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她十八岁的生日才过去没几个月。 靠在车座上直冲他笑的人,明显带有醉意的含煳说道:「我师哥请客……大家都喝了……我也必须喝啊……不然,他明天一定又会让我去做那些没人想做的事……」 裴世倾眉间深皱,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的;又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滚烫。 「你要是不想让他带实习,明天我就让人帮你换别人,好吗?」 她有些孩子气地摇了摇头,说:「不要,师哥不在一个月,我就跟着李副主任看了一个月的病歷,连手术刀都没摸一下。我师哥回来两天,我就跟了两台手术……他那人是很讨厌,可也是真得很能学到东西。我的好多同学都想跟着他,师哥谁都不要,就只要了我一个。嘿嘿,没关系的,师哥他……他虐我千百遍,我待他如初恋……」 裴世倾沉了眉眼,伸手把一看就酒意上涌的人揽在了怀里。他贴着她的额角亲了亲,闷声似自语般喃喃:「他算什么初恋?谁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人,一定要记清楚了。」 她靠着他胸口,难以自控似的笑个不停,又毫无意义的说了些胡说,没一会儿竟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裴世倾托住她的头,轻嘆一声,然后小心地抱着她,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前后才几分钟,他今天要是没遇上,她这副醉态是不是就要发生在陶寅的车上了? 哎,这以后他怎么才能放心啊? 裴世倾抱着已睡得烂熟的人进了屋,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直起身时,身上已被热出一身汗来。 他边脱自己的大衣,边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她的同事难道不知道她不过才成年吗?竟然也让她喝酒? 陶寅那混帐,只要跟他沾边,她就没一回能遇到好事。 裴世倾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她擦擦脸和手脚,让她睡也能睡得舒服安稳些。 等把她厚重的外衣脱下,看着只穿一件淡蓝色薄毛衣的人,只觉得那身形更显纤瘦娇小了。 他给她盖好被子,又看了几分钟后才转身去了浴室。 那一夜,原打算去客房睡的裴世倾,最终也没能走出房门去。他先是坐在床边看她,后来累了就躺在了她身边继续看她,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意识断开之际,他对自己说,明天早点醒,一定要在她醒来前离开房间,免得吓着她。还有……虽然他喜欢她已喜欢得情难自抑了,但那最是亲密之事,必须再等两三年之后,现在的她真的太小了…… 结果,第二日清早,裴世倾醒来时,身边的人连衣服都穿好了,羞红着脸一眼都不敢看他。 他惊坐而起,正要解释一番,她的手机却响了。 又是陶寅,唐僧似地催着向她要一份检查报告。 她刚对着陶寅点头哈腰完,抬头又对他心慌意乱的连声说对不起,然后就急着往门外跑去。 裴世倾惊觉回神,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跟着追了出去。堪堪在大门口,她要开门之际追上了。 偏偏心里过于急切,手上就没把握好力度,一个拉扯,竟把她的黑色长棉衣在肩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俩人惊诧地对视过后,同时低头看向那处已白色棉絮飞扬的破处。 裴世倾傻了,所有的冷静自持全数灰飞烟灭,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瞬,就会被自己的粗鲁和无礼吓得哭出来。 没想,她只是愣了愣,然后扯了一个很僵的笑脸,结巴对他说:「没……没关系,这件棉衣我穿了四年了,早就想换了……我……我师哥找我要资料,我得立刻走了……再见……」 然后,她就逃也似地跑了。 门在裴世倾眼前关上了,他懊恼地闭上了眼,垂下了头。 真是……蠢得可以。 那一天,裴世倾没有去公司,而是独自去了商场,平生第一次逛起了街,而且进去的都是女装店。 一个上午,裴世倾很认真地问店员,也很仔细地听店员的推荐。中午时,他已买好了二十件女式棉衣。 下午,他在家里踱步不止,拿着手机,看着手机,可就是不敢拨小花医生的电话。 正心烦意乱之时,裴至霖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个宴会必须让他参加。 裴世倾听他提起一个名字,知道那人是母亲也极为尊重的长辈,虽不情愿,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然而,等他到了宴会,才知又是一场鸿门宴。 看着钟琳琳巧笑嫣然地伴着那位长辈走到自己眼前,裴世倾连基本的礼仪微笑都扯不起来了。 他烦躁至极,只想立时转身就走。可那个场合,就像一张黏性十足,又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步踏入,就很难脱身而去。 不断有与宋家有渊缘的长者来与他攀谈,而自小的教养,让他怎么也无法不顾及自己和别人的体面而掉头离去。 钟琳琳不知何时,已乖巧柔顺地跟在了他身边,哪怕他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有给她,她都始终不退一步。 等他终于忍无可忍,匆匆与主人告别后,他丝毫不理钟琳琳对他的唿喊,快步离开了宴会。 压抑了整整一天的焦灼和一夜的怒火,让裴世倾一上车就扔了那件沾了各种香气的外套,狠狠扯掉领结后,低着头俯下身开始大口喘气。 他讨厌一切无法掌控的事,可偏偏今天就是最为失控的一天。 怎么办? 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会怎么看他,又是怎么想他的?会不会……会不会讨厌他、害怕他,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回到住处,只穿着一件衬衫的裴世倾垂头丧气地踏出电梯,却在抬头时,看到自家门外靠墙站着的人时,他蓦然间有种死而復生之感。 她似乎已等了许久了,低着头用脚尖在瓷砖上来来回回地划着名,那无聊的模样却一下就让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他莫名紧张地往她走去,离着五步之遥时,她似有所感扭过头来看,一见是他,立时就站得笔直,那样子竟也像他一样紧张慌乱。 裴世倾怕好不容易盼来的人儿有丝毫不快,便率先笑着轻声问道:「你……等很久了吗?」 她眨了眨眼,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压着声说:「快两个小时了。」 他立刻快步向前,打开了门。 裴世倾一进屋,就先看到了客厅里排成三排的名品袋子,然后像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指着那些,略微激动道:「我给你买了新衣服,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觉得好看的都买了一件,你……你自己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没有,我再给你买。」 她惊异地瞪大了眼睛,朝那一堆看了又看,难以置信道:「这些都你买的?都是给我的?为什么?」 他连连点头:「我不是扯破了你的衣服吗?这是必须要赔的。」 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却是看着他明显不安的俊美面容,极为气弱的说道:「我那衣服,本来就很旧了,跟你没关系……」 俩人忽然就沉默了,裴世倾觉得自己额上都冒汗了。 「昨天……你醉了,我只能让你在这里睡,可我发誓,我没有做任何逾越之事。」他觉得自己身上腾腾地在冒热气了。 她闪烁着眸光看他,忽然抿着唇微微笑了,竟主动往他靠近了一些。 「我知道,所以我又来了……我就是怕你以为我误会了……」说着,又试探一般往前走了一步。 裴世倾直着眼看她,心底勐然喷涌而起的熔岩,滚烫得让他双眼都开始发热了。 他一步上前,伸手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深深一口气,独属于她的净澈气息,瞬间就让他四处奔腾狂嚣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小花,你爱我吗?」他闭着眼问她。 怀里的人慢慢地环住他的腰,小小声回道:「嗯,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很爱很爱……」 裴世倾哪里还能忍,抱着她就往她最爱的沙发上压去…… 什么理智,什么决定,违心地还能坚持住的,那是因为还不够爱,爱到疯魔之时,一切只能随心。 第49章 最终,裴世倾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究其原因,无关他道德是否高尚,也不是他自制力过人,仅仅是他所爱之人,看似勇往无前,事实却是脸皮比纸薄,胆子比芝麻还小,他还未做到真正让人意乱情迷的地步,她却已被吓得缩成一团躲了起来。 不管他如何诱哄和安抚,那被吓得连脸都不让他看的人,再也没有她靠勇气支撑起来的『大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那一夜,裴世倾没有再进行下去,也没有放她走,整夜都抱着她,不断地亲吻她,像渴求新鲜血肉而不得的千年妖魔,不知疲倦更不知满足地紧拥着她不放,贴合着她温软的肌肤,吸取着她香甜的气息,吞食着她柔软的双唇,入了魔失了人魂一般,只将她深藏在怀里,万般贪恋和渴望,几乎要将她大口吞嚼后,再细緻分食干净为止。 后来,她被他痴缠得筋疲力尽后睡沉了过去,他却依然丝毫没有疲态,像守护世间至宝一般,看着她拥着她亲着她,可无论怎么亲密,始终觉得不够。 裴世倾对自己从未有过的痴狂和迷乱,也觉得不正常了,但他不愿去多想,更不想去压抑任何。 他只知道,他爱怀里的人,就像她同他说的那样:很爱很爱。 爱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无法想像,如果有一天,她不要他了,他们分开了,他再也看不到她、触不到她、得不到她那满眼的欢喜时,他会变成什么样? 应该……是会发疯吧…… 裴世倾将睡得绵软的人一再拥紧,让她与自己不存丝毫的空隙。 一切,所有的一切……太像一个美好得绝不愿醒来的梦了。 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像在一个任何事都能心想事成的美梦之中。 他只一眼便喜欢上了她,而她也那么自然地喜欢上了他;他喜欢她喜欢到难以捨弃,很快她竟似也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同样地回应了他;他深陷其中,她便向他奔赴而来,他爱得纯粹,她更爱他爱到不问缘由,不计后果。 他和她是那么合拍,简直像天生就该如此相遇相恋相守。 之后的一周,只要俩人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过得蜜里调油一般。 在裴世倾紧迫盯人和主动追击下,小花医生哪里还有招架之力?晕头转向地事事如了他的意。 俩人就像两块磁石一般,只要看到,就会立时被对方所吸引。那七天里,他们拥抱无数,亲吻无数,只要身处无人之地,一定是如连体婴一般靠着贴着。 这一天,裴世倾又在医院的停车场等人时,已多日未联繫的裴源打来了电话。 裴源开门见山道:「你最近小心一点,我断了钟百庆在南边的所有财路,他可能逼急了会对你下手。」 裴世倾满心满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阴沉了脸冷声道:「他就是裴家上一辈养的一条狗,跟我从来没关系。」 裴源默了默,轻嘆一声,竟是劝说一般说道:「景城的水只比洛城的更臭更脏,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有些事你不太清楚。钟百庆是靠着裴家起来的,可他的野心和胃口都很大。近几年,无论是财富还是势力,都早已可以和裴家分庭抗礼了。现在……我断了他的路,他一定不会甘心,必定会找其他的手段来反咬我。之前我给宋家设了一局,让他们吃了几个暗亏,眼下他们见势不好,已收手了。钟百庆失了帮手,又丢了一半身家,必定更加丧心病狂。而我让人打听过他近来的动作,有很大可能他的目标就是你。」 裴世倾冷笑:「难道他以为我会帮他来对付你吗?」 裴源一顿,沉了声说:「你这些天在做什么?裴氏的异动你一点也没感知到吗?」 裴世倾愣了愣,这些天他陷在与爱人的浓情蜜意之中,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去公司了。 「钟百庆应该是想一石二鸟,他一直在散布你与他女儿即将订婚的消息,想将钟家与裴家紧紧联繫在一起,这样既可以替他招来更多的帮手,也可以让他暂时稳定局面。另一个目的,他可能与你父亲私下达成了协议,只要两家结亲,他们应该会一起联手把你赶出裴氏,让你失势后,反过来去求助钟家,从而被钟百庆彻底控制在手里。到时,钟家和裴家到底谁当家,也就是他钟百庆说了算了。」 裴世倾觉得可笑,不屑道:「钟百庆是在痴心妄想,他想用这些手段来对付我,你觉得有用吗?」 没想,裴源却很认真道:「如果是让我来布局,你不仅会一无所有,而且还能让你走投无路,最后只能乖乖做他钟百庆的女婿来活命。」 裴世倾一口气屏住,恨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钟百庆处理干净?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噁心。」 裴源吐了一口气,无奈地哑声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棘手……世倾,钟百庆是我自己引来的恶狗,我一定会亲手解决的。但现在,他既然盯上你了,你就一定要非常小心,好吗?」 裴世倾闭了闭眼,咬牙道:「你能和这些人周旋这么多年,我也可以。放心吧,顾好你自己,不用担心我。」 裴源似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他缓声道:「我派几个人过去帮你吧,你身边的人……手上太干净了,未必能防得住像钟百庆这样的人。」 「不用,我心里有数。」 那一天后,裴世倾不得不将少年人的心性重新收起,压抑住所有萌动激狂,又将重心放回了裴氏。 而为了防着有心之人,还刻意减少了与小花医生的来往,甚至安排了人在暗处替他护着她。 很多次,在汹涌的疲累和满溢的思念中,他想过就此抛下裴氏和景城的一切,带着他的小爱人回国外去,远离纷争和阴谋,只过简单甜美的小日子。 可是,他的姓氏,他的身份,註定了这一辈子都要与裴家牵扯不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很多事,不是他不来景城,或远离裴家,就能安生的。这么多年了,母亲和他的远走他乡,其实从来就没让某些人安心过。 他能放过别人,别人却从来没想放过他。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半月后的一个酒会,已五天没与心爱之人见上一面的裴世倾,虽一身精装,姿容也极其出众,但与他照过面的人,都能感觉出他的不耐和烦躁。 钟琳琳穿过一众衣冠楚楚的豪富,目露浓浓爱慕之意,走到靠窗站着的裴世倾身边时,正好听到低着头在讲电话的人,竟声带笑意地轻声说道:「……那就不要吃食堂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些你爱吃的过去……」 话未说完,他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转头的瞬间,眉眼间依然还带着绵柔浓郁的情绪,但视线一落到她脸上,那些柔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眼神冰冷地扫了她一眼,又侧过头去低声说了一句:「我有事,先挂了啊。」 钟琳琳惊了,她从没听他与人这般说过话,那种神情,那种话音,在她的认知之中,是与『裴世倾』毫不相关的。 她甚至都没有他的私人电话,无论向谁打听,哪怕是跟裴家人要,得到的都是一个由他的特助代理的号码。 到现在为止,她从没机会能与他直接通过话。 裴世倾连点头都懒得应付,转身就要走开。 没想,钟琳琳不知是急着拦他,还是慌了神,竟是脚下一绊,使得整个人都往他怀里扑去。 裴世倾一时退不开,只能抬起胳膊想将人挡开。 俩人还没分开之时,不知何时走上台去讲话的钟百庆,忽然就笑声哄亮地说道:「裴哥,看来我们俩家的好事不远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一时满场都是暧昧又瞭然的笑声和打趣声。 裴世倾面无表情的站着,腰杆挺得笔直,丝毫不理会钟琳琳几乎粘在他身上的视线。 之后,钟琳琳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给足了让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裴世倾忍无可忍,便决定提前离场。但他刚转身,钟百庆就走了过来,笑得和谐可亲的递了一杯酒给他。 他应付片刻,最后以喝尽了杯中酒,才换得了脱身。 等车之时,钟琳琳竟也跟了出来,说头晕,想搭他的车回去了。 裴世倾断然拒绝,没想在他上车时,她也自顾自地坐了上去。 他烦不胜烦,心情坏到了极点,也懒得与她纠缠不休,便让司机开车,送到了事。 然而,车子开到一半时,裴世倾就觉得自己身上不对劲,很快他就猜到了一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可能。 他被下药了。 而更让他痛恨的是,前座的司机竟不是他自己的那个,不仅没听他的命令停车,反而升起了隔板,锁上了车门,阻绝了他逃离的机会。 裴世倾恨得双眼都红了,尽管身上的药效兇勐,但他对身边之人依然丝毫没有兴趣。 当钟琳琳脱了外衣往他靠过去时,裴世倾不仅没躲,反而勐然倾身,将她用力地推倒在了座椅上。 被制住的人眼睛一亮,脸上更是骤喜,但还没高兴一秒,就被脖颈上忽然加剧的力道给吓着了。 裴世倾额上全是细汗,唿吸也粗重,但他眼里的清明仍被他咬牙凝聚着。他用力掐住钟琳琳的脖子,粗哑着声低吼道:「让他停车。别怀疑,掐死你,我不会有一丝心理负担。」 钟琳琳被吓傻了,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然而眼前这人的威胁丝毫不掺假,她没能及时回应,他就立刻加重了力量,直让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痛苦地大张着嘴想大口唿吸。 车子很快就停了,裴世倾把俩人赶下了车,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开着车往家赶。 他给王特助打了电话,在再也支撑不住之前,将车停在了一处阴暗小道上,然后等着自己的人来找他。 等王峥带着人找到他时,裴世倾已很是狼狈不堪了。 第50章 特助王峥联络好医生后,转头看着一旁垂首躬身、颤抖不止的人,见他忍耐地实在辛苦,不由脱口而出道:「要不要……叫杨小姐过来?」 本已神智混乱的人,听了这话竟又撑起几丝清明,抬起满是冷汗的俊脸,直着一双似飢饿兽类一般的红眼,咬着牙颤着声说道:「给我……闭嘴。」 他的小花,他藏在怀里护着宠着都不够,怎会让她来沾这一身的脏污? 王峥无可奈何,只得一言不发。 回到住处,医生已等在了门外,几人一番忙碌,裴世倾就像小白鼠一样,被扎了好几针,可结果并不乐观。 医生说裴世倾吃的应是什么新型药,而且药量很重,必须得抽了血去化验,不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 抽了血,挂了点滴,又留下一些药后,医生就匆匆走了。 王峥满头大汗的看着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缓解药性的自家老闆,修长的身形时而绷直,时而蜷曲,一头黑髮更是被汗水浸润得乌亮,而那张世上少有的俊美面容,更是狰狞地扭曲着。 他想咬牙忍住那撕扯他全身筋肉的折磨,却徒劳无功的只让他自己更为痛苦。 王峥见他实在痛苦难当,便把两个保镖赶到了门外,急得蹲身在床前,压着声问他:「先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伤身体了。要不……要不我找个干净的人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裴世倾难受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将头往另一边一转,以示拒绝。 王峥又急又慌地脸都发白了,可看着宁愿自己死扛,也不愿碰触女人的老闆,也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正在这时,裴世倾的手机响了。 王峥拿起一看,上面又是那个土得掉渣的名字。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小花医生来的很快,而那时候,王峥早已让保镖下了楼,他自己则留了门后躲到了一旁的楼梯间,直到亲眼看着那女孩进了门后才离开。 裴世倾在水深火热之中,听到了一缕似清泉一般的声音,轻轻柔柔,婉婉转转地直透他的魂灵。 额上有清凉之意,然后蔓延到了他滚烫的脸颊之上,他贪求着追索,迷迷煳煳之中竟也有了一丝的清醒。 他眼神迷濛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张小脸竟是那般熟悉和令他欢喜。 她满是焦急地担忧着,很是专注地一直在对他说话,可他什么也听不清。 隐隐约约间,他听得她在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连问了三遍,他才极其勉强的吐出两字:「小……花……」 然后在他视线再次涣散之前,他看到她笑了,又好像哭了…… 之后,他就像整个人落进了翻涌的熔岩之中,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在其中煎熬着挣扎着,像永生永世都无法解脱了一般的无望。 很快,狂风暴雨骤起,他在强劲的暴风之中,在兇勐的狂雨之中,感受到了清凉得让他四肢百骸都舒爽的欢畅之意。 源源不断,连绵不绝,应有尽有……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畅快感受,美好痛快地几乎让他想永远沉沦其中,哪怕粉身碎骨都无所谓了。 最后铺天盖地的黑幕扑面而来之时,那一刻,他只觉得他已得到了此生最完美的一切…… 裴世倾悠悠醒转,习惯性的先看床头柜上的时钟,一看便疑惑地皱起了眉。 下午四点? 他自小到大,哪怕是生病,都能在早上七点之前起床,怎么今天竟是睡得这般晚了? 他想翻身坐起,却被自己的浑身酸痛又给拉扯着倒回了床上。 感冒了吗? 那可真难得…… 这个想法还没结束,关于昨夜的一些画面已飘到了眼前。 他被下药了?对,他被钟家父女给暗算了。 那……然后呢?他只记得他把人赶下车,然后开着车走了…… 他勐然转头去看,一眼便看到一臂之遥处伏趴着一个女人,而盖子只潦草地盖住了她的腰臀,露出来的肩背和四肢不着片缕。 只这一眼,他便全然明白『然后』是怎样的了。 他阴沉着脸拧眉,对身旁之人全然不想关注。 等下床穿好了衣服,正要通知王峥来善后时,浅略地扫了一眼扔得四处散乱的衣物,却忽然发现,被他踩在脚下的这件米白棉衣格外眼熟。 这是……这不是他亲自挑选,买来赔给她的吗? 裴世倾勐然僵住了,心上如电击般一颤,再抬头望向床上之人时,竟是连手上的手机都拿不住了。 他颤着双手走过去,屏住唿吸,弯下腰,很是小心地轻抚开她脸上的长髮。然后,那再是熟悉不过的小脸一下就撞进了他的眼瞳,刺得他很是痛苦地低吟了一声。 裴世倾着急忙慌的把她搂进怀里,可触手之处全是一片滚烫,而入目之处更是一片触目惊心。 那么多红痕青紫,那么多,那么多…… 他的小花,落在他的怀里,就像碎了一样。 王峥是和医生一起来的,他只在房门口略略地看了一眼,便从裴世倾的神色间知道了自己的结果。 医生处理完毕,并细心地交待了此后的各项护理后,几乎是踮着脚尖离开的屋子。 王峥又等了一个小时,裴世倾才从房里出来。 俩人谁也没看谁,一个不敢,一个不想。 「去欧洲公司,今天就走。」裴世倾冷着声说。 宋励亲自挑选,并用心培养的特助低头应下了,不争辩一句。因为他知道自己触了老闆的逆鳞,哪怕是为了救他,却也是犯了禁忌。 王峥临出门时,裴世倾在他身后警告道:「景城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告诉我母亲,明白了吗?」 低声一应,就此远去了。 裴世倾走回房间,看着犹在高烧的人儿,懊悔和痛恨瞬间就淹没了他。 不可饶恕,绝不饶恕。 夜深之时,裴世倾拨通了裴源的电话。 「我要对裴氏釜底抽薪,我要让裴氏彻底成为我的,我要让钟百庆走投无路。」 裴源沉默过后,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之前,他可是一直与裴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现在是要扯破脸了吗? 裴世倾不答,只说:「借我几个人,明天就要。」 裴源听出了他的怒和恨,暗声一嘆:「知道了。」 小花医生直到第二天的黄昏才退了烧醒过来,睁眼一看到守在身边的裴世倾,未语却先哭了起来。 裴世倾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惊与惧,忙抱着她,极尽温柔的拍抚和安慰。足足半个小时,才把人哄平静下来。 他侍候着喝了水又喝了粥,还吃了一大把药,愁苦地本就病蔫蔫的人更加苦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我最讨厌打针吃药了。」她哑着声嘟囔。 他笑,握着她的手,挨靠在床边。 「所以就去当医生,让别人去打针吃药?」 她贴着枕头躺着,像看不够他一般望着他。 裴世倾却是满心满肺都是愧疚,想看又不敢那么直接地看她的双眼。 她将他的手拉过去,交握着枕到脸边,微微笑道:「我不后悔,我心甘情愿,所以……你不用这样……」 裴世倾觉得满腔都是滚烫,让他整个人都自无边苦寒之地挣脱了出来。 他将头垂下去,挨着她的额头,躺在了她身边。 「小花,你不能不要我。哪怕不喜欢我了,不想见我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他轻喃,却是重誓。 她往他又凑近了一些,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道:「其实我不叫林小花,我的名字叫杨素。」 他略抬头,也往前凑了凑,轻轻一仰脸,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他笑,眉眼细微处都是浓浓的爱意。 「我知道,可我觉得小花也很好听。」 她嘻嘻笑了笑,亮着眼眸,像只捧着坚果在啃的小松鼠,甜糯糯地说道:「那你叫我小花,我叫你大树好不好?」 「大树?」 「大树……?哈哈,要不叫大叔算了。」 裴世倾一直跟着她笑着,只要看着她笑,听着她笑,他自然也会笑起来,然后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时候的一切真的美好得像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总是让他无比高兴,哪怕他做了很不好的事,她也从不让他惧怕会被她捨弃掉。 她就像他的命,他的魂,他的光,他的所有。 那一夜,俩人似没有经歷过前一晚的惨烈一般,自然而然地相拥而眠了。 杨素对他没有丝毫地抗拒,反而因他的拥抱而睡得格外香甜。 裴世倾却莫名不敢睡沉,前半夜一直睁着眼,抱着她抚着她,像要赶走她梦里梦外的所有噩梦一般。 后半夜实在累极,便闭着眼浅眠,但些微一点风吹草动便立刻惊醒,次次都冒出一身冷汗地将怀里的人再度拥紧,再在反覆的亲吻确认中才安下心来。 当他终于睡沉时,梦里却是最为兇残也最为真实的无数画面。 他像恶兽一般,力大无穷地撕扯着,啃咬着,无论她如何哭号哀求,都不曾缓上一刻,轻上一分。 他是那么的兇勐和残忍,几近要把她拆吃入腹。 可是那来自于她身体内部的热度,以及她体肤所散发的香气,都似那最为迷人心智的毒药,一沾上就完全的欲罢不能。 他占有着,掠夺着,入侵着,把所有的美妙美好全数占为已有,掠夺殆尽。 他停不下来,他也不想不愿停下来,他一遍遍重复着探索,一遍遍畅快淋漓的宣洩着,似饥渴至灵魂深处,似上瘾至刻骨铭心,难以停止,难以罢休。 他看到了她在哭求,他也听到了她的痛吟,可他已入魔,只有无边的欲望,无尽的贪婪。 她如此脆弱,如此柔嫩,真的像一朵小小娇花,只是轻轻一捻,便要零碎四处了。 梦外的人嘶喊着『停下来,不要伤她』,可梦里的人却依旧疯狂索取,誓要把她拆解剖开一般。 裴世倾浑身一震醒了过来,大睁的双眼之中满是惊恐。 明明胸腔憋闷地快要炸开了,却依然屏着唿吸一动不敢动。 背上已被冷汗浸湿,而眼睫只轻轻一颤,眼里就有温热流淌下来。 他痛苦万分,心惊胆颤,却怎么也不敢将怀里的人松开一分。 她得多怕,多痛啊…… 对不起,对不起…… 第51章 裴世倾在外面对的是如何兇残的血雨腥风,回到家中看到所爱之人时,便是翻倍的浓情蜜意。 这些时日,他喜欢上了给她买礼物,什么好的有趣的,有用的没用的,只要看到了想到了,他就一定想尽办法去弄来,然后送到她面前,看着她打开的瞬间,那笑眯了眼的欢喜模样,他就巴不得把这世间所有都捧到她面前去。 他知道她喜欢礼物,无所谓贵不贵重,值不值钱,只是单纯喜欢有人想着她记着她的那种感觉。 她也回送了他一些礼物,像同款围巾,同款拖鞋,同款水杯等等等等,绝对的实用且实惠。 看着家中属于她的东西越来越多,属于他们俩人的同款越来越多,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也圆满了。 她来他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几乎是只要空闲了就直奔他这里。后来,他便想着法的留她下来,留着留着就住下了。 裴世倾亲着吻着抱着抚着,最是情动之时,尽管内心激狂,但动作依旧温柔地与她相融在一起。 他满心溺爱,满腔浓情,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他非常喜欢吻她,只要一触到她的柔软双唇,便似渴求甘露甜酿一般,狂热得忘乎所以。 他喜欢眼望她迷乱的神情,闻听她失奏的呻吟,唿吸她温热的香气,抚触她细腻的肌肤,紧贴她柔韧的身体,任何一种亲密都能让他意乱情迷,而当与她完全融合之时,他的理智与冷静,与『裴世倾』有关的一切,全然都不復存在了。 他为她痴为她狂,也为她彻底疯了。 那是一段闪着光,飘着香,伸手可触,开口有笑的最为美好和幸福的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他想要的,在那时候全都拥有了。 他爱她,她也爱他,一丝一毫都不用去怀疑。 这天,难得休息的杨素又被大魔王压着折腾不休了,直过了九点,一向早出晚归的裴世倾都没有要起身出门的意思。 杨素半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眼前晃动不止的画面,感受着身上无尽的火热,和体内无边的躁动,欢愉如有实质一般吞嚼着她的身与心,让她沉沦其中,却也疲累地再难以承受了。 她想抬手推身上体力惊人,欲求更是惊人的勐兽,可惜她真的已累到动动手指都不能了。 「……不……不要了……」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字,却又在他勐力地推送中破碎湮灭了。 她难耐地弓了弓身子,很想躲开他不知疲倦的进攻,可惜她就像被恶兽叼在嘴里的小兔,动弹不得。 他又俯下身来亲吻她,吻得狂乱更吻得深入,紧密地让她透不过气来。 他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怀里,绵软四肢更是由着他摆布,那些他给予的狂烈又汹涌的复杂感受,虽然体会过很多次了,可每一次依然让她又惊又慌又怕,就像溺在了温泉之中一般,没灭顶之前无比舒服畅快,一旦没顶了就惊恐万分。 裴世倾忽然全身绷紧了,抱着她抓着她的力道也勐然加重,亲吻她的动作,喷在她脸上的唿吸,以及那冲撞的力量也都狂乱得不成样子了。 那一刻,施力的人已进入神智迷乱的境地,全然忘我的渴求着索取着占有着,而承受的人几乎被他碾碎成粉,无依无助的除了哀哀哭出声来,便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狂风暴雨后,随着山洪暴发,天地之间便也渐渐止歇了下来。 裴世倾身与心都痛快淋漓,他喘着气,依旧将怀里不住颤抖的人抱紧。 他知道自己又吓着她了,可是……他真的难以自控。 之后,他又花了半个小时劝哄,说尽了甜言蜜语,才把吓着累着的小人儿安抚好。 等到他洗漱完,又给起不了床的人准备好餐食,终于要出门时,一整个上午已差不多过去了。 他衣冠楚楚,依旧是那个俊美无匹,强大自信的贵公子,只是亲吻着爱人,恋恋不捨的模样,却显出了符合他年岁的少年心性。 累得困极的小花医生,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蒙着被子躲开他扰人的亲吻。 他笑,隔着被子揽着她轻声问:「今天还要去学校吗?就不能不去吗?」都累成这样了,还能出门吗? 她扯开一角,闷声说:「嗯,都是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 他想了想,提议道:「我尽量下午三点左右回来,到时我送你过去。」 她看着他,微微笑了:「没事,你忙你自己的吧,我坐公车五站就到了。」景医大和医院并不在一起,离着稍远。 他皱了皱眉,还是不放心道:「你还要在景医大再读几年,要不我在那里也买个房子?」 她笑出了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我中午吃个食堂,都要想一想是吃一个鸡腿还是两个鸡腿?你倒好,买房子像买鸡蛋似的,能不能别这么败家啊?」 他亲了亲她的掌心,笑道:「以后我的钱,还有我这个人都归你管,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都听你的。」 她笑眯了眼睛,勾着他的脖子赏了一个很是俏皮的吻。 「我才不要管家,管家的人老的快。」 裴世倾逮着机会,又讨了一个深吻后,才终于出门去了。 下午,裴世倾紧赶慢赶,回到家时,也已差不多快五点了,而家里清冷,他想一眼见到的人并不在。 他打了个电话,她并没有接。 等到他把晚饭都准备好了后,再给她拨去电话,却依然没有接通。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如果她在上班,很有可能是在手术室里,不接他电话很正常。 可是,今天她休息,而且她说只是去拿些资料,填些表单,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迴转。 裴世倾开始心急也心慌,又连着打了三次都没有回应,他立时就拨给了跟着她的人,没想那边正唿哧带喘地也在找人,说一直等在学校外面,眼见着天色暗下,可人始终没有出来,便进了校园去找,结果跑遍了整个学校都不见人影。 他难以置信,咆哮着大骂,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他抓了钥匙,连外衣都忘了穿,跑着就冲出了家门。他一边狂按电梯,一边拨通了裴源,一开口却先突兀地大喘了一口气,他竟是忘了唿吸。 对面的裴源似也感到很意外,几乎与他同时问道:「怎么了?」 「杨素不见了,会不会……会不会是钟百庆……」他都不敢说下去,连想一想都不敢。 这些天他和裴至霖以及钟百庆已对峙到白热化的地步,可双方的较量,来来回回也还在经济层面上,还没到要在背地里搞骯脏手段的时候。 但……如果是他太天真太仁慈了呢?别人并不想像他这样遵守规则怎么办?上次被下药,不已经很是下作了吗? 裴源没直接回他,只是高声喊了一声『武陵』,然后在那边交代让他赶紧联繫他们安插在钟百庆身边的人。 电话两端的人都不再说话,能听见彼此的唿吸,但俩人都不是那种追着要安慰或能安慰别人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两分钟不到,可悬心等待的人,却觉得是度过了极其折磨地一段漫长时光。 「钟百庆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应该跟他无关。杨素已经不见多久了?她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吗?」裴源很是冷静地问道。 裴世倾却根本无法思考了,一坐进车里,连如何启动都不会了。 他低着头,心急如焚却又方寸大乱,只能徒手用力狠狠砸着方向盘,发泄着漫溢全身的暴戾和惧怕。 裴源听得清清楚楚,不劝,只沉了声说:「我让武陵现在带人过去。」话一落,电话也挂断了。 裴世倾借着手上的痛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想不出能去向谁问她的行踪。 她的生活是那么简单,人际关系更是单一,不曾听她提过任何交好的朋友和同学,唯一常被她挂在嘴上的也就陶寅那混蛋了。 实在无计可施了,裴世倾拨了陶寅的电话。 陶寅一接起,便是一副精英派头,声音利落又有礼,但一知道是裴世倾时,就又是无赖式的要笑不笑的口吻。 「裴少,你这样一上来就问我师妹的去向,就不怕我这样的闲杂人等多想吗?我师妹又漂亮又可爱,还是咱们医学院的学霸少女,追她的人多得我这师哥都拦不住。这要是个人都来问我,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随口说了,那我还怎么保护自家的小师妹啊?」 裴世倾死命忍住,压着声回道:「我是她的男朋友,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陶寅哼笑一声,懒洋洋道:「我就知道,那丫头还藏着不让人知道,其实我早就在停车场看到过你们俩好几回了。」 「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怎么,吵架了?哟,难得啊,我那小师妹脾气可不要太好了,整天都笑眯嘻嘻的,跟谁都不脸红,怎么就能跟你堂堂裴家大少吵起来了呢?是你拈花惹草了,还是不洁身自好了?」好好一个大有前途的英俊帅哥,偏私下是这么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裴世倾闭了闭眼,如果可以,他永远都不想跟这人说上一个字,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陶寅回答地干脆利落道:「不知道,她今天不上班,我怎么可能知道?」 裴世倾咬牙切齿,再问:「那你知道她喜欢去哪吗?」 「裴少,你是她男朋友,你来问我,你女朋友喜欢去什么地方?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要是真知道了,那问题不是更大了?」 裴世倾狠狠摁断通话,要不是他还要留着手机找她,真想直接砸碎算了。 陶寅,你这个瘟神,给我等着。 第52章 裴世倾刚将车子开到景医大,还没下车,车座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一眼扫去,一看清上面的名字,立时如老鹰扑食一般迅捷地抓了起来。 很快,车子重新启动,一个甩尾直接又开了回去。 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进门,一见那好好坐在沙发上的人,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脱力了。 他走过去,一言不发,只将人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可是,怀里的人却像条小虫一样,钻啊钻,很是坚决地钻了出去。 他心上一颤,看着她明显哭过的小脸,慌着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没关系,有我在,都不怕啊。」 她未语,双眼却又红了起来。一开口,便已是哭音。 「你……是不是跟人订过婚了?你是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骗我?因为我傻吗?」 她眼泪流得哗哗地,那模样一看就是伤心欲绝了。 他心疼万分,想抱她,她不要,想拉她手,她也拒绝,就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唏里哗啦。 「没有,我没跟任何人订过婚,别说未婚妻了,除了你,我从没喜欢过任何人。小花,你信我,我绝不骗你。」 如果可以,他只想大声对这世界说,眼前这人才是他此生最爱,是他唯一的妻子。 可是,他不能让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人知道自己的软肋,他受不住像今天这样的事了,一次都承受不住。 她抽噎不止,也终于愿意好好看着他了。 「可是,可是你未婚妻给我看你们的照片,还有你们订婚的新闻,那些怎么看都是真的啊。你是不是还想骗我?」说着,眼泪又落下来了。 裴世倾气得想发笑,可看着她这明明可怜兮兮,偏偏又觉得可爱的小模样,那些怒火不仅没升腾起来,反而渐渐熄灭了。 她哭得这么厉害,不也说明她对他是多么在意吗?光这一点,他就满心欢喜。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证明我没有骗你呢?」 她左一把右一把的抹着眼泪,擦得整张脸都红了。他看得心疼,忙抽了纸想去替她轻轻地擦拭。 她扁着嘴,推开了他的手,自己拿了纸胡乱擦了起来。 他在心里长长一嘆,幸好她没事,只要她好好地,什么阴谋诡计都不是问题。 之后,他把自己与钟家父女的事简略地解说了一遍。 她沉默着听完,低着头不说话。 当他再次试着去牵她的手时,她便不再甩开他了。 他问她事情经过,她就闷着声告诉了他。说是在学校的时候遇到了钟琳琳,然后就被告知了自己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她不想信,也不愿信,可又害怕是真的,就躲在校园一角暗自神伤,等下定了决心要当面问他后,就回家来了。 「那你信的多,还是不信的多?」他微微笑着问她。 她情绪依旧失落道:「不知道……这种事很可怕……」 裴世倾轻声一嘆,将人搂进怀里,安抚道:「谁也别信,只信我好不好?」 她在他胸口蹭了蹭,然后轻应了一声。 那时候的裴世倾,只以为那不过是一次趁自己不备,而吹起的小小波澜。全然不知,滔天巨浪一般的恶意正躲无可躲,防不胜防的向他们倾压下来。 这天,裴氏的董事会会议上,裴世倾正气势惊人的打压着垂死挣扎的裴至霖,就在他要将自己的父亲一击击溃之时,他的手机不断有信息追进来。 因为这支手机他只给自己最重要和最亲近的那几人,所以一般只要响了,他都会立时接起。 