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的故事》
作家篇 罪
“我是一个罪犯,所做所为罪无可赦。”
安静的审讯室中,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他白皙的皮肤映照在灯光下,中性的脸庞平静不带表情,一副眼睛端正地架在鼻梁之上,显得文质彬彬。
他双目中宛若无波的古井,透露出人们心目中只属于年老智者才拥有的波澜不惊与智慧,但是这双眼睛却出现在了这张年轻的脸颊上,稍稍有些违和。
“文一凡,男,32岁,1979年9月20日生,现因涉及多起刑事案件被起诉,涉案案件数量巨大且情节恶劣。”审讯桌另一边,同样年轻的教授缓缓说出这句话,随后看向面前的罪人,“你有权保持沉默,同样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
“何教授,这些话你我早已了然于胸,又何必重复一遍呢?”文一凡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平缓地说着,语气不快不慢,“我没有什么需要辩护的,以我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即便是你现在对我处以私刑,也并无大碍,不是吗?”
“那么不妨让我们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被称为何教授的男子顿了顿,“若是你心存悔过的话,请将你犯下的一切罪行交代清楚。”
“我有时间交代,你有时间听完吗?”文一凡抿起嘴角,轻轻一笑,“若是将它们全部记录在案,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我有的是时间,而且你的陈述,再加上我们找到的那些笔记,我相信想要记录所有的案情并不是那么困难,我也相信那些做梦都想要将你送上‘绞刑台’的人们也肯定会不留余力地为所有还原真相。”何春秋平静地诉说着,而文一凡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末了才露出一抹苦笑。
“还是让你们找到了那些笔记啊,果然,不论藏在那里,都逃不过你的双眼。”他尝试站起来,却有被审讯椅的锁链拉了回去,好像这才想起自己身处审讯室一般,他露出几分歉意的微笑,重新坐正,说道:“抱歉,不怎么习惯坐着说话。”
“那些笔记,我本来打算焚毁的,可惜,我舍不得。”文一凡静静地说着,“它们是那些死去的人留下的最后遗物,是能够让人们记住他们生平的唯一痕迹,纵使我从肉体上杀死了他们,却依旧不愿从精神上抹去他们。”
“你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有着稳定的工作与经济来源,你的学生包括同时对你的评价也几乎全部为积极的评价,”何春秋身着西装,举止言谈极为严谨,“我注意到经你之手毕业的学生几乎都有着风光无限的前程,桃李满天下用来形容你是再合适不过了,因此,为何你要走上犯罪这一条不归路呢?”
“当我出生之时,便是早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罪恶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从未离开。”文一凡平静地诉说着,“当那些人接近我时,某种感觉便如同诗人的灵感一般悄然而至。就像诗人有了灵感而不得不吟唱,情不自禁间,属于他们的句号早已被我写下。”
“你知道外界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何春秋将一沓资料丢在他的面前,“网络上,人们将你称之为‘正义的义警’,‘社会英雄’等等,甚至出现了不少你的崇拜者,虽说年龄大多不超过三十。”
文一凡闻言后,静静地坐着,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末了,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之中透露着几分疲倦:“何教授,请您告诉他们,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相反,如若说这个时代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罪犯,那么那一定是我这种人。如若他们真的将我当作偶像一类的东西,那么我希望,他们能够以为社会做贡献而努力,而不是成为我这种人。”
“毕竟,我对于这个社会所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愿意坐在这里的原因。”
说罢,文一凡缓缓地垂下头去,再一次陷入了思考。
“你太不了解现在的人了,文一凡,”何春秋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他们的心智本来就不成熟,却因为自己好像读过一些书,看过一些事情,就认为自己的经验要比身边的大人都丰富了,他们习惯性地用阴谋论来看待身边的一切,对善良等等的一切嗤之以鼻,反而仅仅是因为感觉很酷,而去追求黑暗,到了最后,也不过只是一群幼稚小鬼罢了。”
“而如若没有还原给外界一个真相,一个残酷的真相,那么我相信,即便是在你死后,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都会被他们当作偶像崇拜,甚至出现几个模仿犯,也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
“我相信,你绝对不希望如此吧。”
“……”文一凡看着眼前这位几度置他于死地的可敬对手,只是沉默着,而何教授似乎也是耐得下心,只是整了整稍微出现几丝褶皱的西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好吧,我会为这一切补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最终,文一凡还是叹了口气,果然,最了解一个人的,永远是他的宿敌。
“我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回忆一下这几年的事情,放心,我不会自杀,诚如你所说,若是连死亡都不能将我所带来的伤害抹去的话,那么肉体上的死亡就对我毫无意义,放心我会还给所有人一个真相。”缓缓摘下眼镜,文一凡再一次露出优雅的微笑,“若是能够有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我将感激不尽。”
“如你所愿。”何教授整了整衣领,缓步走出了审讯室。
“……”望着空白的桌面,文一凡沉默着,回忆着属于他的一切……
作家篇 文一凡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都将与大家共同度过了。”讲台上的男子皮肤戴着一副金丝眼睛,皮肤白皙,嘴角挂着有意无意的微笑,浑身上下有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透露出一丝中性美。
“我的名字叫文一凡,很简单的名字,应该很好记,你们可以叫我文老师,或者直呼全名,都是可以的。”文一凡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那几乎如同打印机印出来的正楷字体令台下的同学议论纷纷
“哇——数学老师真的好帅啊!”
“是啊!整个人好优雅好温柔的样子!有这样的班主任,高中我一定努力学习!”
“啊~好想跟老师谈一场说走就走的恋爱啊~”
“我说,这数学老师也太娘了吧!”
“什么叫娘!人家那叫书生气质,叫美男!总比你们这些脸都不洗的糙男生好多了!”
“书生?我倒是听我的一个学长说过,他可是当过体育老师的!说不定他脱下西装,体育可能碾压咱们呢!”
台下议论纷纷,而文一凡却是并不着急整肃纪律。他安静地站在讲台旁,整齐的黑色西装毫无褶皱,双手背在后背,似乎在等待着全班安静下来。
末了,议论纷纷的学生们终于注意到了老师的举动,纷纷停止了一轮。
“方才同学们说的不错,在带你们这一届之前,我的确曾是一名体育老师。”文一凡见教室安静了下来,轻轻一笑,说道。
“我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某个起哄般的声音传来,瞬间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哄笑。
“并没有大家想的这么严重,”文一凡闻言并不恼怒,而是微笑道:“事实上,我不仅曾担任过体育老师,在体育老师之前,我也曾教过政治,而更早之前,我也曾做为心理教授出席过一些讲座。”
“哇——全能老师啊!”
“我宣布了,文老师就是我高中时代的男神了!谁都不要跟我争!”
“好温柔啊!”
议论大多数来自于女生,成为异性议论的焦点,文一凡却丝毫没有拘谨,而是风趣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大家数学课时多多与我互动哦,我也会享受与你们交流的过程。”
班里的气氛再一次活跃起来。
………………
“文老师,下班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文一凡闻言轻笑一声,右手转动钥匙,锁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杜校长,下午好。”
“嗨!这么客气干什么,都是老熟人了!”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校长拍了拍文一凡的肩膀,“下班了有什么安排啊?”
“回家整理一下教案,毕竟是新的学生,还要稍稍掌握一些他们的性格才好。”文一凡答道。
“我该怎么说你才好,”杜校长闻言笑了几声,“你这也太敬业了,这么短的时间换了三次课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了!”
“只是单纯的热爱这个职业罢了,或许以后还要劳烦校长您继续为我调整课程呢!”文一凡轻轻一笑。
“哈哈,不管说你多少次,都是这种类型的回答,算了,不打扰你了,”校长笑了笑,“明天见吧!”
“明天见。”文一凡微微欠身,随后离开了学校。
………………
这是一间略微复古的别墅,别墅铺着光滑的深色木质地板,家具与物品的摆放井井有条,容不下一丝杂乱。
“啪——”灯亮了,文一凡缓步走入室内,将教材与书籍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随后来到了书桌旁的壁炉前。
“吱呀——”伴随着他按下的某些机关,壁炉逐渐发出声响,竟缓缓向后移动,随后完全镶入左边的墙壁内,原先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漆黑的通往地下的楼梯。
“啪嗒——啪嗒——”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泥阶梯上,发出的声响引起些许回音,文一凡手提一个提灯,中央的火光逐渐点亮周围的一切。
为暗室通电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火光逐渐靠近,地下室中传来阵阵呜咽,文一凡只是笑笑,继续向前走去。
火光逐渐映照出一张惊恐的面容,那是一名被捆绑于台桌上的女子,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被人十分细心的剃光而不留一点发碴,四周地板铺满了塑料薄膜,俨然一副凶案现场的布置。
“罗女士,请问,您有没有想出一个,令我感到满意的故事呢?”
文一凡举起手中的提灯,轻轻的微笑着。
..................
一个半月前......
“允河市震惊市民的强奸杀人案告破,罪犯乃是一名心智不健全的流浪汉,据报道,该名流浪汉以拾荒为生,常常出没于校区的垃圾回收站......”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这座位于小区中的别墅,文一凡缓缓地合上报纸,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天前,一起女大学生校园被杀案震惊了市民,被害者身穿芳海大学的校服,尸身被发现于一片绿化带中,衣裙被撕开,下身有着撕裂性的伤口,尚未凝固的鲜血似乎正在诉说着这名本应该处于花季的少女生前所受之苦。
市民报案后,裁决院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由于案情事关重大,且该名女子实为该市某著名企业家之女,因此引起的反响自然是不小,而真凶的落网也直接导致该案的热度登上了史无前例的高潮,这也导致最近几天的报纸,头条几乎都是这一则新闻。
“强奸杀人......吗?”文一凡轻抿一口咖啡,苦涩的口感使得清晨那一丝困倦荡然无存,末了,他露出一丝微笑,“总感觉......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啊!”
...................
“姓名。”审讯室中,两名身穿端庄制服的裁决员正在对犯人进行审讯。
“刘......刘德贵......”面前的嫌犯面露胆怯,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让人很难将其与那名臭名昭著的强奸杀人嫌疑犯联系在一起。
“7月11日下午,在干什么?”裁决员丝毫没有被他表露出的胆怯所动摇,而是继续询问着。
“我.....我那天喝高了......拿着卖垃圾赚到的钱买了几瓶酒,”刘德贵瑟瑟发抖地回忆着,“当时应该就喝了几瓶酒吧,我也不记得了,怎么就醉成那样了呢?”
“你是否承认自己杀害了高雯清?”裁决员在纸上记录着些什么,随后问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刘德贵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见此,两名裁决员合上笔记,审讯暂时停止。
“刘文宇,有人找你。”专案组办公室中,年轻的警官刚刚活动了几下脖子,一旁刚刚回来的同事便喊道。
“谁啊?”刘文宇疑惑地看着他,身上却是动了起来,准备出门看看。
“不知道,刚才门口值班的同志过来通知的,看起来文绉绉的,像是一名老师。”那人说完这些,便去自己办公桌坐了下来。
“老师......文一凡?”刘文宇思索几许,随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怎么来了?”
作家篇 疑点
“文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警局转一圈了?”附近一家咖啡馆里,文一凡与刘文宇挑选了一个二人座,随意点了两杯饮品便开口问道
“只是对最近的案子产生了些许兴趣罢了,”文一凡笑道,“可给我讲一讲详细的案情呢?”
“这个……可能比较困难,”刘文宇紧皱眉头,“毕竟文兄你也知道,这起案件影响挺大,裁决院上面的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迅速破案,而且还要对外保密,可能……”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文一凡笑了笑,“那么可否告诉我,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呢?”
“细节?”刘文宇疑惑道,“文兄想知道什么样的细节呢?”
“例如,案发精确时间,”文一凡抿了一口冰镇的牛奶,略微粘稠的口感配上冰凉的感觉,使得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案发时间以及该案究竟是预谋杀人还是激情杀人?”
“案发时间是下午的三点三十七分,没有目击证人,”刘文宇喝了一口咖啡,“你还是这么喜欢喝这玩意。”
“习惯罢了,”文一凡轻笑一声,“是有预谋的,又或者是激情杀人呢?”
“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是预谋杀人,”刘文宇说道,“包括我在内。”
“哦?为什么呢?”文一凡疑惑地看着他。
“该案嫌疑人刘某,于当天下午三点到了学校,随后在学校附近逗留了一段时间,期间用卖垃圾的钱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三瓶啤酒,并且坐在学校附近某个人迹罕至的空地上将它们全部喝光,并且疑似与一名罗性女子发生了口角冲突,事后调查表明该女子乃是学校某位学生的家长,来这里接听心理学演讲的孩子,发生口角冲突是因为刘某对其抛媚眼使其感到恶心,随后踢翻了刘某的啤酒,二人发生冲突。”刘文宇说道,“随后下午三点半,被害人与同学经过刘某所在的空地,被刘某劫持进入某处绿化带中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强奸并杀害,那名同学随即报警并逃跑,赶来的警方随即控制住了刘某。”
“有意思,”文一凡又喝了一口米乳,问道:“说一说你们为什么判断为预谋杀人。”
“很简单,据认识刘某的保安回忆,刘某经常于学校回收垃圾,但是时值学生放暑假,按理说学校已经没有垃圾可以收了,为什么刘某会在这个时候返回学校呢?”稍微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在被逮捕后,在刘某的体内发现了些许万哀可成分,证明嫌疑人在事发之前便服用了药物,证明这是一次预谋杀人。”
“越来越有趣了,”文一凡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么关于你所说的第一点,刘某是怎么解释的呢?”
“他狡辩,说是之前学校门卫跟他打的电话叫他来收垃圾,”刘文宇笑了笑,“但是门卫根本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事后我们还检查了门卫的通话记录,发现门卫只在五月中旬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甚至没有标注任何联系人信息,在那之后门卫根本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这纯属谎话。”
“那么你们有没有查过刘某的通话记录呢?”文一凡突然问道。
“刘某的通话记录?”刘文宇疑惑道,“还真没有,查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暂时保留这个细节,”文一凡回以微笑,“诚如你所说,七月后学生早已放假,那么为什么还会有学生来到学校呢?”
“不是有个心理学专家的讲座嘛!”刘文宇笑了笑,“不过我感觉要论心理学,还是文兄你厉害!”
“心理学讲座,按理说是只有学生知道,那么为什么他一个拾荒者,能够知道这些事情呢?”文一凡抛出疑问。
“所以说是预谋杀人嘛,”刘文宇挥了挥手,“现在我们一致认为,刘某早在一段时间之前就盯上了受害者,这一点在学生们早就有所耳闻,那个收垃圾的流浪汉是个色鬼,在某一次与学生之间的交谈中的确有说到过这一次心理学讲座,这一点当事学生能够证实。”
“更有趣了,”文一凡微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刘警官,“你看看,这是不是学校发给学生的心理学讲座的宣传单?”
“不错,就是这个,”刘文宇疑惑道,“你从哪里搞到的?”
“宣传单太容易拿到了,很多学生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若是刘某是拾荒者那么他也一定可以拿到,或许这也是可以证明他是预谋杀人的证据,”文一凡悠悠道,“但是你有没有仔仔细细看看这张宣传单?”
“仔仔细细?”刘文宇笑了,“当然,我们仔细比对了时间,得出这确实符合案发时间,怎么了?”
“不要把目光局限于某个地方,”文一凡伸出手指轻点传单,“看看这句话。”
“请有兴趣的学生于7月19日下午一点到达学校讲台听取演讲。”刘文宇缓缓读到,“这有什么问题?”
“请有兴趣的同学,”文一凡加重了“兴趣”二字,“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有兴趣?”刘文宇问道,“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个讲座,不是强制要求学生来听的。”文一凡露出了微笑,“这是一个只是建议学生来听的讲座。”
“啊,你的意思是……”刘文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错,一个非强制性的讲座,能够有多少个学生愿意牺牲自己的暑假时间,来到这里去听一个讲座呢?他们如果感兴趣心理学,完全在家自学啊,毕竟互联网如此发达。”文一凡的声音归于平静。“同理,若我是刘某,我即便知道了这个讲座的存在,可我却并不知道我所盯上的这个学生会不会来学校,我又如何能够确定呢?”
“说不定,他只是来碰碰运气?”刘文宇试探到。
“那也说不通,刘某的紧急情况并不好,万哀可的价格你我都知道,绝不是他这种人日常用的起的,我作为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拾荒者,又怎么会花费大价钱买了药,仅仅是来碰碰运气呢?”文一凡问道,“因此,仅看这一点可以看出,刘某是在确定她一定会来的情况下才买了万哀可。”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怎么确定,罗某会来到学校听讲座呢?”
“或许……是他在看到罗某入校后才……”刘警官思索着,“不对,他是三点才来到的,时间对不上。”
“继续保留这个疑点,”文一凡打断了刘文宇的死路,“你还说过,那空地包括绿化带人迹罕至,距学校将近一公里,为何罗某与那名同学要走这种地方呢,据我所知,罗某常去的公交车站并不在那里。”
“听讲座那名报警的同学的证词,罗某在下午还有一个同学聚会要参与,所以才与那名同学一同前往那同学的家中陪她拿东西,随后一起去往聚会,”刘文宇眉头微皱,“这在大学生中很常见。”
“常见是常见,但是你不认为,这些看起来极其微小的疑点,连在一起反而就不再微小了吗?”喝完最后一口米乳,文一凡舔了舔嘴唇,说道:“学校有一个心理学讲座,刘某在回收垃圾或者与同学聊天时恰巧得知了这个讲座,随后早已被刘某盯上的被害人罗某恰巧去听了这个非强制性的演讲,而刘某恰巧确定了这一点,于是便在某个人迹罕至适合犯罪的地方守株待兔,然后……”
“罗某恰巧经过那里,因为某个常见的理由。”又是一个微笑,文一凡舔了舔牙齿,“你难道没有感觉,这一切都像是被某人牢牢地控制住了吗?”
“……”刘文宇不再说话,而是眉头紧皱,随后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
“请马上检查犯罪嫌疑人刘某的通话记录!”
几乎是叫喊着说出这句话后,刘文宇挂断电话,看向文一凡。
“太谢谢您了,文老师,没想到这样一起简单的案件,竟然其中隐藏着这么多的破绽,”刘文宇衷心地说道,“若是真按照文老师所说的,这一切的的确确涉及到了更加黑暗的存在,那个操控这一切的人,手段精细到让人恐惧!”
“再精细的布局,只要是人为的,终究会留下破绽。”文一凡只是礼貌地微笑道,“更多的细节,包括你们一直没有找到的万哀可的包装,都是破局的关键,有的时候,细节真的决定了成败。”
“受教了,真的很好奇您为何不来当一个刑侦专家,”刘文宇点头符合道,“哪天这起案件真正破案之时,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我比较关心真相。”文一凡微笑着点点头。
“那我先去查了,到时候一定还给您一个真相!”刘文宇微微欠身,风风火火地回到了裁决院。
“……”望着刘文宇远去的身影,文一凡沉默不语。
“真是干劲十足啊,”文一凡微笑着摇摇头,“倒是勾起了我的些许好奇,真相是什么呢?”
起身整理衣物,将那张传单收了起来,起身便要离开。
“您好,先生,您本次饮品一共花费43.5元,请问您用什么支付呢?”一个礼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依稀记得,刘文宇似乎说的是他请我的,”小声嘀咕了了一句,文一凡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现金支付,谢谢。”
作家篇 怪物
“那么,你有没有想出一个,能够让我沉醉的故事呢?”文一凡看着解剖台上的女人,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啊,我忘了,有这个你好像不能说话,抱歉。”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抬起女人的头,缓缓地摘下缠在她嘴上的胶带,随后拿出一个小枕头垫在她的后脑勺,声音有几分温和,“这样舒服一点了吗?”
“求求你……放我走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女子央求着,声音由于恐惧引发的啜泣而断断续续。
“这可不行呢,谁叫你的故事让我感到十分新奇呢?”文一凡轻笑一声,然后端起一旁的盘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我没办法将你的双手放开,那么……”
将提灯放到一旁,火光摇曳着,照亮二人的面颊,他歪了歪头,轻笑道:“我喂你吧!”
勺子慢慢舀起一勺饭菜,将其靠近面颊试了试温度后,文一凡温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来,张嘴。”
“啊啊啊啊——”女子却是发出了尖锐的喊叫,似乎想要以此来吸引外人来救她。
见次,文一凡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喊的嗓子都哑了,随后笑了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嗓子都喊哑了。”
左手端起一杯热水,递到女子嘴边,文一凡轻声道:“来,听话,喝点水,嗓子就不哑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的泪水涌出,她自从三天前被绑到这里之后,眼前这个男人就将她绑在这里,除了中午饭,每天早饭与晚饭都十分精细地烹饪并为她带过来,剩下的时间则是她一整天都被关在这间黑暗的地下室里。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文一凡笑了笑,“若是我真的对你的身体或者生命有什么企图的话,相信我,你不会如此安然无恙的,而且……”
“退一万步讲,即便我真的有所企图,你也要有力气反抗我,不是吗?”他再次将饭菜递到女人嘴边,“所以,吃了饭才有力气考虑逃脱之类的事情,若是你在说出故事之前就这么委屈地饿死了,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女子看着面前这个温柔帅气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寒意,方才男子的话,明显并不害怕她会跑掉,甚至可以说比较期待她能够逃跑。
泪水再一次流出,但这一次女子选择了服从,她张嘴吃下了饭菜,不知道是因为饿的原因,还是男子的厨艺本来就很好,她感觉这似乎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饭。
“这才对嘛!”由于挨饿的原因,女子的饭量略大,一盘饭菜很快就吃的干干净净,见此,文一凡起身,左手端起托盘,右手拿起提灯,微微欠身:“那么,我先走了,今晚睡个好觉,那块枕头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缓缓走上楼梯,文一凡并不担心地下室的女子的尖叫会被其它人听见。墙壁隔音效果极好,方才女子的喊叫哪怕是在楼上将耳朵贴在壁炉上都听不见。
清洗完碗筷,抬头看了看时间,文一凡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便坐在了书桌前,打开台灯,翻阅起了这个学期的教案。
“看来得抓紧时间了,十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自言自语了一句,左手握着的钢笔开始书写着什么。
十点,灯熄灭了……
………………
一个月前……
“文老师,真的太谢谢您了,”某处鲁菜餐馆内,刘文宇激动地说道,“经过技术科的查证,案发当日上午,刘某的手机的确打进了一个电话,通过技术手段的还原,这一段用变声器伪装成男声的女声!”
“哦?”轻轻咬下一段腰花,文一凡抬头看向刘文宇,“变声器?”
“是的!”刘文宇激动地点头,“而且还是一个可以在网上免费下载的变声器!”
“是吗?那看来很快就能破案了呢。”文一凡笑了笑。
“是啊!只需要顺着这个线索查浏览记录,相信很快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刘文宇笑着抿了一口啤酒。
“这倒是与我想的有些出入,”细细地咀嚼之后,文一凡悠悠道:“我本以为,设计的如此周密的局,应当是那位罗性企业家的某些对手所为,现在看来,凶手似乎并为受过太高的教育,在网络方面上所做的保密性,当真是不尽如人意呢!”
“是啊是啊,现在有关犯罪嫌疑人的侧写已经出来了,身份形象被定义为无高端教育,有着一点电脑知识的人,而且极有可能是受害者的熟人!”刘文宇符合到,“只不过……”
“不过什么?”文一凡歪了歪头。
“受害人生前是老总的女儿,按理说不会结交这种受教育水平低下的人,”刘文宇眉头微皱,“而且经过走访调查,受害人也没有类似的熟人。”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个疏漏,但是解释起来并不困难。”文一凡抿了口牛奶,“我有时候将这种情况称之为——二级相识。”
“二级相识?”刘文宇好奇地问道,“愿闻其详!”
“二级相识,我把它定义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当事人并不认识某个陌生人,甚至从未见过面,但是当事人通过与自己认识的某些认识那个陌生人的熟人的聊天中,得知了详细或不详细的那名陌生人的信息,再根据自己的惯性思维大致模拟出某个人的形象,我管这叫做二级相识。”
“二级相识的特点在于,范围大且十分复杂与偶然性,且大多数都为单向的二级相识,几乎不可能以此线索进行勘察,但是可以作为一个独特的思路进行推理,”文一凡悠悠道来,“我们来假设一下,真正的布局者与受害人便是这一层的关系,即为二人处于二级相识,这一层关系可能是双向,也可能是单向,那么这中间那个促成这等关系的人,会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其实按照您的思路推理,我们也发现了一些突破点,”刘文宇回答道,“例如,那个找不到包装的万哀可。”
“这一点你们早该注意到了,”文一凡轻笑一声,“不过还好,并没有因此酿成什么大祸。”
“还是多亏了文老师您啊!”刘文宇感慨到。
“在我刚才那种假设中再加上你所说的那个找不到包装盒的万哀可,我们可以进行大胆的推理,”文一凡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似乎都这种恭维早已见怪不怪,“包装丢失,除了被刘某扔在某个地方之外,还可能存在什么情况?”
“被他人带走。”刘文宇马上回答道。
“不错,若是刘某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触过这种药的话,那么他服用此药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人给予,而这个给予又有主被动之分,”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文一凡继续说着,“我个人倾向于被动接受,考虑到布局者未受到过高等教育,能够控制刘某让他自愿服下药物且在审讯过程中对此事守口如瓶,可能性很低,因此很可能是有意下药,按照这种思路,最后的一个问题便是,受害人是被谁杀死的?”
“这个,我们暂时还是认为刘某强奸并杀害了受害人,”刘文宇认真的记着笔记,“毕竟案发现场的草丛倾倒痕迹证明在施暴过程中,受害人还活着,且法医鉴定的死亡报告也确认死亡时间与发生性|行|为的时间相吻合。”
“然而事实上,激动下的疯狂施暴,也是可以造成草丛倾倒痕迹的。”文一凡笑着摇了摇头,“而且,若是她被杀害后马上发生的性|行|为呢?这一点你就无法确认了不是吗?”
“是啊,也不排除这种情况。”刘文宇承认到。
“所以,一些更加细微的细节,需要等真相大白之时才有可能得知,”文一凡拿起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嘴角,“或许你们并不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查网络。”
“什么?”刘文宇疑惑道。
“去查查那个和他发生争执的中年女子吧!”文一凡回答道。
“她?她有什么嫌疑?”刘文宇依旧略微有些疑惑。
“我问你,在得出他是被动服下药物后,有谁动过他的啤酒?”文一凡笑着回答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刘文宇激动地一拍大腿,紧接着又要掏出电话,却被文一凡一手按住了。
“冷静,先结账,先结账。”文一凡微笑保持不变,开了个玩笑。
“哈哈,”刘文宇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真是谢谢您了,文老师,没想到一起简单的案情,能有这么多的疑点!”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解释自己能够看出这些东西的?”文一凡问道。
不会又是高人指点吧……
“当然是高人指点了!”刘文宇十分实诚地回答道,“要我说,文老师您完全可以来裁决院担任不小的职位的,为什么非要执着于高中老师呢?”
“兴趣使然。”文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无多做解释,“去查案吧,把账结了,还我一个漂亮的真相。”
“定不辱命!”刘文宇丢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包间。
看着刘文宇的背影,文一凡手指轻敲桌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裁决院工作……吗?”文一凡笑了,“那可不行啊,若是某一天暴露了,岂不是为你们留下了我的个人信息?”
收拾了一下东西,他起身走出了餐馆。
上一次记录故事留下的某些“零件”还没有清理干净,在探知这起案件的真相之前,他需要足够“干净”的环境。
与某名路人擦肩而过,对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身黑衣的文一凡。
有时,怪物就在我们身边。
作家篇 恶意
“人性中的恶意:贪婪、嫉妒,真是十分可怕的负面能量,让人寒毛凛凛……”
“恶意……吗?”轻轻合上书籍,将之归于书架,文一凡起身看向窗外。
天色尚早,阳光明媚。
“恶意若是稍加控制……不,是稍加控制他人的恶意,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灿烂的阳光照耀着窗边陷入思考的人,像是将善意洒向大地的天使。
光明不识人心,它从未踏足过这里。
文一凡看着灿烂的阳光,只是静静地微笑着,门外传来了熟悉的铃声,他开始熟练地收拾着昨晚的教案,动作不显几分急促,却无半分拖沓。
九点四十分,上课铃准时响起,他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文老师还是像个怪物一样啊,每次都是刚刚好踩着上课铃走入教室。”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文老师配合上课铃,还是上课铃在配合文老师。”
“你们别说话了,我还要听课呢!”
“切~还不是因为文老师长得帅?要是一个中年秃顶大叔,你恐怕早就逃了……哎哎哎,疼,我错了大姐!”
“啪——啪——啪”文一凡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三声黑板,台下的骚乱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今天课程的主题是函数,”文一凡俯身,双手放在讲台上,撑着上半身,“不过古人云,温故而知新,那么我们便从函数的基本定义——因变量和自变量开始梳理。”
整了整衣领,他接着说道:“那么,有没有哪位同学可以跟我讲一下,因变量与自变量的定义?”
“自变量是会引起其他变量发生变化的变量,因变量是由一些变量变化而被影响的量。”一个声音传来,文一凡循着声音看去,回答的那名女同学位于第二排。
“宁雨芳,入校成绩上游水准,身高一米五三,体重67斤,营养不良。”脑海中这名学生的信息瞬间浮现,文一凡随之对其报以微笑,“回答的很好。”
被文一凡表扬,宁雨芳脸上写满了开心,甚至忍不住捂脸偷笑,这个举动瞬间遭到她同桌的极度鄙视……
“自变量与因变量,大家应该都不陌生,但是在我学习心理学的时候,也曾对它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文一凡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写下“y=x”的关系式,“在我们心理学中,自变量可以理解成研究者主动操纵,而引起因变量,即被操纵者发生变化的因素或条件。简而言之,即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差别。”
“那老师是属于因变量还是自变量呢?”
“我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个。”文一凡听到后笑了,他看到那么学生的不解,于是解释道:“我们这生活并不像是数学这般精准,没有真假,因此有的时候我们可能是那个控制别人的自变量,有的时候刚好相反,甚至有时我们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两者间的哪一方,因此,以数学的角度去看待生活是很不理智的决定。”
“不过,我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当生活中那个自变量,”文一凡笑到,“去掌控自己甚至别人的一切,而不是被动地被他人掌控。”
“哇——文老师好攻的样子!”
“嗯啊,可是外表看起来明明是温柔的小受啊!这难道就是反差萌?爱了爱了!”
又是一阵议论声,文一凡并没有去过多制止,而是选择接着将课程进行下去。
他并没有希望学生能够完全明白他所说的话。
当他们完全明白之后,自身亦成为了怪物。
………………
一个月前……
“这流浪汉真不是个东西!”
“听说那个女大学生虽然是富家女,但是平常对人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还经常以自己的名义募捐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能杀死这种女学生的人,真是恶心!”
“万人血书求死刑(1/10000)”
“裁决院赶快枪毙他吧!这种人渣不配活在世界上!”
…………
翻看着网络上有关于强奸杀人案的消息,文一凡只是静静地阅读着其中的文字,嘴角带着些许轻蔑的微笑。
“恶意……吗?”再次抚摸着这两个字,他突然来了兴致。
“请大家冷静一下,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仔细想想,这其中有很多疑点的。”
敲下这句话后,文一凡坐在电脑前,他想看看,当名为“大众”的“正义”之中添入些许与他人不吻合的言论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人是谁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又明白了?”
“一看就是个跟强奸犯一样恶心油腻的中年大叔!”
“杠精,鉴定完毕。”
虽说早已是知道结果,但是文一凡还是挠有兴趣地拍下了这些话语,将之保存于电脑中。
“自变量与因变量……”再一次翻开为下一届学生准备的教案,文一凡轻轻地在这两个词语下方画下了双横线。
“操控者与被操控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存在紧密的限制,即便是陌生人也有着操控他人情绪的能力。”撕下一张便签粘在课本上,文一凡写下了这样一句话,随后关闭了网页。
操纵他人的感觉能够带给自己快乐,但这只能算作某种消遣罢了,毕竟这种操控过于简单,且十分容易失控。
“都说人们是将生活中的恶意带到了网络之上,”文一凡静静地望着太阳思索着,“还是说,人们只是擅长将接受到的一切,都输出为恶意呢?”
再次打开那张保存下来的图片,文一凡笑了笑。
“若真相是前者,我到有点好奇这恶意的源头了,也许某一天,可以尝试去拜访一下输出恶意之人,说不定能够碰到好故事呢!”
打开笔记本,他拿笔沾了沾墨水,在笔记本上的某个名字后面,轻轻写下一个红色的句号。
已清理。
而在这个名字之上,记满了无数个用正楷字体书写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个红色的句号。
若是有裁决院的人看到这些名字,那么一定会多少认出其中几个的。
因为他们全部被记于档案中,类型:失踪。
打开抽屉的夹层,右手手指轻点桌面,目光不由得扫向书架中的一角。
阳光照耀下,那里闪耀着些许反光。
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嗯,塑料薄膜好像不怎么够用了,或许该去工厂里拿一点了。”文一凡打开地图,上面有着无数别人看不懂的标记,他的手指在上面游走,最终停在了某个三角形之上。
“那就去这一家吧!上次在他们家买塑料薄膜是五个月前,应该早已对我没了印象,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打扮一下吧!”
换上一件短袖和短裤,脚踩上一对深色的拖鞋,再在脸上黏上假胡子,最后顶上一副墨镜,再稍稍添了一些细节后,他走到了镜子面前。
眼前出现了一个中年大叔气质的人。
反复观看,确定即便是刘文宇也认不出自己后,文一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一身像是某个住在商店附近,只是出个门来买一些东西的中年大叔,穿的集齐随意。
然而事实上,那个商店离别墅至少20公里,他需要开车过去。
………………
“下午好。”声音回档在暗室中,文一凡依旧一手提着提灯,另一只手端着精心准备的饭菜,走到下方后缓缓地放下饭菜,将提灯放在解剖台旁。
但是上面并没有人。
风声从右边传来,文一凡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躲过了这一下攻击。
“能够想到用指甲磨尖了划开胶带,你很不错。”依旧是毫无波澜的声音,左手依照方才的方位抓去,完美卡住了女子的脖子。
“但是很可惜,我在每一次下来都会关上大门,你想要袭击我,肯定是想要拿到钥匙吧!”不理会女子的挣扎,文一凡将她再一次抱上了解剖台,再一次绑好。这一次,用的是皮带。“如你所见,我有的时候会给来到这里的人安排一些逃生的可能性,例如绑住你的胶带就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些希望,若是他们能够一一看破,就能够顺利逃出这里,这或许的确会给我带来些许麻烦,但是很有趣,不是吗?”
看着眼前女子绝望的眼神,文一凡笑了。
“可惜每一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我给你的机会,”文一凡笑了笑,拿起女子枕着的枕头,“枕头是我给你精心准备的,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女子露出惊疑的表情,文一凡见次只是微微一笑,划开了雪白的枕头。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
泪水流出,女子奋力地摇着头,好像不愿相信这一切。
“那么,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把握好机会,”文一凡收起钥匙,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在你之前的人也没有出现过曾真正逃离这里,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很优秀了。”
见自己的赞美并没有安慰到女子,文一凡便端起了餐盘。
“那么,你已经丧失了逃离这里的机会,不妨就此放弃,为我讲述一个故事可好?”依旧是舀起一勺饭菜,“又或者,你认为能够找到连我都未曾发现的疏漏呢?”
“你……你是个恶魔!”女子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文一凡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若是你我都是可憎的杀人犯,那么我们又有何等资格互相指责呢?难道不是吗?罗女士?”
灯光照耀着女人惊恐的脸,若是当初参与过侦破7.11强奸杀人案的警员,定然会认出她的身份。
火光摇曳,怪物正在低语。
作家篇 真相?
在那位穿着邋遢的中年大叔于某处商店购买了些许零食与保鲜膜的两天后,全部的报纸都在报道着某个重大的新闻。
“本应定罪的刘某竟非真正的杀人犯!真凶另有其人?”
“7.11强奸杀人案真凶落网!他竟然是……”
“震惊!同窗之母竟痛下杀手!”
“机关算尽,只因校园纠纷!”
…………
各大报纸上争先恐后地报道着案情的真相,各类编辑肆意挥墨撰写,文笔夸张,妄自揣摩当事人的心理历程,如同指点江山的豪杰,各大电视频道相继报道此案,夸夸其谈,仿佛是最为犀利的点评家。
而一双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睛,正在静静地阅读着这一切的始末,嘴角的微笑带有几分嘲弄,仿佛是嘲笑着这人间百态。
“文学性上的确升了不少,可惜,这却导致真相不再这么纪实了。”文一凡合上订购的报纸,由于刚刚清理完留下的“部件”,他的心情不错,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藏的米乳,“这种错误着实不该犯啊,记录故事就是要做到绝对的真实。”
走到了书桌旁,打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尖开始游走于纸张之上,留下一个个正楷字体。
…………
那是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罗艳红依稀记得,当时是一个雨天,屋外下着大雨,屋内生着火炉。
可屋内的人却想走出去。
不得不说人类的情感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它能够使两个人许下山盟海誓,也可以在下一秒另二人反目成仇。
罗艳红和李子昂就是如此。
就在他抛弃了她之前,他们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罗艳红曾经度过几本书,识过几个大字,十分向往着那些支教的教书人,她喜欢有文化的人。
李子昂亦是如此。
她喜欢李子昂的名字,一声声的“子昂”怎么都叫不腻,她能叫一辈子。
他喜欢罗艳红的目光,那目光好像把他当作了她世界中唯一的偶像。
两人这样相爱,结婚,很快便有了孩子。
但是罗艳红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葬送了一切,使得她对李子昂失望无比。
孩子是个女孩。
可惜的是,李子昂是一个思想十分传统的男人,他认为家里面四个兄弟姐妹,两个二哥都已经有了儿子,而自己只有个女儿,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而罗艳红也借此事看透了李子昂,这个男人不过是一个思想老旧之人,识过的汉字无法拯救他的愚昧,读过的书无法扭转他的思想。
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怜罗艳红却仅凭着一个文艺的名字,便主观的将之想象成自己向往的样子。
他们离婚了,孩子归罗艳红。
那晚,罗艳红没有做任何的挽留,李子昂本想着与她发生最后一次关系,但是被罗艳红冷静地拒绝了。
李子昂在她的左脸留下了一个红掌印,骂了一句:“贱人。”
她为自己的女儿起名罗文英,随自己姓,她很喜欢自己起的这个名字,给她一种巾帼女英雄的感觉。
但是村子里离了婚的女人想要再结婚却是难了许多,更何况是拖家带口的罗艳红,更何况孩子还是个女儿。
于是罗艳红便决定了,进城。
母女俩来到了城市,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虽说挣得钱很少,但是女儿却很争气,不仅名列前茅,品质也十分优秀,多次获得过学校的奖学金。
闲的没事时,她便教育女儿,要争气,要证明自己不比男生差!
显然,罗文英做到了。
顺利以免费生的身份考入重点大学,母女俩喜极而泣。
在女儿上大学后的这些日子里,她经常喜欢去旁边的书店看书,她本身就很聪明,在学会了认字之后很快便从书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她身旁是许许多多安静看书的人,这家书店不为盈利,只为传递知识。
一切看似这个苦命的女人熬出了头,却不想一个更大的深渊正在形成。
罗文英对心理学十分感兴趣,因此在大学报考的就是心理专业,也为此交到了不少朋友,高雯清就是其中之一。
女孩子长大后都喜欢写日记,罗文英也不例外。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罗艳红发现自己的女儿罗文英的心情十分低落,有的时候还能在枕头处发现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这可让读过一些心理学书籍的罗艳红吓坏了,她甚至以为女儿患上了抑郁症,按照书里说的,抑郁症最怕的就是公开自己的病情,因此罗艳红并没有过多去问,而是默默地观察着一切。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罗艳红发现了罗文英的日记本。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入眼即是漂亮的字体,在感到一丝欣慰后,内容却使她愤怒。
那里面详细记载了,自己的同属心理系的同学高雯清——一个富二代,是如何欺凌着自己,嘲弄自己的身份,甚至于……利用自己的钱财夺走本该属于她的成绩。
“她告诉我,她的父亲和医院的院长关系很好,如果我不讨好她的,或者把她欺凌我的事情告诉别人,那她就会让我哪里都去不了。”
“她让我跪下来给她磕头,还让我舔厕所地板上的水渍并给我录像,甚至扒了我的衣服拍下来并且拍了照片相威胁,我怕,我好怕。”
“好难受,感觉自己要死了。”
其中的内容透露着悲伤与自我否认,这些内容如同尖刀一般深深地扎入这位母亲的心中,那些充满疑惑的回忆中的一些谜题也突然得到了解答,她明白了为什么有的时候女儿会在下雨天不打伞回家,将自己淋的湿湿的,明白了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剪去了自己秀丽的长发,只留下短短的头发,想来,这些都是那个名叫高雯清欺凌侮辱她的痕迹,只恨自己这个当母亲的,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
不过没关系,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她这样想着。
罗艳红悄悄地将笔记本归位,反复检查后,她去了书店,拿了许多书,全部是悬疑推理的小说。
她就这样没日没夜地读着,计划着,她十分聪明,懂得运用自己手上的一切情报,比如那个听起来很高科技的变声器,比如那个女儿日记中出现过的色狼,这一切都被她算入自己的计划中,牢牢控制。
最后,仅剩下一点不足了。
那就是契机。
她要的是完美的杀人,要的是全身而逃不留一点证据,因此,栽赃嫁祸需要逻辑性说得过去。
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亦如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在做完一切准备后,她告诉女儿自己已经看过她的日记了。诚如她所预料到的,女儿抱头痛哭,她心疼地落下泪水,更加坚定了她复仇的心。
她告诉女儿,自己要去跟她谈谈,让女儿找个时间将她带过来,保证不让女儿再受这种委屈了。
女儿答应了,她想起自己在书暑假有个心理讲座,下午还有个同学聚会,于是便邀请了高雯清一起来听,约定好了下午放学时罗艳红在那片空地等着二人,那是她们去聚会的必经之路。
当看到女儿只带了高雯清一人过来时,罗艳红高兴坏了,就在刚刚她还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强调女儿单独带她过来,结果没想到女儿身边竟然没有其它人。
好女儿,你做的很好,剩下的就交给妈妈吧!罗艳红这样想到。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她突如其来的攻击另高雯清措手不及,在掐死了高雯清后,她将之拖到了那片空地之上,在看到那个色狼急不可耐地脱下裤子后,她明白一切都很顺利——为了让那色狼失去理智,她还特意加大了药量。
“快跑,跑出去一段时间后去报警!”罗艳红对早已吓傻了的女儿丢下这句话后,自己也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或许是早已对高雯清恨之入骨,或许是对方是自己的母亲,罗文英照做了,当她手足无措接收警察问话时,罗艳红及时出场,扮演了一个担心孩子安全的家长,她的演技很好,颇有乡下泼妇的感觉,一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一边咒骂警察为什么不顾自己孩子的感觉还要坚持问话,这种表现另警察也有点不知所措,只得表示以后再传讯她们。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除了那个拾荒者,没有人会为此受到惩罚。
事后,罗艳红以谋杀罪被警方逮捕,罗文英哭诉着一切希望从轻发落。
网络上顿时掀起了对于校园暴力的一致声讨,所有人都十分同情那个名叫罗文英的小姑娘,同情那个叫罗艳红的可怜母亲,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大家一致声讨着高雯清,将她描绘成心理阴暗的人,不配读心理系,到了社会上也是一个祸害云云。
而那所大学也借此事特别批准了罗文英进入其精英班接受有关心理学的博士学位,顿时获得了网络上的一片叫好声,为自己刷足了声望。
“校园暴力是校园内恒古不变的话题,它对于当事人的伤害是巨大的,这一点不论是施暴者或者被施暴者都是如此,施暴者在这个过程中心态发生改变,变得黑暗,终将会在日后的某一日酿成大祸,而被施暴者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被否认,轻则恐惧与他人交流,重则抑郁自杀,希望社会能够更加关注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还校园一片蓝天。”网民们这样说着。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来自高雯清的家庭,她的父亲坚持认为女儿不是这样的人,并表示自己相信自己的女儿。
“这样的声音,在滔滔洪水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而我们现在要讲的,却不是这样一个故事,而是另一个,另一个我一直在等,却最终没有等到的故事。
一个名为‘控制’的故事。
你想不想听一听呢?
罗文英……小姐?”
文一凡轻轻地合上笔记本,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女子,微微一笑,“你知道因变量和自变量吗?刘罗文英小姐?”
作家篇 控制
时间回到现在……
“对他人的幸福感到痛苦,对他人的灾殃感到快乐——斯宾诺莎”
“这便是人性中最大的恶意与劣根性之一,罗文英小姐,它的名字是嫉妒。”
文一凡用平缓的语气缓缓地诉说着,听不出一点感情。
“有这样一个女孩,她出生与农村之中,父母因为自己的性别分手,女孩跟随母亲一起去了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个时候,她一岁。”
“从幼儿园开始,她便被母亲教育要争气,要好好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年幼的她懵懂但却也比较听话,因此学习成绩很不错。”
“到了小学,她的成绩依旧优异,心智也不断成熟,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他人的不同。她感到自卑,这种自卑或许源自于她的身世,又或者源自于父爱的缺失,或者仅仅是家庭的经济状况,总之看到那些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着他们漂亮的衣服,她自卑了。”
“有一天她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别人有的东西,她都没有?”
“‘别人有的东西你没有,是因为你在其它的方面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母亲耐心地回答道,‘你有着一个聪明的大脑,有着优异的成绩,因此现在的困境并不能够阻碍你,命运给了你苦难,也给了你改变苦难的道路,你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道路,努力走下去。’”
“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母亲继续说着:‘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孩子,我们只能靠自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靠着自己的双手。这中间任何来自他人的施舍都无济于事,因此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在泥坑中拼搏而弄脏了自己,我们都要奋力去改变这一切。’”
“母亲的话语被年幼的女孩记在心中,她开始换了个角度去观看这个世界,更加努力的学习使得她本就优异的成绩变得极其优秀,甚至跳了一级。这个时候的她不再自卑,反而逐渐开始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骄傲,渐渐的,她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习惯了高人一等的感觉,这感觉是那么的诱人,多少人穷尽一生都在追求它,而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女孩,却是提前感受到了这种优越感。”
“到了初中,她更加喜欢这种快感,本就资质不差的脸蛋搭配上经过努力锻炼而打磨出来的身材使得她的外表极其美丽,加上女孩优秀到不可思议的学习成绩,她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校花,成为了所有初中男生的暗恋对象。”
“中考,她顺理成章考入重点高中——以免费生的身份,此刻的女孩遇到了不为她魅力所动之人,这让她的骄傲深深地感受到了挫败感,这让她开始对于如何能够让所有人都痴迷于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因此她开始攻读心理学,与此同时,本身的学习也没有落下。”
“在熟读了全部的心理学后,她开始尝试着运用一些手段,最终得到的效果是显著的——那些对她没有兴趣的男生成了她狂热的追求者,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嘲笑着——不过如此。”
“能被我操控控制的人,不配做我的男朋友。女孩这样想着。”
“曾经的自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控制欲和自负。”
“后来女孩以心理学考入大学,这一次她不再有喜悦的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看着那些为自己兴奋,为自己高兴而衷心祝福自己的人们,她心底只是产生了失望感,这些人也不过如此,全都是会被他人的行为或者成就所控制的‘因变量’罢了。”
“这其中,也包括她的母亲。”
“但是到了大学,这一切却被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
“这个人的名字叫高雯清。”
“她跟女孩一样优秀,都是以免费生的身份来到了这里,都是心理系学生,身材与脸蛋也都不输于女孩,甚至更加具有美丽,而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父亲是著名的企业家,母亲则是一个小说家,家境十分富裕,衣食无忧。”
“在这一刻,女孩感受到了压力,感受到了失落,当一个人从高处跌落后,扑面而来的压力会逼疯他。”
“女孩曾经感受过他人为自己疯狂的众星捧月的感觉,感受过所有人为自己骄傲的感觉,可如今这种感觉被他人夺走了,曾经建立起来的骄傲也在瞬间荡然无存,曾经那些自卑与自我否认再一次涌上心头。”
“在那段时间,女孩失去了自信,变得沉默而郁郁寡欢,这其中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她母亲的眼睛。”
“但是直到有一天……”
“‘任何来自他人的施舍都无济于事,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在泥坑中拼搏而弄脏了自己……’曾经给了女孩动力的那句话这一次再次涌上了她的心中。”
“只可惜这一次,却是打开了女孩心中的深渊。”
“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弄脏自己。”
“一种名为嫉妒的全新情绪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而嫉妒转化为了恶意,再进化成了丑恶的杀意。”
“她开始写日记,并非记录每天的事情,而是开始编篡某个逻辑严密的故事,主角是她,配角是她,主题是……校园暴力。”
“熟读心理学的女孩知道该如何控制他人,她先是继续保持郁郁寡欢的神情,并且为此添加了不少细节,甚至剪断了自己的头发,从而为接下来的控制打下了基础。”
“在确定身边的同学都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且与高雯清建立了深刻的友谊后,女孩知道,网已经织好,是时候将猎物送入这必杀之局了。”
“在日记本中埋下了无数有关于复仇与愤怒,悲伤与抑郁的暗示,并在其中添加了许多能够另自己母亲用作杀人的因素后,女孩坚信母亲定然会被激发出绝对的杀意,在放下日记之前,她有一丝犹豫,却并没有放弃。”
“若是母亲也是会被他人控制者,那么我也不必为她伤心。”
“计划很顺利,当母亲跟自己谈话并说想要和高雯清谈一谈时,女孩便确信自己的计划早已成熟,于是便抛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个时间,与她计划的不错,母亲果然发现了自己的暗示,已经计划用那个拾荒者除掉她了。”
“于是她便开始安排,说服高雯清将同学聚会定在那一天,由于高雯清是她的好朋友便同意了,加上高雯清班长的身份,同学们也纷纷接受了这个建议。”
“到了那一天,母亲果然没让女孩失望,虽说中途有很多细节,例如母亲亲手杀死了高雯清令她有点不安之外,一切差不多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
“之后不出女孩所料,母亲果然如计划般那样落网。当自己所编造的一切,都被外界当做真相大肆报道讨论,她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那个抢了自己完美之名的人早已跌下了完美的宝座,被众人唾弃,而自己则是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她的一切,包括那个本来属于她的博士生学位,成为了唯一完美的那个人。”
“女孩名叫罗文英,今年,22岁。”
“我的故事讲完了,罗文英小姐。”
文一凡轻轻地合上书,平静地看着解剖台上的少女。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是怎么发现的。”罗文英的神情变得平静,与曾经那个慌乱的女孩判若两人。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人为的,都会留下痕迹,”文一凡轻笑一声,“因为人类本身就不是完美的。”
“不,人类只是很难变得完美罢了,”罗文英道,“只是我一直都还没有达到而已,而为了这种完美,我会一直奋斗下去。”
“追求完美固然是个好事,可惜,在你生出这个想法之时,却早已变得不完美了。”文一凡只是静静地说道,“以进化为疯狂的自负的自卑做为原料调配出的追求完美的狂热之心,本身就是一种畸形的存在。”
“这其实罗艳红女士也有一定的责任,她在你自卑时没有为你正确地梳理情绪,反而是为你输出了许多负能量且消极的对于世界的认知,随后又引导你去产生一种名为‘自我满足’的强烈情绪,塑造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性格,便是对自身的绝对肯定,和对外界的绝对否定。”
“畸形的性格为你灌输了某个看似自欺欺人,实则为一种自我认知的错误的观念,即为‘我即第一’,你疯狂地逼迫自己去相信这个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将之化作真理,并且为了让这个隐藏伤疤的伪装不被揭开,你又发了疯一般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并学习心理学喂它盖上一层有一层厚厚的盔甲。单从努力提升能力这一点看起来对自身的影响固然积极,但可惜其中却也存在着巨大的缺陷,而这内部的缺陷,不受外部保护左右。”
“突然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通过努力也完全追不上的人,这个人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将你为自己构造的虚假谎言摔的粉碎,你认识到自己的不完美,多年来树立的虚假信心瞬间崩塌,万念俱灰。”
“但是这个时候,你本来有着一个涅槃的机会,不再执着于完美或者不完美,单单只是做到全力以赴便足够了,可惜你走入了另一个深渊。”
“杀意。”
“杀意令这种畸形的心态变得丑恶而无法直视,它隐藏在每一个人的内心,会在瞬间绽放,并将那个人曾经的一切理智与人性撕碎,荡然无存。”
“它让你变成了怪物。”
“现在,请照一下镜子,看看镜中的自己,看看自己,发生了什么改变?”
文一凡拿起一块圆镜,放到了罗文英的面前。却不想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直接另罗文英在一瞬间失去控制。
“不!把它拿开!拿开!”罗文英大声叫喊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大声叫喊着,双眼紧闭,双手紧紧地抓着解剖台,脚趾紧扣,浑身上下香汗淋漓,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是这个世界不公平!”她大声喊叫着,“哪怕痛苦不堪,哪怕弄脏自己,都要拼搏,我做错了什么!你明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教我的!”
“哪怕变成怪物,也义无反顾吗!”
“对!哪怕变成怪物!”罗文英瞬间瞪大眼睛,狠狠地盯着镜中映照出的自己——那个丑陋恶臭的扭曲怪物,“变成怪物又如何?我完美了!他们都崇拜我!这就够了!就算是怪物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叫混杂着笑声,她盯着镜子,眼中露出几分沉醉。
“真美啊……”
“太完美……了……”
“医他难医己,医人难医心。”文一凡的手指缓缓地摆弄着一小块怀表,“若是医己之心,恐怕断然是医无可医吧!”
“不过,若是医他人之心,则是简单了许多,”文一凡轻轻地将怀表放到罗文英的耳旁,“你本是医心之人,却也是心病病患,就请信任我,让我为你摆脱,这名为‘控制’的深渊吧!”
“咔——”怀表合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另罗文英身体一颤,眼中瞳孔放大,身体也随之疲软了下来。
“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后,你将会逐渐睡去,逐渐脱离这一切的束缚,”文一凡的声音变得轻柔,“当你醒来时,会发起自己身处于许多地方,那些地方有着同样的特点——美,在那里,你会发现完美的自己。”
右手缓缓地盖住罗文英的双眼,文一凡凑到她的耳旁轻轻地说:“睡吧。”
平缓的呼吸声传来,他收起了怀表,缓缓地脱下罗文英的衣服。
当他剥去她全部的衣物后,完美的身体展现在眼前,拿起照相机拍下一张照片后,他微微举起左手,其中闪耀着一丝银光。
“感谢你名为‘控制’的故事,罗文英小姐。”
左手落下,轻轻抹过她细腻的脖颈后,世界仅剩下一片红色。
作家篇 落幕
“自变量可以理解成研究者主动操纵,而引起因变量,即被操纵者发生变化的因素或条件。简而言之,即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差别。”文一凡缓缓地书写着,这一次的笔记本有着黑色皮革制成的封面,上面以衮金烙印着花体的“note—book”的文字。
“通过记录表明,当这个关系施加于人类之上时,则会因此而产生诸如优越感之类的劣根性的情绪,这种情绪会使得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关系不再如同公式般那样精准理智,从而可能出现自变与因变之间的相互转换,甚至出现诸如z=y=x的多自变与因变的结合所构成的一条紧密锁链,”文一凡继续写着,“这一层锁链包含了太多不稳定的因素,想要破坏它,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一步步追溯到源头,将之控制,从而使得源头的自变量成为自己的因变量,从而使得自身成为新的因素加入该锁链,再从内部将之破坏。”
“这条锁链,便是构成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重要链条。”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文一凡看着这些记录着整件事情始末的文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向前翻了几页,在开头用标准的正楷字体写下了“《控制》”的字样,随后将其放入书架之中,并用另一个从其它书上切下的封面包裹了起来,反复确认没有什么违和之处后,他打开了电脑,开始修改着下一张作业的题目。
“不知道将这种多变量组成的关系链放入学生的习题中,会是什么样的题目呢?”文一凡轻轻地笑了笑。
已知变量x,y,z,有以下关系:a1z+b1=a2y+b2=a3x+b3,三者构成一个关系链。
在其中加入第四个元素(格式:a4k+b4,k为变量,a4与b4可以为任意实数),使其成为一个新的关系链,并以a4k+b4为准写出a1,a2,a3,b1,b2,b3的值,补全该链条,并求出当k=7时,x,y,z的值(a1,a2,a3,a4,b1,b2,b3,b4皆为系数,且a1≠a2≠a3,b1≠b2≠b3)
题名:控制
合上笔记本,文一凡起身来到壁炉旁边。
打开暗室的大门,文一凡慢慢地走下楼梯,看着周遭的一切。
地上的保鲜膜早已消失不见,地板和解剖台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明亮,好像被人精心擦拭过一般,角落放着几个包裹,都被保鲜膜牢牢地抱着。
深深地洗了一口气,确定没有任何异味后,他拿起其中一个包裹,慢慢地解下了保鲜膜,开水煮过的肉片不会渗出血水,这是料理常识。
拎起背包,活性炭的效果不错,没有味道流出。
将背包丢入车内,一身便装的文一凡坐上了车,丝毫不担心会被查到什么。即便是检查汽车,那么他们能够发现的,也只是一个装满熟肉片,贴着“猪肉标签”的袋子罢了。
不过,在将之安放在一处风景优良的景区前,他突然想去见一见某个企业家。
………………
“对于当事人罗文英小姐失踪一案,您有什么看法呢?”
刚刚到达地方,文一凡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很明显,自己这是正巧碰上采访了。
“我不想做任何回应,”那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冷静,“罗文英的死活,与我并没有关系,相反,我的女儿死了,而你们却在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校园暴力的情况下,在网络上对我的女儿大肆辱骂,我真正关心的是这个。”
“那您恨不恨罗文英呢?”记者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恨与不恨,并没有什么效果,”中年男子只是冷冷地扫了记者一眼,“对于她的失踪,我并不知情,不过哪怕她真的遇害了,我也不会报以任何同情,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女儿被污蔑的愤怒。”
闻言,文一凡微微一笑,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很不错呢,近乎完美的回答,近乎完美的自变量。
“真是冷血!明明是自己女儿的错,还要迁怒于受害人!”
“是啊,竟然还真有人信他们的鬼话!要我说,这种企业家富二代的,没一个好东西!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们老百姓,就该一个个都毙了!”
“真的是,罗文英明明是那么努力单纯的一个女孩,硬生生让他说成是一个心机很深的阴谋家,要论阴谋的话那乡下的穷苦老百姓的人还真比不过这些斯文败类!”
“要我看,很可能就是这个禽兽下的手,这些有钱人啊,变态的很!”
翻看着关于这次采访的报道,文一凡无奈地笑了笑。
看嘛,全部都是因变量~
………………
“你们说,为什么罗文英会失踪呢?”刘文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由得问道。
“谁知道啊,出了这么多警力,还没有找到。”接话的是一个女警员,“诶,对了,小刘啊,你说的那个高人,帅吗?”
“帅啊,老帅了!”刘文宇嘿嘿一笑,“当初文老师,可是迷倒了……”
当这话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
“哦~原来是那天来找你的文老师啊!”女警员坏笑着,“有照片吗?让我看看长得怎么样?”
“嘘,你小声点,文老师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刘文宇赶紧说道,“我们俩这么熟,怎么可能没……”
说着说着,刘文宇声音突然变小,他尴尬地想起来,自己跟文一凡认识这么久,还真就一张照片都没有。
“不会真没有吧,”女警员目瞪口呆,“我听说那个文老师很帅的,你要是给我搞到照片,我请你吃饭!”
“一……一言为定!”刘文宇赶忙点头,然后坏笑着问道:“如果是能让他直接和你见面呢?”
“那就两顿!到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我好打扮打扮。”女警员笑嘻嘻地伸出两根手指。
“包在我身上!”刘文宇打了个响指,“不过,最难办的还是这种失踪案啊。”
“是啊,档案里这么多起失踪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破了。”女警员也附和道。
“不是怀疑是犯罪团伙出售器官嘛!”刘文宇摇了摇头,调出一张图片,“唯一的目击照片还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是一个黑衣男子,当时还说什么喜欢穿黑衣服,身材瘦高一米七五以上的男人有嫌疑,真的太草率了,按照这个特征在各种失踪案地点挨个查,估计查到咱下岗都查不完,别的不说,文老师就喜欢穿黑衣服,身材瘦高一米八多,你就说他有嫌疑?扯淡嘛这不是。”
“就是就是,”女警员伸过头来扫了一眼,大致是一个手提挎包的男人在晚上走在荒山野岭的背影,拍摄的照片即便是动用了高科技也还原的十分模糊,“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唉,好累啊,还没有到下班的点啊。”刘文宇又打了个哈欠,顺手保存了一下那张图片,便不再关注这些记录在案的失踪案了。
若是文一凡看到这张图片,兴许会认出这是自己某次收尾时的包裹……
………………
“后来呢?”何警官停下记录的笔,问道。
“后来?”文一凡坐直了身子,“我遵守约定,让她到了许多地方。”
“都是那些位置,请指出来。”何警官拿出一张地图。
“放弃吧,可能早就没了踪迹,对于野生动物来说,被埋起来的肉类可逃不过它们的嗅觉,”文一凡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位置,“如你所见,我的记性一直很好。”
“你没有想过要公布真相吗?”何警官问道。
“真相?有谁在意呢?”文一凡微笑了一下,“若是将某个与大多数人的意向完全不同甚至刚好相反的真相摆在大家面前,你认为他们愿不愿意去相信?”
“总会有理智的人。”何警官扣上笔盖。
“我个人也比较自私,认为好的故事,只有特定的人才有资格去听。”文一凡耸了耸肩,“很可惜,大众里面没有几个人配听我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我配咯?”何警官笑了笑。
“你当然配,警官,”文一凡也笑了,“做为唯一一名看穿了我的一切伪装,将我绳之以法的的警官,若是你也不配,那么恐怕这世间没有配得上的人了。”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何警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关于罗文英的一切的。”
“这个解释起来不难,”文一凡挑了下眉毛,“最开始的怀疑来源于来源于事件的种种巧合和违和,例如罗艳红发现的日记,例如处于杀人现场依旧冷静的罗文英,还有同学们口中对于高雯清的评价,都是积极的评价。”
“还有就是,抛开现象看本质,这起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也是罗文英,这让我确定了其中定然有着一些隐情。”
“仅仅因为怀疑,就去绑架了罗文英,真大胆啊。”何警官轻笑一声。
“不仅如此,我还为她做了催眠。”文一凡似笑非笑,“在催眠后,我确定了她是由略微畸形的自卑转化成极度自恋的人格,这种人格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对欺凌忍气吞声,肯定会做出极其强烈的反击,剩下的,结合她的心理学位,就很容易猜出来了。”
“差点忘了,你也是一名心理学教授。”何警官记录着他的话语,“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了。”文一凡摊了摊手。
“十分钟休息,我给你倒杯水,你再考虑一下接下来该说什么。”何警官起身,拿起整理的资料便走出门去,“我去核对一下你的笔记。”
“请便。”文一凡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作家篇 杀警案
洁白的极简餐厅内,一名身着黑色西装,带着金丝眼睛的年轻人缓缓地举起杯子,喝下一口米乳。
他静静地看着外界喧嚣的一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上一起案件残留的“部件”,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诚如他所料想的那般一样,人们很快便忘记了那个名为“罗文英”的女孩,转身投入了当下更热门的一个话题。
9.12杀警案!
似笑非笑地看着外面,他发现了自己在等待的人。
“啊呀,不好意思,来晚了!”好听的女声传来,文一凡起身,看向前方。
只见一名约莫一米七左右的女子随刘文宇一起来到了他的面前。女子五官端正,且生的有一种俏皮的气质,穿着搭配随简单但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干练的感觉,眼中闪过的机敏,好像是在观察文一凡一般,这自然逃不过文一凡的眼睛。
警察。文一凡脑海中迅速得出这个结论,马上微笑着回应:“只是不愿让别人等我而已。”
三人坐下后,文一凡看向刘文宇:“最近应该很忙吧,怎么突然有时间约我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某……”刘文宇话刚说到一半,马上就注意到了徐雯欣杀人般的目光,赶忙改口道:“只是想约文兄聊聊天罢了。”
“这样啊,”文一凡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问这位小姐的名字,不好意思,失礼了。”
“哪有哪有,不失礼,不失礼,”徐雯欣也笑了起来,主动伸出了右手,“初次见面,我叫徐雯欣,和刘文宇一样,是一名刑警。”
“文一凡,”文一凡点了点头,“两位晚饭想吃点什么?”
“我对这里不熟,你们先点,我去一趟洗手间。”徐雯欣右手遮住自己的脸,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这一点从她颤抖的双肩可以看出。
“唉呀,说起来上一起案件,若不是文兄的提醒,倒真有可能误判了凶手啊!”刘文宇感慨到。
“说起来,我没怎么关注后续,”文一凡抿了一口米乳,“能不能告诉我,法院是怎么判的?”
“刘某判了七年有期徒刑,罗某判了因谋杀罪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刘文宇说道,“报纸上应该已经报……”
话说到一半,刘文宇的手机突然响了响,他掏出手机,在看了看发来的信息后,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大哥,你这犯规啊,这也太帅了吧!赶紧给我拍几张照片!”
“姐啊,偷拍别人很不礼貌吧。”
“废话这么多,小心回去抽你!”
“好好好,我照做还不行吗?”刘文宇打出这一条消息后,深吸一口,偷偷地打开了照相机,他的动作很小,可惜的是他坐的位置靠窗户,那扇窗户还擦的很亮。
“不得不说,这家餐厅的菜品还真多啊,”文一凡悄无声息地笑了笑,然后把菜单往上移了移,正正好好遮住了整张脸。
“啊?哦!对啊!”刘文宇赶紧附和道,然后绝望的发现自己不过转几个角度都拍不到文一凡了。
这可不行呢,若是让你拍到了我,可能会让你陷入某些麻烦之中。毕竟,我也不想哪一天你会出意外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文一凡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远方。
杀警案……
………………
二十分钟前……
跑……快跑!
王宏杰擦了擦布满冷汗的脸颊,坐在公园中的他显得极其不安。
这也并非怪他神经,毕竟目睹了那样的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怕是都会紧张不安吧!
王宏杰擦了一把冷汗,仔细回想着一切。
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那条该死的小巷里面?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那一天晚上鬼使神差般的突然想要走进那条巷子,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去那里面看看一般。
然后他便看到了……恶魔。
那个恶魔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柄形似短斧的工具,狠狠地劈开了地上躺着那人的尸体——在那种情况下还不跑的人不是尸体是什么?
接着那个人影伸手插进被劈开的胸膛,掏出了一颗心脏。
他当时被吓坏了,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道人影好像也发现了他,向他举起手中的心脏,好像在炫耀一般。
他发了疯一般地逃跑了,巨大的恐惧使得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掉的,甚至在公园醒来后还一度怀疑那只是一个恐怖的噩梦,但很快报纸上的新闻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9.19特大杀警案!被害警员被残忍挖心!”
血红色的字体像一柄巨锤狠狠地将他从虚假的自我安慰中砸醒,他现在知道了,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
跑!
快跑!
这种残忍的凶手必定会不留下一个活口,成为目击者的自己更是会成为他的第一目标,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在那片漆黑的夜晚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不是位于路灯下方?那个路灯是不是正好亮着灯光?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发现了自己,而接下来,他要来追杀自己了!
王宏杰想到这一点,再一次快步行走了起来。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某个餐厅的角落,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默默记下了他的逃跑路径。
………………
又出现了……那个男人。
李小兰满眼警惕地看着街对面,就在刚刚,一个身穿黑色兜帽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而过往的路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那名男子身材魁梧,双手插在兜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小兰——尽管看不见男子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小兰十分确定他就是在盯着自己看。
自从自己收到那张奇怪的写着“12,24,12”的字条后,这名男子在几天前,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有的时候是在学校,有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有的时候甚至在家里的窗户往楼下看,那男子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家里的窗户。
而每当自己追过去,男子却好像幽灵一般消失不见。
在发现那三个数字是自己名字开头字母“lxl”之后她开始感觉不安,起初她很慌乱,甚至想打电话报警——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但警察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是后来她逐渐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男子没有恶意,不会伤害自己,这感觉很怪,却无意间消除了自己的恐惧。
李小兰长舒一口气,再向那里看去,男子果然再一次消失不见,她打开手机,翻阅了一下最近的热门新闻,双眼马上被那篇有关于杀警案的报道吸引住了。
翻看着新闻,李小兰不禁感到些许不适,更令她惊奇的是,新闻下方的评论,竟然给凶手起了个“允江大侠”的称号。
“别的不说,咱允江附近这一块,黑警可不少呢!”
“是啊,挖心的举动,应该可以看做‘允江大侠’怒骂警察没心没肺!”
“这么看来,被他杀死的那个警察,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是杀人啊,都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乱说话,说话之前动动脑子,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大家快看,这里有个正义的小伙伴,哈哈。”
“一看这说话的语调估计要么就是当官的要么就是警察,呸,老子现实生活中怕你,在这里骂你几句有本事来抓老子啊?”
看着种种疯狂的评论,李小兰紧紧地皱起眉头,最终关闭了浏览器,努力消化着不适感。
“等等,遇害的警察……”李小兰再次打开那个网页,“张某……”
一股寒意涌上她的心中,她慌忙向着四周看去,发现那名男子早已不在,于是长舒一口气,刚想着赶紧离开,却在一抬头的功夫,看见了那个如幽灵般的身影。
“啊——”一声尖叫后,李小兰慌忙向反方向逃窜,丝毫不在意两旁人们的奇怪目光,只是拼命地跑着。
跑!快跑!
李小兰不断地跑着,却在每一次回头都能够看见男子依旧与自己保持了距离,还好像是嘲讽般地向她招了招手。
终于,她累的气喘吁吁,但却惊喜地发现那名男子早已不见,兴许是自己甩掉了他,兴许是他对这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失掉了兴趣。
总之,自己脱离了他的视线……暂时……
李小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是警察吗?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同样是这个公园,一名看起来十分憔悴的男子匆忙地与李小兰擦肩而过,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道身着黑色兜帽的魁梧身影借着公园树木的遮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看到王宏杰与李小兰擦肩而过,而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一切后,那人洗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仿佛是盯上猎物的恶狼。
时间不早了,他这样想到。
下一个目标早已经被选中,只不过目标看起来好像在某家餐厅中与另外二人在吃饭。
不过没关系,他这样想着。
即便是三个人,自己也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全部制服。
作家篇 悍匪与杀手
“已经这么晚了啊。”刘文宇看了看手表,耸了耸肩,“你真的要坐公交车回家?”
“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徐雯欣瞪了他一眼,“话说,你和文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某起案子吧,具体忘了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也是按照文兄的提示才破了案呢!”刘文宇笑了笑。
“文老师这也太厉害了吧?”徐雯欣感慨,“亏你运气好,遇到了这样有学识的人物,竟然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文兄他并不怎么喜欢引人注意,”刘文宇苦笑道,“他好像一直都很低调,甚至我认识他几乎一年,才发现他家里竟然这么有钱,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别墅!”
“别墅?”徐雯欣惊讶道,“你去看过?”
“那是当然,之前文兄邀请我去的,里面的收拾的一尘不染,而且从装修可以看出,文兄似乎对房屋布局也有一些研究,里面的布置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自然感。”刘文宇说道。
“啊,哪天真想去看看啊。”
二人就这样聊着天,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这小道十分静谧,只有路灯的光和二人同行。
又或者是,某个一直随行的黑衣男子?
谈话中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身后正在逐渐逼近的男子。
拐过下一个转角,便是一个人迹罕至的空地。男子心中暗想着,就在那里动手。
“喂,我说你啊,”正当男子盘算之际,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跟踪竟然连脚步声都无法完全消除,该说很失败吗?”
黑衣男猛地回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
“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去杀死那个警察,这其中应该有着属于你的故事,”文一凡像往常一样,用平静的声音说着,“但是有关于这个警察,我或许不能让你下手,毕竟在之后的日子里这是我的重要情报来源之一。”
男子并没有理会文一凡的话语,而是飞身上前,右脚一记侧踹,目标直指文一凡的腰部。
迅速抽身闪避,男子见这一脚踢空,于是右脚借势踹向墙壁,借力后左脚又是一记回旋踢直逼文一凡面门,文一凡见躲不开,双手护在胸前挡下了这一击。
“有这般身手,你应该受过不错的训练吧,受过专业训练,这一点或许会给我以后的探索提供一个思路。”文一凡轻笑了一声,身上的动作却并不耽误,小腿发力抵消回旋踢的力道后,迅速后撤,再一次躲过一击上勾拳,有力而迅猛的拳风划过他的脸颊。
“很致命的攻击,仅仅只是刚刚那一下,就足以将我击晕。”一边敏捷地躲闪和格挡着黑衣男子的进攻,文一凡一边说道。
“你就只会躲吗?”男子冷静的声音传来,一记勾拳扫过,被封住所有退路的文一凡只得再次用手臂硬抗下这一拳,然后顺着其中的力量再一次后退,保持五步的距离。
“的确,你的力量在我之上,若是单论力量与抗击打性,恐怕我很快就会招架不住,”文一凡虽然显得落了下风,可却依旧显得从容不迫,“但是论敏捷,我是要占据上风的。”
男子闻言不语,再一次与其拉进距离,小腿发力转腰出拳,左拳打出一记重拳。
见此,文一凡眼神一亮,他就是在等待着这一下。
男子预想的格挡并没有出现,相反,文一凡身体向着右边侧过,男子在注意到这一点后瞬间明白自己的假动作被看破了,于是左拳化掌向右边扫去,文一凡却早已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右腿绷紧脚尖迅速向上踹去,脚尖正中男子手腕。
“啪——”一声清脆物品落地的声音,那是一柄藏在手中的匕首。
“利用将你的上身攻击全部格挡的假象使你认为我会格挡你这一下,这才导致你会上当。”文一凡捡起地上的匕首,轻甩双臂,“你的力量真大啊,即便是格挡也是给我造成了不少麻烦的。”
左手反握匕首,文一凡将其斜握于胸前,“以你的抗击打能力和攻击力,我想要用自身力量将你击倒几乎不可能,而只要挨上你的两下攻击,战斗基本就结束了,因此若是徒手格斗,最终我肯定会死。”
“但是如果给我一把哪怕最难以使用的匕首的话……”话语间,男子惊讶地发现,在对面这个看似瘦弱不堪一击的敌人拿起匕首后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是上一秒他给自己的感觉是文弱甚至有一点娘们儿的书生,则此时此刻,对方的气质犹如战场上冷静杀敌的狙击手,总能在出其不意的时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一个致命的杀手。
眉宇之间露出的杀意,甚至令男子都有了些许寒意。
“我能在十秒内割开你的喉咙。”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下一秒,文一凡如同捕猎的眼镜蛇一般向前位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进攻。
面对直逼面门的直拳,文一凡左手摆动,刀刃极速旋转,如同一块钢板一样拍在男子的重拳上,瞬间破开拳路,因前冲而抬起的右脚稍稍踢去,于空中拦截住了男子右腿的侧踹,完美地踢在男子的右腿的膝关节侧面。
直拳不过是假动作,却无意间将自己的拳路暴露给了文一凡,迅速封住拳路后,以踢打关节的方式拦截住那一记侧踹,文一凡右手抬起,手掌抵住男子下巴,向左边翻转180度,紧紧地扣住男子的下巴,他身体快速向男子左边闪去,整个人如同一个灵活的幽灵一般绕到了男子后方,右手扣住下巴向上掰起,露出了男子脆弱的咽喉,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那里。
可在下一秒,文一凡迅速后撤,一柄尖刀刺向方才他所在的位置,是心脏的位置。
这是文一凡的失误。
“第二把匕首,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文一凡眉头微微皱起,若是方才他执意要割开男子的喉咙,那么他的心脏也会扎入一柄尖刀,谁死谁活,全看运气,更有可能的是同归于尽。
先用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装作凭借力量取胜之人,其实暗藏杀机,若不是方才文一凡在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较为保险的后方割喉,恐怕他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本以为是杀手对悍匪,却最终变成了两个杀手的对决。
“不妙啊”文一凡思考着,杀手与杀手之间的战斗结束的十分迅速,因为双方所学都是杀人技,追求一击毙命,这便导致即便是赢,也会受伤,虽说即便如此,他也有信心能够获胜,可是完全不留下伤口却是极其困难,一旦现场留下一滴献血,就有了暴露的危险。
男子似乎也在考虑着这个问题,见此,文一凡稍稍后退一步,男子见状也后退一步,二人紧盯着对方的动作,同时向后退去,直到双方全部消失在彼此视野里面。
看着消失的男子,文一凡将夺下来的匕首丢进包里。
“总感觉自己很亏啊,被看到了长相,却不知道对方的相貌。”文一凡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反复确认没有衣物破损或者伤口等可能留下痕迹的因素后,他看向男子消失的位置,“9.12杀警案吗?或许这其中有着一些好故事……”
………………
“他还在那里……”李小兰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看到那个一直站在楼下仰望着她窗口的黑衣人后,马上又缩回了房间。
那些警察来到之后只是不停地安抚她,将她的话对比了之前录取的笔录后就专门派了一些警员将其送回了家中,但是李小兰知道,他们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那些警员一个个不管在录笔录或者送她回家的时候,眼神都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好像是在看着精神病患者的样子一般。
我没疯!
李小兰心里呐喊着,手脚却因为害怕而愈发冰凉,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想要给哪怕任何人打一个电话,寻求帮助,可却突然之间停下了动作。
自己可以将男子拍下来啊!
想到这一点的李小兰心中暗骂着自己的愚蠢,手机的光亮出现,上面记录着象征日期的“9.23”,双手迅速解锁了手机,在打开相机系统并把倍数调到最大后,李小兰心中默数“三,二,一!”
然后迅速打开了窗帘。
街道空无一人,几盏路灯兀自亮着些许暖色调的灯光,却无法给现在的李小兰些许的心理安慰。
“不管了,再报一次警!”
………………
十分钟前……
王宏杰气喘吁吁地坐在大街上,警惕地左右张望着,确定四下无人时,他走上了楼梯,迅速打开了自家的大门,牢牢地锁住。
“他应该……没有看见我吧!”王宏杰深吸一口气,思索良久后决定搬家。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到一个那个恶魔找不到的地方去!”他这样想着,颤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按下“110”的号码,却一次又一次将其删除。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报警,没有勇气揭发那个恶魔的行径,只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
黑衣之下的男子注视着这一切,看到李小兰最终拨打了报警电话后,他露出了微笑。
作家篇 集合与元素
“集合,是数学中的基本概念,集合是“确定的一堆东西”,集合里的“东西”则称为元素。现代的集合一般被定义为,由一个或多个确定的元素所构成的整体。”文一凡右手握着粉笔书写着,“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学习的内容,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老师,上一份试卷的第十三题,是认真的吗?”一个抱怨的声音传来,“我问了一下别的班的同学,都说没有这个题目,不会是老师自己加上的吧!”
“刘明宇,身高一米八一,体重132斤,学习成绩中下游,酷爱体育运动,街舞。”脑中快速划过关于他的信息,文一凡回以微笑。
“问得好,这个题目的确是我私自加上的,”文一凡手指轻敲着讲台,“有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要加上这个题目?”
“为了开拓思维?”宁雨芳试探性地问道。
“不,为了你们之后能够更好的人际交往。”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在你们之后的生活……不,在现在甚至曾经,你们都在与其它不同的人进行着交流,这其中的交流有可能轻松有可能困难,而我曾经就是研究过一段时间这样的交流。”
“我并不想像其它人一般虚伪地告诉你们,交往过程中要真诚,事实上在我的模型中这种交流是世间最不容易确定的信息交互,它可能存在着信息不对等,目标不一致,思想不统一甚至只是单纯的情绪化,这些因素都会导致想要解读对方的意思变得困难,其中的欺骗更是数不胜数,而我所加入的某些题目,都是为了帮助你们,去更好的应对这些交流。”文一凡一边面向全班同学讲解着,一边在黑板上写下了“a1z+b1=a2y+b2=a3x+b3=a4k+b4”,然后划下了六道竖线,将之拆成了三个函数关系式,“有些时候,面对一次复杂的交流,可能我们只需要将其逐一拆开观察其中每一处因素之间的联系,就能够很轻易地化繁为简,从而极其轻松地,把本来难以理解的复杂交流,分别归类建立联系后,变成自己一看就懂的东西。”
静默一分钟,看着所有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文一凡笑了笑:“而今天要学习的集合,便是这种交流的另一种延伸,或者说,是能够给予这种交流出现的某种前提。”
“举个例子,当你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们的好友,另一个是你的某一个父辈及以上的亲戚,你会更愿意去跟哪一个进行交流以打发回家的路呢?”文一凡推了推眼睛,“我想,应该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吧!”
“哈哈哈哈——”学生们哈哈大笑,班里的气氛再一次活跃了起来。
“因此,即便可能我们与亲戚之间的关系要比好友紧密,但是当选择一个个体进行交流时,我们依旧选择了那个与自己有着很多共同话题的好友,此时,这个‘有共同话题的人’就成为了一个集合,你与好友全部属于这个集合中的元素,而亲戚则被排除在外。”文一凡画了一个圆圈,将“我”与“好友”三个字全在一起,单独隔开了“亲戚”二字。
“老师,可是集合不应该具有确定性吗?‘有共同话题的人’可包含的范围实在太广了,这样解释不久丢掉了它的确定性了吗?”质疑的声音传来。
“的确,这样说并不严谨,但是你要知道,这种模型本身就建立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这个模糊的基础上,”文一凡的目光扫过教室,“在这种基础上,原本真假分明的数学也变得模糊不清,因此我们才有了社会心理学的课程,而非社会数学。”
“因此,当这个位于社会心理学中的集合失去了自己的确定性时,它的其它因素也不再那么确定了,甚至于每个位于其中的元素,都有可能随时脱离这个集合,而上述所说的交流锁链,就是决定元素能否继续存在于这个集合的重要因素之一,通常由于这种原因导致的元素脱离集合,无外乎就是情感的变化,或者说,心理的变化。”文一凡笑了笑,“当然,我们现在的话题好像有点扯远了,数学课快变成心理课了,若是对于我是说的感兴趣,可以回家之后,自行回忆一些生活中曾经与他人交流来仔细去感悟一下‘a1z+b1=a2y+b2=a3x+b3=a4k+b4’这条关系链,因为它还有着另一层含义,至于这层含义,才是与人交流之间牢牢占据上风的最有效手段,而这些,只能靠你们自己去领悟。”
“那么,回到数学中的集合,把课本翻到第17页,我们来讲解一下集合的各种性质。”
文一凡翻开数学书,将众人的思维再一次拉回到了课堂中,那层隐藏的含义,化作两个血红的字,赫然标注在那条关系链下方。
控制。
………………
9月25日
“咔嚓——”一声声快门声响起,警戒线外的记者不断地拍着什么东西,而外围的警察则是组成一道人墙,拦住这些有可能做出破坏现场行为的记者们。
第二起杀警案。
杀人,挖心。
法医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在场的刑警们要做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现场。
“哇,又是一起案件,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啊!”
“太爽了,允河大侠当真是英雄!这警察不用说,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那是,允河大侠可是放过话的,要三天杀一人,杀够100个警察为止!如果还有恶警,那就再杀100个!”
“还是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啊。”
“楼上脑子有问题。”
…………
诸多此类话语于网上不绝于耳,昔日中生活的某些来自警方的压力在这一刻得以汇聚,可能这些面对警方的恶意单独拿出来并不明显,可是当千千万万个人的恶意汇聚在一点,形成的洪流可以冲垮一切理性的思维,抹去某个存在一切的善良,而讽刺的是,这些形成恶意的压力几乎都是当事人咎由自取导致的,例如停车违规,例如小偷小摸。
文一凡一边画下一个圆圈,圈起了“恶意”这个词汇,一边翻阅着网络上的留言,这其中大多数为无缘由的辱骂,但依旧有着质疑辱骂的声音和极少数的推理,尽管底下的评论也是争吵不休罢了。
“从现在看来,杀人挖心很可能并不是因为某种讽刺的原因,更多的像是人格上的变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变态连环杀手,这种杀手常见的特征有虐杀动物,放火,易怒且在作案后有极大可能返回现场,希望能为案件侦破出一份力。”
“返回现场?”文一凡看到这一条推理,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他们绝对不会犯的错误,不论是文一凡,又或者是那个所谓的“大侠”。
这便是每一个受过训练的杀手都不会犯的错误——在确定自己在杀人过程中,没有留下任何与被害人的联系后,那么从今往后哪怕尸体被发现,也要保证自己不再建立新的联系,哪怕这个联系是单向的,哪怕仅仅是远远地看一眼,这个联系都是致命的,都可能在某一天成为暴露的可能性。
除了这一条推理,文一凡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些许时间后,剩下的所有评论,他几乎都是一扫而过,不想在上面浪费一点时间。
在反复观看了大多数的新闻版本以及下方的评论后,文一凡关闭了笔记本,依旧是提起了提灯,走入了地下室。
看着干净整洁的地下室,文一凡露出满意的微笑——收尾工作十分顺利,全程没有一个目击者,这意味着自己的工作量不会因为某些无聊的意外而增加。
撕开几筒塑料膜,文一凡将其缓缓地铺开,将地下室的地板全部铺上了厚厚的五层塑料膜并细致地检查着每一处角落,待到确定没有一点遗漏后,又将早已清洗好的做成窗帘模样的塑料膜挂在屋顶上并垂了下来,紧密的围住了整个解剖台。
最后,他拿出一件被清洗干净的透明雨衣,和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在上面放下了一把梳子,一把剪刀,一个相机,一个推子和一柄尖锐的手术刀——附近的理发店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
最后,完成了这一切布置的文一凡深深地洗了一口气,地下室的空气被他吸入鼻子,其中没有一点异味——活性炭的效果依旧是那么好。
翻身躺上解剖台,他望着正对着面部的医用台灯,仔仔细细检查了它的每一角落,在终于发现每有一丝痕迹后,他露出了微笑。
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地思考着每一处细节,在确认自己没有其它疏漏后,文一凡起身走下解剖台,提起提灯走出了这个地下室。
马上就有新的旅客要住进这里了,作为房主,自己需要确保旅客房间的干净整洁。
文一凡换上一身便装,在化妆镜面前涂涂抹抹,一个皮肤黢黑的秃顶老头很快就出现了——硅胶永远是那么好用。
略微弯曲背脊,调整自身气质,文一凡出门去了。
先从案发现场开始查起吧!他这样想到。
作家篇 狂乱
“小姐,您提供的这些,对我们帮助很大。感谢您提供的这些线索。”徐雯欣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线索,我们会进行归纳总结,相信很快就会破案,还您一个真相的。”
“好的,谢谢你,”李小兰长舒一口气,“那如果,我再发现那个男子的行踪,该怎么办呢?”
“我们已经记录下您的地址了,届时您仅需打过来电话,就会有同志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徐雯欣耐心地说着,“而且,若是您还感觉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申请保护,我们会依照情况来决定要不要出动警力保护您的,当然,可能会限制您的一些自由。”
“好,我会考虑一下的,谢谢你。”李小兰点头答应着,便离开了这个办公桌。
“呼~~又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线索,”徐雯欣长舒一口气,“小姐小姐地叫着,真是别扭啊!为什么非得我来接待这些举报者?”
“忍耐一下吧,更奇葩的都有,”刘文宇接过话茬,“上级下了死命令,要在国庆之破案,否则不能放假,真是够惨的啊。”
“而且还说什么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举报者,就是这个才导致来捣乱的人这么多。”徐雯欣不满地嘟了嘟嘴。“不过,那个人的小腿上有几块淤青,你说是不是家暴导致的精神失常啊。”
“谁知道呢?心理学上的你得问文兄。”刘文宇耸了耸肩。
李小兰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而是将手摸向身旁,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挎包。
“这有点麻烦了啊,看来是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了,”李小兰嘟囔着,然后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七分,“得赶紧回家去拿了,养心丸还是得按时吃掉的。”
她一步步地走出了警局,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对面,也有一个同样前来提供线索的同样憔悴不堪的男子。
王宏杰!
………………
三十分钟之前……
他来找自己了!
王宏杰绝望地想着。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他马上就被电视中报道的,新的一起杀警案惊的手足无措——那正是自己居住的街区附近的某个小巷。
得知这一消息的王宏杰差一点昏死过去,他赶忙逃窜出门,慌乱中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仅仅只是披上一件外套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不待在家里?
现在他正缩在某个餐厅的角落中,目光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从自己餐桌前走过的路人,在他的眼中,他们就好像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头戴兜帽的黑衣人一般,随时都可能取了自己的性命。
此刻王宏杰十分后悔,若是当初自己老老实实地回家,而没有鬼使神差地向着那个巷子里走去,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王宏杰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自己被凶手盯上了,而且凶手甚至利用另一起案件告诉自己他来了,而自己——这个笨蛋,竟然在看到这一切后选择了慌不择路地逃跑,而不是紧缩家门报警,在家中等待着警察的救援。
但是后悔也没用了,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了,王宏杰懊恼地想着,家里已经不安全了,仔细想想,自己出门的时候,有没有锁门?有没有把大门全部关上?
显然,在那种情况下,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没有。
那么照这种情况来看,家里面便已经不是绝对安全的避风港,若是自己此是回家去,而家里面则正好藏着凶手,那该如何是好?
因此如今的王宏杰,只是兀自走在街头,一个人孤零零地徘徊着,他尽量向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期待这样的方法能给自己一点勇气。
很可惜,他现在发现了,这种行为根本于事无补,穿梭在人群之中根本解决不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夜晚怎么办?
届时自己将会彻底无处可去,夜晚的街道空旷安静,明明有家却无法回去,大街上会给那个杀手提供完美的作案现场,更糟糕的是,自己甚至去不了宾馆——由于出门太急了,信用卡和身份证全部落在了家里,去那里的话即便是睡在大堂,依旧会被当做流浪汉赶出去。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王宏杰眼中,王宏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马上向着那里看去,却什么可疑的人影都没看见。
正当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时,却在某个不经意的扫视中,发现了那道身影。
魁梧的身躯……一身黑衣……黑色兜帽……
这倒身影简直太过于熟悉了……
“啊——”王宏杰大叫一声,匆忙之间撞翻了一张桌子,自己也重重地摔了一跤,很快他便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疼痛,便快步跑出了餐馆。
报警!一定要报警!
王宏杰疯狂地逃窜着,脑海中快速回忆起离这里最近的警察局,马上调转方向,向着那里狂奔过去。
“什么人啊!”餐馆的一些工作人员赶忙追了出去,见此,某个服务生小声嘟囔着。
“害,我说什么呢?他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说他有点不正常吧!正常人哪有穿成这个样子的!”另一个服务员也这么说着。
………………
“来,在这里,留下你的个人信息,”徐雯欣给了王宏杰一张个人信息表和一支笔,“不用紧张,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好,”王宏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是目击证人?”徐雯欣听到王宏杰对于当时情况的描述后,马上提起了精神。“仔细的说一说当时现场的情况,不要留下任何细节!”
“我当时,只看到那个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头戴着兜帽,根本看不清面部信息,”王宏杰懊恼地说,“我只知道他的身材很魁梧,很高大。”
“你这范围也太广泛了吧,我还说你很魁梧高大呢!”徐雯欣不满地嘟了嘟嘴,“然后呢?”
“我飞奔回家,躲了起来,因为他好像看见我了,”王宏杰的身躯颤抖着,“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他会在我后面紧随我进入家门,又拿那柄斧头把我也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报案呢?你难道不怕他报复你吗?毕竟他可是也有可能,并不知道你这个目击证人的存在。”
“不,他知道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王宏杰惊恐地抓住徐雯欣的手,后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住些许不适感,还是没有抽出自己的双手,“今天我看到报道,看到了第二个案件发生的位置,那分明就在我家旁边!就在我家对面的街区那里!”
“请您冷静一下,这里是警局,没有人会伤害你的。”徐雯欣轻抚着王宏杰颤抖的双手,安慰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逃跑了,从我自己的家里跑了出去,见过我的人应该都能证明这一点,”王宏杰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我就往人多的地方跑——我认为这样做可以让我不再那么恐惧,让我可以更加安全,事实上我错了,这根本没有让我感觉到一点安全感,反而更加重了我的恐惧感。我感觉每一个人就好像是头戴兜帽的杀手,要来取走我的性命。”
“然后……我看见了他……”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投过参观的玻璃看着我,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王宏杰深深地喘息着,“他的样子我很熟悉,绝对不会认错,在看到我注意到他了之后,他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我当时依旧是很慌乱地跑了出去,在发现自己无论去到哪里都无济于事后,我才决定来这里报案。”
说完这些后,王宏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解脱了一般。
“很有趣的说法。”徐雯欣拿起笔,将纸上的“9.24”划去,改成了“9.25”。
“什么?”王宏杰好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你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你说的这些有着太多漏洞了,”徐雯欣回答道,“首先,今天是九月二十五号,不是九月二十四号,其次……”
再一次抬起头,徐雯欣直视着这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第二起案件,根本没有发生在您的住址的对面街区。”
“什么?不……不可能!”王宏杰大声地叫着,引来了旁边警察的一致注视,“明明就是发生在对面街区的!”
“您看,第二起案件与第一起案件虽说相隔甚远,差不多直线距离将近12公里,”徐雯欣耐心地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线段,连接着两处命案发生的地点,“但是,如果我们将第二起案件发生的地点与您的住址连接起来的话……”
一道黑色的线段出现,徐雯欣微笑着说道:“足足相隔了二十多公里呢!这个距离下,怎么能说是对面的街区呢?”
“不过,感谢您提供……”徐雯欣依旧继续说着,而王宏杰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早已听不清也无暇去顾及徐雯欣接下来说的话了。
“相距20多公里……”
“今天不是九月二十四号……”
种种话语回响在他的脑海中,他只记得自己机械般地起身,机械般地向警局外面走去……
机械一般……
作家篇 来客
“咔哒——”庭院门关闭,文一凡迈开左腿,不紧不慢地走着,插入钥匙,打开房门。
房屋依旧是那么整洁干净,甚至看不出生活的痕迹,似乎只存在于家具商店之中一般。
静静地放下随身物品,文一凡解下领带,又缓缓脱下西装。
顺手拿起一支笔,文一凡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别墅中:“还不出来吗?”
话音未落,某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极速向他冲来,而文一凡则是不紧不慢地举起左手伸向身后,笔尖正正好好抵在来者洁白细嫩的脖颈上。
“虽说算是比较完美的潜入,但是很可惜,还是让我抓到了踪迹。”文一凡笑了笑,“文清羽,以后再潜入的时候,记得穿贴身的衣物。”
“老师还是跟个怪物一样啊~”满不在意的女声传来,身着红色长款连帽大衣的少女唉声叹气,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知道啦~可是人家就喜欢这一身嘛。”
“人的爱好有的时候可是致命的,它会让你迅速暴露……”话未说完,文一凡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怎么染成白的了?”
“好看啊,跟我的红衣服很搭啊!”只见摘下兜帽的文清羽咧开嘴笑了,她留着白色的短发,眼睛里面还带着绿色的美瞳,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奇怪的气质,似乎将只属于小孩子的顽皮和某种攻击性极强的野性融合在了一起,“怎么样,老师要不要也染一个?”
“奇特的头发一旦留在现场,会作为痕迹给你带来很大麻烦,”文一凡轻叹一口气,“我若是猜的没错,肯定又是在外面被追杀了,这才回国避风头了吧!”
“哪有,我这是想老师您了,这才回来看看,”文清羽呲着牙,笑的没心没肺,“没想到一见面,老师就用笔指着人家的脖子,真难过~”
说罢,她还故意露出自己的脖颈,那里皮肤细腻如同白玉,甚至可以依稀看见其中些许青色的血管。
“哦?是吗?”文一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你这么热情,为师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若我们一起去加拿大转一圈玩玩,正好我请个长假?”
“额~”文清羽的神色瞬间变得萎靡不振,像是一摊烂泥一般瘫在沙发上,“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加拿大差点被人宰了啊?”
“按照机场到这里的时间,算上其中等车一类的时间,差不多在25~40分钟之间,你孤身一人且没有带一点行李说明了两件事,其一,你走的很匆忙,其二,你很容易就能坐上车,无论是拼车还是其它什么。”文一凡笑了笑,“因此时间变成25~35分钟,随后我注意到,你在闯入别墅里后,一没有吃东西二没有搞破坏,因此可以肯定你到达这里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那么你便是在28~38分钟之前到达的这里,为了保险起见,将两个极端时间各延长十分钟,因此我只需要知道,在这三十分钟之内,有多少架飞机落地即可,事实上只有三架飞机,两架没出过国,剩下的一架,就是你的飞机咯。”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文一凡轻笑道:“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她竖起耳朵。
“你的机票露出来了,以上的推理,是忽悠你的,一点逻辑性没有。”丢下这句话,文一凡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机票都不知道立即销毁,你退步的够明显啊。”
“哼,老师,打一架!”她明显被气的够呛,一把扯下裹得严严的红色大衣,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紧身运动服,又脱掉了红色的大皮靴,光着脚丫站定后,故意拍了拍自己洁白的毫无赘肉的大腿,发出“啪啪啪”的声音,笑嘻嘻地说:“老师,我可是光着腿打哦,你可不要占我便宜~”
“……”文一凡只是慢慢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然后静静等待着什么。
“来啦!”文清羽跳脱的声音传来,身上却并不拖沓,左手一记直拳直奔文一凡面门。
手掌抵住她的手腕稍稍一翻,一个反关节形成,文一凡抬起右腿,封住了另一记上勾拳的拳路。
文清羽见此,小腿稍稍一用力,便顺着反关节形成的力量空翻过去,紧接着右腿又是一记侧踢,直逼文一凡面门。
下一秒,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脚踝,文一凡稍稍侧身,同侧腿一记弹腿,不轻不重地踹在文清羽用以做支点的左腿内侧。
支点被破,文清羽顺势倒下,借着文一凡左手的力量以右腿为圆心,以股为发力点迅速旋转,意图缠绕致其脖颈将其控制。
文一凡见此,一直留作摆设的右臂抱于右侧脖颈,紧紧地护住脖颈后,左手翻转手腕,身体右旋的同时右臂发力,借着文清羽旋转的离心力轻轻一扔,便将其扔了出去。
下一秒,文清羽落地后顺势起身,但是大腿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哇哇大哭起来,哭的像个九十斤的婴儿。
“呜呜呜,师傅打我,”委屈的哭声传来,这还不算完,她甚至还打起滚来了,“师傅打我!”
“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华而不实的招式不要用,”文一凡手提一根竹竿,带关节的那种,“方才你我若是都有匕首的话,我足以在将你甩出去的同时割断你的脚筋,而你则自己用大腿将我的脖颈保护的严严实实,想要割喉都做不到。”
“哇——”文清羽依旧嗷嗷大哭,颇有一种碰瓷的感觉。
见此,文一凡也并不理会,只是将竹竿放回远处,便坐在了办公室旁边。
被打哭?他才不信呢!这丫头可是狠起来能自己抠子弹的人。
那一次看见她用脏兮兮的手想把自己肩膀的子弹抠出来这种自杀行为时,文一凡直接将她打晕拎回家后,先是把她绑在了解剖台上进行了一番“爱的治疗”——不打麻药的那种,浓浓的师生情让旁人煞是羡慕。
可能也是感觉有点没意思,文清羽收起催命一样的哭声,屁颠屁颠地跑到文一凡旁边,脸上还挂着泪珠和鼻涕——谁说假哭就不能跟真的一样了?
“哼,老师又去当别人的老师了?”文清羽气鼓鼓地说道,“肯定少不了勾搭人家小姑娘了!”
“嗯。”文一凡只是答应了一声,不否认也不认同。
“哼,哪天要是让我看到的话,我去灭了她全家,大不了跑到其它地方就是了!”文清羽见此,露出两个虎牙威胁到。
“哦。”又是一声听不出态度的回答,文清羽笑眯眯地坐到文一凡的书桌上,两只修长的大腿绕到后者身上,脚尖绷直在他身上不断游走。
“我说老师啊,身边这么一个大美女就在旁边,老师你真的不打算下手吗?我可是成年了哟~”文清羽笑嘻嘻地说道。
“文清羽同学,”见此行为,文一凡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再不从书桌上下来,今晚你就在解剖台上过夜。”
“呜,好可怕……”文清羽闻言瑟瑟发抖,赶忙从桌上下来,一溜烟窜没了。
没办法,这姑娘从小就怕鬼,怕的要死的那种。
只是她也不想想,身为早早完成百人斩的杀手,估计再凶的鬼在她面前都得绕道。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引人注目的被海外黑势力高价通缉少女,这一点需要十分注意,一旦其中的些许细节没有安排好,那么某些事情必然会暴露。
但是好在她虽然看起来跳脱无比而且酷爱作死——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好在她也是一名专业的杀手,而且是自己带出来的,某些情况不足为虑。
思考良久,他感觉只有“远房亲戚的表妹,因为某些原因被退学,亲戚托付自己教育”这个理由看起来很合理,以文清羽的长相完全可以不易容扮某个高中生。
但是这个理由不能够出自文一凡或者文清羽之口,而是要通过一些细节的表现让所有人自己去猜出来,这样才更具有信服力,例如某次他人与清羽之间不经意的对话,又或者是自己做为老师,在学校有关习题一类的收集,这些都需要在短时间内表现出来。
包括那个虚构的远房亲戚,也需要一系列的操作使其真实存在,包括但不限于个人财产,户籍以及扮演远方亲戚的人一类的东西,还好这些文一凡现在能够调动的就有不少,全部都是曾经为了防止今后的意外所造的假身份,男的女的都有,稍稍挑一挑就能凑一家。
做到这一步,才能防止某种偶然的意外的发生,不至于令警方在调查二人身份的时候败露,防患于未然。
“总感觉她的到来完全是个麻烦啊……”文一凡叹了口气。
不过若是有了她在身边一起行动,可能毫发无伤拿下那个杀手的可能性,会变大很多吧。
文一凡缓缓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3
作家篇 新生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咱们班要来转校生了!”刘明宇问道。
“对啊,我那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嘿,你们猜怎么着?是个白毛!”一旁的张文也凑过来八卦到。
“白毛?校长能允许染发的学生?”刘明宇故作惊讶,“tnnd,要是早知道这样,老子才不留什么寸头!”
课间的学生精力格外旺盛,一听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总是忍不住去探究,很快便叽叽喳喳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叮铃铃——”上课铃配合着文一凡特有的皮鞋的脚步声响起,学生一改课间的旺盛精力,邋邋遢遢的坐在那里。
“咦~这就是你的教室啊~”一个听起来十分跳脱的好听女声传来,只见文一凡身后跟着一名肩披松垮校服的女生,她留着一头短发,背包十分随意地斜背着,身着一身黑色短款皮衣和超短裤,一只耳机挂在耳朵上,嘴里好像还咀嚼着什么,时不时吐个泡泡,显得十分随意。
“这是你们新来的转学生,她同时还是我的某个远房亲戚的女儿,现在来这里学习,某些行为可能有些随意,如有冒犯,还请原谅。”说完,文一凡轻轻地鞠了一躬,顿时消除了大多数人的心中的疑问。“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文清羽,16岁,”文清羽耸了耸肩,“嗯,完咯~”
“去坐下吧。”文一凡点头示意。
“哟吼——”文清羽蹦蹦跳跳地跑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单人单桌,显得极度自闭……
………………
一天前……
“你要来这里住多久?”文一凡问道。
“老师说多久我就住多久咯~”文清羽翻阅着外网上一堆的刑事案件,嗯,十件有七件都跟她有关系,“如果问我的话,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咯——”
“给个具体时间,多久?”文一凡一把抢过手机,粗略翻了翻里面的新闻,有点惊讶地扫了气鼓鼓的文清羽一眼,心想这丫头出息了。
“一年……两年吧!”文清羽笑嘻嘻地伸出两根指头,“两年!足够怀胎十月了!老师,要不要造人~”
“两年,的确有点长,”自动忽略后半句话,文一凡心中略微估计着,“若是这样的话,按照我为你拟订的身份,你可能要跟我去上学。”
“上学?不要!”文清羽下意识地捂住头发,“我不要染成黑的!”
“不需要你染发,我可以跟校长商量,你甚至可以不用穿校服,”文一凡把手机还给文清羽,“校长会同意的。”
“咦?老师为什么这么肯定?”文清羽好奇地问道,下一秒两眼放光,“老师,你去绑架校长,我帮你宰了门卫,如何?”
“我说过要绑架吗?”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文清羽,文一凡笑了笑,“我是那片学校最大的股东,而且在建校过程中拯救过三次资金链的短缺,有了这个大前提在,这点小忙校长甚至都不会去问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一直换科目的原因,在他心中我就是一个喜欢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
“原来如此哦,但是老师当初为什么要帮助校长这个大忙呢?”文清羽好奇地问道。
“不光是学校这方面,我在各行各业都有着许许多多的人欠着我的人情,”文一凡解释道,“而且这些人情几乎全是十分庞大的那种,甚至还有不少救命之恩,这些都是我为自己留下的后路,以免哪天东窗事发,自己又孤立无助。”
“老师不愧就是老师,棒棒哒~”文清羽竖起大拇指,“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要扮演老师的女朋友~”
“不行,你扮演的是我的某个远方亲戚的女儿,”文一凡摇了摇头,递给文清羽一叠纸,“这上面列举了七十二个在你跟同学或者教室聊天时,可能会遇到的关键点以及应答时需要答出的细节,把它们都背过,明天检查。”
“不嘛~老师,你想想,要是扮成女朋友的话,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吗?我完全可以临时发挥,毕竟我都已经无数次在脑海里排练了和师傅谈恋爱的各种片段,”文清羽笑容逐渐变态,“而且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老师好好发展一下感情,比如接吻啊,牵手啊,或者一些羞羞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更主要的是,如果哪天东窗事发,我这孤身一人,老师完全可以把所有关系撇到我一个人身上呀,大不了借着跑到国外就完事咯~”
“嗯,说的有道理,”文一凡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没有发现有谁能够威胁到我,因此不存在东窗事发的可能,所以,背过它。”
“就不!”文清羽生气地摇了摇头。
“我这里最近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和案子,你要不要……”文一凡露出微笑。
“要看!”文清羽双眼放光。
“那就背过它,明天老老实实上学去。”再一次把一叠a4纸放到文清羽手上,文一凡脸上的微笑更加和善了。
“师傅,小气~”文清羽气鼓鼓地接过a4纸,“我背总可以了吧!”
“嗯,跟我来吧,一起看一看手头上的这个案子。”
文清羽:?(?^o^?)?
………………
午后的街道透露出一种忙碌的氛围,人们匆匆下班,匆匆回家,明早再匆匆上班,不断循环。
文一凡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皮鞋擦的很亮,右手怀抱着一堆书籍,高挺的鼻梁顶着一副金丝眼睛,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而位于他右手边是一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一头白色短发,身着红白色哥特连袖群,嘴里还吃着棒棒糖,看起来颇有一副刚参加完漫展的少女。
二人对比十分明显,加之文清羽生的十分美丽,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这一切都被文一凡尽收眼底。
好奇会产生探索的欲望,而这欲望则会促使人们去打听真相,从而变得更容易接受准备好的说辞。
并不理会他人的目光,文一凡带着文清羽径直走向小径之中,离开了人群的视线。
拐过几个弯,他们到达了第一起命案发生的地点,里面污水横流,曾经的警戒线早已不见,血迹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蚊虫嗡嗡地叫着,一股恶臭传来。
“9.12连环杀警案,这是就是我最近在调查的案件。”文一凡递给文清羽一打档案,“九月十三日早晨,第一具警察尸体被发现于丰宇路东路二十一号路段的某处堆满废旧垃圾的小巷中,其中污水横流,加上本是夏季,蛆虫一类的东西滋生极快,因此当被发现时尸体产生了不小的腐败。”
“尸体呈现大字型躺在地上,鲜血淋漓,但身上只有两道伤口,位于心脏与喉咙处,都是致命伤,但是杀死他的那一处伤口是喉咙处的巨大割裂伤,这一刀伤口极深,甚至几乎割下了整个头颅,最终推断为是一把刀刃长度达到15厘米的锋利刀刃,依照伤口形状进行推断,应当是杀猪刀。”文一凡抽出一张照片,是关于尸体的记录照片,“至于第二处伤口,却不知意义何在,因此初步认定是某种变态心理或者误导警方的行为,那就是死者的胸口也有一道致命伤口,这一道伤口长约14厘米,根据伤口旁边的骨骼碎渣和伤口形状判断,凶手用的是斧子,而且一斧便贯穿了死者的胸骨,随后粗暴地用手掏出了死者的心8脏,心脏至今下落不明。”
“既然如此,那么凶手的形象应该是男性,身高一米八五以上且体态魁梧,易怒,右利手,而且依照这一刀割喉的利落手法,疑似是杀手,”文清羽看着照片,说道。
“不错,凶手就是杀手,而且是一个拳脚不错的杀手。”文一凡点了点头。
“老师与他交过手了?”文清羽疑惑道。
“交过,彼此都没有沾到什么便宜,”文一凡回答,“但是经过这一次交手,我能够肯定,若是下次执意杀死对方的话,自身面临的危险只会停留在失血过多上面。”
“那还好,”文清羽点点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轻轻地拎起裙子,皮鞋踩在污水上溅起点点水花,沾在她本来干净明亮的皮鞋上,“师傅快来看,这里是什么?”
说罢,文清羽不顾那些恶臭垃圾的肮脏,双手将那垃圾堆扒开,露出了墙壁上一处脚印。
“果然,这一处脚印很不寻常,”文清羽轻甩手上的污秽,“这一处小巷中的墙面几乎全部都是脚印,应当是小孩子淘气踢上的。”
“但是奇怪就奇怪于,这个脚印太大了,而且间隔甚远,你看,”文清羽又跑到另一边扒开那些垃圾,果然又是一处脚印,“初步目测,鞋码在44~47之间,跨步间距大约78~85厘米,凶手是以一种左右横蹬的形式爬上了这个三米高的围墙,就像这样。”
说罢,文清羽拎起裙摆,脚下一步助跑后迅速跃起,右脚踹在右墙壁后利用相对力,左脚又踹向左枪毙,最终顺利爬上了墙壁,在墙上留下两个小脚印。
“由于身高原因,我的脚印必须要比凶手高处一截,这样我才能爬上来,但凶手明显不必如此,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脚印隐藏在小孩脚印中不让人注意,”文清羽从墙上寻了处没有污水的地方跳了下来,“但是有个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他要跨两步?”
“两步都是整只鞋的脚印,而非脚前掌的印记。”文一凡提醒到,然后指了指文清羽留下的脚印,“整只脚踩在墙面上的情况,应该是直接跑上去,而非像这种左右横跳的攀爬方式,所以,不排除造假的嫌疑。”
“老师的意思是……他其实是走的另一条路?”文清羽疑惑道,“可是,若是他从巷子口走出去,应该会鞋子上沾满了鲜血,留下血脚印啊!”
“你作案不戴鞋套?”文一凡瞥了她一样。
“不带。”文清羽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很好,”文一凡拿出一张照片,“查一查这个人,应该会有不错的收货。”
照片上是一个男子,身材明明十分壮实,却满脸惊恐地在人群中逃窜。
照片冲印时间:2009/9/24
照片上的人,赫然是当天在极简餐厅外惊恐万分的……
王宏杰
作家篇 失控
浑浑噩噩地走着,浑浑噩噩地等待着。
王宏杰就这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度过着每一分每一秒。
自从自己报警,已经过去三天了,想也不用想,自己提供的那可怜的情报,根本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不知为何,他也并没有申请保护一类的东西,好像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嘲弄着他这个想法。
没有用的!你躲不掉!
王宏杰捂住耳朵,如此种种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他的耳边,吵得他无法思考,无法入眠,甚至无法想出某个稍稍能够缓和此种局面的仿方法。
思考,思考,要思考!
王宏杰重重地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些什么,哪怕能够神游,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也是一种慈悲。
“不用努力了,你逃不掉的!”正当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近在耳边……
“啊!”王宏杰大喊一声跌坐在地上,恶魔站在他的面前。
“你跑不掉的!”又是一句冰冷至极的话语,王宏杰挣扎着站了起来,疯狂地跑着。
向后张望一样,后方的情景令他几欲昏厥。
他在追自己!
要追上了!
似乎某种名为求生的本能促使精密的人体产出了些许肾上腺素,王宏杰的速度陡然加快,迅速与那黑衣人拉开不小的距离。
“警官!警官救命!”前方的几名交警似乎是他眼前的希望,他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抓住那交警的右臂,大喊道。
“你跑不掉的,没人能救的了你!”交警转过身来,赫然变作黑衣人的模样!
他冷笑着,否认着王宏杰求生的本能。
“啊——”更加凄厉的惨叫,王宏杰用更快的速度跑走了。
不知道去哪,不知道方向,只是想要逃离这名为恐惧的地狱!
跑,跑,快跑!
“你走不了的!”
“一切都无济于事!”
“你还没有打算放弃挣扎吗?”
“哈哈,真是可笑的抵抗!”
种种嘲弄声不绝于耳,王宏杰大叫着穿过街道,穿过广场,穿过人群。那些人尖笑着,嚎叫着,他们转过头,一个个都变成了黑衣人的样子!
脸上是止不住的嘲弄。
“你无法反抗神明!”
他们大声叫嚷着,无数黑衣人大声地叫喊着,商场的模特,电影上的明星,甚至公交站牌的广告,在此刻全部变成了黑衣人的模样。
“谁来救救我!”王宏杰绝望地大喊,力竭的身体终于倒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断靠近的恶魔,割开自己的脖颈。
喉咙一凉,原来被割喉的感觉就像是微风吹过喉结一般清凉……
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血红,恶魔的两只手插入王宏杰的胸膛,掏出了他仍在跳动着的心脏。
多么有活力的心脏!
王宏杰大张着嘴巴,被割断的声带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徒劳地吐着血泡,恶魔拿起心脏,脸上满是享受,然后……
塞入了自己的胸膛……
“啊!”王宏杰睁大眼睛,不住地喘息着,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本是宁静的早晨,奈何梦魇作祟,在恐惧的支配下,身为大脑的主人,甚至留不住一丝香甜的睡眠。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王宏杰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面,因失眠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扫向杂乱的房间,投过镜子他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状态有多糟糕。
漆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以及乱蓬蓬的头发,这个身材壮实的男人在此刻早已不再健康,相反,他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任何一点响动哪怕是白天都足以惊动那根脆弱的弦。
正当他打算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水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每一声都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着他的神经。
在瞬间的恐惧感过后,一股无名之火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王宏杰的心头。
受够了!已经受够了!
王宏杰喘着粗气,鼻孔为此变大,他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的大门,双眼中布满的血丝此刻好像是喷涌而出的怒火,即便是失去理智的醉汉,此刻都会知道,不要去惹他。
他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了。
拎起桌上的水果刀,他绷紧了全身的力量,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动作毫不拖沓,似乎是在适应手感。
耳边的嘲弄声逐渐消失,准确来说是被另一种声音占据。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意不断涌现,人性深渊中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其中不再带有任何乱慌而逃的恐惧——当恐惧达到某种顶端,这种恐惧会在一瞬之间滑落,随后转化为无边的愤怒,这种愤怒是极其恐怖的,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它会让人忍不住去毁灭眼前的一切,哪怕是熟悉的人和物。
而这名为恐惧的愤怒如若再向前轻轻的走上一步——哪怕半步,那便是……
杀意!
大踏步走到门前,他不再犹豫,右手反手握刀,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砍死这个恶魔!
大门应声而开,门外却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
“请问,您也能看见他吗?”李小兰问道
………………
宁静的夜晚,宁静的街道。
一扇大门掩盖着其背后的不宁静。
“吱呀——”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门后的世界灯光绚烂,重金属音乐如同巨锤一般捶打着其中每一个人的心脏,这种捶打在他人看来十分压抑,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捶打将他们一天的压力尽情释放,使其不断欢呼着,不断沉醉着。不论男女都伴随着音乐肆意扭动着身躯,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高声地尖叫着。
这一切看起来与普通酒吧并无差别,但是,这其中的人们不论男女,全部都是同性恋。
同性恋酒吧。
随着大门的打开,清凉的微风吹了进来,人们发现了有人进来了,全都不经意间看向这里,却再也挪不开视线。
来者身着一席黑色西装,红色带有些许花纹的领带端正地系在胸前,他留着整齐的中分,一对剑眉为其增添几分凌厉,高挺的鼻梁顶着一副金丝眼睛,白皙的皮肤被灯光照耀出其它颜色,却难以掩盖它的细腻。他只是缓缓地走了进来,步伐不紧不慢,浑身透露着一种中性的美感。
如画颜容。
这是所有人心中第一个升起的词语。
“小哥,来哥的身下爽一把吧!”轻佻的口哨声传来,一个穿着皮褂浑身赘肉的男子高喊,“二楼就有单独的房间哦~”
二楼有单独的房间……文一凡暗暗记下这句话,却并不理会周围那些如同恶狼盯上美餐一般的饥渴目光,只是缓缓地走到吧台处,点了一杯……牛奶。
滴酒不沾,才能时刻保持理智。
“服务员,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文一凡喝了一小口牛奶,将王宏杰的照片递了过去。
“小哥,你这长相如果是因为找朋友的原因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哦,”吧台的酒保笑了笑,提醒到:“这群人喝醉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放心,我有数。”文一凡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么一群人一拥而上,那么他必然会被制住,即便是起了杀心……不,没有这种可能——他可没时间处理这么多尸体。
因此在来到这里之前,文一凡特别私下打听过营业时间,现在不过开门十分钟,如若在二十分钟内完事,这群人根本没有醉到失去理智的机会。
更何况,外面也有接应的人。
“不必担心我了,您仔细看看照片,能不能回忆起什么?”文一凡喝完了牛奶,拿出200元放到了酒杯底下,推到酒保面前,“这是您应得的小费。”
“这人我认识,叫王宏杰,”酒保心照不宣地接过钱,看了看照片,回答道,“他经常来这边玩,这人我印象很深。”
“他为什么会给您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呢?”文一凡问道,“这里有这么多人,您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呢?”
“这还用说?”酒保笑了一声,“整个酒吧,就他一个最突出,人长得挺壮实,结果还特么是个受,哈哈哈。”
“能不能透露一下,有谁跟他的关系比较近吗?”文一凡问道。
“可能得想想。”酒保咪起眼,笑眯眯地回答,见此,文一凡也笑了。
一分钟后,文一凡从吧台的座位走下来,径直朝某个壮汉那里走去——情报来源于酒保,代价是一杯300元的加冰白水。
“嘿,小子,要不要来爽一爽?”那壮汉明显也注意到了文一凡,燥热的感觉令他扯开自己的皮夹克扣子,这是磕了两片万哀可必然的结果。
“那可得瞧瞧,这活儿好还是不好了。”文一凡脸上依旧带着一点优雅的微笑,语气平静的说出了气质极度不相符的话语。
“哈哈,走!哥让你见识见识好不好!”大汉明显喜出望外,拉着文一凡就上了二楼。
十五分钟后,文一凡独身一人走下楼梯,经过些许伪装,现在的他早已不像是方才那样引人注目。
收起麻醉针,文一凡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收获不错,也没闹出人命,他的心情不错。
向着对面窗口打了一个手势后,窗口闪过一丝亮光,是狙击镜的反光。
收工
作家篇 老猎人
“所有人,都站好!”允河市公安分局中,一个凌厉且毫不拖沓的男声传来
那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上丝毫没有一点属于中年的富态,他一头短发,脸上带着些许坚毅和果决,浓眉之下更是有着一双他人不敢与之对视的凌厉“鹰眼”,他留着些许胡碴,目光缓缓地扫过在场的警员,身上的气场足以令任何罪犯都收敛起嚣张的气焰,变得不敢与其对抗。
他就像是一柄指向猎物的枪,这枪的杀伤力如此之大,迫使所有人哪怕知道它不会射向自己,也会徒生半分畏惧。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优秀的猎人——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待到所有警员全部集合,男子才从背靠办公桌的姿态缓缓地站了起来,手中拿起一份档案,缓缓地念到:
“严锋,45岁,1984年于省警官大学毕业,遂转入省公安厅就职,破获谋杀案,非法持枪案,诈骗案等多起刑事案件,破活重大贩毒案件,捣毁贩毒组织,累计抓捕贩毒分子17名,现因9.12连环杀警案调配至允河市公安刑警支队支队长就任,协助破获此案。”
话音过后,严锋的目光扫过众警员,“现在,你们可以问问题了。”
“……”众人沉默着,有几个人甚至低下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怎么?都蔫了?”严锋的声音回响在警局中,“如果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么我就开始提问了。”
“问题一,”严锋拉过一块白板,“你们是如何认定,这是一场针对警察的无差别杀人的?”
“我们翻阅了受害警员的档案,发现他们之间并无任何关联,仅仅是同事而已,”刘文宇的声音传来,“而且根据他们的所有人际关系来看,双方的确因为某些案件结了些仇家,可是那些仇家几乎还都在监狱里关着呢,偶然在外的全部没有作案时间,因此排除了仇杀的可能。”
“你查的都是什么案件?”严锋闻言,问道。
“多为刑事案件,也有抢劫盗窃案之类的,”刘文宇回答道,“除了这些,二人别无仇家,因此只能考虑是针对警察的无差别杀人案。”
“其他呢?例如走访调查?例如某些细微的行动?”严锋问道,见刘文宇陷入沉默,他说道:“还是经验太少,你知道结仇大多发生在什么时候吗?”
轻敲白板,严锋解释道:“我的刑警生涯,大大小小侦破了百起案件,其中最不缺的就是诸如仇杀一类的案件,你们知道我都在这里面发现了什么吗?”
“我发现,仇恨的产生,往往那些有着确确实实的冲突而产生的仇恨是占据少数的,而且通常表现的不这么具有攻击性,”严锋微眯双眼,“你们知道最具攻击性的仇恨源自于哪里吗?”
见所有人露出疑惑的目光,严锋解释道:“我曾经破过这样一起案件,一户人家上下十几口人被灭门,凶手十分嚣张地把他们的头颅都砍了下来,现场一片狼藉。”
“我们一开始考虑的也是仇杀,经过排查却排除了所有他可能的仇人,”严锋眉头微皱,“正当案件一筹莫展时,痕迹专家却传来了好消息:那里面提取到了一处不属于受害者的血液,通过对比,我们抓住了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你们猜他怎么说?”
冷笑一声,点了一根烟后,严锋继续说道:“他说,他本身跟受害人一家并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因为单纯地看他不顺眼罢了!
“‘警官啊,我这人没啥本事,天天就喜欢混混日子……你看那姓梁的那小子,天天人模狗样的……日子还过的这么好,这不是跟我过不去吗……而且他还经常跟我过不去……他么的给我下绊子,所以我就把他一家老小灭了,出他一口恶气!’”
这是那人当初的原话。”
一股寒意从众人心中涌起,无他,只是没人想到,这种毫无由来的恶意竟然能够化作如此的罪恶。
一根烟吸完后,严锋缓缓抬起头,看向众人:“因此,那些最为强烈的仇恨,往往源自于我们的内心,当我们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这个人日后干的一切,哪怕是好事,我们都会把他的行为想象成对自己的恶意,久而久之这种自己想象出来的恶意不断堆积,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仇恨,这种仇恨十分隐蔽,几乎不可能被人察觉,因此在各类刑事案件中,这种因素几乎很难会被发现。”
“现在,大家知道该查什么了吧?”严锋丢掉烟头,“查两名警官生前的一切人际关系,重点排查那些两人一同参与的细微的走访一类的活动,不要放过一切线索,还有……”
“排查一切前来举报的人提供的线索,包括举报者个人的信息,看看能不能与我刚才说的一切匹配上!”
严锋那坚毅的声音仿佛给了所有人办案的动力。
………………
“严锋,四十五岁,支队长,破获多起案件,嗯,一等功两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三次,”文一凡面无表情地看着笔记本中那名中年男子的照片,“当真是一个变数啊。”
“老师,这大叔是谁啊?”文清羽凑过头去,问道。
“某个功名赫赫的刑警,”文一凡回答道,“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老猎人。”
“咦?有多厉害?”文清羽感兴趣地问道。
“曾经与我交过手,在某一起比较简单的案子里,”文一凡抬头仰望着天空,“那也是一起略微无聊的案件,勉强够资格加入我的故事笔记里面。”
“具体是什么情况呢?老师的那本故事书我也好久没看了。”文清羽问道,“这可是我小时候的睡前读物啊~”
“具体的话,算是仇杀吧!”文一凡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文清羽,轻抚着她的一头白发,“当时的情况差不多算是某个村民,仅仅因为看另外一人十分不顺眼,加上那人在生活中或有意或无意地曾与他发生过冲突,于是那人便用柴刀在年三十这一天晚上闯入受害者的家中,把一家老小十五人的头颅全都砍了下来,当时在那个地方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咦?那老师你呢?”文清羽问道,“那个人之后的下场怎么样?”
“本来被抓了,关在看守所等待押送的时候被我劫了,”文一凡回答道,“由于是小乡村,因此看守所的监管力度简直是太好闯入了,与大城市的根本没法比。”
“然后呢?”
“也没什么,省下了一些饲料钱。”文一凡笑了笑。
“哇,好血腥,但我好喜欢!”文清羽露出“天真的眼神”,“不过,既然老师跟他交过手,那么如今他再次遇到老师,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难说,虽说那次行动我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他们档案中,甚至他们拍下的照片中也找不到我的身影,”文一凡想了想,说道:“但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刑警,眼光是极其毒辣的,如若这一次我们依旧抢先于他,将凶手写成故事的话,那么很难保证他会不会将这起案件与曾经那起案件放在一起调查。”
“而且,在这一次行动中,我还留下了一处破绽。”
“是什么?”文清羽问道。
“在同性恋酒吧里面问话的时候,我并没有乔装打扮,而是直接用的这张脸,”文一凡说道,“本来我的意图就是考虑到刘文宇有可能也会调查到这一步,在问话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知道我也在调查这一起案件,而且进度远远领先于他们。”
“以他的性格,虽说不会怀疑我有什么问题,但也会感到疑惑,这一点疑惑达不到当面摊牌问话的程度,因此他可能会做的,就是暗中调查,而暗中调查却又有一种好处,那就是……”文一凡手指轻敲着火车桌面,“他会调查出一切我想让他调查的东西,那些东西加在一起,足以解释有关你的一切,这就完美解释了你的来历,而且我敢肯定,这些东西会让他对于我为他布置的真相深信不疑。”
“而在那之后,当案子告破后,我只需要装作自以为他没有发觉我的擅自调查,用一种稍稍带几分炫耀的语气告诉他这些事情,然后再填补上一些细节,再在听到他早已察觉到我的擅自调查后露出一点惊讶的情感并夸赞他几句,这样的话……”轻敲桌面的手指停下,文一凡笑了笑,“最后的效果就会变成,他对你的来历深信不疑,且并不怀疑我什么——因为那一点怀疑会在我对他的夸赞所产生的成就感中被彻底遗忘,相反甚至会更加信任我。这样即便是日后你的来历被人质疑,感性思维的他也会很坚定地为你作证的。一箭双雕,这才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而现在,某个变数出现了,老师布置下的可控漏洞,变成了带有未知性的不可控因素。”文清羽回答道,“要不要除掉他,老师?到时候再嫁祸到那所谓的‘允河大侠’身上,我来安排就行。”
“你永远都是一点就通,不愧是我的学生,”文一凡轻笑一声,“不过不必了,为了这一点变数,去干另一件风险更大的事情,得不偿失,看一步走一步吧,大不了等一段时间后再转移一次。”
看向窗外,文一凡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开始不断地思考着什么。
严锋是一个较大的威胁,上一次自己的转移,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死咬着那次案件失踪了的罪犯不放,加上某种特殊的原因才导致自己来到了允河开始新的生活,因此绝对不能小瞧。
不过……
文一凡轻笑了一声。
老猎人吗?
越是狡猾的头狼,越期待与老猎人的较量。
作家篇 码头村
“我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杂乱的客厅中,李小兰摘下墨镜,长舒一口气,“自从我收到那一张写着‘12,24,12’的字条后,他就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了。”
“12,24,12,”王宏杰轻轻地重复着这一串数字,“是李小兰三个字的首字母顺序的位置吗?”
“没错,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什么人会干出这种事情,”李小兰懊恼到,“而且对应的两起杀警案的时间,正好就是12号和24号,下一起很有可能会发生在10月12号。”
“警察知道这些事情吗?”王宏杰问道。
“我去做过笔录,但是警察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这实在是太荒诞了——仅有我自己能看到的黑影。”李小兰低下头,回答道。
“跟我的情况差不多,我也是被当作了傻子,”王宏杰啐了一口痰,恨恨地说道:“一群傻子!看不起人!还把我当成神经病!”
“唉,这也没办法,咱们遇到的事情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李小兰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看到他的。”
“我是12号那一天,无意间目睹了整个凶案的过程,”王宏杰回答道,“我亲眼看到了凶手是怎么把一个人的心脏活生生地挖出来的!”
“那你算是目击证人了吧!”李小兰惊讶道,很快她有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
“对了,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也能够看到他的?”王宏杰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天,我注意到了你,”李小兰回答道,“我注意到你的神情十分恐惧,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出于好奇,我这才注意去听你所说的一切,结果就发现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那个黑衣人纠缠的人。”
“这样啊,”王宏杰再一次拿起那片字条,“你说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可能:那个凶手,其实是一个喜欢上你的变态,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向你示爱?又或者是你对于他的出现采用了报警的方式,因此这才导致了他不断地杀害曾经过来调查的警察?”
“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每每想到它,我就不敢再深思了,”李小兰叹了口气,“因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假设我们猜的没错,那么很可能12号,他干完最后一起案件的时候就要来找你了,”王宏杰分析到,“不行,如果这么想的话,他也可能会来找我!”
“更何况我还去警局试图报警,如果被他看见了我这个举动,他会不会灭口?”王宏杰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寒意,“不行了,我再在这座城市待下去已经不安全了,你自求多福,我要走了。”
“等等!”李小兰见此,赶忙阻拦住他,随后递给王宏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段电话号码和一个地址,“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和我要去的地方,我跟你的想法一样,都是离开这座城市,但是你我同是被威胁的人,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更加保险,不是吗?”
“这倒也是,”王宏杰接过字条,却是下意识地喊到:“不行!你不能去这里!”
纸条上赫然写着:白城县码头村。
………………
“队长,找到了!”一份资料传到了严锋的电脑中去,严锋立即打开了那个文件,仔细地阅读着那条信息。
“9月19号,某居民报警称有一身着黑衣,看不清面部的男子一直在跟踪自己,这两天甚至一直位于窗户外监视,对其生活造成了很长时间的困扰,遂派遣张晓峰,陈海,刘文宇警官前往调查,后证实为假案,对当事人进行批评教育。”
严锋阅读着这一段文字,眼中闪过不一样的色彩。
“严队,我这里也有发现!”又是一个声音传来,严锋再一次打开了那个文件。
赫然是一份举报书。
“上一次保假案的日期是九月十日凌晨,其中前去调查警员:张晓峰于12日晚惨遭杀害于某小巷,陈海也是被害于小巷之中,依旧是一刀割喉,杀人挖心,”严锋目光变得凌厉,“随后25日,嫌疑人来到了警局报案,称自己为目击证人,但是所述之事与事实完全不符。”
将“12”和“25”写在纸上,严锋闭眼沉思着。
“严队,我也有发现,”一个声音传来,是刘文宇,“我重新去看了一下案发地点的监控摄像,发现了一些东西。”
“由于这片区域位于拆迁区,因此监控系统比较落后,即便是用了还原手段,夜晚的景象也有一点模糊,而且凶犯疑似对脸部有所遮挡,因此无法辨认,但是严队您看,”刘文宇熟练地打开了监控视频,“当尸体被发现时,人们都聚了过来围观,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严对您看这里。”
截取三段录像后,刘文宇用红色圆圈圈住了某个人。
“此人两次出现在现场,而且从来没有围观,而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走了,而我刚刚进行了一下面部还原,得到了这个,”刘文宇打开三张照片,是三段录像截取的图片,“此人就是王宏杰,也是当时的举报人,和10号报假案的人,经过这些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正是我与张警官和陈警官共同调查的此事。”
“还有一个疑点。”刘文宇不断地放大照片中王宏杰的鞋子,同时又调出了夜晚监控下那黑衣人的鞋子。
赫然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监控录像的画面,王宏杰魁梧高大的身影和那手持利刃的黑衣人的身影逐渐重合,严锋的眉头紧锁。
将两份档案并在一起,严锋下令道:“立即调查王宏杰的行踪,把所有见过他的人都问一遍!将其定为本案重大嫌疑人!还有,你,刘文宇!”
叫住风风火火准备出动的刘文宇,严队喝道:“如若真的像是你所推测的这样,那么王宏杰所针对的,便是当天一同前去调查的三位警官,你正是其中一位,因此,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警队里,接受保护!我可不负责再给你收尸!”
丢下这句话后,严队立马起身扣好配枪。
他要亲手抓住那个所谓“允河大侠”。
………………
这里是白城县码头村。
与其它不起眼的小村庄一样,码头村的位置十分荒凉,一栋栋低矮的建筑参差不齐,里面漂出袅袅炊烟。
嗅了嗅这炊烟,文一凡知道,这是烧饭的味道。
“已经到饭点了啊,”文清羽有气无力地走着,“呜哇,红烧排骨,大鸡腿,烧鸡烤鸭黄花鱼还有豆腐脑,好想吃啊~”
文一凡闻言,只是继续向前走去,丝毫不理会文清羽的抱怨。
“等等我啊,师傅~”文清羽见此赶忙追了过去,“师傅,那个叫严锋的警察,真的不需要去处理一下吗?我刚刚在车上思来想去,总感觉他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那么你认为我该如何处理才好呢?”文一凡问道。
“当然就像我说的那样,暗中杀掉他,然后嫁祸给王宏杰呀!”文清羽回答道,“届时,由我来安排一切,师傅帮我观察情况以防万一,以我的能力,杀了他并且嫁祸王宏杰,这个计划怎么样?”
“你的计划有两个问题,第一,”文一凡伸出一根手指,“若我们最终要对凶手下手的话,那么必然这个案子会成为悬案,警察会一直调查它直到破案,本身这一点没什么,但是若是死的是刚刚被指派过来的严锋的话,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或者可以说,事情闹大了。
到了那时候,无数的刑警会即刻来到允河,采用人海战术的方式挨个排查,你认为会查出些什么呢?如果再有什么案件,你我还动不动手呢?”
“问题二,”文一凡伸出第二根手指,轻敲文清羽的脑袋,“我可从来没说过,凶手就是王宏杰。”
“咦?”文清羽马上问道:“凶手不是王宏杰?”
“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嘛,还有必要这么麻烦?”文一凡轻笑一声,“装作有勇无谋地布置出一个自己都不信的计划,其实是想知道我的真实计划吧?”
走到某个破旧的房门前,这里便是方才那些村民所指的王宏杰曾经的故居,文一凡推开破旧的房门,率先一步走了进去,“放心,若是我不能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靠谱的解决计划,那么恐怕我早就已经落网了,虽说现在直接了当地告诉你会更容易执行一些,但我还是喜欢保持一些悬念给你的。”
“真小气!”文清羽吐了吐舌头,随后改口道:“那老师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我想自己猜一猜。”
“好啊,看这些,”文一凡拿出一沓a4纸和一份报纸,上面布满了仿宋正楷字体书写的话语,“这是我刚才在你睡觉的时候总结的,9.12杀警案的全部过程和昨天的报纸,这两件物品,是我破局的关键。”
“再给你一个提示,”文一凡笑了笑,沉声道:
“当你想要集合a变作集合b时,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呢?”
一声巨大的声响,地窖的大门被顺利掀开。
作家篇 云乡杀人魔
白城县内,李小兰有些坐立不安。
她最终还是跟王宏杰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曾经自己生活过的小村庄。
这种感觉很奇妙,幻若隔世?差不多吧。
一天前,他与王宏杰本来打算远离这个名为允河市的梦魇,去往熟悉的地方开始新生活。
但是二者相互交换地址后,竟发现二人来自于同一个县城,同一个村子。
码头村。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这里,有时父母会用他们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闺女哦,要好好努力,走出这个小村村哦!”
浓厚的乡音说着一些类似这样的话,不断地鼓励着她学习。
在同学眼中,她的性格十分优良,学习成绩也很优秀——至少在村子里是这样的。
于是顺理成章的,她走入了城市。
记得走出去的那一天,全村的人都在祝福她,各种赞美不绝于耳,有人甚至扯了些绸带,歪歪扭扭地写着:“恭喜李小兰顺利考上大学!”几个大字,爹娘抱着自己千夸万夸,言语中却也透露着几分不舍得。
最终,自己还是搭上了那辆火车,通往大城市,新生活的火车。
火车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之上。
至于后来……
李小兰的双手紧紧攥住衣角,心中满是不安。
后来的事情,她不记得了……
并非是记不清楚,也不是忘记的感觉——即便是遗忘了某事,哪天突然想起来的话也绝对会有些许片段的。
可是自己却对那一段日子,毫无印象。
就像是写满蚊文字的纸张被人生生抹去,这种涂抹是那样的彻底,并非像是修正液或者橡皮那种依旧留有痕迹的抹去,而就像是它们根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了,毕竟,逃出那个黑衣人的目光,才是当下的紧要之事。
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总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这里。
所幸,有一个与自己遭遇一样,而且看起来高大可靠的男人。
李小兰心中稍有一丝安慰,下一秒颈部却突然受到了重击。
来不及看清是谁袭击了自己,李小兰在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一切陷入了黑暗……
………………
“队长,那我先去了。”一名警员说道。
“去吧,随时向我汇报新的情况,”严锋点了点头,“还有,看好刘文宇,不要让任何可疑人物靠近他!”
“是!”警员点了道。
翻开方才写下的资料,严锋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经过对于王宏杰的突击检查,警队很快查到了那一家营业的同性恋酒吧,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带回警局做了笔录,调查到了不少关于王宏杰的信息。
但是最让严锋注意的,却是那个酒保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同性恋的笔录。
“一个穿着西装,相貌较为女性化的男人……”
“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点了一杯牛奶……”
三句话被他用大红笔圈了出来,写在一张纸上,将三者串联在一起。
他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从钥匙链上面取下一把钥匙,他打开了书桌底下的那个橱柜,里面全部都是被记录在案的档案。
挑选了几本粘有便签的档案,他拆开外面的包装,仔细地读着其中的所有笔录。
“王亮,二十九岁,弑父弑母,先天性精神病,在逃。”
“李瑞文,三十五岁无业游民,于1999年6月15日失踪,现仍无任何线索,怀疑已死亡。”
“周婷婷,三十七岁,公司职员,曾有过卖y记录,于1999年8月30日失踪,暂不知去向,怀疑已死亡。”
“徐亮,32岁,无业游民,谋杀罪,谋杀邻居梁某全家17人,后于1999年12月3日于看守所失踪,疑似在逃。”
最后……
“2000年6月13日,云乡市发生一起特大器官贩卖团伙事件,于现场发现数量巨大的人类器官,器官来源经证实全部来源于失踪人口身上,目前初步断定已发现43名死者……”
看着这一起卷宗,严锋的目光透着几分寒意。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器官贩卖团伙作案,卷宗之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描述,完全就是因为,这是需要保密的。
绝密档案!
做为那时参与调查的警官,严锋很清楚地记着当时的情景。
那间位于农场的房屋中传来阵阵恶臭,无数的苍蝇遍布其中。警员们踹开紧缩的大门,眼前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仅仅是目测,屋内就有着超过20架人类的骸骨,之所以说是骸骨,并不是因为自然腐朽,而是因为那骨骼上,被人十分精心地用剔骨刀刮去了一切皮肉,地面上无数的叫不出名字的甲虫和蛆虫来回地爬着,在头骨里面进进出出。
屋子内挂着无数的铁钩和晾衣架,但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出现在上面的不是衣物,而是来自于人体的各种器官。心脏,肝,肺甚至肠子,都被人整齐的挂在上面,不时滴下几滴鲜血。
而那屋子后面的,用于喂食的食槽内……
强忍住恶心,严锋摇了摇头,把曾经的这些场景再一次藏进了回忆中去。
无数个富有经验的老警员进进出出,垃圾桶内是无数的呕吐物——即便是经验再多的老警员,依旧忍受不住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
而更绝望的是,他们很快发现,这是一起破不了的案件。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头发,皮屑,指纹或者鲜血,什么都没留下,哪怕是脚印,都是穿着特制的鞋套留下的。
它被命名为,云乡连环杀人魔。
事后,各种报告层出不穷,根据肉块和骨骼的分析,伤口来源于极其锋利的手术刀,剔骨刀等刀具切割而成,在离凶案现场十公里远的地下发现了被掩埋的各类刀具,却并没有发现那把手术刀。
随后,警方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上千的刑警涌入云乡市,几乎封锁了整座城市,地毯式地进行挨家挨户排查,终于发现了些许线索——一个名为许桓英的人近期搬离了这里,前往了乾山市。
于是很快,警方再次以打击器官贩卖团伙的理由进入乾山市,进行大排查,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许桓英的身份证是经人之手盗取伪造的,真正的许桓英五年前就已经死亡了,而这时,早已距离尸体被发现过去了三个月之久,而本来被人们所期待的警犬,也失效了——嫌疑人逃跑的过程中多次涉水,且多次在穿越树林的时候选择了上树移动,警犬根本无法定位树上的气味来判断嫌疑人到底是从树林的哪一个方向走出去的。
后来经过人调查,云乡杀人魔应当是通过不断地转站,不断地换车,且每一次中转都换一层身份,甚至中间还可能有搭乘出租车的路程,以此来蒙蔽所有人的调查,而当他们发现了许桓英的身份时,凶手早已宛若石沉大海一般,无处可寻。
最终,将近一年之久的调查得出的有用线索却少之又少,所有人对于云乡杀人魔的了解,仅仅只有拥有多重身份,二十出头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这两点。
后来过了很多年,无数人前仆后继,专案组的成员换了又换,各路专家不断辗转,无数条被后来发掘出的线索要么半路中断,要么就是云乡杀人魔为警方布下的干扰信息。
说来惭愧,忙活半天,竟然才只是做到能够发现“对方留下的干扰信息”这一点。
而那杀人魔仿佛消失了一般,身为一名连环杀手却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类似手段的案件,甚至有人怀疑,恶魔早已死在了路上。
如今,八年过去,一无所获。
但是如今,除了专案组之外,依旧有着无数心怀正义的警员搭上自己的一切精力,甚至冒着被降职的危险暗中调查,只为有一天,能够见证恶魔落网之时。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是法律与正义的卫士。
严锋正是其中一个。
这些年来,他从来无法入睡,每一次的梦境都是一致的内容,他看见那恶魔的身影,看着它肆意践踏法律,疯狂屠戮生命,自己却怎么都追不上他,只能任由它消失在远方……
无能为力
但是,不论多么困难,不论多么绝望,他都会一刻不停地走下去,他的配枪永远都是上膛的状态,只为某一天与那恶魔的遭遇中,能够第一时间将其击毙!
那种恶魔无需审判,它本身的存在便足以污秽任何一处法庭。
而如今,又一条线索来到了他的手中,“一个较为女性化的年轻男子”,这本身仅仅只能当做某个小疑点来判断,甚至大多数经验不足的警察都可能忽略这一句话,但是对于某个追捕头狼八年的老猎人,一缕狼毛,便足以令他万分警惕。
若是因为某些小细节而放跑了击毙恶魔的机会,那么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严锋打开笔记,将这一点记录在案。
已经派遣手下去查了,相信不久之后,那名男子……
“严队,我……”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刘文宇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正当严锋想要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接受保护时,刘文宇却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另其激动万分的话:
“严队……那个男子……我可能知道是谁……”
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严队,王宏杰他去了白城县!”
看着两个警员,严队眼中闪过几分寒光。
“马上去车站调查,抽调几名警员跟我一同前往白城县,还有你,刘文宇,跟我一起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作家篇 你好,作家
二十分钟前……
昏暗的地窖中,文一凡查看着墙壁上的刻痕,逐渐陷入了沉思。
“我好喜欢她啊……”
“今天又被关进了这个地窖,不开……”
“……我剥开了那只青蛙的肚子,器官的排列很奇怪……”
“好恶心啊!这只青蛙是怎么回事?等等,是我自己干的?他又跑出来了?”
“看来我真的有病……”
“今天,我在路上袭击了她,用小石块砸中了她的头,看着她被砸出血的头部,一种兴奋感涌上来。”
“我为什么会干出那种事情……”
墙壁上无数这样的字,似乎是在讲述着某个故事。
某个有关于精神分裂的故事。
文一凡轻抚墙面,可以看出这里的的确确关过某个病患,某个被全村人视作被恶灵附身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两种人格,一个懦弱自卑却善良,一个自信变态且嗜血。
从小,他便被当做弃婴丢弃在了这里,被村里人捡到后,发现了他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思想落后的村民将他关在了这里,只是天天给他送饭。
后来,李小兰去了城里,得知此事的王宏杰性情大变,原本懦弱的人格好像被隐藏了起来一般,暴戾嗜血的人格一直占据着他的身体,直到某一天,他失踪在了村子外面。
没有人关注这一次失踪,反而庆幸那个精神病人终于走了。
这一片的内容,就好像空白一般。
“老师,原来闹了半天,凶手跟王宏杰就是同一个人嘛!”文清羽挠了挠头,“真无聊啊~”
“别着急下定论,整件事情不仅仅这么简单,”文一凡笑着摇了摇头,“从这上面的文字可以看到,王宏杰自身是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的,可是为什么当杀警案发生时,他会表现的并不认识自己的第二人格呢?又为什么会把自己当作目击者呢?”
“还有王宏杰的认知中,那一天的误差,到底是怎么回事?”文一凡轻点墙壁,“这些都是你没有解开的谜团,那么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一件无聊的故事呢?”