但当他拿起之时,那号码虽然没备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陶寅的,大概是上次他病急乱投医,找他问小花的下落之时,他自己存下的。 他皱眉,陶寅这人虽然混蛋,但并不是一个无聊的人,这般连着给他发了五条信息,不会是…… 他心里一跳,立刻打开来看,结果第一条就惊得他勐然站了起来。 『学校的论坛上正在疯传杨素被大款包养了,有图有真相,裴少,你怎么看?』 『有人爆料,杨素一个月包养费十万,豪车豪宅也全都到手了。裴少,是你给的吗?』 『听说,她已经为那个大款堕胎三次了,人也早就被玩坏了。裴少,你这么渣吗?』 『有一份清单,上面註明了她每月的花费,极尽奢侈。而且那大款还准备花大钱,给她买研究生名额。裴少,大手笔啊。』 『还有人说,我挑了她来当我的实习生,是因为我跟她睡了,滚他妈的。』 裴世倾直接走人,多日的努力瞬间前功尽弃,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大佬。 回了办公室,他立刻拨通了陶寅的电话,咬着牙阴着声问:「怎么回事?」 没想,那边的陶寅比他更阴沉,森森笑道:「裴少,你想知道现在论坛上已经热闹到什么程度了吗?我给你传达一下吧。」 「最新爆料,杨素不仅被大款包养,而且还勾引了有妇之夫,害得对方的未婚妻几次自杀未遂。」 裴世倾恨得额上青筋暴起,绷着声问道:「她人呢?还在医院吗?」 陶寅冷笑连连,说:「她还不知道。裴少,杨素是什么个性,你应该也了解一些了吧。那么一点小丫头,你觉得她承受得住这些恶言恶语吗?」 「我立刻去接她。」 陶寅一句废话都懒得多说,比他更快挂断了电话。 裴世倾紧握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双眼更是腥红一片。 在去医院的路上,他让人立刻去删除所有跟杨素有关的帖子,也让人去追踪与这些帖子有关的线索,不管是谁,只要有关联,他都要连根拔起。 杨素是被陶寅一路护送出来的,对着师哥唯唯喏喏的人,远远一见他的车,便笑容满面的小跑着过来了。 那么开心,那么单纯,像最是绚烂的彩蝶,像最是晶莹的露珠,像最是轻绕的暖风。 她一上车,就亮着双眸,眉飞色舞的笑道:「我师哥大发慈悲了,他竟然放了我三天假。天啊,三天啊,假期啊,不用见到他的三天啊,我是在做梦吧?还是他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变异了?」 裴世倾被她的欢愉所影响,原本冷僵的唇角终于软化了下来,也附和着她笑了笑。 他看着她那么透明的快乐,眼里蓦然一阵刺痛。 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她的这份快乐才会变得这么易碎。 忽然,他怕了,怕极了。 裴世倾想尽办法隔绝她与外界的联繫,用尽心思把她留在自己的家中,让她无心学校和医院,只沉溺在他所营造的安乐世界中。 两天之后,裴世倾把该掌握的信息,以及该处理的人,按轻重缓急进行了分类,那些被教唆被指使的喽啰,交给了专业的人去对付,不管是公办还是私了,能一网打尽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而始作俑者——钟琳琳,他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临出门时,他依旧恋恋不捨地,亲了又亲被折腾得眼都睁不开的人,确定她不会再有余力想要出门后,才放心去办事了。 先去公司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等结束后,正要去钟家兴师问罪之时,小花医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应该刚睡醒,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让他带这个好吃的,那个更好吃的回去给她。 他温声应着,聊着,那柔情四溢的声线,把他满身的肃杀之气都给净化了。 忽然,她那边疑惑道:「门外有人按门铃……」 裴世倾眼皮一跳,忙说:「我没让人过去,你别开门……喂,小花?小花……」 他看了看手机,依然在通话中,但那边却没声了,隐约能听到拖鞋踩地,和她正在小跑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听见她开门的声音,然后惊疑地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她的母亲——杨玉丽?她们不是好几年没来往了吗?这时候找上门来,不会又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立刻让司机掉头往家赶,然后全程屏着唿吸听那边的声响。 俩母女丝毫没有亲昵过程,杨玉丽一上来就冷声斥问道:「这房子是谁的?这么大一个房子,买得起的人得很有钱吧?是你同学的,还是同事的?你穿着个睡衣,这么随便地在别人家里住着,跟这房子的主人一定关系很好吧?」 杨素不知是惊着了还是吓着了,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或者是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裴世倾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又是心慌又是心惊,听着杨母的责问,他隐约已能猜出她的来意了。 可是,他此刻最快赶到家也要四十多分钟,哪怕他想挡在他的小花面前,护着她,为她辩解,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杨素,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女人一定要靠自己,无论任何时候都要自强自立,可你的自尊自爱呢?你口口声声说再也不靠我了,你也要像我一样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结果就是这样向我证明的吗?」 「你看看这些东西,别人都寄到我公司来了,我杨玉丽一生要强,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你去打听打听,整个洛城有谁说我杨玉丽是靠男人办起工厂,创下公司的?可是,你呢?你……你就让人这样来狠狠打我脸吗?」 「包养?陪睡?勾引?堕胎?你看看这些字眼,杨素,你到底要不要脸?你还是我杨玉丽的女儿吗?我带着你从你那人渣亲爹家里逃出去,每一天都在教你如何堂堂正正做事,干干净净做人,可你呢?你怎么能这么下贱的做出这些事来?」 「你不要我的钱,结果转身就爬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就这么轻轻贱贱地把自己买了,你不觉得噁心吗?」 杨素似终于回神了,颤着声,又急又恼又怕的问道:「什么包养?你在说什么?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就是为了这样来羞辱我吗?」 「我羞辱你?杨素,到底是谁在羞辱谁?非得让我所有的员工,人手一份这种东西,你才觉得高兴是不是?」 纸张被翻动的声响,然后就听杨素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同样大声喊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做这些事……」 「你还不承认?那你告诉我,这房子是谁的?你到底住在谁的家里?」杨玉丽很是激动,尖利着大叫。 门被推开又被用力砸在墙上的声音,还有衣柜被大力扯开的声响,很快就听到杨玉丽气急败坏的骂声:「这些名牌衣服不是给你买的?满满一衣柜啊,你的金主可真大方。」 又有抽屉被打开了,她继续高声叫道:「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哪样不是以万起底的?就这付耳环,人家都替你标明价格了,那是古董啊,上千万的古董啊……杨素,你是想逼死我吗?」 杨素已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喊道:「我不知道它这么贵……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要的……」 「你说这些还有用吗?杨素,我到底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非得把自己当货物一样买给别人?你告诉我,你要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你有这么虚荣吗?你有这么肤浅贪财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简直都不认识你了。」 杨素不说话,只在那里呜呜哭个不停。 杨玉丽大喘几口气,更为严厉地再问:「你说实话,你跟他……你到底有没有堕过胎?」 杨素情绪崩溃地哭着大叫:「你是我亲妈吗?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 杨玉丽更大声的悽厉叫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再好好看看这张床……杨素,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下贱。」 杨素哭得不能自抑,难以承受一般尖叫道:「你不要这样说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骂我?我没做那些坏事,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喜欢他……」 「喜欢?就因为你喜欢,便可以去抢别的女人的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非得去喜欢一个已经有未婚妻,很快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男人?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吗?你的礼义廉耻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是立刻跟我回洛城,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当别人的玩物?如果你今天不跟我回去,以后你都不用回家了,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杨玉丽没有关系。」 「妈妈,妈妈……」她哭着一声声唤着,伤心欲绝。 裴世倾手脚冰冷,全身绷直,一动都不敢动,连唿吸都不能了。 他痛极了,也恨极了,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逼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一起面对? 之后手机就没声了,他反覆回拨却都是盲音。 她走了吗?她会走吗?她跟她母亲走了吗?如果她走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应该会疯掉吧,对,他一定会发疯的。 第53章 裴世倾一出电梯,就见家门半开半合着,只这一眼就让他心上似开了个大洞,慌乱地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他不管不顾地冲进去,飞快地扫视着偌大的客厅,有几处明显的凌乱,但没有他想一眼望见的人儿。 他直奔房间,衣帽间里那些他精心挑选送她的衣物,很多都被扯落在地上,完全失去了他给她整理好时的平整和细緻。 裴世倾一确定房里没人,便反身又跑了出去。又连开了另两间客房,都没有找到人,急急地推开书房,竟还是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正惊惶失色地要转身时,却似有所感地勐然顿住了脚步。 他颤了颤眼睫,再度慢慢回过身去,然后近乎无声地走了进去。 桌上的电脑开着,屏幕上有两个 qq 群的对话框,一个是她学校班级的,一个是医院同事间的,上面正热火朝天地犹在讨论那件大新闻。 那些或嘲或讽,或骂或笑的言论一条条冒出来,像泉水一样堵都堵不住。 裴世倾不敢多看,直接把屏幕给关了。然后慢慢转头,看着一边角落里,窗帘下的一处突起。 他屏气屏得胸腔都似要炸开了,喉间更是窒痛得让他连吞咽都做不了。 他慢慢蹲身下去,颤着手,极轻极缓地去拨那层窗帘。 当那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的身影露出来时,他觉得自己的心一半碎了,另一半也死了。 她的双手将头紧紧抱住,再深深埋在膝间,好像只要这样藏着躲着,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都不用面对了一般。 裴世倾眼眶红了,脸上的表情痛苦地几乎要破裂开来。 他双膝跪地,倾身将她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 可是以往那个只要被他抱着拥着,总是会欢欣地回应他的人,这次却在他的双臂间疯狂挣扎,像被噩梦缠住一般,惊惧地死命想要挣脱掉他的怀抱。 「小花,小花……是我,我没有骗你,我从来没骗过你……」他哑着声喊着,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跟她解释任何。 她被伤得这般彻底,早已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哪里是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能治癒好的? 他丝毫不敢松劲,生怕她一推开自己,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不敢赌,什么都不敢了,只能把她囚在自己的怀里,绝不放手。 她不哭也不喊,一声不吭,只拼命挣着,死命推着,像要与他同归于尽一般。 俩人很是激烈地扭动着,却像一部默片,除了肢体相碰相撞的声音,谁也没有发出一点人声。 裴世倾想将她抱起来,怀里的人却疯了一般对着他连打带踢,结果他脚下一个不稳,俩人相叠着一起摔在了地板上。 他再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身体的重量压住了她,抬头看她时,已经双眼含泪了。 她也似终于忍无可忍一般,蓦然尖声大叫了起来,那一声声尖利又悽厉的叫声,几乎能让听到的人的耳膜和心脏都惊破了。 裴世倾承受不住了,将头埋在她的颈肩处,锁着她的身体,颤抖着一再抱紧。 她大声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痛苦难当…… 夜色披挂下来,身心俱重创的人,最后因力竭而昏了过去。 医生来了又走,灯亮了又暗,睡着的人,守着的人都无声无息。 裴世倾一夜未睡,一刻都不敢闭眼,整整一夜都睁着双眼盯着床上的人,生怕自己任何一个疏忽,就会美梦破碎,一无所有。 天色大白之时,沉睡的人终于微微一动醒了。 裴世倾看着她在知道他就在身边之后,再次闭起眼,然后翻身背对着他。拒绝地那么明显,也那么坚决。 他握了握双拳,暗自清了清干疼得厉害的嗓子,略略倾身上前,轻声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不管是学校还是医院,我都会替你去澄清,绝不让你被恶意中伤。你母亲那边……我也会亲自去解释清楚,让她知道我裴世倾没有与人订过婚,没有未婚妻,也从来没有欺骗过她的女儿。我是真心喜欢她的女儿,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很爱很爱那种。」 话还未说完,那背身对他的人,就颤抖着双肩哽咽出声了。 裴世倾立时起身,侧躺在她身边,将她密密实实地抱紧。 怀里的人埋着头哭了一会,终于转过身来贴进了他怀里。 裴世倾不住地亲吻她的发,暗哑着声劝慰道:「都不是真的,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怕,我一定会处理好的,相信我,好不好?」 杨素又哭了好一会,等到她愿意抬头时,那双眼和那张脸都已有些不忍直视了。 但裴世倾却很是高兴,眉眼间都是温情的柔光,像擦拭稀世珍宝一般轻柔至极地抚着她的泪痕。 她还是信他的,她还是要他的,真好,太好了。 「我……我妈妈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她扁着嘴,眼见着下一瞬又要哭出来了。 裴世倾忙安抚道:「不会的,等她知道了事情真相,她一定不会再生气了。」 她摇头,抽泣道:「你不知道,我妈妈……她心很硬的,说话做事都是说一不二。她让我选,选跟她回洛城,还是选你……我选了你,她就走了,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她不会再要我了,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不是的,她只是气极了而已,等我和你一起去找她,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她就会改变主意的。」 「你不了解我妈妈,我和她……以前总是吵架,后来吵着吵着就谁也不理谁了。这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那就把这件事也交给我,我来解决好吗?」 她抬头看他,委屈道:「真的都能解决好吗?」 他点头,保证道:「一定可以,相信我。」 她久久地望着他,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我……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说的那些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她像要确认一般,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是在跟你谈恋爱吧?我们是相互喜欢的是不是?你没有包养我对不对?」 说着,她就有些急了:「我是吃了你好多好吃的东西,可你送我的那些东西全都在这个家里,我是用过了,但我绝对不会拿走的,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值多少钱?那个……那个耳坠,我再也不戴了,我还给你,还有那些衣服我也不要了,我都不要,以后你不要给我花一分钱,我给你买,你想要什么,都让我给你买好不好?」 裴世倾心疼至极,把快要急哭的人一把搂住,连声安慰道:「别听那些人胡说,我们的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你不要听,也不要信,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不好?」 杨素伸手,同样用力地将他抱紧,好像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这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那些人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我妈妈……为什么要那样骂我?」她再次泣不成声了。 裴世倾从未有过的无力,出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那么失败。 而她是那么的勇敢和赤诚,明明在那一刻,已被攻击地失了所有信念和勇气,却依然选择了他,不顾一切,不留后路的选择了他。 杨素,我裴世倾宁死,也绝不负你。 接下来的一周,杨素一直躲着,除了那个家,她哪里也不敢去。 裴世倾就一直陪着她,日夜都守着她,寸步不离。哪怕门外已大火燎原,天塌地陷,他也不想再去厮杀了。 而原本那些已然垂死的恶兽们,趁机抓住这个机会,更是疯狂地扑咬着,让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稳操胜券的局面,就因他的一时弃守,而彻底分崩离析了。 等他尽最大的可能,平稳了景医大和医生里的那些流言,杨素也终于敢鼓起勇气再次去上班后,他在裴氏和景城的名声和地位却已全线崩盘了。 一年之前,人人艷羡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成了对弟弟横刀夺爱,为了美色而冷酷打压手足,又对美丽贤良的钟家女始乱终弃,为一己之欲,陷裴家和钟家众人,于悲痛之中的荒唐无能之人。 董事会全数倒戈,裴至霖和戚家盈再次掌握大权,彻底架空了裴世倾。 景城中与宋家交好的几大高门豪族,也变了态度,虽没有做到会将宋家得罪的地步,但也不再借势给他了。 什么叫走投无路?那一时段的裴世倾是真实体会到了。 但他依然没有向任何人救助,包括自己的母亲和裴源。他就那么生生硬扛着,非得自己撑起那片坍塌的天来。 尽管那时候,裴世倾走的每一步都荆棘丛生,但他看着心爱之人渐渐恢復明朗,便也觉得一切都心甘情愿。 硬撑了一月左右,当局面好不容易终于稍有起色之时,杨素那边却又出事了。 因一份报告的出错,导致陶寅主刀的一个病人大出血,虽全力抢救,但还是性命垂危了。病患家属当场就闹了起来,闹得又凶又狠,让事态竟一时无法控制了。 医院立刻进行调查,最后确定是杨素弄错了病人信息,使得根本不适合动手术的病人,被推上了手术台,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医疗事故。 陶寅和杨素都被停职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像陶寅这样的天才,医院一定是会全力保他的,那杨素就肯定是要一人全力承担了。 那样的话,不说其他要付的责任,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以后是连从医的可能都没有了。 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却在最后一步时被人一棒打死,无论是谁都要承受不住了。 裴世倾一得知消息,就立刻把面无人色的杨素接回了家,她不哭,也不说话,只将自己彻底锁在了房里,把整个世界都拒绝在了门外,包括他。 「我不认为是杨素犯的错误。」陶寅很是疲累地在电话里告诉裴世倾。 「什么意思?」 「杨素做事一直都很小心,对待病患的任何信息,从来都是反覆确认,我不信她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而且……」 陶寅低嘆一声,无力道:「这个病人的情况的确比较复杂,所以我也一直有在跟进。杨素所做的试验都有跟我汇报,每一组数据都有仔细核对过……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了?」 裴世倾低着头,闷声道:「现在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 陶寅干巴巴地笑了笑,说:「如果她在国内当不了医生了,裴少你那么有钱有势,就带她去国外当洋医生呗。」 裴世倾默然地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窗外满城星火,眼里却无一丝亮泽。 又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吗?因为他又把那些人逼急了,所以……他们又朝她下手了? 第54章 裴世倾几乎是倾了全力去调查那起医疗事故,也因如此,刚挽回的局面又有了岌岌可危的迹象。 可他顾不得了,他只想把已深陷漩涡的人拉上岸,不想让她沾染到一丝一毫的阴暗。 杨素闭口不提那起意外,虽然言行都没有过激之处,但那样强撑的平静却更让裴世倾担忧不已。 整整三天,杨素说的话都没有超过五句,未见她痛哭,也未见她偷泣,她只是沉默着,出神着,茫然着…… 裴世倾心慌心急,偏无可奈何。 这天夜半过后,裴世倾从梦中惊醒,冷汗沁凉,第一个动作却是立时转头去看身边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暖黄夜灯幽亮,勾勒出那背身蜷缩的轮廓。 他同样曲身相对,双眸清亮的直望着她的背影。 但不过几瞬,他就感觉出了异样。 她在极轻微地颤抖,还有极其压抑的哽咽之声漏出。 他心中一痛,不经思索地贴身上前,将她完全拢进了怀里。被紧紧抱住的人,肩背抖得厉害了起来,哭泣声也再难掩住了。 「我以后……该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她哭得难以自抑。 裴世倾双眼发烫,喉间发痛,轻柔着声慢慢说道:「不怕,你有我,永远有我。」 她呜咽着转身抱紧他,把脸埋在他怀里久久,直哭得他胸前一片湿凉。 「学校不敢去,家又不敢回,现在连医院也不要我了,我以后还能去哪?」 「我要你,只要你想要,我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你不想待在景城了,我可以带你回我国外的家。你想读书,我替你申请,你想继续当医生,我也可以解决。小花,有我在,你永远有家,永远有你想要的一切。」 她摇头,哭道:「不一样,那不一样……我努力的一切,我自己争取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 「我妈妈不要我了,我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就想让她知道,我也可以像她那样……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还对我那么生气,她骂我『下贱』,她以为我自甘轻贱,她怎么会这样想我?我是她女儿,她怎么会相信那些话?为什么不信我?她看我的眼神,她的表情,就像在看一摊烂泥……」 她的信念完全崩塌了,而他不知道该怎么捧起那些碎末,替她重新塑起? 「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我了解你,我更懂你。小花,相信我,别怀疑自己,也别去在意别人,你只看着我朝我走来好不好?」 她慢慢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哑声问:「你会一直都在吗?」 他亲吻她的额她的眉眼,字字清晰,声声温柔道:「会,我会一直都在,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在。」 只要你要,我就一直都在。 那时候的她还很稚嫩,所以相信的很认真,以为一切都是按着说出的话去实现的。 而那时候的他也还太年轻,所以自信的很充盈,以为一切都是照着所想像的去得到。 谁也不知道:恶,如影随形;恶,铺天盖地;恶,无处可躲。 一周之后,裴世倾终于得到了有用且有利的证据,初步怀疑是有人用钱财买通了病人家属,在上手术台之前,给病人注射了一种会导致凝血功能的药剂,才造成了在手术中大出血的后果。 裴世倾恨极,但却丝毫不惊,毕竟发生的时间点太关键了,一看就是冲着他而来的。只是他想要知道幕后主使者,到底是钟家还是裴家? 就在裴世倾着手深入抓恶鬼之时,杨素那边就遇上了第一只青面獠牙鬼。 那一日,等他颇有收穫的回到家,满面笑容的正想与她说进展时,那个他出门时还对自己满是依恋的人,却面色青白,目光冷冽地直盯着他。 开口便是尖利的质问:「你是不是希望我哪里也不去,就让我一直待在这个屋子里?告诉我,是不是你寄那些噁心的东西给我妈妈,让她误会我讨厌我,最后不要我,让我有家难回?我学校里的那些帖子,也是不是你让人发的?好让我没脸再去学校?还有医院里的事,是不是也是你?」 裴世倾愣住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她怎么了?而她又为什么要说那些? 他下意识地往她靠近,却立刻惹来她的尖声喊叫,吓得他浑身一颤。 「小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怕,告诉我,我……」 「你好继续骗我是不是?裴世倾,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在骗我对不对?」 他急声解释:「我从未骗你,一个字都没有骗过你。」 她却像是崩溃了一般,又哭又喊道:「你还要骗我吗?你一直都有未婚妻,你们明明在我遇到你之前就在一起了……你也根本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想从你弟弟手里抢走他想要的,才步步为营来算计我是不是?然后你为了控制我,就做出那么多噁心的事来毁我对不对?」 裴世倾很快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咬了咬牙说:「是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小花,你别信,他们是想利用你来攻击我。我发誓,我从未做过一件伤害你的事,你信我。」 她哭得很是惨烈,摇头说道:「你让我怎么信?难道我现在这样走投无路,只能依靠着你而活,不是事实吗?比起你说的话,我现在知道的真相,不是更真实吗?我……我到底算什么?我那么认真的喜欢你,可最后的结果……就真的是被你包养吗?让我无处可去,连门都不敢出,谁都不敢见,就一天到晚待在这个家里,等着你回来,然后像傻瓜一样的守着你,自以为是在跟你谈恋爱,实际就是被你关在家里当你的宠物是不是?」 裴世倾听不下去了,几步上前,不管她的惊怒和抗拒,只将她牢牢拥在怀里。 「我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我只希望你好好看看我,好好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事,那么多美好,怎么就能被别人的三言两语给否定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三言两语?我看了那么多照片,上面都有时间,你们抱在一起笑,笑得那么开心……你还亲她吻她,难道非得让我看你们的床照,才能证明你和她是相恋相爱的未婚夫妻吗?」 裴世倾怒极恨极,可无论他怎么解说,她就像走火入魔一般,就是不听不信一字。 她死命挣着,似连让他碰触都无法忍受。 「裴世倾,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走好不好?至少把自尊留给我行不行?我是个人,我不是你的玩物,我只是喜欢上你而已,你不能……这样来毁我。」 裴世倾这才知道,自己不仅天真而且愚蠢至极。 他以为自己谋划和掌控着全局,其实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别人的蜘蛛网里。 而那个坐阵其中的人,不仅对他了如指掌,甚至阴毒至极。 那人怕是从一开始,就在耐心十足的等他踏入圈套,然后等着他暴露真正的致命处,再高高举起毒刺,不给他留一丝喘息,便将他彻底击碎了。 他不知道对方与她说了些什么,又把那个谎言圆得多么完美,但从她的反应来看,这个阴谋利用地非常成功。 她信了,她彻底地信了。 钟琳琳找上门时,她伤心难过,但最后还是信了他。 她母亲堵上门,质问怒骂,甚至下了最后通牒时,她依然选择了他。 恶意满天时,她要他;遭遇打击时,她更是只依赖着他一人。 可现在,她却不再信他了,也亲口说出不要他了。 这绝不可能,他绝不允许。 他更为用力地把她抱紧,一丝放她走的可能都没有。 她大声哭着,拼命挣扎着,可在他绝对的力量之下,不过是让自己力竭而已。 他直等到她几乎软瘫在他的怀里,才将人抱起走进了房间。 他搂抱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不住地给她擦泪,不住地亲吻她冰凉的脸颊,可她表露出来的表情只有厌恶。 裴世倾终于承受不住了,他将脸埋下,面对着这样的她,他束手无策。 「小花,我没有骗你,你信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你信我好不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裴世倾也忘了到底是几天,或许是三五天,或许是十天半月,总之那些天里,俩个人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了,而是极致拉扯的仇人。 当然,这只是在杨素的角度来说。于裴世倾,他一直未变。 但随着折磨人的时间越来越长,想要靠近的人,想要追赶的人也渐渐浮躁不安起来。 这一天,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哪句话,或哪件事,杨素又情绪失控地又嚷又哭起来,而且总想着冲到门边去开门离开。 裴世倾为了防她逃离,早早就设置了门锁,除了他自己,没人能从里面打开了。 她试了好多次了,但还是一有机会就去死命的拉拽和拍打。 裴世倾也差不多耐心尽失了,走过去,只用了一臂就将人捞了回来,夹抱着把人压在了那张米白的大沙发上。 他眉目沉凝的看着她,脸上已没有丝毫温软之态,只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 那是杨素完全不熟悉的裴世倾,在她面前,哪怕是第一次他们在那间西餐厅遇到时,他都是刻意敛了一些,只为了不吓着她,好让她能更走近自己。 但此时此刻,他像是本性暴露了,那么冷锐,像一把寒刃,让人心惊。 「信我有那么难吗?你宁愿去相信别人,也不愿信我?为什么?」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双眼瞳深邃如渊,一眼望进去,令人胆颤。 杨素动弹不得,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硬撑着冷漠之色道:「还要我怎么信你?我就是因为信了你,现在都一无所有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信你?」 裴世倾被她的眼神和话语刺得浑身都疼痛起来,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面露痛苦之色的沉声道:「你别这样看我……」 被捂的人扭着头,想躲开他的手,却一下就刺激地裴世倾受不住了。 他身子一压,一手捂着她半张脸,一手制住她的双腕,精准地吻住了她那张说了无数伤他话的嘴,用力地完全地含住了…… 第55章 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已在一个小时内响了五次了,可深陷情慾与伤痛之中的裴世倾充耳不闻。 天色由亮转灰,最后彻底黑漆至浓。 从小就被教导着冷静克制的人,却在被真正击溃之时,只有遵循本性才能勉强不被粉碎。 在这个屋子里,在这个他所爱的人身边,时间的流逝总是模煳的,世界的存在也总是虚幻的,唯一的真实只有紧紧抱着她抓着她的时候。 裴世倾失了魂,又似着了魔一般,严密地紧贴着她,深入地亲吻着她,忘情地侵占着她,耳边的哭喊尖叫早已消散,身下的抗拒挣扎也早已停止,随着他不知疲倦又永不满足地反覆掠夺,那个温顺似绵兔,柔软似清泉,灿烂似星光的人,已在他的霸道和强横中,抖落了满身芒刺,再也不能说出和做出任何能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事来。 他从涌动翻腾的迷雾之中渐渐醒神,抬头看着眼前不知是睡还是昏过去的人,那汗湿的乌髮贴在她透白的脸上,总是弯如月牙的眉眼紧闭着,没有一丝欢愉之色,柔嫩粉泽的双唇,也因他永无止境的渴求而格外红艷肿胀,莫名有种惊心的凄艷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她的双臂因被他长时间按着,而无力地软瘫着,莹白的肌肤上斑斑点点,那胸前的盈满和细韧的纤腰像尽情开放后的娇花,迤逦之中却又透着那么几分,被摧残之后的败落之感。 他的目光依旧热切,身躯也依旧滚烫,施力的动作却稍稍缓了下来了。 他一手抱起她的腰背,一手轻抚着她的面容,痴迷地近乎哀痛地看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唇一触及她发凉的脸颊,竟是止不住地微微颤了起来。 他已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就算毁天灭地,他也只想把她留住。 手机停了又响了,契而不舍地似誓要他接起才肯罢休。 裴世倾闭上了眼,埋下头紧贴着她,将身与心融合,借着最后那股强劲之力,将那喷涌的情热彻底倾泄了出来。 他喘着气,疲累终于泛涌了上来,深深地淹没了他,而心上的空洞却没有因这一场尽情的占有,有丝毫的填满。 无力感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只能默默将怀里的人再次拥紧,似要将她揉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片刻后,他被那铃声烦得怒火腾升,撑起身长臂一捞便捡了起来。 裴源一等他接通,开口就明显压着气沉声问他:「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做爱。」自小便按着最是精英的教育成长起来,言行从来不会出格的人,却直白又轻飘的吐出了这两字,竟让对面的裴源一时语塞了。 裴源轻吐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裴氏了?是不是连景城也不想待下去了?裴家和钟百庆都把火烧到你面前了,你还这么不管不顾吗?」 裴世倾扯过她很是喜欢的粉色卡通绒毯,眸光幽沉地将她盖好裹严实,然后靠在她身边伸手将她似婴儿一般揽紧。 「这些重要吗?他们想要,那就给他们吧。」都是因为他跟那些人去争去抢,才会把最重要的人都给弄丢了。 裴源冷了声,严肃道:「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最好今晚就坐飞机离开景城,不然,那些恶狗会啃得你尸骨无存。」 顿了顿,又压了声说道:「你既然有了想要护着的人,那就也为她多想想,别连累了人家。」 裴世倾心中一痛,咬着牙才稍稍缓了过来。 他低头垂眸看着虽安睡在自己怀里,但整个人却像失了水分的花朵一般的人儿,沉默过后,他终于恢復了一些神智道:「裴源……你能过来帮我吗?我现在孤立无援了。」 裴源低声一嘆,说:「我知道了,明天就过来。」 第二天,裴世倾衣着依旧整洁精緻,但镜子里的人却黯淡阴沉的很是陌生。 他整理好了自己,又给犹在沉睡的人准备好了餐食,可始终没等来她睁眼看他。 裴源已经到了,而他必须要出门去见他了。可是,他真的很想与她好好说说话。 当裴源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时,裴世倾只能失望地关门离开了。 他一出门,对面屋子的门也打开了,出来四个高壮的男人,他们恭敬地朝他行礼,他略略点头,叮嘱道:「别让任何人上楼,也绝不能让屋里的人离开。有任何情况,随时通知我。」 虽然知道她是不可能打开门锁的,可他依然无法安心。 开车到郊外的别墅,裴源一见到他,眼中有明显地惊诧之色浮起,想来他的确看上去有些糟糕。 幸好,裴源从来是聪明的人,一向只抓重点,没兴趣过问旁人的私事。 俩人带着各自的亲信,很快就进入了商讨状态。 裴世倾被母亲宋励教育地不屑使用阴暗毒辣的手段,但裴源经歷过裴家的覆灭之难,早已对裴至霖与钟百庆这种人的心思和布局,能摸透个八九十了。 所以,裴世倾步步败退的局面,在裴源犀利的安排之下,虽犹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但也确实能看出反败制胜的可能性了。 三个小时的讨论后,裴世倾眼里的光芒终于又亮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再死气沉沉了。 助手们都确定了各自要去落实的事项,便相继收拾好资料离去了。 等到只有裴世倾和裴源时,俩人才说了一些更为私密的事。 「到底怎么了?以你的能力,实在不可能会输的这么难看。」裴源皱着眉看眼前之人的脸色,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如此消沉灰暗的形容。 裴世倾仰靠到沙发上,闭着眼说:「我想喝酒,你这有吗?」 裴源抿了抿唇角,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一饮而尽,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是跟杨素有关吗?」 裴世倾半睁着双眼,视线虽直却是漫散开来的,像是凝不起心神一般。 裴源见他不愿多说,便自己说了下去:「我听说,杨玉丽在参加一个酒会时,被人当面问起,她女儿是不是抢了景城钟家的女婿?」 话未说完,裴世倾已眸光冷锐的盯住了裴源。 裴源淡淡一笑,说:「杨玉丽可是泼辣出名的,虽然顶着不少好听的名头,但这么多年,不管身份和地位怎么转变,却还是从来不惧与人拍桌对骂的。听说,她当场就泼了对方一脸的红酒,指着那人鼻子一顿痛骂,结果满场有脸面的人,不仅不偏帮,反而全数站在了杨玉丽这边,数落那人的不合时宜和没脑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在洛城,杨玉丽那可真的是个人物,心胸宽广,又有仁义,对自己的员工和朋友,总来是爱护有加,所以,与她交好的人一向很多。再说,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母亲,她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裴世倾敛了敛眸光,低了声说:「钟百庆一直在让人造谣,说杨素是我包养的,而且已经让杨玉丽找上门来过了。现在,不仅她对我有极大的偏见,连杨素也对我有误会了。」 裴源隐约也猜出来了,默了默,说:「还是等收拾了钟百庆,再好好把误会解释清楚吧。」 裴世倾低了头,无力道:「我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事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想要把他推开,想要离开他,不仅仅是她相信了那些谎言,真正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击垮她的那连番的『失去』,那才是抽掉了她的主心骨,再击碎她的信念的真正原因。 她对他的怨,甚至恨,或许只是她再也承受不住之后,唯一能找到的宣洩口。 所以,那个满心喜欢他的人,才会忽然变得那么心硬,说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他了。 「那现在你们俩怎么样了?杨素她还好吗?」 裴世倾僵直了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眼下的混乱和零碎。 