“好像是这样呀!”文清羽恍然大悟,“还有他为什么会有受过专业杀手训练过的痕迹,这些都是疑点所在。”
“说的不错,”文一凡点了点头,在那些准备好的a4纸上记录着什么,当写下最后一个字之后,他扣上笔帽,将这一沓纸放在了地窖中正对着大门的墙壁角下。
这是为严锋准备的,也是为自己准备的破局的关键。
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种种,文一凡不由得嘴角翘起,似乎想到了某个开心的事。
但是突然之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不满灰尘的地板上,有着一张小纸条。
很小的纸条,难以发现,却在文一凡的眼中格外刺眼。
他捡起纸条,翻到背面,那上面赫然写着:
你好,作家
一瞬间,方才的全部漏洞都被补全,文一凡的瞳孔迅速缩小,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这一次的案件,似乎比曾经的任何一起都要特殊……
楼梯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文一凡极速转动的大脑,他站起身来,拉起一旁的文清羽,便躲在了那处阴影中的床下……
………………
我是一个凶手。
他们叫我“允河大侠”。
黑衣人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
他张开双臂,感受着高处的风,他想象自己就像一只自由的飞鸟一般,呼吸着空气。
看着网络上种种可笑的言论和推测,他只是冷笑着,那是某种不屑的笑。
所有人都被自己误导了,他们拙劣地用自己笨拙的思想猜测着自己的真实意图,将自己虚构成为民申冤的“大侠”,还有的则是用自己愚笨的推理推测着自己的种种行为背后留下的破绽,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
如此的可笑。
诚如警方推测,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但是具体策划到了什么程度,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就足够了。
因为他们早已落入了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正当这些警察忙着去调查王宏杰的种种时,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的布局——为了做到这些,他可是废了不少心思。
而如今,自己早已来到这这个一切的起始之地,在这里,十几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将会画上圆满的句号。
他看向被紧紧地捆住,昏迷的李小兰。
就在刚刚,他从车站截下了她,将其打晕了带回了这里。
而那些警察则是通过他留下的同性恋酒吧这一条线索,调查到了他的家乡,以及订购的车票后,都急匆匆地奔向了他留下的那个地址,然而可惜,当他们到达这里时,留下的只会是一具尸体罢了。
白城县码头村。
诚如李小兰心中所想,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亦是一切的结束,王宏杰和李小兰都来自那里,因此逃难时,二人同时想到了那个地方,最终二人决定,结伴同行。
这也有了如今的场景。
可怜的李小兰,听信了王宏杰的说辞,反而将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
黑衣人缓缓地摘下兜帽,露出了王宏杰的样貌。
他俯下身,看着睡梦中的女子,清新淡雅,不带一丝风尘气息。
这便是他的初恋,他的挚爱。
有或者说……是王宏杰的初恋,而不是他的初恋。
他们公用同一个身体。
十几年前,她是村子里的希望,是每一个人心中的骄傲。
十几年前,自己是一个神经病,被所有人嫌弃。
而这并不能阻止爱情的诞生,又或者说是,单相思。
王宏杰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生,但是懦弱的他只会在远处痴痴地看着她,从来不付诸行动。
看得他好生心急。
而如今,终于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了,不会再有警察来调查保护谁,也不会再有其它人来到这里,今天,自己终将永远地占有她。
曾经得不到的,如今距离自己近在咫尺,很快警察们也会查到李小兰与自己的频繁接触,以及自己留在她家中的那一堆证物,她同样也会被列为犯罪嫌疑人,她除了与自己共同逃亡外,没有其它选择——跟自己一同踏上逃亡。
轻嗅她身上的芳香,他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知道现在依旧不是时候,码头村的捕鱼船只同样也会接一些不能见光之人的拉客活,只要有钱就能上——法盲从来不担心犯法,这是他小时候就有的回忆。
他晃了晃脑袋,看着这一间从小便极其熟悉的地窖,不由得笑出了声。
要走了呢,开始新的生活,两个人的新生活。
他这样想着,小腹部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疼痛是如此突然,在一瞬之间便迅速传遍了整个腹部和腰部,胃,大肠和阑尾如同被一只布满钢钉的手插入其中狠狠地拧攥着一般传来阵阵可怕的绞痛和刺痛。他大张着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由得跪倒在地上。
大脑分泌的内啡肽导致脑内氧气水平下降,因此而泛起的阵阵呕吐感令他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干呕,他侧躺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
“竟然会变得如此迟钝,连房间中藏着其它人都没有感觉到,难道是即将看到胜利的人,反应和警惕性都会变得迟钝吗?”文一凡收起方才的弹腿,微笑着蹲下身子,谁也没要去,打斗不能够瞄准要害,“看嘛,只要一击命中要害,即便是单纯的击打也足以使得对手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你………你…………哦哦………”他面目狰狞,牙关紧咬着,口水混合着咬破舌头而流出的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流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用再说了,好好睡一觉吧!”文一凡深知自己的这一记弹腿威力有多大,年少为徒时为了踹碎那几块木板,脚腕至少脱臼了五次,这一记的力度放在任何一个男性身上,都是可以直接一击致胜的招式,不论对方是杀手还是特工,又或者是经过抗击打训练的特种兵,“放松身体的一切,不要去花费力气抵抗痛觉了,那样应该会感觉好很多。”
男子挣扎了几下,巨大的疼痛却依旧致使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强行切断了他的一切意识——如果硬抗人类自身无法承受的疼痛的话,甚至可能会导致死亡。
他昏厥了过去。
………………
两个小时以后……
“砰!”一声巨响后,全副武装的武警冲进地窖之中。
数不清的光线照进了昏暗的地窖,好像是把这里点亮了一般,不留下一处死角。
但是这里没有一个人。
地窖中早已是人去楼空,无数个印在灰尘上的脚印,似乎嘲笑着他们的迟钝。
“马上提取这些脚印的痕迹去做记录!”严锋的声音传来,痕迹专家立即将脚印通通标上记号,开始取样。
环顾四周,严锋心中的不安逐渐增加,突然间,他发现了地上那一沓放在灰尘中的a4纸。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顾不得会破坏现场的可能性,严锋大踏步走向前,拿起那一沓纸张。
上面记录着,从9.12杀警案的开始,到如今的一切,每一处细节都呈现在上面,有的甚至比警局内部的消息还要细微。
一切的一切,都被人用蓝黑色钢笔书写的仿宋正楷字体,写在了这些纸上。
大体地翻看着所有的一切,纸张很快全部翻看了一遍,而当严锋读至结尾时,身躯却突然轻微地颤抖起来。
那是一种愤怒夹杂着激动的情绪。
收起纸张,严锋立即走出了现场,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认认真真地将这一沓纸张阅读完毕,从中找出哪怕任何一点线索。
这是一张恶魔写给他的战书,而他做为一名猎人,除了应战,别无所求。
届时必定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争,与一头狡猾的头狼搏斗,那必将失去很多。
但是他不怕,对比这些年的力不从心,如今真真正正与那恶魔擦肩而过,热血在沸腾,升起的斗志足以烧尽一切拦路的荆棘。
那张纸的最后,写着一句同样是仿宋正楷字体的句子,却在这些内容中如此的醒目,其中蕴含着的黑暗,是如此的深邃:
严警官,对于几年来对您造成的种种不便,深感抱歉。
作家篇 真相
我站在赤裸的危岩上面,黑夜的衣裳将我裹住——尼采
轰鸣的火车上,严锋的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眼前的这一份资料。
本来是开车前往这里,但是考虑到证人的安危和可能发生的意外——毕竟凶手依旧在逃,因此那些警车临时派发给了他们,自己则搭乘火车返回允河市。
与他结伴而行的,便是重要目击证人——刘文宇。
什么在逃,严锋现在可以确定的一件事便是,那个所谓“允河大侠”,也就是犯罪嫌疑人王宏杰,如今早已是凶多吉少——曾经不论多么凶残的罪犯,都无法反抗那个恶魔的屠刀。
他甚至可以想象着,在某个远离人群的昏暗房间中,那个恶魔举起手中的屠刀,熟练地将他肢解,有的喂食家畜,有的留在现场充当纪念品。
喜欢收集骨骼,这是对于云乡杀人魔的重要描述之一,当年的屋子里,也发现了不少用骨骼雕刻出来的装饰品。
有着如此发现的严锋曾经一度想要汇报上级,却最终还是决定暂时自己调查。
一来是因为这是针对与他的战书,二来则是如今没有发生相似的杀人案,王宏杰生死未卜,而且仅凭这么一句含义模糊不清的话语,并不足以另所有人高度重视起来。
“9月12日,第一起杀警案发生,王宏杰的第二人格觉醒,不断尝试夺取主人格的控制权……”
“李小兰于24日晚报警……”
“而后一天,第二起杀警案发生……”
“字条上写着‘12,24,12’的字样,证实为李小兰姓名拼音首字母的编号……”
“第二次杀警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前往白城县调查,获知一切经过……”
“严警官,对于几年来对您造成的种种不便,深感抱歉。”
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读过一遍这一份资料后,心目中逐渐勾勒出了那个恶魔洋洋得意地想着他炫耀着自己一切的嘴脸,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9月12日,9月24日,9月25日……”消化着这一切的始末,严锋又揉了揉太阳穴,这才使得劳累的大脑有了些许放松。
“那个……队长?”刘文宇的声音显得有点没有底气,“队长,我感觉文老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他的确有的时候喜欢插手一些警方的案子,可是有好多案子都是因为他的意见破获的……”
“这才大大加重了他的嫌疑!”严锋的声音依旧显得不容置疑,“而且如若他的确不是我所找的凶手,那么届时只需要查一查,同样的时间内他有没有去过白城县就够了!”
“哦……”刘文宇低下头,陷入了思索,过了好久才冒出一句:“我还是不相信文老师会是这样的人。”
“但愿吧!”严锋回答道,随后起身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看好东西!”
说罢,他便向着卫生间走去。
打开水龙头,清凉的自来水从中流出,他捧起一把浇上面颊,凉爽感很快驱散了疲劳和困意。
“唉,世风日下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闻言,严锋不由得向那里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驼背老人,他佝偻着身躯,手里攥着一份报纸,稀疏的头发花白,脚上踩着一双布鞋,感慨到:“什么时候杀警察也能被称为‘侠’了?”
“大爷,您这是?”严锋未免有些好奇,“您也关注这个案子?”
“嘿!允河那里闹出来的这事,谁不关注?”老大爷闻言微微一愣,紧接着回答道:“要我说,这凶手简直就是畜牲!竟然丧心病狂到杀警察!”
更丧心病狂的罪犯还没有被抓到呢……
“诶,对了,说起来,你也关注这个案子?”老头的声音虽然有点略显苍老,可是声音依旧很平缓,而且有一种特殊的磁性,“自从12号我看到这起案件后就有点重视了,一直到25号第二起案件出现,就一直都在关注!”
“是啊,老大爷,我也在看这个案子,听说凶手逃逸了,但是真实身份暴出来了。”像是被那磁性的声音吸引,严锋对他也有了一点兴趣。
“咦?这么快?”老大爷明显有点惊讶,“好啊!人民警察的办案效率就是快!第二起案件这才发生两天,就给把案子破了!”
似乎是为了案件侦破而感到兴奋,老大爷指着报纸说道:“看,这27号的报纸才刚刚有过一点关于案子细节的描述,警方就把它给破了!应该很快,就能抓到那个凶手了吧?这种凶手,必须枪毙!”
“那也得看法院怎么判了。”严锋十分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点了一根烟,“总不能咱说是死刑就死刑吧!”
“是啊,距离国庆也就差3天了,就算是死刑,也可能是在国庆结束后,”老大爷似乎对烟味有点抵触,“小伙子,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表呢?上面的字我有点看不清楚了。”
“下午五点三十二分了,大爷,”严锋笑了笑,读到。
“啊呀,那时候不早了啊,我也得下车了!”老大爷一拍大腿,佝偻的身躯便走出了卫生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厕所门带上,“再见啦,小伙子,祝你旅途愉快!”
“嗯,再见,老大爷。”严锋点了点头。
老头露出一个微笑,满脸的皱纹如同被攥起来而后摊开的纸张一般挤在一起,他挥了挥手,好像在道别。
“咔哒——”厕所门被他关上,发出一声门锁弹开的声音。
………………
好累……好困……我这是……在哪里?
王宏杰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略微有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这是一间铺满了保鲜膜的房间,四周充满了黑暗,而自己的头顶上方却有着一盏手术灯,它散发出的白色灯光十分明亮,却又丝毫不觉刺眼。
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全部被劳劳地绑住,他四下环顾,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躺在地上,而是躺在一个解剖台上面。
解剖台上器械十分完整,不仅有着供工作人员清洗手掌的水池,底下还配备了高压水枪等。
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从未被人使用过的器械,文一凡不会给地窖通电,自然也不会为其连接水管。
一丝慌乱出现在王宏杰的脸上,他左右动弹着,却牵扯这小腹和腰部传来阵阵酸痛。
这是在哪?
“你醒啦?”一个听起来十分跳脱的女声传来,他赶忙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自己的头顶站着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女孩,染着白发,随礼嚼着口香糖,“醒了就别动,我在帮你剃头!”
“你!你是谁!”王宏杰大喊大叫着,推头机的声音响起,无数坚硬的头发随之掉落。
“嘘,都说了别乱动,你看,秃了一块!”文清羽有点不满意地抱怨,很快便又用开心的声音说道:“不过没关系,反正到时候要把你的头皮里里外外清理干净就是啦!”
“你想干什么!”王宏杰拼命地挣扎着,奈何这种挣扎却并未对他的处境带来些许好转。
“我太难了~”文清羽叹了一口气,“老师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嘛!还不让用麻醉针,简直太过分了!”
“清羽,我刚才好像听见了……‘过分’这个词语了吧!”皮鞋踩过地面的声音传来,听到这句话后,文清羽略显僵硬地缓缓转过头,马上转移话题道:“老……老师!全部都处理完了?”
“嗯,很顺利,”文一凡也并没有拿着这句话不放,他随手丢下了一只黑色垃圾袋,“不打麻醉是因为,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等他醒过来。”
“师傅,这是……”文清羽打开垃圾袋,里面是一堆老人的衣服,头套,假发和硅胶,“莫非师傅你……”
“对,去找老朋友说了几句话,”文一凡点了点头,伸开双臂,文清羽见此便拿起一旁的透明雨衣,给文一凡和自己都穿上了,“既然准备妥当,那就开始吧,王宏杰先生。”
“你……你是谁……”王宏杰拼命地挣扎,但可惜解剖台在设计时,最注重的就是稳固性。
“九月十二号,杀死一名警官,九月二十五号,杀死第二名警官,”文一凡左手微微探了出来,拿出一柄用陶瓷制造而成的锋利的手术刀,“若论胆量,你可比我这个所谓‘云乡杀人魔’大多了,至少不到万不得已,我可是不会去打警察的主意的。”
“还不打算出来见我吗?”手术刀抵在王宏杰的脖子上,文一凡冷声喝道,陶瓷不会像钢铁一般被检测到,这是常识。
“卑鄙!”方才的胆怯瞬间消失不见,王宏杰的双眼因为愤怒而血丝密布,见此情况,文一凡只是笑了笑,示意王宏杰向一旁的墙角看去。
王宏杰略带疑惑地向那里看去,却发现了一个与自己同样被束缚于此的女人……
李小兰!
“我告诉你,你要是碰她一下,我就算是死,也要带着你一起死!”看见这一幕的王宏杰双眼死死地盯着文一凡,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真是粗暴啊!”文一凡感慨万分,下一秒却是一瞬之间割断了李小兰的脖颈!
“啊啊啊啊——”王宏杰疯狂地扭动着,捆绑着他双手的皮带竟被他扭曲的几乎变形。
最终,他却依旧是耗尽了自身全部的力气,唯有那双眼,依旧仇恨地盯着眼前这个恶魔。
“这么生气啊?”文一凡轻轻一笑,再一次示意王宏杰向那里看去。
李小兰的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滴血迹都没有。
王宏杰难以置信地盯着文一凡,只见后者缓缓地俯下身子,微笑道:“请问现在跟我说话的,到底是王宏杰,还是他的副人格,又或者是……李小兰小姐呢?”
作家篇 空集
最好让你身上的恶魔长大!那于你也未尝不是一条通达伟大的道路——尼采
孩子出生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他是一个弃婴。
村里人将他捡起,有一个单身汉给了他一个名字——王宏杰。
本来明明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故事,一个很幸福的生活。
可惜,他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而更可惜的是,码头村思想落后愚昧,精神分裂症患者,被视作恶鬼俯身的征兆。
于是男孩被关了起来,每天与深邃的黑暗打交道,大多数情况下能够看见的阳光,也不过只是送饭人打开地窖门的那一瞬间罢了。
本来男孩认为,这样挺好的,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便是自己,他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永远都是自己最亲密的好朋友。
可是很快他便发现了,这个人格的暴戾。
他嗜血,他残忍,当看见本抓住的小鸟时,他会残忍地扯下它们的翅膀,当看见青蛙时,他会狞笑着将青蛙开膛破肚。
善良不属于他,邪恶与黑暗才是他的归宿。
懦弱而善良的男孩开始害怕自己身边的这一位朋友。
直到有一天,王宏杰爱上了一个女生。
她的名字叫——李小兰。
二者好像是一个如白云般高高在上,不带一丝俗气;另一人则天天与黑暗和虐待做伴,好像地上的尘埃。
可惜人们总是喜欢在心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说着自己总有一天要得到它,却从不愿意付诸行动去追逐它,哪怕只是试一下。
王宏杰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懦弱的性格使得他不敢与之对视哪怕一眼,每天都仅仅是远远地看她一眼,然后就像做贼一般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时常感觉到仇恨,但是这仇恨并不是恨自己无能,而是恨世界的不公,恨村民的冷漠,甚至于……恨那个女孩本身。
恶意的诞生总是很奇妙,他将自己的一切悲剧都推倒了别人身上,甩的干干净净,如同蝼蚁一般。
这种恨意在主人格上并没有体现出什么,他依旧是每天外出活动的时间都会偷偷看女孩一眼,然后落荒而逃。
最终,他只能幻想,幻想着自己与那个女孩的种种发生的故事,幻想着某一天他获得了传说中的某个神奇的力量,幻想着自己像个英雄一般向她表白,幻想着那之后与她的种种美丽的生活。
而可惜,幻想过后的空虚世界,落差足以逼疯任何一个人。
终于某一天,女孩要去城里生活去了,巨大的打击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的主人格不堪这种打击而一蹶不振,嗜血的副人格就此觉醒。
他并没有哭泣,也没用抱怨,而是拿起一把斧子,尾随着女孩到了车站。
斧子劈下去了一下又一下,嫣红的鲜血浸湿了周围的草丛,女孩美丽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鲜血,却徒然增加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他挖出了李小兰的心脏,嗜血暴虐的性格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我终于得到了你的心了。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清楚,没有人清楚他是怎么逃脱的,怎么进入城市定居的,又是怎么被人刻意训练了杀手的技艺的。
但是一张纸条解释了其中的一切:
你好,作家
其中的含义,只有文一凡能够看懂。
于是十年后,王宏杰对于曾经的一切都早已忘记,在副人格的影响下,他甚至无视了那颗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心脏。
副人格将那心脏视作李小兰本人,为此他不惜幻想着自己与李小兰的种种。
名为李小兰的第三人格就此诞生。
随着李小兰人格的觉醒,二人之间的平衡逐渐被打破。
而最终发生的一件事,却是一切的开始。
那颗心脏……开始腐败了……
或许是密封原因,福尔马林的作用逐渐消失,心脏开始出现了不同意义上的腐烂。
副人格慌了。
最终,当心脏彻底散发出令人厌恶的气味时,李小兰的人格彻底独立了出去,再也不受副人格的控制,甚至误以为自己是真正的李小兰。
而后,由于公处一个身体的原因,副人格的种种存在的迹象被李小兰所察觉,拥有独立意识的她决定报警,警察的到来彻底触碰到了副人格最后的神经,他为了证明自己对于李小兰的爱,留下了那张字条,随后开始了一系列的残忍凶杀。
他想要找到一颗完美的心脏,重新将其化作李小兰。
一幕幕的记忆在文一凡的刻意引导下逐渐闪回,三种人格不断地切换,不断地补全自己的记忆……
“……匆忙之间撞翻了一张桌子,自己也重重地摔了一跤……”
“……那个人的小腿上有几块淤青,你说是不是家暴导致的精神失常啊……”
现在看来,应当是那时跌伤的吧……
补全……
“……我就说他有点不正常吧!正常人哪有穿成这个样子的……”
“……整个酒吧,就他一个最突出,人长得挺壮实,结果还特么是个受……”
“……小姐小姐地叫着,真是别扭啊……”
“……只记得自己机械般地起身,机械般地向警局外面走去……”
“……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对面,也有一个同样前来提供线索的同样憔悴不堪的男子……”
当时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或许就是一个有着异装癖的变态吧!身为一个魁梧的男子,却穿着女装。
而那当时那警局的那个位置,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
补全……
“……手机的光亮出现,上面记录着象征日期的‘9.23’……”
“……颤抖的双手一次又一次按下“110”的号码,却一次又一次将其删除……”
“……首先,今天是九月二十五号,不是九月二十四号……”
那时应当是24日晚,王宏杰的主人格在回到家放弃报警后,突然与李小兰的人格交换,才有了第二次报警……
而在这之前,副人格曾企图制造第二起杀警案,但可惜那一天,他与同是杀手的文一凡相遇,并最终被逼退。
于是便有了这一天的误差。
为了激发李小兰的恐惧,副人格产生的强烈意愿无意间影响了她的记忆,使得日期被人为向前拨了一天,这才导致了三个人格对于日期的记忆错乱。
最终,李小兰找到了王宏杰,协同他一起逃亡到二人曾经的故乡——白城县码头村,副人格大喜过望,袭击了李小兰并将其绑架至曾经关押自己的地窖。
而那所谓的李小兰房屋中所留下的物证,不过都是他自己未能处理好的作案工具——一柄斧头和一把尖刀。
如若有人跟踪他的话那便可以发现,他将这两把凶器放入包中,除了家门,没过多久却又再一次回到了这里,将斧头和刀藏在了自己家中。
终于,三个人格的记忆和意识得到了统一,一切的一切全部补全。
“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吗?”文一凡整了整发套,那蓬松的中分早已变成了整齐的背头,“那么现在,跟我对话的人,是谁呢?”
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手术灯。
他失去了一切神智。
“果然,我就认为应当是你,”文一凡冷笑一声,“王宏杰,你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里吗?”
“自欺欺人,”文一凡用一张眼镜布擦拭着手术刀,“你的内心有着三个人格,他们分别构成了你的不用性格或者回忆。”
“从你杀死李小兰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如果让我们回到你年幼的时候,就可以发现你依旧在欺骗自己。”
“追求美好的确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喜爱美好却不愿追逐的自欺欺人形成的偏执,则是唤醒恶意的最好情绪。”
“从把李小兰的心脏挖出来,当作是她与自己生活的假象,一直到最终的为了维持这个自己想象出来的假象而不惜走上疯狂的道路,你一直在自我欺骗,甚至那一天被我阻止了你的行动后,竟然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欺骗自己,甚至自己都没有看破这个自己布下的骗局,某种意义上,你也算是一个天才吧。”
“我们的身体就好像是某个巨大的集合,而这些集合中的每一个元素又分别是一个个单独的子集,子集里面又套着更多的子集,无穷无尽,这便组成了我们身边的整个人际关系网,”那柄手术刀被他擦得极其光洁,刀刃处闪着森森寒光,“而你,则是在这个身体中存在着三个合并在一起的集合,且互为并集关系,这就导致三种集合不断相互影响,产生的种种混乱不断地打乱着本身精密无比的子集,使得当事人随时有可能陷入紊乱之中,这便是我们所说的,精神分裂。”
“不过有一种方式,却能够完美解决这种情况,那便是……”文一凡左手两指夹住手术刀,缓缓地抬起,“那便是,承认‘己’与‘他’之间的差异,求同存异,将两个并集融合,化为一个更大的集合,这便是完美的痊愈。”
“可惜,你却放弃了承认这个自己营造出来的谎言,由欺骗形成的集合,终将化作空集,荡然无存,”凑近他的耳朵,文一凡再一次笑了,“不过,我可以帮助你将它拆开,物理意义上的。”
刀落,泛起几朵红色的浪花,一滴泪水顺着他的面颊留下,“啪嗒”一声,荡然无存……
地窖内又一次忙碌了起来。
作家篇 拘捕
“哇,好累啊,累的浑身酸疼,”文清羽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处理了一晚上‘尾巴’,师傅为啥这么急着杀他呢?”
“马上接受审讯的罪犯,会留着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自己家中吗?”文一凡翻开一沓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那是27号的报纸。
“呜哇,说的也是,不过……”文清羽翻了个身,钻进沙发上那柔软的靠背堆里——用她的话来说,这是她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城堡,“为什么那个老猎人还没来?”
“这么急着看你师傅被逮捕的样子啊,”文一凡笑了笑,“门锁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跟老师要的效果一样。”文清羽将整个人都埋在了靠背堆里面,“唉,你说我会不会也被逮……”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响起,文一凡看了眼文清羽,心中不由得暗笑一声:逮捕令获得的真快啊。
“来了。”嘴上答应着,文一凡起身前往房门处,左手拎着未看完报纸,右手轻轻一拧,便将房门打开了。
门外是一名气质如同一杆蓄势待发的枪一般的成熟男子,他留着胡碴,浓浓的眉毛下,是一双锐利如鹰眼一般的双眼。
他与文一凡对视着,二者气质一个锐利如枪,一个平淡如水。
“您是……”文一凡面露疑惑之色,紧接着便看到了男子身后跟着的两名警察。
弧形站位,两名刑警放在兜里的手,还有男子腰间配备的配枪,完全是在追捕穷凶极恶且异常危险的罪犯才会出现的场景。
“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怀疑您在9.12杀警案中有着重大嫌疑,因此请您配合我们协助调查!”严锋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男子,他几乎可以肯定,面前的男子与自己心目中“云乡杀人魔”的气质,完全吻合。
“开什么玩笑,你们有什么证据?”文一凡冷笑一声,反问到。
“昨天你去了哪里?有没有出允河市?”严锋微眯着双眼。
“我那天先去了菜市场买了些食材,然后去了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随后在汇青广场那里的牛排店吃过了午餐后,又去的游乐场,”文一凡回答道,“根本没有出过市。”
“谁能证明?”严锋问道。
“我~”一只白皙的手从一堆靠背中伸出,还晃了晃。
“她是你什么人?”严锋见此,继续追问道。
“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最近搬到这里暂时由我照看,”文一凡解释道,“实不相瞒,那一天我就是在带着孩子出去玩,根本就没有出过允河市……”
“请协助我们的调查,如果您是清白的,那么清者自清,我们必然不会对您怎么样的,这是逮捕令,”严锋拿出一张文件,“至于您的亲戚,我们会找人照看她的,您不必担心。”
“好吧,”文一凡晃了晃手中的报纸,“我想带着这份报纸,刚刚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被你们打扰了。”
“不行,审讯调查期间,你不能携带任何东西,”严锋接过报纸,“这个,我们会替您保管,等到证明您的清白后自然会还给您。”
“……”二人对视了几秒,最终,文一凡似乎是败下阵来一般,只得摇了摇头,“好吧,我跟你们走一趟。”
“咔哒——”一声,大门被他关上了……
………………
“文一凡,男,29岁,1979年7月28日生,现于允河市外国语高中的数学教师,”严锋坐在审讯桌的一侧,“个人犯罪记录,无;个人违规记录,无,你是怎么做到从来没有一次交通违规记录的?”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文一凡推了推眼睛,微笑道。
“老实回答问题,我在问你问题呢。”严锋说道。
“严警官,当你完全适应了某个规则后,触犯它反而就不那么容易了,”文一凡的声音依旧显得十分沉着冷静,“更何况,我还是一名人民教师,更应该以身作则,您说不是吗?”
“说的倒也有点道理,”严锋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你平常很少出门,都在家里都干些什么呢?”
“我是一个比较喜欢慢节奏生活的人,生活的很健康,”文一凡轻笑一声,“我没有诸如抽烟,喝酒,赌博一类的恶习,也不喜欢与人争斗,平常在家的话,也不过就是看一看报纸,整理一下教材,有的时候来了灵感就写几篇日记,这又怎么了?”
“好一个没有任何恶习,”严锋丢下几张照片,上面照的是某个灯红酒绿的舞厅,“这个地方,认识吗?”
“当然认识,前两天我还曾去过那里,”文一凡只是扫了一眼,便回答道,“不过我很好奇,严警官您是怎么知道我去过这里的?”
“你的一个老熟人告诉我的。”严警官向门外点了点头,示意那人进来说话。
“那个……文老师……”刘文宇显得略有些犹豫,“抱歉啊……文老师,我不是怀疑您是杀人凶手一类的罪犯,我也知道您平常喜欢去自己调查一些案件……只是严队长并不相信,非得要亲自来调查您……所以……”
“不用这么紧张,”文一凡微笑了一笑,“你是一个警察,抓贼是你的天职,而排查每一个嫌疑人也是如此,尽职尽责的事情,又怎么需要你给我道歉呢?”
“不过,对于被怀疑为罪犯这一点,我表示不可理解,”文一凡看向严锋,“不错,我的确是为了最近的杀警案才前往那里调查的,只是,这有错吗?”
“你是怎么锁定王宏杰的?据我所知,你可并没有进入警队资料库的权限。”严锋问道。
“这就要问小刘了,”文一凡看向刘文宇,后者略显茫然地看向他,“23号那一天下午,你和徐警官是不是邀请过我前往极简餐厅去吃饭?”
“啊,是有这回事,”刘文宇回答道,“当时还一直吃到挺晚呢!我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一点了。”
“那么我是不是,在你们到来之前就在那餐厅里面等你们了?”文一凡继续问道。
“没错,文兄一直很准时。”刘文宇做出肯定的回答。
“就在等待你们的同时,我隔着餐馆的玻璃,看到了广场上失魂落魄的王宏杰,”文一凡悠悠地叙述着,“做为一个曾经学过心理学的教师,我判断出他应该有着一些人格上的障碍,果不出所然,在之后的一系列观察中,我确定了他有着精神分裂的症状。”
“这么巧?”严锋冷笑一声,“先不说你为什么能单凭眼睛就看出他的心理问题,单从过程上来看,你怎么能够证明自己说的属实呢?”
“我记得极简餐厅中的某个监控是正对着那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的,也就是说,如果王宏杰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的话,那个监控应该也能拍到,”文一凡歪了歪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是下午的五点二十九分,我用了三分钟的时间来观察他后,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如果警官您不信,可以调出这三分钟的录像看一看王宏杰的动作和神情,自然就能知道我是为什么能够一眼就认定他有精神分裂了。”
“你平常生活中,也经常记住这些小细节吗?”严锋无视刘文宇略有一丝崇拜的目光,问道。
“只是个人习惯罢了,我很享受这种掌握一切信息的感觉。”文一凡笑着放下了翘着的二郎腿,回答道。
“不用再掩饰了,”严锋见此,便将一沓资料丢在了文一凡身前,“自己看看,这上面都是什么?”
文一凡接过资料,静静地看着上面的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严锋一刻都没有停止对于他的观察,很可惜,他最终没有在文一凡身上看到任何清洗波动。
“警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文一凡将整袋资料阅读完毕,“这上面描绘的那个,云乡杀人魔,跟9.12杀警案有什么关系吗?”
“跟他没关系,跟你有关系,”严锋冷笑一声,“若你真的是他,我现在倒想夸你一句,好演技!”
“我能有什么演技,我只是一名人民教师罢了,”文一凡苦笑了一声,“不过我记得云乡之前有过一次团体贩卖器官的案件,还在那里掀起了严打的活动,当时我就感觉一个器官贩卖团伙,怎么会有本事掀起一片严打之风呢?你现在给我看的,不会就是那次事件的真相吧?”
“你很聪明,文先生,”严锋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聪明人短命呢?”
“我只是习惯了当一个聪明人罢了,”文一凡笑了,“即便是短命又能怎样?活出精彩才是关键。”
“不可以将刚才看到的一切透露出去,否则我们会对您实施逮捕,”严锋丢下一份报纸,“你的报纸我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你可以继续阅读,现在我要出去一趟证实你所说的话,如果我发现你真的在撒谎的话……”
严锋如刀刃般的目光扎向文一凡,文一凡却只是神态自若地迎上这目光,神情依旧是几分淡然。
“如果我发现你在撒谎,后果自负。”严锋缓缓地说。
作家篇 洗脱嫌疑
文一凡只是静静地坐在审讯桌旁,将整张报纸放在桌面上,静静地读着。
“刘文宇,文老师这是犯了什么事情,怎么被抓进来了?”徐雯欣不解地看着刘文宇。
“我怎么知道,”刘文宇叹了口气,“不知道严队是怎么想的,突然就认为文老师像是之前某起恶性凶杀案的真凶了。”
“还有这种事?”徐雯欣瞪大眼睛,“严队这是怎么想的?一个文弱书生,有杀人的嫌疑?”
“我这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嘛!”刘文宇叹了口气。
…………
“啪——”严锋把一本资料丢在文一凡面前。
“怎么样,严警官,有调查出什么可疑的地方吗?”文一凡笑着抬起头,看着严锋。
“……”眉头紧缩,严锋盯着眼前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严警官啊,马上就要放假了,家里还有一堆教材等着我去处理呢,”文一凡见此,叹了一口气,“我可能真的没大有时间,能够在这里待够二十四个小时了。”
“你说过,自己是一个喜欢掌握全部信息的人,”严锋深吸一口气,“那么你应该记得,那一天自己去过的地方的所有细节吧!”
“当然,严警官,”文一凡放下报纸,“早晨八点零一分,我和我那个亲戚的女儿——文清羽准时从家里出发前往最近的菜市场,在那里买了两斤西红柿,一斤辣椒,五斤苹果和一整只鸡,而后的八点四十七分,我们从菜市场出去后,于八点五十八分回到家中。”
“在那之后,九点零七分我们准时再一次出门,这一次是开车出门,九点二十三分的时候,进入电影院观看电影,我们的座位分别是位于第八排的01,02号,在十一点二十七分,电影结束……”文一凡推了推镜框,“严警官,还需要继续吗?或者是,还需要我说的更加细节一点吗?”
严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形成了一个“川”字。
因为经过他的调查,文一凡所述与事实……完全相符。
本来按照严锋的推测,若文一凡真真确确就是那个名叫“云乡杀人魔”的恶魔,那么他必将是在昨天去了白城县码头村,并在那里截下了9.12杀警案的真凶——王宏杰。
因为依照火车站提供的监控录像来看,王宏杰确确实实是独自一个人上了火车,然后又在白城县独自一人下了火车后,消失在了通往白城县码头村的道路上——监控覆盖区仅仅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监控由于长久无人保修,几乎是坏的坏,被偷的被偷。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监控能够显示出,王宏杰从码头村出来过。
也就是说,当时的王宏杰如若想从码头村走出来而不被监控拍到,那么或许,他就只剩下一条水路了。
可惜,那条水路的工作人员却并没有遇见过任何形似王宏杰的人。
因此,将这一反常现象,再与现场那一沓“云乡杀人魔”留下的纸张,使得严锋一下子就立即想到了,王宏杰是被偷偷来到这里的“云乡杀人魔”就地所杀。
可是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
“云乡杀人魔”是怎么能够在旁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解剖一个大活人呢?而且即便他做到这一点,那么,又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将尸体处理的一干二净呢?
要知道,事后警方可是对码头村甚至方圆二十公里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排查,均无任何收获。
王宏杰人间蒸发了。
原本在锁定了文一凡之后,严锋认为,只需要证明文一凡的确有着很大的“云乡杀人魔”的嫌疑,那么就可以向上级汇报,不断地审讯调查,直到文一凡认罪为止。
可惜现在,唯一的一条线索,也断了。
方才他顺着文一凡所说的地方亲自挨个调查,不断地查找着每一处监控,甚至还去做了真伪鉴定,得出的结果是,文一凡那一天,没有任何作案时间。
但是他很快就想到,很有可能监控里的那个人是文一凡找到的替身,于是便截取了无数个片段做了面部识别,得出的结果是与文一凡和文清羽的面部相似度达到99%,监控拍下的就是二人本身。
在查询了一切车票的订购情况后,他回到了这里,很显然,依旧一无所获,当天的车次订购表中,根本就没有名叫“文一凡”的乘客,甚至文性的乘客都不超过十个。
不仅如此,他还去调查了关于文清羽的全部信息,发现文一凡所说的那所谓“远房亲戚”,也是存在的。
文一凡的嫌疑,彻底地排除了……
即便他的怀疑再深,他也只能承认,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清白的,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任何怀疑都将会烟消云散。
“云乡杀人魔,”那个该死的恶魔,如今竟然又像几年前的那般,犯下一起案子后,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然,严锋的这一番思索,自然逃不过文一凡的眼睛。
他笑了。
云乡杀人魔吗?
那不过只是自己刚出师的时候,犯下的某个微不足道的小案子。
即便是一个人再聪明,当来调查的人多了之后,如若还不考虑转移阵地的话,即便三个臭皮匠的智商真的顶不上诸葛亮,三个人也足以将诸葛老先生胖揍一顿,文一凡深信这个道理。
人多力量大,个体即便再怎么强悍,在集体的力量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就好像自己虽然曾是公认的第一杀手,但是如果同时遇到四个人的时候,如若不想杀人,那么逃跑是上策。
乱拳打死老师傅。
虽说杀手讲究的是暗杀而不是硬碰硬的对抗,但是这个道理放在格斗冠军和特种兵一类的人身上,亦是如此。
人类终究是群居动物,集思广益必将碾压个人的多智近妖。
因此,文一凡从来都是在嗅到自己所作所为有暴露的风险后,总是会再将一切都准备就绪后,逃之夭夭,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一个他人永远无法触碰到的背影。
云乡杀人魔?
只是某个刚刚出师,而且在之前被人冠以“第一杀手”的幼稚小鬼干出来的事罢了。
现在的自己回看当年,真的有一些尴尬,完全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罢了。
先不说尸体的处理方式,单单是那时候粗糙的刀工,就在骨头上留下了无数划痕,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划痕,一个专业的法医,可以在这划痕上推断出不下五条细节,落网会防不胜防。
还有那并不熟练的放血手法,把血液搞得满地都是,鲁米诺反应一套,就能直接暴露。而往上面撒漂白|粉或者洒家畜的血装作是在里面杀猪的方法,不过只是弥补的办法罢了,用经济学的词汇便叫止损,可惜损失已经出现,即便止损再漂亮,那一个瑕疵都有可能再某个时辰突然要了他的命。
以及自己当时自作聪明想出来的用家畜处理尸体的方式,倒不是不可行,但是如若是一个人的话,还需要经常去杀猪卖肉,每年的成本与收益也必须是正常获益的样子,一旦出现丝毫的不对劲,就很可能留下小破绽,这种小破绽虽说并不起眼,但是很可能在某个时机便会要了他的命——尽管这概率很小,但是他赌不起,也不喜欢赌。
更不用说如若想养猪的话,身份上就有很大的不便,而且完完全全限制了文一凡自身的活动范围,一旦想要将超过十公里外的人运到饲养场,就需要做好暴露的准备,而即便只挑选附近的猎物,也会导致警方根据案发地点画出嫌疑人所在的范围按家按户排查。光是这其中的各种细节的打磨,就要比想个其它方式处理尸体要麻烦的多。
正是因为这些细节上的败北,才导致自己在云乡仅仅待了不到两年,就被迫转移了阵地,还损失了五个身份。
当时在现场里面留下的一堆细节,虽说大多数都是自己刻意留下用来迷惑调查的,可是每一个谎言在说出口后,就总有被人揭穿的一天,既然自己可以布下层层陷阱,那么别人也可以顺着这些陷阱一层层地摸到自己,到头来,还不如一点线索都不留下。
破译一张写满了无数精密陷阱的密码,要比破译一张纯白的纸,简单的多。
不过好在,他当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这才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
这些年来,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换一个副身份,而文一凡,则是他一直沿用至今的主身份,主身份用来生活,副身份用作一切的非法活动,一主一副,搭配完美。
为了更进一步地不让人注意到,有文一凡的地方就会有凶杀案,关于每一次的作案手法,他都会刻意进行极大的改变,例如“云乡杀人魔”手法粗犷,会以喂食的手法处理“尾巴”,而将来如果出现了“允河杀人魔”,那么他的手法就是精巧细腻,以碎尸方式处理“尾巴”,而在来到允河之前,他还尝试过仅用意外致死,或者伪装成自杀,都在那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没有人会想到,犯下这一切的是同一个人。
“你说的一切,全部属实。”严锋缓缓地开口道,“现在您是清白的了,对于之前的种种失礼,我想您道歉,我送你回家吧!”
“正合我意。”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
………………
“严警官,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文一凡向着严锋微微欠身,“麻烦您了。”
“不用,应该的。”严锋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警局了。”
“嗯,那我就不送了,”右手拿出钥匙插入房门轻轻一拧,文一凡打开了门,“回见。”
“回见。”严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于他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荡然无存。
云乡杀人魔是左利手。
文一凡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
一个合格的杀手,必然是双利手,而且可以随时决定,自己应该完美地扮演左利手,还是右利手。
云乡杀人魔是左利手,那么允河杀人魔,必须是右利手。
这一点,依旧是某个迷惑他人的关键性细节。
“咔哒——”文一凡轻轻地关上房门,门锁弹出。
正在下楼的严锋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好像忘记了什么细微的事情。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他并没有察觉。
作家篇 梦蝶
寂寞是一种对别人的饥渴。因此每个人都想在群众中,然后在自己周围编织各种人际关系,只是为了欺骗自己、忘记自己是寂寞的——尼采
“人性中的一切,永远要比纯粹到极致的数学更加复杂,藏满了无数的情绪,欺骗以及不确定性,因此,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可以单单几个集合与子集合并集之间的连接便足以说清,但是可以以集合为方式,建议一个人性与人际之间的交流模型。”
“而这个模型是如此的精密复杂,以至于哪怕是向其中添加任何一个简单的子集,都可能极大程度地改变整个模型的结构。”
“正是因为如此,当两个单独的集合被强行安插在一起时,为了防止混乱的产生,集合与集合之间就会产生隔阂,以此保护秩序,这就是精神分裂。”
“而解决的办法,则是通过两个人格不断地切合,不断地磨合,求同存异直到最终相似度极高且双方都接受对方的存在后,遂可以将两个独立的集合合并,产生一个新的集合,而曾经的两个集合将做为子集,被这个新的集合囊括其中。”
“而若是一味独立每一个集合,那么最终,会导致一个数学中绝对不会出现的情况——空集。”
写下最后一个句号后,文一凡向前翻了几页,为这一篇故事写下了属于它的名字。
《空集》
将笔记本收好后,打开笔记本,稍作思考后,文一凡在国庆的作业中,添加了一道新的题目:
从u=(1,2,3,4,5,6)中最多选取多少个大小为2的子集,使得其中任意三个子集的并集都不是u?
“老师,又在写故事呢?”文清羽把头伸了过来,“咦?这是老师出的题吗?”
“会做吗?”文一凡见此,笑了笑。
“多简单。”文清羽随笔画下一个正六边形,随后圈起其中一个角,然后一个鱼跃……滚回了沙发上。
漂亮的解法。
“肮脏的心理学。”沙发堆里面又伸出一只手,对着书桌旁的文一凡挥了挥。
“你已经猜到了?”文一凡笑了笑,不愧是自己的学生。
“老师让我在门锁处做了手脚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我果然是老师肚子里的蛔虫~”文清羽笑嘻嘻地说着,“能够想到利用到催眠来破局,老师不愧是我最爱的师傅~”
“……”文一凡只是静默不语,脑海中回想着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人的记忆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它既能够帮助人们去回忆,准确地定位到一些事实,也能够在某些刻意的引导下,反束其身,令其陷入到虚假的漩涡中还依旧不自知。
催眠术,正是其中最为常见的手段。
这里的催眠术,并不是带有些许文学色彩,艺术高于生活的那一种近乎巫术一般的催眠,而仅仅是,稍稍能够修改一点,被控制者思维的某种技巧。
它包含的内容很简单——今天是昨天。
又或者更通俗地讲起来,那就是让被催眠者误以为,自己还活在昨天当中。
今天是昨天,那么昨天就是前天,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逻辑思维。
而严锋就败在了文一凡设下的记忆陷阱中。
他先在火车上用一种叙事一般的手法,将整个事件平铺直叙,记录的十分详细。
但是当一种资料十分详细时,阅读者往往就不会十分认真地揣摩着其中每一句话的意思,从而变得有如囫囵吞枣一般地草草阅读。
即便是上面记录的是整个案件的经过,也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将它认真记录在案,而严锋做为队长,自然不是干这件事的。
虽说他有可能会认真地读一遍,但是却不会去认真地注意每一丝细节。
这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那句委婉地证明身份的话,便是关键信息。
当某个猎人苦苦寻觅狡猾的头狼未果时,旁边的任何一点有关于狼的风吹草动都会使得他提起万分警惕,在这种注意下,疑似“云乡杀人魔”留下的内容,他必定会去仔仔细细地阅读数遍,从而记住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这其中,必然包括文章中那无数个详细的日期。
为了造成混乱的效果,文一凡在那一篇报告中不断地使用着插叙,倒叙等手法,而且每一次都在不断地重复着日期,这就给严锋带来了一些阅读上的困难——他的大脑必须快速反应,才能够理清并记住每一处日期所代表的内容。
这样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的意识会对每一个遇到的数字产生极大的敏感,这种敏感会使得他潜意识里面不由得去记住身边的每一处数字所代表的含义,再加上文章中被文一凡埋下的种种心理暗示,足以另他的思维在短时间内产生一种对于时间概念的混乱。
当达到这一步的效果时,曾经的一切铺垫完全奏效,这时便该是文一凡登场的时候了。
他扮作某个关心着“9.12”杀警案的老者,故意拿着那一天——也就是九月二十七号的报纸出现在了严锋的眼中,与他交流起来。
这个交流是需要很大的技巧的,几个细微的肢体变化,以及话语中给人的某种舒缓的语调,会缓缓地使人将自己的思维敞开,让文一凡看到其中的混乱。
然后便是交流的内容了。
在交流过程中,文一凡不断地使用着各种细节处的技巧,自然而不露任何痕迹地再一次强调着一些日期,并且在其中还掺杂着诸如“第二天”,“昨天”等一系列的需要人稍加思考才能的到日期的词汇,这一点放在他人身上可能并没有什么,只是感觉交流起来需要大脑跟着转动,但是此刻的严锋,却对于日期十分敏感,原本被那文章干扰的大脑会比他人思考起来更加费力,所暴露的破绽,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此刻他的思维,一方面因为不断地思考而产生了劳累,一方面又被文一凡的声音逐渐地变得疲倦,此刻,催眠环境已成。
意识到这一点的文一凡趁热打铁,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让严锋读出了手表上的时间,对于日期极度敏感的他虽说并没有读出日期,潜意识却十分自然地记下了日期。
九月二十七号。
在确定他看到这个日期后,文一凡结束了谈话,使得这个日期变成了他看到的最后一个日期,结束了对于他的催眠,随后便是……
“咔哒——”
是厕所门关闭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方才被文一凡催眠的意识突然惊醒,严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打了一个冷战一般,回到了座位上。
但是他的潜意识中,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九月二十七号这个日期。
随后便是一个人的正常记忆:晚上回到警局中,申请到了逮捕令,第二天一早去抓捕文一凡。
此刻,是九月二十八日。
文一凡开门的一刹那,潜意识立即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份报纸,这是文一凡埋下的另一个陷阱,为的就是在完全催眠前,铺垫一个环境使成功的概率到达百分之百。
然后就是……
“咔哒——”
房门关上,清脆的门锁弹出的声音在一瞬之间引爆了严锋脑中潜意识的炸弹,炸弹的内容是——今天是九月二十七号。
一天之差,天壤之别。
之所以没有一点疑点,那就是因为九月二十六号,文一凡的的确确干过那些事情。
而如若他查的是九月二十七号,可能事情最终的结局,会截然不同。
可惜,在他的意识中,今天是九月二十七号,昨天,当然就是九月二十六号了。
至于二十八号,那不是明天吗?
最终,文一凡无罪释放,但是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对于日期的混乱如若在之后的某次事情中被本人发现,那么他就有回忆起这一天的可能性。
虽然很小,但是不可不防。
因此他先是要求严锋送自己知道家门口后……
“咔哒——”
意识被唤醒,其记忆回到正轨之上,彻底排除了被他发现的可能。
毕竟嘛,只是脑海中的某个对今天的细微认知发生了一点点改变,又有谁能够察觉什么呢?
文一凡静静地合上笔记本,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不知周之梦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催眠经常利用的,就是人们心中的执念,”身后传来文清羽的声音,“有的杀手视名誉为执念,有的特工或者特种兵视国家为执念,这一点放在其它人身上也是行得通的。”
“王宏杰将李小兰视作内心的执念,甚至不惜构造出名为李小兰的执念,因此才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自我毁灭;而那严锋则是视‘云乡杀人魔’为自己心中的执念,这才会被老师牢牢地掌控着局面,与真相擦肩而过,正是抓住了这两个人心中的执念或寄托,老师才能够轻松地掌控他们的一切,那么……”光着脚行走在木地板上,文清羽缓缓地走向文一凡,“如果有人想要操纵老师的一切,又该怎么做呢?”
“又或者说是……”静静地站在文一凡身旁,文清羽抬头看向文一凡,“老师的执念和寄托,又是什么呢?”
“我的执念和寄托吗?”文一凡轻笑一声,“应该是你吧。”
“老师,最好了!”文清羽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要放假了呢……”文一凡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国庆想要去哪里玩?”
“与师同行,足矣。”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作家篇 21人的游戏
某个不知名的聊天平台上……
作家:“数学家?”
数学家:“是作家?真是稀奇,有什么事情?”
作家:“要你帮我干一件事情,事成之后,一个故事。”
数学家:“好”
这是一个略显奇怪的窗口,上面布满了十分华丽却又略显自然的花纹,它的打字机制也十分奇异,不论内容输入的是什么,发出去的永远是一串极其复杂的花体符号,那花体符号看起来极其简短,可是如果有人想要将其放入“word”文档之类的地方,就会惊奇地发现,看起来短短的一句话中,竟然包含了上千个符号,这些符号都是通过某种手法使得它们压在一起的,却又丝毫不显得杂乱,当然,接受的信息也都是相同的花体符号。
是被人精心加密的密码。
作家:“将你的电脑,连接到允河市公安局的系统里面。”
数学家:“就这样暴露自己的位置?”
作家:“我不怕你来杀我。”
数学家:“连接到了。”
作家:“时刻监视其中的一切输出与输入的消息,关键字:云乡。”
数学家:“就这样?”
作家:“还有,帮我确认一下,我为你圈出的这几个范围内,哪一个公司在十一年内有过培养新人的记录,全部做成资料发过来。”
数学家:“好的,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一份资料自动下载到了电脑中,文一凡笑了笑,打开了文档。
作家:“你想要什么故事?”
数学家:“还记得你之前提出的某个模型吗?”
作家:“心理模型?”
数学家:“对,代码与数学已经不再让我感到满足,我想要去了解一下复杂的人心。”
作家:“这一点,心理学家应该可以帮到你,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数学家:“你只需要为我制造一个,能够完完全全包含大多数人心理的故事即可。”
作家:“范围太大,缩小一点。”
数学家:“那就博弈吧。”
作家:“祭祀宴,汉诺威,神明不死。”
数学家:“神明不死。”
点击关闭按钮,电脑自动开始重启,这是这个聊天软件的自带功能——自动清理一切余留下的痕迹。
他合上电脑,静静地思考着什么,末了,拉开书桌的抽屉,其中有一沓用皮筋捆住的卡片。
将卡片全部拆开,精挑细选后,文一凡选择出了三张卡片,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看着卡片上面标注的人名,他露出了微笑,作家创造的灵感来了。
………………
张宇猛地睁开眼睛,略有一些刺目的客厅灯光闪了一下刚刚睁开的双眼,使得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这才适应了室内的光亮。
“这是……哪里……”张宇缓缓地起身,右手扶着生疼的后脑,疑惑地看着四面八方。
这是一间别墅。
别墅中装饰豪华,柔软的地毯一摸材质便知其价格不菲,华丽的水晶吊灯亮着光芒,客厅摆着黑色的真皮沙发,向着屋外看去还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通往二层的阶梯。
而客厅中,横七竖八地躺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服装各异,年龄大小各不相同,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好像被打昏了。
“我这是在哪……”不仅仅是张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们先后醒来,他们神态各异,看着对方的目光都充满了警惕。
“妈,咱们这是到哪里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女生率先开口。
“我也不知道呀,这不会是绑架吧!”她的母亲抱着颤抖不已的女儿,紧张地看着四周。
“不像,绑架案,怎么可能同时绑架二十一个人?”张宇缓缓地开口道。
“擦,老子上一秒还在网吧,这下一秒咋就来这里了?”一个满头黄毛的青年破口大骂道。
所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其中不时传来咒骂声和哭声。
“嘘,安静一下!”张宇突然喊到,正当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他时,楼梯上传来一个从容不迫的声音:
“张警官,感谢您为我整顿纪律,”两个身影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毕竟嘛,谁也不喜欢自己讲话的时候被人打断,不是吗?”
来者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众人面前,众人这才看清,男子身着一声礼服,身高一米八左右,脸庞有着些许中性美,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细嫩,整齐的背头给他平添几分利落。
男子身后跟着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女子,她带着一副只出现在化妆舞会上的面具,白色的短发与女子一身红色的礼服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静静地站在男子后侧,一动不动,好像一个雕刻完美的人偶。
“初次见面,进行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文……”男子微微欠身,似乎想要鞠躬问好,可下一秒,嘈杂的声音却将他的话语打断。
“你什么人啊?”
“这里是哪里啊?”
“……”
见此,文一凡只是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所有人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他才开口:“你们不认为,打断别人……”
“你知道自己所做是违法的事情吗?”不料话说到一半,文一凡再一次被他人打断了,“现在放了所有人去自首,还有从宽处理的可能性!”
这是张宇的声音。
“张宇,警察,男,今年34岁,毕业于省警管大学。”文一凡说道,“张警官,我想,你或许并不需要提醒我,绑架是犯法的。”
“你有什么条件,我可以跟你谈。”张宇明显对于这种事情十分专业,可惜,他遇到的是文一凡。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条件的话,”文一凡面带微笑,“那么或许,这个条件便是你们能够安静地听我把话讲完。”
“什么听你讲完,讲完什么话啊?”旁边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郝市长,郝先生,”文一凡转头看向男子,“请您注意,现在你不在你的办公室,而是在我的别墅,单纯地的主客关系,您应该能够分的清吧!”
“擦,死娘炮,最好跟老子讲清楚老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否则老子剁了你!”两个混混其中之一破口大骂道,“老子早就看你这个娘炮不顺眼了,再不放了老子,老子干|死你!”
“你是谁的老子啊?”文清羽冰冷的声音传来,见此,文一凡只是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了笑,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该怎么称呼?”
“嘿,老子的大名,说出来能吓死你啊!”混混明显有些狂傲,“你去那七宝路打听打听,哪个没听过我张子杰的大名?!”
“那么张子杰先生,我不希望再有人打断我的话,您能听明白吗?”文一凡的声音平静无比,“若是您继续在这里叫嚣不停的话,我会杀了你。”
“特么的,杰哥,揍丫的!”旁边的那名混混明显被文一凡的话激怒了,抄起餐桌上的烟灰缸便向文一凡砸了过来。
头向一旁稍稍一侧,文一凡便躲过了这一次攻击,不等他再上前进攻,一把冰冷的手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我说过了,请不要再打断我了。”文一凡只是歪了歪头,依旧微笑着,“不然我要是生气了,可是会杀人的。”
“别闹了兄弟,有点常识好不好?”一个戴着眼睛的中年男子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能在华国买到枪?”
“是吗?”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下一秒,他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巨响过后,灿烂的鲜血之花在那混混的后脑瞬间绽放,鲜血散满了客厅的地板,也溅在了他们的脸上。
“啊——”无数的尖叫声传来,文一凡见此,枪口指向地面的尸体,又是一枪!
“砰——”
方才喧闹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可是却全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名男子。
他们彻底相信了,面前的男子,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诸位终于愿意听我说话了,看来杀鸡儆猴,倒也算是有用。”文一凡笑了笑,缓缓地将枪收起,“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文一凡,今天叫大家来到这里,其实只是想和大家玩一个游戏罢了。”
“你想玩游戏,可以,先放了他们,我陪你玩。”张宇缓缓起身,看着文一凡。
“那可不行啊,张警官,”文一凡笑了笑,“这可是个多人游戏,如果仅仅是你一个人的话,我可能就会很苦恼啊。”
他缓步走到众人跟前,“你们可能现在暂时互不认识,也可能你们其中的某些人已经认出了对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全部都是杀人凶手。”文一凡语气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宇问道。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是什么自诩正义的英雄啊,或者是什么为死者鸣冤的大侠之类的无聊人物,”文一凡笑了笑,“相反,我是一个罪血滔天的连环杀人魔,是一个只要落网就必定会被判处死刑的罪犯。”
“因此,我是不会产生什么审判之类的举动,这一点还请你们放心,”文一凡说道,“之所以选择你们,只是为了让接下来的游戏更加的有趣罢了,诚如我所说,我只是想玩个游戏。”
“如果我们不玩呢?”张宇问道。
“不玩,那就现在去死,如果你们死光了的话,我会考虑寻找下一批玩家。”文一凡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冰冷,见此,张宇沉默了。
他能够看出来,眼前这个看似彬彬有礼的男子,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好吧,我们陪你玩。”张宇思索许久,最终缓缓地开口道,“说一说是什么游戏吧!”
“一个有关于欺诈,博弈的纸牌游戏。”文一凡微笑着说道,“诸位都是深知社会各种潜规则的八面玲珑之人,那么我想看看,当你们遇到同样是这一点的专家之时,会产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游戏的名字叫——痴狂游戏。”
作家篇 痴狂游戏
“首先,我会让你们21个人,啊,不对,现在只剩下20个人了。”文一凡抱歉地笑了笑,“我会将你们20人,平均分成七组,由于如今缺一人,那么只能委屈某一组少一人了,我很抱歉。”
“分组将会以抽签的形式决定,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放入纸盒中,我每次会抽出三张纸条,这三人将会成为一个小组,小组编号按照我抽出的的顺序从‘1’一直到‘7’——由于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笔记如何,因此不会存在暗箱操作的行为,这一点请你们放心。”文一凡点头示意后,文清羽从口袋中拿出一沓相同大小,相同材质的纸条,放在了桌上,“诸位,你们可以拿自己想要的纸条了,哦,还有一点……”
“你们只需要遵守我说出过的规矩,剩下的,只需要自由发挥即可。”文一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众人小心翼翼地凑到桌前,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纸条,在书写好自己的名字后,依次走到文清羽面前,将纸条丢入箱中。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你们中的某个人,已经完全理解了我所说的话。”文一凡待到所有人都将纸条放进纸盒后,见众人疑惑的表情,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众人,并没有去解答。
“纸条少了一张吧。”张宇的声音传来,“方才那一沓纸条,是为了我们二十一个人准备的,而如今只有二十个人,说明纸条应该余下一个,但是纸条现在被用完了,就代表着某个人写了两张纸条,想要同时进入两个小组中去。”
“您很聪明,张警官,”文一凡回答道,“但是如果您再像现在这样,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抱歉。”张宇只得退回人群。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分组吧,”文一凡将纸箱中的字条分成了七组,“原本打算的是直接将你们分成七组,但是如今有了这个突发状况,所以,我决定只告诉你们每个人自己的组员的姓名,你们自己去寻找自己的组员,这样,那位‘双面人’就不会暴露的太早吧,清羽。”
听到文一凡的声音后,文清羽走到众人面前,一次凑到他们的耳边告诉了他们自己小组中其余二人的姓名以及小组标号,待到一切完毕后,她向文一凡点了点头,示意后者可以说话了。
“很好,那么首先,一些基本的规则需要大家明白,”文一凡清了清嗓子,“三楼的某个圆形大厅中,圆形墙壁上面有着七个房间,加上进入的入口总共是八个门,那七个房间都有着自己的编号,对应小组编号住进去即刻,哦,对了,圆形大厅的墙壁上的门推开还有一段走廊,走廊尽头才是你们的房间,至于为什么这样设计,是因为,圆形大厅是一个旋转房间,房间连同着那走廊每隔十分钟旋转45度,这也是我为你们设下的第一个便利之处。”
“随后便是,虽然你们有着自己的房间,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中,除了每晚的集合游戏时间外,这栋别墅中的每一个房间,只要你们进的去的,都可以随意进出,而进出其它小组的房间需要相应的钥匙,每名小组成员都将拥有一把自己房间的钥匙,”见依旧有人对于旋转房间的概念不熟悉,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他指了指大堂中央的钟表,上面写着一句话:“掌控时间之人,必将掌控一切。”
“每日三餐的提供时间为早晨8:00点到10:00点,中午12:00点到14:00,下午的16:00到18:00,该别墅内的一切时间,均以大厅内的时间为准。”
“每日的游戏时间是从晚饭结束后的18:30开始的,每个小组派出一名成员参加游戏,无关人等全部回到三楼不得下楼,什么时候游戏结束,什么时候大家可以恢复自由,明白吗?”文一凡的目光扫向众人,“每一个人都会获得一个对讲机,对讲机仅在二人距离三十米以内时方可通话,且想要记录他人的频道,只需要在对讲机中记录对应的人对讲机后面粘贴的编号即可,这些差不多就是全部基础规则了,大家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众人明显显得有些恐惧,但还是都尽自己所能去记住这些规则。
“很好!那么我们开始讲一下游戏规则!”文一凡拍了拍手,“本游戏是我原创的博弈游戏,我给它命名为痴狂游戏,在接下来的,你们每个小组都会获得十五张纸牌,纸牌上依次标注了‘1~15’的数字,你们会在房间内发现这一沓纸牌,纸牌不可丢弃,不可损坏,一旦发现违规者,立即处决。”
“随后便是游戏过程,被选中的组员需要携带至少一张牌来到一楼参与游戏,其中,‘1’所代表的大小最大,可以压下任何一张牌,但是它所代表的分数却是十五张牌中最小的,而‘15’则是刚好相反,其它的牌按照规律,应该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文一凡继续介绍着,“每一轮游戏,会按照顺时针的座位进行出牌,也可以选择过牌,但是选择过牌之后,便丧失了下一次的出牌机会,当七组成员全部出完后,其中桌内牌数最大者,可以获得桌上全部纸牌相加的分数,且如若出现甲仅剩下最后一张牌的情况下,那么若甲选择打出最后这一张牌,如果该牌被乙以更大的牌截住后,则甲将会扣除一半的分数,乙将会获得这一半的分数,但是这种‘空牌判定’仅仅会生效一次,而不会总结全场打出的牌的大小,明白吗?”
见众人没有异议,文一凡笑了笑,紧接着抛出了最后的惩罚机制:“每一天,我们都只会玩一轮牌,一轮打完后,开始总结该轮的最终局面。”
“判定如下:一、总结每人分数且告知所有人。二、回收全部打出的牌并且归纳分数。三、计算每组的过牌次数。四、对比每组的分数大小。”文一凡笑着说道,“随后,我们开始进行惩罚说明,惩罚情况如下:一、累计每过牌四次的小组,清除一位成员,注意,若手中没有任何一张牌,点数大于上一位玩家所出的手牌,则不视作过牌。二、三日后每轮游戏结束后,得分最小的小组,清除一位成员,如若该小组仅剩一名成员,则不再受到本规则的约束。三、若出现两名及以上分数一样小的小组,则进行判定,如若判定成功,则仅清除一个或一个以上小组的成员,如若判定失败,则两个及以上的小组各清除一名成员,判定的内容由于涉及某些因素,暂时保密,诸位可以依照自己的推理去猜测。”
“最后,便是被清除成员的选择,这一个要由该小组的三人投票选出如若平票则随即挑选一名成员清除,我会根据最终结果,前往该小组的房间内清除被选中的玩家。”文一凡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放心,我会处理地很干净的。”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他们很快就全部明白了这一场游戏的残酷之处——博弈与欺骗!
“最后,一共有三种普通胜利判定条件,一种特殊判定,我只告诉诸位其中的两个,剩下的,便只能由诸位自己去推理了,”文一凡笑了笑,“第一种就是,当所有小组手牌全部打出后,某个小组获得了最高分,那么该小组成为胜利小组,每人将获得五百万元做为胜者的奖励并走出别墅,而失败者,可能只能在这里永远地留下来了……”
“另一种特殊判定则是发生在胜利的普通判定之后,那便是拼凑起你们每一个人之间的故事。”文一凡轻笑道,“诚如我所说,在场的诸位全部都是杀人犯,那么你们究竟杀了谁?又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便是我想要听到的故事。”
“但是这个故事并不应该由当事人讲出,你们中有三个故事,因此对应的也就是三波不同故事的人,如若某人能够在普通判定结束后,准确地讲出除自己外的两个故事中的任何一个,并且完美地将所有人在这个杀人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说出来,那么如若此人是普通判定之后的失败者,那么该人所对应的故事中的每一个人便可以免去死亡,并获得三百万元的奖励走出别墅,如若此人是胜利者,那么他的奖励金额,将会变成一千万元。”
“当然,若是自己的故事被他人讲出的话,那么很抱歉,该故事对应的每一个人,都将会失去你们的一切奖金,不论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文一凡冷笑一声,“现在,诸位有什么问题吗?”
“若是两队同时讲出了他们的故事,会怎么样?”郝利民第一个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两队存活着的人不获得一分奖金地走出这栋别墅。”文一凡回答道。
“违反规则的下场是什么?”这次是某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问出的问题。
“贾校长,如若学生在学校违反了规则,您会干什么呢?”文一凡笑眯眯地回答道,“当然是处决了。”
“这个游戏,有没有隐藏规则?”一个学生样子的男生问道。
“有。”文一凡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游戏为什么叫做痴狂游戏?”这一次,又是张宇的声音。
“张警官,您真的很聪明,”文一凡夸赞道,“可惜,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探索。”
“很好,我明白了。”张宇见状,露出了微笑,他走出客厅,看了看钟表,“现在已经18:32了,我们是否要开始游戏了?”
“不急,第一天晚上只是我留给你们认识他人和熟悉环境的时间。”文一凡笑了,“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再开始第一轮。”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张宇看向仍旧聚在一起的众人,“诸位不四处去看看,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内,难道是打算一直聚在这里吗?别忘了,非游戏期间,我们可以自由活动,说不定还能找到逃出去的路呢!”
看来,适应的很快嘛!
文一凡看着逐渐反应过来的众人,笑着拍了拍手,说道:
“现在,痴狂游戏,正式开始!”
作家篇 隐藏规则
光亮的密室中,文一凡静静地坐在一片曲面屏的电脑面前,上面显示着无数的监控视角。
这是一栋位于深山之中的别墅,由于大自然所提供的无数天然屏障,信号在这里几乎发不出去。
但是出于保险起见,文一凡还是收走了所有人的手机手表,并且配备了手机信号屏蔽器,为的便是将这里变成一片与世隔绝之地。
“你不去玩玩?”他开口问道。
“可以吗?”文清羽立马双眼放光,精神饱满。
“玩玩去吧,毕竟是国庆,也要给你放几天假,我这里一个人就够了。”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
“耶——老师万岁!”一阵欢呼声中,文清羽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房间。
………………
二楼,205号房间……
“就在这里吧,我跟大家分析一下那个人所说的规则,”张宇看着眼前的二人,“首先我们是一个小组的成员,因此即便在之后的游戏中有所怀疑,我也不希望组内出现欺骗隐瞒之类的情况,明白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之类的方法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约莫一米七的中年男子问道,“啊,对了,初次见面,我叫杨勇。”
“暂时没发现,手机全部被收走,别墅的大门被锁住,而且,就连每一间房间的玻璃都是12里面的防弹玻璃,墙壁隔音效果也极强,”张宇环视四周,苦笑道,“可以看出,这座别墅设计的初衷,可能就是用来用来干一些特殊的事情的,我甚至怀疑,这种游戏可能不止进行过一次。”
“大叔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第一批被绑架者?”这是张宇小组的另一名成员,她打扮的较为精致,约莫十九岁上下的样子。
“很有可能,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出去这里,我甚至要用新的目光去审视那些失踪案了,”张宇点了点头,“那么言归正传,首先第一点我要讲的就是,不要认为这个游戏的规则束缚很大,实际上,那个人的话里面,藏着许许多多的潜规则。”
“比如……”杨勇面露疑惑。
“例如,每一个房间,只要可以进入都可以随意进出,这一条告诉我们的就是,这栋别墅中的房间,随便进出,即便是他人的小组的房间,或者是别墅的大门,只要我们能够打开,就可以进出,”张宇分析到,“而且,既然有了这一条规则,那么做为一个喜欢看着所有人互相斗智的阴谋家,那个人就必然会给我们提供一些能够随意进出那些上锁房间的途径,只不过这些途径隐藏在这座别墅的各种角落中罢了,或许其中几个房间,就藏着一些破局的关键呢?”
“有道理,那我们赶紧去找找吧!”刘欣闻言,大喜过望,却被张宇拦住了:“先不要声张,听我讲完所有规则。”
“随后就是对讲机的使用,能够打破隔音墙壁的阻断,而且范围是二十米,不多也不少,”张宇继续说道,“方才我观察了一下三楼走廊扶手处到一楼大厅的餐桌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在17~20米以内,这也意味着即便是在游玩期间,若是我们站在三楼距离大堂中央最近的扶手处,也可以联络到游玩者,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都能够知道吧?”
“可是,游玩期间他肯定不会允许这种出千的手段啊!”刘欣疑惑道。
“小姑娘,还记得他那句‘只需要遵守制定的规则’吗?”杨勇解释道,“换个说法就是,他没有说过的规则,一律通通都不用执行!因此我们惯性中习以为常的‘出千等于作弊’的思维,在这里是被允许的!换句话说,他好像也是在鼓励大家出千。”
“不错,只要看破这一点,那就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了,”张宇赞同地说道,“所以为了利用这一条,咱们先互相保存一下彼此的号码便于联系,然后就是第二条规则,‘房间中央的圆形大厅连同通往房间的走廊是一个十分钟旋转45度的旋转房间’,这一点,你们有谁不懂吗?”
“我好像有点不懂。”杨勇说道。
“旋转房间属于密室的一种,它的特殊性在于随时间而变化的不确定性,因此常用于各种解密游戏之中,”张宇从房间中拿出一张纸,画上了一个圆,然后又在圆圈外面画出八条线段代表走廊,随后依次给走廊标上‘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的字样,“例如,东走廊在18:30的时候是通往的一号房间,那么等到了40分钟时,如果按照顺时针旋转,那么它便是通往二号房间的走廊,如果是逆时针旋转,那么它则是我们从三楼进入圆形大厅的走廊,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竟然还有这么精密的房间设计。”杨勇恍然大悟。
“最后便是屋主所说的隐藏规则,”张宇的眉头略微皱起,“单单看游戏本身,就发现屋主本身所说的许多地方,都有刻意地隐瞒着什么,例如我最后问道的那个问题——为什么叫做痴狂游戏?”
“这里有什么不寻常呢?”刘欣奇怪地看着张宇,“名字一类的应该都是随意起的吧!答不上来也正常。”
“如果是其它人,那么或许这一点行得通,”张宇摇了摇头,“但是你们看一看整个别墅的装横,每一个房间的家具,都是极其整齐的,桌椅板凳的摆放几乎都有着极强的对称性,这说明屋主是一个思维缜密且有一点强迫症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强迫症,真的会随意给自己创造的游戏取名字?”张宇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好像……不会吧?”杨勇挠了挠稀疏的头发,问道。
“不错,因此在确认自己没有听到任何能够体现出‘痴狂’二字的规则后,我先问了屋主有没有隐藏规则,得到的是肯定的答复,紧接着,我又问了有关名字的问题,而这一次……”张宇缓缓开口说道,“屋主竟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说明知道了‘痴狂’二字的含义所获得的情报,远超过知道该游戏有隐藏规则这一点。”
“如果这跟那两条被隐藏的胜利条件有关,岂不是很有趣?”张宇微笑道。
见众人陷入了沉思之中,张宇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至于真相,或许还需要以后的探索才能够查清。”
“那么我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可能还需要我们一起探索,”张宇来回踱步着,“互相信任是获胜的关键,如若没有问题,大家便跟我回到‘3号房间’拿到属于自己的手牌,然后好好探索一下这栋别墅吧!”
…………
“天哪天哪!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韩涛明显表现的十分慌乱,随后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组内的某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我的女儿还在这里,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办过的事情,我怎么会……”
“我说阿姨,你可小声点吧!你没听到那家伙说的规则吗?万一被其它人听到了咱们的故事,那可就死定了!”刘贵民闻言,急忙打断了韩涛。
“怕什么!那个死小子早就自己出去了,现在这个房间只有咱们两个!”韩涛啐了一口唾沫,“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咯!”刘贵民说道,“想办法向外界报警,至于游戏的事情,见一步走一步!”
位于“四号屋”内争吵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门外一个只有十五岁大的少年,此刻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二人的对话。
“两个人是……一个故事吗?”齐天海喃喃自语着,“这倒是挺有趣的呢!”
18:40……
“咔咔咔——”伴随着某种机关被触发的声音,走廊缓缓地向着顺时针的方向,旋转了45度。
而本来面对着“四号屋”的齐天海,此刻则是来到了“五号屋”的面前。
“果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移动……”齐天海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圆形大厅内几乎布满了摄像头,而居住的房间甚至厕所内也有着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唯独只有这个走廊内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摄像头,这算是他的提示吗?”
“这样看来,我已经看破了屋主的两个提示了呢!果然只有怪物才更能理解怪物吗……”齐天海缓缓地抬起背在身后的手,上面赫然拿着一把锋锐的匕首!
那是他在熟悉别墅时无意间发现的一间房间。
那间房间的房门呈现深褐色,令人奇怪的是,房间的号码牌上,并没有写着编号或者房间名,而是标志着一具奇怪的话:
怪物的诞生
这是一间被密码锁锁住的房间。
稍微思考了一下,他便填入了自己的答案:
0521
果然,房门被打开,房间中只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摆着一把尖刀……
缓缓地闭上眼睛,齐天海感受着身体中蕴含的力量,握着匕首的右手微微地颤抖着。
“‘只需要遵守制定的规则’,也就是说……”
“我可以杀人……对吗?”
作家篇 痴狂夜前夕
“看来,他们进入状态的时间很快嘛!”文一凡的盯着面前的监控,左手则是端起一杯牛奶,稍稍地抿了一小口。
“老师最看好哪一个?”文清羽站在一旁,手中摆动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刃匕首,锋利的匕首在手中灵活地上下翻飞着。
“说说你的看法吧!”文一凡只是笑了笑,“你认为,这场游戏中,谁的表现应该会比较亮眼?”
“要我说的话,比较亮眼应该是张宇吧!”文清羽说道,“张宇他能够在第一时间让两人明白团结一致的重要性,同时还看破了老师的其中几个隐藏规则,以后的总体表现应该不错。”
“张宇他毕竟是警察,如若普通人能够在第一时间保持这样的冷静,那么的确值得炫耀,”文一凡手指轻敲桌面,“但是身为一名警察,不能在危急时刻站出来,那么就是极大的失职,因此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那也挺亮眼了,不是吗?”文清羽的右手轻轻一甩,精致的匕首准确地插在桌上,“邓广,胡杨春,杜海,这三个人被分在同一组中,老师你还说自己没有暗箱操作~”
“这三个人被分配到一起,还真就是巧合,”文一凡看着标为“一号屋”的监控,其中的三个人明显交谈甚欢,早已经不再有曾经名为“陌生人”的隔阂,“邓广,杜海由于职业的原因,都是左右逢源之人,因此交流起来并不困难,至于胡杨春表现给外界的暴躁形象……该怎么说呢?网络上重拳出击?倒也在意料之中”
“老师把张子杰和秦秀芳,许洁,是在期待什么呢?”文清羽脸上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她一屁股坐在文一凡的腿上,说道:“如果是在期待一些诸如强|女|干啊,凌辱啊之类的,我就可以啊~”
“料想张子杰可没这种胆子吧!毕竟刚刚击毙了他的那个狐朋狗友。”文一凡冷笑一声,“以他的智商,定然无法像张宇那样解读出隐藏规则,肯定也不会想到在这个别墅中,激发人性中的兽性,是被允许的。”
“所以他最可能做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文一凡的双手迅速游走在键盘上,“你,闪开一点,挡住我的视线了。”
“哦~”文清羽嘟着嘴,心里吐槽着文一凡的不解风情。
“果然嘛,齐天海并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期望。”在查看了所有监控,都没有发现齐天海的踪迹后,文一凡这样说道。
“他这是想第一天就杀人吗?”文清羽嘀咕着,“不过老师还真的没有在走廊安装监控啊!万一他是跑了怎么办?”
“不不不,我敢肯定,他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最享受游戏过程的人,”文一凡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不一样的色彩,“十五岁的年龄,身体中却潜藏着某个邪恶的灵魂,当怪物隐藏于孩童身上时,体现出来的恶永远只会远超出成人,只可惜,没有人懂得利用他的恶,协助他走向伟大。”
“尼采说过,善与恶乃是上帝的成见,”文清羽缓缓地说道,“在这一点上,老师与我的观点总是出奇的相似呀!”
“只能说,你我与真理的观点出奇的相似。”文一凡笑了笑,“唯有我的学生,才能如此优秀。”
“嗯,说的也是,”文清羽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不过说起来,我最看好的,还是这个叫郝利民郝市长啊!”
“哦?说说看?”文一凡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也许某种意义上,你我真的心有灵犀呢?”
“解释起来很简单嘛,或许他已经找到了简单的必胜法则,但是没有声张罢了,”文清羽解释道,“他在老师讲解游戏规则时,一共擦了八次汗,其中在老师击毙李成东之后的五分钟内擦了四次,五分钟到十分钟之间擦了两次,十分钟到十五分钟擦了两次,随后保持一种近乎算是持平的规律,这充分提现了他的紧张。”
“可是在老师讲出有关于故事的规则后,他的眉头略微皱起来了,而且擦汗的频率明显下降,很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内容必然是跟故事相关的规则有关,”文清羽伸出一根手指,“果然,在那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若是两队同时讲出了他们的故事,会怎么样?’,在这一刻我便明白了,他必然是发现了必胜法则之一,但却有着些许理想主义的方式——互相坦白。”
“并不拘泥于游戏过程,而是互相努力寻找相互的共同点,拼凑出完整的三个故事后,一号故事的人讲出二号故事,二号故事的人讲出三号故事,三号故事的人讲出一号故事,这样即可实现共赢——20个人携手走出别墅。至于那些奖金,做为市长,他并不在乎。”文清羽说道,“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公布这种方式,那便是……”
“他明白,人性中的劣根性。”文一凡回答道,“做为市长,他可以不在乎,可是这一笔钱放在其它人眼中,必然是一笔巨款。因此一旦有人想要拿下那些奖金,就很有可能在故事中自己的那一部分添加干扰信息扰乱所有人的判断,由此坑害所有人,损人利己。”
他站起身来,看着文清羽,微笑道:“能看出这一点,还不错,但是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就比如,身为一个上位者,没有脑子,那是假的,高智商才是他应有的。”
走到监控室的橱柜面前,文一凡打开了橱柜大门。
门内静静地放着一套黑色的作战衣。
他脱下西装,熟练地穿上这一套作战服,大小肩宽刚刚合适,完美地按照他自身的尺码所打造。
请千万不要小看这一身作战服,它并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而是专门为杀手打造的“杀手服”,自带防弹效果。
拉开抽屉,各式各样的刀具映入眼帘,它们有的弯曲有的笔直,还有的呈现一种奇怪的曲线,它们唯一的特点便是——丝毫没有普通匕首应有的模样。
他的手指在其中游走着,很快挑选了一柄带有镰状刀刃的小刀,出鞘后插入作战服上脉搏靠下的位置,此刀用作须臾之间割断敌人手筋。
紧接着,各式各样形态各异且带有血槽的小刀被装备进作战服中的各个隐蔽的口袋,割喉刀,断筋刀等等,这些刀刃设计极其有特点,杀伤力十分强悍,例如其中某个大腿侧面的奇异弯刀,它的曲线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破坏内脏,但是唯有肋骨处没有携带任何刀具。
本来肋骨挨上一拳就几乎要丧失战斗力了,再在其中垫上一堆小铁板,完全是自杀行为。
他所经历的大多数的战斗可不是绅士与绅士,英雄与英雄之间的战斗——其中一方倒下,另一方会傻站着等对方起来,他的战斗风格只有一种——能用一招解决,绝对不多用一招。
作战服手套的各配备了二十一根钢针,钢针极其锋利,且当手握紧成拳时,隐藏在手套中的细密的钢针会瞬间翘起,对于平常的对拳和对于击打太阳穴时的破坏力都有着很大的提升。
手掌内镶两根细长形如钢钉且略微弯曲的武器,这个武器的用途只有一个,通过手指发力带出,一击即可另敌人变成瞎子。
他往小腿处和腰间插入了一长一短两把武器,长的那把长约30厘米,那是三棱军刺,专门用作中距离格斗,短的那把是梅花刺,用以近距离出其不意的偷袭。
最后,他穿上那双造型奇特的鞋子,两只脚尖隐藏了了两把镰状弯刀,装门用作割断脚筋,而整个鞋底则在柔软的胶皮构造下,布满了淬有神经毒素的钢针,一旦胶皮受力,钢针便会刺出,无论是踹还是踩脚趾,都会造出局部区域的麻痹。
腰带绑在外衣之外系进,稍微适应了一下,将一把直刃,刀刃长十八厘米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标准作战匕首插在腰间,当作是主要的作战匕首,文一凡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的最强状态,身体之中处处暗藏杀机。
如若是把经过一些健身和防身术训练的空手成年男性的战斗力比作5,那么那些空手精英特种兵的战斗力就是15,而文一凡空手状态下,能够达到13~14,稍逊特种兵。
而如若给他一把小刀,那么他的战斗力就能够达到24左右,能够同时对上四个成年男性。
但如果他穿上了这一身衣服,那么战斗力会直接突破50,这就是刀刃对于文一凡的巨大意义。
当然,在这个情况中,是排除了枪械的。
这是因为,在华国使用枪械,很蠢,也很麻烦,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还需要各种消音处理或者保养一类的活动,得不偿失,因此即便是文一凡,收藏的枪械也不过寥寥几把,这一次拿出来,纯是为了镇住场面。
当然,如果是祭祀院,倒是也可以提供大量枪械,可惜文一凡付出的代价有点多罢了。
不过不使用不代表不精通,文一凡对于枪械的拆卸或者使用,虽谈不上世界第几,但是去当个军队教官还是可以的,前提是身份允许。
他曾经也考虑到了自己或许对于刀刃的极度依赖或许会在某种情况下给自己带来麻烦,但是没办法,后天的训练全部都是杀人技,追求着快速杀敌,踢裆挖眼戳喉踩脚趾卸关节什么的天天练,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擒拿一类的东西。
能够一招必杀,为什么要活捉?
他在尝试了许多办法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战斗天才一类的,能够将所有东西融会贯通,某种战斗思路一旦完全建立,想要改变就很难了,再加上并不粗壮的体型根本无法如同拳击手一般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便只能放弃。
而现在的全副武装,则是为了防止某些可能出现的暴动罢了。
虽说头脑的智慧永远要比肉体的力量强大数倍,但是某些时刻,武力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黑夜降临时,心中尚存一丝光明的人或许会渴望阳光的降临,”文一凡缓缓地推开门,“如今表面上的虚假和平,又能够持续多少呢?”
“痴狂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作家篇 第一个痴狂夜——必胜法?
十月二日,晚,六点半。
“那么,看上去大家的用餐过程十分愉快啊~”文一凡笑着拍了拍手,坐在了长桌的主位上,“那么不知道,各小组是否已经做好了,参加痴狂游戏第一回合的准备了呢?”
长桌上仅剩的七人沉默着,方才的晚餐并不像是文一凡所说的那样,事实上有件事情他们不得不承认,屋主的手艺很好,完全不输于某些大饭店的主厨,这一点从三餐的味道以及营养搭配,还有精美度,都十分地讲究。
可惜,经过第一天夜晚外加这一天的整个一上午,所有人都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有某种厚重的隔阂早已逐渐形成,他们开始变得不敢与其它小组的成员交流,变得开始下意识地想要跟自己小组的三人一直站在一起才感觉到安心,这一点除了在极少数的人或者本来就认识的人之外,全部都得到了体现。
原本应该齐心协力的被绑架者,在枪械的巨大压力和游戏本身所带来的,有着极大压迫感的博弈思想之下,很快就被拆分成了无数个小团体,而这正是文一凡想要看到的。
小团体的建立,是大团体分崩离析的第一个表现。
“那么现在,我宣布,”文一凡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第一个痴狂夜——现在开始!”
七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双手却全部放在桌子底下,警惕地看着对方。
“在游戏开始之前,可否允许我对大家讲一些话呢?”张宇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只需要遵守制定的规则’,我想你并没有说过,游戏过程中不能相互展示牌组和和交谈吧!”
“请便,张警官,”文一凡笑了笑,“你们可以干一切想干的事情,我会记住所有人的出牌顺序,毕竟嘛,痴狂夜并没有结束时间,大家可以随意讨论。”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张宇整了整衣领,“首先,对于我所观察到的,这一天大家的各自表现,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被绑架至此的?”
“张警官啊,现在开始说这个,你就不怕屋主,一枪把你毙了?”这是“五号屋”派出的代表——孙立文。
“我想屋主并没有定下这一类限制对话内容的规则,换句话说,现在即便我们讨论怎么把屋主先生杀了,可能都不会有问题,不是吗?屋主先生?”张宇转过头看向文一凡,后者只是点了点头,挠有兴趣地看着他,“既然大家都承认,我们都是被绑架至此的受害者,那么为什么从今天早晨开始,本来应该团结一心的大家,突然之间就变得互相猜忌了起来呢?”
“你想说什么?”贾成仁问道。
“是这样的,我希望大家能够看清现实,而不是受他人的干扰,使得原本应该团结一致寻找逃生出路的我们,变得像现在一样相互猜忌。”张宇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气场接着说道:“如果大家都能够认同我所说的这些话,那么,或许我就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同意。”莫昇第一个举起手来,“张警官,我是一名法官,和您一样都是法律的维护者,因此我不认为屋主先生的行为与合法有着半点干系,在与犯罪分子搏斗的时候,受害者是最应该团结一致的。”
“我也同意。”孙立文马上说道,“团结才能够胜利。”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一声声的应答声中,张宇只是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坐在主位的文一凡,此刻的文一凡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右手指轻敲桌面,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一丝情绪。似乎注意到了张宇的目光,文一凡先是一愣,转而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张警官做的很不错啊。”
“只是一个警察该做的,”张宇回答道,随后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说道:“好的,既然你们选择了相信我,相信彼此。那么我们离胜利又近了一步,听好了……”
“我已掌握了这个游戏的必胜法则。”
张宇笑着看向惊讶的众人,继续说道:“不用惊讶,就是必胜的法则,即为不需要死一个人的必为平局的法则!”
“我想屋主先生,应该不会阻止我说出来吧!”张宇看向文一凡,“又或者说,屋主先生,想要临时更改规则呢?”
“放心说便是,一切作弊的行为我都是无法容忍的,包括我自己。”文一凡笑着回答道。
“那么很好,首先我想让各位思考一下,如何能够另所有人的分数,都能够在最终的分数判定中保持持平呢?”张宇问道,见没有人回答,他才继续说下去,“其实答案就藏在我们每个人的手中,即为——每个人最终的分数都等于(15+1)x15/2=120分,这便是最终平局的保证。”
“那么该怎么保证呢?,一个人打出一张牌,所有人都放弃吗?”这是秦秀芳的声音,她是“二号屋”其中的一员,“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恐怕不过多久,我们就会因为放弃次数太多被杀了吧!”
“当然不是这样,”张宇闻言笑了笑,“放弃四次,便会杀掉一人,这个规则的另一种说法就是不想死人的话,每一组最多放弃三次,但是我的方法甚至不需要用到这三次放弃。”
“我将之称为,‘平行补全法’,”张宇环视四周,继续解释道,“请大家想象一下,如若每一轮,我们都能够通过配合来保证至少一个人获得七张牌所对应的分数,那么是不是到了最终,所有人的分数都一样了?”
“因此这个必胜法的条件在于,我们先于第一天晚上的时候,按照小组标示数字的顺序坐好,然后从胡先生——也就是‘一号屋’的位置开始出牌,而规则如下:”张宇缓缓地说道:“第一,一号屋首先打出点数最低但分数最高的‘15’号手牌,随后坐在二号位的‘二号屋’代表再打出一张‘14’,‘三号屋’紧接着打出一张‘13’,以此类推。”
“由于我们只有七个人,因此当我们打完一轮后,位于‘七号屋’的贾成仁先生在这一轮的游戏中会获得(15+14+13+12+11+10+9)这么多分数,我们可以暂时不急着将它算出来,接着看第二天晚上……”
“第二天晚上,我需要‘二号屋’的代表坐在出牌的第一位,由二号屋的代表率先打出一张‘15’,随后三号屋跟进‘14’,四号屋跟进‘13’,以此类推,那么最终获得这一轮(15+14+13+12+11+10+9)分数的小组将会是位于出牌顺序最后位置的一号屋。”张宇解释道,“照这样下去,我们在七天后,便可以使得所有参与这场游戏的小组都获得(15+14+13+12+11+10+9)分,实现分数平等。”
“紧接着,我们跳过‘8’这一张牌,依旧是一号屋先出一张‘7’,二号屋跟进‘6’……以此类推,最终,位于最后一位的七号屋,将会获得(7+6+5+4+3+2+1)分数,此刻与那些前七天获得的分数相结合,就可以得出七号屋的总分是120—8=112分,而在七天后,重复使用着同一手段的我们就可以完成将除了‘8’以外的一切手牌平均化作每一个人的分数,而最后,每个人手中会仅剩下一张‘8’,‘手上没有更大的手牌因此不算作过牌行为’,这一条规则,大家应该没有忘记吧!”
嘴角勾起一点微笑,张宇摊开双手问道:“好了,现在有没有人,还有着什么疑问呢?”
“办法是好办法,可是这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疏漏,你发现了没有?”贾成仁问道,“你该如何解决,超过四天以后,“每天最低分会被清除一人”这一条规则?要知道,四天过去我们只有四个小组会是一样的分数,还有三个小组是零分,难不成还要死三个人?”
“这一点问得好,或许我们就应该去问问某个隐藏在我们之中的‘双面人’了!”张宇笑了笑,解释道:“大家都还记得当初在填写姓名时,有一个人填写了两张姓名卡吗?”
“我们都知道,原本我们是二十一个人,被枪杀一人后,将会有一组只剩下两人,那么……”张宇举起一根手指,“配合‘分数前五的小组选择一人进行处决’这一条规则,这个问题也就游刃而解了。”
“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那位被枪杀的青年的姓名,不过记不记得也无所谓了,因为我还记得,”张宇笑了笑,神情充满了自信,“他的名字叫李成东,是二号屋代表秦秀芳的组员张子杰的好友,而上面所述的规则只是说了可以选出‘自己组员’,而并没有说是活人还是死人,那么……”
“稍微变化一下小组之间的出牌规律,让每一次最后拿到分数的都是那个被人顶替身份的李成东所在的小组,这样,不就可以一直处决已死之人了吗?”张宇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不远处正在思考的文一凡,“那么现在,就是在本轮游戏结束后,告知所有人这个必胜法则,让‘双面人’自己站出来并公布原先的李成东是被选入了哪个房间,然后再调整一下出牌顺序,这个游戏也就不攻自破了。”
“怎么样?屋主先生,您是否打算作弊呢?”
听到这句话后,文一凡缓缓地抬起头,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他看着意气风发的张宇,忍俊不禁。
“当真是天真啊,如此简陋的方法和明显的破绽,就敢说是必胜法则?”
作家篇 第一个痴狂夜——博弈
“当真是天真啊,如此简陋的方法和明显的破绽,就敢说是必胜法则?”
文一凡带有一丝玩味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眼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文一凡摊了摊手,笑着解释道:“不过是某个理想状态下的结果罢了,诸位请不要忘记,现在在场的与彼此之间博弈的,并非是简简单单设计好程序的机器人,而活生生的人。”
“人类自身本来就充满了无数不可预知性,厌恶,喜爱,愤怒,恐惧等情况使得他们无法做到如机器一般的绝对理智,因此考虑理想状态,本身就是不合理的,”他歪了歪头,笑着说道:“毕竟,人类是连自杀都能够做出来的生物啊!”
“一口一个人类地叫着,好像自己真的成神了一般似的。”张宇冷笑一声,出言讽刺到。
“那个……张警官,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一个声音传来,众人看去,是五号屋的孙立文,“你的这个必胜法则,有着很大的漏洞。”
“愿闻其详。”张宇回答道。
“首先,就像是屋主先生说的那样,这场游戏没有什么理想状态——因为这是现实,理想仅仅是理想,一旦现实和理想脱轨,那么迎来的就是死亡。”孙立文说道,“首先这其中的漏洞之一,就是万一其中一人不遵守规定,在某一轮中过牌了怎么办?”
“比如按照张警官第二轮的思路中,当本来应该是‘7—6—5—4—3—2—1’的顺序,可是当进行的某个小屋打出‘2’之后,下一个本该打出‘1’的小组却突然选择了过牌,这样就会变成那个最后出牌的小组同时拥有了112+27=139分,而那本应该打出‘1’的小组,却拥有了一个王牌。”
“而等到大家全部只剩下‘8’之后,那个过牌的小组却有着一张可以制裁任何一组的底牌,而此时在场的每一个小组经过几轮的配合,平均分数定然不会少于27x2=54分,也就是说,那一组的人只需要选择那分数最多的一组,打掉那一组的‘8’,便可以稳稳地使自己胜出。”讲完这些,孙立文仿佛是口渴了一般喝了一口水,“也就是说,如果真的遇到对于奖金起了贪念的小组,那么这个所谓的必胜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张宇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巨大的漏洞,但这就又回到了曾经我问大家的问题——大家能够团结一心,互相信任吗?”
“如果能的话,那么就举起自己的手,我们就按照这种方法来,如果不能……”张宇的目光在一瞬之间变得锐利:“那就互相厮杀,博弈个痛快吧!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因为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张宇的动作,眼神都十分强势,语气也有着一种很不一般的气势,可惜这一次,这气势好像失掉了它原本的威力,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没有一个人举手。
“那么,能否请各位代表解释一下,为何选择不相信你我原本的战友呢?”张宇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难道各位不认为,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吗?”
“做为被害者,的确是应该团结一致,”莫昇回答道,“但是在我二十多年的法官生涯中,遇到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些许道理,不过我还是想先听一听孙立民的想法,再阐述我的观点。”
“那么我先说一下我为什么选择不相信的原因吧!”孙立民回答道,“我是一个记者,张警官,平常的报道中,我们记者总会喜欢深挖一些有的没的,甚至依照脑补也要使得自己的文章更加精彩并且不失逻辑,因此在刚刚,我在反复思考张警官的方法后发现,这个所谓的‘必胜法’还是太草率太天真了,其中可能干扰最终结果的可能性太大了,原谅我无法相信那一点成功的可能性。”
“不错,而且这个法则的坚固性也有待探讨,”莫昇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其中必须是一环扣一环,少了任意一环,整条锁链都将瞬间崩溃,因此,这样一条毫无保障的所谓必胜法则,说服不了我。”
“我是一名法官,专门审判罪恶,在这个过程中我深知人性的险恶,且不论最终的奖金是两百万,即便是二十万,都有可能有人动了歪心思,所以,恕我不能相信这一切。”莫昇看向张宇。
“我的观点也一样,太过于理想化了。”贾成仁回答道。
“诸位的观点很正确,这的确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攻略,而更有趣的是,它是一个……”张宇微笑地看向众人:“它是一个假攻略!”
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张宇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诚如莫先生所说,奖金的丰厚的确会逼出一个人的阴暗面,这个阴暗面想要打破我所虚构的这一条铁链,实在是太容易了。”
“因此,我才想到,先编造一个假的,漏洞百出的所谓‘必胜法则’,将之告诉诸位,看一看诸位的反应。”张宇站直了身子,“很显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诸位都很同意我的观点,那么为什么最后却表示自己不会信任他人了呢?”
“有两种原因,一种就是这个假法则实在是太简陋了,几乎没有实战意义,而另一条是因为,大家都说了实话。”
“这一点我很欣慰,既然这个法则的缺点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那么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再去选择相信它了,除非是沉浸在通话中的孩童,”见大家若有所思的表情,张宇笑了,这一次是开心的笑:“因此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想都不用想,全部都不信任,而最可怕的便是明明一开始就做好了背叛的打算,却装作很赞成这个方法的人,显然,我们之中不存在这样的人了。”
“那么,接下来,我便告诉大家我真正思考出来的必胜法,请大家记住,”张宇拿出一张白纸,缓缓地打出了一个有着十五条纵列,七条横列的表格,“我把它称之为:奇偶互补法。”
“首先第一轮,由一号位的人打出一张‘15’,随后二号位的人打出‘13’,以此类推,第一轮只出奇数,那么最终,第一轮打完,七号位的人最终要打出‘2’,最终的分数为65分,”依次划掉相应的分数,他接着说道:“紧接着第二轮,还是原先的座位排列,依旧是一号位先出‘14’,随后二号位出‘12’,这一轮全部出偶数,最后所有牌都被七号位的一张‘3’变成七号位的分数,此时七号位总共得分就是整整119分,但手中只出完了一张‘2’和‘3’,那么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其实是一个用作约束所有人的轮次,在这一轮,首先观看前两轮所有人的表现,若是其中没有出现过任何截胡或者过牌的事件,那么就请原先的七号为位来到第一位,空打一张‘1’,由于这张是最大的牌,那么所有人都会自动过牌且不计入过牌次数中,如若出现过任何违约情况,那么七号位这张牌,就是来制裁那一个人的。”
“不论是发生截胡还是过牌,若是截胡的话,那么那人必然会选择在最大时机——即为在最终得分者的前一位下手,才能够使得这一次截胡获得最大利益,那么,他必然需要选择,是在奇数时截胡,还是偶数时截胡?又或者两个都截?”张宇写下“65”和“54”两个数字,“从分数上来看,截胡奇数明显获得的分数更高,但是如果他想要截的话,那么他就必须出掉自己的‘1’这样明显会使得他在接下来的回合处于绝对不利的环境——被截胡的七号位肯定会把手中的‘1’用在他的身上,而且必然是打在他的最后一张牌上面,这样的话不管他的分数多高,都输定了。”
“而如果打偶数的主意,那么他就需要出掉‘2’来封死下一位本来要出的‘3’,但是别忘了,下一位手中的‘1’若是派不出用场的话,是要被丢弃的卡牌,因此这张‘1’必然会打在他的身上,而且即便下一位不动手,用本来可以获得65分的‘2’去换54分,明显划不来。”
“而过牌就更不用说了,过牌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保留一个可以剥夺他人分数的机会,显然除了‘1’之外,其它牌都没有这个权利,而在这一场回合中,根本就不需要用到‘1’,因此即便有了过牌者,那么他留下的也只不过是小于1的牌,而做为违约者的他,将会受到六个手握‘1’的人的制裁。”
“请问,现在大家还认为,必胜法则不存在吗?”张宇将a4纸缓缓地推至长桌中央,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七号位或者其它小组再获得了119分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打出‘1’而是选择过牌呢?”贾成仁问道。
“很简单,规则并没有规定,必须自己拿着自己的牌,”张宇抽出自己的“1”号手牌,“如果认同这个方法的人,请将自己的‘1’交给屋主先生保管,若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就请屋主先生在第三轮空打‘1’,如果出现第二种情况……”
突然之间,张宇自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宛如闪电一般迅速抓过那张a4纸,反复查看良久后,才缓缓把头转向了文一凡,眼中的惊讶掺杂着一丝恐惧的情绪,一瞬之间便被所有人捕捉到。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股寒气涌上心头。
只见原本静静地聆听着众人的对话的文一凡,此刻单手托腮,右手食指依旧不断地敲打着桌面,不同的是,曾经那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的如画面颊,在此刻早已变得不同。
右边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残忍地弧度,双目之中透露出来的,宛如毒蛇发现猎物一般掺杂着杀意和寒冷的兴奋须臾之间如同一桶冰水,浇灭了张宇的自信。
“既然没有规定不可将手牌给予他人,这就意味着,你们之间也可以互相交换手牌,而在这种情况下,张警官所说的必胜法,好像不攻自破了呀!”文一凡见状,站起身来,仿佛一条伪装成无害的毒蛇缓缓地伸展开身躯,向着猎物展示自己鲜艳致命的鳞片一般,原本平和的气质转瞬之间只剩下了铺天的寒气,“现在,大家也明白了吧!痴狂游戏的主旨,在于欺骗与博弈!”
“那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讨论,或许,我们也应该开始游戏了吧!”
作家篇 第一个痴狂夜——结束
一号位……
胡杨春略有一丝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不由得开始有些后悔起来。
为什么要坐在第一个位置?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原本他以为,凭借着自己在互联网上的口才,应该能够说服几个人,再在里面加一点欺骗的话,应该能够在最后胜出。
即便无法胜出,也可以套用一些口才去套出一点别人的故事,这样即便没有奖金,也不会被杀,但是……
自作聪明的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曾经引以为豪的口才在这种地方一无是处,原本他在昨天网上结合了自己九年的键盘政治家+心理家的知识编号的台词,却在那个警察绝对理智的分析下显得如此的可笑。
什么隐藏规则,什么必胜法则,刚开始他还能够略懂一二,可在那之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将那些话全部都塞进肚子里。
事实证明,绝对理性面前,一切诡辩与诱导毫无意义。
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纸牌,他的内心正在做着思想斗争——到底该不该按照那个警察的方法出牌呢?
如果按照他的方法的话,那是不是自己应该出“15”呢?
挠了挠头,他看着所有人的眼睛,试图学着电影中那样去从每个人的眼神之中分析出什么,可惜一无所获。
最后那个必胜法则,是不是被否定了呢?
好像是这样的吧!
他缓缓地抽出“15”,实则在观察文一凡的表情,却只看见文一凡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动作发生什么神情上的改变。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将“15”放了回去:“过牌!”
喊出这两个字,他终于如释重负,瘫坐在座椅上。
二号位……
听到这一声“过牌”后,二号位明显突然一哆嗦,明显是紧张了起来。
秦秀芳看着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你们……为什么看着我啊?”
仿佛自己也感觉到这个问题有多蠢一般,她吐了吐舌头,假装在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手牌,实际上心里很慌。
要不,也先弃牌,回去商量商量?
毕竟虽说那个警察说的拗口了一点,但是作为一个大学生,她还是能够听懂的,所以跟组员叙述起来今晚的一切,并不怎么费力。
况且……最后屋主的话,的确给所有人都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她打定主意,装作镇定地说道:“过牌。”
三号位……
大意了,自己简直太大意了!
虽说早就料到了自己想出来的必胜法,由于并不肯定自己一定参透了所有的隐藏规则,所以他并不认为这个必胜法是万无一失的,可是抱着某种侥幸心理,他认为即便有漏洞,也可以集思广益,填补上漏洞。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其中早已不是存在漏洞的问题了,而是这个法则从基础上,就出了错误。
这个法则建立的基础就是:一个人只有1~15的十五张牌。
但是如若小组与小组之间可以互相给予手牌的话,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组队。
例如,两个及以上的小组互相组队,就可以在看起来好像是单打独斗的智斗游戏中相互配合却又不动声色,从而占得上风!
而由于组队后需要实现的是共赢,而排除一组得分碾压其它小组,一组零分的极端情况,那么实现双方共赢的条件就在于——讲出相互的故事!
a组配合b组,另b组先拿到最高分并成功出完所有牌——又或者是直接将剩下的牌交给a组后,此刻b组无疑是绝对的赢家,既获得了生命,又获得了巨额的奖金,而在这之前,b组会事先拼凑出自己的故事告诉a组,这样即便a组最后一名,也可以通过讲出b组成员故事的方式,与b组共享奖金。
而由于屋主并没有提到三个故事的人物的均等的,因此每个故事必然包括的玩家有多有少,那么这样看来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一组三个人处于同一个故事中的情况,想要拼凑出来完整的故事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才是真正的必胜法,这才是这一场游戏真正的意义——博弈与欺骗!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某个小组充当碟中谍的身份同时归入两个队伍,这其中的行动自然更是方便不已。
看着众人的目光,张宇深吸一口气,说道:“过牌。”
情况实在突然,他需要回去仔细再思考一下。
四号位……
刘贵民深吸一口气,他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博弈已经开始了,所有人之间的隔阂逐渐加深至可怕的境界,一切都已经无法避免了。
刘贵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努力掩饰着呼吸的急促。
他知道自己为何被关在这里。
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绝对不能让其它人知道自己的故事!
五年前的那个少女的模样又出现在了眼前,一片血泊之中,如此的美丽……
摇了摇头,将曾经的画面从脑海中暂时封存,刘贵民抬起了头,看向所有人。
既然游戏已经开始,那就努力找到活路!
亦如曾经的自己所做的事情。
“我出牌,出一张‘8’!”刘贵民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所有人都抬起头了,看着刘贵民,神态各异。
“我出完了!”刘贵民说道,随后将剩下的牌一股脑地塞进了口袋。
“小聪明。”文一凡只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词,便不再言语。
如今所有人都在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原本的必胜法破灭后带来的巨大误差感之下,肯定所有人的心思都是静观其变,这是第一个原因;其次,隐藏在人性中的恶魔被释放出来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而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会暂时去隐藏自己丑恶的本性,又或者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的勇气;其三便是“8”这张牌很取巧,正好位于中间位置,既让人不愿花大价钱拿下,也不敢只出一个比“8”大一点的数字——那样会增加分数的大小,使得自己的下一位必然会拿下这一局,最后就是:所有人都没有组起队伍,谁也不愿意因为一张不大不小的牌,在不能保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的情况下明面上与其它人做对,除了最后一位的成员。
那么这其中造成的结果就是——这张牌是送给最后一组成员的,充当组队的橄榄枝。
眼神悄悄地瞟向众人,文一凡心中暗笑一声,看来也有几个人看懂了他的行为了呢!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包含着某种特殊情况……
五号位……
我不能出牌……
孙立文看了一眼刘贵民,默默地点了点自己的手牌,脑海中却是不断地有着一个声音,仿佛在告诉他,拿下这张牌。
到底拿不拿?
孙立文极其纠结,“8”说打不打,说小也不小,但是就此看来拿下它所花的代价必然也不能太大,否则很不划算。
正当孙立文纠结之时,某个声音却突然响起,这声音并不高,却在他极度纠结之时,唤醒了他。
不拿!
“过牌。”孙立文说道。
六号位……
莫昇看了眼装作毫不介意的刘贵民,心中暗暗猜想着:
若是我拿出一张“7”的话,双方的分数总数加在一起,便成了15,这一下最后一位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将之拿下,但若是出一张不是那么好吃下的牌呢?
眼下无疑,自己打出“7”,最后一位的人必然会一张“6”拿下这21分,成为最后的赢家。
而若是这个数变成了“4”,用一张仅次于“1”和“2”的“3”来拿下12分,好像就没这么划算了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张的确应该就是四号位递给七号位的结盟橄榄枝,那么便从中稍稍作梗,看一看双方的态度吧!
莫昇缓缓地拿出“4”,放在了“8”上面。
七号位……
“出牌,一张‘3’!”几乎是莫昇刚刚打完“4”,贾成仁的声音瞬间出现,紧随其后的,是一张用一种奇异的花体字书写的“3”
所有人都在瞬间看向贾成仁,注意到大家的目光,贾成仁只是稍稍笑了笑,便不再言语,看来并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什么解释。
更加疑惑的是莫昇,他不明白,贾成仁为什么要硬吃下这一点分数,难道是为了表示自己组队的诚意吗?
但是如今的形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刘贵民的行动,难道结盟不应该是暗中结盟吗?如此明着结盟,就不怕被所有人提防?
他想不明白,但是不等他仔细思索,文一凡便起身,在那块位于大厅中央的白板上写道: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二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15;过牌次数:0
扣上笔帽,文一凡笑着说道:“诸位,大家的博弈与心理战十分精彩,我很开心;下一个痴狂夜将在22小时43分钟后到来,请做好相应的准备,现在,大家可以自由行动了。”
说罢,便整了整衣物,向着楼上缓缓地走去。
第一个痴狂夜……结束。
整了整衣物,文一凡缓缓地向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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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篇 论神
“哒——哒——”皮鞋踩过木质地板的声音传来,文清羽听见后,急忙站了起来。
“吱呀——”木门发出声响,文一凡缓缓地走入监控室,“砰”地一声锁上了大门。
“老师回来了呀!”文清羽笑嘻嘻地跑到他的面前,踮起脚尖,“从监控里看来,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啊!”
“是啊,很精彩,”文一凡轻轻地闻了闻屋子里的味道:“像是某种用特殊香料制作的酱汁,配上煎肉的香气,我猜是猪扒饭,对吗?”
“嘿嘿,老师的鼻子总是这么灵敏,”文清羽吐了吐舌头,“来,老师也尝尝我的手艺吧!”
“虽说是我教会了你烹饪,但是鉴于我的烹饪技术来自于美食家,那么你也可以算是他的半个徒弟吧,”文一凡脱下满是刀具的作战服,笑道:“美食家的徒弟,手艺能不好吗?”
“呜~美食家好可怕呀!”文清羽抖了一抖,“他看向我的目光就好像盯某个上等食材的目光,我宁愿跟一条眼镜蛇对视一天也不要再被人用那种目光看了。”
“没那么夸张吧。”文一凡只是笑了笑,便走到了餐桌前,就坐了,“还是烛光晚餐?倒是越来越花哨了。”
“老师不喜欢的话我就开灯了。”文清羽说道。
“不必了,这样就好,”文一凡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虽说不抽烟,但是他还是经常带着一个打火机,以备不时之需,“为什么还有红酒?”
“看着他们这么卖力的博弈,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吗?”文清羽坐在他的对面,“而且,我也想跟师父稍稍交流一下。”
看着杯中的红酒,文一凡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最近在读《厚黑学》吗?”
“是啊,师父推荐的书总是那么引人入胜。”文清羽一边说着,一边叉起一块肉放入嘴中。
“明明已经读过了这么多遍了,为何还要再读一次呢?”文一凡稍稍地抿了一口红酒,入口的醇香令他略微皱了皱眉头。
“只是去感觉,厚黑学中所描绘的场景,与现在场景的相似度罢了!”文清羽回答道,“看着他们都很认真地去分析,去尝试各种方法,为了活下去而费劲全力绞尽脑汁的样子……很好玩啊!”
“是啊,的确十分有趣,”文一凡笑了笑,“不过,这又令你想到些什么呢?”
“万物都是互相竞争,异类则所需食物不同,竞争还不激烈,唯有同类之越相近者,竞争越激烈。虎与牛竞争,不如虎与虎竞争之激烈,狼与羊竞争,不如狼和狼竞争激烈,”文清羽认真地看着文一凡,“师父,你认为这种同类相食的争斗,为什么要比与异类的争斗更加的残忍呢?”
“或许是缺少了尊重吧,”文一凡回答道,“因为这争斗的过程中少了些许尊重,因此才显得尤为狠毒吧!”
“可是为何,对于异类便会有了一些尊重呢?”文清羽继续问道。
“任何事物对于未知都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哪怕是有一点不了解的地方,也会抱有一定的敬畏,”文一凡解释道,“这尊重正是来自这些对于未知对手的敬畏,而当这些东西放在同类时,这中间的隔阂自然会消失地无影无踪,从而使人变得残忍冷酷了起来。”
“不过,”文一凡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何,人类之间发生的同类相食要比动物少,可是手段却要更加残忍吗?”
“为什么?”文清羽摇了摇头,好奇地看着文一凡。
“或许是人性是位于兽性和神性之间的原因吧!”
“人性之所以不会如同野兽一般同类相残,是因为有着某种东西在约束着他们,告诉他们,杀人是不对的,这就是其中的神性,这神性令他们明白,正义是高贵的,唯有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尊重而不去伤害每一个人,才是真正值得骄傲的,某种意义上,做到这些的确也可以称之为神。”
文一凡因为红酒的原因,脸颊稍稍有一丝泛红,在烛光的照耀下有着一种别样的美,他摇了摇有点晕的头,恢复了些许丢掉的理智,心里暗叹,果然自己不适合喝酒。
“但是啊,这神性却并不能永久约束那隐藏的兽性,当人性的光辉在某个时刻彻底褪去了名为理智,或者是善良的羽毛,那么它就会瞬间坠入兽性。”
“可是这其中还有一种情况,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文一凡吃下一口饭,“那就是神性随着人性,一同与兽性同流合污。”
“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最终导致的情况便是,那人彻底化作不被人理解的怪物,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那么师父和我,是不是都走在这一条道路上呢?”文清羽认真地问道,“可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怪物。”
“事实上,我只是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视角分析这一切,而真实的情况是,你我就是他们眼中的怪物。”文一凡笑了笑,“但是,你知道在我的眼中,这一切又是什么样子的吗?”
“怪物的视角……”文清羽顿生好奇之心,“是什么样子?”
“怪物的视角,看到的世界没有颜色,”文一凡笑了笑,“正片天空都笼罩在一片灰色之中,唯一的色彩是我的同类——肉体上来讲是这样的。”
“每一个人都散发着不同的色彩。红色,蓝色,绿色,白色,甚至于五彩缤纷或者与灰色的天空一样颜色,而我则做为那个没有任何颜色的怪物,走在路上,双眼却注视着他们,寻找着最美的颜色,想要剥夺为己用。”
“如同人间失格写的那般:‘我开始隐隐约约明白了世间的真相,它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而且是即时即地的斗争。人需要在那种争斗中当场取胜’,我也在这片灰色之中找寻到了我的真相。”
“于是我开始尝试去感受他们的颜色,当我发现喜欢的颜色后,我便将之剥夺,将属于他的独有的颜色记录下来,试图去感受,”文一凡又抿了一口红酒,“刚开始我的确有尝试过想用那些颜色将自身涂抹覆盖,可惜我失败了——那终究是常人的颜色,无法容纳怪物的精神。”
“到了最后,我发现了另一种方式,那就是不再试图剥夺那些颜色,而是将它当做调色板中的颜色一般记录下来,需要时便浅尝辄止,沉浸其中,”咽下最后一块肉排,文一凡笑着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而当我闲暇时,便将它藏匿起来,只分享给我的同类,与其一同享受。因此相比于‘作家’,我其实更喜欢‘画家’这个名字,可惜祭祀院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画家’。”
“而在我的心中,神性的定义,完全与常人相反,我认为,神可以是救济人间的‘圣’,也可以是屠戮世间的‘魔’,二者皆可称之为‘神’,但事实上,‘圣’的存在,仅仅是一个伪命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人的一生,不可能不伤害一个人,不是吗?”文清羽回答道,“即便再小心翼翼,也会因为某些毫无理由的嫉恨而陷入不利的局面,有或者说被夹在双方争斗之中,中立反倒成了一种罪过,不是吗?”
“正是如此,我们没办法停下伤害他人的脚步,哪怕只有一秒钟,又或者换句话来说,”文一凡静静地看着文清羽,嘴角突然勾起一点弧度。
“人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目的,就是互相伤害。”
“若既然如此,或许追求极致的唯一方法,就是堕落成‘魔’了吧!也就是他人眼中的,怪物。”
“而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将人性与兽性通通洗去,仅保留最后一丝神性的话,那便是成功地成为了极致,成为了神明。”
“最后,告诉你一句话吧,”文一凡缓缓地将盘子叠在一起,“当某件事情做到极致之时,这件事情本身也就是去了讨论善恶的价值。”
文清羽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烛光映照下的男子,思绪却逐渐飘向远方。
永远是那么宁静,永远是那么完美,祂好像是世界穷尽自己的才华精心雕琢的雕塑般美丽,也像是时间不断地冲刷下出现的完美的鹅卵石一般自然。
可是当这些放在一起时,一切都好似梦幻般不真实,虚假至极。
她知道这份虚假的源头。
他没有心。
或许是世界认为那一颗心是雕塑中的瑕疵,或许是那颗心早已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不知被丢失在了何方,又或者……仅仅是诞生了自我意识的雕像自己遗弃的罢了。
虽说无心方能达到完美,但是不知为何……她更想看到一个有心的,不完美的他。
“或许有一天,我会为老师,奉献出自己的心脏吧……”文清羽呢喃着。
“嗯?”文一凡歪了歪头,略有一丝询问地看向文清羽。
“哈!师父的盘子交给我来刷吧!”文清羽闻言,赶忙起身,笑嘻嘻地说道,双手麻利地拿起盘子,一溜烟跑走了。
“无心……吗?”文一凡轻轻地摇了摇酒杯,饮下最后一口红酒,晃了晃脑袋,驱散走了那一丝醉意。
果然,还是不喜欢喝酒啊……
作家篇 榫卯
烟雾缭绕的办公室中,严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最终还是没有结果,王宏杰依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严锋深知他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即便他是凶悍的杀警案真凶,遇到那恶魔,恐怕也难逃被吞噬的命运。
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将资料传给上级,说出自己的猜想,可是上级的回复就四个字——证据不足。
这让他感到十分苦恼,事实上,并不是因为证据不足,而是因为上传的资料在半途中被数学家修改过了。
盯着电脑的屏保看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再拿出文一凡的资料,仔细翻阅一遍。
“严队,还没走呢?”刘文宇的声音传来,严锋闻言点了点头,“是啊,虽然已经是国庆假了,但是凶手没找到,我还是不能放假啊。”
“严队还在怀疑文老师呢?”徐雯欣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不是已经证实了文老师有着充足的不在场证据了吗?为什么还要查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这个人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到令人想去怀疑其中的真假,”严锋眉头略微皱起,“他来到允河四年,没有一次违法记录或者交通违纪行为,你感觉这正常吗?”
“应该也不算太过夸张吧!”徐雯欣想了想,说道:“严队,您也看过文老师的家了,里面有多整洁多干净咱也看到了,万一文老师只是一个对待生活一丝不苟的人呢?”
“这样说,倒也是差不多,”严队点了点头,“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真有可能文老师就是这么一个处处注重细节的人吧!”
“或许,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毕竟九年前,文老师才不过十八岁,虽说‘云乡杀人魔’的确是年轻人,但是十八岁就做成这个样子,未免有点不合理了,”收起几张当时现场的照片,严锋叹了口气,“昙花一现之后又一次消失,我还是没有抓到那个恶魔,不过,我是不是该去找文老师道个歉?”
“不用啊严队,文老师很通情达理的,他一定能理解,”徐雯欣笑了笑,刘文宇见状撇了撇嘴:你可才刚认识文老师不久啊,“而且也不怪严队这么敏感,毕竟能够干出那种事情的……真的是人吗?”
“一切可能需要等待它落网的那一天才能知晓啊,”严队整了整衣领,“这就是近期发生过的所有失踪案吗?”
“没错,我们俩一起把近半年来所有的失踪案都打印了出来,”刘文宇说道,“只是这其中好像并没有什么规律啊。”
“‘云乡杀人魔’就是一个无差别杀人犯,”严锋接过资料,稍微翻了翻便放在了桌面上,“不过话说,你们两个还没吃完晚饭吧!”
“还没,毕竟案子没破,上级也放不过咱们啊。”刘文宇挠了挠头。
“先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严锋十分罕见地笑了笑,“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先放下手里的活儿吧,正好今天就咱仨加班,我请你们去吃点好吃的。”
“真的?”徐雯欣一听到吃,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我想吃麻辣香锅!”
“好,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点麻辣香锅做的不错,收拾收拾,我请客。”严队笑着点了点头。
“队长万岁!”徐雯欣欢呼一声,拉着刘文宇就跑出了办公室。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严锋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脱下了严肃的警服,随意披上一件外套便出了门。
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沓资料之中的某个照片。
某个模糊不清的人的背影。
当然,这样一张不起眼的照片,又有谁能够发现什么呢?
………………
“或许我们应该改变战术了,”张宇看着眼前的二人,神情几分严肃,“我们曾经都被束缚在了一个逻辑陷阱,总是将视线放在游戏上,事实上游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整的拼凑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可是该怎么拼凑?”刘欣疑惑道,“找人坦白吗?”
“这一点可能有一些困难,或者说,没有发生一件事情,一件能够让大家尝试放下老旧思想的事情,”张宇沉思了片刻,“不若我们三人互相坦白一下吧,做为同组的成员,我希望我的小组的众人能够互相坦白,即便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故事,说一下职业和所在城市也是好的。”
“我叫刘欣,现在是大学生,在丰河市的丰河大学就读建筑系。”刘欣说道。
“我叫杨勇,43岁了,是沂川第五医院副院长,专修精神系。”杨勇接着说道。
“沂川,也就是说你是沂川人吗?”张宇微微皱眉,“我也是沂川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成员之一,难不成,你我是处在同一个故事中?”
“很有可能啊,”杨勇点了点头,“可是,我也没有犯下什么命案啊!”
“也可能是无意为之,诚如屋主所说,你我都是杀人犯,”张宇分析到,“不过,我可不信他是什么正义使者,又或者说,他也可能故意给出的这个条件让我们上当。”
“是啊,也有这种可能……”刘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眼神,自当是逃不出张宇的眼睛。
“刘欣,你说自己是……建筑系的大学生?”他突然开口问道,“那么,你能不能破解旋转房间的机关?这或许对我们很有用。”
“可能有点可惜,我实在无法在没有看到模型的情况下破解旋转房间的机关,”刘欣叹了口气,“它的内部结构应该十分复杂,而且听旋转声音……似乎是木质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屋主并没有为这个机关通电?”张宇紧皱眉头,“木质的话……其中的磨损应该会非常严重,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缓缓地走在二楼以“井”字形势交叉的无数条走廊,木质的地板发出“吱呀”的声音,张宇的目光扫过一排排的房间,目光突然停在了某幅字画上面。
那是以草书写下的“榫卯”二字。
“刘欣,你是建筑系的学生,对榫卯结构熟悉吗?”张宇马上问道。
“当然,我们的必修课就是拆解装横榫卯结构,普通的鲁班锁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刘欣回答道。
“这就对了,或许这便是屋主所说的,任何可以进入的房间都可以进入,换句话说……”张宇快步走到那幅字画面前,将那字画拿了下来,露出了它后面的模样,“这间房间,就是为你准备的。”
画后面的空间出现,是一个正方体形状的空洞,而那空洞之中,有着一个长方体盒子。
那长方体盒子上有着几排正方状的凸起,排列整齐,好像是某种装饰,却又为这简单的盒子增添了一丝复杂性,好像八音盒一般。
“这是……”刘欣凑上前去,“这是一个……鲁班锁?”
“很有可能,你看这里,”张宇指了指正方体空洞的内部,他们这才发现,其中有着九个内部空间复杂的小洞,仿佛是钥匙孔,又仿佛不是。
“应该是需要把这盒子中的九条零件拆卸下来,拼入其中,房门就会打开。”刘欣仔细地观察了那个鲁班锁之后,说道:“这个盒子运用了榫卯的手法,应该是用到了九连环的加密方式,而这些正方形的小凸起,应当就是我们需要拆卸下来的九个长条零件。”
“不能直接破坏后拆下吗?”杨勇问道。
“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刘欣一边来回翻转折小盒子,一边说道,“如此坚硬的木料,想要拆卸需要废不少力气,而一旦暴力破坏其中的结构,有可能会导致整个机关完全卡死无法打开,即便真的拆卸下来,那九条零件上的任何一丝划痕都有可能导致它无法完美插入机关之中。”
“能不能破解?”张宇闻言,问道。
“可以,只不过是一个九连环,发现规律的话还是比较简单的。”刘欣的双手在木盒之上不断游走,那些小方块被她不断地拉出,推进,机括与机括之间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一首乐曲一般。
“呼~终于完成了。”十分钟之后,刘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完整且结构复杂的九条零件插入了各自的孔洞中,方才,她至少操作了几百次才成功拆开了木盒。
“咔咔咔——”待到全部零件完全插入后,整个墙壁后面发出了无数机关被激活的碰撞声,随着“咔哒”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依旧是空旷的房间,依旧是一张位于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不同的是,这一次上面放着的,是一个方形盒子。
那是一个小小的无线耳机。
“有了这个,或许我们就可以在游戏期间,不动声色地与队友交流了,”张宇轻轻地拿起那小巧的耳机,“这样的话,我们也就有了组队的底气了。”
“组队?”杨勇疑惑道,“张警官想和哪一组组队,要我看的话,六号屋似乎是一个……”
“啊——”不等他说完,原本宁静的别墅中,突然响彻一声尖锐的叫喊!
“死……死人了!”三楼传来众人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不同楼层里面,陆续传来的脚步声……
十月二日,晚22:14分,第一名死者出现……
作家篇 第一名死者
“让一下,都让一下!”张宇推开拥挤的人群,“不要破坏现场!”
闻言,堵在四号屋门口的人们逐渐散开,为他空出一条道路。
死者是刘贵民。
只见他浑身赤裸地仰躺在门口的地板上,鲜血染红了片片地毯,血流顺着旋转房间的走廊与房门之间连接的缝隙流下,落在下方的暗室中发出些许响声,他的脖颈处的大动脉被人割开,腹部被划开,流出柔软的肠子和内脏,更可怕的是,他的生殖器官被割了下来,甩在地上,而肛门处,插着一把尖刀。
现场极度残忍且血腥,而走廊处则有着一滩呕吐物,料想是围观的某人受不了这刺激的场景留下的。
“看鲜血的流动速度,应该是刚刚被人杀害后就被发现了,”张宇看了眼现场,“是谁发现的尸体?”
“是我,”一身鲜血的韩涛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是我发现的尸体。”
“怎么发现的?”
“我们小组三个人本来约定好的,一起去别墅周围转一转,找一找线索什么的,”韩涛右手捂着心脏,不敢再去看那具尸体,“在出门的时候,刘贵民他突然说自己想上厕所,所以我和齐天海就去到处转悠了一圈,回来后发现他还没有出来,就一起去回去房间看看,结果……”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张宇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身上全都是血?”
“那时候我们进门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有开灯,再加上走廊里也很昏暗,就被尸体绊倒了。”韩涛终于是忍不住了,“哗——”地一口吐在了地板上。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一个声音从而身后传来,众人闻言,慌忙闪到了两边。
“……”张宇缓缓从尸体旁边站了起来,看着身后的那脚踩黑色皮靴,身着透明雨衣,头戴发套的那人。
“我说你们啊,杀人就杀人吧,还把现场搞成这个样子,很难打扫的。”文一凡缓缓地向着这里走来,“张警官,请让开一下,若是尸体放在这里的话,腐烂后的味道可不是那么好闻。”
“这里是凶案现场,你想干什么?”张宇并没有退开,而是缓缓地挡在尸体前面。
“当然是处理一下这一片狼藉了。”文一凡笑着回答道,“至于凶案的侦破……恕我不能协助,因为这个游戏是来锻炼诸位的各方面的能力的,况且我也没有规定诸位不可以自相残杀,因此,杀人是被允许的,前提是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
“我们要找出凶手,否则这个游戏,没人会有心情继续玩下去。”张宇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样吗?”文一凡笑了笑,“那么,我会为你提供除大堂以外的所有监控,包括这个房间中的监控,您看这样如何?”
“这样再好不过,”张宇缓缓地退开,随后看向看热闹的众人:“所有人,集合到下面的大堂,一起来观看监控,一个人都不能少,有谁没来到这里吗?”
“二号屋的三个人,好像都没到。”莫昇突然说道。
“走,去看看。”文一凡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张宇,耸了耸肩,拿出一挂万|能|钥|匙,来到了二号屋的门口。
随着“咔哒”一声,隔音房门开启,随之传来“救命”的呼喊声。
“干什么呢!”张宇怒吼一声,飞起一脚踹倒了光着身子,欲要强|奸秦秀芳未遂的张子杰。
“玛德,来坏老子好事?”张子杰先是一愣,随之暴怒,他顺手抄起一个雕像,就要砸来。
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好像蔫了一般,拿着雕像的手缓缓落下,双腿如筛糠一般不住地颤抖,随着那人不断地逼近,他颤抖着向后退去。
“张子杰先生,可能要打扰您的雅兴了,”看了眼泪流满面的秦秀芳,文一凡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可否占用您一些时间,跟着这位警察先生接受调查呢?”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张子杰吓得瘫坐在地上,他这种混混虽然平日里打架斗狠,被警察问询的时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真正遇到了杀人魔之后,再凶的混混,也会显得十分乖巧。
“那么,就麻烦张警官处理一下现在的局面吧!我要去清理房间了,剩下的录像带,清羽已经把它们放到了客厅里面,大家可以去自行观看。”文一凡不再理会被吓|萎|了的张子杰,缓缓地走出了二号屋。
“所有人,都去客厅坐好,每个屋子检查自己的成员是否到齐,一起去观看监控,你,把衣服给我穿上,我们在客厅等你!”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张子杰,张宇缓步走出了二号屋。
…………
“呲——”文一凡用着一种奇异的喷雾剂仔仔细细地喷在了现场的每一处角落,墙壁上的血液被他细心地擦拭掉了,但是显然,这还不够。
鲁米诺反应,从来都是每个杀人犯的头号大敌。
而他手上拿的这个喷雾,便是可以完美地另鲁米诺反应彻底失效的喷雾。
这喷雾可以破坏血液中的铁元素,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痕迹抹除。
当年“化学家”曾经研制出了这喷雾,但是由于生产条件苛刻,所以即便是他以“作家”的身份用故事交换,也最终只获得了九|瓶罢了。
后面又陆陆续续交换了几次,还搭上了不少人情,但是最终“化学家”被人杀了,好处是欠下的人情不用还了,坏处是,这喷雾用一点少一点,用完就没了。
不过,这喷雾用来清理现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待到确定每一处角落都已经喷上后,他铺开一张塑料薄膜,覆盖了整块地毯,随后又将地毯翻过来,这样一来,整张地毯便没有向外渗出一滴血液地被裹在这层塑料薄膜内——地毯在铺在地上之前,地板与地毯之间就已经有了三层塑料薄膜。
然后便是尸体。
拿出一个叠成整齐的小方块的黑色裹尸袋,将尸体连同漏出来的内脏和生殖器全部都装入其中,文一凡一丝不苟地检查了袋子外面,确认没有沾染任何一滴血液时,才将口封号,拖出了走廊,用那张沾满血渍的地毯将其裹住,随后用尼龙绳将之捆在一起。
最后,他在屋外拿出了准备好的新的地毯,将塑料薄膜铺在了原先的位置,然后把整张新地毯平铺到了地上。
干完这一起,他站起身来,仔细地检查了每一处细节,再三次确定没有一点疏漏后,文一凡左手拿起工具盒,右手拎起早已被捆扎好的尸体和地毯,缓缓地走向了地下室……
………………
“呜啊——好辣啊!”徐雯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旁边已经有了三瓶可乐的空瓶子。
“再这样喝下去,都快喝饱了!”刘文宇被她的狼狈样逗笑了,打趣道,“明明不能吃辣,还去选那个最辣的,是不是因为文老师吃辣,在有意去联系啊?”
“要你管!”徐雯欣灌下一口冰可乐,把第四个空瓶子摆在旁边,“服务员,再来两瓶冰可乐!”
“不是我说你,一个文老师就把你迷成这样,要是来个明星,你还不得直接晕过去?”刘文宇继续笑道。
“切,我倒是感觉文老师比那些明星强多了!至少气质上碾压他们!”徐雯欣翻了个白眼。
“那倒也是,文老师的气质,应当是我所见过的所有人中最高雅的吧,”咽下一块甜不辣,严锋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气质,给人一种浑然天成却又十分高雅而只可远观的感觉,既包容万物亲近随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种矛盾的气质散发出的别样魅力,即便是放在丑八怪身上,也会让他变得十分吸引异性吧!”
夹起一片菜叶,严锋问道:“不过说起来,小刘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哈哈,说起来也巧,我当时也是因为一起案子,把文老师当成了第一嫌疑人,”刘文宇笑着说道:“结果惭愧的是,那起案子竟然也在文老师的建议下破了。”
“哦?这么说来,文一凡还是个当警察的料?”严锋打趣道。
“那是当然,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给我的感觉几乎就是万能的,诸如体育哲学心理计算机,几乎都是精通,厨艺也好得过分,更绝的是,某次出门游玩,他还能够精准地分辨每一款香水的型号和品牌,他的解释是说年轻的时候想去法国当一名香水鉴别师,为此还学会了法语,”刘文宇一边扒这米饭一边说道:“而且文老师在推理这一方面,也有很强的天赋,甚至上一起9.19强奸杀人案,也是通过他的建议才侦破的。”
“全能……吗?”严锋喝了一口冰镇啤酒,“这些应该归功于他受过的贵族教育吧!不过可惜的是他幼年双亲就去世了,不然我真的想去拜访一下他们,好好讨教一下教育的方法啊……”
“铃——”正当三人交谈甚欢之时,严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什么事?”严锋接通电话,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片刻后,他停止了咀嚼,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云乡出事了!”严锋眉头紧皱,“‘云乡杀人魔’又出现了!”
作家篇 冒牌货
“不可能……吧……”许洁微微长大了嘴巴,显得十分惊讶的样子。
“屋主先生,这监控录像,能信任吗?”莫昇严肃地问道。
“与其问我他能不能信任,倒不如说是,在问我是不是对其做了某些手脚?”文一凡笑了笑,“放心,我还不至于以这种方式对付诸位,这盘监控器,并没有任何问题。”
“那一个凶手是怎么进入四号屋而不留下一丝痕迹的?”郝利民质疑道,“难不成,凶手还会隐身?”
“这种天马行空的猜想就不要说出来了,”张宇缓缓地抬起头,“知道如何躲过监控进入他人房间方法的人,应该不止一个吧!”
看着沉默的众人,张宇冷笑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要不要我调出一下这几天的监控,看一看都有谁实验过那种方法?”
“这又能代表什么呢?”于涛摊了摊手。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嫌疑人。”张宇缓缓地说道,“况且小组成员之间的交流是随时都可能进行的,因此知道站在走廊静待旋转房间旋转从而避开监控转移房屋的方式的人,我想应该不是所有,也占了百分之九十了吧!”
“只看十点整到十点十四分的监控,应该可以把范围缩小一点。”贾成仁突然说道。
“正是如此,按照现场的场景来看,刘贵民的遇害时间,应当不超过十分钟,”张宇调整了一下电视遥控器,“这段时间内,一共有五个人进入了旋转房间之中,他们分别是齐天海,杨勇,于浩,吴晓和胡杨春,请问你们能否说明一下,自己在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吗?”
“当然是在尝试这个依靠走廊自转实现移动的方式啊!不然还能干什么?”吴晓说道,“你难道没看见我们走进去之后,又在十点整同时在另一个门中走出来了吗?”
“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目的,而不是把所有人的目的都说出来,”张宇看了一眼这个叛逆的女孩,“挨个说,自己进去做了什么,怎么想的?”
“张警官,这种刑警队的审讯方式,或许在这栋别墅中可以省去了吧!”文一凡笑了笑,接着他走到电视机前,将监控倒回了十点十分的画面。
“如监控所显示的一般,五人进去后,没有一人从四号屋的那一条走廊走出来过,”文一凡指着屏幕,“如若非得说谁有嫌疑的话,那么或许在十点零九分进入三号屋走廊的吴晓或许是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可是如若想在一分钟之内杀掉刘贵民,割下生殖器并把刀子插入其肛门,还要保证自己身上不溅上一滴血,我认为这不可能。”
“如若这样说的话,那么或许齐天海和韩涛更有嫌疑了?”张宇缓缓地将目光放在二人身上,“不过,那时的灯光,如若四号屋并没有开灯的话,那么没有被尸体绊倒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了,因此二人的说辞,应该也算是成立。”
“如若是本身藏在了房间里,这样的说法也与现矛盾,”张宇在客厅中央来回踱步,“我检查了所有的监控,其中的人们有去有回,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个逗留二十分钟以上的人,而且那些逗留了长时间的人,通通都没有作案时间,房间内的监控也并没有拍到任何人进入的画面。”
“看来,你的调查好像进入死角了呢!”文一凡轻笑道,“什么时候调查好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倒是也挺感兴趣凶手到底用的什么方式。”
他走上楼去,似乎有着什么急事一般,但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旧显得从容不迫。
张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处细节,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处。
当然,他也并没有注意到,文一凡的手机上,那条黑色加粗字体的新闻标题:
残忍肢解!云乡发生特大命案,警方命名为:“云乡杀人魔”!
………………
“现场是什么情况?”漆黑的夜晚下,一俩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公路上,来者似乎干劲十足,熄火之后迅速跳下了车,赫然是赶到云乡的严锋。
“严队,您这是?”看守现场的小刑警赶忙上前迎接。
“连夜赶来的,说一说现场的情况吧!”严锋身后的越野车上,又下来了两名警员,一男一女,来到了围栏旁边,“为什么不封锁消息?”
“严队,这次可能真的瞒不住了,”那小刑警苦着脸,“‘云乡杀人魔’这一次直接把尸体……骨骼丢在了大公路上,等到接到报警电话直到同志们赶到现场的短短十分钟内,已经聚集了数量巨大的围观人群,拍照录像现象更是层出不穷,想要封锁消息已经完全做不到了,只能将错就错让众人以为这是第一起这样的案子了。”
“原来是这样,”严锋点了点头,然后将试图穿越围栏的刘文宇和徐雯欣拉到一边去:“你们两个,做好心里准备了吗?别到时候吐得狼狈不堪,给警队丢脸。”
“放心吧,严队,我们做好准备了,”徐雯欣点了点头,“‘云乡杀人魔’,我倒也要见识见识这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好,你们跟我进去,不要破坏现场,不要乱动任何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严锋点了点头,随后俯身钻进护栏之中,穿过由无数刑警和武警组成的“隔离网”之后,一片地狱般的景象映入眼帘:
死者静静地躺在公路的地面上,大片大片的献血染红了整片空地,与曾经的景象一致,被害者浑身上下的肉被人切下,被剃下碎肉丢地到处都是,内脏连同着些许皮肉被人用死者的大肠捆绑在一起,场面极度血腥且暴力,
但是……
严锋紧皱眉头,对于每天都在想着要与“云乡杀人魔”对决的严锋而言,看到这一副场景,顶多就是有一点不适,但是这可苦了刘文宇和徐雯欣,二人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在看见地狱的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呕吐欲望,此时正极力压制自己的感觉。
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应该是整个案发现场,少了些许艺术和仪式感吧!”一个声音突然从严锋身后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出头学者模样的人向这里走来。
他身穿一身西装,领带十分笔直地垂下,梳着整齐的背头,他缓缓地向着这里走来,气质带着几分阳光和从容不迫,应该是十分吸引异性的那种。
然而徐雯欣只是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又回到了现场上,很简单,这是工作时间,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其次,跟文老师比,他还差得远。
“你是谁?”严锋眉头微皱,紧紧地盯着他。
“抱歉,我还以为你们都应该知道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向海笙,今年三十一岁,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在美国的哈佛大学犯罪心理学系取得博士学位,是负责此案的犯罪侧写师。”
“这个案子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吗?”刘文宇不由得问道。
“并不是,只是有点感兴趣,云乡尽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一个杀人犯。”向海笙微微一笑,“当真是生不逢时啊,若我早出生十年的时间并参与调查当年的‘云乡杀人魔’,恐怕现在,应该此案也应该早就告破了吧!”
“首先我要纠正你,犯罪不是儿戏,生命的逝去,应该被尊重而不是单纯认为‘有趣’,”严锋双眼紧盯着他,气势丝毫不占下风,“再其次,即便你的前辈们并没有成功地找出凶手,尽一个警察该尽的职责,但是他们日日夜夜的努力很奋斗应当被尊敬,所以我认为,你或许应当学会尊敬别人,而不是一直向他人炫耀自己,毕竟这种炫耀,其实还有另一种含义,那就是……”
“害怕。”严锋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对‘云乡杀人魔’,你感到了恐惧,不是吗?”
“严警官,也学过心理吗?”向海笙微笑着问道。
“我什么时候学过心理?”严锋冷笑一声,“我甚至不过只有高中毕业,之所以能够把控大多数罪犯的心思,是因为经验,这一点,是任何学位都无法替代的。”
“可是经验依旧没有侦破这起案件,不是吗?”向海笙只是轻笑一声,便走向了案发现场。
“好狂的一个人,”刘文宇嘴里嘟囔着,“咱们不会接下来需要和这种人合作吧!”
“黑猫白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严锋说道,“在抓到‘云乡杀人魔’之前,不满和怨气最好还是先埋到肚子里去,一切矛盾,留到破案之后,明白吗?”
“明白!”二人点头道。
………………
“向海笙,三十一岁,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文一凡的双手在键盘上灵活地游走,很快便侵入了航空系统和警队资料,调出了那人的资料。
“不需要数学家来做吗?”文清羽静静地站在他的后面,文一凡只是笑了笑,回答道:“那时是非常时机,我作为犯罪嫌疑人,不能够暴露任何一丝痕迹,因此我肯定需要一个能够做到完全来无影去无踪的人来入侵系统,不过现在我正身处于怀安市,与那云乡隔着十万八千里,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因此简单的侵入系统,还是自己动手来得快。”
“不过,竟然有冒牌货模仿老师的手笔,要不要杀了他?”文清羽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把那个冒牌货留给这个侧写师吧,”文一凡笑了笑,“至于这个侧写师,不过只是个略微专业的博士罢了,一个拥有着极其锋利的剑刃和威力巨大的火枪的年轻猎人,如若只知道一味地炫耀着闪光的刀刃,对于头狼的威胁,几乎为零。”
合上电脑,文一凡缓缓起身,微笑道:“走吧,也该去客厅看一看他们的成果了!”
作家篇 结盟
张宇倚靠着三楼的护栏,目光略微向上倾斜,他的手中是一张写着所有调查记录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别墅的屋顶上雕刻这许许多多的花纹,总体来看又像是笔画,十分具有欧洲的艺术色彩,复杂的同时却又极其自然,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设计这间别墅的人,还真是有着极强的逻辑性和建筑天赋啊,”刘欣缓缓地走了过来,“每一个房间的排布,房门的朝向,以及各种家具的摆放,都极具艺术色彩,暗门与暗室之间的设计,各种机关的排布,真让人怀疑,这间别墅的主人,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这么说来,你有不少发现?”张宇起身问道。
“至少发现了三十三处隔间和暗室,进去的方法暂时不详,也不能肯定还有没有其它我没有发现的暗室,”刘欣耸了耸肩,“这间别墅在设计的时候,可能设计的初衷就是为了供屋主进行一些变态的游戏,因此各种暗室的排布都十分难以引人注目,当真是一个专门为了杀人而生的建筑。”
“既然如此,那么想必其它小组,也应该有了不少收货吧,”张宇笑了笑,“也许我们,也该考虑结盟了。”
“张警官认为应该与哪个组结盟?”刘欣疑惑道,“如今杀人犯并未找到,难道不是应该警惕其它小组的每一个人吗?”
“恰恰相反,一味地退让,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状态,”张宇摇了摇头,摊开手上的a4纸,“这上面记录了每一个人的职业,运用这些职业,我想我们可以从故事开始入手了,毕竟这其中,也有我熟悉的人啊。”
刘欣接过a4纸,仔仔细细地阅读完毕之后,不由得说道:“我妈……她应该是跟我处于一个故事之中的。”
“韩涛吗?的确,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张宇翻了翻纸张,“不过说起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不去看一看她吗?那毕竟是你的母亲。”
“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的话,局面会对我们很不利,这一点我们早就达成了共识,所以才隐藏了这一点,”刘欣解释道,“不过五号屋的黄萍,竟然跟齐天海是母子关系,他们平常也很少有来往,难道说,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有可能,”张宇点了点头,“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孙立文和贾成仁这两个人,二人一个是记者,一个是校长,都有着不俗的智慧。”
“是啊,尤其是孙立文,第一个痴狂夜的时候展露出的智慧,真的很厉害了,”刘欣叹了口气,“刘贵民的死,到底是仇杀,还是游戏内的矛盾?”
“我个人偏向游戏内的矛盾,”张宇缓缓地说道,“虽说现场很像是仇杀的样子,刘贵民我也记得之前在警署有过他的档案,是个强奸犯,但是假亦真时真亦假,难保杀人者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才故意伪装成仇杀的样子。”
“对了,说起来,警官你想和哪一组组队?”刘欣突然问道。
“喏,已经来了,”张宇笑了笑,看向三楼的楼梯口,“二号屋的诸位,果然很准时。”
只见楼梯口处,走上来了三个年轻人。
“这里应该不方便说话,回屋聊。”许洁小声说道,随后选择了其中一条旋转走廊走了进去。
“好。”张宇装模作样地像是在研究纸上的内容,五分钟后,拉着刘欣走入了另一条旋转走廊。
………………
“调查结束了,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孙立文关上寝室的大门,坐在房间中的小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简直是魔鬼!”黄萍指着二人,斥责道。
“大姐,说话最好注意一点,”孙立文冷笑一声,“你也参与了这次行动,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若你想揭发这些,就要做好了面对它的准备,”郝利民冷声道,“我想,你也应该不打算看到那一幕吧!”
“人命在你们眼中,到底是什么!”黄萍怒斥道。
“如若在平常生活中,那么人命是宝贵的,是所有人都应该尊重的,这一点我很清楚,”郝利民冷冷地说道,“可是到了这里,抱歉,请抛弃曾经的一切,让自己融入进去这个游戏,诚如屋主所说,在这栋别墅中,原有的规则被全盘打乱,除了他制定的规则之外,你我是处于绝对自由的状态下,所以在死亡的威胁下,请抛弃自己原先固有的价值观。”
“这也不是你们杀人的理由!”黄萍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仅仅是因为一点风险,就痛下杀手,你们跟禽兽有什么差别?”
“那我问你,如若有一天,你很清楚自己触犯法律的行为不会被人所知时,你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触犯原先的规则呢?”郝利民冷笑一声,“看清楚一点吧!那个屋主将我们抓到这里,就是想要看到我们自相残杀的景象,换句话说,按照他表现出来的冷血,如若我们不按照他的设想自相残杀的话,直接灭口这种事情我相信他是能够做出来的,因此想要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按照他的游戏玩下去并取得胜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若是想要取得胜利,就必须在这一场游戏中不择手段,这便是我的经历教会我的,”孙立文接着说道,“刘贵民,他不过只是这一盘布局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弃子,不需要过多注意,但必须清理干净,因为这一场游戏中,有着许多头脑极其聪慧的人。”
“三号屋的张宇是对你我威胁最大的那个,有他在,许多行动都无法进行,”孙立文接了一杯水,随后说道,“还有六号屋的莫昇,七号屋的贾成仁,都是很有潜力的对手,他们的每一次提问和意见都在引导着所有人向着正确的方向行驶,这一点不得不防。”
“不过,我们有着他们没有的优势,”郝利民轻敲桌面,“这一个优势,使用得当,完全可以一举获胜!”
………………
我是一个杀人犯。
今天,我杀害了一名无辜的路人。
我并不为此感到类似愧疚,恐惧的一切情绪。
它们与我无关。
十年前,那一桩惨案无人铭记,一个传奇人物在在刻意的隐瞒下,无人知晓,只留下一片空白等着人们去探索。
祂本应该被世人铭记,有人崇拜也有人厌恶——这正是一个英雄该有的争议性,可惜人们对祂毫无印象。
祂应该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可是却被人蒙上了黑布。
但是这也给了我一个机会。
一个变成传奇的机会。
当我看到祂留下的现场时,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被祂那神明一般的手法折服了。
我想变成祂。
变成传奇,变成神明。
所以……
我杀了人。
经过了许久的计划,我终于最好了一切的准备,终于可以执行计划了。
当我的刀刃割开他新鲜的喉咙时,鲜血将我沐浴其中,他的生命力疯狂地从脖颈的伤口涌出,被我吸入我的身体之中,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力量!
我很快痴迷于这力量,于是我开始按照回忆,不断地追逐着祂的脚步,期间没有人来打扰我,因为我知道,这一处路段荒凉且无人烟。
我内心向往着黑暗,向往着毁灭,如今有一位伟人为我点名了道路,我心怀感恩之情,努力地将祂的名号发扬光大。
我会在公路处肢解掉他,在完成了这一美妙过程后,我会将现场的一切布置妥当——诚如当年祂所示范的那样。
祂将是我最崇敬的老师,我将是祂最骄傲的学生!
在做完这一切后,我怀着羞愧的心,离开了现场——对不起,老师,我顶替了您的名声,刀工也没有达到老师的高度,这一点,我跟抱歉。
不过,老师看到这一切,应该会选择重出江湖吧!
可是你问我……若是祂迟迟不来,该怎么办呢?
或许那是因为,祂认为我的手法,不足以继承祂的衣钵吗?
那便继续下去吧!
直到有一天,当我真正达到了完美,祂也应该会出现了吧!
你说是吗?
我最最尊敬的老师——
云乡杀人魔。
猛地睁开眼,向海笙看着来往的警员,说道:“此次事件,应该不能与‘云乡杀人魔’案并案调查。”
“不错,作案手法和现场布置,与曾经的‘云乡杀人魔’差太远了,应当是模仿作案。”严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凶手内心黑暗,冲动易怒,文化教育程度不高,童年的悲惨经历又或者是某次事情对其造成了刺激,从而促成了他崇拜邪恶,唾弃善良的幼稚性格,”向海笙缓步走向案发现场,“我能够从凶手的布局中,感受到崇敬,兴奋和羞愧三种情绪。”
“其中我的推测是,崇敬来源于对于‘云乡杀人魔’的崇拜,兴奋是每一个连环杀手都会有的情绪——杀人令他感受到力量,但是兴奋成这个样子,应当是第一次作案,至于羞愧,则代表着他还有可能在接下来不断模仿‘云乡杀人魔’作案,综上所述,”向海笙推了推眼镜,“我们要找的凶手,喜欢黑暗的环境,拥有着不正常的与人交往的方式,可能性格孤僻,也可能擅长拉帮结派,极有可能是当时‘云乡杀人魔’案的目击者之一,而且有着重大再次作案的动机,最好尽快实行抓捕。”
“添上一条,对这一片地方十分熟悉,”严锋补充道,“知道这一处地方荒凉,而且没有被任何监控排到,应当是比较熟悉这一片地形的人。”
“同意,”向海笙打了一个响指,“不过如此啊,真是个拙劣的模仿犯,‘云乡杀人魔’可是号称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当真想看看,他那所谓的完美犯罪,能不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向海笙笑了一下,便离开了案发现场。
他并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见识到了。
作家篇 第二名死者
我是一个医生。
专门医治那些,思想生出疾病的人。
杨勇倚靠着护栏,清晨的阳光照进来,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阴冷别墅中的最后一丝温暖。
那些人的思想有病,必须要医治,他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因此,他开设了名为精神病院的一所诊所,担任着副院长的身份。
每一个病人都显得那么的叛逆,那么的狂躁,放在日常的生活中,定然不会有人跟他们有所交流。
但是我会。
我总是显得很有耐心,我会用令人放松的笑容去面对他们,耐心地开导着每一个人,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使得病入膏肓的病人重新散发出对于这个世界的热爱。
我让他们认清自我,积极向上,让他们变得好学且“听话”。
我明明是在做好事。
杨勇起身,向着三楼走去。
这其中的治疗过程,除去耐心地开导以外,自然少不了,略微令人印象深刻的惩罚。
这是驯兽师都懂的经验,一手甜枣,一手棍棒。
将这种用来驯服动物的方式稍加改进,再添加上一些其它的建立威信的手段,不怕教不好学生。
没错,树立威信!
我要让他们明白,这里是我的领地,这里是我的城堡,来者便是客,主客之间的关系,必须调节得当……不对,必须要比主客更进一步!
主仆。
这才是我的医院正常的运转方式,这才是我和病人之间正常的医患关系。
为了达到这一点,必须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集权。
创造出这个的那人,是一个怪物,更是一个伟人,正是因为有了前人的知识,才造就了如今我的治疗流程,某一点,我也要感激他。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逐渐沉浸于他人的崇拜之中,他们向我投来崇敬的目光,这其中还有几分畏惧——虽然我知道,那是迫于我的权利,但不得不说,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人沉迷。
我开始讨厌与他人交流,而是喜欢天天呆在诊所中照看病人,与外人的交流中,他们跟我的位置是平等的,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明明该是高高在上的神!
还有那些抨击我的人们,你们可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吗?你们是在侮辱一个神明!你们的辱骂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可笑,甚至对我没有丝毫影响,还可以另我与病人的家属变得更加团结。
倾听每一个人的心理?那实在太难了,熟读心理学的我都很难做到,而且十分耗时,与其花时间去选择倾听每一个人的内心,倒不如花时间好好改良一下治疗方案。
走入旋转走廊中,杨勇缓步走向房门。
他认得那个少年,他记得他的名字,齐天海。
这个少年曾经是自己的病人,接受过两年的治疗,而后被其母亲接走了。
现在看来,治疗效果并不好,或许在这之后,也要跟他的母亲沟通一下,继续治疗。
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旋转走廊发生了位移!
“该死!”杨勇低声咒骂了一声,很显然,自己这是碰巧在十分钟整的时候进入了走廊。
不过无需在意,走出去走廊,再重新回到房间即可。
这样想着,杨勇转身就走,却不料,走廊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咔哒——咔哒——咔哒——”第一次旋转结束,紧接着便是第二次旋转,走廊竟然脱离了十分钟的限制,开始不断地自转起来!
“什……什么情况!”第二次转动……第三次转动!杨勇明显变得惊慌起来,他努力稳住身体想要向外跑去。
可惜……
第四次转动后,一抹刀光闪过,一切归于寂静……
一分钟后……
“咔哒——”又是一次转动,走廊停了下来,进入了下一次倒计时……
此时,大堂的钟表上,恰好是早晨六点四十分。
通往三楼楼梯的走廊上,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
文一凡静静地坐在监控屏幕面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可能又要去处理一下尸体了。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于积极了,方才是尸体还没有处理完,这就又多了一具,手法依旧是这种极其不讲究的割喉——割破大动脉的同时,喷溅出来的血液实在是太多了,清理起来太过于麻烦。
即便是文一凡,也是在做好一切准备确保血液不会喷溅的到处都是的时候,才频繁地使用割喉。
“由于内心的自卑和空虚,而产生的自我神明化吗?”文一凡笑了笑,穿上了那一件透明的连体雨衣,仔仔细细地扣好每一颗扣子,“这种自我神明化,真的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啊!”
穿上大一号的皮靴,将雨衣的裤腿塞进皮靴后,他拿起塑料薄膜,将连接处裹好并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随后,将用发胶固定好的头发套上发套——发胶可以有效阻止头发掉落在现场,而头套则是为了防止发胶脱落留下痕迹。
“依旧是熟悉的案例,可惜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带上胶皮手套,最后带上口罩,他提起工具箱,走出了监控室
“无数的给他人治愈心理疾病的心理医生,几乎都有属于他们的心理医生,”他缓步走向三楼的走廊处,“因为他们明白,医人难医心,医他难医己,而若想治愈自己的内心,想来更是难上加难,几乎算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所以,或许为他人治病的心理医生,才是那个病得最重的病人吗?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不认为自己有病,杨勇是如此,文一凡更是如此。
他们在给他人治病的同时,自身亦染上了最为严重的疾病。
然而,二者最大的不同便是,杨勇欺骗自身,隐瞒症状,而文一凡则是完全接受了自己的病症,且沉浸于其中,不愿自拔。
这或许,便是怪物与精神病人的差别?
“啊,总感觉很亏的样子啊~”晃了晃手中那一瓶余量不多的喷雾,文一凡苦笑了一声。
………………
“一号屋那边,是什么态度?”七号屋内,贾成仁缓缓开口道。
“一号屋同意与我们合作,”一个留着短发的少女笑着说道,“合作的筹码是……把‘1’号手牌交给他们。”
女孩穿着十分亮眼,上身一件黑色小皮衣,内里是一件白色翻领衬衣,下身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黑色皮靴,衬出女孩修长的双腿。
“你照做了?”另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子问道,他剃着简洁的寸头,身上的肌肉将整件体恤撑起,给人一种活力十足的感觉。
“对啊,不过只是给他‘1’而已,这一点条件还是可以答应的。”唐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怎么能把‘1’给他?这样不是直接放弃了一张最大的底牌吗!”于浩质问道,浑厚的男声搭配上他强壮的体格,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然而唐婉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笑嘻嘻地说道:
“我说于浩啊,太笨的话,会死的很快的~”
这一句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话,却另于浩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第一天晚上的时候,他便注意到这个跟自己一个房间的女生,她那一身乖巧又狂野的着装令他深深着迷,于是半夜直接从自己的寝室跑了出来,穿过房间的客厅进入唐婉的寝室,打算实施强奸。
然后……他就被教育了……
原先身上的肌肉和力量反而成了束缚他的枷锁,被女孩当成了自己的武器。每一次欲要以力控制的时候,女孩总是能够在一瞬间借力把他甩出去,在被摔了两次之后,浑身酸疼无法动弹的于浩被唐婉一只手拎着丢出了房门外……
“现在还不是争吵的时候,于浩,如若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就不要轻易质疑,”贾成仁看着吵闹的二人,“唐婉,做的不错,或许对其它小组而言,‘1’是最大的底牌,但是对于自我而言,由于某种特殊原因,‘1’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嘛,这么干脆地交出‘1’,真的没问题吗?”唐婉点了点头,“如若被人察觉到了我们的真实意图,岂不是作茧自缚?”
“放心,之所以找到一号屋合作,是因为里面的人,脑子都不是这么灵光,”贾成仁笑了笑,“不过这的确也是一个疏漏,需要想办法补上,而剩下的,则交给五号屋去办就好了。”
“比起这个,现在我更关心的是……六号屋的情况,以及那个所谓的两个‘隐藏胜利条件’,到底是什么。”贾成仁缓步走到窗前,“不过,下一场痴狂夜中,应该会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思路吧!”
闻言,唐婉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彩,但是随后,她便笑了笑,说道:“那么,下一次痴狂夜,谁去参加?”
“你去吧,第一天我出的风头有点大,或许也该换个人了,”贾成仁望着唐婉,“以你的面貌,稍加打扮,应当会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吧。”
“人畜无害吗?”唐婉的双手捧着脸颊,在上面不断捏来捏去,末了,露出一个天真甜美的微笑。
“是这样吗?”她轻轻地歪了歪头,微笑着问道。
作家篇 青葱岁月
杨勇死了。
张宇紧皱着眉头,清晨七点二十三分的时候,他被发现于走廊之中,那时,文一凡正在为其收尸。
依旧是毫无进展的调查,依旧是无影无踪的谋杀——监控上明明显示的,是在一分钟前,杨勇踏入进入三号屋的走廊,一分钟后,尸体却出现在了通完一号屋的走廊之上。
在反复检查了无数次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结构,确定其中没有暗门之后,张宇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这个旋转走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由第一现场可见,死亡发生的地点,应当是七号屋的门口——那上面布满了血迹,但奇怪的是,只有门外和大门上面有喷溅的血迹,门内却没有一丝飞溅的鲜血。
这很不合常理。
这个结果所显示的局面,很可能就是——在一分钟内,旋转走廊转动四次,在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面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手持尖刀之人,在杀死他之后,又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即便是这样,目前掌握的唯一线索——第一案发现场七号屋,依旧被所有人认为是第一重点。
于是七号屋的三人将全部的东西搬出,进行了一次大搜查——凶手割喉之后,必定会被溅上许多鲜血,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足够凶手更换衣物,但是绝对不够他处理好换下来的血衣。
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厕所没有拥堵的迹象,下水道和排气管也做了很细致的检查,但是里面空无一物。
至于焚烧,且不说会留下气味和痕迹,单单是每个房间配备的烟雾报警器,就已经导致焚烧摧毁物证的方式完全行不通了。
案件自此,又一次完完全全地失去了一切调查的方向,陷入毫无头绪的状态。
除非……
有人能够控制旋转走廊的走向。
仔仔细细地观看着监控,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只铅笔,不断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曾经的三个嫌疑人,在这一起案件中,全部没有作案时间,两种情况,一种是第一起案件有着某个没有被注意到的嫌疑人,第二种便是,这两起凶杀案,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如今,第二起案件,也有三个三个嫌疑人。
他们分别是,一号屋的杜海,五号屋的孙立文,七号屋的贾成仁。
在早晨六点四十分左右,三人都有起来过,首先是六点整,杨勇出门,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紧接着六点零四分,杜海鬼鬼祟祟地钻进隔壁的走廊中,并且据称,在其中逗留时间,超过半个小时,有作案时间。
“警官,我就是一卖黄片的,既然是卖黄片,自己当然也是阅片无数,”杜海露出一嘴的黄板牙,“这屋主连基本的审美都没有,屋子里的碟子全都是一堆我看不懂的东西,一个小电影都没有,我这不闷得慌,才想看看,能不能从猫眼看到点什么,饱一饱眼福嘛!”
在他手中,张宇没收了一个可以透过猫眼偷窥屋内情况的偷窥镜。
很显然,这个说法很勉强,且不说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是否能够产生这种闲心,即便是压力过大想偷窥,需要特意避开监控,躲在走廊里吗?
他伸了伸懒腰,翻出了另外二人的监控记录……
………………
“咔哒——”文一凡轻轻地打开一个黑色皮箱,将之小心地放在墙角处。
那是一个手提式留声机。
手指在监控室的书架上缓缓地划过,最终停留在了某个角落中的黑胶唱片。
《降e大调交响曲》,作者:莫扎特,编号:k.16
他缓缓地旋转着留声机的手摇把手,为其上好弦后,将留声机的针头小心翼翼地落下,略显欢快的节奏随之流出。
两架解剖台上,是两具尸体。
在优美的音乐缓缓流出的房间内,年轻人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向两具尸体。
手术刀于其下巴处轻轻地向下滑落,最终停顿于他的脐下。
《降e大调第一交响曲》,这是莫扎特所创造的第一首交响乐,乃是其八岁是谱写的乐曲。
刀刃随着音乐节奏的起伏不断地变化着速度,却总能够在即将撞上骨骼之时,以一种巧妙的角度回避。
每一处零件,都被很细心地归类。
交响乐带有着孩童身上固有的青春欢快的气韵,这种曲调明显受到了其导师巴赫的影响,属于意大利的某种快板风格,事实上,这种风格影响了其一生的创造。
欢快而具有活力与生机的乐曲之下,这枯燥乏味的工作似乎也有了一丝别样的艺术色彩,一切的零件都被极其整洁地堆放在一起,持刀者那恍若画家作画一般的优雅手法,加上被分门别类,放置整齐且调理清晰的各种部件,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又有着些许优雅的画面,仿佛他如今所做之时,如同某个因灵感喷涌而出而沉浸于创造的艺术家一般。
据说,当年莫扎特曾经与自己的偶像巴赫,在宫廷中为各个贵族即兴演奏着乐曲。二人配合默契,演奏出来的乐曲,并非杂乱无章的儿童涂鸦,而是显得如同蛛网一般,精妙且有序。
而在那之后,莫扎特为了自己的偶像巴赫,谱写了这首乐曲——用巴赫的风格。
在音乐的引领下,文一凡手中的手术刀宛如拥有了生命一般,灵巧地上下翻飞,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极其干净利落地剔除了一切内部器官。
他的神情几分平静,又稍显几分冷淡,可是如若能够仔细去观看他的双眼,便能够发现,那其中蕴藏着的恍若烈焰焚尽大地的狂热,又或者,在他手中,那速度愈来愈快的宛如专业的乐队指挥者手中的指挥棒一般的刀刃,便足以窥见一二。
艺术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习得的精神分裂。
整首音乐,在其八岁的时候被其所创造,乐曲透露着些许幼稚,让人无法相信这是那个音乐之神创造出来的乐曲。
而事实上,这首乐曲的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魅力,也没有什么别样的闪光点,可是如若把它和八岁的孩童联系在一起,那便显得颇具传奇色彩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剔骨刀,刀刃随着音乐舒缓的部分渐渐地划过,不曾在骨骼上留下些许划痕的同时,又完美地将骨肉分离。
随后,他又一次拿起手术刀,细心地将那一整块肉,分割成无数长约三厘米,宽约一厘米,厚度在两毫米左右的肉片,整个过程中手法娴熟,宛如手艺极佳的主厨。
将切好的肉片放入正在加热的沸水中去,如同允河的那做别墅一般,这一座别墅他依旧没有为暗室通上电力或者煤气,电脑是可以充电的那种,而加热水温,则交给化学。
cao+h2o=ca(oh)2,一个简单的化学方程式,便会在一瞬间将自身温度化作300c的恐怖高温,随后再用氧化镁持续发热,便足以维持水温了。
而经过沸水煮过的肉片,便不会渗出血水。
《将e大调第一交响曲》,整首乐曲并无出彩之处,处处透露着初学者的生疏和粗浅,有些时候还能够停出不属于管弦乐曲的感觉——这是当初年幼的莫扎特照搬的键盘音乐的痕迹。
但是,如今的他,正是需要这种感觉的时候。
轻快具有活力的独有的年轻气息,搭配上略显幼稚和粗浅的编写,其中透露出来的,便是一个初入此行,即便有着丰富的知识和天赋,但是依旧显得有些慌乱和迷茫的初学者。
一个经验为零的初学者。
他就是要找出这种感觉,这种曾经的感觉。
曾经身为“云乡杀人魔”的感觉。
带着几分幼稚手法的青涩少年,在不断地实践中优化着自己的手法,最终变成了经验丰富的“头狼”。
那一段青葱岁月,现在想起,恍若隔世。
如今,自己有了追随者,或许,也应当尝试将思维暂时变成当时的模样?
又或者是,以一个初学者的身份,接受向海笙的挑战,这样才有可能让游戏不这么迅速地结束?
他不知道,只是想去尝试一下,不论成败。
最终,音乐戛然而止,如舞者一般的手术刀,也停下了优美的舞蹈。
看着切割整齐的创口,毫无刮痕的骨骼,他最终还是苦笑一声,回不去了。
缓步走到留声机旁,换上一副干净的手套,他将唱片放入盒中,整理归类——即便是再美丽的音乐,在毫无意义地一味重复后,也会失掉它原有的色彩。
“云乡杀人魔”,这个身份不像是在那之后他所伪造的其它风格一般,可以随意变化,“云乡杀人魔”的风格就好像那些逝去的时光一般,一去不复返。
即便是在优雅音乐下的自我催眠,也最终无法还原曾经的手法了。
不过他并不感到悲伤,或者气馁,这个结果他早有意料,如今证实其不可行后,仅仅是在多出了一丝感慨罢了。
还有一点无聊。
毕竟嘛,如若找不到曾经的思路,那么这一场头狼与年轻的猎人之间的对决,将会在须臾之中分出胜负。
那结果当真是……无聊啊。
作家篇 鲁莽
“这么说来,‘云乡杀人魔’又出现了?”视频聊天的窗口前,文一凡看着电脑屏幕中的年轻警员,问道。
“某种意义上,并不是‘云乡杀人魔’重新出现,”刘文宇回答道,“这一次的调查结果显示,是‘云乡杀人魔’本人的概率很低,大概率是模仿作案。”
“就这样把案情告诉我这个外部人员,真的好吗?”文一凡轻笑一声,抿了一小口咖啡。
“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当时失礼了。”电脑的那一头传来了严锋的声音,他的面庞出现在了镜头中,“那时候过于激动了,才把文老师当成了嫌疑人,鲁冒犯了,希望文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严队长,我还是那句话,”文一凡笑了笑,“抓贼是警察的天职,您不过只是履行了自己的天职,想来也没用什么需要批评的地方,相反,那时的我如若抗拒调查,才是真正的失礼吧!”
“你看,严队,我就说吧,文老师很通情达理的。”刘文宇打趣道,“喂,小徐,你不来看看自己心心念的文……”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文宇的大腿上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狠狠地掐了下去。
“啊——”镜头的那一侧传来某个警员的惨叫声……
用手背轻轻地捂住嘴,文一凡显得有些忍俊不禁,但是良好的修养告诉他,在他人聊天中微笑露出六颗以上的牙齿,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这次视频,该不会只是一个道歉视频吧,”文一凡问道,“难道是严队长在这一起案件中,发现了什么吗?”
“是有一些发现,”严锋拿过笔记本,无视因为“你多打了我一下,我要打回来”这个千古难题而纠缠在一起的刘文宇和徐雯欣,大方地承认了,“通过和小刘的交谈,我得知你曾经是一个心理学家,也做过有关犯罪心理学的课题,不仅如此,你在推理方面也经常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出于某种原因,我想听一听你的猜想。”
犯罪心理学吗?
文一凡歪了歪头,之前之所以做过这个课题,纯属是出某种炫耀的目的,这才把自己的心理变化归纳总结成教材,变成变态心理学的。当时在一片叫好声中,也出现了几个不和谐的声音,认为他所讲述的课题有着些许不真实的色彩,提出这个话题的人,在某次与文一凡的交谈中体验了一把这种“不真实”,那人对这一次交谈十分满意,甚至高兴地分布在在了方圆五十公里的土地下方。
当然,在那之后文一凡便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原因是容易暴露。
“当然可以,严队长,只不过可能会让你有一点失望,”文一凡笑了笑,“当时的我不过是个二流心理学家罢了,所谓的独特推理,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不过我很好奇,这种大案,省公安居然没派几名犯罪侧写师吗?”文一凡问道。
“当然有,这个侧写师甚至是哈佛博士出身,学位高的吓人,”严锋苦笑一声,“只是人际交往能力……一天不到把警局所有人得罪了个遍。”
“这样啊……”文一凡笑了笑,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那还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啊。”
“那么,我就说一说我的看法吧!”文一凡坐直了身子,“在您发来的图片中,我也差不多对于现场有了些许了解,那么……”
“首先,大多数模仿犯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大部分人身处社会最底层,家庭情况较差,在工作或生活中都遭遇了挫折,抛开个人的精神与心理疾病的特例外,这是一个大前提,”将一块方糖放入冒着热气的苦咖啡中,文一凡轻轻地转动着勺柄,“因此,心理上的扭曲是他们的相同点,他们或者有着厌世抑郁的情绪,或者因身体上的痛苦而产生报复社会的念头。一个报道、传说、故事、或电影,就是他们将犯罪从脑海带入现实的催化剂。”
“犯罪学家杰弗里?罗斯的说法:‘当下发生的事情具有暗示的力量。对于有某种挫折感或者是想要算什么账的人来说,当他们听说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这会让他们变得大胆’,这就是模仿犯形成的关键因素,即外界信息的接触,这也是一个大前提。”
“其次,便是模仿法则,这里我们只讨论两种,其一是距离法则,人与人的距离愈近,模仿性愈强;其二便是自上至下法则,低劣者模仿优越者,农民模仿贵族,农村模仿城市,这便是常见的出现于模仿犯罪模仿法则。”
“首先,距离法则的前提便是,‘云乡杀人魔’是模仿犯身边的某个人,且模仿犯知道他的事情,又或者是二者有过交集,才会有模范作案的可能,但是这个假设概率很小,嗯,小到可以无视的地步,原因是在我的模拟中,‘云乡杀人魔’并不是如此高调之人。”
“我们重点讨论第二种情况,自上至下模拟,”轻轻地吹了吹咖啡,文一凡又一次抿了一口,苦涩的问道涌入口中,这一次味道刚刚好,“这一类的模拟,虽说也需要模仿犯认识被模仿者,可是这个认识包括的含义,就大有不同了。”
“这一种认识是可以变成任何形式的,极端情况下甚至只需要看一眼被模仿者的杰作,就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认识被模仿者,因此,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因此,我给你的建议是,模仿犯符合以下特征:有着基础的接受信息的能力,但是未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有着不快乐的童年经历或者近期受到严重的打击,可能是这一片地区的常驻民,是当年的目击者之一,心理不健全,易怒,骄傲自大却又极度自卑,经常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人际交往关系不正常。”
“哦,对了,还有一点,”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文一凡说道:“建议严队长不要将消息过于封锁,适当地报道一些,现在的标题就很不错,最好不要过于封锁。”
“为什么?”严队长不解地问道。
“我在他的作品中看到了骄傲和炫耀,也看到了某种虚心的感觉,”文一凡笑了笑,“我是一个老师,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这是一个学生向着他崇敬的老师求教时才会有的情绪,换句话说,他想要得到‘云乡杀人魔’甚至整个社会的重视,一旦他发现无人知晓自己的杰作,那么易怒的性格会导致他更加疯狂地作案,虽说如若‘云乡杀人魔’长久不回应他的求教也可能会导致这种结果,但这种假设也只会在三个月以内没有破案且‘云乡杀人魔’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那么,严队长,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很厉害啊,我都快怀疑那个犯罪侧写师的学位了,”严锋由衷地说道,“你的分析跟他的几乎完全一致,甚至某些细节上的要点,还要比他更进一步。”
“哪有,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一个外行卖弄着技巧罢了。”
正当二人说话时,电脑那头出现了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
“有关于文教授的论文,我刚刚看了一遍,”向海笙的声音传来,“对于教授的看法,我为你打八十分,可是在方才的谈话中,你的评价分数在我的心中降到了七十分。”
“向先生,或许您并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很粗鲁的行为吧。”文一凡只是淡淡地微笑着,问道。
“你的分析给了我一种很主观的感觉,整个分析下来,你并没有站在嫌疑人的角度去分析,而是站在了‘云乡杀人魔’的角度去分析,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卖弄技艺的表现,”向海笙并没有停下,“因此我对你的看法是,建议不要经常阅读一些二流文章,如若有真本事的话,哈佛欢迎你,如若没有,就不要做为一个外行人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
好像……被看轻了呢……甚至否认了我就是云乡杀人魔的这个事实……
“看起来,向先生真是一个粗鲁的人呢!”文一凡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平常标志性的微笑也早已消失不见,“严队长,很抱歉,这一场本应该很愉快的对话,最终以一种不愉快的结果结束,不过,或许我已经没有了交谈的欲望了,很抱歉。”
“没事,文老师,应该是我感到抱歉才对,”严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们也要去忙了。”
“好,就这样。”文一凡点了点头,挂断了视频。
真是个粗鲁的人啊,那种最不该出现于世界上的恶劣德行——粗鲁。
如若说优雅的理性是人类得到的最好礼物,那么粗俗的无礼便是其受到的最丑恶的诅咒,这诅咒另其灵魂腐烂溃败,即便是死神也会感到厌恶。
“要杀了他吗?老师?”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
文一凡转身看向来者,笑着说道:“在考虑,毕竟嘛,我很讨厌没有礼貌的人。”
“这样说来,我又可以看到那种奇特的杀人手法了吗?”文清羽的眼中冒出了许多小星星,她兴奋地眨着眼睛,“那种令老师被其它杀手称之为‘死神’的手法?”
“不错,如若想要杀死他的话,完美犯罪的确是必要手段,”文一凡笑了笑,眼中闪过几分异样的光彩,“只有死神才能掌握的技艺。”
打印机缓缓地吐出了向海笙的详细资料,他缓缓地拿起这份资料,阅读许久后,缓缓地圈出一行字。
心脏病史
作家篇 第二个痴狂夜——推理结果
古典且优雅的大堂中,文一凡缓缓地收走了所有人吃剩下的食物,将之倾到在了被擦得极其光亮的泔水桶中,随后将大门打开,之拖出了别墅。
所有人正襟危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们的神情几分紧张,如同乘坐囚车赶赴刑场的死刑犯一般,坐立不安。
事实上,前方是比刑场更加恐怖的炼狱。
“诸位,欢迎来到第二天痴狂夜。”文一凡微笑着,“不过,诸位的游戏积极性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仅仅两天过去,便出现了两名……三名死者。”
“首先我来说一下现在调查的结果吧,”张宇起身说道:“对比两天的监控,首要的嫌疑人有:齐天海,杜海,黄萍,于浩,吴晓,胡杨春,贾成仁和孙立文。”
“首先,我比较倾向于这两起杀人案,是不同人所为,杀人动机暂时不明确,”缓缓地翻阅着a4纸,张宇看着众人,“这些人中的每一个,我也都做了调查和约谈,现在我来说一下得出的要点,第一点就是,于医生,您真的不解释一下自己和刘贵民的关系吗?”
“什……什么关系?”于涛明显有些慌张,赶忙问道。
“刘贵民,曾经在2001年的七月份犯下了一起恶性强奸杀人案,事后因为被确诊出了精神病证,所以并没有承受牢狱之灾,反而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而你们猜怎么着?”张宇冷笑一声,“巧的是,这家医院,刚刚好就是于涛所就职的医院,而更加巧合的是,你,就是那个给刘贵民开假精神病证的医生!”
将一沓资料甩在他的面前,张宇冷笑一声:“于医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不……不是我!”于涛的情绪突然之间变得激动万分,“我怎么……我怎么可能去杀人!”
“若你没有杀他,那么告诉我,在你的故事中,刘贵民他的仇敌,有几个?”张宇站直了身子,问道。
“他的仇人,我所知道的,就只要一个!”于涛情绪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喊道:“但是,那个人早就死了!最有可能为她复仇的人,也并不在这栋别墅中!”
“这么说来,仇杀的可能性,就变小了吗?”张宇缓缓地说道,“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性,就是游戏中的冲突,可你猜怎么着?”
微笑着拿起一张纸,张宇接着说道:“第一天,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过牌,只有刘贵民现在出牌,而后与他发生直接冲突的,只有六号屋和七号屋,换句话说,你又一次出现在了怀疑名单中,所以,我想听听你们小组中,对于昨天晚上的这件事的看法。”
“什么看法?”经过刚开始的慌乱,于涛逐渐冷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用紧张,只是想听听你们小组中,有关于昨晚的牌局,有什么见解和看法,”张宇笑了笑,“不要告诉我,你们小组三人没有讨论任何东西。”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于涛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张宇,在这栋别墅中的人就没有一个无辜的!你表面上好像是在尽一个警察的责任,实际上心里却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像你这种外表正义且光鲜亮丽的人,私底下才是最阴险的!”
“的确,我是有想过通过获知你们之间的对话而从中推测你们接下来的行动,不过即便你说出了你们之间的交流内容,恐怕也应该是虚假的内容吧!”张宇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你没有选择顺水推舟地欺骗我,而是直接不回答我的问题,这说明你并不是什么聪明之人,某种意义上,这让我感到欣慰。”
“那么,接下来,是孙立文,”无视于涛那瞬间黑下来的脸,张宇接着说道:“在六点十七分的时候,你走出走廊,观察了许久之后,在六点十九分的时候进入了六号屋门口的走廊,随后整点之后,走廊发生旋转,随后你在七号屋门前的走廊走出,回到了五号屋,我说的对吗?”
“不错,有什么疑点吗?”孙立文问道。
“疑点在于,你为什么穿上了西服?”张宇问道,“大家应该都注意到了,除了你我穿到这里来的衣物外,每一个房间的衣柜,都挂满了清一色的黑色西装与白色衬衣,我想,屋主先生为我们准备这么多一模一样的衣服,用意应该很明显了吧!”
“不错,你猜的很对,”文一凡笑着点了点头,“这些衣服就是为了给你们杀人用的。”
“那么假设,我并不是这里最聪明的人,”张宇回头看向众人,“如果按照这个假设来推理的话,那么必然还会有其它人看透了这一点,我是否可以怀疑,你穿上西服,是为了更好的杀人呢?”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在那之后又回到了五号屋中——在杨勇出房间之前,”孙立文冷静地回答道,“穿着一件干净的西服回到了房间,而我的那一件衣服,在当天晚上洗了。”
“所以,只是怀疑和假设罢了,”张宇笑了笑,“最后就是,贾成仁先生的出现,在六点四十二分钟,他先是来到了旋转房间的中央,转了两圈后,走到了六号屋处,又在六点五十的时候回到了七号屋。”
“那么问题来了,按照监控来看,杨勇在六点四十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张宇拿出了一张画着旋转房间的图例,“那么问题就来了,我们的贾成仁先生,为什么在这些时间内,都没有闻到一丝血腥味呢?”
“我想,这也是今天,贾成仁先生没有做为代表来到痴狂夜的原因吧!”
感受到了张宇的质疑,唐婉露出了只属于少女的甜美微笑:“张警官想要说什么呢?”
“只是单纯的怀疑罢了,”张宇看向众人,“不过你们难道不认为,贾成仁先生的嫌疑最大吗?明明没人怀疑他,如果真的是无辜的话,为什么要掩饰至此呢?为什么非得舍弃掉自己这个小组中最为聪明的成员,而偏偏却让这样一个小女孩来参与第二个痴狂夜呢?”
“张警官,我想要你明白,”唐婉站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吱”响,“首先,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经十八岁了,长得年轻是我的错吗?其次,不许再质疑我的智商,我比你聪明多了!最后,你信不信我打你?”
说完,唐婉还捏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像是威胁一般比划了几下。
“还是那句话,只是假设,”张宇只是微笑着说道,“好了,我说完了,大家可以随意讨论了。”
众人沉默着,神情各异,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怎么?诸位都不说话了?”文一凡看着眼前的众人,微笑着说道:“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让我来说一下我的看法吧!”
“首先,是有关于第一天痴狂夜,张警官提出的必胜法,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的确有,”无视所有人惊疑的目光,文一凡继续说道:“由于这个游戏是我一天夜晚赶着做出来的,所以的确有了某种疏忽,这才导致了这个必胜法的存在。”
“请大家注意我所定下的规则,我向大家承认了隐藏规则的存在,也暗示了大家可以做一切规则之外的事情,不是吗?”手指轻敲桌面,文一凡缓缓地说道:“虽说这些时间内,诸位的的确确推导出了许多有趣的隐藏规则,但可惜,没有人注意到那一条可以用作‘必胜法’的游戏规则。”
“那就是‘若手中没有任何一张牌,点数大于上一位玩家所出的手牌,则不视作过牌’这一点上面,”看着依旧有点疑惑的众人,文一凡笑着问道:“你们就不会每一次游玩的时候,不带上所有的牌吗?”
“不带上所有的牌,就代表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可以不算做过牌的前提下,避开一次出牌,”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文一凡的笑容愈发灿烂,“那么诸位所期待的必胜法便应运而生了。”
“那便是,第一夜第一组带一张‘15’,第二组带一张‘14’,其它小组全部不带任何手牌,随后第一组打出自己的牌后,第二组打出‘14’,其它人因为没牌的原因,没有任何小组会因为过牌而被记录下来。”
“随后,每一天夜晚都是如此,例如第二天就轮到了二组出‘15’,三组吃下,其它人不带任何手牌……这样以此类推,则最终,诸位手中只会剩下最后一张底牌‘1’,由于无牌可打,比赛自动结束,所有人平安结束游戏。”
“可惜,现在看来,这种方法已经实现不了了啊!”文一凡轻轻地摘下了眼睛,放在桌子上:“已经有人出了牌了,原先的规律被打破,所以,必胜法失效。”
为了游戏的趣味性,稍微误导一下众人,应该并不过分吧!
看着众人脸上的惋惜之情,不论他们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感到惋惜,文一凡笑了笑:“最后,杀人案的手法很简单,也藏在隐藏规则之中,大家,仔细思考一下吧。”
“那么,现在,”文一凡缓缓地摊开双手,“第二个痴狂夜,现在开始!”
作家篇 第二个痴狂夜——信任与背叛
“先说一下我的看法吧,”齐天海率先开口,这一次,他坐在一号位上面:“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团结起来,就像是张叔叔说的那样,我们是人质,本应该更加团结,而不是互相欺骗和伤害,所以……”
从牌堆中抽出一张“15”,齐天海说道:“如今,我出一张‘15’,希望大家能够全部过牌,这样在以后的夜晚,大家请将全部手牌留在房间中,每天只留下一个人手握手牌,然后将之打出,而在第一天晚上打出手牌的三位,可以私下相互交换手牌补全,这样的话,应该是最简单的必胜法了。”
“而且,”齐天海将那“15”丢在桌子上:“如此一来,还可以拖延时间,我相信在外界中,你我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吧!”
顺水推舟吗?
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对于他的评价又上一层楼。
看似是通过自己叙述的假的必胜法而发出的号召,事实上,即便并不知道这一条隐藏规则,恐怕也会为了自己的举动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张宇第一个发言:“对世界保留天真是好事,可是在这种环境下,天真反而会害了你!”
“但是依旧需要试一下,不是吗?”齐天海笑了笑,“张叔叔,您是一个十分正义的人,这一点我很欣赏,所以,请让我保留心中的这一丝信任和正义吧!”
“在明知道会被欺骗的情况下还要去选择相信别人,这不是正义,是蠢!”张宇缓缓地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即便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了家人,为了你的组员负责!”
“抱歉,我意已决。”齐天海缓缓地低下头,打出了“15”。
“我说大叔,有~你就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了,”唐婉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呲着牙笑着说道:“小弟弟,姐姐看好你,姐姐不要这些分数了,好不好呀?”
说罢,位于二号位的她挥了挥手,示意过牌。
眼见其行为,齐天海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谢谢姐姐!”
“嘿嘿,嘴巴真甜~”唐婉笑嘻嘻地摸了摸齐天海的头发,“今天来姐姐床上当抱枕,怎么样~”
“咳咳——”文一凡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见此唐婉又把跳脱的目光投向文一凡:“屋主大人~人家……”
“现在是游戏时间,”文一凡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您想出局吗?”
“出局”二字出口,唐婉缩了缩脖子,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好了,玩笑到此结束。”
“小弟弟,就像这位警官所说,太过于天真,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一抹冷笑浮上了她那绝美的脸庞,手指轻轻地在牌堆上划去:“啊呀,改出哪一张好呢?”
“如果你选择出牌,那么我想,你应该会成为全民公敌吧!”张宇紧盯着唐婉,“你若是真的那样做,我不会放过你的。”
“啊呀~人家好怕呀!你要怎么对人家呢?难道……”从牌堆中抽出一张“14”,唐婉笑嘻嘻地看着面含怒气的张宇,“你不会想对人家……做那种事情吧!”
牌落,一张“14”盖在了“15”上面。
“啊哈,心情真是舒畅!”唐婉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诸位,那些虚伪的善意,还是趁早收起来吧!毕竟我和屋主大人,可是都希望经历一场有趣的游戏呢!”
“真是个疯子。”张宇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抱歉,我也想活下去。”秦秀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出了一张“8”。
“无妨,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再装作纯真的模样,反而才会让人多加提防吧!”孙立文看了一眼瘫在座椅上开始吐泡泡的唐婉,拿出一张“7”,缓缓地放在桌子上,“与其当一个伪君子,我选择当真小人。”
“我也一样,或者说,这里的人,有几个有勇气当真小人呢?”于涛看着站起来的张宇,冷笑一声:“至少张警官,还是选择做一个伪君子啊!”
说完,一张“6”缓缓落下。
“一张2。”张宇看着所有人,冷笑着点了点头,“好得很,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家最终还是决定互相伤害了呢?”
“过。”邓广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牌,思索良久后,并没有打出底牌。
“过……”齐天海显得有些失落,很明显,事情的结果早已出乎了他的意料。
“哈哈,你看,稍微一引导,大家都会做出自私的决定啊!”唐婉哈哈大笑,“诚如你所想的,张警官,我就是想要让大家相互看清自己的德行,看清楚自己的真实模样,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打出那一张‘14’,最大程度地增加筹码,你看,经我这一引导,所有人不是都已经开始面露凶相了吗?只不过啊……”
轻轻地从牌堆中抽出最低端的那一张:“大家显露出来的攻击欲,还远远不够啊!”
“1”号底牌落下,七号屋获得五十一分。
“这个时候就把底牌出了,你当真认为我会放过你?”张宇冷笑一声,“刻意地去引导所有人的情绪,从而令自己所获得的分数最大化,这种树敌的行为,可是会死得很惨的。”
听到张宇和唐婉这一番的对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分分面露怒意,他们明白了,自己被耍了!
先是用一张“14”来最大化筹码的分数,再加上她的一席话,便诱导了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释放了自己的贪欲,而更巧的是,“14”与最顶端的“1”的距离,很远。
这时已经组队后的小组,就会尝试再一次增大筹码——因为手中有两个“1”的他们,必然思考的是第一轮先增大筹码,待到再轮到自己时,用一张“1”拿下总分。
而唐婉则是十分精确地抓住了众人的这一点心思,最终以一张“1”的代价,拿下了五十一分!
而更进一步则是,那些不惜冒着丢掉手牌的奉献也要选择加大筹码,最终以底牌拿下分数的小组,他们必然是已经组队了的小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底气用一张“1”拿下分数,而不是用来保底。
现在因为这一轮牌,被展示在明面上的那些有组队嫌疑的小组,分别是:五号屋,六号屋,二号屋和七号屋!
但是由于如果这四个小组,都有着自己的结盟对象,这也说不过去,因为两两结盟,就需要八个小组八张“1”,才能够另四个小组都能够无所顾忌地打出“1”,这也就意味着,其中必然会出现“一组多结盟”的情况,且必然伴随着欺骗。
即便某些人当时意识不到什么,可是在回去之后,也定然会陆陆续续地猜到这一点!
而唐婉,用一张“14”和一张“1”的代价,不仅拿下了五十一分的高分,而且还另四个有可能已经结盟的小组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更是在他们其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你们之中存在“一组多盟”的情况。
漂亮的一箭三雕,漂亮的心理博弈,眼前这个看似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心机之深沉令人胆寒。
在这博弈游戏中,第一个出局的,必然不是最为愚蠢的玩家,而是最为聪明的智者,诚如狼人杀中,第一个被淘汰的,必然是印象中表现得极其聪明的那个人。
因此,张宇做出了他的反击:将她的算计公之于众。
如此一来,所有人必然会对她打起万分的警戒,在之后的博弈游戏之中,必然会对她多加提防,甚至还可能出现被多组针对的情况。
“我倒是没问题啊,如果你们想针对我,那就针对吧,但是如果想对我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可是会反抗的哦~毕竟嘛,我还想把第一次留给喜欢的人~”唐婉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不过嘛,诸位的目光还是不要太过于放在我身上了,毕竟还有这么多其它事件等着大家去处理,例如杀人凶手,例如那位双面人先生,以及一眼看破我的心思的警察叔叔——想必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吧!”
丢下最后一句话,唐婉将长椅归位,一蹦一跳地上了三楼。
“那么,就由我来进行最后地总结吧!”文一凡起身,将白板上的内容逐一擦去,紧接着写道: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二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66;过牌次数:0
轻轻地将白板笔放下,看着仍坐在原地各有所想的众人,文一凡轻笑道:“又是一次精彩异常的博弈啊!看着大家逐渐进入状态,我感到很欣慰,只是……”
“奉劝诸位一句,不要将目光过多地放在每一天的痴狂夜的分数之上,”文一凡将自己的座椅推回原位,“请大家将目光放开,用一种更加开扩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一下这个游戏的真正重点——规则,思考一下这个游戏中的某些看似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大家真的这样去做了,那么相信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会十分有趣。”
第二个痴狂夜,结束。
作家篇 自首?
灯光略有一丝昏暗的房间内,文一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右腿翘在左腿上,手指轻敲着沙发扶手,双眼注视着对面的沙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间,安静的屋内响起了阵阵虚无缥缈的的乐曲,舒缓而轻柔的乐曲传来,文一凡缓缓地回过头去。
“《她心情平静》,莫扎特为自己和洛伦佐?达?彭特合作的戏剧《唐?璜》戏剧所谱写的乐曲,由奥塔维奥演唱。”一个略显俏皮的女声传来,少女一歪头,露出甜甜的微笑:“抱歉啊~老师,我来晚了。”
“时间刚刚好,不晚,”文一凡笑了笑,“你总是都喜欢这种浪漫爱情的古典音乐,这个爱好从来都没变过。”
“嘻嘻,老师听说过女生的浪漫吗?”文清羽笑嘻嘻地摘下了自己的黑色假发,露出一头洁白的短发,“就如同老师喜欢悲剧一般,我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爱好啊!”
前奏过去后,便是奥塔维奥的内心独白,震惊与思考,如同两个交织的丝线,紧紧相连。
“悲剧不同于喜剧,它们就像是盛装打扮的王侯将相中,那些身穿黑袍的黑衣人,没有半点繁华,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和神秘感,让人想要用尽力气翻看那缠满荆棘的书本,哪怕因此弄得遍体鳞伤,”文一凡轻笑道:“或许这就是它致命的诱惑力所在吧,这也奠定了我的创造灵感——悲伤至极的故事。”
“这便是,老师一直等到事件尘埃落定才出手的原因吗?”文清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待到尘埃落定,一切吸引人的故事,远看都将带有些许悲剧色彩吧!”
“攻心术用的不错,”文一凡看着坐在对面沙发的少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缺少了一些铺垫,从而导致你的小技俩太容易暴露了,这才让张宇发现了你的想法,反将你一军。”
“但是这也是乐趣所在,不是吗?”文清羽回答道,“看着那些自作聪明之人忙前忙后,妄图扳倒你的一切,甚至将这件事情定为终身目标——以正义的名义。”
“于是你便开始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苦苦挣扎的人,为他们布下一些谜题,猜测着他们该如何度过,然后看着他们自以为一步步地走向胜利,在最终时刻碾死他们吗?”文一凡喝下一口牛奶,轻笑着:“玩弄蚂蚁的心态吗?你开始向着怪物转变了啊。”
是啊,已经开始转变了……文清羽静静的看着灯光下的他,几分痛惜又无以言表。
她心情平静……其实还有着其它的翻译。
“清羽,”文一凡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开口问道:“能够告诉我,你转变的契机吗?”
我的宁静源自于她的宁静,这是她最喜欢的翻译。
我的宁静源自于他的宁静,他幸福,我便幸福,他悲伤,我亦悲伤……
文一凡此刻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言语。演奏者的情绪带动着乐曲逐渐进入高潮,而在那之后……
和弦过后,高潮散去,音乐变得平静起来。
“或许只是……厌倦了和他们为伍吧!”安静的音乐下,文清羽轻轻地微笑着说道。
他无心,我便无心。
仿佛看见了对面之人的心境一般,文一凡并未言语,欺骗是语言的艺术,是交流时的技巧。
“若卓越不凡的人一旦对自己的不凡产生厌倦的反感,那时,他的美才会开始展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文一凡说道。
你又怎知,不凡者对于不凡的厌倦呢?
“在你立足处深挖下去,就会有泉水涌出,”文清羽缓缓地说道,“老师啊——不要当蒙昧之人哦!”
文一凡闻言,轻轻地笑了,文清羽见此,也露出了甜美的微笑,二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默契,便是无声胜有声。
音乐,戛然而止……
“出事情了啊。”缓缓地取出唱片,文一凡看向手机中的短信,是刘文宇发来的,内容很简单:
案犯自首了!
………………
五个小时前……
“严队,这是最近调查结果,一份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的人际走访,一份是当年‘云乡杀人魔’目击者的口供。”刘文宇风风火火地小跑到了严锋的办公桌前,将两沓资料递给了他。
“给,喝点水,喘成这个样子。”严锋接过资料,给刘文宇递了一瓶矿泉水。
“哈哈,不好意思,从外面跑过来的。”刘文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一整瓶矿泉水喝掉了半瓶,这才缓过气来,说道:“我们走访了方圆五里的所有住家,挨家挨户进行调查,包括他们每个人的人际交往关系和家庭背景,然后再对照当年‘云乡杀人魔’的目击者报告,最后挨家挨户排除嫌疑,最终得出了这三个嫌疑人。”
“一号嫌疑人叫于成兵,家住离案发现场两里远的一个小茅屋里面,家里的父亲是个残废,精神不正常还瘫着,那时案发的时候,他正巧去镇子上的商店去给父亲买一些生活用的物品。”
“他是当年‘云乡杀人魔’的目击者?”严锋拿起那资料看了看,“十年前,他才九岁啊。”
“不,他不是,但是他的父亲是,”刘文宇回答道,“当时他的父亲目击了之后就吓出精神问题了,回到家后就疯了,在那之后在一次事故中磕到了后颈,然后就瘫了,于成兵的母亲随后也抛弃了他的父亲,改嫁去镇子里了,每个月都会寄来一点生活费,当然,远远不够父子二人的开销。”
“也是个不容易的家庭啊,”严锋点了点头,“既然当时的目击者都瘫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放入嫌疑人名单里呢?”
“文老师告诉过我一个理论,叫二级相识,说是当初他研究社会心理学的时候随意编造的一个变数,”刘文宇笑了笑,“二级相识是指,甲通过乙的口述,在没有见过乙的情况下对乙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了解,这就叫二级相识。”
“因此我在想,如果是父亲在某次发疯时无意间透露了某些细节导致被有心人听去而犯案,这或许应该解释地通,”刘文宇继续解释道,“而且,您不是也教导我们,不要放弃哪怕任何一丝细微的联系嘛!”
“学的倒是挺快啊,”严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呢?还有谁?”
“第二个嫌疑人叫刘海波,罪案发生时,他说自己只是出了村子在溜达,出去散散步而已,可是……”
“可是没有人会在快靠近午饭的点出门散步,”严锋补充道,“他的家庭情况是什么?”
“有个儿子在上大学,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只不过因为之前因为外遇的问题跟他大吵了一架,现在气的回娘家了,正在闹离婚,”刘文宇回答道,“他的解释是,那只是他兄弟的媳妇,那天喝醉了酒,他嫂子只是把他送到酒店里而已,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送到酒店而没有送回家,他可真能胡说,”徐雯欣轻笑一声,“现在他正躲在看守所里呢,看守所外面他的那个兄弟抄着个竹竿就守在看守所门口,扬言要打断他的狗腿,吓得这家伙都开始各种胡编乱造,争取在看守所里面多待一会儿,我看他那怂样,也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这位也是当年的目击者?”严锋问到,“告诉看守所的同志,该撵人就撵走,看守所可不是寻仇的地方。”
“的确,当年他喜欢看热闹,在那现场吐了三次还在那里踮着脚看,所以当时负责拦人的民警对他很有印象,”刘文宇翻开最后一页,“最后这个人,叫黄富贵,案发的时间,他在……在……”
“在嫖。”徐雯欣瞥了刘文宇一眼,“那个时候,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有股火冒了出来,就去了某个小发廊嫖了一顿之后偷偷溜走了,本来他还担心被那发廊的人抓住了揍一顿,这下倒好,直接就带着调查的民警把那发廊一窝端了,只是那跟他嫖的女的愣是一口咬定和他‘作案’的时间并不长,因此还是怀疑他也有作案时间的。”
“而同样,他也是当年的目击者。”严锋点上一根烟,“干的不错,你们……”
“啊——————”门外突然传某个尖锐的喊叫,见此,刘文宇和徐雯欣赶紧向门外冲去,而严锋则是反应更快,他手一撑就越过了办公桌,顺手抄起桌上的手枪,先一步向外冲去。
“不许动!”刘文宇率先拔出枪,指着门外那人。
他浑身鲜血,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而身旁,倒着一个被割喉的保安。
“我来自首,”男子笑嘻嘻地举起两只血淋淋的双手,“我来自首!”
“把你的刀扔掉,手抱头,爬在地上!”严锋那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我要自首!”男子狂笑着用刀继续扎着那早已死去的保安尸体,一边疯狂地大笑:“我要自……”
“砰——”震耳的枪响传来,徐雯欣打出的子弹精准地贯穿了男子拿刀的右手,他吃疼地丢掉了匕首,而刘文宇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记直踹将男子击倒在地。
但男子好像是疯了一般,在下一秒便反身抓住了刘文宇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下去,而左手顺势就要去抢夺后者的配枪!
“砰——”又是一声枪响,一枚血洞出现在了男子的眉心处……
“我去叫救护车,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看好了!”严锋为男子带上手铐后,迅速拨打了“120”。
作家篇 破局
“你在找些什么?”刘欣略有一丝不安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张宇,问道。
“线索,破局的线索,”张宇紧皱着眉头,“你难道不对凶手的作案手法感兴趣吗?”
“感兴趣?!”刘欣瞪大眼睛,“你疯了吧!那种可怕的杀人手法,我宁可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谈什么感兴趣!”
“抱歉,不小心把你的思维带入到我的思维里去了,”张宇闻言,缓缓地说道,“只是,做为一名警察,我对这种凶杀案有着异常敏感的直觉……你可以理解成第六感一样的东西。”
“倒不如说是经验吧,”刘欣回答道:“就像是我所学习的建筑学,也是经常会以一种设计者的目光去看待每一个建筑。”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张宇眉头紧皱着,“从前我以为,密室杀人,不过只是某种经过小说的文学色彩从而编造的理想主义谋杀罢了,现在看来,如若设计足够精妙,似乎真的可以达到密室杀人的地步啊!”
“又或者是,只是我的能力不足呢?”张宇自嘲地笑了笑。
“那个,冒味地问一下,”刘欣说道,“你跟而二组的成员结盟……到底是真的为了双赢,还是只是为了利用他们?”
“……”张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刘欣。
“二者都不是,”他缓缓地叹了口气,“我可以向你保证,如若情况允许的话,那么肯定双赢是最好的结果——哪怕拿不到一分钱,可是如果情况有变,那么……”
“为什么不去试着争取一下那些奖金呢?”刘欣打断了张宇的话,“那些奖金,你也知道它的数量,我敢保证没有人会不在乎这个数量的奖金,既然别人想要争取,为什么你我不试着争取一下呢?”
“哪怕昧着良心去做,也要争取那些奖金吗?”张宇轻笑一声。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深吸一口气,刘欣接着说道:“哪怕昧着良心,我也想要得到那一笔金额,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可是,如若争取的话,就意味着你要跟所有人为敌,”张宇冷笑一声,“你真的确定这样做吗?你的母亲,可就在其它的小组里面!”
“……”刘欣沉默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逐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地板。
“小组里面已经少了一个人了,我可不希望再少一个,”张宇盯着她说道,“所以,不管你在想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跟我一起,把那个该死的凶手找出来。”
“你是怎么想的?”刘欣问道,“有关于凶手杀人的手法,你有什么假设?”
“目前最可靠的假设,便是凶手能够控制旋转走廊的走向。”张宇紧皱着眉头,“但是假设毕竟只是假设,我们还需要更加详细的求证。”
“这该如何求证,”刘欣叹了口气,“来的时候,你我都已经检查过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间别墅的屋主有着很强的强迫症,导致任何一处角落任何一个家具都干干净净,包括地毯都是……”
“等等!”张宇突然打断了刘欣,“你刚刚说……地毯?”
“对……对啊?”刘欣略有一丝疑惑地看着他,“地毯怎么了?”
“如果死了人,地毯必定会被换上新的,不是吗?”张宇激动万分地说道。
“是啊,可是按照屋主的严谨,那些沾了血迹的地毯,都被切除并更换了新的啊,”刘欣莫名其妙地看着激动地张宇,“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没什么痕迹……等等,你是指……”
“没错!”张宇重重地点了点头,“虽说屋内干净得一尘不染,但是,这几天你我走动的时候,都是穿着外面穿的鞋子踩在地毯上面,因此必然会留下印记和脏污的痕迹,在这种情况下,新换上的地毯,会与原有的地毯至少出现一点色差。”
“而且,旧地毯与新地毯的切割线也会一直存在,”张宇马上爬在地上,挨个走廊查看,“我想,这应该也是为什么那屋主当着你我的面切割地毯的原因吧!依旧是某个暗示吧!那个恶趣味的家伙。”
如若文一凡听到他的话,或许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并不是什么暗示,只是我懒得在你们面前遮遮掩掩而已,反正从来没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
“看!找到了!”
果然,顺着地毯的一侧看去,新旧地毯之间的色差一目了然,而随着张宇的动作,地毯的一角很快被掀了起来,露出了底下的塑料薄膜。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确定这个旋转房间到底能不能被人操控了,”张宇说道,“真相就在眼前。”
“那我们该如何知晓这间旋转房间被人特意操控过呢?”刘欣赶忙问道。
“很简单,用最笨的方法,算数,”张宇回答道,“刘贵民遇害的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十点十四分,也就算是十点整,而后屋主来到了这里清理尸体,同时带走了染血的地板,当时屋子正好位于四号屋的位置,而后,今天则是十月三日的晚上九点半,那么……”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一百四十四个十分钟,每天旋转房间会旋转一百四十四次,那么将九点半与十点十分相差的那四十分钟去掉,就是一百四十次旋转。”
“一共七个房间,加上通往外面的走廊,就是八个不同的通道,用一百四十除以八,得到的结果是十七圈余四次,也就是说,如果没算错的话,昨天的十点十分位于四号屋的走廊,如今的位置应该在……”
“通往三楼楼梯的位置,”张宇缓缓地站起身,“但是,如今这走廊出现在了通往一号屋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吧!”
“可是,有没有可能这一条走廊是杨勇死亡的地点,而现在位于六号屋的那条才是刘贵民死亡的地点呢?”刘欣问道。
“没有可能,你说的那种情况,就是唯一的可能,”看着刘欣疑惑不解的表情,张宇笑着回答道:“如若我们所处的这条走廊,是刘贵民死亡的走廊的话,那么按照常理,这条走廊应该位于三楼楼梯处,而如今出现在了一号屋门前,不是吗?”
“那么假设,操控走廊的人——不管他操控了几次,最终达成的结果,就是比原本应该达到的结果多转了一次,那么,刘贵民死亡的走廊符合这个规则,杨勇死亡的走廊呢?”
“很显然,这是不符合的,因为六号屋的走廊想要还原就必须向前转动两次,到达了五号屋的位置,而非杨勇死亡的七号屋门前。”简略地画出了这张图之后,看着恍然大悟的刘欣,他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了,位于六号屋的那个走廊,就是刘贵民死亡的走廊,因此六号屋向前转动两次刚刚好是四号屋,而如今的一号屋向前转动两次,刚刚好,七号屋的位置。”
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张宇缓缓地抬起头,“果然,有人能够操控走廊的转动!”
“可是,怎么操控?”刘欣那刚刚还拨开云雾见阳春的心情荡然无存,刚刚从一个谜题跳出来,转而掉入了更大的谜题之中。
“虽说也可能有人打开了某个密室,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张宇紧皱着眉头,“但是,我认为概率最大的,还是某条隐藏规则之中,某条我们没有发现的隐藏规则。”
“为什么这么认为?”刘欣开口问道。
“‘请大家将目光放开,用一种更加开扩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一下这个游戏的真正重点——规则,思考一下这个游戏中的某些看似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大家真的这样去做了,那么相信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会十分有趣’,这是那个屋主在今天的游戏时提醒我们的话,”张宇回忆道,“他这段话的重点在于,规则之中的不合理处,这便是一个重要提醒,或许这不合理处,便是破局的关键。”
“可是,他所说的游戏规则之中,有哪些不合理处呢?”
“如今我们知道,某些隐藏规则的存在,却又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例如那两种不为人知的获胜方法,例如……某种能够操纵旋转走廊的规则。”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有什么能够操纵旋转走廊旋转的方法,被那个屋主藏在了口述的规则中呢?”
张宇苦思冥想着,他走出走廊,来回踱步,曾经发生的一切事情,曾经屋主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此刻宛如走马灯一般,统统浮现了出来。
“请大家放开目光……”
放开目光,一定要放开目光!
再往前……
“真是有趣……”
有趣吗?也对啊,对于那种变态,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也配得上有趣这个词语吧!
再往前……
“等你真的调查出什么,记得告诉我……”
那个时候,做为屋主的他,是否知道些什么呢?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因为“有趣”而故意隐瞒什么呢?
再往前……
“我会提供监控记录……”
就是这个!
张宇猛地睁大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知道如何操控旋转走廊了!”
作家篇 掌控时间之人
“你来了啊,”某处隐蔽的房间内,孙立文和郝利民静静地依靠在墙上,看着走廊尽头。
“嗯啊,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唐婉缓缓地走了过来,嘴里衔着一个棒棒糖,“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要问问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郝利民笑了笑,“贾成仁,他的态度如何?”
“还能如何,怪我四处树敌呗,”唐婉轻轻一笑,“不过呢,虽说四处树敌,但是好歹也算是拿下了最高分,两位大叔,不会跟我这个小姑娘过不去吧!”
“哈哈,怎么会呢?”郝利民哈哈大笑,“毕竟啊,能够维持合作的关系并最终获得双赢的局面,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一切,无关紧要。”
“的确无关紧要,那么两位大叔,是不是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了呢?”唐婉笑得甜甜的,“第一天晚上一直到今天,到底是谁在玩游戏?”
“是我,”郝利民痛快地承认了,“在屋主留给我们的专属房间中,我们找到了一副无限的耳机,可以与对讲机相连,前提是距离二十米以内,这也是屋主曾经留给我们的提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你的位置注定了你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唐婉笑嘻嘻地说道:“愚蠢的人只看见了你大腹便便的外表,而忽视了这外表下隐藏的属于上位者才有的智慧,但是可惜,我并不愚蠢。”
“原来如此啊。”郝利民笑了,“我是该感觉到荣幸吗?”
“二位是如何打算的?”唐婉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持续下去,“孙立文先生是打算一直充当明面上的傀儡,还是一同加入这场博弈之中呢?”
“我的话,还是算了吧!”孙立文苦笑一声,“你说过,当我达到了能够一眼看穿你第二天痴狂夜用的那个把戏的时候,才有了加入这场博弈的资格,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加入这场游戏了,所以……我还是心甘情愿当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傀儡吧!”
“懂得抓住能够被强者利用的珍贵机会,这才是一个平庸者能够存活下去的重要因素,”唐婉轻轻地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孙先生也算是个聪明人吧,至少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多谢夸奖。”孙立文苦笑一声,“那个,郝市长,如果你们接下来的话不方便让我知道,那我就不听了。”
“无伤大雅,留下吧,这样也方便你我二人对于今后对策的商议,”郝利民转头看向唐婉,“不知唐小姐……”
“我没问题,”唐婉伸出手指晃了晃,“不知二位,对于除了分数获胜之外的获胜方式,感不感兴趣呢?”
“你是说每个人的故事吗?”郝利民挠有兴趣地看着她,“关于每个人的故事,我们的确也在调查,虽说不知道每个人具体在一个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差不多也搞清楚了所有人的联系,奉劝你……”
“你在跟我装傻吗?”唐婉笑嘻嘻地看着一本正经的郝利民,“我想知道,那两起凶杀案杀人的真相!”
“我们也想知道,”郝利民摊了摊手,“那种恐怖的凶杀案,凶手着实有些丧心病狂,尤其是刘贵民,竟然会被人弄成那个样子,实在是……”
“行了,不用再装了,”唐婉笑着说道:“虽说其中的个中细节,我并没有推理出来,但是大体的轮廓,我还是可以把握的。”
“哦?那么你不妨跟我们讲讲大体的轮廓,这样一来也能让我们开拓一下思维?”郝利民笑了笑,“毕竟啊,我们这些人,上了年纪,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恰恰相反,你几乎可以说是这里最聪明的人了,当然,在我之下,”一口咬碎整个棒棒糖,唐婉缓缓地说道,“刘贵民和杨勇的死,有一个是仇杀,有一个是因为游戏冲突而死,他们两者的死,跟你们可脱不开关系。”
“是吗?”郝利民冷笑一声,“我可不记得我们在第一天晚上,跟刘贵民有什么游戏冲突……”
“你承认刘贵民是因为游戏冲突而死的了?”唐婉打断了郝利民的话语,“不要以为你跟贾成仁私下的那些小动作,我没有看在眼里。”
“第一天晚上,刘贵民做为四组的代表,率先出牌,看似试探,实则是给我们组抛出了一个橄榄枝——如若我们小组吃下这张牌,则意味着我们同意与他合作,如果没有吃下这张牌,那么便表示我们没有想要合作的意愿,这八分会归入四组的分数。”
“而看似这是四组成员对于我们小组的一次示好,实则这一切都是被你们所操控的,不是吗?郝利民先生。”
“……”郝利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第一天夜晚过去后,第二天一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时候,你就找上了贾成仁,提出了合作的请求,在你看来,贾成仁身为一校之长,自身的城府必然不会太差,而且既然他身处高位,必然跟你一样对于奖金并不眼红。果然贾成仁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后,也同意了合作,在你们二人看来,这是实现共赢的唯一途径。”
“而在你们合作之后,第一个问题就冒了出来:如何才能够隐瞒你们的合作关系呢?”
“你们很清楚,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胜法,想要获得胜利,那就必须合作,同时隐瞒自己的合作对象,实现共赢的局面,思来想去下,你们决定推出一块遮盖他人视线的幕布:四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孙立文去找到了四组的刘贵民,同时为他讲解了游戏的种种,并在最终提出了合作的请愿,刘贵民他就是一强奸犯,自然没有太多城府,于是就答应了,紧接着你变抛给他一个问题:如何能够隐藏合作的关系?”
“在你的刻意引导下,刘贵民如你们所愿,同样想出来拉过来一个小组当明面上的‘遮羞布’这种策略,正当他沉醉于自己的头脑的同时,你们顺水推舟,成功让他同意:在明面上露出与七组合作的请求。在他认为,七组是你们推出的表面上的遮布,但实际上,四组才是你和七组合作的真正的遮布,于是就有的第一天的情况,二人都认为自己是真正的赢家,但事实上,无论是刘贵民,又或者是贾成仁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没有一个赢家。而你们才是最大的赢家。”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们没想到莫昇会出于试探的目的打出一张‘4’,更没有想到贾成仁会果断地打出‘2’,这个合作诚意实在是太足了,足以事后被刘贵民逐渐察觉到了自己被利用的事情,而这时,就是你们对他抱有杀意的那一刻。”
“于是,就有了第一起凶案,”唐婉缓缓地露出了微笑:“你们杀了刘贵民,彻底让那次的谈话不被任何人知晓——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可笑,”郝利民冷哼一声,说道,“那么我问你,我们的杀人手法是什么?我们又是如何全部身处二楼的情况下,杀死远在三楼刘贵民呢?”
“很简单,不是你们动手即可,”唐婉回答道,“你们明白,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第二个谎言必须做到不为人知,因此你们便想到了,当一个人被人杀死的时候,所有人的惯性思维,都会刨除孩子和关系亲密的这两种人,而齐天海,则是同时具备这两种条件的最佳人选。”
“若我猜的没错,应当是交换杀人吧!”
“齐天海曾经在杨勇的诊所接受过治疗,杨勇他的诊所,我差不多也有所耳闻,如若说从那里毕业的人没有仇恨存在,是不可能的,因此齐天海必然十分憎恨杨勇。你们便借住这种憎恨,提出了交换杀人的条件——齐天海为你们杀死刘贵民,而你们,为他杀死杨勇。”
“如此一来,万事大吉,没有人知道你们私下所做的一切,而齐天海做为先出手的杀人凶手,本身也就失去了威胁你们的能力,你们便可以继续接下去自己的行动了。”
“猜想很完美,但是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郝利民笑了笑,“我们是如何动手的呢?要知道,在二人死亡时,我们可并没有作案时间——即便是监控拍不到走廊的情况下。”
“这还不简单吗?郝利民先生?”唐婉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呲着虎牙,说道:“屋主曾经说过‘一切时间以钟表为准’,钟表自然指的是大堂中央悬挂的那块钟表,而再结合上他并没有为所有人展示大堂的监控,那么不难得出……”
“只要钟表到达十分整,那么旋转房间就会旋转一次,话句话说,”轻轻地拍了拍郝利民的肩膀,唐婉说道:“只要有人不断调整钟表时间,就能够另旋转房间不断旋转!”
“掌控时间之人,便能够掌控一切。”
“那么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合作的事宜了吧!”凑到郝利民的耳边,唐婉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作家篇 矛盾(四千字)
震惊!精神病变态杀手连环凶杀案告破!凶手竟然是……
枪毙!残忍凶手连杀两人,竟因精神原因考虑无罪释放?
用舆论将凶手送上法庭!不转不是华国人!
轻轻地笑了笑,文一凡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随后又用早已清洗过的手指触碰到眼球,摘下了两片隐形眼镜。
凹透镜与凸透镜的结合,达到一定程度上的中和后,本身便不再带有任何度数了——5.2的视力无需佩戴任何眼睛,一切都不过是一层伪装,这层伪装,是他的多重保险之一。
带着手套的左手指灵巧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右手则是握住位鼠标,整个动作看起来很别扭,但是文一凡做起来却丝毫不显得生硬,几乎在一瞬间便完成了打开一个看起来靠谱的报道+给刘文宇打电话的操作。
“啊,是文老师啊!”电话那端传来了刘文宇的声音,“果然,文老师也很好奇有关于‘云乡杀人魔’模仿者的事情吧!”
“是啊,毕竟曾经被以疑似‘云乡杀人魔’的身份逮捕,没有好奇才是说谎吧!”文一凡笑了笑,实际上,如若他表现出一丝回避这个话题,那么马上他的名字会再次出现在调查档案上。
面对质疑,应当堂堂正正站出来还击,哪怕这个质疑是对的,任何一丝躲闪和犹豫都会另质疑者气势更上一层楼。
“初步诊断应该是有着人格障碍和精神上的疾病,似乎是躁郁症,”刘文宇冲严锋使了个眼神,严锋点了点头,同意了将案件细节告诉文一凡,“正如我所说,他是自首,而且还杀了一名保安。”
“那么你们为什么这样确定?”文一凡问道,“如果是栽赃嫁祸呢?精神病操控起来,可比你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在击毙犯人之后,警方又接到了一起报案,是他在三个小时前犯下的,警方立即派出警力去到他所说的地方,果然又是一具几乎被剃成骷髅的尸体,”刘文宇回答道,“而且在现场也发现了属于他的毛发,他手里的剔骨刀和骨骼上面的刮痕完全符合,刀上面也全是他的指纹,证据确凿。”
“你难道没有发现疑点吗?”文一凡轻笑一声,那新闻报道已经看完,就是一堆完全主观的评价,底下跟着一群被作者控制了情绪的读着罢了,“第一个场景中没有留下痕迹,第二个场景中就直接发现毛发了?这难道不是可疑的地方吗?”
“额……那个……抱歉啊,文老师,第一个场景其实也发现过毛发的,只是一直没有配对上而已,”刘文宇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瞥了站在身旁的向海笙一眼,“只是当时没有告诉您而已……”
“这倒没什么,毕竟我不是警察内部的成员,隐瞒这点小事,无伤大雅。”文一凡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原本以为那个凶手有自己的半分风采,结果,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又或者说,那毛发,或许是凶手可以留下的?
“那么,嫌疑人的身份为什么没有经过保密?”文一凡的语气变得平静起来,而熟知文一凡性格的刘文宇额头上却开始冒起了冷汗——文一凡的这种声音,气场实在太足了。
“那个……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保密……可是……”叹了口气,刘文宇说道,“那个被杀死的保安,好像是当地警局里面的一个刑警的亲戚,那名刑警气不过……就私自曝光了嫌疑人的身份……”
“你们是警察,不是怀有私心的义警,明白吗?”文一凡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曝光嫌疑人的身份,会对他的家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可是……他也对受害者的家庭……”刘文宇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他看见了严锋正在盯着自己。
“我支持文老师的看法,那名刑警,必须严惩,”严锋缓缓地说道,“法律就是法律,掺杂一丝私人的情绪,就会另原本公平的法律失衡。”
“正是如此,”文一凡赞同道,“所以我认为,你们现在的任务,除了严惩那名刑警之外,还要抽调一部分警力保护嫌疑人的家人不受骚扰,这才是你们该有的弥补。”
“知道了……”刘文宇彻底瘪了下去,“可是,假设他没有被击毙的话,如果嫌疑人有精神病史的话,那么法院就会考虑从轻叛处,甚至可能只是强制治疗,这对于那些受害者而言,实在是太……”
“不公平吗?”文一凡静静地回答道,“刘文宇,刘警官,你是一名警察,你所追求的,应当是体制和程序之正义,而非实质正义,既然他是精神病人,那么除了承担他应得的责任外,他还需要享受自己应有的权利,规则被制定出来就是要被遵守的,任何一次不守规则,都会另原本平衡的天秤失衡,如若他真的因为民众的声音被执行了死刑,那么这才是你应当考虑的不公平。”
“而且,建议你们管控一下网络上面的言论,你也知道,愚蠢之人总是会被人带动情绪,明明自己过的不好,还要去管别人的事情,就如同现在他们所做的一样,论法律,已经构成犯罪了。”文一凡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人肉贴上面,“记住,你是警察,舆论不应该左右法律的方向。”
“最后,还是留给你一个问题吧,也是留给向先生的问题,”文一凡缓缓地说道,“你们真的认为……那人像是我们侧写出的模仿犯吗?”
电话戛然而止
…………
放下电话后,文一凡缓缓地向座椅靠背躺去,随后,嘴角逐渐勾勒起一丝笑意。
“程序正义吗?”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早已卸下易容的文清羽轻笑道,“没想到本身便是最为恶劣的罪犯的老师,却意外的是法律的拥护者呢!”
“程序正义,这的确是我一直认同的观点,”文一凡轻笑道,“这才是这个社会该有的运作方式。”
“老师认为法律应当是绝对的理性,那么老师应当也了解辛普森案吧!”文清羽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如若绝对理性的法律是真正的正义,那么辛普森违为何被无罪释放呢?”
“首先,你需要明确两点,第一:辛普森之所以被无罪释放,原因在于检方证据全部都是间接证据,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辛普森杀人了。”
“真的是这样吗?”文清羽笑了笑,“当时美国的背景是黑人运动兴起之时,种族歧视这个词语完完全全变成了禁忌,那么我问你,辛普森被释放,是否就是因为他是一个黑人呢?”
“或许其中也有这个可能……”
“那么你就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法律不是绝对理性,也不是一件合手的工具。”文清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错了,在这件事情上,法律就是绝对理性。”文一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美国的司法体制中,仅凭个别的间接证据通常不能准确无误地推断被告人有罪,必须要有一系列间接证据相互证明,构成严密的逻辑体系,排除被告不可能涉嫌犯罪的一切可能,才能准确地证实案情。此外,间接证据的搜集以及间接证据和案情事实之间的关系应当合情合理、协调一致,如果出现冲突或漏洞,就表明间接证据不够可靠,不能作为定罪的确凿根据。因此,按照检方提供的那一堆漏洞百出的间接证据,他若是没有被释放才算是非绝对理性。”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文一凡继续说着,“法律就是法律,讲究的便是绝对理性,程序正义,而不是实质正义,就算是一个人正当防卫杀死了企图杀害他孩子的恶徒,即使没有杀人的意图,那么此人依旧会被判刑,区别只不过是在于故意杀人或防卫过当而已。法律就是要绝对理性,哪怕是这个人再怎么无辜,再怎么善良,杀了人,犯了法,便是一定要受到制裁,虽说这样的绝对理性损害了那些被逼无奈犯法的善良人,但是,在损害了一小部分无辜者的同时,使得数十倍,数百倍的罪有应得者得到其应有的审判,这便是意义,换句话说,就算是牺牲一百个善良者,换取一个恶人受到惩罚,这个体制便是好的。”
“程序……正义吗?”文清羽笑了,“程序正义……那些被关进监狱中的被逼无奈者,还有那些仅仅因为证据不足而导致伤害自己的人无罪释放的无辜之人,他们又和那匹受伤的马有什么区别?”
“若是用那匹受伤的马来比喻监狱中的善人,不妥当,”文一凡站起来,缓步走着,“柏拉图引出那匹受伤的马,是为了阐述一个观点:伤害他人身体比之伤害他人善良微不足道,后者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恶意。这句话很对,但是放在我所述说的体制正义中,便显得略有一丝荒诞了,若是世间皆按照柏拉图的理想来指定法律,那么今后的法律便可能变成:故意杀人无罪,教唆犯罪死刑,若是这样的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而且,若是此人真的心怀善良的话,那么即使将其关进最肮脏的监狱,使其接触最邪恶的人,他心中的正义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法律与理性从来不是那个伤害马的一方,马自己才是。”
“那么老师您呢?”文清羽接着问道,“你的伤痕……也是自己造成的吗?”
“清羽,你搞错了一点,”文一凡轻轻地捧起少女绝美的面颊,“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有过什么伤痕,即便曾经有过,我也没有选择治愈,而是将它放置与时间之中,顺着溪流静静地流淌,直到最后,与我融为一体,至于结果……”
“看起来很好啊,”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嘴角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如若有一天,我最终落网,那么相比较被舆论于感性审判,我更愿意接受绝对理智的程序正义的审判,哪怕后者要残酷百倍,最为理智的罪犯理应被理智本身摧毁,在这场罪犯与法律的角逐中,如若罪犯是绝对理智的,那么不论任何原因,只要法律表现出一丝感性,就是一败涂地,相反亦是如此。因为只有绝对的理智……忘我的理智,才能得到最优解。”
“老师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啊……”文清羽缓缓地低下头,“一方面是法律的绝对拥护者,一方面又不断地践踏法律;一方面是绝对理智的践行者,一方面有喜欢带有感性色彩的艺术;这种矛盾……便是老师伤口所结的痂……或者说,被称之为怪物的部分吗?”
“浑身布满丑陋疤痕的人被人称之为怪物,而在他眼中,那些身上光洁无痕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异类呢?”文一凡叹了一口气,“听到了这些,你还要追随我的脚步,成为你心中的怪物吗?哪怕……伤痕累累。”
“怪物……吗……”文清羽轻轻地歪了歪头,笑着说道:“只要能够追上老师的脚步,只要能够成为老师的同类让老师不再孤独,那么我……”
“愿意。”声音中透着些许固执,二人静静地注视着相互陪伴许久的彼此,一人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一人眼中透露出可怕的决心。
“清羽也是个矛盾的人呢!”文一凡笑了笑,“一方面看似毫不在意,一方面却有着纯粹得远超常人的,属于自己的心吧。”
“但愿你能守住内心,莫要成为无心之人,哪怕变成怪物,也不要丢掉心脏。”
文一凡缓缓地摸了摸少女的白发,触感依旧如往日那般顺滑,“比起孤独……我更害怕一个失去了心的徒儿。”
文清羽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像是下定决心,又或者许下承诺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作家篇 怀疑
“那么,诸位,第三天痴狂夜,现在……”
“等等。”正当文一凡入座之时,张宇却先一步站起来,打断了前者的话语。
“怎么?张宇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文一凡笑着对他说道:“难不成,您想要弃权吗?还是已经调查到了某人的故事?”
“都不是,我只是想提醒屋主先生,现在可不是痴狂夜的时间。”张宇面带微笑地看着文一凡,“现在,是凌晨的十一点半,而非下午六点半,屋主先生。”
众人略有一丝不解地看着张宇,目光中的种种似乎都在质疑,至于其中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无人知晓。
“额,张警官啊,胡搅蛮缠有用的话,或许……”
“张警官,您真的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啊。”正当一号屋的邓广开口说话时,文一凡却突然笑了笑,开口称赞到。
“多谢,不过说起来,身为规则制定者的你,应当也会遵守规则吧!”张宇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嗯,真是很苦恼啊,做为规则制定者的我,的确也需要做到言而有信啊。”文一凡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我就放心了,诸位,有谁不明白怎么回事吗?”张宇缓缓地走向了大堂中央,指着头顶上悬挂着的钟表,“大家仔细看一看,现在是几点?”
“十月四日……十一点半?”齐天海略有一丝疑惑地看向张宇,“你调过钟表了?”
“正是如此,”张宇看着所有人,“请大家仔细回想一下,屋主曾经说过的一切,有关于时间的规则。”
“房间连同着那走廊每隔十分钟旋转45度,这也是我为你们设下的第一个便利之处。”
“每日三餐的提供时间为早晨8:00点到10:00点,中午12:00点到14:00,下午的16:00到18:00,该别墅内的一切时间,均以大厅内的时间为准。”
“每日的游戏时间是从晚饭结束后的18:30开始的”
张宇拿起白板笔,在上面写下了这样的三段话,开口说道:“这三句话,便是屋主定下的规则之中,有关于时间的规则了,初步一看,这其中似乎并没有什么隐藏规则一类的东西,但是……”
“请大家注意这一段话,”张宇圈出“该别墅内的一切时间,均以大厅内的时间为准”,望着依旧疑惑不解的众人,张宇笑着说道:“在刚开始的时候,屋主说过,除了他所制定的规则之外,其它的事情全都可以执行,那么这句话放在这一个大前提之下,就可以理解成……”
“大堂内时钟的时间,就是真正的时间,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不论对错,在这里都不适用。”唐婉缓缓地开口说道。
“不错,就是如此,”张宇见众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了笑,继续说道:“因此,若大堂钟表的时间被人更改,那么这个别墅中的一切有关于时间的活动,就会随之更改。”
“因此,那两起离奇的杀人案件,也就得到了各自的解释。”张宇又在白板上面画出了旋转房间的草图,“诸位请看,这是旋转房间的大致草图,一共八个走廊,每十分钟旋转四十五度。”
“那么按照这个规则中的十分钟来看,旋转走廊的确是跟着时间在变化的,每八十分钟一圈,那么……”将大堂的钟表画在另一侧,张宇解释到,“钟表上,十分钟即是六十度,而房间的旋转角度则是十分四十五度,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这房间的旋转,是由这个钟表控制的呢?”
“大家也都听到了,每一次房间旋转,都有着齿轮转动的声音,那么,我们就假设,整个旋转房间转动的原理是齿轮带动旋转的,那么在这个假设的前提下,根据‘一切时间以大堂内时间为准’这一条规则,这钟表旋转的分针,就是控制旋转房间转动的那最重要的齿轮!”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能够手动调节分针的的转动,让它不断地指向‘2,4,6’之类的整数,那么所对应的,旋转房间也会随之不停地旋转。”
“这便是:掌控时间者,必将掌控一切!”
“也就是说,那两起杀人案件,很可能就是凶手利用了这个规则?”莫昇问道,“以操作钟表的方式,控制了旋转走廊的转动,从而实现了所谓的‘密室杀人’?”
“没错,而且如果按照这个结论,凶手至少有两人以上,因为肯定需要一个控制钟表,一个动手。”张宇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看向坐在主位的文一凡,“那么,屋主先生,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可以控制时间从而避开一切痴狂夜,在这里安逸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呢?”
“……”文一凡只是微笑地看着,并没有言语。
“啊哈,警察大叔竟然能够威胁屋主大人,真是好有趣啊!”唐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刚想把口香糖吐掉,但是很快便注意到了文一凡的目光,于是悻悻的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地取出餐巾纸,包好了之后塞进口袋里,这才说道:“如若屋主大人不对这个钟表的问题进行管控的话,那么警察叔叔就会一直跳过痴狂夜的时间,而如若屋主大人打算管控的话,那么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通过控制钟表来达到控制旋转房间的效果。”
“正是如此,”张宇点了点头,“怎么样,屋主先生?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给我们看大堂的监控的,因此,提出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您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啊。”文一凡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如你所愿,我会采取一些手段的,只是现在……”
细长的食指轻轻地将时针拨回,文一凡笑着对所有人说:“我可没有规定,我自己不能够控制时间啊!”
“诸位,第三个痴狂夜,现在……”
现在开始
………………
“怎么样?现在文老师身上的嫌疑,是不是打消了?”徐雯欣缓缓地看向向海笙。
“的确,如若真如同严锋严队长所怀疑的那样,那么,文一凡身上的嫌疑很大,”向海笙点了点头,“可是经过刚刚这一通电话的交流,这个所谓的文一凡,身上的嫌疑少不少啊!”
“有试探?”刘文宇好奇地看向向海笙,“什么试探?”
“只是由于你和文一凡的关系,所以没有告诉你罢了,不要在意,”向海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首先,我们先抛出了第一个试探,那便是有关于曾经案件细节的隐瞒。”
“在我看来,我跟文一凡的观点一致——那个模仿犯不可能是这样一个神经病患者,那种现场的布置都很有逻辑,并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所为,”向海笙分析到,“因此,在我的推测中,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栽赃嫁祸。”
“而又是什么迫使罪犯会使用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呢?”向海笙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很显然,用了这一招之后,为了防止自己的布置被拆穿,那么很有可能会从此不再作案,而在我的测斜中,他是一个疯狂的模仿者,因此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两种。”
“第一,他因为某种原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当然,这种可能性少得可怜,第二,他经过和某个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人的谈话,而这个人,有很大可能就是他的模仿对象——‘云乡杀人魔’本人。”向海笙分析到,“因此,在我的假设中,如若文一凡就是‘云乡杀人魔’,那么现在,二人接上头了。”
“那么回到最初的话题,起先如若以他的细心,并没有发现你的话语中的逻辑错误并纠正的话,那么他必然已经知道了第一个案发现场留下了一些物证,这是我们没有告诉他的情报,如若他想知道的话,就只有模仿犯这一条路了,而现在看来,他的确不知道。”
“随后就是第二点,在你们的谈话中,我发现他并没有执着于模仿犯的作案细节,反倒是根据社会舆论对你进行了一番教导,”向海笙说道,“这代表,他并没有执着于这件事情其中的某个人,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这起案件之上,如若他与模仿犯通过电话的话,他就会知道这是模仿犯丢出的误导,这样的话他必然会诱导你去相信这个误导就是真正的模仿犯,但是显然,他没有这么做。”
“最后,就是关键的一点,”向海笙说道,“他不仅没有刻意引导你认为此人就是模仿犯,反而还完全点明了他不是模仿犯这个事实,这代表着他根本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反而,如若以他的能力,看不出这一点才显得奇怪吧!”
“因此,我认为文一凡可以排除嫌疑了。”向海笙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看法,“徐雯欣女士,第一次击毙犯人之后,您真的不需要接受心理治疗吗?”
“不需要,至少不需要你的,”徐雯欣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我已经预约了文老师的心理康复课程了,不需要你操心,他是有着官方证件的人,自然会被警局承认。”
“那么,祝您好运了,”向海笙轻蔑地笑了笑,“放弃专业的疗程,而去选择某个学到了点东西就喜欢到处炫耀的门外汉,这便是属于您的愚蠢吗?”
死神讨厌粗鲁。
作家篇 第三个痴狂夜——不同的规则
“啊呀呀,看来今天是我坐在第一位啊!”唐婉大大咧咧地蹬了蹬腿,笑嘻嘻地看着所有人:“大家是不是,都看我很不爽呢?”
“没有什么爽或者是不爽,只是单纯因为你的行为,你就注定被所有人针对,”莫昇缓缓地说道,“先是高调地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自己不信合作那一套,即便是有合作的机会,也没有合作的可能,随后又用心理战加深了小组之间合作的间隙,如若你没有被针对,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又或者说,你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故意让自己被所有人针对呢?”莫昇笑了笑,不再言语。
“大叔啊,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太聪明,才会被所有人针对吧!毕竟,愚蠢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且人们不喜欢比自己优秀的人,”唐婉眯起眼睛,看向莫昇,“又或者说,我也可以按照你所说的,你表现出自己的聪明,也是如你所说,因为某种目的让自己被所有人针对呢?”
“废话就少说了吧,”张宇开口道,“我也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是一不小心坐到第一位的,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切~消小气,”唐婉轻笑一声,随手从牌堆里抽出一张牌,想了想,随后又收了回去,“啊呀,算了,这一回合我还是……”
“弃权吧!”唐婉笑眯眯地看着眼中不怀好意的众人,“弃权,过牌,呜呜呜呜呜——”
这小丫头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怎么了,竟然开始学起了火车的声音。
“真是个疯子,”邓广嘟囔了一句,“一张……‘14’!”
“‘14’吗?”齐天海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是‘15’?”
“怎么,你想要吃下这张‘14’?”邓广笑了笑,“不光是你,估摸着谁都不会放过吧!我说各位,是不是啊?”
“多余的话就不需要说了吧,邓先生,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今天胡杨春没有来,”许洁瞥了一眼邓广,“怎么,你们认为,他不如你们聪明?”
“我们组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邓广冷哼一声,“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小姑娘!别的不说,你那组里的那个混混,可是天天都想着,该怎么吃掉你们呢,嘿嘿嘿。”
“恶心!”许洁瞪了他一眼,“过牌!”
“一张‘13’。”齐天海在思索良久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打出了牌。
“哟~小弟弟还是没有被打击到呢!”唐婉轻笑一声,吹起了口哨,“看上去,小弟弟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啊!”
“一张‘7’。”张宇缓缓地将纸牌放在桌子上,但是这一次,他不再言语,而只是静静地坐回到了桌子上,目光放在了齐天海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警察叔叔,你为什么盯着我看啊?”齐天海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问道。
“只是想提醒你罢了,三番两次地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他人的想法,难道你还没有接受教训吗?”张宇轻笑一声,“又或者说,只是某种被称之为大智若愚的品质呢?呵呵。”
“哟~难得啊,大叔也开始怀疑起小弟弟了,”唐婉右手撑起面颊,调侃道:“你认为,即便小弟弟真的十分聪明的话,那么到底什么样子的计谋和目的,才会让小弟弟三番两次地往外送分呢?”
“我不知道,因此只是怀疑,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还能够保持这种天真这么长时间,哪怕冒着被别人背叛的风险。”张宇缓缓起身,看向齐天海,“况且,诚如屋主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杀人犯,都是罪有应得,那么我不认为,一个能被人称之为‘杀人犯’的中学生,脑袋里想着的,还是让所有人坦诚相待。”
“因此,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故意装作无害的样子欺骗所有人,”张宇缓缓地走到齐天海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极泰来这句话,可不是空话。”
“还是那句话,大叔,”唐婉也站了起来,看向张宇,“请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怀疑小弟弟,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阴谋,那么这个阴谋的最终目的,除了获胜之外,我想不出什么其它的理由,而赢得胜利的基础在于分数最高,那么,小弟弟如今所做的可是单纯向外部送分,而非争取分数,你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呢?”
“一刻不停的送分,也可能是为了消耗他人的大牌,”张宇回答道,“诚如第一轮,他用一张‘15’就骗走了一张‘1’一样,虽说在我的推理中,你肯定还有一张‘1’,但是这场游戏中只有七张‘1’,如今打掉了一张,就是实实在在少了一张,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解释。”
“因此,必然有一组的最大底牌被消耗,也就意味着到了最后必然会有一个小组会无底牌可出而冒着被他人夺取一半分数的风险,那么他所要做的,不过只是夺取罢了,不需要多,只需要夺取两个人的一半分数,他基本上就可以稳坐分数最高的位置了,这便是我想要说的最有可能的情况。”
“因此,他的手上必须要有三张‘1’,才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在夺取两个人的分数后,还有着保底的实力。而昨天我们看到的那场戏,也可能恰恰是他想要让我们看到的——真正的同时与一组以上组队的小组,很可能就是齐天海所在的四号屋,而昨天的那场博弈,恰恰将四号屋隐藏在了众人猜疑的盲区,如此一来,一切都解释地通了。”
“而你,唐婉小姐,”张宇转过身看向比自己矮一头的唐婉,“在我说出这一切的时候,您拼命阻拦我,还一刻不停地反驳我,而大家猜一猜,更巧合的是什么?”
“那天那个完美地配合了齐天海,试探出了每一个已经合作后的小组,并且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入所有已合作小组的心中的人,就是你,唐婉小姐。”张宇静静地看着眉头微微皱起的唐婉,“我是否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和齐天海,看似不和,实际上私下早已合作在了一起,在游戏中你们二人不断地配合从打乱他人的目光,齐天海负责消耗他人的底牌,而你则不断地与他人合作获取他人的底牌,拿下齐天海丢出去的分数,等待着最终所有人底牌耗尽后,再一举拿下最高分,并把属于自己的故事告知齐天海,二人实现双赢呢?”
“呵呵,真是可笑的推理,”唐婉轻笑一声,“但是你又怎么能够解释,我今天的过牌行为呢?你又怎么能够解释,今天的我为什么选择坐在第一位?”
“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真正的目的只有你自己清楚,毕竟如果我问你的话,你难道会告诉我不成?”
“如果你来找我的话,我或许还真有可能告诉你我的整个计划。”唐婉的左手轻抚张宇的面颊,“可惜呢!你的猜测完全不符合事实,这一点我也要为你扣分。”
“又或者说,当中揭穿我们所谓的‘合作’的你,是否也已经做好了,欺骗他人,令自己胜出的打算了呢?”唐婉回到了座位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毕竟啊,张警官,在这场游戏中,永远都是枪打出头鸟的。”
“一张‘5’,”莫昇叹了口气,“张警官,连您也打算靠着欺骗他人来获得胜利了吗?”
张宇只是冷笑一声,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并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一张‘1’,”孙立文轻笑一声,“抱歉啊,张警官,你的推理和猜测,逻辑上的确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漏洞,所以抱歉,我无法信服。”
底牌1,无人可打,本轮结束。
“第三个痴狂夜结束,大家可以恢复自由了。”文一凡笑着摆了摆手,“其实,你们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二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40;过牌次数:1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66;过牌次数:1
书写完毕,文一凡缓缓地放下白板笔,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请大家记住,明天便是第四次痴狂夜了,如若某些小组依旧没有得分的欲望的话……是会减员的哦~”
细长的右手指缓缓地划过光滑而白皙的脖颈,他笑了笑,便独自一人走上了二楼。
“情况就是这样,经过前三天的游戏热身,第四天,应当是竞争最激烈的一天吧。”莫昇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确变成了怪物。”
留下这句话,他便没有过多言语,紧随文一凡其后,走上了三楼。
“都散了吧,好好回屋商量一下对策,明天晚上……必然是不平静的夜晚。”张宇点了点头,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抱歉,我也想活下去。”
他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暗藏玄机,在扫过唐婉之时,他们目光发生了极其短暂的碰撞,这碰撞所传达的意思,二人在一瞬间便心领神会——
有人的获胜规则……与他人不同!
作家篇 你相信神吗?
2011年,允河市公安局审讯室
“那么,讲了那么多,或许你也该讲一些重点了吧!”何春秋缓缓地说道,“痴狂游戏,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博弈游戏,能在两天只能就完成场景的布置和游戏规则的编写,你的确称得上是天才。”
“哪里有什么天才,有的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罢了,”文一凡轻轻地笑出了声,“那么,何警官,您想听什么重点呢?”
“例如,讲一讲,你是怎么杀死向海笙的,”何春秋盯着他,“他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头一次回国办案便遭遇不测,当时,那场事故被定性为意外。”
“而如今,你不仅供认了超过两百起凶杀案,更是承认向教授的死,是你个人所为,那么……”何春秋舔了舔嘴唇,“我对你所说的,名为‘死神’的杀人手法很感兴趣。”
“尽管打断他人的说话很不礼貌,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是不会介意的,因为你我是对手,对手无需讲究礼仪,”文一凡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不过可惜啊,某位所谓教授,就不是那么幸运了,自身本来就没资格作为我的对手,却依旧不断地挑战我的底线,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够不杀他?”
“放心,我会告诉你一切,只不过不是现在,你已经做好了听完我的整个故事了,那么应该也不会急于这一时的情节,不是吗?何警官?”
“只是想提醒你罢了,因为我发现,你的故事中,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何春秋身体逐渐前倾,“就比如,我不相信你一个人就能够做到这一切,经过对你的分析,无论是案件中的某些痕迹,又或者是心理迹象,我都认为,你在刻意包庇着某人。”
“让我来猜猜吧,”何春秋起身道,“那个人对你的意义应该很重要,尽管这种理论放在你身上比较不可思议,不过,在排除了你是个同性恋的可能性后,我认为,那个人应该是个女性,不是吗?”
“女性,差不多二十左右,拥有你的思考方式,又或者说干脆就是你的学生之一,而且曾经多次与你一起行动,我想这样的人,必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吧!”
“何警官,”文一凡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知道听别人讲故事时,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耐心,”文一凡缓缓地吐出两个字,“耐心地将自己的疑问放在心底,将一切怀疑的不合理处暂时保留,等听到最后的时候,你变能够知晓一切了,到了那时,再去思考整个故事的逻辑。”
喝下一口热水后,文一凡说道:“既然我愿意将自己的过往一一赘述,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诚意,而不是用暂时的逻辑漏洞去怀疑什么,这是我的观点。”
“很有趣的观点,”何春秋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关于我的失礼,向你道歉。”
“过多的烟会害了你,它们会让你的肺如同就像是丢进饭店排风扇晾了三天三夜一般油腻且肮脏,而且黏黏糊糊的。”文一凡推了推眼睛,笑着说道:“而且,如果哪一天,有人需要剖开你的胸膛,那么光是处理香烟留下的脏污,就足够他费上好大的劲了,更何况在清洗的过程中,还要保证不在某些地方沾上血水,这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是吗?我不记得你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这是我这个月的第一根,”何春秋似乎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而且,这个月也不是一号。”
“在这一点你就不如我了吧,”文一凡也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在某些场合吸入他人吐出的毒气之外,我的肺部没有处理过一点烟草,即便是酒精,印象上一次小酌也是半年前。”
“这也是我从你身上找到的另一端极度可疑的地方,”何春秋缓缓地走进他,“你太完美了,文老师,完美地如同虚幻一般——没有一次交通肇事,没有一次打架斗殴的不良记录,除了杀人之外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法律,你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什么嫖|娼或者毒瘾,身体各项指标无限接近于医学上的完美健康数值,整个人就好像是……”
“完全不被日常的情绪或者欲望所影响一般,而且,我也肯定你不是个同性恋。”何春秋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想了想,又将只吸了一口的香烟掐灭,“或许,我也应该在你身上学到些什么。”
“我感激不尽,”文一凡挥了挥手,挥散了靠近自己的烟雾,“那么,你认为我是什么呢?一个受过贵族教育,礼貌且优雅,毫无不良习惯的完美之人吗?”
“恰恰相反,完美的人存在,可绝对的完美,是永远不会出现在世界上的,因为只要是人类,都有着自身的缺点,而你……”何春秋轻笑一声,“你所表现出来的完美,应该是经过无数精密包装之后,才展现出来的假象吧!”
“当然,这种假象想要包装也是极其不容易的,所以我想,如今你伪装,应该也少不了儿时他人的精心雕琢吧!”何春秋叹了口气,“若是拥有着极强的艺术细胞的雕刻家,就必然明白不完美的道理,因此他会将那些不完美的地方加以修饰,从而使得这些不完美反而散发出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与诱惑力,例如维纳斯断臂一般。”
“而在你身上,我看不出任何一丝感性的艺术细胞,”何春秋接着说道,“你给我的感觉,是最不像是雕像的雕像,当我完全剖析开你的一切后,我感受不到一丝艺术气息,有的只是理智且绝情到令人疯狂的高效率,为了维持这种高效率,雕刻者不顾任何美感与艺术,讲你雕刻成了这世上最为冰冷的机器,而你身上的一切给他人的诱惑与感性,都不过是冰冷残酷至极后的否极泰来罢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感觉。”
“同时,我也能够感受到雕刻者的无奈,”何春秋拍了拍文一凡的肩膀,“他应该深知,人类的情绪无法通过后天完全抹去,所以只是削弱了它们的存在,而这,是我在你身上感受到的,唯一名为‘人类’的部分。”
“但是你难道不认为,正是这种完美,或者是你口中的非人性,才是导致我逍遥法外十余年,依旧没有被抓到的最关键原因吗?”文一凡只是静静地说道,不带任何情绪变化,“正是因为我不具备任何情绪,所以我才能完全模拟任何情绪,让所有人沉醉其中。”
“你不过是利用了普通人对于完美的追求罢了,”何春秋冷笑一声,“人们只是一味地用自己可怜的思维虚构一个所谓的完美并为此追求一生,而你,只不过是在与他们的谈话中推导出了他们所认为的完美,并伪装成那样罢了。”
“实际上,你极其痛恨这种完美,是它剥夺了你作为人,委屈时可以大声哭泣,开心时可以放声大笑的权利。它看似是一个坚固的墙壁,可以将你保护起来不被任何事物伤害,却也是将你囚禁于此的牢笼。”
“诚如你喜欢去欣赏一些极具感性的美感一般,人们总认为自己未得到的才是最好的,你也逃不出这种思想,又或者说,你正是利用了这种思想,才能够达到控制他人的地步?”何春秋直起身子,说道:“这份完美,不过是他送给你的最残忍的礼物罢了。”
灯光下,文一凡只是静静地坐着,末了,露出了一丝微笑。
紧接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先是肩膀微微地颤抖,随后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最后,放声大笑!
“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无法感受放声大笑的感觉,”几乎是下一瞬间,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平静,“即便是伪装得再像,即便是我随时都可以大声哭泣而不会让任何人感觉到违和,我都无法感觉到这种表情所涵盖的情绪。”
“这也是你跟那些庸人不同的地方,何警官,你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完美所带来的残酷,并且站在对手的角度给予我同情,而不是像个傻子一般崇拜我,哪怕知道我是罪恶的,”文一凡又一次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在与你共处时,我能够不被强制带上眼罩并束缚一切行动,甚至连声音都被完全隔绝的原因了。”
“既然你想要知道有关于我的一切过去,那么你更应该听下去我所讲的一切了,我保证会给你还原一个真相,一个你所期待的真相。”
“只不过,这些真相,算是我故事中的高潮,你也知道,一个优秀的作家总喜欢把控整个故事的节奏,所以,我想把它留到最后再说,”文一凡缓缓地说道,“当然,一个优秀的作家也总是喜欢卖关子,因此,我会给你透露一点提示,例如……某种思想。”
“请放开自己的思想,不要被无聊的宗教所影响,也不要被愚昧的世俗所荼毒,只是用尽自己的所学,去思考我们每个人的本质,然后回答我的问题……”文一凡缓缓地凑到他的耳边,问道: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作家篇 痴狂
“说说你的发现吧!”二楼走廊的某个隐蔽的房间之中,张宇双手叉腰,看着面前的少女,“你的想法是什么?”
“果然,大叔你还是很聪明的,”唐婉吐出口中的口香糖,“关于我的暗示,你竟然能够全部听懂爱,这倒是让你在我心中的分数上升了不少,值得鼓励。”
“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吧,比起聪明,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远远不如你,”张宇苦笑一声,“先是在我表达出对于齐天海的怀疑之时站出来,三番两次地不断暗示我有关于分数的事宜,随后又听明白了我的试探,说出了‘我可能会告诉你’这样的答复,进一步坐实了我的猜想,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否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完全参透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也并不是很久之前,从第二天晚上我便有所怀疑,到了第三天痴狂夜,我最终坐实了自己的猜想——有人的获胜方式,与其它人不同。”唐婉缓缓地点了点头,“诚如你所说,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简单,所谓的单纯都是伪君子装出来的,比起跟伪君子合作,我更喜欢和真小人在一起,毕竟那不会给我一种自己并非暴徒的感觉。”
“不过啊,大叔,即便他们并没有相信你的话,你把祸水往我身上泼的行为,也令我十分不爽啊,”唐婉慢慢地靠近张宇,“或者说,你这么做,其实是想要利用我干什么?”
“你突如其来的暗示,我能够看懂就不错了,还要要求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解决方法,你这是强人所难啊。”张宇苦笑一声,“不过,我能够说出让所有人都能够轻易看出逻辑漏洞的推理,也算是成功吧!”
“算是吧,这种解释也说的过去,”唐婉点了点头,“那么说说你的看法,你认为这个不一样的获胜条件……是什么?”
“首先,它必然跟这场痴狂游戏有关,因为你我是通过痴狂夜的过程发现的,而不是在日常的某次试探发现的异常,这就代表这个获胜条件并非类似于杀光所有人或者是其它什么的跳出游戏外的规则,这一点很好理解,”张宇推测道,“随后是,如果这个规则是位于游戏中的话,那么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跟分数无关,二、跟分数有关。”
“‘一共有三种普通胜利判定条件,一种特殊判定,我只告诉诸位其中的两个,剩下的,便只能由诸位自己去推理了’,这是当时屋主对于获胜条件的规则设定,现在想想,当时应该也是在我们,那两条隐藏的获胜条件,与‘分数最高’一样,是位于游戏之中的普通判定。”张宇来回踱步道,“而在那之后,根据分数的相关规则,不难发现这些规则虽说显得十分繁琐,但是最终的结果都离不开有关最终分数的加减,考虑到大多数人的获胜方式都是获得最高的分数,那么我认为,那个不一样的获胜规则,极有可能指的是——在游戏最终判定之中获得最低分数。”
“并不是‘极有可能’,而是‘必然是’,”唐婉在听完他的话后,回答道,“‘四日后每轮游戏结束后,得分最小的小组,清除一位成员,如若该小组仅剩一名成员,则不再受到本规则的约束。若出现两名及以上分数一样小的小组,则进行判定,如若判定成功,则仅清除一个或多个小组的成员,如若判定失败,则全部小组各清除一名成员,判定的内容由于涉及某些因素,暂时保密’,这是屋主的原话,也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大的暗示。”
“重点在于——四日之后,得分最少的小组会被减员,而如若得分最少的那个小组,触发了某个判定并且成功通过了判定的话,那么就可以免于减员,但是这个判定,屋主没有说,”唐婉轻笑一声,“但是如今,我们应该也可以肯定这个判定的内容了吧!那就是——如若那个小组的获胜规则是某个特殊的规则,即与他人不同的获胜目标,那么在分数最少的减员中,他便可以顺利通过减员,这一点看似不好推理,可如果将之与分数挂钩,就可以很轻松的得出——拥有这个特殊规则的小组想要获胜便很有可能无法避免在某一天中成为分数最低的小组,而这一条规则便是出于公平起见,才为他们设置的一层保|护|伞。这样一来,那个特殊的获胜方式便呼之欲出了吧!”
“而因此牵扯出的关键性要素,可以更加的注意一下,”张宇补充道,“那个拥有着特殊规则判定的小组,有且只有一个,而且在第一天就已经告知了该特定的小组,且不可将之交换给其它人,而且这个保|护|伞只在出现两个并列倒数第一的小组时才会触发。”
“首先,将目光放在他的假设上,这一点不难看出,这种判定是建立在有两个小组同时倒数之时才能够成立的,也就是说如若只是单方面的落后,这个保|护|伞不会出现,这或许是为了游戏平衡,毕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张宇解释道,“随后便是,屋主所说的一切话语都有着极其严谨的逻辑做为支撑,这就意味着他所说的每一个措辞包括数量都应该被注意,因此先是假设‘两组及以上’,随后又说了‘仅清除一个或多个小组’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将二者结合起来,得出屋主是在暗示我们,那个有着特殊规则的小组,有且只有一个呢?”
“不错,观察的很细致,”唐婉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这也是我想要说的,那么现在我们便可以得出结论了。
“有着特殊规则的小组只有一个,并不适用于所有人,而且无人知晓具体的小组,但是那个特殊小组本身却在一开始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而想要最为准确的获知到该小组的具体信息,就只能通过那种赦免判定来确定,除此之外,其它的方式所得出的结论仅仅只能是猜想,都有着错误的可能性。”
“就是这样,”张宇点了点头,“不过这不影响你我抱有对某个小组的怀疑——事实上,在没有出现结果之前,谁都有可能是这个小组,包括你我,不是吗?”
“是啊,而且如若这样说的话,那么必胜法在这个游戏中并不存在,屋主所说的那个必胜法,或许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唐婉轻笑一声,“当真是恶劣的性格啊,为了让游戏更精彩,甚至不惜亲自介入游戏之中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张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你想好了该如何揪出这个小组的办法了吗?”
“难不成,你想到了?”唐婉笑眯眯地看着张宇。
“合作吧,如何。”张宇缓缓地伸出了右手,“诚如你所说,真小人比伪君子要好得多。”
“噗嗤——”见此,唐婉笑了出来,“大叔啊,你不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吗?就在刚刚,你我可还是七个小组中矛盾最深的两个人啊!”
“那又如何?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张宇笑了笑,“这便是真正的人际交往,一味地坚持立场而不知变通者,永远都是被淘汰的那一方,反而知道顺水推舟,不拘小节之人,才能够获得胜利,这一点放在职场和社会中本就是一成不变的真理,放在这一间残酷的博弈游戏中,更是如此。”
“如今,‘张宇和唐婉关系极其不和’这一观点已经如同顺风的水流一般被根植在了每个人的心中,就看你我愿不愿意推它一把了,”张宇语重心长地说道,“而且我相信,你也应该与不止一个小组结盟了吧,你我的合作,将会至少团结七个小组中的四个小组,这将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大叔,其实在我心中,你更像是伪君子一点呢!”唐婉笑嘻嘻地调侃着,“不过啊,诚如你所说,一成不变终究会被淘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合理揪出那个小组,所以,合作愉快。”
黑暗中,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一个脆弱的盟约建立。
“不过说起来,大叔,我认为你我其实可以更深一步推进这一线索,”唐婉突然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隐藏的获胜条件,还有着其它的含义吗?”
“在这场游戏中,所有人都在追求着分数,追求着那个高分,唯有一人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去追求那个最低分,这种行为如若放在社会上,会被称之为什么?”
“傻子,”不等张宇回答,唐婉便给出了答案,“不去追求美好,而去追求痛苦,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会被人称之为‘傻子’吧……”
“你的意思是……”张宇的眉头缓缓皱起,“‘傻子’的真实含义其实是……”
“‘痴’,”唐婉点了点头,“‘痴’一字,可以理解为‘傻子’的意思,不论是痴傻,还是愚痴,都可以解释这一点,那么结合再结合这个游戏的名称和那两条隐藏的胜利规则,就会衍生出一个我们不得不去回答的问题……”
“痴狂游戏,代表着‘痴’的‘傻子’的胜利规则我们已经得出,而代表着‘狂’的‘疯子’,他的胜利规则……”
会是什么呢?
作家篇 泥鳅
夜晚的笼罩下,某件暗室之中,亮着温暖的灯光。
一名身着深蓝色西装,系着红色金纹领带的年轻人正在忙碌着什么,他的头发自面颊两旁垂下,梳着整齐的中分,灯光映照在他那带有女性独特柔和线条的脸部,如油画般增添一抹不真实感。
缓缓地系上围裙,文一凡从橱柜下方端出一盆清水,想了想,又往其中滴了几滴清油。
“清油与清水的结合可以另泥鳅将腹中的泥全部吐出来,这是一个常识,”他突然开口道,“看上去,今天的游戏也很顺利啊。”
“的确是啊,”文清羽摘掉黑色假发,露出一头白发,“老师这是要……做泥鳅?”
“突发奇想罢了,”文一凡轻笑一声,“想试试,在其中增添一点枸杞,八角,桂皮之类的材料,并加入腊肉,佐以胡椒与盐,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端起一碗泥鳅,他将其缓缓地倒入盆中,取出一块豆腐。
“老师这是要做……泥鳅豆腐汤?”文清羽好奇地凑了过来。
“是啊,很有趣的一道菜,不是吗?”文一凡笑了笑,将砂锅放在炉子上,点起微火,随后将早已撕成不规则碎块的豆腐放入锅中。
“这个,真的会成功吗?”文清羽问道。
“成功与否,试试总能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制造这道菜。”文一凡端起早已将腹部污秽吐干净的泥鳅,将之与腊肉等一系列的食材添加近了锅中,盖上了锅盖。
“看看效果吧,希望能够成功,”文一凡笑了笑,“泥鳅喜寒,在锅中放入冷水与食材,小火慢热,随着温度升到,泥鳅会感觉到不适,于是就会向着寒冷的地方——豆腐钻进去,泥鳅豆腐汤也因此而来。”
“老师突然来了这等灵感,是受了什么启发吗?”文清羽看着逐渐煮沸的汤,问道。
“不妨你来猜一猜吧,我是受到了什么样子的启发。”文一凡笑了笑,单手撑起面颊,看着她。
“我想……或许是某些爱护动物的言论?”文清羽思索良久后,才回答道,“有关某种无聊的同情心的言论,控诉厨子不人道,才让老师有了尝试这等菜肴的想法?”
“为了那种言论而特意做出这一道菜,多少有了点泄愤的成分,而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与人争斗,那种事情除了徒增麻烦,起不到任何作用,”文一凡轻笑一声,“不过,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观点,人道吗?”
“人道,是人们为自己定下的身处社会时必须遵守的道德底线。这个词本身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仅用于人类社会之间的,而不是聚焦在“虐待生物”之上”
“虐杀之所以为人所诟病,主要在于受害者肉体或精神在死亡之前受到强烈痛苦。然而事实上,这些低等的动物确实存在对于外界强烈机械性刺激的应激性反应,但由于缺少大脑皮层,并不拥有人类所谓的痛觉。换句话说,其死亡过程的痛觉其实很小。事实上我们所谓的同情和善良,都是站在人类的角度,高高在上的旁观,这本身便是一种傲慢。”
“从这个方面看,这样的行为不过只是无聊的共情心,在心理学上,共情被定义为‘获得他人信息的一种方式’,从而令人们想切断让自己不愉快的信号,简单而言,不过就是为了缓解个人心理需要而产生的错觉,而非想帮助他人度过难关的同情。”
“况且啊,”文一凡晃了晃手指,“即便人道也包括对于动物的同情的话,那么对于我也毫无约束意义——我可从来没把自己当作狭义上的‘人’来看待,那种东西,无法约束我。”
“那么,老师是想到了什么,才做出的这锅汤?”文清羽好奇地问道。
“这一点,原本你应该在进门的时候便观察到了,结合自己的思索进行推理,应该并没有多少难度就能察觉,可惜,你的退步有点迅速,”文一凡有点头疼地摇了摇头,“女生独有的细心,为何离你而去了呢?”
“师傅你就别挖苦我了,跟别人勾心斗角一天,我变懒了~”文清羽吐了吐舌头,“到底是什么啊?”
“去看看我的电脑上,底下的最新新闻的内容,”文一凡回答道,“不过最好快一点,汤应该要好了。”
“‘变态杀手大起底,凶手家庭环境曝光!’,”文清羽恍然大悟,“难道说?”
“不错,那个所谓的模仿犯,他的个人信息被公开了以后,舆论就失控了,连带着我所喜爱的法律,一并成为了冲动的蠢货。”文一凡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刚刚和刘文宇通过电话,得知如今警局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外界的巨大舆论压力不断地威胁他们结案,而且部分警员在家人的劝阻下纷纷表示自己不愿意保护一个杀人犯的家人,现在甚至发展到像是严队长那样的刑警都要亲自出场才能压得住场子了,舆论……或许真的在主宰着法律。”
“在这些不理性的声音中,真相会被永远掩埋,”文清羽点了点头,“或许这个道理,在以后的行动中可以用到。”
“的确,在某种情况下,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不论是对付公安机关或者别的什么,都有着出人意料的效果。这便是我思考的第一个点,”文一凡点了点头,“于是,我便联想到了这道菜肴。”
“看着这菜肴,你想到了什么?”文一凡缓缓地走到锅旁,“不妨让我们说的直观一点吧,若是将整锅汤比作这整个社会的话,那么这些泥鳅,便是社会中的每一个人。”
“当代表着安逸的凉水逐渐加热,人们开始感到压力,恐慌令他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理智,这是其中前提。”文一凡轻轻地掀开锅盖,看着沸腾的浓汤,“于是他们开始逃避,开始四处寻找宣泄的对象去发泄自己在生活中对于社会的种种不满,而这个场所,便是每个人所熟知的网络,也就是——豆腐。”
“人们不断地进入网络之中,努力地将整个身子扎进去而无法自拔,殊不知这看似安逸的环境之下,往往暗藏着玄机,”轻轻地舀起一块煮熟了的豆腐,文一凡小心翼翼地用汤勺挖开豆腐,其中果然钻进去了两条泥鳅,“事实上,当安逸的环境逐渐被外部压力所替代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这种举动,感性的思维占据了大脑,他们甚至不愿意停下来思索一个问题——这份安逸,是否会是别人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而就是因为这种劣根性,泥鳅才会争先恐后地钻入豆腐之中,就如我所预料的那般,”文一凡缓缓地关上了火,轻轻凑近锅口,闻了闻气味,随即露出满意的微笑,“而做为厨师的我,完美地抓住了所有泥鳅的心理,并且以此为根基,为它们布下了一个它们完全无法拒绝的陷阱——一块豆腐,于是它们钻了进去,一脚踏入我的陷阱之中,心甘情愿地变成了我的一道美味的佳肴。”
“而做为厨师的我,待到一切结束后,应当是享用成果的那个人吧?”文一凡端起冒着热气两碗泥鳅豆腐汤,放在餐桌上,“趁热喝吧,一道佳肴不能少了食客,诚如一场美妙的戏剧缺少不了观众一般。”
浓郁的汤香布满了整个房间,事实证明,自己的尝试是正确的——经过食材的调味,热汤散发出一种药材独有的清香。
“老师的怀疑是,有人在可以操控网络上面的环境?”文清羽舀起一勺浓汤,轻轻地吹了吹便喝了下去,汤中蕴含的清香令其不由得赞叹道:“好香啊!”
“还是那句话,抛开现象看本质,现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警局本身,而他们似乎也认定了,那位可怜的精神病患者就是凶手,哪怕毫无证据,”文一凡回答道,“而现在结案的最大受益人是谁,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
“操控网络走向,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文清羽笑了笑,“不过的确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如若是真的,那么操控者对于控制人心的能力,应该很强悍。”
“也怪太多人愿意被操控啊,自愿变成他人手中的棋子,将锁链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并引以为豪,当真是奇怪的心理,”文一凡轻笑一声。
“嘿嘿,老师最近的思维开始变得感情化了呢!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文清羽笑嘻嘻地看着文一凡。
“的确啊,或许是来自某个组织的影响,开始变得感性了起来,用情绪来描述的话,应该可以说是紧张和兴奋吧!”文一凡笑了笑,“毕竟,有一个知道我身份的组织公然挑衅,我也必然会还以攻击。”
“当人们立于高处,站在阳光之下时,在他人眼中,自身亦变得黑暗而不可见吗?”文清羽缓缓地喝完了整碗汤,这才笑着感慨道:
“当真是一道美味的佳肴啊!”
作家篇 掌控时间
一个小时前……
“看上去,你们已经算是合作关系了?”昏暗的房间中,唐婉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郝利民缓缓地从橱柜中走出,他伸出头望向走廊外,确认张宇已经走了之后,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唐婉,笑着说道:“撒谎不脸红,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吗?那张宇,可是都快要被你忽悠瘸了啊!”
“没这么简单的,我们彼此都留了一手,他没有告诉我他曾经的合作对象,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有没有找其它小组结盟,”唐婉笑了笑,随手又掏出了一根棒棒糖,“不过呢,郝市长,你今天来这里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言论吧!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当然,不过并不是关于游戏本身的事情,而是有关于获胜条件的事情,”郝利民推了推眼镜,“怎么样,感兴趣吗?”
“就别卖关子了,有事说事,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唐婉说道。
“不知道唐小姐,对于每个人的故事,感不感兴趣?”
“其一,我对于无法证实的事情,是不会相信的,尤其是他人告诉我的,更加会让人怀疑;其二,我不认为以你的智商,可以兼顾游戏和故事,即便你已经很聪明了。”唐婉伸出两根手指,“综上所述,不感兴趣。”
“我又没说已经完全掌握了所有人的秘密,只是稍稍有了自己的猜测,同时又碰巧有了些许条件罢了!”郝利民笑着摆了摆手,“因为不能够对彼此推心置腹,所以很多经他人之口说出来的话,也并不可信,于是我的推论,大多数都是并不采纳每个人说过的话,而是根据在于每个人交谈之时他露出的种种微小的迹象,从而得出的判断,怎么样,这个准确度,应该能够说服你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妨说来听听,不过在这之前,先摆明你的态度或者条件,”唐婉静静地看着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定要警惕一切毫无缘由的善意,这句话,我的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过我。”
“老师吗?这倒是给了我又一个不错的思路,”郝利民哈哈大笑,“我的条件是——跟我合作!”
“这个条件,不是已经达成了吗?”唐婉疑惑地看着他。
“你的演技总是那么的优秀,唐小姐,只不过对于我来说,我可不相信,一个智者会去傻到只跟一个人合作,”郝利民缓缓地说道,“我说的合作,是双方不保留一切地向对方共享自己已经知道的一切情报,并且做到绝不背叛,尽管我知道这并不可能,至少你我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跟七组的合作关系更近一步。”
“原来如此,只不过,你有什么把握,能够保证我绝对不会背叛吗?”唐婉笑嘻嘻地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是会毫不犹豫地背叛大叔哦~”
“这一点,我自然有办法限制你,毕竟,合作的同时掌握对方的一些把柄,这是博弈的艺术,也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如若没有掌握你的把柄,我今天自然也不会找到你,”郝利民笑了笑,“怎么样要不要听下去?”
“不听白不听,既然你来找到我,自然有十足的把握限制我,”唐婉点了点头,“与其选择被人控制而什么都得不到,倒不如赌上这一次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果然,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聊天,”郝利民哈哈大笑,“那么听好了,我已经掌握了每个人在故事中扮演的角色,又或者说,我知道了每个人的关系链,即该如何划分他们的关系,明白了吗?”
“继续说下去。”唐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
“由于早早便知道了,这里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于是,我便直接从一开始便放弃了相信每个人说的话,转而去自己调查每个人的故事,”郝利民悠悠地说道,“没错,在一边用无线耳机指挥孙立文进行游戏的同时,我便一直在干这个事情——跟我一组的黄萍是个废物,根本指望不上她去帮助我们干什么事情。”
“于是只能用他那可爱的儿子——齐天海来威胁她,但是这样也不过只能够使得她乖乖地听我的话罢了,但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郝利民笑了笑,“而在那之后,我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和她对话,用各种谈话的技巧,来推敲她在这21个人之中的熟人,最终,得出了以下的关系:”
“她是齐天海的母亲,曾经因为某种原因,或是叛逆或是其它的什么——谁在意呢?将他送入了杨勇的诊所。”
“你可能并不知道杨勇的诊所在沂川代表着什么,之前网络上赫赫有名的‘地狱诊所’说的就是他,相信我,虽说没有感受过其中的滋味,但是绝对不好受,我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肯定,杨勇的加入绝对与这个诊所脱不了干系,而你猜怎么着?邓广恰巧曾经给杨勇的诊所拍过一个纪录片,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这个联系,恐怕不是巧合吧!”
郝利民缓缓地吸了一口烟,吐出阵阵烟雾,熏的唐婉皱了皱眉头,“在那之后,我还注意到,张宇身上的警|号,开头两位是‘71’,代表着沂川省,说明他是在沂川工作过的人,恰巧与杨勇等人在同一个省份,那么如今我们就可以肯定了,邓广,杨勇,张宇,黄萍和齐天海是位于一个故事中的,有了这一点,剩下的推理中这五个人就可以排除了。”
“随后便是有关于刘欣和她那可爱的母亲韩涛了,我想你应该曾经注意到过某个新闻,降的是某个精神病患者强奸杀人,最终没有被判刑,而是以精神病之名接受治疗,而恰巧,刘欣就是和这个案件有关。”
“当时她为了讨好强奸犯,保护自己,不惜以‘认识更漂亮的女生’为由,诱骗来了自己的好友为自己挡灾,最后她的那位好友死了,而她却获得好好的,这在当时似乎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郝利民笑了笑,将抽完的烟头随手丢在了地上,“刘贵民就是这个强奸犯,于是这三人的关系得以确定,以此类推,可得刘欣,韩涛,孙立文,于涛,莫昇位于同一个故事。”
“孙立文是当时报道这件事情的记者,且与其它人没有任何可以联系上的关系,因此必然是位于这个故事之中的,而于涛则是恰好在关押着刘贵民的精神病院里面工作,他也跑不掉关系,甚至可能就是他为了刘贵民伪造精神病史的,而莫昇,则是审判此案的法官,这一条线,最终也串了起来。”
“最后剩下的人,便只剩下的张子杰,贾成仁,杜海,秦秀芳,许洁,吴晓,胡杨春和你我了,”郝利民缓缓地说道,“当然,我肯定不会傻到暴露自己所处的故事,因此这三个故事,我可能在其中的任何一个,你可以随意猜测。”
“这么说来,你也掌握了我的故事?”唐婉笑了笑。
“正是如此,唐小姐,这也是我掌控你的把柄。”郝利民微笑着看着唐婉。
“郝先生啊,您的推理十分精彩,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最为接近真相,”唐婉轻笑一声,“但是呢……我对于你是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套取如此之多的情报而感到十分好奇。”
“这一点,你无需过多怀疑,我自有属于自己的办法,”郝利民哈哈大笑,“可是唯一一件你不得不承认的事情便是——我很聪明。”
“请问,现在你还能掌控旋转房间吗?”唐婉突然问道。
“不能了,屋主将那钟表锁住了,不敲碎玻璃根本碰不到其中的分针,而那玻璃不出所料,又是钢化玻璃,”郝利民笑了笑,“自己定下了‘掌控时间之人,必将掌控一切’的规则,却在之后自己否认了这一点,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屋主的败北啊,我们都输给了张宇的计谋。”
“不,屋主没有败,同样的,你也没有败,”唐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掌控时间之人,必将掌控一切,这句话本身,就有着两层规则。”
“其一,就是这条规则的表象,即为能够控制钟表旋转的人,就可以掌控旋转房间的运动,而第二点……”轻轻地凑近了郝利民的耳边,唐婉说道,“便隐藏着真正的必胜之法!”
“不妨说来听听,什么是真正的必胜之法?”郝利民眉头略微皱起。
“不必装了,郝市长,做为真正意义上的‘掌控’时间,‘掌控’一切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段话的含义。”唐婉冷笑一声,“而你认为,如果我讲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所有人……会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呢?”
“唐小姐,”原先和善的微笑消失不见,郝利民静静地看着她,“我记得我说过,我也握着你的把柄吧!”
“你没有故事,你也不在任何一个人际关系圈中,你难道不认为,这一点很奇怪吗?”他缓缓地开口到,“不过若是将这件事与那所谓的‘双面人’结合在一起,恐怕便能够得到解释了吧!”
寂静的别墅中,今剩下黑暗中的微微火烛在亮着些许亮光,相互手握对方把柄的二人相视而笑,平等的合作之间无需再多言论。
公平的交流终于可以实现,而合作的基础也已然达成。
作家篇 残忍博弈
“砰——”一声闷响,文一凡缓缓地收起旋在半空中的腿,方才那一记侧踹,狠狠地打在了沙袋之上。
沙袋猛地飞起,随后便是剧烈的晃动。
看着这样的结果,文一凡并不满意。不能够一击破坏整个沙袋,都是毫无意义的进攻。而在特定的质量面前,一切有关于力量方面的训练都是虚妄。
作为饱受训练的杀手,自身必须在兼顾绝对速度的前提下才会考虑为自身提升力量,而绝对的速度又离不开体格的限制,因此大多数杀手浮现出来的状态,并非有着爆炸性的肌肉,相反,与拳击手之类的比起来要显得很瘦弱。
因为他的进攻,从来不是依靠拳头的力度,而是依靠刀刃的锋利度。
一米七五的身高,一百零一斤,这已经是在保持速度的前提下能够达到的极限了,事实上,如若是可能的话,文一凡宁愿自己变得更矮一点,一米七是个不错的身高,这样的话不论是灵活性又或者是爆发性,都能够最大程度地被激活,而在某些特殊情况下也可男可女,便于伪装。
至于平常,则是可以穿一些增高皮鞋,故意给别人产生一种自己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错觉,从而导致在调查中洗脱嫌疑。
比标准体重略轻的重量直接导致,自身的力量必然无法十分巨大,文一凡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力量有多大,真实情况是,自己的力量甚至可能比不上某些健身一年半以上的成年男子,这的确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残忍的事实。
因此如若是空手战斗的话,那么文一凡的套路大多数都是以闪避和极其迅速的左右变道来不断寻找破绽,之后就是一套熟练的挖眼+插喉+撩阴结束战斗。
但是短板依旧是短板,这一点是绝对无法单靠技巧来弥补的,一旦遇到经过专业训练的拳击手,特种兵,或者是大力士一类的敌人,那么这种杀招几乎没有机会命中,如果他不选择逃跑的话,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被单方面的锤成瘫痪,这很显然是另一个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
但如若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哪怕对方也有两把匕首,都能够轻松地肢解了对方。别的不说,单论他单手持刀每秒极限八刀且刀刀要害的进攻方式,即便是用放血的手法,都能够直接令敌人流血过多致死,即便是对手持枪,在未被瞄准的情况下五米内的距离绝对够在对方拔枪攻击之前迅速割喉,这才是属于文一凡的战斗方式。
这也就造成了,手持武器和空手战斗的两种情况下,前者文一凡甚至敢同时面对两名特种兵,后者的话,文一凡十有八九会选择逃跑。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生死战中没有任何规则,亦没有一切道德可言,都是不断攻击直至对方死去。
缓缓地穿上那黑色作战服,文一凡闭上双眼,手指轻轻地划过隐藏在那之上的刀刃;剔骨刀,断筋刀,割喉刀,包括手套上的钢针等一系列的暗器,任意的两种武器的组合,都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进攻方式,而能够驾驭这套装备的使用者,必然也需要具备在瞬间拔刀+切换战术的能力,否则这套作战服会从一个绝对的杀戮机器,变成一个只会徒增重量的累赘。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文一凡缓缓起身,再一次走向沙袋。
擦肩而过之后,伴随着迅捷的挥舞,沙袋支离破碎。
看着地上的沙堆,文一凡满意地点了点头,第二次攻击效果比任何形式上的踢腿都要强。
缓缓地收起出鞘的匕首,文一凡推开座椅,坐在了电脑面前。
随着游戏进入最为残酷的博弈,美好而短暂的游戏时光也可以说是进入了尾声——残忍的搏杀永远十分短暂,而在游戏结束之后,就应该忙碌起来了。
有关于“云乡杀人魔”的模仿犯,虽说警局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有关于凶手的线索,但是这也不排除是那个无礼之人对自己的另一场无聊的试探,他的死法早已安排妥当,在这之前的一切行为,都宛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至极。
而至于这个所谓的模仿犯,在那之后好像并没有其它动静,这倒有点超乎常理,不过这并不影响文一凡将他揪出来,给他讲一讲某个关于冒牌货的故事,然后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在笔记本上添加新的内容。
“虽说我并不反感他人模仿我的行为,甚至有些好奇他们会做到何种地步,但是如果给我添麻烦的话,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文一凡闭上双眼,最近一段时间的大脑运转和熬夜,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疲倦。
正是因为模仿犯的出现,“云乡连环凶杀案”才再一次被裁决院重视起来,甚至不惜从哈佛大学请过来了一位专家来做犯罪侧写师,而更糟糕的是,这个侧写师得知了严锋曾经对于文一凡的怀疑,甚至将他也列入了怀疑名单之中,这一点糟糕透了,尽管可以依靠其它手段化解麻烦,但是那个麻烦的制造人——模仿犯,必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
“接下来,应该就是最为残酷的博弈了吧。”贾成仁静静地站在窗前,“不过,依照如今咱们小组的分数来看的话,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大叔,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别变得像某个笨蛋一样短视,”唐婉轻笑一声,目光瞥了一眼于浩,“这场游戏的关键,可不是在于分数的高低,而是在于别的什么。”
“如若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个以分数最低为获胜条件的名为‘痴人’的角色的话,那么的确,分数的高低便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贾成仁点了点头,“不过,你们现在确定,齐天海的小组就是这个‘痴人’了吗?”
“齐天海有很大的概率只不过是一个台面上的人偶罢了,他就是一个小疯子,思维方式跟屋主十分相似——怎么好玩怎么来,也就是说他才不会考虑自己的输赢,或者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求死的行为。”唐婉缓缓地说道,“因此,我有足够的把握怀疑,齐天海不过是被某个人以‘如果这样做的话,游戏会变得很好玩’的理由控制了,从而推出的某个伪装,真正的‘痴人’,应当另有其人。”
“那么你认为是谁?”贾成仁问道。
“可能是五号屋那个老狐狸,可能是六号屋那个法官,也可能是张宇这个伪君子,甚至还可能是邓广,张子杰这种蠢货,只不过概率很小罢了。”唐婉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而且呀,贾校长,我好像来月经了,这个时候,还是最好不要搞得我不耐烦吧!”
“不过呢,贾校长你有一点想错了,”唐婉微微一笑,“我们可不是没有硬抗一次减员惩罚的底气呢!毕竟笨蛋啊——死一个也没人会介意的。”
相视一笑,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在熟睡的于浩。
………………
“调查的如何?”五号屋的房门打开,坐在客厅中央的孙立文看着来者问道,“七号屋对此,是什么样的态度?”
“相当有诚意的态度,”郝利民笑了笑,“不仅在合作之前将自己和张宇的谈话全部告知,到了最后甚至也表现了相当有诚意的态度,所以我认为,合作的难度并不大。”
“可是单凭表象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很危险的举动吗?”孙立文马上表示质疑,“你也说过,在这栋别墅中,一切的信任全都是表象,如果你看到的场景只是唐婉和张宇想让你看到的,怎么办?”
“这一点不用考虑,毕竟,我也不是个傻子,”郝利民哈哈大笑,“游戏中的过程,我也全都看见了,与之相同的便是——我也看透了游戏过程中唐婉对于张宇的暗示,这一点绝对不是装的,这一点我敢肯定。”
“而且唐婉也不是傻子,她也知道,当下的最优解,便是与我合作。”郝利民缓缓地坐在了沙发上,肥胖的体型压的沙发发出相声,“更何况,我们二人手中都握着彼此的把柄,如此一来,合作的诚意便可以忽略不计了。”
孙立文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突然笑出了声。
“你难道不感觉很奇妙吗?”孙立文轻笑一声,说道:“这场游戏,本质上是群体博弈,而事实上,当游戏一旦进行起来,除非所有人的智力全部齐平,否则最终的局面,总会演变成某几个人或小组之间的博弈。”
“这一点很正常的,孙先生,”郝利民缓缓起身,看向窗外逐渐变暗的天空,他捏起一根烟,缓缓地点燃,放入嘴中,“当某个能力出众者,进入到了某个由能力平庸之人组成的队伍之中的时候,平衡就会被打破,那位能力出众者,必然成为这其中的主角。”
“诚如这个社会,不论如何变革,终究都会是百分之八十的人的命运,被位于金字塔顶端那百分之二十的人所掌控,这才是社会应当有的正常的运转方式——追求绝对的公平而非追求绝对的平等,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出去了之后,跟着我干吧。”拍了拍孙立文的肩膀,“能够看清楚这一点,并且心甘情愿为自己能够有利用价值而高兴,你这样的人才,我很欣赏。”
“只不过,这一点是以后的事情了。”
缓缓地披上大衣,郝利民轻笑一声,说道:“如今,真正的主角,也应该登场了。”
缓缓地推开房门,郝利民走出了旋转走廊,与之相对的,是其它小组的成员。
他们的眼神不断地扫过彼此,像是在观察,又好像是在提防。
残酷的博弈,在这一刻,才真正拉开了帷幕。
第四天痴狂夜——即将到来!
作家篇 唐墨
“轰——”喷火枪喷出蓝色的火焰,高温在一瞬间将盘中那椭圆形的食物烘烤至焦黄,一股浓郁的酒香传来。
“乌鱼子,雌乌鱼的卵巢所制,含有丰富蛋白质及脂质,营养价值很高,由于其独特的外形,被日本人称之为‘唐墨’,并将其列为世界三大美食之一。”文一凡缓缓地收起喷火枪,笑着看向众人,“这在平常对于某些条件不佳的家庭可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还望诸位不要浪费。”
“这道乌鱼子,我为你们搭配上了我腌制的白醋萝卜,同时在烘烤过程前在上面淋上了些许高粱酒,可以令鱼子散发出些许酒的清香,”文一凡来来回回地走着,很快便把十九个托盘放在了众人面前,“同时,我还为大家准备了自酿的梅子酒供诸位解腻,还请诸位享用。”
“喂~屋主大人,为什么我的是红酒,而且鱼子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唐婉盯了盯自己眼前的食物,问道。
“如若我没有算错的话,唐小姐应该正处于经期,”文一凡笑着回答道,“经期忌酒,这是常识,而乌鱼子则有着养血,通经和调|经的功效,因此唐小姐的鱼子是以另一种方式烹调,且经期服用少量的红酒,可以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
“不过,如若唐小姐对此感到不满的话,红豆薏米粥马上就好,”文一凡走向厨房,“考虑到唐小姐略显瘦弱,因此没有选择有着活血功效的红枣粥,以免伤身,还请唐小姐见谅。”
“过分了啊~”唐婉笑眯眯地看着文一凡,“屋主大人,你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喜欢上你的~”
“而事实上,吃过我做的食物之人,都会喜欢上我,”文一凡只是轻笑一声,“更何况,我的职责便是在游戏期间照顾好每个人的健康,如若唐小姐或其它的某个人因为身体原因而在游戏中发挥失常,那可真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
“屋主先生的种种行为,都不过是建立在游戏能够顺利进行的基础上才做的,因此,一切他所表露出来的善意,都不能当真,”张子杰缓缓开口道,“唐婉小姐,喜欢上伤害自己的罪犯,这一种行为被称之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如若有的话,或许你应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张先生,你难道不知道,将某个处于经期的女孩的好心情直接打断,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吗?”唐婉微眯双眼,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如若你认为我不敢用这把可爱的亮闪闪的餐刀割开你的喉咙,你尽管来试试继续挑衅我。”
“大家,我认为现在我们不应该窝里斗,而是应该一致对外,”贾成仁说道,“唐婉,不要无理取闹了,还有张先生,虽然是事实,但是这样的话,最好不要用在现在的的唐小姐身上。”
“你看,还是贾校长聪明些,”唐婉笑了笑,“不过呢,张子杰,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所以在接下来的游戏中,我可是会针对你的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二号屋好像现在依旧是零分呢!”
“放心,我不会让你成功的,”张宇此时开口道,“在你针对张子杰前,我会先把你压死。”
“哟,这么说你们俩是结盟了?”唐婉眨了眨眼睛。
“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为罢了。”莫昇此时也开口道,“疯子在任何场合都不被人喜欢。”
张宇与唐婉对视了良久,二人的目光才逐渐分开,交流也随之中断。
张宇:套了两个傻子,给他忽悠瘸了。
唐婉:明白。
………………
下午4:30……
“在接下来的晚宴中,你要开口讽刺唐婉几句,”张宇缓缓地说道,“不管说的是什么,只要能够激怒她就行了。”
“可是目的是什么呢?”张子杰不解地问道。
“表露出态度,并且告诉所有人,你在和我或者莫昇其中的一人合作。”张宇回答道。
“这该怎么表达?”张子杰依旧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感觉。
“很简单,你只要说出不符合你身份能够说出来的话即可,这一点放在你身上十分简单,”张宇轻笑一声,“试想一下,一个染着头发,出口成脏甚至强奸未遂……如若冒犯还请见谅,这样一个人,用着一堆对于自身而言的专业术语去抨击某个人,其它人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张子杰愣愣地问道。
“普通人会感觉到一丝违和,但是并不会太多细想,而聪明人,则会认为这是他人借助你的嘴巴说出来的话,”张宇点起一根烟,缓缓地说道,“不要去猜,这个行为就是做给郝利民看的,他定然会怀疑你已经跟某个人合作了,而且是某个学历略高的人,这个对象定然不可能是贾成仁,因为他跟唐婉是一组的,那么剩下的人选,也就剩下那么几个了。”
“而这时,我和莫法官只需要帮你桌说上几句话,就足以能够使得他断定跟你合作的绝对是我莫昇之间的某个人,我由于曾经与唐婉发生过矛盾,这种时候出言制止的确合理,于是莫昇就成为了他的重点怀疑对象。”
“而在他确定了这些之后,在他的潜意识之中便会埋下一颗种子,以后遇到任何问题,他下意识地就会去认定你们二人是一个小组,而事实上,你,我,莫昇早已组成了三人同盟,”张宇吐出一口烟圈,“如此一来,便可以针对他的想法,布置出可以优先淘汰他的计划了。”
“而之所以需要我们二人同时发言,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我和唐婉早已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出言制止,才是一件略显奇怪的事情,甚至可能使得他做出‘二号屋,三号屋和六号屋已经结盟’的推测,因此,我必须开口说话。”
“很不错的提议,张警官,我认为可行,”莫昇思考良久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那么,张子杰,今天的晚宴上,你就按照张宇的提议,来和我演一出戏好了。”
“好的。”张子杰也点了点头。
张宇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由得在心中一阵发笑。
这样一通逻辑漏洞百出的话语,竟然能够将二人全部忽悠住,当真是一件奇怪至极的事情啊,毕竟想出这段话,自己不过也才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二人忽悠住了。
事实上,不论是和二号屋结盟,又或者和六号屋结盟,都不过是张宇在和唐婉商量了对策之后所做出的行为,二人的计划,就是和这两个看起来应当是当晚分数并列倒数第一的小组同时倒数第一,以此来逐一排出“傻子”的范围,如若二个小组都遭到了减员,那么就证明“傻子”并不在这两个小组之中,而是另有其人。
这样一来,二人配合之下,这一晚上的分数归张宇所有,如此一来一号屋,二号屋,四号屋和六号屋都是零分,那么最终得出来的结果,将会在须臾之间便能够逼得“傻子”不得不现身。
而如若四个小组均不是“傻子”,那么“傻子”就会存在于三号屋,五号屋和七号屋之间,范围大大缩小,更加容易判断,毕竟,二人都承认过,合作的双方也有可能有一人是“傻子”扮演的。
届时,只需要针对“傻子”安排战术,同时布置新的战术来判断那个可能存在“疯子”的规则,就可以牢牢地掌控住局面。
…………
下午4:00……
“把‘1’给我,我有用。”唐婉伸出右手,看着郝利民。
“可以,但是你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郝利民缓缓地掏出一张纸牌,“你的身份,我猜的有没有错?”
“没错,你猜的很对。”唐婉点了点头。
“那么,看在我没有四处高密的份上,告诉我你和张宇接下来的计划。”郝利民点了点头。
“得寸进尺啊,郝市长,你难道不怕我鱼死网破?我可是有这种魄力的。”唐婉哈哈大笑,“不过呢,毕竟你我如今属于公平的合作,共享情报是必然的。”
“我和张宇,今晚就要开始寻找那个所谓的‘傻子’了,”唐婉在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后,说道,“如果你是‘痴人’的话,那么你最好跟我说一声,这个样子的话,我们接下来才可以共同策划今后的行动。”
“我是不是‘痴人’,这一点你并不需要了解,即便我是,我也有信心自己一个人瞒天过海,而且如若告诉了你,恐怕你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吧!”郝利民微笑着说道,“不过啊,如今我能够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个。”
“真是个自大的家伙,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背叛你的?”唐婉轻笑一声,“不过,你能够确定什么?”
“你我之中,定然有一个特殊身份。”郝利民缓缓地说道。
………………
18:07……
依旧是富丽堂皇的大厅,餐厅的水池滴着些许水滴,每个人的餐具都被擦得洁白无瑕。
而大厅之中的七人,正襟危坐。
“那么诸位,第四个痴狂夜……”文一凡缓缓地坐在主位上,微笑着宣布道:“现在……开始!”
作家篇 第四个痴狂夜——试探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无言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思想之上,似乎为这一天夜晚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又或者说,窗外那同样寂静的夜晚,恰恰是玻璃反射出来的屋内每个人的缩影?
今天,便是之后地狱一般的博弈之开端。
“已经18:47了,”文一凡抬头看了看钟表,那上面已经被安装了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诸位,虽说在我预想之中,的确存在这种一片沉默的情况,但是,记住我的话,逃避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一个问题,”郝利民伸出一根手指,“有关于清除小组成员的规则,随机挑选的随机因素,是指什么?”
“会使用抽签的方式,每个人拥有30张大小材质相同的纸片,我将会在这90张纸片中抽取一张‘幸运玩家’清除,”文一凡微笑着说出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话,“当然,这里的清除并不具有绝对性,又或者简单来说,如果你们能够杀死我的话,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逃过了那一次清除,只不过这种概率可以忽略不计罢了。”
“这样看来,似乎每一次清除玩家的行动,对于该组的成员而言,都是一次小小的博弈过程啊,屋主先生在私下,应当也是个喜爱博弈论的人吧,”郝利民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让我猜猜,数学老师,还是心理学家?又或者二者都是?”
“您猜不出我的身份的,又或者说,即便是猜出来了,也无济于事,”文一凡轻笑一声,“毕竟嘛,当年可是号称‘封城严打’的行动,都没能奈我怎样。”
“这样吗?”郝利民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实则暗地里却露出了微笑。
方才的对话,没有其它目的,看似是想要确认一下曾经已经定下的规则,实则是为了提醒那些如今依旧是零分的小组——如若你们不采取行动,或许就要面对残酷的清除了。
而这个行动又分两种,其一是如今的餐桌之上的痴狂博弈,其二便是如若即将遭受清除的话,小组成员内部的三人博弈。
对于早已从唐婉那里知晓了张宇的计划的郝利民,他当然十分清楚张宇想要干什么,虽说“傻子”的身份的确是所有人感兴趣的东西,但是如今的当务之急,应当还是与唐婉一齐控制住所有分数,才能最大程度上消减所有小组的人员,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重复强调本次痴狂夜的特殊性,不断地给那些如今依旧只有零分的小组施加压力,而在这一层之上的意义,便是为他们所有人的心中埋下对于小组成员的不信任。
当死亡的压力和来自前三天对于队友的信任破碎的落差感,当二者结合在一起,定然会另相当一部分人浑浑噩噩,失去斗智。
而最后的推理,看似是在试探文一凡,但其实是为了自己的施压行为打一个并不算高明的掩护,虽说不能够隐瞒住所有人,但是大多数人必然无法察觉,这便是他所说过的,所有场合都是由80%的庸人和20%的人才构成的,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果然,在听罢他和文一凡的对话后,大部分人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又好像是在扛着巨大的压力,郝利民知道,这个状态下的他们,已然不能够再继续用理性思考了。
“我说啊,屋主大人,”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哥特式服装的唐婉单脚翘在桌子上,修长的小腿下方是一个黑色高跟鞋,鞋跟紧紧地勾住桌子的棱角,她座椅向后面仰躺过去,在空中保持着平衡,“屋主大人选择在今天晚上开启第四个痴狂夜,难道不怕出现某些意外情况吗?”
“意外情况吗?放心,即便是有意外发生,我也有足够的把握处理它。”文一凡笑了笑,“只是唐婉小姐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这个姿势可是比较危险啊,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唐婉小姐向后摔过去,我可是很不乐意看到这一幕的。”
“啊哈,我从小就是被用竹竿打大的,就算摔过去也无关痛痒,”唐婉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腹部,腹肌与手掌的碰撞产生了几声闷响,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坐正了,开口道:“那如果出现,有人为了能够摆脱倒数的危险,单走一张‘1’的情况呢?这样的话,其它人岂不是只在第四个痴狂夜走了个过场便回去了?屋主大人,应该是无法阻止他人出牌的吧!”
“单走一张‘1’,这的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文一凡缓缓地开口说道,“但是,使用这种方法的人,怎么说呢?应当是相当短视之人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唐婉露出好奇的表情,却是在暗中与张宇确认了一下眼神,默契暂时还在,双方依旧达成共识,但是不排除背刺的可能。
“首先,‘1’这张牌,就是最大的牌,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手牌能够起到一局定乾坤的效果,因此这就注定了,‘1’的最大用途只有两个,一个是夺取最大的分数,二是保护自己的分数不被他人夺取。”
“第二种没必要说,除了对于全局把控的十分严密之人,大多数人应当都是选择将这种底牌用作压底,确保分数不被他人夺走。”
“而第一个作用就值得推敲了,由此衍生出来,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用法,”文一凡伸出两根手指,“一种便是在玩牌过程中,发现了某种时机——只要以最大的手牌压住,那么所获得的分数必然极其庞大,这种属于游戏之中的夺取。”
“还有一种就是用‘1’压住他人的最后一张牌,夺取他人一半的分数,这一方法的效率,经过我的计算,在绝大多数情况,所获得的分数绝对大于用‘1’来在游戏中夺取这一局的全部分数,当然,这种情况也有弊端,那就是必须确定那个人最终用作压底的牌不是‘1’。当然,还有更为高级的一攻一守,即为手上的‘1’既为最后一张牌,又有一个小组没有用‘1’压底,这种情况下便是能将‘1’的作用发挥到最大的时机。”
“因此,一张‘1’便有了逆转乾坤的功能,而那个人却选择用‘1’来躲过一次清理,这样的话‘1’的能力被最大程度地削弱,这在理性之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是在这一次清除中赦免了,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必然陷入绝对的被动之中,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反而加重了自己小组被减员的风险,即便是经过合作之后有两张‘1’的小组,他的合作伙伴也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底牌被人用作这等情况吧,除非有着特殊的安排。”
解释的很好,屋主先生。张宇嘴角逐渐勾勒出一丝微笑,他看向唐婉,二人相视后的瞬间,便各自移开目光。
在二人的计划之中,一边是想要逼出那个名为“傻子”的玩家,一边是要给张宇小组夺下这一次痴狂夜的所有分数的机会,前者需要保证超过两个人并列倒数第一,后者需要张宇有打出‘1’的机会,而这其中最大的意外情况就是出现截胡情况,而截胡之中存在的最大变数,无异于在一开始便出“1”结束这一次痴狂夜,从而导致后续的计划无法进行。
尽管这个行为的确极其短视,但是也不得不让二人重视起来,无数前车之鉴另二人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无数智者的计划失败的原因,就是将愚者当做智者来布局。
因此,令一切短视之人意识到,单出一张“1”的行为百害而无一利,这种行为就显得无比重要,而这种提醒,还需要做到另他人无法察觉到,即令他人感觉不到这是二人的刻意提醒,这样一来,借助屋主先生的嘴巴说出来的话,便会令他人感到不是那么刻意——至少想要做出此等短视行为的愚者无法注意到。
这就足够了。
文一凡明显注意到了二人的目光,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挑破什么。
之所以方才解释的如此详细,就是为了迎合唐婉的需求,这是张宇现在依旧没有意识到的,属于二人的默契。
而事实上,张宇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还有一个,那就是郝利民对于他的计划的破坏——在小组成员之间根植一颗不信任的种子。
这样一来,小组代表在玩游戏的期间,就会不断地考虑,是否在自己游玩期间,屋里面的两个人正在商议着什么,比如……如若分数最低,二人便同时投票给自己?
如若是感性之人,很可能明知道是短视行为,也抱着“不让我活你们两个也要死”的心态,空打一张“1”。
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冲突,文一凡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整个人好像完完全全的放松了一般,又有着某种如同瘾君子注射药物后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
这是沉浸于博弈之中的快感,也是欣赏他人攻心之术的放松: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能够完美地抓住所有人的心理,都是对于局面的进一步掌控,见招拆招,玩弄人心,这才是真正的博弈。
诚如他所痴迷的故事一般。
唯有享受游戏的快感,才能真真正正掌控局面。
寻常之人又凭什么做到这一点呢?
第四个痴狂夜——正式开始!
作家篇 第四个痴狂夜——张宇
我是一个警察。
准确来说,是一个混的不怎么好的警察。
刑警的生活其实很无聊的,除某些治安不好的地方之外,华国大多数城市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几天一宗杀人案,除了天天跑基层的警员之外,像他这种死守在二线城市的警察,天天要处理的除了丢东西就是民事纠纷,稍微有点大的案子,也无外乎抢劫或者是诈骗。
但是他丝毫不感觉无聊,反而对于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抱有一种感激的情绪——每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人都渴望着战争,每一个经历过炼狱的老兵都祈祷着和平。
而他,便是曾经见过炼狱之人。
依稀记得那时候自己还是二十岁左右,只是一个协警,某次在云乡跑基层时,曾经有幸经历过那起震惊整个警界——云乡杀人碎尸案。
当时,他是以一名从全国各地临时抽调的警员的身份,来到了云乡,参加了那一次可以所得上是华国近代最大的一次封城行动。
全城封锁,只为逮捕一人。
虽说并非如同严锋那般亲临现场,可做为挨家挨户调查的警员之一,他还是经过开会与学习之后,逐步了解了这起案件的种种细节,随着对于案情的了解越深,深埋在案件之中那铺天盖地的恐怖也随之浮现。
连环碎尸,人肉喂猪,毫无痕迹,凶手甚至精心地将器官整齐排列……
种种细节,加之现场流露出来的照片,以及最终案件无法告破,这一切的一切,在当时,都像是在热血且正义的张宇头上狠狠地浇下了一盆冷冰冰的凉水,浇灭了热情,只剩下了深深的寒意,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期待着恶魔落网的那一天,而且他相信,只要是当时参与过该活动的警员,都会牢牢地记住这个人的名字,等待着抓捕它的那一刻。
这无关乎善恶是非,仅仅是某种深埋于“人类”二字之下,对于同种族被残忍杀害后所流露出的感情。
许桓英,如若恶魔有名字,那么这就是它们之中最纯粹最恐怖的名字。
尽管时至今日,专案组依旧没有解散,可他却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云乡杀人魔”,很可能抓不到了。
且不论十年的变化有多大,单单是在当年封城严打之时,那个恶魔便能够完完全全的避开了警方的一切侦查手法,在如此严密的天罗地网中硬生生的钻出一个漏洞,消失于人海之中,如今十年过去了,除非能够掌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使得这个案件再一次引起轰动,否则就以现如今专案组能够掌握的资源,单凭着一腔热血,想要抓到“云乡杀人魔”,显然是痴人说梦。
而在经历了那次事件之后,他也看开了。
每一次未侦破的杀人案都是警方心中的痛,很显然,牵扯了至少43个受害者的特大杀人案,已然具备了在这位年轻警员的心中撕开一条巨大的破洞的力量了。
而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足以为将这破洞化作深渊的事情。
那是一天深夜,与恶魔战斗后的年轻的警员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深夜回到家中,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窗户大开着,仿佛是一个择人而噬的大嘴,屋内一片狼藉,年老的父母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而他那美丽的未婚妻,此刻也早已死去多时,更令他崩溃的是,她那裸露的身躯和脸上挂着的泪痕,如同无声的诉说着,她生前遭受过的暴行。
在之后的检查中,三人的死亡时间,仅仅是一个半小时前。
明明只要早下班一会儿,明明只要不这么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个恶魔,自己完全可以赶在他们被杀害之前回到家中的!