「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么漫长的日子,你是怎么走过来的?如果以后也找不到她了,你想过该怎么撑下去吗?」 裴源脸色略变,皱眉道:「记住我说的话,这世界上很多事,可能只是一个回头就已面目全非了。我的心情,我所走的路,你体会不了,也最好不要体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世倾,能不放手就别放手,能不失去就别失去,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裴世倾看了他一眼,对他廖廖数语,就精准地切中了他此时心中的软弱之处,而感到莫名的狼狈。 他匆忙站起来沖他点了点头,便转身大步走了。 与裴源相比,他真的是经歷的太少了,简直像个弱者。 回到家中,一切都与他离开之时毫无差别,甚至与之前更清冷空旷了。 他走进厨房,看着未曾动过的餐食早已冷透。 他转身又进了房间,看着蜷缩着睡在床上的那人,忽然就心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一个人已看不到他的好,甚至都不想看到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56章 明知是饮鸠止渴,却偏是无可奈何。 裴世倾知道他对她所做的就像毒药,喝一口会死,可不喝更是无尽的折磨。 又是半月过去了,她从激烈的哭嚷,到无时无刻不想从他身边逃脱,再到如今无声无息的漠然,已将对他的抗拒表露的明明白白。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就像关闭了心门,完全的不听不信不理。 他若想得到她的回应,只有在最是迷乱和激盪的情事中,在他硬着心肠,逼着她一一回答他想要一再确认的问题时,才能剖开她的心,触及到那么几丝柔软真情,并藉此来消减心里的魔障。 除此以外,他在她那里已得不到任何。 两个人都深陷在无望之中,谁也不知道该把自己求救的手伸向谁。 裴世倾弓起自己韧长紧实的嵴背,像一把拉满的弓箭,用最是强劲的力道冲击着身下紧咬着下唇,死命抵抗着他一再燃起的烈火,一线之隔,一念之间,可她宁愿在痛苦之中煎熬,也不愿与他共赴极乐。 她不断的推着他抵着他,摇着头躲开他的亲吻,想翻身逃开他的禁锢,但在他的绝对力量之下,她就像一片小叶,除了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飘浮,前后翻腾,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只用一只手就能压制得她动弹不得,只要他狠了心,她真的就要经受狂风暴雨了。 可他捨不得,他怕真的施了力,就把娇弱似花的她给碾碎成泥了。 偏偏,她就是仗着他对她的这份不舍,一而再,再而三的伤他至遍体鳞伤。无须谩骂,无须动手,她只是那么冷冰冰地背对着他,就已让他鲜血淋漓了。 裴世倾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在满是痛苦之中泛起了些微的欢愉。 他知道,他连番的攻城掠地,就要剥开层层硬壳,寻回那个喜欢他喜欢到很爱的人儿了。 她尖叫着呻吟了一声,随之紧绷僵硬的肢体,似枯花遇圣水,勐然间就鲜活地片片绽放开来。 裴世倾双眸透亮,搂抱着她俯下去深吻,唇齿略有僵凝,但下一刻,她便攀缘着他的双肩,似溺水之人一般,绕着他的颈,抱着他的头,满是痴迷的回吻了他。 他心间涨满,全身更是蓄满了无尽的力量。他发了疯一般吞食着她的唇舌,入了魔一般侵占着她的柔软,像要把全世界都撞击碎了一般耸动着,又像要把她的魂灵都勾出来一般律动着。 唿吸交融,肢体交缠,似坠入了熔岩之中,难分难捨。 裴世倾重喘低吟,只觉魂血都与她相融了。 他一手托着她的脸,双眸幽深似渊,紧盯着她沉沦情火之中的忘情面容,哑着声问道:「小花,你爱我吗?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杨素已在汹涌浪潮之中没顶,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去听去辩? 但裴世倾等的就是她这片刻的失魂迷神,因为只有在此时此刻,她才会遵从她自己的本心,告诉他真正的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他缓了缓力道,温柔无比地亲吻着,抚触着,劝哄着,像海妖一样,迷惑着她,引诱着她,让她说出那些能让他不被冰冻在严寒之地的话语。 「你爱我的是不是?你很喜欢我,对不对?」 她呻吟、呜咽、抽泣,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却魔怔了一般,非要她应和自己。 因为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又开始新一轮的征伐,抱着她抵着她,将她再次带进熊熊烈火之中。 醒来的时候,窗帘相叠的细缝间,已有光亮透映进来。 裴世倾茫然地躺着,心里空荡,身体空泛,身心内外都虚空地没有一丝真实感。 入睡之前还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此时又远离了他,蜷缩着睡在床边。 他知道她醒了,但她的背影告诉他,她与他无关。 裴世倾起身,洗漱过后,穿戴整齐。 他站在床尾,终是忍不住的轻声问道:「我要去琅城半个月,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静悄悄,一丝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他垂眸,又等了等,依旧什么都没有等到,最后只能一身落寞的转身走了。 在琅城的半月,裴世倾忙得脚不沾地,但也因为这样,才让他不必度日如年了。 琅城之行是围困住裴家和钟百庆的最后一张网,也是将要落在他们身上的最重一拳,为此,裴世倾投注了所有精力。 当所有事项都顺利结束,裴世倾正要回程之时,景城那边先来了消息,说是杨素人不舒服,需要去医院检查。 裴世倾绷起了神经,仔细问询后,得到的却也只是含煳的一些回答。他只能让人立刻送她去医院,而自己也提前了行程往回赶。 结果,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人不见了』的消息。 裴世倾站在机场大厅,愣了好一会才咆哮着连声质问,但最坏的消息已是最真的结果。 一路追查,终于摸清了杨素消失的整条线。 这些天本就胃口不好的人,忽然就开始呕吐,吃东西吐,不吃东西也吐,等到保镖们发现时,杨素几乎都要虚脱了。这也是,他们在向裴世倾汇报时,含煳其词的原因。 景医大附属医院离得最近,自然就把人送到了那边,然后是各种检查。 他们知道这人对老闆的重要性,所以全程紧跟,生怕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就算如此紧迫盯人,也挡不过人家的里应外合,以及熟门熟路。 不过进去照个 ct,再开门时里面就已经没人了。 裴世倾又急又慌又怒的检查院方的监控,连看了两遍都没找到人影,直到第三遍时,才在很模煳的一个画面中,看到了杨素和陶寅一起上车的图象。 之后的两小时里,裴世倾让人翻遍了景城的大街小巷,虽然没有找到杨素,但把正在看电影的陶寅给逮住了。 陶寅被带到了裴世倾的跟前,无视他已然红了眸底的双眼,依旧用那张嘴各种讽刺和刻薄。然后,他成功地讨到了一顿很多人想了许久,但一直不敢或没机会揍他的痛打。 最后是裴世倾亲自提了刀,戳在陶寅那双用起手术刀来又稳又精妙的手上,没有废话,只是阴沉沉地看着他,那眼神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的决心,也终于让一向清傲的陶寅心怯了。 陶寅告诉裴世倾,杨素回洛城了。 裴世倾站起身,双眼毫无波澜的看了他一眼,那种神採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等到裴世倾带着人彻底远去后,陶寅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半个小时后,裴世倾的人确定,杨素是上了去洛城的火车,但临开车之前,她又下了车,之后就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裴世倾一边让人去打听钟家父女的动向,一边直奔裴家。 那一夜的裴家是血光四溅的,是被抽走了所有尊荣与骄傲的,是被修罗王砸碎了美梦,踩断了嵴梁骨的一晚,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不屑与他们为敌的裴家长子施予的。 当戚家盈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嚣着,因父母常拿自己与裴世倾相比,因世人常因裴世倾的尊贵而轻视他,使得他对裴世倾充满了嫉妒和仇恨,才会让他做出那种种预谋和破坏之时,裴世倾却是完全无动于衷。 裴世倾不假他人之手,几步上前,一把掐住洋洋得意的戚家盈,狠狠一个摁摔,就把年轻高壮的人给压制在了地上。 「杨素在哪?」他只问这一句,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 戚家盈继续得意,继续叫嚣,裴世倾就在裴至霖的怒吼声中,戚静儿的尖叫声中,狠绝又精准的两脚,就利落干脆的踩断了戚家盈的一双腿。 惨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整个裴家都乱了疯了,唯有冷眼看着的裴世倾始终眉眼不动。 他将脚踩在痛得几近昏厥的戚家盈胸口,声线平稳得丝毫没有起伏,继续问出了那句话。 「杨素在哪?」 最后是戚静儿哭着跪着,又是求自己的儿子,又是求裴世倾,才在裴世倾用脚踩塌戚家盈的胸骨之前,让连话都说不完整的人说出了真话。 裴世倾转身就走,只是那如恶鬼降世一般狠绝凶煞的身影,久久铭刻在裴家,许多年后都没有再消散。 风驰电掣赶往杨素被钟琳琳带去的酒店的路上,裴世倾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当听到杨素已怀孕一个多月时,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孩子……他和她都从未想过…… 不知为什么,在那么一瞬间,他切身感受到的不是欣喜,而是莫名其妙的一身彻寒。 这些时日,他深切感知到,在遇到她之前的他有多顺风顺水,那在爱上她之后,他从出生以来的所有原本该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恶意,就完完全全地倾注在了她身上。 他痛恨这样的命运走向,可咬碎了牙,拼尽了全力,他都没办法去替她挡一挡。 如果这就是上天对他的偏爱,那他宁愿从此以后,他不再享有任何幸运。 只要她安然顺遂,他愿意背负俩人生命之中的所有重负。 第57章 裴世倾走出酒店电梯时,提前到达的保镖,也刚好带着酒店经理找到了房间。 保镖快步上前,将打探到的消息低声汇报到:「已进去快一个小时了,酒店的人说,在杨小姐和钟琳琳进去之前,已经有五个人在里面了。这几人都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也是这酒店的常客……」 裴世倾哪里会听不明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本就冷煞的面色勐然就更为狰狞了。 他一双眼锋锐无比,只是盯了酒店经理一眼,擅打官腔的人就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了,冒着汗白着脸,立刻弯腰把门刷开了。 裴世倾都等不及经理把门推开,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了,而随着他的一步踏入,他带来的八人,也立时训练有素的将房间内外都堵严实了。 房间里原本就人影幢幢,裴世倾等人的涌入,差点就把整个屋子都挤满了。 钟琳琳的尖叫声最先响起,然后是几声喝骂声,但随着他们看清裴世倾的脸色,以及他身后几乎杀气腾腾的手下,那些声响一下就全部弱了下去。 裴世倾的视线最先落向正中间的那张大床,床上凌乱不堪,甚至还有一些刺目的血迹,但上面却没有人。 他心脏跳乱了,眼神如恶狼一般,映着血丝,兇狠无比地扫过屋里的人。 那五个渣子有三人裸着上身,另两人只穿着底裤,在他的扫视中,失了所有嚣张,避着他的视线瑟缩不止。 而钟琳琳脸色青白,与裴世倾目光相撞之时,她惧怕得似连瞳孔都在震颤了。 「在哪?」裴世倾话音很低,却比任何吼叫都震慑人心。 其中一人颤着声很轻的说了一句:「……在浴室,她把自己锁里面了……」 裴世倾大步走向浴室,一按门把,一动不动。 「开门。」他厉声喝道,只这一声,钟琳琳就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 酒店经理立刻挤进屋来,哆嗦着手找出钥匙开了门锁。可他往里推时却一时推不动,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裴世倾一把掀开他,使了全力往里推,而随着门缝变宽,他所见的一幕差点让他心脏跳停了。 杨素就躺在门后的地板上,凌乱的头髮覆在脸上,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露在外面的下巴和脖颈却显出极不正常的惨白之色。 他不由失声喊她,可失了意识的人毫无反应。裴世倾继续用力,连门带着地上的人一起往一边推去。 等到足够他进去的宽度,他立时松了手上的劲,一个侧身就挤了进去。然而,入眼所见的一幕,却差点直接把他逼疯了。 只见杨素四肢软绵,躯体蜷缩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上的衣物已不堪入目,上衣被扯坏撕裂,几乎衣不敝体,下身的及膝裙子也被撕了一条长裂口,直裂开到大腿为止。 但这些还不是最具冲击力的画面,真正让裴世倾瞬间手脚冰冷的是……杨素的身下正流淌着一大滩血水,那红艷的色泽,和正在凝结的浓稠,像一把大刀一样,一下就直透了裴世倾的胸膛。 「小花?小花……杨素?」他跪倒在地上,颤着手将人小心抱起,一触及她身上毫无温度的体温,他已然魂飞魄散。 他双眼通红的一把扯过一旁的长浴巾,将人一裹后急急想起身,谁知双腿竟发软了,一个扑摔,俩人一起摔进了那一滩鲜血中,在白色的地砖上,划出更为惊悚的一片视觉冲击。 裴世倾肝肠寸断,眼泪凌空掉落,他死命一咬牙,硬挺着背嵴站了起来。 他大步而出,谁也不看,直往门外赶。 只在临出门时嘶吼了一句:「给我看好了,我没让他死,谁也别想死。」 送到医院时,裴世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已被血浸透了,顺着裤腿往地上滴落,在脚边洇出点点殷红。 整个手术过程,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奔忙着,而喊的最多的就是『加血……再加血』。 裴世倾全身一丝热气也没有的靠在墙上,双眼发直,身体发僵,一动也不动,似一具没有活气的尸体。 八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后,得到的结果就是大人失血过多,尚未脱离危险,而那个他才知道不到一天的孩子,就那么静悄悄地又走了。 裴世倾就那么穿着一身浓重血腥气的衣服,在杨素的重症病房外坐着,不知冷意,不知倦意,也不知饿意,就那么失了魂灵一般坐着,坐着…… 裴源得了消息从洛城赶来时,已又是一个黑夜了。 他远远看着那如蒙尘雕像一般的人,除了狼狈和黯淡,在他身上,已看不到一丝独属于裴家长子的骄傲和鲜亮。 哎,裴世倾,你可是裴世倾,绝不能被打倒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裴世倾是被裴源和杨武凌一左一右架着离开医院的,回到家中,又是这俩个在洛城唿风唤雨的人物,亲自动手侍候着裴家大少爷脱衣沖澡。 裴源还好,从始至终都耐心十足,不怕脏不怕累,但杨武陵本就不喜这个,一天到晚让裴源记着护着的人。 不仅冷嘲热讽不断,而且还时不时暗算几下,虽有裴源的一再警告,却因裴世倾难得有如此失魂落魄之时,杨武陵还是心满意足的报了一小部分的仇。 换了干净衣物的裴世倾,只喝了一杯水,就又要出门去医院。 无可奈何之下,裴源同意在他吃完一顿饭后再过去。 然而等裴世倾勉强吃完后,刚起身想走,杨武陵就在裴源的眼神示意下,一记手刀就噼晕了他。 裴源一见杨武陵出手这么重,气得发笑道:「有那么多种方法让他睡过去,你就非得选最让他难受的?」 杨武陵玩了玩手上的小刀,皮笑肉不笑道:「他裴世倾要是性别为女,就凭他这张脸,我还真能怜香惜玉。可惜,他跟我一样是带把的,那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呗。」 裴源轻声一哼,半抱半拖着把昏睡过去的人带进了房间。安顿好后,便关了房门出来。 「钟百庆那边怎么样?」 杨武陵敛了嬉笑,带着阴狠说道:「他的左膀右臂都已经废了,再垂死挣扎也翻不起风浪了。」 裴源默了默,沉声道:「对付钟百庆这种人,还是得我们自己动手,不能脏了世倾的手。」 杨武陵眯了眯眼,说:「他女儿害了裴大少的女人和孩子,若是我,这仇要不是我亲自报回来的,谁敢他妈横插一手,我就找他代补。」 裴源看了他一眼,说:「不是只有裴泽和世倾是我想护着的,连你我也想好好护着。武陵,这是我们最后一战了,结束后我希望你也能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做我的刀和盾了。」 杨武陵脸色一绷,垂了眼低声说:「我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只要跟着你就行。」他早就没家了,也早就没挂念的家人了,除了裴源,他在这世上一无所有。 裴源难得一笑,轻声一嘆说:「钟百庆这条恶狗是我们激怒的,那就由我们亲手了断吧。」 杨武陵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然而,正如杨武陵所说,有些仇,若非亲自动手,那就永远无法止息心中的恨。 更为宽阔敞亮的酒店房间,裴世倾面无表情的坐在椅上,身后是满墙透过玻璃而入的灿烂阳光。 可是,明明那么透亮的光线,映照在那俊美无匹的年轻男人身上时,反射出来的却是阴沉冷冽的黑影,那么浓重那么黑稠,让人只是望上一眼,就有种心惊胆颤的恐惧。 五个衣着不整的男人,已毫无平日的光鲜派头,此时俱是满眼怯懦,满脸惊惧的被人按压在地上跪着。 钟琳琳更是形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低泣不止,可惜,往日只要略略脸色不好,身边就有无数上赶着献殷勤的人。而今日,她哪怕是哭死,满屋子的人都不会有人心疼一下。 当裴世倾起身走向她的时候,钟琳琳全身颤抖地哭号着哀求,好话狠话胡话说了一堆,但如死神降临在她眼前的人,眉眼间一丝波澜都没有。 裴世倾拿过桌上的一瓶药,看着钟琳琳缩起了肩想往后逃的模样,蓦然一声冷笑,平淡说道:「这种药很有意思,吃一颗快活似神仙,吃两颗能让七旬老汉雄风不倒,可是吃三颗就会让人神智混乱,随人摆布,要是不小心吃多了,那就可能会精神错乱。」 他眼中毫无光亮的看着她,像是好奇一般问道:「你们那时候给我吃了几颗?应该不会超过三颗,怎么说也不能让我成为疯子或傻子,对不对?」 他半蹲下身,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迎着她万分惊惧的双眼,冷了声继续说:「可你给杨素吃了几颗?肯定不止三颗,对不对?毕竟你是那么恨她。四颗,五颗,还是一大把?你不仅是要毁她,而且是想要她的命,对吧?」 「幸好,她之前人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所以你给她下的药全都浪费掉了,是不是?然后呢?见她不受控了,就让这些垃圾硬来是不是?」 裴世倾起身,从桌上又拿起一台小型录像机,摆弄了几下,说:「你亲手拍下来的,我已经一秒没跳的全部看完了。这机器很先进,也很专业,拍得东西比起手机来,效果还真不一样,把你们做下的恶全部都录地清清楚楚。挺好的,这样我才能十倍百倍还给你们。」 他放下录像机,又拿起一只手机,无论是款式还是品牌,在这个电子产品更新换代飞速的年代,都显得十分落伍和可笑。 但他无论是拿起,还是轻抚的手势,都可见他对它的珍爱,只因这是他心爱之人,用自己打工的钱买下且用了四年多的手机。 他用熟知的密码解开她的手机,微颤着指尖打开了信息,最新的一条只有廖廖数字,却轻易就把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他,而且已坐上了回家火车的人,给哄骗着下了车,落入了极其恶毒的陷阱之中。 『裴世倾出事了,快来华和医院。』 裴世倾闭上眼,连唿吸都不敢了。 那时候的她,已是那么恨他厌他,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可是,仅仅这么一条来路不明的消息,她就又忘了自己的痛苦,而朝着险恶之人奔赴而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该是多么恋着他念着他,多么舍不下他,才会一脚踏入地狱之中的。 他恨,他恨得想毁天灭地。 裴世倾半睁开眼,眸底的光幽亮如寒刃。 他将手机轻轻放入口袋之中,转过身,一边拧开那个药瓶,一边再次站到钟琳琳面前,哗啦啦倒了一满掌的药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漠无波道:「你那么喜欢男女之事,那今天就让你好好体会个够。放心,这么一把药吃下去,不管你被多少男人上,你都会很享受的。最奇妙的是,以后你会活在这个美梦之中,再也不用醒来了。」 钟琳琳吓得死命挣扎,惊恐大喊,但立刻有人将她双肩按住,双手反扭,除了头,已动弹不得。 裴世倾一把捏开她的下巴,满满一把药就那么塞了进去,然后拿起一杯水,掐着她的脸全数灌了下去。 直等到确定她嘴里的药全部被吞下后,他才放开手。一边用力擦着触碰过她的手,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把剩下的全部分了吧,别浪费。」 当他头也不回的往门走去时,再次开口说道:「别忘了全程录下来,他们脑子傻了,他们家人可没瞎。」 那声音毫无起伏,却似自地狱深处飘来一般的阴毒狠绝。 在景城,能一飞沖天的,永远只有恶龙。 这话,真他妈正确。 第58章 短短三天时间,裴世倾这个矜傲端雅的百年豪族贵公子,彻底变成了景城上层社会,谈之色变的心狠手辣的『活阎王』。 他不仅全权掌控了裴氏,而且还亲手打断了能与他争夺家产的弟弟的双腿,惊怒得亲生父亲当夜心脏病发,至今危重。继母也连遭打击,竟是一夜就花白了头髮。 之后他又对自己的未婚妻一家出手了。先是见死不救,由着几个纨绔子弟欺辱对他情深意切的钟家女儿,使得她受刺激过重而发疯了。 他不仅毫无怜惜和愤慨,反而藉此将钟百庆逼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为止。 随着钟家的产业在一夕之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财团侵吞,钟百庆便再无还手之力,彻底在景城殒灭了。 然而,裴世倾并没有就此放过钟家,没人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世人最后知晓有关钟家的消息便是:钟家夫妇自杀于已被银行收走的大宅中,而钟家那个疯癫的女儿,则直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钟家彻底退场,一丝一缕都没剩下。 之后,与钟家有关的不是离开景城,就是投向了已一家独大的裴家。 那些因钟琳琳而受牵连的几家,眼见着局面向裴世倾一面倒,又因为隐约知道这件事其中的龌龊,也只能各自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但因不肖子孙而受到的影响,在后来的几年中,他们才深刻体会到了『活阎王』的怒火是如何的难以平息。 裴世倾搅弄得整个景城天翻地覆之时,裴源一直试图劝着拦着,但他很快就发现,有些事就像奔腾的大河一样,自有它前行的方向和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的。 看着那样一个虽清冷但一直保有良善的人,彻底成为一个比曾经的自己,更享受黑暗的魔气吸收体,裴源也只能长嘆一声。 希望有人能将他的心再次照亮照暖,不要永堕黑夜之中。 而这样大杀四方的人,在杨玉丽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时,却像个做错了事,且甘愿接受惩罚的孩子一样,低头垂手,眉眼不动的任她高声怒骂,甚至扬手狠打。 裴世倾被连扇了三个耳光,不仅脸上火辣,甚至口腔内有血腥味,耳道里也有轰鸣之声。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挨打,自小到大,他聪明好学,冷静克制,从未让家中长辈操过心失过望,所以从来没有被打骂过一次。 但杨玉丽一进病房,只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似没有活气的女儿,什么都不问直接冲到他面前,一抬手就狠扇了他三巴掌。 裴世倾没有意外,也没有惊怒,反而因为这种痛而有了些触动。 打得好,这才是一个母亲该为女儿所做的事。 小花,你看,你妈妈多么生气,她是因为爱你才这样对我的。 很好,真的很好。你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是不是?你妈妈这么怒这么恨,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杨玉丽声音高亢的将一声不吭的人骂得狗血淋头,那丰富的词彙,那连贯的语句,若没有在这尘世间翻滚过半生,绝不可能运用得如此天花乱坠。 足足骂了一个小时,床上昏睡的人没有被吵醒,门外守着的保镖没有一人敢探头来看,甚至在病房外路过的医护都没有人敢来劝。 杨玉丽骂得天昏地暗、天崩地裂,骂得心理承受能力差些的,有可能都要翻窗跳出了。但裴世倾就那么双手贴裤缝,老老实实,乖乖顺顺地全程听着受着,一丝怨愤一丝难堪都没有。 最后,反而是杨玉丽骂累了也骂够了,狠狠用一个『滚』字做了本段歷史的结束语。 裴世倾却是愿意让她打让她骂,但让他离开病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杨玉丽犹在喘气之时,裴世倾低着头上前一步,替她拉开了床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休息。然后转身拿出白瓷杯,稳稳噹噹地给她倒上了一杯热茶。 做完这些,他继续站在一旁,仍然丝毫不辩解也不解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杨玉丽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都被他给气笑了。高门豪族的公子,这长相已惊为天人,偏这气度更是令人嘆为观止啊。 若换作是她,今天有人敢把手甩到她眼前来,别说被打实了,哪怕做出那样子,她也是绝饶不了那人的。 可瞧瞧这裴家公子……哎…… 她看向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那么小小弱弱的躺着,真是把她的心都撕裂了。 杨玉丽走过去,在椅上坐下,眼中含着泪,轻轻将女儿的手捧起再握紧。 这傻孩子,怎么就不能钝一点呢?自己挣那么多钱,给她铺那么多路,不就是想保她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吗?她怎么就一定要这么别扭,非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病房里沉默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到杨玉丽散了胸口的恶气,人也终于恢復了冷静和理智。 「杨素的生父是个混蛋,我刚把她生下来,他一看是个女娃,抱着就给扔到屋外的池塘里了。那可是冬天啊,他是真的铁了心想让她死。」 裴世倾眼睫颤了颤,眼角慢慢红了。 「我身上的血都没流干净,就跑出去跳进池塘里把她捞了回来。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俩母女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不是打就是骂,差点病死了都没人来看一眼。」 「杨素快三岁时,傅建宁那狗东西,喝醉了酒,一回家拎着杨素就往墙上甩,把她撞得头破血流,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没了。我直接拿了菜刀,逼着他去村长那里跟他彻底断了关系。」 「后来,我们母女俩就一无所有的离开了,不知道去哪吃下一顿,也不知道天黑了去哪里睡。如果没有杨素,我可能也就跳了河一了百了了。」 「她一直很乖也很懂事,从来不吵闹,也从来不向我要任何东西。我去工地上搬砖扛水泥,她就在一块空地上坐着等着,不管天多热多冷,永远不会乱跑,就那么等着……」 杨玉丽泪流满面,摇了摇头说:「我们吃过的苦太多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其实我以前不像现在这样的,我那时候又胆小又软弱,欺负到我头上的人太多了。可我有女儿了,我不能让她再跟着我那样日晒雨淋了。所以,我就抓住一切能挣钱的机会,被人嘲笑被人瞧不起都无所谓,我要让我女儿绝不受我受过的那些委屈。」 「老天有眼啊,我就这么挣下了一份家业,带着女儿住进了敞亮的屋子,给她买所有别人家孩子吃过玩过有过的东西,让她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让谁也不能欺负她瞧不起她。」 「可后来,我太忙了,忙着挣那些怎么也挣不完的钱,却忘了孩子长得多快。忽然有一天,我变成了她不认识的人,她也成了我不懂的人,俩个人除了吵架就只有吵架了。」 「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可我也知道杨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我这个妈妈,想要我像小时候那样陪着她,走去哪都带着她,睁开眼看得到我,一喊我就能应她……」 杨玉丽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过后说:「错过就错过了,有遗憾也没办法。我总认为,只要我不死,至少能护她周全。所以,她非得来景城读书,我随她;她不要我给的钱,我也随她。想着,有我在,她有任何麻烦就一定能解决,没想到,她竟会遇到你这样一个倒霉鬼。」 她扭头看他,冷了声道:「裴世倾,你们的事我都让人打听过了,你的为人我也了解了一些。我知道是我误会了我女儿,也知道你并没有玩弄她。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都把她害成什么样了?」 「裴公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就放了我女儿吧?以后都不要再与她纠缠了行吗?杨素只有一条命,她玩不起你们这种豪门恩怨,就让她留条命好吗?」话虽说的像是恳求,但语气却更像警告。 裴世倾抬眼看着杨玉丽,发僵的唇角好一会儿才动了动。 「伯母……是我太年轻了,没有保护好杨素,但以后不会了,我一定能照顾好她。」 杨玉丽冷了脸,厉声道:「你觉得我要带走我女儿真的需要你同意吗?你是她的谁?充其量不过是她年少不懂事时喜欢过的一个人,而且是害得她不能上学,不能工作,还被人非议被人伤害的无能之徒。我是谁?我是她妈,无论是血缘上还是法律上,我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你信不信,等她醒了,我说要带她走,她这次一定是选我,而绝不可能再选你了。」 裴世倾当然知道,所以他才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 「我会求她,一直求她,求到她愿意留下来为止。」 杨玉丽站起身,咬着牙又想扇他了。 「裴公子,是我们家杨素高攀不上你行不行?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让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好不好?」 裴世倾面色沉凝的不言不动,那神情那姿态,只一眼,就让人看清楚了他的决心。 杨玉丽恨得又想破口大骂,但她刚提气,还没来得及出口成脏时,她握在手心里的手却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她大为惊诧,瞪大了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女儿,果真见昏睡了一周的人,竟在轻轻地颤着眼睫。 「杨素……杨素?医生啊,医生……」杨玉丽狂喜的大喊出声,激动地喜极而泣。 站在一边的裴世倾一口气屏住,久久都吐不出来。 他红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在慢慢醒来的人,双膝却发颤发软,竟是一步都动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小花,别对我太残忍,求求你,别把刀子捅进我心窝,我会死的…… 第59章 裴世倾想守、想求,可杨玉丽根本不给他机会。只是退避出病房让医生做检查,可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能踏入房门。 杨玉丽都不用千军万马来堵他,只用一句『你敢进去,我就立刻带杨素回洛城,让你一辈子见不到。』 掀翻了整个景城都浑然不怕的裴世倾,就此画地为牢,隔着一扇门,再也不敢往前一步了。 杨玉丽对谁都十足和气,不管是对医生护士,还是扫地收垃圾的保洁员,进进出出都是笑脸相待,万分配合,与谁都能聊上几句家常,丝毫不见女强人的霸气和傲慢。 唯有一见裴世倾,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要不理也不理,一旦开口说话,那定是一针见血,专往他的死穴勐扎。 第二天,杨玉丽关上病房门,对巴巴等在外面的裴世倾说:「杨素一句也没提你,她根本不想再见你。」 第五天,杨玉丽双眉紧皱的出来,抬眼一见裴世倾,就又怒又恨道:「她知道孩子的事了……裴世倾,她才多大?你就……你怎么敢?你真是让她把别人一辈子要遭的罪都受尽了。」 第七天,杨玉丽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说:「杨素已经同意去国外留学了,你可以滚了。」 第十天,杨玉丽笑容满面的与人通着电话从门里出来,亲亲热热地结束了通话后,转身就冷脸看着裴世倾,淡漠地说:「杨素去了国外后,我的朋友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他们家的儿子跟她年龄相近,长得好,品性也好,如果可能,杨素就会在那里结婚生子了。裴公子,为了杨素的下半辈子,我希望她和你的事就埋在景城,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行吗?」 从那一日起,杨玉丽再也没有与裴世倾说过一句话,直到一月后出院,裴世倾在她眼里已经是彻底地透明,如走廊上一盏灯,一面墙一般,无关紧要。 出院那天,秋风初起,微带凉意。 杨玉丽全程没让自己的熟人出现在医院里,除了叫了两个护工帮忙跑腿以外,其他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等到她干净利落的办好所有手续,她便一手拎一个简单的行李袋,一手挂着紧抱着她胳膊不放的女儿出了病房。 裴世倾抬头看着那个已整整一月没见的人,那么瘦小那么柔弱,垂着头,侧着脸,像个怕羞的怯懦小孩,双手交缠着自己母亲的手臂,整个人紧密地贴着,那么沉默,那么依恋地,躲在唯一能让她安心的羽翼之下。 她的脸色是那么虚白,身形是那么单薄,姿态是那么惊惧,像极了被狂风暴雨无情侵袭过后,正在又是无力又是奋力地,想从污泥之中重新挺起细茎的一朵败落小花。 裴世倾痴痴地看着,很快就红了眼眶。 他情难自禁地轻唤自眼前走过的人,可她没有停顿,没有侧眸,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就那么轻飘飘地一步就从他面前越了过去,像一缕风,丝毫不留。 「小花……」他哑着声音,像个被遗弃在原地的幼儿一般,望着不要自己的至亲,又怯又慌的低唤不止。 可那人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往前走去,一步都没有停驻。 裴世倾手脚冰冷,所有慌乱都浮现在了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法遮掩。 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被母亲自小教导着要喜怒不显,可在此刻,任何人都能看懂他的表情。 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快要哭了。 他跟上去,隔着五步之遥,一路跟着。 电梯门开了又关,杨玉丽只用一个眼神就阻止了他的跟从,而她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没有丝毫心疼。 裴世倾来不及等另外的电梯,就那么拔腿沖向楼梯,两步跨完一层台阶,等他跑完十五层楼,直冲到一楼时,电梯才刚刚到达。 他喘着气,直着眼看里面的人。 杨玉丽瞪圆了眼睛,而杨素只是把身体侧过去,更贴近母亲。 裴世倾捏着双拳,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们再一次从自己眼前走过。 「小花,别走……」他哽着声哀求,亦步亦趋地跟着,却一步也不敢上前去拦。 杨玉丽恨得牙直痒痒,可她就憋着气不想与这人再多说一句话。 等她带着女儿走过医院大厅,走出大楼要下台阶之时,侧头却看到一直紧跟着自己,一步不落的女儿,不知何时竟已是泪流满面。 她惊诧,心也跟着疼起来。可她不能心软,无论如何她都要带着自己的女儿,脱离这一眼望不到底的痛苦泥沼。 杨玉丽加快脚步往医院大门外走,她叫的车就停在那里,只要上了车,他们的纠缠也就断了。 她的女儿,她知道,若是下了决心,就一定能做到。 「小花,求你……别走,别走好吗?」他颤着声低低唤着,一声一声,听得人受不了。 杨玉丽到最后,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和急切感。一看见自己叫的车,她的双脚差点就要跑起来了。 这个裴世倾……别说年轻女孩子挡不住,连她都要抵不牢了。 她揽着女儿,半抱半拖地往车子快步走去,匆忙地仿佛后面有吃人的恶狼。 终于,她们赶到了。 她伸长了手把车门拉开,可是当她想把身边的人往里推时,却忽然就推不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她转头,眼里已有了慌乱。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 裴世倾往前倾着身子望着三步之遥处的俩人,他双眼发涩发烫的看着杨玉丽绷着脸,直着双眼盯着始终背对着他的人。 「杨素,别犯傻,跟妈妈回去。」她压着声,又急又乱的说着。 他的小花低下了头,双肩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几乎是同时,他眼里的泪也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地不断滑过脸颊。 杨玉丽凝着双眼看了女儿许久,然后又转头来看他,眼里的神采明暗不断,最后将头一撇,冷了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能承受得住后果。」 车门被用力关上,然后沿着道路笔直而去了。 留下来的人没有回头,而是往边上走了几步,就站在围墙之下慢慢蹲了下来,埋着头无声哭了起来,哭得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裴世倾很轻很慢地走到她身边,垂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泪仍在往下淌,心也在抽痛不止,可唇角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情绪,勾着弯着扯着,不住想向上飞扬。 她没有不要他,她又一次为了他而留了下来,她一直在选他,一直一直…… 他们回到了那间顶层公寓,裴世倾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只要能想到的他都倾全力去做好。 杨素不与他说话,不与他目光相触,他全都甘心受之,事事以她的喜好为先。 她沉默地待在客房不见他,哪怕门锁早已在之前拆掉了,他也从不敢贸然进去,一直都守在客厅,侧着耳听她的所有动静。 对面的屋子,除了保镖,后来又多了一个医生和一个厨子,不仅能随时看顾杨素的身体,三餐也是费尽了心思准备好了后,由他亲自端进屋里去。 可是,足足半个月,她与他明明同住一个空间之中,可俩人之间的距离,偏以肉眼可见的距离在不断拉开。 渐渐,裴世倾开始沉不住气了,他怕啊,怕得夜不能眠,日不能安。 他不断主动靠近,主动示好和示弱,可她没有向前一步,似无动于衷一般。 他开始不断怀疑自己,也怀疑她留下来的初衷。 他变得越来越焦躁,那些被他死命摁灭在门外的暴戾,在每一天又每一天得不到回应之中,变得越来越暴涨和难以压抑了。 他就像一头困兽,在烈阳之下撕咬同类,又在黑夜之中撕咬自己,他发狂发怒,嘶鸣狂吼,可无论他怎么癫狂怎么自伤,最想要的唿唤却始终没能在他耳边响起。 裴世倾很清楚自己在如何变化,可他已无力去阻止和转变,反而随着那急速的坠落而有了被的痛快。 他变得易怒,变得冷酷,变得贪婪,变得越来越像那些被他自己毁灭掉的人…… 又是一顿沉默到没有抬头相望,更没有一句交谈的晚餐。 她吃得很少,少得越来越不像他那个爱笑爱吃的小花。 当她起身要回房时,他忍无可忍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而这是这半月以来,他们俩之间唯一的接近和接触。 他抬头看她,看她似被火烫着一般一脸惊骇,僵直着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臂,那模样像难以忍受他的碰触一样。 他眸光幽沉,但还是勉力让自己微微笑了笑。 「再吃一点,再多吃一点吧。」 她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用力吸着气,甚至连眼睛都红了起来。 裴世倾眼中痛苦与愤恨相融,理智告诉他快些放手,可心中的恶兽却贪婪又邪恶的说,别放,放了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起身,将发着抖的人拉进了怀里,禁锢着她不让她再从眼前逃走。 