一切明明可以挽回!
未成年作案,三个少年那冷漠的目光仿佛是一把冰冷的尖刀狠狠地捅向他那心中的破口,在听到并非死刑的判决后,他在法庭之上好像发疯了一般,却最终得到的,仅仅是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
为了光明与黑暗搏斗,光明却无法庇护自己的亲人,那么与黑暗搏斗又有什么意义?
在那之后的张宇,开始逐渐变得偏激,一切都按照自己的主观臆断来判断,甚至多次出现暴力逼供的行为。
而在一次有关一次强奸案中,隐藏在他心中的某个通向深渊的大门彻底地开启,或许是同样的性质刺激到了他,或许是对方律师想通过肮脏的手段来另嫌疑人以“未成年”的身份逃脱制裁,隐藏在他心中的深渊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打开,为了能够另那几人受到最为严厉的制裁,他不惜动用了许许多多早已超出他的责任范围之外的手段迫使其认罪,甚至包括作伪证。
当然,最终事情败露,法院参考到了他的这种行为,不仅没有重判,反而最终叛处的惩罚,甚至比嫌疑人律师所要求的还要轻。
在那受害人的家属面前,他下跪了,他哭着磕头道歉,却是不知道是在请求受害人的父母的原谅,还是在请求自己仅剩的唯一一点良知的谅解?
最终,受害者因为受不了压力选择了解脱,而他也因为自己的行为,被远调至沂川,离开了这座城市,在那一刻,他的心已经凉了。
热血蜕变成了寒冷,最后的救命稻草折断,这一起案件,直接令其变成了曾经他的眼中最看不惯的那种,天天“拿着工资混到退休,案件能破就破,不能破也就是挨几句骂”的同事。
心如死灰,再也点不起一丝火焰。
而恰恰是这种心态,才导致了在那之后,原本前途无量的年轻警员,在某次事件中,迫于某种方面的压力,选择了无视那个孩子的求救。
“警察叔叔,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们……他们打我……虐待我!他们都是坏人!”
曾经那男孩的哭喊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宛如尖刀一般狠狠地扎进他的心中,除了另曾经的伤口鲜血淋漓之外,却给那时的他带来了些许清醒,仿佛落水之人回光返照般的最后挣扎。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卫生间的镜子碎成一地,汩汩鲜血从他那紧握着玻璃的手中流出——他赫然发现,如今的自己,早已正在向着怪物蜕变!
“你逃不掉的!”
昔日的猎物与猎手的身份在这一刻互换,镜中的自己化作了那个恶魔的模样,他张大着布满獠牙的大嘴,裹挟着黑暗,狞笑着要将他吞噬!
反抗,快反抗!做一个警察该做的!掏出你那名为“正义”的配枪,逮捕它!
不可以!无论前方又多大的压力,那个小男孩身上也确确实实被虐待的痕迹,做为一个警察,不正是应当追求正义吗?!
但是……他累了。
与邪恶和黑暗战斗的日子里,时间无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丑恶的疤痕,这些疤痕使得他变成了常人眼中的怪物。
“浑身布满丑陋的疤痕的人,在他人眼中就是可怕的怪物,而在我们布满疤痕之人的眼中,那些有着光滑皮肤的人们,又何尝不是怪物呢?”
许桓英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逐渐归于平静,另一种极其平静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
瘫坐在洗手间中的警员,只是痴痴地笑了。
如果是几年前,我的确有着一往无前的决心与勇气,遇到不公正的事情,我一定有着绝对的勇气与信心站出来,哪怕我知道敌我力量的悬殊。
少年时的我,有着热血与对于正义的绝对信仰,虽然幼稚,虽然可笑,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心脏的确曾经有跳动过。
它曾经跳的是那么的有力。
可是现在……为什么完完全全停止跳动了呢?
为什么我再也感觉不到快乐了呢?为什么再也没有了太多的情绪,只是日复一日重复地活着了呢?
再也没有为犯人犯下的罪行而感到愤怒,再也没有为了受害者的遭遇而感到悲伤,以一名旁观者的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一切,不再有任何情感波动。
说起来,那个恶魔一般的身影,也好久没有入梦了吧……
这究竟是代表,自己终于从那个阴影中走了出来,还是代表……自己那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早已不再在意这一起案件了呢?
男孩被抱走前,那无助和质问的目光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之中,就好像警察那双另犯人不敢直视的目光一般,深深地穿透他的灵魂,直逼他的内心,不断地发出一遍又一遍的质问:
为什么!!!
泪水缓缓地流出眼眶,张宇看着鲜血淋漓的双手,抱头痛哭。
我已经丧失了握住受害者双手的勇气……
我真的累了……抱歉。
手指缓缓地碰触到了镜子的边缘,臆想中的许桓英在一瞬之间便与他的意识完成了融合,他最终还是接纳了黑暗。
在这一刻,他向着这个世界伸出代表着和好的右手,面对黑暗的同化,他不再挣扎,只是微笑着接受了这一切。
曾经那个年轻的警员,早已在消失不见。
其实……沐浴在黑暗中的安静和放松,感觉也不赖啊……
思维回到了现在,张宇只是静静地看着围坐在一起的七个人,随后……看向了坐在一号位的张子杰,点了点头。
计划……开始!
作家篇 第四个痴狂夜——背刺
“一张‘15’,下一个。”张子杰往桌面上丢出一张纸牌,并未经过任何犹豫。
如今,张宇采取的战略很简单——平分人数法。
很显然,七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均分成两组的,因此占据大多数的小组,便是破解的方法。
如今根据手头上的资源,与自己暂时合作的小组分别是二组,六组和七组,加上自己所在的三组,恰好在七个小组中占据了大多数。
而接下来,为了确保自己在这一天晚上所获得的分数能够最大化,则需要至少六个人全部出去一定的分数,且中间不可以出现截胡的情况。
如果想要达到这样的结果的话,就需要全程严密地控制住每一个人的出牌点数,从而使得在自己之前的人想要用“1”吃下这些分数时,都会明显感觉到很不值得,这样才是真正可以避免截胡的情况发生。
因此,一共四个小组将会参与本次行动,而自己则是其中那个必然打出“1”从而拿下分数的人,因此如今就仅剩下三个可以控制分数的小组,而15,刚好是3的五倍。
因此,他采取了插空的方式,先是利用自己的口舌把莫昇和张子杰全都忽悠瘸了,并且塑造了一个假想敌使得二人会更加依赖三个人的联盟,随后令二人配合自己的计划,以唐婉相互配合。
随后便是座位顺序,他要求三人插空坐,即为其中一人坐在一号位,二号位空出来,三号位坐另外一个人,四号位空出……以此类推,自己则坐在七号位之上,等待着收尾。
而三人打出的手牌,也有着很大的将就,由于是平均分配,那么坐在一号位的张子杰,按照计划需要打出一张“15”,而坐在二号位上面的胡杨春必然会考虑自己的得失,在确定此刻出“1”,很可能将自己置于不利境地后,他有很大可能会往上面垫牌试探,而这个牌的大小超过“10”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一张12。”胡杨春在沉思许久之后,果然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出牌方式——垫分数。
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在确保自己没有弃权的同时,也没有提高太多牌的大小,因此垫牌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方式。
而后就是……
“一张10。”莫昇毫不犹豫地打出了自己的纸牌。
如若按照自己的计划,三个小组是平分了“15”这个数字,那么由二组,六组和七组所构成的链条之中,每一个小组打出的牌,都应该是“5”的倍数,这样才能实现精准的控制分数的行为,使得桌面上的分数既不多也不少。
而接下来便是轮到位于四号位的齐天海出牌了,同理,按照如今场上出去的分数x来看,该分数的取值范围无外乎就是39≥x≥36,很显然,这个分数依旧配不上压箱底的“1”,此刻他截胡的可能性,也很少,只有百分之十不到。
同理,他也有着过牌或垫牌的可能性,如果是选择垫牌的话,他几乎不会出大于“5”的手牌,而是会选择小于“5”之下的牌尝试打出。
“啊,到我了啊,”齐天海好像在才反应过来,“呀,好像再不拿分数,我们小组就要被减员了啊。”
他挠了挠头,试探性地抽出一张“1”,在发现他人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悻悻地吐了吐舌头,“一张9。”
张宇缓缓地看了齐天海一眼,很显然,如今齐天海是“痴人”的嫌疑早已远超过了其它任何一人。
不过,好在他的这种行为正中其下怀,这时,便是唐婉打出一张“5”的时机,这样便可以实现再一次的控牌。
张宇缓缓地向座椅靠背那里靠了过去,果然,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有了共同敌人的情况下,唐婉没有背叛的可能。
计划的最后变数,便是郝利民了,老实说,如今的座位,正是张宇假想中的最完美的座位——郝利民坐在了六号位上。
如若是其它的小组,坐在六号位上,面对如今桌子上的分数,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会选择截胡,这的确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风险,但如果是五组坐在了六号位,那么截胡的可能性会骤然降到百分之一,原因很简单,郝利民的小组不需要担心会被清除,他们不是零分,没必要为了这些分数搭上最大的手牌。
机关算尽,环环相扣,虽说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是世间的种种就是如此,反而一旦达到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才需要更加谨慎,因为完美不存在,至少人类无法掌控绝对的完美。
但是……
“啊哈!我出一张‘8’!嘻嘻嘻嘻嘻!”唐婉跳脱的笑声传来,“抱歉啊,警察叔叔,其实对比于按照剧本一步步地行走,我更喜欢自己主导剧情的走向呢!所以……抱歉咯~”
眉头紧锁,张宇死死地盯着一脸缺德笑容的唐婉,目光之中几分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冷笑着点头道:“好,你很好!好得很!”
“某种意义上,张警官,您是对的,”郝利民缓缓地推了推镜片,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在那一天夜晚,也就是第三天痴狂夜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有人的获胜规则与大多数人不一样。”
“但是你唯一算错的地方便是——那个人定然不是齐天海,”郝利民微笑着说道,“齐天海可不是什么傻子,又或者说,他远比你所想象的还要聪明,因此即便他真的是‘痴人’,也不会暴露地如此迅速。”
“原来是这样,你们从一开始就是真正的合作关系,”张宇紧盯着郝利民,“原来从一开始,你们两个便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张警官,在与唐婉的初次合作中,我们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郝利民笑了笑,接着说道,“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在昨天晚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在那之后,便是商讨如何针对你的计划,”唐婉轻敲桌面,“你的这个交叉控牌的战术十分巧妙,也算是完完全全地掌控了全场,而可惜的是锁链太过于薄弱,以至于一旦出现什么变数,整条锁链便将随之崩塌。”
一张“1”落下,郝利民笑了笑,起身收走了桌面上的全部分数。
“如若在之前,我还不能确定的话,那么现在,或许一切都说的通了,”张宇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人之间,必然有一个特殊身份,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向所有人:“诸位,你们难道对于某个有着特殊的胜利规则的小组,不感兴趣吗?”
“我们之间有一个小组,与我们的获胜条件不同,”不等众人反应,张宇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痴狂游戏,何为痴狂游戏?即为其中包含了‘痴’与‘狂’内容的游戏。而在前几天的游戏之中,我们无意中发现了隐藏在痴与狂之间的秘密。”
“那就是——‘痴’和‘狂’,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获胜目标,即为那两种隐藏的获胜规则——痴人和狂人。”
“名为狂人的‘疯子’,获胜条件暂时不明确,可是名为痴人的‘傻子’,经过我们不断的推理,也差不多能够解读出这个小组真正的获胜目标了,那便是——”
“令自己的分数,在之后比赛结束时的总判定中,获得最小的分数!”张宇的声音回档在别墅之中,“也就是说,名为‘痴人’的小组,与你我的获胜条件,完全相反!”
望着众人恍然大悟又略带防备的神情,张宇在心中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想请大家仔细思考一下,这件事情的意义所在——它意味着,我们之间有一个人,他不需要跟别人过多地争取分数,相反,他只需要一只令自己的分数保持最低,就能够出其不意地轻易获胜,某种意义上,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因此想要继续公平的游戏,我们必须找出‘痴人’的真正身份!”
“而我敢肯定,‘痴人’,必然存在于你们两个之间,”张宇看向郝利民和唐婉,“因此,我想请大家仔细思考一下,身边各个小组的种种异常行为,如若愿意完完全全合作的话,就请来到三号屋来找到我,当然,除了你们两个。”
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张宇缓缓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本来还想要继续保持跟你的合作的,奈何唐婉你不珍惜。”
“哈哈,其实相比较于我,现在最难受的应当是郝市长吧!”唐婉摊了摊手,“多说无益,这一晚上的痴狂夜也应该结束了吧!屋主大人,难道不准备宣布一点什么?”
“正是如此。”文一凡笑了笑,白板上的内容变成了这样: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二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95;过牌次数:1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66;过牌次数:1
处决名单:一号屋,二号屋,三号屋,四号屋,六号屋。
……
“好了,诸位,现在大家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了。”文一凡笑着拍了拍手,“至于荣登处决名单的小组,在明天早晨六点开始,直到第五个痴狂夜,这期间的时间,你们的小组中会出现减员情况。而今天晚上,则是我留给你们的思考时间,仔细思考一下身边的一切事物,不论那是什么,并且思考一个问题……”
“你们该如何在减员中绝对保证自己不会是那个被减员的玩家?”
作家篇 真正的必胜法
“嘻嘻,大叔啊,这下,你应该很不好受了,不是吗?”唐婉笑着看向郝利民,“现在啊,看来你我也到了不得不合作的地步了呢!”
“这种风凉话应当就不必再说了,张宇,我承认这个人的确有两把刷子。”郝利民长舒一口气,“但是啊,一个好的油漆匠不应当只是被动激烈且短暂地反击,而是应当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顺其自然。”
“就像是大叔所做的那样?”唐婉轻笑一声,左手伸向裤兜之中掏了掏,却发现里面早已没有糖果了,这使得她不由得撅起嘴来。
“就不要扯那些虚的了,先来跟我说一说我的猜想吧。”郝利民摇了摇头,说道:“你认为,痴人和狂人,分别是谁?”
“大叔你不是说过,你我二人之间定然有一个特殊身份吗?反正咱俩之间肯定有一个,剩下的那人就在张宇那边咯。”
“其实这个说法,十分的牵强。”郝利民笑了笑,“二人之间必有一人,如若其中一人不是的话,那么他就完全可以肯定另一个人是特殊身份,从而完完全全地选择针对对方,而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特殊身份了,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就是那个特殊身份呢?”
“大叔说我是,那我就是呗~”唐婉轻笑一声,“反正啊,如今也只有特殊身份之人,才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份。”
“我所说的那种,二人之间必有一人的说法,不过只是一个试探罢了,”郝利民叹了口气,“鉴于你前几天的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所做的一切拉仇恨十足的表现,到底是不是在故意令所有人针对你,好在之后的游戏中让所有人自发地阻止你得分,从而顺其自然地拿到最低分获胜,由此推断你就是痴人。”
“但是在之后的试探之中,我发现你好像并不是什么特殊身份,也不具备他们的任何特点,而之前的那些令他人针对自己的行为,不过只是你在追求刺激的行为,你——很享受游戏过程。”
“这难道就是你推断出,我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外人的理由吗?”唐婉哈哈大笑,“果然啊,老师说过,细节决定成败。”
“从第一晚,我们拿纸片的时候,恐怕你就已经打算加入游戏了吧!”郝利民微笑着说道,“当时那位所谓‘屋主先生’,应当已经是默认了你的行为,所以你故意拿走了一张纸片,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当然这一行为一定被屋主先生看在眼里,所以他为你打了第一个掩护。”
“‘双面人先生’,”不得唐婉回答,郝利民便接着说道,“这是他为你打的第一个掩护,他在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然后还借势引诱了张宇说出了他想让他说出的话,构造了一个虚假的‘双面人’,如若按照这一思维去理解,或许你的加入,应当是即兴的吧!”
“因此,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位屋主似乎对你特别的纵容,你们两个的关系,应当也算是恋人吧!”郝利民吐出一口烟雾,“而一旦想明白了这点,后面的就呼之欲出了——你之所以能够做到享受游戏,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即便输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不是吗?”
“郝市长,你知道吗?假发戴久了,也是很难受的。”唐婉笑了笑,右手缓缓地将假发摘了下来,一头洁白的短发随之垂下,她歪了歪头,露出一抹微笑:“第二次见面,郝市长,你好,我叫文清羽。”
“果然啊,现在你我终于可以坦诚相谈了。”郝利民笑了笑。
“不过有一点,其实你说错了,我和老师的关系,如今只停留在了师生关系之上,虽说我很乐意推进到情侣,可惜啊,那个禁欲的家伙不给我这个机会,”文清羽淡淡地说道:“而且,我敢肯定,如若我输了这场游戏的话,唔,虽说不会死,但是后果绝对会比死还要可怕,是从心理到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这是肯定的。”
“原来是这样。”郝利民点了点头,心中却冷笑一声:两个变态的组合吗?
“那么,有关于特殊身份,你是怎么想的呢?我有点好奇你的想法了。”文清羽静静地看着郝利民。
“原来卸下伪装后,整个人的气质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郝利民摇了摇头,“你难道不感觉,真正的的特殊身份,其实就在眼前吗?”
“就不要卖关子了,接着说下去。”
“很简单,我之前说过,我得出的那个你是特殊身份的猜想,是完全建立在试探你的前提下,也就是说,我的那个结论,完全是出于试探你的目的,才故意告诉你的,如果我真的感觉二人之间必有一人是特殊身份的话,既然我知道我不是,那我在知道你是特殊身份的情况下才不会告诉你这些,而如果我是,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告诉你这些呢?”
“但是张宇竟然跟我说出了同样的结论,这就有点让人深思了。”郝利民分析到,“如若是按照他所说的理由,‘两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就是因为其中一人是特殊身份’,这个逻辑显然显得十分牵强,因为也需要考虑会不会出现单纯是自私所以才会背叛的情况,从这一点看来,这种言论不像是张宇能够说出来的,那么就只剩下试探或者说引导了。”
“至于试探,我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要试探的意思,因此这一点可以排除,而当我们把目光放在引导之上,那么他的意图可能就是想要挑拨你我二人的合作,可是这一点在他接下来的行动之中也变得不合理起来了。”
“他将你我二人排除在集体之外,选择将其它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大的联盟,这一行动一旦执行,那么就相当于在逼迫你我不得不联合,哪怕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只能选择相信对方不是一个无理智,可以说这一行为,倒像是反而拉进了你我的关系一般,不是吗?”
“因此,你的结论是,张宇之所以会说出这句话,真正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告诉其它四个小组,特殊身份的人在我们之中?”文清羽笑了笑,“很有趣的推论,照这样看来,或许张宇才是那个拥有特殊身份的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非要在今天的痴狂夜之中与我合作,为的就是能够将错就错地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牺牲掉自己的‘1’捞上一笔分数,从而避免由于‘痴人’的特殊判定而暴露自己的风险,而之所以控制分数大小,则还有着第二层含义,那就是避免自己获得太多的分数导致后续比赛陷入不利局面。”
“不错,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张宇是‘痴人’的可能性,并不大,反而我更怀疑,他是那个你我并不清楚获胜条件的‘狂人’。”
“的确不排除这个可能,”文清羽点了点头,“那么更近一步,七组之间有五组都去了他们那里,排除你我二人都是特殊身份的极小情况后,假设张宇就是那个特殊身份,那么对于他来说,当下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有一个特殊身份的人在你我二人之间,那么他说出这句话的含义就可以理解成敲山震虎,迫使那个特殊身份的人不得不采取某些行动,这样就会直接使得自己被暴露。”
“第二种情况就是,那个特殊身份的人就在自己的联盟中,那么说出这句话,其实就是在暗示隐藏在自己联盟的特殊身份者,认为自己是这个联盟中唯一的特殊身份之人,从而忽略了张宇他本身的存在。”
“完美的猜想。”郝利民笑了笑,称赞到。
“不过,就张宇今天的行动,我们也需要考虑一下另一种不确定因素,那就是:张宇他已经掌握了真正的必胜法。”
“真正的……必胜法?”郝利民笑了,“你难道也已经知道了?”
“没有再对我掩饰,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文清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真正的必胜法,老师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了,掌控时间之人必将掌控一切。这便是真正的必胜法。”
“这句话一共两层意思,第一层一丝,即为把握时间,与所有人进行组队。”
文清羽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后露出了微笑:“一旦有一个人与所有人都进行了组队,并且并没有让他人知道这种情况,而如若这个人还是拥有着特殊身份的人,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他就真正实现了掌控全场的能力!”
“不错,这便是真正的必胜法,唯有利用起一切时间之人,才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曾经差一点就做到了,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郝利民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
“看出来了,从你能够拿出那么多张‘1’就能看出,你的准备很全面,”文清羽点了点头,“可惜啊,如今看来,张宇算是抢走了你的所有成果了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恰恰是自掘坟墓的做法。”郝利民笑了笑,“你我所设想的那种必胜法,是建立在与全部小组合作且不被任何一个小组知晓的基础之上,这两个大前提少一个都是一分变数,有任何一个小组被排除在外,都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变数,而现在看来……”
“他好像为自己制造了两个最大的变数啊。”郝利民的冷笑声回荡在走廊之中。
作家篇 处决
这孩子,长大绝对没出息。
这是杜海小的时候听过的最多的话。
那时候的他从出生就不讨人喜欢,长得贼眉鼠眼,尤其是那一对眼睛,十分明亮有神,却是小的可怜,这一衬托不仅没能为他那外貌增添几分神韵,反而更加突显出他那一副小人的模样。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不要以貌取人,可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是,外貌永远是第一印象建立的重要因素,而第一印象,则是人们相识的时候最重要的交友标准。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止是现在,即便是古代,“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的纨绔子弟,也要比空有才华而相貌猥琐之人要更受欢迎,这一点即便是在未来,也是永恒的事实。
显然,贼眉鼠眼的杜海,根本不讨大人喜欢,而不讨大人喜欢,就意味着要挨打。
雨天,他被人摔在泥浆里面,孩童那特有的天真笑声的笼罩下,他的头被某个男孩狠狠地按进泥池里面,这一做法使得那个男孩成为了这个小团体之中的英雄。
这就是幼|童之间不成文的规矩,一个自出生就深埋在人们心中的种子——歧视弱者,畏惧强者,而想要将这颗幼苗连根拔起,则需要后天的教导,才能做到不卑不亢。
显然,幼|童做不到这一点。
在经历了糟糕的童年之后,杜海倒算是挺过来了,他在初中以倒数第一的成绩成功辍学回家,很快就变得游手好闲起来。
这好像正是应了他们的那句话:这孩子,绝对不会有出息。
带着某种自暴自弃的情绪,他开始变得阴暗,他每天起床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给别人搞破坏,这就好像是在向着所有人赌气一般:你们说我坏,那我就更坏。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弓虽女|干未遂之中,他被愤怒的村民打掉了一只耳朵,狼狈不堪地跑出村子,从此再也没回来——他的父母早就不管他了,放任他自生自灭。
跑出村子的杜海很快跟一伙社会青年搞在了一起,一群人游手好闲,平常的生活费,全靠帮着别人出售一些成人电影赚钱,这样一来二去,反倒是跟那些电影贩子熟悉了起来。
或许是某种天赋使然,他最擅长的就是巴结别人,正是由于这一原因,他的“事业”一路顺风顺水,一步步地变成了他口中所说的那种,垄断所有货物的“大老板”——一个黄片贩子,人们都叫他“海老鼠。”
直达某一天,他做了个大买卖,对方的要求很奇怪,让他动用一切手段扩散某个黄色影片,事成之后,能够给他一大笔钱——足足五千块钱。
这种好事让他喜出望外,在他的影响力之下,这个视频在短时间内便传遍了整个城市,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个真实拍摄的强奸案件,视频的当事人,那个女孩,迫于巨大的压力,自杀了。
但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杜海无所谓地考虑着,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从这所别墅跑出去,其它的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杜先生,你来了啊。”张子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是啊,我听胡杨春说要我来这里商量对策,所以就过来了。”杜海“嘿嘿嘿”地笑着,搓着手说到。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张子杰微笑着走向他的身旁,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该出局了。”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好像飘离了躯体一般,整个人昏沉沉地,便向后倒去。
…………
那个人,终于死了。
刘欣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两年前的事情好像依旧历历在目,那个强奸犯所做的一切,却是早已变得模糊了。
原因很简单,人们只会记住一个故事的高潮,却是总会忽略高潮前的铺垫。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略微燥热的下午,炎热的夏天乃是强奸案的高发期,但是比起那感觉距离自己极其遥远的强|奸案,还是眼下近在咫尺的炎热更为重要。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在出门前考虑,自己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
刘欣也是如此。
宿舍里面的零食已经快吃完了,饮料也所剩无几,抱着一劳永逸的想法,便打算出门去买点吃的。
然后……
一个黑色的身影将她拖入巷中,伴随着泪水和尖叫,洁白的短袖和超短裤早已被那迫不及待的男人扯下,正当他欲要行凶之时,她却喊出了一句话。
“我的同学更漂亮,你别伤害我,我帮你把她叫出来,行吗?”
事后刘欣不断地回忆,自己为什么要喊出这句话,可惜,就好像是大脑会出于保护的目的故意去遗忘某些事情一般,她对于那时自己内心的想法竟然忘的一干二净。
也许是那个同学之前与自己有过不合之处,也许是她的确挺有姿色,也许是出于某种嫉妒一类的情绪,总之自己就是这么说了。
不过谁在乎呢?最后的结果不是很好吗?自己免于遭难,尽管声誉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可是在后来的改名和转学之下,能够认出自己的人,应当是少之又少——那时她还是未成年人。
一切都在按照剧本演奏,所有可能会出问题的环节都被母亲处理的十分妥当,那个强奸犯也受到了惩罚,本来应该是尽在掌握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那个人明明是自杀,我不过是在危险之中采用了明哲保身的解决方式,这种行为难道有错吗?
“咦?刘欣姐姐在想什么呢?”背后传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齐天海缓缓地走了过来,“看起来姐姐似乎有什么烦恼啊。”
“齐天海?”刘欣眉头微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着张宇一起去商量事情了吗?”
“他们啊,商量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听懂了,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就自己出来了。”齐天海耸了耸肩,“姐姐刚刚有什么烦心事啊?要不要跟我讲一讲?”
“哈哈,没什么,”刘欣轻笑一声,“你个人小鬼大的家伙,还知道烦心事?”
“怎么不知道?”齐天海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我的妈妈告诉我,烦心事憋在心里面,会把人憋坏的。”
“你的妈妈为什么会跟你讲这个?”刘欣问道。
“啊,她那天好像是发现我一个人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齐天海回忆到,“于是她就安慰我,希望我能够将那个烦心事告诉她。”
“那么你照做了吗?”刘欣不禁好奇地问道。
“照做了,说起来,我告诉了她我的烦心事之后,妈妈的反应可大了!”齐天海笑嘻嘻地说着,“她抱着我哭了好久呢!”
“哭了好久?你的烦心事是什么?”刘欣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喜欢上了班里的一名女生,她的眼睛十分美丽,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着迷了,那时候我十三岁。”齐天海认真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哭的?”刘欣轻轻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我杀了她。”齐天海叹了口气,回答到。
“你……什么?”刘欣明显愣了一下,接着不由得捂嘴轻笑:“你个小鬼还真会开玩笑!”
“真的,我杀了她。”齐天海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以她的朋友的名义骗她去了一片空地上,然后用小刀——你是学建筑的,你应该知道的,那种随处可见的裁纸刀,杀死了她。”
“她的喉咙里面的血喷出来好高,但是过一会儿就逐渐缓下去了,我尝了尝,是咸的,还有一点铁锈的味道,”齐天海露出了微笑,“接下来,我用小刀把她的眼睛挖了出来——我说过,那是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只是可能是因为用不惯那把小刀,我不小心戳破了一个,流出了一些粘稠的透明液体,不过还好,另一个并没有破碎。”
“最后,我吃掉了那个。”脸上的微笑逐渐演变成狞笑,齐天海缓缓地站起身来,“我相信,这样我也能够拥有那样的美丽眼睛了,你说不是吗?”
“姐姐,你看我的眼睛……漂亮吗?”
早已吓坏的刘欣瘫倒在地,那个方才还显得乖巧可爱的少年,转瞬之间早已骑跨在她的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说起来,姐姐的母亲,好像跟我是同一小组的呀,姐姐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啊。”尖刀抵在她那柔软的脖颈,“现在这个时间,或许去处决她的人,应当也得手了吧?”
刀尖没入血肉,红色笼罩着一切……
…………
张宇静静地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景象。
这是一处静谧的山庄。
远处的丛林一望无际,层层山脉向着天边无限延伸,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这等环境之下,即便有手机,也无法联系外界吧!
张宇笑了笑,怪不得那个屋主敢开枪,就算他把这别墅炸了,可能都不会有人能够听见。
杀戮已经开始,不愿投身于其中,必将被其所吞噬。
屋主给的提示很好理解——只是说减员,而那个抽签的活动则是明天早晨的事情,因此,只需要在前一天晚上自己动手完成减员的大前提,便可以避开可能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三人博弈环节。
而接下来……便是针对五号屋和七号屋的计划了。
最好让你身上的恶魔长大,那于未尝不是一条通达伟大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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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篇 阴影
“老师,我回来了。”文清羽摆了摆手,对着正坐在电脑前的文一凡喊到。
“身份被发现了吗?还真是失败啊。”文一凡闻言,起身微笑着向她走来,说道:“我说的没错吧,像是郝利民这等人物,才是真正值得提防之人。”
“的确啊,他比我想象的要看破得更早,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文清羽点了点头。
“还是注意点为好。”文一凡缓缓地点了点头。
“老师……不打算做点什么?”文清羽小心翼翼地试探到。
“做什么?”文一凡回过头来,轻笑一声,“难不成,你还希望我因为身份暴露的原因而惩罚你吗?难不成,你其实还有某种受虐倾向?如果有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助你治疗一下,你知道的,我的心理治疗手法是一流的。”
“不要,绝对不要!”文清羽的脑袋摇的好像一个拨浪鼓一般,“我宁可死也不要进小黑屋。”
“又没说关小黑屋,只是单纯的心理治疗而已,你要相信我。”文一凡叹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怎么?我的表现让你很惊讶吗?”
“也不是惊讶,就是……”文清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文一凡:“莫非老师你……”
“嗯,我知道你是故意暴露的。”文一凡并未否认,“这也是为什么我比较期待接下来的游戏的原因。”
“啊~果然还是瞒不过师父的眼睛。”文清羽马上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双腿一用力,便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面。
“已经很不错了,差一点就要连我也瞒住了,”文一凡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下一次,记得不要把暗示做的这么刻意就完美了。”
“对了,师父,话说起来,七号就是我的生日了呢!”文清羽突然开口道,“难道师父,忘了我的生日了?”
“你不是刚刚过完农历吗?怎么又要过生日?”文一凡眉头微皱。
“啊~阴历阳历,反正都是生日,过两个才算圆满嘛!”文清羽笑嘻嘻地凑过头来,“怎么?难道平常一直注重细节的老师,竟然没有给他最喜爱的徒儿准备生日礼物?”
“话先说好了,明天你就二十一了,如若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的话,那可就有点失败了。”文一凡笑了笑,起身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之中,取出一个包装古典的纸袋。
“咦,这是什么?”文清羽双眼发亮,“莫非是……”
“嗯,曾经带你去意大利的时候,为你私人订制的某套礼装。”文一凡轻笑着点了点头,“最近他们才寄给我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你的服装。”
打开层层包装,一套红色女式礼装映入眼帘。
“由意大利的顶级服装定制公司kiton制造,一切的数据全部按照你的精确尺码订制,”文一凡将这一套西装铺开,“诚如他们公司的格言,‘最好之中的最好更进一步’一样,这一套礼装为纯手工制造,凝聚了数十位顶级裁缝的的手艺,材质使用了克什米尔羊绒纺织,是世界上最顶级的材质。”
“而这第二个盒子,是我在加拿大的viberg品牌为你订制的长靴,依旧是完美契合你的尺码,”文一凡拿出一双黑色皮质长靴,接着说道:“这双长靴经过了两百道以上的纯手工工序,皮革采用的是美国的horween皮革商,底部则是使用了意大利vbram的橡胶大底,而我之所以选择viberg而没有选择wesco的原因,是因为我可不想看到你穿着kiton的服装开机车,那个画面实在是太怪异了。”
“这个生日礼物,喜欢吗?”
文一凡缓缓地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文清羽。
“何止是喜欢,这绝对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文清羽高声欢呼着,“原来老师当时非得拉着我去测身体各项数据,是在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测你的各项数据?”文一凡歪了歪头。
“嘿嘿,我还以为老师突然对我的身体感兴趣了。”文清羽发出变态的笑声。
“既然喜欢,那么如果你想要穿上的话,有几件事情需要你注意一下,”又一次无视了她的话语,文一凡伸出三根手指,“第一,这身衣服,不允许你在可能发生战斗的情况下穿;第二,不允许穿着这一身杀人,我可不想看到白衬衣上被你溅上血迹;第三,诚如我所说,我不想看到你穿着这一身衣服骑在机车上飙车的画面,明白吗?”
“额,为什么呀?”文清羽撇了撇嘴。
“虽说这一身对我来说并不算昂贵,但是他人的劳动成果应当尊重。”文一凡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还有就是,你穿着这一身飙车的样子,很违和。”
“嘿嘿,好吧ヽ( ̄д ̄;)ノ~”文清羽吐了吐舌头,随后笑眯眯地说道:“老师,我在你面前换衣服,你没有意见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要遵循文一凡意见的样子,早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不一会儿就脱了个精光,露出一具有着完美比例且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
“怎么样,老师,你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嘛?”她笑嘻嘻地看着文一凡。
“嗯,或许咱们今天的晚饭的饮品,换成木瓜牛奶是个不错的选择?”文一凡轻笑一声,便向着厨房走去,不再理会一丝不挂的文清羽。
“木——瓜——牛——奶——”文清羽咬紧牙关,小虎牙发出些许牙齿摩擦的声音,她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每吐出一个字,面容就会更加扭曲几分。很明显,这小姑娘很生气,可惜没有后果。
深呼吸了几次,文清羽气鼓鼓地再一次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面,没办法,想打却打不过,这是一个悲惨的事实。
………………
“砰——”射击训练场上,徐雯欣双手平举着手枪,震耳欲聋的枪响自枪管爆发开来,却丝毫未能钻进隔音的耳罩之中。
“哈哈哈,我要自首!”一阵尖锐的笑声传来,其声音竟然压过了枪声,钻入了她的头颅。
“砰——”又是一枪,徐雯欣的双手丝毫没有颤抖,枪声又一次响起,打散了这癫狂的笑声。
“你杀了我!哈哈哈哈哈——”但是很快,另一阵更加癫狂扭曲的瘆人笑声传来,那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之中,如此的刺耳,如此的恐怖。
“砰——砰——”徐雯欣的双手开始颤抖,但是她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射击训练的靶子,一滴冷汗自脸颊之上流了下来,那靶子在她的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那被自己击毙的犯人。
“哈哈哈——”那犯人如同十字架之上的耶稣一般,整个人被呈“十”字型钉在那耙子上面,他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血洞,可这原本应当致命的伤口,却并没有令他停下来,“你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徐雯欣疯了一般将手枪的子弹悉数打入眼前的“靶子”之中,哪怕弹药耗尽后也依旧不断地扣动扳机,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那是只有在极度恐慌之下才会有的表现。
“徐雯欣,冷静!”一个坚毅的呐喊声传来,练习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徐雯欣依旧止不住地颤抖,但是她还是缓缓地将手枪放了下来,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轻轻的呜咽声逐渐传出。
“那个嫌疑人,刚刚又出现了吗?”另一个相对柔和的声音传来,刘文宇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变成了我的靶子,”徐雯欣抽噎着说道,“我好怕,队长,我杀了人了,我是不是变成杀人犯了?”
“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严锋轻拍着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或许,你也应该接受心理治疗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的。”徐雯欣的眼圈微微泛红,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从这里走了出去。
“情况很不乐观啊,”刘文宇拿起那把手枪,看向了射击靶。
靶子依旧崭新如初,没有一颗弹痕。她方才用的手枪,并没有安装弹夹。
“现在这种情况,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严锋叹了口气,将那把手枪收了起来,“我不应该把她也牵扯进来的,包括你,小刘。”
“严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刘文宇闻言,说道:“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追求正义才是警察的天职吗?如今云乡再一次发生了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做为警察,我想不出什么后退的理由。”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你们还年轻,年轻的警员是法律的最忠诚的护卫者,可是如若这种忠诚不加以引导,很有可能导致他误入歧途,我二十多年的从警经验,这一路走来,这种因为心理原因而误入歧途的警员,我见过的是在太多了。”严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刘,或许我们不应该再让她参与接下来的行动了,文老师那边,你能够联系上吗?”
“我现在就去联系文兄。”刘文宇眉头微皱,“问问他,能不能提前来到云乡,帮忙看管一下徐雯欣。”
“麻烦他了啊,”严锋叹了口气,“希望一切都能安然无恙吧!”
作家篇 反抗
“早上好。”早晨六点四十,文一凡准时从二楼缓缓地走了下来,望着空荡荡的客厅,他只是微微一笑,便来到了主厨房。
8:00之前,必须准备好每个人的早餐,这是自己定下的规矩,必须要遵守。
八十分钟,准备十四个人的早餐,时间十分充裕,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今天该如何搭配三餐的营养。
缓缓地给自己围上洁白的围裙,并且将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某些水渍不会弄脏西服后,他带上了橡胶手套,走向橱柜精心挑选着食材,头发早已用发胶固定成了背头——在饭菜之中掉进一根头发是很无礼的行为。
就在昨夜,他接到了来自于云乡的电话,是严锋打来的。
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将食材全部清洗干净,文一凡缓缓地拿起菜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或许鸡蛋炒火腿,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开油烟机,他往锅内倒入些许橄榄油,早晨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因此油量需要严格把控。
切开两个柠檬,细腻的刀工完美地剃去了柠檬的外皮,不留下一丝白边——那会散发出苦味,影响口感。
柠檬水是个不错的接触油腻感的饮料。
昨晚的电话那头,严锋先问了有关于他与文清羽这段旅行的见闻,以及所处的位置。当然,文一凡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完完全全背诵了一遍,滴水不漏,却又没一句实话。
在得知了文一凡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坐高铁的话距离云乡有三个小时车程的川中后,他先是询问了文一凡并没有十分要事,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这才提出了麻烦他来一趟云乡的请求。
“嘶——”搅拌均匀后的鸡蛋一遇到早已“吱吱”作响的热油,开始迅速地凝固起来,在等待了一小会之后,他将鸡蛋从锅中盛了起来,开始切火腿。
听闻到徐雯欣的情况十分不乐观后,他先是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在权衡利弊之后,最终决定最近三天之内,赶往云乡帮助徐雯欣进行心理治疗——对于心理医生的厌恶会使得治疗过程十分不顺利,甚至起到反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向海笙并没有率先对她进行心理治疗的原因。
信任是治疗过程中的最大助力。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或许这场游戏需要在短时间内结束一切。如若想要在短时间内结束,或许接下来的规则,就要发生一点变更……
关闭油烟机,文一凡缓缓地将那些做好了的食物盛了出来,分出了不多不少正好十四份的量。
或许,这场游戏,也该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吧……
刹那之间,文一凡猛地向着左边闪躲过去,同时双手迅速伸向背后,将整个围裙解了下来,缠在手腕之上。
一把尖刀,此时出现在他发现所站的位置。
“这便是,你们的选择吗?”文一凡的目光缓缓地扫向正在向着这边走来的七个人,目光之中透露出些许杀意。
“比起任人宰割,我更想要尝试反抗。”张宇轻笑着走来,“怎么样?屋主先生?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
“每个人都有一把刀,看上去你们准备地真是充分。”文一凡笑了笑,“特地选择早晨,是因为观察到了我每天早晨都会穿西装吗?”
“没错,西装在战斗过程中十分束手束脚,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带枪啊。”张子杰冷笑一声,“多亏了张警官,我才意识到,你也是人,被杀的话也会死,这就足够了!”
“是吗?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悲伤的事实。”文一凡叹了口气,“七个人,的确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看上去你这胡混蛋但是一点都不惊讶,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于涛扭了扭脖子。“是习惯了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从而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恰恰相反,于医生,”文一凡面部表情依旧显得波澜不惊,“不论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又或者是以最大的善意揣测他人,都是十分不严谨的做法。”
“比起这两种极端的做法,我更喜欢做的,是通过与这个人初次见面时,他所表露的微表情和各种细节来推测这个人的内心状态,当然还会带有一些试探性的问题,当然,我是不会让他发现这些的。”文一凡缓缓地拿起一把水果刀,七人则是缓缓地接近,已然成了包围之态,“因此,对于人们的思维模拟,我总是能够十分精确地猜到他们的想法,按照我的推测,你们也该到了反抗的时候了,只不过……”
“或许这反抗,也有着某些别的用意啊。”文一凡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正在逐步缩小包围圈的七个人:“七个人,便感觉自己能够胜利吗?”
显然,张宇并不想跟他过多废话,而是大喊一声:“动手!”
率先冲上去的是于浩,他手持一把尖锐的匕首,凶狠地向着文一凡袭来。
文一凡见此,也不过多与他纠缠,只是一个侧翻,便爬上了厨房的桌子,紧接着他迅速向着右边的空间跳去,落地后迅速回身,正对着正向这里跑来的七个人。
即便是杀手,在面对从七个不同方向刺过来的尖刀,也不会有任何方法能够保证自己不受任何伤害,因此脱离包围圈,才是第一要事。
“不要一个一个上,七个人分开一起上,围住他!”张宇大声喊到。
“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啊。”文一凡苦笑一声,随机右手持刀,轻轻一甩手腕,一抹银光便迅速划过众人眼前,精准地扎入于浩的脖颈之中。
枪打出头鸟,第一个死者出现。
“上!他没有刀了!”张子杰大声喊到,他第一个加快步伐,冲向文一凡。
“别去!”张宇见此,心中暗骂一句,“还是一起上!”
可是已经晚了,张子杰早已先一步冲到他的面前,又是凶狠一刀,但是这一次文一凡只是轻轻地一侧身,便躲过了看似狠辣的一刀,紧接着双手抓住了张子杰的持刀手向下按去,右腿提膝形成一个支点,伴随着“咔吧——”一声,他的右臂扭曲成了一个恐怖的形状。
“啊——”张子杰发出一声惨叫,文一凡却并没有停下动作,他左手夺过张子杰手中的尖刀,悬在半空中的右腿顺势向着右斜方踹去,刚好踹在他做为支点的左腿膝盖上,不等张子杰反应,便一个前倾摔倒在地上。
一切说起来漫长,其实都发生在须臾之间,距离于浩被杀不到两秒后,七人之间再一次添加一名伤员。
不过两秒的时间,已然足够他们将其包围起来,下一秒,五把尖刀封死了他的一切退路,向着他的五个要害扎来!
文一凡目光凝重,转瞬之间拎起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张子杰,以他作盾牌,挡住了目标是腹部,心脏和头部的三刀,紧接着将那把本来夺过来的尖刀丢弃,左手如一条灵敏的毒蛇探出,绕过扎向太阳穴的刀刃,食指与拇指伸出,死死地扣住于涛手腕处的两个凹进去的小洞,紧接着手掌一推,便形成了一个反关节,而右手则是迅速握住那把直奔他喉咙的刀刃——手掌上缠着方才系上的围裙。
“呃——”反关节之下,于涛吃疼,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尖刀的右手,文一凡见此左手迅速松开,接住刀刃之后迅速向着于涛的脖颈处一抹,紧接着以抓住刀刃的右手为圆心,迅速闪身来到了胡杨春的身后,紧握着刀刃的右手马上握住他的手腕,随后便是一记过肩摔,随后便是一道银光划过。
突围,又杀二人。
汩汩鲜血从于涛和胡杨春的脖子流出,那是一道干净且毫不拖沓的伤口。
而那张子杰,有一刀恰巧扎在了他的心脏处,如今眼见也是活不了了。
七人仅剩三人存活。
“我跟你拼了!”邓广咬紧牙关,紧接着三人再一次向着文一凡冲了过来。
“即便是三个人,在手握尖刀的情况下威胁度依旧很高。”文一凡笑了笑,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这一次的进攻三个人开始变得束手束脚,似乎原先那一股勇气如今早已所剩无几,随着不断地走位,躲闪,伴随着不断地变化着自己的方位和距离,三人那严密的包围圈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被突破。
又是一柄尖刀袭来,这一次,文一凡没有再躲闪,他左手正握刀柄,迅速迎向那刺来的刀刃,随着两把尖刀的刀刃交错之时,文一凡迅速旋转手腕,在刀柄与刀刃组成的直角角度下,文一凡的尖刀转瞬便黏住了袭来的刀刃,封住了对方的线路。
不给孙立文反应的机会,他向右侧身,右手抓住前者的额头向后压去,使其露出脆弱的脖颈,随后左手平握的刀刃占据着对方刺来的线路,猛地向着其脖颈处挥去。
又是一次干净利落的割喉。
如今,客厅仅剩下两人。
“二位,还认为有着战胜我的可能性吗?”文一凡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张警官,你的目的,也应该达成了吧!”
“不错,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感谢你的配合。”张宇笑了笑,看向正在惊恐地看着他的邓广,面露微笑地说道:“不必惊讶,邓先生,决战之时清场,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
作家篇 减员
“当真是一场盛大的表演啊!”二楼的护栏之上,郝利民看着眼下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感叹道。
“说起来,郝市长在这场活动之中,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呢?”文清羽缓缓地从三楼走来。
此时的文清羽早已摘下了曾经的假发,穿上了女仆装。白色的袖口处翻起袖花,搭配深红色的裙子,脖颈处那洁白的衣领上整齐地系着的深红色蝴蝶结,与那一头白发相互配合,显得格外美丽。
“你是在说有关于孙立文的事情吗?抱歉,让你失望了,这还真的不是我的手笔。”郝利民笑了笑,“不过,你已经不打算伪装了吗?身为一个异类,可是会被所有人针对的。”
“只是现在摘下来了而已,届时还会戴上的。”文清羽晃了晃手中的假发套,说道:“比起这个来,我更好奇孙立文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这个笨蛋自作聪明,打算瞒着我去跟别人合作,或许是因为发现了现在张宇的顺风局面,又或者干脆就是直接被张宇给说服了,这些细节只有他自己清楚,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了。”郝利民耸了耸肩,“比起我来说,于浩的事情,应当是你故意的吧!”
“不错,那个傻瓜天天跟我唱反调,早就想要干掉他了,只是一直迫于规矩不能动手罢了……你知道的,人们心中的规矩。”文清羽笑了笑,“杀人者会被当成破坏规矩的人被所有人排挤,这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是吗?”
“这倒也是,所以你就看准时机,故意让他去参与这一次行动,借助屋主的手来除掉他,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郝利民点了点头,“说一说你对于这次张宇组织的行动的看法吧,有关于他这次行动的一切目的,我并不认为他的行动只有简简单单的‘清场’这一层目的,做为合作的盟友来说,双方都应该共享自己已知的情报吧!”
“这是当然的,情报才是博弈的第一要素,共享情报这种事情,永远都是十分有效的获胜手段,”文清羽点了点头,“那么我就先来吧,首先我认为,这一次行动是一次试探性的行动。”
“以五个人的性命做为代价,张宇想要试探什么呢?”郝利民感兴趣地看着她。
“很简单,两个目标,第一层就是在试探,屋主的战斗力如何。”文清羽缓缓地说道,“他想要知道,如果是七个人持刀一拥而上的话,做为屋主的他,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脱困。”
“如若是老师不能够再在这种情况下脱困,那么他们就会杀死屋主,然后再从这里逃出去,又或者说,即便是没能杀死,只要能够伤到他,就有控制住他的可能性,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算是微乎其微了。”文清羽轻轻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七个人组成的小队看似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实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张子杰和于浩不过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流氓打架实在是太容易找到破绽了,因此这俩是最先死的;于涛不过是个医生,而那孙立文和邓广也只是个记者,二者的职业注定了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强悍,胡杨春更不用说,一个网络上的职业喷子,身体瘦弱的宅男,而唯一有威胁的张宇,在战斗一开始就一直在指挥他人,自己却是在一直划水,这种团体,不输才怪。”
“随后就是第二种试探——试探屋主的态度,”文清羽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似乎想把弥漫在客厅的血腥味道挥散,“他很好奇,面对这种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围攻,屋主先生的态度是什么样子,而得出的结论,完完全全是他所想象的最完美的情况。”
“哦?不妨说说,我听一听对不对。”郝利民轻笑道。
“首先,郝市长,请你注意这七个人之中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都有着什么样的特点,”文清羽笑了,她拍了拍郝利民的肩膀,不等其回答便开口说道:“他们所在的小组之中,都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一个人。”
“原来如此。”郝利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也是他为何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不错,如若小组之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那么就不用担心来自屋主的杀戮,即便是在自己违反游戏规则的前提下。”文清羽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他想要试探出的内容——为了游戏能够顺利进行,面对违规行为甚至于对自己生命的伤害,屋主的态度是什么?显然,屋主的态度就是游戏至上,如若小组内只剩下一人,那么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违反任何一条规则,甚至于可以直接伤害屋主而不必受到任何可能影响其在游戏中的发挥的惩罚,这或许也为今后他的肆无忌惮埋下伏笔。”
“果然啊,还有我没想到的。”郝利民苦笑了一声,“那么轮到我说了,虽说我的猜想你也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认为为了表达诚意,再说一遍也无大碍,不是吗?”
“但说无妨。”文清羽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张宇今天的这次行动的第二层目的,那就是清场。”郝利民说道,“他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一个聪明人是可以与与两个普通人的水准齐平,而一个普通人相比较那种情况,孤独会使得这个普通人心甘情愿地被聪明人操控。而且某些行动下,拥有两个人的小组要比一个人的小组灵活性更强,很可能会出现‘盟中盟’——即为在其它小组成员都聚集在一起商讨战略时,某两个小组的其它成员私下再结盟,这种情况是他绝对不能够允许的,因此想要杜绝这种情况出现,必须采取行动,将其它小组变为跟自己小组一样的由一人组成的小组。”
“而另一层目的,或许还有着想要与你我再一次建立关系的意图,”郝利民笑了笑,“这并不是什么不可取的行为,事实上,相较于对立,合作才是双赢的最好办法,也是聪明人都会采取的策略。”
“就比如,他帮助你除掉了于浩这个不稳定因素,就是对于你的示好。”郝利民缓缓地说道:“如若是你早就有了想要除掉于浩的意思,那么必然会无意间透露有关于张宇的结盟和可能的行动,由此来推断应当是于浩自己主动找到张宇的,这一点逻辑上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而张宇也不是什么傻子,被于浩主动找上,定然也差不多猜到了你的计划,但是他没有选择拆穿,而是选择帮了你这一个忙,这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郝利民又一次点了一根烟,“其实我也比较感谢他的这次行动的——他让我看清了孙立文这个家伙的本质,本来我还以为他的确是个比较聪明的家伙,可惜没想到,经过张宇这一番说辞,这么快就背着我参与了这次行动,这颗棋子,舍弃了也罢。”
“最后,就是有关于屋主了。”郝利民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一场游戏,似乎也快要进行到了尾声了?”
“有这种感觉,接下来的规则很可能会发生变更,甚至可能出现一天玩完的情况。”文清羽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假发戴在了头上,“其一是因为,国庆假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失踪的天数也已经达到了六天了,外界很可能已经开始立案调查了。”
“其二,现在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文清羽依靠在护栏之上,“一号屋,二号屋,三号屋,四号屋和六号屋全部只剩下了一个人,这五个人相当于是处于一种理论上的绝对安全的条件——屋主不可能出手伤害他们,反而还会制止一些对于他们的谋杀,相当于是在保护他们。”
“而你我二人的小组,也都分别只剩下了两个人,不过或许,你也差不多要对黄萍下手了吧,毕竟那也是个蠢货,除了使得你可能被人杀死之外,起不到一点作用。”文清羽笑了笑,“因此从这个大数据来看,所有小组都有减员,甚至十之八九都变成了不再受到减员威胁的‘无敌小组’,这样的游戏,也是时候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不过,这或许也是痴人想要看到的局面?”郝利民开口道:“一旦大多数人不再受到减员威胁,那么痴人便可以放心大胆地隐藏在其中,而且昨晚的减员也不过只是四个小组一厢情愿动的手,屋主并没有表示哪个小组会遭受减员,所以即便是痴人就在这四个小组里面,我们也无法以此推断出他是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痴人很聪明,懂得先下手为强。”
“这么说来,我们又要和张宇合作了?”文清羽轻笑一声,“当真是奇怪的游戏呢,在这场游戏中,个人的立场永远都是善变的。”
“看情况吧,一个智者应该知道自己何时该说谎话,何时该说实话,”郝利民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中,“而且,即便是合作,也要建立在双方都握着对方把柄的时候。”
“事实上,我已经掌握了张宇的把柄,就在这次行动之中。”文清羽冷笑一声,看着郝利民,“市长先生,你有没有发现……张警官似乎对张子杰……”
“……有着很强的敌意呢?”
作家篇 游戏倒计时
明亮的大堂之中,丝丝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室内装横精美的别墅之中,映照在光滑的地板上,显得耀耀生辉,那位于大堂中央的长桌,原先的座位早已空出了一半有余。
九个人依旧沉默着,就在刚刚,他们将大堂中的一切全部打扫干净,期间有不少人在碰到那尸体的瞬间就呕吐了起来,导致了工作量的增加,不过还是赶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屋主给他们的工作——只因为屋主承诺,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就要结束了,这场地狱一般的游戏,连同这六天地狱一般的生活,都将会在今天画上属于它的句号。
“屋主先生,这是要修改游戏规则吗?”张宇率先开口道,“看上去我的想法没错啊,你果然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是啊,由于某些私事,所以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大家,这场游戏即将结束,我们将在这一天之内将它玩完,”文一凡缓缓地摘下眼睛,看着所有人,“很可惜,我真的十分享受游戏的过程,也十分欣赏你们每个人在游戏中的表现——你们创造了一个美丽的故事,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诚如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中写的那样:‘除非你能够享受这一刻、此时此地,否则你就永远无法在任何地方享受任何事情,因为下一刻将会由这一刻出生。另一个世界——如果有另一个世界的话——也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延伸、继续’,这便是我想告诉你们的,诸位,”缓缓地起身,文一凡围绕着长桌缓步行走,他那平静且不带感情的声音回档在每个人心中:“在这几天的游玩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那些享受着游戏的人,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着操控者的角色,而那些只是一心想着如何逃脱的人,反而在游戏中白白丢掉了性命。”
“这便是我想要告诉诸位的事情;事实上,这场游戏延伸到诸位的生活之中,就是对于人与人关系的最好缩影——我们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在这场残酷的博弈之中,我们知道,情报是其中最为关键的决定性要素,时间亦是如此。唯有同时掌握了时间和情报之人,才有资格胜出,从而进入下一场游戏。”
“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可能会被其中的某些虚假的情报所迷惑,可能会因为结盟所带来的虚假的安全感所放下警惕而出局,但是我相信,在今天还能够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名为‘生活’的博弈游戏的高手,又或者是运气极好的人,这已经很好了,不过还不够。”
脚步声戛然而止,文一凡站在长桌的主位之上,笑着看向所有人:“接下来,本游戏将会不再拘泥于痴狂夜的进行时间,而是更改为另一种高效的游玩方式——痴狂时。”
“如今是上午的九点十二分,从现在开始,每一个偶数的整点,请大家自觉派出自己小组中的代表来到这里,参加一轮痴狂游戏的游玩,也就是说,诸位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结束游戏,并回到房间内与结盟的盟友或者组员进行交流,至于这交流的时长能够有多久,则需要看各位的游戏速度了。”
“若是我们在两个小时并没有完成游戏内容,怎么办呢?”郝利民问道。
“若是两个小时内,诸位没有完成游戏内容,那么最终的结果,便是全员淘汰。”文一凡平静地说出了令所有人胆寒的话语:“不论分数或者故事,每个人都是这场游戏的输家,这便是我新加入的规则。”
“对了,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我会给予诸位一点点小小的提示,是有关能够在游戏中胜出的提示哦,”文一凡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首先便是,有关于狂人的信息。”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的时候会遇到这样的一种人,他们并不在乎个人的得失,唯一在乎的事情便是有关于这场博弈游戏的胜出,对他们而言,得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击溃自己的对手,这便是狂人,又或者是,我们口中的‘疯子’,这便是我对于狂人信息的相关提示,你们猜的不错,狂人与痴人,就是这场游戏名为‘痴狂游戏’的原因,亦是那两条隐藏的胜利规则。”
“最后,祝大家游玩愉快,有关于最后的收尾工作,我还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暂时失陪一下了。”文一凡微微地欠了欠身子,便顺着螺旋楼梯走上了二楼……
………………
“警官啊,你说说你抓我进来干什么?”男人抱怨着,“我犯了什么事?”
男人身穿一身工装,油腻的头皮上卷曲且稀疏的头发东一撮西一撮,就好像是长毛的生肉,让人心生厌恶之感。他的上嘴唇留着小胡子,好像是许久未经修理一般,给他的气质平添几分猥琐,黝黑的皮肤一笑起来便布满了皱纹,如同被人丢弃的锡箔纸一般,向人们展示着其中包裹着的烟黑色牙齿。
肮脏的衣物布满了黑色的污物,那是煤灰和食物残渣的混合体,整个人身边的气味呈现一种若有若无的酸臭味,那是一周没洗澡后才有的令人作呕的汗臭味,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民工。
“你犯了什么事?”刘文宇冷哼一声,“十月五日,下午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嘁,俺不就是去光顾了一下某个家伙的店吗?”他哼了一声,用布满黑泥的指甲挠了挠头皮,“这又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刘文宇气的笑了出来,“你涉嫌故意伤害罪,甚至破坏他人的店面,别以为自己能够逃脱,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对于自己同伙的信息供认不讳,争取宽大处理!”
“我呸,”那男子竟然当着刘文宇的面吐出了一大口浓痰,用着一种不屑语气说道:“什么法律的制裁?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在把我那外甥千刀万剐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些什么?”
“王军,我告诉你,即便是那个人犯的罪再怎么大,再怎么没有人性,也轮不到你来去惩罚,即使你是受害者的家属,也没有这个权利!”刘文宇一拍桌子,震的王军一哆嗦,“更何况,如今案件尚未明了,凶手是不是那个犯罪嫌疑人,还有待商榷。这个时候你去找他那些无辜的家属去报复,甚至还打伤了他年迈的父母,你做的这些事情,就不是禽兽所为吗?!”
“小刘,”正当刘文宇怒斥王军之时,严锋推门而入,那如尖刀一般锋利的目光,硬生生地把王军想要反驳的那些压了回去,“你先出去吧,我来跟他说两句。”
“是,严队。”刘文宇点了点头,随后带上了房门。
“以为自己很能耐吗?”严锋盯着他看了许久,那种尖锐的目光另王军早已失去了与之对视的勇气,“感觉自己干的是什么对的事情吗?”
“俺打杀人犯的他爹娘,有什么不对了?”王军用一种喊冤的语气说道,“警察,你也别跟俺说啥子祸不及家人,俺没受过啥教育,俺就只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那个杀千刀的死了,俺自然得去找他爹娘掰扯掰扯。”
“但是你知道老人家对你什么态度吗?”严锋冷笑一声,“人家甚至连医药费都不需要你赔,只是希望你能够原谅他们,你现在还感觉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吗?”
“嘁,应该的。”王军依旧是不屑一顾的神态,很明显,这又是一个老赖。
“你知道这个椅子上,都做过什么人吗?”严锋突然转口说道,他缓缓地走近了王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这里,坐过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坐过罪大恶极的悍匪,你跟他们比起来,还嫩得很。”
“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他们谅解了你的行为,你也只需要交一些罚款就可以走,但是,”语气一顿,严锋用一种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哪一天,你要是再坐在这里,我会让你体验到杀人犯才会有幸体验到的特别的‘乐趣’,我敢肯定你会记住它一辈子的,你明白吗?”
“明……明白……”王军哆哆嗦嗦地回答到,很明显,像他这种人,或许对于刘文宇来说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但是对于从警二十年,经验极其丰富的严锋来说,实在是太嫩。
“去签个手续,你已经可以走了。”严锋打开了审讯椅上面的锁,“记住,在一周之内把罚款交了,否则你会再一次坐在这里,明白我的意思?”
“是……请警察同志放心……放心!”王军满脸堆笑,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
然而心中却对此极其地不屑,很简单,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在纸上签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后,他双手揣着兜,走出了警局,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而且自己还可以借着进了局子的缘故翘一天班,一想到晚上还可以跟工友们一起“炸金花”,他不由得搓了搓手,“嘿嘿”地笑了起来。
然后……
轿车的鸣笛声响起,他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自己的左侧贯穿了整个身体,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的身躯如同一个脱线的木偶一般,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了几朵血花。
“啊————”惊恐的尖叫声传遍了街道,警局的众多警员迅速冲了出来,原本冷清的街道,刹那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
作家篇 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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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的故事》作家篇 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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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篇 心魔
静谧的走廊上,张宇凭栏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清晨的太阳并不吝啬于将自己的光辉洒向大地,洒向这栋沐浴在森林中的别墅上面,显得格外温暖。
他轻轻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
“张宇。”背后传来一个优雅的女声,张宇并未回过头去,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怎么?还是耐不住性子了吗?”
“并没有,只是突然对你有了些许兴趣。”文清羽缓缓地走进了阳台,她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的木盒,站在他的旁边,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不一样的光辉。
“果然,你就是屋主旁边跟着的那个人,”张宇见此,并未感到意外,只是笑了笑,“从那天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而那个所谓的‘双面人先生’,也丝毫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所以,对于你的身份,我差不多也就有了自己的猜想。”
“是啊,你是不是在想,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够做到享受这个游戏,甚至不断地找刺激?然而事实上,即便是真的输掉就会死,我也会一样享受游戏的过程,这或许就是我一直感觉自己无法融入社会之中的原因——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就好像是你无法融入一群猴子的社会一般。”文清羽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啊,我今天来找到你,可是跟你聊有关于我的事情的,我想要聊一聊……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张宇笑了笑,“我的事情,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啊,我忘了,能够将我们绑到这里的你们,应当也有着足够的手段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吧。”
“想什么呢?张警官?尽管我和老师的关系密切,但是还不至于到了那种他能够允许我作弊的地步,对于这个游戏的那些隐藏规则,还有你们每个人的信息,我跟你们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文清羽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张宇,原本是云乡的一个小警员,参与过有关于云乡杀人魔的调查工作,家人却在这个过程中遇害了,心灰意冷的他来到了沂川开始了新的工作,但是从此碌碌无为,并无太多业绩,我应该说的没错吧。”
“没错,我不过是个普通的警察而已。”张宇轻笑一声,“一个混得不好的警察。”
“然而事实上,单看这些信息,你的确很正常,但我认为,想要了解你的一切,还是需要将重心,放在‘家人被杀害’这一点上,”文清羽将那木盒放在地上,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你的妻子……是被奸杀的吧!”
“……”张宇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文清羽,目光透着些许杀意。
“啊呀,大叔,不需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你的杀意再强,也绝对比不过老师‘和善的’微笑更可怕。”文清羽哈哈大笑,“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让你见识一下呢!”
“你想要说什么?”张宇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道。
“我想要问的是,有关于你去沂川的真正原因。”文清羽缓缓地凑近他的耳边,“其实,你去到沂川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伤心过度,而是滥用职权,不是吗?”
蹦蹦跳跳地拉开距离,文清羽笑了笑,继续说道:“由于妻子被奸杀的缘故,你从此对强奸犯极度痛恨,当时的云乡曾经有一句话在强奸犯之中流行过,那就是‘宁惹阎罗王,不见张捕头’,由此可以见到,你对待强奸犯都是一种怎样残忍的手打。”
“而平常你即便对着强奸犯大打出手,只要没有留下过于明显的伤口,其它警员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喜欢强奸犯那猥琐的嘴脸,这是公认的事实。”文清羽边说边咀嚼着糖果,“然而,直到有一次,你犯了警员的大忌——私自篡改罪证想要将那个打着‘未成年’旗号的犯人尽可能多的判刑——因为你知道,一旦‘未成年’保护法生效,不进监狱而是去到某个少管所待个几年都是可能的,不是吗?”
“这些,都是郝利民告诉你的?”张宇微眯着双眼,看着文清羽。
“不错,郝市长他对于你这个人印象比较深刻,因此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文清羽点了点头,“于是你私自篡改了罪证,将对于他的有利证据改成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你对那女孩的父母保证,自己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然而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失败了。”
“而失败的唯一结果就是,你被革职查办,同时法院考虑到你的作伪证行为,同意了被告人律师的宽大处理——他们甚至不需要进监狱,只需要在少管所待个两年就可以出来了,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你出现在了这里——你自认为的正义,恰恰纵容了邪恶的猖獗,因此对于那个女孩的死,你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责任。”
“呵,你根本就不了解一切情况,只是凭空的臆测,就能够让你如此肯定?”张宇冷笑一声,“本来我还打算和你们两个合作,但是现在,别想了,你们会被针对到底,输掉这场游戏。”
“先不要生气嘛,大叔,我可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提及过一句有关于‘合作’的字眼。”文清羽笑了笑,“更何况啊,我这可不是什么凭空臆测,实际上,你早就认识张子杰,于浩,和那个一开始就被击毙的李成东。”
“因为他们两个,就是那两个‘未成年强奸犯’,不是吗?张宇张警官?”
原本很轻的话语,此刻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一般,生生地敲在了张宇的心上,他喘着粗气,目光之中的怒火几欲喷涌,他强行地压下了自己的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了四个字:“他们该死!”
“但是恰恰是你的不理智的行为,导致了他们的逃脱。”文清羽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理智?你又懂什么!”张宇的双手猛地拍打栏杆,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别墅之中,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当时,这三个人喝醉了酒,在街道上无所事事。当时是傍晚,三个人本来是要去酒吧继续狂欢,结果路上遇到了补课回家的受害人——林亦清,心生歹念,实施了轮|奸。”
“可你知道我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吗?”张宇冷笑道,“那三个人,说是醉酒,根本就没有喝多少,两个人也不过就是在便利店买了三罐啤酒喝了下去,根本就是清醒状态!可是他们的律师,却以此诡辩!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然后你知道吗?你知道那两个人渣,他们在清醒的状态下,为什么犯罪吗!他们明明家境殷实,为何要对林亦清下此毒手吗!”张宇哈哈大笑,笑容中透露着极致的愤怒,“他们竟然只是因为,张子杰还有一天就成年了!所以打算趁着未成年的时候,犯一点罪,充实经历!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进监狱,只是因为感觉到无聊了,想要体验一下逾越法律的感觉!”
“这种人,不该杀吗!”愤怒的咆哮中透露着几分悲凉,张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三个人没有被判刑,但是他们的家长却对此不满。他们怕那个女生的存在,会耽误他们孩子的前程,所以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们不惜用了一切你能想到的肮脏手段,硬生生地将那个女孩逼上了天台!”
“你告诉我,看见这种人跟自己共处一室,我又怎么能够忍受住,不去杀了他们?!”
无数次的控诉,都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咆哮出来,仿佛怒吼的雄狮一般,气势竟稳稳地压过了文清羽一头。
“所以,你在一开始,就已经认出了所有人?”文清羽问道。
“不错,那些人渣的样貌,我会记他们一辈子!”张宇冷笑一声,“听完了你们定下的规则,我兴奋地几乎发抖,他们没有人见过我的样子,只在报告中看到过我的名字——六年过去了,那个名字他们又能记多久呢?我终于能够亲自送他们下地狱了!但是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因此我能忍!我忍住了一切愤怒,假意和他们合作,为的就是在某一天,亲自将他们推向万丈深渊!”
“他们分别是:张子杰,于浩,李成东,贾成仁,秦秀芳,吴晓,许洁和杜海。”
“看上去,你的确做的很不错呢!里面至少有五个人,是在你的静心策划下死去的。”文清羽轻轻地笑了笑,“当然啊,讲完了故事,我们或许也该谈一谈正事了——诚如你所说,我来找到你,是为了合作的。”
“你又如何肯定,我一定会跟你合作呢?”张宇冷笑道:“我甚至与你的目标都不一致——你想赢,而我想杀人。”
“然而事实上,只有二者目标不一致,合作才会变得可信起来,”文清羽笑了笑,“我可以为你斩去你的心魔,张警官,或者更近一步,我可以帮助你杀死贾成仁,你应该知道的,如果我一心保护他,那么不论是用武力或者是用规则判定,你都是杀不死他的。”
“是吗?”张宇眉头微皱,“这样说来,的确是很大的诚意,但是可惜,我并没有看到你所说的诚意,现在你说的一切,都只是口说无凭。”
“那么,如果我给了你这个,还算是口说无凭吗?”文清羽并没有反驳,而是走到了那个包装精致的木盒旁边,将它捧了起来。
“现在,诚意足够了吧。”文清羽轻笑一声,打开了木盒。
那是一颗惊恐万状的头颅。
贾成仁。
作家篇 痴狂之末——所谓把柄
“看上去,我好像来晚了呀!”郝利民缓缓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所有人。
“并不晚,还剩下两分钟才是第一个‘痴狂夜’,不过,我们已经为你留好座位了。”张宇轻笑一声,“请入座吧,郝市长。”
“第四个座位吗?”郝利民微微皱眉,目光撇了撇坐在首位的文清羽,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入座了。
文清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并没有打算回应什么,而是咧嘴笑了笑,看向了坐在末位的张宇。
在这场博弈之中,即便双方都有着合作的诚意——目标相同的合作虽说看起来,二者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一致的,可是一旦到了真正决一胜负的时候,背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一点,在目标不同的合作之上,就不会发生——前提是其中的合作双方没仇,而且双方都不是什么疯子或者笨蛋。
很显然,文清羽和张宇的合作关系便建立在这之上。
于是首先,文清羽便展示了自己绝对的诚意——即便冒着小组减员而少了一个聪明的大脑的代价,也不惜杀掉了贾成仁贾校长,甚至于将其头颅割下送给了张宇当作“见面礼”,如此诚意之下,张宇怎能不心动?
不得不说,如若是单纯杀死了贾成仁,或许张宇还不会如此心动,而是会仔细考虑一番再做决定——虽然最终也绝对会答应,但是文清羽不喜欢等人,因此她割下了贾成仁的头颅,这种“凄惨”的尸首分离的死法让张宇那颗早已浸透了黑暗的心脏满足不已,这才一口答应了二人的合作。
即便他知道,文清羽早已把控住了自己的内心,但是很可惜——如若能够严惩当年的那些人,即便是被人掌控,他也是心甘情愿。
这是执念,是心魔,是一种能够让最理智的人变得疯狂的东西。
“你现在的行为,是想要终止与我的合作吗?”郝利民率先开口道:“又或者说,你有什么新的计划没有告诉我?”
试探吗?
文清羽点了点头,微笑着开口说道:“是啊,郝市长,我的确想要终止合作。”
“这么说来,你肯定也已经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了。”郝利民挠有兴趣地看着文清羽,“不妨说一说,他是谁吧!”
“想什么呢!”文清羽发出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只是因为在我跟你的相处过程中,你的各种行为都让我感觉到了从心理到生理上的不适——我讨厌你,而如今游戏马上结束了,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
“还有就是,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我很讨厌。”文清羽缓缓地说着,右手慢慢地伸向那一头黑色的短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微笑间便将假发脱下,随意丢在了地上,然后左手从桌子下方缓缓伸出,为自己带上了一副面具。
这面具有着白色的底色和金色的纹路,就好像化妆舞会上的每一个淑女都会佩戴的那种面具一般,会让本就美丽的女士平添一股优雅与神秘,面具的右侧是几支白色与金色相间的羽毛,整幅半脸面具的设计是那么的精美。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白色细碎的短发在阳光中耀耀生辉,红白色的女仆装为她带去十足的魅力,轻地弯了弯腰,她那套着白色长手套的双手搭在身前,做了一个标准的女式鞠躬动作,悦耳的声音随之传来:“初次见面,大家好,我叫文清羽。”
“屋主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张宇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坐在首位的文一凡。
“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文一凡轻轻一笑,“放心,为了能够确保游戏的趣味性,我并没有做任何可能打破游戏平衡的事情——甚至于如若不是李成东先生过于鲁莽的行为,我的这位小助手甚至可能都没有上场的机会。”
“有关于你们的个人信息,虽说我早已了然于胸,但是我以我的名义担保,她对此一概不知。”文一凡缓缓地站起身,站在了文清羽身旁,“包括这个游戏,也是我临时想出来的,其中的隐藏规则等等,她毫不知情,而这栋别墅,她也从未来过,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呵,准备得如此充分,恐怕即便李成东并没有如此冲动,你也会找茬杀死一个人,然后令你的徒弟替代他吧!”张宇冷笑一声。
“不错,张警官,你说的很对,”文一凡点了点头,“这场游戏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为了让我的徒儿能够度过一个有趣的假期,因此我才筹备了这场游戏。”
“当然,如果她输了的话,虽说不会死,但是我肯定会给予她一点小小的惩罚。”单手搭在文清羽的肩上,文一凡轻轻地凑近了她的耳边说道,“当然,在我看来,这种概率是极低的,不是吗?清羽?”
“嘻嘻,不存在这种情况。(≧◇≦)”随着文一凡的靠近,文清羽的身躯明显开始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一想起被那根带着骨节的竹竿打屁股的感觉,她的脸上却又突然浮上了一层潮红,努力了许久,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露出了一种甜美的微笑,歪了歪头,说道:“接下来的游戏中,请大家多多指教哦~”
郝利民略有一丝凝重地看着这一幕,不得不说,文清羽这一次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虽说看起来是相当于为自己平添了许多阻力,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保护罩”。
一旦文清羽的这一层身份坐实,那么就相当于是彻底令其和屋主的关系公之于众,二人那如同情侣一般的关系使得在之后的游戏之中,如果有谁想要针对文清羽的话,就要率先考虑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激怒屋主,显得束手束脚。
换句话说,即便屋主没有表露态度,也不会有人愿意拿着生命去试探屋主的底线——李成东才死了不到一周呢。
而且这样一类,自己手中便没有文清羽的任何把柄了。
看到了郝利民的表情,文一凡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不错,就是这样的,郝市长,徒儿都已经暗示我到了这个地步,我做为师傅,当然也要做出一点回应。方才二人的动作看起来煞是亲密,文清羽那兴奋到高潮的神情也自然被众人收入眼底,如今的文清羽在所有人的眼中的形象早已变成了“(变态+疯子+高智商)x屋主的情侣=惹不起”的关系式。
缓缓地做了下去,郝利民依旧不慌不忙——没关系的,即便如此,暴露身份的诸多不便也会束缚文清羽,因为很快人们就会意识到屋主不会杀死他们,因此这一层束缚,也仅仅只会出现在第一次游戏过……
等等!
在观察到了所有人的表情之后,郝利民马上就不淡定了。
他并没有看到其它人惊讶或者恐慌的表情,此刻众人的表情,并非是看到难以置信事物而应该表露出的样子——那些人反而露出了一种名为“果真如此”的表情。
被算计了!
郝利民面色几分阴沉,但依旧没有说什么话,而是紧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文清羽。
不错,你就是被算计了。
注意到了郝利民的目光,文清羽只是回了一点微笑。
在郝利民看来,她的这一层身份暴露了之后,有百害而有一利,可是如果不单单只是暴露身份这么简单的话,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在这之前,文清羽先是找到了张宇合作,在确立了双方不同的目标之后,他们便开始策划了此时出现的这一场戏剧。
首先,由张宇利用好了自己同时与四个小组结盟的优势,向众人传达一个信息——我怀疑,唐婉就是第一天跟着屋主的那个助手。
在张宇帮助所有人的回忆下,他们很快就全都想起来了那天的经历,纷纷表示自己也记得那个女生。
于是张宇随后便说出了自己得出这个推测的原因,包括“双面人先生”,包括在这之后的种种一切,真话掺杂着假话,把所有人都忽悠住了。
当然,虽说其中也有莫昇这个聪明人依旧在保持怀疑态度,但是张宇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马上这个结论就会得到证实。
然后,就是如今文清羽的高调亮相。
文清羽的亮相,不仅仅相当于坐实了张宇的一切判断,更让张宇这个人在其它四个人的眼中变得更加的值得信赖——不仅能够完美地推测出真相,而且还能够不假思索地与自己的盟友相互分享。
如此一来,张宇以及其它四组的粘性会进一步增加,而张宇这个核心人物的形象会更加深入每一个的内心,使得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他们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听从张宇的意见。
而张宇,早已和文清羽私下里达成了盟友关系。
不难想象接下来的情况,张宇与文清羽强强联手,先利用四组的力量针对自己,然后在逐步蚕食四组的力量,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实现双赢。
敢于直面自己的劣势,并用其它方式将劣势化作优势,这便是文清羽跟文一凡所学到的优点之一。
“那么诸位,痴狂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作家篇 痴狂之末——规则更改
“看起来,你好像很不爽的样子啊。”文清羽轻笑一声,“怎么了?像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背叛你?”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最清楚。”郝利民冷冷的注视着文清羽,声音几分愤怒。
“我当然清楚,再清楚不过了。”文清羽右手托腮,面露微笑:“跟聪明人合作很明显会降低游戏难度,跟两个聪明人合作亦是如此,因此我选择跟聪明人敌对,这样才有意思,就比如现在……”
话语之间,她缓缓地举起一张纸牌,“诚如现在一般,我很好奇,这一张纸牌,最终会花落谁家?”
一张写着“15”的纸牌缓缓地落下,文清羽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一张‘12’。”秦秀芳依旧是保持着沉默,只是缓缓地打出了自己的牌。
“一张10。”齐天海此刻也显得毫不犹豫,此刻他只是歪了歪头,笑嘻嘻地看着坐在旁边的郝利民,开口讽刺道:“啧啧啧,大叔啊,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对你十分不利呢!怎么样?要不要来合作啊?哈哈哈哈。”
郝利民只是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面目阴沉地可怕,在缓缓地扫视了几遍自己拥有的手牌后,他长舒一口气,开口道:“过牌!”
“一张‘9’,就这样。”邓广略有一丝畏惧地看向张宇,在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的询问目光之中又急忙移开了眼神,手忙脚乱的抽出了一张‘9’。
“郝市长,虽然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这便是墙倒众人推的意思。”莫昇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机关算尽,不断地通过欺骗与试探从而妄图控制我们所有人的行为,甚至不惜在他人挡住自己的路的时候下了杀手,这时的你,便已经输了。”
一张“7”落下,他也随即陷入了沉默。
“一张‘3’。”张宇缓缓地看向郝利民,微笑地说道:“抱歉啊,郝市长,事实证明,集体的集思广益,永远能够胜过个人的多智近妖——虽然你还远远达不到那个水平。”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惜你却到了现在都不明白。”张宇缓缓地起身,说道:“真正的必胜法从来都是存在的,但并不是你和文清羽所认为的那种与所有人合作但是又能够同时瞒过所有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是你的唯一合伙人——这种情况极其极端且难以控制,即便假设那个人真的有着这种可怕的智力,那么对于他来说,合不合作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便是他一个人,也能有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今天,我要讲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必胜法。”
“那就是,所有人团结一心,一齐听从指挥而不怀二心,而那指挥也需要同样没有私心,且能够洞察大局即是调整战略,这才是真正的必胜法!”张宇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中,“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必胜法——团结与合作,而不是你所认为的博弈与欺骗!”
一缕阳光照进了别墅,六天以来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阴影似乎在逐渐散去,黑暗也随之消失。
“而文清羽小姐,此刻应该怎么选择呢?张宇转身看向文清羽,“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用过‘1’了吧!即便你手上现在依旧有着一张通过欺诈获得的‘1’,那也应该是你打算留作最后压底的纸牌吧!”
“张宇先生,不必操心我的事情了,既然选择了独行,那么我自有我的打算。而且如若我就是那个‘痴人’的话,你又怎能保证我不会此时公开身份呢?”文清羽缓缓地开口说道,听见她的话语,郝利民差点气得拍桌而起,独行?你明明已经跟这么多人合作了!两个该死的影帝!
可是他却偏偏没办法揭露这些——根据所有人出牌的不假思索就可以看出,这群人早就已经对张宇深信不疑了!
“即便是那样,我也有着不一样的战术,可以针对你的特殊身份。”张宇冷笑一声,“那么说了这么多,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无聊的男人。”文清羽嘴上说着,心中却暗暗地为张宇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次的演讲说的很好。“其实我认为,即便是无法阻止你们,但是能够骗出来一张‘1’,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一张‘2’。”
轻轻地拍了拍桌面,文清羽抽出一张用一种奇异的花体字画出来的“2”的纸牌,放在了桌上。
“一张‘1’。”她的话音刚落,二组的秦秀芳毫不犹豫地打出了底牌,拿下了所有的分数。
文一凡见此,站起身来,缓缓地拿起了白板旁边的白板笔,将白板上的内容稍作修改,变成了: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二号屋得分:59;过牌次数:2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95;过牌次数:2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66;过牌次数:1
处决名单:一号屋(赦免),三号屋(赦免),四号屋(赦免),六号屋(赦免)
文一凡转向大家,面露微笑地说道:“刚才大家的表现当真是出乎意料地精彩,只是由于接下来的比赛十分的紧凑,而且剩余的玩家数量也的确很少了,所以在刚刚,我决定修改几个游戏规则,请大家仔细聆听我的话,因为这很可能会导致接下来所有人的战术变化。”
“第一点,接下来,每一个故事只能够被一个人讲一次,但是被讲出故事的所有人都要同时收到惩罚,也就是说,如果你和某个人处在同一个故事的话,你们两个利益,已经被捆绑在一起了,而且不要再打算靠着一个故事让所有人脱困了。”文一凡一边说着,一边将这条规则写在了白板上面,“随后便是,自己不可以讲出自己的故事,来躲避处决判定,其实这条规则早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是默认的了,只是害怕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所以才在这里特别标注。”
“然后便是,某个人的故事一旦被他人讲出,那么这个人也就丧失了讲出它人故事的机会。”文一凡提笔写下第二条规则,“这一条很好理解,只不过他还有着另一个延伸意味,那就是,即便是某人已经讲出了他人的故事,而一旦自己的故事又被另外一个人讲出,那么本属于这个第一个讲出故事的人的赦免机会,就消失了。”
“换句话说,被讲出故事的那个人,就要做好了在‘痴狂游戏’中获胜的准备,否则,就铁定逃不过一死。”文一凡微笑着写下了足以改变所有人战术的规则。
“屋主先生,这是打算增加难度了吗?”张宇开口说道,“又或者,只是仅仅针对我们的联盟吗?”
“我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因为这条规则,是我在分析了你们所有人所在的故事后,经过极其严密的推敲之后才写出来的,而且我以我的人格做为担保,这一条规则绝对没有对任何人的实际利益造成损失,只是禁止了某些可能存在的‘自作聪明’的小手段取胜的可能性。”文一凡微微地欠身说道,“当然,还有最后一条规则,那便是……”
“被人以更大的纸牌打下了最后一张牌的惩罚不再是损失一半分数,而是直接分数清零,立即执行!”
他那冰冷至极的声音诉说着绝对无情的惩罚,这一幕与他面带微笑的脸颊形成了绝对鲜明的对比。
“这算是在为‘痴人’造势吗?又或者说……你是在给自己人开通便利?”莫昇眉头微皱,看着文一凡。
“莫法官,请您相信我,这一条规则,绝对没有任何偏袒的意思,反而是在变相为我的徒儿增加难度。”文一凡微微一笑,“‘痴人’的获胜条件,你们猜的没错,就是要保证自己在游戏结束后的判定之中获得最低分,哪怕是并列倒数第一,也算做是获胜,这一判定是优先于最高分判定的。”
“而可惜,我的徒儿并不是这位‘痴人’,”文一凡摇了摇头,“不需要怀疑我所说的话语的真假——因为在这场游戏之中,我是绝对中立的,在刚刚我认为清羽身份的公开会为她带来某些特殊的便利,因此为了公平,我选择为她增加一点难度,因此,我才临时更改了这一条规则。”
三条规则全部书写完毕,文一凡轻轻地扣上了白板笔的笔帽,再一次露出了招牌般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最后,给你们一个提示吧,‘痴人’和‘狂人’,的确是那两条隐藏的胜利规则,而至于其中的优先权,则是‘狂人’优先于‘痴人’优先于最高分判定,而至于‘狂人’的获胜规则,需要你们仔细根据这个名字想要想,最后……”
“祝大家在下一轮游戏中,游玩愉快。”文一凡的右手点了点挂在大堂中央的钟表,“时间不等人。”
十点二十七。
作家篇 痴狂之末——凶杀真相
“这次的配合十分完美,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文清羽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张宇,“这一轮游戏下去,我想应该你在你所建立联盟之中的威望已经到达了顶峰了吧!”
“还不错,至少大多数人对于我的话语都没有怀疑态度了,除了其中几个不好糊弄的之外,但是至少现在还没有展露端倪。”张宇点了点头,“比如秦秀芳,明显感觉到她的怀疑,只不过是因为其它人的意见相同,所以才一直很听话罢了,迟早宰了她。”
“暴戾得很啊。”文清羽笑了笑,“只不过啊,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本以为,以你的能力,即便是有人产生了怀疑,那也应该是莫昇或者齐天海那个小可爱的其中之一,为什么会是秦秀芳?难道你没有掩盖自己的敌意吗?”
“莫昇和齐天海的确有所怀疑,但是我自有稳住他们的手段,这一点你不用怀疑,至于邓广那家伙,早就在早晨的行动中被吓破了胆子,自然不需要顾虑,”张宇长舒一口气,“反倒是秦秀芳,如今我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还真就除了宰了她之外,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只要愿意去想,肯定是有的,恐怕只是你想要杀了她吧!”文清羽摇了摇头,而张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既然你叫来了我,那么肯定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商量吧!”最终,还是张宇打破了沉默,“现在可不像是之前的‘痴狂夜’,时间是经不起消耗的,掌控时间之人,必将掌控一切。”
“大体的战术基本上就是按照我所说的那些来安排的,相信以你的水平安排的应该也算妥当了。”文清羽的手指轻敲沙发的扶手,“只不过,既然由你们21个人组成的这一个游戏已经临近结束之时,难道这其中的某些谜团,你不感兴趣吗?”
“你说的这个谜团,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呢?”张宇微微一笑,明显是来了兴致。
“比如……刘贵民和杨勇的死,以及制造了这起案件的凶手——郝利民。”文清羽也露出了笑脸,说道。
“这么说来,那郝利民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啊。”张宇轻笑道。
“可不是嘛,这家伙的坦诚的确十分让人怀疑,我甚至现在都做好了被他反将的准备。”文清羽点了点头,“既然你想要知道的话,那么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这样一来,你又可以,下一次的痴狂时,你便又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不是吗?”
翘起二郎腿,文清羽缓缓地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轻柔的声音随之传来:“这两起凶杀案,凶手有四个人,分别是:郝利民,孙立文,黄萍和……齐天海!”
………………
“什么?交通事故?”文一凡看着电脑中刘文宇那略显一丝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说清楚一点,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全部都告诉我。”
“是这样的,文兄,”刘文宇揉了揉因为熬夜而造成的黑眼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记得之前说的那个被击毙的‘云乡杀人魔’模仿犯吗?”
“当然,这次事件,难道跟他也有关联?”文一凡眉头微皱,问道。
“其实说是有关系,也仅仅只能算是怀疑,但是就现场的情况来看,我认为也就只能停留在‘怀疑’上了。”刘文宇苦笑一声,“我们甚至几乎算是普遍认为,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故了。”
“说说看,前因后果都是什么?”文一凡捧起旁边早已冲好了的铁观音,微微抿了一口,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文兄,”刘文宇赶忙回答道,“那几天的事情,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自从徐雯欣把犯罪嫌疑人击毙之后,云乡的舆论都快炸了锅了。”
“有人认为这件事情是警察的失误——犯人还没有接受审判就被枪毙,这种做法没有人权,”刘文宇叹了口气,“还有的更过分的认为,即便是最终审判下来,确定了他就是残忍杀害了那些人的‘杀人魔’,也不应该叛处死刑,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嫌疑人有精神问题,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废除死刑罢了。”
“支持废除死刑的,无外乎两种可能:心怀不轨者在为未来铺路;或是思想愚笨者在为未来埋雷,仅此而已。”文一凡平静的声音从电脑那一头传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也差不多理解你们工作的不容易了。”
“彼此彼此吧,文兄之前天天面对一群心理疾病患者,也很不容易。”刘文宇叹了口气,“然后还有一波人就是坚持要公布嫌疑人的身份,这一点警方肯定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前两天那档子事,文兄你也知道了,实在是我们的失职啊。”
“失职不可怕,可怕的是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过错。”文一凡摇了摇头,“而且根据你现在所描述的事情来看,似乎这整个局面,已经逐渐向着不可弥补的方向发展了,如若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可是意外还是在昨天出现了,”刘文宇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道:“这几天,在警局外面抗议的受害者家属十分激动,质问警方为什么要保护一个杀人犯的家属,我们当然也不好回答,只能继续派出警力去保护嫌疑人的父母,并且通知他远在外地工作的姐姐。”
“结果没想到,意外还是在昨天发生了——一伙受害人从乡下赶来的亲戚不管三七二十一,十几个人直接围住了当时老人家的小卖部,到里面打砸一通,甚至打伤了两位老人家。”
“怎么会这样?在那里保护的警察,难道没有做些什么吗?”文一凡的目光透露出几分疑惑,却又无形之中好像施加了几分威压一般,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教师能够有着这样的气场。
“是这样的,由于当时二老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骚扰,加之那些亲属也都很清楚袭警的后果,所以那边的防卫就松了不少,这也算是我们的失误。”刘文宇长舒一口气,“我们没想到真的有人的胆子能够大成这个样子,竟然敢带着十几个同伙持械硬闯警员的防护网,当时那几个同志已经做了最大程度的抵抗了,并且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派出所,但是那帮人很狡猾,只是打伤了二老,而且没有伤到警员,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已经全部逃之夭夭了,所以只抓到了一个。”
“然后,你们就把他放走了?”文一凡摇了摇头,“你们是怎么想的?”
“本来是严队的主意,他打算先放走这个,派几个便衣跟踪他一下,把昨天下午那伙暴徒一锅端了,结果没想到……”刘文宇唉声叹气地说道:“刚出警局门口,就被车给撞死了。”
“说一说你们为什么会感觉像是凶杀案?”文一凡开口询问道。
“只是严队的直觉。”刘文宇解释道,“严队认为这件事情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所以就假设了这起案子是凶杀案,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能够支撑这个理论。”
“先是昨天夜里,警局门口的红绿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刻意损坏了,紧接着就是那个叫王军的家伙从警局走出来,碰巧撞上了醉酒且疲劳驾驶的车主,然后被超度的他撞死在了警局门口。”文一凡点了点头,“的确呢,是有点巧合了,再加上刚刚和某人结怨了。严队长做出这种推测,不奇怪。”
“于是我们就从二老刚刚回国的女儿身上展开了调查,发现这个大女儿是昨天晚上才到的这个地方,一到地就马上去医院照看二老了,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刘文宇回忆道,“而且经过多方面的调查,那个车主和二老的大女儿也丝毫没有任何关系,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
“这样一来,似乎倒也不太像是凶杀了。”文一凡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或许,真的是严队长想多了,也说不定呢?”
“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意见,但是文兄你也知道队长那脾气上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刘文宇吐了吐舌头,“之前那向海笙还讽刺过队长,说什么队长应该去做‘颞叶切除手术’,可以改善人格障碍,文兄你是不知道,严队长听到这句话后的表情,哈哈哈哈——”
“是有够好笑的呢。”文一凡也轻笑一声,心中却为自己的话添上了后半句:但是这也无法改变他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事实。
“那文兄,我先挂了,又有事情要做了,”刘文宇开口说道,“改天再聊。”
“嗯,回见。”文一凡点了点头,挂断了视频通话。
“意外……死亡吗?”他缓缓地靠在座椅靠背上,嘴角稍稍勾起一丝微笑。
“看起来,云乡有比那个拙劣的模仿犯更有趣的人物呢!”
作家篇 痴狂之末——交换杀人
上午十一点零一分钟……
“看上去诸位来的都十分准时啊。”文一凡缓缓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他依旧是西装革履,神情与动作带着几分独特的优雅气质却又丝毫不显做作,他缓缓地走下楼梯,动作不紧不慢。
“那么既然诸位对于游戏的热爱如此明显,我自然也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开始这一轮的游戏。”目光缓缓地扫过所有人,文一凡拉来那把在主位上的座椅,坐了下来,“现在,请大家开始游戏吧。”
“一张‘15’。”话音未落,坐在一号位的邓广就毫不犹豫地打出了标记着“15”的纸牌。
“每一次都是从最小的纸牌开始出吗?这或许对我参透你们的计划有着不小的帮助。”郝利民出言讽刺到,随后他马上抽出一张纸牌,放在了桌子上,“一张‘14’。”
说来也无奈,在所有人都去到了顶楼思考对策之时,郝利民直接将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怎么露面的黄萍直接揪了出来,权衡利弊后让她坐在了第二位,充当占位“吉祥物”。
很显然,两个人即便其中一人是个蠢货,也要比一个人更加灵活。
“说到底,郝市长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方式的出牌顺序啊。”文清羽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郝利民,笑了笑,“又或者说,你在这里垫分数,是有着其它目的呢?如果是真的这对于我参透‘狂人’的规则,或许有着不小的提示。”
“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这些无聊的试探就此打住吧。”郝利民冷笑一声,不再多语。
“无聊,”文清羽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理会,只是身子往自己的左边靠了靠,似乎是在嫌弃旁边这个一个顶自己两个大的男人,“一张‘12’,小弟弟,你要不要这些分数呢?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还没出‘1’吧!”
“大姐姐,‘1’可是我要用来压底的牌呢!当然是要不得的。”齐天海露出带有一丝稚气的笑容,“一张‘11’。”
“现在场上的总分已经到了52了,你真不打算拿下吗?”郝利民探了探头,看向坐在五号位的的张宇,脸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问道。
“郝利民,郝市长,您或许是太过于小看我们的联盟了。”张宇闻言,轻笑一声,“您真的认为,如此的大好局势,我们会放弃已经占据的优势,而听从您的蛊惑吗?”
“说不定呢?”郝利民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其实对比起我们来说,你应该更关心自己的情况。”张宇缓缓地起身,开口说道:“成功策划了有关于杨勇和刘贵民的凶杀案,相比较我们,我倒是不认为有哪个人有这个魄力去跟一个杀人犯结盟。”
“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郝利民的目光变得些许锐利,“毕竟祸从口出,不是吗?张警官?”
“诸位,听我一言,”张宇冷笑一声,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这里,“你们难道对前几天发生的那两起离奇的谋杀案的真相不敢星期吗?”
“张警官,但说无妨,真相从来都不需要隐瞒。”莫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随之开口说道,“我想所有人都想知道,杀人的凶手究竟是谁。”
“你们别忘了,就在昨天,你们可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组员,”郝利民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吗?”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下,杀人的分别是于浩,张子杰,于涛和齐天海。”张宇缓缓地说道,“其中除了齐天海之外,那些人已经全都在早晨的行动中死去了,而齐天海——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们。”
“只有你,郝利民市长,”张宇冷冷地注视着他,“只有你,身上既有着杀人犯的头衔,而且还极其的狡猾。”
“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杀了人?”郝利民死死地盯着他,冷笑着点了点头,“又或者说,你是在跟文清羽合作之后,从她那里听来的某些无聊的臆测呢?”
“离间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是没有用的,没人会和一个狡猾且有心机的杀人犯合作,你就是这样的人,而文清羽也是这样的人。”张宇的声音充满了正气,“至于证据,那就要问屋主先生了。”
“?”,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未作何言论。
“就在刚刚,屋主先生给我展示了走廊里面的监控视频,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张宇微笑着说道。
“你连说谎话都不会了吗?还是只是单纯地把我们当傻子?”郝利民冷哼一声,“走廊里又怎么可能有着摄像头?即便是有,屋主又凭什么展示给你看?”
“那是因为我无意中破解了屋主先生给我留下的某个谜题,”张宇微微一笑,“大家都应该记得吧,这件别墅之中那些上了锁的房间,都是为我们每个人留下的谜题,谁能够解开这些谜题,谁就能够获得房间之中的助力道具。”
“而我就在那里面,找到了这个u盘。”张宇拿出了u盘,向所有人展示了一遍,“里面记录的,是旋转走廊之中的卫微型摄像头,所拍下的一切,郝利民市长,您需要我给大家展示吗?”
看着咄咄逼人的张宇,文一凡的眼中透露出了几分欣赏,当他注意到郝利民那询问的目光时,他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并未过多说明,只是静静地看着郝利民。
这个时候只需要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事实上,文一凡早就知道了,张宇现在是在胡说八道——给他的谜题的奖励,不过是一块空的u盘罢了。
但是这空的u盘,它上面代表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事实上,只要人的脸皮一厚,嘴一开一合,这u盘里的内容甚至可以是任何东西,包括这栋别墅的全部构造图,主要看听者能不能相信就够了。
反正也无法验证,毕竟u盘需要插在电脑上面,而以现在众人的处境,很明显,根本不具备验证的条件。
而文一凡要做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表示即可,剩下的种种,就看郝利民怎么理解了。
简单来说,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即可~
“首先是第一起凶杀案,针对刘贵民的谋杀,其实你们并没有动手,动手的是黄萍。”张宇注视着郝利民,后者的目光开始飘忽不定,“你们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在第一天的游戏中,他成为了你们的某个棋子,而这颗棋子用完了,自然就成了弃子。”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你害怕有可能会有人能够根据下午的‘痴狂夜’来反向推断出凶手,于是你们便想到了一种并不罕见的方法——交换杀人。”张宇冷笑一声,“其中的细节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在这场谋杀案中,你负责扮演的是拨弄时钟之人,而黄萍似乎是在受到你的威胁之后才贸然行凶的,其实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只有初次行凶且心理素质不强的人,才会在现场吐了出来。”
“我不难想象当时的黄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但是她还是根据你们的指示,将刘贵民的睾|丸割了下来,并且将匕首捅进他的肝门之中,把现场伪造成仇杀的样子,不过将这一点跟齐天海联系在一起,就差不多变得简单明了了。”张宇来回踱步着,说道:“你以某种方式使得黄萍以为自己的儿子的处境并不安全,以此为代价要挟其为你们干下这等凶残的杀人案,因为你们很清楚,一个母亲能够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什么程度。”
“随后便是第二起杀人案,由于是交换杀人,因此这起案件其实是你们的另一个合作伙伴的目标,而结合了杨勇的身份,相比这个人的名字也呼之欲出了——齐天海。”张宇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时的真相,“齐天海曾经被送进去过杨勇位于沂川的某个所谓精神治疗的诊所之中,在那里经受了许多的折磨,这才导致了如今齐天海的某些心理疾病——他恨透了杨勇。”
“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答案就很显然了——你们先利用了齐天海对于杨勇的恨意,先是与他达成了交换杀人的意见,可是在随后黄萍发现了你们的计划,她害怕自己的儿子成为杀人犯,因此就自愿去杀死刘贵民,并按照你们的指示去布置了现场。”
“而在那之后,便是第二起凶杀案,”张宇微微一笑,“第二起凶杀案中,你们便不再拘泥于单纯的利用旋转走廊杀人,而是升级了手法,这才导致的第二起案件远比第一起离奇,实际上却是很好理解——孙立文和贾成仁相互配合。”
“我想大家应该记得,当时的孙立文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出现在监控底下的,而大家应该也记得,这种黑色西装那每个房间都有很多。”
“随后,他从旋转走廊进入了七号屋的门口,又再从七号屋的走廊那里走了出来,这似乎是一个很常见的逻辑——一个人走进去,走出来,这个人还是原先那个进去的人,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显然易见的逻辑陷阱,当我跳出这个陷阱之后,一切都变得显而易见。”
“孙立文故意将自己暴露在了监控下方,为的便是营造出这一种逻辑陷阱,而之后二人则不断地运用了这种陷阱相互配合,再加上那个在大厅中央操控时钟者的配合,想要营造出这一种错觉简直太过于简单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在七号屋找不到血衣的原因——杀人的是孙立文,而血衣自然只会出现在五号屋。”
“怎么样?郝利民先生和文清羽小姐,我说的,不错吧?”张宇回到了座位上,面带些许微笑,随后从牌堆中抽出一张引着花体“10”的纸牌,微笑道:“不妨让我们看看,将筹码再一次加大后,会发生什么呢?”
作家篇 痴狂之末——底牌
印着花体“10”的纸牌缓缓落下,场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如今,桌子上的分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2分,很明显,如若是继续这样增加下去的话,那么最终的分数将是一个能够扭转一切局面的分数。
“不必看我了,也不必在说什么了,郝市长。”莫昇冰冷的声音传来,“在你决定对刘贵民和杨勇下杀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注定失势,一张‘9’。”
73分。
郝利民闻言,并没有过多言语,而是低垂着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用再思考了,郝市长,这个分数,本来就不是为你准备的。”张宇笑了笑,“如若我没算错的话,那么你手上必定还有一张‘1’,不是吗?”
“你怕不是在开玩笑,”郝利民冷哼一声,“我的‘1’已经出没了,而且那个通过合作而取得的‘1’也在第二个痴狂夜中交给了文清羽,你认为我有多少张‘1’呢?”
“据我的估计,你应该曾经有着五张‘1’,而如今还剩下最后一张,不是吗,郝利民市长?”张宇轻笑着摇了摇头,“要解释起来也很简单,你以合作的名义先后与一号屋,二号屋,四号屋和七号屋交涉,最终通过各种花言巧语讲他们的‘1’全部骗了过来,这四个小组,加上你手中那本来就存在的‘1’,正好就是五张底牌。”
“随后在第二个痴狂夜,第三个痴狂夜和第四个痴狂夜之中,你和你的合作伙伴——七号屋总共加起来,一共出了三张‘1’,那时你的手中仅剩下了两张底牌,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其中一张是在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就将之交给了文清羽,随后开始了游戏,不是吗?”
“你又如何知道,我为何会蠢到那种程度,将底牌交给她呢?”郝利民冷笑一声。
“很简单,因为我不认为,文清羽在与你解除了合作关系之前,没有把你的利用价值压缩到极致——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张宇轻笑一声,瞥了眼坐在对面的文清羽。
很显然,这也是文清羽告诉他的。
郝利民也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只是狠狠地瞪了文清羽一眼,并没有再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在自己杀人的事实暴露的那一刻,不论作何挣扎,一切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没有人会傻到放弃自己原有的大联盟,而去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
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制定新的计划罢了。
郝利民微眯着双眼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换上了毫不在意的语气,轻笑道:“张警官,即便我的手里依旧攥着一张底牌,那又如何呢?你认为,我会将这张底牌用来拿走现在的这些分数?”
“很显然,你不会,但是我的人会。”张宇略微歪头,微笑着看向郝利民:“我们并不在乎分数如何,我们只需要保证你的分数不是最高就可以。”
“一张‘8’。”秦秀芳并没有多言,而是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张宇的话——这些分数,他们志在必得。
眼见又轮到了自己,邓广也并没有过多迟疑,马上从自己的牌堆里面抽出了一张印着花体“7”的纸牌,放在了桌子上。
“那么,郝市长,你会作何选择呢?”
张宇的声音缓缓地穿了过来,郝利民只是静静地坐着,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缓缓地从牌堆中抽出一张“6”,微笑道:“好啊,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想出什么,我相信文清羽小姐,应当不会让我失望吧!”
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文清羽略有一丝诧异地回过头去,看了看郝利民,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是在说“你吵架别带上我”。
“大叔更期待我的什么表现呢?”文清羽捂嘴轻笑道,“你是希望我用一张底牌将这些全部拿下,又或者是希望我能够再帮你加大筹码呢?让我来猜猜。”
“最好认真地猜一猜,因为这是我给你的最后合作机会。”郝利民微眯着双眼看着她。
“我猜你是想让我用底牌把这些分数全部拿走,是不是呢?”文清羽听到这句话之后,微笑着抽出了一张“1”,“郝利民市长,您对‘最后一次’这个词,有多少了解呢?”
“所谓‘最后一次’,也不过只是你的威胁罢了,实际上,我如果会害怕这一点威胁,那么我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场游戏中。”文清羽拿着那张底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又微笑着收了起来,“可惜啊,我根本不稀罕你给我的这次机会,而且我的底牌——只会用于压底,所以,一张‘5’。”
将“5”放在桌子上,带有挑衅意味地眨了眨眼睛,文清羽轻蔑地一笑,便不再去看他。
“那么,这些分数,我便收下了。”齐天海眯开眼笑了,“不过警察叔叔啊,就这样把这么多分交给了我,你难道不怕我反悔吗?”
“我既然能够给你这么多分数,就代表我也可以将它拿回来,至于办法,你不要操心。”张宇满脸写满了“和善”两个字,微笑地看着齐天海,后者吐了吐舌头,从牌堆中抽出了一张印着花体“1”的纸牌,放在了桌子上。
底牌,无人可打。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二号屋得分:59;过牌次数:2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四号屋得分:92;过牌次数:0
五号屋得分:95;过牌次数:2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0
七号屋得分:66;过牌次数:1
处决名单:一号屋(赦免),三号屋(赦免),六号屋(赦免)
随着最后一张牌的落下,白板上的内容随即被文一凡修改。
“好了,这便是这一轮的内容了,”文一凡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向自己,“现在是十二点四十,诸位可以离开了,待到下午两点,我准时在这里等你们。”
“等一下,屋主先生。”郝利民突然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些问题。”
“郝市长有什么问题呢?”文一凡歪了歪头,嘴角勾勒起几分若有若无的微笑,“又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想要聊天呢?”
“只是想聊一聊,跟所有人。”郝利民回答到。
“那么可能要让郝市长失望了。”文一凡微微欠了欠身子,“有太多收尾工作需要我去做了,包括奖金的准备,都需要我费心费力,所以可能要恕我失陪一下了。”
“其实内容会很有趣的,你要不要听一下?”郝利民微笑着回应到。
“会很有趣吗?”文一凡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稍许片刻,他抬起了头,脸上再一次带上了微笑:“那么,我便牺牲一点个人的时间,来听一听您的意见吧。”
“感谢,”郝利民挺了挺大肚子,笑道:“张宇,张警官,请问,您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呢?”
“你认为我会傻傻的将整个计划告诉你?”张宇冷笑一声,“也罢,那么我就告诉你吧,我们会先保证每个人的分数全部不是零分,然后那些无法通过分数获胜的则是依靠讲的故事来保命,然后我们会阻止你获得任何分数,只不过,你敢相信我们吗?”
“既然你说了,那么我就会相信。”郝利民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按照我的猜测来看,你们已经没有‘1’了,不是吗?”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认为我们难道也没有‘2’了吗?”张宇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手里还有一张底牌,但是那又如何?即便是你用这张底牌又获得了分数,那么你接下来也会失去你唯一的‘1’,然而事实上,你即便是最后的一张牌是一个‘15’,我也敢保证不会有人拦下你的,因为我们不知道你是不是‘痴人’,而最为保险的办法,就是让你不上不下得保持在最中间。”
“原来如此,当真是极其恶毒的计划。”郝利民点了点头,“文清羽小姐,你现在还不打算跟我再次合作吗?要知道,现在场上能够拿的出一张‘1’的,不是你就是我。”
“没兴趣,”文清羽打了个哈欠,回答道:“即便没有你,我也相信自己并不会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输掉,反而有了你,我才会感觉到四周束手束脚,因此跟你合作在我看来等于给自己增添麻烦,所以,没有这个可能。”
“那可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啊,”郝利民并没有多言,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上去你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可惜啊,在我看来跟送死没什么区别,那么……”
“张警官,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你的联盟中,已经有人愿意跟我合作了吗?”郝利民哈哈大笑,“又或者说,那个人竟然出乎意料地聪明,没有让你察觉到?”
“这种离间,对我们没用。”张宇闻言,只是冷静地回答到,“只不过一想到你这个曾经的智者,竟然会沦落到用这种可笑的方式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些许厌恶。”
“信不信由你,还有,屋主先生,”郝利民只是淡淡地一笑,“我能否向您申请一点东西呢?”
“想要申请东西,需要相应的代价。”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么……”郝利民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卡片,缓缓地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说道:“我申请,下一轮痴狂游戏——现在立即开始!”
作家篇 乌合之众
一间普通的房间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那是一声老者的叹息。
这是一间普通的平房,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生活用品,光洁的瓷砖映照着屋内白色的灯光,家具与家具之间的摆法位置透露出了屋主偏向“实用至上”的理念——并不美观,甚至显得有些杂乱,但是很方便。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缓缓地起身,走到了门口,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那几个年轻警员的话他多少还记得一些,现在警局一方面在不断地调查有关于“云乡杀人魔”模仿犯的种种细节,一方面还在追查那些将他的老伴打伤的人,如今又多了一个可能是谋杀的“交通事故”需要处理,而医院那边又专门派了警察照顾,如此一来,警力实在是不够了,只能多加嘱咐蒋文兵最近不要出门。
但是他还是想不通。
那些手机上的骂声扑面而来,那些针对自己的,针对老伴的,针对自己那个犯了疯病的儿子的。由于蒋文兵他并不会网络上的操作,这些言论都是从短信上发到这里来的——他的电话号码早已被人扒了出来。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那个儿子,明明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为什么能干出杀人这种事情?
事发之后,他并没有为自己的儿子狡辩之类的,小时候虽说并没有受到多好的教育,可是他还是明白“杀人偿命”的道理,如若儿子真的干出了那些事情,那么他死在警方的枪口下,蒋文兵没有怨言。
在得知了这个噩耗之后,巨大的悲痛袭来,可是他却并没有逃避问题——老伴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了,做为家里的男人,他应该站出来,向那些家属道歉,而事实上,他的确这样做了。
但是这并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又或者说他并没有奢求那些失去了孩子、丈夫或者父亲之人的宽恕,这样的做法,更多只是为了心理上的赎罪罢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些本来与此事毫不相关之人,反而表现的要比当事人还要愤怒呢?
再一次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没有再怎么犹豫了——家里的饭菜已经吃完了,也该出去买点吃的了,或许一顿鸡汤能稍稍让老伴的身子好起来?
思索之际,他便已经来到了小区底下的公交车站,大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便驶来几辆汽车,大白天的却不见几分阳光——厚重的白云挡住了它们,但是空气却显得干燥且阴凉,这使得蒋文兵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公交车很快便来到了这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拥挤,蒋文兵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退,身子骨已经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拥挤,待到他们上去后,他才慢悠悠地走上了车,拿出了老年卡。
“哎,等等,你是不是那个谁……”那个脸庞略显年轻的司机看着进站的人们,突然开口道。
不等蒋文兵做出什么反应,那个司机突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口说道:“你是那个杀人犯他爸!”
杀人犯的父亲!
这一头衔最终还是被套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杀人犯的父亲?”
“哎你说,什么样的教育能教出杀人犯?”
“咦?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什么杀人犯的父亲?”
“啊!我想起来了,前两天那个什么‘云乡杀人魔’,就是他的儿子!”
“什么?!他是那个变态的父亲?好恐怖啊!我可不要跟这种人坐在一起!”
“你说,他会不会其实也是个杀人犯?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妈妈,我怕——”
…………
车上的人们议论纷纷,言语之中透露着对于蒋文兵深深的恐惧和好厌恶,目光时不时地划过他的身上,在他的心中割开了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
他像个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能够默默地承受着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就好像是动物园中被关在牢笼中的动物一般。
“听见了吗?我的车不搭杀人犯的亲戚,你会给其它乘客造成恐慌的,请你下车。”司机指了指外面,说道。
“我……”蒋文兵刚想开口辩解,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快下去吧,自己儿子犯下那种罪行,还袭警,自己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依我看,指不定他其实原本就知道自己儿子犯罪了,只不过一直包庇罢了!要我说,告他包庇罪,准没错!”
“你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赶紧滚下去,要我家那臭小子敢干这种事情,老子早就一头撞在墙上撞死了!”
在此起彼伏的辱骂声中,蒋文兵默默地走下了车并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菜市场离这里不远,应该走个半个小时就到了,就当是平常散步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人们不允许动物发言,它们该做的,只是保持沉默,仅此而已。
终于,当他的手表的时针指向四十三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菜市场。
“呼——”长出一口气,蒋文兵锤了锤有些劳累的双腿,便跨过了那些吆喝叫卖的店面,来到了那家熟识的肉店。
“呀!老蒋,你来了!”卖肉的那个胖屠夫一见到蒋文兵,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今天怎么到这里了?”
“买一只乌鸡,给我老伴补补身子。”蒋文兵露出了笑容,“有没有好的乌鸡啊?”
“有啊,当然有。”那屠夫挺了挺肚子,扯出来一个白色的大箱子,里面是屠好的乌鸡,他拍了拍蒋文兵的肩膀,安慰道:“老蒋啊,这种事情你也要看开一点啊。毕竟咱日子还是要过的,你那闺女我看也挺孝顺的,这么大老远地从那大城市赶过来,也很辛苦啊,还是别让她太过担心了。”
“嗯,我知道的。”蒋文兵的声音有一点哽咽,但是在这喧闹的菜市场却显得极其难以察觉。
屠夫明显没注意到他的情绪,而是指责道:“你知道什么啊?如果你真的知道,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出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个时候出来,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骂一骂也好,我良心上也有些过不去。”蒋文兵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笑了笑。
“好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脏不好,承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屠夫白了他一眼,“那个杀千刀的警察也是个怂货!就知道背后捅刀子,别让老子看见他,看见了一刀给他剁了!”
“言重了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很快屠夫便十分娴熟地将那只乌鸡处理干净,装入塑料袋中。
“那好了,回去给嫂子炖些好汤补一补,免得身子糟了难。”屠夫拍了拍装着乌鸡的袋子,将之递给了蒋文兵。
“好,谢谢。”蒋文兵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去。
“哎哎哎,这不是那个谁吗?”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蒋文兵心中暗道不好,转身要迅速离开,谁知手臂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抓着他不放。
“别跑!你这个培养出杀人犯的杀千刀的混蛋!你赔我外甥!”那女子对着蒋文兵又踢又打,嘴里还不时地叫喊着:“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混蛋,培养出了‘云乡杀人魔’那种畜牲!”
女子的叫骂声很快吸引了一大群来到这里买菜的中老年人,他们围聚在一起,好像看热闹一般。
“不是……不是这样的!”蒋文兵慌乱之中想要挣脱女子,却不料一使劲,那人竟然顺势向后倒去,倒在地上后先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接着马上大声尖叫着:“杀人犯打人啦!杀人犯打人啦!”
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在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蒋文兵包裹地严严实实,这种环境不论在心理又或者是生理上,都令后者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真的不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解释!”蒋文兵激动地双手都开始颤抖,“我儿子他的精神有点问题,这才导致到这些惨剧,真的不是她说的那样!”
“放屁!”人群之中又一次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你明知道他是精神病,还把他放出来干什么!关在笼子里关到死,也比这样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对,就是故意到!”
“要我看这个人也应该判死刑!”
他们之中不断地传来了无数的附和声,好像如今,那个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云乡杀人魔”变成了蒋文兵一样。
“都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散了!”屠夫气势汹汹地拿着一把菜刀就挤了进来,紧紧地护住显得有些瘦弱的蒋文兵,“都给我滚开!”
“呸!真给老祖宗丢脸,个杀千刀的混蛋,你那没屁|眼的儿子就该砍头!”
“你看那老头猥琐的样子,呵!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
“你还真别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祖宗的话可能还真就挺有道理!”
无数的叫骂声传来,那些话语如同无数的利剑,将蒋文兵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他浑身颤抖着,不断地解释着什么,但是那细微的声音连护在他身前的屠夫都听不见,更何况失控的众人呢?
傻瓜、低能儿和心怀妒忌的人,摆脱了自己卑微无能的感觉,会感觉到一种残忍、短暂但又巨大的力量。
终于,人群之中踹出了第一脚,正好踹在蒋文兵的大腿上。
“他奶奶的!哪个小兔崽子!”屠夫大怒,抄起菜刀就要砍过去,那个人被他认出来了,之前跟自己起过冲突,看他那嘲笑的眼神,应该是一直怀恨在心,正好在这时落井下石。
但是人们并不会关注那位“英雄”的目的,他们的叫骂声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连强壮的屠夫都只能勉强抵挡。
但是蒋文兵看不到这些了。
他只是感觉每一声叫骂声,都好像在逐渐的慢了下来,声音好像是回声一般在二耳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心脏好像被一柄重锤不断地捶打一般,发闷发疼,在无数的声音中,他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个过程是如此的不起眼,甚至连身旁的屠夫都未曾注意到。
喧哗的声音久久不能停歇,至于中间人的死活,谁又能在意呢?
乌合之众罢了。
作家篇 痴狂之末——二次博弈
“我申请,下一轮痴狂游戏,现在开始,并让我安排至少一人的座位。”
郝利民那自信的声音传来,听到他的言论,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自己的提议,屋主先生一定会接受呢?”张宇轻笑出声,质疑道。
“我说可以,就可以。”郝利民的声音并没有产生一点动摇,“怎么样,屋主先生,我的提议——如何?”
“嗯~”文一凡低下头去,拿起了那张在桌子上的纸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陷入了沉思。
“喂,小弟弟,你说老师会不会接受这个提议呢?”文清羽看到这一幕,笑嘻嘻地拍了拍齐天海的头,后者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拍掉了那只蹂躏自己头发的手。
“这样吗?”文一凡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他看着郝利民,笑容逐渐灿烂,“您真的打算,这样提议吗?”
“我确定。”郝利民点了点头。
“好吧,那么诸位,下一轮痴狂游戏,现在开始。”文一凡轻轻一挥手,那张外面被塑料膜压紧的卡牌便径直向着张宇飞去,张宇右手接住卡牌,将之翻开,看到了背面的内容:
在不违反基础规则和涉及他人生命的情况下,可以任意要求屋主完成最多两件事情(一次性)
“这是……”张宇眉头皱了起来,他一脸疑惑地看向文一凡,同时举起了那张纸牌,向众人展示上面的内容。
“这个东西……是什么情况?”莫昇不由得问道。
“特殊道具,可能你们已经发现了吧,每一个上锁的房间,都是一个藏着特殊道具的房间,你们的尖刀和无线耳机,就来来自那里。”郝利民悠悠地解释道:“而解开房间密码的方法,就是根据自己个人的经历总结起来,结合门上带的提示破解出房门的密码,这其中的密码样式,当真是令人眼花缭乱啊。”
“是啊,对于您能够解开我留下的谜题,我很惊讶。”文一凡微笑着说道,“或许你们也注意到了:对于任意一个房门而言,屋内的物品对于游戏的作用越大,它房门外的门锁密码想要解开就越困难。”
“我将它们分为了下等谜题,中等谜题和上等谜题,每一种谜题对应的物品自然不同,例如下等谜题对应的道具是刀,而诸如张警官解开的那个‘榫卯’,边属于中等偏下谜题。”
“而郝市长的这件道具,来自于上等谜题。”文一凡看向郝利民,称赞道:“本来我以为,那个谜题没有人能够解开,没想到竟然被您解开了,当真是聪明至极呢!没有对于全场的了解和对于每个人信息的掌握,那道题就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只不过稍费功夫罢了,”郝利民并没有过多谦虚,“诸位还没听见吗?游戏现在开始,请大家入座吧,文清羽,你坐第一位,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清羽,入座吧。”文一凡伸手示意文清羽坐下,后者点了点头,乖巧地做到了第一位。
“不过,既然郝市长已经提出了要去,那么我是否,也应该追加一下事情了呢?”正当所有人不情不愿地坐下的时候,文一凡突然开口说道:“卡牌上,可没有限制我的权限。”
“但说无妨。”郝利民点了点头。
“那么,既然郝市长这样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游戏,分出胜负,那么我不妨再一次更改一下规则吧。”拿起白板笔,文一凡微笑着看向众人:“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除去这一次外,出牌顺序不再按照座位顺序了,而是在上一轮打出的纸牌点数最大者,以他/她为第一位开始下一轮游戏,当然,诸位依旧可以随意更换座位。”
“然后便是——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诸位可以随意提出继续下一轮的要求,只需要超过四个人同意继续下一轮,那么我们就开始。”写下所有内容后,文一凡思考了一下,又继续写到:“如若两轮游戏连接在一起,中途不允许任何人更换座位,一切更换座位的做法,只会在正常一轮游戏结束后的中途那一个小时的时候被允许。”
当这些新的规则被书写完毕后,他轻轻地扣上了笔帽,坐在了首位之上,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疑问吗?”
望着沉默的人群,文一凡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没有,那么,本轮游戏,开始!”
………………
警局之中,明亮的白炽灯照亮着房间,房间的那些办公桌上大大小小的放着一沓沓文件,屋顶略微老旧的风扇一下一下地旋转着,挥走夏天留下的最后一丝燥热,却挥不走如今压在所有人身上的重量。
只需稍作观察就能够发现,警局内的气氛早已压抑到了极点。所有警员都沉默地站在那里,头略微低下似乎在畏惧接下来可能来到的暴风雨。
“都说说吧,现在这种情况,以及接下来的行动。”严锋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队长……”刘文宇长出一口气,“刚刚从医院里收到了通知,蒋文兵他……”
“说,他怎么样了?”严锋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刘文宇,任谁都能够察觉,如果用炸药桶来比喻现在的严队长的话,那么距离爆发也仅剩下一颗火星的距离了。
“医院刚刚传来消息,蒋文兵他老人家心脏病图突发……抢救无效,不幸身亡了。”犹豫再三,刘文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丢出了那颗火星。
“好,好得很!”严锋怒极反笑,他双手叉腰,不断地点着头,“张海强,余明,出列!”
“是!”二人的声音传来,他们向前迈了一步,走出了队伍。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保护!”将一沓资料甩在地上,严锋那愤怒至极的咆哮随之传来,“什么时候公安机关,沦落到连一个老人都看不住的时候了!”
“报告严队,我们在临走前特意嘱咐了他不要出门,可是……”
“可是个屁!我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现在人死了,经过你们保护的人死了!就这么简单!”严锋打断了二人的解释,咆哮道:“这就是你们的办事效率!这就是为什么,一整个云乡的警察,都会被一个‘云乡杀人魔’——一个该死的疯子耍得团团转!”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严队单手扶额,长出一口气,缓缓地问道:“当时你们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当时人潮拥挤,我们花了好大的劲才分开了人群,把被困在中央的蒋文兵送去医院,可惜太迟了。”刘文宇愧疚地低下了头。
“那些当时在场的闹事的人群,有没有调查过?”严锋问道。
“当时人群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我们急着赶紧把蒋文兵送到医院,所以就抓住了几个闹事最凶的。”刘文宇叹了口气。
“现在所有人,放下手头上的一切,给我挨家挨户调查,把大大小小的路口的监控全部调过来,一个个排查,”严锋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查!把那群暴徒全部都查出来!都给我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抓到这里接受审讯!”
“严队长,审讯室没有这么多牢房……”
“那就全都给我关进看守所里面!座位不够就给我站着!牢房不够就给全都那手铐拷在暖气片上!如果态度不好就警告三次,强制传唤!不论如何,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都给我挨个问话!”严锋的怒吼声再一次传来,所有人赶紧忙碌了起来,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刘文宇,徐雯欣,你们两个过来。”严锋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严队,什么事?”关上办公室的门,徐雯欣率先开口道。
“你说说你,逞什么强啊。”严锋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虽说现在警力的确不怎么够用,但是上面已经往这里派了增援,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没什么差别,还在这里强撑着,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严队,我没事,再说文老师不是也要来了嘛,区区一天,我还能调整好状态。”徐雯欣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拗不过你,随你吧。”严锋点了一根烟,眉头轻轻皱起,抬手指了指桌边的几袋物品,说道:“这些是我给老人家准备的,是一些补身子的东西,既然你现在状态不适合继续办案,那就给你一点简单的任务吧——你去把这些补品,给老人家送过去,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昨天的事情,如果他们问起来,就暂时瞒过去。”
“好,我明白。”徐雯欣点了点头,便提着大大小小四个袋子,出了警局。
“至于你,小刘,”严队吐出一口烟雾,“你去给我把那个率先闹事的那个,死者的家属给我揪出来,也是以涉嫌故意伤害罪带她到这里来,我要亲自……”
“不好了!严队!”正在此时,张海强突然猛地打开房门冲了进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毛手毛脚的,天塌下来了吗?”严锋眉头微皱,扫了他一眼,“整理一下语言,把气儿顺一顺,别天天这么急躁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是,严队。”张海强长舒一口气,“报告严队,昨天在菜市场闹事的那个死者的家属……被人谋杀了!”
作家篇 痴狂之末——第一个结束游戏者
“那么,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了第二轮较量了呢?”坐在首位的文清羽轻轻地笑出了声,“不过,新的规则如若照此修改,似乎也为这场游戏增添了些许乐趣呢!”
“那么,坐在首位的文小姐,又会如何选择呢?”郝利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底下布满了脂肪的面颊因此而皱起了些许皱纹,使得这一种冷笑非但没有为他增添几分寒冷,倒是有点搞笑的意味了,令文清羽看的是直摇头。
“收起你那恶心的笑容,郝利民。”文清羽瞥了他一眼,“看着你这种笑容,不但会影响我的状态,还会让我晚上做噩梦的。”
话毕,她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牌堆的边角,略作思考后,从中抽出了一张牌。
那是一张印着花体“12”的纸牌。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一旦规则变为了这种,所有人都会习惯性地从最小的开始出牌。”郝利民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一张‘11’。”
“大叔的想法,也跟我所设想的一样啊。”文清羽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下一个。”
“一张10。”邓广依旧是毫不犹豫地丢出了一张纸牌,便不再言语,很明显,他早已成为了一个十分听话的“傀儡”。
“过牌。”齐天海摆了摆手,示意跳过,看似满不在意的态度,双眼却是有意无意地扫向郝利民,明显心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等心情,自然是逃不过张宇的眼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齐天海的这种动作,嘴上却并没有过多言语。
至少现在他还算是听话,这就已经足够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秀芳身上。
这个女人,他非杀不可。
时时刻刻占据着班上的“大姐大”位置,仗着他人的畏惧不断地欺压同学,而当时做为身处强奸案的林亦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一张‘9’。”秦秀芳丝毫没有察觉到张宇那早已快溢出的杀意,只是单纯地按照他所交代的那样去做。
“一张‘8’。”莫昇的脚尖碰了碰张宇,坐在张宇身旁的他明显感觉到了张宇那略微颤抖的身躯,于是稍稍得提醒了一下,打断了张宇的思维。
“到我了吗?”张宇眉头微皱,随后便从牌堆中抽出了一张“6”,拍在了桌子上。
“那么就让我看看,在规则更改之后,你们两个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呢?”张宇冷笑一声,“毕竟啊,如今可没有什么时间商量战术了呢!”
“先管好你自己吧!张——警——官——”文清羽故意拖出了极长的长音,随后稍作思索,然后揪出了一章位于牌堆中间的纸牌,上面印着花体的阿拉伯数字“3”。
“出‘3’吗?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郝利民微微一笑,“如果说,我现在用我的‘2’压死你的‘3’,你会作何反应?拿‘1’来压回来吗?”
“压不压回来,与你何干?”文清羽同样报以极其“和善”的微笑,“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哈哈,真是有趣,那么我还是不出了。”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有一丝无奈,他不由得看向齐天海,在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只是稍稍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传递什么信息,“过牌。”
打她。
“过牌。”邓广摊了摊手,表示过牌。
“打,还是不打呢?”齐天海似笑非笑地看着郝利民,手上的手指不断地从牌堆划过,却迟迟没有抽出一张牌,“张叔叔,你说我该不该打呢?”
“听你郝叔叔的话。”张宇面露微笑,看向郝利民,二者的目光一经碰触,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一种名为“自信”的信息。
“那这样的话,我还是不打了。”看到二人的举动,齐天海吐了吐舌头,“你们大人的世界好复杂,没有字幕我都看不懂。”
“这才是正常的十五岁初中生嘛!”文清羽笑嘻嘻地回答到,“听话,小弟弟,除了老师之外,男人都是大骗子,别听这两个叔叔的,听姐姐的准没错。”
“那这样的话,我还是男孩子。”齐天海也笑了,笑得很天真,像个刚刚杀人挖眼的小朋友。
“过牌。”秦秀芳摆了摆手,身旁的齐天海让她感到恐惧,使得她不由得向莫昇这边靠近了些。
“过牌。”莫昇缓缓地开口,言语里并未展现出太多情绪。
“即便我现在出牌拦截,下一张牌依旧会被你顺小牌,不是吗?”张宇笑了笑,“过牌。”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3
二号屋得分:59;过牌次数:3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2
四号屋得分:92;过牌次数:1
五号屋得分:95;过牌次数:3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1
七号屋得分:125;过牌次数:1
处决名单:一号屋(赦免),三号屋(赦免),六号屋(赦免)
下次率先出牌者:文清羽。
书写下这些内容后,文一凡再一次回到了座位上,“那么,诸位还想继续吗?”
“继续。”张宇和郝利民异口同声地回答到。
“既然两位大叔都想继续,那我也继续吧!反正也不怎么累。”文清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没意见。”齐天海摆了摆手。
“很好,那我们就继续吧。”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竟然会如此痴迷于这个游戏。”
“那么继续下午的话,还是我先出牌。”文清羽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手牌,“咿呀,我来想一想。”
“就你了,一张‘11’!”文清羽举起手中的纸牌,丢在了桌子上,然后满怀期待地看向郝利民。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手上应该还有一张‘2’,虽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出于谨慎,我决定不再给你垫分数了。”郝利民注意到了身边少女的目光,微笑着说道,“所以——过牌!”
“所有人听清楚,不要出牌,”与之一同而来的,是张宇的声音,“不要出哪怕任何一张牌。”
如今,文清羽手中有着一张来历不明的‘2’和郝利民曾经给过她的一张‘1’,而这场牌局之上,有心人都会记下每个人出过什么牌,因此轻而易举便可以推测出,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还剩下“7,6,9,10,2,1”这些手牌。
那么如若她是那个“痴人”的话,那么这张‘1’便不是用来保底的,而是用来故意获得更多分数,而设定的——这样就可以有效地消除他人对于自己是“痴人”的怀疑,还可以导致在出完所有牌之后被人夺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从屋主更改规则的举动上来看,这个概率很小。
因此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她是一个普通身份,要么她是“狂人”,可是如若是狂人的话,她直到现在,一切的行动包括合作都是在围绕着分数进行的,因此她的身份便只剩下了——普通人。
而如若此时依旧为其垫分数的话,那么接下来她会毫不犹豫地打下“6”——因为游戏接近尾声,没有人会在明知她一定会用“2”收场的情况下还去葬送自己点数较大的牌。
除非是想要顺走点数较小的牌,否则甚至不会有人出牌。
但是即便知道这一点,张宇依旧还是出言提醒了所有人,因为他不能够保证,会不会有人抖机灵。
“过牌。”
“过牌。”
“过牌。”
…………
在张宇的提醒下,所有人全部过牌,并未发生任何一次意外。
“一张‘10’。”文清羽略有一丝惊讶的看着所有人——没有人出牌,所以出牌的机会当然又落在了她的身上,“你们……真的不来拦一下试试?”
“到了现在了,我们又为何要去尝试一个无法完成的目标呢?”张宇轻笑一声,“还是快点出完吧,即便我们用‘2’挡住了你,可是在接下来的游戏之中,不论我们出什么,你都会打‘2’或者先出‘6’再压‘2’吧!所以无需多言了。”
“切,真无聊~”文清羽撇了撇嘴角,随后又抽出了一张“9”,“没猜错的话,你们还是都不出咯?”
“全过。”张宇点了点头,回答道。
“一张‘2’,”文清羽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看向目光略有一丝惊讶的郝利民,笑到:“这可能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拦,还是不拦?”
“倒不如说,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吧!”郝利民笑了笑,“即便我出了‘1’,你也会在下一轮的游戏中把手里的那张‘1’用作压底,所以,我选择不出。”
再一次,全部过牌。
“切~当真是无聊。”文清羽摊了摊手,将最后一张印有花体“1”的纸牌缓缓地放在桌子上,“那么诸位……”
“再见了。”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6
二号屋得分:59;过牌次数:6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5
四号屋得分:92;过牌次数:5
五号屋得分:95;过牌次数:6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4
七号屋得分:157;过牌次数:1
处决名单:除七号屋外所有小组(除五号屋外全部赦免)
被处决者:黄萍(已被郝利民所杀)
下次率先出牌者:郝利民。
已结束游戏者:文清羽。
作家篇 痴狂之末——游戏……结束?
“怎么样,老师?我可是第一个结束游戏的人哦!”文清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屁股坐在文一凡的的身上,“不给我一点奖励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玩下去的话,那么就从我的身上下来。”文一凡微笑着看着她。
“哈哈,真是无情呢!”文清羽笑嘻嘻地从主位上跳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回到了一号位上面。
“原来如此,你们二人的关系是属于柏拉图式的爱情吗?”张宇看见这一幕,轻笑一声。
“抛开可行性,柏拉图式爱情指的是完全抛弃了常人的爱情中所喜爱和不可或缺的无物质,肉体,欲望,只是两个思想高度的契合,灵魂高度欣赏的人相互碰撞而产生的火化,这种爱情是世界上最为纯粹也是最为理想的爱情,也是柏拉图所认为的最理想化最理智化的爱情。由于超脱了肉体,因此这种爱情不存在任何出轨或者不忠的现象。”看到某些人眼中的疑问,张宇开口解释道,“我原本以为,这种爱情只存在于书中,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竟然也能够看到这种爱情。”
“柏拉图式的爱情吗?”文一凡轻笑一声,“你错了,柏拉图式爱情所提倡的是灵魂与灵魂的交|媾,两人之间不发生任何生理上的性|行|为,你真的认为这是绝对理性吗?”
“不错。”张宇点了点头。
“你错了,错的太多了,”文一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诚如你所给这个假命题加上的前缀条件:抛开可行性。你在心里也知道,人类的灵魂必然逃不出欲望的束缚,若是按照基因层面来阐述的话,性与吃饭,睡觉这种人一生下来便懂得的事情一样,都是深深地刻在基因里的,没有人可以避免发生性|行|为,你忍一天,很简单,一个月也非常简单,一年的话也比较简单,但是难的是忍一辈子。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柏拉图所提出的爱情观,只是他幻想出来的美好愿望而已,就这一点而言,他写出这种爱情观时,心中所具备的绝对不是绝对理性,而是浪漫与感性罢了。”
“原来如此,我曾经的确没有意识到,还有这种思考方式,”张宇点了点头,“那么也就是说,你也承认自己的爱情逃不出欲望了吗?”
“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文一凡笑了笑,“‘没有人类的灵魂能够逃的出欲望’,在这个命题之中我又加入了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人类’,那么张警官,现在正在注视着我的你,投过我的双眼,窥探我的灵魂,你有从上那上面看到哪怕一点人类的特征吗?”
透过浓密的睫毛,张宇的目光如同钢针一般直直地扎入他那黑的深邃的瞳孔,如同人类对于未知事物探索时的那种小心试探一般,这钢针只是在其表面徘徊些许,便浅尝辄止地退了出来。
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屋主那优雅且美丽的外表正在逐渐褪去,脖颈处逐渐长出了更多的头颅,它们生着尖牙和红眼,带角的头颅狰狞且恐怖,七根角组成的无形的冠冕如同拜伏在地上信仰着这怪物的凡人,又好像是那些被他生吞活剥之人尖叫痛苦着的灵魂想要逃脱这疯狂的地狱。
它的周身燃烧着由罪孽和邪恶组成的烈火,似乎在焚烧着一切希望与绝望——又或者说,那是一种绝对不存在任何东西的烈火,它不论善恶,只是无意识地吞噬着一切,哪怕构成自身的物质便是这宇宙中唯一的虚无与混沌。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带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又拜那龙,因为它将自己的权柄给了兽,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他交战呢?”——《圣经》启示录第13章1—4
缓缓地将目光移开,他不再注视眼前的怪物——那是常人更本无法理解的黑暗,是绝对纯粹的虚无。
“为什么不看了呢?”文一凡只是微笑着说道:“怕了?又或者是……在我的影子中,有着属于你的一部分?”
“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继续游戏。”张宇冷冷地打断了文一凡的话语,“既然文清羽小姐已经打完了所有纸牌,那么是不是也轮到郝利民先生出牌了?”
“正是如此。”文一凡点了点头,看向了郝利民,“既然清羽已经完成了游戏,那么她便再一次成为了我的助手,接下来的游戏之中,我会将你们的一切身份告知于她,但是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其中的一切,也就是说,在这一刻,她变成了与我一样绝对中立的一方,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疑问,屋主先生,”郝利民笑了笑,“现在,应该是轮到我出牌了吧!”
肥胖的手指抽出一张写着花体“14”的纸牌,他轻轻地丢在桌子上,“那么,就让我看看诸位的反应吧!”
“一张‘13’。”邓广依旧是那么的不假思索,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尽量地压底牌的点数大小。
“一张‘12’。”齐天海晃了晃脑袋,丢出了一张纸牌。
“一张‘11’。”秦秀芳再一次紧贴着上一方的分数打出了一张纸牌,并未做过多犹豫,现在的她只能够选择相信张宇。
“一张‘10’。”莫昇的配合随之而来,见此,文一凡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一种作家感觉到即将到来的汹涌灵感而满怀期待的微笑。
“一张‘9’。”张宇抽出手中的纸牌,放在了桌上。
如今,桌上的分数达到了六十九分。
“张警官这种战术,是在赌我不敢出杀手拦截你们吗?”郝利民思索了一会儿,便又一次拿出了一张印着“5”的纸牌放在了桌子上,“又或者说,只是单纯的误导战术?”
“一张‘4’。”邓广依旧没有考虑过牌的情况,而是接着垫上了一张印着花体的“4”,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张宇。
“一张‘3’。”齐天海打了个哈欠,眼神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只是随手一丢,便是一张纸牌落下。
“过牌。”秦秀芳将牌堆合拢,看向屋主。
“我也过牌。”莫昇随即附和道。
“的确,我就是在堵你不会拦截我的路。”张宇冷笑一声,“如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手上的牌应当是‘15,13,12,10,9,8,4,3,2,1’,其中‘1’和‘2’这两张牌必然是最大的,也是你用作压底的保障——因为文清羽手上握着的那张‘1’,是场内剩下的两张底牌中的一张,而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游戏群,就代表着场内只剩下了你的那一张‘1’,因此对于你来说,即便用‘2’也是可以放心压底的。”
“然而,那张‘1’也是你的最大筹码,”从牌堆中抽出一张印着花体“2”的纸牌,张宇手指一弹,那张“2”便飞到了桌子中央,“手里握着一堆点数极小的纸牌的你,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出仅剩的一张‘1’呢?”
“2”缓缓落下,盖住了桌上的其它纸牌。
“是吗?这就是你的推理吗?”郝利民叹了口气,“的确,如若是按照我之前出过的纸牌来计数的话,我的确是有着一大堆点数极小的纸牌,但是张警官,你又怎么能够保证,自己的联盟中……”
“没有叛徒呢?”微笑着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张印着“1”的最大底牌,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注意点哦,张警官,我就剩一张纸牌了。”
将那最后一张纸牌翻开,赫然是一张印着花体“2”的纸牌。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郝利民微笑地站起身来,闻言,齐天海也随着他一起站起来,将自己那一沓纸牌丢在了桌子上,耸了耸肩,微笑着看向众人,说道:“不错,我的确收下了他的所有纸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张宇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地盯着齐天海。
“啊呀,警察叔叔,你可不要怪我啊!”齐天海一改原先满不在乎的神态,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疯狂之意,“我问你,在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推开我!”
“那郝利民也是你的仇人之一,你为什么要原谅他!”张宇的声音丝毫不落下风,他的身子极具压迫感,双眼的怒火好像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都冷静一点吧,现在可不是打斗的时候。张先生,感谢您为我带来的愉快的游戏过程。”正当二人几乎快要撕打在一起之时,郝利民微笑着摆了摆手,将那一张“2”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游戏结束,诸位,祝你们好运。”
失去了“1”的威压,原先排在第二位的“2”早已成为了最高的纸牌,邓广,秦秀芳,莫昇等人脸上是止不住的凝重,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压力所笼罩,八十四分加上他原有的九十五分,几乎是可以宣告游戏的结束了。
然而……
一个声音在此刻传来:“出牌,一张……‘1’!”
这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极其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个打出了“1”的少年。
齐天海笑了笑,随意抓了抓头发,“抱歉啊,郝叔叔,您好像被我成功的骗住了呢!”
郝利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齐天海,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一般,浑身哆嗦个不停。
“为什么?怎么可能!”
几乎是咆哮着问出这个注定不会有人为他解答的问题后,郝利民那愤怒的余光扫向张宇,一切在一瞬间变得明了了起来。
现在的他和齐天海哪有原先那不共戴天的愤怒?二人早已相视一笑,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微笑。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缓缓地转过身去,艰难地看向文清羽所在的位置。
身着红色女仆装的女孩也早已不再是原先那副慵懒的样子,此刻她的脸上露出了极其甜美的微笑,右手摆出了一个剪刀手,在脸颊旁边轻轻地晃动着,细碎的白发仿佛发出了无声的嘲讽。
中招了……
郝利民缓缓地跌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那么,我想游戏可以继续了吧。”张宇的声音在此刻传来,那是仅属于胜利者的声音。
只是……
“张警官,我想,游戏已经结束了。”文一凡微笑着说道。
作家篇 痴狂之末——痴与狂
一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6
二号屋得分:59;过牌次数:6
三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5
四号屋得分:271;过牌次数:5
五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6
六号屋得分:0;过牌次数:4
七号屋得分:157;过牌次数:1
………………
“我想,现在游戏应该已经结束了。”文一凡轻轻地微笑着说道。
“游戏……结束了?”秦秀芳等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约而同地看向张宇。
原本春风得意的张宇,在此刻也早已皱紧了眉头,像是在冥思苦想着什么一般,似乎是在思考着原因一般。
“咦?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文清羽环顾四周,微笑着问道。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片寂静之中,原本将整个面颊深埋在手中的郝利民缓缓地抬起了头。
“这样吗?”人们这才看到他那被双手遮挡住的脸,上面哪还有一点败者的踪迹?全然已经变成了生胜利之后的狂喜和对众人嚣张至极的嘲讽!
“原本还想着接着演下去,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必要了。”在郝利民放肆的笑容中,所有人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莫昇那难以置信地声音响起,郝利民闻言,哈哈大笑:“您猜的没错,莫法官。”
肥胖的手指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卡牌,那是一张与游玩时标记着数字的纸牌材质大小完全相同的纸牌,那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花体字,却将众人曾经所做的一切全盘否定。
痴人:在出完全部手牌后,你的分数在最终判定时达到分数最低(允许并列),你将会获得胜利。
(此胜利优先级在普通分数判定之上)
“你就是……‘痴人’!”张宇一拍桌面,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不对!你怎么可能是‘痴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上,这就是这场游戏最终的结果。”郝利民转过身去,看向文清羽,笑着说道:“怎么?文清羽小姐?您不打算为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多出一张‘1’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手段了吗?”文清羽微微一笑,吐出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既然已经知道了还要问,当真是个无聊的男人。”
“只是大概把握了框架,但是对于细节,我想要听一听你的解释。”郝利民微笑着摇了摇头,“包括你那些天所做的一切,和与张宇警官的合作。”
“文清羽……和张警官合作了?”莫昇紧皱起眉头,看向张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不错,我们就是合作了,”文清羽看起来并不像其它人那般消沉,而是一蹦一跳地来到了张宇身旁,“至于为什么,那只能说,莫法官出乎意料的是个笨蛋呢!”
“这场游戏并不是儿戏,而是实打实的生死博弈,因此欺骗并不卑鄙,但是你们……”文清羽叹息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吝啬于伤害别人。”
“他们已经做的很不错了,清羽。”文一凡微笑着回答道,“不过呢,为了给这个游戏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还是请你先为大家揭露一下是如何把‘1’变成两个的吗?”
“这个很简单,我想请大家先回忆一下老师曾经说过的规则,”文清羽搬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如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么老师的规则之中有过一条‘不可以摧毁任何纸牌,且只有下发的纸牌有意义’的规则吗?”
右手手指轻轻地将细碎的白色短发卷起,她整个人倚在椅背上,微笑着说道:“这句话如果用另一种理解方式的话就可以说成:摧毁纸牌的行为会被强制处决,而伪造纸牌则是被允许的,只不过不会在游戏中有任何意义罢了。”
“因此,我们就有了能够伪造纸牌的权利,尽管这的确是一条比较重要的隐藏规则,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并没有发现这一条规则,就连张宇都是在我的提醒下才想到了这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挺无聊的,如果你们中有哪怕两个人在之前的游戏过程中能够发现这一条隐藏规则,那么或许接下来的游戏之中也不会像是现在这么无聊,也定然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结束的那么快。”
“那么我们回到游戏之中,我想你们也应该差不多把我的方法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吧!不过为了某些智力不支持的人,我还是详细讲解一下吧。”文清羽咬碎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说道:“首先,我需要先准备一张卡片,然后顺着原先的一号卡牌画一个轮廓,接着用黑色记号笔上色,完工,怎么样,好理解吧!”
环视四周,看着众人略有一丝无奈的表情,文清羽笑着敲了敲脑壳,“啊呀,好吧,不闹了,我们继续。”
“然后接下来,就是如何使用这张牌了,”文清羽三步两步走到了桌前,伸手夹起那张画着花体“1”的纸牌,继续解释道:“首先我们必须知道,不论伪造的纸牌再相似,点数再高,它都不会产生实际效用,因此经过我的思考,这种假纸牌的作用也就只剩下了三种——1、充当假分数骗取他人的点数较大的纸牌,但是这种方法会让其它人也发现这条规则;2、使用假纸牌混淆他人视角,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人察觉这是假纸牌,否则便会被识破;3、在与他人的合作之中使用假的纸牌欺骗对方,可以不费一点代价换取他人信任——但是跟第二点一样,一旦被察觉,就会被识破且暴露这条隐藏规则。其它的那些用处,我暂时没发现什么可取之处。”
“很显然,我的计划就是运用了第二种方式——运用假纸牌混淆他人的认知,”文清羽微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纸牌,“由于一旦被人发现是假的就会被识破,因此我便将假纸牌画成了‘1’的模样。这样做有两种好处,其一是混淆效果最大,因为这是一张点数最大且当时最为稀有的底牌,其二便是可以跟在‘2’后面当做假底牌使用,这样才不存在暴露的风险。”
“因此其实我的全部纸牌,早在我打出一张‘2’之后,其实已经出完了,最后那一张‘1’,只不过是混淆郝市长视角的干扰要素罢了,同时,这也是我能够想到的被发现的可能性最小的情况了。”
“还有一个问题,”莫昇问道,“你是怎么将纸牌交给齐天海的?”
“莫法官,您还记得,我之前在老师宣布更改规则的时候,跟齐天海有过接触吗?”文清羽轻笑一声,“我假意是在摸他的头,但其实那张真正的‘1’早已被我悄悄塞给了他——游戏规则突然更改,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突发情况只能出此险招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在之前就将之交给齐天海呢?”莫昇又问道。
“因为那样的话,一旦有人打出‘2’,我就会因为手中没有真正的‘1’而被视作过牌,而过牌的数据是公开的,这会使得我提前暴露,”文清羽摊了摊手,“不过,其实我暴露的最终原因,还是在于那公开的数据上,不是吗?”
“正是如此,文清羽小姐,”郝利民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你出完最后一张‘2’之后,我本来还在盘算着如何能够在自然的情况下打出自己的‘1’和‘2’,并且不会让你们认为我就是‘痴人’,从而诱导你们掠夺我的分数呢?然而想要达到这种结果,当真是让我十分头疼,甚至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在那之后的十秒钟……不,五秒钟。”伸出五根指头,郝利民哈哈大笑,“你们就解决了我的困难!”
“为什么?”张宇训问道,“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太大的破绽。”
“很简单,张警官,在文清羽打出一张‘2’之后,你们全部因为手里没有比‘2’大的纸牌而自动过牌,只有齐天海的过牌次数增加了一次。”缓缓地说出了真相,郝利民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他眉飞色舞地说道:“这明显就是在告诉我:齐天海手上握着文清羽的那一张‘1’,而在之后文清羽空打一张‘1’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想——她的分数并没有增加一分,依旧是157分,这样一来便坐实了我的猜想,也让我回忆起了这一条隐藏规则。而你们预留的那张‘1’,就是为了来掠夺我的分数!”