「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好?只要你说,我都能做到。告诉我,你告诉我还要怎么做?」他要疯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紧绷着全身,屈着双臂抵在他胸前,泛泪的双眼左闪右躲可就是不看他。 她是那么明显的在拒绝他,可她明明留下来了,明明就在他身边,为什么就不让自己靠近,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我没有骗过你一次。小花,我在弥补,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你,可你要给我机会,你不能不理我,不能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猜不出来,我猜得都要疯了知不知道?」 她闭着眼哭了起来,可就是不说一句话。 裴世倾真的被逼疯了,他按着她的头去吻她,想强行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想重新感受她的温暖和绵软,他想要她的一切,想要那个喜欢他,喜欢得眼里满是光亮的人回来。 但怀里的人却被吓坏了,拼了命一般地推拒他,他越是不放,她越是死命相抗,最后甚至狠狠地咬了他…… 满口的血腥之中,杨素挣脱了出去,然后像要被恶鬼夺魂一般,连摔带爬地逃回了房间。 裴世倾看着她那惊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满眼都是悽苦,愣怔了半晌,竟难以自控地笑了起来,笑得双眼通红…… 第60章 又是孤坐一夜,可无论怎么守、怎么等,裴世倾都已然寻不到出路了。 起身回房间换衣的间隙,就听得隔壁房间开了,然后片刻后大门也开了又关了。 他走到自己的卧房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没有人影没有温度,好像一切都是他的幻听。这个家里,其实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最为深爱的那人,始终都没有回来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裴世倾疲累至极,垂头将身上衬衣的每一个扣子都严实地扣紧了,无论是领上最顶部的那颗,还是双腕间最前端的那一颗。 那一粒粒小扣子,最是不起眼,也最是不禁撕扯,但此时却像一颗颗钉子一般,带着世上最强的封印,将他所有的情绪和情感,都深深地锲进了他的骨血之中,让它们深埋在身体最里层,再化作无数条栅栏,拦住他内心最深处的咆哮恶兽。 上车后,前座的保镖告诉他,杨素是去了景医大。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出门,去的却是令她一直心怯的学校。那些谣言已由校方出面平息了,但那些议论始终如野火,稍有风吹便又会火势兇勐。 之前,她避着那些目光,躲着那些言论,几乎都不敢再迈进校园了,而这次却是不知道有什么事非要去办? 裴世倾忙了一天,回家时天已黑了下来。 刚上车,保镖就向他汇报了杨素的行踪。 在学校一角独坐了一日的人,去宿舍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后,就去了附属医院,但她没有进去,一直在医院旁边的奶茶店坐着,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等人?等陶寅吗?带着自己的行李,在外面消耗了一天?难道她又想离开他了吗? 裴世倾赶到附属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杨素和陶寅两人站在奶茶店外面,面对着面在说话。 她一手扶着她自己的行李箱,垂着头安静听着,与在他面前之时完全不一样,柔柔静静,没有丝毫抗拒和躲避。 陶寅难得眉眼温和,脸上也没有那种招人恨的神情,望着她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些怜爱和温柔。 裴世倾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只是看着他们俩人的姿态,就已然让他怒不可遏。 当陶寅抬手,又轻又慢地拍了拍她的肩时,他再也压不住自己了。 裴世倾推门下车,近乎是横冲直撞地大步上前,迅速地一把攥住陶寅那只碰了她的手,下一瞬在他未及反应之前,已是狠狠一拳砸了过去。 陶寅仰面狠摔在地,被那一拳闷得半天缓不过神来。 杨素惊惧地瞪大了眼,愕然地看着眼前之人,那目光似完全不认识他一般。 裴世倾背光看着她,身形高挺地似庞然大物,遮挡住了她眼前的所有光亮。 他抓着她的手腕,没有说话,也没有上车,就那么一路连拖带拽的把人往家带。 路人纷纷为这个似画中人一般俊美的年轻男人让路,来自四面八方的惊诧又好奇的目光跟随着探究着,不受自控地想知道这样的人物,为什么阴沉着那极为好看的眉眼,跨迈着那令人惊嘆的长腿,却那么霸道蛮横地,拖拉着身后那么瘦弱漂亮的小姑娘? 与他迎面相遇,或擦身而过的人,都能在一眼之间看出他身上瀰漫的怒焰,却又在他大步离去之后的背影中,感受到他另一种极度压抑的痛苦。 那是小情侣吵架了?可怎么看那男孩都似居住在云端之上的人,而那女孩虽然低着头,跌撞着被拖着往前走,但还是能看出,这一场拉扯之中,男孩是一副不依不饶,绝不放手的姿态,而女孩则是万分抗拒的模样。 但他们都没有吵闹,甚至全程都没有言语一句,就那么沉默地一直往前走。 有人惊艷,有人羡慕,有人浮想联翩…… 屋门被重重甩上,一路想要挣脱却不能的人,不仅没有被放开,反而被情绪左右的人握住了双臂,整个人几乎被提拎着推挤到了墙上。 一路的疾走没能让裴世倾冷静下来,那滔天的怒火也没有因这一路而消散丝毫。 他近逼着她惊惧的眼睛,脸部因用力的咬牙而不住颤动着,那双幽深似渊的眼眸之中,更有极其危险的浮光在涌动。 「你要离开我吗?你还是想要离开我是不是?我都求你了,求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我们重新好起来。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你为我留下来了……小花,你都为我留下来了,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杨素被逼得哭了出来,她颤抖着哽咽着害怕着哭道:「我错了……我应该听我妈妈的,我不应该留下来,我应该跟她走……」 裴世倾的脸上闪过被击溃的脆弱,但他又立时用狰狞死死撑住了。 他沉重地喘着气,可他身边的空气似被抽空了,一丝一毫都吸入不到他的肺中,使得他的整个胸腔疼痛得快要炸裂了。 他红着眼,颤着双唇,虚软地说道:「小花,没人能再来伤害你了,那些人都已经被我打败了,以后……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能不能把以前都忘了,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我们……」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整个人都乱得不行。 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每天都想忘掉,每天都想跟你说话,每天都想站在你面前……可我做不到,我一看到你就……很痛很痛,全身都痛……痛得根本说不出话来,连看着你都做不到……我每天都对自己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拼命这样想,努力让自己好起来……可一天又一天,我……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了,我不想喜欢你了,我不想勇敢了,我真的撑不住了……太痛了……我好痛……」 裴世倾含泪看她,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心痛地全身都要崩碎了,可他就像屏着最后一口气,死活不愿散尽那唯一能存活的一丝希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再试试,求求你再试试好不好?小花,你别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她哭得不能自抑,闭着眼躲开脸,全身无力但还是死命想从他的手上逃开。 他依然死不放手,哪怕大力到快要把她捏碎了,也绝不放手。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明明脸上的泪还在滑落,可失魂的人眼中毫无神采地看着她,近乎冷酷地对她说,那神情那语气似立下了重誓。 「我们需要时间,我们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来,一个月不够就三个月,半年不行就一年两年,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能重新好起来的。」他似入了魔一般,喃喃不止。 可是……他等啊等啊,明明已经用尽了所有心思和力气,可不要他的人就是不要他了。 他感觉得出来,他的小花是真的放弃了,她真的不再努力向他走来了。 如果不是他关着她锁着她,她真的会彻底转身就走,再也不见他。 第一场雪落下来的那一天,坐在车上的裴世倾,整个人深陷在阴暗之中,忽然对前座的保镖说:「钟家的那种药,你去弄些给我。」 保镖隔了一会才似反应过来,然后又顿了顿后才闷声应了一声。 杨素生日那天,裴世倾给她吃了一粒药,得到的效果出乎他的预料。 她对他笑,她攀着他的肩吻他,她软着声告诉他她爱他…… 他们紧紧拥抱,深深拥吻,用想与对方相融的热度和力量交缠在一起。 裴世倾一遍遍地让她或大声或在他耳边低吟她对他的爱,他痴狂地吻着吮着,把所有狂热都倾泄在了她的身上。 他那么急切,那么激动,那么狂烈地贴着她拢着她压着她,用尽方法让她迷乱疯狂,那些呻吟那些吟叫,无比欢愉无比尽情,是在他们最是相爱相恋之时都不曾有过的。 他的小花,在他的狂风暴雨中,浓艷妍丽地怒放着,没有丝毫保留。 他说的话她都回应着,他的要求她都顺从着,他的温柔和强势,她都全部接受,不存一丝犹疑和抗拒。 裴世倾眉眼俱是浓郁的慾念,身心都深陷在激狂之中,但他的一双眼依然无比贪婪地看着身上之人。 他双手半托半扶着她柔韧的纤腰,任由她主宰着彼此的情焰,无论是像小舟轻曳,还是烈马纵奔都随她一同起伏腾跃。 他的小花,美得像花妖,媚得像狐妖,每一声每一动,都蛊惑地他欲罢不能。 裴世倾急喘闷吟,如坠梦境,在其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 他按下她的头火热地深吻她,嵴背纵情地跃动着,听着她似承受不住地轻泣声,躯体不由更为滚烫和紧绷。 他迷乱了心智,燃烧了魂灵,双臂拥紧她翻身在上,将她绵软柔腻的四肢,按压勾缠成能更深透侵入的姿态,不再顾及不再留情,只想将最爱的人融进骨血之中。 他疯了,他知道自己早就疯了,他任由自己疯狂,疯得彻底。 她被他吻得没法唿吸,只能仰着颈拼命去渴求空气,却让他得到了她更多的美好。 她被他冲撞得无处依存,只能更为用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背,把自己绽放地更开来接纳他的贪婪。 他随心随性地攻占着掠夺着,而她比他想像得更为妖艷地给予着他,诱杀着他。 他不停歇地要着她,把想要的全数都施展了出来,也从她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这个梦,真美,太美了…… 烈火蔓延,烧尽了所有。 他在其中痛且欢愉着,不死不休…… 第61章 其实……一切的崩塌,裴世倾早就预料到了,可他想像的结局,是自己与她一同毁尽。 他痛得发疯,疯得发狂,绝望地已然没有任何办法再寻回她,更没有能力能把她留下。他的内心是那么阴暗,手段是那么骯脏,为了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梦里,他浑然不怕自己,最终会变成怎样腐臭又丑陋的怪物。 但当他看着她不断往深渊坠去,被漫溢的痛苦不断蚕食,甚至吞没时,才知道自己根本捨不得让她失去那些独属于她的光亮。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梦是那么真实又香甜,他沉沦其中,便忘却了那些冰冷孤寂和遍体疼痛。可一旦梦破了,她立时就离得他那么远,留给他的只有惧怕和厌憎。 医生说,那种药不能频繁使用,虽不会过度伤身,但对人的神经还是有些副作用。 他记着,一开始会隔个三四天用一次,但很快她就发觉了。 她哭得那么厉害,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难以置信,说的话是那么尖锐寒心,最后连与他同处一室都让她难以忍受了。 他将心死死捏住,不让它疼不让它跳,就那么冷心冷肺的一次次把想要逃脱他,抗拒他的人扯落撕碎。 他走投无路了,他堕落成魔了,他彻底疯狂了,他只要她,只要能留着她守着她,用何种方法,他已顾不上了。 噁心吧,骯脏吧,疯了吧……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他再也看不到光亮了,也摸不到温度了,便更想在梦中体会那无边的温存,哪怕梦醒时是无边的冰寒。 恶性循环便一轮一轮地开始了。 他贪求的越来越多,逼着她吃的药也越来越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他们就像在暗夜里迷失的兽,没有出路,也没有退路,寒冷时互相依偎互相舔舐,但又不知该如何更好的相依相伴,便时不时又撕咬在一起,满口血腥。 那一年过完,裴世倾才渐渐发觉她的不对劲。 她开始睡得越来越多,醒时也昏昏沉沉,要不长久不说话,要不就含煳不清地呢喃不止。她的喜怒哀乐全部混乱在一起,哭笑毫无预兆,再也没有清晰的情绪表达。 很快,她竟是连他都认不清了,不仅对他陌生,对她自己也陌生了。 裴世倾怕了,怕极了,再也没有了那孤勇之气。 检查结果,药物的影响并不大,真正让她精神萎靡,神智混乱的却是她的心理崩溃。 裴世倾找了十几位国内外顶尖的专家,像个无比虔诚的信徒,只要是事关她的所有意见,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听着记着,不管多繁琐多麻烦,他都一字不差地严格遵循着。 可是,时间和金钱都花下去无数,杨素的情况却并没有好多少,反而似越来越不能忍受身边亲密之人的存在。 直到那年春天结束时,她的情绪终于能平静自控了,但只要裴世倾出现,她就立时又会变得无法受控。 她几乎是不能看见他的人,不能听到他的声,好像与他有关的一切都是她难以承受的,但只要把他剥离出她的生活,她又能显而易见地好起来。 一个专家这样提了出来,另一个也对他建议着,后来,几乎所有的权威都这样说了。 裴世倾就那么沉默着,硬撑着,咬着牙不想妥协。 他不想放手,但也不想再逼她,便只能不断地往后退、往后藏。 痛苦从一开始的四处瀰漫,到后来的逐渐麻木,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可内里其实早已破烂难愈了。 初秋时,裴世倾的所有奢愿,都在杨素的一次致命意外后击碎了。 没人知道,她差点溺亡在浴缸中,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 然而无论是什么,裴世倾一再坚持、一再死撑的那口气,却是再也屏不住了。 他受不住了,他软弱得一塌煳涂,看不清眼前,更看不到更远的未来。他只能低头,只能松手,只能让自己碎成尘泥,让她飞去没有他的任何地方。 那一夜,他跪在她的床前,在昏黄夜灯之中,想把她的眉眼全部都镌刻进瞳仁之中,永世不忘不消。 痛,已然不痛了,只有无边无际的空洞,仍然在心上肆无忌惮地扩展着。 再是不愿,也必须在这一夜做出决定了。 许久许久,一直沉睡的人却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四目相对,一个惊惶,一个懵懂,似都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已经多日没有见过他的人,隔了好久才似认出他来。 很是难得,她没有惊也没有惧,甚至都没有慌和怯。她望着他,眸光柔软又透亮,像天上的星子,又似春日的清泉,温温脉脉,丝丝缕缕地笼着他缠着他。 他一动也不敢动,那么卑微那么小心的看着她,连唿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会惊碎她的那一片眸光。 她慢慢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微微笑着,声音又轻又软,像耳语一般对他小声说道:「你别哭,我陪着你,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喜欢到很爱很爱那种……」 裴世倾颤着手按住她的手,原本似枯井一般空洞的双眼,就在她这一声之中漫溢出滚烫的泪水,只一瞬便泪流满面了。 他哭得不能自抑,却一句话也回应不了她。他将她的手抓紧,将头深埋在她的臂间,嵴背颤抖不止。 该放开了,该让她走了,该把她从深渊之中托举上去了…… 可是,可是……他该怎么办?还有那么多日夜要独自枯守,没有她,他要怎么一个人往前走? 他还能往前走吗?他已被永远困锁在这一夜了。 夜深得已模煳了时间,夜静得虚化了空间,漫天漫地的尖锐之中,唯有这一方小天地,成了独属于他们的温柔。 裴世倾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一夜如此温柔,但他就像在荒野之上游荡了太久的旅人,太深太重的孤独与寒冷,让他想抓住任何向他延伸而来的温暖和绵软。 所以当他吻着她的手心,她不仅没有抽离,反而像曾经那样满是爱意的轻揽着他的颈肩时,他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再顾虑任何地渴求着放纵着肆意着。 她是那么柔顺那么无保留,好像那些残忍的丑恶的坏事从来没在他们之间发生过。 他们那么认真的爱着彼此,那么欢愉的恋着对方,一切美好得没有终点,如想像那样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裴世倾紧紧拥着她,只想把她永远藏在怀里,再也不让这世上的恶意沾染她分毫。 她像只小兔一样贴着他,像只小鹿一般蹭着他,像只小狐狸似的腻着他,所有他倾尽一切的亲吻和抚触,她都愉悦地接受着。 他不再在施力时一遍遍求征她对自己的爱与恋,他只想把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的所有都记清楚。 情爱那么深浓,那么热烈,也那么刻骨一般的疼痛着…… 他什么也带不走,他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不求了,再也不求了,因为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知道梦马上就要醒了,夜马上就要过去了,那难以抵挡的烈阳很快就要把他的爱人带走了,然后把他彻底杀死在光亮之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痛,真痛啊,她哭着喊着说很痛时,是不是就是这种能把人逼疯的痛? 他懂了,真的懂了,所以……他要放她走了。 小花,我爱你。 小花……对不起…… 杨素靠在椅上,静静听完裴世倾说她和他之间的前尘往事,短短一个小时,他们的故事就这么讲完了。 她听着,听完了,却没有多少心绪起伏,仿佛只是在听别人的爱恨情仇,而且还是隔着墙笼着纱似的,过于平淡无奇,过于不真实。 裴世倾脸色依旧发白,眼角也微微泛红,交握的双手更是肉眼所见的握得用力,整个人绷得又僵又硬,好似她一个眼神一个话音,就能把他惊碎了。 杨素想了想,轻咳一声,说:「我觉得……」 他抬头盯住她,那目光……轻飘地似羽毛,又沉重地似高山,莫名让人看着……很是不忍心。 她又想了想,低嘆一声,继续说道:「我能得出的结论就是,我要是想过安稳日子,最好离你远远的,对不对?」 他唇角抿得死紧,眼角的红晕也跟着又浓了一些。 杨素觉得自己的指尖在发颤,为了掩饰,她支起右臂,托着右腮,淡然道:「你说的这些,我听完了既没多少印象,也没什么感触。我觉得既然已经忘了,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了。你跟我……就算以前真的有过感情,但现在我对你并没有那种情感。虽然我之前也对你动过心,不过那种感觉,我觉得更多的是迷恋你的外貌之类的,还真没往心里走得很深。这样刚好,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再重蹈覆辙了。」 她撇开脸不看他,在沉默中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犹疑着又问:「那……那炎炎真的是我生的吗?」 裴世倾的反应很迟钝,隔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杨素笑了笑,笑得仓促又慌乱。 「我还真的是他的妈妈啊……」她快速地眨了眨眼,压住翻涌而上的许多情绪。 她咬了咬牙,沉了声说:「裴世倾,如果我要炎炎,你会把他给我吗?」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里似有一个黑色巨洞正在缓缓张开。 第62章 回到房间的杨素,觉得自己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双膝和双手更是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止。 她并不是真的毫无所感,或许听他说的时候她的确没什么感触,可就在他说完之后的那些沉默之中,她被一种很是陌生又莫名心惊的触动,给狠狠一把攥紧了所有心弦。 她喜欢裴世倾吗?肯定喜欢的,毕竟这人的那张脸百分百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而且他对她那种无限的好及无底线的包容,更是早将她养刁又惯坏了,如上瘾一般只怕难以根除了。 他是那么了解她,事事如她意,样样顺她心,他的每一处,每一点更像是依着她所想像而塑造出来的,可以说他几乎是为她而生一般。 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人,谁还能戒得掉?谁还能转头不要? 杨素从小就执拗,喜欢什么就喜欢到底,听一首歌就反覆听,听到再也不想听,喜欢吃一样东西就一直吃,吃到想吐为止,然后就再也不想吃了。 很久以前,她对她妈妈就充满了无边无际的爱意和期待,但当一次次失望攒满后,哪怕是相依为命的血亲,哪怕心底依旧渴望,她还是关起了心门,转过了头不想也不要了。 不期望也就没有伤害,她其实一直都是这么一个胆小又敏感的人,从未改变。 裴世倾讲诉她和他之间的那些前因后果时,主线很是明确,就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因为外在的破坏而不得不放开了对方。 其中有难解的误会,有不得已的伤害,以及没法阻拦的恶意等等,与所有相爱但最后分开的人们一样,平常地不值得怀疑。 可是,一些细节一些过程,她总觉得他讲得模煳,特别是最后他对她放手,而她不再记得他那段,他几乎是一句话带过了。 他是怎么说来着……『因为我家庭的缘故,给了你很多压力和伤害,我们努力了,但还是没办法再在一起。』 而对于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他是这样说的:『你去了国外读书,不久就发生了车祸,对你的大脑造成了创伤,后来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她当时反应不过来,可稍稍一冷静,却觉得他的话过于戏剧化了。 车祸她有印象,毕竟她的确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后来还看了将近一年的心理医生,才让自己缓过来。 但是失去记忆…… 可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和事她都记得,偏偏就忘了与他有关的一切?这会不会太巧太诡异了?而且她竟然连怀过孩子,并生下炎炎的事都忘了? 那可绝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断,那可是很漫长且特别的一段时光啊。 她的这种失忆怎么就会失忆得这么精准?独独只忘了他……简直像是满满一碗红豆里,挑走了几颗绿豆似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这么多年,她始终没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丝毫断裂的痕迹。 偏偏……她虽然对他说的那些毫无印象,但他口中的那个『林小花』又让她深信就是曾经的自己。 因为她清楚以前的自己,知道年少时的自己,虽然很难去亲近和相信旁人,可一旦喜欢了,就会毫无保留去对那人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所以,如果……她真的曾经那么喜欢过裴世倾,她相信自己一定是真得很傻很天真地将他视为唯一。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那样孤绝的勇气和热烈的情感了,虽然她依然在为他着迷,依然想靠近他,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再将他,放到那么不顾一切的一个位置了。 她是那么懒,那么自私,又那么胆小,除了想安安稳稳地上好班,过上平淡安宁的日子,任何惊险、任何精彩的突发事件,她都敬谢不敏。 裴世倾,裴世倾……这么一个人,怎么对她来说就像个瘟神呢?不管是那遥远的青春,还是眼前这局面,好像自从遇到他,她就多灾多难,没一日太平的。 红颜祸水,是这么个意思吗? 那她还哪来的胆量,与他再续前缘啊?有点脑子,就该离他十万八千里了。 杨素仰头,悠悠长长地嘆了一声。 杨素啊杨素,一定要戒美色,更要管住自己的贪慾啊,那人再好看,都是你的毒药,千万不要再犯傻了。 她对当年的事虽然毫无记忆,但那时候既然都已经痛苦得不得不分手了,甚至连出个车祸,既没有忘记那个人渣爹,没有忘记与自己不再亲密的妈,也没有忘记能让她连连噩梦的陶寅,却单单把爱得刻骨铭心的恋人给忘了…… 以上种种,让她得出一个结论,裴世倾对她肯定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才让她连记都不想记得他了。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得到此为止了。 可是,眼下这形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裴世倾不仅不会『到此为止』,而且是想『生死相依』。 哎,她觉得自己一向活得明明白白,未来也清清楚楚,这么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生,怎么忽然之间就一团迷雾了呢? 还有……炎炎,那么漂亮又乖顺的孩子,竟然是她生的?她连只小猫都养得手忙脚乱,以后该怎么照顾好一个小人儿啊?这责任对她来说,简直是灭顶了。 太乱了,真的是乱如麻团啊。 她有太多看不明白,想不清楚的事了,可越是想越是混乱了,真是毫无头绪,毫无方向。 杨素在房里待了半天,直到黄昏时,她从窗前看到炎炎被接了回来,瞬间变得难以按耐的澎湃心情,让她不再害怕去面对裴世倾,以及他所说的那些前尘往事了。 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着犹在隐隐作痛的肋下,开了门快步往楼下走去。 大厅里,俩父子正在说话。 小小的人儿眼望着自己的父亲,软软糯糯地说个不停,时不时还欢愉地眯眼一笑。 那眉眼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而那得体又矜贵的气韵,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被家人精心教导,且万分呵护着养育而成的孩子。 裴世倾蹲在男孩面前,双手轻握着儿子的小手,身上没有丝毫冷锐之气,整个人就像他身上穿得那件米白色薄软针织衫,舒宜又温软,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莫名让人觉得这是个很温柔的父亲。 而事实是,这人有着一副天生冷冰且傲然的眉眼,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怯意。 杨素有些发愣,从与这俩父子的几次相处来看,炎炎那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总是有一种既尊又怕的感觉,让她以为他是那种严厉且不近人情的父亲。 可眼前这一幕,让她看到了子对父的深深依恋和喜爱之情,以及父对子的浓浓爱护和亲近之意。 他们是那么的密不可分,竟是让她不忍去打扰半分。 背对她的裴世倾似有所觉,转头便与她四目相对,微微一怔,慢慢地站起了身。 炎炎也看到了她,立时便高兴地笑眯了眉眼。 杨素莫名胸口一痛,似失了魂一般看着那与她有八分相似的笑脸。 这是……心理作祟,还是她终于发现了? 她的炎炎,竟是这么像她吗? 小男孩很是欢喜,但没有立时就跑向她,而是抬头看了看像山一样高的父亲,见他直勾勾地眼望着那个自己很是喜欢的医生阿姨后,便笑得更是欢畅地牵着父亲的手,领着他走了过去。 杨素一直望着炎炎,对裴世倾一眼不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毫无所觉。 她弯下腰,半蹲在男孩面前,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却激动地根本没法细细对比他的眉眼。 她微颤着手拉住他的手,明明想笑,可唇角扯动的弧度更像是要哭了。 「阿姨,你怎么了?」 炎炎松开了父亲的手,主动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了杨素的怀里。他右手轻揽着她的肩,左手很是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一双墨瞳里满是疑问和担忧。 杨素忍不住了,将他轻轻一搂抱在了怀里。她很想将他紧紧抱住,可又怕过于用力而伤到他,就那么僵着肩背,很是克制地抱着他。 炎炎很是意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一向不爱笑的父亲,却目光很是温柔的对他笑了笑,并用手抚了抚他的头,安抚去了他所有奇怪的情绪。 炎炎抿了抿唇,圈起一双小胳膊,学着平日父亲抱他时的姿态和力道,满满地抱住了杨素。 杨素的眼泪不受控地涌了出来,可她不想吓着怀里的小人儿,便用力地闭上了眼,想强行阻止这种决堤的感情。 但……无能为力,甚至更为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裴世倾很能明白此时她的反应,就像当年,他第一次抱住刚出生的儿子时,明明整个人都已颓废,明明整颗心已碎裂,明明所有情感都已冰封,可还是在触及那脆弱又鲜活的小生命时,痛哭地不能自抑。 他弯腰,一手将大人拉起拥进怀里,任由她在自己胸前埋首痛哭,一手将小儿抱起,让他靠着自己的肩,像模像样地轻抚着母亲的肩,给予最绵软又最强大的安慰。 明亮宽阔的厅堂里,一家三口紧紧相拥着,竟是没有丝毫阴影落下…… 第63章 杨素闲暇时,是喜欢偶尔去商场感受那种人来人往,有声有笑的氛围,为得是不让自己过于孤僻和冷清,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更喜欢独处和清静。 所以当她陪着炎炎一脚踏入人山人海,满眼拥挤,满耳喧闹的游乐园时,她真有种瞬间窒息之感。 可惜,她本能之中的掉头就走,在想到对儿子的各种愧疚和怜爱之后,她再是不愿和惊怕,也毅然撑住了嵴骨,立住了脚根,深吸一口气后,牵着炎炎的小小手,迈步融进了涌动的人潮之中。 人真多啊,地图真乱啊,要玩的项目更是眼花缭乱啊…… 杨素仰着头看游乐园里的导引图,眯着眼看啊看,手指头描啊描,可就是找不到炎炎说要玩的什么小火车。 一路跟在后面的裴世倾,含笑看着那显然不会带娃,更不懂游玩的人,已然晕头转向得无奈又无措了。 眼见着她身边的游人越来越多,有几个莽撞的小年轻更是走路不看人,吵嚷着一个推挤,差点就把紧贴在一起的母子,撞进一旁的灌木丛中去。 裴世倾一步上前,一手护住歪斜的俩人,一手抬起一格,同时冷眸一扫,那不容进犯的力道,和生人勿进的气场,生生把周围的五六人给惊得退开了几步。 杨素稳住身形,抬眸一看眼前这个她不愿带,却死皮赖脸跟来的人,蓦然庆幸,这刀山火海真不是她这凡人能轻易闯过关的,这劫难……还是让他来分担吧。 俩人身子相贴,目光相胶的几秒内,炎炎已自动自觉地一手一个牵在了一起。 「妈妈,爸爸,咱们走吧。」小小人儿不光是脸上,声音之中都满满是雀跃的笑意。 杨素连忙低头,随便选了个方向,跨出一步,很是刻意地与身边之人隔开了距离。 裴世倾抿唇一笑,垂眸看了一眼儿子,甚是疼爱和赞赏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亏是他的儿子,不管是接受能力还是应变能力,都极合他的心意。 炎炎是那么欢欣又满怀爱意的接受了真相,没有疑虑没有别扭,在杨素都还没拿捏好尺寸,调整好心态之时,他就如同美梦成真一般,在确定自己喜欢的医生阿姨,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就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紧紧贴着抱着,没有痛哭,没有委屈,没有问题,只有全心全意的肯定。 那一刻,他看着不知所措又惊讶感动的爱人,满目复杂地抬头望着自己时,他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倾注在他们孩子身上的心血没有白费,在魂牵梦萦的这一瞬间,他也终于没有再让她失望。 之后,他的儿子就成了最佳助攻手,可以说,这个家要是没了他,还真有可能要散了。 炎炎那一声声『妈妈』,喊得无比顺畅又脆亮,让原本对他故作客气疏离的杨素,都无法对他这个『瘟神』避而不见了。 这几天,只要炎炎在家,无论是吃饭闲坐还是散步游玩,都必定是三人行,少一个都不行的那种。 比如说今天,按照杨素再明显不过的意图,这一趟游乐园之行,就是只属于他们母子二人的甜蜜之旅。 可是,有了炎炎的软声软语,杨素不仅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而且还得面带微笑,装着很是乐意地邀请了他同行,尽管她看着他时的那眼神是十万个不情愿,但只要他脸皮够厚,自然一切也就能如愿以偿了。 时近正午时,毫无意外,最先败下阵来的自然就是杨素了。 她好不容易在一处花坛边,找到一块尚未被游人占领的石阶,也顾不上形象不形象了,直接就瘫坐了下去。 顿时解放的酸痛双脚和僵直的腰背,终于能让她强颜欢笑的脸彻底松缓了一些。 杨素长长唿了一口气,抬手遮了遮烈阳,眯细了眼睛去看不远处正在天旋地转的大摆锤,听着那些撕心裂肺的尖叫,找了一会才看到那对被揉来甩去的父子,刚升起一股对儿子的紧张担忧,却在想到另一个被命运拿捏着,而不得不捨命相陪的人时,莫名其妙就很是幸灾乐祸了。 哈哈,一想到那么金贵端雅的裴先生,在看到那极不符合人性设计的游乐设施时,那一副看着儿子欲言又止,又对着她目光闪烁的模样,杨素就为自己积极鼓励儿子,勇于尝试的作为,大大点了一个贊。 哎呀,真是想想都觉得通体舒畅啊。 裴先生,看好你哟。 等惨绝人寰的折磨结束后,杨素伸长了脖子等着『英雄』归来,很快就看到了一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炎炎,以及依旧眉眼沉静,但额前髮丝已然散乱的裴世倾。 炎炎显然很是尽兴,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而跟在他后面的人,虽然步态从容,神情浅淡,可在阳光下更显净白的肤色,以及望着她时透着无奈的双瞳,无不说明,裴先生也已快撑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杨素给儿子擦汗递水,还问了一番体验感受,五分钟后,才忍着笑瞥了一眼身边扶着树站着的人。 裴世倾早就看明白她的心思了,深知她那眉角眼梢的愉悦,全然是由自己的狼狈所起。不过,见她心情甚好的模样,便也觉得自己今日所付值得了。 炎炎又拉着杨素的手,要去玩下一个项目。 杨素摸了摸他的脸,柔声劝道:「休息十分钟,好不好?」 炎炎极为懂事,点了点头,往前几步就去看旁边来回摆动呈直角的海盗船去了。 裴世倾也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因为空间窄小,来回游人又实在太多,为了不挡路,俩人几乎是肩挨着肩的坐着。 「鞋子磨脚吗?」他看着她半露在鞋子外的脚跟,那上面已经红了一块。 杨素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微皱着眉说:「这鞋子已经很软了,可惜什么鞋到我脚上,都要磨合很久才能好穿。」 裴世倾记得她大学时,一穿就四五年不换的衣服和鞋子,知道她并不只是恋旧,而是对使用习惯了的东西的依赖。理解得再简单一些,就是懒得变化。 「那还能走路吗?」他低声问。 杨素轻嘆一声:「游乐园是我要带炎炎来的,我可不想让他失望,所以就算走断腿也得陪他玩好。」 她也是真没想到,平常在手术室里一站几个小时,甚至十几小时以上都有,都丝毫觉不出累来。 今天不过是在人堆里挤来挤去,陪着孩子跑来跑去而已,竟然就累得要怀疑人生了。 想到这里,不由看着身边的人问道:「带孩子都这么累吗?」 裴世倾黑眸温煦地看着她,微微笑道:「炎炎像你,很乖很懂事,从来没让我累过,反而给了我很多慰藉。」 杨素心尖一颤,忽然不敢这么近的看他的眼睛,立刻很是生硬地移开视线,略显慌乱地看向攀着围栏,仰着头在看海盗船的儿子。 裴世倾并没有随她看过去,而是依旧望着她。 「小花……再没人能破坏我们,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你能不能再接受我一次?」 杨素仰了仰头,面无表情地说:「裴先生,你的一面之辞让我有很多疑问。虽然我也不太想弄清楚你说的那些事,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如果当年我能把你忘得干干净净,那就说明,我和你之间绝对是灾难式的悲剧。既然如此,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再继续了,对不对?」 裴世倾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又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会,然后低下头去,很轻地说了一句:「那就慢慢来吧,好吗?」 杨素没接话,只是站起身朝炎炎走了过去。 其实有很多事,她还是很想弄清楚的,只不过不是通过问他。 最后,还是裴世倾陪着儿子去排队坐海盗船了,杨素依旧继续负责豪言壮语,但临上阵前依然激流勇退,心安理得地找着阴凉处休息。 等到炎炎也又累又饿之时,裴世倾和杨素几乎已面无人色了。 一家三口顶着当空烈日往大门走去,小小人儿紧牵着父亲的手,再累也自己走。 反而是杨素,走路一步一拖地晃悠着,一开始裴世倾只是虚扶着她的背,避免她跟丢或被人撞到。 后来见她一脸苦色,就试探地牵了她的手,再之后见她都要举步维艰了,便揽了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走路。 而杨素也实在是累惨了,也就懒得顾及太多了。 忽然,大门口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是阵阵唿喊和哭嚷。 裴世倾下意识往那边看,双手却更快地将一大一小护在身边。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状况,他身边一直恹恹无力的人,却以他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疾沖了过去。 「小花……」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见那走哪瘫哪的人,已经很是迅勐且利落地扒开了人群,不过一个瞬间她就淹没在了人墙之中。 裴世倾大惊,忙将儿子一捞抱在怀中,大步也挤了过去。 很快,吵吵嚷嚷的人声被一道很是清亮又冷静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快散开,给病人留些空间……」 「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有心脏病吗?有过脑梗吗?」 「好……你立刻打 120,然后到路口去等着……别废话,快去……」 「有工作人员吗?游乐园有备除颤仪吗?……知道了……」 裴世倾挤进去时,看到的就是杨素正双膝跪地,临危不乱又专心致志地,在给已被除了上衣的中年男人做心肺復甦。 之前还一副有气无力,时时软趴趴,连直着腰都嫌累的人,此时却神情凛然,目光坚定,动作更是有力又干脆地按压着病人的胸口。 三十下后,她更是毫不犹豫地托起对方的后颈,一个俯身就做起了人工唿吸。 几个来回,裴世倾一眼不错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头髮凌乱了,汗出了满头满脸,单薄的长裤也脏了,唿吸更是急促了,但她救助人的动作一丝一毫也没有乱,更无丝毫地疲态。 他的爱人在发光,而且背后仿佛有一双翅膀在炫目地展开…… 差不多六分钟后,病人终于有了反应。 杨素立刻凑上去问询了几句,大概得到的答案符合她的期望,一直绷紧的肩背很明显地松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整个人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让汗给湿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然后就听她对家属哑声道:「暂时缓过来了,但还是得赶紧去医院救治……」 话未完,家属已哭嚎着朝她磕起了头,路人们也激动地鼓起掌来,一声声夸赞此起彼伏。 杨素摆了摆手,转头就看到目光沉沉望着自己的裴世倾,以及大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学着旁人又拍手又喊『妈妈』的炎炎。 很快,救护车就唿啸着来了。 杨素也终于受不住那些注目,在裴世倾的护拥下快步离开了。 一到车上,杨素就又瘫了,哪怕炎炎一直像看超级英雄一般夸个不停,她还是近乎虚脱地说不出话来。 裴世倾弯着腰,细緻地把她满头满脸的汗都擦干净,又让她喝了小半瓶水,见她脸色稍缓才启动了车子。 炎炎依偎在母亲身边,一手握着妈妈那只了不起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无比依恋地靠着亲近着。 杨素低头看他,笑得无比温柔的轻轻亲着他的额头。 「妈妈,你会一直都在爸爸和我身边对不对?你再也不去别的地方了是不是?」炎炎的声音几乎像在哀求她一般低低说道。 杨素心上一痛,差点被小小人儿的委屈给逼出眼泪来。 她抱紧他,不断亲吻他,轻声喃喃:「嗯,妈妈……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哪也不去。」 裴世倾紧了紧握方向盘的双手,不动声色地看着后视镜中的母子,眼中的情绪再是压制,却也压不住那翻涌的渴望。 不,她和他之间,绝不会是悲剧。 他相信,也绝对能做到,他们俩必定是一生相爱,一世相守的大团圆喜剧。 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毕竟,恶龙屠城,名符其实。 第64章 杨素想来想去,以裴世倾的讲诉,能知道当年那些事的人,她身边也就只有自己的妈妈,以及师哥陶寅了。 与妈妈已久不联繫,刚强的母亲和软弱的女儿,哪怕曾经相依为命,可一旦各自背过了身,就竟然真的不再牵绊了。 这些年,她好像一直都是浑浑噩噩地,一晃眼就过了这么多年,而其中与妈妈的关系竟是丝毫未有修復。 很多时候,每每想起也觉得懊悔不已,但就是没能主动跨出那一步。 因年少时的矛盾和偏执而引起的冲突,很多她都记不清了。 最后的决裂,或许只是她多年的求而不得,直到所有些微的小事累积在一起,又在自以为能挣脱一切时,便决然地负气远行了。 她以为那么多年自己与妈妈再无交集,可听裴世倾所说,她的妈妈不仅是知晓她和他的事,而且还想过带她回洛城。 可惜,那些重要的事她都忘了,甚至之后依旧未与她妈妈再有联繫,而裴世倾口中那个爱她护她的母亲,也是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是因为什么呢?是她对自己再度失望了吗?还是自己真的把她伤透心了? 杨素心绪翻乱,但她还是不敢去联繫。 那就只剩师哥了…… 可是,先不说陶寅那人神共愤的脾性,让她只是想起就头皮发麻,更主要的是,他早已是裴世倾的铁桿,从他那里又能探听到多少真相呢? 而且,杨素这些时日隐约感觉到,裴世倾仿佛在她周围布设了很大很密的一张网,让她在极致的舒适之中,却又有种与外界隔离的错觉。 哪怕是她陪着炎炎偶尔的几次外出,不仅有他亲自陪同,周遭似乎还有不少其他人在跟随,让她始终有种被困在网中央的不适感。 但裴世倾表现得却是那么温柔又深情,让她觉得对他多一丝怀疑都在苛待他。 几次犹豫不决后,杨素都没能下定决心去拨开迷雾。 一天,杨素陪着炎炎正在午睡,却没有如往常那样睡上一两个小时,而是不到半个小时就因做了乱梦而醒了。 当她想下楼时,却看到陶寅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她走过去想打个招唿。 走近了,才透过玻璃推门看到了裴世倾也在。 她顿了顿,正想转身就走时,就听到陶寅声调懒散地说道:「养了这么一段时间了,我师妹的身体怎么还没缓过来?以前读书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像只兔子,现在怎么差成这样了?」 裴世倾隔了一会才说:「那次伤了根本,后来……又没养好,只能慢慢调养了。」 那次?哪次? 杨素不明白,但陶寅似乎全都很清楚。 听他继续略带讥讽地说:「那时候,她身心都差成那样了,说实话你就不该让她怀上,还把炎炎生下来。裴世倾,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在这件事上,我一直觉得你很变态。」 裴世倾漠然道:「这么多年了,你除了骂我,有想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若不是她叫你一声『师哥』,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废话?」 陶寅哼笑一声:「就因为她叫我『师哥』,我才希望她不要再入火坑。裴世倾,你有病,而且病得无药可治了,就不要再祸害她了行吗?」 裴世倾冷声道:「快八年了,她一个人过了八年那样的日子,你就真的认为,她过得幸福吗?」 「至少足够平静,也足够安全。最主要的是,那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也是她最想要的生活。你别忘了你立下的誓言,你说过,只要她安好,你就永远都不会再去打扰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裴世倾勃然大怒,近乎吼叫道:「滚出去,滚,给我滚。」 陶寅却是不知死活一般,偏要咄咄逼人道:「你要不去洛城,现在我师妹都可能嫁给骆容森了,炎炎也很快就要当哥哥了。骆家长媳,院长孙媳,那简直就是我师妹的福气。可你出现以后呢,她就没一天安宁的日子了……」 「陶寅,我是不是让你过得太安生了?」裴世倾侧身,阴冷地瞪着他。 被威胁的人却是浑然不怕,同样转身,似挑衅道:「裴总,裴大少,你还能对我做什么呢?别忘了,我师妹此时此刻可就在这屋里,你要敢动我,我立刻撒泼打滚给你看,到时候看她是帮我还是帮你?」 裴世倾大概是真的被气着了,久久没说话。 陶寅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歪着身靠在石栏上,仰着头,似笑非笑地浪荡道:「我师妹遇上你之前,可是一直暗恋我的,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后来能有你什么事啊?」 这回,真的是连杨素都听不下去了。 不说她与裴世倾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就以陶寅的胡说八道,以及他那欠揍地抓着别人软肋,更极其卑劣地专往对方心窝乱插刀的德行,杨素也是气血翻涌的想护一护『花』了。 虽然一时也搞不清是什么心思,到底是可怜裴世倾,还是受不了陶寅的恶霸,反正她脑子一热,就看不得有人那样欺辱,那个对自己无限容忍又无限溺爱的人。 ……嗯,可能只是她天生就对弱者有保护欲吧。 所以,原本想偷听什么秘闻,然后再悄悄遁逃的人,咬了咬牙后,终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将厚重的玻璃门一推,在俩人惊疑的目光中,昂首走了出去。 「小花……」裴世倾似惊了梦一般喃喃道,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慌乱。 陶寅愣了愣,很快就站直了身子,略微心虚地僵笑道:「师妹,你不是在午睡吗?这么快就醒了?」 杨素扫了他一眼,却是直接走到了裴世倾身边。 「师哥,您刚才说什么呢?说我暗恋您?哎哟,这我可不敢啊。虽然说当时在学校和医院里,很流行什么『师哥虐我千百遍,我待师哥如初恋』,可是呀……我除了被你虐得常做噩梦外,暗恋这种美好的心思,可真是一丁点都不敢有哦。」 陶寅看了一眼裴世倾那瞬间傲娇起来的面色,不由失笑道:「师妹,当年我对你所做的,可全都是满满的爱啊,你可不能……」 杨素听得满身起鸡皮疙瘩,抬手连连挡住,长嘆一声道:「师哥,咱们能正常说话吗?好好的同门之谊,可别逼着我对你清理门户啊。」 陶寅翻了个白眼,哼笑一声道:「你们俩就锁死吧,省得祸害天下人。」 他转身要走之时,杨素却又说道:「师哥,我提醒你一句吧,裴世倾怎么说都是你的老闆,既然是衣食父母,那该有的恭敬和谦逊还是要有的,下次见着他了,该低头就低头,该弯腰就弯腰,可别让旁人说咱们景医大出来的人不懂礼数。」 陶寅霍然转身,瞪着杨素那一脸的『妖妃』样,气得咬牙切齿。 他抖着手哆嗦道:「杨素,你……你……你就是个红颜祸水。好,真好,你们俩可真是绝配,驴心配驴肝,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生不死。」 说完,就气哄哄地走了。 杨素看着他彻底不见了,才敢真的松下一口气来。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真的有勇气对抗那『恶人』了,简直……不可思议,那感觉真是又怕又爽啊。 一转头,却见身旁的人正眸光灼灼地紧盯着她。 不用细看细想,都能知道她自己的这一次冲动,在他心里点了怎样雄雄的一把火。 完了,之前刻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瞬息就分崩离析了。 瞧瞧那火热到难以自抑的眼神,怕是她再稍有动作,他就要扑上来与她同生共死了。 杨素蓦然就很是懊悔和怯懦了,不由在心里狂骂自己的鬼迷心窍。 他被人欺负了,被人苛难了,又怎么样呢?这人可是裴世倾,陶寅再是滚刀肉,难道他还对付不了那个泼皮? 逞什么强,出什么头,有你什么事啊? 杨素故作冷静淡漠,抱起双臂,眼望远方道:「我师哥那人一向嘴毒,我……我是不想听他胡乱造谣,才怼他的……绝不是为了你,你千万不要多想。」 「小花,我能亲你吗?」裴世倾低哑着声音说道。 杨素悚然一惊,刚抬头瞪眼看他,自己的腰背就已然被他一把箍住了,几乎同时,微带凉意的双唇就紧密地贴了上来。 这一吻……简直是像黑山老妖要把人吸食殆尽一般了。 裴世倾喜欢亲吻,她早就知道了。 无论是最开始时的疯狂亲密交融,还是后来同居时的日常互动,这样一个看上去最是高冷和禁慾的人,却是比之传说当中的粘人小妖精,更为喜欢各种亲吻。 不管是深陷情狂之中时,能把她所有理智和精力,都尽数消耗彻底的激吻,还是她离家或回家之时,他依恋十足地深吻,以及无数自然而然,随时随地的浅吻轻吻,他就像是个接吻狂人,任何风吹草动,甚至无风无波都能让他凑过来贴上来,只为与她亲密一吻。 她是慢热的人,而且更是防备心很强的人,虽然她因为他那张脸,以及那一副身架,而入了魔一般,难以拒绝与他的情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可离了特定情景之外的亲吻,让她很是不自在和难以接受。 在她想来,接吻比之男女情事,有着更为特殊的含义。 她可以与她所喜欢的人共赴极乐,但亲吻,无论是深入还是浅触的吻,似乎是需要更为亲密和热爱,才能沉迷进去。 但裴世倾却似一开始就深陷其中了,而且一直都乐此不疲。 那时候,杨素只觉得裴世倾爱吻她,是他自身的一种癖好罢了,可在知晓俩人曾热恋且深爱之后,她才大致明白过来,这人只是爱得很深,且爱得很卑微而已。 其实……与裴世倾接吻很舒服,也很容易意乱情迷,就像此刻,他把她抵在石墙之上,一刻不松地吻个不停,但她的头和背都被他用手护着,尽管他吻得用力且痴狂,但她不曾感到一丝的疼痛和不适。 他不仅是在向她索取,这个人更多的是在向她献祭他自己,他总希望她能更喜欢他,甚至能把他全数拿走。 他爱她,她感受地清清楚楚。 第65章 杨素思来想去,还是克服了对陶寅的『恐惧』,避着人给他打去了电话。 没想,陶寅一接到电话就想直接挂断,可以说是毫不留情面。 就在杨素锲而不捨的连番轰炸,以及忙不迭地连串好话之后,陶寅才不甘不愿的听了下去。 但是,一听杨素说要问当年的事,陶寅就有些神经质的压着声,连连朝她警告道:「你是真想让我死是不是?我敢一拳揍在裴世倾脸上,也不敢跟你私下讲你们俩的那些破事,懂不懂?」 杨素愣怔,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陶寅沧桑一嘆,近乎贴着手机耳语道:「惹他不会死,跟你这妖妃有瓜葛,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懂否?」 杨素只觉陶寅这些年疯病越发严重了:「师哥,您请放心,裴世倾知道咱俩从无任何瓜葛,特别是您所说的『暗恋』,更是无中生有,从未发生过。所以,您绝对是安全的,懂否?」 陶寅气哼哼的冷嘲热讽道:「天真,你还是这么天真。算了,一日为兄,终生为兄,我这师哥,虽然不能让你继承我的遗产,但还是愿意救你一救的。」 「……」杨素真要无语了。 「师哥,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真的是车祸吗?」 陶寅默了默,反问她:「你觉得是车祸吗?」 杨素犹豫道:「咱们是学医的,这么玄幻的情节,说不可能呢又的确也有发生过,可我这遗忘的点也太精确了,精确地像做了精细地脑部手术,不然我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有缺失呢?」 她的记忆是那么连贯和完整,甚至连丝毫片断都没闪现过,只能说她的失忆太完美了。 陶寅再次沉默,在杨素连喊了数声后,才嘆了一口气说:「师妹,虽然我一直认为,你和裴世倾互不招惹,可能对你们以及各自身边的人来说,才算是最好的结果。但有一点,我不得不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你们之间的事的,但……那时候的裴世倾,的确没有骗过你,也没有伤过你,可偏偏很多事又都是因他而起。」 「他……从未骗我伤我吗?」杨素很小心的问。 陶寅似自嘲一般笑了一声,无奈道:「裴世倾这个人,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是……师妹,他现在已经不是八年前的裴世倾了,他……」 他又嘆了一声,有些暗哑道:「除非你能确定自己足够勇敢,足够坚定,决定一生一世与他在一起,不然……就饶了他吧。」 最后一个尾音,莫名让人听来心酸又心疼。 杨素听得彻底煳涂了,问:「师哥,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怎么了?你上次说他有病,是真的有病还是说说而已?」 「师妹啊,我只能说,八年前,你因爱他而身心俱创,但最后总算还能全身而退。可你有想过吗?是谁给你这个机会的?裴世倾为了对你放手,他又把自己逼成了什么样子呢?」 「什么……意思?」杨素绷紧了声音问道。 「你忘却的是痛苦,是捨弃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可裴世倾却一直没有遗忘,他日復一日的活在你舍下的那些痛苦之中。你看着他时,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告诉你,他那层皮囊之下,或许早已千疮百孔了,甚至……他早就疯了。」 杨素噎了好一会儿,等她回神了,才微颤着声说:「师哥,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这一天,杨素在时隔多年后,第一次不再顾及任何,主动拨通了自己母亲的电话。 母女俩省去了所有问候,在杨素的无数问询之中,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 杨素把从裴世倾那里听来,以及从陶寅那里追问而来的所有信息,化作一个个疑问,反覆向她曾经最为信任和依赖的母亲求征,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最接近的真相。 杨玉丽等了一会,听电话那端只有克制的唿吸声,才软着声慢慢劝道:「裴世倾的确是真心喜欢你,可他后来对你做的那些事,做为一个母亲,我无法认同和原谅。所以,我还是想劝你,能别和他纠缠,就尽量离得远远的,好吗?这些年,他……已经变了很多,以你的心性,你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杨玉丽嘆气,摇头。 她竟是丝毫没有猜错,她的女儿还是这么一意孤行。 八年前是,八年后依然如是。 晚上,裴世倾忙到十点多才回家,而那时,杨素早已在给炎炎讲完六个睡前故事后,睏乏地一起睡着了。 裴世倾悄声进去看俩人时,发现杨素似乎正在做一个很不愉快的梦,不仅神情烦乱愁苦,而且还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一般。 他心惊也心慌,因为上次就是她梦到了一个片断后,才有了之后的那些猜疑,使得他不得不对她坦白。 但他可以把他们之间那些美好,不厌其烦,而且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她,可那些铺天盖地的伤害,和他后来的那些疯狂,却是他绝不想再与他说起,也更不敢让她忆起的。 所以,之前他告诉她的『真相』,有他们之间最热烈缠绵和坚定不移的爱恋,却将最后的那些残酷和破碎掩盖之后,只用廖廖几句无奈和遗憾就带过了。 他对她说,他们的分开,她的离去,只是因为他的家庭造成了很多阻挠,以及他们当时还太年轻,没能力也没办法继续了,只字不提她所遭遇的那些不堪,和他的癫狂疯魔。 他不敢,不敢让她知道曾经她因他而受了怎样的伤害,而他为了留住她,又是多么的骯脏噁心和可怕可憎,他不敢…… 这些时日,他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她会忆起过往,害怕那时她对自己的深恶痛绝和百般抗拒,再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和眼里。 他甚至已经把当年给她做催眠的心理治疗师,都从国外请来了,只要她有记忆復甦的苗头,就立刻再次对她做治疗。 他不怕她再次忘记自己,但他太害怕她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厌恶了。 身边很多人都觉得他疯了,那些被他对付过的人,见他如见恶鬼,那些爱他的人,则看他如看病人。 母亲每日都会与他通话,在闲聊中探看他的情绪波动和自控能力。 可她天性本不是如此粘腻的母亲,为了他,那么独立自强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却变成了不敢松开儿子双手的『慈母』。 裴源每月会飞来景城一次,陪他喝茶聊天,虽从未明说,但他知道他一直关注着裴氏的动静,只要自己有任何触及灰色地带的举动,这人都会第一时间来提醒和劝告他。 还有陶寅这混蛋,那张毒嘴的功力从来就没减弱过,什么话他不爱听就专说什么话,他哪里痛就偏往那里扎刀,让人恨得想将他挫骨扬灰的同时,却也因为这些不痛快,支撑住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而他特意留着的裴至霖一家四口,除了裴月盈忽略不计以外,这些年对另外三人不动声色的折磨,更是他没有轰然倒地的原因之一。 恶人不死,恨意绵长。 这些年,他完全是靠着这股恨,才能屹立不倒,哪怕他在阴暗之处已面目全非。 裴世倾眼见侧身而躺的人已额上冒细汗,忙将她半搂进怀里,轻摇低唤着想将她自噩梦中拉扯回来。 杨素其实也没梦到什么可怕的景象,大半个梦境,一直都是一片白茫,她所见所听都飘忽虚空,根本没有任何实体。 但后半段时,她被一种很是悲伤的情绪所禁锢,如影随形,不知因何而起,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有人一直在很遥远的地方唿喊她,那声音虽听不真切,可莫名让人很想痛哭。 她陷落在茫茫无边之中,奋力地去回应那喊声,但一来一回却似有着某种隔绝,她听到的和她喊出的,一声声都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悲痛,越来越绝望,偏就是怎么也相互触及不到。 直到一声尖锐地能把人灵魂都穿透的声响,蓦然震散了她眼前的那片白茫,她急切惊惶地睁眼去看,入眼只有一张很熟悉又很陌生的面容。 那是要年轻不少的裴世倾,俊美地几乎有些易碎,他满脸哀切地望着她,那双漂亮得如深映着碧海,缀满着星辰的眼睛,却是满目都是不断滑落的泪水,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地占满了她的视野。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伤心?她所见所知的裴世倾是那么强大,浑身上下总是纹丝不动,从未有过这样的脆弱。 她看着,那感觉却不像是她在用自己的眼睛在看,更像是透过另一人的双眼在望着他的哀凄。 可哪怕是如此,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根本无法消散的痛楚。 ……别哭,裴世倾……你别哭啊…… 杨素心上一颤,似湖面有涟漪在盪开,她空茫的心间,也似被什么拨动了一般,层层叠叠地悲伤和痛苦在无尽扩散之后,勐然翻涌而起。 可是就在她要被那汹涌的情绪灭顶之时,裴世倾终于慢慢向前倾身,一寸一寸地挨近到她面前,然后抬起手,颤着指尖触到她的眉心。 他像难以自抑一般挣扎许久,最终整个人似被压垮了一般,虚弱地哀声道:「小花,闭上眼睛……你很快……就可以忘记我了……」 杨素明白过来,自己所看的应是师哥所说的,在她生下炎炎不久后,在裴世倾带着她去医院的途中堵车之时,自己忽然从车上推门而下,差点冲到对面车道上被车撞飞之后,裴世倾不得不接受医生的建议,对她进行了长达一年的记忆消除和重建治疗。 所以,她遭遇车祸是假的,但以车祸创伤之名,坚持的一年心理治疗,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让她彻底遗忘他的手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她看着自己的视框越来越小,裴世倾那么哀伤痛苦的脸也越来越远…… 蓦然,她想飞奔向前,她想扑身而上,她想冲破一切,去抱住那个脆弱得快要崩碎的人。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动也发不出声,只能被无形的力量不住往后拖去,离那个她想触碰想要安慰的人越来越远。 如果说,她重遇裴世倾时,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肤浅的喜欢他的外形,哪怕之后相处之后,她沉迷于他的包容和温柔,也依然没能让她激发出非他不可的爱恋之情,那此时这一瞬的一眼万年,就真得让她有了不顾一切的勇勐。 师哥说裴世倾变得不近人情又手段狠辣,已不是她这种头脑蠢笨的凡人能够驾驭。 妈妈说他恶名之外,对至亲都能不留活路,实难相信他若对她的执念不在,又会对她做出怎样难以预料的事来。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否决掉他对她的爱,甚至提起他这些年对她从不消减的渴求时,那些语气是带着无奈和痛惜的。 他们的劝告,像不愿她落入恶兽之口,又像都知道她的最终归属唯有裴世倾,矛盾地极难表述清楚。 杨素觉得她的心痛得像在滴血,那种真实的疼痛,是连在梦境之中都不能忽视和抵消的。 「小花……小花……」一声声唿唤,忽然再次响起,如清风化作实质密密将她裹住,一个用力便将她拖出了虚梦之中。 未及睁眼,她先感受到熟悉的温热密实地拢着自己,瞬间让她从梦境之中分离了出来。 裴世倾几乎贴着她的脸在低声唤她,那声音之中的慌乱和惶急,只是听着都满心不忍。 杨素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哀伤不再,但脆弱依旧,仿佛她一个眨眼,眼前之人就能化为齑粉了。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许久。 最后却是杨素先说了一句:「裴世倾,不是你的错……」 第66章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杨素,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他脸上的肤色变得更为凝白,而眼眶却泛起某种混合着惧意和疯狂的红色来。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像挤出来一般,暗哑且发僵。 杨素偏了偏头,想更看清楚他的脸,却被他黑沉如渊的眸色给刺了一下。 她看不明白,但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好像再有稍稍的一点刺激,他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愣怔地望着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可怜了。 强大如裴世倾,怎么总是在她面前之时,就脆弱地如此不堪一击呢? 他有那么怕她……不要他吗? 杨素撑坐起来,看着裴世倾动作僵硬地也随之起身,低头垂眸,毫无一丝霸总的骄傲,就那么像被大雨浇透的流浪犬一样,满身都是不安,满眼都是渴求地小心打量着她。 「裴世倾……」她话刚出口,忽然想起自己是在炎炎的房里,而她此刻也正睡在他的身边。 转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小人儿,怕惊扰到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沖床边石雕一样的人摆了摆手后,关灯一起走了出去。 回了主卧,杨素又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人,因为她发现,裴世倾这人在她面前是真的毫无杀伤力。 哎,这人……怎么跟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全然不像同一个人啊? 那些心狠手辣呢?那些只手遮天呢?还有那些狂炫酷拽呢?到底去哪了? 八年前的那一场『生死相恋』里,她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但从她去年生日之后再次遇上他开始,他就没在她面前有过『硬挺』的时候,反而比粘人小媳妇还要软绵,都让人以为他天生就没脾气一般。 偏也因为如此,让她这么一个自认为冷心冷肺的人,不仅对他步步退让,后来更是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去为难他了。 杨素轻嘆一声,说:「我师哥说,你是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做噩梦的人。而我妈说,你是她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骆容森也说过,景城这边的高门豪族,一提起你就人人自危。裴世倾,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都这么怕你?怎么,你是黑社会老大吗?……你不会真有涉黑吧?」 他一愣,忙摇了摇头,但目光明显闪了闪,似乎有些微的心虚和庆幸。 杨素见他神情不对,不由瞪了瞪眼,提了声问道:「你不会真涉黑涉黄涉毒吧?」 裴世倾坚定否认道:「绝不可能,我祖上有那么多位英烈,再是无能,也不能污了他们的名号。」 「那是什么意思?」 他苦笑道:「只是当年对那些利用你来对付我的人,下手重了一些而已。」 杨素听过一些传闻,便好奇问道:「你未婚妻真是被你逼疯的?」 裴世倾怕极了她提起『未婚妻』三字,抢声截口道:「她不是我未婚妻,我没有未婚妻,除了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朋友、未婚妻、情人或红颜知己。没有,一个也没有。」 看着她狐疑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后才说:「小花,我不愿与你说那些人的事,是因为……他们做的事太噁心了,我真的不想你再被那些人和事影响对我的看法。」 「那你可以捡些我能听的说说,为什么我妈妈还有我师哥他们,都谈你色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我……我们不得不分开后,我变得暴躁易怒,然后做事就有些过火,把一些对手整治的家破人……散了。」 「能把全景城都震慑住,怎么说也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吧?」 裴世倾失笑道:「法治社会,不至于。我那时候的确满心愤恨,但在我失控之前,我母亲赶到了我身边,而且还有裴源……他是我同宗兄长,他也一直在帮我,所以并没有让事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依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杨素早从陶寅等人口中拼凑出了当年的一些真相。 原来,师哥说的是真的,疯了的,病了的不只是她一人而已。 可她因承受不了痛苦,还能由他想尽办法,用尽心思遗忘过去,他却因不愿和不能,而生生受着那些煎熬。 心口再次窒痛了一瞬,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似细针似蚁虫,正在锲而不捨地往她坚硬的壳上钻,那些模模煳煳的心绪似那水流,从点滴到细流,一点点一丝丝地,从某处最柔软之地流淌而出,而且已有了不可阻挡之势。 杨素双眉轻皱,目露不解道:「裴世倾,我到底有什么好?你……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我不明白,非常不明白。」 她从不觉得自己格外善良,也绝不认为自己天性美好,所有的品性品德,最多也就中等偏上,随手相助是有,黑心害人真的没有,但这些都是大部分正常人所拥有的素养,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格外闪光闪亮的地方了。 他目光锁定她,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面上没有哀凄,眼中没有伤感,低头望着她的眉眼间,偏是一片温柔轻舒。 「小花,你曾经也喜欢我喜欢到,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也最幸运的那个人。被你那么毫无保留的喜欢过,爱过,让我已永远无法从那样的美梦中醒来,也根本没办法去适应没有你的世界。」 「我不可能离得开你,更不可能没有你。小花,这八年,若没有炎炎,若不是还对你痴心妄想,只怕我早就是行尸走肉了。」 杨素满心满肺都被某种情绪给堵实了,她很想表达和宣洩出来,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突破。 她忽然不想拒绝他,也不想隔绝他,他就像身上有强劲的磁力一般,一言一动都让她不想掩藏,只想坦诚待他。 「你让我再想想,以前的事我想不起来了,现在的你……我虽然也挺迷恋的,可还远远达不到你所期盼的那种情感……裴世倾,我是个挺胆小的人,也是个挺懒的人,如果我不是真的很喜欢你,哪怕是因为炎炎,我也实在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裴世倾听了,不仅不失望,反而像得了主人的偏爱似的宠物一般,亮了眼眸,抿着笑意,郑重地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我一直都知道。小花,不急,你慢慢来,等你真的重新喜欢上我了,真的很爱很爱我了,再答应下来,好吗?」 杨素看他高兴的模样,莫名就有些气闷,不知为何,明明她没拒绝也没接受,可他已是这么一副,仿佛她明日就要嫁他的欢愉反应,就……就莫名其妙的已经开始有些怕会伤到他了。 好吧,或许她忘了他们之前最相爱的过往,但她还是愿意相信,那时候的自己,一定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过这个人,而且还是喜欢到很爱很爱他的地步。 美色误人,看来不管是何种变化,显然只要是裴世倾,大概她老到八十岁,依然会对他怦然心动。 哎,杨素,你真的得有点出息了。 第二天,陶寅避着裴大魔王找上门来了。 一见面,就想抱着自家师妹贴脸痛哭,幸好杨素身法飘逸,堪堪躲了过去。 「师哥,你终于被人强了吗?」 陶寅一秒收起苦主脸,冷哼一声道:「师妹,别以为找到靠山,就能逃离你师哥的魔掌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沖她招了招手,说:「来来来,咱们同门好好谈谈心,聊一聊,你为了情郎,转头就把我这恩重如山的师哥给卖了的光辉事迹。」 杨素眨了眨眼,莫名其妙道:「师哥,我什么时候卖你了?你别自己造了孽,反过来冤枉我啊……」 「呸,我好心提醒你别羊入虎口,结果你翻脸就把我的忠良之言,告诉了裴世倾,害得我刚上班就接了通知,不光没了全年的奖金,还要把我发配到大西北去。啊,你知道我那奖金有多少吗?让你这种死穷鳖想破头都想不出来。啊,我的千万小跑啊,就这么离我而去了。你再瞧瞧我这精心呵护的细皮嫩肉,我又不是你这种皮糙肉厚的黄脸婆,怎么能去那大西北风吹日晒?」 杨素被他吵得头疼胸闷,无奈地眉眼都垮了下来。 「师哥,我没对裴世倾说你坏话……」 陶寅横眉冷对,继续说:「平常我也拿话堵他,气他,可他一次都没朝我下过黑手。就昨天,我那么中肯的分析了一下你俩的适配度,既没火上烧油,也没恶意中伤,怎么他就忽然眼里容不下我了呢?要不是你这妖妃从中作梗,我那财大气粗的王啊,怎会对我这痴心绝对的王的男人如此狠心?」 杨素实在受不住了,求饶道:「师哥,我错了行吗?我……我等会就去给你解释,一定保证你能买得起千万小跑,行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陶寅仰了仰下巴,倨傲道:「还有官復原职,三年内绝不被发配边疆。」 杨素为难道:「这是你们公司的工作安排,我不好插手吧?」 一见他瞪眼,立即缩了缩脖子道:「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吗?」 陶寅满意了,也终于愿意说人话了。 「看你这情况,是打算不听师哥之言,非要跟裴世倾旧情復燃了?」 杨素双手奉茶,见他眉间舒展了,才敢在一边坐下。 「师哥,你觉得我跟谁在一起,才算真正合适?」她低低缓缓地问。 陶寅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倒并不是怕你被他伤了,裴世倾对你,我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我是怕你又凭着一腔热血,招惹了他以后,又不要他了。师妹,裴世倾看着比谁都强,比谁都厉害,可他最脆弱的那一块地方,已薄如蝉翼,且满是裂缝,只要吹出一口气,他就会崩碎得再难修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素沉默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昨天也说过,他心里一直有病,而且那病就是因我而起。」 陶寅长嘆一声,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你没见过他那时候的样子……他不让我说,但我相信你只要去想像就能猜到一些,你尽管往最坏的去想,他甚至比你想得还要更严重一些。」 杨素脸色发白,微颤了声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陶寅眸色幽沉,看着她慢慢说道:「选了他,就不要再离开他了。如果不能,就趁早离他远些吧。」 第67章 裴世倾刚在屋门前下车,就先听到杨素气急败坏的一声喊:「你给我站住……」 他悚然一惊,当即就定住了双脚。 抬头四望却不见人,不过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似正小跑着朝他而来。 他略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噼头盖脸的一声吼是因为什么,就那一瞬间,他那脑子里已是飞速地把近一年的事都过了一遍,可又实在拿不准是哪件事惹了她。 杨素脾性有些温吞,有些懒散,能让她计较和生气的事并不多,何况是如此愤怒之事。 难道……又有人来从中破坏了? 裴世倾转身就想循着声去寻人,甚至都想好了要用何种脸色和姿态来示弱,才好再一次让她对自己心软。 结果刚迈一步,笔直的裤管就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他低头一看,竟是她的小奶猫酥酥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正扒拉着他的脚,习惯性地求蹭蹭求摸摸。 愣怔之时,杨素已从屋子旁边的石子小径上,半跑半走着转了过来,双手叉着腰,一副跑岔了气的模样。 裴世倾立时明白过来了,大概又是这自从被人娇生惯养后的小猫,翻脸嫌弃往日时常三餐不济的主人,而被心有不甘的主人满院子追撵,非要对它进行深刻思想教育,却每每把她自己追累又气死的一齣戏码。 他忙弯腰捞起酥酥,毫无原则地就背叛了它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两步并一步地直接将白眼猫捧奉到了杨素面前。 杨素挺了挺腰,用手顺了顺胸口,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献宝的裴世倾,然后才冲着酥酥冷声一笑,提拎着它的后颈皮,把它举到自己眼前,又点了点它的小猫爪,彻底黑化道:「我越叫你越跑得快是不是?我现在叫不动你了是不是?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酥酥看也不看她,就扑棱着小爪子沖裴世倾『喵喵』叫。 杨素一看,眼珠子一转,又看着裴世倾冷嗖嗖道:「这还是我的猫吗?」 裴世倾唇角一提,很狗腿的笑着说:「之前你伤没好,我就帮着照顾它,可能因为这样,它才比较亲近我。等过段时间,它还是会更喜欢你的。」 笑话,宁愿让酥酥炸毛,也不能让她把他炸飞。 杨素轻声一哼,没好气的说:「刚养它的时候好乖好听话的,怎么到了这里,变得这么无法无天了?你别太惯着它了,不然它就爬到我们头上来耀武扬威了。」 裴世倾笑了笑,他不过是爱屋及乌,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他就想护着而已。 俩人进了屋,裴世倾先回了房去洗澡换衣,杨素语重心长地与酥酥深谈了一番,希望它能尽快认清现实和主人。 其实与陶寅谈过之后,杨素一直都心神不宁,心绪难安。 她想了很多,可越想越乱,越想越无法釐清。 等了一会,约摸着裴世倾差不多好了,便上了楼,想在炎炎回家吃饭之前,与那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的人也好好谈一谈。 次卧的房门开着,杨素便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得一声回应。 她以为里面的人已经整装完毕,就迈步走了进去,想了想,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毕竟她想与他谈的事还是很严肃和敏感的。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进门后并没有一眼看到裴世倾。 边猜想着他可能还在浴室,边往里走了五步,还在纠结要如何起话头,抬头却看到他有些急切的从衣帽间走了出来,只是那一眼,差一点让她瞬间暴露某种极为隐秘的本性。 裴世倾这人吧……有时候,真的很妖孽。 刚洗完澡的人头髮又湿又乱,虽然被随意的往后抓过,但那黑亮又零落的髮丝,却魅惑十足地滴着水,贴着触着他那净白无瑕的肌肤,反而更显性感撩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而一向精装端雅到近乎禁慾的穿戴,也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让他只来得及套上一件白衬衫,和一条深灰的棉质家居裤。 这样的衣着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偏偏……他竟然还没扣好扣子,忙乱中只扣了两颗,最下面的和最上面的三颗都没来得及扣上,虽没露骨,但那几条衣缝,偏似有钩子似的,引着她的视线往那些隐秘之地看去。 裴世倾的注意力显然都在她身上,毫无所觉的一边看着她,一边扣着第三颗扣子,完全不知自己此时是如何的秀色可餐。 杨素自认平常一直都挺清心寡欲的,哪怕是电视上那些被无数人尖叫的男神,露了八块腹肌,她不仅从未有过肖想,甚至总觉得油腻过头了。 可是,裴世倾…… 那与瘦弱娇男的病态惨白肤色,或者肌肉壮男发腻的麦色,都完全不同的肌肤质感,让她只是看着,就能回忆起自己曾抚过抓过的极好手感。 那不仅莹白如玉,而且肌理流畅且有力的线条,在俩人最是亲密相融之时,就是令她最为心神动摇的一记迷药。 那修长的脖颈,舒展的双肩,挺括的胸腹,还有那因下摆敞开,裤腰没提上而显露出来一小截窄腰…… 杨素抿紧双唇,她真怕自己的嘴角会淌下某些液体来。 这些打量其实不过几秒,她就在沦陷之前转过了身去,没有双眼发直,神情痴迷地盯着他看,已是她最后值得引以为傲的坚守了。 匆匆转身出来的裴世倾却在看清她的反应后,略微一愣,便蓦然停了手上的动作。 第三颗扣子都扣上了,可在他眸色幽亮地望着她,虽背过身去,但还是没能藏住的红色耳根后,随之眼睫一颤,指尖一动,就又把那一颗扣子拨开了。 他看着她,近乎无声地走了过去,深思了一番与她的距离,最后还是决定先不把她逼得太紧。 一臂之遥时,他停下,像完全不知自己此时的浪荡一般,很是正经地低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清晰地看到,她后颈上的毛孔,随着他的靠近和话音而张了张。 杨素含煳地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痒的后颈,看似不经意,实则身板僵硬地往前避了一步。 她侧了侧身,但还是没有正面对他。 「下午的时候,我师哥来家里了。他说,你扣了他的全年奖金,还要把他发配边疆。如果这事是因为我,我……就想替他向你求个情,能不能别那样对他?」 裴世倾往侧边走了一步,看似拿起床边的浴巾擦头髮,真实目的则是让自己正正好的站在她面前。 杨素往后仰了仰身,像是吃了一惊,但又堪堪忍住了想再次避开的想法。 毕竟这时再有动作,就实在是太刻意和明显了。 俩人四目相对,眸光各自平稳,但心里都翻涌地极为精彩。 杨素抿了抿嘴角,她真心觉得,裴世倾要是哪天破产了,就凭他这张脸和这副身材,哪怕不陪酒陪睡,只是站在那里让人看看,都能日进斗金。 而像他此刻这般,明明只是擦个头髮,她却偏有种他正在孔雀开屏,抖擞一身媚色,极尽勾人之感。 裴世倾借着擦拭动作,掩去他因满意她明显被自己迷了眼,而情不自禁在唇角勾起的笑意。 他的小花,真是一点都没变。 幸好,他这张平日自己并不愿多看的脸,正好是她所喜欢。 很好,非常好。 他仰起脸甩了甩头,看着她眼神已有了迷离之态,实在忍不住地笑了笑,微弯下腰凑到她眼前,低笑着眨了眨眼:「喜欢的话,可以摸,也可以亲,想怎样都可以。」 他鼓励着,也蛊惑着。 杨素却一下热烫了全身,脸红得更是差点就要烧熟了。 她很想让自己强大又无畏的坦然化解他的逗弄,可是……他的眼睛是那般黑亮深邃,他的神情是那样纵容宠溺,让她根本无法抵抗,只能抛下所有成人的伪装,又是羞窘又是恼怒地想转身逃开。 裴世倾早有所料,长臂一伸就把她抱了个满怀,轻抚着她的肩背,认真道:「小花,我很想你,这八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想这样抱着你,想你偎在我怀里亲我,想你每一晚都睡在我身边……小花,我爱你,除了爱你,我已经找不到其他能让我更开心,更幸福的事了。」 杨素不动了,不想挣开也不想躲开了。 