“这正好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于是我假装中计,实则却是一步步地引诱你们拿走我的所有分数,从而变成分数最低的那个!”将标记着“痴人”的身份牌拍在桌子上,郝利民哈哈大笑,“怎么样?你们还能找到比零还要小的分数吗?哈哈哈哈……”
“咦,真是奇怪,郝利民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难道您不认为,我面对失败的表现有点太过于平静了吗?”文清羽突然轻笑一声,说道。
“那又怎样?你可能挺聪明,又或者本身就是个十分冷静的人,毕竟获胜的方式并不只有这一条路,你也可以讲出其它人的故事,”郝利民微笑着说道:“但是你必须承认,大获全胜的人是我!”
“不,你错了,”文清羽缓缓地摇了摇头,“您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制造的假纸牌,会跟游戏时真正的纸牌大小和材质完全相同吗?”
“为……什么?”郝利民明显有一丝没反应过来,可是下一秒,他等瞪大了双眼,惊异的开着文清羽。
“不可能……”
不等他开口质疑,文清羽笑了,夹着“1”的两根手指轻轻一动,那张卡片便反了过来。
这是一张身份牌。
狂人:最先出完所有纸牌(十四张或十四张以上)即可算作胜利。
(此胜利优先级为最高等级)
……
作家篇 痴狂之末——狂人
狂人:最先出完所有纸牌(十四张或十四张以上)即可算作胜利(此胜利优先级为最高等级)
一张背面用黑色记号笔画着花体“1”的身份牌缓缓地落下,恰好盖在了原本那似乎嘲笑着所有的“痴人”身份牌之上。
“这……不可能……”郝利民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原先的骄傲与狂喜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你不可能是‘狂人’!这是暗箱操作!”
“说话小心点,郝市长。”文清羽微笑着说道,“老师是绝对中立的裁判,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不需要怀疑。”
“那么为什么,你在第三个痴狂夜会选择过牌?!你难道不应该补上吗?!”郝利民大声地咆哮着,但是另一个瞬间他突然猛地醒悟过来,“难道……”
“是的,郝利民先生,”文清羽微笑着向张宇摆了摆手,“就在今天上午,我与张宇先生进行了身份交换。”
“身份交换……难道不是违规的吗?!”郝利民愤怒地咆哮着,似乎像是在做着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咦,好奇怪啊,难道说感性真的会让人变笨吗?”文清羽轻轻地晃了晃手指,“那么我问你,郝利民先生,你能够在老师定下的规则之中,找到哪怕任何一条提及过‘身份牌不能给予他人’或者是‘获得他人的身份牌无效’之类的规则吗?”
“没有。”文清羽稍稍一跃,便跳上了餐桌之上,那双本来应当极其不便的高跟鞋穿在她的脚上,却显得这般灵活,“没有任何一句规则有提及过身份牌的限制,包括‘不可以在身份牌或纸牌上涂画’之类的限制,即便是‘不可损毁纸牌’,也没说过是何种样式的破坏才叫做损毁,因此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想到将身份牌伪造成纸牌的原因。”
“而在那之后,便是张宇了。”文清羽转过身子,看向座椅上正在微笑地看着她的张宇,“张宇,就是一开始的‘狂人’。”
“那么他为什么要告诉所有人,特殊身份的存在?”莫昇略有一丝惊讶地看着文清羽。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都被他们两个骗了,骗得团团转。”郝利民彻底瘫坐在了座椅上,失魂落魄地说道。
“不错,事实上,诸位的确有些手段,但是对比于我所做的那些训练,还是太弱了。”文清羽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在第三个痴狂夜的时候,我和张宇警官曾经有过一次互动,不知道诸位还记得吗?”
“哦,对了,当时你们好像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一次互动,因此印象好像并不怎么深刻,那么我来帮助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吧,不过是站在上帝视角为你们剖析。”说话间,她小跳一步,跳下了桌面,接着说道:“当时的情况,张宇由于发现了齐天海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向外送分,再结合上自己被通告到的特殊身份,于是马上就联想到了‘拥有特殊身份的人不止一个’这种猜测。”
“然而事实上,当时的齐天海的确是在向外面送分,只不过这除了能够代表他是‘痴人’这一种情况之外,其实还有着另一种可能存在的情况,那就是——他在为真正的‘痴人’打掩护!”
“而我想,齐天海和郝市长的合作,应该就是在那之前就建立了吧!”文清羽微微一笑,“不过当时的张警官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于是他在怀疑齐天海是另一个特殊身份后,便打算将这一点通过推理说出。”
“这样做有两点好处,其一是可以误导所有人,只说出有一个特殊身份,从而制造一个思维盲区,令所有人的思维都被囚禁在‘只有一个特殊身份,胜利条件是获得分数最小’这个思维牢笼中,其二则是可以迅速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因为不会有人想到将‘特殊身份’这一推理结果公之于众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特殊身份,所以他就打算这么做了。”
“老实说,张警官的演技的确十分强悍,再加上他在明知道那些必胜法无效的情况下,装作不知道特殊身份的存在从而说出那两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必胜法,这些迷惑性|行为,当时甚至差点让我也误以为他真的是在那时候才发现的,但是很快我便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语,言语之中暗示着他暂时不要说出这个事情,于是我们便有了第一次谈话。”
“在第一次谈话之中,我在言语之中暗示了他我已经知道了‘有两个特殊身份的人’这样一个信息,实际目的就是想看他的选择,当然他最终的选择并没有让我失望——他向我坦白了自己是‘狂人’的事实,并带来了身份牌,于是我们便开始敲定之后的计划了。”
“在第四个痴狂夜的时候,诸位看到的来自于我的背刺也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成为‘狂人’的我需要先出点数较小的手牌,所以我就找到了郝利民,假意与他合作,并在第四个痴狂夜为他上演了一场背刺的大戏,彻底获得了他的信任,而之所以找到他是因为,通过我的观察,他是那个最像‘痴人’的家伙。”
“不得不说郝利民先生的确十分聪明,竟然能够通过之前的试探确定我不是特殊身份的人——当然他与我合作也是因为这一点,而且还能够通过试探和推理发现张宇就是另外一个特殊身份,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优秀了,但可惜他还是败给了身份交换——那些得出的结论,都是通过前三天的试探和推理,而前三天的确也如他预料的那样,我是普通人,张宇是‘狂人’,可惜就在他得出结论之后,我们双方交换了身份,推翻了他的一切猜想。”
“而最后,就是在今天了。”文清羽微笑着看着所有人,“在今天上午,我和张宇都一致认为是时候分出胜负了,于是便联合策划了一起‘清场运动’,另那些人向老师发起自杀式进攻——当然,我是绝对相信老师会赢的,随后在完成了清场后,张宇所获知的那一切信息也被我察觉,随后便是安排下一轮的计划。”
“我们两个一致认为,是时候公布合作的关系了,但是必须让郝利民认为,我是在今天才开始的与张宇的合作,在那之前的合作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很可能察觉到我们已经互换了身份。”文清羽的笑容逐渐放肆,“于是我杀了贾成仁,割下他的头,并且跟张警官演了一出大戏,虽说不知道有没有被郝市长发现,但是至少摆在明面上的已经全部伪装好了,而事实上,效果很显著——郝市长并没有察觉到我们之前的合作。”
“于是接下来的行动就简单了不少,张警官依旧扮演‘狂人’的形象,实际上却是在暗中配合我,这几轮游戏虽说临近我们的胜利,但是却是破绽最大的一段戏,但可惜,郝市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本来他应该察觉到的,可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思维早已被‘如何让人夺走分数’全部占据,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的细节,而在我之后的一系列出牌的时候,甚至这么多次放走我的牌,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他败北的关键——过于自信。自信到甚至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推理,自信到这种程度,不输才怪。”
“最后,我成功的刚刚好好打出了十四张牌,顺利的取得了游戏的胜利,”文清羽比着剪刀手,笑了笑,“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齐天海的功劳,诚如我所说,齐天海与他的合作在第二个痴狂夜就有了,直到现在,他扮演的依旧也是个双面间谍,永远站在赢的那一方,这也是我取得胜利的重要要素。”
“等等,那既然你出完牌就赢了,为什么在你结束游戏后,我们还会继续有玩下去?你后面所布置的那些诸如假‘1’之类的举动,不是多此一举吗?”莫昇眉头紧皱。
“您还不明白吗?莫法官,只有她,是在真正的享受这个游戏,”郝利民惨笑一声,“一边极度享受游戏过程,甚至不惜与所有人为敌增加难度,一边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狂人’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带来的所有不合理之处全部隐藏在‘享受游戏过程’这个理由的后面,这才是你所说的,‘细节决定成败’的真正意思吗?”
“没错,郝市长,”文清羽点了点头,“狂人,即为疯子,所做之事和想要获胜的战术都离不开他人眼中疯疯癫癫的行为,而这种反常的行为的确可能会让人参透狂人真正的规则,并且锁定到个人身上,因此我选择故意暴露我‘享受游戏’的事实,用这个理由,就可以巧妙的把那一切疯疯癫癫的行为全部遮盖,不留一丝痕迹了。”
“而事实上我的确很享受,但是也感觉到了无聊——你们实在是太弱了,多少个好用的隐藏规则都没有被你们发现?就比如我所说的那一条,原规则并没有规定什么情况是‘破坏纸牌’,而你们却用‘普通情况’这个牢笼禁锢住了自己的思维,这条规则稍作推敲就能够发现,是一条无效的规则,运用的方法也很多,比如把自己的牌完全涂黑,让别人不知道自己出的是哪张牌等等,很可惜,我从未在你们之中看到有人使用了这种手法,所以导致我不得不自己创造乐趣。”
“如若让我放开手脚对付你们的话,游戏早在第三个痴狂夜就应该结束了。诚如老师所说,这个游戏,不存在漏洞。”她缓缓地站到了文一凡身后,如同一个完美的人偶一般,不再有任何动作。
一切,都如同那第一天的晚上……
“那么,诸位,”文一凡微笑着看向所有人,“既然游戏结束,那么也该进入故事环节了,请问诸位……”
“在这些天的交互中,诸位参透了彼此的哪些故事呢?”
作家篇 痴狂之末——仇恨
“那么屋主先生,想要听什么故事呢?”张宇微微一笑,反问道。
铺天盖地的压力向着众人袭来,在这一刻他们才反应到,自己已经输掉了这场游戏,如若无法用故事拯救自己的话,那么等待着他们的便是……
死亡
“我……我知道!”秦秀芳此刻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了,她崩溃地双手捂住面颊,失声痛哭起来:“我坦白,我什么都说!”
“亲小姐,您可能对于我定下的规则和我的人格有一丝误解。”文一凡看着她,轻笑一声,“我想要听到的,是以绝对理性的态度讲出来的,位于旁观者视角讲出来的故事,因为自己讲出自己的故事是无效的,您明白吗?”
“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你们认为的‘法外制裁者’之类的角色,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于面对真正的自己,”文一凡缓步走到大厅中央,“犯罪就是犯罪,是不论出发点的作恶,因此不应该为违法行为辩护——即便是出发点再正确。”
“秦秀芳,云乡大学大二学生,与许洁,林亦清同属一个班级的同学,而贾成仁则是你们的校长,我说的对吗?”莫昇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具体的时间我记不得了,但是这是一场被记入档案的案件,因此做为法官的我,还是略微了解了一二,那么……得罪了,秦小姐。”
“在这起案件中,李成东,于浩和张子杰三人,借由作案时未成年的缘故,对你的同学林亦清实施了轮|奸和虐待,致使其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莫昇推了推眼镜,说道:“随后,当时一个吴性律师为张子杰等人打赢了这场官司,使得三人仅仅被关进少管所进行了管教,又在一年后很快就被放了出来,而在当时,得知了此种判决的林亦清当场崩溃,在多方压力下——我认为贾成仁和你们也在其中占了不少的份量,选择了自杀。至于你们所运用的手法,无外乎就是勒令退学和校园霸凌这些手段吧!诚如屋主先生所说,你们也是杀人犯。”
“不……不是那样的!”秦秀芳崩溃地跪倒在地上,“那时我还小……我不懂事……”
“你放屁。”张宇的声音在下一刻传来,奇怪的是,文清羽预料之中的怒吼并没有出现,如今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却好像在这薄薄的冰面之上,隐藏着足以燃烧一切的力量,“因为收到了别人的钱财,而去一遍遍地向着自己的同学伤口上撒盐,甚至不惜带领全班一起孤立她,你感觉自己做的很对吗?秦秀芳?”
环视四周,眼睛隐藏着令人胆寒的阴冷,他看向莫昇,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莫法官,其实某种意义上,你错了,你漏了一部分内容,而这一部分内容,才是她崩溃的真相。”
“在那些畜牲因为某个警察的失职而脱罪之后,他们的父母依旧不打算放过林亦清,他们认为这个女孩依旧活在这世上,会对他们的儿子造成负面影响,于是就开始策划想要逼死林亦清。”
“他们先是找到了林亦清的学校里面的校长,由于其中一个是学校的股东之一,于是校长很快就答应了将林亦清劝退,而在这之前,事实上林亦清早已遭受了秦秀芳等人的校园暴力很久了。”
“而在那之后,他们更为肮脏残酷的手法也出现了,”张宇透露着毒蛇一般阴狠毒辣的目光,“那三个畜牲行凶之时,曾经拍下过他们施暴的录像,而这录像,后来被交到了专门靠倒卖黄色视频的杜海手上,并且给了他一大笔钱,要他将这叠视频传播出去。”
“莫昇,莫法官,您可能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在您看来,这整个故事都只是纸上供后人参考的资料,您可能并不知道林亦清是个多么惹人疼爱的小女孩,您也一定不会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坚强,可是……”声音中带有几分哽咽,张宇硬生生地压下了胸中早已澎湃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质问着所有人,“当强奸你的人被无罪释放,当身为受害者的你反而被所有人排斥,甚至丢失学业,当你被施暴的视频被冷漠的人当作娱乐的影响,我问你,这让一个小姑娘……怎么活啊!!!”
最后一声咆哮,似乎是宣泄了这位警察这些年的全部委屈与不甘!那一刻,他的灵魂好像于这名为“良心”的牢笼中宣告释放!泪水夺目而出,压抑了多年后突然到来的自由几乎令这灵魂在一瞬间冲破了他那坚实的胸膛!
“而我……就是那个失职的警察。”平静地丢下这最后一句话,不等秦秀芳反应,张宇的右手如弹簧般猛地探出,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弧线,生机迅速从前者的瞳孔中消失殆尽。
林亦清……我终于替你报仇了。
“屋主先生,这就是我的故事。”歇斯底里的宣泄过后,张宇早已失去了全部力量,他瘫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喘着气,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依稀记得,那把刀好像是你的匕首吧。”文一凡微笑着,瞥了文清羽一眼。
“啊,是啊,你是什么时候把它偷走了?”文清羽皱起小眉毛,不解地问道,可是眼球却是悄悄地瞥了瞥背着手的文一凡,明显有些心虚。
文一凡轻笑一声,并没有过多言语,而是说道:“没有关系的,张宇先生,秦秀芳小姐似乎并不聪明,并没有准备好一个故事,所以对于她来说,最终的下场对比如今,唯一的不同之处,也不过在于死于谁的手上,那么……”
“下一个,是谁的故事?”
“曾经发生过一起恶性强奸杀人案,本来受害者应当是案件之中的目击者,但是目击者为了自保,却选择通过牺牲自己同学,来逃过伤害。”郝利民此刻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在那之后,受害者被凡人杀死,受害者的家属明显不满意这个结果,提出上诉,却被目击者的家长与记者,还有那些他们请来的喷子强行歪曲了事实,甚至遭到了人身攻击和死亡威胁。”
“而至于那个本来该被判重刑的强奸犯的家属,却因为收买了精神病医院的缘故,成功为那强奸犯申请了精神检查和精神疾病证明,让他得以免去牢狱之灾。”他缓缓地起身,为这个故事补上了句号,“起其中,强奸犯是刘贵民,目击者是刘欣,韩涛则是她的母亲,而孙立文和胡杨春分别扮演记者和喷子的角色,于涛是那个精神病一声,而莫昇……是那个叛处刘贵民无罪的法官。”
话毕,他推了推眼睛,较之张宇的歇斯底里不同,他的声音充满了旁观者的冷漠。
“完全正确,郝市长,我或许该恭喜你,获得了走出这栋别墅的权利,”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完便抬起右手,轻轻一甩,一柄无护手的飞刀便精准地扎进了邓广的咽喉。
望着邓广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文一凡只是推了推眼睛,微微一笑:“邓先生,似乎已经没有故事能够讲了呢!”
“虽然说这些话很奇怪,但我或许要感谢你杀了这家伙,”一直在沉默之中的齐天海突然开口说话,“轮到我了。”
“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屋主先生,至少曾经的确是这样的。”齐天海缓缓地开口说道,“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我有些贪玩,我的母亲做为与父亲离婚后的女人,一直希望我成才,因此在贪玩上,我没有少被她打骂过。”
“随着进入叛逆期,我已经不再像是小时候那样逆来顺受了,我开始有了反抗的想法,然而我的确是这么做的。”齐天海缓步走向郝利民所站的位置,“但是我并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之巨大,更不会想到,她会将我送到那种地方。”
“那是她在新闻上看到的一个地方,那记者宣传着这里的成就,号称什么‘专门治愈未成年心理问题’,而更可笑的事,她居然相信了。”
“很快我就被抓进了那里面,那个恶魔不断地用各种手段折磨我,想要让我屈服。”齐天海看向站在首位的文一凡,笑着说道:“屋主先生,您尝试过电流穿过大脑的感觉吗?”
“年轻的时候有幸体验过,的确不怎么舒服,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享受这个过程。”文一凡微笑着回答道。
“正是如此,但是事实上,这些电流,倒是的确有了些许作用——他们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齐天海微笑地用手指抵在太阳穴之上,“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亲手隔开我可爱的母亲,她那柔软的脖颈,看着她的鲜血流干,可惜啊,我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宰了一个同学,由于未成年的缘故并没有被判刑,”他耸了耸肩,脸上的惨笑令人发寒,“我认为,这一起案件的受害人,应该就是她吧!她真的有着一双美丽的眼睛。”
“那个恶魔叫杨勇,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抓,就是因为一直受到沂川的市长郝利民的庇护。黄萍是我的母亲,张警官则是当年迫于压力将本来逃出来的我重新送回去的那位警察,而邓广,就是那个撰写了推广杨勇诊所的新闻稿的人。”
“这便是属于你我二人的故事了,郝市长。”
脚步停下,他站在郝利民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请问,当您与某个曾经与您结下血仇的人对视之时,您在他的眼中能够看到什么呢?”
“杀意而已。”
作家篇 我赢了
“这便是,你早就已经预演好的结局了吗?”张宇缓缓地抬起了头,看着那站在一片尸体之中的屋主,瞳孔并未闪过太多的情绪。
郝利民死了,被齐天海杀死了。
如今,他那肥胖的身躯无力地到在了地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割伤,血肉破口的边缘有着些许黄色的半固体,那是他的脂肪,而那位于脖子上的巨大创口,是导致他死亡的致命伤。
而反观一旁的齐天海,此刻也显得有些奄奄一息——他的左臂的骨骼明显错位,头部正在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身旁断了一条腿的座椅明显是造成这种伤口的真凶。
他嘴里时不时发出无意识的喘息声,眼看也是活不久了。
就在刚刚,二人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冲突,齐天海用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尖刀突然向郝利民发起了攻击,郝利民在挨了两刀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并且搬起一旁的座椅开始反击,最终,二人双双坠入黄泉。
而那莫昇,则是趁着这个时机,迅速冲向了二楼,欲要逃跑,而文一凡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只是放任了这种行为,任由他躲藏在这座别墅之中。
“清羽,去找到他吧。”待到齐郝二人的搏斗结束后,文一凡才小心翼翼地跨过二人的尸体,避开每一片溢开血花,末了,他来到了张宇的面前,缓缓地开口,示意文清羽将之找到并杀死。
相比于他的优雅,文清羽就显得极其的“活泼”,她缓缓地脱下高跟鞋,赤足站立在地板上,随后双腿稍稍下蹲,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前滚翻,站在了桌子上。
随后她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一般上下翻飞,每一处家具的摆放都被她很好的利用了起来。她一边向着二楼前进,一边哼着歌诡异的类似儿歌一般的小曲,消失宰在了二楼阶梯处。
“您看起来好像有着很多的疑问呢,”文一凡缓缓地坐下,微笑地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显得如此强烈,但是这也不过是夕阳落下前最后的余晖,“这么看起来,时间或许还早,那么就有关于这个游戏的全部内容,我来为你做个解答吧。”
“您知道养蛊吗?”
平静的声音之中藏匿着巨大的阴影,文一凡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造蛊之法,以百虫置皿中’,这是古书上记载的养蛊的方法,即为将诸如蜈蚣、蜘蛛、毒蛇、冰蚕、闪电貂、朱蛤之类的毒物丢到一个容器里,盖上盖子,不给吃的,让他们自相残杀,凶猛的杀弱小的,毒性大的吃毒性小的,等过了一段时间,揭开盖子,最终活下来的那只毒虫,就是‘蛊’,而这蛊,即可拿去害人了。”
“有一种培养方式就是采用的的这种方式,只不过使用的不是毒物,而是人。”
楼上传来惊恐的尖叫,紧接着这声音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唯独留下几声物品破碎的声音。
“为了培养出真正的人才,这种组织会不断地绑架各种精挑细选的婴儿或者儿童,将他们置于一起驯养,不错,就是驯养。”那张长在完美面颊上的嘴巴在此刻吐露出了令张宇都感到胆寒的话语:“而最终他们要经历的考核,就是在一起玩一个有关于这样类型的博弈小游戏,当然,最后只有一个赢家,其它人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增强那个存活者的毒性罢了。”
“而我的灵感,就来自于曾经听说过的这种培养‘人才’的模式。”
文一凡轻笑着摊了摊手,“这并不代表我十分残忍,而事实上,这种‘养蛊’的模式在哪里都适用,不是吗?”
“我们所周知的kpi考核,建立激励机制,其实就是在暗示大家,想要获得更多的报酬,就得把自己身边的同事踩下去。大家不择手段,欺骗、陷害、巧取豪夺,都可以用,只要你完成了目标,就能顺利升职加薪,被你踩下去的,就会成为增加你毒性的牺牲品。”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即是任何物种的生存法则,但是唯独人类是个例外,”缓缓地站起身来,文一凡笑了笑,“如若以‘兽性’去描述这种行为,那么人类的‘人性’之中,则包含了另一种因素——神性。套用到如今的社会发展上来看,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也就在这里,社会主义讲的是神性,主张人人平等;而资本主义讲的是兽性,主张自由竞争。二者都是代表着人性,却又无法完全涵盖整个人性,这也是为何,他们依旧会为了某些小问题争论不休,当真是聒噪至极,当然,话题好像有点跑偏了,我们再回到游戏之上。”
“那么接下来,我将告诉你,那些你们没有发现的因素,”文一凡拍了拍张宇的肩膀,“首先,第一点便是如同清羽所说的那样——你们的确可以破坏纸牌,又或者采用另一种比较常规的方法——双面牌。”
“这种方法可以在真正的纸牌背面画上其它花体数字,从而实现令他人分不出真假的效果——当然,我还是能够分清楚的。”文一凡笑了笑,“因此,即便是你将‘15’伪装成了‘1’,届时打出来也是十五的功效,而在别人眼中,你则是打出了一张‘1’而已,这种干扰视线的方法,我本来还以为你们会大量使用,结果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明明空白的纸牌背面和你们虚构出来的‘双面人先生’都是这么好的暗示,可能是我高估了你们的实力了吧!”
“随后便是有关于你们胜利后的条件,这一点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全部有所察觉,但是没想到你们再一次令我失望了——没有一个人发现,游戏胜利与失败的解决,都是一个‘死’字。”
“我当初的原话是——‘胜利者可以带着奖金离开别墅’,但是我可并没有说过,在你们出去了别墅的大门后,我不会去追杀你们。”嘴角勾起几分残忍的弧度,他轻生说道:“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张警官,我的野外追踪能力极其强大的,在这片深山中,只要你们没有逃出去超过十公里且人数不多的情况下,我都能够保证百分之百追踪到你们每一个人,并将你们在那里杀死。一个优秀的头狼在与猎人的博弈之中不应该只扮演猎物的存在,事实上,即便是扮演猎手,我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也就是说,即便你们真的胜利了,那么游戏内容也不过就是从博弈变成大逃杀罢了。”
“一边派自己的助手来保证我们不会有人能赢,一边又为自己的游戏设下重重保险确保我们没人能够生还吗?”张宇冷笑一声,气势丝毫不输给他,“你也当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啊,明明输不起,还要处处标榜自己‘玩得起’的形象,真逊。”
“这便是你们败北的第二个地方,太过于局限自己的目光了。”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真正的胜利才不是在游戏或者故事上胜过别人,真正的胜利法我早在一开始就告诉你们,可惜每一个人察觉到。”
“现在,张宇先生,我想请您看一看外面的风景,”文一凡的目光缓缓地飘向窗外,“看着窗外的景象,您能够读出什么样的信息呢?又或者,你能够发现什么反常之处呢?”
“一堆木桩和一片毫无树枝和落叶的水泥地,”不等张宇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地说道,“这让你想到了什么吗?”
“你想要在不引起森林大火的情况下,放火烧掉别墅?”张宇眉头一皱,“的确,现在属于无风的时节,而你清出来的这一片区域的确不会让火焰蔓延出去,而纵火也确实是犯罪分子销毁自己痕迹的最常用的方法,不过这能够代表着什么呢?”
“您也说过了,我烧毁这座别墅是为了销毁痕迹,那么……”文一凡轻笑一声,“如若警察在之后的勘察中发现我的别墅有着钢化玻璃或者其他防止内部人员逃跑的建筑设计,他们会不会起疑心?”
“难道说……你……”张宇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美丽的男子,“你真是个疯子。”
“不错,就是这样,”文一凡笑出了声,他抬起手,敲了敲玻璃,说道:“从第三天开始,我发现你们不再有想要逃出去的想法,于是我便开始陆续将那些钢化玻璃全部换成了家用玻璃,至于强度,差不多张警官您抡起椅子就能打破呢!”
“这便是我给你们留下的最大的逃生之路,也是我游戏中最大的破绽——你们只要抓住这个破绽,团结一心,一旦冲出去便向着四面八方分散逃跑,我便只有三成的概率能够将你们全部格杀,当然,即便是把你们全部杀死,游戏也泡汤了,而且还可能在追击过程中留下不可挽回的线索和痕迹。”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我也是站在同样平等的角度与你们博弈的,而且赌你们无法看破这一点。”文一凡缓缓地将右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
“游戏结束,我赢了。”
那上面握着一把枪。
“清理完了,老师。”文清羽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跳地走了下来,红色的鲜血点缀着白皙的面颊,她笑得像个孩子。
“如你所见,张警官,这一切都要接近尾声了。”文一凡礼貌地欠了欠身子,微笑着说道:“不过我可能要驳回我曾经的那句话了——您的目标并不在于游戏的胜负,而在于对于往昔仇人的报复。某种意义上来说,您算是这场游戏中,除了我与清羽之外,唯一一个享受游戏过程的玩家。”
“那又怎样?他们死了,连带着我活下去的意义也消失了。”张宇叹了口气,苦笑着回答道,“我曾经将这起案子视作心中的最大痛楚,这也是能够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唯一倚靠,可惜,现在这个倚靠没了,我也不再有着活下去的意义了。”
“真正的张宇,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
缓缓地抬起了头,张宇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那是解脱的微笑。
“开枪吧,文先生。”
“如您所愿,张警官。”
砰——
一声枪响,只是惊起了几群飞鸟。
作家篇 局中人
“现场的情况如何?”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缓缓地向着山地中走去。
他浓那一双剑眉如今微微地皱起,脸上那看似好像杂乱的胡茬并未给他带来些许邋遢之感,反而为整个人平添一股成熟之态,身材丝毫没有四十多岁特有的臃肿,强壮的身躯整整好好能够撑起整个警服,再加上他那一米八二的身高,足以另人产生一种敬意。
“报告严队,现场的情况有些特殊,”刘文宇叹了口气,“死者名叫周丽琪,是‘云乡杀人魔模仿犯’所杀的第二个受害者周洋的舅妈,也是当时在菜市场率先与蒋文兵发生冲突的那个死者家属。”
“依照犯罪现场的布置来看,凶手杀人显得极其匆忙,但是尸体却毁坏严重,”从怀中取出几张照片,刘文宇汇报道:“死者的致命伤出现在脖颈处,一刀毙命,毫不拖沓,而且死者的舌头被割了下来,现场的法医从死者的咽喉发现了那一节舌头,是被人割下来之后又从脖颈处的伤口塞进去的。”
严锋缓缓地取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尸静静地躺在山坡上,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在那之中还塞着一个舌头,整个场景就好像是死者自己用舌头顶破了喉咙并伸了出来一般,那血红的舌头就像是西装上的领带,这个画面显得诡异且令人不安。
“她的脸怎么也破坏的这么严重?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刀伤。”严锋皱起眉头,问道。
“凶手在干完这一切之后,还往死者脸上洒了许多不明液体,虽然暂时还没出化验结果,但是无疑,正是这些液体刺激了那些狗,将受害者的面部啃噬成这样的。”
“狗?”严锋看了他一眼,“谁家的狗?”
“护林员的,那个老头脾气也是暴躁,一直喊着自己的狗没有杀人,已经被带回局子里问话了。”刘文宇回答道,随后用手指了指尸体旁的一摊呕吐物,“然后就是关于这摊,经过现场同志的初步判断,这一摊呕吐物中至少有着四个人的呕吐物混合,应当不是凶手留下的,而像是刻意倒在那里的。”
“杀人,割喉,剜舌,毁坏面部,并在旁边留下不明所以的呕吐物,”严锋点了点头,将所有的照片全部翻看了一遍,“让痕检科的同志们来这里一趟,找找有什么遗落下的线索。”
“是!”刘文宇回应到,“不过,严队您看,凶手将现场布置成这样,是为了干什么?”
“当然是寻仇,”严锋冷笑一声,“昨天与人结仇,今天就被人杀害了,这不是寻仇是什么?”
环视四周,严锋接着说道:“调查一切有关于蒋文兵的亲戚或者朋友一类的熟人,挨个排查嫌疑。”
“不需要这么大的范围,严警官。”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向海笙缓步向这里走来,“事实上,只需要寻找这些熟人中有哪些受过高学历交易的目中无人之人,就足够了?”
“你有何见解?”严锋眉头微皱,问道。
“首先,严队长,您说的很没错,凶手的确是为了寻仇,且很可能是蒋文兵的某个熟人,”向海笙推了推眼睛,“之所以将她的舌头割掉,是在暗示她出口歹毒,还不如不要这舌头,可是凶手并没有停下,而是又将舌头塞回了脖颈里面,这种行为无疑是另一种羞辱。”
“西装中的领带是整套衣服的点睛之笔,亦是最能够突显出一个人的审美高低的部分,而看现场的布置,毫无疑问,凶手也想为她打一个凶手认为配得上她的领带——她的舌头。”
“诚如我所说,领带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审美,为了进一步讽刺她的口无遮拦,凶手认为只有这条腐败发臭的舌头才配得上死者肮脏的品质,于是就将这舌头当成了领带,给她戴在了脖子上,”随手翻了翻照片,他接着说道:“现场的呕吐物应当是凶手为了表示死者的品格令他感到恶心而倒在这里的,如此可以看出,凶手想要羞辱她,且打心底里瞧不起她。”
“最后,让狗啃食面部的行为并不是为了毁尸灭迹——既然是复仇,而且凶手自大无比且具有优越感,因此他必然不会使徒掩盖这一起案子,反而会更加期望警察能够早点发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为自己的推理补上了最后的结论:“凶手比死者高出半头左右,男女暂时不明,自大,极具优越感且受过较之寻常人稍稍高一些的教育,对于西装之类的服装设计略微了解或者精通,应当好好调查一下受害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就这些。室外的空气太污浊了,告辞。”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向着山下走去。
“厉害啊。”刘文宇不由得发出感慨,“没想到向海笙这么招人讨厌的人,破起案子来竟然这么雷厉风行。”
“这就是我说的,有实力的狂傲。”严锋点了点头,说道。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跟文老师交流,”刘文宇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文老师即便是有实力,也显得平易近人吧,话说他什么时候来这里?”
“快了,”严锋回答道,“刚刚跟他通过电话,明天就到,不知道他和向海笙,哪一个更厉害一点呢?”
………………
寂静的夜笼罩在深山之上,一动栋美丽的别墅依旧安静地建立在这里。
但是……
“轰——”一声巨响,屋内那澎湃的热浪转瞬之间迅速向外炸开,在空荡且寂静的夜空之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烈焰之花一般,照亮了整片森林。
剧烈的爆炸声惊起片片鸟群,火光冲天,照耀着别墅旁的二人,滚滚热浪掀起无数翻飞的灰色蝴蝶,文一凡抬手,缓缓地接住一片灰烬,摊开之时,却早已化作尘埃。
“优雅而浪漫之物的毁灭永远伴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与可以灼烧一切的热情,而这些东西永远都能够在永恒的时光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轻轻地展开手掌,令灰尘随着热浪飞走,“最终,在高度的热情过后,一切都将会被淡忘,连带着它的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残骸供人探索——那或许是它最后的浪漫。”
“老师也在期待着这样的浪漫吗?”文清羽转过头去,问道,“又或者说,老师也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
“结局并不一定全部都是浪漫的,毁灭的最终后果也不过只是一地残骸罢了,而你想要在这之前窥探我的秘密,探知我隐藏在灵魂最深处的黑暗,”文一凡轻轻地撩开她那细碎的短发,“我能感受到你最原始的好奇,你并不想痛恨那些你所探知到的黑暗,相反,你想要爱上它们,变成它们,我很好奇,这算是一种另类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大片红色的火光绽放着,点缀着这座深山中的别墅,在寂静的夜空下迸发出如末日般的轰鸣,文清羽缓缓地低下头,片片鲜血如同鲜艳的花蕾点缀着她白皙的皮肤,与这漫天的烈焰构成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那是一座红色别墅,位于北纬三十度左右的区域,高迪风格的建筑令它在那片玫瑰花海之中格外美丽,窗户是加泰罗尼亚特有的马赛克风格,而室内的装横则是十分简单。在傍晚,我循着你的痕迹走到玫瑰丛中,在你曾经存在过的地方眺望夜空,星空中最明亮的是构成了猎户座的双肩的参宿四和参宿七,红蓝两颗恒星相互对望着,却又永远无法碰触彼此,我们的关系会是这样吗?”
少女轻轻的问道
火焰,吞噬着一切。那造成毁灭的罪魁祸首正在夜空中嚣张地向着所有人炫耀着它的獠牙,所过之处,窗框变形,支柱倒塌,一切化为灰烬。树木茂盛的山脉中,这一座燃着熊熊烈焰的别墅并没有为哪怕一棵树带去温暖的毁灭,无风的环境和那早已清理干净的水泥地阻隔了一切蔓延的途径,这一切都离不开房屋主人的精心计算。
“我从来不认为参宿四和参宿七是如同参商般的悲剧,事实上,它们亿年从未碰触彼此,却也从未远离;我相信即便早已对望亿年,那些相视时的回忆,都化作岁月被它们永远铭记,每一秒钟都不曾被忘却;即便日日相见,却又不会遗忘彼此陪伴的每一秒钟的故事,诚如现在我看着你,而这段记忆今生永不消散,就像参宿四望着参宿七一般。”
文一凡的手轻轻地为她擦去那斑斑血迹,手指轻抚后的面颊逐渐露出了一丝诡谲的微笑,如同精美瓷器上的裂痕一般,此刻竟平添几分妖艳。
“老师很喜欢控制他人的思想啊,又或者说只是像一个看客一般,操纵着所有人的行为,然后在放手的一刹那,好奇地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空中漂浮着几朵灰烬,她轻轻的身伸出右手,如同少女看着停留在手指上的蝴蝶一般小心翼翼。
“其实,即便无法碰触也无妨,”她微笑着碾碎了那些灰烬,“在那座别墅的房间之中有着简单的装横,但是每一件物品都带有着它们独特的艺术气息,清晨,我会为老师摘下几片玫瑰花瓣点缀在床上,这样或许会遮挡住那些束缚住老师的枷锁,我会亲吻你的额头,因为对于那时的你来说,我就是你的唯一。”
“是吗?拥有着如此强盛的占有欲的清羽,也是很可爱的人啊。”文一凡笑了,右手缓缓地为她擦去肩膀上的灰尘,借着冲天的火光,她透过他的瞳孔,读到了其中的含义:
如若这样,我便会分析你的内心,洞察你的心思,我会在你为我送上玫瑰之时,为你的善意,回报给你轻轻地一吻,我会在不经意间牵动起你最纯粹的喜爱;你越是喜爱,便沉的越深,越是舍不得我的一切,那么……
谁是局中人?
火焰,逐渐熄灭了……
作家篇 你好,我叫文一凡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蒋红英。”
坐在警员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她梳着长长的麻花辫,辫子末端是一个红色花朵一般的头绳,她那脸蛋被晒得有几分黝黑,从衣着来看,她差不多属于那种最为普通的农民家族的女儿了。
“蒋红英女士,您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来这里例行问您几个问题。”刘文宇见眼前的女子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问话另这个乡下的女子很是紧张。
“是不是外面出啥事了?”蒋红英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只是因为这起案子还没有结束,警方依旧在立案调查中,因此我们决定先来了解一下您的家庭状况和亲朋好友的关系,这样对我们的调查有着一些帮助。”刘文宇露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安慰道。
“这些关系,真的对你们的调查有关系吗?”蒋红英依旧疑惑地问道,很显然,她虽说学历并不高,但这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您就放心吧,没发生什么事,真的只是一次例行调查,”刘文宇露出了微笑,“您还不相信我们警察的话吗?”
“这倒也是。”蒋红英点了点头,见此刘文宇略微略微有点心虚往回看了一眼,严锋也明显观察到了他的小动作,于是马上使了个眼色,示意前者继续说下去。
“那么请问,蒋青(被击毙的嫌疑犯)在生前的人际关系怎么样呢?”刘文宇看了看笔记,问道。
“蒋……小青他生前的确有几个朋友,但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蒋红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从初中过后,他被检查出有精神问题之后就休学了,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纷纷都不待见他,导致他之后的性格很孤僻。”
“那您认为,这种经历会不会导致他的某种心理上的缺陷呢?”刘文宇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紧接着他好像考虑到了对方的受教育程度,于是改口说道:“您认为,这种经历会不会诱发他的某些想法呢?”
说完这话,刘文宇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只见面前的蒋红英的脸马上就黑了下来,她顶着刘文宇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我相信小青没有杀人。”
“我们也相信,”刘文宇赶紧附和道,“只是现在我们担心,他应该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蛊惑了,因此才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间接参与了这起案子。”
“你的意思是……小青是被人骗了?”蒋红英皱起眉头,“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所以,我们需要确定出蒋青的一切人际关系,包括他可能认识的人,”刘文宇马上说道,“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给蒋青洗脱罪名,才能够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为你们洗脱冤情。”
“您说不是吗?蒋红英女士?”
刘文宇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心中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圆回去了……
“好吧,那你问吧,”末了,蒋红英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所知道的一切,我都尽量告诉你。”
门外…………
“你感觉他怎么样?”严锋换换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一旁的向海笙。
“虽说的确是缺少了一点经验,而且有点冒失,不过圆的还算漂亮。”向海笙推了推眼镜,“又或者说,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在你的想象中,我们所有人都不如你聪明。”严锋冷笑一声。
“然而这的确是事实,严警官。”向海笙笑了笑,“毕竟,这一次的办案计划,也是我全程参与并提出的,你们之所以能够将接下来的办案思路在一次会议就解决,可与我的头脑分不开关系。”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真正的模仿犯和那个所谓的‘复仇者’抓住,仅此而已,”严锋点了一根烟,“说一说你的思路吧,之前忙着安排徐雯欣的事情,所以会议缺席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来跟您讲解一下我的思路吧!”向海笙微微一笑,“这两起案件,我们先把目光放在第一起‘云乡杀人魔模仿犯’上面。”
“如今警局内部,包括我,都怀疑蒋青的的确确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但是蒋青必然是从犯,这一点无人质疑。”
“但是,问题就来了,蒋青做为从犯,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迫或者被控制的,从而成为了从犯,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变成从犯呢?这一点问题上,我认为前者的概率很大,因为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也有了一些心理上的问题,被人操控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不我认为,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蒋青会情愿留下许多证明自己是杀人犯的证据,帮助主犯顶罪。”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这个主犯又是谁呢?”严锋听着他的话,微微地皱起眉头。
“很简单,想要控制一个人,即便对方是精神病的情况下,也需要某个大背景——例如成为他的医生,或者跟他的关系很熟悉,总而言之,需要获得他的信任。”向海笙解释道,“有关于他的医生,我查了查,发现由于他不信任其它人的原因,几乎没有主治医生,他经常爱做的事情就是天天呆在家里,没事就出去做到外面发呆,于是医生这一点也就排除了。”
“然后就是熟人或者朋友,而想要与他达到信任的关系,不简单,但也不算是太难,至少关系基础要好一些,就比如以前就是他的亲戚或者朋友什么的,这样才能够打开沟通的桥梁,先不说他本来就孤僻,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再遇到外人的搭讪也会带有防备,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放下戒备。”
“那么现在就剩下了两种情况,一种是亲戚或原先的好友所为,一种便是外人通过长时间,至少两年的时间才达到了成功获取他信任的程度,而这两种情况,毫无疑问,都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于是,我便打算从他身边的这些人开始入手,既然知道了留下了一些痕迹,那么便顺着这些痕迹抓到凶手,这应该是常识。”
“随后我们便进入第二起案子,第二起案子依旧是将调查的主要切入点放在了蒋文兵身旁的熟人身上,因为是复仇,肯定是需要从这里调查的。”讲到这里,向海笙露出了微笑,“严队长,您发现了吗?两起案件如果想要用一个集合来整理完整的话,那么‘熟人’无疑是这个集合的并集。”
“而如今,她们并没有得知蒋文兵的死讯,但是我敢肯定,当他们一旦得知了这个消息,必然会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对那些受害者家属充满了仇恨,因此即便是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也会选择去包庇那个杀人犯,更何况他还是他们的熟人。”
“于是我便想到了,用一种障眼法,让他们在某种意义上,能够无意识地协助警方办案,”向海笙摊了摊手,“就比如,如若他们知道,找到那个操纵着蒋青犯案的人,可以帮他们洗脱冤屈,那么做为当事人,他们绝对会全力配合警方,而警方找出那个人的方法则又是排查熟人,你懂我意思吧!”
“你是想要明面上调查‘云乡杀人魔模仿犯’,而暗地里却暂时打算瞒住蒋文兵的死讯,顺着第一起案子找到的线索一并调查这起复仇案?”严锋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是你感觉,这种事情能瞒住多久?”
“即便瞒不住,也可以瞒住那个死者家属的死讯。”向海笙自信地说道。
“那么如果那个‘复仇者’已经先一步找到了他们,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经过,你又该怎么办呢?”严锋质疑道。
“这一点更简单,你看蒋红英的样子,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样子吗?”向海笙笑了笑,“在我面前,即便是受过高等教育,他们的谎言也瞒不住我,更何况是现在的蒋红英,她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记住,高手在民间。”严锋想了想,最终还是丢出了这样一句话。
“的确,高手在民间,但可惜即便是高手,在专业的人面前也毫无半点施展拳脚的机会,”向海笙笑了笑,“不过相比较那个‘复仇者’,我倒是对于‘云乡杀人魔’很感兴趣,对于我来说,研究连环杀人犯,是我经常喜欢做的事情。”
“哦?那么不妨说说你对于‘云乡杀人魔’有何见解?”严锋想了想,问道。
“很简单,他杀的人全部都是有着案底的人,而且采用的手法也十分残忍,可以就此推断他对于这个社会很不满,这是连环杀人犯的主要特征之一——反|社会人格,至于大范围……”向海笙推了推眼镜,“我更倾向于没有范围,因为……”
“连环杀人是逃避失败的现实世界,在虚构的幻想世界行使统治权的犯罪。导致连环杀人的原因包括,不正常的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忧郁症、空虚感、不能接受批评的态度、社会上的失败和性障碍引发的愤怒等。但即便是成功的人士,也有可能具备这些特征中的一两个特征,某种意义上,您分析的很对,向教授。”
正当二人对话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初次见面。向教授你好,我叫文一凡,请多指教。”
作家篇 人偶
“咔哒——”随着黑胶唱片的插入,那轻柔且优雅的音乐随之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
房间的装横充满了古典的气息,木质的地板和书桌摆放十分整齐,地板被擦得光洁,一切都是那样的整洁,如同无人居住一般。
“贝多芬的降b大调第四交响乐,第四乐章,”文一凡内部身着浅蓝色长袖衬衫,深蓝色的领带端正地系在胸前,白色的大褂几乎垂到脚踝,深蓝色的西服裤下方踩着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正在从二楼缓缓地走下来,“怎么样,这样的音乐,并没有令你感到不安吧?”
“没有,我感觉很舒服。”徐雯欣摇了摇头,“这音乐挺好的。”
“那便再好不过,”文一凡笑了笑,“人们常说,贝多芬的音乐总是充满激昂的快感,可实际上,这首交响乐很大程度上有着安抚内心的作用,这也是我们谈话的开始——我需要一个令您平静的环境。”
“我很喜欢现在的环境,”徐雯欣笑了笑,“对了,文老师您这身装扮是……”
“标准的医生正装,专门用作使人感到安心,从而更加信任我,当然,也可以避免某些干扰性因素,打扰到你我的谈话。”文一凡的脸上带着招牌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然,你也不需要将病人和医生二者之间的刻板关系代入到你我二人的谈话之中,你只需要去想象,这是一次很简单的,有关于朋友之间的交谈就够了。”
“这一点,其实还是蛮困难的。”徐雯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更何况……”
更何况你穿成这样让我怎么不被干扰啊啊啊啊啊啊……
掩饰住自己脸上的潮红,徐雯欣不由得背过头去,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努力挥走脑海中那些“医生制服”啊,“打针”啊,“调教”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心中暗自指责自己:徐雯欣啊徐雯欣,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流了?
偷偷地回过头去,又瞥了一眼,只见此刻的文一凡眼眉之中似乎透露着一丝不解,半点疑惑,他推了推金丝眼睛,露出询问的目光。
“没关系,文老师,我们开始吧。”这一幕再一次刺激到了徐雯欣,她用精神力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自暴自弃一般在心中叹息一声:下流就下流吧,女人变态没有错!
“好的,那么我们继续吧。”文一凡也并未多问,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如今看起来,铺垫做的不错。
心理治疗,最重要的就是让对方平静下来,随后通过袒谈话逐渐地令对方的负能量暴露出来,随后一点点地磨平,吸收,如此一来,那些心理疾病便可以根治了,这是主流的心理治疗的方法。
而可惜,文一凡自始至终,都从来不喜欢这种效率低下的做法,他喜欢的是……
摧毁疗程
不断地进攻对方内心的,不断地尝试入侵对方的心理,从而达到将自己的意念强行根植在对方的潜意识之中的效果,便是摧毁疗程,这种方法与常规且平和的心理治疗的最大区别就是——心理治疗是将一颗小树的分叉和多余的枝叶温柔地修剪,而摧毁疗程则是直接毁掉这颗树,在其原本的地方埋下一颗漆黑的种子。
而这种方法需要的,便是患者内心世界的躁动与情绪的起伏,如此一来,便可以通过无数的话语暗示,操控,最终实现完全侵入内心。
当然,这种粗暴的方式带来的最大负面作用便是——很可能带来患者人格的自我毁灭,产生痛苦的感觉并且萌生自杀的欲望,但这只是其中可能存在的意外情况罢了,大多数时间,这颗种子都被很安全地播种了下去,为之后的生根发芽做好了准备。
而生根的过程,代表着残忍的蜕变。
极度残忍的行为,需要高度的移情。
由人变成怪物的蜕变,是他最为感兴趣的内容。
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只是为其开辟了一条道路,实际上,真正踏上这条道路的人并不多,而最终成就伟大的“怪物”则是极少的,因为那需要极高的悟性与能够洞察人心的双眼。
但是他不在乎。
在他看来,一堆人偶,随着灵巧的五指的摆动,确实能够变得活灵活现,引人注目,但是那终究是死物,是没有灵魂,没有自我意识的死物,它们之间的对话和动作,通通都是表演给观众看的,对于手握木偶丝线的控制者来说,虽说整个舞台活灵活现,但是实在没有半点趣味可言,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更是无从谈起。
但是……如若其中一个木偶活了过来呢?
文一凡便是操控者——仅仅将自己雕刻的木偶立起来,拆去他们原本拥有的,象征着心中的底线或规则一类的用以控制人偶的“丝线”,随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好奇地观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好奇,是智者的奢求。
为了不丢失这最后的好奇,他不再沉迷于精彩却早已猜中结局的舞台剧,反而对于那些失控且杂乱无章的剧情充满了激情——有的人偶在脱离了“丝线”的控制后,却又为自己重新牵上了新的丝线;有的脱离了原先“丝线”的束缚,跌跌撞撞地行走着,内心充满了对于没有“丝线”的自己的恐惧;而最为优秀的一部分,也是唯一具有资格登上他的“小说”中的,便是那些适应了没有“丝线”的生活,并尝试将他人“丝线”一并剥夺的“怪物”。
然而事实上,谁又不曾是怪物呢?
在人偶活过来的那一刹那,不论它的结果如何,他在观众的眼中便早已成为了“怪物”。
不过只有烂观众才会为此大惊失色,而真正的好观众,则会静静地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毫无疑问,文一凡就是一个好观众,也是个能够剪短人偶“丝线”的存在。
因此,为了达到控制的效果,他先是利用计算机技术,入侵了徐雯欣的一切个人社交性软件,并成功将其中的一切信息整理归纳,最终整理出了一份极其全面的有关于她的个人性格与喜好的图表,甚至详细到,她喜欢用九键盘的地步。
喜爱小动物,性格略微有点跳脱,机敏且幽默,有时喜欢开一些略微“黄色”的玩笑,喜欢中性的男性,尤其是从九月二十四号搜索的有关于“金丝眼睛”,“如何追求男性”,“在男性眼中,最讨厌的十条女性|行为”之类的关键词徒然剧增,加之联系到当时与她的会面,她暗恋自己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个概率已经足够付诸行动了。
随后,在注意到她有时浏览过的“小黄文”的风格之后,文一凡随即制定出了各种计划,而如今,仅仅只是整个“蜕变”过程的开端。
利用自身的服装打扮,通过动作和神态的配合,从而勾起对方对于某段曾经阅读过的文字的印象。这种行为必然会导致其将自身代入到文中,开始胡思乱想。就此达到扰乱心神的效果。
现如今看来,这种方法依旧百试不爽。
一切都按照剧本在进行。
但是种子的播种不能够着急,潜意识对于入侵的反扑会十分激烈,此刻只不过是获得了表面人格的信任,想要另潜意识也完全信任,必须循序渐进。
与此同时,徐雯欣终于将思维从那些有点羞涩的幻想之中拉了出来,除了她略微有点加快的心跳,其它的看不出丝毫异常。
“有时我们认为,同类的相残势必会带来当事人性格的转变,以及最终悲剧性的结局,然而,我要说的是,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文一凡稍稍掩饰了一下嘴角的冷笑,接着说道:“那么,我想要听一听你的想法——有关于他的死,你感到愧疚,又或者是恐惧?”
“其实,文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徐雯欣叹了口气,“我并不后悔开枪,因为那时情况紧急,如若我不开枪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刘文宇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我并不会感到内疚,他是一个杀人犯,至少他杀了一个无辜的保安,而且还想要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因此我不内疚。”
“那么,徐小姐的主要感受是什么呢?”文一凡的眼中稍稍有点惊讶的意思,很快又归为了平静,他为自己和徐雯欣倒上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柠檬水,接着问道。
“我感觉到了……混乱……”徐雯欣结果温水,两只手握住杯身,缓缓地说道,“不瞒你说,文老师,自从开枪射杀了他之后,他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久而久之,我就会想,如果他还活着,会怎么样?”
“兴许他会很可爱?兴许我们会成为朋友?他的亲人是否会伤心?
他的亲朋好友会不会因此而恨上我,想杀我?等等,这些问题时常折磨着我,令我无法安心入眠。”徐雯欣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甚至即便是在与售货员对话时,我也会想,‘现在和我说话的人会不会曾是他的朋友?’这种感觉让我混乱,无法安心。”
“过多的犹豫产生了数量庞大的疑问,而行为相较于原先内心的原则产生的巨大差异使得心理躁动不安且充满好奇,这便是这混乱的源头吧。”
文一凡看着面前略微有些焦虑的女子,微微一笑:
“那么,让我们开始流程吧!徐雯欣小姐。”
作家篇 初次交锋
安静的房间中,向海笙正躺在那沙发之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我说,闷葫芦,”一个略微有些轻佻女声从旁边传来,“你已经两个小时十七分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了,这就是你看孩子的秘诀吗?”
文清羽双脚翘在书桌之上,一只手不断地翻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另一只手则是不断地玩弄着自己的白发。
她再一次穿上了那一身挂满了金属装饰的皮衣,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再往下是一双黑色皮制高跟鞋,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在鞋中不断地动着,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
“我认识的高中生才不会穿成你这个样子,虽说对于他我暂时不了解,但是至少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很失败。”
老娘才不是高中生!我只不过是长得年轻,发育的晚了一点而已,跟什么平胸啊,平胸啊,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哦?是吗?事实上恰恰相反呢!”她笑嘻嘻地看着向海笙,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像极了桀骜不驯的不良少女,“比起家里那两个老不死的家伙,还是我这位的‘大哥哥’要贴心的多,至少他不会整天没完没了地管着我的一切,还天天拿粗竹竿打我。”
昧着良心说完这句话之后,文清羽继续保持着那个另她腰酸背痛的姿势——椅子底下有轮子,必须腰部用上劲才能够保持平衡。
然而这一切在向海笙眼中,则是逐渐为其打上了“叛逆”,“不良”,“幼稚”的标签。
事实证明,除了脑力活动之外,拼演技,她依旧不输文一凡半分。
“是吗?难不成你还有对于自己的这位远方亲戚,还有着超出血脉的感情?”向海笙笑了笑,说道。
“咦,你说的‘超出血脉的感情’是什么意思?”文清羽逐渐微眯起双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没什么,看到你的表现,某些事情我似乎更确定了。”向海笙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文清羽似乎并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她缓缓地将双脚从座位上拿下然后坐到了向海笙的面前,冷笑一声:“你想说的是,爱情吧!”
“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想说的。”向海笙看着近在眼前的文清羽,表情丝毫不显得慌张,“又或者说,这是感情被揭穿之后恼羞成怒的表现吗?”
“四眼仔,看来你可能没见过砂锅大的拳头,”文清羽的右手捏紧,握出一个小拳头:“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不妨跟我谈一谈你的那位所谓的‘老师’吧,”向海笙见此,也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看着眼前笑得有点变态的文清羽,微笑地开口:“如若是你,你希望自己以后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试探吗?
文清羽表面上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纤细的手指还在嘴唇处轻轻地点着,然而实际上,她已经在考虑该如何回答,才能够为老师以后的计划增添一分助力了。
那么,不如这样说好了……
“爱情吗?”文清羽缓缓地露出了微笑,“四眼仔,你知道被刀割开皮肉的感觉吗?”
她轻轻地拉开裤腿和袖子,露出上面那一道道宛如蛛网细密的伤疤,微笑着说道:“事实上,这感觉很不赖,我建议你去尝试一下。”
“你有自虐倾向?”向海笙并没有被这些伤口吓到,而是微微一笑,“通常情况下,人们发展出受虐的模式,是为了修复自己早年在自恋形成期所遭遇的创伤记忆,其中也可能包含着一些自卑等情绪,你应该是想要通过自虐,来向别人展现,你曾经受过什么样的伤害,保留一种特别的控诉方式,我猜你一定有过一个悲惨的童年,不是吗?”
“你真的很擅长心理学呢!四眼仔。”文清羽毫不在意地拉下裤腿,“只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我的童年很美好,可是我却唯独钟情于疼痛带来的感觉——它让我感受到了力量。”
“那么看来,你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人,你想要通过伤害别人来获得力量,却又无法狠心伤害他人,最终只能对自己施暴,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一种善良到卑微的性格,”向海笙的笑容更加浓厚了,“这么说来,你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呢!”
他翘起二郎腿,脸上的微笑逐渐灿烂,那是一种自认为看穿一切的表情。
很好,我就是需要你这样认为。
默默地听者向海笙的话语,文清羽表面上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但实际上心里却暗暗冷笑,哪有什么自虐之类的,这些伤口其实也不过是训练时留下的经验罢了。
“你难道不是想要跟我聊一聊有关于爱情的故事吗?这种自大地的分析,让我很不爽。”
闻言,向海笙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歉意的微笑,“抱歉,你继续吧。”
“有关于爱情的书,我看过不少,言情小说之中的情节,也几乎能够背下来了,可惜我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文清羽轻笑一声,“后来,在不断地自我审视和认知的过程中,我才逐渐发现了自己所渴望的爱情。”
“你印象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呢?向海笙?”她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微笑着说道:“宁静,舒缓,伴随着岁月静静地流淌,寸寸感情全部凝固在每一刻的时间之中,从未声张,却又无需多言,你认为这便是最完美的爱情吗?”
“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大多数人印象之中的最完美的爱情。”向海笙并未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推了推眼镜,这样说道。
“很可惜,由于个人的审美观差异,我认为这种感情无聊至极,”文清羽缓缓地开口道,“在我心目中,爱一个人,就要与他共同入梦,我不渴望清晨二人互道早安,相互吻别,却期待着入夜后那在霓虹灯下恣意疯狂的释放;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要死要活,相互制约又相互痴迷。”
“他们是彼此的宿敌,也是彼此最爱的人,两个人希望自己能够在对方的生命中留下最为浓重的色彩,于是他们选择了一种最为浪漫且激烈的方式——伤害。”
“疯了一般伤害彼此,离间对方的朋友,挑拨对方的朋友,摧毁对方的事业,毁掉彼此的一切,伤到对方多深,就爱的多深;彼此沉浸在这种关系之中无法自拔,永远不能在一起,也不能分开彼此,只能在相互簇拥下,与对方同归于尽,这便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浪漫的爱情了。”
她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出最为恐怖的话语,而这间巨大的落差感,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不真实感。
“那么,你与文一凡,也是这种关系吗?”向海笙明显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只是笑了笑,打趣到。
“很可惜,老师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温柔了,”文清羽轻叹一口气,“有时我会悄悄地幻想,如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老师是一名连环杀人犯该多好。如若是那样的话,他会将我绑架,会用生命来威胁我,甚至伤害我,而这一切导致的最终结果则是——我爱他爱到更加无法自拔。”
“可惜,他太温柔了,不想要伤害任何人,也不愿意跟人发生冲突,以至于我根本无法令他伤害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文清羽叹息到。
这样一来,算是给老师打了一层掩护吧……
“是吗?”向海笙听到这里,突然笑出了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较为普遍的心理病症,构成这种病症的有三个要点——构成生命的威胁,绑匪稍微留露的善意,以及与外界信息的全部隔离,如若没有这三个要点,那么一切的病症都不过是当事人幼稚的幻想。”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点,”不等文清羽反驳,向海笙突然像是开玩笑一般地开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看似完美之人,很可能是某个伪装的极好的杀人犯?”
试探!
心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文清羽不动声色地稍作思考,便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棒了!”
“太棒了?”向海笙略微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事实上,如若方才文清羽开口否认,而不是顺着这个思路幻想下去的话,那么无疑,文一凡在他的心中的嫌疑会迅速上涨。
因为经过方才的谈话,他已经看出,文清羽是一个很爱幻想且幼稚的女孩,在她眼里对于文一凡并没有什么尊重长辈的概念——即便这一切都是后者想让他看到的。
因此,能够让这样一个人很认真的辩驳的问题,必然是不容忽视的细节。
“是啊,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爱死老师的!超越亲戚伦理的那种。”文清羽的双眼仿佛透着亮光,“不过,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我可以幻想他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这样他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配偶了!”
看着眼前略微有点跳脱的女孩,向海笙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关闭了放在口袋中的录音笔——如若文一凡的嫌疑加重,这支笔也可以做为心理分析的证据。
明显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文清羽心中不由得轻蔑一笑——就这样,还敢和老师作对?
看来,老师说的很对啊,这场猎人与头狼的较量,将会比想象中的要无趣很多。
作家篇 无影
每个诚实的人走路都会发出声音。——尼采
“请问,您的父亲蒋文兵,有没有一些比较熟识的人,或者是亲戚之类的,而且最近可能回来看望他的?”
“没,没有。”蒋红英摸了摸鼻子,说道。
…………
“你认为你们家中还可能会有什么人可能会来这里探望你们吗?如果有,他是谁呢?”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了。”她将上衣怀抱在胸口处,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回答道。
…………
监控室中,张宇,刘文宇和徐雯欣,以及一些其它的警察一齐聚集在这里仔细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反复地观看着。
“严队,我认为这个蒋红英十分的可疑,”在观看了十几次后,刘文宇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认为,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需要密切监视她的行踪。”
“嗯,已经通知二队的同志去做了,这两天一直在关注她的行踪,并没有发现异常,而且经过走访之后,也确定了那天她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严锋点了点头,“但是,这也仅仅是走访的结果——云乡的地理位置较为偏远,而且也是一个稍显贫困的省市,受教育水平并不高,因此监控普及率也略微低下,至少比不过准一线城市的允河市,因此那家医院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这个走访结果,不能当做百分之百准确。”
“而且严队,第一起发生在警局门口的车祸,如若真的像您认为的那样,是一起精心设计好的蓄意谋杀的话,那么刚好事发的前一天,蒋红英正好赶了回来,时间也能够对的上。”徐雯欣也插嘴到,“而且能够设计的这么精密,这也足够证实凶手的受教育程度很高了,似乎也跟向海笙的推理对的上,只是……”
“蒋红英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你是想说这个吗?”严锋点了点头,“的确,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一副农村妇女打扮的女人,的确不像是能够如此冷静且理智地设计出这种杀人案的凶手,不过,徐雯欣,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工作,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严队,文老师的治疗很有效,至少在谈话过后,我的心理压力小了很多,也没有再胡思乱想了,但是还需要每天下班后去到他的那里接受治疗就是了。”徐雯欣笑了笑,脑海中不由得再一次脑补出了文一凡身穿护士服的画面,吓得她赶紧拍了拍脑壳,把这种变得越来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出。
“那就好,”严锋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并没有点破,而是接着问道:“据你所言,他是在这里……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别墅?”
“是他现在的一个朋友的,”徐雯欣回答道,“文老师告诉我,之前他曾经在这个朋友经济困难的时候资助过他,帮助他度过了破产的危险,事后这个朋友非常感激他,于是就在这里给他买了一所别墅,只不过一直没用上。”
“原来如此。”严锋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而实际上,他早就调查了这一疑点,调查到的信息也确实如徐雯欣所转达的完全一致——那个别墅是由云乡一个老板买下来的,拥有者却是文一凡,更重要的是,这是四年前的事情,与当年的‘云乡杀人魔’案件时间对不上,这一次试探,也只不过是最后再确定一下文一凡的态度而已。
时刻对于那些疑似猎物的疑点保持警觉。做为老猎人,严锋明白这一点,而做为头狼,文一凡亦是如此。
事实证明广结人脉,百利而无一害。
“那么回到案件本身,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问到那两个有关于‘亲戚’的问题时,她显得格外紧张吗?”严锋将画面往回切了切,“怎么?没看出来吗?”
“严队,您就别卖关子了,我是真的没看出来,她在哪里表现出了紧张。”刘文宇挠了挠后脑勺,说到。
“是因为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两只手抱住自己身前的衣服吗?”徐雯欣突然开口说道。
“嗯,不错,”严锋点了点头,“这两个动作很细微,但是却也体现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摸鼻子这种小动作,只有在思考的时候才会出现,而双臂环抱在胸前,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这两点都能够显示出她的不安。”
“厉害啊,严队,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刘文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严队,还有徐雯欣,你们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我的话,当然是跟文老师学的呀!”徐雯欣笑了笑,“在跟文老师的谈话中,无意间提到过这些东西,神奇的是,明明只是闲聊,可我唯独对于这几点心理学的常识印象极其深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啊!”
“嗯,我是最近翻阅了一些有关的书籍,从而学习到了这些东西。”严锋点了点头,看着刘文宇不解的目光,他罕见地露出微笑,说道:“我也是人,人总是需要不断进步和学习的,更何况,我不希望败给别人,更不喜欢被人压一头的感觉。”
“那么……”不等刘文宇回话,严锋转过身去,看向屋内的警员:“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很有可能在亲戚这里撒了谎,甚至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外界发生的事情,只是在帮助自己的那个亲戚刻意隐瞒行踪,因此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主要围绕‘亲戚’这一点展开调查,都明白了吗?”
“明白!”
………………
温水缓缓地顺着壶口流入水杯中,略微有点温热的水蒸气缓缓地爬上了杯子,他端起水杯,从白色的小瓶子中拿出一片药片,就着温水缓缓地喝了下去。
右手伸向一旁的书桌,向海笙拿起那一沓资料,静静地阅读着——那是当年云乡杀人魔的档案。
“许桓英……喂猪……碎尸……”口中轻轻地默念着上面的关键字,向海笙看着现场拍到的照片,不由得陷入沉思。
现场流露出的痕迹的确很明显——凶手暴躁,易怒,与犯罪嫌疑人许桓英在他人口中的温文尔雅的形象截然相反,在他看来,这很可能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凶手是一个平时伪装的极好的易怒者,很可能在他人眼中趋近完美。
掌握了这一点后,向海笙随之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文一凡身上。
在他看来,文一凡身上拥有的与许桓英的相同点实在是太多了——温文尔雅,在他人眼中形象极好,同样年轻,富裕,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文一凡也在云乡有一间别墅,虽说背景故事的确十分真实。
但是当他深究下去之后,就再一次发现这一切竟然都经不起推敲——温文尔雅和形象的完美可以归结于个人的性格,同样年轻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富裕这一点上,许桓英是中了彩票之后如同暴发户一般的“毫无品味”的奢侈,而文一凡则是好像原本就出身于贵族家庭一般,一切都不会去炫耀,只是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那个别墅的来历都如此完美地撇开了关系。
可就是这种完美,不但吸引了严锋目光,更是让他也感受到了这其中深深的违和感:
怎么可能如此完美?
现在所浮现的一切,都好像是经过了他人掩埋过的真相——乍一看像是有利证据,可是深究却发现反而变成了不利证据,而且逻辑都很严密,每一处证伪的环节都设计的十分精妙,就好像是……如同刻意为之一般。
他也隐隐感觉到,这不正常。
于是在他的心中,便开始期待着与文一凡的第一次交手,他相信如若文一凡真的是‘云乡杀人魔’的话,自己定然能从他的某些微表情上面识破。
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第一次见面,自己根本从他身上读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向海笙眉头紧锁,手缓缓地将那一沓资料放下,他陷入了沉思。
只要是人类,他都能够通过这个人的服装,审美,又或者是微表情来分析对方的个人性格和信息,为接下来的交流达成前提条件。
但是这个屡试不爽的招式,在今天突然失效了。
从他的服饰之中,只能看出他可能是一个略微古板的人,而且整个人身上没有一点不整齐的地方,因此可能具有些许强迫症,除此之外……
没了。
在与他对话期间,向海笙也的确用过试探来观察文一凡的微表情,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文一凡在讲话过程中,几乎从来没有眨过眼睛,眼珠也是一直保持盯着他看的,与之相对的,嘴角除了开口说话之外从来没有变化,面部肌肉也时刻保持着放松的状态。
整个人就好像一张白纸一般,没有影子,没有任何信息。
但是这种人是不存在的。
想到这一点后,向海笙走向书桌的座位旁边,开始一步步地计划接下来的行动——今天试探了文清羽之后,这种显得十分虚假的“真实”更加加重了文一凡的嫌疑,某种意义上,他更加想要探知这个‘没有影子的人’的秘密了。
不得不承认,他感受到了挫败感,也感受到了好奇。
可惜,谁又能够保证这好奇,是他自己的意愿呢?
作家篇 无法接近的真相
允安市山中惊现火灾惨案,是谋杀还是意外?
神秘失踪案!失踪者被发现烧死在距家百里远的别墅之中!
21个人的惨案!凶手到底是谁?
一则则打着大红色标题的新闻在这一天突然登上了所有报纸的头条,甚至于在浏览器上面利亚原本排在第一位的明星八卦,直接登上了首要的位置。
原因在于,该案实在是太过于离奇诡异。
21个来自不同地区的人,与10月3日被宣告失踪,但是除了其中个别几个人由于职位较大的原因而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搜捕之外,其它的虽说也投入了一定力量,但是影响力定然不如前者那样巨大。
但是一直到10月7日,案件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即便是调查了所有的监控录像,最终的线索还是中断在了一个有着监控死角的地下停车场中。
刚开始得出的结论是凶手很可能对那一片地方很熟悉,再加上郝利民的特殊身份,导致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应该是寻仇或者是为了钱财绑架,可是在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后,依旧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所有人才开始感觉到了不对劲。
但是由于这些绑架案相距甚远,彼此也查不出什么联系,再加上每天发生的失踪案数不胜数,所有就没有人把这些人的关系联系起来。
直到今天……
某个不经意间,人们发现那深山之中燃起了“袅袅余烟”,但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是一场火灾。
手忙脚乱地报警后,人们拿着水桶一类的容器赶忙前去灭火,而由于是森林大火,普通的救火车根本无法深入林地,在派来了灭火直升机等一系列的装备之前,火自己就灭了……
人们惊奇之余,警察便早已封锁了现场,在通过对于失火现场的重点勘察后,警方确认是纵火——一场目的不是引起森林大火的纵火。
失火的别墅外围明显被人做过手脚,枯枝败叶全部都被清扫一空,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而屋外的靠近别墅的树木也被人砍了下来,这才导致了这场火灾。
而屋内的景象……却让人不寒而栗了。
屋内一共发现了21具尸体,二十个人端坐在别墅大厅餐桌的椅子上,而剩下的一具尸体,则只剩下了一具骸骨,平躺在餐桌上面,双手放在胸前,静静地躺在那里。
二十个人面前摆放着餐具,餐具的样式经过还原,应当是某种极其昂贵的欧式餐具,整个场景的摆放就好像是那二十具烤成焦炭的尸体正在等待着用餐,而桌上的那具骸骨被桌下的二十个人吃掉了一般。
而最诡异的是,二十个烤成焦炭的人明显已经死去多时,但是每个人的死因却不仅仅是单纯的火灾,而是早在火灾发生之前,就死于了其它的各种原因,且死亡时间也相差甚远。
而经过不断的调查现场残留的物证,警方赫然发现,这甚至可能是一起无法侦破的案件——每个人的死法各不相同,但是似乎致命伤都是来自于彼此之间的伤害,屋内时刻都好像有着第二十二个人存在的感觉,但是那个人却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随后,整个别墅的大体设计图也被逐渐还原了出来,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这哪是什么别墅,分明是一个伪装成别墅的巨大迷宫!
别墅看似结构简单,只有上中下三层,但是实际上,每一间单独的房屋,都藏有一个或多个通往其它房间的暗道,而更加恐怖的是,有的暗道通往的还不仅仅是其它的房间,甚至是某些隐藏在内部的暗室,有的暗道的尽头甚至干脆就是死胡同,暗道与暗道之间也有着各种联系,其中也包括了无数种精妙的机关,整座别墅算下来一共四十三个大大小小的房间,而放在明面上的只有二十四个。
紧接着,通过不断地调查,警方也逐渐意识到了这起案子背后那黑暗压抑到让人窒息的真相——凶手将他们21个人关在一起,为了达成某种游戏,有某种极其变态的手法强迫他们自相残杀,这才导致了最终的全军覆没。
于是,他们不敢耽搁,迅速将案情的一切信息上报给了中央,这起案件也被命名为“10.7特大别墅连环杀人案”,被归为与曾经清泉县的“清泉意外凶杀案”与云乡的“云乡杀人魔”案归为一个类型的案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严打之风早已开始在允安市逐渐掀起,接下来,很可能便是与当年那震惊警界的“云乡杀人魔”案件一样的流程——封城与严打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
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白纸,文一凡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他像是沉思一般,左手食指轻敲桌面,右手则握着一只有着异样花纹的钢笔,似乎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起始”
缓缓地写下这两个字,文一凡再一次写出了“准备”,“执行”,“集中”这三个词语。
准备的过程中,自己一共动用了在各地区的不同身份,与文清羽相互配合,共同摸清了那些人所在区域的监控盲点,这才开始了行动。
随后,便是绑架的过程,事实上,那辆用作绑架的汽车早已被充当废铁挤扁压碎了——那是一个黑工厂,保险协议甚至宽松到不需要身份证的地步,而且车内的一切痕迹早已清除干净,顺着这条线索,他们什么都找不到。
最后便是“集合”,这是最容易暴露且最容易保密的方法,走那些车流量最密集的道路,路途中无需绕路,光是查找每天的车流量就让人头大了,更何况在运送完所有的人之后,自己还特地将车重新刷漆,更换车牌,这一点上,也不会暴露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在游戏期间没有警察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打扰他的原因。
随后,又在纸上写下了“嫁祸”二字。
事实上,在游戏过程中,文一凡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清闲——有日记需要写,要防备随时可能的突发情况,最重要的是—为之后的调查做准备。
而犹豫曾经在清泉县与云乡市的时候都是使用了假身份脱罪从而实现来无影去无踪的效果,这一次如若再一次使用这种方法,很可能会被人怀疑,甚至与这两起案件并案,那可就十分被动了。
因此,这一次他打算尝试新的手法——嫁祸。
正好清泉县最近似乎有一股黑势力蠢蠢欲动,那么倒不如,就拿他们开刀吧!
于是在联络了数学家之后,那伙黑势力团伙的电脑中就会赫然多出一个文件,记录了当时别墅之内发生的一切,而且更为“巧合”的是,那家处理废旧汽车的黑店,也是隶属于这个势力的。
既然警察喜欢顺藤摸瓜,那么便牵好藤蔓,请君入瓮。
一切就是那么简单,事实上,在有的时候,那些看似精妙复杂的计谋,往往破绽百出,可就是这种简单的一两步,便可以迅速毫无破绽地解决问题。
能够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还要那般大费周章,不过是跟“茴”字有六种写法一般,只是喜欢故弄玄虚,卖弄奇|淫巧技的“孔乙己”罢了。
最后,便是“结束”。
在允何,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文老师出去旅游的,但是他们都没有去了解文一凡到底去了哪里,即便是随口一问,也丝毫没有特别去记住那个地方。
但是即便如此,文一凡给他们每一个人的暗示都是——去了津城游玩,这暗示很可能是一段车票或是某个宣传册子,很可能并没有被他们注意到,但是如若非要去回忆的话,也总是能够回忆起一二的,这是人出生就存在的潜意识。
而津城,距离允安十万八千里远。
这便是来自身边熟知的人提供的细节,也是某个时候可能会出现的脱罪关键,但是很明显,这还不够,至少只解决了人证问题。
于是在那之前,他先是向学校请了两天假,随后用“文一凡”的身份去了津城,再用假身份从津城去了允安,最后再从允安开始绑架每一个人。
包括从允安回到云乡的时候,也是采用了先用假身份去了津城,然后再用“文一凡”的身份来到云乡。
一切细节都尽在掌握之中,甚至包括每天在津城的花销和游玩项目的消费记录,都通过种种方式实现了,在外人看来,这一段时间他的确去了津城,并且六天的时间内玩遍了整个津城,并没有任何作案时间,彻底封死了一切被发现的可能。
在写下这些词语后,文一凡仔细地思考着,在直到第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后,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痴狂游戏,正式结束。
身体缓缓地向后躺去,他擦亮一根火柴,将纸拿在手上点燃,在火焰即将烧到手指的时候,吹灭了火焰,手中只剩下一片小纸角。
不能放在烟灰缸中点燃——这里没人抽烟。
左手轻揉太阳穴,这些天,麻烦事一个接一个,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有些影响睡眠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影响睡眠=思考能力下降=死刑。
“环环相扣,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文清羽缓缓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倒是苦了那些警察啊,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一味地寻找着真相,却永远无法接近它一分。”
“是吗?”文一凡轻笑一声,缓缓地合上笔记,“倒不如说,他们只是暂时……无法接近真相吧!”
作家篇 蒋小雨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应该说是,我单方面的见过你。”向海笙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你好,蒋红英小姐,我叫向海笙,请多多指教。”
“你好。”蒋红英的回答很简短,很明显,这几天的不断的问话早已消磨掉了她的所有耐心,“该问的你都已经问了,现在还想要知道什么?”
“放松点,蒋红英小姐,您就当这次是朋友间的对话就够了,”向海笙笑了笑,“而且,我保证,在这一次对话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那就好。”蒋红英点了点头,翘起二郎腿,“你想知道什么?”
“在开始问题之前,我想先帮助您了解一下情况,”向海笙笑着摆了摆手,“总不能够让您一直回答我们问题,而我们则什么都不告诉你吧!”
“嗯,最让我生气的也是在这里,你们根本就不信任我,”蒋红英越说越气,“说吧,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那个你们说的劳什子真凶抓到了吗?”
“的确已经有些头绪了,不过还是请您先听我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向海笙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资料,“您的父亲,蒋文兵,在10月6号中午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出事了。”
屋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住了,原先蒋红英那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消失了,她呆愣愣地王望着眼前的男子,许久后仿佛才反应过来,情绪突然变得极度激动。
“你什么意思?!”蒋红英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掺杂着愤怒和震惊,“把话说清楚!”
“当真是好演技啊!蒋红英小姐。”向海笙轻笑一声,气势丝毫不输眼前的女子,他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这个消息,你在前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你放屁!要是俺早就知道,又怎么会一直这么冷静!”蒋红英勃然大怒,下一秒却又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都是你们害死的他!你们分明说要保护好他的!”
“我只是说出事了,我告诉你他死了吗?”向海笙冷冷地打断了趴在地上哭天抢地,却见不到一滴泪水的蒋红英,“收起你的伪装吧,警方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
“十月五日,你在听闻自己的弟弟——蒋青出事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这里——表面上的确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向海笙冷哼一声,“你在这之前,为什么要去沂川呢?”
一脚踹开她抓着自己裤脚的手,向海笙自顾自地说着:“在发现了你这个行程后,我们一方面决定暂时不通知你,以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决定按照这个方向开始调查,果然,我们查出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从资料袋中拿出一张照片,向海笙微笑着说道:“蒋小雨,女,今年二十四岁,未婚,于沂川市第一试验中学担任语文教师一职,于2007年晋升为教导主任,今日以‘家庭事故’为由请了一个月的事假,而更巧的是——她是你的妹妹,蒋文兵的二女儿,不是吗?”
“就在十月四日,你得知家里出了这么大一个事情,于是马上联系了蒋小雨,并且先跟她碰面商量,随后蒋小雨请假,你则先她一步来到了这里看望自己的父母,而蒋小雨则于10月5日晚上来到了这里,不是吗?”
“随后,你因为一直在医院照顾母亲,所以并没有接收到外界的消息,可蒋小雨不一样,我们在调查到了那个在菜市场保护蒋文兵的屠夫的通话记录时,发现了蒋小雨与他的通话记录。”
将所有资料全部放入文件夹之中,向海笙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于是这一切都能够连接起来了,蒋小雨刚刚下火车,便收到了自己这一切的噩耗,认为真凶另有其人的她便迅速策划了第一起案件,使得那个闹事的头目被汽车撞死在了警局门口,虽然暂时不知道原理,但是我认为一切就是这样的。”
“还没等她来到医院看望母亲,便马上从那个屠夫那里收到了父亲的死讯接二连三的打击一个接着一个地袭来,导致她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于是很快,我们便发现了第二起案件——山地女尸案。”
“他们该死!”蒋红英见此,也不再隐瞒,索性一跺脚站了起来,怒视着眼前的男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明明什么都不懂!就来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指手画脚!就是这群人,把我们一家都害惨了!”
“还有那些夸大事实的记者,他们也该死!他们明明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不知道小青的病情,就擅自揣测小青的内心,把他污蔑成一个心理变态,甚至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把我们一家,都称之为“精神病”,这又让我该怎么办!”
蒋红英用颤抖的手指着向海笙,嘴里不断地咒骂着,而向海笙看到这些,只是缓缓地摘下眼睛,从口袋中取出眼镜布,将上面的脏污擦去。
待到蒋红英的骂声逐渐消失,他才重新戴上眼镜,微笑着说道:“那么请问,蒋红英小姐,您的这个妹妹,现在又在哪里呢?”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蒋红英怒极反笑,“呵呵,你放心吧!我这个妹妹,打小就聪明的很,长大了更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我告诉你,你们找不到她——我不会告诉你们她会在哪,因为她干的漂亮!”
“是吗?”向海笙笑了笑,“你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个人也是认为,自己比警察更加聪明吗?”
“数不胜数!”不等蒋红英回答,向海笙便自问自答道:“我曾经在哈佛留学的时候,参阅过无数案件的资料,其中的罪犯在杀人后,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只要我掩盖的好,警察就不会抓到我’的侥幸心理,但是最终,他们都落网了。”
“所以,永远不要感觉自己比警察聪明,因为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向海笙冷笑一声,“所以,不管是蒋小雨,又或者是‘云乡杀人魔’和他的模仿犯,都别想逃脱我的眼睛,而你,也一样。”
缓缓地收起资料,不再理会蒋红英,向海笙大步向着屋外走去。
………………
案板上,打磨到极其锋锐的菜刀缓缓地下降,落在那被切的四四方方的五花肉上,就好像从未受到过任何阻力一般,便随着使用者微微用力的右手将那块正方体的五花肉切开了薄薄的一片。
最终,刀刃停留在了将这薄片即将切断的三毫米处。
这块五花肉足足五层分层,经过冷冻之后更是呈现出了绝对正方的形状,外表看去就显得极其美味。
将手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混合了冰块的冰水之中,文一凡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三分钟后,水中的双手稍稍有点发麻,他这才将手从中拿出,重新开始切起了五花肉。
这道菜由于某种原因,切五花肉时必须保证其一直处于冷冻状态,而双手的温度可能会加速融化的过程,因此他选择通过降低双手的温度来减慢融化的速度。
刀刃再一次缓缓地落下,又是一片薄薄的肉片,他的左手将正方形的五花肉旋转九十度,再一次顺着那三毫米的链接处又一次切下。
如此往复,在经过了无数次的切片、旋转、冰手后,终于,一块正方体的五花肉变成了一整条连接在一起的薄肉片。
满意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作品,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金字塔形状的模具,将那切割好的肉片贴合在模具上面,整整好好将其填满。
看着“金字塔”中心的空缺处,文一凡缓缓地将放在一旁的梅干菜拿起——这些早在且肉之前就用生抽和糖炒过了,如今便是需要用到它们来填满“金字塔”中央的空缺。
最终,填的满满当当的“金字塔”被他放入锅中,随后将其调成中火,放入蒸锅中,开始计时一个小时。
“老师的刀工还是那么变态啊,果然还是天赋最重要~”文清羽看着开始工作的蒸锅,不由得感慨到。
“咦?你平常在家,都叫文医生‘老师’吗?”徐雯欣见此,好奇地问道。
“毕竟是托付我来看管的孩子,所以肯定也是由我来教课了。”文一凡微笑着解释道,“一个小时之后就好,不若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好啊好啊!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徐雯欣眼中闪过几颗小星星,不由得略微有些期待。
这一幕无疑令文清羽感到一丝不爽,——是我,是我先,明明都是我先来的,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警察快放过我的小可爱!
似乎察觉到了文清羽的异样,文一凡轻轻地使了个眼色,随后微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天赋,若是你也愿意在某个事情上花费一万个小时的时间,你便能够成为专家,说起来,也不过只是‘唯手熟尔’罢了。”
“哈哈,文老师说起话来给人的感觉很奇异呢!明明这么年轻,说的话却好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呢!”徐雯欣笑着摆了摆手,吐槽到。
“老头吗?”文一凡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做太多回答。
打开手机,随便操作一番,他尝试在那上面打入了“别墅杀人案”的关键,按下了“搜索”键。
顿时,无数非公安机关的人无法差找到的信息随之出现——那是位于京城的公安大学的网站。看着那上面的种种言论,他不禁捂嘴轻笑。
这起案件无疑在那里也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许多还未出师的大学生也分别发表自己的看法——只不过很幼稚罢了……
突然间,他的目光被一条几乎无人浏览的帖子死死地抓住,即便是冷静如他,此刻的瞳孔也在一瞬之间迅速变小。
某种寒意,遍布了他的全身,那是要害被冰冷的猎枪瞄准时的不寒而栗。
下一秒,他的神态马上恢复了正常,在确认到徐雯欣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后,他再一次打开了那条信息:
“我认为,“10.7别墅杀人案”可以跟‘云乡杀人魔’案并案!”
缓缓地记住了发帖人的姓名,他不动声色地删除了一切浏览记录。
作家篇 天敌
“原来那个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的帖子。”何春秋坐直了身子,“那么想必,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必定也是你所为吧。”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文一凡看着如今的何春秋,沉默片刻之后,才接着开口问道。
“我要你把一切事情,全部告诉我。”何春秋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可是文一凡却能够感觉到,在那些看似平静的话语中,隐藏着令人胆寒的滔天怒火。
“他们所有人的死,你都参与了多少?。”见其并未开口,何春秋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令人窒息的压迫力随之而来。
“不错,他们都是间接死在我手上的,这一点,我从未否认。”文一凡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警官,双眼丝毫不见胆怯和躲闪,“并且,何警官,我并不感觉到内疚。”
“砰——”一记勾拳狠狠地命中了他的左下巴,文一凡并未躲闪,而是直直地接下了这一击,还未等其开口,来自腹部的剧痛传来,令其不禁“哼”了一声,弓起身子来。
正当他刚刚喘息了两口气时,下一秒,他感觉到脖子好像被一只满怀着仇恨与怒火的铁钳夹住了一般。
“你这样的话,我说起话来……很难受……”文一凡沙哑着嗓子接着说道:“或者说,你想杀了我?这样对你来说,想要获知真相,就要更加麻烦了。”
“的确很麻烦。”何春秋平静地说道,“单凭那些物证来寻找真相,能够获知一切的概率不超过百分之一,所以,现在只是止步于‘想要’,但是并没有付诸行动。”
“但是,不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你——任何意义上。我不想放过你,也绝对不能放过你——你所做的一切早已是滔天大罪,所以,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一定——”
文一凡看着他一字一句絮絮叨叨地说着,面容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坚定、还有愤怒。
那种情感,曾经以为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
四目相对之间,二人陷入了沉默。
“看上去,他们对你来说,当真是很重要的人啊……”文一凡略带艰难地开口说道。
何春秋笑了,缓缓地贴近他的面颊,微笑着说道:“如若真的是你杀的,那么你的确罪该万死。”
明明是愤怒的语气,却用如此单薄平静的语调说出来。
他能够感觉到何春秋那滔天的怒火愤怒,却同样感觉到了某种无力的辛酸。
文一凡看着何春秋,何春秋也看着文一凡,彼此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随后,他感觉到脖子上的钳子再一次收紧。
“如果真的是你,我想杀了你。”
何春秋这样说道,右手卡在文一凡的脖子上,逐渐收紧的同时,却依然平静。
他是一个好猎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平静如常的好猎人,那种永远带着危险与威胁的鸣枪声,总会将猎物逐渐逼入绝境,使其陷入疯狂般的恐惧,从而露出破绽。
“何教授,何春秋。”文一凡那微弱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他双目平静,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侦探,好像丝毫没在意越卡越紧的“钳子”。
何春秋一怔,便放开了手,随后帮助文一凡将那些杂乱的衣领整理平整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似乎是在逞强一般说道:“果然,这种试探是无法威胁你说出真相的。”
只是试探?
文一凡喘息着,白皙的脖颈处出现了两道血红色的印记,他敢肯定,何春秋刚才……确实是想杀了自己……
他晃了晃脖子,喉咙里宛如饮下一口岩浆一般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左胸,疼痛伴随着呼吸在胸腔肆虐,宛若南极凛冽的寒风一般,好像要把肺部割裂开来一般。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侦探,看向他的双眼,待到感觉那令人窒息的疼痛逐渐散去后,这才开口说道:“何警官,我认为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将审讯进行下去了。”
他摊了摊手,“很抱歉,由于某种原因,我无法体会到你现在所承受的愤怒和痛苦,但是有一件事我敢肯定——只要我愿意,以你现在的状态,局势将会在五分钟之内完全被我掌控。”
“嗯,的确。”何春秋并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所说的一切。
“所以,我建议您最好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文一凡活动了一下脖子,“否则的话,我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够让头狼放弃眼前早已失去行动能力的猎人。”
“如你所愿,或许我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一下——关于刚才的事情,我为自己的失礼向你道歉,”何春秋长舒一口气,随后起身补充道,“但是,你要知道一点,即便你曾经是我的挚友,但是你若是犯了法,我便会亲手将你送入断头台——我保证。”
“好。”文一凡轻笑一声,默许般地点了点头。
还有……抱歉。
………………
“宝塔肉是淮扬菜的一种,在淮扬菜中属于一种制造难度普通偏难的佳肴,对于厨师的刀工有着一定的要求。”文一凡缓缓地用早已切好的小白菜将那金字塔形状的宝塔肉威围在中间,右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梅干菜酱汁,均匀地浇在宝塔肉之上,微笑着说道:“可以开饭了。”
两菜一荤一汤,很标准的家常饭。
“哦——”不等徐雯欣反应,文清羽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筷子张开到了最大程度,好像要把那一整块宝塔肉全部占为己有。
但是……
另一双筷子精准地拦截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手指微微用力,文一凡便夹住了她的筷子。
“别闹。”一个柔和得宛若春风拂面的声音出来,望着那一双略显平静的双眼,文清羽泄气般地坐了下去,嘴里拖着长音抱怨着:“知道了——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老师的目光……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筷子轻轻地伸了过去,她夹起一片肉片,小心翼翼地将之夹断,放入口中。
——厨艺依旧是那么的变态,少了美食家的些许疯狂,却凭空多出一种恰到好处的优雅。
静静地品味着这道精美的菜品,文清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从她那逐渐亮光的双眼,还是能够看出些许一二的。
好香啊~明明是梅菜扣肉的问道,却又好像跟那个不一样。
不过……
略微有点担心地看向文一凡,她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无疑,方才文一凡的失态,全被她看在眼里——虽说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根本不算是失态,可是放在文一凡身上,却显得格外违和。
——暴露了吗?
注意到她的目光,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显现出了些许玩味的色彩。
——暴露了,但是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注意到这一点,文清羽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那一点紧张随之消除。
——果然,能够威胁到老师的人,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文清羽的安心,文一凡不由得在心中轻笑一声——哪有什么不败神话,能够支持自己走到现在的,不过是异于常人的小心谨慎和缜密的心机。
那么……该怎么办呢?
尽管他知道,这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还未毕业的警校大学生不成熟的猜想——找不出任何依据,甚至只需要随便找出一个警校的教授或者专家,就能够从至少五个方面将这个结论证伪,但是——
它是真相。
如今的局面便是这般尴尬,有的时候真相便摆在众人的眼前,可是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它,而尴尬就尴尬在,想要掩盖真相的人必须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一旦打草惊蛇,小题大做,那么势必会引起人们的警觉,从而导致那个并不起眼的真相开始被人重视。
就是因为这一点,直接暴力入侵后删|帖和秘密暗杀掉那个名为何春秋的警察等诸多计划便会被全盘否决。
而如今最让他难受的一点便是——自己能够获得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而对方由于身在警校的原因,获得的情报可能远比自己要多,这种情报上的不平衡势必导致局面的倾斜。
第一场情报战,已经输了。
仅凭着单单一句话,和这个账号那空空如也的空间,根本无法分析出此人的心理状态和性格,更无法根据这一点列出相应的计划,自己不是神,并不能做到料事如神,这一点,文一凡很清楚。
那么,如若自己是他,那么现在会做什么呢?收集更多证据来证实自己的言论?又或者是只是评价一句便不再管他?
又是一个无法脱离情报而得知的事情。
抛开这些不提,以上这些就应该是那个人的所有优势了——情报获取的便利和可能随时威胁到自己的情报。
而自己的优势……
首先,假设他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这个帖子,也就是说,在他的脑海中,应该是想不到“云乡杀人魔”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言论,这一点,是我在情报上的优势。
文一凡一边想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午饭,时不时还加入到了文清羽和徐雯欣的谈话之中,尽管他知道,那是文清羽为了配合自己,不让自己暴露,才拉下面子去跟徐雯欣交谈——毫无交谈的用餐会让人感到极其不自然
而我最大的优势便是……
这位学生的导师,似乎很不巧是我的某个关系较为要好的朋友呢!
露出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微笑,文一凡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唯有公平的博弈,才是有趣的对决。
望着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他第一次感觉午后的阳光是这样的刺眼。
麻烦……真是接踵而至啊……
作家篇 围捕
“报告严队,已经追踪到了蒋红英的手机信号。”
对讲机中传来声音,一身便装的严锋点了点头,随后命令道:“继续任务。”
“是!”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投过玻璃,看着那坐在闹市区的星巴克内的蒋红英,他的目光有着几分复杂。
由于本身不具备嫌疑,因为拘留时间超过24小时之后就将其放走了,但是有关于她的严密监视,警局一直都没有放松过。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一天的下午,警方发现了有有一串无法追踪电话号码打进了她的手机,在看到这一串号码之后,蒋红英马上收拾了一下便从医院中走了出去,甚至都没有接起这通电话。
这一反常的行动立刻引起了警方高度的重视,在上报了上级后,严锋随即从警队和上级派来的支援中挑选了十几名经验丰富的警察,这场盛大的伏击行动就此展开。
严锋暗暗地握紧了对讲机,警方与罪犯之间的博弈,本应是罪犯在暗,而警察在明,这场行动中却好像双方互换了阵营一般,刚好反了过来。
原因很简单,经过对于现场的勘察,发现嫌疑人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痕迹,再加上沿途离开现场的痕迹全部被人破坏了,而且通过当天的监控也并没有找到蒋小雨的身影,因此可以推断出,这一次的嫌疑人不同于其它人,她有着一定的反侦察基础,心思极其缜密,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
因此这一次,她在早已得知蒋红英被警方叫去问话之后,还敢与其提出见面的申请就可以看出,她必然为这一次行动做足了功课,所以需要大量的警力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这一点,从她令蒋红英等待的地方便可见一斑。
这座星巴克四周全部是玻璃所造,看似无死角的区域实际上暗藏玄机——人流量巨大,商城附近并没有太多遮挡物等可以暗中追踪的区域,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即便是在对面的写字楼,在这个时间也早已到了下班的点,如若是要求写字楼配合的话,这种异常很可能被嫌疑人察觉从而使得计划暴露。
这是一张由老猎人亲自布下的的网,疏松而又紧密,既不能够另猎物察觉到它的存在,也需要保证在猎物踏入网中的时候迅速收紧而绝对不给它留下任何一丝生还的可能。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他看到了星巴克之中的蒋红英,接起了一通电话,这一举动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喂,你在哪里?”车内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着传来的声音——蒋红英那大衣上早已被人黏上了窃|听器。
如今已经步入深秋,天气转凉,她现在也穿上了一件宽松的大衣,腿上甚至看上去好像是穿上了棉裤一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臃肿。
“地铁站吗?你在那里?好,我这就去。”蒋红英一边点着头,一边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随身物品,见到这一幕,严锋立刻打开对讲机,命令道:“注意了,目标即将开始移动,注意跟进!”
“好像有点不妙,”向海笙微眯着眼睛,看着正在移动的蒋红英,“严队长,地铁站距离这里有多远?”
“按照她的速度,行走的话,应该需要差不多二十分钟,”严锋缓缓地说道,“你是在担心地铁站的人流量吗?”
“不错,如今是四点半,二十分钟之后就是将近五点整的时间,这个时候正好是下班的晚高峰,必然会造成行动上的诸多不便,我建议立即派遣跟上她,阻止她前往地铁站,否则很可能会造成二人交换情报。”向海笙推了推眼镜,分析到。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蒋小雨要让她先在这里待半个小时,再步行去地铁站呢?”严锋看了看他,解释道:“无疑,她所做的这个决定一方面是为了等待晚高峰的出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想要知道参与这场行动的警员数量。”
“如若是单纯地让她直接从医院走到地铁站,那么虽说在这个过程中,的确也可以通过人流来分析警方布置下的警力,可是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跟她走一条路的有的可能仅仅是某个巧合,又或者仅仅是路人等等,这种大范围的反侦察,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办到。”
“而如果是再加上一个条件,这个筛选范围就变成了:从四点整跟随蒋红英来到这里,在逗留了半个小时后又跟她走向了地铁站,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容易看出谁是伪装成便衣的警察了吗?”严锋瞥了一眼向海笙,随后打开对讲机,命令道:“002,003,你们跟着她前往地铁站,记住,保持距离,不要被人发现异常;004,005和006,你们时刻注意她的身边有没有异常人物,重要特征是女性,身高一米七左右,剩下的人,马上前往地铁站,埋伏在其中的哥各个角落!”
天罗地网,猎物该如何逃脱?
………………
他们是猎人,而我是猎物。
蒋小雨一边行走在人潮之中,一边这样想到。
她缓缓地行走着,目光不断地向着人群中看去,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行踪。
左边一个……右后方一个……剩下的暂时没找到,依照当时的情况,人数应该在十到二十个不等,绝对不会超出二十个。
缓缓地闭上眼睛,她露出了微笑。
果然,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的大好机会。
猎人与猎物的追逃之中,欺骗,隐瞒,追踪,围剿……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做为一个头脑清晰的猎人,严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置其于死地的机会,这一点,她很清楚。
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行动,便通过各种渠道来判断出他的一切大致手段,然后挨个针对,逐一攻破即可,有的事情其实就是那么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并没有超出自己的掌控太多。
一抹冷笑浮上她的嘴角。
如今警察采取的战术明显不是曾经抓捕“云乡杀人魔”时采取的大量的人海战术——广撒网的确可以收获不少的战果,但是那也会让狡猾的鱼有了逃窜的机会,而如今虽说只派出了不到二十个警察,但是毫无疑问,他们每一个人都肯定是头脑与武力兼具的精英,面对他们,自己一个中学教师定然是无法与他们在武力上抗衡,因此,头脑的作用就在这一刻提现了出来。
跟踪依旧在继续。
如今,能够确定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四个,他们分别包围在四个方向中,似乎在防止被监视的人逃脱。
但她知道,肯定会有另外的1—3个替补,专门为了能够在突发情况时可以迅速做出应对措施。
也就是说,如今的尾巴,一共有5—7个,而原先那些人,很有可能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去到了那个地铁站中打算埋伏自己。
虽说这种情况的确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麻烦,但是还算是可以应对——至少比现在停止计划要安全的多。
王军的死,在他打算去砸掉母亲的店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从来不为自己成为了杀人犯而感到自责,也不会为此而感到恐惧——一切都归功于那个可怕却有着致命诱惑力的思维方式,既不会让人感到恐惧,即便暴露了,也不会被法律制裁。
无法被法律制裁的凶杀案,换句话说,用这种方式杀人,是合法的。
但是第二个人就不这么幸运了——周丽淇,那个恶毒的女人,是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她该死!
不,不只是该死,她必须以最肮脏的方式死去,她甚至配不上自己为其设计一个类似王军的死法,只配在死亡之后被饥饿的野狗啃噬面颊,而那条害人的舌头也应当被当作死刑犯被斩下的头颅一般,展示给所有人,这才是她该有的下场。
必须承认,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的确是很难受的,即便是有着深仇大恨,但是看到同类以这种方式死在自己面前,一种反胃的感觉还是涌了上来,但是也止步于“涌上来”了——为了误导警方,她故意将那些呕吐物倾倒在现场,这是为了诱导警方以为她吐在了现场,从而去调查呕吐物的来源。
很显然,这一层误导并没有生生效,她并没有想到能够化验出其中不同人的呕吐物,而那个心理侧写师很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戏,这是属于她的失误,也是属于一匹幼狼经验不足的后果,但是她敢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能够总结经验,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这场博弈中逐渐成长的方式,这一点,不论对于猎物还是猎人,都适用。
缓缓地收敛起情绪,她压了压衣领,挡住了嘴角那有些失控的冷笑——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真的让人上瘾。
游戏才刚刚开始,在这场属于警察,模仿犯和自己的生死角逐之中,她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远处的某个电话亭之中,文一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地露出了微笑。
很明显,注意力全部放在警察身上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而即便注意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了看手表,4:52,距离五点整还剩下八分钟的时间,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而自己,将会是这场好戏之中最安静的观众。
地铁站……近了……
作家篇 地铁追猎
嘈杂而繁荣的地铁站中,人潮汹涌,神态各异的人们在短短的十分钟时间内,就能够和上百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他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段不同的文字,这段文字有可能冗长生涩,有可能通俗易懂;有可能平平淡淡,有可能暗藏玄机。当然,他们彼此似乎并不关心对方的故事。
人潮中的文一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双目中闪着某种危险的目光,这一刻的他宛若最有天赋的作家铺开了一张崭新的白纸一般,灵感不断地涌现,却因为某种原因只能努力地将其压下。
——不知道,在这里如果发生一起爆炸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低了低头,掩盖住了逐渐失控的笑容,一种癫狂从他的眼中浮现,但在须臾之间便消失在瞳孔深处,一切再一次归于理智的平静。
他知道,这是灵感来了的体现,但很可惜,这个灵感实在太危险,所以便只能不去想下去了。
自己的名字叫作家,而作家则代表着创造而不是一味地去记录别人的故事,正因如此,自己才去学习了心理学,达到可以操控他人的地步,如此一来,便可以“创造”了。
微微地握紧了双手,他他的眼中,整座城市好像一张错综复杂的蛛网,而自己,则是手握每一根丝线的“蜘蛛”。
末了,他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不远处那穿着略显臃肿的蒋红英,暗自轻笑一声:来了!
………………
“所有人,不要放过任何一处细节,这一次的嫌疑人十分狡猾,而且手上已经有了两条命案,一旦发生意外,优先疏散人群!”严锋那斩钉截铁的从对讲机中传来,跟踪的警员缓缓地扯了扯衣领,将那耳机藏了起来,面容几分凝重。
——已经来了吗?
人群中的蒋小雨看到了这一切,嘴角微微地勾起一分微笑,将手伸进了口袋之中。
“嘟——嘟——”蒋红英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向旁边看去,可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报告严队,目标似乎即将与嫌疑人通话!”
“报告严队,检测到蒋红英的手机有不明来电,她暂时没有接起,无法定位!”
耳机中传来两名警员的声音,严锋眉头微微皱起略作思考后说道:“002,003,你们注意接受一下一张表格,是最近三十分钟内的一切车程,挨个确认一下距离这些入站口最近的出口的位置汇报给我,004,005和006继续保持跟踪,剩下的请分布在各个角落,注意观察一切局势!”
“是!”
听到了严锋的指令,全部十七个警员立马行动了起来。
——果然,现在的监视依旧十分严密,那么……
手机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来电提醒,而是一则简单的信息:
你被跟踪了,现在听我说的做,装作若无其事,去到最近的洗手间内,打开第三个房间进去并锁门,我会去在哪里与你碰面。
蒋红英的眉头微微皱起,很显然,“装作若无其事”这一点对她来说着实有点难度,不过现在的她算是放下心来了,既然蒋小雨能够提出见面,那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极其聪明,鬼点子一堆又一堆,想必这一次也应当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而是悄悄地向四周看了看,在发现了某个女厕后,马上调转路线,走进了那里。
“报告严队,发现蒋红英改变了路线,来到了八号出口附近的女厕之中。”
听着他的汇报,严锋先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看来,似乎蒋小雨是想要跟她在女厕见面,以为我们没有女警吗?呵呵。”
“009,你跟着她一起进去,时刻注意里面的情况,注意,尽管已经有了暴露的可能,但还是不要让她发现端倪,正常一点,”严锋缓缓地说道,“剩下的010,011,你们两个留在洗手间门口,随时配合009的行动!”
“是!”
站在自动售货机似乎正在挑选饮料女子小声地应了一声,黑色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她扶了扶帽子,遮盖住耳边的耳机,走进了女厕所之中。
而与此同时,坐在座椅上看报纸的“老大爷”,和某个似乎在等车的中年男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很自然地向着厕所门口走去。
——当真是天罗地网啊!
早已完成了易容的文一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露出了微笑,他突然对蒋小雨的计划感兴趣了。
这等天罗地网下,穿着大红色衣服的蒋红英,如何能够跟蒋小雨接上头?
“清羽,帮我盯紧了每一个监控,确保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我都能及时知晓。”
“知道啦~不过老师确定没有带变声器吗?为什么能学的这么像?”
听到那一头的声音,文一凡稍稍抿起嘴,微笑了一下,随后便缓缓地走进了女厕。
此时的他哪还有一点男士的样子?脚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他那亚麻色的风衣稍稍垂过膝盖,一件高领衣的下方,是一条浅色调的短裙,露出了修长的双腿——那腿上并没有极具男性特征的肌肉,毫无赘肉的小腿上显露出些许柔和的线条,使得双腿更加的引人注目。
一头黑色的长发静静地披在肩上和后背上,文一凡那本就充满了中性美的面颊只要稍作打扮,便显得格外美丽,修长而浓密的剑眉为这美丽增添几分英气,搭配上那独有的气质,使得他看起来就好像是画中的女子一般。
走路平稳,文一凡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高跟鞋的缘故而变得别扭,事实上,正是为了保证易容起来可男可女,他才会一直保持着身材,即便是锻炼也绝不练出膨胀的肌肉——这样一来,在某些行动之中便会显得格外灵活,甚至可以做到以性别来脱罪的效果。
而如今,自己这个曾经的嫌疑犯贸然出现在老猎人布置的猎场,如若是不加以伪装,就好像是披上羊皮的头狼出现在经验丰富的猎户面前一般,显得可笑而愚蠢。
缓缓地走过两名警察面前,他的神态极其自然,丝毫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径直走进了女厕之中。
………………
“怎么进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严锋紧皱着眉头,注视着监控录像。
“这个厕所有没有其它的出口?”向海笙问道。
“没有,除了正门之外的唯一出口,就是下水道口。”严锋很罕见地看了个玩笑,随后拿起对讲机:“010,011,有没有发现身体特征为一米六五,戴眼镜,身材偏瘦,头发是黑色大波浪且嘴角有一颗美人痣的可疑人物?”
“报告严队,什么都没有。”听到汇报后,严锋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是蒋小雨,那么我应该如何顺利与蒋红英接头呢?”向海笙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严警官,下一趟地铁什么时候来?门口都有没有我们的人?”
“每一个地铁门口都有布置,下一趟地铁还剩下一分钟,”严锋长舒一口气,“这等天罗地网,应当插翅难逃了吧!”
“严队,蒋红英出来了!”正当他沉思之际,对讲机突然传来警员的声音:“目标正在告诉移动,似乎想要乘坐地铁离开!”
“立刻跟上,立刻跟上!”严锋紧盯着监控录像,可以看到一身红衣的蒋红英像是鱼一样灵活地左右移动,很快就移动到了“四号地铁”门口!
“报告严队,002已就位!”
“报告严队,003已就位!”
“报告严队,004已就位!”
……………
一声声斩钉截铁般的就位声,埋伏在五号,四号门口的警员迅速开始移动,装作赶地铁一般先她一步走上了四号地铁,看见这一幕后,严锋缓缓地向后坐去,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转瞬间,异变突生!
原本早已一只脚跨入列车的蒋红英突然向后跃去,还未等众人反应,列车门竟在一瞬之间关闭!
中途过程不足一秒,时机刚好卡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
“该死!”严锋猛地一拍桌子,那些早已潜入列车之中的警员根本无法反应,只能跟着列车被送去远方!
“008,007,009,011,015,马上给我追上她!”严锋死死地盯着监控屏幕,只见蒋红英的动作突然之间变得极其灵敏,几乎几步便来到了“五号列车”的门口!
那才是她的真正的目标!
仿佛窥见了她嘴角露出的一抹嘲讽的笑意,严锋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监控中那个极其灵活的红点左右移动:“009!为什么没有汇报情况!”
“不对劲,严队长,”向海笙眉头紧锁,看着监控中的画面,他缓缓地说道:“行走姿态……移动形式,跟刚刚完全不一样,身材也比之前纤细了,蒋红英的行动绝对没有这样灵活……这不是蒋红英!绝对不是她!马上拦截!”
“啊啊啊——”未等严锋反应过来,就在蒋红英离开的那间女厕之中,传来了惊恐万分的尖叫!
不等他下令,自洗手间开始,人们疯狂地向外逃窜,场景一度变得极其混乱,甚至将原有的队形全部冲散!
“不好了,严队,009……被人杀害了!”
监控这头,严锋的瞳孔迅速缩小……
作家篇 完胜
“什么?你再说一遍?!”严锋的瞳孔迅速收缩,几度狂怒般的质问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严队,我们没发现任何动静……所以……”对讲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支支吾吾,说道最后甚至自己也底气不足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和抱怨早已没有了。
严锋死死地盯着监控录像,汹涌的人潮一旦形成,便早已无法弥补,人们惊恐万分地四处逃窜,混乱的大厅之中不要说是保持队形了,甚至就连不发生踩踏事件,都成了不确定的事情。
“马上,都给我去拦截那个穿红衣服的‘蒋红英’!”向海笙一把抓过对讲机高声下令道:“全部去五号车位置!五号车!”
“是!”
对讲机那头的人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但是他们的努力最终还是抵不过这几乎沸腾的海洋。最终,依旧是没能够赶上五号车……
“没用的,向教授,”严锋苦笑一声,“我们被算计了,这一次,彻彻底底地输给她了。”
“所有人听令,给我盯紧女厕门口,蒋红英还在里面,只要看住她,我们就还没有输!”严锋拿回对讲机,冷静地下令道,“还有,把今天的一切监控视频,全部带回局里调查!记住,是全部!”
地铁缓缓地开动了,在车门关闭的前一刻,“蒋红英”终于一脚踏进了车内,透过车门口的监控,众警察看到了她留下的最后一丝画面:
登上地铁的“蒋红英”缓缓地将那套在头上的红色兜帽,随后将整个极其俗气的红色大衣完全脱下,露出了里面能够显示出衣服主人高贵优雅的品味的衣着,以及那一头波浪的卷发,和嘴角那一颗标志性的美人痣。
宽松的兜帽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即便借着地铁顶部的白色灯光,也只能看到她鼻子之下的部分,那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缓缓地咧开,向上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她只是站在那里,整个人的气质便令所有人感到一阵发寒——那是掺杂着优雅和变态的微笑,犹如掉落在鲜血中的玫瑰,妖艳万分。
我赢了。
略带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严锋叹息一口气,使时是的,这一局的确是她赢了——在本来毫无生机的天罗地网之中还能够冷静地应对,不禁悄无声息地与蒋红英接上了头,甚至在三名警察的监视下还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名,并且顺利登上地铁。如今想要再去追上这地铁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晚高峰时期不仅地铁站拥挤,道路交通依旧是如此,而即便追上了,她也可能已经从中间下车换乘了,想要依照这种方法找到她,完全是大海捞针。这一局,的确是她大获全胜。
“收队吧,继续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即便是再怎么努力,也没什么办法了。”严锋摘下蓝牙耳机,“现在,把这地铁站的一切监控,以及这一趟五号车停靠附近的一切监控都带到局里调查,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
“还有,马上抓捕蒋红英——以谋杀罪逮捕,我来亲自审讯,这一次,我看她怎么狡辩!”
对讲机那头冰冷至极的声音,封印着他几欲疯狂的怒火。
………………
“我回来了。”一个颇具魅惑力的女声传来。
闻言,文清羽三下两下从二楼跳了下来,刚好赶在文一凡推门而入的同时,精准地落在了门口。
“哇~老师好漂亮啊!”文清羽一脸坏笑地举起相机,对着刚进门的文一凡,狠狠地按住快门。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咔咔”声,文清羽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兴奋的潮红色布满了面颊。
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那看不出情绪的似笑非笑地表情,见此,文清羽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老师在想什么?难道不阻止我一下吗”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文一凡轻笑一声,见其已经拍完了,这才将假发摘下,缓缓地说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捣乱的清羽也很可爱啊。”
“呜呜呜,好讨厌,老师有开始只撩我,而不干些其它事情了!”文清羽略微有点抓狂地将相机收起来,她发现,刚刚打算珍藏的老师女装照片,突然就不香了,“如果说别的男人是上床猛兽,下床禽兽的话,那老师当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因为某些行动的特殊性,所以才需要扮成异性混淆视听,”文一凡将那黑色的高跟鞋脱下,那专门为女性设计的高跟鞋,竟然没有因为文一凡男性的骨骼因素而显得拥挤,“我又不是异装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即便我是,也不需要遮掩。”
“至于上床猛兽,下床禽兽的说法,说白了,也不过只是人们虚伪外表的体现。而事实上,目标达成之时,就是真面目显露之时。”将外衣脱下后,文一凡微笑着看向文清羽:“怎么?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没什么~老师你快继续,我保证不看。”文清羽笑嘻嘻地捂住眼睛,一副“我发誓”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说我相信你的承诺,但是在非伴偶面前,我还是认为这种行为是不礼貌的。”他摇了摇头,随手拿起衣架之中的一个大衣便披在身上,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让你调查的事情,你都调查过了吗?”
“当然,不就是附近的饭店嘛!”文清羽拿起书架上的笔记本,右手灵活地敲击了几下键盘,“诺,就这些,包括每一家的风格,菜品和评价等等,都列在表格上面了。”
“辛苦了。”文一凡结果电脑,仔细阅读着什么,眼中是不是闪过几分异样的光芒。而原本不安分的文清羽,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思考之中的文一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意思,很有意思,”末了,他点了点头,目光透出几分赞扬。
——果然,两个人的效率永远大过一个人的效率,现在看来,留下她来也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右手灵活地转动着钢笔,面前是摊开的笔记本,文一凡略作思考,便将其合了起来。
——如今的局势很明显,这是一场属于警方,蒋小雨,云乡杀人魔和他的模仿犯之间的博弈游戏,而做为云乡杀人魔的自己,暂时性地占据了一切优势。
既可以及时获得警方那边的动静,还是那个模仿犯的崇拜对象,而今天与蒋小雨的碰面,则再一次为他增添了几分优势,最主要的是,自己所在的这一方是四个势力之中最隐蔽的一方——他们甚至不知道,云乡杀人魔早已再一次回到了云乡,只不过一直没有作案罢了。
不……应该说是暂时没有被人发现。
但是即便是这种情况,也绝对不能够放松,先不说这场博弈之中,具有优势的一方可能瞬间会被优势反噬其身,比起这一点,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个第五个玩家——何春秋。
即便是早已认识他的导师,此刻无端打扰也显得有些反常,再加上最近那篇帖子似乎也没什么浏览量,因此在找到绝对合理的动机之前,暂时不会去打扰他。
翻阅着电脑上的信息,学校那边已经顺利请了一周的假期,校长甚至都没有过问原因便同意了——作为学校的金主,有的事情办起来就是这样容易。
“我说老师啊,那个女警是不是你傻杀的?”文清羽凑近了身子,好奇地问道。
“你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文一凡微笑着摸了摸她那一头细碎的短发,“如若今天没有我出手帮助,她这匹有点小聪明的幼狼又怎可能大获全胜?”
“啊哈,一猜就猜到了,”文清羽笑了笑,“那么这样说来,我便有理由怀疑,老师为她所做的,应该不仅仅是杀掉一名跟踪者吧!”
“这些就需要你自己去探索了,毕竟故事还是需要留点悬念的,至少在我看来,这个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不过话说,老师在这场游戏之中充当着什么样子的角色呢?立场又站在哪里呢?有关于这一点,我很好奇。”
“立场不过是人们主观思想的具象化,而我却并不擅长用主观思想去看待事情,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被抓住的原因——我没有立场。”文一凡缓缓地站起身来,“在这个精彩的故事中,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立场,所为的结盟也不过只是求同存异,因此如若非要让我说出自己的立场的话,那么我的立场就是:‘能够让故事更加精彩’,这就是我的立场。”
“换句话说,我可能帮助任何一个人,不论是警察又或者是罪犯,我不想去追究他们的善恶,善恶只是上帝的成见,只要感到开心,那就去做,其实人类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每人愿意去尝试罢了。”
“而如今,因为我的介入,他们三方的势力之间出现了不平衡,因此我或许也应该帮助一下做为猎人的警方了。”将笔记本归入原先的位置,文一凡静静地看着时钟,那双透着狡猾的双目微微转动,手中缓缓地拿起一张照片,“那么,就从徐雯欣身上入手吧!在此之前,我们或许也该与其中一方见一面了。”
那照片上,赫然是已经被通缉的蒋小雨。
作家篇 同化
“多亏了文老师的治疗啊,我最近感觉好受多了。”徐雯欣捧着一杯热水,微笑着说道,“至少曾经那种窒息的感觉没了,我也没有再出现失眠的情况了。”
“是吗?看上去效果的确很不错,”文一凡轻笑一声,“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曾经的感受——我曾经治疗过的人中,的确有过一些杀人犯,再加上平时阅读的资料,虽说接触的很多,但是却并没有规律可循。”
——由于某种异样的心理,我并没有感受到杀人的愧疚,甚至连第一次杀人的心情,都已经忘掉了。
“那种感觉很难说,就好像一闭上眼睛,那个被我杀害的人就会出现在眼前一般,像是……如影随形?”
“如影随形吗?”文一凡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对着她的沙发上,“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在那些心怀愧疚的人身上,能够有这种想法,证明你感觉有愧于他,那么能不能详细说一说,你感觉自己哪一点对不起他吗?”
“我也不知道……明明击毙他没有错,但是总感觉,很愧疚……”她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人类是群居动物,雯欣,”无视她那略微有点涨红的脸,他继续说道:“即便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头脑再聪明,他也不可能改变世界,正因如此,我们才会群居,所以感受到愧疚是很正常的表现,要我说,这种愧疚其实的确很合理。”
“是啊,不过,第一次杀人却毫无任何感情变化的人,真的存在吗?”徐雯欣打了个冷战,问道。
——在你面前坐着的这个家伙就是啊~
在一旁的文清羽心中小声地吐槽一声,随后便再一次徜徉在零食之中,继续埋头苦吃。
“这一点很难说,如若你所说的‘情绪变化’仅仅只是包括愧疚的话,那么这样的案例并不占少数,事实上,能够令杀人者不带愧疚的杀人的其中一个主要因素,就是仇恨。仇恨令杀人者认定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因此不会携带愧疚的情绪。但是显然,这种仇恨是需要日积月累的,而非激情杀人那种低级的冲动。”拿起一旁的蜂蜜水,他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但如若是你的‘情绪变化’包括一切情绪,那么我只能说,这种情况极其少见,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
“那样的人……文老师之前见过?”闻言,徐雯欣只是感觉周身的空气变得阴冷,使得她不由得裹紧了衣服。
“暂时没有,以后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文一凡笑了笑,回答道。
——如若见到的话,那应该是个有趣的故事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文一凡起身,拿起一件放在沙发上的大衣,为她披在了身上,笑着说道:“怎么?害怕了?”
“还好,只是一想象到这样残忍的人有存在的可能,就感觉不寒而栗。”徐雯欣略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即便是真的存在,我也并不会感觉到诸如恐惧一类的情绪,你知道为什么吗?”文一凡再一次坐回了沙发上,“因为我知道,他们无情绪的原因。”
“‘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来源于未知’,洛夫克拉夫特曾经在他的作品中这样说过,而这便能够解释恐惧的本质——即是未知。”见徐雯欣似乎没有听懂的样子,文一凡也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的解释道:“举个例子,你怕黑吗?”
“有一点。”
“如果是一个人在绝对的黑暗中呢?”
“那我会很害怕。”
“如果是一个人在光明的环境之中呢?相比较与很多人待在绝对黑暗的环境中,你更怕哪个?”
“……”徐雯欣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末了才回答道:“我更怕跟很多人待在黑暗之中。”
“这便是对于未知的恐惧了,”文一凡笑了笑,“当人们无法用理性的方式掌握所处范围内的情报时,大脑就会开始思考,并尝试以感性的态度去揣测周身的环境,也就是说,开始对于未知的环境胡思乱想。”
“而那些害怕鬼怪的人其实搞错了一个概念,那就是——他们并没有见过鬼怪的真实样子,甚至不能够确定鬼怪是否存在。也就是说那些他们害怕的鬼怪只不过内心世界对于未知的某种揣测才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事实上,鬼怪并不存在,而他们害怕的,只不过是未知罢了。”
“可是如果有的人只是单纯害怕鬼怪呢?如果在白天也会害怕呢?”徐雯欣追问道。
“很简单,就像我说的那样,他们没讲过鬼怪,鬼怪对他们来说就是未知,归根结底,依旧是对于未知的恐惧罢了。”文一凡缓缓地解释道,“事实上,除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之外,一切的恐惧都能够用‘未知’来概括,而其实我很怀疑对于死亡的恐惧也不过是因为人们不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而导致的,只不过由于没有证据,我并不确定罢了,不过这些也不是我们的重点了。”
“你说,你会害怕那种杀人毫无情绪变化的人,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以及他们杀人的原因,又或者是你不知道他们想不想杀了自己,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而对于略微懂得犯罪心理的我,这一层未知便不会出现了。”文一凡微笑着解释着,话语之间透露出另徐雯欣安心的情绪,“其实,我甚至比较期待某一天能够遇到这样的人,那样对于我来说,也是个很不错的见识。”
“这么说来,文老师的确是个见识很广的人啊!”
“说的也是啊。”文一凡点了点头,看向徐雯欣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并不关注于我期待与“杀人犯”见面且不畏惧他们的奇异心态,而是也认同于我“增加见识”的看法,第二步的“同化”效果显著,也是时候,将疗程推进到第三步了……
“你知道脘病毒吗,雯欣?”文一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见徐雯欣略微疑惑的神情,他接着说道:“脘病毒的确是一种很少见的亚病毒因子,它很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是因为它几乎才来没有在人类之中爆发过。这一切归功于它那奇特而诡异的传染方式——同类相食。”缓缓地起身,他接着道:“英国的牛在食用了同类的内脏后感染了脘病毒,这也是我们熟知的疯牛病的起因,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人类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因为我们不吃同类?”
“因为我们经过进化后,免疫了这种病毒。”
嘴角逐渐上扬,却在下一秒回归了平静,他看着震惊的徐雯欣,接着解释道:“你猜的没错,我们之所以能够免疫这种病毒,正是因为经过了数年的进化而逐渐适应了这种病毒——这也意味着,同类相食的例子,我们的祖先可没少干过。”
“天啊!”
“不需要惊讶,徐雯欣小姐,事实上,史书上记载的这类事件,难道不少吗?”文一凡冷笑一声,“形容老瘦男子的‘饶把火’,妇人称之为‘不羡羊’,小儿称之为‘和骨烂’以及他们统称的‘两脚羊’,就是当年羯族所犯的兽行,至于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而本应该做为是约束物种底线而被大自然创造的的脘病毒,却在进化中又被其从人类身上抹去了,这不禁让我怀疑:是否就连大自然,也认可了人类可以对同类施加任何暴行呢?”
“天哪,请别说下去了。”
“你在害怕什么呢?徐雯欣小姐?”文一凡缓缓地靠近她,“你的愧疚的真实来源,其实并不是有关于杀人的原因,而是在与你认为,自己错杀了一个本来不需要判死刑的无辜者,在你的真实心理之中,你认为杀人是有罪的,而若是杀了一个会被判死刑的人,是无罪的。”
“不是这样的,只要是杀人,就是不对的!我也只是因为被逼无奈……”
“并非如此,当时你明明可以射击他的肩膀,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可你却偏偏选择了头部,我在查阅了你的资料后,排除了射偏的可能性,那么也就剩下一个可能了,不是吗?”一抹狞笑爬上了他那妖艳的面孔,“你认为犯下此等罪行的他该死,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不是吗?”
“不……绝对不是……”徐雯欣的双肩颤抖着,像是受惊的绵羊。
“你不需要害怕,雯欣,事实上,我不认为你做的是错事,”那一抹狞笑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令人放心的,似乎能够温暖一切的微笑:“你除掉了一个杀害了无辜警卫的恶魔,还保护了自己同事的安全,在我看来,雯欣所做的一切,让我为你骄傲。”
“骄……骄傲?”徐雯欣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文一凡,他那温和的声音安抚人心的效果很显著,“可是,法律不会判一个精神病死刑,而我杀了他,这难道不是……”
“不,你错了,你只是杀了一个有罪的人,甚至还可能救了刘文宇一命,这又怎么会被称之为罪恶呢?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来谴责你呢?”文一凡微笑着缓缓说道:“而至于法律,你更无需担心——如若你所作所为触犯了法律,为何你现在依旧可以进进出出我的房间,甚至警局呢?”
“于人情,于理智,甚至上升到法律层面,你都没有受到一点惩罚,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还要令自己深陷内疚的沼泽呢?”缓缓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徐雯欣那略微有点冰凉的手,文一凡那温和的声音传来,“所以,不必再内疚,你没有错,只要啥杀的是罪人,那么你就是正义的。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看着你受苦的样子,我感到了心痛。所以,请振作起来吧!我会为你祝福。”
“文……文老师……”泪水缓缓地流下,徐雯欣此刻早已是感动的泪流满面,几日的压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这一刻,文一凡在她心中的形象,早已登上顶峰。
哪怕是虚假的天堂,她也早已流连忘返。
“谢……谢谢你,文老师。”
“不客气。”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徐雯欣小姐。
作家篇 无罪
整洁的审讯室中,蒋红英安静地坐在审讯椅上,目光看不出其它的情绪,只是嘴角那勾起的一丝戏谑,似乎在嘲笑着所有人的无能。
那厚厚的双面玻璃后面,严锋右手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烟头处的火焰正在缓缓地燃烧着,飘出缕缕轻烟,浓密的眉头此时形成了一个“川”字,此刻,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审讯室之中的蒋红英。
“被耍了。”末了,香烟燃尽,他将之按灭在了烟灰缸之中,叹了一口气:“对于局面的绝对掌控和对于司法体系的漏洞的了解,蒋小雨她之前,真的没有案底吗?”
“没有,严队长,我们刚刚查过了她的所有细节,都没有发现一点不对劲,”徐雯欣汇报道,“而且即便是蒋红英,也只是在小的时候因为小偷小摸而有了案底,只不过由于当时她还未成年,加上丢失的钱财并不多,所以也只是进行了教育,并没有送进少管所一类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资料,严锋静静地沉思着,他知道,在这场博弈之中,警方的优势正在不断地被压缩,不论是对于“云乡杀人魔模仿犯”,又或者是对于蒋小雨——“云乡杀人魔模仿犯”那边的小组毫无进展,而如今行动失败,蒋小雨很可能已经与蒋红英交换了情报,类似这种会面,以后很可能不会再出现了,也就是说,除非加大力度再一次封城彻查,否则如果蒋小雨就此收手开始逃亡的话,能够抓住她的可能性就会直线下降。
这一场三方博弈之中,如果没有什么突破性发现,很可能导致破案效率大幅度降低。
“咔嗒——”审讯室中的时钟走过了数字“6”,这也象征着,距离蒋红英被拘留,已经过去了24小时——她即将会被释放。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拨24个小时,回到那一天的地铁站……
那些伪装成乘客的警察终于挤过了汹涌的人潮,迅速进入了女厕,看到了令他们胆寒的一幕:
那名打扮时尚的女警,此刻早已倒在了肮脏的厕所之中,她的表情十分安详,苍白的嘴唇早已暗示她已经死去多时,即便是死亡,也为她增添了几分美丽。
鲜血染红了地面,形成了一种狰狞的图案,似乎就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一样,发出了嘲讽般的狂笑。
一道可怖的巨大伤口,出现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伤口是这样的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中爬了出来一般,早已断开气管和食道暴露在空气之中,平整的切口不带丝毫的怜悯。
人们总会注意到令自己感到惊讶的东西,而忽略了其它事物,但是很显然,警察并不会被这种误导束缚。
在她一旁的第三个单间之中,警方发现了早已晕倒的蒋红英,她的头上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但是蹊跷的是,她的单间被从内部锁死,但是在那里却没有找到击晕她的凶器。
凶器被发现在“五号入口”的垃圾桶内,是一把没有指纹的钢管和一柄没有指纹的刀片。
醒来的蒋红英在第二天的早晨接受了审讯,可是疏忽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脱罪了。
在她的口供中,她承认了蒋小雨当时通过电话联系到了她,要求与她见上一面,出于对于亲戚的信任,她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情出了门。
随后,蒋小雨先是令其在星巴克待够至少三十分钟,随后再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据蒋红英说,她早在车站中就已经被告知自己被跟踪了,正在惊恐之余,收到了来自蒋小雨的信息,让她去女厕之中的第三个隔间等待她的到来,在这之间,什么事情都不要做,这一点,在蒋红英的手机里面得到了验证。
最终,她只听到外面好像有人摔倒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了蒋小雨的话语:“红英,是我,把门打开吧。”
然后她便打开了门,还未等开口便被打晕了,自此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便是她的口供,虽然都是扯淡,但是从现场的证据来看,的确就是这样的。
蒋红英的手机中的那些信息,毫无疑问证明了她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她的确是被蒋小雨一步步操控着走到了这里,而即便是以包庇罪来起诉她,也依旧行不通。因为从通话记录中可以看出,蒋红英一直在劝说蒋小雨收手,甚至还有过威胁语言,这也可以被理解为蒋小雨将其击晕的原因——虽说这一切肯定是二人演出来的。
随后便是完全上锁的隔间里面,虽说这一点很可能会让蒋红英被怀疑是自己撞晕的,可是经过现场的勘察后,这一点也被否决了。
垃圾桶中的铁棍,上面的血迹被证明属于蒋红英的血,粘着的头发也是她的dna,而且最主要的是,在厕所门上面发现了蒋小雨最终穿着的那个红色大衣的纤维,由此不难推测蒋小雨是如何走出这个上锁的房间的,虽说一个女生想要爬上2.5米的厕所门有些困难,但是如今的她是能够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的悍匪,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于是如若是在对于蒋小雨的事情并不知晓的人看来,整个案情按照逻辑就变成了:由于怀疑蒋小雨的确是杀人犯,做为她的亲戚,蒋红英带着疑惑赴约,在随后二人的交谈之中逐渐出现了间隙,最终失控的蒋小雨杀死了跟踪的警察,击晕了蒋红英并撤离,在引发恐慌之后顺利逃出生天。
然而事实上,所有了解案情的人都应该知道,蒋红英是同谋,但是很可惜,法律只会讲求严密的证据链,而不会采纳纯粹的逻辑分析证据,最无奈的是,现场的证据很足,但是都是有利于蒋红英的证据。
而且经过这次事件,严锋有理由相信,接下来蒋小雨再一次跟她会面的可能性极低,也就是说,蒋红英这一条线索算是彻底中断了。
显然,蒋红英也注意到了他们的情绪,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她缓缓地拿起自己的挎包,高傲地走出了警局,这是属于她的胜利,她理应享受这一切。
不过,这整个过程中,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呢?
………………
“酸甜的菜系总是能够令人心清气爽,排解掉一切腻味,”在某家餐馆中,文一凡微笑着夹起一片菜叶,“正因如此,或许味精等调味剂的鲜味才会显得与其格格不入。”
“是啊,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文清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轻声说道:“不过,比起这一个,我其实对于老师同化徐雯欣的手法更加感兴趣。”
“哦,是吗?”文一凡歪了歪头,“难得你会对心理学感兴趣,如果你又想学了,我可以继续教你。”
“这个以后再说吧,其实我更想要知道老师到底想要达到何种目的。”文清羽挑了挑眉毛,接着问道。
“这一点其实解释起来很简单,不过如若是你的话,我也愿意为你将全程疏导一遍,”文一凡缓缓地放下筷子,接着便解释道:“经过我的某些试探,我明白了她内疚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杀人,而是对于自己杀了一个本来不应该被判死刑的人,所以才导致的愧疚——这句话如若反过来说,那么就可以理解为:如若是应该被判死刑的人,即便是杀死了,也没什么问题。”
“当我掌握了这个关键点之后,一切都将会变得简单起来,你明白心理学的五大要素吗?”他伸出自己的手指,说道:“倾听,引导,暗示,共鸣,指导,这便是我所认为的心理治疗时的五个要素,同时也是代表着五个等级的强度,而事实上,在这五个等级之上,还有着更为高级的等级,那便是控制。”
“我先通过倾听来确定她的真实想法,接着对症下药,以引导和暗示的手法不断地影响她的价值观,这也是我耗时最长的阶段,足足用了三天时间,但是很显然这是值得的。包括有关于‘内疚’或者‘脘病毒’在内的讨论,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不断地带给她心理暗示,为她灌输一种‘人类本身就是为了互相伤害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心理暗示,为之后的共鸣做准备。”
“最终一步,便是将原先的一切全部串联在一起,以诡辩的方式否认掉一切她可能会存在的罪恶感——尽管在常人看来,这一点很难办到,但是对于早已做好了铺垫的我来说,原先的铺垫就好像是一点点将她面前的土地下挖而已,而真正到了‘引导’环节,你所需要的不过只是轻轻一推罢了,最终,她选择了跟随我的引导,在我的牵引下走进了深渊。”
“‘杀死该杀的人不犯法,不应该感受到愧疚’,这便是我所种下的种子,也是某个我可以随时引爆的炸弹,一个破坏力巨大的炸弹。”阴冷的狞笑逐渐爬上了他那绝美的面颊,“这一条信息除了有点偏激,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如若她认为身边的一切人,都是非杀不可的罪人呢?”
“叮——”筷子猛地插入盘中的西红柿之中,鲜红的汁液随之溅射开来,“那么,她便会从正义的执行者,化作最偏激的恐怖分子——这便是,控制。”
“你说对吗?蒋小雨女士?”
目光缓缓地向后扫去,文一凡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丝微笑。
“二次见面了,蒋小姐,在下文一凡,多多指教。”
作家篇 威胁
“你到底……是谁?”蒋小雨谨慎地盯着二人,神色带有几分复杂。
“相比较于这个问题,蒋小姐现在应该是逃犯吧,”文一凡笑了笑,随后指了指空出的座位:“难道蒋小姐不认为,站着与我对话,很容易引起怀疑吗?”
此刻的蒋小雨早已将原先那一头大波浪剪成了短发,发色也从亚麻色变成了黑色,她穿着高跟靴,嘴角那颗美人痣也被她用某种手段遮住了。
“你到底是谁。”蒋小雨闻言,也并不废话,只是缓缓地拉开那空着的椅子,斜对着文一凡坐了下来。
“身份只是帮助他人认识你的工具,蒋小雨小姐,我从来不认为某个特定的名字又或者是身份能够帮到你什么,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失去了自己原先的身份会使得他感到焦虑不安,又或者是从此失去了活下去的手段,但是对于你我这种人来说,身份就是禁锢我们灵魂的枷锁,不是吗?”微微一笑之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绑在手上的手表,“所以你认为,我会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吗?”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了那名警察?”蒋小雨压低了声音,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她本来不应该死的,但你却杀了她!”
“您抛出了一个不错的假设,蒋小姐,”文一凡轻笑一声,中午的餐馆显得极其热闹,二人那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那么我们不妨再以此为基础,引出另一个假设吧。”
“假设在当时,我并没有出手帮助你杀掉那个尾巴,一切的一切,我全部都是在一旁充当一个看客的身份,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帮助任何一方,你认为会发生什么呢?”
“我的计划会显得万无一失,我会顺利从警方的眼皮子地下逃脱,而且完全不会引起如今的震动,”蒋小雨眉头紧锁,“但是如今,正是因为你的突然插入,才会导致警方对于我的搜捕加大力度,为我造成了诸多不便。”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认为自己该如何在十七名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出生天呢?”文一凡略微有点感兴趣地看着她,“至少在我看来,那种情况下,你一个人是断然没有任何其它的活路的,后续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帮你止损——损失已经出现了,再去止损也无法挽回那些损失,这也是为什么你如今身陷窘境的原因,你的计划太过于草率了。”
“很简单,我会命令蒋红英不断地上车,换车,同时每一次下车都会敢在列车车门关闭的前一刻下车,如此往复,我就不信有哪个警员能够做到不被甩掉。”蒋小雨冷哼一声,明显是不服气。
“那么你有没有想到,这样做的话,在之后的审讯中蒋红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所依靠的令蒋红英脱罪的手段也只不过是利用了某些漏洞,可是如果按照你这样的说法,那么蒋红英就很有可能被认定为有‘协助作案’的嫌疑,虽说的确无法以此逮捕蒋红英,但是很明显,她是绝对无法出来的这么快的。”
“而且我猜,你接下来的计划之中,最欠缺的就是时间吧!”
将盘中的最后一片菜叶夹起,文一凡右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正在思考的蒋小雨,目光之中透露着鞋些许戏谑。
“的确,我的计划中很缺时间,但是如今的这种局面,我认为对于我的影响完全不亚于时间的流失。”末了,她终于抬起了头,似乎依旧是有些不服气。
“你不需要不服气,蒋小雨小姐,事实上,对一个初犯而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的确带给了我些许惊喜,某种意义上,你和那个‘云乡杀人魔’一样,都是很有趣的人。”文一凡挑了挑眉毛,接着评价道,“不过现在他能够完全沉寂下来,一点动作都没有,其实也已经超出了我的意料了。”
他并没有将其称之为“云乡杀人魔模仿犯”,而是直接说他是“云乡杀人魔”,原因很简单——十年前的那场案子已经被全面封锁了,不是警界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清楚这其中的细节,虽说文一凡的确有知道这个情节的渠道,但是很明显蒋小雨不知道这个渠道,因此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她直接怀疑文一凡就是“云乡杀人魔”。
如此一来,做为“云乡杀人魔”本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毕竟如今蒋小雨,模仿犯,警方还有文一凡是站在同一个游戏之中博弈的,虽说本质上二人都是杀人犯,但是却改变不了他们竞争对手的身份。这样一来,很可能就是一个小破绽。
“这也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肯定会再次作案的,”蒋小雨咬紧牙关,恨恨地说道,“不过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饶过他的!”
看着眼前的蒋小雨,他抿了抿嘴角,一种类似孩童的玩乐心突然涌了上来。
目光扫过手表,他开口问道:“那么你认为,我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复仇的决心很是激烈,只不过如今她的仇恨都是指向“模仿犯”个人,如若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她一不小心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只是个“模仿犯”的话,那么她的仇恨会不会转移到正主身上呢?
文一凡很好奇。
“你吗?”蒋小雨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有着异装癖的怪人?伪装的很好的罪犯?头脑比较聪明的连环杀人犯?又或者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之中的具有艺术气息的斯文败类?这些就是我对你的一切猜测了,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对于我的了解,远远不如我对于你的了解。”
“哦?何以见得?”文一凡轻笑一声,“如若你认为我仅仅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犯的那些事的话,那你可就太过于天真了——我之所以敢出现在你的面前,自然是因为我有了一定的把握。”
“是吗?在我看来,恰恰是你的这种行为,才暴露了你对我一无所知的事实。”一抹轻蔑的冷笑浮上她的面颊,“那么你认为,我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毫无经验的幼狼,自作聪明的复仇者,危险的杀人犯,被人操控却毫不自知的木偶,更重要的是,你很傲慢,蒋小雨小姐,”文一凡缓缓地摘下金丝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说道:“虽说我也很傲慢,但是傲慢需要建立在十倍的实力之上,否则它会将你毁灭。蒋小姐,虽说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我还是愿意听一听,你所说的‘我不了解的事情’。”
“当然,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蒋小雨微笑着说道:“你认为,我为何要冒着被逮捕的威胁,提出要与蒋红英见面的请求?”
“不是炫技,也不是为了挑衅,我是一个务实的人,杀手先生。”虽然提出了疑问,但是她并没有想让文一凡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既然我是个务实的人,那么也必然不会做出那种行为——我只想复仇,杀手先生,如果你能够看清这一点,或许这场游戏才显得不这么无聊。”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不惜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见面呢?”文一凡露出感兴趣的微笑,“我猜,你肯定不是为了交换情报。”
“当然是这样,杀手先生,您的理解能力很强,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蒋小雨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提出见面,一方面是因为我这位姐姐也想要复仇,而另一方面则是——我可以利用我与她的关系,令自己站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人!”
此话一出,她微笑着看着文一凡的眼睛,很可惜,在那一对深邃的瞳孔中,除了纯粹的理智与冷静之外,她并没有发现其其它的东西。
“你认为,蒋红英为什么要穿着那一身臃肿的衣服?而且还是这样显眼的红色呢?”她并没有在意这些,而是撇了撇嘴,接着说道:“明明并不是极冷的天气,她违和要穿着这么厚的红色大衣,还捂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她穿了两件衣服,这一点我在披上她的衣服逃走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应该也是做的这个打算吧!”文一凡看了看手表,轻笑一声。
“不不不,其实,那一身衣服是给蒋红英准备的,而不是给我准备的。”蒋小雨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嘲讽,“我之所以跟她提出了会面,就是为了达到身份互换的目的!”
“早在地铁站的人群之中,她便在我的指挥下迅速将红色大衣脱下——此刻警察必然会突然发现那显眼的目标消失了,但是不等他们反应,我便会穿着另一件红色大衣登场。”
“按照原先的计划,警察在此刻就会开始跟踪我,随后便会被我引诱进入厕所之中。这是我布下的另一层陷阱——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两个会在厕所碰面从而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但是事实上,什么都不会发生——直到我出厕所门的那一刻。”
“于是在绝对的紧张之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所有人都会送一口气吧!这个时候,就是我交换身份的主要阶段了——我会装作在人群之中突然看到了什么,向着远处招手—而你猜什么?蒋红英早已带上了我藏在垃圾桶后面的假发,就站在即将发动的地铁附近,伪装成了我的样子!”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我说了吧!”缓缓地向后倚去,蒋小雨哈哈大笑,“从绝对的警惕到放松,再突然变成紧张,任何理智都会被冲散吧!于是蒋红英会被当作我开始她的逃亡,而我则是扮作蒋红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我的复仇!”
“而在我出狱之后,警察势必会继续跟踪我,监视我——当然,包括现在。”冷笑间,蒋小雨止不住地放声大笑,“那么现在,杀手先生,您作为我这个犯罪嫌疑人出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警察会怎么想你呢?”
作家篇 掌控
“有点意思,”文一凡认真地听完了这一切之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微笑,“很有意思的想法,但是您为什么认为我不敢杀你呢?”
“我所倚仗的,可不是这些人群,事实上,在人群的掩护下,你反而变得更加容易得手了,不是吗?”蒋小雨冷笑一声,“我所倚仗的,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警察”
“能够将对于自己不利的因素转化为有有利因素,某种情况来看,您的确是一名优秀的幼狼。”
“过奖了,不过我其实更好奇,你会怎么做?”蒋小雨缓缓地站起身来,“在自身本来就不干净的情况下,于一名犯罪嫌疑人接触,而且交谈甚欢——你认为,警方会怎样想?”
——相对于我而言,这个计划显得粗糙且欠缺实战意义,而且其中的很多步骤总是缺乏意义,好像是在对赌一般,但是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文一凡并没有说话,二而是再一次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的确是不错的尝试,由于我的擅自行动,扰乱了她的计划,更是让她很有可能背负上“杀警”的罪行,所以在这一天才出次奇招,看似是赴了我的约,但是其实却是抱着“以伤换伤”的战术,想要给予我一记重创。
至于她与蒋红英互换身份的行为,其实并不只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犯案——很显然,此刻的她要比曾经做为逃犯的“蒋小雨”要危险的多,至少那个时候不会有一群人跟在身后监视着她,因此她的目的绝对不是令自己下手更加方便。
而如若将她的作案动机与这个互换身份的目的相互结合,那么结果就会很容易推断出来了:扮作蒋红英的自己肯定会受到无数次问话,那么在这些问话之中,便可以无声无息地刺探警察的进度,更主要的是——找到那个开枪射杀蒋青的警察,杀了他!
她是一个复仇者,如若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徐雯欣将会是她的必杀目标。
但是……真的有用吗?
一抹微笑缓缓地爬上他的脸颊,文一凡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半点慌乱:“没用的,蒋小姐,你的威胁对我丝毫不起作用,而且我想警告你的是——那个开枪射杀你哥哥的人,是我的病人,她正在我这里接受心理治疗,你杀她,就是与我作对。”
不等她说话,文一凡便换换坐直,双手十指交叉于胸前,说道:“您认为,我凭什么能够无数次地逃脱警方的追捕呢?我又凭什么有胆量,在明知道那是警察布下的精密陷阱的情况下,还会扮作异性渠去到现场,甚至还敢杀死一名跟踪的警察呢?”
“这是因为,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们的行踪了——这是头狼对于老猎人的了解,不是知己,却早已胜出知己数倍。”
“有关于云乡这一地带的考察,我在前几天就完成了,在通过对于不同地点的分析后,我才选择到了这座餐馆,而您知道原因是什么吗?”脸上的微笑依旧优雅自如,他的目光中闪着自信的情绪,“那是因为,只有这里,存在着警方跟踪部署的死角。”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蒋小姐,对于一名头狼来说,猎人布下的任何阵型它都应该了然于胸才对,因此在经过无数次踩点和模拟警方的部署队形后,我找到了这里,找到了这一处死角——看似这里位于闹市区之中,但是当你真正画出了警方的视线图之后,你就会发现不论从哪个角度往这里看,这里都是绝对的安全区。而且还有一点更为奇妙的事情——这家餐馆没有安装监控录像,因此监控问题也可以排除了。”
“其实你本该很快就能够识破我的意图才对,无论是我约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又或者是餐馆中间那一根刚好能够挡住对面写字楼俯瞰视角的粗大柱子——这些细节,才是我取胜的关键,有一句话,算是我总结的经验,希望您能够记住——当你掌握了一切细节之后,那些你无法控制的事情永远都会顺着你的心意一件件发生。”
“不过我猜,您又肯定是想说,如果警察发现了这一点,派出替补人员潜入餐馆该怎么办呢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我说的没错吧!”
身体缓缓地前倾,文一凡再一次带上了金丝眼睛,那蓬松的中分为他增添了些许优雅,看着依旧不解的蒋小姐,他笑了笑,接着解释道:
“有关于这一点,很好理解,您认为,我为什么会如此地在意时间呢?”轻轻地抬起左手,文一凡笑着回答道:“如今,从你在坐在我的对面的那一刻开始计算,过去了整整三分二十七秒的时间,而你仰过身子去,同时发出笑声的那一刻开始计时,过去了二十八秒,警方在这个时候还是可以在至少三个角度看到你的——因为你坐在我们两个的对面。”
“那么能够促使他们派出替补警员来这里查看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对于我这个坐在死角的人产生了兴趣——而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你表露出十分明显的情绪之后。随后就是一系列的决策和计划实施,很显然,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或许也仅仅只是能够让他们觉察到异常,开始下达命令罢了。”
“那又如何?从死角走出来的你,迟早会暴露在他们的目光之中。”蒋小雨冷笑一声,再一次坐了下来,“而且你知道怎么样?他们现在肯定认为坐在死角的你,就是在逃的‘蒋小雨’,所以放心吧!这个包围圈,你逃不掉的!”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麻烦事,而且那个来这边查看情况的替补警员也应该快到了,所以,我打算给他们一点警告——小小的警告。”
随着话音落下,一缕狰狞的微笑又一次出现在了他那绝美的面颊之上,却露出几分只属于邪恶的美丽。
阴冷的气质转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甚至有向整个餐厅蔓延的趋势。伪装的很好的杀手此刻正肆意地面向所有人撕下了自己的一切伪装——那是伪装成天使的恶魔在向他人展示着自己的翅膀。
当这搭配上他那极具中性之美的面颊时,一切都是那样的妖艳且动人心魄。
“对面的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汽车会在避开行人之后轮胎打滑撞向电线杆,而那根电线杆,则会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倒下,砸在停在它底下的车的驾驶位上,前提是司机并没有将汽车停在井盖上。”
恶魔发出了亵渎的声音——那是属于圣经之中的怪物。在蒋小雨的眼中,怪物那狰狞的七颗头颅逐渐从他的脖子和肩膀处蔓延,放佛耀武扬威般地左右晃动,头上的角如同刑场之上的尖刺一般冰冷且坚硬,不带有任何怜悯,只是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希望。
“而你猜什么才是最有趣的地方?在那辆汽车的驾驶位里坐着的,是一个正在监视着你我的警察,他现在应当是其中一个替补人员,专门负责追击任务——而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把车停在井盖上。”
“砰——”不等蒋小雨反应,一声巨响自餐馆门外传来。
惊呼声点缀其四周,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了,人群之中突然窜出了几名身手敏捷的“市民”——那便是跟踪而来的便衣警察,他们在此刻意识到,那根电线杆下压着的,正是其中一名队员!
可惜,突如其来的灾难从来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就在三秒前,一俩意图闯红灯的汽车差一点撞上了行人,为了规避,车主猛打方向盘,这一举动使得他撞向了路边的某处生锈的电线杆上,而后者此刻则压在了一俩汽车的驾驶位上。
言出法随,弹无虚发!
“应该是死了吧。”无视掉那些惊恐的人群,他看向早已呆愣在原地的蒋小雨,缓缓地起身,用一种顽皮的声音轻声问道:“怎么?蒋小姐?您难道还不跑吗?”
您难道还不跑吗?
蒋小雨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这句话无疑是当下最具嘲讽意味的话语,可是诚如文一凡所说,她不得不跑!
身为被跟踪的嫌犯,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甚至这一次与文一凡的见面,蒋小雨都做好了暴露的风险——毕竟对方是杀死一名警察,还打晕了她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刚从监狱中出来就与迫害过自己的杀人犯会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此时的情况无疑比那样更加糟糕——现在的混乱只是暂时的,接下来不用三十秒,十秒之内警察就会反应过来先来到这里控制住自己,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偏偏心里有鬼的自己即便真的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凶杀,即便是警察也不一定能够查出这是凶杀,接下来的日子里,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更加严密的看管,从而导致根本无法进行以后的计划!
“这也是对于你,妄图拖我下水的警告,如若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不介意杀了你。”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至于我是如何办到的这一切,就像我说的那样——当你能够完全掌握自己周身的细节时,那些你本来无法控制的事情永远都会顺着你的心意一件件发生,这就是掌控,蒋小姐。”
话毕,他也不再耽搁,而是牵起一旁我文清羽的手,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餐馆的厨房方向——那里有一扇平常上锁的安全出口,但是今天,它会开着。
作家篇 绝对自然
尖锐的警笛声响彻着整个闹市区,无数停泊在此的警车将事发地点包围地水泄不通,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家川菜馆。
但是如此的景象却挡不住人们那充满恐惧却又包含好奇地的双眼,在警方立起来的包围圈外,由围观的群众组成的包围圈,竟然要比警方的还要壮大几分。
死者年仅23岁,是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的警员,从他的日记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十分乐观且阳光的小伙,他对于未来有着十分明确的规划,包括考取公务员,买房,孝敬父母等等,据其熟人称,他最近才刚刚与女朋友订婚,却不想还未过去多久,便已命丧黄泉。
浓烟滚滚,那根将整个驾驶室几乎压扁的电线杆在消防人员的努力下被缓缓地抬起,露出了那已经变形的车身——当他那早已被巨大的冲击力扭曲的不像人形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的打击,双双晕了过去。
警车中,严锋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一切,车内是死一样的沉寂,谁都知道,此刻的环境早已是一点就炸。
又是这种意外事故,又是毫无踪迹的“谋杀”,堂堂二十多年的从警生涯,说来竟是如此的讽刺——四次谋杀,两次都是警察,而如今竟然连凶手的作案手法,都毫无头绪!
阵阵耻辱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激起的层层怒火宛如惊天骇浪一般汹涌澎湃,但是此刻的他却并没有令它释放出来,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责怪什么人的时候,也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应当是迅速侦破此案,将罪犯绳之以法,才能够一雪前耻。
“严警官,在想什么?”车门被人缓缓打开,向海笙坐在了后排位置,问道。
“你在现场能够解读出什么诸如凶手特征一类的事情吗?”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严锋侧了侧头,问道。
“很难讲,我平常最为擅长的就是解读罪犯的心理,不论是复仇产生的恨意,冲突产生的愤怒,欲望产生的冲动,又或者是心理变态产生的无所谓,这些都是罪犯的情绪,而我的工作就是通过这个情绪分析出他们的心理和平常的生活习惯于行为举止,可以这样说,我的工作很大一部分都是依赖于‘情绪’来进行的。”推了推眼镜,向海笙接着说道:“但是很抱歉,严警官,这一次的凶杀案,我无法解读出任何意义上的情绪。”
“这样吗?我知道了,也算是为难你了,毕竟如今的现场情况怎么看都像是意外事故——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正在参与这一次的追踪活动,我甚至都可能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严锋缓缓地叹了口气,右手不断地按摩着太阳穴,这两天的超负荷工作令他也不由得感觉到一丝疲惫。
“不不不,严警官,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向海笙摇了摇头,接着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场案件实在太像是事故了吗?”
“第一起案件也很像事故,到最后不也是证明是谋杀了吗?”严锋摇了摇头,说道。
“你错了,严警官,我的意思可不是这个,事实上,我并不质疑这一次事件,我甚至可以向你打包票,这一次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向海笙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托着下巴说道:“第一起事故,虽然也是一场由蒋小雨一手策划的谋杀,但是我却能够在这场本来应该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交通事故’之中感受到一种叫‘仇恨’与‘愤怒’的情绪,这也是为什么严警官你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场简单事故的原因,可是如若我们仔细地看一看这一场谋杀……”
“你难道不觉得,这一次的谋杀,自然的有点可怕吗?”向海笙压低声音说道:“第一起谋杀虽说也很自然,但是种种细节还是可以看出人为的痕迹;但是这一次的谋杀,给我的感觉就只剩下了‘时也命也’的感慨——没错,如果不知道背景的话,任何一个警察看到这一切,都会认为这是一场简单且悲剧的‘巧合’,而且更关键的是,旁边这么多车位,他之所以将车停在这一根电线杆下方,就是因为警方部署的队形才导致的这一切,换句话说,对于他的死,可能警方还需要付一定的责任。这难道不是最为反常的事情吗?”
“说一说你的看法。”闻言,严锋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确,即便是自己,在不了解背景的情况下,都很可能把这一次的现场当成意外处理!
自然到极致,冷酷到机制,但是想象一下这种计划的存在,都足以令人不寒而栗,而制定的出这个可怕的计划的那个“人”,又是何方神圣!
不,那种人不应该被称之为“神”,恰恰相反,他不过只是一个伪装成“神”的罪犯而已——一个应当被关进监牢的杀人犯。
严锋这样想到,似乎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他扫了眼向海笙,问道:“怎么?怕了?”
“没有,”向海笙缓缓地摇了摇头,可是隐藏在衣服下的身躯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确是怕了。
但是很显然,他的那一股优越感并不允许他向面前这冷静至极的严锋认输,似乎是自欺欺人地回了一句话,他马上叉开话题,接着说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否极泰来’,这也意味着,自然到极致便是不自然,而同样,隐藏到极致,便是这个罪犯暴露的最大漏洞。”
“那么我的侧写也就随之变得呼之欲出了,严警官,这个人有着极高的智商,如同机械一般的理智和绝对缜密的内心,这些特征也使得他几乎不存在寻常人都会显露出的情绪或者微表情一类的破绽,”向海笙努力压下内心之中的那一缕恐惧,接着说道:“但是理智如他,也会显得傲慢且自大,我认为他应该对于理科等知识十分精通,而且在心理上的把控上也十分精确,应该有着极其扎实的心理学基础。”
“这倒是把侦破范围缩小了不少,”严锋听完后,眉头微皱,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
“你还没听出我的暗示吗?严警官?”向海笙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这样的人,我们身边难道不就有一个吗?”
“你说的是文一凡?”严锋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还在怀疑他吗?”
“你也在怀疑他,不是吗?”向海笙反问道,“虽说在那之前,单单从绝对理性的方面来看,他的确毫无嫌疑,但是如若换成感性的目光——这样完美的事情,本身就显得极其不合理,不是吗?”
“即便如此,也只能是你我的猜测,而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严锋点了一根烟,缓缓地分析道,“而且,我不认为文一凡是个傲慢的人。”
“那么我或许也该为这个侧写结果增加一条‘擅长伪装自己’了。”向海笙反驳道。
“你好像开始以主观思想去思考问题了,向教授。”严锋摇了摇头,说道:“的确,即便他将自己撇得再干净,也依旧无法消除我对他的怀疑——他太完美了,也太聪明了,事实上,那些在逃的犯人,很少有蠢货。”
“但是根据你之前的推理,那突然出现并杀死姚警官(死于地铁站的女警)的凶手,也是极度的理智,与这一次的案件侧写出来的现象几乎完全一致,几乎可以推断是同一人所为。可是如若是那样的话,在当天的监控之中必然能够找到文一凡的影子,可是你也看到了,他并不在那其中,而同样的,今天监视蒋红英的人,并没有看见文一凡的影子。”
“这些也很容易解释,有可能他精通易容术,而那道伤口是这样的深,几乎可以排除女性作案,可是当天并没有任何男性进入公厕,所以很可能是男扮女装,”指了指照片上的某个人影,“说不定,这个穿亚麻色大衣的长发女生,就是他扮的呢!”
“文一凡身高一米八以上,如果在穿上高跟鞋的话必然显得十分高大,在经过那两名警员面前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暴露?更何况他还帮助徐雯欣成功走出了阴影,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大可以不去理睬。”严锋叹了口气,“我承认他的确有嫌疑,但是很明显这两起案件,他一没有作案动机,二没有作案时间,如果一直揪着不放,很可能会反而会陷入其中,反缚其身;不过的确,他是有一点符合你的特写,我到时候再抽时间去他家一趟调查调查吧!”
“好吧。”向海笙耸了耸肩,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么接下来,我们再尝试从别的地方入手吧。”
——蠢货,你会为了忽视我的建议而后悔的,你这个乡巴佬!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方才的恐惧逐渐被他压了下去,而剩下的,则是止不住的愤怒和好奇:我竟然会被一个现场吓到?
抱着这种心理,他悄悄地记住了文一凡的住址,并且暗暗下定决心——今天下午一下班,就去会会他。
——不论是何方神圣,在我面前,都要给我显露真身!
作家篇 争论
“轰隆隆——”远处的天边传来几声轰鸣,那阴郁到极致的乌云几欲炸裂,浓厚的云层中蕴含着可怕的怒火。
“人们都说,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文一凡看着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少女,微微一笑,将那刚刚好37c的温水倒入杯中,随着小勺子轻轻地搅拌,水中的蜂蜜逐渐与水混合,去皮切好的柠檬也随之浮了上来,“虽然我不知道天气是否会真的影响人的心情,或许那仅仅是多愁善感者的自作多情,但是我敢肯定,如今严队长等人,应该是并不好受吧。”
“即便是不好受,那也不是老师的行为嘛。”文清羽笑了笑,她此刻光着双腿,只穿了一件略微盖过小腹的白衬衣,潮湿的衣服贴着皮肤。她赤脚站在窗前,细碎的白发似乎往下滴着水滴。
但是下一秒,一件温暖的大衣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刚刚洗过澡,还穿的这么少,可是很容易感冒发烧的,”文一凡笑了笑,将那大衣理了理,接着说道:“如果你感冒的话,或许可能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一些困扰。”
呜~又被撩到了?(ˉ?ˉ?)
“只撩而不干些其它事情,老师当真是禽兽不如,禽兽不如!”被反撩的文小姐赌气一般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像是计上心头一般,面带微笑地脱下大衣和白衬衣,全裸地站在窗边,“怎么样老师?如果我不穿的话,你是不是要强行压住我,给我穿上衣服啊~”
——意外的很欢乐啊,看起来天气影响心情应该算是假的。
文一凡微微一笑,将那巨大落地窗的窗帘关闭,微微笑道:“怎么可能呢?那种无礼的事情,我可不会做出来。”
“那放任自己的学生感冒,就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吗?”文清羽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但是内心里却几乎快咆哮出来:冷啊!好冷啊!赶快给我披上啊混蛋!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内心,文一凡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空调遥控器,“嘀——”设置温度,27c。
计划通!文清羽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届时等到屋里的温度热了起来,就不信老师还会穿的这么严实!
——说起来,似乎还没怎么看过老师的肉体呢~
屋里逐渐暖和了起来,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屋内的布局,思索许久后,才看向文清羽,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建议你还是穿得正常一点,否则被来客看到的话,可能会很麻烦呢。”
“怕什么,老师又不是那种喜欢讲什么‘伦理道德’的无聊的家伙,”文清羽笑眯眯地看着他。
“但是麻烦的是,我在他们眼中是一个‘讲究伦理道德’的人,这层面具,不能被捅破。”文一凡缓缓地向她走来,“而且这一次的来客有点特殊,所以还是伪装一下的好。”
“看起来,老师似乎是个守信用的人呢!”文清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趾轻轻地夹起内衣,一件件地给自己穿上,“说起来,徐雯欣应该不会再出现在老师的别墅中了吧!毕竟之前她在这里的时候,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忍不住想要杀了她呢!”
“当真是可怕的占有欲啊,”文一凡缓缓地凑近她的面颊,微笑着说道:“每一个与我走的近的女性,你都曾经有过想要杀死她吗?”
“当然,包括蒋小雨,老师对于她的帮助,也让我有些想要宰了她的冲动哦~”文清羽的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嘴唇,后者似乎感受到了她指尖的冰凉,缓缓地直起腰来。
“清羽真的是个喜欢说谎的人啊,实际上,你也在好奇我对于她的态度,所以才打算试探一下我,不是吗?”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试探在你我之间不应该存在,因此你只需要问我,我自然会告诉你——如果要我说现在我对于她的态度,应该是棋子更贴切一点吧。”
好烦哦~又撩人家?(ˉ?ˉ?)
“老师总是……喜欢这样吊着人家嘛?”文清羽显得有些羞恼,她略微有些烦恼的抱着双腿,问道。
“嗯,说是喜欢吊着人,应当是不妥当的。”文一凡仔细思索了片刻,微笑着说道:“倒不如说,清羽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吧!一种让我不经意间便会习惯性地关照的力量,这应该说是……习惯吧!”
总是能够理性地看待自己的内心,总是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也是没有心脏的特点吗?
为何会如此让人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呢?
她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了复杂的目光,像是不舍,像是怜惜,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无人能够说出那是什么,但是即便是再坚硬的内心,也会为之融化……
除非……没有心脏……
缓缓地从沙发上走了下来,她此刻早已换好了所有衣服,望着依旧在思索的文一凡,她突然贴近距离,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点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嘴唇柔软且有弹性,里面留着温暖的血液,而她的嘴唇,这是为这温暖带过去些许冰凉。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至少在这里待两年,但是我可并没有说出上线哦——”文清羽轻轻地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福,“以后我不会再离开老师的身边了,所以老师啊~你一定要为我找到一个长期留下来的理由哦~”
“那么或许,你应该先把头发染黑。”文一凡微笑着看着她。
怎么办……好想死……(??д?)<
………………
“严队,有关于这一片的监控,都在这里了。”刘文宇叹了口气,“这片闹市区当真是不简单,看起来较为普通的街道竟然四通八达得就像个迷宫一样,监控录像虽然布置的也还算密集,但是云乡毕竟不像是允河那样的一线城市,所以密度要少很多,加上这种迷宫一样的布置,所以有很多监控死角。”
“也就是说,如果是足够熟悉这一块的人,应该能够完美地避开这些监控,不是吗?”严锋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对,如果真的像是向海笙所说的那种情况,如果他会易容术的话,即便是出现在监控底下,我也认不出来,那么……”
“你们在怀疑文老师吗?”正当严锋思索之际,徐雯欣缓缓地打开了大门,冷冷地问道。
“雯欣,你想说什么?”刘文宇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她说下去,严锋则抬手示意了他,随后看向徐雯欣,问道。
“我不能理解,严队为什么非要抓着文老师不放,”徐雯欣摇了摇头,“明明每一次的调查,都显示出文老师是完完全全清白的,明明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次案发现场看到文老师的踪迹,你们为什么要一直抓着他不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他最让我无法释怀的,就是这种绝对的情报,和那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各种知识。”严锋缓缓地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雯欣,你要知道,绝对的完美是不存在的,绝对的情报也是如此,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肯定会去怀疑它是否是人为的。”
“难道我们办案,已经开始不讲证据了吗?又或者说,严队你愿意相信那个所谓的‘向教授’的话,去怀疑一个明明清白的人?”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后,徐雯欣终于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要我看,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嫉妒罢了!”
“徐雯欣!如果你非要这样问的话,那么你听好了!”严锋猛地一拍桌子,“警察,就是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疑之处,不能够因为对于某个人的了解就带着自己的情绪去判断!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犯罪嫌疑人,那么你们也应该彻底调查我的一切!这才是秩序!”
“呜……我不懂……我不懂!”严锋的气势显然是吓到了她,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梗着脖子,不愿退让。
看着如今的徐雯欣,他先是一愣,接着长叹一口气,方才那火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雯欣啊,文老师变成被人怀疑的对象,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在某些地方显露出了些许嫌疑不是吗?”
“既然嫌疑已经出现了,那么如果你我愿意信任他的话,就应该彻底地调查他,而不是遮遮掩掩——因为这样只能理解为,我们承认他的确像是罪犯。”他的右手缓缓地拍了拍徐雯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正是因为我们信任他,相信他,所以我们才能够放心地去查——因为我们知道查到最后,反而帮助他洗脱嫌疑的正是你我这些信任他的人,不是吗?”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文老师会怎么想我们?”徐雯欣抽噎着,“我想跟他交朋友,而不想让我们的关系一直停留在警察和嫌疑人上面。”
“我理解你的想法,雯欣,文老师的确是一个好男人,你会偏袒他,也情有可原,”严锋安慰道,“正因如此,你才应该比任何人都渴望证明他的清白,不是吗?”
“那我该怎么做?”看着目光之间坚定的徐雯欣,严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向海笙已经去拜访他了——以学术交流的名义,至于结果……”严锋看着办公室中的两人,微微一笑,“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家篇 交锋
“这不是向教授吗?”文一凡轻轻地打开房门,微笑着让到一边去,“向教授竟然愿意来到我这里做客,当真是教我意外啊。”
“只是碰巧经过罢了,所以就来这里坐一坐。”向海笙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走向了座椅。
——第一次试探吗?如果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在观察我的态度,不过,竟然连鞋子都不换就把我刚刚打扫的地板踩脏,果然是个无理的人。
文一凡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缓缓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应该不算是什么碰巧吧!依我所见,如若以向教授所在的宾馆与警局为定点画一条线段将两者连接,然后再以这条线段为直径画圆,我这栋别墅,可不在这个范围里呢!”
——以他的能力必然能够推理出我是可以来访的,因此这个借口只是一个试探,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虽说不排除他看穿了这个试探的可能性,但是至少如今他表现出的态度算是我了解的那样。
“没错,我是来向你请教案情的,”向海笙微微一笑,“我听说文老师之前就喜欢打听一些案件,然后再加上自己的推理,所以我就带来了一个案件,不知道文老师有没有兴趣听呢?”
——看似是疑问,但是丝毫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几乎不去隐藏自己来的真实目的吗?又或者说,只是故意透露给我“不需要隐藏目的”的态度,来为我施压吗?
“当然,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很好,但是由于这是案情,所以我是在经过严队同意之后才来找到你的,所以不需要担心违规的情况,”向海笙笑了笑,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盒录音带,“当然,为了让他放心,接下来你我的对话都会全程录音,希望你不要介意。”
——先是故意暗示我这一次的行动,严锋也知道,随后又将录音机展示给我看,这两个行为无疑算是真正的施压,那么他现在,肯定在观察我的反应。
如若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肯定会怀疑我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而加大对于我的调查,而如果我表现出很在意的样子,又有可能被认为是心怀鬼胎的表现——现在录音机已经打开了,也就是我对于录音的态度,也会被录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这两种方式,不论我选择哪一种,都有可能会加大被怀疑的力度,而很显然,这其中必然藏着绝对不会增加怀疑的方法,而这种方法不存在与这两种答案之间。
再一次回顾从他进了门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的态度就好像是步步紧逼的杀手一般,没有一点恐惧的表现。很显然这对于早已怀疑我是个危险的杀手的他而言并不现实,也不合理,那么除了门外早已布置了狙击手以外,那就代表着,他根本不是在试探,而是在暗示着什么。而且他也确定,我能够读懂这个暗示,而不是把这些行为当成试探。
所以,他才显得这样肆无忌惮。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那么将他进门后的一切行为整合归纳,不难得出他的暗示——我怀疑你是这一起的主谋。
而知道了他给的暗示之后,就有了拆穿和不拆穿两个选择,也就是说,这些暗示整合起来,才是一次真正的试探。虽说假装将这个暗示当做试探的确可以装作生气的样子向他施压,不过……
文一凡的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紧接着便是一声苦笑:“看来,严队长依旧在怀疑我啊!”
眼角注意到了向海笙那微微夏下落的肩膀,文一凡心中露出了一丝微笑——看嘛,果然很紧张。
“不错,他的确在怀疑你,所以才教我来这里试探一下你,”向海笙轻笑一声,“不过我认为,你我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所以双方也不需要隐藏什么了,倒不如坦诚相待,所以才告诉了你这么多。”
——瞎说,你刚刚可是还这么紧张呢~
文一凡笑了笑,心中却开始不断地思考到:
方才他这个“松了一口气”的微表情虽然隐蔽,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细节,如果这个动作是来自一个普通人,那么肯定可以信服,但是问题就出现在他是一名心理学教授身上。
作为心理学教授,肯定学习过微表情,而作为侧写师,必然也需要懂得隐藏微表情,那么这样看来,方才他的动作,就变得不可信了。
又是一次试探。
文一凡在心中不由得笑出了声,一个接一个的试探不断出现,这使得他突然感觉到,向海笙似乎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动作暴露的信息就是——他害怕自己杀了他;而如若将这个动作与他这一次的试探所结合,就可以当成是他不害怕自己杀了他,但是想要让自己以为他很害怕,这是其中的两种含义,很显然,后者才是正确答案。
这个问题解决了以后,很快就是另一个问题——这一层试探之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可能是真的由于做过充足的准备,所以并不害怕自己下杀手?
又或者是并没有做任何部署,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从而故意布下的“空城计”?
再往前推一层,也有可能是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部署,但是为了能够让自己露出把柄,从而故意设下上一层圈套,引诱自己上当的连环套?
如若再往前推进一步,则又会变成了抓住自己害怕踏入“连环套”的心理,而布下的又一层“空城计”?
再往前推进……
电光火石之间,文一凡的大脑高速旋转,很快他便意识到,这是一个找不出完美答案的“千层博弈”。
没有答案,也没有提示,两个选择相互缠绕在一起,不断地深入只会不断地得出不同的答案,但是这其中没有一个是绝对正确的。
这便是千层博弈下的死循环,也是令无数人深陷其中,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恐怖陷阱!
而破除这种循环的方式,理想化的方式名叫“天才只比其它人多算一步”,而如若引用到现实……
“向教授是在试探我吗?”几乎刹那间,文一凡便微笑着问道,“先是故意暗示我现在警方对我产生了怀疑,然后当我看出这层暗示之后,又故意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表情,目的则是为了让我深陷千层博弈之中,从而有可能暴露出你认为我应该有的原形,不是吗?”
跳出循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才是破除千层博弈且重新主宰局面的方式。
“真是令人恐惧的观察力啊。”向海笙向后仰躺而去,“这么说来,你应该在我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对我有所防备了吧!”
“那是当然,因为一个本来与我不合之人竟然突然登门拜访,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件极其反常的事情吧!”文一凡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当主人开门后,客人并没有心怀鬼胎的话,那么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主人的防备,不是吗?”
“你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明白这么多事情,的确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向海笙冷笑一声,“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吗?因为你实在是太过于聪明了,聪明到不得不让人怀疑的地方,心理学教授,高中数学老师,父母双亡的富二代……你难道不认为,正是这一层层的伪装,才将你包装成了杀人犯的样子吗?”
“在你的内心深处,又隐藏着什么样的黑暗呢?”缓缓地起身,走向文一凡,他脸上的挑衅意味愈发明显:“不过你不需要急着解释,因为我会查明一切的,然后我会把你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底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向海笙,文一凡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末了,露出一丝微笑。
“向教授说的话很是主观呢,”文一凡微笑着说道,“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是杀人犯的证据,仅凭着自己的猜想,就做出如此不礼貌的行为吗?”
“你难道不认为自己很愚蠢吗?”缓步走向窗边,文一凡看着窗外的大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如若我真的是某个狡猾的杀人犯,那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打草惊蛇,我可不认为,这是一个智者所应该干的事情。”
“是不是我该干的事情,会不会影响我将你绳之以法的结果,这些都还只是未知数——你很自大,文一凡,这是你的致命弱点,而我会抓住这个弱点,将你击溃。”向海笙紧盯着文一凡,声音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吗?的确是很让人信服的誓言,但是啊,向教授,原本身为法律卫士的你……”突然之间,他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再也无法掩饰的轻蔑,“你为什么在害怕呢?”
瞳孔在一瞬间缩成针尖,向海笙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猛地向后退去,死死地盯着文一凡。
“看,被我猜中了呢!”文一凡缓缓地向他走来,强大的气势逼得后者不断地后退,见此,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色厉内荏,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决心’?”
缓缓地贴近他的面颊,文一凡爬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或许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才有资格跟我好好谈一谈。”
他落荒而逃。
作家篇 慌乱
“严队,这些是同志们加班加点整理出来的资料,有关于‘云乡杀人魔模仿犯’的。”一名制服穿戴整齐的警察走进了严锋的办公室,递过来一沓资料,“按照严队的指示,我们先着重调查了那三个犯罪嫌疑人最近几日的动向,然后又分出一队挨家挨户走访,包括那些现场留下的物证,又化验了一遍。”
“至今为止,再也没发生类似的‘云乡杀人魔模仿犯’的所犯下的案件吗?”严锋皱了皱眉,接着问道,“那三个嫌疑人,他们的证词前后有什么差异吗?”
“都有着不一样的差异,但是这些差异大多数都是有关于自己那一天行踪的补充,”刘文宇说道,“不过在不断地重新检查后,我们还是发现了一点突破口。”
接过资料,刘文宇往后翻了几页,接着说道:“我们在受害者那被丢弃在一旁的衣服的腋下,发现了这个。”
“这是……”严锋微眯着眼睛,看着图片中那一点不起眼的斑点,“这是什么?”
“一点呕吐的痕迹。”刘文宇继续往后翻了几页,随后又找出一张照片,“还有这个,这个擦拭痕迹,经过痕检科的化验,确认是人的排泄物。”
“排泄物,是怎么弄到这个部位上面的?”严锋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位于衣服肩部的那一丝痕迹,问道:“如若是刻意为之,那么嫌疑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无意间擦上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擦上的呢?”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正在挨家挨户地寻找排泄物和呕吐物来源。”刘文宇解释道,“在这些排泄物之中,找到了少量的肠|壁细胞,根据这些肠|壁细胞,我们找到了其中含有的部分dna信息,现在正在根据这些dna信息,寻找排泄物的主人。”
“嗯,很好,”严锋略微沉思一会儿,接着说道:“不过不需要这么麻烦,先去检测一下那三个嫌疑人的dna,然后再将两个案发地点覆盖的这一片区域挨家挨户调查。”
“正是因为dna并不是他们的,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刘文宇叹了口气,“这都快半个月过去了,却依旧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度,真是不甘心啊……”
“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如若痕检科能够在第一遍就发现了这些物证,现在的进度必然要比现在快很多。”严锋紧皱着眉头,语气中透露着几分责备,“对了,有关于蒋红英和蒋小雨的追捕工作,还没有什么进展?”
“抱歉,严队……”刘文宇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云乡杀人魔模仿犯”和蒋小雨,两个人一个在犯下滔天罪行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不仅仅在警局门口实施凶杀,甚至在警方布下严密的监视网之后还能够杀死两名警察后逃脱,种种的一切好像是在警察脸上狠狠地扇了两个大巴掌,可是如今警方却对于二人的抓捕工作,没有丝毫进展。
“知道耻辱的话,那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振作起来。”严锋瞥了他一眼,“那么……”
“严锋,我认为你应该看看这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只见那向海笙此刻显得有些狼狈,被大雨淋过的头发粘在脸上,西服也早已被打湿,他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将一盒录音机放在严锋的桌子上,随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哟~向教授,这是怎么回事啊,搞得这么狼狈?”紧接着,办公室门口传来了徐雯欣那冷嘲热讽的声音,“严队,下午好啊~”
“小徐,这都是怎么回事?”严锋皱了皱眉头,看着刚刚进来的二人,“还有你,怎么搞的这样狼狈?”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哟~严队,”徐雯欣瞥了气喘吁吁的向海笙一眼,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嘲讽,“这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外面还下着大雨呢,练伞都不打就一路跑回来了,一进门就说有人要杀自己,然后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往这边跑,把那些值班的同志都吓了一跳呢!要不是我认出了他,现在指不定因为擅闯警局的缘故,人都给扣下了。”
徐雯欣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倒是把本来就激动不已的向海笙气了个够呛,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看向严锋,说道:“严队,看!这就是证明文一凡是那个连环杀人犯的证据!”
“你放屁!”
“住口!”严锋揉了揉太阳穴,拿起保温壶,给向海笙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说道:“吵吵什么啊?这里是办公室,是办案的地方,不是来给你们用来吵架的!”
吐了吐舌头,徐雯欣退到了一旁,在这个过程中还不忘白了向海笙一眼,很显然,向海笙对于文一凡的指控,让她很是不爽。
“严警官,你听一听我录下来的,里面绝对有着能够确定文一凡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的确切证据!”喝下一口热水后,向海笙长出一口气,方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看着狼狈的自己,他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怒色。
那个该死的文一凡!
其实这一次与其的见面,他虽然心里的确没底,但是却依旧做出了比较全面的准备,甚至还设定了一个邮件,如果自己第二天没有取消这个定时邮件的话,这封邮件将会分别向着哈佛大学,fbi以及中国的公安大学各寄出一份,上面会详细记载着一切案情的经过,并且将他所认为的重大嫌疑人——文一凡上报。
届时他相信,即便对方再怎么擅长隐瞒,在这三方的调查下,也必然会露出马脚。
可是当他真正面对那匹“头狼”之时,他才明白,原先的一切准备在那一刻丝毫派不上用场,那些看似很全面的准备和对于自己的心理暗示在那几乎扑面而来的死亡威胁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其实也并不能全部怪罪于文一凡,造成这一点的原因除了文一凡对他的内心绝对精确的把控之外,更多的因素,还是来源于他的经历。
做为一个教授,做为一个心理侧写师,与那些罪犯面对面交锋的时刻其实非常少,更多的只是根据现场的布局和一切线索,装作自己变成了“罪犯”,读出罪犯的内心,这才是心理侧写师的工作。
可能是由于一路的顺风顺水使得他变得狂傲自大,可能是那来自罪犯的死亡威胁一直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这些因素导致他下意识地将文一凡当做了那些被抓后在铁栏杆后方哀声叹息的普通罪犯,而很可惜,文一凡却不是。
这便是文一凡一直没有将他当做自己对手的原因,而这一段时间内,文一凡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地出现在各个犯罪现场,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向海笙实在不值得他太过于小心——就如同现在这样,明明向海笙是距离真相最近的一个人,但是只需要稍稍威胁一下,他那强行建立起来的心理放线就会瞬间崩塌。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换作是严锋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而且还单枪匹马登门拜访的话,那才是令文一凡最为头疼的情况,甚至很有可能会导致身份的再一次暴露,从而致使其不得不再一次进行转移。
咬紧牙关,向海笙方才的恐惧在这一刻早已化作了怒火和恨意,这些情绪加上那湿透的衣服,令他浑身发抖,唯有一个因素能够让他从这份耻辱中获得一点安慰,那就是——
自己还活着!
那一丝肩膀的微微下沉,并非是他试探文一凡的手段,而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在当时,他在不经意间做出这个微表情之后,内心还充满了后悔——那是害怕由于自己这个微表情表露出的情绪被文一凡捕捉到的懊恼。
很显然,文一凡当时的的确确捕捉到了这一丝情绪,但是很明显,他想多了——这个动作还真的只是向海笙内心的想法,而并不是试探,但是文一凡明显高估了后者,从而才有了有关于“千层博弈”的猜想。
当时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的向海笙还在第一层懊恼不已时,文一凡那高速运转的思维早已进入了第五层甚至第六层,以至于文一凡在说出“试探”一词的时候,他的大脑还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是因为被高估了的原因,但是至少算是活下来了。
向海笙吞了口唾沫,这才开口说道:“严警官,你一定要认真地听完录音机的内容,一定要认真听完,当你把它听完之后,就能够明白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了!”
“真可笑,你竟然想通过一个录音就证明文老师是杀害了这么多人的连环杀人犯,”徐雯欣冷笑一声,“难不成,文老师还对你亲口承认了一切不成?”
“有没有成承认,随便找几个有经验的刑侦人员就能听出来!”向海笙近乎咆哮地喊着,“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向教授,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感冒了,”严锋起身安慰道,“这一卷录音带,我会仔仔细细地听完了,如果真的能够确认文一凡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我定然不会轻饶。”
“当然,如果没办法证明他是凶手的话,我也会亲自登门道歉。”目光扫过向海笙和徐雯欣,他回头看向一旁的刘文宇,“送向教授会旅馆吧!”
“是!”
作家篇 神,不会败
一根雕刻着些许奇异花纹的钢笔落下,笔尖缓缓地划过纸面,带出一道优美的蓝黑色曲线,这条曲线柔滑且均匀,可以看出执笔人那极其稳健的笔锋。
这条曲线缓缓地经过无数条与之相同的曲线,那些线条杂而不乱,远观恍然一座精心布置的迷宫一般,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的规律。
抬笔,静静地扣上笔帽,文一凡看着面前那布满人名的a4纸,陷入了沉思。
那上面用宋体正楷书写着诸如“严锋”,“蒋小雨”等人名,且每个人名都伸出了许多条曲线,连接着其它的人名,曲线上面则标志着几点注视。
这是一张人物关系图表。
如今,整个棋局刚刚行至中局,但是其中的每一颗棋子,自己都与其建立了些许联系,而且其中八成以上的棋子,它们下一步可能抵达的格子,都早已被自己完全控制。
但是唯有一人例外。
看着这张复杂的人物关系图表之中,那完完全全脱离了线条,只是静静地呆在嘴角落的那两个字,仿佛是不问天下事的隐士,但是却蕴含着绝对恐怖的杀伤力。
唯有这颗棋子,他无法碰触,也无法干涉。
“侦探”
——与其说是棋子,倒不如说是另一个优秀的棋手吧!
他苦笑一声,眼中却又闪烁着期待的目光——这棋盘早已空着许多年了,作为唯一的棋手,自己除了闲来无趣时稍稍摆弄一下棋子,剩下的时光,早已变得空旷且无聊。
而如今,另一个棋手出现了,尽管对于对方的性格,对方的信息,甚至对方的掌握情报的进度都无从知晓,但是他明白,自己与那“侦探”,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盘棋之中。
而他有自信,这个人不然不是自己。
缓缓地划去“侦探”二字,他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那些错综复杂的人名之中,在须臾之间便找到了那个名字——
“向海笙”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钢笔再一次缓缓地落下,精准地落在“向海笙”的后方,并且画上了一个句号。
向教授,您的寿命,快到头了。
收起纸与笔,他转过头,望向窗外——天边那瓢泼大雨早已停歇,雨后虽然没有彩虹降临,但是那浓郁的乌云,此刻却也是消了几分。
“老师似乎很有信心啊!”身后传来文清羽的声音,这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悦耳,其中带有一丝顽皮,那是心情不错的表现。
“清羽说出了奇怪的话呢!”文一凡轻笑一声,“莫非,你见过我担惊受怕的样子吗?”
再一次审视着面前的男人,文清羽不得不承认,不论何事,他总是一副能够掌控全局的样子,即便是在最麻烦的情况,也丝毫没有展现出丝毫的慌乱,正是因为这样,待在他的身边,才总是显得这么有安全感。
——或许,唯有待在他的身边,才能够安心入眠吧……
想着方才那一吻,她不由得脸颊一红,于是急忙侧过身去,这才接着说道:“可是这样战无不胜的老师,刚刚似乎也出了些许纰漏了啊!”
“哦?何以见得?”文一凡带着好奇的微笑看着她,就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帮助稚气未脱的学生答疑解惑一般,显得那样的耐心与友善。
“方才那向海笙来的时候,老师似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呢!”文清羽缓缓地走下楼梯,笑着说道:“相比老师也是注意到了他的那个放松的微表情,这才说出了‘为了让我深陷千层博弈之中,从而有可能暴露出你认为我应该有的原形’的那些话,不是吗?”
“那么,你认为我的失误在哪呢?”文一凡起身,饶有兴趣地问道。
“按照老师的思维,应当是认为向海笙抛出了一个关于‘有没有作部署’的千层博弈用来试探,所以为了完美地解决这个试探,随后掌控局面,老师才做出了这个回答,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但是……”语气之中透露着些许顽皮,她微微一跳,走下了最后一阶楼梯,随后笑嘻嘻地说道:“那么如果,这个千层博弈其实并不存在,这些猜想也仅仅只是老师高估了向海笙从而做出的错误预判呢?”
“也就是说,那个微表情,根本就不是什么试探,而是向海笙真真正正的失误,而后老师的一系列思考,都不过是把问题看复杂了而已。”
“继续说下去。”文一凡脸上的笑容愈发强烈,那是一种别样的光彩。
“依我看来,虽然在那个时候,向海笙的确步步紧逼,不断地给出试探和暗示,因此那一次放松的微表情,的确很容易让人解读成另一次试探。”
“很明显,老师的确掉进了这个陷阱,于是下一秒便开始不断地思索最优解。因此忽略了他的另一个动作……”说到这里,文清羽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在这一次放松之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体绷紧的样子,但是很显然,当时的老师陷入了思考,目光早已飘到了别处,因此没能注意到这个微表情。”
“这或许可以看作是:向海笙在听到老师的回答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内心的恐惧,于是就突然再一次紧张了起来,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其实并没有部署警力。”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也可能是他设下的干扰条件呢?”文一凡右手轻轻地托着腮,微笑着说道。
“当然,的确有这种情况,但是在他之后的表现中这一情况也被否定了,很明显,老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由于幼稚的好胜心所以一直不承认罢了~”文清羽笑容逐渐放肆,“呀~老师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继续说下去吧,我也想听一听清羽的想法呢。”文一凡并不恼怒,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那我还是继续下去吧!”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文清羽坐正身子,接着说道:“在那之后,老师成功地攻破了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使得向海笙在那一刻彻彻底底的地将自己的恐惧暴露无遗,这才使得他落荒而逃,不是吗?”
“正是如此,这又能代表着什么呢?”
“这也就代表着,向海笙他并没有在外面部署警力,因为如果他真的部署了的话,就完全不会惧怕死亡;也代表着,当时老师,是完全可以杀死他的。”
文清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是注意到了女孩眼中的坚定,文一凡淡淡地笑了笑。
“很不错的推理,很完美的解释,某种意义上,这的确算是我的失误呢!”文一凡摊开双手,说道:“的确,在当时我是有考虑过这种情况,可是出于某种警惕心,所以便没有听从直觉,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加稳妥的方式——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我的错误。”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犯下这种失误吗?”文一凡微笑着回答道:“那是因为,不论他有没有部署警力,我都不会在这里杀死他——那不是死神的方式。”
“如果我在这里就杀死他的话,那么先不论处理尸体的时间,单单是他这一次摆拜访我的别墅的行踪有没有告知其它人这一点,我们就不得而知,如若他将这一次的行踪告知了任何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人,那么那个人就是计划中天大的漏洞,”文一凡缓缓地踱步,“我从来没说过,我要用平常的手法杀死向海笙,我承认他的确有着很多让人讨厌的举动——诸如鲁莽,无礼又或者是自作聪明,但是你不能够否认,他的确是一个能够给我带来些许乐趣的对手,这一点从他能够把一切连接起来就能够看出来。”
“因此,为了给予这个玩具适当的尊重,我打算为他设计一个有趣的死法,这便是死神的宽容。”一抹冷笑缓缓地浮上面颊,“这就是为什么,我并没有去选择一个看起来概率更大的选项,而是选择了最保险的选项的原因——我并没有打算现在杀死他,又或者说……”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毫无生还的可能了。”细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窗外的绿化带,文一凡微笑着说道。
“果然呢,老师还是这样的完美。”文清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感慨到。
“其实不然,如你所言,这一次我的确是猜错了——虽然没有什么后果,但是清羽能够发现这一点,我很惊讶。”手指轻轻地点在嘴唇上,文一凡喃喃自语地说着:“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许清羽也可以继承‘作家’的身……”
“你说什么?”不等他说完,文清羽那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再说一遍。”
“?”文一凡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文清羽生气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清羽,你……”
“永远,永远不要再说出这种话,”文清羽一字一顿地认真地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以老师的能力,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我终将是人……”
“那么你必须是神!”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闻言,文一凡一愣,转瞬之间怀中便传来了温暖,“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文一凡沉默着,看着怀中身子略微有点颤抖的少女,终究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抱歉,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来自各方的压力,似乎也使得我变得不能够保持理性了。”
“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必须是神。”将她那略微杂乱的头发整理整齐,文一凡用着像是诉说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一般的口吻接着说道:“而神,不会败。”
作家篇 暴露?
“该死,那个可恶的混蛋!”资料如同翻飞的蝴蝶一般在空中绽放,随后缓缓落下,散落得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所有人都看不穿他,连同那个严锋,也被他的外表迷惑了。”眉头紧锁,向海笙喃喃低语着,“我该怎么办……”
“嘀——”正在其沉思之时,他的电脑突然发出了响声。
终于!
这一丝响声,似乎像是他在绝望之际突然发现的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他赶忙将电脑打开,接受了对方有关于视频聊天的申请。
“向先生,你好啊,好久不见了,”视频那头传来了几句稍显生疏的汉语,“怎么,看起来你最近似乎过得并不好。”
那是一个面相和蔼的老者,他的脸上布满了褶皱,头顶的头发稀疏且斑白,此刻老者正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穿着打扮丝毫不显得邋遢。
“史密斯教授,您还是这么精神。”向海笙的语气中充满了尊敬,“最近的确十分糟心——哦,‘糟心’的意思是心情很糟糕。”
“我看出来了,的确,这个案子是有很多的疑点,”史密斯坐正了身子,接着说道:“你发过来的那些资料我都已经看过了,那么接下来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吧!”
“好,您说。”向海笙赶忙拿起纸和笔,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这个与他视频的老者,是个传奇!
从警三十余年,执教五十余年,精通六种语言,经过他手破获的案子有着大大小小数百起,其中哪怕是最小的案子恶劣程度也不亚于杀人案,而毫无疑问,这些他人感觉到无从下手的案子,经他之手后,从没有超过一个月便真相大白了。
从警三十余年,数百起案件,破案率依旧顶在绝对的百分之百,就连向海笙,也是他的学生。
“首先,我的确不得不承认,你这次遇到的凶手,的确是一个比较狡猾的对手,从案件的种种来判断,那名凶手能够把警察耍得团团转,不奇怪,”缓缓地点起一根雪茄,吐出一口浓烟,他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根据你提供的那些资料,我认为我必须再一次提醒你——这个罪犯很危险,也很狡猾,他必然有着十年以上的作案经验,至少制造过百起以上的案子,才能够使得他对于警察的流程如此的熟悉,很显然,他属于罪犯中最难缠的那一类‘头狼’,领导着狼群不断地作案,可是自己却从不暴露在猎人的枪口下,当他真正的将自己暴露在你的面前时,那便代表着他有了杀死你的绝对信心。”
“还好,他还没有对我坦白……”长舒一口气,向海笙感慨道:“那么老师认为我该怎么办呢?”
“首先,根据你的描述,我认为他使用的作案手法,应该是位于顶级的‘概率杀人’,尽管这种手法只出现在小说之中。但是如若刨除‘拉普拉斯定理’被量子力学证伪这一条事实,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加以弥补这条定理的欠缺,倒也是的确可以完成这一类杀人手法。”将自己查阅的资料传入向海笙的电脑后,史密斯继续说道,“然后便是有关于凶手的信息,既然我们基本已经能够确信这个凶手是用类似的手法作案的话,那么我们不妨继续深入,来寻找他的渊源。”
“这些是我翻阅了中国近十年发生过的连环杀人案资料,发现了一些蹊跷,”将一份名为“清泉县意外凶杀案”的档案发送给了向海笙,他再一次吐出一口浓烟,“在这个档案中,我窥见了些许端倪。”
“首先请看第一起案件,一名于姓的男子被发现于家中死亡,死因是煤气中毒,最终判断的情况是意外事故致死。当时这一起普通的案件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紧接着,就是第二起凶杀案——依旧是意外致死。”
“当然,这一起案件依旧被判断为了意外事故,于是在那之后还有第三起……第四起……直到人口普查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了端倪——这个县明明并没有太多人口,但是它的死亡率却比其它的一线城市还要高,尤其是意外死亡率。”
“于是在当时,某些警员便暗暗地进行了调查,但是随着进度的逐渐深入,他们也感觉到了这其中隐藏着的黑暗——那是某种不惧阳光,甚至敢于尝试吞没太阳的黑暗,”史密斯眉头微微皱起,“他们发现,死亡的人中大多数人都符合一个特征——都曾经与某一个他们口中‘莫先生’进行过解除,而所有人对他的描述都是,‘那是一个完美的人’。”
“正当那些警员想要立案调查之时,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当时参与调查的警员,也相继死于各种意外,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意外。”
“如此一来,才导致这些死去的警察所调查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在震惊当地警界的同时,迅速形成了专案组,进行调查,可惜那个所谓的‘莫先生’,却没有留下丝毫踪迹,而更可惜的是,这起案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因为‘概率杀人’的确很像是天方夜谭。”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声音缓缓地讲述着案情,史密斯稍稍抿了一口冰镇的威士忌,接着说道:“但是这个案件里面有一点我依旧无法忽视,那就是——他为什么要杀死那几个警察?”
“按照他的作案手法,即便那几个小警察想破脑袋,也绝对无法碰触他分毫,但是他依旧下手了,整个案件因此而暴露,这不得不让我考虑到一种可能性——他是故意暴露的。”
“暴露自己的行踪,嘲笑追捕自己的警察,最后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的特征也就呼之欲出了——聪明绝顶且嫉妒自负,心狠手辣,是个把胜负看得极其重要的幼稚小鬼。”威士忌的味道刺激得他咳嗽了两声,接着笑道:“这一点其实很有趣,虽说是每一个连环杀人犯都有的心态,可是这一点令我不由得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请你注意一下,我标注出来的这几件案件,”用手指了指屏幕前的资料,看到向海笙不解的目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解释道:“你难道没发现,这些案件的规律吗?”
“‘清泉县意外杀人案’,‘洄河市血手印连环杀人案’,‘元和市特大入室连环杀人案件’,以及你们现在调查的‘云乡杀人魔案件’,这些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发生的时间,都各不相同。”
“‘云乡杀人魔案件’的凶手消失且被发现于2000年6月13日,‘元和市特大入室连环杀人案件’的凶手起始于2000年8月21日,消失于2002年5月28日,‘洄河市血手印连环杀人案’起始于2002年9月27日,消失于2003年7月31日,‘清泉县意外凶杀案’起始于2003年12月26日,消失于2005年6月27日,这四个案件分别采用的杀人手法分别是——碎尸喂猪,入室杀人,伪装自杀和概率杀人。”缓缓地念出资料上写着的文字,史密斯微笑着问道:“你发现其中的端倪了吗?”
“四起案件都发生于不同的时间段,没有一次重复时间,而且其中间隔的时间长短,与当时投入的警力成正比,最重要的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序,可以看出,犯罪手法在不断地升级,留下的信息也一个比一个少。”苍老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威信,他接着说道:“因此,我们是否可以做出大胆的推测——这四起案件,可以并案呢?”
“于是抱着怀疑的心态,我调查了当时的档案,发现当时的确是有人提出并案的猜想,但是被否决了,原因是这四个连环杀人犯的凶手,不论是作案手法还是作案心态,都显得截然不同。”
“的确,这样来看,是排除了同一人作案的可能……”向海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恰恰相反,我现在怀疑,那个罪犯是故意而为之的,”史密斯摇了摇头,“四个连环杀人犯,尽管的确应该各不相同,但是却至少应该有着两个相同点,可是这四个人的作案心理,完全没有丝毫联系,这不由得让我怀疑——这是不是被人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想到这一点,我马上就回想起了对于他的推测——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因此对于对于警察的套路了然于胸的他来说,想要隐藏自己的心理让警察不做并案的决策,就显得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将这些案子并案调查,随后严密监视2005年6月27日以后的一切失踪案,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依旧在作案的情况下——如果他就此收手,那么即便是我,也断然没有可能找到他。”得出结论后,史密斯稍作思索,继续说道:“至于对于他这个人的分析,他应该不具备任何特征,也就是说即便是微表情专家也无法从他身上读出信息,这便是他最大的特征。”
“完全一致!”向海笙激动万分,“老师,你说的没错,这个文一凡与您说的,完全一致!”
“那么他便有很大的嫌疑,你一定要小心,”史密斯紧锁眉头,严肃地说道,“我们暂时还没有证据,只能靠自己的猜想,因此还没办法通知高层,不过我认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似乎不远了。”
“还有,请谨记,一旦他从你的面前表露原形,立即通知我。”
作家篇 已死之人
“卡嗒——”录音机缓缓地弹出磁带,发出清脆的声响,播放完毕。
“播放完了,”严队缓缓地将那磁带拿出,轻放在纸巾上,似乎害怕将之损坏,“这便是向教授所说的一切升证据了,大家有什么想要说的话,现在就全部说出来吧。”
“什么啊,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嘛!”徐雯欣摊了摊手,接着说道:“两个人先是在不断地试探对方,然后文老师看出了这些试探,将之点破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啊!”
“是啊,两个人的谈话之中,根本就没有谈过任何有关于这几天的案件的一切内容,别说细节了,就连人名都没有提及,这向教授为什么这样执着于文老师呢?”刘文宇也挠了挠头,“况且,那几天案发的时候,文老师有着很严密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严密的不在场证据链也能因为‘太过于严密而显得虚假’,从而说成是作案的铁证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要多不少冤案呢!”
“的确是这个样子,听完这一卷录音带,文一凡在我心中的嫌疑并没有增长。他并没有任何破绽,也并非像是向教授说的那样,是个伪装的很完美的人——在面对向教授的突然闯入,他也的确透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可是里面的一些小细节,我还是比较在意。”严锋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陷入了沉默。
“有关于向教授的推理,你们怎么看?”末了,严锋终于开口问道,随后那双鹰一般的双眼扫视二人,像是在观察他们的表情。
“我认为完全是无稽之谈,”徐雯欣摆了摆手,满不在意地说道:“仅仅是因为文老师放在人群中太过于优秀,便把目光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这种说辞,完全就没有逻辑可言。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很多,难不成随便一个没有破获的案件,就要全部都推到这些天才身上?那可真是我听说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了。”
“的确,就像是徐警官说的那样,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刘文宇点了点头,接过了话茬,“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有很多,有的甚至要比文老师要优秀许多,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向教授的言论让我很不舒服,因为我认为他有一种故意推卸责任的嫌疑,他的那句‘在逃的犯人没有一个傻子,全部都是聪明人’的话语我十分不认同——无法破获的案件,并非应当被怪罪于罪犯身上,而是应该被怪罪于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与之相比,‘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不称职的警察’这句话,才是我认为对的话语。”
“嗯,看起来在这一点上,咱们还是能够达成一致的,”严锋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不过我更加在意的,还是另一个细节。”
“严队的意思是……有关于向教授害怕的原因?”刘文宇开口问道。
“不错,这才是我最重视的细节,”严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咱们都知道向海笙平常的样子,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简直像极了文一凡的翻版——优雅,智慧,波澜不惊,只不过情商极低罢了。”
“但是在相处了这么多天后,我注意到这一次还是他第一次失态,第一次露出了那么恐惧的表情——就好像是躲在橱柜中刚刚目睹了父母被杀的小孩一样,抖个不停。”再次为自己点上一根烟,严锋长出一口气,“可惜,这只是一盘录音带,根本没办法看到当时的画面,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这样失态呢?”
“严队,或许我们真的只是想多了,”徐雯欣走上前去,“您在刚刚也说过了,在向海笙去到文老师别墅之前,就已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我走过夜路,我也知道这种感觉——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总是会不断地联想前面的景物,不断地夸大想象从而使得恐惧变得更大,之前文老师也告诉过我,‘恐惧的来源是未知’,或许正是因为心中对于文老师的怀疑与恐惧,才让他不断地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从而导致当文老师点破他的畏惧时,他才会这样失态吧!”
严锋只是静静地沉思着,并没有表明什么态度。
他的右手指尖把玩着烟蒂,眼中不断闪过锐利的光芒,直到……
“严队,快看这个!”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来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将一张报纸放在了严锋的桌子上,“有重大发现!”
“慌什么……”左手接过报纸,严锋刚刚开口抱怨,双眼却突然被报纸那醒目的标题吸引:
女尸在家中腐烂两周才被人发现!
死者:蒋某
………………
“当真是好一个晴天啊!”文一凡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由得感慨到,“这种晴天,不由得给我一种‘万事终将真相大白’的错觉啊。”
“万事的确会真相大白,只不过这真相是否是真正的真相,以及真相大白的目的是什么,就要看下棋者的心情了。”文清羽不由得轻笑一声,“有的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时,说不定只是新的棋局的开始啊!”
“正是如此,我才能够至今面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文一凡微微一笑,一边缓步地走着,一边整了整衣领,“不论是在最糟糕的情况,我都能顺利翻盘,不论在最绝望的处境,我都能寻到一丝生路,这才是这场警匪游戏之中,最为刺激的部分。”
“嘻嘻,这也是我为什么痴迷于老师的原因,”文清羽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凑上前去,“不过老师,你知道我最喜欢老师的什么状态吗?”
“什么状态?”文一凡不免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
“就是老师面不改色,睁着眼说谎话时的样子,那种感觉简直是……”鼓起腮帮子,文清羽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挤出一句话:“太性感了!”
“是吗?清羽发疯的时候,也的确给我一种可爱的感觉呢。”文一凡笑着望向远方,“不过啊,也真是佩服向海笙啊,昨天这么大的雨,他竟然还能不打伞就跑回去……我是不是有些过火了呢?”
“哪有哪有,要我说,没把他直接肢解了,都算是对不起他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在外人看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但是如若他们知道二人谈话的具体内容,恐怕会被直接吓傻吧!
心中静静地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文一凡的双眼逐渐眯了起来。
如今,在昨天的谈话之中,就向海笙带回去的那卷磁带,根本就无法证实自己是凶手。这个结果不论是换作任何一个专业的心理侧写师,都不会有改变——因为他之所以会认为磁带之中的内容能够证实自己的身份,是因为那是站在他的视角,以主观的思想去看待其中的内容对原因。很显然,法律不承认主观。
不过这其中的确也有着一些漏洞,例如有某个与向海笙建立了“绝对信任彼此”关系的侦探,将自己完全代入向海笙的视角,也能够将嫌疑锁死在自己身上,这一点不得不防。
毕竟,曾经犯下的那些案子,就好像是永远存在的污点一般,根本无法洗去——那时候的手法实在是太过于生疏,才导致留下了这么多可能被发现的漏洞,直到“清泉县意外凶杀案”的时候,才算是刚刚开窍。
如今,自己这个棋手的对面摆着三个对手,一个是整个警界,一个是那个叫“侦探”的家伙,最后一个则是那个知道自己“作家”身份的组织。
这其中,第一个对手是绝对无法彻底铲除的,但同样是对于自己来说威胁最小的;第二个对手是威胁最大且必须要铲除的;而最后一个,由于暂时不清楚对方的态度,文一凡决定先静观其变,变得做出化友为敌的蠢事——即便是要与之为敌,那也是在自己解决掉第二个对手之后,再来布局。
最后,就是有关于“云乡杀人魔模仿犯”的事情了。
他的心态,基本已经掌握,而那些有关于模仿犯嫌疑人的资料,也早已熟背,唯有找出字里行间之中隐藏着的真相,才能够以此为根据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把自己当作……“神”吗?
一抹冷笑逐渐浮现在嘴角,被当成“神”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太过于显眼了。
相比于虚无缥缈的“神”,还是当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作家”,才是正道。
那么……要不要杀了他呢?又或者是,将之转化为自己的盟友,转化成一个忠诚的“狂信徒”为自己所用,以此来对抗那三方敌人呢?
这的确是一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只不过如今那个模仿犯停止了作案,所以或许只能够自己主动出击,来探一探他的虚实了。
如果是个聪明人,那自己倒也不介意将之洗脑,单如若本身就不太聪明,又或者说抱着“杀了神取而代之”的作死心态,那么就直接杀死好了。
嗯,就这么定了。
缓缓地停下脚步,嘴角那一抹冷笑逐渐转化为“和善”的微笑,他微微侧过头去,语气之中带有几分玩味:“蒋小雨小姐,跟踪他人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呢?”
“又或者说,我该叫您——蒋红英小姐呢?”
作家篇 单与双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身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文一凡缓缓地回过头去,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你指的是现在你的跟踪行为,那么我在你距离我只有十步远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文一凡转过身去,正对着满脸写着“警惕”二字的蒋小雨,“如果蒋小姐是指,我如何发现你的真实身份的话,那么应当可以追溯到地铁站那时吧!”
——当真是可怕的男人啊,难不成那个时候之所以冒然行动,也是因为……
“正是如此,蒋小雨小姐,那个时候我之所以会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去与蒋小姐见面,就是因为早已看破了一切。”文一凡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一般,微微地点了点头,“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如果当时我并没有杀死那名女警的话,蒋小姐必然会陷入十分严峻的情况,不是吗?”
“而且,我认为现在也是时候与你摊牌了,这个决定是在我经过无数精细地计算筹谋后才做出的决定,这也就意味着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所以也希望您不要抱有任何反抗的心理——那并没有什么用处,蒋小雨小姐,”文一凡望着满脸警惕的蒋小雨,手指轻点嘴唇,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微笑,“就比如,如今这个地点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奇妙呢?一片闹市区之中,竟然有着这样一片废弃的工厂被紧紧地藏在一片建筑的中间,甚至从外部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建筑物的占地空间发现了异常。而在来到这里的路上,我避开了一切监控,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避开,但是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监控,拍到我的行踪,这是我的自信。”
“呵,当真是机关算尽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蒋小雨轻嗤一声。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可是如若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一疏,那么即便是再大的漏洞,相比也是毫无意义吧!”文一凡捡起一块石砖,微笑着说道:“您看,蒋小姐,这块砖头看起来千疮百孔,隐藏在上面的疏漏可不止一处,想来应当是十分脆弱,不是吗?”
右手突然用力,那块砖头便如同子弹一般向着远处飞去,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精准地杂碎了废弃工厂的玻璃。
“玻璃明明是这样的光滑,上面没有任何一颗孔洞,但是为何却能够被砖头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呢?”微微一笑间,文一凡接着解释道:“因为玻璃的韧性实在是太低了,低到那惊人的硬度完完全全不起作用的境地,而同样的,将这个情况套用在你的身上也完全适用。蒋小姐,您的计谋甚至不具备玻璃的硬度,却有着玻璃的韧性,而很可惜,警察是一块密不透风的铁板。”
“让我们将时间拨回到地铁站的那个时候吧!”
缓缓地捡起两块石子,文一凡将其中一块递给文清羽,随后说道:“还记得上次你我在那川菜馆的谈话吗?那时候我告诉你,我第一次对你的怀疑是在我发现你穿着那件可笑的大衣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说谎——又或者说,那一次谈话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而已,是你的主观意向,让你感觉我说的全是谎话。”
“对于这一点的怀疑,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就不过多赘述了,我们的重点,主要放在你的后续行动和那一次与我的对话之中——如你所见,你在那一次对话时暴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原本我还只是怀疑蒋红英早就被你杀了,但是那一次谈话却直接让我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在这之前,我对于你是如何伪装成蒋红英来到这座城市,又是如何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的手段,很感兴趣,不知道蒋小姐可否愿意与我分享一下呢?”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文一凡望着她,缓缓地说道:“你知道的,蒋小姐,像你我这样的人,理应相互学习,不断进步,才能够生存下去,不是吗?”
缓缓地向着远方的蒋小雨伸出左手,文一凡微笑着等待着她的回应。
“做聪明人才会做的事情,蒋小姐。”
看着伸向自己的左手,蒋小雨微微一愣,转而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他是什么意思呢?
——原本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命脉,却没有置自己于死地,这或许是一种示好吗?毕竟,这也是自己计划中唯一的命脉。
——又或者说,这只是单纯的威胁呢?难道自己不说,就会被杀死吗?
——这便是……‘做聪明人才会做的事情’吧!
面容缓缓地浮上一丝稍显勉强的微笑,她回应了文一凡的请求:“好啊,像你我这种家伙,的确需要互相学习。”
——我果然我没看错你,你的确是个好木偶。
她目光微微上移,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文一凡并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不妨先从处理尸体的手法开始吧!”许久的沉寂后,她终于再一次开口,声音显得稍许平静,“我杀了她,这一点是肯定的,为了不让警察过早的发现我的手段,所以我用家中的菜刀将那家伙剁成了六大块,分别塞进了冰箱的上、中、下三层之中,并为其通电,从而保证尸体不会腐烂的这么快。”
“很粗糙的手法,几乎跟没处理一样,”文一凡摊了摊手,无奈地摇摇头,“让我来告诉你为何警方发现的这么迅速——你即便做了这种处理,但是却没有将尸体带出蒋红英的公寓,这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当蒋红英也登上警方的通缉名单之后,马上就会有查清楚蒋红英的一切,这其中必然会包括搜查她的公寓,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尸体没有腐烂,警方却依旧发现了她的尸体的原因。”
“原来如此,是我的疏忽,”点了点头,似乎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蒋小雨接着说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会变得有趣多了。”
“在我处理完尸体后,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开始着手准备我的复仇计划。由于在杀死她之前,我便已经买好了车票,于是我便用蒋红英的身份证购买了一张比我晚一天的车票——由于双胞胎的身份,这一行为进行得极其顺利,我甚至没有话费太大力气,就很正常地买走了车票。”
“在哪之后,我将自己的造型完完全全伪装成了她的样子——气质这一方面,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种田的农民了,毕竟想要扮演这种下等人也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语句之中透露着几分轻蔑,阴影笼罩着她,为其平添几分神秘,“在完成了这一切后,我先是搭乘火车,用我的那一张票先一步前往了云乡,制造了第一起凶杀案。而那张晚一天的,用‘蒋红英’的身份布置的车票,不过是一个保障我安全的障眼法——一个能够确保我被排除出去那起凶杀案嫌疑的道具,尽管我并没有指望它能够保住我多长时间,但是至少能够拖到我将那些混蛋杀死的时候,这便已经足够了。”
“于是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我先一步来到了云乡,随后策划了第一起凶杀案,在算好了时间后,我来到了母亲的医院,装作是一个刚刚赶来,担心自己的母亲的好女儿,并且顺利引导着警方去调查那个被我用作是障眼法的‘蒋小雨’,实际上,我却可以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作案而不被发现,这便是一切的真相了。”
长舒一口气,她瞥了眼文一凡,却发现后者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一般,不由得投去了小心翼翼且好奇的目光。
“尽管看上去很完美,但是我不得不得遗憾地告诉你,这个计划依旧有着极其巨大的漏洞,蒋小姐,这些漏洞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发现,这倒使我感到有些惊讶了,”似乎是看到了她的好奇,文一凡微笑着解释道:“这个漏洞便是——蒋红英车票标记的车程之中,有人看到她进站吗?又或者是,火车站的数据库之中,有属于她的检票的记录吗?”
“很显然,没有,”文一凡无奈地摊开双手,“这便是你的最大漏洞,而更加遗憾的是,这个漏洞没有什么好的补救的办法——任何一种想要填补它的方法都会制造更多的漏洞,不论是找个人扮演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这种情况下,我基本会选择直接换个计划进行,而不是赌别人不会发现自己的漏洞。”
“可是警方没有发现,不是吗?”
“那只是因为我没有介入罢了,”轻笑一声,他轻笑一声,“实际上,如果我介入的话,那么现在警方已经赢了——哪怕不算作介入,仅仅引导着我的病人去自己发现真相,我都能够保证在十天之内将你送进监狱之中,可惜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相信,警方不是什么傻子,”并没有等待蒋小雨发问,他自顾自地说道:“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盯上了我,蒋小姐,这种感觉并不美妙,我的每一个行为都会被他仔细地分析,如若我真的那样做了,他就会发现,是我在一步步引导着我的病人找出了真相,从而将嫌疑再一次放在我的身上,这就纯粹是自讨没趣了,不是吗?”
“那么现在,回到我们刚刚一直在进行的话题:知道你的疏漏在哪里吗?你的疏漏就在于,把警察说的太傻了,而更致命的是——你在一个对于警方了如指掌的杀手面前把警察说成是傻子,我又怎么不会察觉到呢?”他左手抛着石子,语气几分嘲讽,“按照你所说,是在人群之中趁警察不注意,突然之间脱掉了大衣,与此同时蒋红英则是迅速穿上大衣,以此形成互换,那么问题就来了——你认为,脱掉大衣和穿上大衣,需要多长时间呢?”
“我可以先解开扣子,到时候一把就能够扯开。”蒋小雨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然而文一凡则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并没有去计算脱掉大衣的时间,我计算的,是穿上大衣的时间,而你知道我最终得出的时间是多少吗——整整两秒钟时间,蒋小姐,而且这还是在不计算拿出衣服,而且身边没有拥挤的人潮的情况下。”
“而你认为,警察都是一群傻瓜吗?你以为那些一直紧盯着你的警察,他们都会像是瞎了一般,等待你们用至少三秒以上的时间,完成脱衣服+穿衣服的动作,并且相互交换身份的理由吗?我来告诉你,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可能性应该是——在那所谓的‘蒋红英’拿出红色大衣的时候,警方就会一拥而上将你们制服。”
两颗石子碰撞在一起,转瞬之间便裂开了两半,溅起片片灰尘,文一凡拍了拍双手,接着说道:“但是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我所做到的也只是看穿了你的计谋罢了,但是在此时我并没有打算轻举妄动,而是对于你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好奇,因为我认为,能够巧妙地运用你的‘蒋红英’那双胞胎的身份,这种障眼法的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所以我对你接下来的计划愈发好奇。”
“早在来到地铁站之前,你早已预料到警察可能会追踪自己的手机了,为了营造出自己正在听从‘蒋小雨’的指令,你其实藏匿了另一部手机。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你悄悄地用另一部手机为自己的手机不断地发送短信,看似是在被动地接受着指令,但实际上却是在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直到这一步,你做的都还算是不错,可惜你接下来的举动,让我对你失望了。”
“你为什么要慌张呢?你为什么没有二号计划呢?你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漏洞呢?”
一连三次发问,文一凡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气势之上步步紧逼,竟把那蒋小雨都逼得后退了几步。
“相信你也发现了,自己布置下来的计划仅仅停留在理论阶段,仅仅只能存在于纸上,而无法用到现实生活中,这个漏洞你在计划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很显然那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发现自己只是做出了大体的计划,只是做出了一个在理想状态下的残缺计划,而针对其它的部分细节以及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你完全没有任何处理手段,这是一个很致命的漏洞,也同样是你们这群新人最容易犯的错误。”
“在发现了这一点时,我先是在你的表情上发现了一丝慌张——当时你那表情可并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的内心感情,这一点我能够肯定,因为你发现了自己原先的打算被警方组成的队形彻底粉碎,那种四面八方毫不透风的队形,令你绝望的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不是吗?”
“于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你的慌张,你打算先自己一个静一静,于是你跑进了厕所,锁上了一间隔间,想要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刻,你早已没有了任何可以翻盘的手段。”文一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蒋小雨,嘴角露出一丝狞笑,“怎么?害怕吗?你不要忘记了,是我救了你,是我的行动,让这场游戏没有这么快就结束。”
“你是个……怪物!”蒋小雨满脸惊恐地望着这个男人,“游戏……这一切对你来说,只是游戏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仅仅以你们的实力,这一切的局面的确还远远不到需要我认真应对的那一刻。”微笑着欠了欠身子,文一凡接着开口说道:“事实证明,即便是临时做出的决定,也足以帮助你打破你认为的‘绝境’了。于是我杀了那个女警官,制造了混乱,将原先就准备好的易容道具装扮上并化作你的样子——这就是你我二人的区别,我会事先做好一切可能用上的准备,而你却只是紧挨着唯一的计划,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运气。”
“而至于你在那一次对话中虽说的什么‘由放松变成紧张’的心理状态,又或者是不断擦着关门时间换车的计划,全部都是你的伪装罢了——你怕我发现你是个毫无头脑的罪犯,所以决定用这些来伪装自己。谎言是语言的艺术,蒋小雨小姐,我并不反感别人欺骗我,我反感的是别人用一种极其弱智的方法妄图欺骗,这样的举动仿佛是在轻视我一般,而这样的家伙也几乎死的很惨。”
“那么,蒋小姐,说了这么多,我们回归到主题——”原本那狰狞的笑容缓缓地归于平静,文一凡歪了歪头,“在你身上的伪装……究竟还剩下多少呢?”
作家篇 怪物
“你感受过仇恨吗?杀手先生?”
空荡的工厂内,原先表露出惊恐的神色的蒋小雨,此刻略微低着头,那黑色短发静静的遮住她的脸庞,在这本就显得昏暗的工厂中,为她那本来略显俊俏的容貌涂上了一层黑影,即便是文一凡,也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又或者说,你知道血仇的含义吗?杀手先生。”再次抬起头来,她那双眼死死地盯着文一凡,眉间逐渐变成一个“川”字,牙关咬紧,咬合肌突出,原本俊俏的面庞早已变得扭曲至极,从那口中吐出的内容自然也变得戾气十足:“血仇,是指一种无法被任何手段洗刷,只能够依靠鲜血与死亡洗涤的仇恨,这就是血仇。”
“有人说过,如若将一个穆斯林,还有一个犹太人关在同一间没有法律的房间之中的话,那么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两个人就会互相厮杀直至对方死去或者同归于尽为之,这种时时刻刻都极度渴望着杀死对方的仇恨,就是这世界上最为刻骨铭心的仇恨了——我恨他们,所以才要杀了他们!”
“这么说来,蒋小雨小姐更像是一位复仇者吗?一位不惜赌上一切,也要为自己的亲人复仇之人吗?”文一凡轻笑一声,“不必要叫我杀手先生,蒋小姐——你要知道,当我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并显露真身的时刻,就是我真正有把握完完全全掌控你的时候。因为告诉你我的名字,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妥,我叫文一凡,一位稍有文采的,平凡的人民教师,仅此而已。”
“呵,那么好的,文先生,”蒋小雨冷笑一声,“不过我很怀疑,这种只有人才能够感受到的情绪,像你这种的‘怪物’,应该不会拥有过吧!”
“事实上,我并不打算尝试去感受这样极端的情绪——它会让我抛弃掉自己赖以生存的理性,很可能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文一凡不屑一顾地笑了笑,“更何况,现在你我谈论的话题,应当是围绕你自身展开的话题,而不是我。况且要论‘怪物’的话,你我更像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可能是我的表达不够清晰,那么换种说法,如若我说我的仇恨,甚至更甚于那血仇,你能够理解多少呢?”蒋小雨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言论所影响,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应当什么都不懂,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了。”
“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自己的至亲被确诊为精神病时的不甘,那种明明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却仅仅因为精神的原因被他人欺负,甚至被污蔑成连环杀人犯的感觉。”
“你也不懂,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仅仅是跟当事人有着亲属关系,就被人冤枉,被人污蔑,被所有人唾弃的感觉!我们何罪之有?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甚至于要被人在公共场合像是过街老鼠一般,活活地迫害致死!”
“而你知道更可悲的是什么吗:我们不能还手,不能有一丝抱怨——在那群暴民眼中,我们本身就应该默默承受这一切,承受着他们用最污浊的内心为我们扣上的最恶毒的标签,这其中一旦表现出一丝不情愿,马上就会被数以千计的人们抨击辱骂,你告诉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恨吗?”
“所以蒋小姐决定来到这里,抛弃曾经的一切生活,只为了复仇吗?”文一凡微微一笑,“那么不妨再为我解释一下,有关于蒋红英的死亡吧。”
“很简单,她该死,”蒋小雨目光中透露着森森寒意,“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后,我便找上了了她,原本以为她会与我一同来到云乡照看父母,却不想她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帮上忙,而是一直在忙着洗脱自己和小青的关系!换句话说,他跟那些我所憎恶的人一样心狠,在她的潜意识中,小青早就被她当作是这起凶案的凶手了!面对被人污蔑成罪犯并被扣上滔天大罪的亲弟弟,她甚至懒得去怀疑!”
“而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像这样,拼了命地将自己排除出这个家吗?只是因为她感觉这样的事迹会连累她的前途,这样的自私,这样的冷血,这样的不留情面……这样的人,我又有什么理由留着她活到现在?”
“原来如此,看来整个拼图的的最后一块角落也拼好了啊。”文一凡微笑着点了点头,“蒋小姐,我说过,‘我不打算感受仇恨’,但是这可不意味着,我没有感受过仇恨。
“实际上,有关于这种体验,我的确也曾经感受过,那种感觉并不好,压制起来也很麻烦,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忍耐’吗?”
“我也想过‘忍耐’!但是你以为这样容易吗?”蒋小雨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是跟你一样的‘怪物’,我只是一个复仇者,仅此而已。所以不要用怪物的内心去衡量我——对于一个人来说,这种刻骨铭心的情感如若去忍的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不断地剜过心脏一样,每一时每一刻都会感觉到疼痛,越忍这种疼痛便会越剧烈,直到有一天,当那个人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疼痛之时,便是这一切不可避免地爆发之时。”
“可惜的是——我怕疼。”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刚刚下火车便听闻了在我来之前发生的噩耗:母亲被人打伤送进了医院。”
“于是我便迅速安排了第一起凶杀案——那是一种我在网络上无意中学到的方法,名叫意外杀人。老实说,我并没有预料到,这种手法竟然如此有效且致命,这使得我欣喜若狂。”
“但是很快,这种喜悦就在我接到父亲死讯之后不复存在了——那味小时候就看着我们长大的,在菜市场当屠夫的张叔叔一出审讯室就急忙告知了我这个消息,我并不想去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因为你这家伙绝对不会懂——我只会告诉你,在那之后,我便不再满足于这种杀人手法了,我要亲自杀死那个混蛋!”
“至于在这之后的后果,有可能死在警察手中,有可能死在你这样的人手中,但那又怎样呢——我不介意自己手上多添几条人名,判我死刑的法官也不会在乎。”
缓缓地低下头,蒋小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那把锋锐的尖刀,正午太阳的光辉打在大地上,却因角度问题,只是透过窗户斜斜地打在地上,为这黑暗的工厂带来了几分微弱的阳光。
那锈迹斑斑的风扇只是轻微地转动着,上面的灰尘却从来没有因为这种微弱的运动而改变自己的“栖息地”,在那道阳光的照耀下,空气之中似乎漂浮着无数微弱的颗粒,为这整个空旷的工厂带去些许寂静。
“不,你只是个杀人犯罢了。”
文一凡那冷静的声音最终还是划破了寂静,他微微低垂着眼睑,嘴角忽然之间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是掌控一切的自信的神情。
“不错的辩护,通过不断地引用着‘仇恨’的概念,不断地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成是十恶不赦的‘敌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你说的谎话,要比之前的高明一些,”他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欣赏,“可是……你为什么要笑呢?”
眼中的恶意再也无法隐瞒。闻言,她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那照在地上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了她嘴角那一丝诡谲的微笑。
肩膀缓缓地颤抖着,但是没人会认为那是悲伤导致,她发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声,像是精神崩坏一般的啜泣,又像是狂妄自大的惨笑——那是一种令孩童失去睡眠勇气的笑容。
“被你发现了吗?”
笑声中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此刻的她自身的气质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手中的尖刀缓缓地举起,看向文一凡的目光也丝毫不见原先的胆怯。
“果然,我认为应该就是这样的。”见此,文一凡并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而是笑着摊了摊手,解释道:“老实说,这当真是一个意外惊喜,某种意义上而言,我算是中了个头彩呢!”
“头彩?能够把杀人犯称之为奖品的,应该也就只有你这种恶劣的人吧!”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蒋小雨露出一丝微笑,“那么,文先生,能否请你为我解答一下,究竟是我的哪一点让你产生了怀疑,从而导致你看破了我最后的伪装了呢?毕竟啊,像你我这样的人,必须学会相互学习,才能生存得更久。”
——相互学习……恐怕你还没这个资格吧!
文一凡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微微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蒋小雨也像是十分耐得住性子,只是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许久,文一凡总算是再一次开口说道,“只不过,承担真相的勇气……你真的拥有吗?”
——即便那个真相,会让你越陷越深?
“娘娘们们的,你到底讲不讲?”蒋小雨略微有些不耐烦地摊开双手,“又或者说,你只是害怕自己的那点小秘密,也会因此暴露在我的面前呢?”
“蒋小姐的确是一个丝毫不肯让步的人啊,又或者说,只是一个执着于胜负的幼稚小鬼呢?但是实际上,这些都不重要。”文一凡略显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好吧,既然你如此渴望真相,那么我也不会吝啬于告诉你一切,但是首先,我先指出我之所以能够看破你伪装的原因,解释起来很简单——逻辑不通。”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计算器手段,蒋小姐,它的目的在于能够帮助人们迅速地分辨出谎言,原理便是将那个人说的话,以及这些话所牵连到的一切信息情报全部输入计算机之中,随后这个程序会以绝对理智的角度不断地分析这一段内容之中,每一句话之间的一切逻辑,其中如若有任何一句谎话,都逃不出计算机严密的逻辑分析。这其中的可怕之处,就是那‘绝对理智’——这里面不包含一切感性的态度,有的只是冷冰冰的逻辑,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人能够骗过这样一台计算机,因为没有人能够做到绝对理性的说谎,毕竟你我说谎的目的,本身就牵扯了一部分感性。”
“而我,虽然依旧无法追上这种程序,但是我也不会承认自己比它差多少。在我和某个‘数学家’开发的这种程序交锋的时候,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六|四开——我是四。”
“话题回到现在,蒋小姐,你的最大漏洞就在于,谎言之中只注重于增添许多感性色彩来使人感同身受,而不在乎那些理性的逻辑漏洞,这样的谎言虽说骗得过普通人,但是对于那些理智的人来说,就是一张漏洞百出的纸——实际上,你早就想杀死蒋红英了,不是吗?”
那一抹残忍的冷笑绽放在他的嘴角旁,望着站在阴影处的蒋小雨,他摊了摊手,无奈地笑道:“其实,你应该尝试站在阳光底下的,蒋小姐,这能够使你无惧任何挑战。”
“在你的陈述中,你告诉了我有关于你的一切计划——比如杀死蒋红英并且取而代之;比如利用双胞胎的身份便利从而使用她的身份证买一张回到云乡的车票;或者利用蒋红英那‘受教育程度低’的特点来掩饰自己的行动;又或者是将这张车票和用你的身份登记的那张用作‘障眼法’的车票的时间错开,令众人误以为‘蒋小雨’率先来到这里,随后你再扮演蒋红英到达等等……这些都是比较高明的手段,但是你忽略了一点——这些手段,都是在蒋红英死后才能够进行的。”
看着蒋小雨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文一凡微笑道:“懂了吗?你所说的这一切计划,都有着一个前置条件——‘蒋红英已死’。那么话说回来,如若真的像你陈述的那样,是在看清楚了蒋红英的为人之后激情杀人的话,你又如何能够做好了如此充足的准备呢?”
“先是借用身份证买票,然后碎尸处理尸体……更凑巧的是,你在找到蒋红英之前,就已经买好了自己的车票,而此时蒋红英也恰巧没有购买车票——即便是在她有可能知道云乡情况的条件下。你难道不感觉,这一切都有点太过于可疑了吗?”
“层层剖析,层层分解,这一切的一切在你看来似乎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谎言,但可惜在我看来,简直漏洞百出,”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文一凡轻叹一口气,“那么结果也就出来了,不是吗?你对于蒋红英的杀意再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这杀意的源头我并不清楚,但是按照概率学,我愿意相信那一点杀意并没有缘由——它只是出于好奇,不是吗?”右手缓缓落下,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最终轻轻地点在嘴唇上,他三十度角看着工厂的天花板,嘴角几分嘲弄的微笑,“当与人共处时,有的时候我们总会去乱想一些诸如‘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他会怎样’,或者是‘如果我杀了他该怎么办’一类的问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问题可能一辈子没有答案,但很显然蒋小姐是个喜爱实践的人,因此你得到了答案。”
“我大概能够想清楚那是怎么样一种心态,那一点点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扩大,最终长成了无比畸形的怪物,某种意义上你的确说的很对——你怕疼,所以便任由这怪物不断地成长,吞噬,而到了最后,将它彻底释放出人间,只需要一根微小的导火索罢了。”
“在很多事情上,你撒谎了,你并不会感受到你所说的悲伤,痛心一类的情绪,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存在于你的内心,尽管我不知道原理,但这的确是事实,或许我也应该考虑一下‘先天心理变态’存在的可能性了……又或者说,你只是隐瞒了它的起因呢?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蒋小姐?”
“做什么吗?”蒋小雨发出一声嗤笑,右手持刀,左手的手指缓缓划过刀刃,几滴鲜血滴落在地上——那果然是一把很锋利的刀。
“你分析的很对,文先生,我的心路,的确就如同你所说的那一般荒唐滑稽。”望着手掌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痴痴地看着嫣红的血液滚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的样子,“自打我出生开始,那些他们热衷于的事情,不知为何,我完全无法感受得到——这使得我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感觉,因为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异类一般,只能看到负能量的存在。”
“慢慢地,我开始接受这个事实——或许我的确与众不同,但是电视中与众不同的人,都是他们世界之中的主角,随意逐渐的,我开始意识到,与众不同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也可以意味着我是主角。”
“只可惜……明明是不错的开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无奈地摊开双手,蒋小雨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文先生似乎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吧!那么不妨,就以我的故事做为赌注吧!”
“你想怎么赌?”文一凡饶有兴趣看着眼前早已入魔的蒋小雨,不由得问道。
“很简单,我们赌——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病人!”
黑暗的工厂中,两只恶魔正在狞笑……
作家篇 嫌疑加深
“这就是我们掌握的一切信息了,”轻轻地磕了磕资料,严锋看向在座的所有人,缓缓地说道:“怎么样,诸位?这些信息有没有给大家带来一些灵感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低下头默不作声,这种情况在曾经的会议中,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乡杀人魔模仿犯”,蒋小雨,这两个罪犯就好像是压在所有人心中的大山一般,前者疯狂作案,随后却又销声匿迹,后者则是如今依旧在不断地潜逃,甚至曾经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都没有思路吗?”严锋看了看众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么,我就来说说我现在得出的结论吧。”
“首先,我们把视线放在这一天的地铁站上面,基本情况就不用我再重复了吧!原先我们推断,蒋小雨在杀死那名警察之后,为了保证蒋红英的安全,所以才下手打晕了她,随后披上蒋红英事先准备好的红色大衣逃之夭夭,但是很明显现在情况出现了逆转,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蒋小雨身边,必然有一个帮手,一个能够帮助她将其打晕,随后披上红色大衣,并将作案的棍棒丢弃在垃圾桶的帮手。”
环顾四周,严锋接着说道:“当然,这一点几乎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因此我要说的可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我认为这个帮手,是在此次行动之中初次认识蒋小雨的,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因此那些调查蒋小雨平常的人际关系的同志们可以歇一歇了,你们调查不出什么的。”
望着众人不解的目光,严锋为自己点了一根烟,随后起身走向白板:“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漏掉了一点细节,从而才使得你我的推测发生了巨大的偏差,而这一点细节便是——这个帮手的态度。”
“如若这个帮手,就是如同我们推测的那样,原先就已经跟蒋小雨熟悉的话,那么必然会在各种行动之中进行支援,甚至进一步说,有了这个帮手,蒋小雨完全可以把一切事情都交给她来做,为什么要多次自己犯险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杀人呢?因此我认为,两个人的交流应当是开始于那次的地铁站。”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我进行了许多的推测——首先,从监控拍到的那五分钟的女厕进出人口中可以看出,具有嫌疑的仅仅只有那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穿着亚麻色呢子大衣的女性,因为通过对于监控的排查,只有她一个人是只有进没有出的画面,所以这一点各位应该都已经达成共识了。”
“随后便是这名女子的职业,这一点有着诸多疑问——大家能够想象出一个职业,在这个职业之中工作的女性不仅仅身手了得,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割喉一个训练有素的女警,而且还能够保持身材,使得自己一直是异性关注的焦点的职业吗?”
“我知道,女特工!”刘文宇一拍脑子,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却突然发现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宛如看一个智障。
“额……这个……”略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刘文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严锋。
“很大胆的猜测,但是还是少看电影吧。”严锋随口评价了一句,示意他坐下,“很显然,这种情况极少存在,某个训练有素的女特工会针对一名小小的女警,甚至帮助犯罪分子逃逸,所以这两个职业基本排除。”
“说一说我的猜测吧!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连环杀人犯,可以理解成职业杀手那一类的人,但是并不为了钱财,而是兴趣使然,”严锋用笔敲了敲白板,紧接着说道:“说一说这种猜测的原因吧,首先,能够做到第一次杀人临危不乱,不仅仅手法干净利落,而且还能够冷静地布置现场的人,必然是曾经杀过人的人,这一点我不认为有什么疑点。”
“随后便是,这几天我将最近五年内的资料全部翻出,查阅了无数有关于未破获的凶杀案的资料,其中的确有着几起割喉,但很明显手法与这一次的凶手完全不一样,因此基本排除是那些案子的凶手所为,那么——”在白板上写下了“杀手”和“蒋小雨”的文字,严锋接着说道:“众所周知,连环杀人犯多半都有着自己固定的作案手法,平常基本上都不会改变,而既然五年内未破活的凶杀案中,没有专门以割喉为作案手法的连环杀人犯,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她之所以没有按照规律行事,是因为那时候的条件不允许她乱来,又或者说……这一次的行动,完全是即兴发挥?”
会议室中依旧安静无声,但不同于之前那充满挫败感的沉寂,这一次,这种沉默中逐渐涌上了希望的光芒。
“如若以这一点进行判断的话,那么就可以判断出那名女子的写照了——平常隐藏的很好,但是私下里却是一名连环杀人犯,以某种未知的手法杀人,此次行动完全是即兴发挥,而且很有可能有着某种手段能够获知警方内部的消息,又或者说能够知道‘蒋小雨案’的确切消息,这才能够恰好出现在蒋小雨前往的的地铁站中等候,并挑选到了足够的时机犯下血案,这样说,大家应该能够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到了能够获知警方情报的人身上,因为如果两个人原本不认识的话,那么这个新出现的连环杀人犯就无法从蒋小雨那里获知她的行动,那么除了这一条途径之外,就只剩下警方这一条获取信息的途径了,范围大大的缩小了!”
刘文宇不禁感叹到,其他的警察也纷纷面露喜色,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有了这种范围,接下来的侦破工作难度会大大降低。
似乎是感受到了所有人的振奋,严锋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同时,我希望着手侦破‘云乡杀人魔模仿犯’一案的同志,这两天请一定要做好万分准备,同时将最近来到云乡的人的所有身份都排查一遍——请注意,以上我说的行动,都要保证绝对的保密性,不能够泄露任何风声,这是一切的前提,请大家注意。”
听到了严锋这句话,一些警员露出了百思不得解的表情,随后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严锋;也有一些人稍作思索,马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注地点头。
“看样子你们有的人已经明白了,没错,真正的‘云乡杀人魔’,很可能已经来到了这里,”严锋点了点头,回应了所有人,“而且很有可能,已经跟我们交上手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原先的疑问在这一刻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严阵以待的斗志,那个十年前犯下滔天血案的恶魔,此刻竟然再一次出现在了警方的视野之中。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怀疑这个杀害了我们一名同志的连环杀人犯,就是曾经罪血滔天的‘云乡杀人魔’!”严锋正色道:“如大家所见,现在云乡早已完完全全处于一级警戒的状态,这个时候别说是连环杀人犯了,小偷都知道不能顶风作案,可是这个连环杀人犯还是来到了这里,甚至公然杀死了两名警察,这是绝对的挑衅!”
“诚如我所说,在那一次的监视行动中,那个川菜馆中有一个位置,不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那里坐着的人,当时我们的推测是统一认为那里坐着的是蒋小雨,而现在看来,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个连环杀人犯了!”严锋圈出了那一天的日期,“这一点从逻辑上也讲的通——两个杀人犯初次认识,必然会寻找一个时间碰面并交换情报,所以我怀疑,当时坐在那里那个位置上的,就是十年前‘云乡连环碎尸案’的真凶——连环杀人魔!”
“这一点从他熟知云乡的监控布局等行为也能够看出来,他必然曾经对于云乡极度了解,而且在来之前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因此……”将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严锋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性别未知,30岁~40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擅长伪装,面容偏向中性化,因此容易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且最近才来到云乡,能够从警局获取消息,又或者干脆就是警界的人,这就是我们的搜索范围了。”
环顾四周,严锋看着斗志满满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做吧!各位,我相信,十年前的一桩血案,如今距离侦破它的时间——不远了!”
“是!”整齐且斩钉截铁的宣誓从每一个人口中喊出,他们早已一扫原先的落魄,热血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抓住那个恶魔的时间,不远了!
望着精神焕发的众人,严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很快,他便再一次看向四周,在确认四下无人时,才缓缓地拿出了资料袋中,压在最底下的那一张文件。
——一次次的排查,一次次的嫌疑,最终竟然全都汇聚在你的身上。你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看着资料上那个绝美的男子,严锋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复杂。
——如果真的是你,那么我保证会亲手击毙你!
作家篇 应对
“发送——”随着电脑的加载声响起,“发送成功”四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染着一头白发的女子微微一笑,便关闭了电脑。
“账单,”在一旁的男子缓缓地拿起一张纸,他端坐在桌前,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丝毫不见褶皱,深红色的领带上纹着奇异的淡金色花纹,看着手中的账单,他凝视许久后又将其放在桌上,随后再一次拿起了另一个u盘,“监控录像和针孔摄像头。”
看着桌上大大小小摆放着的物件,小到头发,大到录像带,他整了整衣服,拿起早已备好的信封,将这些东西尽数装进信封,随后刻意用一种不同于正楷字的笔迹写下了“贾太太亲启”的字样。
笔法较之曾经的正楷稍逊美感,字迹之中平添几分柔滑。
“清羽,届时你在确保无人能够看清你的脸的情况下,避开所有监控,将这封信件直接送到上面的地址上去。”他将信封粘好,随手一抛,便稳稳地落在了文清羽的手中。
“没问题,”文清羽接过信封,将之放入口袋,随后说道:“对了,四个信息已经按照老师的指示,分别于不同的时间寄给了四个人,一切细节都严格按照老师的要求来的,没有漏洞。”
“很好,”文一凡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上去网已经布下,你我的工作也差不多可以停下了——接下来,就是好戏开场的时间了。”
“这么说来,老师突然对某个货车厂小老板的婚外感情史感兴趣,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文清羽略微有点好奇地看了看信封,“不过啊,老师做的倒也真的绝啊,从宾馆的开房记录一直到通话记录,甚至还有安在他身上的的针孔摄像头……老师有没有想过专门给别人当捉奸的私家侦探啊?嘻嘻~”
“毕竟也曾经受过些许情报方面的训练,重要的情报我都能够窃取,更不要说是这种小事了——论行动力而言,我并不认为自己比任何人要差,”文一凡微笑着摊开双手,“至于私家侦探之类的工作,还是算了吧,那种纯粹为了讨人一乐而设置的人工狩猎场,在里面不论是扮演猎物还是扮演猎人,都找不到这种步步紧逼的紧张感。”
“这么说来,这个对于其它人而言是必杀的局面,老师已经有信心破解了吗?”文清羽戏谑一般地叹了口气,“小心点哦,万一有什么漏洞没有被老师发现的话,我可能也要跟着坐牢了~”
“不存在这种情况——至少在现在的局面中,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文一凡撇了撇嘴,目光缓缓地落在了桌上,“一个好的渔夫在鱼即将上钩的时候,会懂得收放自如,而不是像新手一般与那大鱼去拼力气——为了让这出戏能够更加稳妥地结束,我不得不让他们自以为占据上风,于暗中消磨掉他们的所有底牌,这才是我要做的。”
“是吗?那么这样说的话,调查婚外恋这种消息也算是这种战略吗?看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将会很有趣呢!”文清羽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为了能够保留我的观赏体验,老师可不要告诉我计划的全部哦,我想要自己猜一猜。”
“如你所愿。”文一凡笑了笑,蓬松的中分垂落在他的耳边,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发梢上,为那一头浓密的黑发镀上一层金色的余晖。
现在的局面并不算乐观,暂且不说向海笙那边的情况,蒋小雨带来的威胁也可以忽视——他并不重视这场赌约的胜负,不论是输赢都对于大局没什么影响,主要的重头在另外两方身上。
做为其中之一,“侦探”的威胁度绝对不低,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就将“别墅杀人案”和“云乡杀人魔案”联系在一起,实力必然不容小觑。但是可惜现在他掌握的情报似乎并不像文一凡想象的那样多,而且人在大学之中,完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甚至于可能这一次的推理仅仅是出于某种兴趣而并未当真,因此这个威胁现在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而现在近在眼前的威胁,是来自于云乡警局的威胁。
严锋,严队长。
如今这等局面,也算是迫不得已下才不得不造成的局面——要面对的敌人太多了,甚至已经到了文一凡需要认真对待的地步了,这才只能兵行险招,甚至于重新捡起曾经“死神”的杀人技。
但是险招毕竟也是险招,是在危险的情况下不得不使用的招数,就如同失了街亭的诸葛亮不得不使出空城计这等险计来逼退司马懿一般——通常情况下几乎都是有着致命的弱点,但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不得不使出来。
而很显然,如今这等险招的致命弱点就在于——严锋这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再一次盯上了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他来说,一旦怀疑建立,那么就会跟着自己的经验寻找,而这样一来就会使得他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变得不可预知,无法用理性思维来判断,况且一旦直觉建立,再多的铁证证明自己无罪,在他的内心总会依旧保留一丝怀疑的。
这一丝怀疑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一般,关键时刻足以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他不得不这样走。
于是,在强顶着暴露的风险下完成了一系列布局后,如今总算是将在这棋盘上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尽数缠绕在了网中,接下来便是收网的时刻了。
一个人内心有不满情绪,一般会沿着等级和强弱组成的社会关系链条依次传递,由金字塔尖一直扩散到最底层,无处发泄的最小的那一个元素,这便是广为人知的“踢猫效应”。
这便是布局的关键,也是死神杀人的原理。
通过拨弄所有人的内心,他已经逐步将那些从自己手中流失的控制权一步步地夺回来,这将是一个较为艰难的过程,但是值得去做。
这期间,不论发生任何变故,都需要围绕着计划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尽管这其中可能包括来自于警界的调查,又或者是其它什么威胁,但是网已经布下,擅自打破自己原先布下的陷阱,很有可能导致自己一步踏入其中,自掘坟墓。
因此,在某种情况下,或许也到了动用些许底牌的时刻了。
他这样想着。
底牌,代表着在特定情况下有着决定性作用的手段,是能够在转瞬之间逆转整个局面的最终手段。
在大多数人眼中,底牌的性质似乎具有唯一性,即为只有一张牌能够被称之为底牌。这种想法明显是错误的——底牌可以是许许多多张牌,这种能够逆转局面的纸牌,必然是多多益善。
这也是为什么文一凡能够在过去的五年内不断地与警方周旋而从未暴露过——在平常的日子里,他总是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布置更多的后路和底牌,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底牌的数量十分惊人,足以令其应对任何一个糟糕的局面。
但是这些底牌也并非没有弊端,在忽略了其它大大小小的弊端后,文一凡发现,其中最大的缺点,便是暴露的信息太多了,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就好像是在一场格斗之中,双方都想要刺穿彼此的心脏,刨除刚开始的相互试探以及过程中的临场发挥,最终决一胜负的,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刀。
这一刀,便是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从来不出。
可是一旦出了,那么结果只有两个——中或不中,但无论哪个结果,都会导致这张底牌彻底失去使用价值,而且还会使得对方根据这一张底牌的进攻模式,获得更多的情报。
抛开这一点,底牌就是无敌的存在,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在经过了完全的思索后,才决定动用底牌。
有了这张底牌的介入,除了严锋之外的其它威胁都可以被清除。而至于老猎人这个威胁,必然不能够心急,而是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文一凡并不担心事情会超出自己的掌控,毕竟即便无法完全洗脱嫌疑,自己也能够用最简单粗暴的“谋杀”来解决,当然那种情况只出现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毕竟谋杀警察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样一来,即便中间出现任何形式的意外,只要咬紧牙关,坚持按照定下的路线走下去,就能够取得胜利!
缓缓地向后仰躺而去,文一凡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长舒一口气。
——能够逼迫我将底牌使出,他的确很不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如若能够再聪明一点的话,或许会更加的有趣。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的目光瞥向窗外,午后的阳光将那绿化带变作一片光的湖泊,在树叶的反射下显得略微有些刺眼。
——可惜啊,我已经找到了另一个足以当做我的对手的人,所以还是请你退场吧。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文老师,在家吗?”
——当然在,向教授。
作家篇 摊牌
“向教授这一次来这里拜访我,是又有什么事情了吗?”随着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席西装的向海笙。
“又或者说,向教授依旧怀疑,我是这个所谓的云乡杀人魔?”文一凡看着面前的他,依旧露出了那招牌式的微笑,迎接后者进入了房内,“茶水马上就沏好了,还望向教授稍安勿躁。”
“没关系,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为了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的,”向海笙的目光环视四周,在确认无任何异常现象之后,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之前多有冒犯,还希望文老师不要介意。”
——按照史密斯老师的说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稳住这个极度狡猾的头狼,才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
而此刻拜访前来道歉,并不是因为这样便可以令其放松警惕,相反,突然改变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异常,这种行为会刺激到他,使得其大大增强警惕。
这才是目的。
看着猎人突然改变态度,狡猾的头狼必然会感觉到极其蹊跷。这会使得它怀疑猎人已经掌握了狩猎自己的命脉,从而会再一次审视自己原先的一切行动,并且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它会小心翼翼地进行些许试探,而不是着急行动,这就着了猎人的调,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稳住局面”。
即便也存在头狼有可能看破猎人意图的可能性,但是史密斯一口咬定,它不敢冒这个险。这也是为什么,向海笙会再一次鼓起勇气来到这里——史密斯老师的话,他从未怀疑过。
“哦?道歉?为什么呢?”文一凡略微有一些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几分不解。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所以你就被排除在外了。”向海笙鞠了一躬,接着说道:“抱歉了,干出了那种失礼的事情。”
——很好,接着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是吗?真是可惜啊!”文一凡听罢,缓缓地低下头,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诡谲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会是第一个发现我真面目的人。”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午后的阳光似乎正在逐渐消失,周围的一切也暗淡了下来;那窗外的些许虫鸣声伴随着街道的喧哗一并消失不见,甚至连这间房屋,都似乎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世界只剩下了沉默……
咚——
一声沉闷的心跳声终止了沉默,他的瞳孔伴随着这声心跳在刹那间便微缩成了针尖,那一句话好似一柄沉重的巨锤,悍然轰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静静地望向窗外,文一凡那浓密的黑发之中,缓缓地长出了缠绕着荆棘的尖角……
“怎么?你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难道你真的放下了对于我的怀疑吗?”
象征着怪物尖角长出,他缓缓地回过头,俊俏的脸颊之下,似乎在燃烧着什么。
那是伪装成火焰的黑色罪恶。
“不错,如你所想,我便是云乡杀人魔。”
扭曲的笑容爬上嘴角,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最为畸形的人格,他笑出了声,肩膀上,正逐渐隆起两块巨大的鼓包。
“你看起来,很惊讶啊!”
终于,伪装被撕开,鼓包在一瞬间爆炸开来,腐烂的血肉飞溅得到处都是,腐烂的臭味四散开来,那两颗畸形的头颅正耀武扬威地四处摆动,炫耀着顶在头顶那象征着罪恶的王冠。
谁又比这兽,谁又能与它战斗呢?
巨大的恐惧顺着向海笙的脊背涌上大脑,恐惧随之具象化成了冷汗浮现在面颊之上,他向后退去,逃避着眼前的怪物,唯有背后的墙壁才能给他些许安心。
当头狼在你面前肆无忌惮地展露头脚之时,那边代表着它认为自己有着绝对的把握致你于死地!
“不错的反应,不过我有那么吓人吗?”文一凡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过只是个连环杀人犯罢了,那又怎么样?这种人现在到处都是的。”
“叮——”烧水机发出声响,文一凡随之停下了脚步,缓缓地拿起盛满滚烫开水的水壶,浇在早已放上茶叶的茶杯之中。
“坐吧,向教授,你难道不是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吗?”他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向海笙坐下,“不过在这种场合,我是不是该说:初次见面,您好,向教授,我是云乡杀人魔呢?”
“你……认真的?”向海笙努力地压下心中的恐惧,死死地盯着他,“你就是云乡杀人魔?!”
“正是如此,不光是这样,最近的那起别墅杀人案,包括最近死去的那两名警察,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干的。”将茶杯缓缓那起,他微抿一下,接着说道,“怎么样,向教授?当你的怀疑被证实之时,你所设想的喜悦有没有出现呢?”
“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向海笙深吸一口气,用一种略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杀与被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文一凡笑了笑,站起身来,“向教授所说的杀,应该是指那种肉体上的毁灭吧!可如若我说,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精神获得了永生,您认为这能够被称之为‘死亡’?又或者说您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依旧想要去探寻有关于我的更多的秘密呢?向教授?”
“你这个魔鬼。”向海笙长出一口气,似乎像是在为自己壮胆骂道。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向教授,在我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接受审判的准备。但是可惜,审判并没有来。而这是你们警察的责任,不是我的。”窗外的喧嚣依旧,屋内的气氛则是无比的压抑,“那么向教授认为,我应该是什么呢?”
“你想要杀了我吗?”向海笙明显是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面露警惕之色,紧盯着站在原地的文一凡,目光飘忽不定,似乎是在寻找逃生的出路。
“看情况,我正在考虑,向教授,如果你还在玩弄那些愚蠢的把戏的话,我会在这里直接杀死你。”文一凡撇了撇嘴,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不用尝试开门了,向教授,既然我敢开门迎你进来,就必然有我的把握,与其打这种小心思,倒还不如把你想问的问题全部问完。”
“做个明白鬼去死吗?我可不会甘心这样的。”他咬紧牙关,心脏的跳动使得他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才不至于心脏病发作。
“果然当人面对死亡的威胁之时,就会变得不理智吗?”文一凡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惋惜,“我不会杀你的,向教授,至少现在不会。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这次前往有没有告诉其他人——如果你在我这里失踪的话,那么局面就会变得麻烦很多了,我不敢冒这个险。”
“那么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既然你并不打算杀死我,那么难道不怕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
“你太小看我了,向教授,我很清楚今天你我所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是的,我的确承认自己是云乡杀人魔,但是证据呢?物证呢?这些你有吗?”饮下一口滚烫的茶水,文一凡轻蔑一笑,“你没有,你甚至连原先随身携带的录音机都没有带,因为你今天就是来道歉的,又或者说是来稳住我的,仅此而已。”
“的确是一次不错的尝试,想要通过突然改变自己的态度从而令我提高警惕,迫使我不得不停下接下来的行动,这的确是一招妙计,就如同空城计一般,尽管我知道你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我赌不起,也不想赌,如果这次谈话发生在一天之前,说不定一切已经按照你所规划的那样行走了。”
“但是可惜,今天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来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改变已经定下的计划,所以面对你的行为,我选择——表露身份。”轻轻地拿起一颗白色的棋子,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很简单,我想要你知难而退。”
“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不知道向教授对此话有什么认识呢?”黑色的棋子缓缓落下,文一凡问道,“我很好奇,像你我这样的心理医生,在无数次凝视深渊时,会不会自身亦被深渊所侵蚀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依旧很紧张,向教授,这会使得你原本就有着病史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概率变得更大,现在,听我的,放松一点,不要给它太大的压力,我可不想你因为心脏病死在我这里——那样我几乎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随手指了指房门,他接着说道:“不过啊,现在看起来你似乎并没有准备好面对我,既然如此,请你离开吧,即便是最凶狠的狼也会对丧失斗志的猎物失去兴致。”
“砰——”话音未落,那向海笙便如逃一般地猛地打开房门,重重地摔门而出。
——这次出去以后,一定要将今天所听到的全部上交警局!
他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地想着。
——该死的文一凡!竟敢这样羞辱我!我一定要让你……
砰。
又是一声闷响,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作家篇 你好,模仿犯
时间,无数的时间总是这样的无聊。
他仰躺在屋内的折叠椅上面,无神的双眼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消息……还没有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
神……没有出现……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我已经做到了神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没有回应……
我是一个天才,我从小就知道这些。
由于早早地就接触到了一些国外的作品,我从五岁开始,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与他人的不同。
那群人只知道每天睁眼,闭眼,傻吃糊涂睡,混过了一天又一天,从来不思考其它的问题。
一群只知道浪费新鲜空气的寄生虫罢了。
每一次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就好像变得混浊了一般,那种混浊的空气让自己窒息,但是这一切只能忍着。
忍啊……忍啊……
窒息……继续窒息……
十岁时,我画了一幅画,画里面,我是领导者,我指挥着所有人各司其职,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这便是我内心的世界,我希望自己成为那个领导者,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必须仔细聆听我的声音,费尽心思揣摩我的每一个动作,并且绝对服从我的一切。
但是……为什么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却并不在乎我的感受呢?
这副画没有人欣赏,他们的目光只是肤浅地停留在我的绘画水平,却并不曾碰触到我真实的内心世界。
“画的有点抽象啊,先学会怎么样画人再说吧!”这是妈妈的话。
“学什么画画啊,这个时候应该好好读书,学画画干什么?想要长大了成为画家吗?放弃吧,那种事情可不是咱们老百姓能做的。”这是爸爸的话。
压抑……窒息……这一次竟然显得尤其强烈……
我要成为一个画家,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画家!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我开始找到了美术老师,苦练自己的绘画水平,我想要向那些大人证明自己,只要我想去做,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但是……我失败了……
或许是的确没有绘画天赋,或许是的确想家长说的那样,成为画家是我们平凡人的奢望……总之,我失败了,我的绘画水平经过了两年的恶补,却最终只是比同龄人的稍稍搞出了那么一小截而已,最终不得不在初中放弃了绘画。
或许是源自小孩子的乐观,又或许真的是因为我有个强大的内心,总之,我并没有为此伤心多久,反而迷上了另一种创作——写作。
从小饱受作文摧残的我,没想到到了初中,却在语文作文上面体现出了相比于其他人更加优秀的天赋,每一次的作文题目都能够轻松驾驭,文笔上对比同龄人也多了几分成熟了华丽。
——如今想来,应该是曾经读的那些书,带给了我不小的启发吧!
——总之,在别人眼中那些复杂且猜不透意思的作文题目,放在我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简单易懂,在某些时刻,我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的作文会写得如此糟糕。
——在这段时间,由于作文的原因,我开始成为了同学们口中的“学霸”,语文老师很看重我,将我设立成了语文课代表,同学们也经常向我请教各种问题……在那一段时间李,我感受到了曾经不曾感受到的重视。
——这是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所有人都围绕着自己转,所有人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这种感觉是曾经从来都不曾感受到的。这种感觉,最容易让人上瘾,让人沉迷。
——于是,自己开始尝试写起了小说,在克服了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之后,自己开始向着其他人传递起自己的文章,很快便收货了班上的好评,这一刻,感觉整个世界之中,好像全部的人都开始围绕着自己进行了一般。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逐渐变成了我的全部——自己开始厌学,开始对一切失去了兴趣,因为在那里,有着一群欣赏着自己的人们,这种快感仿佛是世间最好的毒品,一旦尝试过,便再也无法回头,只能渐行渐远。
明知道是毒药,明知道是陷阱,可是依旧心甘情愿地沉迷于此,并且甘愿令自身沉浸在这片自欺欺人的谎言之中,直到梦醒的那一刻……
“你这是写的什么啊?!我说你怎么最近成绩开始下降,原来天天都在干这个!”
崩坏……彻底的崩坏……
——那些耗费了我无数心血写成的文章被无情地提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旁人的目光宛如无数无形的子弹一般将那建立起的虚假的自尊心彻底洞穿,不等我反应,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就再一次被捡起,随着向两边拉扯开的力量,化作无数在空中翻飞的蝴蝶。
这还不算完,每一片蝴蝶再一次被捡起,随后便是那象征着自由的双翼再一次被人扯成了两半,然后便是再一次……再一次……直到每一页笔记,都变成了无法挽回的纸片。
——嘲笑,不断的嘲笑,终于在这一刻使得那些人的原本面貌彻底暴露,将我那原本不愿直视的血淋淋的真相撕扯开来,哪怕是血肉模糊,却也能够伴随着疼痛将原本自欺欺人般构建的虚假梦境彻底粉碎,只留下不知所措的自己……
——原来……这一切从来没有改变过……
——原来,他们一直都把我当作是笑话……当作是平常开玩笑的笑柄……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崇拜……我自以为是的技能……不过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我看到了一些人世间的黑暗,心情不好……那就吸收一点阳光中的血清素吧……
这一次的事件彻底成为了引爆内心黑暗的导火索,他开始变得不合群,开始变得孤僻,每天只是自顾自地晒着太阳,别人问他在干什么,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吸收血清素。”
这样能够使他感觉自己说的话很有内涵。
可惜,其他人并不会感受到这些,久而久之,他变成了他人眼中的怪胎。
每天的喧嚣都与他无关,每天的风景他也无心去欣赏,每当他交到一个朋友,都会不断地向着对方倾诉自己的情绪,不断地向外界倾吐着负能量——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愿意当作他的“情绪垃圾桶”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让别人各种不满意?
——他们最终都离我而去,他们经常背地里讨厌我,他们以为我不知道,但实际上,我都知道,他们讨厌我。
——有时无人的夜晚,我想要宣泄,可是我哭不出泪,我喝水也不少,但我就是哭不出泪,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了。从小的时候还是能说哭就哭,不知哪一年,却渐渐地哭不出泪了。
——最近几年,每一个晚上情绪都不好,我不知道说给谁听,我甚至只能靠着太阳光带来的血清素来让自己情绪好一段时间,每一次听到笑声,我总是感觉……他们在嘲笑我……
——至于我的家长……他们并没有教我……教我如何交往,他们只会贬低我,嘲笑我……偶尔也可能安慰我。在我上高二以前,世界全部都是黑色的模样,就好像整个社会都是这样一般:同学欺负,爸妈嘲笑,好朋友离我远去……
但是,在高二这一年……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爸爸……他看到了某种可怕的东西,他疯了,更糟糕的是,他摔倒在了门框这里,摔成了瘫痪。
——而妈妈……则是在一家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了抛弃……抛弃我,抛弃这一整个家……
——但是为何……我并没有感觉到悲伤呢?
——母亲走了,父亲瘫了……再也没有什么人会挡在我的路上了,原本那些嘲笑我的人,此刻再也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了!
——而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是神!
——是他将我身边的最大障碍夺去的!是他帮我将我最憎恨的两个人全部扫清的!唯有他,才配得上成为我的“老师”!
——为了回应老师的恩赐,我必须做出点什么!
自打那时候,他便开始学习,不断地学习,拼尽全力地消化着原先生硬的知识,凭借着十分的努力成功获得了上大学的资格——神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唯有足够聪明,才有资格犯案!
——那个精神病人……那个唯一一个愿意聆听自己声音的精神病人……或许迟早有一刻,他也会成为我的棋子吧……不过当那一天来临时,我真的有决心将他推入深渊吗?哪怕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过……按照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如若继续这段友情,他迟早也会离我远去吧!
——倒不如……先行了断!
扭曲的黑暗逐渐爬上了他的内心,其中蕴含的畸形的怪物疯狂地啃噬着人性,一切都是那样的悄无声息,却又不可逆转。
“嘀嘀——”
电脑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他晃了晃脑袋,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垃圾,点开了那封电子邮件。
——什么人啊……我不记得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
瞳孔在一瞬之间扩散,连带着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竖立,那一封邮件之中的内容,令他兴奋,又令他恐惧。
你好,我的模仿犯。
我是云乡杀人魔。
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邮件,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恨不得在这个时候将这封邮件全部背下来,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邮件上已经写好了有关于下一步的指令。
“老师,您最得意的学生,会完美地完成您给的指令的!”
空旷的房间中,一个入魔的年轻人正在虔诚地宣誓。
作家篇 弹无虚发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这张由无数微小的蛛丝编织出来的蛛网正在缓缓地收紧,挤压,伴随着网中的一切猎物的挣扎,它最终会牢牢地合在一起,彻底封锁被囊括其中之人的一切生机。
一切的开端,都要从蒋小雨开始说起……
在察觉到了她的计划之后,文一凡迅速根据她的行动之中的一切蛛丝马迹成功锁定了她的作案动机,并以此为起点开始布局。
首先,便是在地铁站突然出现,强行打破了局面,并且解救出了似乎已经陷入绝境的她,随后消失在人海之中,仅仅留下一个地址,与其约定好在某个时间之中在那里碰头。
此刻她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无视文一凡的援助,继续我行我素,同时完全不在乎那个约定;第二种便是抱着某种好奇的心态尝试与其接触。
而经过对于她个人的性格分析,文一凡几乎可以肯定,她一定会选择后者——一个能够仅仅因为好奇便杀死自己至亲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
当然,即便是她没有选择接触,而是选择了前者的话,文一凡也有着相对应的详细计划,这一点从未改变。
回到原话,在通过与其的对话后,文一凡也差不多能够完完全全揣摩清楚面前这个女人的内心世界——扭曲的性格,极度的好强,但是对于某些事情很缺少经验。
这样一来,某些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于是在这一次谈话之中,文一凡先是不断地指出她计划中的疏漏,并且在特定的时间加以嘲讽,以此来不断地刺激她,刺激那个隐藏在她内心的好胜灵魂。甚至到了最后,他还当场为其示范了一次完美的概率杀人,彻底在各方面完完全全压制住了蒋小雨。
不错,那种被称为“死神”的手法,就是概率杀人,但是这一种行为,并不仅仅依据于那个早已被量子力学证伪的“拉普拉斯妖”——如果一个智者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构成的物件的位置,假如他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宇宙里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对于这智者来说没有事物会是含糊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可惜,现实的物理过程都是不可逆的。
既然早已被证伪,那么就代表这一类的手法无法达到完全的完美,但是可惜,他并不需要百分之百的准确,事实上,百分之十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仔细想一想就不难发现,我们每呼吸一口空气,每度过任何一秒钟,下一秒都有着遭受意外而去世的可能性——尽管这个可能性极低,低到几乎不存在的程度,但它依旧存在。
那么这种杀人手法便随之应运而生——如果杀手对于目标人物的一切情报完全掌控,并且在每一处细节都设置下一些手段,从而使得目标人物的死亡率上升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这个人会死于绝对的“意外”。
如果仅仅是单纯提升安全隐患的话,这个死亡率甚至可能仅仅能够到达百分之,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因为当一个人每一天的死亡率都达到百分之十以上的时候,他又能够有多好的运气来令他度过无数个百分之十呢?
诚如无限猴子所说的那般:有些事件发生的概率不是几乎发生,就是几乎不发生。这便是“尾事件”。尾事件是由无限多的随机变量的序列来定义的。比如扔无限多次硬币,则连续1000次数字面向上的事件是一个尾事件——事实上,如果给那个日日夜夜在打字机旁打字的猴子无穷尽的时间,它迟早能够打出一本《哈姆雷特》
这便是概率杀人,尽管这的确需要使用者自身有着绝对强悍的能力,但是很显然,文一凡最不缺少的便是这种能力,事实上,即便是百分之十的概率,大多数情况那些人也不过撑过了两三次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杀死了。
因此,即便那个坐在车里的警察把车停在了井盖上,即便那辆车并没有因为躲避行人撞上路灯,即便路灯没有被撞倒,即便那行人并没有闯红灯,最终的结果也并不会有所改变,只不过死的并不是那个坐在车里的家伙罢了——有可能是在窗边探出脑袋的警员被精修过角度的重物砸死,有可能是正在赶来餐厅的调查员被某个货车挂住衣服……总而言之,那一日来调查的警员中,至少会死一个人。
这种对于局面的绝对把控,普通人完全无法做到,正因如此,那天发生的一切才能够给予蒋小雨极大的震撼与刺激。
刺激杀人犯这样的行为或许在普通人眼中很蠢,但是那也仅仅是针对于普通人。
在那之后,文一凡可以肯定,她的好胜心必然被完完全全激发了出来。此刻,名为“蒋小雨”的棋子已然被完全掌控,因此是时候该请出这张网上的另一个人——向海笙了。
有关于向海笙的性格,早在原先的试探和文清羽的汇报中就已经参透了些许,因此针对向海笙,他做出了以下判断——不如蒋小雨的好胜心,自大,警惕性极高。
于是在那之后,他便迅速将有关于向海笙的一切安排悄然无声地放在了日常的活动之中。
首先便是初见时那种完全无法给他人提供任何情报的气质,便是布局的第一步——首先将自己的特点展露给对方,这种完全无从下手的肢体语言,无疑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特点。
随后,便是日常行动之中的布置了,不论是将那名女警员割喉,又或者是利用概率杀人来震慑蒋小雨,他都将这种名为“虚无”的特点贯穿其中——案发现场没有任何情绪可言,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一切都自然到诡异的程度。这种无从下手的作案现场,相信能够让向海笙下意识地便回想起初见时自己的特点。
没错,他从那次事故之中对于文一凡所建立的怀疑,其实都在文一凡的设计之中。换句话说,文一凡就是要他通过那一次事故,将嫌疑锁定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才不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势必会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很可惜,向海笙显然不是一个老猎人。
于是顺理成章的,他很快就对于文一凡产生了相当大的怀疑,但是由于严锋并不具备犯罪心理学的知识,因此必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种怀疑——这一点,也在计划之中。
由于严锋的不认同,自大的向海笙必然会产生一种无缘由的“愤怒”,这种情绪会悄悄地将他那隐藏在身体里的好胜心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从而令其会做出单独拜访文一凡宅邸的行为。
在第一次拜访时,由于对于其性格的掌控,文一凡早已敲定好了如何在令其他人感受不到的情况下将其一步步引入恐惧之中,从那时起,他就明白,向海笙早已难逃死亡的结局了。
这份自信,便是来自于那时在工厂中与蒋小雨的对话——对话过程中,蒋小雨曾经表露出对于那个枪杀蒋青的警察无法掩饰的杀意。
这份杀意,随着与文一凡的接触从而不断地加深,巩固。由于考虑到她杀人完全是因为好奇与好胜,因此在将“仇恨”这一点排除之后,文一凡排除掉了一切可能,最终将全部的可能性放在了一条原因之上——想要与自己争个胜负。
由于那个枪杀蒋青的警察是文一凡的病人,而在餐馆之中文一凡也明确表示了,他将会保护病人,因此蒋小雨为了证明自己,必然会去打那个枪杀蒋青的警察的主意。
但是文一凡并不担心徐雯欣的安全,甚至不需要做任何防护措施,她都不会出事。
因为如果这样来看,那么蒋小雨对于那个警察的杀意,很有可能是出现在她在与文一凡接触后的时刻,也就是说,在餐馆之前,她并没有打算动徐雯欣的主意,包括之后想要杀死徐雯欣,也必然是在那之后才开始调查究竟是谁枪杀了蒋青。
这便是文一凡的机会。
于是在餐馆制造混乱之后,他敢肯定蒋小雨必然会不甘心于此,于是肯定会跟踪自己来打探出自己别墅的位置,一是为了扳回一局,二是为了调查自己的病人的身份。
在她看来,既然是病人,那么文一凡必然需要与其接触,因此那个与其接触并且每天都会来这里拜访他的人,就必然是那个枪杀了蒋青的警察。
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赢了!
然而殊不知,文一凡早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于是故意制造了当下的局面——徐雯欣的心理治疗早已完全结束,不论是走出阴影还是埋下种子,都很完美。正因如此,她并不会被蒋小雨所威胁,而这两天每天都在下午准时拜访自己的那个人是……
向海笙。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连接在了一起,每一处细节都不能够放过,任何一个环节只要出现哪怕一丁点的错误,都会导致整张网出现不可弥补的漏洞,所幸,就在刚刚,这一切完美地连在了一起。
于是,向海笙会被当作自己的那个病人,被蒋小雨杀死,而自己则会完全置身事外,洗脱嫌疑。
但是现在看起来,情况似乎有变……
蒋小雨并没有像原先那样利用概率杀人,也没用直接干净利落地将向海笙割喉,反而是像是想要将他绑到什么地方一般,运上了一辆车。
这么看来,就应该是第三种情况了……
不过即便是那种情况,自己也有着极其完善的应对策略——诚如之前所说,概率杀人本身就不是百分之百的事件,因此必须要考虑到一切情况,才能够保证无懈可击。
就在今天,那几份发出去的邮件,还有那个调查的某车厂老板的婚外感情史,就是针对这一种情况的后手。
这种情况便是——蒋小雨所说的杀死自己的病人只不过是她抛出来的伪装信号,她的真正目的是以此为根基想要将自己引诱到某个地方去,这一点从她当着自己的面把向海笙劫走就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在引导着自己。
并不需要急急忙忙地跟上,文一凡也能菜猜到她的最终去处——那个地方必然是两个人都去过的地方,而且必须十分隐蔽,很显然,这种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废弃的工厂。
而文一凡之所以这样确定,是因为——那个废弃的工厂,也是自己为了防止第三种情况的出现而故意引导她发现了,局面并没有超出计划。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够在发现蒋小雨将向海笙绑走之前,就发出去了那四封邮件。
邮件上的内容很简单: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模仿犯,那么在收到这封信件后,前往那处废弃的工厂,并且用我的手法将那里的两个人全部杀死。这是你的第一次考验,完了之后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而之所以令文清羽在不同的时间向那四个嫌疑人发出这四封邮件,是因为那其中还有这样一段话,一段四件信封互不相同的话:
如果你是我的模仿犯,就请于(a时间)向警局报案并上交这封邮件,并且在邮件内容中的(a时间)与(b时间)互换,从而使得我能够确定你的身份,并且保证你不会暴露。
例如其中一封,内容如下:
如果你是我的模仿犯,就请于17:27向警局报案并上交这封邮件,并且将邮件内容中的“17:27”改与“17:56”互换,从而使得我能够确定你的身份,并且保证你不会暴露。
那么如果真正的模仿犯收到这封邮件,那么当这封邮件在17:27交到警察手中时,内容就变成了:
如果你是我的模仿犯,就请于17:56向警局报案并上交这封邮件,并且将邮件内容中的“17:56”改与“17:27”互换,从而使得我能够确定你的身份,并且保证你不会暴露。
这样一来,就能够保证邮件格式与其他人的完全一致,也不会因为报案时间的雷同从而使得警察锁定到那个模仿犯自身。
然而事实上,这一段内容,完全是文一凡为了洗脱嫌疑而设计的——它会给人一种错觉,真正的云乡杀人魔能够获知警局内部的详细报案数据,从而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有这个条件的人身上。
然而实际上,自己不能——至少在他们眼中,自己不能。
正是因为有这个操作,文一凡才不会跟着她前往那个废弃的工厂,而是会站在屋内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结束——她引诱自己去到那里,可能是想杀了自己,也可能是想令自己在警察面前暴露出原本的模样,不过谁在乎呢?模仿犯会杀了她。
但是他不能将二人全部杀死,这是因为必须有一个见证人证明这一切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向海笙无疑是最佳人选——这一次他完全是来道歉稳住局面的,因此并没有带录音机,而且说的话也会被人当成收到刺激后的胡言乱语。
而文一凡感肯定,即便是自己的命令,他也绝对没有时间将两个人全部杀死,并且死的那个人绝对是蒋小雨。
而至于蒋小雨这一边,相信通过对于别墅小区的勘察,警方也不难推测出这一切——她误把向海笙当成那个枪杀蒋青的警察,从而实施了绑架。
三种情况之中,唯独只有这一种情况向海笙暂时不会死,不过在那之后,还有着自己为他量身定做的死法。
那么接下来的情况便是:蒋小雨将向海笙绑架到工厂后,会被模仿犯杀死,向海笙则在看到这一切后陷入极大的恐惧导致证词无效,而那个模仿犯,则会在肢解蒋小雨的过程中被警察当场逮捕——在这段时间内,文一凡可不会闲着,他会直接报警,告诉严锋这里发生的一切,当警察根据监控和那四个嫌疑人上交的信件找到废弃工厂的时候,差不多蒋小雨也应该被那个模仿犯肢解到一半了。
到时候,模仿犯要么被逮捕,要么被当场击毙,蒋小雨会被其杀害,只留下精神几乎崩溃的向海笙——有另一个华丽的死法在等着他,又或者说心脏病在这个时候就会把他杀死。
届时,原本在这个局面下对自己最有威胁的四方,瞬间便会减少三方。
“咕咕咕——”滚烫的开水浇在了底部放有茶叶的瓷制茶杯之中,很快便冒出了阵阵醇香,那香味并不浓烈,却令人感到舒适。
招招致命,弹无虚发。
茶叶浮了上来,它外形扁平光滑,呈现嫩绿色,叶片的顶部尖锐,芽长于叶,随着开水的注入,逐渐将杯中的茶汤变为明亮的嫩绿色;浓醇的香味不知不觉间渗透到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挺直的叶片浮在杯中,好像一叶扁舟。
群体种特级龙井茶,很适合下午用作消遣的时光。
文一凡缓缓地端起茶杯,轻嗅龙井的芳香,就好像是最为老道的棋手,正在品尝着胜利的味道。
是时候了。
右手拿出手机,缓缓地拨通了严锋的电话,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随即变得紧张且不安。
“严队长,不好了!向教授他好像被人绑架了!”
作家篇 请假一天
刚刚从加拿大回来,结束14天隔离了,接受各种检查没有时间码字,所以断更一天~
《罪无可赦的故事》作家篇 请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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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篇 心脏
向海笙缓缓地端起一杯冰镇的可乐,喝下一大口去,这才使得口中那一股刺激性极强的辣味消了下去。
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他逐渐陷入了沉思……
一天前,傍晚……
蒋小雨死了。
嘈杂的警笛声响彻整个闹市区,红蓝色的光芒不断地闪烁着,穿着整齐的警员们进进出出,无数的技术人员正在努力分析现场的一切。
蒋小雨死了,被那个穷凶极恶的模仿犯杀死了,至于后者,则因为负隅顽抗,而被赶到的警员当场击毙。
……又或者说,被徐雯欣当场击毙——那丫头的枪法总是那么准,这一点从她警校毕业时的成绩就能看出来。
但是……为什么一切都显得这么不真实呢?
“嗯,好的,就这样,再见。”严锋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回过头,看向正裹在一张毛毯里面的向海笙。
“辛苦了,这段日子,”他缓步走到警车旁,坐在了向海笙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案子已经解决了,哈佛大学已经决定让你回去了,机票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我不走。”
声音中透露着某种坚定,向海笙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严锋:“案子并没有完全解决,做为警察,我不能走。”
“之前办案,怎么没见到你这劲头?”严锋轻笑一声,“还在怀疑文一凡吗?”
“不错,我对他的怀疑,从来没有消退——我甚至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云乡杀人魔’。”向海笙紧皱着眉头,“尤其是现在,不弄清楚真相,我绝对不回去。”
“那么我问你,这种心情,是否源自于你那对于文一凡的好胜心呢?”严锋摇了摇头,点了一根烟,接着说道:“不,或者说,你只是源自于嫉妒他呢?”
“不,我没有……”
“向教授,老实说,你现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办案的状态。”微微吐出一口烟圈,严锋缓缓地解释道,“你现在的全部结论都带着主观的情绪,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在自己的潜意识就早已认定了文一凡就是云乡杀人魔,之后的一切结论全部都是建立在这个心理上面得出来的,老实说,如果我们办案都靠这种感觉走的话,天底下不知道要多出多少起冤案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文一凡早就当着我的面,承认了他是“云乡杀人魔”的事实了。只不过我现在没有证据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会因为今天这个局面而被吓到吗?”向海笙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不论是被蒋小雨绑架到了这里,又或者是亲眼目睹那个手法生疏的模仿犯在工厂里面把蒋小雨杀死并开膛破肚,我的确感到十分恐惧,但还没有到你想的那样失去理智的状态!”
“那你为什么发抖呢?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抖,”严锋撇了撇嘴,眼见面前的向海笙似乎又要发作了,这才笑着说道:“开个玩笑,我能看出来,你并没有失去理智。”
“哼,”向海笙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失去理智,是因为我能够看出来,他们对我并没有杀意。”
“在我失去意识到醒来这段时间内,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通过在工厂醒来后跟蒋小雨的对话,我发现她其实并不想杀了我,而是不停地在恐吓我,嘴上说着为了报仇想宰了我之类的话,但是注意力却一直停在手表上,感觉她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般,”摊了摊手,向海笙接着说道:“如果按照严警官你的推测的话,那么蒋小雨在那个时候很可能等的就是那个接连杀害两名警察,并且在十年前犯下血案的‘云乡杀人魔’。”
“而在那之后,那个拙劣的模仿犯的到来,却显得格外违和了,”眉头紧皱,向海笙解释道:“首先,就请先排除他是凑巧来到了那里,因为云乡这么大的地方,他去哪里不好,偏偏要来这个极其隐蔽的工厂转悠干什么?还有,为什么中间停顿了这么久的行动,为什么偏偏凑巧在我被绑架的这个时间段再次行凶?而且为什么,他要在进入这个工厂后,偏偏对我视而不见,反倒是非要在工厂这个极难行动的地方,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冒着被抓被记住长相的风险,肢解受害者呢?”
他用依旧带有一些颤抖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怀疑,不断地提出疑问。
“这些其实都很好解释,我来给你挨个分析一下,”严锋轻笑一声,接着说道:“首先,有关于那个模仿犯的到来,诚如你所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受人指使的,而这个人……就是我们口中的‘云乡杀人魔’!”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警方收到了那四个嫌疑人的陆续报案,他们分别递交了四份不一样的邮件,其中都有提到过,如果是真正的‘云乡杀人魔’模仿犯,那么就按照邮件上的指示去做,并且在特定的时间报案,将信件交给警局的人,这样一来,那个‘云乡杀人魔’就能够通过窃取警局的作案时间来判断哪个是自己真正的模仿犯了。”
“那么反之,警局难道不也可以利用这种方法来推断哪个是要抓的犯人吗?”
“没这么简单的,你来看这个,”说罢,严锋拿出了四封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这上面利用了时间加密,而且云乡杀人魔很狡猾地将四封邮件关于时间部分的内容进行了加密。现在上交的四封邮件,其中三封信件有关于时间的部分内容完全相同,只有一封信件关于时间的部分是另外三封恰好颠倒过来的版本。(例如前三封信件a时间是17:27,b时间是17:56,那么第四封就完全相反)这也就导致了我们并不知道,到底是第四封按照邮件上的指示颠倒了时间,从而变成了那一封不同的信件;又或者是那三封中原先有一封与第四封相同,但是经过更改变得不同了。而且每个人收到邮件的时间就是在17:27和17:56附近的时间,几乎所有人几乎是收到邮件就立即报警了,因此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判断谁是模仿犯,根本无从下手,只有真正的云乡杀人魔才能够知道他的身份。”
“而至于蒋小雨为什么要绑架你,这一点责任其实在你身上。”无奈地摊开了手,严锋叹了口气,“她把你当作是枪杀蒋青的警察了。”
“?”向海笙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看着严锋。
“很简单,蒋小雨一直对于那个将她弟弟击毙的警察怀恨在心,但是苦于情报过少不知道是哪一个,但是机缘巧合下她得知那个警员正在接受文一凡的心理治疗,所以那些天一直在他的别墅外面蹲守,”将烟蒂踩灭,严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你也知道后续了,这两天你一到下午就往文一凡的宅子里面钻,这才遭到了她的怀疑,换句话说,她是把你当成了那个一直来到文一凡看病的警察,这才痛下杀手的。”
“那么,从这个角度看,其实文一凡已经脱罪了,”望着漆黑的天空,严锋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首先,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系列的行动下,隐藏着的是‘云乡杀人魔’对于局面的掌控,以及他想要隐瞒模仿犯身份的举动——否则他不会费尽心思加密那些信件,而有关于蒋小雨对于你的绑架,也是他刻意引导下的结果——这一点从蒋小雨随身携带的文件和她那偷来的车里留下的证据就能看出来,那些情报全部都是云乡杀人魔提供给她的,那么这样一来,文一凡的嫌疑就被排除了,因为是他报的警,才能够让我们及时救下你。毕竟,如果他真的希望你去死的话,那么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不会选择报警,而是直接让蒋小雨将你劫走,然后在报纸上等待着第二天你的死讯。因此,我的建议是……”
…………………
他明白严锋的意思,如果文一凡真的是“云乡杀人魔”,那么他的目的应该是隐瞒模仿犯身份,同时杀掉对自己有威胁的自己,并且“云乡杀人魔”还能够获取警方内部的详细消息。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两条文一凡都不符合——是他报的警,导致模仿犯被击毙,而且他根本没有办法获得警方内部的消息。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头狡猾的狼布下的障眼法。
这一点,其实当时他并没有想清楚,但是通过在当天晚上与史密斯教授的对话,他迅速想清楚了一切。
………………
“我认为,警方的目标放错了方向。云乡杀人魔用来确认身份的真正手法不应该是按照时间来确认的,这只是一层障眼法。”史密斯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事实上你也发现了,不是吗?a时间是17:27的那两封信件是在17:27左右送出的,而a时间是17:56的后两封则刚好是在这个时间左右送出的,而根据当地警方的说法,几乎所有人都是在收到邮件的第一时刻就报案的,也就是说每个人是什么时候报案的,其实很难分辨。
“因此时间并不能准确判断模仿犯的身份,这只是他放在明面上的障眼法而已,事实上,单纯纠结这一点毫无意义——如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他的确在你的面前承认了自己有关于‘云乡杀人魔’的事实,那就代表着他的确也有了足够的信心杀了你。”
“如此一来,之前的事情也差不多就可以完美地衔接上了,”清晨的阳光透过显示屏从美国照进了他的屋子,史密斯缓缓地说道,“让我来为你进行一下大胆的假设吧!你所说的这个文一凡,他很有可能先是策划了在你说的那家川菜馆的谋杀,并且为此故意露出破绽。”
“这一点似乎很难理解,但是请仔细回想一下,为什么蒋小雨会对你产生杀意?”看着向海笙不解的神情,史密斯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她误以为你是那个枪杀了蒋青的警察,所以才会绑架你的,而她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一直为了寻找真相拜访他的别墅不是吗?”
“可是,那不是老师的提议吗?”向海笙问道。
“不错,那的确是我的提议,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大意了,才让你陷入了这等局面,我应该向你道歉,”略带歉意地低了低头,史密斯接着说道:“现在看来,当时他的那一处破绽,很可能就是故意暴露给你看的,而这一处破绽只有你能够发现,这便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他故意令你怀疑他,目的就是让你为了寻找证据而去拜访他的别墅,从而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这是我的疏忽,因为我没有想到,这个狡猾的杀人犯能够成长的这么快,”声音中透露出些许感慨,史密斯感叹到:“原本通过对于他的调查,我本以为这是一个略显狡猾的头狼——虽然对于一般探员,甚至对于fbi来说,这都是一个较为棘手的敌人,但是一旦遇到刑侦方面的顶尖人物,就自然会露出破绽。但是如果这一切都像是我想象的那样的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连我也必须小心应对的‘怪物’。十年来的成长时间,已经给了他足以从容面对任何挑战的信心与实力,对他而言,即便是深陷绝境,也可以带着绝对的自信逃出升天,对于这种敌人,正常的法律程序是起不到丝毫作用的——因为我相信,即便是将他成功送上法庭,他也能够利用各种手段让自己脱罪。如果他在美国的话,我不会走任何司法程序,在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那么既然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放手吧,harry,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出应对策略了……”
………………
——不,老师,你错了,我并没有那么差劲。
望着天边的白云,一抹不甘从他的眼中划过,旋即立刻消失不见,他缓缓地起身,抿起的嘴唇,似乎是在发着某个毒誓。
在他看来,这是赤裸裸的瞧不起——史密斯并不认为自己比那该死的文一凡要强,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根据史密斯的推理,这家川菜馆是一切的关键,这里不仅仅代表着云乡杀人魔和蒋小雨第一次合作,也是云乡杀人魔布下天罗地网般的陷阱的开端。
如若真的想要寻找破绽的话,这里是如今的最优解。
当他来到这个位置坐下的时候,他便更进一步地肯定了文一凡就是这一切的源头的想法——川菜馆原本三面环绕的玻璃,其中两扇都因为角度问题根本无法看到这里,而那正对着的那扇玻璃,则由于略微完全的“拐道”设计和门庭中间的那根柱子被完完全全挡住了,虽然在那件事情之后,这家川菜馆便安装上了监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那之前这里有哪个监控能够拍到这里。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通过对于那天现场的回忆,他点了当时与文一凡完全一样的食物,试图找到后者在那个时刻的心理状态。
——只要找到那时候的心理状态,就能够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漏洞,只要能找到漏洞,就能够……
伴随着起身的动作,一股名为“不甘”的怒火好像也随着动作缓缓升起,那是必胜的决心,亦是拼上一切的决心!
——当面羞辱我的这份仇,我一定要十倍奉……
咚——
如同教堂深处传来的敲钟声,也好像战场上沉闷而轰烈的爆炸声,向海笙他只感觉那原本沸腾起来的热血在这一刻突然凝固,剩下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心脏……
就像是被一记重锤狠狠地轰在了心脏之上,那原本随着热血沸腾而猛烈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竟然好像完全脱离控制一般,剧烈的跳动使得他的双目好像蒙上了一层黑布一般,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该死……是心脏病……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钱包,却被发现其中竟然空无一物!
——不……不见了?!
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胸口,苍白的脸颊上流下豆大的汗水,他用颤抖的左手努力地翻遍每一个口袋,却依旧一无所获!
——去哪了……去哪了!
“向教授,在找什么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缓缓地传来,这声音是那么的温柔,此刻在他眼中却是如此暗藏杀机!
“是……是你!”
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向海笙像是疯了一般站了起来,努力辨认着周围人的模样,“给我,还给我!”
“混蛋,给我!还给我啊!”
“永别了,向教授。”
随着耳边响起的最后一丝声音,他眼前一黑,失去了一切意识……
作家篇 死神,行走于阳光之下
再见了,向教授。
苍老的面颊下,隐藏着扭曲的微笑,如今上面镀上了一层红蓝相间的光,那是救护车的标志。
时间刚刚好。
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笑,至少现在在监控下方还不能笑。
向海笙有着严重的心脏病史,如今发病期间,他必然会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就在第一次与他对话后,其实文一凡对他的杀意早已无法掩盖,那是一种对于粗鲁的厌恶,这种厌恶促使他几乎下意识地就将“杀死向海笙”提上了日程。
于是在通过调查得知他有过心脏病史后,一个邪恶的计划早已浮上他的内心,但是在那个时候,仅仅只是一个大体的框架,真正落实到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来到云乡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会带着文清羽出门散步,将这附近的一切建筑细节记在脑海中,并且绘制出各个结构的图表,通过在家中对于这些建筑结构图的分析,他这才找出了川菜馆的死角,和那个被三栋建筑物藏在里面的废弃工厂。
后者被用作引导蒋小雨将之绑架到那里,成功书写了模仿犯和蒋小雨的句号,而前者则更是一切的关键——那里有着向海笙的句号。
在得知他有心脏病史这一点后,文一凡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向着他的心脏施压——这样可以为最后的攻心之策带来好的温床,从而使得日后的计划能够更好的实施。
不论是第一次谈话的恐吓,第二次谈话的表明身份,还是之后的绑架和肢解等等的一系列举动,通过一步步的施压,步步紧逼之下,文一凡确信此刻他的心脏此刻早已是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境地了。
如同悬崖上被比如绝境的人,只要轻轻一推,那地心引力就会将他弄得到处都是。
而这象征着毁灭的导火索,这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有一个名字,叫谷氨酸钠。
谷氨酸钠,化学名为α-氨基戊二酸一钠。摩尔质量为169.111g·mol-1,iupac名为sodium2-aminopentanedioate,是一种由钠离子与谷氨酸根离子形成的盐。
这样解释,似乎依旧不好理解这种物质,不过不必担心,它还有着另一个家喻户晓的名称——味精。
这是一种常见于千家万户的餐桌上的基本调味剂,几乎所有人的三餐都离不开它,这使得几乎没人知道大量摄入谷氨酸钠的坏处——心脏紊乱。
这就是选择它的关键。
但是仅仅是正常摄入谷氨酸钠,并不足以对人产生何种威胁,这也是为什么,文一凡要选择这里的原因。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川菜以辣著称,正因如此,那种猛烈的辣味会暂时性的盖过一切其它的味道,使得人们无法察觉某种味道的突然增加。
而向海笙点的这些菜,是文一凡通过精挑细选,才总结出来的这家川菜馆中,含有谷氨酸钠成分最多的菜品。
而在谷氨酸钠之后,更加为其心脏增添一份压力的在与他点的冰可乐——原本因为辣味而发热的身子又接触到了很冰的冷饮,对于心脏病史的人,几乎是一次灾难。
没错,在那个时候,文一凡之所以点这些菜,也是为了给予他一个心理暗示,尽管他有可能并没有按照这个暗示去行动,那也没关系——毕竟这是概率杀人,能够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足以。
经过那么多的铺垫,那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心脏在突然接触到了过量的谷氨酸钠,最终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心跳突然之间紊乱,带动着原本脆弱的心脏,使得潜伏许久的心脏病再一次发作。
即便是心脏病没有发作,即便是自己在扮作老头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没有顺利偷走他那用以定心的药物,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对于他的杀手,并不在此。
即便是摄入再多的谷氨酸钠,也不足以令他直接心脏麻痹致死,最多会让他陷入昏迷,只要治疗及时,是完全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
因此,前面的这些铺垫都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让他顺利地被救护车带去治疗,这样整个计划就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
这也就意味着,对于他真正的杀手……在后面。
这个杀手便是——那辆救护车。
根据对于这附近的路段,建筑以及车流量的分析,文一凡发现就在这附近的十字路口有一些视线的死角,在这之后他便参考了云乡一年内的道路交通事故记录,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交通事故多发路段。
一抹冷笑浮上他的嘴角,现在看来,幸运女神的天秤,是向着“死神”这一边倾斜的。
这或许也印证了他的那句“当一个人完全掌握了身边的每一处细节后,一切不受控制的因素都会向着对那个人有利的方向发展”吧。
没错,最终对于向海笙的杀手,来自于现代人死亡的最主要因素之一——交通事故。
在决定利用这一条便利之后,文一凡马上制定出了详细的计划,彻底封锁了他的一切生路。
在十月十二日的正午十二点零七分时,来自美国哈佛大学的向海笙,会死于车祸。
而那辆早已被精确安排好时间的货车,来自于一个酒鬼。
那个酒鬼就在昨天晚上,与朋友一切喝酒狂欢到几乎天亮,在这期间,他一共上了十一次厕所,并且一共喝了将近十斤八度的啤酒,和半斤五十三度的白酒,由于自身的经济实力并没有太高,所以他并没有准备解酒药,而是在凌晨两点晕晕乎乎地回到家之后,直接就躺下睡觉了,一直到早晨的六点半,才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在喝酒期间,他跟朋友一直在诉苦,大多数谈论的话题都是有关于工作的话题,一直在抱怨自己的老板压榨员工。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真实——文一凡怎么可能将一切掌控的如此紧密呢?他只是个人,而不是神。然而事实上,当把这一切完全拆开,一切就显得如此顺理成章了……
那名酒鬼平常就是邋邋遢遢的,一直到了如今三十多岁也没有媳妇,这也就导致了他对于生活的厌倦,这是文一凡选择他的原因。
这种城市中无用的齿轮,对于文一凡而言,是最为顺手的消耗品,即便死上几个,又有谁会在意呢?
就在昨天,他因为办事不利,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好一顿臭骂,不仅让他再一次在同事之中抬不起头来,甚至还给他减了工资。
原本就很严重的厌世心理使得他习惯性的通过醉酒来麻痹自己,逃避生活中的诸多不顺,这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去喝酒的缘故。
而将时间再往前,那名减他工资的老板,之所以会在那一天大发雷霆,是因为在那一天,他也很不好受。
刚刚跟妻子大吵一架,原本还在办公室生着闷气,却突然又听到自己手下的司机又落了什么东西,原本压抑的情绪在那一刻突然爆发开来,这也就有了那之后的事情。
而再一次将时间向前拨动,一切就变得明了了——这名小老板的妻子在那一天,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件,信件中的内容使得她不由得勃然大怒:那其中是自己的丈夫与另外一个女人做|爱的视频,而更可恶的是,这封信件还有一封以那个女人的口吻写出来的信,心中的内容大致是各种的冷嘲热讽和威胁离婚。
原本性格就较为火爆的她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于是马上劈头盖脸地将自己的丈夫骂了一顿,随后便一不做二不休回了娘家。
中世纪的时候,一位骑士在晚宴上被领主训斥了一顿,他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庄园,对没有及时迎接的管家大发了一通脾气。管家心里窝火,回家后找了个鸡毛蒜皮的理由,又把自己的妻子骂了一顿。妻子受了委屈,正好看到儿子在床上蹦跶,上去就给了儿子一耳光。最后,那孩子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光,心情极度糟糕,一脚把正在身边打滚的猫踢了个跟斗。
这便是步步传递的踢猫效应,一切的一切,最终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一辆由一个疲劳驾驶且摄入过大量酒精的司机驾驶的货车正在向这边驶来,而在12:07之时,撞上载着向海笙的救护车。
6分53秒……6分54秒……6分55秒……
“轰——”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照亮了这片闹市,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心中的恐惧伴随着那飘来的滚滚浓烟无声且迅速地传递着。
什么?你问为什么文一凡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控相撞时间?即便是能够控制货车来到这里的时间,救护车的时间如何控制?
这不是很简单吗?早在十月十日的这里,就已经测试出了救护车来到这里的速度——只不过那时是另一个死于概率杀人的警察罢了。
望着远方那冲天的火光,他的瞳孔急剧放大,扭曲的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忍不住了,也不需要忍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即便在这里两辆车并没有相撞,又或者是救护车并没有选择这一条路,那么不用紧张,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还有着大大小小七起车祸在等着他,而如今这辆救护车已经无法驶过那些路段了,与之相对的便是——那七起车祸也随之消失了。
整座城市,尽在掌握之中。
在沥青路上迈出优雅且安逸的步伐,文一凡不慌不忙地走向远方,金色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无限拉长,变成了怪物的轮廓。
死神,行走于阳光之下。
作家篇 祭祀院
清晨,加利福尼亚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用玛利亚的话来说,这是上帝的恩赐。
去他的上帝。
滚烫的开水浇在咖啡上,浓醇的香味随之弥漫了整个屋子,这是理查德?史密斯最享受的时光,也是这一天最安逸的时光。
上帝如若真的存在,又怎么会有这样多丧心病狂的罪犯?
熟练地敲击着键盘,他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做为fbi的犯罪行为分析专家,即便是已经早就超过了退休的年龄,依旧是不得安宁。
可惜清晨的好时光,却被一个电话完全搅乱了。
“请问,是理查德?史密斯教授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轻柔的男声,声音之中几分询问,标准的英式英语听不出丝毫情感。
“是我,请问哪位?”史密斯微微皱起眉头,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学生。
“是我,你口中的‘云乡杀人魔’,以及……‘作家’本尊。”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是所表露的内容却足以另任何一个人胆寒。
沉默,许久的沉默。
“向海笙他……”
“被我杀了。”
又是一阵沉默。
“作家先生,您的英语很好,如果不是你自报身份,我可能会以为你是个标准的英国人。”终于,史密斯叹息一声,说道:“向海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学生,也是最有可能继承我的衣钵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死在了你的手上。”
“原来如此,有人继承了你的衣钵。”文一凡轻笑一声,“史密斯教授,下次如若想要向我隐瞒什么,记得让逻辑更加符合常理一点。”
“依照你的推理能力,这么看来,你的确是‘作家’,而不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史密斯微微一笑,做出了回答,语句之中带着几分嘲讽。
——被摆了一道,不过并无大碍。
“在能够确定我作家身份的情况下,还能够如此气定神闲,不愧是你啊。”文一凡感慨道,“又或者说,你认为自己不会受到我的威胁,不是吗?”
“死亡的威胁对于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我现在年事已高,根本无需惧怕你们这些只敢躲在阴暗里面的人的威胁。”史密斯悠闲地抿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尽管我并不是什么有信仰的人,但我相信像你们这样的人,必然有一个地狱供你们在其中焚烧。”
“这么说来,这就是你一直与我们作对的原因吗?你那所谓的正义,真的能够支撑你发现真相吗?”