这个人……为什么就让她这么心疼呢? 裴世倾扶着她的后颈低头吻下来时,杨素顺从地心甘情愿。 有些人,可能就是彼此的宿命,哪怕是粉身碎骨都要死缠在一起。 白衬衫,灰裤子落在了地上,覆盖在了杨素的那一身衣物之上,如同床上的俩人,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裴世倾衣着严整之时,给人的感觉总是冷冰地像少了一口活气,但每次与他最心爱的人亲密无间之时,他内心的火热总能轻易让他自己及相融的人,瞬间火烧火燎起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杨素很快就沦陷了,而且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身上的人温柔之时能将人溺毙,强硬之时又让人根本无法抵挡,浮浮沉沉皆因他。 他是那般熟悉她的一切,她每一次失序的唿吸,每一声难控的低吟,每一个不由己的表情和动作,都是他给予和掠夺的信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他对她的了解,几乎像把她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都摸透记牢了一般。 这样一个人,处处都照着她所想要的那样存在着,她还有什么本事和机会,能逃脱出去他的织网? 何况……她似乎真的很爱很爱过他,爱到哪怕记不起那些深情浓爱,依然像本能的想要去爱他…… 第68章 裴世倾正爱不释手的抱着怀中人,那紧贴于胸口的真实,紧揽于双臂间的温软,双唇轻触就能碰及的眉眼,都像珍宝一样的嵌入了他的灵魂之中。 她是这么柔顺地落在他的怀里,并非只是意乱情迷,而是清楚知道他是谁,知道他们有过难解的纠缠,也知道他们之间依然有很多的问题存在着,可她仍然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因为喜欢他而不顾一切地奔了过来。 他的小花,就是这般勇敢,英勇得让他永远捨不得不以同样的心情奔赴向她。 他情难自抑又满心爱恋地,不断极轻地亲吻她的眉角眼梢,那轻柔的动作,却已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 怀里的人睡得香沉,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惊扰分毫。 忽然,门外有轻敲声,裴世倾几乎是瞬间便双眼清明了,与此同时他更是极尽悄然又迅速地滑下床去,都来不及穿上那件立下大功的白衬衫,只来得及捞起裤子,边走边忙乱地套上,在那敲门声再次响起,而可能吵醒他的爱人之前,近乎飞扑着伸展着长臂将门打开了。 毫不意外,在这个家里,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他的,只有放学回来的炎炎了。 裴世倾像抹残影一般掠出房门,有力又修长的双臂,快且准地一手抱起儿子,一手轻掩上门,那一左一右不同力量的拿捏,几乎已出神入化了。 他抱着一脸懵懂的儿子往走廊多走了几步,确定不会让声响吵着房里的人后,才心情极好的亲了那小脸蛋一下,而那眼眉间罕有的风情,差点都让自家儿子不认识他了。 「……爸爸?你怎么没穿衣服呀?妈妈呢?」 炎炎一手揽着父亲的肩颈,一手忍不住摸了摸那肩头硬梆梆的肌肉,不由小小的惊嘆了一下,爸爸真强壮啊。 「妈妈……有点累了,刚睡着了,先不去打扰她好吗?」 小男孩乖巧的点头,又说:「那我先去练钢琴,练好了再跟你们一起吃饭。」 裴世倾心软地都要冒泡了,又亲了亲他的脸,含笑道:「嗯,等你练好了,妈妈也差不多休息好了。」 炎炎看着父亲,觉得父亲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忍不住双手一拢抱紧了他,脸贴脸的低声问:「爸爸,妈妈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是不是?」 裴世倾微愣,但还是肯定的应了一声:「嗯。」 「那你……就会一直都这么高兴,对不对?」 裴世倾喉间一酸,将儿子搂紧,闭了闭眼道:「爸爸有炎炎,也很高兴。」 他的儿子,人虽小,其实早已懂了很多事,比他们这些大人都要懂得多。 炎炎侧头,在父亲脸上用力地亲了一记,又软又萌的笑着与他耳语道:「爸爸放心,我会帮你的。」 裴世倾轻声一笑,回亲了一个更用力的,惹得小小孩欢快地咯咯笑了起来。 回了屋,裴世倾重新躺回杨素的身边,将她温柔的拥回怀里之时,睡着的人似醒非醒的呢喃道:「裴世倾,你别惹我师哥,我怕他……」 他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笑道:「不怕他,他早就不敢欺负你了。」 他可以以命起誓,这世上不会再有让她害怕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生老病死,因为他一定会陪着她走到底。 没过几天,正在杨素考虑回一趟洛城的时候,已多年未见的一个人,竟然出乎她意料地先出现了。 杨素看着妆容清爽,服饰得体,举止利落的母亲,那么面容平和又气场强大的女性,无论是脸上还是眼里,都早已没有了早年因生活困苦,以及后来辛苦打拼而留下的丝毫痕迹。 想来,没有被家庭拖累,而全身心扑在事业之上的人,终于因得偿所愿而如鱼得水了。 杨素发现,自己的心里早已没有了曾经难以平抚的空落和悲怆,反而因为看着母亲的种种优越,而由衷的感到心悦。 真好,真的挺好的。 杨玉丽也在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很快她就知道,她那自小就傻得一根筋的女儿,显然是被人照顾得极好。 瞧瞧,那一身懒骨头都要支楞出来了。这要是头猪,大概早已膘肥体壮了。 哎,裴世倾也是可怜…… 杨玉丽勉强掩住独属于母亲又爱又恨的嫌弃,虚问了几声之后,便也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你还是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杨素笑了笑,缓缓说道:「如果我还能爱上别人,这八年里,我应该已经爱上了。」 杨玉丽眉间微皱,沉吟后说:「那你知不知道,裴世倾身边的人为什么都那么怕他?」 杨素摇头:「我没怎么接触过他身边的人,但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可是……他对付的人不都是同样想害他的人吗?不反击才不正常,不是吗?」 「那你知道,上次那个袭击你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那混蛋是傅建宁姘头的儿子,在你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打过你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杨玉丽把当年傅建宁如何骗亲生女儿,为了钱逼着人嫁给无赖的混帐事说了一遍,虽然这事她是后来才知道的,也已过去了多年,但每每想起还是让她咬牙切齿。 哪怕后来她亲自上门,带着人和两辆推土机,光天化日的当着全村的人,扒了傅家的老宅,打得傅建宁再也不敢作妖,可依然不解恨。 「那时候是裴世倾带了人去把你救回来的,不过,那时候他整治人的手段还是比较有分寸的。他没动傅建宁,但把那个姘头的儿子设了个套送进了监狱,本来应该能关个二十年左右,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前放了出来,还找上了你。」 「放心,这次他绝对会老死在牢里了,而且每天都不会好过。」 杨素并没有在裴世倾那里知道这件事,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提这样一件『英雄救美』的事。如果提了,难道不是更能让她心软吗? 忽然,她想到她那渣爹敲诈自己,还打她后,又神秘失踪的事。 「傅建宁后来又来找过我麻烦,你知道这事吗?」 她觉得她妈妈肯定知道,而且知道很多很多事。 果然,杨玉丽冷笑一声,说:「傅建宁也是真蠢,竟然敢在裴世倾眼皮底下来惹你,他不死我都觉得是老天爷不长眼了。」 杨素抿了抿唇角,绷了神经看着眼前这『冷血无情』的人,总觉得接下去会听到的话,可能让人心惊肉跳,也有可能是大快人心。 「裴世倾让人上门说要把那对狗男女转到私立医院去,等去了医院后,的确是当贵客一样的招待着,后来那女的也治好了病,结果勾搭上了隔壁病房的高富帅,转头就把傅建宁给甩了。」 「再后来,俩人闹得很兇,那狗东西喝了酒以后去堵那女的,不出意料地动手伤了人,现在也在牢里关着呢。本来只判了五年,不过他进去了,我估计裴世倾就不可能让他再出来了。」 杨素听了,发现也没什么心绪波动,只是觉得一再让裴世倾看到自己的不堪,有些无颜以对。 那么清贵的人,因为她,真是沾了满手的垃圾。 杨玉丽看着女儿,见她神色黯然,轻易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我还听说,有个喜欢他的小丫头去你医院打了你,是不是?我打听了一下,现在那家人的生意出了大问题,基本是要破产收场了。」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裴世倾这人对你是挺好的,但他这些年的心机和手段,却是越发让人害怕了,几乎都是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丝毫后路。」 「杨素,你是什么心性,妈妈再是清楚不过。我真怕有一天,裴世倾要是变了心,他转过头来对付你,那你不得连尸骨都没了吗?」 杨素慢慢抬头,眸光清亮无垢的看着母亲,问:「你觉得……他会变心吗?裴世倾,他真的会变心吗?」 杨玉丽望着她的双眼,长声一嘆,无奈道:「作为一个母亲,我永远会担心和怀疑所有接近你的人,但就像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的,只要是你做的决定,妈妈或许不同意,却是那个永远给你兜底的人。」 「不怕,你有妈妈,刚好你妈妈还挣了一些钱,虽然没裴世倾那么多,但他只要对你不好,我还是能让他日子过得很不舒服。」 杨素在见到母亲的那一瞬,其实已经预想了很多,她甚至以为这次俩人又会闹得不欢而散,然后再次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她的妈妈只是如实说出她的担忧后,竟率先替她铺平了眼前的路,甚至还引着她跨出了第一步。 无人知道,这些天里,她经歷着多少反覆的煎熬,而此刻,却是她认为会阻挠的最狠的人,最先轻轻推了她一把。 妈妈…… 杨素紧握着双手一动不动,她心潮翻涌,但她们之间已错过了可以亲密拥抱的时光。 没关系,总会重新寻回那一天的。 第69章 「所以,外婆每个月都会来看你?寒暑假还会带你到处去玩?」 杨玉丽当天晚上就回了洛城,但当时炎炎回家后,俩人一见面时那近乎腻死人的亲昵,差点没把杨素吓出大毛病来。 等到晚间,某人粘粘乎乎地贴上来时,杨素都不用说话,只要冷着脸横着眼,那人就心知肚明地自己先交代了。 杨素听完裴世倾照例廖廖几句就概括而过的讲诉,心里也没有什么被骗被瞒的感受,只是觉得她身边的这些人,明明一个个都是狠角色,却都把她当成易碎品一样的在对待。 或者说这些人不知在何时,全都默契地把她放置在了一个无波无浪的『鱼缸』里,然后自以为是的让她过着没有他们的『平静』的生活,而他们则在这个世界,继续过着另一种『无她,但又全都与她有关』的生活。 太怪异了,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有种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让他们变成了一个『传说』的错觉? 她以为已断了母女情缘的妈妈,不仅在听到她被『包养』的传闻后,立刻出现想将她从『泥沼』之中拖出去,后来更是在她身心重创时,给她撑起伞,立起盾,要把她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还在她能理解的范围之中,毕竟与母亲的那些矛盾和误会,很多都是她年少不懂事,而单方面造成和加深的,她的妈妈更多的是无奈着不得不对她放手,以成全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自我独立,但事实上她们从来没有真正捨弃过对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大部分的母亲,无论对自己的孩子如何生气如何失望,可在孩子需要之时,又总是忍不住会伸手来救助。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真正的硬心肠,伸手一次两次都没有接受的话,她绝对能狠得下心让她『自食恶果』后,再等着她服软低头。 自小到大,她越是成长,她妈妈的事业越做大,对她的教育便越是如此强硬。 所以,她从裴世倾那里知道她妈妈两次要带她回去,而都不能后,她以为她也就再也不会管自己了。 谁能想到,她的妈妈竟是在炎炎出生后,就与裴世倾进行了长达两年的抚养权争夺诉讼。而在那期间,她一边恨不得一掌噼死裴世倾,另一边却每月都固定去看望和照顾自己的小外孙,之后更是从未间断。 「对啊,外婆对我可好了,在她家我有一个很大的屋子,全都用来放玩具……外婆的整个院子就是游乐场,我想怎么玩都可以。」 炎炎边吃着冰淇淋,边眯眼嘻嘻笑道:「爸爸可怕外婆了,只要外婆在,他比我还要乖。」 杨素苦笑,长嘆一声,这样的『惊喜』……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 「那你……奶奶喜欢你吗?」她莫名心虚的问。 炎炎仰头,理所当然回道:「奶奶很爱很爱我的,我小的时候都是她在照顾我,一直到我上大班,奶奶都在家里。爸爸说,他小的时候都是保姆和家庭教师带大的,奶奶从来没像对我这样带过他。」 杨素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结果还未来得及感嘆,又听炎炎满是激动道:「我还有好多当大将军的舅爷和伯伯叔叔呢,每次他们来的时候,我都能戴他们的军帽,还能穿他们的军服,可帅了。」 「啊?大……大将军?」什么情况?她是不是对裴世倾的家世和家人,完全没了解啊? 炎炎点头:「我还摸过他们的枪,也去军营坐过战斗机呢,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当兵当大将军。」 杨素咽了口气,唇角发着颤干笑了几声。 有些事,好像……不能多想。 手机响了,杨素掏出一看,也只能是裴世倾了。 在景城的这段时间,她这手机,除了这人,几乎就没人再打来过。 「在哪呢?」那人柔着声问道。 杨素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精壮男人,虽穿着常服,但依然吸引了路人众多的注目,真是难为这么冷肃刚硬的两大铁汉,跟着他们俩母子在商业街四处游荡了。 「你家保镖没给你实时报告吗?不可能吧?」她没好气的回道。 裴世倾依然笑着,温声道:「饿了没有?我就在离你不远的酒店,要不要过来?」 不等她拒绝,他又气都不喘的连声报了好几个菜名,顺便给了很肯定的点评,让原本不是很饿的人,莫名就饿了也馋了。 杨素这边刚应下,身后的保镖就走了上来,把他们往那家酒店领去。 坐电梯上去的时候,保镖特意说,自家老闆有饭局,他在隔壁包厢单开了一桌,让母子俩人先吃,过一会就能过来。 杨素微笑应下,亲和有礼,完全不是对裴世倾时的那副面孔。 结果,几人经过一个包厢时,里面出来一人,一眼就认出了炎炎和裴家的保镖,立刻提着声朝里喊了一声『老裴,你宝贝儿子来了』,然后直接推了门,把未及反应的炎炎拉了就走。 杨素下意识地跟了进去,接着就看到了满满一桌的人。 屋里七八人瞬间一静,而主桌上的裴世倾一愣过后,很快就站了起来,看神色隐隐透着不悦。 他大步走来,谁也不看,就望着杨素直看。 「我这边很快就好了,你……你们去隔壁等我。」他语速有点快,像是一刻也不想让他们在眼前一般。 杨素本来还挺茫然的,听了他有些迫切的声音,莫名就真的不高兴了。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冷淡道:「知道了。」 裴世倾对她再是了解不过,一看她的模样就明白她误会自己了,而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她对他的误会。 他又上前一步,也不管现场有多少人看着,伸手便半揽半扶住了她,低着头压着声说:「我是怕你烦,才不想让你在这里。」 当然真正的私心,是他压根不想让太多人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才重新寻回的珍宝。 知道的人越多,危机也就越多,在她没有彻底要他之前,他不敢冒任何风险。 杨素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明显就不那么刺人了。 「知道了。」她又说了一遍,不过这回的声音带了些软意。 可是,第一次见着裴家当权人,如此这般与人亲密的众人,在各自愣怔和猜疑过后,很快就很是精明地挖掘到了一个爆炸新闻。 这是谁?这跟裴家小太子一同出现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年传过婚讯的钟家女,这么多年来,虽然也有过众多想扑上去的美女才女,但真正能与裴世倾有关联的女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因为这样,有些不甘或有恶意的人,甚至诋毁他根本不喜欢女的。 有一段时间,他身边的怪才陶寅,就因为与他来往过于亲密,而被认定就是他的同性恋人。 当然,裴世倾对这种言论从不理会,倒是一向睚眦必报的陶寅在有权有势后,把犯到他眼前的人,明里暗地给收拾了个哭爹喊娘,这才稍稍平息了这股歪风邪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多年前也有传闻,说裴世倾有过一个女人,甚至为了她把整个裴家都给掀翻了,连带着钟家等几家人也跟着遭了殃。 不过,哪怕当年这种豪门豪怨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有关那个女人的事,却是从来也没被任何人证实过。 这几年,景城各家新一代的掌门人都成长了起来,上一辈的人便时常会交代,能与裴世倾交好最好,若不能,那也绝对不要交恶,颇有一种攀不上,就尽量避开的意思。 可今日在座的多位继任者,在与裴世倾的几番来往过后,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真正属于百年世家子弟的矜贵和博大,可以说不仅不令人惧怕,反而让人诚心折服。 那些有关于他的兇残冷血的传闻,仿佛也只是有心之人的中伤之言,根本与他们亲眼所见的裴世倾,毫无相关。 很快,有几个与裴世倾关系最近的人精回过神来,纷纷站起身围了上来。个个笑容满面的又是逗弄炎炎,又是各种起闹。 裴世倾见杨素很是给足他脸面的对众人笑脸相迎,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炎炎见这些平日常见的叔叔伯伯,一个劲地问爸爸他妈妈是谁? 这不是很奇怪吗?他妈妈还能是谁?他妈妈当然是他妈妈啊。 于是,他就歪着头,很是脆亮的扬声道:「她是我妈妈,是我爸爸的妻子啊。」 所有人再一次安静如鸡,有几人甚至都忘了表情管理,露出了惊悚又呆傻的神情。 幸好,这些人都是人精里的人精,不过几瞬就很快恢復了过来。 笑笑闹闹地再次打趣起来,谁也没有失了自己的体面。不过,暗地里还是被震得不轻。 裴世倾那个儿子的妈终于出现了?而且看他那一双眼,全程都在盯人的模样,那其中的看重,绝对是上赶着倒贴的意思啊。 天啊,整个景城不得炸了? 自然而然,一家三口敌不过一群人,最后原本要单开一桌的母子,也只能随着裴世倾,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落座了。 这些人都很有教养,饭桌上多了一位女性和一个孩子,个个都比平日更为有礼有节。 无论是说话,还是谈笑,都极为有分寸,让谁也不认识的杨素,被照顾的丝毫也不觉得不自在。 裴世倾一直看着杨素,生怕她有任何不愉快,但见她始终言笑晏晏,也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心来,甚至隐隐有了一点小骄傲和小得意。 瞧瞧,快点好好瞧瞧,这是我的老婆,全世界最好也最爱我的老婆。 嗯嗯,炫耀的感觉可真好。 第70章 正宾主尽欢时,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一看就明显喝醉的年轻男人,东摇西晃地走了进来。 杨素一看他过于华丽的穿着,以及略显夸张的时髦髮型,还以为这是哪个刚走完红毯回来的明星。 然而,在座的众人,一见这人进来,神情间全都没了之前的亲和热络,反而个个变得隐晦不明起来。 有人冷眼无视,有人皱眉看之,还有人难掩讥讽,总之,这些真正的权贵子弟,极为不屑此人。 没想,那人谁也不看,一双发红的醉眼,只盯着面无表情的裴世倾,嘻笑着大声道:「裴总,裴家大表哥,今天总要给我个面子吧?」说着,就把手上的酒杯高举了起来,结果因摇晃而晒出来一大半。 差点被浇到的人,起身压着声说道:「戚明量,你发什么酒疯?你看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了吗?」 「姓商的,我跟我大表哥说话,你插什么嘴?跟你有什么关系?」戚明量恶声恶气的回道。 刚发声的人冷笑一声,还要喝问时,却被他身旁的人无声地一按给劝住了。 俩人一个对视,各自意会明了。 是啊,景城谁人不知,只要是裴家和戚家的事,裴世倾那么清傲的人,却一向是最愿意亲自动手的。 这些年,裴家已被裴世倾压得再无子弟能够出人头地,上一辈一个个都习惯了各守自家三分地,只求安逸而绝不愿再去招惹裴世倾。 下一代也早已看清了局势,无论是身家背景还是自身能力,都明白与裴世倾差着几个等级,便甘心在裴氏不求大功只求无过了。 偏偏那上不了台面的戚家,还在仗着裴家当家主母那点风光,时不时要出来作死。 不过,说来也奇怪,裴世倾明明有一棒子将整个戚家打死的能力,可偏偏对那些上窜下跳的小丑,总会格外手下留情。 这也使得戚家一些没经歷过风浪的小辈,以为裴世倾虽独掌着裴家和裴氏,但总归还忌惮着裴至霖,便也就认不清形势的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毕竟,曾经的裴至霖可是极为看重戚家人的,很长时间里,裴氏名下的一半产业都是由戚家人在经手的。 那时候的戚家腰杆多硬啊,要不是裴世倾回来夺权,把他们戚家赶出了裴氏,这包厢里现在这些从不正眼看他的人模狗样的玩意,谁敢当面喊他名字,谁人不得笑脸相迎的喊他一声『戚少』。 戚明量看着满满一桌子不敢吱声的世家子弟,以为自己的怒喝起到了震慑作用,不由更为得意地一步三摇的走到了裴世倾身边。 很是无礼地挤进裴世倾与杨素的座位间,歪斜着身子侧靠着桌子,笑不是好笑的把酒杯凑到裴世倾面前,近乎挑衅一般说道:「大表哥,这可是我第三次敬你酒了,这一次你不会还是不敢跟我喝,一走了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杨素被眼前油头粉面的人给挡住了视线,但她靠着椅背,不动声色地微微往后仰时,还是能看到裴世倾的脸。 只见喜怒不显的人,纹丝不动的坐着,头也没抬,只半掀起眼皮看着他,那眼神幽幽沉沉,阴阴冷冷,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和温度,就像无月之夜的深潭之水,只望一眼,就莫名让人心生寒意。 杨素从未见过裴世倾在看着自己时,有过这样冰寒的眼神。 她虽然也没特别仔细去注意过,但只记得,他每每望来的眼眸之中,总是泛着一层轻漾的波光,像春日的桃花潭水,像夏日的荷上清露,像秋日的晨间薄雾,像冬日的初融净雪,盈盈润润地,好看极了。 若他用那样眼神,含着笑看人,那就更让人无从招架了。 可此刻他那眼神,虽没落在她身上,但只是这般无意撞见,就让她瞬间有了想要躲避的惧意。 杨素心惊,也心慌,可下意识想做的却是想起身护在他面前,不让他再露出那种陌生的可怕的神情。 她手一动,手边的果汁就倾倒在了戚明量的上衣摆上。 「哎呀,不好意思……」 杨素如愿起身,借着用餐巾去擦的动作,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戚明量,顺势挤到了一旁,而她也正好站在了裴世倾身边,背对着他隔开了俩人。 「你干什么?」戚明量摸了一把自己的衣服,被满手的湿漉给弄得气急败坏。 杨素也不再作解释和道歉,反而一脸凝重的看着他,略显惊异道:「看你这脸色……最近是不是常有胸闷、乏力的症状?」 正火大的戚明量,一脸莫名其妙,但见她带着专业人士的认真表情,犹疑地皱眉回道:「你想干什么?」 「我是心外医生,我从你的脸色和唇色判断,你应该有一些心脏方面的问题。」 「你胡说八道。」 杨素冷静道:「从你眼球充血的情况来看,你的心脏因你长期的不良生活习惯,比如大量喝酒,连续熬夜,以及情绪波动过大等原因,已造成了极大的负荷,再这样下去,近期可能随时会有心肌梗死的可能。」 戚明量神情一变,脸色一下就难看了,但还是硬着嘴说道:「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心脏问题?什么心肌梗死,你故意咒我是不是?」 杨素继续淡定,一副医护人员对生死看透的漠然表情:「医者仁心,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你做个简单的检测。」 说着,她就走了过去。 戚明量瞪着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杨素动作很快,什么也没说,只用手在他左肋某处用力一按,就这一下,瞬间让之前还气焰嚣张的人,悽厉地痛喊一声后,竟然承受不住的半跪在了地上。 「你看,这就是心脏病变的症状,而且问题明显已经很严重了。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然真怕你喝完这顿酒,就没机会喝下一顿了。」 戚明量痛得额上都冒汗了,喘着气,扭着头看了冷然站立的人,见她满脸严肃,丝毫不像在作弄,不由就慌了起来。 难道他真有心脏病? 他按着犹在疼痛的肋下,咬着牙看了一圈神情各异的众人,连句狠话都来不及留,就匆匆大步走了。 杨素坐回位子,才坐下,裴世倾就把她的手轻轻握住了。 她转头看他,见他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己。那眼神让她的心像浸了温水似的柔软了下来。 「他真有心脏病啊?」他轻笑问道。 杨素眨了眨眼,平淡道:「就他那一看就酒色不忌的病痨脸色,猝死不就只是时间问题吗?」 桌上其他人听了,才彻底相信刚才那一出,还真是裴夫人替夫出手杀敌了。 众人闹笑起来,有夸赞的,有佩服的,也有疑惑的。 「嫂子,那你刚才那一下,是真是假啊?我看戚明量痛得要死要活的,还以为他真要心脏病发了。」 杨素微微笑道:「那是向医院前辈们学的,专治医闹。」 大家笑得更为畅快了,好一个『专治医闹』,看来有些事还真得专业人士来做。 戚家也够倒霉的,遇上一个裴世倾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一个手里拿刀而面不改色的,裴家这齣大戏,想来会很是精彩了。 裴世倾偏着头看着神色淡淡的爱人,满心的充盈,把先前被戚家人勾起来的阴冷,消散地干干净净。 直到宴请结束,虽然身边的人几乎都没怎么回头看他,但他握着她手的手,却不曾松开过一丝一毫。 回到那幢偏远得连蚊子都觉得寂寞的大宅子,安顿好炎炎睡下后,杨素疲累地回到自己的卧房。 一进门,就见裴世倾已洗完澡,正白白净净、香香喷喷地坐在床边等她,那温柔的神情,渴求的目光,让她忽然有一种错觉,若自己真是个帝王,还真有可能为了这个人当一回昏君。 哎,美色误国啊。 她看了他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便也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裴世倾已不坐在床边了,正等在门口,用带着小心翼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她。 杨素嘆了一声,低着声问他:「裴世倾,你现在的身心健康吗?」她是医生,有些病虽然不是她的专业领域,但她还是能猜想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他愣了愣,却也明白她的意思。 「我……如果你不放心,我明天就去做检查,只要有问题,我一定会配合治疗的。」 她抿着唇看他,莫名心疼了一下。 她往前一步,主动离他更近。 陶师哥说过,他们分开的时候,裴世倾有足足三个月,是靠着每日打镇定剂才能正常生活的。再后来,他看过不下十个心理医生,但全都没有用,因为他自身抗拒地太厉害了。 既然她是他的病因,那就让她来帮他拔掉这根刺。 「裴世倾,你已经为我做了你所能做的所有事,所以请你仔细再听我说一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好吗?」 裴世倾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厌恶和抗拒,甚至她比以前更清晰的将他的面容和身影,映进了她的瞳仁之中。 他欣喜又心怯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密密实实但又不敢过分用力地将她紧紧抱住。 「小花,我不会变成坏人,也绝对不会去随便害人。可我的确对你做过坏事,坏到我都不敢对你提起。」 「你说的坏事,是不是让我吃迷药,然后被你关起来这样那样?」她闷着声说。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提那些事。可是当她从师哥那里知道后,就明白这绝对是避不开也藏不了的炸弹。 因为,眼前这人,已被这件『坏事』折磨地在她面前过分卑微了。 果真,抱着她的人全身都僵硬了,甚至微微发起颤来。 她望着房间吊顶,想了想,尽量平淡道:「裴世倾,我现在感受不到那时候的情绪,可我能想像,当时的我们真的是太年轻也太无能为力了。虽然我忘了那段记忆,但我一直没怀疑过你对我的爱。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裴世倾,谢谢你能这么爱我。」 裴世倾很安静,静得似连唿吸都没有了。 他慢慢地将脸埋进她的颈边,像个走失许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亲人身边,急切地想要重温,那日日渴求的温暖和真实一般。 第71章 杨素非常认真地考虑过自己的工作,以及与裴世倾父子往后的关系,虽然其中有不少纠结,但当她认准一个方向之后,下定决心时,也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不决。 裴世倾接到她的电话,被她主动提出共进晚餐的想法,惊得瞬间心神难宁。 先不说两人自最初相识开始,无论是电话而是当面找,一直都是他主动更多。 原因除了那时她学业繁重,还有也是因为她本就不是粘人的性情。 哪怕她已是满眼满心都是他,哪怕她接到他的电话,光听声音就能想像她对他的爱恋,又或远远一见他,都会欢欣的连蹦带跳地朝他奔来,但她依然不是那种时时只想跟爱人聊天和见面的人。 或许是受她母亲的影响,她总是把更多的热情和时间,投注在自己努力奋斗的学习和工作上。 反而是他,明明掌控着那么庞大的家业,又要余出精力去对付各方的鲸吞蚕食,却依旧忍不住照着一日三餐给她简讯和电话,掐着时间和日期去见她。 她记不住,或根本不在意各种节日,也从来无所谓任何仪式。 对她来说,平平稳稳地上好一天班,不被领导和她师哥骂,病人没出现问题,那就是最满意的一天了。 然后……她把余下的一切都给了他,虽不主动,但给的满满当当。 那时候,他以为是她年岁还小,能顾及的和想要的都还不清楚。 可后来,他明白了,她想要的一直清清楚楚。 她在努力抓住生活的重点,在奋力奔向最真实的未来。 重点是自强自立的在这世间扎根,未来是枝繁叶茂的与他并肩。 她爱他,爱得从不委屈,从不怯懦,更从不后悔。 而在重遇之后,若不是他用尽心机和手段,创造那一次次『偶遇』,以她已彻底忘了他,且已更适应那般平淡安稳的生活来看,哪怕是对他『见色起意』,也不会愿意再次那么不顾一切的向他靠近。 这些天,她因为对他的『心疼』,和对炎炎的疼惜及愧疚,已不再抗拒他,甚至在他的痴缠和暗示下,对他们一家的发展前景,有在认真的考虑。 不过,看得出来,她对儿子是『誓在必得』,而对他……还在『左右摇摆』,这让他一直像踩在钢丝绳上,整日整夜不得安宁。 这时候忽然来这么一个电话,就像一脚踩空,整颗心都飞悬了起来。 因为以他对她的观察,此时她下的决定绝不会是他想要的。 他一直认为,想要得到自己期盼的那个完美结果,最起码是在她『非他不可』之时。 只有那时,才是最稳当之时。 所以,这个共进晚餐的邀约,让他有种樑上利剑,当头噼下的惊惶感。 他也不敢在电话里问太多,只是依旧乖顺的应下了。 当电话一挂,他立刻问家中的管家和保镖,近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人接近她,或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过。 可得到的回覆却是什么也没有。 裴世倾坐不住了,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脸色和脾气都到了生人勿近的地步。 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便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小时赶了过去。 等杨素来的时候,面色平静,实则心乱如麻的人,已差不多把整本菜单都给背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结果,一个半小时的用餐,杨素什么要命的话都没有提,从头到尾都浅含笑意,温声细语地与他说话,而内容不是绕着炎炎,就是无关紧要的八卦。 然而,她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在裴世倾看来,她要与他说的事越是难以启齿。 一顿饭下来,裴世倾差点犯了焦虑症。 等杨素似终于也无话可说时,竟又提议想与他一起去看电影。 裴世倾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控制着表情点了头。 又是一起吃饭,又是一起看电影,这样普通情侣之间最寻常的事,对他们俩来说,却是极为难得的经歷。 可为什么……他有种行刑前最后一餐的错觉?难道是为了在告诉他残忍决定之前,尽力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明明是迟来的美好约会,但裴世倾偏是心神不属的什么也没体会到。 等稀里煳涂出了电影院,杨素又说想去不远的江边走走。 裴世倾几乎是心惊肉跳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却见她眉间轻拧,完全不见之前的笑意盈盈,反而是一副心思重重之态。 到这里,裴世倾觉得自己最无力阻挡的事,真的即将要发生了。 她是不是……最后还是不想要他了?可是,之前她明明说过『不是他的错』,还体会到了他对她从未放手的爱,怎么忽然之间就又不好了呢? 俩人都心不在焉的走着,绕着绕着,等抬头时才发现绕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来了,而他们想去的江边,反而离得更远了。 忽然,有人从阴影之中窜出来,蒙着脸,带着兜帽,晃了一下手里的刀,压着声恶狠道:「给钱,留命。」 裴世倾勐然止步,一抬胳膊,立时就把身边的人护在了身后。 他扫了一眼被树影遮挡着的人和刀,同时隐约感觉到背后不远处还有人影,便很配合地同样低声说:「好,都给你。」 杨素全身都绷紧了,在身前人轻声的劝慰中,将手上没任何贵重物品的包给了他。 裴世倾将自己的钱包和手錶也放了进去,然后伸长了手臂朝劫匪递了过去。 那人一把扯过,一声不吭的翻了翻,将裴世倾的手錶揣进了袋里,然后把杨素的包甩在了地上,抖了抖裴世倾的钱包说:「女的留下,男的跟我走,前面就有一个 atm。」 边说边上下打量了一眼裴世倾,冷笑说:「人模狗样的,钱不会少吧,给老子安分点,要是敢乱来,我这边有的是兄弟好好陪你老婆。」 话音刚落,那人就举着刀朝他们走了过来。 杨素也是在那一瞬感觉到了裴世倾的转变,刚刚被拦劫时,她是惊着吓着了,但她并没有觉出他有被惊到,神色甚至比跟她吃饭看电影时还要淡然些,姿态更是没有紧绷僵硬之处。 可就在那人说完话时,也不知道哪个点刺到了他,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瞬间而变的气息。 如果说前一秒还是温雅端方,临危不惧的神态,那在后一秒就勐然成了冷锐锋利,且满身都是毫不掩饰的暴戾凶煞。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紧握着她另一只手的胳膊,这一动作在当时,她以为是怕他被歹人伤害的保护之举,而等那个劫匪伸手向她,身边之人如勐兽暴起之时,她才稍稍明白,她拦住他,是不想让他冲动失控。 裴世倾下手极快又极狠,杨素被他往一旁推开,扶着树干堪堪站稳,再回头时,他已经在一片暗影与昏黄灯影交叠之中,一脚踹翻了那持刀之人,又连着几拳狠狠砸在那人的面门之上,在悽厉的惨叫声中,又有两个黑影扑了上来。 一声不响而痛下杀手的人,一个利落又漂亮的旋踢,就将一人当胸一脚踢飞了五六步,然后又是一记重踹把另一人跺在了地上,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又是几记勐踢,直把人踢得痛喊几声后,再没了声响。 然而,裴世倾并没有停下,整个人陷在浓郁的黑暗之中,继续一脚又一脚,往已痛晕过去的人身上下重力。 前后不过五分钟,裴世倾已团灭了那伙人。 杨素直瞪着眼看着那个仍然没有停下的人,胸口一阵难耐的窒闷才让她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连唿吸都忘了。 裴世倾…… 很快,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杨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她就惊惧交加地跑着沖了过去。 其实那个状态之下的任何人,她只要远远看一眼,都会想要避开躲开。 因为真的太疯太可怕了。 可是那人是裴世倾,哪怕已血腥漫天,她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杨素整个人都颤得厉害,但她还是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人。 裴世倾发出一声兽类一般的闷吼,很低很沉,可依然让听到的人心惊。 杨素酸热了双眼,咬着牙用力将他抱紧,抖着声断续道:「裴世倾,没事了……裴世倾……」 此刻,她有些明白他的病了。 裴世倾甩了两下,又像忽然听清了她的唿喊,硬生生地喘着气绷着全身停了下来。 俩人紧靠在一起站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动,也没人发一点声。 杨素确定怀里的人不会再有动作后,才极慢极缓地松了他。 她移着脚步走到他面前,双臂依旧环着他的腰。 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再慢慢抬头看着他在阴影之中更显苍白的面容,半垂的头闭合的双眼,让她莫名就是满满的心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她双唇动了动,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办呢? 杨素见他想要偏过头去,一下就明白他此刻的心理活动。他在害怕她看到了他的失控吧?那么暴力那么兇残那么难以自控…… 所以,她比他更快的轻轻一掌,拍在了他满是冷汗的额上。 他一惊,身子一抖,微颤着低垂的睫羽睁眼看她,那神情……像从噩梦之中被叫醒一般惊愕和茫然。 她仰头望着他,声音轻得像耳语。 「裴世倾,我喜欢你,你等等我好吗?我很快也会喜欢你喜欢到很爱很爱的,你别急,也别害怕,好不好?」 裴世倾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勐然深吸了一口气,却久久没有再吐出来。 阴影过于浓重,若是光线再亮一下,或许就能让杨素看清,他那一瞬间的崩裂是多么的彻底。 第72章 陶寅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整个大宅子,除了炎炎,没有一人入睡。所有人都有序又熟练的各行其事,没有丝毫惊与乱。 他在何嫂的示意下,直接上了二楼,一推主卧门,孤盏灯影下,半笼着相依相偎靠在床头的俩人。 他也不避嫌,自顾自地就走到了床边,借着床头灯,弯腰看了看几乎半个身子埋在杨素怀里的人,然后抬眼瞄着微仰着头,脸上神情凝重的自家师妹。 「你知道他发疯的样子了?」陶寅压着声问。 杨素抿了抿唇,却一时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她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侧卧在自己怀里,一手紧搂着她腰,一手紧握着她手的人,因腰背实在酸痛,便很轻很缓地动了动,结果刚一微动,吃了药才勉强入睡的人,又在梦中多施了一分力,将她抱得更加动弹不得了。 她定住不动,无奈地看了一眼师哥,哑着声说:「这八年来,他一直这样?」 陶寅顿了顿,反身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懒洋洋道:「也不是,头两年很麻烦,嗯,非常麻烦的那种。」 「怎么麻烦?」 「心理变态那种,一点就炸,没人知道是哪个点刺激到了他,只要炸了,就非得见血那种。」 他嘲讽一笑,抬手在头顶绕了一圈,说:「这房子不是为了显示他裴世倾多有钱而造的,主要作用是用来给他疗养的。疗养?多好听的字眼,其实就是用来关他的。那时候的裴世倾,就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要是没有他妈和他哥拉着拴着,景城可能就是北方最黑暗的地方了。」 「这世上,富可敌国不可怕,可如果拥有这种财富和权势的人,不仅聪明,而且还是个疯子,那就是……绝对的毁灭了。」 杨素有些想像不能,又看了看裴世倾,半隐在阴影里的人,墨发白肤,眉目如画,尽管气韵清冷,但无论怎么看,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词,都该是最高级和最优美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与『恶鬼』『毁灭』这些词联繫在一起了呢? 「他到底怎么了?」 陶寅歪着头,想了想,很是委婉道:「也就是……世界观、人生观、是非观都崩塌了,然后就像条疯狗一样的到处乱咬,最后很光荣的得了个『活阎王』的名号。」 「他……做了些什么?」杨素一问完,又忽然很不想知道了。 