“我并不知道它是否会带着我找到真相,但是我知道,就是因为它的存在,才逼迫得你不得不在今天自报身份,与我通话。”缓缓地放下咖啡杯,史密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这么多年来,人们各司其职,安静地生活着,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团黑暗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久久未曾散去——这黑暗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也是时候让它成为历史了。”
“这其中包括你,也包括你所处的那个势力——祭祀院。”
这一次,换作是文一凡陷入沉默了。
“我知道,你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就意味着你有了足够的把握将我的生路彻底中断了,不是吗?”他那苍老的声音之中丝毫不显得慌张,那异于常人的定力使得文一凡都不由得在心中为他称赞,“既然如此,这就代表着你已经打算在我的面前坦白一切——就像是胜利者都会对失败者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般,你会告诉我一切,不是吗?”
“正是如此,史密斯教授。”
“那么不妨说一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他接着问道。
“很简单,向海笙那个笨蛋,他的电脑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漏洞了,而且在他第一次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为他带来的那个录音机安上了监听器,因此不论是他电脑的动向,还是房间内的声音,我都能准确无误地获知准确消息。”文一凡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装出来的惋惜,“而我们的‘数学家’,就是根据这个手段,来定位到你的精准位置的。”
“原来如此,下一个问题,祭祀院一共有多少人?”史密斯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祭祀院如今一共还剩下八名成员,分别是数学家,画家,美食家,政治家,艺术家,经济家,作家。”文一凡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当然,原先的音乐家和化学家,全都是死于你之手,我想史密斯先生应该不会忘记吧?”
“当然,那两起案件的侦破,是我这一生最闪耀的荣誉。”他挺直了胸脯,声音之中透满了自信,“我向所有人证明了,祭祀院并非是某个不败神话——它终究有一天会被击垮,彻底的分崩离析。”
“但是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对此充满决心,”他那声音之中透露出的信心,更加坚定了文一凡想要杀死他的决心,“不过在这之前,我其实想要搞明白一件事——祭祀院当初成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那头的作家似乎是陷入了沉默,但是史密斯确实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史密斯教授,据我所知,你是个无神论者,不是吗?”终于,那个平静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您之所以不相信神,是因为在您眼中,正义才是唯一值得信仰的。”
“那么抱着这个信念,让我们来看一下当下的社会体制吧,史密斯先生。”一抹微笑勾起,文一凡接着问道:“众所周知,我们的社会是由一层层的阶级构成的——平民之上是官员,官员之上是政府。这种叠在一起的关系既然有最底层,那么必然有最高层,在众多人眼中,最高层就是统领一整个国家的政府;可是如果硬要再往上一层的话,或许联合国秘书长应该可以算作最顶层,那么如果再往上一层呢?”
“是神明。”不等什史密斯回答,文一凡便说道:“神明至高无上,指引着整个人类文明的方向,也监管每一个人的一生,这便是神明,这也是祭祀院存在的目的。”
“您可以看作是一群有权有势之人的厌倦,也可以看作是一群无聊之人的奢求,但是总之,祭祀院的存在,便是一群无聊的人想要变成神明罢了。”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微微弯曲起来,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可是即便只是声音,也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狂热,“当一个人到达了巅峰之时,便会产生想要像玩弄蚂蚁一般玩弄他人的想法,而祭祀院就是由这样一群人组成的——我们像是神明一样,可以主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的秩序,当我们坐在一起时,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想要妄图成为神明的人类,当真是一群狂妄之人。”毫不留情地做出评价,史密斯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法外狂徒的聚会罢了。”
“事实上,是一群高级的法外狂徒——一群能够真正掌控任何事物的法外狂徒。”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动怒,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数学家有着极强的计算机天赋,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他无法侵入的地方,他与画家和经济家相互配合,操纵着整个世界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假币,股市和经济运转,是神明能够行走于这个世界的双腿;而政治家则是某个潜伏于联合国之中的人物,手下有着大大小小无数的武装势力和傀儡政府,是神明指挥着世界运转的双手,而我,美食家和艺术家,则是神明用来观察这个世界的双眼和大脑,这便是祭祀院。”
“在听到了这些,你还认为自己有能力与我们为敌吗?你所做的那些,不过是让神明停下脚步,看了你一眼而已,而你现在,即将为这一眼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平静的声音之中终于露出了些许寒意,“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个之前也问过向海笙的问题——当你凝视深渊太长时间时,你是否会被深渊吞噬呢?”
“只要心中的信仰足够坚定,即便是深渊的黑暗再怎么深邃,与深渊搏斗的英雄也不会失去方向——只有战死的英雄,而没有堕落的恶魔。”史密斯的声音之中透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坚定,“我的学生会打倒你的,作家,文一凡,不论你是谁,不论你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你,将你与你的组织彻底击垮——我相信,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是吗?真是遗憾啊,不过或许诚如你所说,你的确是一个敢于与深渊搏斗的英雄,并且永远不会被深渊同化。”电话那头的声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时间不早了,史密斯先生,是时候与这个世界道别了。”
“这样吗?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想要怎么杀了我,”史密斯冷笑一声,“我的住址一直在更换,即便你现在能够定位到它,一直布署在我附近的fbi特工们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杀了我?”
“诚如你所说,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加州蒙特利湾,的确有着许许多多的布署,但是可以,这些布署并非是按照战时标准。”獠牙外露的恶魔发出了残忍的冷笑,“因此,政治家决定亲自出手——在接下来以你为中心方圆十里内,会被一场自杀式的恐怖袭击夷为平地,不会留下任何活着的生命;而在那之后,一个近日较为猖狂且势力庞大的恐怖组织会被愤怒的联合国组织铲平——这是为了杀死你所必要的牺牲。你的死亡可以帮助世界拔除一个势力庞大的恐怖组织,这也许能够让你死的物有所值吧!”
“好了,史密斯教授,长途话费很贵的,最后一次,再见了。”
“嘟——嘟——”
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作家篇 曲终人未散
“看啊,祂多美啊。”
这是一间洁白的房间,没有其它的任何特点——或许没有特点,也算是它最大的特点吧。
光滑的地面印着那台正在运转的电脑,看着电脑上的画面,其中一人不由得感慨到。
“综合各方面判断,他永远显得这样的优秀。”
另一人也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论是对于人心的把控,还是对于自身的认知,他永远显得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优雅。”
“无论我们怎么去筹划,结局终将由神来安排。曾经由莎士比亚书写下的句子,如今被我们变成了现实,这难道,不就是我们一生的追求吗?”
那声音中带着某种颤抖,似乎是集兴奋与激动为一体的情感,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叩拜自己心目中那无上的……
神。
“这便是我们寻求了一生所追求的答案,这便是我们穷尽所能想要制造出的局面!”坐在轮椅上的老者,手指因激动而似乎有点微微颤抖,“不……这是只有我们,才能够制造出的局面。”
“莫莱先生,恭喜了。”身边的侍者恭敬地俯下身子,轻声祝福到。
“哈哈,生命之泉,好一个生命之泉!”老者拍着那轮椅的把手放声大笑,“元首失败了,我成功了!我成功证明了,生命之泉就是个笑话!唯有神明,才有资格统治整个世界!”
“而神明,不应该在意种族之别。”缓缓地抬起右手,五指弯曲,他好像手捧水晶球的传教士一样,像是宣誓一般说道:“在神的眼中,世间万物都有着最终的归宿,它们都是平等的,不论是昆虫,还是自称万物主宰的人类,这些都是平等的!不应该有任何区别!”
“神告诉我们,要听神明所说,要依照神明所指来行事,而不应该产生诸如背叛的心理——那是无法饶恕的滔天罪孽,理应受到神的惩罚。”
“神有着能够监视并管理所有人内心的权利——那来自祂的双眼,那双眼象征着王冠最华丽的宝石,不应被任何人亵渎,这是神的权利。”
“即便灾难来临,人们依旧可以做到绝对的拥护守护众人的神,而神明则终将会战胜一切胆敢与自己为敌的狂妄之人——那些胆敢挑战神明威严的虫子,只能以死谢罪!”
他像是最狂热的信徒一般,用颤抖的声音朗诵着某种内容,那是对于“神”至高无上的赞美,象征着绝对的臣服。
“如今,人类的文明陷入了阻碍之中——腐朽的政权遍布每一个国家,一层有一层的阶级压的人喘不过气,每一个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而丝毫不愿为其它的任何人着想,这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坏的时代了,然而不行的是,它正是我所处的时代。”
“必须凝固所有人的力量,必须让所有人都能够团结一心!否则人类终将会毁于无尽的内斗之中!这就是神存在的意义!这个世界必须有一个‘祂’,指引着所有人前进!”
“愿神明之光普照大地。”
双手合拢于胸前,老者微微躬身,向着那监控另一端的“人”表示着自己无比的崇敬。
“莫莱先生,此时此刻,是否要激活‘传教士’计划呢?”身边的侍卫轻声问道。
“‘传教士’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它又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老者轻笑一声,看向身旁的侍卫,“是时候唤醒我们的传教士了——它应该扮演神明的尊严,是神明在整个世界的代言人,而不应该归于平静——去吧,唤醒它吧,用‘祭品’唤醒它,令它为神明的诞生,献上最庄严的典礼!”
“我们曾经最为凶猛的……‘兽’。”
轻轻地抚摸着大理石上刻着的字,老者缓缓地下令到。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
有十角七头
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
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
我所看见的兽,形状像豹
脚像熊的脚,口像狮子的口
那龙将自己的能力、座位
和大权柄都给了它
我看见兽的七头中
有一个似乎受了死伤
那死伤却医好了。
全地的人都希奇跟从那兽
又拜那龙——因为它将自己的权柄给了兽
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
………………
“咚——”教堂的钟声缓缓地敲响,祈祷声随之响起,伴随着加利福尼亚洲的微微细雨,牧师高举着手中的《圣经》,为死去的人奉上最虔诚的祈祷。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林允谦望着溢满悲伤的教堂,牙关紧咬,任由点点小雨落在自己的身上。
“嗒嗒——嗒——”雨点轻轻地打在皮衣上,随后顺着轮廓缓缓地划下,落在湿润的草地中。
老师死了……
就在五天前,一伙穷凶极恶的恐怖组织袭击了蒙特利湾,在当地造成了上千名死伤,震惊了整个世界。
这其中……就包括一个传奇的侦探——理查德?史密斯,曾经fbi中的终最终底牌,也是所有罪犯的天敌。
他是侦探界的无冕之王,令各路罪犯闻风丧胆,每当他决定接手某个案子时,就宣告了罪人们的末日即将降临。
在常人眼中,他独自一人站在世界的最高处,睥睨众生,冰冷而不近人情,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破案机器。
但是唯有熟识他的人才知道,他是一个极其和蔼的人,是一个极度热爱正义的人。
人们只看到了犯罪现场一丝不苟不带感情地排查证据的他,却不见私下里轻声安慰受害者亲属的他。
他本来有着极高的权利,甚至于在特殊时刻,整个fbi都能够为他所动用;他同样有着极其恐怖的推理与情报收集能力,一个人便能够顶得上一支出色的情报分析小组。但是他并没有迷失在其中,反而只是单纯地坚持着侦探的身份,就像是爱因斯坦和居里夫人一般,只是坚持着自己热爱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死了……
今天是美国设立的,对于那些在这次恐怖行动之中死去的人们的公祭日。这场震惊世人的恐怖袭击很快受到了全世界的反击,几乎联合国的所有国家都为了剿灭这支恐怖组织而联合在了一起,团结的力量带来的是令人震撼的结果——那支嚣张跋扈且势力庞大的恐怖组织,竟然仅仅五天就被彻底根除了。
剩下的,只有那无数死难者家属的痛哭,还有那隐姓埋名于数百死者之中的真正的英雄。
由于身份的特殊,经过层层决议,fbi决定不公开他的真实身份,他的身后事显得是那样的凄凉无比——被草草地掩埋在一个普通的墓地之中,很少会有人记起他这个人来,但这恰恰是对他那崇高的灵魂施以的最高贵的礼赞,生不贪虚名,死不求哀荣。
但是林允谦知道,这些只是表象罢了。
为什么那个恐怖组织放着人流密集处不袭击,偏偏要来袭击这一处略显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在将一切轰平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这一片轰炸区域,就好像是围绕着老师的宅邸进行的地毯式轰炸?
这些问题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不论是政府,又或者是fbi,他们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不知道“祭祀院”的存在。
也不知道,史密斯曾经与这个神秘的组织交过手,最终以前者的险胜而告终。
不了解这个组织的人,或许凭借名字,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邪教组织,可是他知道,这个组织就好像是黑夜之中最为深邃的黑暗一般,世世代代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肆意玩弄着时间的一切规则。
他们可以修改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处法律,他们可以决定任何一个公司或家族的死活,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杀死任何人,不论这个人是总统,又或者是联合国秘书长。
以神自居,这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知道这个组织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很不凑巧,史密斯是一个,而他——林允谦,做为最有可能继承史密斯教授的继承人,他也在某次与老师的畅谈之中,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组织的存在。
“就像是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恶魔一般,而毫无疑问,‘祭祀院’就是这其中最恐怖的恶魔——但是我迟早会击垮它们。”
曾经教授那信心十足的话语,如今却变作了一曲哀乐。昔日的恩师在此刻作古,而自己要做的便是……
复仇。
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看着兜里那美国飞中国的机票,他沉默着带上了头盔,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消失在了远方……
在与老师那最后一次对话时,他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如果近期我被人谋杀了,那么就查一查‘祭祀院’的‘作家’,或许会有许多不错的收货。”
根据老师发来的资料和最后一通电话提供的情报,作家此时此刻,就在中国的允河市!
那是老师在弥留之际为自己留下的线索,做为学生,定然不能辜负这等期望!
作家,我会找出你的一切信息,并将其公之于众——等待你的,必然是迟到已久的公正审判!
他发誓。
………………
中国,允河市。
望着天边缓缓下落的鱼肚白,文一凡微微一笑,饮尽杯中的蜂蜜水,拉上了窗帘。
由于案子解决了,所以在那之后,他便重新回到了允河,继续者自己的教师工作。
向海笙的死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但是还不等哈佛那边做出什么反应,便发生了10.12恐怖袭击事件,所以导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这件事情上。
尽管这一切都无法抵消严锋对于自己的怀疑,不过其实也并无大碍,更何况,现在的严锋被上级委派去了别处参加某起案件的侦破,所以最终,也不过只是自己和刘文宇,徐雯欣回到了允河市。
不过,现在最大的不定式便是——史密斯的那个继承人。
根据数学家的监视,在那通电话结束后,史密斯的电脑曾经向外发射了一个信号,尽管在当时他迅速切断了那信号,并且不动声色地删除了目标电脑有关于这个文件的一切,但是如果在那时凑巧有人就在电脑旁看到了这一切,,那么删除与否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而那台电脑,随后被发现于某处池塘中,其中的一切信息全部被人物理损坏了——很明显,这代表着对方已经看到了那个文件,并且意识到了危险所在。
那段话中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由于此次行动是整个“祭祀院”全部同意进行的“灭杀行动”,所以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响应——询求自己的意见。
“不必担心我,如果为了剪断这一根尾巴而行动过于密集,从而暴露太多东西的话,反而就不好笑了。”
这是文一凡的原话,这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继承人”的准备了。
仔细思索了片刻,在确认一切细节都没有出现破绽后,他笑了笑,将那玻璃杯洗净,擦干。
“明明是这么强的一个对手,却没想到死的这么憋屈啊!”身后传来了文清羽的感慨,“不过,这也算是老师的恶趣味吗?”
“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要一个人与他交手罢了。”文一凡轻甩手上的水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趋利避害是每一个动物都会遵守的法则,我自然不例外。”
“他……真的有这么强吗?能够让老师忌惮至此种境地,甚至不惜动用整个‘祭祀院’的势力?”文清羽略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不得不说,如果我们真的于公平的境地下开始博弈的话,我们之间的胜负,应该是五五开吧!”文一凡轻叹一口气,“他的确是本世纪不可多得的天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祭祀院’存在的人,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他的胜利——胜过了原本战无不胜的‘祭祀院’,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忌惮他的原因。”
“那么,他的那个所谓的继承人该怎么办呢?对方可是直直地向着这里杀过来了呢!如若不采取某些行动,恐怕我们又会陷入不利的境地吧!”手指轻轻地卷起一缕白发,文清羽问道。
“看情况,这些你并不需要担心,因为你只需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的人,这就够了。”
“是啊,这一点在这次的事情中,提现的淋漓尽致呢!”语气之中透着几分玩味,文清羽笑着说道。
“哦?”文一凡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嘛!老师的演技也依旧是那么到位,搞得人家都有点动摇了呢!”手指轻点他的嘴唇,文清羽笑嘻嘻地说道:“这一切都是老师导演的戏剧,不是吗?”
“的确是这样啊,这就是我的风格……”
“人家说的可不是这个哦~我的意思是,这次的案件除了那个模仿犯不在计划之中,其余的所有人,都早已被老师控制的死死的了,不是吗?”无奈地摊了摊手,文清羽猛地凑近了过来,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真是一个有趣的观点,那么不妨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吧。”文一凡笑了笑,微微依靠在橱柜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其实很简单——在帮助老师清除电脑信息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某个公安系统人口查询的浏览页面,出于好奇我便深挖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某个意想不到的查询历史——蒋青。”文清羽一屁股坐到了餐桌上,随后又在他那“友善”的微笑下悻悻地滑了下来,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这一点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于是通过查阅老师的一切浏览痕迹等等,我发现——在10月3日的时候,老师曾经注销过某个论坛的账号,并且完全格式化了一切里面的内容,甚至还套上了三层加密的手段,在破解这些后,我顺着线索,一路来到了某个回复破万但是近期已被删除的帖子之中。”
“而老师知道最妙的一点是什么吗?那个帖子,刚刚好就是曾经人肉了蒋青一家人的帖子。”
“更微妙的是,随着步步深入,我还发现老师曾经对于某个人的电脑浏览记录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追踪,而那其中发现的东西,更是让我明白了一切。”深吸一口气,文清羽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发现,那台电脑浏览最多的网站上,被老师入侵并放上了某个链接,而那链接的内容,就是概率杀人的原理!”
“那台电脑的主人,就是已经死去的蒋小雨。”
深邃的夜晚,窗外的枝叶随着微风的抚摸而略微晃动,却挥不散天空中的黑云。
“这样一来,一切早已清晰,曾经的某些疑点也得到了补充——例如公布他人信息的不冷静的警员,例如突然掌握杀人技巧的蒋小雨等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文清羽笑嘻嘻地问道:“又或者说,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老师的‘操控’呢?”
“清羽。”
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这番话,那声音宛如清风拂面般,令人感到宁静。
“一场好的戏剧离不开出色的导演,而在戏剧终结后微微带起一丝悬念也是调动观众情绪的关键。”细腻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文一凡微微一笑。
“不过,既然戏剧早已结束,又为何执着于那导演的姓名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你,是我唯一的观众,常伴吾身。
作家篇 你抓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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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辉照耀着这片土地,为那窗边写作的教师镀上一层金粉。
“这种△小于零的题目,是要考验学生的数感吗?”文清羽光着脚丫,上身只穿一件大的白色衬衫,露着半边香肩,轻轻地爬在他的旁边。
“对啊,算是下周的周末作业,看看有没有人能够用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文一凡笑了笑,“到时候,你可不要插手的太快,导致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哦。”
“放心吧,看着蠢货绞尽脑汁的样子,也是我的一大乐趣之一啊!”咯咯地笑着,文清羽的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不过话说,我原本以为老师在那个模仿犯身上也有未来的安排,没想到原来他只是做为一个用完就舍弃的‘工具人’存在的啊。”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真的要收那种糟糕的人当我的学生不成?”文一凡无奈地摇了摇头,“天生表演型人格障碍,导致他一直都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惜当这层表演型人格障碍遇上由于饱受否认而产生的极度自卑之后,一切都变味了。”
“还是那种反应,极度的自卑变成了极度的自负,导致他一边通过极力否认他人抬高自己来获取精神上的满足感,另一方面却又有意无意地在乎他人对于自己的看法。久而久之,这种相互矛盾的性格逐渐扭曲,这也就导致了之后发生的一切。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放心地让他去杀死蒋小雨的原因——拥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他,在看到被捆绑住早已无法反抗的向海笙,定然会打算让他作为自己的观众观看这一切的发生,这也正中我下怀。”五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钢笔,他接着说道:“又或者说,其实每一个人的灵魂都是矛盾的呢?或许从这个角度看,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成为精神病的潜质呢!”
太阳缓缓地落下,却又好像是不舍一般望着大地,那金色的余晖是它留给世界的最后一丝温柔。
“叮——”就在这安静的时刻,电脑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声响。
“嗯?”文一凡轻敲键盘,打开了电脑,只见那其中有一个提示页闪着警告的光。
“提示:有不明文件正在被传输中,已拦截。目标地:云乡派出所。”
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文件,他先是将电脑设上三层加密后,这才打开了视频。
“嘶啦啦啦啦——”视频打开的一刻,电脑的整个屏幕便被像是电视一般的乱码所替代,并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正当文一凡眉头微微皱起,以为这是个针对警局的恶作剧准备关闭视频时,其中的画面却突然变成了一把椅子——一把空着的椅子。
“正在观看这段视频的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某个线索的举报着,由于某种原因,我不想要出面,因此你们便称呼我为‘影子’就好了,只不过我今天要说的,并不是关于这个的问题。”
“这是……什么?”文清羽略微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
“可能诸位对于我的出现会表现出诸如不信任一类的情绪,但是请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出你们的判断,因为我提供的线索……”
“能够帮助你们找到真正的‘云乡杀人魔’。”
瞳孔微微缩小,文一凡略微皱起眉头,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他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是……谁?
“首先,我想说明,我将这段视频寄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令早已逍遥法外十年的‘云乡杀人魔’落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哈哈,快看啊老师,有人说想要把你送上断头台呢!”文清羽听罢,“咯咯”地笑着。
但是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视频,眼中透露出了些许别样的光芒,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么首先,先说一下我的结论——你们要找的‘云乡杀人魔’,性别男,现如今可能从事着某些类似心理医生的职业,很有可能在案发期间去到了云乡,又在那之后离开了云乡,而最重要的是……”
“他与警局中的某些警员是朋友,又或者是亲戚。”
“咔哒……”时针又一次前进了一格,时间来到了七点整。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文一凡缓缓地低下头,眼中多了些许忌惮,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接着看了下去。
“说到这里,恐怕你们应该也有了自己的怀疑对象吧!不过不需要着急,我还可以再帮你们把范围进一步缩小。”视频中的声音明显经过处理,不知是变声器的缘故,还是声音主人的原因,这声音就好像一个机器一般,不带有丝毫感情,更糟糕的是,这种绝对理性的人,文一凡之前就遇到过一个……
——理查德?史密斯……这难道是你的继承人吗?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各位仔细听好了:‘云乡杀人魔’,很有可能曾经参与,或间接参与过有关于某些警员的心理护理,至于对象,则是那个曾经击毙蒋青的警员!”
!!!
眼皮微微一跳,文一凡心中的不安得到了证实——果然,这一部分的行动还是太过于明显了。
“而且,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那名警员十有八九被它控制了思想,从而变得偏激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是这名警员,将那个模仿犯击毙的吧!”
——再不删除这段视频就要出大问题了。
十指迅速地游走于键盘之上,在心底送了一口气之后,他也开始警觉了起来。
——这到底是谁?
事实就是如此,早在治疗徐雯欣的那时起,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警方的力量来帮助自己铲除掉蒋小雨和模仿犯的其中一人,正因如此,他才为徐雯欣埋下了一粒种子——犯下滔天罪行的人,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因如此,他才能够放心地令蒋小雨,模仿犯和向海笙自相残杀,直接淘汰了其中的两方。而当时之所以打给徐雯欣而没有直接报警,也是为了确保徐雯欣获知这个消息,一起随同出警。
这也才有了在那之后,他一箭双雕地抹除了两个威胁的结果。
但是如今,有人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手脚……
他足够的谨慎,并没有在其中露脸,甚至还能够推理出自己的信息,这种人,不得不……
等等!
猛地想起了什么,他马上想要终止删除视频的操作,但是……
太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清羽率先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吐出了口中的口香糖,然后将之粘在了笔记本的摄像头上。
“咔嚓——”几乎是下一秒,摄像头自动拍摄了一张照片,然后向着某个未知来源的电脑发送了过去。
——被耍了。
一边向一旁的文清羽点了点他,他马上打开了“祭祀院”的联系页面,联络到了数学家。
——马上,封锁一切从此来源向外输出的通道,并且切断那台想要与我建立链接的电脑的“道路”。
须臾之间便发出了这条消息,他并不担心有人能够发现自己的这通操作,除非那个人要比数学家还要强。
“嗞嗞嗞——”一阵电流声传来,文一凡静静地看着电脑,看着那上面被捆绑的一段语音聊天自动打开。
——该死,中计了。
就在刚刚,他几乎瞬间意识到,像是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不会怀疑自己能够入侵警局的系统,因此那些内容,对方应该也并没有指望警局能够收到,而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
他在拖延时间,来入侵自己的电脑。
“你好,作家,尽管已经猜到了你能够入侵警局的系统,但是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警惕性。否则,我就可以一睹你的真实面容了。”
不带感情的机械音缓缓地从音响中穿出,闻言,文一凡不由得瞥向文清羽,这丫头如今昂首挺胸,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那么,就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理查德?史密斯的继承人,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你可以称呼我为‘继承者’。”
“在四天前,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蒙特利湾发生了一起可怕的恐怖袭击——那些人用热武器几乎夷平了那片区域,并且造成了上千人受伤,数百人死亡,这其中便包括我的老师——理查德?史密斯教授。”
“很快,这场震惊世人的恐怖组织就在联合国与世界各国的全力镇压下土崩瓦解,包括残党在内的大大小小数十个势力全部被打掉,可以说是彻底的根除了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些。”
“其实说到这里,你应该也明白了吧!我知道一切这其中的内幕,包括你们是如何策划的,包括你们每个人在这起事件之中的分工规划,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早在很久以前,就从史密斯教授那里得知了一切。”
“因此,老师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货真价实的谋杀!而更让人愤怒的是,执行这个计划的那些人为了谋杀一位英雄,竟然会疯狂到选择让他身边那成千上万的平民一起陪葬!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罪责,是人类历史上无法容忍的作恶!”
“而你们,应当付出代价!”
——这家伙……究竟知道了多少东西?曾经自己的那通电话,明明早已封锁了史密斯一切向外界发送指令的手段,莫非……
他是根据一些情报自己推理得出的?
“作家,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企图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破绽——实际上,你并不需要这么费力去寻找了,因为我已经帮你找过了,你的整个行动,除了接触警察那一步之外,没有丝毫破绽——即便真的有,那也只能是让人怀疑你,而无法做为法庭上的证据将你定罪。”
——原来如此,刚刚说出那些,是为了想让我动摇从而露出新的破绽吗?
十指相扣,他只是看着屏幕,并没有过多言语。
“‘祭祀院’,老师曾经说过,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毒瘤,是最应该被彻底根除的邪恶组织,老师花费了三十年的时间,与这个组织作斗争,如今这柄象征着反抗的旗帜,我将会扛着它继续前行,直到你们全部落网为之,这是我的承诺。”
“而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作家——你这个害死我老师凶手,理应在地狱中焚烧殆尽。”
“或许你应该感到有些惊讶,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发现你的行踪,但是为了能够让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一点,我决定告诉你我的推理过程。”
——那么,就看看这家伙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再决定下一步的判断吧!
这样想着,他缓缓地拿起一台录音机,按下了按键。
“首先,我们把视线放在第一起案件,即蒋青被杀的时间段,通过对于各个版本新闻的收集,我差不多还原了当时的细节——当时蒋青似乎想要袭警,随后那名警员打了第一枪,打在了他的胳膊上。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他的行动,于是第二枪打在了他的腿上,但是谁也没料到,他竟然还想要用牙齿——这才有了那第三枪,正中眉心,一击毙命。”
“这样看来,这名警察一共开了三枪,枪枪正中目标,不得不说,他的枪法的确很准。”
“但是,在接下来模仿犯的案件中,却产生了让我感到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那名模仿犯刚刚站起身来,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攻击意图的时候,他便被击毙了——一枪毙命,正中眉心。而你猜更巧的是什么?”
“击毙他的那名警察,跟击毙蒋青的是同一人。”
声音之中透着冰冷,他接着说道:“那么当我将这两次事件放在一起时,我便发现了端倪——这名警察短时间内连续击毙了两名犯人,但是行事风格却截然不同——击毙第一个犯人时,他的初衷应当是控制住这个犯人,然后再交给法律处理,无奈蒋青反抗的太快,才被迫击毙他。”
“但是到了第二名犯人,却仅仅是他满手献血地站了起来,稍稍做了一点疑似想要顽抗的动作,便被这名警察毫不犹豫地击毙了,甚至没有出现射击腿部这种行为,作家,你说这种情况正常吗?”
——原来如此,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
文一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
“结合从前的经验来看,警察击毙犯人虽然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是必然会强制接受心理治疗,很显然那名警察应当也逃不开这个流程,但是接受心理治疗后,她能够展现出如此大的消极的变化,这是另我万万没想到的,结合其它的一切,我很快得出了属于我的结论。”
“你是一个擅长操纵人心的心理医生,作家,曾经你被人小看了,他们不应该将你仅仅当成一个普通的连环杀人犯来对待的,你对于整个社会的危害性,绝对在整个历史上都显得那样屈指可数。因此我不会犯这种错误了。作家。”
“对了,接下来要说的,对你来说可能是个好消息,也可能是个坏消息,不过,我认为你应该需要知道这些。”
“这段通话,仅仅会激活于你删除掉我的文件,也就是说,现在与你本人通话的,是真正的我。”
“不过,你不会以为就这样就会结束了吧!实际上,这段语音聊天也只不过是起到拖延作用,目的则是为了能够找到你的精确位置——可惜,你们反应的很快,截断我讯号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数学家吧!他的电脑水平果然比你要高,即便是我也无法重新定位到他,不过,我现在获得的情报,已经足够了。”
“作家,你现在就在允河市,而你知道更有趣的是什么吗?那个击毙了两名罪犯的警察,她的警|号也是允河市公安厅的警|号,通过查询识别,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徐雯欣,不是吗?”
“能够在第一面就掌握这么多情报,我也很惊讶——作家,你是纸老虎吗?这样看来,或许将你送上断头台的日子快到了。放心,我并不会像你一样无耻到入侵警局系统,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因为老师的愿望就是堂堂正正地打赢你们,我不会让老师蒙羞的。”
“这些便是我掌握的所有情报了,对于我,你又知道什么呢?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那么,回见了,作家。”
“嘟——”语音通话被对方挂断,望着电脑的屏保,文一凡陷入了沉默。
“想要……堂堂正正地击败我吗?”
嘴角微微上扬,他轻轻地笑着,双眼之中透露出了别样的光彩。
“有趣,既然这样,那么我就陪你玩一玩吧,‘继承者’。”
“既然你说公平的游戏,那么我便会仅凭作家的身份找到你,将你的一切全部调查清楚。”
“我会正面迎上你的一切挑战,直到你无计可施,黔驴技穷为止!”
“你抓不住我的,继承者!”
“我,会是最后的胜者!”
作家篇 诗歌与密码
红蓝相间的灯光不断地闪烁着,照耀着街边那由于降雨而形成的积水,仿佛是灯红酒绿的舞厅一般。
有些抓狂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刘文宇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头疼。
就在这一天的夜晚,有人拨通了报警电话——又是一桩凶杀案。
不知为何,近日允河从来都没有太平过,先是那起强奸案,然后又是至今仍未侦破的杀警案,而如今这起案件,不用说,能让上头下来指示的案子,定然又是一个恶性杀人案。
“唉唉唉,雯欣,等一下。”看着从案发现场的小屋内走出来的徐雯欣,他连忙走上前去,“怎么样啊。”
“你吃晚饭了吗?”徐雯欣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问道。
“没……没有啊?”刘文宇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自从严队出去执行任务后,警局的事都被他暂时托付给了我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格外的忙,晚上也忘记点外卖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哦,这样啊,那你吃过午饭了吗?”徐雯欣又问道。
“吃过啊,不是,你回答我问题啊,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刘文宇撇了撇嘴。
“这样的话,建议你去找几个呕吐袋再进去,”徐雯欣瞥了眼四周,指了指其中一个面容苍白的警察,“看那位了吗,已经第三次了,我估摸着连早餐都吐出来了。”
“真有这么恶心?”刘文宇眉头紧皱,“死了几个人啊?”
“一家五口,全死了,”徐雯欣叹了口气,“抛开现场,实在是太惨了,死者包括年仅五岁的孩童,孩子的父母,还有孩子那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全都惨死在家中了。”
“这么严重?!怪不得上面这一次也下了指示呢!严队应该也马上就要知道这件事了吧!你说最近这是怎么了?不是凶杀就是连环杀人,允河这是把一年的凶杀案全都聚集在这一天了吗?”刘文宇低下头,陷入了沉思,末了,他抬起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走,跟我进去看一看。”
“怎么?你不怕接下来一周都没有食欲?”徐雯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警告你,这一次的凶杀案,是因为被邻居发现了,才报的警,也就是说这家人的尸体是在屋子里放到腐烂而散发出臭味之后,才被人发现的,你要是还是想要看的话,那我也拦不住你。”
——可能……有点难以接受吧……但是不行,我现在是这里的指挥,我得挺住!
像是英勇就义一般地用力点了点头,他用一种悲壮的表情说道:“没关系,为了抓住犯人,这些都能够克服!”
——但愿……
一分钟后……
“呕——”颤抖着抱紧面前的垃圾桶,也不管它脏不脏,刘文宇缩在角落之中,哆哆嗦嗦地接过一瓶矿泉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这么期待成为严锋那样的刑警队长,明明曾经也幻想过有朝一日指挥着他人查案的样子,这两件事在今天都实现了,明明应该是双倍的快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喂,你还好吧?”徐雯欣的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她捂住鼻子,有些无奈地看着抱着垃圾桶不断呕吐的刘文宇,“都说过了,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的话,你早就把案发现场破坏地干干净净了。”
“你……厉害……”刘文宇颤颤巍巍地漱着口,不由得感叹到:“你是因为杀了两个人而变得淡漠了吗?总感觉你好像变了一样。”
“切,废话,杀了人没有反应的不是精神病就是变态,你感觉我像是其中一种?”徐雯欣白了他一眼,“不过也不能怪你这样,毕竟这种场景……是个人都会感觉不适吧。”
只见屋内的房门半敞着,地板上满是腐败发黑的血液,这使得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无法容忍的恶臭,刺激着众人的感官。
五个人全部死在客厅里面。
但是现场却布置的好似一个邪教组织举行的活动一般。
只见孩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两两分开,面朝同一方向,呈现四十五度角跪拜在地上。他们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为此产生诸如欲望一类的情绪。
苍蝇“嗡嗡”地在空中飞舞着,地上爬着些许不知名的甲虫,但这跟四人的死状相比,远远不够“恶心”一词。
待到行至正面才能够发现,四人的嘴巴大张到几乎非人的地步,表情极度地痛苦,从嘴部的皮肤来看,整个嘴巴乃至咽喉,都似乎是被人煮熟了一般,大大小小的水泡布满了靠近嘴巴的皮肤上,显得十分恐怖。
而他们的死因,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四个人整个后背的皮肤被人活生生的用刀子割了下来,那血淋淋的伤口中布满了白色宛如黄豆一般的蛆虫,早已腐败到发黑的肉令人不由得作呕。
而他们跪拜的对象则是……那个孩子!
孩子被人用鱼线缠绕住脖颈挂在了客厅正中央,不仅如此,凶手还将孩童的双手吊起,令其看起来似乎是高举着双手的信徒一般,他的喉咙被人割开,四天前的伤口早已停止了流血,唯有一根鱼线深深地镶在里面。
更可怕的是,孩子的背后,“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那是由四个人后背的皮肤缝合起来的巨大翅膀。
每一片翅膀都是由两个人的后背皮肤缝合在一起的,这也就导致了这一对聚集了四个成人后背皮肤的“人皮翅膀”被放在这个不到五岁的孩童身上,显得那样的庞大——两片翅膀与孩童后背的连接处也是被人用针线紧密地缝合在了一起。孩童的生殖器被粗暴地割去,而那他的手中,则紧紧地攥着一条小蛇玩具……
整个场景看起来就好像孩童是下凡的天使一般,张开自己的翅膀降临人间,而跪在下方的四个人,都像是祂最忠实的信徒……
“凶手的动机暂时不明了,不过同志们在现场发现了其它的线索。”拉着刘文宇绕过客厅后,她指着墙壁,示意其往哪里看。
上面赫然用血字写着一首小诗:
在这点线构成的世界里
曾有神明降临于其中!
祂用智慧洒下九颗光粒
还以世界原先的面容。
祂于远方展开洁白双翼
等待着狂妄者的挑战。
“这是……什么意思?”刘文宇紧皱着眉头,看着这用血液写成的小诗,“凶手想要表达什么?”
“不知道,”徐雯欣叹了口气,“不过我想,接下来的日子,可能要不太平了。”
戴着手套的右手缓缓地拿起一张放在密封袋中的a4纸,徐雯欣的目光之中透露出了些许担忧。
纸上被人用钢笔写满了符号,奇怪的是,这些符号好像是有规律一般,排列整齐,且字迹工整:
..././--./..-./../-/.---/-../-./---/-../.---/..../.-../-..-/--.-/-/--/.-/-./../..-./.--./.---/--/.-/.-./-/.---/--./-/../.-/.-./-.../--./..-./---/---/.--./.-/-./..-./..-./--/.---/.---/-../.-../.-../.../--./-./.-../-..-/.-./..../-../.-/--.-/---/.---/..-./-./.-../-..-/--/.---/.---/--./.-../..-/.---/-../-./-./.-/.-./-.../.---/.-/.-./---/.--./..-./.../.-../-../--/-.../--./--./.-./.-./.---/-../--.-/-./-..-/.-././.-../-../../.-./--/--./-./-./.-/--/./--/..-./.-./.-./--/-..-/-/-./--./--/..../.-../..-./../---/.--./..-./-.-/
………………
“各位对于这道题的理解,以及解题的过程,我都已经看到了,虽说做出来的人并不多,但是至少能看出大家都努力去尝试了,很不错。”端庄的西装,金丝眼睛轻轻地搭在高挺的鼻梁上,文一凡理了理因为微风而稍稍有些乱的中分,笑着看向所有人,“可惜,我并没有看到我所期待的那种方法。”
看到众人不解的目光,他笑了笑,解释道:“班里一共有十九个人做出了这道题,仔细看了一下大家的思路,无非就是将这整个式子不断地降次,来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有一些小调皮通过证明△<0,直接宣告此题无解——这种取巧的方法或许初中我会给你判对,但是接触了虚数的高中,是不允许这种方式的。”
“小……小调皮?”又是一阵“嘘”声,甚至有的女生一脸兴奋地交头接耳,很明显她们就是用的那种取巧的方法。
——对,就是这样。
嘴角略微勾起一丝弧度,文一凡不动声色地冷笑着。
——来吧,继承者,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白天我是受学生爱戴的老师,夜里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作家,你又如何能够发现我呢?
“其实,这道题与我曾经给你们出的题是一样的,都有着其中的含义,而通过这道题,我想要向你们传达的信息是——熟能生巧。”
右手挥舞,缓缓地在黑板上写下“x2+9x+81=0”,他接着解释道:“如果有数感极强的同学,应该能够发现这种方法:我们在两边同时乘上(x—9),大家看一下会发生什么呢?”
(x2+9x+81)(x—9)=x3—93=0
x3=93=729
——不错,熟能生巧,继承者。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为学生,经验必然不如理查德?史密斯那般丰富吧!即便对上你的老师,我也有五成胜算,那么对上不如他的你,你又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猎物呢?
书写下一行算式后,台下传来片片惊呼,在这片赞叹声中,文一凡微微地抬起头,下课铃也随之响起。
…………
“咔哒——”轻轻地锁上办公室的大门,文一凡背上那单肩挎包,缓缓地向校外走去。
接下来的路会很有趣。
他坚信着这一点。
能够仅凭着那些线索,就把云乡发生的全部事情摸的八九不离十,这也就代表着这个所谓的“继承者”定然不是什么平庸之辈,至少比向海笙那个丢人的家伙厉害。
走出学校大门,向着门卫点了点头,文一凡的目光于夕阳之上停留了片刻,便望向了远方。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面对“继承者”的底气,一是因为对方看起来似乎想要以正当手段击败自己,二是因为,他不认为自己比“继承者”差。
——以正当手段吗……
文一凡轻蔑一笑,当真是傻的可爱,面对自己这只狡猾的“披着羊皮的狼”,连严锋那样刻板的人都时时刻刻想着打破警局的规则,跳过法律程序直接击毙自己,这个“继承者”竟然想着要以正当手段击败自己?当真是可笑至极。
文一凡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一个高尚的人是无法成为作家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如果在某一天暴露在外人眼中的话,世人必然会惊叹于那其中的黑暗与肮脏。如果硬要从自己身上找出什么“良好的品质”的话,或许“有自知之明”算是唯一的一点。
——你太天真了,继承者,你认为我会跟你一样,公平地进行这场游戏吗?当真可笑!强悍如史密斯,竟然教出你这样的学生,真是遗憾啊。
即便这是他从来无法理解的“正义”,他也丝毫懒得去理解——肮脏的手段更能获得胜利,这是通过无数实践换来的真理。
如果“继承者”在那天展现的推理能力要堪比史密斯的话,那么这场游戏甚至会结束得更快一点——很快他就会被“祭祀院”除掉,不留一丝痕迹。
这便是文一凡的风格——从来不会接受胜算只有五成或以下的挑战,比起赌博,他更愿意直接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抹杀掉强大的对手。
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他索性直接不再掩饰,露出了骇人的微笑。
——很不错呢,继承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证明了你的不凡,这让我更加期待剖开你胸膛的那一刻了呢!
——届时,你我的对决,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展开呢?
尽管这样想,可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接下来的战斗,依旧是一场凶险异常的情报战——谁能够掌握对方更多的情报,谁就能够一鼓作气取得最终的胜利!
“喂,那个人,给老子过来。”这时,一个放荡不羁的声音传来。
——这座城市总是这么多无用的齿轮,消耗着资源的同时,却一事无成。
心中感慨一声,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被抢劫的人是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那个假小子,听不见吗?耳朵聋吗?”
假小子?
文一凡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去,打算看看是哪几个不要命的人。
为首的染着一头棕色的头发,嘴里叼着一根烟,见文一凡回过头来,他狞笑着从小巷子里面走了出来,一把将胳膊搭在文一凡的肩上,嘿嘿地笑着说道:“原来是个男的啊,长得挺水灵,今天遇到哥几个,也算是有缘分,我看你文绉绉的样子,也不好对你不客气,就借哥几个一点钱耍耍,以后有事跟哥几个说一声,如何?”
衣服……刚刚靠着墙的衣服……搭在身上……
嘴角略微有些抽动,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那上下晃动的喉结上,在这一刻,他甚至有种想要隔开这人喉咙的冲动。
不过……
继承者已经杀过来了,此时如果过于显眼的话,很有可能会暴露自身的位置,因此如果带着杀意的话,接下来可能会很不妙。
文一凡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过,即便是把他们揍一顿,似乎也有暴露自身的危险——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师,如果表现出一打四的实力,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很有可能招人注意。
又或者……继承者已经盯上自己了,这些人只是用作试探自己的弃子?
怎么可能嘛~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文一凡自嘲般地笑了笑,即便是理查德?史密斯,也无法这么快在这个人口超过一千万的城市中找到自己吧!
——那么,把这几个打晕过去吧,无用的齿轮即便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打定了主意,文一凡微微抬起头,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把你的脏手,从我的……”
“那边的人,需要帮助吗?”
正当他刚想出手之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人身着一身皮衣,一条牛仔裤被设计的稍显褪色,他双手插兜,眼神之中透露着些许玩味,整个人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略微有些诧异地看向来者,文一凡刚刚并起的五指,又再一次放松了下来。
——被帮助一次,好过自己动手。
这样想着,他望着来者,表露出一种名叫“松了口气”的情绪。
“救我,这几个人想要抢劫我。”
作家篇 初识
“那边的人,需要帮助吗?”
那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玩世不恭,只见来者内里穿一浅灰色卫衣,外套是一件黑色皮衣,他双手抄兜,满不在乎地问道。
——见义勇为吗?也好,正好省下了我自己动手。
况且,一个文弱的老师徒手打晕四个持械混混,如果被外人看见的话,也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如果能的话,那就太好了。”文一凡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用求助般的目光看向来者。
“那边的混混,趁我还没出手的时候,赶紧走吧,抢劫可是违法的事情。”他缓步朝这边走来,嘴边不由得露出微笑。
——不错,住处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通过对于文一凡的观察,他早已在心中确认,这绝对是个贵族子弟,那崭新的kiton西装,还有一看便知是路易威登真品的斜挎包,都显示出他那不俗的身世——这些东西,可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
再结合他那虽说有点无助,但是丝毫不显得慌乱的目光,他能够肯定,这是一个受过良好贵族教育的人,否则这种临危不乱的气魄,绝对不会出现在普通二十多岁的人身上。
谁能想到,能够有胆魄与那只手遮天的“祭祀院”对抗,甚至敢于正面迎战其中最为神秘的“作家”的传奇侦探,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偷手上呢?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
在得知“作家”所处的绝对位置之后,他便立即从沂川连夜坐火车前往允河,在经历了八个小时的颠簸后终于来到了这里,可是就当他挤过汹涌的人群,打算开旅店的时候……
身份证丢了……丢了……了……
不光是那一个,连同他那五个不同的合法身份的身份证全都丢了,包括带来这里的银行卡和一些现钱,由于这些东西是放在不同的地方的,所以他确信自己是被人偷了。
在思索了十分钟后,他决定放弃报警——“作家”能够监视警局的数据,很容易锁定到自己身上。因此此刻去报警的话,很容易被“作家”顺藤摸瓜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既然不能报警,也没办法住酒店,于是他便决定——蹭住所!
这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如今林允谦想的是,自己能够救下眼前这人,那么家境殷实的他就绝对没有理由不帮助自己。
而且,通过对文一凡的观察,他认为文一凡是一个性格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人,很显然,这种人很容易被占据主导权,十分好相处。
简单来说,好欺负。
其实也不怪他观察不周——允河总人口在一千万以上,因此走在路上碰到“作家”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因此他只是将文一凡当作一个普通人去审视,而非严锋那样的几乎可以说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审视。
当然,这也与文一凡有分不开的关系,他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更恐怖的是,他是将每一个人都当做“聪明绝顶”之人来进行伪装的,这也就意味着不论对于睡,他都严格地按照最高标准的伪装行事。
微风轻拂,此刻的二人谁也不知,眼前这人,就是自己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死敌——一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竟然在此刻变为了现实。
“这小子,从哪里蹦出来的?”为首那混混轻蔑一笑,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咯”的响声,“怎么地?想管闲事?你有那本——哼……”
“砰——”
闷哼一声,那混混竟仰面倒下,瞬间失去了意识——就在刚刚,他的右下巴中了一记重拳,这直接导致他短时间内绝无爬起来的可能。
“艹!”剩下的三个混混一见此情此景,马上一溜烟围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将后者围了起来。
其中一名面目狰狞,右手的铁棍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径直向着林允谦抡了过来,后者却不躲不闪,只是右臂卷起,护住头部,脚下的步伐一瞬间加快,迅速凑近二人的距离后,左手一个肘击,又是狠狠地命中了他的下巴。
接下来的二人见此,赶忙冲上来,似乎想要趁其不备击倒对方,可是下一秒,林允谦便极速转身,一个侧踢便正中其中一人那因为挥舞铁棍而暴露出来的肝脏。
“砰——”
又是一声闷响,肝脏因为收到击打而极速充血,四肢则因为缺少血液的原因而几乎无法使上劲,他颤颤巍巍地支撑了几步,最终还是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铮——”一道亮光划过,林允谦迅速后退,只见剩下的最后一名混混竟然掏出了一把刀刃极长的小刀,面露凶狠之色。
“给老子去死!”下一秒,他恶狠狠地冲了上来,右手正握匕首,就要向他的腹部刺来!
但是,一个牢固的十字架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林允谦双手小臂交叉,不偏不倚地架在他持刀手的小臂上,左脚迅速向前迈去,与那混混的左脚完全贴合在一起,不等混混反应,他以左脚为中心,身体迅速向外侧旋转,同时双手与那混混的持刀手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脚架”,牢牢地锁死那混混的小臂关节,紧接着,便是……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混混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表情因剧痛而变得极其狰狞——就在方才,林允谦的整个体重全都亚在了他的手臂上,这也就导致了他的胳膊如今以一种骇人的角度扭曲着。
不等他接着叫喊,一记直踢正中他的下巴,他闷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几乎须臾之间,四个人全部被他打昏过去。
泰拳!
文一凡看着这一切,心中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这人,练习的是泰拳,是当今世界上公认的破坏力最大的格斗技。
不光如此,方才那夺刀的方式,是经过实战之后他所认为的最有效的缴械方式——即便是自己,一旦被形成三脚架,便难逃胳膊被掰断的命运。
事实上,刚刚林允谦用的,仅仅是三脚架的前半部分,真正的三脚架,应当是在对方小臂折断后,在用三脚架绕一个大圈,随后一脚踩下,彻底将对方的这只手臂废掉,这辈子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性,只能截肢。
就以他方才爆发出的力量,加上他那敏捷度,文一凡自问如若是空手搏斗的话,自己绝对是被单方面揍的那一方。
如此很辣,但是一招一式都透着绝对的理性,每一次击打都是采用的最优战略,这令他也不得不开始对林允谦产生好奇了。
“就这样把他们打晕在这里,真的好吗?”文一凡露出些许担忧的神情,“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关系,这群小喽喽伤不到我,”林允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况且,不过是一堆无用的齿轮,留着也是个祸害,这种人即便是真的死了,估计也有不少人叫好。”
无用的齿轮……即便是死了……也会叫好……吗?
“凡具有生命者,都不断的在超越自己。这种自甘堕落而不愿向上的人,的确是无用的齿轮,不需要施以同情。”文一凡露出了优雅的微笑,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多愁善感了。”
“以世俗的角度去看,尼采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在他生活的年代并没有人能理解他,他奚落了一切美德、赞扬了所有的邪恶。每个人都有黑暗的时候,幸福和快乐其实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喜欢尼采的人心情都不一样,要么十分悲观,要么对生活充满希望。”林允谦笑了笑,接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先生,属于哪一类呢?”
——充满希望……极度悲观,你是在审视我吗?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文一凡看着眼前的他,好奇心几乎快要膨胀开来,于是他微笑着发出了邀约:“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林先生不如随我一同来我的家中一座,共同探讨一下?”
——很好,住所问题解决了,你可莫怪我卑鄙,是你邀请我过去的。
脸上露出了带有一点痞气的坏笑,林允谦一口答应下来:“好啊,我叫林允谦,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
“叫我文一凡就可以了。”
………………
与此同时,允河市公安厅……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严队,”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刘文宇显得有些疲惫,“话说严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宗案件实在是让人头疼啊。”
“这么说来,现在的警方是怀疑,这是一场由邪教策划的祭祀案件吗?那证据呢?”严锋那略微有些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严队,你是不知道现场那个景象,完全就是一副邪教祭祀的场景,”时隔一天,刘文宇现在想起案发现场,依旧有点想要作呕的感觉,“那简直是人间炼狱一样!”
“具体说说,是什么让你们有这样的猜测。”
“先是根据现场对于尸体的布置,以及在墙壁上书写的诗歌,让我们怀疑这起凶杀有宗教性质。”刘文宇解释道,“只不过,最终让这一起案件定性的,还是法医的尸检报告。”
“尸检报告检测出什么突破性的消息了吗?”严锋问道。
“大有收获,因为我们发现了死者的真正死因,”刘文宇一想起尸检报告上写的内容,忍不住一哆嗦,“但我敢肯定,严队,你绝对不敢想象,凶手到底有多残忍。”
“说说看,我倒不信这个凶手,能比得上‘云乡杀人魔’。”
“‘云乡杀人魔’只不过是喜欢肢解尸体罢了,但是这个凶手的手段比起这种程度来,要明显凶残的多。”叹了一口气,刘文宇接着说道:“除了那名孩童之外,四名死者,全部都是窒息死的。”
“窒息死?是被凶手用绳索勒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算好的,凶手向受害者的体内灌进去了大量开水,导致其死亡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寒意,他缓缓地说道:“通过对于死者的尸体进行解剖,我们惊讶地发现,死者的肺部几乎被大面积的烫伤痕迹所覆盖,这些烫伤不仅破坏了肺泡的正常运行,而且由于气管处出现了大片而密集的水泡,导致死者无法呼吸,这才最终导致的窒息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也就是说,凶手是通过向他们的口中灌如大量的开水,才导致他们窒息而亡的?”
“不仅仅是口部,就连鼻腔中也布满了烫伤痕迹,可以肯定是同时往口鼻内灌满了开水,才会导致这种情况。”
又是一次沉默,这一次,严锋也终于感觉到了这次的对手是有多么的残忍——“云乡杀人魔”虽然残忍变态,但是他杀人时,下手却出乎意料地干净,受害者甚至可能感受不到多少痛苦就死去了,但是如今面对的这个凶手,竟是以如此恐怖的手段虐杀受害者!
“有没有考虑过团队作案的可能?”深思熟虑后,严锋问道,“还有,根据这一点,是怎么得出这一次凶杀案是邪教作祟的呢?”
“首先,有关于团队作案,基本排除这一可能,因为整个房间只有罪犯一个人的痕迹。”
“那么凶手是如何以这种需要极其控制性才能够实施的犯罪呢?”
“很简单,五名死者被发现蛛网膜和头骨都有一定程度的出血和损伤,基本可以判断是受到钝器击打所导致的,也就是说罪犯先是打晕了五人,随后挨个杀死。”
“也就是说,开水灌进喉咙是发生在他们晕倒后?”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事实上更糟糕——凶手讲他们捆绑起来,等到他们醒了之后,才下的杀手——尸体上的手腕和脚腕处,有很强烈的挣扎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因为与绳索摩擦过于激烈而皮开肉绽。”
又是一阵沉默,严锋缓缓地叹了口气,吐出一个字:“操。”
“是啊,这种恐怖的手段,闻所未闻!”刘文宇随之附和道,“但是很快,我们中便有人明白了这种手法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某种中世纪时盛行的酷刑,常见于天主教之中——清洗灵魂。”
“这种酷刑多用于那些被认为是灵魂污浊的人身上,在许多天主教国家,神职人员认为,如果强迫一个灵魂邪恶的人吃下去沸腾的热水或燃烧的煤块或二者都吃,他的腐败的灵魂就能得到清洗。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这是一起邪教作祟的凶杀案。”刘文宇解释道,“结合现场的布置,几乎可以肯定凶手必然有着天主教徒的一些特征,因此我们正在抽调出部分警力开始调查附近的天主教徒。”
“然后我听说,凶手还在现场留下了密码?”严锋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在客厅正对面的书桌上,我们发现了一张写好的密码纸,上面被人用钢笔写下了一串加密过的摩斯码,应该是凶手留给警方的信息。”
“那么这段信息是什么呢?密码解出来了吗?”
“还没……”
“管着干什么吃的,怎么连摩斯码都解不开?”严锋换上一副责怪的语气询问道。
“不是我们连摩斯码都解不开……是真的不仅仅是摩斯码的问题啊。”长叹了一口气,刘文宇感叹道:“事实上,在收到密码后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解开了这其中的含义,但是在那之后我们才发现,这密码不止加密了一层,我给你发过去看看。”
“钉——”手机发出一声轻响,严锋打开短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字母:
segfitjdnodjhlxqtmanifpjmartjgtiarbgfoopanffmjjdllsgnlxrhdaqojfnlxmjjglujdnnarbjaropfsldmbggrrjdqnxreldirmgnnamemfrrmxtngmhlfiopfk
“……”看着刘文宇发过来的那一堆如同乱码一般的字母,严锋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我认为,你应该停止有关于邪教的调查。”
“为什么?”刘文宇显得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
“请注意那首诗的第一句,‘点与线构成的世界’,这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他写下的摩斯码?”
“在那之后,‘神明降临’,‘狂妄者’等等用词虽然搞不懂他的意思,但我敢肯定这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邪教作祟可没这么麻烦,他跟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向警方下达战书。”
“什么?!”
“不错,就是如此,如果这样看来,他很有可能再一次作案,这极有可能是一个连环杀人犯犯下的案子,也就是说,受害者是谁根本没什么区别,重点在于别处。”稍作思索,严锋便接着说道:“现在,案件侦破的重点就在这一串密码上,如果这样来看的话,或许你这一次,需要去求助一个人了。”
“那是谁?”刘文宇眉头微皱,语气之中透着些许疑惑。
“文一凡。”
作家篇 伪装与试探
当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望着晴朗的天空,文一凡轻叹一口气。
不过,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人了呢?
略微有点无语地看着床上正在酣睡的林允谦,他又一次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下楼,便去准备早餐了。
——当真是蛮不讲理啊……竟然直接住下了,撵都撵不走的那种。
事情还要回到昨天晚上……
当晚,文一凡在邀请他来到别墅后,二人先是畅谈了一段时间。印象在那个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学识与见识,还是让文一凡刮目相看的,甚至产生了些许想要与之成为朋友的感觉,可是在那之后,事情就变得不对了起来……
原来在那之后,林允谦先是诉说了自己的难处,在得知一切后,文一凡便开口道:“既然如此的话,在找回身份证之前,林先生不妨就暂住下来吧,正好我这别墅够大,有很多空余的卧室。”
谁曾想,林允谦竟然直接拿出了刚刚从银行里面取出的一大叠现金,当房租付给了他……
——真狡猾啊,恐怕也是故意引诱我说出那些的吧。不过,能够通过语言陷阱让我上钩,这家伙不简单。
——预付房租,意味着他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因此或许在帮助我解围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蹭住所的准备,不过既然能够随时随地拿出这么多钱,并且在学术造诣上面不输于自己,就代表他不是骗子——事实上,即便是骗子,那又如何?我还是个连环杀人犯呢~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他缓缓地洗干净蔬菜,开始准备早餐。
——事实上,其实家里突然住进一个人,对于当下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能更易于自己隐藏身份。
如此一来,文一凡便可以伪装成一个主业老师,副业是业主租出自己的别墅与他人合住,这样一来,身份便显得更加隐蔽了。
况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生活水平中上的人,因此自己的那些资金等使人感到异常的因素,就又多了一层掩护。
而且说不定,他可能成为自己与“继承人”战斗中的一大助力呢?
“咔哒——”
锋利的菜刀在一瞬之间落下,随后出现的,便是一小片嫣红。
略微有些惊讶地举起左手食指,看着那上面汩汩流出的鲜血,他的嘴角不由得有些抽搐。
——这是怎么了……竟然有生之年,会切到自己的手指。
“怎么?切到手指了?”一个略微有点关切的声音传来,文一凡寻声望去,却看见早已穿戴整齐的林允谦站在了门口。
“没什么,做饭的必修课罢了。”他回以微笑,便不慌不忙地用橱柜中的医用棉球轻轻地将血液擦拭干净。
“我来帮你吧。”林允谦看着他那深深的伤口,无奈了摊了摊手,便从他手中接过纱布,“其实我建议,你最好去打个破伤风的疫苗,毕竟是被刀切到的手,怎么样也要小心一点。”
——破伤风吗?
稍微活动了下缠满纱布的手指,文一凡微笑着回答道:“那种东西啊,其实完全不用担心的,毕竟我的菜刀,每周都会做杀菌处理的。”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个处处主意细节的人啊。”轻笑一声,林允谦接着说道:“不过我看,你这手指应该也是做不了饭了,不若我来帮你做一顿早餐,如何?”
“不必了,冰箱里有一些面包,今早就在吃那些吧。”轻轻地摇了摇头,文一凡婉拒了他,随后便转过身去,从冰箱拿出了一大袋面包。
倒不是因为怕麻烦,而是文清羽那丫头实在挑食,恐怕陌生人做的菜,她一口都不会吃,而不吃早饭对健康的伤害极大。
“随你了,我怎么样都行。”打了个哈欠,林允谦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话说,允河的治安似乎有点差啊,前段日子才出的杀警案,最近就又发生了一起灭门案,这种凶杀案发生的频率当真是难得一见啊。”
灭门……案……
回眸一笑,文一凡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是啊,好可怕。”
——尽管这起案子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如果是作家的话,那酷爱写作的他,应该会盯上这个案子——即便这起案子的内幕可能并没有那么有趣,原因很简单。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林允谦不动声色地想着。
如果是在平常,作家必然对内幕极其看重,如若这案子果真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幕,那么作家定然会舍弃它,即便这是一场灭门案。
但如今,做为“继承者”的自己已经来到了允河,而且是在小胜了作家一筹之后,堂堂正正地杀到了这里,为了展现出迎战的姿态,也为了扳回一局,作家短期之内必然有所行动,而无疑这起灭门案就是很好的切入点。
届时,自己与作家的第一场战斗,就会发生在这场灭门案之上!
因此,接下来的行动,只需要将目光放在这起灭门案上,便很快能够等到与作家的第一次交手。
当然,这并不排除作家是警察的可能,因此有可能即便作家真的行动了,也可以借助警方的身份来隐藏自己而不被别人发现。
但是这样反而更好。
因为如果没有出现任何动静的话,刨除作家利用其它手段藏身,基本上他大概率就是从事刑侦这一类工作的人了,这样反而进一步缩小了范围,弄巧成拙了。
——那么作家,你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与此同时,文一凡则是静静地望向窗外,脑海中的思绪也再一次漂浮了出去。
——现在,恐怕“继承人”也在关注这一起案件吧!
大体的细节已经差不多了都了解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这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案子。
清洗灵魂,天使下凡,墙壁用血写上的诗歌,以及留给警察的密码,这些未公布的种种线索使得他产生了一种将这谜题解开的欲望。
但是很明显,现在是特殊时期,继承人已经光明正大地杀了过来,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或许就要考虑一下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和对于继承人的了解,文一凡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必然也在关注这起案子的进展,以他的能力来看,他也一定能够推理出,自己在关注这起案件。
也就是说,如今的局面早已注定,自己与继承人的第一战,必然会在这起案件上打响。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第一战——尽管说是“第一战”,可是双方谁都知道,如果不多加小心而露出破绽,很可能一切都将会终止于第一战。
一起简简单单的案件,由于两个人的博弈,早已变成了一场竞赛游戏!
而文一凡知道,自己不得不加入。
一是因为案件是在太过于有趣,二是因为,这是如今在与继承人的博弈中取得上风的最好机会。
继承人知道作家必然会对这起案子产生兴趣,因此想要通过这起案子锁定作家,并且取得罪证;而作家则也预料到了继承人的这一举措,并且打算顺藤摸瓜,在继承人调查自己之时,反向寻找其身份。
换句话说,这是二人都无法逃避的战斗!
在这一刻,心怀鬼胎的二人嘴角全部露出了诡谲的微笑,却不曾想自己的死敌就是眼前的彼此。
“叮铃铃——”就在此刻,文一凡的电话响了起来。
待到其看清来电人的姓名时,表情却不自觉的凝重了起来。
严锋……
………………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要给我来电话?
悄悄地瞥了身后的林允谦一眼,他默不作声地思索着。
——如今打来电话,无非就两种可能,一种是有关于在云乡时的事情,另一种是其它事情。
不过,按照如今的时间节点,后者的可能性会较之前者更大一些,因此几乎可以肯定,这通电话是为了最近发生的灭门案而来的。
但是现在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如何隐瞒自己与刑侦人员熟识这一点?
要知道,现在别墅中站着一个陌生人——即便他即使知道了,暴露出去的几率也很低,但是不排除没有,因此必须瞒过他。
——就这样正常地接起电话,不论对方说什么,都先随声附和几句,神情和语气一定要正常,同时装作要去叫醒文清羽的样子,上去二楼。
几乎在一瞬间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文一凡拨通了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用一种稍显轻松的语气,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林允谦,在发觉后者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暗自松了口气。
但是这还不够。
“允谦,帮我把面包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吧,我去叫醒文清羽。”
讲电话那远,文一凡轻声说道,在看到他并未作太多怀疑的样子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便缓步走上了二楼。
“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现在在允河吗?”严锋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那里听起来十分安静,似乎像是在办公室一类的地方。
“不错,我现在就在允河,”文一凡思索片刻后,随即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到时严队你,现在似乎离允河市有不短的距离呢!”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一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吧。
“没办法,上面的命令永远都是这么蛋疼,从来都不会考虑你的感受,”电话那头的严锋苦笑一声,“倒是我不在的时候,允河倒是当真不太平啊!”
“严队认为有什么不太平的地方吗?”文一凡的声音之中透着些许疑惑,他这样问道。
“近日发生的那起灭门,相比文老师也有所耳闻吧,这起案子我听刘文宇的汇报,似乎其中隐藏的事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啊。”略微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消息灵通如文老师,也了解到了不少内情了吧!”
——这是在测试我会不会向他隐瞒吗?
文一凡暗自发笑到,你的算盘实在是太过于浅显了啊,严队长。
想必之前刘文宇向我透露的那些信息,也是你的意思吧!故意让他把一些没有上报公开的信息透露给我,实际上,就是想要看看我在此时会不会对你说实话罢了——略微高明的手段,可惜用错了人。
“当然,通过昨天的整理,还有刘文宇给我整理的那些资料,我也差不多对于案情有了些许了解,”他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此,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猜想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正是我今天找到文老师的原因,”闻言,严锋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下去,“我想让文老师,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
双眼在一瞬间微眯起来,文一凡几乎须臾之间便明白了严锋的狡猾。
——这是试探。
如若自己当初隐瞒了刘文宇想自己透露消息的事情的话,就很容易会被他怀疑,而且如果被当面揭穿的话,更是难以应付过去,因此自己只能说出实情。
可是即便是说出实情,也中了严锋的圈套。
这样一来,自己就必须加入调查组,与警察一同调查这起案子了——因为做为知情者,有义务协同警方办案,而且自己平常给人的感觉,便是对于案件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换句话说,拒绝这个要求,才显得格外奇怪。
综上所述,自己必然要接受这个条件。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这是否是严锋给自己设下的一层圈套呢?
要知道,这起案子的离奇程度,可是丝毫不亚于那起杀警案,如果王宏杰都会被“云乡杀人魔”盯上的话,这起案件的真凶,很显然也会被其盯上。
因此很明显,让自己加入调查组,是为了给自己设下一层“警戒线”——你也参与了调查,如果嫌疑人再一次失踪,你必然会成为头号嫌犯。
这条“警戒线”的歹毒之处就在于,即便自己不行动,也难逃被怀疑的宿命。
以“云乡杀人魔”表现出来的特点,不行动反而显得更加反常,很容易被解读成“云乡杀人魔害怕自己被怀疑所以放弃了行动”。
换句话说,不行动的话,反倒会更加深自己的嫌疑。
尽管行动的话,可以被解读成“云乡杀人魔”并没有被锁定,不怕威胁,而不行动的话也可以被解读成警方防卫到位,但是归根结底,这只是一个试探,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态度,从而导致局势被严锋掌控。
杀或不杀,看起来是一个选择题,实际上,两条路通往的都是死路!
这是一种另类的“千层博弈”,是一种无法独善其身的情况。
更糟糕的是,现在还有另一处威胁没处理完,如若自己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参加这种行动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继承人”盯上。
——局面似乎有点不利,不过还好,没有彻底脱离掌控。
深吸一口气,文一凡很快便做出了回答:“尽管很吸引人,但是,严队长,我是一个平民,而不是警察,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还是能够搞清楚的。”
既不是拒绝,也谈不上接受,这句话的主要作用在于,能够缓解当下的局面,掌握严锋的态度。同时,不论届时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不显得那般急切。
“其实也不像是文老师想的那样,我们只不过是苦于破解不了嫌犯留下的密码,”严锋长叹一口气,“局里平常没有什么密码专家,而且刚刚上头调来的那些人我挨个都跟他们聊过了——完全不是让人放心的样子,正因如此,我才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够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帮他们。”
——原来如此,仅仅是破译密码吗?这或许会简单很多,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严队长,我是一个平民,家中也有自己的亲戚,如若被这种杀人犯盯上的话,那可就糟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做到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况且他还是个灭门案凶手,这毫无疑问更加重了我的危险。”
——那么,严锋,你对于此事,会如何解决呢?
“放心,文老师,有关于你协助我们调查的事情,在案犯落网之前,不会出现在警方的任何档案之上,就连如今你我的对话,我也只是用自己的手机录音而已——这些资料,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直到案子告破,这些信息才会被输入警方的记录之中,所以在这一点上,文老师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很好,这样一来,就不怕“继承人”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了,如今自己的担忧,就只剩下了“动不动手”这一点了。
那么,该如何找到一个方法,使得自己既能够动手,又不会引人注意呢?
一边这样想着,文一凡随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虽然我对于古典密码并不怎么了解,之前的一些知识只能算作浅尝辄止,不过我认为,我的数学知识或许应该能帮到你们,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的。”
“感谢文老师的理解,这一次,我记下了。”严锋道谢到。
——这一次,我也记下了,严队长。
文一凡双眼微眯,透出些许冰冷的杀意。
作家篇 邪恶永存
要来了吗?
警局的某个办公室内,负责各项侦破任务的小组组长正襟危坐在会议桌上,这是一次有关于最近的灭门案所展开的紧急会议。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好像是严队亲自找来的人,说是一个什么密码专家之类的,好像还有心理学相关的学位呢!”
“诶,是吗?严队是从哪里找到的啊?心理学和密码学,完全是不相关的两门学科啊。”
“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听严锋的意思,似乎是他将会与我们一起携手办案。”
各小组长议论纷纷,唯有刘文宇和徐雯欣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紧张与期待的神情。
——这一次,文老师能不能表现得像原先平常那样从容不迫呢?
要知道,这一次是面对这个行业的专家,恐怕即便是文老师,也会有些怯场吧。
刘文宇显得略微有些动摇,见此,徐雯欣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放心,我相信文老师,他一定可以的。
这并非是安慰,而是她本身就这样觉得——文一凡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那种信赖感发展至今,早已成为了她心中理所应当的事实,就好像即便天塌下来,只要站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一般。
优雅,冷静,不论遇到什么状况都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呢?
恶魔般的种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
“安静,好像要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闻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放在会议室上的电脑也在此时打开了语音聊天。
“大家好,我是刚刚加入这起案件侦破工作的密码专家,你们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比较无聊的侦探,对于这起案件感兴趣的侦探——在常规的密码专家和心理侧写师到来之前,由我负责破译密码以及心理分析工作,初来乍到,请多多包涵。”警局的办公厅内,回荡着略显空灵且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对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不会泄露自己的姓名,你们可以叫我‘w’。”
——w,象征着“文”姓吗?
徐雯欣默不作声地笑了笑,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
“有关于本案的信息,严队长已经发给我了,我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内也全部阅读了一遍,”那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我想请诸位停止调查有关于天主教徒的行动——这是在浪费警力,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议论纷纷,而文一凡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只是耐心地等待着所有人安静下来。
“为什么。”一个声音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首先,我想要各位告诉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天主教?”文一凡问道。
“w,我以为你已经认真阅读过材料了,”一个警员有些不耐烦地翻开了桌上的材料,“首先,有关于这一点,我们通过检测五名受害者的死因,确定凶手对于四个成年人使用的是‘清洗灵魂’的酷刑,多用于天主教惩罚灵魂污秽者;而孩童的性|器官被人为割去,同时背后被封上翅膀,也对应着《圣经》中所认为的‘天使都是无性别’的记载,因此我们确定,凶手是天主教徒。”
说完,他合上资料,静静地看着电脑,似乎在等待着那一头的解释。
“很不错的说辞,逻辑上没有问题,而且得出来的结论似乎也像是真的一样,”文一凡并未恼怒,而是继续用那平静的声音说道:“但是我认为,做出这份报告的人,要么是疏忽大意之人,要么是希腊神话的白痴。”
不等众人反应,他便继续说道:“请大家再一次看到案发现场的照片,刘警官,请把那张照片打在大屏幕上。”
投影仪映射出了一张惨不忍睹的照片,文一凡并未作太多停留,便解释道:“针对于孩子手上攥着的这条毒蛇,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经过昨天的讨论,我们认为这应该是孩子死亡前,双手在由于某种求生意识而紧紧抓住的东西,如果是人为塞进去的话,玩具蛇上面不会产生这么多的内扣痕迹。”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警回答道。
“不错,当我们濒临死亡时,双手的确会下意识地想去抓住什么东西,这是本能,但是大家有没有感觉,抓住这样一条玩具蛇,是一种很反常的东西?”
“请大家注意,除了四位成人是被集中绑在卧室之中用开水灌死的之外,这名孩童的第一死亡地点就在客厅——准确来说是客厅中央,凶手显示敲晕了所有人,在他们醒来之前便将孩童杀死了,那么这名孩童是如何能够在客厅中央这种空旷之地,恰好抓住这样一条蛇的呢?”电子音缓缓地说出了其中的反常之处,“况且,经过我的分析,基本可以判断出,凶手对于现场的布置极其精准,甚至有一点强迫症的感觉,那么做为一个跪拜角度都要精确到四十五度的人,又怎么会允许死者握着一个不属于这场景的物品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个物品,也有着属于它的意义。”
“刚好,我正好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电脑上突然出现了一张油画,文一凡接着说道:“这个典故出自希腊神话有关于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故事。”
“赫拉克勒斯是宙斯的私生子,曾经因为吮吸过赫拉的奶|头而获得神力,在得知赫拉克勒斯是谁后,赫拉十分后悔没有把他除掉。随即她派出两条可怕的毒蛇,爬进宫殿去杀害孩子,想把他扼死在摇篮里,却不料小小年纪的赫拉克勒斯因为吮吸了赫拉的乳汁而拥有了无比的神力,反把两条毒蛇制服,赫拉只好作罢。”简单地口述了一遍后,文一凡继续解释道:“‘神之子即便在幼年,也有着制服毒蛇’的能力’,这便是这个故事的主旨,但是放在现场,却又显得突兀无比——《圣经》与希腊神话,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可不会同时信仰这两个体系。”
“那么,最终的解释只有一个了,罪犯想要表达的是——‘当伟大的神之子降临之时,罪人应当接受审判,并跪拜与祂的脚下’。”阴冷的声音令所有人不寒而栗,“而在分析他的内心之时,我又有了不同的猜想——他在布置场景的时候,给我一种炫耀的感觉,就好像是某个企业在用商标炫耀自己的产品一般,他也在炫耀:‘看啊,这是我创造的神之子’!”
房间似乎变得有些寒冷,个别警员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很明显,这一次凶手的残忍程度,深深地震撼了众人。
“那么,有关于天主教的信息,我就先说这么多,因为今天距离案件被发现的时间,还不过48个小时,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因此只能分析这么多,接下来,我着重为大家讲一讲有关于古典密码的知识。”
“密码是一种用来混淆的技术,它希望将正常的、可识别的信息转变为无法识别的信息。密码学是一个即古老又新兴的学科,是一门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学科。密码学的发展大概经历了三个阶段:古典密码阶段、近代密码阶段、现代密码阶段。而古典密码阶段是指从密码的产生到发展成为近代密码之间的这段时期密码的发展历史。”
“古典密码编码方法归根结底主要有两种,即置换和代换:把明文中的字母重新排列,字母本身不变,但其位置改变了,这样编成的密码称为置换密码。最简单的置换密码是把明文中的字母顺序倒过来,然后截成固定长度的字母组作为密文;而代换密码则是将明文中的字符替代成其他字符,最常见的,也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摩斯码’。”
当科普结束后,文一凡先是止住了一会儿,给予了众人消化的时间,随后开口说道:“那么,我们直奔主题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大屏幕随即出现了纯手打的那一串摩斯码,众人紧盯着这一串字符,神态之中几分紧张。
“我们都能够知道,这种字符,常见于摩斯码的加密之中,而且随着科技逐渐发达,越来越多的软件被开发出来,于是在使用了不下五个摩斯码解密的软件后,在确保准确性的情况下,我得出了那一串令人摸不清头脑的明文。”
又是一串乱码一般的文字,所有人看向那台电脑,似乎在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很明显,这样的明文毫无意义,也没办法解读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这就说明这其实依旧不是我们想要的信息,如果在破译古典密码的时候出现了这种情况,就代表着对方通过使用多层加密的方法,使得想要传递的明文变得更加不易被破译。”
“而我认为,这个层数,应该是九!”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九层加密的古典密码——即便用计算机功能穷举,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因此现如今看来,只能手动破译。”
众人陷入了沉默,通过这几天对于古典密码的学习,他们很清楚一个九层加密的密码意味着什么——短时间内,绝无破解的可能!
“不过好在,犯人还留下了另一份信息——那首小诗。”文一凡似乎早已预料到眼瞎这种情况,接着说道:“接下来,我将从这首小诗之中,解读出一些有助于我们解密的信息。”
“在这点线构成的世界里/曾有神明降临于其中/祂用智慧洒下九颗光粒/还以世界原先的面容/祂于远方展开洁白双翼/等待着狂妄者的挑战。”此刻,那不带感情地电子音,阅读着这如同赞美神明的诗歌,给人一种极度违和,却又略带诡异的感觉,“我们先从第一句开始吧!”
“‘在这点线构成的世界里’,单单拿出这一句,其中的‘点与线的世界’,很容易另我们想到这密码的第一层加密——摩斯码加密,但是凭借着摩斯码的普及度,这本身也算不上一层提示,但是如果我们将目光反向推倒,就会发现——这句话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们明白,这首小诗,是对于那一串密码解密的关键提示。”
“利用摩斯码的普及度,故意在第一句话留下这种浅显的提示,除了这种情况之外,我想不到其它的可能性,因此第一句的意思,我们已经得出了。”电脑那边传来整理资料的声音,他接着说道:“第二句话,‘曾有神明降临于此’,神明可以理解为神之子的意思,单就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句话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当然,不排除它有,只不过我们没发现。”
“紧接着便是第三句和第四句,我建议诸位将这两句连在一起看,就变成了‘祂用智慧洒下九颗光粒/还以世界原先的面容’,如此一来,这一段想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顿了顿话语,他逐一分析道:“‘世界’很显然,指代的便是第一句的摩斯码,而神明用智慧洒下九颗光粒,还以世界原先的面容,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只要用智慧解开九层密码,就能够将这段摩斯码变成我要传达给你们的明文’呢?”
——原来如此!
刘文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着电脑的目光,也透露出了些许不一般的色彩。
“剩下的最后两句话,经过我的仔细调查后,我认为基本可以排除其中蕴含着含义的可能性,张开翅膀的神明,寓意着那个死去的孩童,而罪犯将挑战神明者,称之为‘狂妄者’,如此一来便可以理解为……”突然压低声音,文一凡用一种带着些许嘲弄的口吻说道:“‘你们这些敢和我作对的警察,当真是狂妄自大之人呢’!”
“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刘文宇点了点头,“说起来,w,你知道吗?就在刚刚,凶手曾经寄过来一封信件给警局。”
信件?
电脑那头的文一凡顿时来了精神,于是便问道:“内容是什么?又是如何寄过来的?”
“信件是被人丢在警局门口的,依照监控来看,似乎是某个小孩丢进来的,在经过对他的询问后得知,是一个看不清容貌的人让他放在这里的,线索查到这里,就中断了,”刘文宇叹息一声,紧接着说道:“信件的内容,大致就是想让我们在报纸上公布他所写下的密码,同时大力鼓励所有人去解读他的密码——密码中隐藏着他的重要信息。”
——报纸上公布,如此一来,看上去挑战的对象就不是警局,而是允河市中的某个人。
“这样看起来,他的确是想要挑战什么,如此一来,或许更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了——如果正如我想的那样,或许不公布密码,能够阻止他继续作案呢?”稍作思考,文一凡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总之,现在要做的,是对于案发现场监控网的大规模排查,以及在你们划分出的案发范围之中大量走访调查——当然,这只是我作为外行人的建议,除了有关于古典密码相关的内容之外,你们都可以无视我其他的话语。”
“等等,w,你的意思是,犯人还会继续作案?”那名略显急躁的警员开口问道。
“不错,又或许说,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情。”文一凡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如我所说的那样,这密码是一个九层加密的古典密码,想要破译的难度极大,因此提示就成了关键,而这一起案件中,罪犯给我们的提示,很明显,就是那首小诗。”
“但是如今,这个提示明显是不完整的,再结合这第一段诗的内容后,我几乎可以肯定地告诉诸位:一定会继续发生这样的命案的,也一定会出现新的诗句,如此来看,第一段小诗提示了有关于第一层摩斯码的加密,那么以此类推……”平静的电子音中,蕴含着压抑到窒息的阴冷,“接下来,还会出现八起这样的命案!”
这一刻,所有人的眉头紧锁,最担心的状况,还是成为了现实。
“换一种说法,如今的局面便是一场与罪犯的持久战——唯有赶在发生九起这类案件之前破译密码,才能够算作赢过了罪犯,否则,整件事情很有可能以罪完成九桩命案后销声匿迹而结束,那样的话,想要再找到他,难度就大了。”
如同一盆冰冷的水浇在所有人的头上,文一凡的这番话,无疑是将所有人的侥幸心理彻底浇灭——如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放跑的罪犯,那么很显然,今天在坐的所有人,都难逃其咎。
“不过诸位不必担心,我现在正在全力破解罪犯留下的密码,已经有了些许头绪了,说不定在下一次会议的时候,便能够再破开一层。”声音变得稍稍缓和了一些,文一凡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不必担心,无论他多么凶残狡猾,我们都一定会抓住这个罪犯的,因为……”
“正义必胜。”
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他轻声吐出这四个字,却丝毫不觉羞愧。
邪恶永存。
作家篇 驱虎吞狼
“文老师~我有一点问题~”办公室的门缓缓被推开,一个略微跳脱的声音传来。
眼睛稍稍瞥过门口,文一凡并未太多注视着来者,而是缓缓地关闭电脑中的变声器,并且将其中的一切记录清除的干干净净。
“咦,在干什么?”文清羽猛地向前趴了过去,面颊几乎碰触到他的头发,似乎想要看清笔记本的内容。
“啪——”轻轻地扣上笔记本,文一凡敏捷地向后闪躲,巧妙地避开她那隐藏在动作之中的强吻,随后微笑着看着她:“怎么?清羽同学,以你的聪明程度,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请教我的问题吧。”
“当然有,只不过不是课堂上教的,而是现实生活中的问题,老师能回答吗?”眼睛悄悄地瞥了门口一眼,她看向文一凡,眼中几分询问之色,见后者也在观察门口后,不由得与之相视后会心一笑。
——看起来,老师也有想要跟我说的话。
“当然,教师就是要帮助学生解决问题,无论是课堂中的还是生活中的,只有三流教师,才会只关注课堂。”确认门口没有人后,文一凡将声音放低,问道:“那么,生活中的哪些问题,让你感到疑惑呢?”
“很多问题,老师这一段时间的行动,我都有些看不懂。”眉头微皱,文清羽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想听听,老师关于这一段时间的各个行动的解释。”
“比如?”
“比如刚刚老师干的事情,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老师应该在指挥着警察办案吧。”眼神中的担忧终于藏不住了,文清羽几乎脱口而出。
“你方才,一直在门口偷听吗?”轻笑一声,文一凡问道。
“关于声音,老师的确压的很好,在门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一丝狡黠的光芒从眼中划过,“早在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我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装了16个窃|听器和16个监控器,虽然被老师拆掉了大部分,但是有一处,还是被遗漏了。”
她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文一凡的电脑,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这样看来,你应该是在家里装上的吧,”文一凡微微一笑,并未生气,“实际上,我的办公室也有我装上的摄像头,不多,就一个,就在学校配备的摄像头里面。”
“由于个人隐私问题,所以我向校长申请了某种权限,使得我可以关闭自己房间的摄像头,介于我的身份,校长立刻就同意了我的请求,但是我之所没有直接拆除,一是为了震慑,二是为了隐藏藏在其中的真正的针孔摄像头。”拍了拍她的肩膀,文一凡接着解释道,“如此的好处,一是因为摄像头安装的位置本身便是能够俯瞰整个房间的位置,不需要过多安装;二是因为,这种双重陷阱,足以令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落入陷阱了。”
“就好像你只是检查了监控有没有关闭,而并没有把它拆开检查,不是吗?”
文清羽嘟了嘟嘴,略微有点不服气地吐着舌头:“那……那我至少也不留痕迹地拆开老师的电脑,安装监听器啊!”
“这一点,的确是你的胜利,这次算平局吧。”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晃了晃脑袋,文清羽赶紧修正话题,“老师为什么要公然掺和进这个事情,明明可以像之前那样暗中调查,这一次为什么要跑到明面上面来?”
——况且,还有个强敌正在对你紧追不舍……
“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下,我可没有跑到明面上来,”缓缓地伸出一根手指,文一凡说道:“其一,我是在向严锋反复确认了不会公布我的身份之后,才决定加入专案组的;其二,这台电脑里面,装载了由数学家特别编写的变声器,无任何痕迹,也不会被捕捉到声形,所以理论上来讲,我依旧在暗处。”
“可是如若‘继承人’依旧根据蛛丝马迹锁定了老师怎么办呢?”文清羽追问道:“根据之前他的表现,我认为他有可能会办到这一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我便只能这样了。因为如果没有正面答应下严锋,反而多加推脱的话,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而如今最糟糕的情况,无疑就是严锋与‘继承人’接上头。”长叹一口气,文一凡接着说道:“更何况,我的图谋,可远远不止破获这起案子,或者洗脱嫌疑。”
“我的真正图谋,是完完全全地在各个方面打败‘继承人’,并且……”缓缓地将右手举到胸口,五指弯曲,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微笑:“我要通过这一次事件,逐渐掌控允河市的公安系统!”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文清羽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恶魔,在这一刻,某种近乎高潮的激动瞬间涌上她的大脑,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兴奋地仿佛要晕倒过去:“这么说来,老师要……”
“不错,”文一凡冷笑一声,终于再也控制不住那扭曲至极的笑容,“如今,我最主要的麻烦有三个,一个是隐藏在暗处的‘侦探’,一个是严锋的怀疑,还剩下的最后一个,就是来自于‘继承人’的威胁。”
“而如若我能够掌控整个公安系统——不需要多,只需要令他们对我有百分之五十的信服度,我就有几乎绝对的把握,将其中的两处威胁彻底平定,从而可以抽出精神,全力应对‘侦探’的追捕!”
“而这,则需要我在这起案件中,对于警队的全力支持。”缓缓地从办公桌上的棋盘上拿起两颗旗子,他微微一笑道:“记住,清羽,当你被至少两个以上的敌人盯上之时,切忌挨个击破——那会使你处处碰壁;若是我来做的话,我会选择驱虎吞狼之策,令双方相互猜忌,直至彻底反目,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嘻嘻,原来是虚惊一场。呼~话说老师啊,我都快被你说的高潮了呢~”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趣事,她几乎兴奋地跳起来,“那么,我该办些什么事情,才能够帮到老师呢?”
“我要你帮我调查这个案犯的一切蛛丝马迹,最好能够直接找到他的确切身份,”缓缓地靠近满脸通红的她,文一凡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当我真正掌控这一切后,我希望你能够站在我的身旁,一同俯瞰这个城市。”
“简单,在这之后,老师可要给我奖励哦~”蹦蹦跳跳地走出办公室,文清羽猛地关上办公室的大门,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文一凡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你以为,我真的没发现这个窃|听器吗?
………………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身着各式各样的人们在校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这是平日里很平凡的一幕,在今天却似乎有点不一样。
一个身着黑亮皮衣的男子斜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面,手中抱着一个黑色的头盔,他梳着整齐的背头,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帅气的面庞带着几分痞气,似乎在等待着谁。
“在等谁啊。”一个声音缓缓地从他的耳边传来,他猛地回过头,只见一身西装革履的文一凡正微笑着看着他。
“厉害啊,竟然能悄悄地接近我,我都没有感觉到你的存在。”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林允谦说道。
——看来我的警惕性下降了啊,如果是杀手的话,我已经死了,而“作家”据说是杀手出身,以后一定要小心这种情况。
“只是借助人群的掩护罢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这辆摩托车又是从哪里来的?”文一凡微微一笑,问道。
——刚刚那个机会,是割喉的最好机会,如果某一天遇到“继承人”的话,应该可以如此暗杀掉他。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如今却只是注视着彼此,脸上的微笑完美地掩盖了自己的心思。
“刚刚买的,联系好了银行账户,我又有钱了。”林允谦拍了拍车座,“来,坐吧,我送你回家。”
“?”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文一凡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林允谦先生……是特地买了这辆摩托车来接我的吗?”
“没关系,不到十万块钱,小钱,”摆了摆手,林允谦再一次发出了邀请:“你帮我解决了住宿问题,我肯定要回报你一些,况且昨天,我不小心下的手有点重了,我担心那些小混混会再报复你。”
“这个倒不必担心,那些小混混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文一凡婉拒道:“所以,还是算了吧,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哪来这么多废话啊,上车,”双腿一用力,他便跨上了摩托车,接着说道:“实际上,我可不认为,那些人会这样善罢甘休,所以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好吧,”最终还是抵不过他的邀请,文一凡将挎包推到身后,腰部一用力,便翻身上了车,“不过,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们会揪着我不放呢?”
“经验所致,那些人给我的感觉,便是睚眦必报之人,因此不得不防。”猛地发动摩托车,林允谦解释道。
——不得不防吗?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文一凡便顺着他的话问道:“曾经有人说过,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的内心,现在林先生干的,也是这种事吗?”
“最大的恶意吗?”林允谦轻笑一声,“说这话的人,绝对是一个心理阴暗而且极度无脑的人——如果一个善良的人做出了一件事情,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哦?”文一凡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那么,林先生认为,应该如何去做,才能够保证弹无虚发呢?”
“很简单,如果我想去揣摩一个人的心思,那么我会注意他在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以此分析出他的心理状态,如此一来,我便能够真正掌握揣摩善恶的‘度’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能够完美地猜到别人的心思的原因了。”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林允谦笑着回答道:“还有啊,不要叫我‘先生’,那样显得跟我很生疏一般,以后直接叫我林允谦叫完事了。”
“好,林允谦。”文一凡微微地点了点头,因为速度而产生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用手将挡住眼睛的头发往后拨去,眼神中的好奇再也掩盖不住。
——你究竟是谁?能够与我的思想如此一致,能够在战略上与我如此接近,或许将你留在我的家中……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几分奇异的光芒闪过眼中,文一凡双眼帷微眯,大脑正在飞速地转动。
——如若是能够继续保持一致,那么能够将他留在这里,必然是最好的结果——他足够聪慧,足够勇敢,是当今百分之九十九的庸人之中那百分之一的天才,这般天才,又如何能够让他辱没在别的地方呢?
——因此,这样来看,如若能够让他成为我的助力,或许不失为一种不错的决定。
不由得轻笑一声,文一凡有些惊讶于这个兴奋。
——什么嘛,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可能吧。
但是,这个念头却如同扎根在心中一般,令其挥之不去。
——算了,循序渐进……
“砰——”一声巨响,摩托车身突然极速晃动了起来,文一凡几乎下意识地加紧双腿,努力稳住平衡。
“嗤——”令人感到刺耳的声音传来,林允谦猛地调转车头,在原地极速旋转了几圈后,终于将摩托车稳住了平衡。
“擦,老大,这俩人命可真大,这种情况下,都能毫发无伤。”巷子中传来令人厌恶的声音,闻言,文一凡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那其中透着些许杀意。
——当真是恶心的鬣狗,总是这般纠缠不清,总是这般不识时务。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群野狗,总是会跟在人身后叫的欢腾,一旦人举起棍棒,就只会逃跑。”翻身下车,林允谦冷笑一声,右手一翻,便从腰间拔出一根甩棍。
“玛德,老子今天就看看,谁他奶奶的是野狗!”为首的那人一脸凶像,指着林允谦便问道:“老二,你看清楚,那天就是这小子打伤的弟兄们?”
“老大,就是他!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娘炮是个有弱鸡钱人,抢他绝对没错!”
——十一人,持械,两人持刀,呈圆圈状包围。
心中叹了口气,文一凡缓缓地向后退去,躲在了林允谦的背后——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出手。
不过……
“你负责你前面的,我躲在后面随时辅助你。”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下这句话后,文一凡向后迈出一大步,看起来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切,怂人,兄弟们上,他就一个人!”为首那人明显对文一凡的行为不屑一顾,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一起上。
场面几乎瞬间陷入了混乱,林允谦双手架在面前,灵活的蝴蝶步须臾之间便避开了一切指向他的攻击,他微微转腰,便是一记漂亮的扫腿,猛地击中对方的膝盖。
“咔——”令人胆寒的骨裂声,被击中的人的膝盖几乎扭曲,半月板在这一击下,几乎没有不受损的可能。
人群中央的林允谦大开大合,扫腿,肘击,膝击,几乎在几个回合之间,一直牢牢地占据着上风,被他击中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倒地不起,短时间内彻底失去战斗力。
——当真是恐怖的战斗天赋,能够将刚猛的泰拳发挥至如此的强度,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天赋。
看着战斗中的林允谦,他自问自己面对这样的进攻,也能够做到来去自如,但是那也是建立在不断的躲闪与走位时,依靠时机击打对方要害,但是如今林允谦所做的,则是堂堂正正地角力!
“砰——”又是一记刚猛的肘击,鹰嘴骨与那混混的下巴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闷哼一声,下巴偏移出了一段距离,那是脱臼的表现。
但是……
一把尖刀猛地向这边戳来,那是一个刁钻的角度,可以看出刀的主人应当联系过些许技术,刚刚好挑着他收力的空档,直指肋骨戳来!
“砰——”一声闷响,自那混混头目的脑袋上爆开,他面目扭曲,向后倒去,捂着头上那鲜血直流的伤口,躺在地上不注地颤抖着。
“林允谦,回来。”文一凡此刻单手拎着挎包的带子,那其中装满了他刚刚收集的石头,方才他就是用这个,击退了混混头目。
那头目此刻惨叫着,血液早已流了一地,剩下的人似乎也被这种场面震慑住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滚。”嘴里缓缓地吐出一个字,文一凡那冰冷的目光看着所有人。
望着那慌不择路逃跑的几人,林允谦有些惊讶地看向文一凡,“这种女生专用的防狼术,你竟然学会了?”
“管男生女生,好用就行了。”文一凡轻笑一声,“倒是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像你这样文质彬彬竟然也会骂人,长见识了。”林允谦打趣道,“不过呢,现在摩托车被他们扎了,或许只能推回家了。”
“没关系,我知道一条近路。”文一凡微笑着说道,“来吧,剩下的路,我来推吧。”
夕阳西下,太阳的余晖,将地平线上的二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作家篇 维吉尼亚的谜题
“刘警官,请去到卧室之中去,我想进一步了解现场的情况。”
略显空洞的声音从笔记本中传来,那是一种如同机器一般不带感情的语气,令人感到一丝不真实。
“好的,”刘文宇强忍着恶心,捧着手中的笔记本,走进了卧室,“那个……w啊,我有点想出去透透气,要不……我找徐警官带你去看看?”
“随意。”电脑那边,文一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传过来的图片,微眯起了双眼。
——第二起案件,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这是示威,还是某种其它的含义?
双眼凝视着面前的照片,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照片上的背景很简单,一片光洁明亮的瓷砖地板映衬着屋顶白色的灯光,几张简单的相片挂在墙壁上,桌上还摆着几盘看不出原样的菜,此刻早已腐败不堪,长出了某种腐烂的黑色斑点。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整张照片的中心,给到了客厅中央的部分,那里如同上一个现场一般,跪着四个成人。
他们依旧呈现圆圈状跪拜着,单腿跪地,四双手捧起一个用竹条变成的摇篮,他们表情扭曲,神色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他们的手指呈现鸡爪状,五指蜷缩着,手指上占满了碎肉,指甲早已因为生前的某种行为导致受损眼中,显得血肉模糊。
最令人恐惧的,还是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致死伤。
一道整齐狰狞的刀口自胸前向下延伸出去,露出了白花花的肉,而那其中则没有任何内脏,而是各式各样颜色艳丽的花朵。
不仅如此,包括他们的口中,他们的眼睛中,都塞满了花朵,整个场景显得诡异,且透露着些许美感。
他们的内脏被人掏空了,随后被人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摇篮之中,被四个人捧起,如同向神明奉献祭品的信徒。
整个场景最为诡异的是:地上没有一丝鲜血的痕迹,包括他们的身体之中,也没有留下任何一滴血液,就如同被人里里外外清洗干净的猪肉一般,被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任人欣赏。
在现场,没有一丝血腥味,也没有半点尸体腐烂的气味。整个客厅反而弥漫着浓烈的花香味,可是就是这花香,搭配上这视觉冲击力极强的案发现场,才令人感到深深的不适感,甚至对于现场的警员来说,这个案发现场所带来的刺激感和冲击力,对比于第一起灭门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零零八年十月二十三日,第二起灭门案,发生了。
但是,某种奇特的感觉令文一凡感到一丝不安,那是对于凶手心理侧写后从而感觉到的违和。
——为什么是这样的布置?
“徐警官,请将全部负责此案的警员集中起来,我想要说说我的推测。”抱着这一丝不安,文一凡缓缓地说道,“这起案件,暴露出来的事情很多,尽管与我的原先推测有些出入,不过正是这种矛盾,反而让我更能把握凶手的心态了。”
十指灵活地游走在键盘上,很快便敲出了许许多多的字符,那些字符经过运算后,很快便化作一张张图片,发送到了对方的手机中。
“请大家先注意到他们身体之中的花朵,有关于花的品种,我已经发给你们了,”微微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里面的花朵,通过对比各个种类的花,我找到了它们所对应的品种。”
“插在他们嘴里的花朵,是夹竹桃和栀子花;捅进他们双眼的花朵,是大岩桐;而在他们的肚子之中的花朵,分别是黄玫瑰,黄色风信子,洋绣球和香橡,这些花朵看起来好无规律,但是接下来,我将会根据它们的共同点分析凶手的心理。”
“夹竹桃属常绿直立大灌木,高可达5米,枝条灰绿色,嫩枝条具棱,被微毛,叶面深绿,叶背浅绿色,中脉在叶面陷入,叶柄扁平,聚伞花序顶生,花冠深红色或粉红色,花冠为单瓣呈5裂时,其花冠为漏斗状,种子长圆形,花期几乎全年,夏秋为最盛;大岩桐,苦苣苔科,大岩桐属多年生草本,块茎扁球形,地上茎极短,全株密被白色绒毛。叶片对生,肥厚,有锯齿;花顶生或腋生,花冠钟状,有粉红、红、紫蓝、白、复色等色,大而美丽。”
“洋绣球,学名石腊红,是一种开不败的盆花,花期很长。如果保持一定的室温,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五指柑为芸香科常绿小乔木或灌木植物佛手柑的果实,是柑桔类枸橼的变种,其果实顶端开裂为手指状,屈伸不一,长短参差,酷似佛像的手,故名‘佛手’。佛手又叫‘蜜罗柑’、‘福寿柑’、‘佛手香橡’等;而剩下的风信子和玫瑰,都是家中日常的花朵,我或许也不需要过多去介绍了,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都蕴含着凶手的什么意思呢?”
“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或许凶手选择这些花朵的原因,是考虑到它们的花语,而恰巧,由于某些原因,我对于这些也有所了解,因此很快,我就搞懂了凶手的内心世界——我想诸位也差不多明白了吧,没错,就是花语。”
“嘴里的桃色夹竹桃的花语是咒骂,而栀子花的花语普遍被认为是永恒的爱与约定,但是在这个场合很显然说不通,因此我认为应该取它的另一个意思——欺骗,这样一来,两种花之所以被放在嘴里的原因,大家应该了解了吧。”
“随后,捅进双眼的花朵,是大岩桐,它的花语是欲望或美丽,结合凶手放置的地点,取的意思应当是前者;最后,填充他们整个身体的四种花中,黄色玫瑰的消极花语是不贞,黄色风信子的消极花语是嫉妒,洋绣球和香橡的消极花语分别是背叛,善变与刻毒之美,如此一来,凶手的意图,大家应该能够很明确了吧。”
清了清嗓子,他瞥了眼正在旁边认真记笔记的文清羽,接着说道:“没错,凶手在羞辱贬低他们的一切,如此看来,凶手似乎想要说的是:‘他们是罪人,是这个世界的垃圾,是理应被清理的人,因此,我的行为是正义的,正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他们的罪恶暴露出来’吗?”
手指轻敲着桌面,文一凡稍作思考,马上便改口道:“不对,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杀人的凶手,也应当被算作‘品行不端’而应该被处死之人,可是整个现场并没有给我任何高高在上审判别人的感觉——即便有,那也并非是来源于对于自身的傲慢,反而像是一种虔诚。”
“所以,我认为,凶手之所以将他们的内脏放入摇篮之中,或许也可以与第一起案件联系在一起:神之子已然降临,那些隐匿于世界的罪人,应当挖开自己的人胸膛,将罪恶全部暴露出来,并将自己做为祭品,怀着无上的虔诚,将其奉献给神之子。”
“这样来看,包括四个人指甲处的磨损等,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原来如此啊,这样说来,这起案件的确可以跟第一起案件并案处理。”徐雯欣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了,w先生,现场出现了另一首小诗,是被凶手写在纸条并放置在摇篮之中的,我帮你拍过去吧!”
视线凝视着显示屏中传来的图像,文一凡陷入了思考之中。
挑战神明者穿过无边花园
那是称为维吉尼亚的地狱
鲜花耻笑着亵神者的无知
狂妄之人必将焚烧于地狱
——果然,如我想的一般,这的确是写给某个人或某个团体的挑战,“维吉尼亚的地狱”,是在暗示第八层加密,使用的是维吉尼亚密码吗?
——那么,掌握了这种情报,又该与警方共享多少呢?
稍作思索后,他便开口说道:“如此一来,基本可以肯定凶手第八层使用的是维吉尼亚密码的加密方法了。”
“如果是在一个凯撒密码中,字母表中的每一字母都会作一定的偏移,例如偏移量为3时,a就转换为了d、b转换为了e……而维吉尼亚密码则是由一些偏移量不同的恺撒密码组成。为了生成密码,需要使用表格法。包括了26行字母表,每一行都由前一行向左偏移一位得到。具体使用哪一行字母表进行编译是基于密钥进行的,在过程中会不断地变换。”
“举个例子,我想用维吉尼亚密码加密‘flower’这个单词,而我的密匙是‘murder’,那么加密过程,便是以下过程:明文的字母是‘f’,而密匙的字母是‘m’,又因为在二十六个字母之中,f=6,m=13,那么密文便是6+13-1=18,得到字母‘r’,整个内容以此类推,就能够得到密文‘rffzii’,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或许大家也发现了,这一次,凶手仅仅是提示了加密方法,而没有写出密匙,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密匙需要我们自己根据诗中的信息推算出来,换句话说,维吉尼亚密码如果缺少密匙的话,根本无法破译,因此现在的首要目标,便是找到密匙所在。”
“所以,你的意思是,密匙就隐藏在这首诗里?”一个警察问道。
“不仅如此,密匙可能藏在屋子的任何一处细节上,虽说诗歌含有密匙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如果凶手抓住我们的这种想法,那就糟了,因此请大家不要放弃屋内的任何一处不寻常的细节,否则很可能与凶手失之交臂。”文一凡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比起密匙,现场的另一处细节,倒是让我很在意呢。”
“那是什么?”徐雯欣问道。
“很简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相较于第一个现场,这一次的现场,整齐的有点过头了吗?”
“第一个现场中,鲜血横流,屋内极其凌乱,充斥着腐败的味道,蛆虫和一些甲虫不断地从尸体中钻出,现场让人无从下脚,五个人的尸体甚至早已开始腐烂了。但是我想请大家看一下自己的四周,为什么第二起现场,会如此的整洁呢?”
“我认为是犯罪手法的一种升级,”刘文宇在此刻突然说道,“众所周知,连环杀人犯几乎都有着这种特点,即为犯罪手法进一步升级,无论是残暴程度还是高明度,都有着这种规律。”
“挺有意思的想法,的确,实施系列杀人的第一起案件后犯罪人会产生一种明显的后果假设,那就是自己已经完成了去常化,只要他没有被捕,那在这之后实施的每一起案件都属于一种让人满足的“过度化收益”,这是一种类似于“能再多做一起都是赚的”的心理,这对于反|社会人格支配下的犯罪人极为有刺激作用,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犯罪动力来源,即“罚有限,但吾罪可以无限”,对其的犯罪心理结构恶化、犯罪行为起到了重要作用。”
“更多的情况之中,他会产生习得效应,获得犯罪经验,同时会回味犯罪的过程,思考“哪里还可以做得更好”,这其实就是为下一次更严重的犯罪埋下伏笔;并且他的犯罪心理结构会沿着某种方向继续发展,需要获得比仅仅对被害人进行犯罪行为更多的内容。”
“但是我认为,这个凶手并不只是如此,因为他不符合这些观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疑惑,文一凡逐一进行解释:“首先,请先看我的第一个观点,你们应该不难发现,那是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就好像是‘多杀一个就赚了’的心态,但是纵观我们的这两起案件,应该不难看出凶手并没有这种情绪,反而从一开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这一点从密码和诗歌就能够看出。”
“接着便是第二点,这一点阐述的主要是高明度的方面,乍一看这两起案件,凶手的手段的确提高了,可是如果深入了解便知道——凶手不论是将现场搞成什么样子,他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用闹出任何动静,甚至监控录像都没有锁定到某个嫌疑人,因此不存在什么高明度提升,因为他在第一起案件就很高明。”
“最后是第三点,很明显,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残忍程度有什么上升,甚至相较于第一起案件,我甚至感觉他的残忍程度下降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认为这是犯罪手法提升的表现,因为他从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样子,本身就不需要再提升什么了。”
“比起以上所说的观点,我更倾向于——凶手似乎是想要引起某人的注意。”
“引起注意?”徐雯欣惊呼一声,“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犯下这些案子,为的仅仅是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未免太过于丧心病狂了吧?”
——就好像,文老师你讲过的那种怪物一般……
“我们这一次面对的罪犯,很有可能是这种令人厌恶的‘怪物’,”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语气变化,文一凡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正因如此,他才会将第一起案件布置的如此令人恐慌,他就是为了能够在警界引起轩然大波,从而令某个人某个组织能够注意到他……这么说来,他还有没有要求在报纸上公布密码的事情?”
“从这一次的现场来看,没有。”刘文宇回答道。
“那么一切就能够解释了,第二个现场中,他不仅清理了血液,避免腐烂的情况出现,还在塞满花的同时,向着那些人的身体里放入了大量的活性炭用于吸收异味,甚至连那个摇篮中也没放过,这无意是在为整个现场增添美感,使其更像是一个艺术品,而非某个疯子乱来一气制成的‘地狱’,某种意义上,这一次的现场才更贴近他的内心世界。”
“而之所以改变了作案手段,大家可以跟他没有再次要求诸位在报纸上公布密码这一行为联系在一起;没错,这种种原因,似乎直指某个事实,那就是——那个他想要引起注意的人,如今已经被吸引了。”
“这个人,或者这个组织,能不能通过最近发生的事情锁定呢?”一个手拿物证袋的刑警马上追问道,“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对象,对于案件的侦破无疑有着很大的突破。”
“太简单了,请注意有关于第一起案件,我用的措辞是‘在警界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太过于残暴的现场,尽管的确可以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但是十有八九,会被封锁信息以避免引起恐慌,而罪犯让公布的只是密码而非整个案件,这或许意味着,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警界之外的普通人得到消息,因此可以推理出,他想要引起注意的对象,是警界的人,又或者是警界的内部人员,至少是可以越过封锁了解到消息的人。”
“而在那之后,他便在十七日时让诸位公布密码,但是很显然,我们并没有那样做,令人疑惑的是,他也没有再要求这件事情,很显然,要么是他回心转意了,要么是在那之后,他想要引起注意的对象注意到了这个密码——从这一点上,似乎可以看出,他有着能够获取警界内部消息的途径。”
“因此,那个对象应该符合以下特点:能够获取警界内部消息,有着足够的破解密码的能力,并且在十七日之后,获得了这串密码以及相对应的具体细节……”
话音戛然而止,某个瞬间,一个恐怖的猜想在须臾之间在他的脑海中爆炸,一种可能性不可避免地浮上他的心头。
——符合这三条特征的……似乎是我呢……
作家篇 棋差一步
2008年,10月25日,清晨。
阳光打在大地之上,挥走了昨晚的阴霾。
看着一早送来的晨报,文一凡缓缓地起身,走向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前,嘴角露出了诡谲的微笑。
——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缓缓地向杯中倒入浓醇的咖啡,他坐在椅子上,将报纸上的内容誊抄在纸上。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了,对方的确是冲着我来的,只是对方究竟掌握了什么,又了解那些有关于我的情报,此刻还无从下手。
究竟对方是将我认作“云乡杀人魔”,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身份,还是直接知道,我就是“作家”?
这些根本无从得知,但是祭祀院对于成员的身份保密极其严密,如果那个凶手的确是知晓“作家”存在的人,那么他又是如何确认自己的身份的呢?
更进一步,即便他知道自己“作家”的身份,又是如何能够从严锋那里得知,自己已经获得了那一串密码,并开始调查了呢?
搞不懂。
但是必须要搞懂。
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做好严密的防范,既不能让“继承人”注意到自己正在和警方合作,更不能够让那个凶手再干出什么会让自己暴露身份的事情。
对于警察那边,应该尽量降低自己的嫌疑,绝对不能够令他们发现,自己便是凶手想要引起注意的对象。
而对于“继承人”,更加不能够让他注意到自己——一旦他发现“w”的身份就是自己,那么一切都将会暴露,甚至现在自己都有点怀疑,他已经通过自己的推理,从而发现了“作家”就是那个凶手想要挑战的人。
而面对那个凶手,虽然如今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但是至今为止他没有表现出敌意,而是单纯的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并且接受他的挑战——那么问题就来了,他的态度是什么呢?是单纯想要挑战一下自己,又或者是像那个模仿犯一般,成为了自己某个身份的“狂信徒”?
因此,为了能够应对这种状况,他能够的想到的唯一解决便是——登报!
不过,消息必然是需要封锁的,只不过以另一种形式登报,并且确保能够令大多数人看到。
很简单,报纸中的有奖竞答的环节,满足这种条件。
因此,在今天的报纸上,刘文宇他们经过共同的的商议后,决定采纳自己的意见,将那一串密码,连同那两段诗歌,全部放在报纸上的有奖竞猜环节,供每一个阅读报纸的人查看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于警局内部,文一凡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按照凶手之前的意见,将这一串密码和诗歌登报,集思广益之下,必然能够先凶手一步,破解这串密码。
尽管当时有一丝失态,但是好在他极其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并且十分自然地提出了这个建议,这才使得自己没有被人怀疑。
如此一来,既可以在警方那边隐藏住自己的身份,使得自己不会被他们怀疑,还可以堂堂正正地帮助警方破解密码,而不被“继承人”盯上。
一石二鸟,是最基础的应对手法。
如今,要解决的问题便是——那个凶手是如何能够得知,自己已经加入了警局进行调查?
莫非,他也能够黑入警方系统,得知如今有一个叫“w”的神秘人正在协助警方,从而推测出自己已经接受了挑战?
但是,如果那个凶手,是“继承人”扮成的,用来引诱自己上钩的鱼饵该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上出去成员之外,知道祭祀院的人绝对不超过十指。而如今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允河市,说是巧合,恐怕很难判断。
况且二人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相似处了——知道“作家”在允河,想要找出自己的身份,能够获取警方内部的情报,并且极度聪慧,况且“继承人”刚刚到来,允河市马上发生了那起命案,这怎么说,都有点太巧了。
不过,“继承人”曾经说过,他会在法律程序之内,堂堂正正地击败自己。
但是,如果这句话只是障眼法该怎么办呢?相信自己死敌的承诺,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轻轻地合上眼睛,文一凡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想什么呢?如若是障眼法,刻意重申至此,也显得有点太刻意了吧,“继承人”不会犯这种错误,即便是反向思维也显得多此一举了。更何况他是在十六号知道了自己身处允河市的情报,而第一起灭门案发生的时间,明显要在那之前,只不过是被发现的时间晚了罢了。
——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够乱,如今看来,以静制动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早啊,文一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林允谦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正端坐在桌前的文一凡,打了个招呼。
“早,”文一凡缓缓地抬起头,回应道:“看起来,昨晚睡得很不错嘛。”
“是啊,倒是你,每天都起这么早,还没有什么闹铃声,当真是引人注目的习惯啊。”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他看向文一凡,“在抄写什么呢?”
“这一期报纸上的谜题,感觉挺有趣的,于是就抄下来了。”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文一凡并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大大方方地向他展示了自己抄写下来的笔记,“看,是一段密码,和一首小诗歌,报社说是根据解密的进度更新,在所有提示之前能够答出谜题者,能获得两千元的奖金呢。”
“还真是不小份额的奖励呢,这么说来,你想要赢得这一万元的奖励?”看着那一串密码,林允谦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还真是反常啊,这个谜题竟然能够占据这么大的板块。”
——是我的决策,这样一来可以吸引凶手的目光使其暴露出更多的情报,二来还可以使得看到的人变得更多,从而更加隐藏我的身份。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文一凡回过头去,再一次看向誊抄下来的密码,却没看见,此刻的林允谦,目光早已聚集在了这份报纸的头条。
——又是一起灭门案,又是与第一起一样的叙事风格,共同点是都没有提及案发现场的细节,难道是因为太过于残暴而被封锁了消息吗?
该死的。
心里暗骂一声,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作出那样的承诺了。
——说什么用合法手段光明正大地打败作家,恐怕作家才不会那样乖乖地跟自己来一场“绅士的对决”吧!
“记住,允谦,‘在正义的目标下,一切卑鄙的手段都可以被理解’,这句话本身就不应当是我们说出来的,因为如若练法律的卫士都无法遵纪守法,又如何去要求别人遵守法律呢?”
虽然如今看来,害死老师的,或许就是这一句话,但是即便如此,在这场游戏之中,自己也要遵守这句话——因为那是老师的遗愿,也是自己的执念。
唯有堂堂正正击败“作家”,击败“祭祀院”,才能够证明,邪不压正!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或许也要围绕着案发现场的附近侦查了——既然警方封锁了有关于灭门案的一切细节,那么在不黑入警方系统的前提下,或许也只能通过实地考察来记录情报了。
——不过,“作家”应该也会考虑到这一点,况且实地考察也有暴露的风险,那么……
正当他陷入思考之时,文一凡同样也沉默着,目光紧盯着纸上的密码,思维却在飞速旋转。
——如今,有关于灭门案的一切消息都被封锁,由于可以在特定的范围内掌握警方的行动,甚至可以或多或少地干涉警方的决策,这也就导致了现如今的局势的确顺利。
——恐怕初来乍到的“继承人”,应当也会有看报纸的习惯吧!正因如此,我才会在报纸上布下这样的陷阱,现在看来,陷阱已然布下,就要看猎物什么时候会上钩了。
通过指挥警方的行动,以及对于案件相关调查人员的关系,文一凡得以在登报方面令警察听从自己的意见,从而布下陷阱。
没错,如今报纸上的内容,便是由文一凡一手撰写,并交由警方查阅后登出的,尽管某些地方被更改了,但是大抵的内容并没有变。
内容中隐藏了许许多多关键性的细节,仅仅只是提到整起案件的大致情况,实际上,这是文一凡在无数次阅读了有关于第一起灭门案的报纸信息后,通过多年的写作经验撰写出来的。诚如对付严锋的手法一般,其中蕴含了诸多的心理暗示和第一篇报道的相似处,尽管并没有说与第一起案件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但是如果有个仔细阅读整篇报道的人来看这篇文章的话,就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两起案件的不同,这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继承人”,如今你的目光,应该也像我想的那样,紧紧地盯着这起案件吧!这就对了,诚如你想的那样,这起案件原本我便打算插手,如今看来,已然是不得不插手了。但是莫要指望我露出什么破绽,刚好相反,如今你的破绽马上就要暴露了。
——如果你的确在关注这起案件,那么就应该能够注意到第一个灭门案,如今已经发展成了连环凶杀案,不论是好奇心还是危机感,都会令你加快调查的脚步,这便是我想要看到的。
——但是如果只用常规手法的话,你几乎无法获得任何情报,因为在我的建议和警方的配合下,有关于这一切的消息,都已经被封锁的严严实实了。当然,一个好渔夫懂得循序渐进,因此我当然不会一上来就封锁掉你的一切路径,尽管那样做的确可以极大程度提高我的安全性,但是除掉你才是我的最终目标。所以,我为你留了一条路……
不错,就是那些报案的目击者。
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来,可是还是努力憋回去了。
——什么嘛,这便是“作家”的手笔吗?有点太过于夸张了吧。
双眼微微眯起,林允谦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但是他也很快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并没有露出些许异常。
——字里行间竟然能够有着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心理暗示,“作家”,你难道是把我想成了对于心理学一窍不通的白痴了吗?这样也好,或许不了解我的真实实力的你,能够更好对付。
看着报纸中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林允谦不由得在心里嘲讽到。
——不仅仅隐瞒了种种细节,只字不提并案的决策,甚至还打算利用心理暗示引诱我上钩。不错,这些大大小小的细节,就如同密密麻麻的网眼,构成一张大网,但是可以,网鱼只能够网到蠢货,就如同你现在这种手笔一般,不仅没有另我踏入你设下的陷阱,还让我提前得知了你的手段。
——如果我在看到报纸后,贸然去调查,很可能就会被你锁定身份,从而被你杀死吧。如我所想的那般,现在你的全部目光,应该都放在了那些目击者身上!
——但是很可惜,“作家”,我看穿了你的计谋,因此我可不会贸然去调查,你可能并没有想到,有一类人,在这个时候去接触目击者,并不会遭人怀疑。那便是……
记者!
整了整报纸,他露出了惬意的微笑,那是自信的表情。
——不错,那就是我的计谋,如果像我所想的那样,你应该也如同史密斯那样,精通心理学吧。这样一来,你定然可以看出我在报纸中的陷阱,由此踏入我的另一个陷阱。
并没有注意到林允谦的表情,文一凡只是背地里露出了极其阴险的微笑,就像是一条伪装成绿叶的毒蛇,悄悄地用毒液分泌出毒液。
——不错,你在发现了我的手笔之后,定然会感到“作家”不过如此吧!这也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因为那样的话,你肯定会意识到,这一条能够获取情报的道路,已经被我设下了陷阱,因此你定然会做出相应的对策,因为即便知道这是陷阱,你也不得不去踩它,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聪明如你,定然不会放过这一次获取情报的机会,因此为了让我为你设下的陷阱失效,你定然会在自己的身份上做出隐瞒。而过多的隐秘反而会令人印象深刻,因此你定然会选择另一条路,那便是——记者!
——正因如此,接下来我将会将目光重点放在记者身上,一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人手盯住任何一个和他们接触的人;二是因为,由于你承诺过不会用违法手段对抗我,而去面试一个记者职位耗时又长,而且即便面试成功,也不会接下这么大的新闻,因此你肯定会花钱从记者身上获取信息,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而如今我要做的事情,便是从这一刻开始,盯住了每一个前去调查的记者,并且随时监视他们的财产进账问题。而且他们的电脑也早已被我入侵,从中寄出的任何资料,我都能够差找到路径,即便是复制到u盘里,也会被我加入捆绑病毒。这样一来,仅凭我一个人,就能够监视一切人了。
即便他没有中招,也可以根据这一次他可能会有的行动,来获取更多的情报。
——怎么样,继承人?你能够参透到什么程度呢?做给我看吧!
静静地压抑住了嘴角的冷笑,他那起一根钢笔,缓缓地在密码上做着标记,装作是在认真破解密码的样子。
——不对,这很可能是“作家”的陷阱!
猛地回过神来,几滴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林允谦深吸一口气,自己差点就中了“作家”的陷阱。
——见识过老师手段的作家,定然不会认为我这个继承人会是那样的不堪,如此来看,报纸上的内容,应该就是故意想要暴露给我看的。
——这样一来,我很可能就会自作聪明地从记者那里获取情报,从而泄露自己的身份——“作家”也会黑客技术,自己与他的技术半斤八两,更何况对方还有数学家这个开了挂的助力。
——更何况,通过作家能够干涉报纸的内容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与报社等有了诸多联系,甚至本身可能就已经控制了报社的运行!
——果然是被老师评价为“最狡猾的头狼”的作家,即便自身的任何一项技能,都无法与祭祀院中的其它人的长项做对比,可他难缠就难缠在,自身是个全能型人才。
那种掌控一切的布局,就是这全能型人才的最主要体现!
——不过,同样身为全能型侦探,你可不要小看我,作家。
——你的这个陷阱虽说的确阴狠毒辣,但是被我看穿后,也为我提供了相对应的情报。
——你应该并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吧!又或者说,你没有能力去监视任何一个与目击者见面的人,否则的话,你并不会弄出这一出戏。换句话说,如果你能够监视每一个与他们接触的人,你才不会设下这个陷阱,而是会普通人和记者一起监视。
——而如今,你有意想要把我往“从记者获取情报”这一条路上面引,明显是因为你没有能力监视所有人,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启发,因此,我将会用我现在的身份,找到目击者,并从他们那里获取情报,而不会求助于记者!
客厅中的二人各怀心思,却丝毫不知对方便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彼此。
棋差一步,便会失之交臂。
作家篇 贝拉索的秘密
“我看看,这都是什么样的密码,能够值这么多钱。”
林允谦接过文一凡手中的笔记本,仔细端详着书上的密码:
..././--./..-./../-/.---/-../-./---/-../.---/..../.-../-..-/--.-/-/--/.-/-./../..-./.--./.---/--/.-/.-./-/.---/--./-/../.-/.-./-.../--./..-./---/---/.--./.-/-./..-./..-./--/.---/.---/-../.-../.-../.../--./-./.-../-..-/.-./..../-../.-/--.-/---/.---/..-./-./.-../-..-/--/.---/.---/--./.-../..-/.---/-../-./-./.-/.-./-.../.---/.-/.-./---/.--./..-./.../.-../-../--/-.../--./--./.-./.-./.---/-../--.-/-./-..-/.-././.-../-../../.-./--/--./-./-./.-/--/./--/..-./.-./.-./--/-..-/-/-./--./--/..../.-../..-./../---/.--./..-./-.-/
看着这点与线构成的内容,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便说道:“什么嘛,第一层加密,便是如此简单的摩斯码加密吗?”
“或许第一层应该只是一个热身罢了,否则以后如果都是这样简单的话,恐怕两千元很快就会被别人拿走吧。”
文一凡微笑着回答道,心中却暗自发笑到。
——一千元这个数字,也是我设下的陷阱,这个数字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略微大的数字,既可以令普通家庭积极地去破译密码,从而能够隐藏我的身份,又不会另他们太过于狂热地投入全部时间去破译密码,而耽误了学业或工作。正因如此,即便所有人都在积极地寻找破译密码的方法,他们也不会搭上一切时间破解。这样一来,那些全力破解密码,并且相较于大多数人的进度一马当先的人,便有了“继承人”的嫌疑。
“是啊,看起来并不简单呢,不过第一层加密,还是很容易翻译出来的。”随声附和道,文一凡的右手握着一直钢笔,迅速写出了以下内容:segfitjdnodjhlxqtmanifpjmartjgtiarbgfoopanffmjjdllsgnlxrhdaqojfnlxmjjglujdnnarbjaropfsldmbggrrjdqnxreldirmgnnamemfrrmxtngmhlfiopfk
“这样一来,我们需要面对的,就是第二层加密了。”
林允谦缓缓地拿起报纸,口中默念着纸上的诗歌:“狂妄者穿过无边花园/那是维吉尼亚的监牢/鲜花耻笑着他的无知/若你能做到审视自身/便知君必焚烧于地狱,或许这些,便是第二层加密的提示吧。”
——聪明啊,林允谦。你果然并非像是外表上表现的那样大大咧咧。那么,在各个方面都展现出与我相同思想的你,在看到这首诗之后,又能够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我想想,如果单独拿出第二段的内容来看,或许对方用的应该是维吉尼亚密码来加密的。”林允谦缓缓地放下报纸,说道:“维吉尼亚的监牢,结合各种地名均无法匹配,而这个名字绝对不会毫无意义地出现在这里,因此推断第二层加密是维吉尼亚加密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么说来,能够快速得出维吉尼亚密码的你,平常对于古典密码也有着一定的研究了?”似乎是突然发现了有趣的事情,文一凡笑着问道,“毕竟,只有学习过古典密码的人,才知道这个名词的指向。”
“只是略懂罢了,平常喜欢翻越一些有关于密码的书籍,因为比较喜欢破解密码的过程,有的时候也喜欢自己制造一些加密的内容给别人破解。”轻笑着摊了摊手,林允谦回答道,“不过啊,像这种靠着堆积加密层数而生硬地向上提高密码破译难度的人,当真是一个无聊的人呢——这样的加密毫无意义,甚至早已抛弃了古典密码特有的‘美感’,完全是在耍流氓。”
——百分之五十重合,有意思,林允谦,为什么你我的思维如此相像?你到底经受过什么样的教育?
你……究竟能不能信任?
心中的好奇再一次加深,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嘴角的笑意,轻声附和道:“是啊,当真是一个无聊的谜题。”
“不过,为了能让出题人败的心服口服,我们最好赶在那自作聪明的人之前,将这整个密码全部破译出来。”伸了个懒腰,他看起来已经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破译?”
——竟然连我接下来将注意力放在密码上的理由都帮助我找好了。如此的顺利……又或者说,跟他待在一起,会有好运气吗?
——怎么可能~
“好啊,那就一起破解这个谜题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文一凡起身,从书架中抽出了厚重的书,放在桌子上。稍作思考后,他便翻开了书籍,翻到了标记着“vigenèrecipher”的那一页。
“维吉尼亚密码,又译维热纳尔密码,是使用一系列凯撒密码组成密码字母表的加密算法,是恺撒密码的基础上扩展的多表密码,此密码是由意大利密码学家mr.giovanbattistabeso所创造的,后被误认为是法国外交官isedevigenère所创造的,所以被称之为维吉尼亚密码。”缓缓地抬起头,他看着林允谦,狡黠地笑了笑,“所以,我其实更愿意称之为‘贝拉索密码’,你应该不介意吧。”
“名称只不过是将其与其它密码区分出来的标签罢了,事实上,贝拉索密码本身就是一个不俗的加密方式,因此我并不纠结于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拿起旁边的玻璃杯,林允谦喝了口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温和地说道:“那么,我们之后就叫它‘贝拉索密码’好了。”
——百分之五十五,现在我能够肯定了,将你留下是一个极其正确的决定,我可不愿意与你这种人变成敌人。
“多谢,”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并未过多表述,便接着说道:“既然你了解这种密码,便应该知道,贝拉索密码的组成元素便是密匙,密文,明文和密表吧。”
“当然,这应该是贝拉索密码最基础的知识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今密文我们有了,密表在这本书中也有很详细的图表,而明文则是我们将要寻找的答案。可是解密贝拉索密码最关键的密匙,这份报纸中竟然只字未提,这未免让我有些困惑。”右手手指轻敲着桌面,文一凡微笑着说道:“如若想要解密贝拉索密码的话,不给密匙的一切谜题全部都是耍流氓,而很显然,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不会这样无赖的。”
“所以,你怀疑密匙其实就隐藏在这首小诗里面。”再一次阅读了一遍小诗后,林允谦看了眼他,不免笑出了声:“恐怕,聪明如你,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想要听听我的猜想;又或者说,刚刚那番话,其实就是想要引导我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是吗?”
——厉害啊,林允谦,不进能够如此迅速地猜出我的想法,还能够毫不忌讳地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助力?
“不错,我的确是想要听听你的想法。”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之后,文一凡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怎么说呢,整个小诗好像到处充满了暗示,却又好像一点暗示都没有给,”林允谦看着眼前的诗歌,略作思考便说道:“如若对方是采用的先提示密码种类再提示密匙的话,无疑第一句话就可以抛弃了,剩下的三句话中便隐藏着密匙。”
“如果我们把他想象成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的话,很显然他会这么做。而且仔细看第一句话和第三句话,‘狂妄者穿过无边花园’和‘鲜花耻笑着他的无知’,这两句话明显是为了引出第二句话和第三、四句,因此密匙在这里面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如果这个印子藏着密匙的话,那么引出的内容将毫无意义,因此我会把目光放在最后两句话。”
“很清晰的思路,说说你该如何确定密匙。”文一凡点了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一点很简单,我们都知道,密匙是一个单词的可能性是最高的,那么就按照最高可能性的结果,逐字逐句尝试每一个名词和动词就好了,如若不行,那么再考虑其它可能性。”在“审视”,“自身”,“焚烧”,“地狱”下面划出横线,他问道:“你有没有能够解密贝拉索密码的程序,或者我现场给你手写一个也行。”
“明文=[26+(密文-密钥)]mod26+1,有了这个公式,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在电脑的控制器中输入一行代码,他轻敲回车键,便打开了一个页面,“请吧,试试你的思路。”
“那么首先,我们先假设密匙是‘survey’的话,”在密匙中输入单词后,他轻敲回车,得出了结果:
kyxamrbxejhhzfolxkshzatheuionelcrmfexifkelxzdenbdfjbrjplyyeogdwipvedabpsbxeieptdrmsnxmcyqzyaimnbihomijvcihklfudzqdjldsxlygygjggjwf
“看起来并不像是解密的内容呢。”林允谦摇了摇头,接着输入“hell”一词,得出结果:
zirqpxuousouopibaqlypjauteceqkethvmrmszahrqqtnuospdrupicohlbvnqysbxuqkwfqhyyhvmuhvzamwwotfrryvuoxriclpotyqryuexpttbeynqswmmzamo
“也并不像是最终的答案,反而更乱了,”文一凡做出了评价,“不过,最好还是记录一下,以免漏掉了什么内容。”
紧接着,二人使用软件连续尝试了“oneself”和“burn”两个单词,得出的结果依旧是如同乱码一般杂乱不堪。
“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些单词没什么用了,不是吗?”文一凡看着正在尝试着最后一个单词的林允谦,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次次的失败,我可没有从你的脸上看到一点失望的情绪。”
“被你看穿了呢,”林允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的确,我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可能把密匙直接放在表面意思里面,但是为了防止我们高估了他,所以还是尝试了一遍。那么接下来,就看一看第二层意思吧。”
“首先,最有可能藏有信息的地方,应当就是‘审视自身’和‘焚烧于地狱’,如此看来,密匙应该就隐藏在这两个地方。”
“‘审视自身’,应当是指令诗歌中的主角审视自身,这个自身在诗歌中已经给出了解释:‘狂妄者’,甚至还出现了两遍,因此这个词语很可能就是密匙。”他在纸上缓缓地写下“madcap”一词,随后说道:“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去思考了一下‘焚烧于地狱’的意思,发现不仅原文中并没有提到相关的内容,甚至铺垫到生活中也有太多意思,如此可能出现歧义的地方,我不会将它做成密匙的。”
在电脑中输入“madcap”一词,在经过计算后,电脑给出了答案:
eejhiivdqqdystbmnlhpyyauvjvfidtbvrorracrfpljsxlvinajrkfafajiplmyjmiljvdqpagnjdtoersofmqsgutjateapiuogczapgmudrpztcsmknfxapim
这下,林允谦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因为得出的内容,显然不像是一个有规律的密码。
“看起来,似乎还有一层加密呢,”文一凡看着眼前的密码,轻笑一声,“你应该知道,同一个名词之下,英语有很多种释义吧。”
“啊,你的意思是……”林允谦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狂妄者’还有另一个名词?”
“不错,这个单词的全称便是‘megalomania’,直译过来是‘自大狂’的意思,当然也可以翻译成‘狂妄者’的意思。”文一凡将这个单词打入电脑之中,微笑着说道:“现在,第八层加密,应该算是破译出来了吧!”
gaafxfxdagdxdfxffaaaafdfgagfxggaafxafdadaaxfafddaxggadxfdxafaxfadxafdgagxdafafxdagadffddaxaggdxddfxfafdxdagafaaagfgdaxgfgadffxadfx
随着回车键的按下,软件几乎须臾之间便解开了贝拉索密码的加密,浮现出了这段信息原本的样子。
“全部由‘adfgx’这五中字母构成,应当就是第七层加密内容了。”林允谦点了点头,“单拿出这段内容的话,应当是波利比奥斯方阵加密。”
“不错,但是我在想,如果单单就这样的话,那么第七层加密,是否有些太过于简单了呢?”文一凡将整段密码打入名为“polybiuscipher”的软件之中,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dlpkqwmpcaqrdtudlehfaplgvtfpwlvcwlrqkllkqfngvqikmplwbdcaoivodmxfx
“看起来并不像是解开的样子,反而更乱了。”林允谦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答案。
“是啊,如果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或许只能等待下一步的提示了。”看着电脑上的一串字母,他也陷入了沉默……
第八层贝拉索密码,破解。
作家篇 神统治的世界
“神父,在这边。”一扇金属铁门缓缓地开启,那侍卫缓缓地推着轮椅上的老者,轻声说道:“亵神的罪人就关在这里。”
“亵神者,理应承受无边的黑暗,”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老者口中说出,“尽管他所做之事,并未导致严重的后果,甚至还有了些许正面作用,但是亵渎便是亵渎,亵神者理应燃烧在木桩之上。”
“是。”侍卫微微地低下头,毕恭毕敬地附和道。
悠长的走廊中,他缓缓地推着老者前行,皮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阵阵回声,二人沉默着,只是静静地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你似乎有着不小的疑问吧,说出来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也绝不可能出现意见不合之处。”被称为神父的老者缓缓地开口说道:“不要被拘泥于如今人类创造出来的阶级之中,我们之间就是绝对平等的,成为神明的信徒是我们最终的命运——它会带领我们打破原先的一切,建立新的秩序。”
“神父,我们为何要去见那个亵神者?”侍卫缓缓地说道:“他因为犯下绝对不能容忍的罪责而被囚禁于此,理应独自腐烂在这里,又是什么原因,才能够让我等冒着被玷污的风险,来见这等污秽之人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老者的沉默并没有令那侍卫产生一丝表情,而是恍若无事一般,继续推着那轮椅,如同机器一般。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够解答。”缓缓地说出答案后,老者静静地闭上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一般,“同样,为神明准备的祭品,也有他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侍卫只是应了一声,语句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丝问题被解开的情绪,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一般。“到了。”
一阵电流启动的声音,走廊尽头的大门缓缓地开启,露出了通往地下那黢黑的通道,侍卫熟练地将老者的轮椅的两排轮子卡在专用的通道上,那两条轨道在瞬间便通上了一层电流,缓缓地带着轮椅向下滑去。
“到了那里后,守好门,不要让别人打扰到我的谈话。”稳稳地坐在轮椅上,“神父”向侍卫说道。
“好。”那侍卫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深邃的旋转通道不断向下,就好像是通往地球最深处的地狱的通道一般,让人望不到尽头,从而不免升起浓浓的不安。
但是那尽头毕竟不是地狱,在经过漫长的路程后,二人还是来到了这地下深处的世界。
那是一片牢房。
准确来说,是宛如中世纪王国下的牢房一般,每一间都由生锈的铁栅栏和厚重的石砖构成,在那其中的人几乎都是骨瘦如柴,双眼涣散。在察觉到二人的到来后,他们如同最胆小的老鼠遇到了最凶狠的毒蛇一般,颤抖着缩成一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这尽头,又是一处厚重的铁门。
“打开它。”老者缓缓地说道,身边的侍卫便掏出了一串钥匙,将门上那厚重的大锁开启,随后用力推开了大门。
“亵神者,我们又见面了。”老者露出了些许微笑,这几乎是他这一路上露出的唯一一个表情了。
“神父,你这次来到这里,又有什么事?”那人稍稍活动了一下被沉重锁链束缚的手腕,声音中是藏不住的沧桑,“嘲笑?又或者是炫耀?”
“都不是,而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缓缓地凑近身体,神父轻声问道:“你能够想象到,由神统治的世界吗?”
“你想建立一个乌托邦,神父。”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从身边的书堆抽出几本书,便作出了自己的评价:“乌托邦社会,本质是好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像你这类,抱着令人恐惧的私心,想要征服整个世界,这才导致乌托邦社会再也没有被人接受的可能了。”
“那又如何?”神父缓缓地抬起双手,“我理想中的一切一旦建立,便是人类的光辉。”
“从《1984》和《美丽新世界》等乌托邦中汲取经验,强行塞给他人的幸福算不上真正的幸福,也很容易走向反|人类的一面,最好的方法是给人选择的自由。所以最好的教育也应该是让人尽可能的了解世界的全貌,接触前人的思想,然后让他自己坐出选择,而不是所谓“睡眠教育”。这样可以保证社会的活力,也能遏止其它乌托邦内问题的出现。”抬头看向神父,他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的问题所在,便在于太过于想要干涉每一个人的思想了,因此你所推崇的乌托邦,才是真正需要被打倒的。”
“那又如何?”冷笑一声,神父看着眼前的“亵神者”,眼神中充满了可怜的意味:“如你所见,这个社会,这整个世界都在腐败。”
“人们一边喊着清正廉洁,一边喊着低碳环保,却在背地里贪污行贿,却在背地里依旧为了利益而无视自然展现出的病态;每一个人都在为着自己的利益说谎,欺骗;冲突与矛盾只需要两个人便可以永久存在,没有人能够做到一辈子都不会与他人发生冲突——这个世界在不断腐朽,没人知道它最终会畸形成什么样子。”
“既然能够想到这里,你就应该明白,造成这一切的,便是权利。”那人的眼中突然闪过几分光彩,“abrahamlincoln曾经说过,‘如果你真的想要判断一个人的人格,那就给他权利’,纵观全世界,你我应该不难发现一个观点,权利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而集权社会,便是这种腐败的最高领域——要我说,你只是一个妄自尊大的蠢货罢了。你妄图摧毁整个世界的腐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腐败。”
看着面前之人对自己的指责,老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陷入了沉默,他沉思着,摩挲着那人的话语,在某一时刻竟然如同一个雕塑一般安静。
但很快,一阵低沉的笑声打破了寂静——说是笑声并无法涵盖那可怕声音的全部,那是如同野兽出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般的笑声,那是唯有最狂热的信徒对于亵神者发出的嘲笑。
“你竟然用世俗的政权来揣摩神的思维?!”
低沉的笑声从阴冷的地下监牢不断地回荡,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蜷缩在轮椅上的老者,竟然能够发出这般笑声。
“神不屑于此,你这亵神者。在你眼中,神明便是如此的不堪吗?你以为,神会如同寻常凡人一般,去寻求金钱,美色,欲望,权利,又或者是精神上的一切满足吗?你大错特错了,亵神者。神明从来不屑于此,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统治,就是维护整个世界的秩序!除此之外,他不需要其它的一切!”
看着眼前狂热如魔的老者,那人的眼中露出了浓烈的失望,如两只肉|虫般的嘴唇嗫嚅着,轻轻地说道:“如此一来,你倒不如研发一种ai,效果与之并无二致。”
“ai?那种低级的不知变通的东西,如何与神明对抗?”神父不屑一顾地轻“嗤”一声,“神明,能够做到统一一切的一切,掌控一切的一切。如同曾经的教义一般,神明所创造的,是一个比乌托邦更上一层楼的世界!我问你,如此的能力,政权能做到吗?ai能做到这一步吗?”
“你想建立的就是一个乌托邦,神父,但是我认为,乌托邦永远不会存在。”那人坚定地说道:“人人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己可以掌握更大的权利,现在假设有无限的资源可供开采和使用,你觉得人们会过上和平平等的好日子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首先不可能有无限资源,就算有了,那么大条件,人人都想过得比别人好这一点,会导致垄断,少数发现无限资源的人会悄悄藏起这个秘密,把资源据为己有,那么自己就是资源的最大受益者,那么这些家伙会成为管理人民的统治者。”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书籍,他坚定的声音盖过了嘲笑,“要么得把那些可能会引发混乱的人在胎儿时期,幼儿时期,童年时期,甚至是青少年时期,只有人为定型,就除掉。怎么除?教育不成就洗脑,洗脑不成就关着,关不成就杀了,而且还要在教育上下功夫,往死里教那种,教不成就洗脑。这难道不是一个比现在世界还要腐败残酷一万倍的黑暗时代吗?!”
“你似乎很喜欢阅读诸如《1984》,又或者是《美丽新世界》这一类的书籍,看上去,你受它们的荼毒很深啊。”神父轻笑一声,说道:“在你认为,这样的社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所有人都过着自认为快乐的人生,为社会发光发热,看似特别和谐美好,这当然是我们应该追寻的最高等的社会,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这种社会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不安吗?”那人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着说道:“因为没有人想要过上提前被设定好的,毫无波澜的人生。那意味着他们的精神家园早已被人为剥离了。如果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快乐,他们便失去了感受快乐的资格和意义!没有人会愿意生活在集体之中并遵循一切集体信念,那意味着他们甚至不可以理性思考,只能随大流!而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最讽刺的事情便是:理性的思维恰恰是你们推崇的,而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则是在根本意义上想要毁灭它!”
“如果我知道我的人生是被设定好的人生,且我能接受,那我和机器人的区别是什么?我甚至不需要姓名,只是一组代码。一切以集体的目标为目标,我失去了个人的自由,理性的思考与抉择的能力。但你知道什么吗?神父——文明之所以为文明,它应该具有思辨的传承。没有理性的世界是未开化的世界。”
“难道和谐与美好,如今也成了要被推翻的内容了吗?”神父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么显然,如今的世界,应当算是做的好的了吧!”
“恰恰相反,神父。如果每一个人的世界中只剩下快乐,他们将感受不到快乐。他们将永远不会老去,幸福的死去。那是因为没有对比,他们又如何知道那是幸福的感觉?一切的不幸的感受都能用药物解决的话,这不是精神鸦|片是什么?”
“而更可笑的是,如果自我消失,只有集体,那我们和蝼蚁有什么分别?在集体中同化,意识在集体中被放大,自我在集体中消失,其实在《乌合之众》里就被提及过。”
“任何文化,为了效率或尊奉某个政治的理念或宗教的教条为名,都会试图将人标准化,做出有违生物本能的暴行。这也是你的问题所在,神父,一致性与自由是不相容的。人不应该被塑造成一台自动机器,如果他成为一台自动机器,精神健康的基础就被摧毁了。”
“那又如何呢?即便我所期待的神,最终却令所有人失望,建立出了你所说的这种低级乌托邦社会,难道不是依旧比现如今的世界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吗?”神父摇了摇头,“至少在这个社会中,所有人都是快乐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一个置身于乌合之众中的人的行为就像吞下大剂量的强力兴奋剂。他们是我称之为‘畜群中毒’症状的受害者。无休止的极其美妙的娱乐被作为政策工具加以利用,目的是不让人们去关心社会现实和政治局势。如果一直沉溺其中的话,会生吃为麻醉人民的鸦|片和自由的威胁。”将两本厚重的书放下,他接着说道:“虽然表面上你感觉美丽新世界一切都是快乐幸福的,但事实上,里面的人民确是精神上的囚犯,被迫按照国家所希望的那样去思考,感受和行动。他们仍然以为自己是自由的,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
“脱下华丽的外衣,它和你所鄙夷的希特勒统治的纳粹王国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真是有意思的假说,有关于反驳你的话,我们先放在后面,似乎你很喜欢弗洛伊德主义?”神父微笑着说道:“这种学说所信奉的基本原则是精神决定论,认为自然和社会中发生的一切事物都定有其因,人的全部行为都是由愿望、动机、意图等精神因素决定的。而精神过程本身是无意识的,有意识的精神过程不过是一些孤立的、附加的过程。这般可笑的言论,说出这话的人,应当被挂在火刑架上焚烧。”
“弗洛伊德主义和乌托邦主义是两个完全相悖的学说,这便是你厌恶它的原因——前者认为人是欲望驱使的动物,人的本质就是自私,这点在国际事务上得到完美的体现。出了国境线,就进入了无政府状态的国际社会,在这样一个无政府环境下,法律都是废纸,国家利益之上。”
“而乌托邦思想则完全泯灭了人的自私性,认为人可以和机器一样,只为集体劳动,毫无私欲。但是很可惜,人的本质就是自私的,只要人类还有一天是有欲望的,人就是自私的,乌托邦就不可能实现。”
“让我来告诉你吧,如同《美丽新世界》那般的社会,尽管与我的思想很接近,但是依旧是低等的社会。”神父缓缓地将双手抬起,“这个世界在腐败,这是你我共同的观点——历史用悠久的岁月证明了,只要是人类统治到世界,最终的命运都会是腐臭不堪。”
“而这个时候,便是神明降临的时刻!”声音中透着无上的信仰,他高呼道:“尽管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但是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一个人,即便再聪明,哪怕是天赋最高的天才,都无法改变整个世界分毫。那些资本家压榨着每一个人的最后一点价值,随后便将他们如同垃圾一般抛弃。政府则是默许着这一切,虚伪的政客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话,与那些资本家沆瀣一气!”
“在这样的世界中,我又能反抗什么呢?即便你是思维上的巨人,在肉体上,你依旧是脆弱的人类!”近乎咆哮着喊出这段话,神父哈哈大笑,“但是啊,你知道吗?我所说的那种无力,仅仅是针对于人类自身罢了!”
“人类无法打破现有的制度,但是神明,就可以做到!”
“神的存在,就是为了修正,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摈弃原先的一切制度!权倾天下的皇帝无法对抗至高无上的神明!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不代表神祂无法做到。”嘴角的冷笑藏满了嘲讽的意味,神父笑道:“神将要构建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但是神与他们之间的连接,却比美丽新世界要坚固百倍!这才是真正意义的最高社会!”
“而如今,神之子即将诞生,为了能够令他的降生更加璀璨,我决定唤醒那只被你放走的‘怪物’。”侍卫缓缓地推着神父远去,原地只剩下被囚禁的亵神者,“期待两人的对决吧。”
“神之子出生便可以杀死两只毒蛇,你太小看你创造出来的怪物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缓缓地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
作家篇 监视
“严队,我来了。”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中,刘文宇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拨通了严锋的电话号码,轻生说道:“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事,这边也就是一个小案件,只不过性质有点特殊,所以才派我来这里主持局面的。”严锋说道:“让你观察的事情,你观察的怎么样了?”
“那个,严队,经过我最近的观察,我还是感觉不到文老师有任何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刘文宇思索片刻后回答道:“首先,这些日子的侦破过程中,文老师虽然一只表现的极其神秘,甚至于仅仅用语音通话和变声器来协助破案的地步,但是的的确确对于案件的侦破起到了一些作用,并且就在刚刚,他抢先所有人一步破解了第八层加密——如果他真的是罪犯的话,又怎么会这样配合警方侦查呢?”
“如果像我想象的那样的话,他越配合警方,越鞠躬尽瘁,反而越像是我这些年在寻找的‘云乡杀人魔’。”
“这又从何说起?这样一来,那些积极向警方提供情报的目击者,还有附近的那些居民,岂不是都有嫌疑了吗?”刘文宇语气之中透着疑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协助警方办案,就有了‘云乡杀人魔’的嫌疑了呢?”
“这件事情你便有所不知了,当然,‘云乡连环杀人案’其中的些许细节,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也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的缘故。”严锋轻笑一声,接着解释道:“在之前的侦破之中,我们发现‘云乡杀人魔’案件的受害者,几乎全是犯下各种案件的罪犯,即便是那些没有犯过案子的人,在后续的调查中也证实了,那些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罪案——也就是说,被‘云乡杀人魔’杀害的人,全部都是罪犯?”
“这是……罪犯之间的黑吃黑?!”
“不,比这更严重。‘云乡杀人魔’……很有可能把自己当作是正义使者了。又或者说,他认为自己所做是正义的。”
“怎么会这样……”刘文宇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没错,这便是当时犯罪侧写师对于‘云乡杀人魔’本人的侧写,尽管真相可能与之有点出入,但是‘云乡杀人魔’专门挑罪犯下手,这是事实。”严锋一边抽着香烟,一边说道:“正因如此,在我预想之中的‘云乡杀人魔’,如果他真的得知了这起案件的话,定然会对其产生浓厚的兴趣,因此如果这个时候有进入警队协助调查的机会的话,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拒绝的。”
“也就是说,文老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队长的请求?”刘文宇不禁陷入沉思,“那的确是有一点奇怪……”
“恰恰相反,他原先是想要拒绝我的。”严锋打断了他的话,“在我第一次开口说起这个请求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如果跟随警队一起调查的话,如果一旦泄露了个人信息遭到报复的话,对于自己的家人,也是一个不负责的结果。”
“是啊,文老师家中还有着远房亲戚的女儿,的确不适合加入这种行动之中。”稍作思考,刘文宇说道:“而且文老师也的确是那种有责任心的人,能够说出这些话,也在情理之中。”
“的确,但是我总是怀疑,他的回答有点过于干脆了,”严锋轻叹一口气,“他的回答给我一种极其完美的感觉,这是一种很官方的答复,而且这么完美的答案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答了出来,如果不是他思维很敏捷的话,莫非他早已猜到了我将会以此试探他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文老师是在再三确认不会暴露身份后,才同意协助我们调查的,怎么说,这也应该是真的吧。”刘文宇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受到了向海笙的影响,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我发现我现在逐渐变得多疑了。”严锋沉吟一会儿后,接着说道:“你知道成功的犯罪者都有什么样的特征吗?”