「在一般的普通人看来,他做的那些事,就只能用『心狠手辣』『灭绝人性』这种来形容了。不过,说句实话,如果换成我是他,我也不会对那些人有丝毫的手下留情,因为那些渣滓对他做的事,本就没有任何仁善之心。」 见她神色明显不安起来,他顿了顿后,稍缓了些语气才说道:「那时候的他,总归来说还是太年轻了,同时又太耀眼了,是个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得不到的话,就想把他往阴沟里踩,往深渊里推,只要能让这样一个人失去光芒,失去一切,对一些人来说,就已是极大的满足了。」 他轻声一嘆,略坐直了一些身子,让自己显得更认真庄重一些。 「他让你离开后,状态一直都很差,但最初也只是意志消沉,还没有任何发疯发狂的迹象。偏偏有些人找死,想尽所有办法来招惹他。裴世倾这个人吧,孤高清傲,自小就高高在上,早就看惯了那些争权夺利的把戏,原本对那些阴暗的手段也是无动于衷。」 「可是那些人啊,总想捏住他的命门,抓住他的软肋,想彻底的击垮他。不仅对炎炎虎视眈眈,还想通过炎炎去把你挖出来。你说,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炎炎三个月都没到,就差点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人劫了。裴世倾也是从那时开始,整个人就进入了癫狂状态,可以说是摒弃了他以往所坚信的所有信念和底线,用他手里的财富和权势,把整个景城搅弄的天翻地覆,让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最后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后来,或许是炎炎渐渐长大了,也或许是他没有了要对付的目标,或者仅仅是他折腾够了,慢慢地他又恢復回人样了。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那些都是表相,他内里还是稀巴烂的。」 陶寅哼笑一声,慢悠悠说道:「我就是个倖存者。裴世倾说,要不是你对我不仅又恨又怕,而且还又敬又佩服,我早就在景城无立足之地了。」 他看着她惶然的双眼,笑嘆着拱了拱手,说:「师妹,师哥真心谢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这话绝不是空话,更不敢在其中夹杂丝毫的嘲讽和玩笑。 对于亲身经歷过『灾难』的人来说,能从裴世倾的雷霆报復中脱身,至今都是心有余悸和万分庆幸。 杨素心绪烦乱,想了又想,才虚弱着声问道:「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吗?」 陶寅摸了摸下巴,像是很谨慎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说道:「放心,虽然对那些人来说算是损失惨重,不过,他从来没有触犯过法律。」 他不敢说,以裴世倾那时候的疯狂,若不是他母亲和裴源死死盯着他拦着他,他自己是完全不在乎犯不犯法的。 对当时的裴世倾来说,在他的眼里,早就没有了任何法律和人性的底线,他所追求的,就是一切毁灭,毁掉别人,也灭掉自己。 幸好,他身边还有真心爱他,且力量足够强大的亲人,不然,裴世倾这个人和这个名,早就与『疯子』混为一谈了。 「可我后来遇到他,他看上去没有一点问题啊。」 陶寅点点头,说:「只要有你在,他的确没有问题。」 「……什么意思?」她明显感到他话里有话。 他低声一嘆:「你在他眼前时,他真的没有问题。可你若不在,他依然很容易就走火入魔。」 「其实……你在景城的那几年,你过得每一天,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见她瞪圆了双眼,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说道:「是不是很难接受?觉得被人监视着,很可怕对不对?是很疯,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 「这已经是唯一的治疗手段了。他只有知道你的消息,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过,他自己立过誓言,绝不会再去打扰你。所以,这么多年,哪怕他把自己折腾地死去活来,也真的一次都没去找过你,直到骆容森这个人出现。」 「你知道裴世倾有多少次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你抓回来关起来吗?但他每一次有这样的冲动时,都是以伤害他自己来消除这种念头的。」 「师妹,他这些年真的太苦了。我们这些在身边看着他的人,心里也是非常复杂的,既想让他得偿所愿,又怕那些陈年往事依旧纠结着你们,怕一个不慎,把你们俩都碰了个粉碎。」 「所以,我一直都在提醒你,如果你不能好好爱他,如果你还会被那些破事影响,那就离他远些。而同样的话,我也无数次对他说过……可现在看来,好像都来不及了。」 杨素隔了良久,才轻声说道:「所以,我是他唯一的心药,对吗?」 陶寅沉默后,说:「你害怕他发疯的样子吗?」 杨素眨了眨眼,想起他发狂般不停歇地踢踹着那些人的模样,那个隐在暗影之中的暴戾背影,只是想起她就手脚发冷,心脏乱跳。 可是,她又想起他们一直手握着手,一路回到家中后,他像个乖顺的孩子一样,任由医生检查,并听从医嘱,丝毫不犹豫的打针吃药。 明明他的眼里有很多抗拒和躲避,可因为她在身边,他那种不想让她知道,又拼命想证明给她看,他自己会很快好起来的样子,让她自始至终都捨不得放开他的手,躲开他这个人。 裴世倾,你……给我的安宁无忧的生活,就是这样用自己的痛苦换来的吗? 明白这一点后,她哪里还会怕他呢? 他何曾伤过她一丝一毫? 「他会好起来的,他不会有事的。裴世倾,他很强,我相信他。」 她垂下头,用脸轻轻地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次,由她还他一个安乐平稳的未来。 五点还未到的时候,裴世倾就醒了,而那时候杨素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满满当当地贴着他,像很久以前,对他最是依赖之时。 杨素犹在梦中就感受到了把她紧紧裹住的拥抱,以及带着满怀小心和满腔渴求的亲吻,当那温热又浓烈的气息从她的眉眼间一路滑下,最后密实地贴上她的双唇之时,她不用清醒便已自然而然地回应了过去。 只是那么一点星火,紧拥着她的人就像爆燃了一般,势头热灼地根本无可阻挡。 他翻身而上,完全可用『饥渴』『嗜血』这样与兽类更为贴切的词,来形容他那一刻的热切和痴狂。 但那种很深很沉的渴望,并没有让他失控,无论是亲吻还是爱抚,虽然让她难以招架,可始终没有过多的一分力弄疼她。 他的温柔,他的迷恋,他的狂热,她感受得真真切切,使得她也未有丝毫保留,依着本能尽情地想要对他好,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同样完全交予给他。 杨素的沉迷,让她变得更为柔顺和大胆,无论是气息还是肢体,都让裴世倾感受到了她的彻底接纳,和全心的依从。 他疯了,疯得想哭,想大吼,甚至想抱着她就此融化或焚尽俩人的所有。 他的小花,是真的回来了吗?她对他这般好,是因为她很爱很爱他,对吗? 俩人唿吸交缠相融,直奔向最极乐之地,遥遥的一条路上,没有丝毫的阻碍和冰寒。 他们痴狂到极尽浓烈的亲吻着,紧密到极致缠復的徜徉着,没有一丝是多余的,没有一毫是可浪费的,只要是彼此的,每一分一寸都被对方密密侵占着。 裴世倾疯了,杨素也跟着疯了起来,贪婪着这个人,渴求着这个人,爱恋着这个人,丝丝缕缕都不想放开和错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最是情热之时,她难耐地挣扎起来,一声声地急喘着吟叫着,甚至哭着哀哀求着,但她的身体丝毫没有想让他分开一瞬的想法,反而手脚更为用力更为兇勐的交缠着他,紧扣着他。 她要这个人,哪怕病了、坏了,哪怕要崩碎了、腐烂了,她也只要这个人。 仿佛从天地初开之际,某些光某些尘某些命运,就已经决定了她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去好好爱他一般…… 她不能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不能让他站在雨里哭,不能让他留在夜里等,不能,不能。 她对他,从来就没捨得过。 裴世倾,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我来好好爱你了。 第73章 杨素把自己要留在景城,与他们父子共同生活的决定,告诉了裴世倾,顺便第一次想让他用自己的权势,去景医大附属医院给她走一下关系,帮她找一份工作。 毕竟这年头,工作真的很难找啊。 裴世倾听明白她的意思后,懵了好久。等回过神,就完全按不住自己的激动,语无伦次的说了许多话,看得杨素也跟着愣了好久。 最后,俩人都足够平静后,裴世倾告诉杨素,那个与景医大合作的大型综合医院,整个都是给她准备的,她想在里面做什么都可以,连陶寅都要听她的。 杨素连连阻止,心惊肉跳地明确表明,她只对当医生感兴趣,自己的能力也只够当一个医生,其他的对她来说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开玩笑,陶寅一副将那家庞然大物般的医院,已收入囊中的架势,谁还敢去他嘴里夺食,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且,她此生的宏大目标里,可从来没有过让自己在不擅长的领域里,累死烦死这个选项。 裴世倾没有丝毫纠结,一切都以她自己的意愿为先。 没几天,杨素就回洛城了,结果当天晚上,裴世倾也到了。 第二天,杨素先去燕河医院提交了离职申请,骆主任与她长谈后,虽惋惜但也欣慰地不再作挽留。 出了医院,她又去找了销声匿迹许久的骆容森,无论是作为好友,还是『追求者』,都该当面与他好好聊一聊。 结果,她以为要把自己的事情说清楚,必然要经过一番『说来话长』,没想她刚提起,骆容森就点头说他都清楚了。 「你清楚?你清楚什么了?」杨素奇道。 她和裴世倾之间的事,连她自己都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呢。 骆容森没多少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却明显带着一些怨和愤。 「你上次受伤住院的时候,我都还没到医院,裴世倾竟然先到了。等你情况稍有稳定,他就坚决要把你带走。我只要一想到他那些名声,也同样坚决不让他把你带走。」 杨素想起,她昏迷之中似隐约有几次吵闹,难道就是这俩人在闹腾吗? 骆容森冷声哼哼道:「后来我叫了警察,他喊来了一堆律师,竟然拿出了你和他在国外的结婚证,以及你是他儿子生母的证明。」 他眯了眯眼,咬牙沖她说:「杨素啊杨素,你都结婚了,都当人儿子的妈了,你还来撩拨我这多金帅气的霸道总裁?你就不怕天打雷噼吗?」 杨素微怂,连忙扯着大大的笑脸,安抚道:「如果我说我之前车祸失忆了,忘记自己结过婚,也忘记自己有儿子,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骆容森斜眼看她,冷笑连连。 杨素无奈,就挑捡着话,大致说了一下她和裴世倾的前世今生。 听完之后,骆容森撇了撇嘴,淡声道:「跟我查到的差不多。」 杨素瞪眼,讶然道:「你还去查了?」 「废话,裴世倾那种人只手遮天的,谁知道那些证明是不是真的?他要是起了歹心,你这种小鱼小虾,还不是连条须都剩不下了。」 话音一转,他又说:「虽然那些传闻,有些错不在他,但就我了解到的情况,他这人还是挺危险的,你考虑清楚要跟他继续走下去了?」 杨素笑了笑,点头道:「没办法,我天生看脸,就喜欢他那张脸了。」 骆容森鄙视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看上他的脸,还不如看上他的钱。豪门媳妇可不好当,就你这样的,别什么都捞不到。」 她眉眼俱弯,笑道:「放心,不会的,爱过他就已经是最好的事了。」 骆容森愣了愣,敛了神色,沉吟过后认真道:「那就好。能有一个人值得你这样去做,挺好的。」 杨素知道他是聪明人,有些事根本就不用多说。 曾经她以为,他们俩都是清醒且冷心薄情的人,后来才明白,他们的感情太浓也太集中了,只是『非某人不可』而已。 离职手续还没办完,裴世倾那边就先出事了。 连着两天都在医院办交接的杨素,这天正在科室里与同事闲聊,刚出手术室的陈副主任就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招了她过去,压着声告诉她,说他和主任刚经手的病人,好像是她家属的亲戚,刚才出手术门的时候看到裴世倾也在场。 她脸色微变,忙问了病人姓名。一听叫裴源,不由心里一颤,再问病人情况,被告知是枪击,子弹贴着心脏而过,术后情况并不乐观。 杨素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忙谢了人赶了过去。 裴源,这个名字她听过很多次,知道是裴世倾极为敬重和信任的兄长,一直以来都对他帮助良多,俩人的感情完全可用亲兄弟来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杨素找过去时,远远就看到重症病房外站了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虽个个气韵不凡,衣着精緻,但人人都似歷经了大劫,脸色或苍白或灰败,全然没了与之身份相匹配的精气神。 她快步走去,很快就看到了裴世倾背对着她,嵴背挺直得十分紧绷和僵硬地站在白墙边,像一桿标枪一样的一动不动,仿佛只要他不动,就能让这世上的风云不能随意变动一般。 两位老者应是父子,一站一立,面容凝重哀凄,同样不言不动。另一边是一对母子,容貌很相似,男俊女美,此时儿子正紧揽着双眼已哭肿的母亲,失魂落魄地依偎着不住喃喃安抚。 其他还有七八个亲属,不是头凑着头沉痛低语,就是满面忧急地捂着手在打电话,谁也顾不上谁,谁也没空搭理谁。 显然倒下的人是这些人的顶樑柱,这样的噩耗,让他们都极为措手不及。 杨素走过去的时候,没人抬头看她。 而当她走到裴世倾身边时,余光却先看到了他身前,一个低头靠坐在椅上的年轻女人,而吸走她注意力的原因,是她满身的血迹,特别是她的双手,几乎是已被鲜血染红了。 裴世倾就那么笔直地站在她身边,像一堵墙,替她隔开了所有人。 那是一种无形的保护,而且是坚不可摧的保护。 杨素眼睫颤了颤,抬头再看裴世倾时,莫名就有些心烦意乱。 而她明明已站在了他身边,他却依然眼眸低垂,眸光幽沉无泽的只落在那女人身上,一动不动,仿佛视线稍有偏移,被他紧紧盯着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她慢慢抬手,轻轻地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那手又冰又僵,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活气。 但就在她触及他的掌心之时,几乎要将自己崩裂的人,似从噩梦之中勐然醒过神来,微微一颤,同时目光极为冷锐锋利地噼砍过来。 然就那么一瞬,四目相接的那一瞬,比冰还要冷,比铁还要硬,比刀还要凌厉的人,瞬间就似被泼了一桶岩浆,所有的冷硬和尖锐都被融化得干干净净。 他直直地看着她,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眶。 杨素心脏像被狠狠捏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将他的手握紧,让自己更靠近他,想给他所有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一切。 裴世倾喉结上下滑动了几次,用另一只手又快又轻地揽了她一下,低着头似耳语一般说道:「我没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忙不迭点头。 他在她耳边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声,让自己发颤的声音平復下来。 「她是裴源用命护着的人,你能带她去清理一下,换身衣服吗?」 杨素明白过来,他刚才那生人勿近的姿态是为何了。 他这是在替他的兄弟护住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啊。 她又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点头应下了。 后来,她就扶着那失了魂魄的人离开了。 整个过程,狼狈又六神无主的人,除了下意识地对她说过几次『谢谢』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和任何反应了。 等到清洗干净,杨素才看清裴源以命相护的人,一个谁看了都会说好看,但眉眼间却总是凝结着一些阴郁和暮气,给人一种她从来都没快乐过的感觉。 杨素看着她,莫名就觉得自己也开心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和裴源之间,是不是也有一个难以言说的故事? 杨素陪着她一直等到裴世倾找来,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在病房外,依着儿子落泪不止的贵妇人。 裴世倾介绍了两人,不出意料,那就是待裴源更胜亲子的裴家主母林静。 尽管林静面色苍白,精神不济,但她对杨素还是极尽温柔亲切。 不过,她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那位让自家儿子十数年不忘,且以命相护的叫于世鸿的姑娘身上。 从进门开始,几乎就一直双眼不错的看着她,哪怕是与杨素说话时,视线也不由自主的只往于世鸿身上飘,但她的目光之中,神色之间,却全然没有一丝负面情绪,有的只是满溢的疼惜和爱护。 可面无表情的人始终低着头,气息凝结又冰冷,像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冷漠又尖利的丝毫不想与这世间再有丝毫的连繫一般。 林静轻缓地走到她面前,未语便先轻轻柔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用最是温柔又怜爱的声音,低声劝哄了几句。 没一会儿,那像冰雕一样的人微微地抬了一下头,神情也随着这一小动作而有了变化,本就好看的眉眼,像是墨画之中忽然抹了一笔亮彩,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杨素看得眼都直了,暗嘆:这人真好看,好看得只是那么站着,就让人想对她好。 于世鸿伏下了身上那些虽隐形但密麻的尖刺,像个离家许久又回家的小女孩,浑身没有一丝冷硬和抗拒,很是听话的随着林静走了。 杨素和裴世倾牵着手靠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结果一抬头,就见身边的人眸色幽亮的在看她,一眨不眨地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抿着唇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只弯腰将她搂进了怀里。 「怎……怎么了?」她主动回抱住他,更将自己的脸贴住他冰冰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裴世倾感受到了她给予的所有暖意和爱意,双眼发酸的将她更为用力抱紧了。 「小花,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在她耳边闷声道。 杨素微愣,认真道:「我知道啊,你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告诉我吗?」 裴世倾身上消退许久的热气,终于从四肢百骸全部涌流了回来。 隔了一会,杨素带了笑问道:「那你怎么不问我有多爱你呀?」 裴世倾将唇贴在她温热的颈上,闭着眼低声道:「不用问,你……我不用问。」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把对他的喜欢和爱恋全部映在了眼睛里,只要他望过去,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幸好,他等到她了。 幸好,她还要他啊…… 第74章 万幸,裴源吉人自有天相,在重症病房昏迷了四天后,终于醒了过来。 杨素跟着裴世倾去探视时,看着苍白虚弱的人,明明憔悴得不成样,但那近乎完美的五官,以及眉宇间深烙的气韵,仍然让人很是惊艷于他的美貌。 这……也太帅了吧?这么好看的人,竟然还能情路坎坷? 杨素忍不住又去看坐在离病床不远也不近的于世鸿,那个坐在窗边,像是无聊又像是真的饿了,从他们进门开始,除了最开始看到他们时,微笑着点了点头后,就一直漫不经心地边吃着水果边神游太虚,无论是对于他们的交谈,还是裴源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浑然不觉一般。 前几日的失魂落魄早已不见,在她身上已看不到一丝,那日无边无际的孤绝和冰寒,此时的她面容很平静,肢体很放松,眼中有光,肌理温润,言行甚至像那种被家人宠着溺爱着的孩童,率真又带点不服管的任性。 她看着不像沉静的人,此时虽然安安静静笼着日光坐在窗边,却是小动作不断。 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直小范围的飘来滑去,像是很想出去玩但又被大人盯着,而不得不留下来做作业的小孩。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往裴源这边认真望上一眼,哪怕裴源不管是眼里还是话里,包含地全是她,但她就像无知无觉似的,偶尔扫过来也是浅浅掠过,几乎不与他有任何眼神接触的机会。 杨素很是好奇,非常好奇,在于世鸿靠着椅背,心不在焉的吃完一盒车厘子,又倾身上前挑捡着其他水果零食时,便带着和善的笑意走了过去。 于世鸿抬头看了她一眼,瞬间就敛了懒散的神态,灿烂一笑,热情地拉了另一把椅子给她坐。 杨素惊异于她神速的变脸,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坐下了。 「这个好吃,还有这个。」 前一秒还一副与人不熟的于世鸿,下一秒就自来熟的似好友一般,巧笑嫣然地往杨素手上塞吃的,神态间竟是丝毫刻意和勉强都没有。 杨素自认自己也是能在必要之时可以长袖善舞的人,但还真做不到她这般流畅转换,莫名就觉得眼前人有种很强大的力量,却一时表述不出来。 无畏……飒爽…… 之前低声在说话的裴氏俩兄弟,在她们俩凑到一起之时,就已经停了问询,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都落在了俩人身上。 杨素笑着连声说谢谢,意识到另俩人的目光,便转头望了回去。 裴世倾沖她微微一笑,但很快就眉头极浅的皱了一下。 杨素顺着他视线转回来,虽只是一瞬,但她还是看到身边的于世鸿,好像沖裴源那个方向翻了个白眼。 她讶然,很八卦地又去看裴源,却见那自鬼门关转一圈刚回来的重伤之人,在被人翻了嫌弃的一眼后,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愉或伤心之态,反而双眸温柔透亮地泛着笑意。 等她再看于世鸿,那人又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慈眉善目』,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杨素压了压唇角,按住了可能会失态的笑容。 这俩人……感觉有种很好磕的磁场。 等他们离开后,杨素的八卦之火就雄雄烧了起来,缠着磨着问个不停。 裴世倾哭笑不得,但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杨素听完,却失了笑意沉默了下来。 「人跟人,真的是太容易错过了。」 裴世倾揽住她的肩,温声道:「不用担心他们,裴源一定能把她找回来的,就像我们一样。」 杨素抬头看他,认真道:「一直等着一个人,是不是很难捱?」 他垂着眼低笑:「不难,只是做了一个梦,醒来了你就还在我眼前。」 杨素看着他含笑的眉眼,那里面没有一丝伤痛和悲苦,只有无边的柔情蜜意,好像那些无望的期盼和痛苦的折磨,真的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她体会不足,但依然心疼不已,第一次不想在乎任何目光和评说,只想在乎他一个人。 不管走廊上来往的人,她将头往他胸前一埋,双手往他背后一缠,紧紧地抱住了他。 裴世倾眼睫一颤,心间一跳,僵了片刻后,掩住满目的激动,将头一低,同样紧密地楼抱住她。 像那些被恋爱沖昏头的少年少女一般,与自己最最喜欢的人,情难自禁地独立于那一方天地。 满心欢喜,满腔爱意。 他的小花,总是能把他的心填的很满,很满很满。 半月后,杨素处理完了自己在洛城的所有事,而裴源的伤势也确定不用再担心后,俩人便回了景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又过了一周,杨素的工作也落实好了。 能这么顺利又快速的进入众多学医者的梦中情院,杨素一边高兴也一边汗颜,感嘆了一番有钱有势的好处后,又心虚地求着裴世倾以及陶寅,千万不要再有任何超出常规的『走后门』了。 开始工作后,杨素再次进入了高速转悠的陀螺状态。 每次轮班结束,杨素都觉得自己是飘着走出医院大门的。 裴世倾对她事事亲力亲为,不管是上下班接送,还是日常生活中的种种细节,只要是事关她的,他无一错漏。 从早上开始,杨素就喊着『裴世倾,我手机呢?』『裴世倾,我那件灰色外套呢?』『裴世倾,我饭卡呢?』「裴世倾……」 一声又一声,填满了整个宅子和某个人空了多年的胸腔。 然后,就看到裴氏掌权人像变魔术似的,总能在她话音刚落时,把她想要的任何东西递送到她面前。 到晚上,同样都是累了一天的俩人,一人却能轻松愉悦的与炎炎和酥酥笑闹,想吃就吃,想瘫就瘫,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 而另一人从进门就要与儿子谈心,问功课,陪练钢琴和打球等等,吃完饭后,又陪着母子去院子里散步和玩闹,等到了临睡前,再准备好母子俩第二天要穿的衣物及其他需要的用品。 宅子里的众人看着自家老闆,整天忙忙碌碌个不停,可那心情也是肉眼可见的比之前更为欢畅了。 只能感嘆,有些人有些事,真的很是奇妙。 差不多一个月后,裴世倾见不得杨素上下班来回时间太费,便提议搬到医院附近,让她少受些奔波之苦,多一些睡眠时间。 他没有提及以前他们一起住过的那套房子,从不迷信的人,却一直对那里心存芥蒂。反而是杨素完全无所谓,甚至好奇地拖着他非要去看一看。 杨素看着敞亮洁净的大平层,虽久未有人居住,但处处都被人用心照料着。 她东看西看,并没有任何汹涌的记忆扑面而来。 当她站到开阔的玻璃墙边,低头就看到了一街之隔的医院,再稍稍一望,连自己的科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让她甚是满意。 这么近,她得省多少时间和力气啊。嗯,这房子,相当不错。 不过,不同于她的满意,裴世倾从进入楼下大门开始,整个人就一直很紧绷。 他一直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紧张地看着她摸过其中的众多摆设,像生怕她突然会记忆復甦,然后刚圆上的美梦再次粉碎。 当杨素发现他复杂的神色后,便搂着他的腰,歪着头笑道:「你别怕,就算我能想起以前,我也不会再怪你了。」 也不知道当年,裴世倾花了多大力气,反正这么长时间了,她也知道了当年的很多事,可她的记忆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小花……」裴世倾目光闪烁的看着她,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发生在这屋里的痛与苦。 她眯眼笑:「我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这世上的事,越是想避开,越是逃不过。虽然你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告诉我,但以我了解到的那些来看,你……没有错。所以,就算我想起来了,你也别怕,我不会不要你的。」 裴世倾望着她,眉间却始终未能舒展,哪怕杨素主动攀上去亲他吻他,不仅不能让他消减不安,反而更为惧怕。 杨素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沉吟过后,轻嘆道:「好吧,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不住了。」 她也是觉得惊奇,只是一间空屋子,怎么就能把他吓成这样?那时候的阴影,到底给了他多少难以消除的恐惧? 结果,裴世倾去了一次心理治疗后,又忽然同意带着妻儿住回那间屋子了,只是刚住进去的那一段时间,总是在噩梦之中冷汗连连,非得看着抱着杨素,才能平稳下来。 最后,连杨素都觉得让他住在那里是种巨大的折磨了,可是裴世倾的医生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明明那么难受,可他就是不同意再搬走。 差不多一个半月后,他这种情况才渐渐好转,整个人清瘦了一圈的同时,他也像是脱下了一层枷锁,很明显地明朗了几分。 那一段时间,俩人如胶似漆,体会着这世上最甘美的甜蜜,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契合地不存丝毫缝隙。 裴世倾一直不认为那张国外的结婚证有分量,所以在自己的情况好转后,就计划着向杨素求婚,然后用一场极尽隆重的婚礼,把俩人永远捆绑在一起。 他铺垫了许久,当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实施之时,却又一脚踏入了那个循环不止的噩梦之中。 第75章 杨素打开那封邮件之前,一家三口刚吃完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丰盛晚餐。 因为长久以来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终于让她有了些微的愧疚,便很是知恩图报地陪着大厨去刷碗筷,顺便上下其手对着人亲亲摸摸抱抱,把人宠的哄的眉眼都泛着奔腾的春色。 就在某人对自己的撩拨分寸还没有清楚认知,招惹得裴世倾火势燎原,洗干净了双手想反客为主之时,炎炎的小脑袋恰恰好地探了进来,嘻嘻笑着通知春潮涌动的老父亲,学校的手工活还等着他去主持大局呢。 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惹出了火的杨素,立刻扬着跟儿子很是相似的笑容,摆了摆手就熘之大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之后,裴世倾陪着儿子在客厅做手工活,杨素则在书房收一份重要的报告,等她看完又跟值班的同事商量了第二天的一场手术后,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她听着门外炎炎很是兴奋地发出一阵笑声,虽不知小傢伙在笑什么,但还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在如此安宁和谐的欢欣氛围中,一封新邮件跳了出来,把她正要去关页面的指针又引了回来,顺手一点…… 杨素看着视频,脸上的笑一点点地僵到再也挂不住,眼中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更是如有实质一般,很快就如噼头盖脸的暴雨,替代了她所有的情绪,裹挟着更为浓烈的恶意,毫不留情地把她整个人都给浸透了。 她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像被人强行压着肩按着头,只能躲无可躲地看下去。 这就是……裴世倾一提而过的那些因他而起的伤害?是陶寅隐晦说过的导致他们俩彻底走不下去的阴谋? 她以为的伤害和阴谋,就是那个自称是裴世倾未婚妻的女人,做了些她能想像的挑拨离间的事,却没想竟是这般令人无法直视和噁心的事…… 那是她吗?被狠揪着头髮,被撕扯着衣服,被打被骂被嘲笑,却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哭喊怎么哀求,都没能让施暴者放过的人是她吗? 那个人是那么瘦弱,那么可怜,又那么丑陋,凌乱的头髮乱七八糟的缠着覆着惨白的脸,五官因惊惧而扭曲,肢体被随意拉扯扭转,从时而晃动的镜头中,怎么看都不像个『人』,更像某件残破得无人爱惜的玩物。 她根本无力抵抗的双臂,胡乱挥着舞着,被失了耐心的一人狠狠拧着压在了头顶,乱踢乱踹的双腿完全裸露,被嘻笑咒骂的另俩人压住了。 那些人的手在她身上乱摸乱捏,有人低头去吻她咬她,有人脱了衣服往她身上压…… 很快,上衣被撕开了,下裙被扯裂了,她一人疯了一般在悽厉的唿喊痛哭,而房里的五六人像在看滑稽戏,笑骂哄闹不止,吵嚷着商量要怎么折腾,这个被裴世倾藏着不给人看的『宝贝』。 唯一的女孩手捧着一台小摄影机,笑得很冷,说得更狠,指挥着那些人用哪些方法和姿态『享用』她这个猎物。 屏幕不大,影相很小,拍摄的角度甚至很刁钻,画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背对着的,可那种无边的恶意和无际的绝望,却像万箭齐发一样,一箭不少的全都扎进了她的双眼。 视频很短,从打开到停住就只有 15 秒,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 她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一阵阵的刺痛更是从身体各处涌动上来,而更强烈的感受是胃部的翻江倒海。 杨素不可能再有勇气去重看一遍,她只想走开,她想躲起来,可她根本动不了,就那么僵直着嵴背坐着。 眼泪不受控地狂流,可她不想哭出声,她不想让家里任何人听到她的一丝声音。 她的心脏似有利刃反覆在切割刮擦,痛得她想大声求饶,可她的牙关又被她自己死死咬合着,喊不出也不敢喊。 所以,这就是她死活要离开裴世倾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他避而不谈,用轻描淡写的『误会』来哄骗她的原因? 那真相呢?她没看到的结果……是不是她被那些人…… ……是啊,能把她逼得不得不失忆的往事,还会有比这种事更惨烈吗? 噁心,太噁心了,真他妈的太噁心了。 胃部一阵翻搅,杨素再也忍受不住,身子往一边一扑,整个人直接从椅上滑倒在地,双手撑地,双膝跪地,整个人瞬间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桌椅碰撞的声音并不响,但裴世倾还是很快就进来了。 他低唿一声来扶她,半抱半拖着揽进怀里,看着她虚弱不堪,又泪流满面的模样,急得连声问她。 杨素紧咬着牙,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瞳却无比黑幽地仰望着他,只这一眼,就让裴世倾同样白了脸色。 「小花……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他急得眼瞳都似在晃动。 杨素却哪里还有余力再回应他,她一手撑着桌,一手推开他,用最后的那缕自尊,强撑着往门外跌撞而去。 裴世倾吓得手脚都抖了起来,下意识想要拔腿追上去,可又勐然心怯地双膝发软,竟是脚跟定在原地,完全不能动弹了。 而就这一剎那的定格,他的余光就似有所感的瞄到了屏幕上的视频。 播放已停止,所以界面上能清晰的看到最后一幕。 画面有些凌乱和不堪,远近的几个人影交错着,而让他一眼就定住的,就是其中那个被人按压在床上,痛哭得都让他认不出的人…… 很多年前,他曾一秒不漏地看完整个过程,从头到尾,每一个画面,每一道声响,他都记地清清楚楚。 可是……也是他亲手将那录相删除清理地干干净净,为什么……怎么还会让她看到这些? 这些画面,曾让他恨得自挖双眼,捣烂脑子,只为了彻底忘记那些骯脏。 他亲手清理了那么多人,拼命埋着避着,就为了不让她知道,可为什么还有人藏着这些东西? 裴世倾颤着指尖按下播放键的同时,隔壁浴室里的呕吐声,和视频里的惨叫声一起炸在了他耳边。 他压在桌面上的手指僵直如利爪,而直盯着视频的双眼,也如恶鬼之瞳一般腥红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杨素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瘫坐了多久,她的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之前吃得那顿无比满足的晚餐,全数都吐干净了。 她浑身无力,还一阵阵的发冷,可她不想动,只想就这么烂在这间浴室的地板上。 裴世倾像消失了一般,门外始终没有他的声响。 炎炎到是来敲过门,很乖的跟她说自己做好作业要去睡了。 杨素很想起身去看看他,可实在没力气站起来,只能隔着门跟他道了晚安。 等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杨素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很伤心很伤心,分不清是因为视频里的惨事,还是……裴世倾…… 又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杨素终于恢復了力气,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能够强撑着走出去面对一切时,才发现明亮的客厅里,并没有她想见又不想见的那个人。 她犹豫着推开卧房的门,没有。 书房、客房、厨房、阳台等各处,连炎炎的房间她都悄悄打开看了看,却到处都没有看到裴世倾。 不在?怎么回事?受了那么大刺激的人是她,玩失踪的人怎么反而是他了? 杨素忽然有一些不好的念头,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心情,忙给裴世倾打了电话,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 她焦躁起来,然后打给了陶寅。 半个小时后,陶寅开车过来接上了杨素。 一上车,他就阴沉着脸,咬牙说:「那些个王八蛋,自己想死就好好去死,为什么非要来惹裴世倾?死一次不够痛快是不是?」 杨素听得心惊肉跳,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无人色了。 她颤着声问:「师哥,裴世倾……干什么了?」 陶寅阴狠道:「还能干什么?都他妈的动心思动到你身上来了,他还能饶了他们?」 「他要……他要干什么?」杨素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陶寅绷着脸,硬声道:「他要杀人,他要把那些杂碎都杀了。裴世倾疯了,他真的疯了。」边说边愤恨的重重拍了几下方向盘,可见他此时也是又急又怒。 杨素惊骇地张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夜色浓重,夜路绵长。 车子一路未停,奔着城郊,越开越僻静,越走越无人烟,也越来越让杨素喘不上来气。 胃痛,头痛,全身都在痛,但最难捱的就是心口的痛楚。 她一直在拨打裴世倾的手机,却始终联繫不上。她只得不断的给他发信息,一遍遍地告诉他,她已足够坚强,不会再被那些事击垮,她也不会怪他,更不会不要他。 可无论她发出去多少,全部都石沉大海。 裴世倾这个一直绕着她转,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守着等着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迴响都没有了。 杨素勉强压下满心的惊悸和惶然,试着去猜想他的心思和心情,可越是代入却越是觉得绝望。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撑着、盼着、念着,或许根本无望的未来,要怎样强大,才能坚持下来? 如果是她,那样执着,那样痛苦,那样毫无退路,或许会疯得更彻底吧。 他们的过往有那么多破碎,前路也可能会有坎坷,可是,她并没有想要放开他。 就像他忘不掉她,捨不得她一般,她又怎能把这样一个人放开呢? 再多不堪,再多痛苦,都不及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 裴世倾,别往黑暗里走,回头往我这边看一看,我在,我一直都在。 我爱你,我很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这些话,我以后每天都会对你说的,求求你,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第76章 师兄妹一路颠簸着来到一片废弃的厂房群时,还没下车,已经有四个高壮冷肃的男人沖了上来,坚定地压住他们的车门,竟是连开门下车都不让。 陶寅气得狠狠按下车窗,平日的精英逼格都不顾了,直接仰头咆哮道:「滚,裴世倾疯了,你们也跟着他一起疯吗?他是什么身份,你们不拦着,还想让他一错再错吗?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了,你们是能向宋夫人交代,还是能让裴源饶过你们?」 门外的几人在有限的光影中,面容更显冷硬凶煞,其中一人拧着眉沉声道:「陶总,没办法,我们只能照先生的意思去办。你们……」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副驾驶里的杨素,将声压得更低了:「先生不会见你们的,里面的情况……也不适合进去。」 陶寅直接给气笑了,却也知道这些人一向只听裴世倾的命令,根本不是他能说动的。 他转头沖已快要魂不附体的杨素说道:「你是想阻止他杀人,还是想帮他埋尸?」 杨素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了,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后,才僵硬着脖子转头看自己这边的两人,咬牙道:「你跟裴世倾说,他今天要是不让我们进去,以后都不用来找我了。我说到做到。」 几人对视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一人,便立时转身,大步往回走去。没一会儿,就从一扇透着光亮的小门钻了进去。 十分钟不到,那黑沉沉的厂房门开了半扇,在无边夜色中,像要吞食生灵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陶寅直接发动了车子,近乎横冲直撞地把车子开了进去。 厂房里临时开着三盏落地照明灯,明晃晃地只照亮了其中一块地方,车子的灯光与之一对照,一时让两边都看不清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杨素哆嗦着下了车,扶着车往前快走了几步。 一入眼便是垂着头背对着站在空旷当中的裴世倾,一向矜贵清傲的人,此时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凌乱和死气沉沉。 头髮垂散着,肩背略弯着,身上的白色衬衫再无平日的齐整和洁净,领子敞着,衣袖挽着,下摆也褶皱着,整个人像刚经过一场剧烈活动,还未平息下来一般。 杨素十足不安地往周边看了看,场上除了或明或暗地四散着七八个保镖外,并没有任何符合兇案现场的痕迹。 她屏着唿吸看他,而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看她。 陶寅走上前,却也没有胆量走到裴世倾身前去。他见过这人最疯时候的模样,那场面,绝对是终身难忘。 他站在杨素身边,借着这个护身符,仍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人呢?」 杨素一惊,咽了咽口水,颤着声跟着问:「裴世倾……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又看了看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是鼻间已闻到了很是浓烈的血腥味。 她惊恐不已,却又更为惊慌地朝他走过去,边走边尖利着声问道:「你做什么了?裴世倾,你……你真的杀人了吗?」 她刚转到他面前,就被他白衬衫上的斑斑血痕,给吓得又往后退了两步。 「裴世倾,你……」她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裴世倾不言不动,就像石雕一样的伫立着,似根本就不想面对她。 陶寅很有经验,视线扫了一圈,大步朝着隐在阴暗中的一个货柜走去。 有人上来阻拦,被他连推带踹的甩开了。 等他门一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差点把他这个主刀多年的外科医生都给熏晕了。 光线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但隐约能想像其中的惨烈。 他脸色发白的沖回来,走到裴世倾面前,实在忍不住了,低吼着骂道:「那些人死了没有?你现在有妻有儿,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你还要继续疯下去吗?」 杨素一听『那些人』,就差点双膝一软跌坐到地上。 陶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了。 俩师兄妹都直勾勾地盯着裴世倾,可他面无表情,浑身冷冰地依然无动于衷。 陶寅气得头髮都要竖起来了,转头沖杨素说道:「救人。」 他指挥不动那些保镖,就让杨素跟他们说,保镖们看了看自家老闆,见他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又将货柜里那四个半死不活的血人给拖了回来。 杨素看着那几个被塑料膜草草裹着的人,只是那了无生气的血煳模样,就让她心凉了半截。 难怪周围一点暴力的痕迹都没有,看来他们是做了充分准备。 陶寅边上前拉开塑料膜,边又气又恨的叨叨不停。 「你是想往深坑里埋,还是想往海里扔啊?告诉你,不管是埋土里还是扔海里,最好先碎尸,越碎越好。嘿,说到碎尸,哪有咱们外科医生专业啊,裴老闆怎么就没想着带我一起来呢?您要是带上我了,现在肯定是连渣都帮你处理干净了呀。」 他摸上一人的脖颈,感受到他微弱的跳动后,终于稍稍稳下了心神。 杨素也要上前时,一直无声无息的裴世倾却勐得拉住了她,她回身仰头看他,只见他眸光幽沉地望着她,极为哑声道:「别碰,脏。」 杨素差点哭出来,这一路她真是又惊又怕,更是又委屈又气恼。 她手脚冰凉,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的:「裴世倾,知道真相的我都没要死要活,你凭什么在这里发疯?那些事已经伤害过我们一次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让别人得逞?这些人死了,你觉得能解决什么?是能时光倒回,还是能让我再失忆一次?」 她红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世倾眼睫颤了颤,原本失了人气的面容,忽然就活了三四分回来。 他看着她,从她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丝毫的厌恶和憎恨,只有满溢的怒气。 「小花,你……」他犹记得那时候的她,别说让他这样碰触,连目光相对都做不到。 可此时,她却对他没有丝毫的躲与闪。 杨素本就混乱着,但看着他眼中浮光忽闪,隐约抓住了某个重点。 她没有甩开他的手,也没有迴避他的目光,反而抬手拍了一记他的额心,沉着脸说道:「放手,我是医生,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再浪费时间,我就是你的杀人共犯了,懂吗?」 裴世倾略一犹豫,便松开了她。 俩师兄妹很是专业的迅速检查了一遍,等确定几人虽然伤势较重,还至少不会有生命威胁后,终于疲累地同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来得及时,哪怕再过个半个小时,这四人大概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陶寅联繫好了私人医疗队,然后就把裴世倾扔给杨素押解,让他们赶紧远离现场。 回去的路上,俩人在后座各坐一边,被吓得半死的那人是不想靠近,而之前如同恶煞的那人,却是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规规矩矩地缩在车门边,小心又小心地用余光偷瞄着身边之人。 回了家,裴世倾依然不敢与人多说一句,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便先埋头去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等他出来,杨素已经把卧房门关严了,坐在床边,拧着眉拉着脸,一看就心情极差。 裴世倾一步一蹭地走过去,都不敢往她身边坐,就那么弯着腰站在了她面前。 杨素抬头看他,一脸认真严肃地说:「裴世倾,我以后会被你家暴吗?」 被问的人差点双膝跪地,指天赌誓。但目光一触及她清明透亮的双瞳,顿时就气弱得不敢有任何大的动作了。 他摇头,闷声道:「我会好好看病吃药,以后……绝不会再犯了。」顿了顿,又说,「我只会把我的命给你和炎炎,永远不可能伤你们一分一毫。」 杨素看了他许久,久到他明显慌了怕了为止。 她木着一张脸,眼中情绪翻涌,但最后只是气哄哄道:「赶紧睡觉,都几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着,她就掀被躺下了,却把裴世倾给看愣了。 隔了一会,他半跪在床边,双手拢着她,俯着身凑上去问道:「你不问其他的事了吗?」 杨素皱着眉,很是烦躁道:「有什么好问的?那种事亲眼所见,还不够堵心是不是?你还想大半夜地细细讲给我听,让我直接心肌梗塞吗?」 裴世倾见她把脸一埋,用被子挡住了整张脸,一副只想睡觉,丝毫不想多听多问的模样。 他伸手关了大灯,只亮着一盏床头灯继续看她。 这是真的,她就在眼前,她依然还在他眼前。 他翻身上床,紧挨着她躺下,双手更是密密实实地搂着她。 「小花,我爱你。」 被他缠得快要成木乃伊的人动了动,见挣不脱他也就随他了。 半晌,埋着脸的人似轻嘆了一声,然后幽幽说道:「裴世倾,当医生的好处之一,就是看过太多生老病死了。有些事,以前是不堪承受,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未必还是。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所以,我不会不要你的。」 今晚的很多情绪还是很强烈的挤在她的身体各处,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但绝不是在此时此刻剖开来吞咽。 裴世倾将她又楼紧了几分,贴着她的耳际低语:「我能做得更好的……」 快要被闷死的人把脸拔了出来,无奈长嘆道:「好好睡觉行吗?我明天还有几台手术呢。」 搂抱着她的人静默了片刻,却更加粘粘乎乎地哼唧道:「我睡不着,我不可能睡得着……」 杨素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道:「随你。」 话音刚落,身子就像被狂风吞卷了过去一般,而随着欣长的身影翻上来,密不透风的热吻也侵袭而来…… 第77章 杨素刚结束一台手术,疲累地边走边揉捏着后颈,正要穿过住院大楼大厅上方挑高的空中连廊时,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家师哥。 只见陶寅像只孔雀,一路开屏着从大门外进来,把个原本忙碌又气氛凝重的大厅,生生演变成了时装红毯秀。 她停了下来,靠着玻璃围栏往下看,心痒至极地,很想把手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浇到他头上去。 不过一想到他睚眦必报的恶劣本性,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没想就这么一个停顿,走路带风的陶寅,像某种凶禽一般,很是敏锐地勐地抬头看了过来,一眼就把正想往后缩的杨素定住了。 陶寅沖她点了点手指,意思明显地让她去找他。 杨素仰头长嘆,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看他? 这条连廊,因为有三层楼高,平常进出很少会有人抬头来看,她也是一个月不会来走几次,怎么就偏偏让他给逮住了呢? 真够倒霉的。 杨素缩肩弓背的敲门进去,陶副院长一边站着脱外套,一边低着头翻桌上的文件,一副压根没空抬头看她一眼的架势,让她都不敢出声打扰。 等他坐下,又龙飞凤舞的连签了五份文件,那潇洒利落的精英范,差点闪瞎杨素的眼。 「师哥……我等会还有个碰头会,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杨素像所有怕领导的胆小下属一样,无论是说话还是姿态都小心又狗腿。 陶寅依旧头也不抬,边忙着手上的事,边偏头轻哼了一声,说:「我刚从你男人那边回来,他让我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你这几日心情如何?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有没有可能又想抛夫弃子?」 好一个旁敲侧击,你这是就差敲锣打鼓,站大厅去高声吆喝了吧。 杨素不太想在工作时间谈自己的私事,便无奈笑道:「这些我回去会跟他说的。」 陶寅终于抬头了,用笔敲了敲桌面,干脆利落地说:「你要是会跟他说,还用得着让他捏着我的奖金,逼着我来问你?」 杨素立时陪笑道:「我现在就跟他打电话,这事就不劳烦师哥你了。」 陶寅身子往后一靠,冷眉冷眼道:「你这一个电话过去,等新医院落成后,我那办公室的门牌上就会多一个『副』字。师妹,你师兄胸无大志,只想当那唿风唤雨的大医院院长。所以,谁要是不让我痛快了,那我肯定也不能让谁痛快,明白吗?」 被威胁的人连连点头,乖乖把刚掏出的手机又塞回了衣袋中。 杨素坐下,眉间皱起的同时,焦虑的情绪也立时泛了上来。 陶寅有备而来,趁着她心神未定时,先刁钻说道:「师哥可是一直提醒你裴世倾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对不对?现在你看到他不好的另一面了,害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我还是觉得,你要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他,能尽早跟他断舍离就赶紧,以他现在对你的感情,想来是捨不得为难你的。可要是等他放不了了,那怕是你想逃都逃不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杨素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怕他,也没有因为以前的事而怪他,那些事……虽然是因他而起,可从来不是他所愿,而且他不也同样被伤害了吗?」 「他并没有不一样,他也没有变得很可怕,他所做的都只是在反击那些恶意满满的人而已。我是当事人,越是知道真相,就越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和行为。无论是谁,有人一而再的想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我相信再是善良的人,也会忍不住做出可怕的事来。」 这几天,她虽表面平静,但脑子里已有过很多近乎不可思议的疯狂念头。 只要想起那个视频里的画面,『杀人』这一结果,反而是最好的一种宣洩手段。只不过,她或因根深蒂固的『道德』,或只是因为胆小懦弱,而不可能真的付诸行动。 也因为如此,她反而不再惊骇于那日的血腥场面了,更多的是对裴世倾的心疼。 「他没有错。所有人都可以认为他兇残可怕,可我从来没这样想过。当年,我因他承受了铺天盖地的恶意,可之后的那么多年,他也为我挡住了更多的痛苦折磨。」 「这样的一个人,我怎会怕他?」 陶寅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似较为满意她这样的说法,却又将她神色间难掩的阴郁和烦躁看得清楚,试着问:「那你是怕他的病好不了吗?」 杨素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闷声道:「八年前的事对现在的我来说,很不真实。哪怕我亲眼看过那个视频……虽然很难相信和接受,但那种害怕、厌恶、痛恨,总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好像只要不理会,或者藏起来,我这个受害者,也能像旁观者一样冷静又理智的去对待。」 「可是,那些事又确实发生在我身上,只是因为我不记得了,以前的那种痛苦不明显了,才让直接伤害变成了间接伤害。」 「那如果有一天,我想起来了呢?我会不会又因为承受不了,而变得比裴世倾更疯,成为比他病得更严重的那个人?」 陶寅眯了眯眼,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不是在害怕裴世倾会不会更疯,是更担心你会不会和他一样疯?」 他笑了出来,说:「师妹,裴世倾这些年,要不是有人死命盯着,你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吗?你不怕与狼共枕,竟然怕自己比他更疯?你有那胆量吗?你有那手段吗?」 杨素翻了他一眼,无力道:「他不会变得更坏了,只要我好好的,他一定没问题。可是,我要是不好了呢?我要是又像八年前那样,崩溃了以后又不要他了呢?这回,他还能支撑住他自己吗?」 陶寅眉心一皱,终于抓住她的重点了,不由也认真了起来。 沉吟片刻,他脸色阴戾道:「这几天太忙,我都没去细想那天的事。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那些王八蛋针对的不是你,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想搞垮裴世倾。」 杨素嘆气:「我何德何能,值得别人费尽心思来对付?」 「嘿,这些狗东西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裴世倾,知道正面永远斗不过他,又故技重施拿你来戳他软肋。嗯,玩骯脏玩阴毒,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啊。难怪,裴世倾这次会这么疯,差点四条人命就丧在他手里了。这要是成功了,谁还能救得了他?」 「所以,裴世倾才会这么诚惶诚恐,连当面来问一问你的胆子都没有。他这是怕你怪他的瘟神体质,多说多问反而会惹得你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彻底不要他吧?」 杨素苦笑:「他想太多了,我要是怕的话,就不可能回景城了。我都二十八了,早就不是小姑娘了,有些事虽然还是很讨厌也很害怕,可如果是裴世倾……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些。」 「我更怕自己让他失望,成为那个真正把他『击垮』的人。」 陶寅轻吁了一口气,明显轻松道:「裴世倾很强大,他绝不是会被轻易击垮的人。」 他想了想,又笑得谄媚道:「旁观者清,师妹,你比你自己想的还要爱他,所以就不用太担心了。我相信,你们都不会让对方失望的。」 杨素不习惯他这态度,扯了扯嘴唇,胡乱点头应下了。 等她一走,陶寅就把藏在一份文件下的手机拿了出来,手指一点,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正在与裴世倾通话中。 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慢悠悠道:「裴总,我小师妹的爱的告白都听清楚了吗?」 对方低沉的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我就说嘛,我师妹看似聪明独立,实则是傻白甜一枚,她肯定不会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和阴暗的。现在放心了吧?那我的任命呢?」 「生效。」 电话挂断,各自欢喜。 杨素离开陶寅办公室回自己科室,刚从电梯出来,迎面就遇到一位衣着精緻的贵妇人。 只是略略一眼,就觉得这位身价不菲的中年夫人,虽容貌姣好,身形秀丽,但神态间的疲累也是极为明显,让人联想到那种物质丰沛,却不受家人敬爱的豪门贵妇。 嗯,这大概就是骆容森所说的『豪门媳妇不好当』吧。 幸好,裴世倾虽然很豪,但没什么豪门做派,到现在为止,她是没见识过一丝一毫的豪门规矩。 想来,她这个『豪门媳妇』应该不会不好当。 杨素刚要擦身而过,那贵妇却忽然出声叫了她的名字。嗯?什么情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戚静儿看着眼前这个白大卦罩着深蓝手术服,头髮随意束在脑后,一张脸素得眉毛不描,口红不擦,整个人松散闲适,但目光清亮,背嵴挺直的女人,竟有些愣怔地不知开口说什么。 这样的普通人,特别是这样的普通女人,从来不在她的生活和交际圈里。 可明明她这个裴家主母,更有底气站在,这个裴世倾从不带着示人的女人面前,甚至理该骄傲地把她碾压下去,偏在那种因对她身份的无知,所以无畏的坦然目光中,莫名更先乱了心绪。 杨素奇怪,便狐疑的问道:「你认识我吗?」 戚静儿扯了扯发僵的唇角,温婉笑道:「我是世倾的母亲……」 杨素讶然,脱口道:「啊,您什么时候回国的?我们……裴世倾知道您回来了吗?」 戚静儿神色一滞,解释道:「我是他继母,姓戚。」 杨素眨了眨眼,尴尬道:「对不起,我搞错了。裴世倾只提起过他亲生母亲,没说起过你。」 戚静儿看着她,分辨不清她是故意这样说,还是无意的。但不管是什么,已经让她有些难堪了。 「你找我有事吗?」杨素问她。 「你现在有空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 杨素虽笑着,但姿态明显疏离。 「我还有病人,实在走不开。」 戚静儿犹豫一会,往边上走了几步,等杨素跟上后,才面容哀凄地低声说道:「我是来请你跟世倾求求情的。我的侄子戚明量,得罪了世倾,被他抓走后至今下落不明。家中老人都急得病倒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帮帮忙。」 杨素淡声问道:「你这个侄子我应该见过一面,对裴世倾很是不客气。我能问一下,他做了什么,把脾气那么好的裴世倾都惹火了吗?」 戚明量,她记得这个名字,不仅仅是那次宴请时,他对裴世倾过于嚣张无状的态度,更主要的是这次视频事件的主谋人也是他,而他就在那四个血人之中。 戚静儿一听她的话,就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 她稳住自己,继续示弱道:「明量这孩子很小就出国了,他对家里的很多事都不清楚。我们长辈已经提醒过他无数次了,让他不要去世倾面前走动,免得惹了他表哥不快。可没想到,他还是受了别人的挑拨,做下了错事。」 「我知道他这次做的事太过火了,可他是我们戚家的独苗,真的不能不管。杨小姐,你能帮我去跟世倾求求情吗?这事要再闹下去,到时被裴家的其他长辈知道了,世倾他自己也不好交代啊。」 杨素微勾着唇角,保持基本的礼貌。 「你知道戚明量做了什么,而惹怒了裴世倾吗?」 「我听说……他发了个不雅视频给世倾。年轻人不懂分寸,的确该好好教育,可是世倾不一样,他一向下手很重,我是真怕他闯出大祸来。」 杨素不知道戚静儿是真的不明真相,还是裴世倾把事给捂住了。但眼前这人,句句看似示弱,却全都带刺的话,让她的怒火也冒腾了上来。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裴世倾这人还是挺懂分寸的,他要是觉得你侄子犯的错无伤大雅,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他。要不,你还是回家去等着,也许他很快就回去了呢。」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戚静儿没想到这勾引过她儿子,后来又攀上裴世倾的女人,竟是这么油盐不进,急得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同时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杨素,我儿子对你掏心掏肺,你却毁了他一辈子,你心里就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她尖声说道,颇有不管不顾的架势。 杨素沉下了脸,眉眼间的冰冷竟有几分与裴世倾的相似。 第78章 杨素没有被戚静儿吓退,反而冷凝着眉眼朝她踏了一步。 「你想说什么?」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满目愤恨的人,冷然淡漠地只用目光,就把气势凌人的贵妇压制住了。 戚静儿莫名心上一怯,明明是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可迎视着她的双眼时,却让她想起了裴世倾看自己的眼神。 同样的冷冰,同样的寡淡,明明情绪不显,却比任何浓墨重彩的鄙视和厌恶,都让人无从承受。 「你……是你先招惹我儿子的,要不是一开始你用尽心思去勾引他,你又哪来的机会去认识裴世倾?他们俩兄弟反目成仇,都是你害的。」 杨素依然神情清淡,只是眸光冷锐如刀。 余光中,连着走廊的电梯口已有不少人听了这边的声响,而时不时探过头来看。 「你想干什么?」她冷着声问。 戚静儿有种终于占了上风的痛快感,说:「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丑事被人知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杨素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忽然嗤笑道:「我的什么丑事?你说我勾引过你的儿子,证剧呢?来往的简讯有吗?照片有吗?人证有吗?你今天只要拿出一样来,我就立刻站到医院大厅去,自己拿着大喇叭去喊,我杨素是全天下道德最败坏的人。」 「可你要是拿不出来,我不仅要告你诽谤,而且还要裴世倾花钱买热搜雇水军,把你当年勾引人夫,大着肚子逼人抛妻弃子的光辉事迹挂到网上去。」 「放心,你戚夫人做过的这些事,人证物证都齐全,网友想看什么,我就立刻抛什么,绝对全年热搜第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戚静儿脸色全白了,急怒攻心的直发抖。 「你敢?裴世倾……最恨搅弄得家宅不宁的人,你敢胡来,他一定饶不了你。」 杨素轻飘飘地笑了笑,阴冷冷的低声说:「到底是谁在搅弄得家宅不宁?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从来没打听过你,也从没上门见过你,虽然闲话听了不少,可自认背后没说过你一句不是。但你呢?特意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来,一不如意就扬言要揭我的丑事。」 「当年,你们害我的时候,是不是就这样一害一个准?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还能继续得逞是吗?」 她往前倾了倾身,面容因阴邪的笑容而显得扭曲森冷。 戚静儿想往后躲,可眼睛一直被杨素死死勾着,让她心慌却动弹不得。 「我是外科医生,我一个月见过的死人,可能比你一辈子出席过葬礼的还要多,像我这种见惯了死亡的人,拿刀跟你拿筷子一样,肢解起尸体来更是得心应手。」 她插在白大卦衣袋里的右手抬了起来,下一刻就有细长紧硬的东西抵在了戚静儿的腰侧。 一人惊骇,一人浅浅笑着弯了眉眼。 「我有胆有技术,裴世倾有钱有人手,你说,我要是因为太生气,一不小心把你给杀了……你的尸块能被人找到吗?」 戚静儿吓得面无人色,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那刻,惊惶地飞奔过去,落荒而逃了。 杨素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确定人真的走了以后,才慢悠悠地从衣兜里抽出手,低头看了一眼一起被带出来的塑料原子笔。 轻轻一按,『嗒』一声,很是脆亮好听。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心情丝毫没有因为经歷了撕人而变好。 低头转到楼梯间,拿出手机就给裴世倾打电话。 对方秒接,声音低沉又轻柔,甚是悦耳。 杨素木着脸,沉着声,明明白白让人知道她很不高兴。 「我勾引过你弟弟吗?」她硬梆梆问道。 裴世倾愣了一下,声音蓦然高了一度,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从来没有。是有人跟你胡说八道了吗?是谁?」 杨素撇了撇嘴,立刻把状告了,说:「你继母。」 他的声音压了下来,似咬了咬牙后才缓过来。「她说什么了?她去找你了?」 杨素大致说了一下,等说完,莫名心情敞亮了起来。 她轻笑出声:「裴世倾,当恶人其实比当好人要简单多了。呵呵,这年头剧天天霸屏,扫一眼都能学到几分精华,只要不要脸,谁还不会宅斗了,是吧?嘻嘻,我觉得我黑化的样子肯定很帅,绝对是帅得不要不要那种。」 那头的裴世倾都已经站起身,招了助手让人安排车了,可一听到她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咯咯笑个不停,堵在胸间的尖锐怒意和冰冷恨意,竟也跟着她的笑声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他重新慢慢坐下来,低着头含着笑,温柔了眉眼,细细地静静地听着她的笑声。 「裴世倾,你在最亮的地方等我,永远别去没有光的地方,好吗?」 她像说悄悄话一样,在他耳边轻语。 裴世倾听懂了,眼眶发热地低低应了一声。 这天杨素下班,一开车门,就看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大捧粉红玫瑰,她讶然地盯着足足看了一分钟,等抬眼望向裴世倾时,笑意已润透了眉眼。 她满是欢悦地抱在怀里,左看右看,还点着手指数了数,看够了才坐进车里。 「为什么不送红玫瑰?」她笑得甜腻的问他。 裴世倾眼眸柔亮地看着她,说:「因为你不喜欢。」 「那为什么送粉红的?」杨素很喜欢就这样废话下去。 他把手里香甜的水果茶递给她,温声说:「因为你喜欢啊。」 杨素笑眯了眼睛,嘻嘻笑着喝了一大口,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喝。」 花束很重,裴世倾在启动车子之前,又替她把它放回了后座。 杨素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后面座位上还有超大一袋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零食,更是喜笑颜开地沖裴世倾笑道:「你昨晚是不是来我梦里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做梦梦到这些了?」 裴世倾将车子开出医院大门,含着笑说:「我听到你说梦话了。」 「真的?」她歪了歪头,将信将疑。 「也可能是我一不小心进了你的梦,然后听到了你跟我说想要这些。」 杨素转头看他,见他神色温润,眸色透亮,无论是脸上还是眼底都没有一丝阴霾。想来,戚静儿事件已在他们那通电话间消化掉了。 「裴世倾,以后……我需要担心你的家人时不时来找我麻烦吗?」 他顿了顿,说:「下午的时候我去找过我父亲了,他久病在床,需要很多钱来照料他的余生,而这部分钱一直都是由我给他的。所以,他为了自己,也会管住他身边的人。就今天戚静儿找你的事,他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以后戚家人再敢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就立刻离婚,彻底划清与戚家的关系。」 杨素愣了愣,挑着眉问:「你……没对他们动手吧?不是说你父亲跟你继母是真爱吗?他为了你这个儿子,竟然愿意这么对白月光?」 裴世倾平淡说道:「以前可能是真爱,不过经过这几年,应该只是一对怨偶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杨素眼睛一亮,惊异道:「你是故意让他们自食恶果,对不对?」 以她从陶寅那里听来的传闻,他对付人的手段一向干净利落,基本不会手下留情。 而对于裴家的放养,她还以为是他顾念着最后的亲情,现在看来,这种钝刀子杀人,让人整日活在惊恐忧怖之中,比直接出手抹除可要折磨人多了。 难怪,本该养尊处优的戚静儿,面容和姿态上会有那么明显的疲累和沧桑,以及找上门来诋毁的手段是那般莽撞和无脑,想来是裴世倾早就阻断了,他们一家所有的退路和资源,让那么一个被人宠爱了半生的贵妇,在她面前毫无底气,因为她早就没有了依靠和支撑。 裴世倾不想多聊这些事,转了话题问她:「等会想吃什么?」 杨素有些心不在焉的报了几个菜名,裴世倾就着烧法与她确认了几句,很快就发觉她情绪不太对劲。 「怎么了?是不想在家吃吗?」他眼望着她问道。 杨素想了想,试探着问他:「我要是也做了不好的事,你会不会像对那些人一样对付我?」 裴世倾失笑,摇头说:「不会,我永远不会对你不好。你可以使劲折腾,对你我没有底线和上限。」 如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他将她对他的爱也看得清清楚楚,他捨不得伤她一分,同样她也不会让他痛一分,从最初相识开始,他们都只想把最好的给彼此。 因为捨不得让对方伤与痛,所以他们一直在全力奔赴,只为将所爱的唯一,紧紧抱住,不让不弃。 杨素努力回忆了一番,确定唯一的『不好』,应该就是去年她生日的那一夜了。 她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坦白从宽,省得提心弔胆、不得安宁。 「裴世倾,我们俩分开后,你有没有……跟别人亲热过?」她侧身对他,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 开车的人转头,皱眉,丝毫犹豫都没有的摇头。 「我们结婚了,我是你的丈夫,就算我们俩……暂时两地分居,我也绝不可能跟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有牵扯,这是基本常识和重要守则。」 杨素心虚地笑了笑,纠结地咬着唇,含煳地哼哼道:「要是……那要是我出过轨呢?」 『吱』一声,车子勐然一晃,来了个急剎。 裴世倾额前的髮丝散乱了几丝下来,瞪着眼急声道:「什么时候?不可能,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这不可能啊。」 杨素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她双手捧住他的手,拼命睁大眼睛,想让自己看上去又无辜又可爱,甚至还夹了声音,委委屈屈地说:「就去年我生日,我想着我都二十八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想着跟骆容森来个一夜情也好,结果那晚我喝醉了,最后跟谁一起都不知道。不过,我发誓啊,就这么一次,真的就这么一次。」 裴世倾双眼眯了起来,面上表情隐晦不明,一时让人瞧不明白他的心思。 杨素抿着唇,继续眨着眼沖他卖萌。 三分钟后,裴世倾依旧情绪不显。不过,他像是下了某个巨大的决定,终于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之中。 「杨素,这件事非常严重,你懂吗?」他很是严肃道。 杨素连连点头,没了骨头似的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挨挨蹭蹭的摩挲着,细声轻语的哄道:「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可能再犯了。」 想了想,用甜得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喊道:「不生气好不好?我都坦白了,就别生气了,好不好?老公……」最后两字几乎是用鼻音哼出来的。 裴世倾身形微僵,沉了声说:「刚才叫我什么?」 杨素在他肩上蹭蹭,打算矇混过关。 「小花,认错就要拿出你最好的态度来,这一点炎炎从小就做得很好哦。」他平板无波的说。 杨素嘆了一声,抬头仰望着他眸色幽亮的双眼,却被他其中的炽热激得心神荡漾了片刻。 他看着她,轻笑一声,忍不住先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老婆,我不仅爱你,而且还很喜欢你,是喜欢到很爱很爱的那种。」 杨素回神,弯了眉眼,满是笑意的轻应了一声。 「嗯。」 她知道啊,一直都知道…… (完结) 谢谢! 第79章 番外 裴世倾决定带着杨素去美国治疗时,杨素的情绪出现了一段平静期,虽然精神依然萎靡,身体也很是虚弱,但她忽然就不再抗拒他了,甚至会在疲累之时,做出一些无意识的依赖举动。 她会沉默着靠在他怀里,会柔顺地跟着他走,会在昏昏欲睡时拉着他不放,如果不是她的脸上是那么木然,她的眼里毫无光亮,他都要以为他那最灿烂的小花,又如未曾经歷过狂风暴雨前那般,欢欣地全然爱着他依恋着他。 所以,在临上飞机前,裴世倾抱着像个孩子一般,依偎在怀里,不被世俗惊扰而沉睡着的爱人时,他再难压制自己的贪念和恐惧。 最后,等随行人员想提醒自家老闆登机时间到了时,才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那俩人了。 裴世倾带着杨素去了欧洲,阻断了一切联繫,也不去想任何前路,只陪着守着自己最爱的人,漫无目的地一路走着,一个城镇一个城镇,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一直漫游着晃荡着,从最初的无依无从,到后来的自由自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意外地,杨素像短暂从噩梦之中清醒了片刻,随着俩人游走在陌生的国度间,看着时而热闹的街道,时而静谧的自然风景,也不知道是全然不一样的氛围,还是因为一直没有被打扰,她就那么在裴世倾的眼里,慢慢地復甦过来,渐渐地鲜活起来。 终于有一天,她在他面前开始眉眼弯弯地笑起来。 裴世倾丝毫不愿再去多想任何好转的缘由,只想贪婪地感受她的一切,哪怕是自欺欺人,哪怕是他痴心妄想后陷在梦境之中。 他的心神已硬撑得太久了,心弦已绷得太紧了,期盼的过多而被施予的又过于微末。 他怕了,他也太累了,不管是上天垂怜,还是他的小花怜悯他了,只要她有这片刻的欢愉,他愿意倾尽一切去交换。 那一段时间,前后差不多一月左右,是俩人相识相爱以来,真正每时每刻都陪着对方,守着彼此的最是温馨又璀璨的美好时光。 杨素是那么简单的快乐着,她笑着跑着,追着他等着他,眼里一直都映着他的身影,抬头转身都在追寻着他的存在,她喊着他的名字,对他招手,跟他说很多很多话,就像她最最喜欢着他时那般,怕他一个人寂寞,怕他一个人孤单,怕他只是一个人…… 裴世倾一路跟着她,目光永远锁定着她,只要是她说的,想的,他都尽力去实现,像燃烧着自己一般,近乎入魔地,定要让她继续发光发热下去。 后来,他们在杨素最是清醒和欢悦之时,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去结婚了,好像他们真的,会一直这么快乐这么顺遂的走下去,一直到老,一直到生命终结。 可是,阳光再是灿烂,再是无边,却总有一天还是会阴雨侵袭而来。 裴世倾不知道那一天,或前一天自己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就像忽然之间,光亮被乌云遮去,狂风和暴雨就那么毫无预兆地相伴着来了。 杨素开始哭,开始沖他喊,开始把他往屋外赶,开始想要从他眼前逃离…… 所有美好的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杨素是被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后,才被他带上去往美国的飞机。 因为知道整个治疗的过程很辛苦也很残忍,所以裴世倾在开始之前,无数次与杨素告别,无论是她偶尔的清醒时,还是混乱得认不出他时。 他难以下定决心,每天醒来就告诉自己:今天就开始。 可是,一想到自己会被她慢慢遗忘,忘到像从未出现过,他就软弱不堪了。 反覆又反覆,如果不是因为要支撑着护着她,他想,他可能是个病得比她更重的病人。 到拖无可拖时,杨素却在一次检查之中查出已怀孕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崩溃的只能向自己的母亲求助了。 宋励带来了更多的专家,光是讨论和争论就用了一周的时间,最后的决定,宋励还是让裴世倾自己来做。 孩子无论是留还是不留,对杨素都是一样的不利。 裴世倾这辈子最惨烈最无助的一次痛哭,就在母亲怀里爆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裴世倾几乎要被击垮的时候,一直神智迷乱的杨素却又清醒了过来。 没有人与她说起过孩子的事,可她就像与那尚未成形的孩子有感应一般,难以解说的母性,让她很清楚地告诉裴世倾,她要这个孩子,因为她在梦里看到他的模样了,那是一个很漂亮很快乐的孩子。 她说,她看到那孩子很爱他们,一声声叫着他们爸爸妈妈,一手牵一个带着他们去游乐场玩…… 裴世倾只是含着泪看着她,一言不敢发的久久看着她恬静安宁的面容,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整个孕期都很辛苦,杨素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像任何一个怀着孩子的幸福母亲,可只要情况变坏,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但再是不好,她都未伤到过肚中的孩子。 裴世倾无心理会除她和孩子以外的任何事,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像个最是强悍的战士,坚定地守在她身边,替她撑起天地,挡去所有风雨。 而当她无法忍受他时,他就像个沉默的影子,隐去自己,但又在不被她所看到的角落,坚韧地继续等着守着。 孩子在最是炎热的季节出生了,她笑着看着,用虚弱的声音,对抱着孩子的裴世倾说:叫炎炎吧,像小太阳一样的男孩…… 新生儿降生的喜悦还在蔓延时,杨素的病情却像大坝决堤一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后一次告别,裴世倾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再心伤到崩溃,他只是抱着服了药后昏睡的爱人,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他就亲手把杨素送去了专门治疗的机构,而沉睡的人,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个世上最爱她的人。 一年的治疗,医生以杨素出车祸而造成心理创伤为由,一直在给她做着不会被她所察觉的疗法。 其中,裴世倾忍不住偷偷去看过她多次,有时是在她用药物后昏睡时,有时是在远处看着。 到后来,杨素恢復地差不多时,就算他坐在她会经过的医院走廊里,匆匆而过的人,竟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杨素越来越向阳而生,笑着跑着奔向最光亮的时候,却是裴世倾自愿往最阴冷黑暗深渊坠落的时候,他回到景城,亲手料理着那些伤害过她,想打倒他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他毫不留情,不择手段,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痛与苦,恨与怒。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爱一个人,他只要一个人,为什么就要这样把他的梦击碎? 为什么?凭什么? 他搅弄风云,掀起腥风血雨,他要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他要整座城都成为他的坟墓,来埋葬他的爱和他的未来。 他恨啊,他多恨啊…… 他痛啊,他多痛啊…… 他的小花,走了,没了,把他忘了,那这人生、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 裴世倾勐然惊醒,一身冷汗地大睁开双眼,久久都没法把飘离的神智和力气拉扯回来。 他眼中有惊惧的慢慢转头去看,那情绪复杂地像要凝结成某种实质,从眼眶之中坠落下来。 当他终于看到自己枕边正面容平和恬静睡着的人时,他的双眼立时就又酸又热了。 幸好……是梦啊。 他轻缓地转身向着身边的人,满心满眼都是柔情和庆幸的深深望着自己所爱的人。 她回来了,他盼着等着,终于把她等回来了。 小花…… 他轻抚她的眉眼,细细看她的纹路,其中没有一丝忧虑和悲伤,只有他费尽心力给予的安宁和无忧。 他永远看不厌看不腻这个人,只要看着她,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不可能再被那些阴暗之地的梦魇抓住。 他抬头,他的小花,就站在那光亮之中,笑着唤着他的名字,一直都牢牢地抓着他呢。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