“全国每年当年未能及时侦破的命案也有几十甚至更多起——这些案件可能会在接下来的5年内陆续侦破,但是如果一旦超过5年,就会很难侦破。这时,基本上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犯罪嫌疑人已经确定,然而就是抓不到,销声匿迹;这便是‘云乡杀人魔’的情况。而第二种,就是这些年的工作下来,无法确定犯罪嫌疑人。”
严锋缓缓地说道,就好像是阅历丰富的警员在向新人传授经验一般:“第一种显然不符合成功这个概念,第二种也不能全归为成功这个概念,因为第二种的这些案件,是有多方面因素所导致的,比如落后地区的警员业务能力,比如偏僻地区尸体被发现时已经相隔久远,大部分物证已经流失,这些非罪犯的主客观原因导致的也要排除在外,排除这些之后,那些犯罪分子精心计划实施的,并且有较强的反侦查意识,逃避甚至误导警察侦查的犯罪嫌疑人才能算作成功的罪犯。”
“很显然,经过对于这起案件的了解,你应该认为‘云乡杀人魔’也是第一种情况吧!可是问题就来了,为什么这样一个并不成功的罪犯,能够逃逸这么长的时间呢?甚至十年过去了,连一张正面照片都没有呢?”
“在没日没夜地思考过后,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这只是‘云乡杀人魔’想让我们这样认为的话,该怎么办呢?因为在之前的侦破之中,‘云乡杀人魔’所表现出来的狡猾,可并非是普通连环杀人犯能够比拟的。”
“这样看来,他便是一个最成功的罪犯。然而,这些成功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知道,因为案件不能侦破,也无法确定嫌疑对象,所以他们就深藏功与名,潜伏在大家的身边,或许是你今晚载过你的出租司机,或许是刚对你说过欢迎再来的快餐店服务小哥,又或许是你刚刚见面还稍觉满意的相亲对象。”
眉宇之间露出了几分凝重,严锋接着补充道:“通过上面很简单说的这个案例,以及自己的经验,你应该不难得出,一个成功的罪犯应当具备的特点。”
“首先,一人作案,因为只有自己才不会出卖自己;而且要果断,没有魄力什么事都干不好;最重要的是,沉着冷静。必须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最后才是所谓的天时地利,因为一个好的运气能战胜一切不利因素。”
“综上所述就知道,大多数人讨论成功的罪犯,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为什么那些成功的罪犯会落网?究竟是犯了怎么的错误导致他们被抓住的,这可是致命的错误,所以因为这个错误他们并不成功。”掐灭烟蒂,严锋做出了自己的结论,“如此看来,文老师几乎符合一个成功的罪犯的一切特征,再加上这段时间他的种种可疑的地方,这才导致我对他产生了怀疑。而且,他对于我的试探所做出的反应,完美到我都不敢相信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我会一直执着于他——因为这种完美,反而是最令人怀疑的。”
“说了这么多,严队,你认为文老师是‘云乡杀人魔’的概率有多少?”刘文宇问道。
“只有百分之十,小刘。”严锋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然而事实上,在这十年间,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有如此大嫌疑的人,因此哪怕仅有百分之十,也要深究下去。”
“可是严队你也说了,‘云乡杀人魔’是一个完美的人。”刘文宇补充道,“可是既然文老师的种种行为都让严队怀疑的话,这样也说不上是完美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不……不对,”严锋望着正午的太阳,缓缓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是‘云乡杀人魔’的话,恐怕这些行为,是嘲笑我们只有怀疑,而拿不出证据吧!”
“总之,请继续监视他的行为,我要知道一切细节。”
“好吧……”
………………
——这一次暗中调查,收货颇丰呢。
林允谦双手抄兜,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皮衣,他静静地走在街上,玩世不恭的神情下,隐藏着一个飞速旋转的大脑。
——密码,那些目击者,无一例外都提到了这个词语。
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作家”必然会注意到这起案件了。
——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这起案件表面上是一起灭门案,但实际上,却是凶手对警察的一场挑战。
——如此说来,这一次的凶手,必然会被喜欢探索他人故事的“作家”所注意到,以“作家”的能力,必然能够在警局之中获得更多的情报——那样看来,“作家”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罪犯。
——更主要的是,经过曾经与老师的共同分析下,自己和他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作家”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很幼稚的人——当他认为自己在某个方面落后于其他人的时候,他会想方设法扳回一局,甚至于哪怕暴露自身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更重要的是,“作家”会在感觉掌握了全部局面后表现出比正常人强大一百倍,一千倍的骄傲——那会使得他忘乎所以,从而露出平常绝不可能出现的破绽。
通过对于曾经“作家”主导的案件进行分析,这两点是二人分析出的,“作家”身上的唯一弱点。
正因如此,林允谦几乎可以肯定,被自己摆了一道的“作家”,定然会想要再找一次与自己正面交锋的机会,一定要扳回一局。
而无疑,这起案件便是最好的机会,换句话说,即便没有这起案件,“作家”也绝对会创造一个机会。而如今有了这起案子,“作家”必然会想到自己已经注意到了这案件,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在这起案件上面下功夫。
这样一来,一切都将会顺利进行下去。
密码杀人,尽管无法再获得更多的情报,但是这就已经够了,剩下的情报,已经可以通过推理获知了。
——那张报纸上所刊登的,应当便是这起案件的密码了吧!
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丝弧度,林允谦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早晨刚刚解开了报纸的密码,中午的调查便获知了与密码相关的信息,惯性思维下,人们很容易就会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但是林允谦并不像止步于此,他不想做出过多的假设,因为他始终铭记着老师的教导:切记“奥卡姆剃刀定理”。
一个理论或者猜想(所有理论一开始都是猜想)所需要的前提每多一条,这个理论或猜想的适用性或者说其适用域就减少一分,稍微变动任何一点条件都会让其不成立。这便是奥卡姆剃刀定理,这也是林允谦一直注意的事情。
正因如此,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他便跑到了图书馆和旧报纸处理场走了一圈,找到了原先一个月的《允河日报》,仔细地观察其中谜题那一栏的内容,很快便得出了一个结论——最新一期的谜题很不正常,而且报纸上之前的谜题,几乎都是为了搏人一笑而出现的,根本不像现在一样,甚至有了巨额奖金。
如此一来,再对照案发时间,很快他便得出了确切的结论——这些密码,便是这几起案件,凶手留在现场的密码。
可是这样一来,就有了更多的问题了。
如果是警方公布了这些信息的话,那么只能代表两个事情:其一、警察无力破获这些密码,只能求助于大众的力量;其二、这是罪犯要求警方公布的,并拿出了一些事情逼迫。
第一点直接就可以排除掉,警察不可能无力破获。换句话说,如果练警方都无法破获的话,发动群众力量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赏金也太少了。
唯一有可能的是第二点,也就是说,罪犯用了某种手段威胁警方公布了这些密码,但是如果这个方法成立的话,那么罪犯想要挑战的目标,就不是警察。
而是其它的什么人。
其它的什么,并非警察内部的人。
到底是谁,值得让罪犯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甚至不惜杀人,也要挑战呢?
让我们再开阔一下思维。
“作家”负责编写了有关于案件的报道,而这些案件和密码则是由警方批准透露的,如果看作“作家”与警察已经建立联系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作家”能够在某种意义上插手警方的行动。
——“作家”已经打入了警方的内部。
——罪犯想要挑战某个人,而这个人表面上不在警方内部。
——“作家”表面上不在警方内部。
“他想要挑战……‘作家’吗?”不知为何,某个想法就好像是在林允谦的心中生根发芽了一般,挥之不去。
——如果他真的想要挑战“作家”的话,那么那个除了警方外,能够获得密码并积极破译的人,便有了“作家”的嫌疑。
——可是如今,警方公布了密码,并且许诺了不小的奖金,来激励所有人思考,并且破译这段密码。这种行动无疑增加了自己找到“作家”的难度,也更加令“作家”的身份变得隐蔽了。因此,抛开一切看本质。很明显,这一次行动,“作家”是最大受益者。
——“作家”在某个情况里面可以干涉警方的行动,警方公布密码的行为,反而帮助“作家”隐蔽了自己的身份,这么说来……
“是‘作家’让警方公布的密码……吗?”猛地串联起了所有事情,林允谦的瞳孔微微扩大,此时的他殊不知,自己所猜测的这些,竟然与事实极其接近了。
——这样说来,很可能警方从来就没有收到要公布密码的威胁,又或者是收到了,原本不打算公布,但是被“作家”通过某种手段干涉之后,选择了公布密码。
——而如若是第一种情况,证明那个人的目标可能不是“作家”,而是警方。但是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因为显然“作家”对于警方的控制力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
——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就可以肯定,那个凶手几乎有九成的概率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作家”身上。
——那么接下来,自己要找的人,便应当与警察有联系,且破译密码的速度和劲头都远远超出常人!
“这样一来,我的优势似乎要比‘作家’大呢!毕竟啊,文一凡那家伙也是个精通于古典密码的天才,他可以成为我的最大助力!”不由得笑出声来,林允谦暗自在心中想到:“不过,最好还是不要现在就表露身份吧,如果让‘作家’知道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举动来。文一凡只是个普通人,还是暂且以‘找工作’为理由,隐瞒上午的行……”
“操!又让老子看见你了!这下我们有十几个人,老子就不信你丫还能逞强!”
一块砖头猛地飞来,林允谦敏捷地躲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们包围了起来。
看着四周缓缓围拢的众人,林允谦无奈地叹了口气。
——总感觉,救下文一凡,好像亏了呢?
作家篇 杀意
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掀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文清羽看着伤口处因为不透气而化脓的白边,嘴角不禁略微有些抽搐。
“老师,这种包扎技术……你认真的?”用棉签轻轻地将因为纱布而被扯开的些许血痂按住止血,文清羽从旁边的药箱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瓶瓶罐罐和针线,“这种程度的伤口,我认为可以缝针了。”
“你说可以,就帮我缝一下吧,正好可以试试看,你的水平如何。”文一凡笑了笑,端起一旁的蜂蜜水,抿了一口,说道:“其实我本来以为不需要缝针的,奈何我低估了自己使用这根指头的频率,这才导致伤口扩大的这么大……”
“老师也会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呢,真是罕见啊。”两根手指轻轻地捏起直针,文清羽缓缓地捧起他的手,“小心哦,师恩难忘,我可没有给老师打麻醉呢!”
——这算是,另类的报复?
文一凡笑了笑,并没有去阻止那根手术刀落下,事实上,在他还未成年时,受过的某些伤比现在要严重许多。在那种情况下,可没有什么先进的无菌环境,医术高明的医生,又或者是几针可能影响思考速度的麻醉药。几乎所有情况都需要自己为自己疗伤。
尖锐的手术刀轻轻地伸进伤口之中,将那些早已长好的肉芽再一次割掉,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流出,然后被医用棉球吸收的一干二净。
在将那些血痂和肉芽全部清理干净后,这道深深的伤口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样,血液不断地流出,见此,文清羽只是拿起棉球,把伤口附近的血液吸取干净。
针尖刺破皮肤,缓缓地在手指中穿梭,灵活地布下一道道细线,尽管是这种常人即便观看都坚持不下去的画面,文一凡竟然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手指只是轻轻地放在台子上,没有一丝轻微的晃动。
“我感觉我亏了。”缝制完毕,文清羽一边将废弃的带血棉花丢进垃圾桶,一边往已经被缝上的伤口中倒上早已准备好的生理盐水,“之前取子弹的时候,伤口可比这个大多了,那种镊子在身体里面游走的感觉,可比这个可怕多了。”
——话说,这丫头应该是故意的吧,竟然能把生理盐水和酒精搞混了,这也算是报复吗?
文一凡看着不断浇在伤口上的酒精,不由得露出些许苦笑:“这么说来,那种疼痛下,你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呢?如果晕过去的话,就感觉不到这些了吧。”
“我严重怀疑你当时给我的药物中增加了兴奋剂,那种好像是整个人被撕裂开的感觉,以及冰凉的镊子在身体中摸索试探的不适感,鬼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她嘟起嘴巴,接着说道:“而且,即便我晕过去,醒来也免不了一阵毒打吧。”
“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将一整瓶酒精全都倒在自己的伤口上,文一凡捕捉到了她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得笑着说道:“但是至少你汲取了教训,从此开始注意个人卫生了,不是吗?”
“哈,其实如果我晕过去的话,情况或许会更糟。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躺在面前,身为大龄处男的老师应该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吧,给我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吧!”嘴角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文清羽一脸坏笑,装作惊讶的样子,“啊呀,怎么把酒精和生理盐水搞混了呢?抱歉啊,老师~”
像是被她拙劣的演技逗笑了般,文一凡缓缓起身,将崭新的绷带缠绕在手指之上,望着窗外的景象,似乎微微有点出神。
“不过,那个姓林的,老师打算留他到什么时候?”将胶皮手套丢进垃圾桶,文清羽露出不满的神情,“我可是一点,一点也不愿意他再待在这里一天!”
“怎么,他欺负你了?”
“当然!他天天一口一个‘小白毛’叫我,然后还嘲笑我的打扮。”露出两颗小虎牙,文清羽恨得的两排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最主要的是,他只要在家,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是被人监视了一般。”
“不简单啊,竟然有人能欺负你了。”
“问题不在这里啊啊啊啊!”
看着她抓狂的样子,文一凡不由得笑出了声,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我有数的,在他身上,我有其它的安排。”
“好不靠谱的承诺哦~”
“说起来,让你调查的那些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刻意打断了这个话题,文一凡问道。
“警察可不是什么吃醋的,他们可没少瞒着老师事情。”文清羽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沙发上,“至少这几天,我反正是一直跟在警察后面捡漏的,他们调查到的东西,我都顺着走了一遍,至少这几天,把他们的那些个信息,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哦?这么说来,你似乎有了不小的突破?”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零食,她将一整包口香糖从包装中拆开,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我发现,这些人在遇害前,他们的名声在他们的那个圈子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非议。”
“例如第一起的灭门案,女主人在附近居民的口中是个十足的荡妇,年轻时到处偷男人,没少拆散别人家庭。”她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将资料发给文一凡,“甚至有心人也注意了,随着孩子长大,也越来越不像他爸了。”
“仅此而已吗?”
“当然不是这样,别的男的再没出息,也至少是个窝里横,这个男的倒好,窝里窝外都是个十足的软蛋,而且平常软弱可欺还极度自私,所以在别人口中的形象也很坏——当然,这些都是走访的结果,至于那些人说的话的真假,至少没有确切的证据。”
“最后,便是那两个老人了,他们也像男主人一样自私,经常喜欢占别人便宜,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倚老卖老。”放下手中的手机,文清羽总结道:“总之,这一家子在居民之间的口碑简直是差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唯独不讨人厌的便是那个小孩吗?这样一来,罪犯将小孩做成神之子的样子,令四个人跪在祂的面前忏悔,这样也就说的通了。”文一凡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第二家呢?”
“第二家跟第一家也差不多,女的长舌妇,男的低素质,口碑也很差,‘meaningful’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词语。”她坐起身子,接着说道:“只不过,这种相似之处表明……”
“凶手也曾经了解过这些信息,换句话说,那些居民,必定有人见过凶手。”文一凡会心一笑,接着说道:“恐怕,现在警察也在忙着画罪犯活动区域吧。”
“嗯,已经开始了,不过现如今,我和他们的进度还是差不多的。”一口吐掉几乎半个拳头大小的口香糖,文清羽一屁股坐了起来,“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老师对这件事情是什么看法?”
“我吗?”文一凡笑着指了指自己,“也罢,那么我就站在连环杀人犯的角度启发你一下。”
“首先,你要明白,你是一个连环杀手,而非连环杀人犯,这是两种人。你属于前者,而我两者都扮演过。”他眉头微皱,解释道:“连环杀手,是扮演被雇佣者的身份,为了金钱,或者其它的什么去杀人。这种谋杀几乎不带感情,也很难侦破,你这些日子在国外干的活,就是这种性质的。”
“而连环杀人犯,则大多数都是隐藏在城市之中的普通人,他们杀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绪。这种程度的心理变态,平日里很难被其他人甚至自身发现,而被激发出来的诱因有很多,但大多数的特征全部都是具有刺激性且对其生活改变略大的事情。”
“而在第一次释放了情绪后,罪犯往往会出现害怕,不安等情绪,但是与正常的杀人犯不同的是,这种情绪通常会在一个自然周内平静下来,并且产生一种对于下一次杀人的极度渴望,深渊的大门也将会就此打开。”饮尽杯中的蜂蜜水,文一凡补充道:“因此,大多数连环杀人犯,都会出现手法升级的特征。”
“老师是在暗示我——这一次的罪犯并非是连环杀人犯,而是类似我这种连环杀手?”文清羽的双眼放光,明显被调动起来了好奇,“太棒了,竟然能够遇到同行!”
“你永远都是这么聪慧。”长叹一口气,文一凡苦笑一声,“也许,再过些年,你就要超过我了吧。”
“哪还要几年?一年足够了。”
“你倒是真不谦虚。”
“是的呢~”
嘴角抿起一丝微笑,他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看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使得她好像一具雕像一般。
——也不知道,林允谦去了哪里……
“砰砰砰——”正当其思索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我来开门,”文清羽熟练地屁股一使劲,便从沙发上直接弹到了门口,接着便露出了职业式假笑,缓缓地打开了门:“你好啊~大……猪头?!”
随着文清羽的一声惊呼,文一凡回过头去,马上就看到了略微有些垂头丧气林允谦,不由得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像我们这种家伙的必经之路罢了。”摆了摆手,林允谦脱下布满灰尘的皮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奶奶的,下手真狠。”
“清羽,准备工具。”文一凡缓缓地走到他的旁边,审视着他伤口。
之间他的双拳的指骨上因为击打而全部变成了深紫色,有的甚至流出了鲜血,右小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伤,眼角处和嘴角都有着因为被击打而留下的淤青,俨然一副暴力事件的当事人的样子。
“没事……”未等其说话,他便感觉到两只纤细的双手轻轻地捧起他那伤痕累累的手,轻声问道:“怎么,又跟别人打架了?”
接过盛满生理盐水的容器,文一凡缓缓地抚平他那因为疼痛有些略微弯曲的手掌,将其完全浸泡在其中。
“嘶——”似乎是感受到了疼痛,林允谦下意识地锁紧了手掌,但是下一秒,他便感觉到一种冰冰凉的感觉,之间文一凡捏着一卷被叠起的纱布,轻轻地擦去上面的秽|物和血渍,随后便用干纱布擦干上面的生理盐水。
“可能有点疼,稍微忍一忍。”用镊子夹起一块浸泡进酒精之中的棉球,文一凡用它轻轻地擦拭着他小臂上的被刀刃划伤的伤口。
“没想到,你竟然还学过包扎方面的技术?”看着手上那专业的包扎方式,林允谦显得有点惊讶,“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虽然是很实用的技术,但是学习这些东西的过程可是很枯燥呢。”文一凡微微一笑,并未谦虚,“不过,给你包扎的过程中,我倒是发现了其中藏着的乐趣呢。”
“话说,你这身到底是谁打的啊,”文清羽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叔,你昨天才刚刚给我吹牛说自己能打十个呢,怎么今天,就被人打成这样?”
“我只说了我能打十个,但是对方有足足十七个人,还都拿着武器,我能顺利突围,就不错了。”带着一丝苦笑,林允谦回答道,“不过,如果今天在那里的是文一凡的话,或许事情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
“听你的意思,似乎你我都认识打人者,又是那伙混混吗?”沾满生理盐水的棉球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擦过他脸上的伤口,“他们可当真是有毅力啊,这一次的碰面,可能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故意来堵我的。”
“只不过,他们也没沾到什么便宜,”稍稍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好的双手,林允谦伸了个懒腰,“十七个人被我一路边跑边打,打趴下了十三个人,剩下的因为实在没有体力了,所以便没有纠缠,便跑了。”
——又是那群人吗?
他并没有到,正在处理刀伤的文一凡,眼中闪过一丝切实的杀意。
——当真是,令人厌恶的鬣狗。
他一边擦拭着伤口,一边暗自在心中思索着什么。
——要不要杀掉他们呢?
——如果这是单个事件还好说,可是那些不识相的家伙,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而且越缠越紧,就这样杀掉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我也不喜欢变数。
缓缓地直起身子,文一凡拿起医用绷带,开始为伤口进行最后的包扎。
海因里希法则曾经指出,每一起严重事故的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法则强调两点:一是事故的发生是量的积累的结果;二是再好的技术,再完美的规章,在实际操作层面,也无法取代人自身的素质和责任心。
而如今,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一局面。
如果将这起事件,连同原先的袭击,全部带入这条法则之中,那么很显然,那些小混混身上隐藏着巨大的不可控因素——这些袭击,就如同那1:29:300:1000的概率一般,不应该被当作日常事件忽视。
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这种不可控因素。
“话说回来,今天你出去是去干什么了?”医用剪刀合上,他顺利剪短了绷带,“如果是涉及隐私的问题的话,你大可不必回答,毕竟我只是房东,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关心才问出来的。”
——照顾到我的个人感受吗?当真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老师啊!
心中这样感叹道,林允谦拿出了早已编好的说辞:“没关系,我今天其实是想出去碰碰运气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毕竟嘛,我也不能总赖在你家里好吃懒做,不出去找点事做的话,我会闲出毛病的。”
撒谎的同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愧疚,这种愧疚令他再一次坚定了原先的想法——绝对不能把文一凡卷入自己与“作家”的对决之中。
“这样啊,原来你是去找工作了。”文一凡轻轻地点了点头,“活动一下四肢吧,看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再帮你重新包扎。”
“不用,很舒服,谢谢了。”林允谦换换站起身子,笑着说道:“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追溯根源,应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文一凡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你想要找工作的话,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等等,我可不想真的要一份工作啊……
权衡利弊,为了能够圆了谎言,林允谦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难道你能够提供工作?”
“当然,可不要小看一个住着别墅,却干着每个月工资只有三千的工作的老师啊。”微微打趣道,文一凡接着说道:“找工作的事情,还是我来帮你吧!”
——我真的不想找工作啊……
作家篇 波利比奥斯方阵
“老刘,在吗?”三步两跳地来到办公室门口,徐雯欣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问道。
“什么就老刘老刘的,搞得咱俩就跟那四五十岁的老年人一样。”刘文宇皱着眉头,推开了大门,“什么事啊,激动成这样?”
“嘿嘿嘿,”只见她一脸花痴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说道:“不错嘛,严队走了之后,这里就成你的地儿了。”
“只是暂用,要不是这一次案情太恶劣,加上咱们警署原先的领导因为在‘9.12杀警案’办案不力导致被调走,我怎么可能被临时推出来镇场子?”挠了挠头,他苦笑着说道:“你就别挖苦我了,最近这些事儿,搞得我脑袋都要炸了。”
“要不是文老师化名‘w’来这边协助我们调查,指不定你这会儿已经一头往墙上撞死了呢!”徐雯欣捂嘴轻笑道:“你就知足吧,办公室又有空调又有饮水机的,而且通气性都很好,能坐在这里工作,简直不要太幸福。”
“马上就要冬天了,就你开空调。”嘟囔了几句后,刘文宇问道:“怎么了,又有什么进展?”
“文老师真的太厉害了,今天早晨刚刚收到消息,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密码送过来了,而且还附带了一堆各个地方讲解的地方。”将一打资料放在他的桌子上,徐雯欣捂嘴轻笑:“我还是真的第一次听说,有关于古典密码的知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巧妙的东西,真的是涨知识了。”
“贝拉索密码?有点意思啊。”刘文宇点了点头,接着拿起了放在牛皮纸带之中的另一张纸,“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gaafxfxdagdxdfxffaaaafdfgagfxggaafxafdadaaxfafddaxggadxfdxafaxfadxafdgagxdafafxdagadffddaxaggdxddfxfafdxdagafaaagfgdaxgfgadffxadfx
“啊,这个啊,这就是文老师口中说的下一层加密啊。”徐雯欣随手拿起其中其中一张资料,接着解释道:“这种密码,文老师说是名为波利比奥斯方阵密码。”
“波利比奥斯方阵,是棋盘密码的一种,是利用波利比奥斯方阵进行加密的密码方式,产生于公元前两世纪的希腊,相传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种密码。简单的来说就是把字母排列好,用坐标的形式表现出来。字母是密文,明文便是字母的坐标。”轻轻地读出资料上的信息,刘文宇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已经知道这种加密方法,为什么不直接破译呢?这很明显对应的是26个字母表啊,而且也没有什么密匙可言。”
“已经破开了,但是文老师说,破译出来的内容,不像是另一层被加密的密码,”徐雯欣拿出了一张小纸条,“虽然我看不出什么,但是文老师的原话是‘就好像是将一团原本团的整齐的线团,团成了不整齐的线团一般,一般人几乎无法看出来,但是经验丰富了之后,就能够马上感觉到不对’。”
“dlpkqwmpcaqrdtudlehfaplgvtfpwlvcwlrqkllkqfngvqikmplwbdcaoivodmxfx……”使劲挠了挠头发,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来也丢人,在我看来,哪一种都像是乱码一样。”
“这或许就是一般人和密码专家的区别吧,又或者只是咱们孤陋寡闻了。”徐雯欣点了点头,“而且我私下里还想过,既然这个凶手胆大到给警方出谜题,那么这种傲慢肯定有一定的知识做支架,想必凶手,也不会留下这么低级的谜题吧。”
“不错嘛,有理有据,说不定跟在文老师身边待一段时间,还真能够帮助人变聪明。”刘文宇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么关于这件事情,文老师有没有说什么其它的啊。”
“当然,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徐雯欣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打开了一卷资料,说道:“先给你讲一下文老师关于另一种加密方法的说明吧!”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将要结束时,法军截获了一份德军电报,电文中的所有单词都由a、d、f、g、x五个字母拼成,因此被称为adfgx密码。adfgx密码是1918年3月由德军上校弗里兹?内贝尔发明的,是结合了波利比奥斯方阵密码和置换密码的双重加密方案。”合上资料,徐雯欣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怎么样,懂了没?”
“没有,你这个小祖宗,就不能说一点我听得懂的吗?”略微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头,刘文宇没好气地说道:“讲人话!”
“嘻嘻嘻,”刘文宇的反应明显将她逗笑了,清了清嗓子,她接着说道:“那么,我就给你举个例子吧!”
“比如,我是一名军官,我想要向我的部下发出一个指令,例如‘立即进攻’,换成英文就是‘attackatonce’,然后通过查阅波利比奥斯方阵密码表,我们就可以把内容换成以下密码。”
随手拿起一支笔,她在草稿纸上写下一段密码:afadadafgfdxafaddffxgfxf
“下一步,利用一个移位密钥加密。假设密钥是‘cargo’,将之写在新格子的第一列。再将上一阶段的密码文一列一列写进新方格里,就像这样。”
接着,她又写出了另一段内容:
cargo
一一一一
afada
dafgf
dxafa
ddffx
gfxfx
“最后,密钥按照26字母表顺序重新排序,变成了‘acgor’,最后再按照此顺序依次抄下每个字母下面的整列讯息,形成新密文,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她缓缓地写下了新的内容,原先的密码便变成了:faxdfadddgdgfffafaxxafafx
“看,这就是加密的全过程,如果想要解密的话,就需要知道对方加密用的密匙。”无奈地摊开了手,徐雯欣说道:“所以,除了能够现在马上抓到凶手,否则就只能等着接下来他的提示。”
“这么说来,就只有抓住凶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啊。”长叹一口气,刘文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调查的怎么样了?”
“经过走访调查,这两家受害者的唯一共同点,就是家里的每个人,在自己这一片区域里的口碑都差到让人发指的程度。”拿出另一袋资料,徐雯欣说道:“老实说,凶手能够找到两家这种的,也真是挺厉害;而这两家的口碑能差成这样,也当真罕见啊。”
“这么说来,凶手应该也在那些知道他们口碑的人之中了?”刘文宇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对比两个家庭所能接触到的人的范围,筛选出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案子不就破了吗?”
“没这么简单的,按照文老师的话来说,首先,你没办法筛选出这么大范围的人,别说是之前提到的‘二级相识’了,这种界限模糊的分类,三级甚至四级相识,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更糟糕的是,没有人会特意记得自己跟某个人说过这些话,也就是说,你根本查不到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徐雯欣随手拿起一张资料,“所以说,没戏咯~”
“那么,那些花的来源呢?”刘文宇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接着问道:“之前调查花的同志,有没有带来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
“很可惜,这条线索也断了。”徐雯欣苦笑着说道:“这些花由于花语的特殊性,寻常的花店几乎没有卖的,而且经过鉴定,那些花是最近才被人摘下来的,对比最近本市的花店卖出去的货物,并没有有关于这些花的大量买卖。”
“这么说来,我们如今还是没有任何突破性证据?”长叹一口气,刘文宇有些疲惫地说道:“这样的话……”
“报告刘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那名警员缓缓地走进来,递给了刘文宇一个牛皮纸袋:“刘队,这是您的快递。”
“我不记得订过快递啊……”刘文宇接过纸袋刚刚想打开,却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等等,这袋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与徐雯欣交换了个眼神,他警惕地看着那袋东西。
“快递员丢在门口的啊,被值班的同志送进来的。”那名警员疑惑地看着他。
“马上送去痕检科,我从来不订快递,而且快递员也没有让我签收!”下一秒,刘文宇马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快步向外走去。
………………
“好的,谢谢杜校长,我知道了。”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电话,他看着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玩弄着林允谦绷带的文清羽,不由得笑出了声:“你如果一直玩绷带的话,或许我又得给他换个绷带了。”
“那就换呗,我不介意。”笑嘻嘻地看着他,文清羽摊开双手,“反正不是我身上的,老师不会打我吧?”
“他不会,我会。”林允谦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生理盐水错拿成酒精,真亏你这个臭丫头想的出来,要不是我闻到酒精味,你就倒下去了!”
“没办法,人老了,眼睛就花了。”文清羽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做了个鬼脸,“而且,我还是未成年,如果大叔揍我的话,我就告你虐待未成年罪。”
“个臭丫头,还挺厉害。”
看着二人再一次陷入争吵,文一凡略微有点无奈地看了看手表。
——依稀记得,他们上次安静下来,还是两分钟之前的事情吧。
“清羽,别没大没小的,天天想那些鬼点子。”待到二人安静下来之后,文一凡这才说道:“对了,允谦,我刚刚帮你找了份工作,你明天去试试吧。”
“啊?这么快?”
“哈哈!某个大叔终于没办法天天宅在家里了。”
闻言,林允谦略微有些惊讶地看向文一凡,而在一旁的文清羽,则是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没办法将全部时间用作调查了吗?一边要顾全工作,一边还要提防“作家”的调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既然要入职,那么就需要提供有关于身份的相关证件,先不说如今我的身份证被人盗了,就算是拿回来,也绝对不能够报警,因为“作家”能够监控警局系统,这也就导致如果报警的话,很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让“作家”循着踪迹找到自己。
——如此看来,如果找到工作的话,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情况。果然为了一个谎言,就要去撒更多的谎言,如此一来,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导致自己进入了不利的局面了。
“什么工作啊,这么快就找到了?”稍稍稳定了下情绪,林允谦开口问道,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飞速旋转,以寻找出一个能够逻辑通顺且不显异常的拒绝方式。
“是跟我一样的工作,去我们学校当老师。”文一凡微微一笑,解释道:“你的体力很好,各项体育项目应当也不会太差,由于我跟校长的关系,所以这个提议,他欣然同意了,并且让你明天就去学校上班。”
“明天……就去?”林允谦明显显得有些疑惑,“这么快?难道连面试都不需要吗?”
“用校长的话来说,就是信任我,认为我推荐的人,必然有可取之处,所以才省去面试的过程的。”文一凡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连提供身份的证件都不需要?”
“不需要,直接去上班就好了。”文一凡微微一笑,“哦,对了,我还提出了一个私人要求,校长也很快就同意了——你将做为体育老师,跟我搭班。”
“哈?”这下轮到文清羽不乐意了,“我可不要这样一个大叔教我体育课!”
——连身份证,都不需要吗?
心中缓缓地升起了怀疑,林允谦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能方便解释一下,你和校长,是什么样的关系吗?”
——看出违和的地方了吗?也罢,告诉他就好了,反正这些年,也不少在自己身世上面下功夫。
“被你发现了呢。”文一凡略显无奈地笑着说道,“事实上,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你的疑问了,其实你一直都想搞清楚,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每个月领着三千块钱的工资,为什么能够买得起这么大的一个别墅,不是吗?”
“是啊,只不过由于那是你的隐私问题,所以我才没有问。”林允谦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可以理解为,这些都是我的父母给我留下的家产。”长叹一口气,文一凡说道。
“父母留下的家产?”面对这个答案,林允谦明显是一愣:“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去世了?”
“如果是去世的话就好了,事实比猜想更糟糕,他们失踪了。”深吸一口气,文一凡略带一丝苦笑地说道:“就像你所想的那样,一对父母,丢下自己刚刚成年的孩子,和上千万的家产,神秘失踪了。”
“当时警方是怎么说的?”林允谦眉头紧皱,“如果是这种体量的富豪,应该会引起警界的高度重视,不应该会草草结案啊。”
“事实上,当时就是草草结案了。”文一凡缓缓地走到书架,拿出一份报纸,“看看吧,这就是当时的情况——他们仅仅留下了一封书信和一份财产转让,剩下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过去找到他们吗?”林允谦接过报纸,翻看了许久,却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当时警方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他们只是告诉我,我的父母可能被人杀害了,希望我做好心理准备,”文一凡缓缓地说道,“而在那之后,案子便一直毫无头绪,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曾经我也想过去找他们,但是很可惜,我的一切亲戚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专案组也没有丝毫进展——又或者说,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敢有进展。”苦笑一声,文一凡抬头看向窗外,解释道:“毕竟,敢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小角色呢?”
“所以,这些年你便继承了父母的遗产,买下了这栋别墅,并且装作是正常人一样生活吗?”林允谦长叹一口气,“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现实要比虚幻的东西更荒唐。”
“所以,你也知道为什么,校长会这样关注我了吧。”文一凡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是学校最大的股东,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做到如此‘信任’我。”
“这样啊。”林允谦缓缓地闭上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校长的行动的确都可以解释了。而且如若这份工作不需要提供身份证明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更进一步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令自己在这里生活地更加自然,还能够进一步提升自己与文一凡的关系。毕竟,“作家”定然无法想到,自己竟然能够不提供任何身份证明,就进入学校工作。
“好吧,那我明天就去上班试试看吧。”林允谦很快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某人上体育课,可是要小心一点了!”
装作轻松地这样说着,林允谦的心中却暗暗留下了一丝疑惑。
——父母离奇失踪,警察却丝毫不作为吗?能够令千万级别的富翁不留痕迹地消失……有可能是“作家”下的手吗?
抬头望向窗外,林允谦暗暗下定决心。
——不论是不是“作家”下的手,都有必要帮助他查清楚这起案件!
——毕竟,我是一个侦探。
作家篇 染血的日记
——这份报纸,已经发出去一天了。
看着桌上的报纸,文一凡沉思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
包括密码的破译,在今天早晨也通过匿名邮件的形式发送给了警局,但是在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另一件他更加在意的事情,却依旧毫无风声。
那便是“继承人”的调查。
就在昨天,那一份报纸刚刚发去千家万户之前,他就已经在每一处报社的系统之中通通布下了手段,只要检测到指定文件被人拷贝或发送到其它的设备之中,都会捆绑发出一份病毒,内容也很简单——通过不断复制从而控制住对方的电脑,并且可以建立一个单方面的连接,使得自己可以窥视使用者的隐私。
而即便这个病毒被人察觉,也毫无关系,因为如果直接攻破病毒并删除的话,反而会导致更严重的一系列后果——这便是来自于他的报复,这也是“继承人”所使用的手段。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但是很可惜,那些安插在各个报社之中的手段竟然一个也没用触发。
即便是发给他文件的报社记者也是一个黑客高手,又或者是自己的手段被他识破了,从而使得他用其它手法获取了情报,这两种情况都无法妨碍自己。因为即便是没有触发病毒的陷阱,在提供给报社的新闻之中,自己也加入了些许有理有据的情报陷阱。相信以“继承人”的性格,在获知了那些误导性的情报之后,必然也会做出相应的行动,从而露出破绽。
但是一天过去了,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
以“继承人”的情报处理速度和行动能力来看,他能够刚刚来到中国第一天,就锁定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在当天便来到了目标城市,这足以证明他那强悍的行动力。
拥有这种行动力的人,一天时间足以他干出很多事情了,因此也不存在什么“来不及行动”的情况——整整一天毫无动静,这足以说明情况了。
这样看来,“继承人”应当是直接自己前往那里,动用本尊的身份直接与目击者等人交涉,这才避开了自己的陷阱。
这样一来,就又出现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继承人”压根没有发现那篇报道之中自己设下的陷阱,从而直接马马虎虎地跑到目击者那边取证了。然而从之前的行动就能够看出,他不是这样的蠢货,因此这个情况排除。
第二种便是“继承人”看破了自己的一切手段,反其道而行之地孤身一人前去调查,并没有依赖媒体的力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二种情况应该就是事实了。
——总而言之,这一次虽说被看破了手法,但是我并没有输。恰恰相反,继承人看破了我的手法,反而可能使得自己落入更加不利的局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办公室外的操场上传来阵阵喧闹,那是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的声音。
因为那其中,还有一个陷阱。
——既然能够看破我的手法,“继承人”必然能够感觉到,我似乎有意再将他往“通过媒体了解真相”这条路上引。而这条路的特点,便是通过电脑技术足不出户就可以一个人监视所有。但是如果是走访调查的话,一个人便完全无法监视过来了。
——正因如此,他很有可能会认为,我没有足够的人手可以监视所有目击者,因为如果我能够两边都监视的话,就不需要刻意引导他走这条路了。所以,他此时此刻必定会认为,“作家”只有一人,而没有足够的人手监视一切。
——但是你错了,“继承人”,这也是我想要让你推理到的东西,事实上,我曾经的确没有足够的人手能够监视所有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成功打入了警方内部,某种意义上来说获得了他们的信任。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我可以刻意引导他们为我所用。
——可怜的严锋——严队长,你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的试探会将我放置在不利的局面,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助力——“继承人”,恰恰会死在这个试探上!
——绝对不能够让你们两个人碰在一起,若是你们一旦共享了情报,岂不是就将一切事情全部对上了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我也不得不冒险将严锋灭口了。但是这无疑只是一个缓兵之策,因此我的最主要的目标,就是避免你们联手。
——如果我一味地隐瞒的话,严锋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继承人”必然会发现这一点,这样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因此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机会,令二人即便碰面,也绝对不会和对方共享情报。
——那么……该怎么做呢?
看着操场上尽情嬉闹的学生们,文一凡的双眼微微眯起,绝美的脸庞看不见一丝表情。
想要让二者反目,必然需要极其自然的手法……不,那样的话,应该会被“继承人”发觉不对劲,因此必须要一点小意外——这样的话,的确是一个很难办的事情。
轻叹一口气,文一凡转身看向桌面,最近有些疲劳的大脑逐渐开始变得不冷静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必须要冷静下来。
——至少如今,另一张网正在缓缓展开。而这张网,便是从林允谦身上开始的。
让林允谦来到这里工作仅仅是伪装在外表之上的目的,这种行为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拉进二人的关系。显然,经“作家”之手布下的蛛网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真正的目的,在于昨天泄露出来的,有关于身份的信息。
在“继承人”风风火火地杀到这里来的时候,文一凡就已经开始在想,该如何最大程度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使得“继承人”会被自己误导从而完全迷失方向呢?
最终,在排除了一系列的行动之后,他另辟蹊径,选择了一条最为冒险的方法——主动贴近距离。
平常“作家”显露出来的特征,便是极其谨慎,从来不露出任何破绽,每一次击败敌人的招式也是最大程度能够保全自身的策略。这便是他留给敌人的印象,然而事实上,这只是一层伪装。
又或者说,赌徒或是稳扎稳打,这两种性格都是伪装。他会依照情况,选择扮演自己的角色。
——而赌徒,无疑是如今应当扮演的角色,但如果这样做的话,自己也会失去这一张底牌——因为如果这一战的情报泄露,就不会再有人相信我表露出来的性格了。
不过为了击败“继承人”,值得丢弃这一张底牌。
——如若我是一个侦探,一个怀着必死之心与某个权势滔天的罪犯进行博弈的侦探的话。我毫无疑问会先从这名罪犯的受害者入手,从他们那里获知有关于这名罪犯的一切情报,然后从中寻找破绽,将之击败!
——将那些假资料一一整理齐全可废了我不少力气,但是那些都是值得的,因为就是因为这些资料,我将会更胜一筹。
——在警局那边,我曾经为了将自己的身份变得完全没有问题,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即便是祭祀院,也丝毫无法在其中找出半点毛病——在那里,我的身份是一个双亲失踪的富二代,当然,四年后的今天,他们的下场当然是死亡。
——而我,则是他们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因此,给林允谦看的报纸,的确是当年真实发生的事情——一对富豪夫妻神秘失踪,留下了他们的儿子,那名儿子,叫文一凡。而更妙的是,当时那对夫妇,就死于“作家”之手。
千万不要以为这件事情是一件自相矛盾,事实上,这就是一个鹊巢鸠占的故事——初来乍到的“作家”将一家三口连同知晓一切的人全部灭门,背后交杂着整个祭祀院的运行,终于使得文一凡的这层伪装变得坚不可摧。
换句话说,“文一凡”这个名字,也是如同“许桓英”一般的伪装!
而他现在在做的,就是要将自己伪装成“作家”的受害者!
——由于这一对夫妇,连同他们的亲人都是被我杀死的,因此即便是再怎么隐瞒,也无法藏住他们在一年之内全部失踪的真相。因此“继承人”能够调查出是我下手杀死了他们,并不奇怪。
——但是妙就妙在,他只能调查出,除了“文一凡”之外,其它的所有人都被“作家”杀害了。
在这种情况下,“继承人”会想到的,是“作家杀害了一家所有人,只为了自己鹊巢鸠占从而制造出假身份”,还是“作家因为某种不可告知的原因,将除了孩童的一切人物全部灭口”呢?
很显然,前者更加容易留下许多破绽,而“作家”明显有着更加稳妥的方法,这种手段不符合“作家”原先的风格,所以,这个情况可以排除。
——你一定会这样想吧,“继承人”!
于是,在排除了第一个假设之后,剩下的那一个假设,就定然会被“继承人”看作是真相。
这便是反向思维的魅力,事实上,这种思维从来不怕连续使用,只看使用者自身的修养。
最终,在这一点点的误导之下,“继承人”会得出一个完全相反的事实——由于某种原因,“作家”动用了自己的权限灭口了所有人,却唯独留下了他们的独子。
那么在他看来,当年这一切灭门案的真相也必然藏在这名孩童身上!
——在得知这起灭门案的蹊跷后,他接下来的行动,很有可能会先调查出一切,在发现了真相后,会将自己视作是还原真相的唯一人物从而来接近自己——毫无防备的接近。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被灭门的年轻人,必然会因为仇恨不遗余力地与自己一同对抗“作家”,而更巧妙的是,这名年轻人表露出的才华,甚至可以被他看作自己的最大助力!
殊不知,披上羊皮的狼,早已静静地潜伏在了自己身边……
想着接下来的一切,文一凡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智商永远都是自己最为锋利的匕首,从来没有过例外。
——那么接下来,就是考虑该如何让这个消息被继承人“自然地”获取到了。
——该怎么做呢……
“嘀嘀——”正当其冥思苦想之时,身旁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喂?”看着来电者的姓名,文一凡略微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接起了电话。
“文老师,请看我发给你的资料,”严锋那略微有些疲倦的声音传来,很显然,长时间的工作令他也有些经受不住了,“昨天凶手又一次向警局寄出了有关于案件的资料,具体的信息,我已经发给你了。”
——又一次……吗?
轻掩笑颜,文一凡正了正嗓子,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全力配合调查的。”
——什么时候警局,变得这般来去自如了呢?
——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
………………
——你好,诸位想要逮捕我的警官们,正如你们所猜测的那般,我便是你们苦苦寻找的罪犯,也是最近这几天灭门案的真凶。
我猜你们此时此刻,应当会感到愤怒,那是一种针对于罪犯特有的愤怒,我能够理解那种愤怒,尽管这听起来并不符合常理——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竟然向着要去理解抓捕自己的警察。
但是,我想要说的是,你们弄错了自己的敌人。真正的敌人就在你们面前,我们本应该是最亲密的战友,共同抵抗着这座城市之中真正的邪恶——相信我,那种邪恶并非是你们平常所接触到的罪犯。与那邪恶比起来,像我这种的连环杀人犯,简直是不值一提。
或许你们并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一个警察永远无法相信一个罪犯。
言归正传,如今,我要说的是,你们实在是太差了——从各方面来说。有关于我留下的密码,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才能够破解;有关于我的作案现场,你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有助于自己的线索;甚至面对我的一次次光顾警局门口,你们也根本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行动。从这三点来看,诸位根本无法算作称职的警官。
不过,没关系。如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战胜我的机会,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看透我的暗示。
有关于下一步解密的提示的信息,请仔细阅读我留给诸位的线索,那其中隐藏着诸多你们想要的线索。
请记住,一定要快。你们必须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可并不乐观。
动用你们手头上的一切资源,跑起来吧!掌握时间之人,才能掌握一切。
祝你们好运。
…………
看着投影仪上面的信息,所有人沉默着,诚如信上所说的那般,他们此时此刻,早已被愤怒所笼罩。
“我先说一句吧,”刘文宇缓缓起身,看向所有人:“这一次,凶手采用的不再是是令孩童将邮件送到警局的手法,而是直接堂而皇之的将邮件放在了快递之中。这才使得值班的同志并没有太多怀疑,就将包裹送了进来,因此可以肯定,凶手必然在身份上做了些许伪装。”
“通过查询快递单号,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结合凶手的反侦察手段,这的确并不反常,但是从凶手能够知道我的姓名这一点来看,他或许有着打入警局内部的手段。”
“换句话说,要么是内部的同志泄露了消息,要么就是他能够黑入警方系统;相比较怀疑自己的战友,我更倾向于后者。”
一席话语之后,刘文宇缓缓地坐下,随后操纵投影仪,打开了剩下的内容。
“大家接下来看见的,是凶手留给我们的提示,我相信这些提示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正在等待被救援的受害者,所以,请大家仔细思考。”
随着他的操作,投影仪缓缓地显示出了下面的内容。
是三篇日记:
2003年9月2日
开学第一天,迟到的同学有好多,他们的理由都是堵车,哈哈,没想到新同学都很有趣呢。还好家里去学校的路很顺畅,不然就死定了~
校园的结构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还好有老师认识路,不然就迟到了。
学校附近很繁华,但是跟学校一样,很容易就会迷路。就连上学的路上,都需要开着导航。
不过,至少校园的生活看起来还是很有趣的。
2005年3月24日
寄宿家庭人很好,而且附近的小镇也有许多有趣的事情。我与——(此处被凶手抹去)一起到那里品尝了土耳其烤肉,有股奇怪的味道,但是还是很不错的。
……
随着投影仪上面的信息缓缓地呈现,众人的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们知道,眼下最为有效的还击,就是破解凶手的谜题!
“地点应当是位于允河市之中,而且凶手还寄过来了一张照片,是一张从窗口向外拍摄的风景照。想要找到对应的建筑物,或许要诸位对比各个小区的建筑,这一点,希望大家能够投入全部的警力,一定要争取在凶手之前……”
“不必如此费力了,警官。”就在此刻,那沉寂已久的电脑,再一次发出了声响。
“我应该已经锁定了,这个小区的地点。”
作家篇 推理定位
“我已经大概定位到了,这个小区的大概位置!”
空洞的声音回响在诺大的会议室之中,溅起阵阵回音。
“w,你能够从这些信息之中,筛选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呢?”坐在二号位的话刑警一脸狐疑地看着,似乎有点不相信他的话,“连一分钟都不到,你就能得出准确结果?”
“当然,警官先生。”电脑那边的声音依旧从容不迫,“事实上,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所表露出来的线索,已经足以完全定位到精确位置了。”
“首先,请大家注意日期时间,第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在零三年九月初,而第二篇日记的日期是在零五年三月中旬,这其中间隔一年半,没有人会隔一年半才写第二篇日记,所以可以肯定,这两篇日记应该是罪犯精心挑选出来的两篇,这也就意味着,破解谜题的大多数线索,都在这两篇日记之中。”
“有关于写日记这种行为,心理学家pennerbaker的研究发现,让参与者每天花15分钟写下自己最困难、最痛苦、最难忘的经历,连续写四天。四五天后,参与者的焦虑水平开始下降,并且下降到比写日记之前还要低,一年后回访,他们的身体更加健康,看医生的次数更少,心理更加快乐、更加乐观、拥有更低的抑郁和焦虑水平。”
“原因很简单,当抑郁者把内心的痛苦表达出来而非压在内心深处的时候,他们的负面情绪就得到了释放。压抑这种防御机制,并不能对重大事件有效,反而有心理上和生理上的种种弊端,例如焦虑、抑郁、身体疼痛等等。写日记表达本身,就是一种情绪的释放。”
“而在日记中更多的用‘我懂得了’‘我意识到’‘从中我明白了’等字眼的参与者,他们的心理和健康收益是最大的,因为他们从这些恶性|事件中,获得了意义,获得了收益和成长。这就是创伤后成长。”
他独自一人坐在电脑面前,此刻电脑之中的窃|听器正一闪一闪地工作着,如果文清羽此刻正在偷听着现在的内容,那么她一定能够知道,文一凡正在拖延时间。
准确来说,是由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能够圆满地圆过去,所以才为思考而争取时间。
——这家伙,打的原来是这种算盘。
眼角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此时此刻,就连他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冷静的情绪。
——如果让我抓到你是谁,一定会宰了你。
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高速旋转的大脑此刻缓缓地停了下来,有关于现如今的局面,他已经找到了重新掌控局面的方式。
“能够坚持一年半一直写日记,那么日记的作者,要么就是单纯喜欢写日记,或者说喜爱文字创造的过程;要么就是有着抑郁症等某些心理障碍,又或者可能两个都有,当然,这些暂时不重要,我们把目光放在第一篇日记上。”
“首先,请看第一篇日记,开篇便交代了‘开学第一天’,日记的日期也能够证明这一点,但是问题来了,这里的开学第一天,是指整个学业,即大学或高中的第一天,又或者只是指那一个学年的第一天呢?”
“这件事情,我们其实并不需要着急确认,不过为了便于诸位能够理解以后的推理,我们不妨将其假设为,这就是她——日记主人步入新学校的第一天,并且这个‘她’,有很大概率是女的,在后续的推理之中,我会证明这一点。”
“随后,便是一个足以暴露她自身位置,她在日记中先是说了,‘校园很大,很容易迷路’,随后又说了‘去学校的路很通畅’,根据这两点,能够推断出她的学校应当是一个中高阶层的学校,结合第二篇日记,也能够证明这一点。”
“那么,仅凭这两点,你是如何能够找到她的位置呢?”刘文宇适时提出了疑问,一个好的“托”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助力。
“请大家放眼整个允河市,学校并不多,如果将日记主人是一个路痴的可能性排除的话,对于一个字迹如此成熟的人来说,能够称得上是‘结构复杂’的学校并不多,能够与外国的学校进行学习交流的学校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经过一一排除后,我将目光放在允河市最知名的大学——芳海大学,曾经参与过7.11强奸杀人案的警员,或许对此还有点印象。”
闻言,刘文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暑假期间发生的那起强奸杀人案,如今还历历在目。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真相大白之时,整个案件却以罗文英神秘失踪,其母于监狱中自杀而告终。
没想到这才过去三个月,中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w,你说她们学校能够组织学生与外国学校的交流学习,这一点如何能够证明?”一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警员问道。
“很简单,请注意第二篇日记,其中‘寄宿家庭’一词所代表的意思,应该不用我说了吧。而且日期是三月中旬,这个时候并非是寒假或暑假,所以不可能是自费前往的。因为为了出国学习而特别请长时间的假,这一点的概率本来就小,所以可以排除。最终能够剩下的,也就只有学校出资让他们出国交流这一个理由了。”
“而既然确定了这个学校的位置,我们就可以来反向推倒她的家所在的位置了,警官,请帮我将允河市的地图打开,接下来的推理之中,我或许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随着投影仪打开了整个允河市的实时地图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正中央的投影仪,但是文一凡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不要现在的地图,我需要的,是2003年的允河市地图,警局内部有这种东西吗?”
“当然有。”刘文宇点了点头,马上从数据库之中,调出了那张地图,“这是九月份记录的数据,怎么样,可以吗?”
“能够精确到月份,当然是最好的情况,那么,请大家仔细看这张地图;警官,请帮助我将每个区全部划分出来,不需要太精确,只需要大致轮廓即可。”
“好的。”徐雯欣马上回应道,伴随着她的操作,地图上逐渐被几条弯曲的红线划分出了许多不规则的图案,“已经画好了。”
“很好,那么请大家注意,芳海大学的位置,位于允河市常青区的左侧,其中,有四条大陆能够通往学校,而通过查询这其中每一条路的交通信息,我得出了其中三条路,都是道路拥堵的高发路段,只有一条路并不怎么出现拥堵情况,所以这条路,应该就是日记主人的家里到学校的路段,这样推理,应该没什么问题。”
“根据这一条路段上的住址,差不多可以划分出她的住所区域,诸位应该是这样想的吧!但是请注意,在后面的日记中,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学校附近很繁华,但是跟学校一样,很容易就会迷路。就连上学的路上,都需要开着导航。”
“这一句话之中透露出的信息,远比诸位想象的要多出许多。事实上,请大家仔细回想一下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如果在同一个市之中,出现一条需要开着导航才能够找到出路的路段,那么能够代表的消息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路对于这本日记主人来说,根本从来没有走过,也就是说,这条路并不是她家附近的路段,而是相对于其它三条路,这条路对于她去往学校来说,更近也更方便——因此,想要划分住所范围的话,只需要划出距离这条路近,但距离另外三条路远的地方即可。”
“而且,既然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就代表她之前从未有过去往这个学校的经历,再加上‘在学校迷路’等原因,我才认为,她的这篇日记,是在刚开始大学生活的时候写出来的。”
“那么,我们先来理一理如今获得的线索吧,首先,这个女孩从家中去往芳海大学的路上不堵车,并且走的那条路需要导航才能够不迷路,她是03年入校,并且由于某种原因,被学校选入了出国交流的队伍之中,这样差不多就是其中的一切了。”
“最后,我们的目光放到这张照片之中,照片是由三个花坛的小区和屋外的别墅构成的。首先根据对面的别墅,我们可以推测出,女孩住在别墅区里面,并且还是那种三层小别墅。同时通过观察对面别墅的墙面,可以看出明显老旧的痕迹,因此判断建筑时间在三年以上,并且这一片别墅区的风格是西洋别墅的样子。如此一来,她的住所在划分的区域内,一片由西洋别墅构成,且建筑历史三年以上,这样一来,范围就很小了吧。”
“原来如此,这样我们只需要找到类似这样的小区就可以了!”那名年轻的警员面露喜色,不由得说道。
“其实,还可以进一步缩小范围,请大家再看小区之中的花坛。第一眼看上去,这三个花坛似乎是齐平的,但是稍加注意就能够发现,这三个花坛并不在同一水平面上,而凶手为了给我们造成误导,利用窗框和当天的阳光角度刻意拍出了这种错觉。根据照片上的时间,我们只需要找到在这一天的13:27分,阳光呈现四十三度角照过去的这条线上,所穿过的小区住所,便足以获知日记主人的住所了。”
“最后,说一下我的推理:女,现如今21岁左右,从事诸如画家或作家一类的自由职业,并且学历较高且独居。依照这种特征,再根据芳海大学03年的入校表做对照,很容易便能够获知她的详细信息。”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的声音缓缓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见此,刘文宇缓缓地起身,说道:“那么,大家,请记住w说的话,马上行动起来,找到这个住所的详细信息!”
“是!”
………………
——作家,你的出生,只是为了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吗?
望着窗外的光景,林允谦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凝重,凝重背后则隐藏着愤怒。
有关于那起富豪失踪案,他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完全彻查清楚了。
这期间,他并没有借助警方的力量,因为如今掌握的证据,并不能够证明“作家”的罪行。而且作家必然正在监视警局的一切系统,此刻即便是黑入其中,也会被他察觉,从而有了暴露的风险。
换句话说,所谓的“堂堂正正打败作家”,其中也有着这种原因,使得他不能够安心入侵系统。
也就是说,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作家”占据着大部分资源,并且极其熟悉允河市的一切。而“继承人”初来乍到,本身就不具备任何资源,也对允河市并不怎么熟悉。
但是,自己也有着“作家”并不掌握的优势,那就是自己通过平常的资料,早已对于“作家”一切掌握了三分,而“作家”对自己的了解,并没有多少。
但是,即便在无法掌控任何资源的当下,他也查清楚了有关于当年那场凶案的一切,现在他敢肯定,这一场凶案,必然是出自“作家”之手!
富豪夫妻神秘失踪,在那之后的一年内,有关于这对夫妻的一切熟悉的亲人全部自杀,又或者是死于非命。更加离奇的是,警方对于这起案件,竟然采取完全不作为的行事,有些细节甚至被人为地删去了,从这种种疑点来看,凶手是谁早已不言而喻。
唯有“作家”,才能够如此瞒天过海。
那么现在,便出现了两种情况,到底是“作家”为了某些事情将除了文一凡之外的这一大家子全部灭口;又或者是文一凡自身就是“作家”本尊,将一家子人灭口,为的只是寻找一个合法身份呢?
这两点之中,他更偏向于前者。
后者虽然很合理,而且也很符合“作家”的作风。但是请注意,对于“作家”来说,权势滔天的他根本不需要悄悄地冒着风险杀害整个富豪一家,然后在灭门后的一年内什么事情都不干,而是专注于杀死所有与之有关的人。这根本说不通,因为“作家”所拥有的财产,根本不需要冒着如此高的风险去继承这一对富豪的资产,也根本不需要去鹊巢鸠占般地夺取他人的身份——直接使用原先的身份,然后再人为制造一次离奇的中彩票的经历,对于神通广大的“作家”根本不是问题。
这便是文一凡的智慧,如果是那样的话,的确中彩票这一理由更加适用且风险很低。但是正是因为低风险,才很容易被今后可能出现的敌人察觉,从而顺藤摸瓜找到自己。因此,他才选择了一种风险极高且极其离奇的方式,为自己安排了新的身份。
因此,现在的局面在林允谦眼中,俨然变成了“作家”想要隐瞒某种事情,才对这一家子痛下杀手。而至于唯独留下文一凡的原因,此刻并无法单靠推理得出——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有可能是其它的什么原因,这才导致“作家”对这个孩子网开一面。
——这么说来,文一凡见到“作家”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如此一来,或许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文一凡,并邀请他与自己一起调查“作家”的行踪,才是现如今的唯一解……吗?
从各方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但是不知为何,林允谦的心中,总是存在着一丝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巧?
要知道,自己当天可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在街上,虽然目的是为了蹭住所,但是当天发生的一切,现在想来的确很巧。
而且允河市有上千万人口,自己随便在街上走了走,便恰巧碰上了“作家”的受害者,又“恰巧”与他成为了要好的朋友,而在昨天,又“碰巧”得知了这一切。
——真的有这么巧吗?
又或者说,实际上“作家”就是使用了反向思维,令自己陷入这其中的陷阱。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文一凡便是“作家”本尊。
可是这样一来,就更巧了,概率只有上千万分之一。
又或者说,当年“作家”唯独留下这样一个孩子,只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棋子之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从自己踏入允河市的那一刻起,“作家”便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行踪,之后与文一凡的相遇也是“作家”安排的。这样的观点也不是不可能——即便自己用的另一个身份来到了允河,神通广大的“作家”还是有可能发现自己。
这样一来,那些巧合便都得到了解释,不论是相遇,还是之后的相识,都是“作家”一手策划,这的确是“作家”的作风。
但是这样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如果“作家”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直接下手杀死自己,不是最简单的做法吗?
究竟要不要告知文一凡一切,两个选择似乎都是通的,可是都有自己的不合理之处。
——总之,还是先静观其变,从文一凡的家庭调查开始吧。这样一来,不论那种情况,都能够做到以不变应万变。
作家篇 失控
“房间内发现一名女尸,其余内容无异常,经过对比,是照片上的目标小区,且那两页日记都能够从家中的日记本之中找到相应的内容。”
电脑中传来警队的汇报情况的声音,文一凡只是静静地站里在窗口旁边,双眼轻轻地合上,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蓦地,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其中蕴含着些许怒火,紧咬的牙关之中,发出几分声响。
——被摆了一道。
——该死的蠢货,我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受过这般侮辱!
缓缓地闭上双眼,稍稍地作了几口深呼吸,再次睁开双眼,其中的怒火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这是他的天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使自己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事实证明,即便是再理智的人,也终究会有感性的一面。事实上,知性产生出概念。认识某个东西,不仅仅是要有主体,也要有客体。理智是符合思维,有逻辑性认识。
感性认识是理性认识的基础,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离开了感性认识,理性认识就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因此即便冷酷如文一凡,有时也会展露出情绪化的一面,只不过较之常人极其罕见罢了。并不是因为克制不住,而是因为无需克制——绝对的理性对于与人的博弈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因为他的对手并非毫无感情的机器。
而现如今,警局早已找到了日记和照片指向的位置,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具女尸,赫然是日记原先的主人。
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这般小事,对于文一凡来说甚至无法算是一点风波,不过只是死了一个人罢了,根本无需关注。
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凶手的作案地点。
自别墅的巨大落地窗仰头看去,在两点钟方向处,再仰视六十度角之后,便能够看到对面的参天高楼上,那一扇明亮的窗户。
那便是凶案现场。
能够令文一凡由低向高处窥视的房间——一个占据制高点的房间,自然也能够透过窗户看到他。
即便平日里与世无争,一直尽量避免与他人发生冲突,但是文一凡却是一个领地意识极其强大的的人,对于别墅附近的一片区域,有着极致到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因为这里隐藏着他最大的秘密,是他一切底牌的根源。
而如今,有一个人鲁莽地闯入这里,不仅莽撞地将他人杀死,更重要的是,那个凶手还特别选择了一个能够俯瞰自己别墅的窗户,其中所带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更关键的是,那个被杀死的年轻女子,职业便是自由作家。
这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挑衅,也是最大程度的攻击——凶手早已明白,他对于自身居住的环境有着极其罕见的控制欲,因此必然能够仅仅通过那一张照片,便能够直接锁定到案发现场。
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熟知自己住所附近一切景物的文一凡自然能够一眼看出照片的位置,但是并不住在这片别墅区的警察不能做到这一点。因此在化名“w”指挥警方的时候,文一凡所面对的问题,便不只是分析其中的情报,推理出照片的位置。他还需要伪装自己,使得所有人都不会感觉到,他对于照片上的地点十分熟悉——那样会直接使得他的身份暴露给所有警方。
而更糟糕的是,一切都需要在须臾之间完成,因为会议是实时的,不会给予他任何一丝准备时间。这也就导致,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作家”,你好啊。今天我来到了你的领地,将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了你的身上。我要说的是,你所自诩的智慧不值一提,甚至不足以阻止我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孩。你感觉到愤怒了吗?那就对了。“作家”,你也不过是这般不值一提。
——你一定是这样想的吧,愚昧无知的蠢货。你要知道,之所以能够让你如此的羞辱我,是因为我的目光从来都不在你的身上,而是在“继承人”身上。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够三番五次愚弄我的原因。
——但是我想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已经用行动成功进入了我的头号目标。在接下来,我将会无视“继承人”的威胁,先下死手,将你彻底击败!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另外一个问题。
“继承人”该怎么办?
要知道,即便这一系列灭门案的凶手再怎么作死,尝试去激怒他。文一凡现在的最大敌人,依旧是那个名为“继承人”的侦探。
而如果他对于“继承人”出现了半分松懈,最后的后果很有可能,就会是万劫不复。
最主要的是,就在今天,他通过某些隐秘的途径,正在从暗中将原先那起“富豪失踪案”逐渐从人们心中唤醒。那些隐藏在人们心中的记忆,将会被他丢出去的暗示再一次提到明面上来。这样一来,人们必将会再一次关注这起案件,甚至警局重新立案调查,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即便这一句举动,很有可能令远在他乡的严锋发现这其中的微妙之处,使得其目光再一次聚集在他的身上,但是文一凡并不在乎,因为这起案件牵扯进了整个“祭祀院”的运作,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探知到其中的秘密。
这其中,包括“继承人”,也包括严锋。
而这一片由他掀起的风波,必然会被敏锐的“继承人”所察觉。如果他经过调查后,认定了“作家”便是这一起案件的凶手的话,必然会尝试与自己接触。
文一凡此时还不知,如若没有原先那种种的一切的话,如若他们没有相识于那天的小巷之中。那么此刻完全不认识他的林允谦,的确很有可能会悄悄地接近他。但是很可惜,由于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林允谦也开始逐渐变得警觉起来。但是这一切,文一凡不得而知。
就是这细微的巧合,最终使得他与成功擦肩而过,被迫继续以整个允河市为棋盘,赌上自己的一切,与对方博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或许当初选择告知林允谦一切,是因为反正届时也会闹得全城皆知,又或者是因为只是单纯的为了避免之后由于欺骗而产生矛盾。但是做了便是做了,即便日后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甚至于最终败在这一丝的巧合之上,他都毫无怨言——死亡早在他七岁之时,便已经被隐藏在这具身体之中的灵魂蔑视了。
因此,现在的主要问题在于——鱼饵已经布下,渔网也早已撒出,可如果在此刻不再专注于那条狡猾的鱼,而是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情上去,鱼死的概率很小,但是网破几乎是必然的。
换句话说,棋已落下,不得不进。
那么,该怎么办呢?
静静地站立在窗边,为身后的人留下了一个孤独的背影。他缓缓地叹了口气,终是放弃了全力对付凶手的方案。
如果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情,并为此付出了成本,就一定要一鼓作气,绝不能够因他人的言语或某些变故抽身离去——那只会徒增损失。
——换句话说,如果“灭门案”的凶手和“继承人”一样,都是一心想要击败我的敌人,那么就不能够排除,他们联合起来的可能。
——尽管这或许意味着我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但即便如此,“继承人”依旧没有找到自我“作家”的证据,因此如果二人真的已经联合起来的话,很有可能这一次的行动,便是二人合力为自己设下的一个死局。一旦我被其故意为之的行动激怒,从而做出对凶手的不理智行为,那么在终点等待着我的,很有可能就是全盘皆输!
因此,此时对凶手下手,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对于一个被推向明处的人来说,任何指向他的攻击,都有可能被暗处之人观察到攻击者的方位。
——现如今,我能够做的,便只有稍稍分神,帮助一下文清羽的进度——不论任何时间,清羽永远是我的最大底牌。
“文老师,化验结果出来了,结果你肯定不敢相信。”刘文宇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验尸科的进度永远是那么令人印象深刻,“通过解剖死者的肺部,我们发现死者的肺部出现了红细胞凝块,经过检验后,法医认定,死者是溺死,而且因水中盐分较高,引起了肺水肿,导致血液浓缩致呼吸衰竭死亡,也就是说……”
“海水溺死,讲重点即可。”文一凡稍稍皱眉,便说道:“你是想说,允河市被陆地四面包围,没有任何海水,不是吗?”
“是啊,所有我们打算调查一下,这些海水的来源。”刘文宇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些名词是他今天刚刚学会的,之所以说出来,只是为了现学现卖……
“不必调查了,如果屋内没有其它的不正常之处的话,那么这个死因就是凶手的另一层暗示。允河市的确没有任何一处海域,但是其实还有一处地点,可以轻松将人溺死在咸水中——海鲜市场。”文一凡缓缓地说道:“因此,你们现在的工作,就是提取出肺部积液,挨个海鲜市场做比较,一旦匹配上,请让我第一时间知道。”
“好的,文老师!”
随着电话的挂断,文一凡缓缓地收起手机,快速调整好了心情。
不能让他人,看到自己的不对劲。
如今,文清羽那边已经获得了不小的突破,今天这一天更是直接逃课继续辗转于各地调查,虽然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但是文一凡并不担心,因为那丫头可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严锋那边的监视与试探日益增强,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毫无疑问,他给自己不下的局面,无疑是一张绝户网。看似给了自己两个选择,实际上两条路都是死路。
如若选择在找出凶手之后杀掉他的话,那么一旦警方也找到了凶手,并发现他离奇失踪了......不,如今文一凡有相当大的把握怀疑,严锋此刻早已经紧盯着每一份来自允河市的失踪人口的汇报了。因此一旦凶手失踪,严锋势必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头上,并且还有着充足的理由向上级提出将自己视作“云乡杀人魔”调查——因为那样一来,允河市短时间内连续失踪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势必会让上层领导回忆起“云乡杀人魔”的一切,从而答应他的要求,重新成立专案组并案调查。更糟糕的是,自己作为一个非警务人员,却参加了整个案件的调查,势必会被视作第一嫌疑人,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无数次的审讯和调查,谁也不能够保证,这其中不会令警方发现什么可以的地方——更何况以自己最近的活跃度,已经足以令人生疑了。
即便真的什么都没有被发现,但是在之后的行动中,由于曾经作为“云乡杀人魔”第一嫌疑犯,自己的行动必然会处处受阻。
而即便不下手杀掉凶手,而是放任警方逮捕他的话,也是不可取的。
因为如果这样的话,虽然不会使得上级再一次重启专案组立案调查。但是很显然会进一步增加严锋的怀疑,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如今凶手所掌握的情报,俨然已经达到了能够动摇自己的存在了。他不仅仅知道“作家”的存在,甚至还能够完完全全确定自己的位置,甚至可能此刻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如果更进一步的话,甚至不能够排除他知道“祭祀院”的可能性。这样一个掌握着如此之多的情报的人一旦落入了警方手里,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将一切全部说出来。因此不论他的结局如何,自己绝对不会允许他活着落入警方的手中。
而如果用其他的手段杀死他,也是不可取的,因为那样的话只会令严锋认为由于某些原因,“云乡杀人魔”改变了作案手法。从而更加怀疑自己。
这样看的话,似乎此刻的文一凡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但是很可惜,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这种局面,对于毫无防备的人来说,的确可以算作一个死局,但是他强就强在,有着无数后手与棋子。
而如今破局的关键在于——徐雯欣!
她被自己植入的那颗种子,如今应该已经长大成熟了。这一点在她毫无犹豫地射杀那个拙劣的模仿犯身上,就能够窥见一二。因此文一凡现如今的选择便是——像是杀死模仿犯一般,令其将此案的凶手,也一并射杀!
这便是广布棋子的优势,这便是最为优质的破局之法。
这样一来,严锋便无法怀疑到自己身上,而自己也不用担心凶手会向警方透露一些不利于自己的信息了。更妙的是,如果严锋继续向上级申请重新立案调查的话,也会因为“无法管制好下属”从而被驳回,甚至有可能令警界高层不再信任他,从而变相削弱严锋的权利,达到反将的效果!
因此现如今,自己必须尝试与徐雯欣再一次联系上。但是这一层联系必须完全隐蔽,因为“继承人”很可能已经推理出徐雯欣便是被自己控制的那个警员,因此一定要小心。
而在那之后,只需要制造一个仅有凶手和徐雯欣的环境,又或者是令徐雯欣感觉到凶手的罪恶,并且悄悄地向她施加一点危机感,便能够令她毫无犹豫地开枪将之射杀!
即便是“继承人”因为此事怀疑是“作家”操控的她将罪犯射杀,也无伤大雅。因为他根本找不到自己,换句话说,只要“继承人”没有和严锋接触上,自己就不会输!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此刻这缕原先本来可以控制住的微笑,竟然在此刻逐渐失控。
身体微微颤抖,那是克制笑声的表现。文一凡站在窗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此刻的他,甚至想要仰天狂笑。
——你太天真了呢,严队长,原本自作聪明为我布下的死局,似乎要变成我手中的利器了呢。
狂妄的笑容不受控制地爬上了他的脸颊,在克制之下化作了一串低沉的笑声。他对于此种情况,感到极其满意。
——就这样吧,“继承人”。你一定会发觉我的布置,不是吗?但是那就对了,你注定只能被我戏耍至死!
一缕发丝静静地垂了下来,原本想要放声大笑的文一凡,此刻却望着这缕发丝略微有些失神,原先放肆的表情,在此刻也突然平静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
将发丝轻轻地捋向耳后,他这在发觉自己的头发竟然几乎垂至耳垂。心中轻叹一句“长得真快”,但是另一个问题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出来:
——先是愤怒,随后便是狂笑......我为何表现的......如此失控?如此的不冷静?
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他这才发现,外面早已飘起了丝丝细雨。
下雨了......吗?
——我这是怎么了?
作家篇 伤害
微微细雨,自无声之中滋润万物,却给了人们悲伤的错觉。
或许这是多愁善感之人对大自然无病呻吟般的误解,但是如若毫无悲伤之意,又怎么会将这“睡美雨声中”的秋雨,误解为悲伤之物呢?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或许林允谦此时也稍稍感觉到了些许这样的心情。
今天,他破天荒一般地没有与文一凡共同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调查至几乎傍晚,才堪堪回到家中,此刻天已经几乎全部黑了下来,只有点点秋雨,能够给他带去一丝慰籍。
——该如何,能够面对如今的他呢?
这是他一路上都在想的问题。
——如果告知他一切,他会感觉到悲伤吧……
——那样冷静的人,冷静如老师那般的人,悲伤起来,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不知道。
若是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或许告知他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因为经过他的各方面分析,文一凡是“作家”的概率不超过0.1%,是作家棋子的概率在35%左右,而剩下的概率,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的……天才。
他自小便被人称之为天才,能够被他心上的人很少,甚至几乎没有。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文一凡是一个天赋与他不相上下的天才。
所以,他第一次如此渴望与一个人交朋友。
真正的朋友。
正因如此,他才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如若文一凡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助力,他大可以安排好后路后,将这一切告知他,赌那65%的概率。
但是现如今,这是一位值得深交的朋友,因此他不能够允许自己以对待棋子的方式对待文一凡——即便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么面对自己失踪四年的父母的死讯,又会怎样去想呢?
“吱呀——”怀着忐忑的心情,大门被缓缓地推开,文一凡循声望去,只见林允谦缓缓地从门外走来。
——好险,几乎是刚刚挂断电话,他便回到了这里。只是他看起来,有些低落?
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文一凡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第一天工作,感受如何呢?”
——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被杀死了吧……
——又或者说,这四年来,冷静如他,也早已预料到这种局面呢?
望着眼前露出绝美微笑的文一凡,他心中竟然升起了几分心痛。
犹豫许久,他最终还是没有将一切告知于他,或许是因为此刻此刻无法完全信任他,又或者只是不想伤害到他的内心,林允谦最终选择了隐瞒真相。
“还好,但是不知为何,有一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我。”沉默片刻后,他终是长叹一口气,说道:“话说起来,文清羽现在在哪呢?”
“她跟着同学一同出去玩了,不必担心,我刚刚与她通过电话。她毕竟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我肯定会时常将她的安全放在心上。”文一凡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么,你介意与我共同分享那个问题吗?或许我们可以一同探讨一下,就如同第一天相识的那般。”
——为数不多的亲人……或许为他存留一丝幻想,也是一种善意吧……
“人在生下来,就是为了互相伤害的吗?”轻轻地皱起眉头,林允谦轻声问道:“又或者说,我们生下来的意义,难道只能是伤害彼此,最终只能有一方万劫不复吗?”
——只能伤害……彼此吗?
整理餐具的手缓缓地停下,文一凡沉默着,似乎是稍稍理解了他的些许感受。而林允谦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倒也是耐得住性子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或许吧,”终于,文一凡缓缓地开口说道:“有的时候,我也会去想这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有的时候,当我凝视夜空之时,天上的星星总会另我不由得想去清算自己身边的恶意,不论是他人的,还是我的。”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道:“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我都会不由得感受到自己的罪恶——因为每一次,我都会失望地发现,我对于他人造成的伤害,远大于他人施加于我的恶意。这不由得令我怀疑,我自身存在的意义。”
——不知为何,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让我免不了去思考原先早已确定的理论,这便是……知己吗?
缓缓地放下餐具,文一凡思考着,双眼抬起,对上了他的双眼。
“那么,你最终的答案呢?”忍着心痛,林允谦缓缓地问道:“意义又是什么呢?”
“没有意义,”文一凡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出生没有意义,允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汉尼拔?莱克特教授曾经说过:‘伤寒和天鹅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可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没人,能够做到尽善尽美呢?”
——你总是有一种魔力,林允谦。这种魔力是我无法解释的东西——它总是让我审视自身,审视原先早已笃信的东西。
——如若一定让我回答的话,我不知道我自身是为了什么存在的。向善,又或者是为恶?这个问题只有我能够回答。但是,也只有我,最没有资格回答……
“你似乎是一个很喜欢审视自我的人,每一次都能够回答的如此完美,”强颜欢笑下,林允谦看着他,说道:“其实,我可以教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在入梦之前,幻想着自己能够时间倒流,审视一天的行为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这或许不失一种好的方法。”
“只有积极向上者,才会不断地审视自我,寻求改进。”文一凡微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如若用一种主义形容我的话,那应当是虚无主义。这种消极的情绪并非向普罗大众认为的那样,是阻塞在通往成功道路上的障碍,对于我来说,更像是聊以自|慰的药物。”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他接着说道:“不知道你能否明白,一个生下来就没有追求的人,是有多么悲哀——没有任何东西,对于他来说是有吸引力的。任何东西都触手可得,不需要去追求什么,只能看着他人歇斯底里的样子,却无法获得哪怕一丝同感。这便是我,允谦。”
“当老师,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的打算——我父母留给我的这些钱,足以够我舒适地度过一生的时间。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我该走向哪里。只能将他人向前奔跑逐梦的时间,用于欣赏路途的风景。”双手插兜,他静静地站在林允谦面前,话语之间几分落寞:“这应该,便是虚无主义了吧——正因如此,我才认为,讨论自身的善恶,毫无意义。”
——与其在暴风雨中与大海搏斗,倒不如静静地躺在床板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天上的星星,感受着大海的起伏——即便是因此沉入海底,也不失为一种结局。这便是……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地活着,无意义地追逐着,最后被人遗忘,化作一处无意义的墓碑——我的一生本就没有什么意义,有为何要庸人自扰呢?
“在我看来,虚无主义是对意义的思考深入了本质,发现没有意义。然而,谈论意义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深陷意义的泥沼,不如正视存在本身。”林允谦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周围的一切都是存在的,就算我们都是桶中大脑,那么大脑也是存在的,最不济,我们所意识的‘我’是存在的。”
“这便是为什么,我不认为虚无主义是一件坏事。”二人相视一笑,原先那略显压抑的气氛似乎得到了缓解,“不过,就在刚刚,你似乎提到了几点很有趣的细节,给了我些许启发——我们不妨尝试以人的主观思维,来审视一下你最先提出的问题,如何?”
“好办法,”林允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么,就先来说说我的看法吧,我认为,人的主观意识,就好像是一台投影仪,你主观感受到世界是你的大脑对现实世界的模拟,但是由于仅仅是投影仪的原因,这个模拟必然不是真实。而客观,则是可以令人们互相影响,最终逐渐贴近真相。”
夜色渐深,逐渐深沉的黑色笼罩着大地,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遮盖住了整座城市。
“如若单单将这一点归功于客观的话,或许并不准确。”林允谦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推翻原先的概论,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客观意识只是其中的因素之一,而对科学的探索和对于真理的深挖才是将模拟的真实推向更加接近真实的方向,这才是贴近真相最主要的因素。至于那些人类发明的计算机等等,也不过是模拟‘人的模拟’,可既然是模拟,必然不是真实的。正因如此,计算机才无法获得感性思维,或者客观意识。”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切有关于善恶的讨论,都变成了毫无意义了吗?”文一凡摇了摇头,“如若一切都是虚假无比,我又如何能够得知,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呢?”
“我们其实不需要知道,一凡。”林允谦看着逐渐黑下去的夜空,感叹道:“如若一直执着于身边的真假,那么我们最终将会在无数次猜疑之中,逐渐无法信任任何事物。那会使得你变得让人难以接近,最终患得患失,彻底丢失自我。”
——彻底丢失自我……吗?
——说到底,我现在究竟是谁,还会有人记得吗?
文一凡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人会记得。
人们只知道,他叫文一凡,或是许桓英,又或是别的什么,可是最初的名字,又有什么人记得呢?
他真正的名字,或许自己也说不清吧……
面具带久了,便会反噬其身。而无数层面具之下,又能剩下什么呢?
一具坠入虚无主义的空壳罢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林允谦,我甚至已经分不清,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了……我不知道,如若抛开“作家”的身份,我又能够干什么呢?即便掌握那么多的技能,即便有着看清一切人心的双眼,我是否还能够……是否还有勇气,回到名为“人类”的社会中呢?
——以一个……“人类”的身份。
“执着于周边的人的善恶,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的行为罢了。如此一来,我们将会丢失掉本我,变得容易被他人左右心情。”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苦笑,林允谦用一种温和的声音说道:“这一点在哪里都适用——人心的温度从来都不易测量,一凡,我曾经见过最残忍的罪犯,也曾经见过最善良的警察,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全都是人。这或许的确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是如若你想要知道我的看法的话,你就能够明白——我们不应该执着于他人对我们自身的看法,又或者是他人对于某些事情的做法。在这个世界中,没人能够做到顾全一切,我们在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在衡量与舍弃。因此,不必拘泥于他人强加于自己的善恶,冷暖自知即可。”
——冷暖自知......你要我冷暖自知?
——不过......这难道不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吗?我为何要接受他人强加于我的观点呢?这么多年来,尽管我一直说着不在乎,可是那些被我记录在笔记上的故事,难道其中的某几个瞬间,就从来没有打动过我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作家,如若创造出来的东西,连自己都无法说服,那么他又如何能够说服他人呢?
——事实就是如此,走到如今这一步,我才真真切切地发现——我早已失去了面对自己罪恶的勇气,即便我并不畏惧死亡,但是我却极力避免自身的罪恶被公布于天下的那一天,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恐惧呢?
——可是,我为什么能够肯定,这一切是罪恶的?
不过是旁人强加于我的观点罢了......
——包括最近的焦虑......最近的愤怒......最近的一切烦恼,难道不都是因为,我害怕失败,害怕一切被公之于众吗?
——如若我完全不怕,那么此时此刻的心态,绝对不会出现半分浮躁!
一瞬间,文一凡的脑海中划过了无数往事。此刻,他才惊讶地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与曾经那个不惧任何挑战的“作家”完完全全偏离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原先的“作家”,可不会产生畏惧。
——感谢你......林允谦,是你令我真正意义上审视了自身的一切。如若此刻没有“继承人”对于我的威胁的话,我真的想要与你分享这一切真相。可惜,如若我在这场博弈之中败北的话,你也会因为包庇而被逮捕吧......抱歉,我还不能告诉你一切。
双目之中缓缓地恢复了原先的神采,他此刻竟完完全全地平静了下来。原先困扰着他的罪恶一扫而去,剩下的,只是平静。
“我想,你的问题,我找到了答案。”
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终于再一次露出了微笑,与原先不同的是,这个微笑,是舒心的微笑。
“你知道蘑菇吗?林允谦?”微笑着看向窗台上的盆栽,植物的根部,长着几根蘑菇,“这种真菌总是会出现在阴冷潮湿的地方,这对于光亮的别墅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搭配的东西。”
“正因如此,我讨厌蘑菇,因为他们总是令我想起某些腐败的东西,又或者是某些不好的回忆。总之,如果非要让我选出什么讨厌的东西的话,蘑菇绝对在其中。”手指轻轻地碰触蘑菇的伞状外表,文一凡轻笑一声。
“那么,为何不直接摘去它的根部呢?那样的话,这种阴暗,岂不是便被你根除了?”林允谦问道。
“这便是问题所在,允谦,我不舍得将它摘去。”他轻叹一口气,“在我看来,蘑菇本身没有好坏。它只是静静地成长,我的喜好无法左右它的命运——它并没有做错什么,如若仅仅因为我的厌恶,便被剥夺了存在的价值,这难道不是残忍吗?”
“可是如果换做是人的话,我却能够因为个人的喜好,去选择伤害某个人,又或者是善待某个人,或许这便是我的可笑之处吧......”静静地看向林允谦,他略微皱了皱眉,“又或者说,每一个物种都会是这般,对于同类残忍无比,却唯独留下自己的温柔,将它给予并非同类的生物呢?或许这,便是你问题的答案吧......”
“文一凡,你当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温柔到孤独的地步。”看着眼前落寞的他,林允谦长叹一口气,“不过,感谢你,你为我解答了我的疑惑,作为报答,我也会为你解答你的疑惑。”
他眼中的决心,在此刻竟令文一凡感到些许夺目,他甚至差一点便没有忍住,想要将一切告知于他。
但是最终,千言万语,仅仅汇聚成了一个微笑,和一句简单的道谢:“谢谢。”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作家篇 不死
“那天,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审讯室中,文一凡静静地坐在那里,略微低下了头,使人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
“事到如今,你是否曾感觉过些许悔意呢?”何春秋托着腮,眼中闪过几分不舍,那是对旧日时光的怀恋,“又或者说,如今的你,有过哪怕一丝忏悔的意思吗?”
——忏悔吗?
“忏悔的真正之意根本不是痛哭流涕的去祷告,又或者是跪倒在受害者面前,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忏悔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够切实的去反思问题,进而调整自己原有的思维模式,完成思维模式的重构。”嘴角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文一凡用一种极其平和的声音诉说着:“可是,看看我,侦探。你能够从我身上,看到一丝想要重构思维的意思吗?”
“那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事实上,自始至终,你就一直在进行思维重构。每一次事件都能够令你进一步成长,这也许便是你为什么能够在那几年间保持着不败的原因吧。”他将一杯微热的水放在了文一凡的面前,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至少你没有表现出一丝类似其它罪犯,又或者是某些自诩为连环杀人魔的家伙面对死刑时,那样的捶胸顿足的自我鞭挞,这是一件好事,一凡——那样的表现只会令你的品格掉价,让人们永远记住,你是一个胆小鬼。而且那样的行为也并非是忏悔,而是自欺欺人般的逃避。那的确足以被称之为‘胆小鬼’,被所有人耻笑。”
“的确啊,那样的表现,也并非是我能够表达出来的——或许如果我在法庭上,表现出那样的情感的话,你应该会是第一个思考我是否掌握了某种脱罪手法的人吧。”轻叹一口气,文一凡苦笑一声,“可惜,我没有。”
“你所布下的局,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封死了我的全部活路,春秋,从这一点来说,的确是我的败北——我没有为你预留足够的底牌,这样一来,也算是我活该吧。”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抱怨到:“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喜欢喝这种饮水机烧出来的水,那其中含有太多有害物质了,并且也没有一种特有的甘甜的气息。”
“忍忍吧,这里是监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我可没办法为你提供那种你特有的十层进化的矿泉水,抱歉。”闻言,何春秋不由得笑出了声,“就当这是对于你败北的惩罚了吧,请见谅。”
“是啊,败北的惩罚,又或者说,是傲慢的惩罚?”文一凡缓缓地点了点头,“算了,无论我找任何理由,都无法掩盖我现在以一个犯人的身份坐在这里的事实——你们击败了我,这便是如今的局面。因此,我会为你回答一切你的疑惑。”
“其实,我真正想要问你的问题很简单。”双目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便被绝对的理性所压制,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男子,“如你这般的恶魔,是如何能够做到安然入睡的呢?”
他的声音并不算打,但是在这之后的声音却静静地在审讯室中不断回响——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刻,二人都陷入了绝对的沉默,又或者是……这句话的份量,早已远远超出了一切歇斯底里的呐喊呢?
“曾经有人说过,良心就好像是一个三角形,当人做出有违良心的事情时,这个三角形就会转动,三个角会狠狠地割伤他,使其感到剧痛;但是如果违背良心的事情做的多了之后,三角形的棱角就会被磨平,变成一个圆形,这样即便做的坏事再多,也不会有任何一丝感觉了。”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文一凡缓缓地说道:“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需闭上双眼,我便可以入睡。”
“磨成圆形吗?不见得吧。”何春秋轻笑一声,说道:“我能感觉到,你似乎已经处在了边缘上。那是一个曾经温柔之人的最后一丝挣扎——你已经无法承受那些压在背上的罪恶了,不是吗?”
“就好像这二十多年,你从未做到过安眠入睡一般。”
——已经无法承受……了吗?
——伤害别人的事情每个人可能都干过,这些事有的是因为无知,有的是自己感觉毫无意义,但现在想来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回忆,让人不愿意再触及那些回忆,发现了这样丑陋的自己,又如何能够不感到悲伤和痛苦呢?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
“诚如你所说,我的确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罪恶了。但是原因却并非你所说的那样,春秋。”沉思过后,文一凡缓缓地抬起头来,“人们总会为发现到了自己丑陋的一面而感觉到痛苦和悲伤,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而感到后悔;可是我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一丝后悔或痛苦——侦探,这才是我现如今痛苦的根源。当我细数自己的罪孽之时,当我回忆起曾经的那些亲近之人,在发现我的真面目时的悲痛,又或者是辱骂之时;原先以为会出现的伤痛,竟然完完全全没有出现过。我无法为这些原本应该悲伤不已的事情感到一丝悲伤,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脖颈,压迫地我喘不过气……”
“而这种感觉出现了一遍,又一遍,它令我窒息,却根本无法唤醒哪怕一滴泪水。”被手铐禁锢住的双手颤抖着扶着脸颊,他眉头紧皱,“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能够挽回那些……”
侦探……
——从生来便被剥夺了感受情感的权利,只能够一味地伤害他人,伤害自己亲近之人,才能够令原先早已麻木的灵魂,感到一丝波动……
——到最终,只能够自己一个人,品尝着这种孤独……
某个瞬间,何春秋甚至有一种想要轻轻地抱住眼前的男子,轻生安慰他的冲动。可是他知道,这无济于事。
最终,这些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情感,只能化作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
“什么都不用做了,回不去了,抱歉。”
不知来由的歉意,最终还是迫使他不得不说出那一声道歉,即便他知道,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文一凡所为,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也无法怪罪对方什么。
“抱歉,稍微有点失态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文一凡缓缓地仰起头,一头长发缓缓地向后垂下,再次坐正,他露出了微笑:“可惜啊,如果不是当时沉迷于那种局面,我或许曾经,也有过赢的机会。”
“是啊,在那个时候,你不仅利用严队长的试探漂亮地布下了一个局,狠狠地反将了他一把,甚至你还将身边的一切人都卷了进来。”即便二人此刻早已成为了绝对意义上的死敌,但是何春秋的眼中却依旧透着欣赏的光芒,“当真是好深的算计,好狠的阴谋——可惜,没想到你机关算尽,却最终败给了天算。”
“是啊,我原本以为,只需要阻止林允谦与严锋共享情报,并且不让他发现我与徐雯欣的关系。我就能赢——事实上,那个时候,的确全部的优势都在我这里。”长叹一口气,文一凡望着天花板眼中几分遗憾,“可惜啊,没想到。他的的确确没有与严锋接触到,也没有发现徐雯欣与我的关系,可惜啊,他却......“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输了,败给了‘继承人’,败给了我们,你输了,连同你背后的‘祭祀院’,输的一干二净——因为在那之后,我会将一切调查清楚的,你是第一个,之后的“政治家”,“画家”,“美食家”等等,我会找到他们的。”何春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身于此的,他们的一切,我都会调查清除——希望那时,你还能够像这样一般,听我讲给你听。”
“或许我的时间不多了,无法等到那一天了,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希望你能够实现这个愿望吧。”文一凡看着眼前的侦探,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春秋——你可别赶在我前面死了,我是不会替敌人收尸的。”
“恰恰相反,你的刑期,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这我知道,无论是谁,都会炫耀自己的猎物。”
“你错了,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即将行刑的青年,在这人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静静地感受着对面之人那均匀的呼吸声,他微微抬起头,双眼看着审讯室中央,那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白炽灯,眼中闪过几分不忍。
——听听这沉稳的呼吸,这呼吸声的主人,应当是一个健康之人吧。健康,强壮,敢于向时间的一切罪恶挥舞名为正义的屠刀。
——或许,也只有他,能够推翻名为“祭祀院”的邪恶吧......又或者说,除了他之外,世间再无这般侦探呢?
“如果能回到过去......”
望着眼前的侦探,他并不感觉到愤恨,反而有一种想要与他成为朋友的冲动。这冲动竟然在某一时刻顶破了他的理智,使其无意识般地突然呢喃到。
“什么?”何春秋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或许......他也是一个愿意回顾往事的家伙吗?
“没什么,只是有些后悔罢了。”文一凡笑着摆了摆手,紧接着却又突然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一定会在林允谦第一次露出‘继承人’真面目的时候,就下手将他杀死,而绝不会迟迟不动手。”
“我曾经听说,被判了刑的犯人,在执行死刑前,都会回顾自己的一身。与之相对的,便是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责的悔恨与痛哭,可惜,这两点都没有出现在你的身上。”何春秋笑着说道,“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我会对你如此感兴趣的原因吧——你的确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抛开身份的不同,你我或许真的能够成为朋友。”
“一味地悔改自己的错误,并不能够减缓死刑的速度,反而,利用死前的时间,好好地研究一下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闻言,他只是轻轻一笑,“就好像是我如果在法庭上对法官说‘我想做个好人’,想必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笑料吧——错了就是错了,歇斯底里的忏悔,只不过是逃避。”
“是啊,你那高雅的审美,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干出这种事情吧。”似是微笑般说道,何春秋轻叹一口气,“不过,有一点,没人能够否认——你的确是一个及其善于思考的人呢,即便面对死亡,也能够总结自己的错误。”
“这一点,你我半斤八两吧。”文一凡摇了摇头,“不过,我注意到你似乎并不像是一个小时前那样好奇于‘神明’的真正意义了,是因为你思考到了什么吗?”
“只是想通了,那所谓的‘神明’究竟是什么意义。”闻言,何春秋轻笑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神,只不过是惆怅之人为了给自己那空虚的心一个住所而搭建出来的虚假城堡;只不过是心怀罪恶之人为了给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罪恶感而构造出来的卑鄙监牢;只不过是愚昧之人为了给自己那畏惧真实的情感所撒下的弥天大谎。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只是庸人自扰般的不冷静,才塑造出了‘神’这个概念。”
“因此,我认为,你口中的神明,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一群无聊的人怀着对于这个社会的不公的仇视,为自己那天真幼稚的行为撒下弥天大谎,拼命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寻求各种理由,并且构建出了一个虚假的‘神明’,用花言巧语骗取他人的信任,使之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宗教性质的组织。”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的加入,给了最初创造这个组织的人一种错觉——我不是孤独的,有着许许多多的人与我站在了统一战线。久而久之,这种心理就会逐渐变质,使人变得狂妄自大;在这个名为‘权利’的旋涡之中,掉进去的人们会被欲望吞噬,被名为‘贪婪’的浪花扭曲成怪物,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
“而我猜,你所说的‘神明’,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缓缓地走向他的座椅,何春秋俯下身来,轻笑道:“只不过,你与之相比,更加的不幸——你被人当作是宣传宗教的工具,被强行扣上‘神明’的花环。毫无疑问,那个所谓的教主十分懂得如何收敛人心,因为他做到了曾经任何一个宗教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把‘神明’具象化了。他培养出了你这样的人,将你的每一项技能都塑造成了完美的样子,甚至连每个人都有的性别,都在他的刻意塑造下逐渐变得模糊了。这无疑是最为贴近一个‘神明’的形象。”
“我说的对吗?文一凡?”
轻轻地将手上的中性笔放在桌上,何春秋微笑着看向他。
——从前,无论多么困难谜题,只要经过你的头脑,便都会在须臾之间得出答案;你就好像一个天生的破案机器一般,无需任何虚名,只需要站在那里,便是所有罪犯的天敌。
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信心一般,文一凡露出了微笑。
——可惜这一次,你错了......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请放开自己的思想,不要被无聊的宗教所影响,也不要被愚昧的世俗所荼毒,只是用尽自己的所学,去思考我们每个人的本质’。”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原先的对话,文一凡缓缓地抬起了头,“你错了,何教授——我对于他们的意义,可远远不只是扣着虚假花环的‘伪神’,而是在每个人心中,都绝对信仰着的‘神明’——即便是那个‘神父’,也是这种情况。”
“是吗?这倒是再一次唤醒我的好奇心了——如果你说的这个组织,真的能够突破科学的限制,制造出真正的‘神明’的话,或许我也愿意好好地了解一下这个宗教了。”闻言,他并未表露出任何情感,只是耸了耸肩说道:“愿闻其详。”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那龙将自己的能力、座位/和大权柄都给了它/我看见兽的七头中/有一个似乎受了死伤/那死伤却医好了/全地的人都稀奇地跟从那兽/又拜那龙——因为它将自己的权柄给了兽/也拜兽,说:‘谁能比这兽?谁能与它交战呢?’”嘴中轻轻地呢喃着,文一凡抬起头,望着站立于自己身前的警官,“教授,单纯的‘怪物’,又如何能够与神对抗呢?”
“‘神明不死’,是这个组织的信念——事实上,他们的的确确创造出了一个不死不灭的神。”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想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话,就听我继续说下去吧......”
作家篇 活着
——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伤害他人。
走在学校之中的小路里,秋天萧瑟的落叶为其铺开了金色的道路,他走在阳光之中,身体之中却隐藏着最深的黑暗。
——沿着这条小路,擦干净你那肮脏的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话,文一凡不由得笑出声了。
——印象里,是从哪里听到的这句话呢?
——算了,谁会去在意呢?
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他沿着这条小路走去——这里的静谧很适合思考,也很少会有人打扰。
“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这三种纯洁但无比强烈的激情支配着我的一生。这三种激情,就像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
这便是活着的原因吗?
心中缓缓地升起罗素的随笔,文一凡的双眼出神地望着满地的落叶,陷入了思考之中。
——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心,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该如何代表我的一切呢?
——不能。
——明明是那样美好的序言,明明是这样明亮的思想。可是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些不过只是无聊的附带品呢?就好像是挂在商品包装袋上面的小赠品一般,的的确确能够为商品本身增添一定的魅力,却永远不会有人单独为了赠品,而购买整个商品。
——为何要令它们支配自己的一生呢?即便知道这样的激情,会‘像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追求它们吗?为何我会认为,这不过是一种病态的心理呢?
——是我病了,还是其他所有人病了呢?
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地取出那本名叫《罗素自传》的书籍,轻轻地将其翻开。
“我寻求爱情,首先因为爱情给我带来狂喜,它如此强烈,以致我经常愿意为了几小时的欢愉而牺牲生命中的其他一切。我寻求爱情,其次是因为爱情解除孤寂——那是一颗震颤的心,在世界的边缘,俯瞰那冰冷死寂、深不可测的深渊。我寻求爱情,最后是因为在爱情的结合中,我看到圣徒和诗人们所想象的天空景象的神秘缩影。这就是我所寻求的,虽然它对人生似乎过于美好,然而最终我还是得到了它。”
——爱情的魅力......吗?
——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来得及感受,便在无尽的博弈之中被遗忘了。听人说,爱一个人就是想要用尽一切气力去保护她,将自己的全部温柔,都倾倒在她一个人身上。可是这样看来,爱上一个人,与成为他的傀儡,有什么区别呢?那些被我操控着的人们,不也是有着这样的特性吗?
——至于爱......文清羽算吗?
——别开玩笑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早已失去花蕾的树枝,他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般。
——只不过是互补的关系罢了。即便老谋深算,在某些方面我也远不如她那般机敏——这似乎是她的天赋一般。这种羁绊与连接,远比甘愿受制于一方的爱情,效率要高得多。
爱情是虚假的,是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
从小便被灌输这种思想的人,又如何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我以同样的热情寻求知识,我希望了解人的心灵。我希望知道星星为什么闪闪发光,我试图理解毕达哥拉斯的思想威力,即数字支配着万物流转。这方面我获得一些成就,然而并不多。”
——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缓步走上老旧的石阶,前方是另一片景色极好的花坛,落叶飘落在亭子的石凳上面,随着微风而静静地摇曳着。
——但是,如果一味地受困于知识的牢笼,则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这一点跟“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一样。就如同曾经某个玩笑一般,著名的哲学家埃博拉什曾经在《哲学说》说过,“书籍上的知识比起言语的力量,更容易令人信服“,然而只需要稍微学习一些哲学知识,就能够知道,这句话是自己即兴编出来的,而埃博拉什也根本不存在。
——这便是书籍的力量,能够令人逐渐窥见真相,也能够令人彻底迷信。
“我们每个人对于周身的存在都不过是用自己的主观意识模拟整个世界罢了,而科学与学习,则是让这种‘思维模拟’更加接近真实。”
昨日,林允谦的话似乎还在脑海中回荡,这似乎,也是对于这段话的另一层理解。
稍作休息,文一凡从那石凳上站起身来,想着更前方走去。
——印象里,前面应当是体育场的位置了吧,林允谦......似乎现在正在上体育课?
“爱情和知识,尽可能地把我引上天堂,但同情心总把我带回尘世。痛苦的呼号的回声在我心中回荡,饥饿的儿童,被压迫者折磨的受害者,被儿女视为可厌负担的无助的老人,以及充满孤寂、贫穷和痛苦的整个世界,都是对人类应有生活的嘲讽。我渴望减轻这些不幸,但是我无能为力,而且我自己也深受其害。”
——对苦难者的同情,这对于自己来说,似乎要比纯粹的爱情更加令人奢望。我不认为苦难是什么应该值得同情的地方。“同情他人是把他人当作弱者而使他人感到羞愧”,而我却从来不屑于去羞辱他人。
——正因如此,我从来不愿意怜悯某个人。与之相反,我将自己的思维交给了理性。我不会去同情任何一个普罗大众心目中的弱者,顶着弱小或悲惨之名的理所当然,是我心中极其厌恶的东西——那会使得人失去向上的动力,变得安于现状。
——又或者说,这三种“赠品”背后所附带的消极影响,便是造成罗素所说的那种,‘飓风一样,在深深的苦海上,肆意地把我吹来吹去,吹到濒临绝望的边缘’的因素吗?
“这就是我的一生,我觉得它值得活。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乐意再活一次。”
合卷,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便来到了喧嚣的操场。
——活着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又或者说,每个人活着,只是在为了自己寻找活下去的意义。这便是意义所在。
——而很显然,伤害他人,便是最容易找寻到的意义。
——或许,应该抽出点时间,将《罗素自传》读完吗?
缓缓地将其收入怀中,看着嬉笑喧闹的学生,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向着林允谦那边走了过去。
“快看,快看!那不是文老师吗?”远处传来阵阵惊呼,文一凡并未在意这些声响,而使带着几分宛如春风拂面般令人舒适的微笑,向着远处学生的活动场所走去。
“看啊,你们文老师来看你们了。”林允谦也注意到了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文一凡。他笑着挥了挥手,看向同学们,“如果谁偷懒的话,就叫你们文老师给他布置一堆作业。”
“说起布置作业,我并不擅长加大量,所以我可能帮不到你。”闻言,文一凡笑了笑,回答道:“不过实际上,我是来找你的,林老师。”
“找我?”林允谦明显对这个回答略微有些吃惊,但是身边学生的反应,却比他的反应要大得多……
“等等,你刚刚听见文老师说了什么了吗?‘我是来找你的’~”
“莫非,两个人是……”
“对对对,我还听说林老师之所以能够来这里当体育老师,而且还跟文老师搭班,都是因为文老师去亲自找到校长~”
“这么说来,两个人真的是……情侣?”
“哈哈,绝对的!而且文老师说不定……是个小受呢~”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讨论了起来,这场面逗笑了两人,导致他们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好啊,如此的有活力,如此的具有生命力......这或许也是我选择当老师的原因吧。
“这个点来找我,应该没有什么急事吧,”无视旁边学生脸上挂着的邪恶的微笑,林允谦轻笑一声,缓缓地走了过来,一米八三的身高,使得他略微低了低头,这才与其视线相对,“更何况看你的速度,也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这么说来,你见过我有急事的样子吗?”轻叹一口气,文一凡笑着说道:“的确没什么事,只是一时兴起,突然想来到这里看看。”
“结果呢?”
“受益匪浅。”
不咸不淡地聊着天,二人并肩而行,似乎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了。
“不继续去看看你的学生吗?看他们的表情,似乎脑中的思维已经开始向着某些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向后轻瞥一眼,文一凡问道:“而且半路抛下自己的学生,被校长抓住可是要挨骂的。”
“你说的这两个方面,我似乎都不怎么在乎。”回以宽容的微笑,林允谦望着天上的太阳,某个时刻,他甚至感觉如果一切都能够像此时此刻这样发展,似乎也挺好的。
但是很可惜,他要为已死之人复仇;他要除掉自己的威胁。
——来到允河市这么多天,预料之中的“作家”的猛扑并没有发生。相反,岁月静好,一切都显得这般美好,却又令我如此的不安——愈是美好的东西,就愈是担心失去的那天。
——为何我总能够从你身上找到与我的相似之处呢?你总是那样耀眼,即便是放在无数天资丰厚的人之中,也能够凸显出自己那高贵的气质。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子,也许是你我都曾经被“作家”夺走过心爱之人的缘故——我们应该,会是同一类人。
并未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想法,文一凡静静地感受着怀中书籍的重量——那似乎就像是被其遮掩在其中的心脏那般,随着步伐缓缓地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活着是为了寻找意义,有人找到了,而有的人却没有。
——总是有人说,人不能为了别人而活,要为自己活着。可是每个人都不可能是孤独地活着。我们自己与别人都或多或少联系在一起。
——或许,这些身边的人,也可以成为活下去的意义?
——但是这种意义,真的能够令无心之人重塑心脏吗?
——不知为何,我似乎在你的身上找到了原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我不知道我的起源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训练我的人给予了我如此多的技能,到底想让我干些什么——文清羽也一样。
——可是或许,我们作为当局者无法探寻的真相,你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够帮助我们寻到根源,以及活下去的意义呢?
——毕竟,我们应该会是同一类人。
“我说,你不会是因为还在怕那些小混混来骚扰你,所以才赶在这个时候不慌不忙地来这里找我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林允谦打趣道:“没关系的,他们已经在我身上找回场子了,应该不会在找你的麻烦了。”
——出乎意料地被人看扁了呢~
“其实我并不害怕他们,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其实很强的。”似有不满地语气,文一凡略微有点不悦地说道,“其实那天,即便你不来,那几个小混混我也完全应付得了。”
“嗯,你说得对。”林允谦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几下,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突然想把这家伙绑在解剖台上......这种情绪,是不爽吗?
——不过......如果将他切成均匀的薄片,似乎也不失为一种精美的艺术品......
——这或许便是那丫头想对我做的事情吧......
“你这样嘲笑我,我可是会感觉到‘不爽’的呢?”稍作思索,他决定再暗示他一下,“如果我是个变态杀人犯的话,你应该会被切片吧~”
——心理的改变需要日常生活中的许多暗示,如今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想要将他变为我的助力——一个高于人偶的助力,就必须慢慢地改变他的内心,一步步地布置及其隐蔽的心理暗示,最终只需轻轻一推,便可以令他脱胎换骨。
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言论,却在林允谦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花。
——“作家”的杀人手法经过我的推理......似乎也是被切成一段段的薄片吧......
——是巧合吗?
目光中闪过几分凝重,但是下一秒,却归于平静。
——不会这样的,真正的“作家”及其狡猾,不会故意拿自己的作案手法开玩笑。即便是利用反向思维,那也应该是在自己的主动试探下才会用出的招式——眼下只是闲聊,并没有一丝试探的意味,因此即便是真正的“作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露出这般破绽。
——所以,是巧合吗?
下意识地瞥了眼身边的文一凡,在发现到后者的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时,他缓缓地松了口气。
——没有错,即便那是用来洗清自己嫌疑的话,那也逃不开继续观察自己的表现,但是如今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我的身上,那应该只是一句巧合的玩笑话。
事实上,文一凡也的确没有在观察他——只是一句心理暗示,并不需要过多地观察表情。
“好吧~好吧~,你很强,我相信你~”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林允谦回答道。
——总感觉这家伙是在......怎么说,“调戏”我吗?
——当真是好恶劣的性格啊,难不成他真的是弯的?
——懒得管了。
“不得不说,你当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呢,既能够在文学及艺术领域上体现出不输于我的造诣,还能够在不经意间开出有趣的玩笑,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歪头想了想,他露出了微笑,“跟你聊天,很舒服吗?”
“至少除了我之外,你找不到能够聊得下去的人,不是吗?”林允谦撇了撇嘴,坏笑到。
——还当真是自信,如果他知道文清羽已经二十四,并且许多方面并不输于我的话,恐怕会十分惊讶吧!
远方传来久违的下课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二人回过身去,便向着校园外走去。
“摩托车现在还没有修好,这或许意味着我们要徒步走回家中了。”看了看手表,林允谦说道:“不过,好在别墅的位置离家并不远,我们并不需要走多少路就能够到达。”
“是的呢,得赶紧回到家中给文清羽那丫头做饭,否则她又要胡闹了。”轻轻地点了点头,文一凡说道。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校园,身边喧闹的人群与其无关。他们沉默着,内心却逐渐随着步伐的加快,而渐渐地回到了原先的思维上......
毕竟,留给二人的休息时间,从来都不多。
口袋中的手机传来丝丝的震动声,在留意到走在前面的那人没有注意到之后,他悄悄地打开了手机,目光只是稍作停留,便关闭了手机。
——这样吗?
稍稍一走神,再次回过神来,文一凡这才注意到,远处那一群人,似乎有点熟悉......
林允谦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稍稍回过头,给了文一凡一个眼神,示意他马上跑。但是当他回过身去时才发现,此刻后者竟然也在看着自己。
“我告诉过你的,其实我很强的。”轻拍他的肩膀,文一凡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看起来,似乎不得不出手了。
作家篇 战斗
如血色般的残阳照在大地上,照耀在站立在空地上的二人,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与之相对的,是将近二十个持械之人的包围。
实际上,并非是二人非要走这片空地,而是因为这里的的确确是想要从学校走到别墅最近的一条道路——除此之外,其它的道路要么过于肮脏,要么就充斥着无数嘈杂的小卖部,唯有这里能够让人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
可惜,如今这种宁静,被一群愚昧之人毁掉了。
他们那种摇摇晃晃的走路风格,那种放荡不羁的穿衣打扮,以及他们都有的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愚昧的性格,都令文一凡感到极度厌恶。
真正值得骄傲的,应当是良好的教养。而良好的教养则离不开克制。身为最高贵的生命,人类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能够克制自己的兽性,这才是每个人都有的神性。
那些丢弃掉自己神性的人,竟然会跟随着自己的嫉妒,将他人的教养污蔑成“装模作样”,将他人的克制当作是他人的软弱。这等无意义的抛弃了神性的人,理应被他们的上层当成畜生对待,而不应该有任何的反抗——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畜生。
而可惜,眼前这些人很明显早已抛弃了自己的神性,而他们可悲就可悲在,也不敢过于放纵自己的兽性。他们不敢扛起枪前往最为激烈的战场,也不敢与杀人犯一较高下,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不敢犯比抢劫盗窃强奸更重的罪行——既抛弃了神性,又不敢放纵兽性,这样的人又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呢?
杀了吧,还是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吧。身为这座城市最底层的无用齿轮,他们甚至没有成为自己艺术品的权利。不光如此,“继承人”,“侦探”,严锋,刘文宇......那些阻挡着自己道路的人,迟早会一个个地全部除掉!
微微低下的头颅缓缓地冒出了黑色荆棘般的尖角,他嘴角抽搐着,那残忍的弧度逐渐勾起,一切都好像是脱笼之兽一般,逐渐不受控制。
——不……不行,现在还不能暴露,要忍住……
缓缓地闭上双眼,他控制住了那早已溢出心脏的杀意,西服下颤抖的身躯在此刻也逐渐归于平静,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实在害怕的话,不需要勉强。我会掩护你的,逃跑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感受到了他身体的颤抖,林允谦将其理解为了恐惧的表现,他爬在文一凡的耳边轻声说道,心里早已在思考着战术。
“不必担心我的,像我们这种人,从小的时候便被要求文武双全,如果完全没有战斗能力,反而才算是异类。”文一凡轻声说道,“不过即便是再高明的训练,也无法弥补没有实战经验的缺点,这也是我为什么有些怯场的原因——由于缺少经验,所以或许有的时候需要你来帮我解围。”
“这一点,倒无伤大雅。”林允谦缓缓地点了点头,一个助力总好过没有。
“看,老大,他们还在商量战术呢。”这一幕在那混混眼中,却别有一番风趣——在他看来,眼下文林二人明显已经是瓮中之鳖,想要拿下二人,无疑轻松的很。
——也罢,尽管不喜欢用武力与人争斗的感觉,但是至少某些时刻,只有武力才能够解决问题。
“玛德,抽丫的!”那叼着烟的大汉并没有看出二人露出一丝胆怯,这令他不由得感到一丝不爽,他啐了一口痰,将口中的烟狠狠地吐在地上,一脚踩灭,大吼一声,周围的混混马上冲了上来,转瞬间便形成了包围之势!
几乎是同时,原本背靠在一起的二人马上向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冲去,此时此刻,一定要拉开距离,将场地最大化。
看着向自己围拢的人群,文一凡却突然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一对多的战斗,他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在别墅中的那一次,那一次虽说并没有什么挑战性,可是能够面对多个持刀之人的围剿,也算是一次不错的回忆。
可是,曾经经历的那些战斗,刨除与文清羽在一起逃难的日子,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有一个值得信任,可以将后背完全托付给对方的人。
或许也可能因为这一次的输赢无关紧要,或许是因为曾经的战斗只要失败便是死亡……总之,有一个助力的感觉,似乎很奇妙呢?
只是稍稍一走神,下一秒,他便打起了十足的注意力,看着冲在前面的第一个混混的眼神在一瞬间便变得凶狠了起来,属于老师的气质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砰——”未等那打头的混混作任何反应,一阵迅猛地风便自下而上向他袭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闪,却不想刚刚好与对方的进攻撞在一起。
一阵剧烈疼痛转瞬间便笼罩了他的整个小腹,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将腰部和整个腹部包裹在其中。
“赫赫赫赫……”尽管这等疼痛被他一人承受,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完全无法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声,他只是缓缓地弯下腰去,整个嘴巴大张着,像是被塞进去一颗隐形的鹅蛋一般。他缓缓地后退,最终还是跌坐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得不说,撩阴腿从来都是最有效的进攻手段。
“艹!这个娘炮不仅人长得娘,还他么用娘们的招式!兄弟们,给老子打!”见此情形,其它的混混破口大骂,一个接一个地向这边冲了过来。
见此,文一凡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微笑,右手四指并拢,手掌微微勾起,如同一只正在捕猎的眼镜蛇一般猛地窜出,便直插那人的咽喉!
手指如刀子一般扎进他的咽喉,这还不算什么,他甚至在命中后,手指再一次勾起,狠狠地将其咽喉再一次内扣。
“呕——”又是剧烈的疼痛,又是无法发声的痛苦,中招的人再一次向后倒去,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呜咽。
狠辣,准确,高效率,一击毙命……杀手的一招一式在这场战斗中提现的淋漓尽致。
微风从右侧袭来,林允谦只是稍稍一躲闪,紧接着便用肩膀接住了对方下落的腿,不等其反应,他便用同侧手猛地夹住对方的小腿,上半身向前猛地弯去,便听到“咔吧——”一声,那混混的腿部随之断裂。
紧接着,他一个左侧躲闪,便接了一记扫腿,这一记攻击狠狠地砸在“受害者”的腰部,踹的他当时便眼冒金星,倒在地上。
即便是同时对上近十个持械之人的包围,二人依旧显得游刃有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而乱了节奏。
“注意,不要恋战,边跑边打!”再一次以及其阴狠的招式击退一名混混后,文一凡迅速向后抽身躲去——三个人同时围了上来,这对于抗击打能力极弱的自己,很明显不是什么有利的情况。
“注意好你那里。”与其相比,林允谦这一边则显得较为轻松,某些未能瞄准要害的攻击他甚至不屑于躲避,直接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些看似生猛的攻击,以伤换伤般地将武器的主人打倒在地。
远处正苦于应对三个持械之人同时进攻的文一凡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自咋舌,看着面前挥舞着铁棍的混混,不由得微眯起了眼睛。
——当真是好强的抗击打能力,这家伙难道是从战火纷飞的贫民窟长大的吗?可是那样的话,那种学术上极高的造诣又说不清楚了。
——你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心中升起了些许怀疑,但是很快便转变为了更深的好奇心,那种好奇心就好像是一只只抓钩一般,狠狠地抓住他的灵魂,吞噬他的理智。
——或许,我也该将行动推进至下一个阶段了,这将代表着......
“砰——”
一声闷响,一根小孩手腕粗的铁棍狠狠地抽在了他的侧腰处,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庞大的力量从侧腰瞬间笼罩了整个腰腹部,裹挟着疼痛,便向大脑袭去。
见此,那名混混脸上露出狂喜的情绪,在他看来,此刻眼前的娘炮在狠狠地接下这一击以后,定然会倒地不起。届时,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才解气!
而且,看这人那娇嫩的样子,也许,可以干些......
可是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疼痛顺着裆部直冲大脑,转瞬之间便将其大脑的意识全部抹去,剩下的便是如同痴呆一般的白色......
——来而不往非礼也。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侧腰处传来阵阵刺痛,但是这并未影响他一丝一毫的动作,整个人的敏捷度甚至与平常丝毫不见下降。
诚然,刚刚这一击差一点落在肋骨上面,虽然被避开了重要器官,可是本就有些细的腰部在受到这一击后,依旧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爆发出来的疼痛丝毫不亚于断掉一根肋骨。
但是之所以他依旧能够表现出不输于平常的速度与力量,全靠原先受过的训练。
痛感抹除训练。
这种训练旨在能够令人在受到较为严重的伤口后,还能够保持原先的战斗力丝毫不变——这在生死搏斗中,几乎是开了挂一般的能力。
而原理其实很简单——当一个人感觉到难以忍受的疼痛时,他会下意识地用自己浑身上下的全部力量去抵抗这种疼痛。这几乎是本能一般的举动,就好像日常生活中,那些被刀割伤的手总是不住地颤抖,肚子疼的人们总是绷紧全身咬紧牙关一般,都是人们的本能。
而这项训练的最终目标,就是消除这等低劣的,毫无意义的本能。令被训练者面对任何意义上的疼痛,都能够不用一丝力气去对抗它,而是放松身心去接受它,与它融为一体,就好像没受伤一般。
一个被匕首刺穿的手掌,在普通人眼中,便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伤口,拥有这种伤口的人,甚至可能连单纯的“握手”动作都做不到。但是如果是一个经过这种训练的人,却能够在两个手掌都被刺穿的情况下,依旧发挥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完美的组装起一只手枪。
因此,不要说是侧腰被铁棍打了一下,即便是身中数刀,在不考虑失血过多的前提下,只要没伤到重要器官,他的战斗力都不会有任何下降。
只不过那个时候,文一凡绝对会选择逃跑就对了。
这种时候便以为自己能够拿下对方了,无疑是一种找死的行为,但是不必担心,他已经为自己的松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一脚踹到极其狠毒。
而且,可看到对方痛苦的表情,他甚至升起了一种小孩恶作剧得逞般的快乐。
远处的林允谦同样看到了这一幕,这使得他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个教会文一凡打架的教练,绝对是个专门走下三路的劣质家伙......
——以后绝对不能跟他对练,这家伙的下三路招数实在太多了!
即便是体能上对于他有着绝对的压制,林允谦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这种想法。
——不过,刚刚似乎看到他硬挨了一下棍棒,而且刚刚好打在了侧腰的位置,那种力道也不像是没打实的感觉,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毫无影响,甚至没有半点僵硬的感觉......这是错觉吗?
来不及思考,另一波猛烈的攻势再一次袭来,其中几下险些打到了要害,都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算了,以后再问吧,或许这只是我看错了呢?
——不过,看起来,胜负已定呢!
此时的空地上,原先气焰嚣张的众人早已没了原先的士气,他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却迟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那个本来指挥着众人上前的老大,此刻也显得有些犹豫,从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两分钟,自己这边便至少躺了十个。
其实,这也只能怪他们一点战术都没有,如果他们能够默契到能如同古代军队那般组成队形,无视身边人死活,只是专注自己的任务的话,或许这些人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可惜,他们不能。
“你们两个,给老子听好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掏出一把长约十一厘米的弹|簧|刀,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别高兴的太早!我告诉你们,今天这梁子便是结下了!你们就等着不得安宁吧!”
“是吗?”闻言,林允谦不屑地笑了笑,“我想今天这阵仗,应该便是你们的全部势力了吧!即便是这些人,也完全没有伤到我们分毫,你又有什么底气在这里威胁呢?”
“你真以为我们就这点本事吗?”冷笑一声,他收起弹|簧|刀,笑着说:“等着瞧吧!你们打伤我们这么多兄弟,真以为孙爷会饶了你们?告诉你们,我们早就摸清了你们的住址和工作单位,你叫林允谦,那个娘炮叫文一凡,你们两个,等着被收拾吧!”
我们早就摸清了你们的住址......
你们两个,等着被收拾吧......
刺耳的话语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文一凡微微地眯起双眼,这两句话令他明白了,对于这件事,他在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杀,或者是被杀,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罢了。
很显然,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答卷人。
“今天下午就是今天上午的未来,对于未来,我们可以做出无数种假设,可是现实总会挑选最为合理的那一种——你说出了你的假设,而我要告诉你,这一切不会发生的,尽管来试试吧。”文一凡露出了极其和善的微笑,“顺带一提,我做出的假设,几乎全部成真了。”
“叨逼叨逼的,老子听不懂你讲的骚话,反正给老子等着吧。”骂骂咧咧地搀扶起受伤的同伴,那人露出了淫|秽的微笑,“而且看你这小身板,应该不输于某些娘们吧!届时灌上药,绝地是个受欢迎的料,嘿嘿嘿......”
走之前不忘恶心一下二人,他们一哄而散,只留下一片狼藉。
——当真是有趣呢,这种挑衅,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了?一年......又或者是十年?
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文一凡并未因那些言论感到一丝不悦——为何要与将死之人计较呢?
相反,他们应该感受到荣幸——作为这座城市之中无用的齿轮,作为每一个地方都会有的污垢,能够死在“作家”手上,将会是他们一生的荣耀。
而且,他们的死甚至能够作为自己与‘继承人’,与那个恶劣的凶手博弈的一步关键之棋,单单是这一点荣誉,便会有无数人求之不得。
“看起来他们已经走了,或许为我们也该回家了。”林允谦长舒一口气,看向文一凡,“刚刚我看你似乎受伤了,没事吧?”
“没关系,他们没打实,只是看着很吓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文一凡微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直接便知道我所指的是哪个......到底是真的没打实,还是他在刻意隐瞒什么呢?
心中升起一丝怀疑,可是他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作家篇 新坐骑
“他么的,个小娘炮,下手还真的狠!”骂骂咧咧地回到公寓,那混混头目将肩上扛着的的另一个人丢在床上,见其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狠狠地踹了那人一脚,接着骂道:“要你们有何用?一群人平常吹牛倒是一个比一个强,关键时刻,却是一个比一个废!连两个学校教师都解决不了,当真是十足的废物!”
“哎呦,于哥,您也看到了,这俩老师一个比一个能打,我们也没办法啊!”那人苦着脸,胯下之物此时依旧不断地发出阵阵刺痛,这使得他如同一个虾米一般弓着身子,只能躺着说道:“最可恨的还是那个该死的娘炮!他么的,下手太阴了!咱们道上的人打架都知道,不打下三路,否则会被人看不起;他倒好,专瞄着下三路打,而且看那样子,似乎还以此为荣一般!”
“就是!真让人看不起!”
一群人在宿舍中开了几瓶啤酒,就这样骂了起来,事实上,这便是他们的日常,那些伤了的兄弟早就送到小医院治疗去了——大医院他们去不起。
忙活完这些事,当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早已是深夜了。可是即便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宿舍里便传出了浓烈的烟味和啤酒的味道。
终于,在结束了无意义的谩骂后,他们终于也开始商量对策了。
“我说,于哥,您说的孙老板,什么时候来这里啊?”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问道,本身便是极丑的大鼻子,上面还被他装模作样贴上一个创可贴——他认为这样很帅,就好像是街头篮球少年一般。实际上,这的确起到了些许作用——挡住了他那满鼻子的痘痘。
“孙老板是你能叫的吗?告诉你,到时候如果你们真的能见到大老板,记得给老子机灵点,谁敢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情,就给老子等着瞧!”被人称之为“于哥”的人装模作样地呵斥道,语气里却满是骄傲:“老子告诉你们,原先我在别的地方闯的时候,有幸就见过孙大老板一次。呵!那气派的,那种气质,你们都不敢想象!”
他越说越兴奋,最后甚至几乎快跳了起来,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的,丝毫没有察觉,这家伙从来都没有出过允河市——不论是当真没发现,又或者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吹牛是他们共同的特点——事实上,每天都有糖吃的人,不会炫耀自己得到了一颗糖。这一点和社会环境或成长经历的影响有关。他们普遍心理深处自卑,有过遭到周围人耻笑的经历,父母寄希望或要求过高,或是容易被人忽视和边缘化,致使本能寻求安全感。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渴望以此获得价值感、存在感和认同感;也可能是因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大量匮乏,造成心理上的偏向性。
“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不告诉人她读过什么书,去过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买过什么珠宝——因为她从来没有自卑感。”——《圆舞》
“这么说来,如果孙老板一来,岂不是咱们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吗?”其中一人借着酒劲,兴奋地说道。
“那是,孙老板最近因为某些事情,所以需要来这边躲一躲,等风声过去了再回去。”狠狠地咬开一个瓶盖,他哈哈大笑,“这就是咱们表现的机会,兄弟们!那才是真正的枭雄!从来都不怕条|子一类的人。如果咱们能够攀上他的大腿,以后看到不顺眼的条|子,就给老子往死里打!”
“擦,这么威风?哈哈哈哈哈,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嫖最漂亮的姑娘!”
“嫖什么,直接抢就完事!到时候报上孙老板的大名,爷就不信哪个娘们敢反抗!”狠狠地啐了一口,他骂道:“今天的那个什么文一凡,老子算是记住了!等孙老板一来,绝对没他好日子过!”
“是吗?”
一声低语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尽管这声音是这样的平静且温柔,可是却令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屋外响起了阵阵雷声,大雨倾盆,远处几道闪电划过,将那隐藏在走廊的人影的模样显现了出来......
只见那人身着一袭透明雨衣,脚上穿着一双极其贴身的黑色雨靴,上面还套着样式奇怪的鞋套。透明色的雨衣内是整齐的西装,那双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则戴着一双透明的胶皮手套。整齐的背头外面套着透明发套,雨衣那宽大的兜帽此刻也静静地趴在他的头上。
“啪嗒——啪嗒——”他缓步向着屋内走来,雨靴踩在地上,发出阵阵脚步声。
令人胆寒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那名领头的混混此刻早已忘记了愤怒,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娘炮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为什么有勇气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他为什么穿着这样一身奇怪的衣服,以及......
为何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即便是下手最狠的打手,都无法散发出的压迫感呢?
实际上,但凡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此刻都会惊讶于其散发出来的这等危险的杀意——即便是如今关押在监狱中的最危险的连环杀人犯,都无法与这杀意相抗衡。
唯有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的恶魔,才能够有这般恐怖的压迫感。
随着缓缓地走进,那映照在地上的影子逐渐被闪电拉长,某个时刻竟然开始变得扭曲——他的头上开始长出了布满荆棘的尖角,象征着堕落的头颅缓缓地从锁骨处长出......
“我......我警告你,”距离其最近的一名混混顿了顿嗓子,手里的酒瓶给了他些许勇气,这才说道:“你现在给老子从这里滚出去,我们还......”
“啪嗒——”一滴雨水滴落,文一凡只是轻轻地与他擦肩而过,并未理会他的威胁。
但是......
“啊——”,正当其他人逐渐反应过来,想要露出凶相之时一声如同女生般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男生宿舍!
——他么的,这是哪个混蛋,发出这么娘们的叫声,这不是给人家涨威风吗?
于杰刚想怒骂,双眼却在扫过那名距离门口最近的混混之后,再也无法挪开了。
无数鲜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砸在地上,溅起无数血红色的斑点。一种浓浓的血腥气息夹杂着恐惧的意味缓缓地笼罩着整个寝室——那人颤抖着身躯转过身来,捂着脖子的指缝中不断地流出令人作呕的鲜血,他大张着嘴巴,似乎有什么遗言想要说。可是喉咙里只是冒出几个血泡,便缓缓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他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文一凡似乎也是耐得住性子,只是用脚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尸体,确认对方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杀......杀人了?
又是一声尖锐的叫声,发出叫声的主人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事情,如同疯了一般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尖叫着冲出门去。
跑......快跑!
这一声尖叫似乎是终于将所有人的意识从恐惧之中拉了回来,他们早已忘记了原先已经冲上喉咙的狠话,大叫着四散而逃,无数次与站在寝室中央的文一凡擦肩而过,而后者似乎没有一点要阻拦的意思,只是任由他们离开。
“你还不跑吗?如果你想要跑的话,我可不会拦着你哦。”看着依旧呆愣着的于杰,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又或者说,诚如你说的那样,你想留在这里,与我做一些有趣的‘游戏’呢?”
跑......跑!
猛地一哆嗦,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一声粗犷的大叫后,他便也如同那些同伴,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寝室。
“都走了啊,果然,里面没有一个有趣的家伙。”看着眼下的情况,文一凡大失所望,不由得摇了摇头。指缝中缓缓地露出了一点尖锐的白色刀刃——那是陶瓷制成的锋利手术刀。
——也罢,本身就没指望他们能够带来什么乐趣,正因如此,才需要自己创造乐趣。
微微抬起手腕,手表中的指针缓缓地指向凌晨一点,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门外的走廊。
游戏——开始!
沉重的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某种铁器撞击的声音——那是一种特制的鞋套,不仅能够伪装脚印的大小,还可以留下特制的鞋底纹路迷惑警方。
——让我来看看,你们都藏在哪里吧!
..................
——真——无——聊——啊!
靠在公寓大门口那肮脏墙壁上的文清羽深吸一口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刚有三只蜗牛在窗沿上爬走了,每一个壳上都刻了一个字,加在一起就是她的名字。
略微有些烦躁地坐在地上,她拉了拉雨衣的下沿,使其能够包住破洞的丝袜。谁都能够看出,她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雨夜被某人从床上提溜起来,刚刚以为美梦成真,老师终于要对自己下手的她在迷迷糊糊中便被忽悠出了门,到了地方又被他以“危险”的理由留在这里看门,任谁都免不了生出一肚子怨气。
楼上传来尖叫声,这更加刺激到了她的心情——那是猎物的叫声,而这种临死前垂死挣扎般的尖叫,正是能够令她兴奋到不能自己的药物。
——该死啊啊啊啊!这种恐惧,这种捉迷藏的刺激感,老师竟然小气到只想要一个人享受,可恶可恶可恶!
在心中无数次诅咒了文一凡肾虚后,她终于像是任认命一般地躺在地上,再懒得动弹半分。
——好无聊啊,哪怕分给我半个人,我也......
几声尖叫传来,原本慵懒地蜷缩在墙角的文清羽在一瞬间突然支棱起了耳朵。
——有人来啦!
她蹑手蹑脚地躲藏在了门沿的阴影处,心中顿时变得兴奋不已。但是很快她便想到了另一种情况——如果现在下来的是老师怎么办?那样岂不是......
太赞了!
嘴角露出了缺德的笑,她努力克制住喉咙深处涌上来的坏笑,小脸憋得涌起了一丝潮红色。
——如果是老师的话,直接就地xx了,嘿嘿,在凶案现场,还是户外,听起来也很刺激。
舔了舔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她静静地蹲坐在阴影处,就好像是一个天生的猎人一般,等待着猎物上钩。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几乎瞬间就听出,这不是老师的脚步声,虽说有一点失落,但是其实这样也意味着,自己可以玩一些更大胆的东西了!
猛地飞扑上前,那落荒而逃的混混还未等反应,便被从角落中窜出来的文清羽挡住了去路,不由得大叫一声,瘫软在地。
看着他那崩溃的样子,文清羽突发奇想——如果自己尝试去勾引他的话,这个时候的他会作何反应呢?
“喂喂喂,你没事吧?”这么想着,文清羽笑眯眯地蹲了下来,一只手顺着他的裤管游走不定,她用小巧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用一种诱人的姿势向着他缓缓地爬了过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要不要......人家帮你治疗一下呢~”
那混混此刻也早已经呆住了,不等他反应,便感觉胯下之物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刚刚从死亡边缘走了一圈的他,此刻身体早已处在了敏感时期。被文清羽这么一刺激,竟然真的不自觉得起了反应。
“那......那个......”此刻的他早已看呆了,眼前的少女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妆容,却显得格外美丽。她那细碎的白色短发与那黑色皮衣搭配起来,颇有几分狂野的美感。身下穿着超短裤和黑色单丝袜,几处故意做旧的破洞露出那嫩到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小腿,这使得他甚至忘记了身后那死亡的威胁,只是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说道:“那个,妹子,我......嗷——”
未等其解释什么,原先准备好的话语下一秒便被一声惨烈的哀嚎彻底打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后者笑嘻嘻地看着他,手上血淋淋地捧着一块肉——一块圆形的肉。
惨叫声响彻整个公寓,就连远在三楼的文一凡,听到这一声惨叫都是微微楞了一下,在发现是从大门口传来的之后,嘴角稍稍抽搐了几下,便没有再多管什么。
“嘻嘻嘻嘻,原来即便是在睾|丸被割下来之后,你们男生也是会因为性欲而勃|起啊!”随手丢掉那一颗睾|丸之后,文清羽将隐藏在指缝中的小巧的尖刀抽出,缓缓地蹲下身子,原本绝美的面颊此刻因为溅上了几点鲜血,从而显得妖艳无比,“不过啊,为什么某人就没有你这种旺盛的性欲呢?”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人回答她,因为此刻,那个混混正在因为某件事情而崩溃地大哭大闹,就好像是一个小孩一般满地打滚。
“喂喂喂,你可别死了,我可是要好好地玩弄一下你呢——所以,我要先给你止血。”从粉嫩嫩的挎包之中挑选出一卷绷带,她带着一脸坏笑地强行掰开了他捂着下体的双手,左三圈右三圈地帮助他将伤口包裹上,一边包,一边嘟着小嘴抱怨道:“你说说你,就这么一点小伤,就怂成这个样子,你还对我有幻想,真是有意思啊!”
“呜呜呜......”此刻的他,哪还有下午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半天才从牙缝之中挤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我吗?我是你的接下来十分钟的主人,你需要做的,就是哄我开心——因为我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呲着虎牙,文清羽缓缓地将匕首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不然,我就把你的另一边,连同棒棒,全都割下来!”
见男子依旧跪坐在地上不起来,文清羽笑眯眯地用尖刀挑起另一颗下垂的睾|丸,威胁到:“如果不给我一个答复的话,我可就真的下手了了哦~”
“不......不要......我......呃......答应你!”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他努力压制住颤抖的身体,带着哭腔问道:“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想......嘿嘿,我突然想骑大马了!”不等其反应,她便闪身坐在了他的后背上,右手的尖刀抵在他两股之间,便微笑道:“给你十秒钟,带着我围绕着这里转一圈,否则这把匕首就会插在你的屁股里,我说到做到。”
“好......别插......我做......”极短的时间内,他便强忍着刺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屈辱与疼痛折磨地他痛哭流涕,他一边哭一边爬,大脑早已无法进行思考,只能够机械般地听从少女的话。
“哈哈哈,驾——驾——呜呜呜呜——”与之相比,骑在他背上的文清羽此刻早已陷入了兴奋之中,她时而翘起双腿,时而吹着口哨,俨然一副玩嗨了的表现——这一刻,她解锁了新坐骑。
“对了,其实我有件事情骗了你。”待到玩累了之后,她拍了拍新坐骑的屁股,示意他停下,接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你本来不用背着我绕圈的。”
“为......为什......”
“因为我本来也想看看匕首刺进屁股里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哈哈哈......”
雨夜中,再一次传来一声惨叫......
作家篇 杀戮
雨越下越大,窗外那属于雷点的轰鸣声注定了这一夜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至少对于于杰和他的“属下”们来说,这一夜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晚,因为每一个人的记忆都会停止在死亡的前一秒。
那如影随形一般的脚步声就如同幽灵一般,紧紧地压迫着他们那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身后那只怪物就如同完全违反物理法则的鬼怪一般,明明是那样的不紧不慢,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地奔跑,永远都与他们保持着极短的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聚在一起,如同疯了一般向楼上冲去——原本楼下的大门是如今唯一的生路,可是方才那几声凄厉的惨叫和尖锐至极的尖笑声使得现在在他们心中,大门处早已成为了生命禁区。
此刻,于杰甚至升出了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自己的一生伴随着在楼梯上奔跑的脚步飞速地从眼前划过——赌博,斗殴,盗窃......甚至使用管制刀具伤人,但是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唯一感觉是——自己的报应终于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眼下他的脑袋里也就只剩下了这句话,幼年时那令自己不屑一顾的老人的教诲,这一次却令他如此的信服,汹涌的悔意袭来,他在心中几乎咆哮着斥责自己:为什么要作恶?为什么!
——如今可好!身后的那只怪物,便是老天降下的报应!
他后悔不已,原本他曾是一个无需借酒劲便能够痛骂“贼老天”一顿的人,如今却恨不得找个寺庙把自己的额头都磕烂,来弥补之前的失敬。
“啊——”又是一声惨叫,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是刚刚那个实在跑不动,忍不住停下的胖子——他在为这由雨点和雷点构成的残酷的乐曲点缀了几分尖叫后,就迅速失去了声响。
“不......不行了,我也不行了。”又是一个同伴忍不住扶着墙喘息几下,此刻就连于杰也感觉肺部如同抽风机一样难受,见此情形,他忍不住驻足回首,似乎也想休息一下。
可是......
如同一阵阴风一半,一个扭曲畸形的黑影刹那间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那黑影长着三个头颅,头颅上有着无数畸形的尖角,整个身体就好像是最疯癫的精神病人的噩梦中出现的怪物一般,须臾之间便将那人彻底吞噬,鲜红的血液泼洒在,墙壁上构成了一幅诡异且具有美感的画......
去他妈的美感!
被这一幕震撼到的于杰呆愣愣地看着那人的眼中逐渐失去生机,缓缓地滑落到地上。而那怪物则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末了才抬起头,望向胆敢与自己对视他。
那一刻,他几乎窒息过去——那一双眼睛就好像是世界上最纯洁无暇的黑色钻石,其中深邃的光好像蕴含着某种宇宙的真相,仅仅只是这一眼,他便发现了怪物的灵魂所在......
它的灵魂化作无冕之冠,被人紧紧地扣在头颅之中,深深地镶嵌在那多智近妖的大脑之上——那是被人强加于身上的皇冠,即便如此强大,依旧无法挣脱。
然后......它笑了。
那一抹冷笑彻底唤醒了他那迟钝的意识,后背在一瞬间便长满了鸡皮疙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马上便如同飞一般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劳累,再一次向着楼顶跑去。
“于哥,这边!”前方传来同伴的声音,于杰毫不犹豫地拉住他伸向自己的手,飞速向前冲去。
终于,在无数次在放弃边缘挣扎徘徊后,他终于是窥见了楼顶的光辉——尽管此刻是夜晚,可是在他眼中,那屋顶的敞开的大门就好像充满了希望的光辉!
——出去那里......出去那里就能够跑出去!出去那里就有道路可以通往其他的建筑物!
只要从那里出去,就能活下去!
这一刻,他几乎想要兴奋地怒吼起来:去他妈的贼老天!去他妈的报应!老子自己靠自己的本事逃出来的!老子才是赢家!
雷雨中,他哈哈大笑,心情舒畅到难以形容——原本他以为,那一次抢到了大户,在ktv里包了三个公主一夜云雨,就已经是人生巅峰了,可万万没想到,那时的快感与现在比起来,完全是云泥之别!
狂笑几声后,他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半只脚踏出了地狱,而想要完全逃出生天,必须跳到其它建筑物上面!
“黄毛,柱子,跟我来!这一次逃出去,绝对要去嫖了最贵的小姐!”狠狠地啐了一口,他的眼中恢复了往日的狠劲——只要孙老板一来,管他什么杀人犯,都不是事情!
可是......
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略微有些疼痛,闪电划过黑夜,短暂地驱散了几分黑暗。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瞳孔聚焦在那敞开的天台大门,然而......
谁也没有来。
“你在说什么呢?”末了,一个偏中性化的声音从那如同怪物嘴巴的大门中缓缓传出,声音并不大,可是却令距离大门不近的于杰听得一清二楚。还未等他反应,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是.....人类?
他看着来者的样子,难以置信地问道:“黄毛......和柱子......他们......”
“就剩下你一个了。”文一凡轻轻地点了点头,那绝美的脸颊上沾染了些许鲜血的颜色,就如同白玫瑰丛之中抛洒进去的几点红色墨水一般,显得诡异且优雅;透明的雨衣上满是狂野的血迹,那副透明的胶皮手套,此时也早已被血液染成了红色。他静静地站在雨中,感受着雨水的力量,白色的陶瓷手术早已被清晰地干干净净,看不出一丝血污。
“对了,不必向着从这里跳到其它建筑物上面了:我已经封锁了你的全部去路,即便是从这里贸然跳下去,你最终的结果也只是摔断一条腿,然后被我抓住的。”指了指四周,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因此,乖乖等死,或许能够让你少几分痛苦。”
“你......你是什么东西!”近乎绝望地咆哮着,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此刻的他,早已濒临崩溃,“你又凭什么来杀我!你算什么东西!老子作恶,但是老子讲义气!你又是什么东西!”
此刻的他,言语早已没有了半分逻辑可言,只是疯狂地咒骂着,却不敢上前一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便是你想说的吗?”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雨水的温度,他笑了。
“在你眼里,我似乎变成了审判你们罪恶的义警,可惜,那种无聊的事情我懒得去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个人乐趣而进行的,这似乎听起来有点变态,但这就是事实——我喜欢玩弄他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小孩喜欢玩弄路边的蚂蚁一样。而之所以吸引我的全部都是罪犯,这一点很好解释——孩童也喜欢碾死强悍的蚂蚁。因此严格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报应。”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文一凡的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更恰当的比喻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你等着!我是孙老板的手下!等孙老板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壮胆一般地向着他大吼,于杰这才找回来些许胆魄,“你现在放了我,今天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我很好奇所谓的‘孙老板’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够给你这般勇气,来挑衅祭祀院的‘作家’,”文一凡笑了笑,“又或者说,这只是某种出于自私的心理说出的话,目的则是想要多拉上一个垫背的?放心,如果这是你的临终遗愿,我想我会满足你;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帮一个忙,那就是......”
“借你的人头用一下。”手指轻轻划过,便又是一朵血花绽放在雨中。
“这个麻烦似乎算是解决了——只要那个所谓的‘孙老板’来得不是那么及时的话,我或许也能够腾出精力全力对抗‘继承人’了,只是......”微微一笑,他略微有些嘲讽地自言自语:“警察都无法找到的线索,纵使那人权力滔天,又能够做什么呢?”
最后看了眼他的尸体,他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很讨厌这种突发行动的。可惜,你只会抓着我们不放。”
随手丢下一张字条,他并未做过多停留,便走下了楼。
“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刚刚下到一楼,一阵五音不全的歌声便传来。深吸一口气,他缓步走下楼梯,一下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和碎肉之中打滚的文清羽......
“怎么又搞得满地都是了?”略微有些头疼地看着小脸写满了兴奋的文清羽,他有些头疼地看着案发现场。
“哈哈,只是一不小心就把老师代入到我的‘新坐骑’上面了,所以才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老师回去会不会给我一些惩罚呢?”笑嘻嘻地跟上他,文清羽蹦蹦跳跳地踩着水花,“对了,老师,我发现我的恋尸癖更严重了。所以下个生日礼物,我想要老师亲口喝下我配置的安眠药,然后让我把全身涂成尸体的苍白,让我玩一晚上,如何?”
“不如何,”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文一凡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医院里的幸存者,你都清理干净了吗?”
“当然,连那几个值班的家伙都没有放过哦~”开心地点了点头,她接着不依不饶地问道,“所以为了奖励你的小可爱,就扮演一回尸体呗~”
“不。”
“呜嗷~”
二人渐行渐远,独留下一地狼藉......
作家篇 断更声明
由于某些原因,本书可能要断更一段时间(差不多两周?)。这段时间将会大幅度修改今后的大纲,作者会努力将今后的剧情变得更加精彩。
十分抱歉(???????)
《罪无可赦的故事》作家篇 断更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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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篇 根源
清晨的阳光洗去了夜晚的阴森,昨晚的那场大雨,除了留下了一片狼藉之外,也带走了一些东西……
一些只有警察才能够注意到的细节……
轻轻地将今天早晨的报纸放下,他身着一席睡袍,坐在卧室的巨大窗口上,抬头望向了窗外的喧嚣。
——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手指摩擦着一枚硬币,他的头颅静静地依靠在窗口的边缘,静静地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这是一段好时光,也是文一凡每天最为享受的时光了——每天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这是他唯一能够放空一切思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时光。
可是这种时光永远很短暂,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翻身走下窗台,他穿着深蓝色睡袍,缓缓地走出卧室,下到一楼。此刻是早晨八点一刻,算算时间,剩下两个人应该也醒了。
——应该对一天抱有恰到好处的期待。
而如今,昨晚的期待,已然变成了现实。
这一次的行动,虽说是突发行动,并未经过太多的策划,可是在这之后造成的效果,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是一次环环相扣的游戏。
在昨天,他刚刚接到了刘文宇发来的消息,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通过技术科的比对,他们已经找到了对应的海鲜供应市场。并且在那里也找到了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经过与那个受害的女作家的房内布局对比,他很快便得出了对方想要给自己的暗示。
如此一来,下一层的密码,自然也被破解了。
而更秒的是,将经过破译之后的密码放在眼前之后,他仅仅用了十分钟便发现了字里行间的猫腻。尽管并不能够确定,对方的意思就是如此,可是能够拥有六成的把握,就值得去赌一把。
通过这几天的相互试探,他也差不多能够明白,对方的重点并不是这一堆拙劣的密码——这根本没有什么挑战性。对于这样一个高明的罪犯,明显有着其他什么不一样的目的。
正因如此,即便是自己真的算错了一下步的步骤,也丝毫不影响对方的游戏,换句话说,这一盘棋,密码仅仅是放在明面上的掩饰,对方真正想要做的,是将军!
所以,昨天晚上的行动,他在对整栋公寓的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之后,在现场留下了一张字条。
那张字条上面,有着更下一层的密码提示——当然,那是他的猜测,只不过用一样的格式,写成了一段小诗。
换句话说,就是模仿作案!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一定想着的是“杀掉混混不仅可以消除不稳定因素,还可以将之推给密码凶手”,但是很显然,文一凡不是傻子,也不会将警察当成傻子:通过调查,警方绝对会发现其中的猫腻,进而也会发现这起案件是另一人所为,甚至严锋可能赶在所有人面前怀疑到他身上。似乎听起来对他很不利,但是这一步,依旧在算计之中。
而这一串铁链的最关键的一环,在今天下午的警局会议之中。
到了那时,一切都将再一次回归掌控。
“当真是顺利啊,一切都像是按照剧本在演,恐怕老师都没想到这么顺利吧!”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文清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下去。”文一凡有些头疼地看着坐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文清羽——原本难得的放松时间,她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呢?
“毕竟昨天刚刚完成了‘多人运动’,激动了一晚上,早晨起的早,也是很正常的吧!”见其没有过多反抗,她便更加大胆的翘起双脚,整个人躺在了他的身上,“呜啊,好累哦~”
此刻的她,穿着一席大红色分叉的睡衣,右腿裸露在外,其外侧露出一个黑色的纹身,从大腿中部一直延伸到脚踝处,白皙的大腿皮肉极其细嫩,甚至下方的青色血管,仔细端详都能窥见些许。
稍稍侧过头,他避开了文清羽考过来的头,却无意间瞥见了这处极其庞大的刺青,恍惚之间,便陷入了沉思。
——印象里,这曾经是一个很严重的伤吧。
那一天他当然记得,化学药剂的味道永远是那么强烈,明明只是一个天天蹲在实验室中搞发明的宅男,为何会在死前展现出远超他人的挣扎呢?
——搞不懂。
不过后果很严重,那一杯硫酸原本泼向的是他,但是另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换来的,是整个大腿严重烧伤。
那一天雨夜,为了不引人耳目,他只能抱着晕过去的文清羽,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家里——即便是她,面对这种化学药品的侵蚀,也会疼得浑身颤抖。
随后便是手术……包扎……康复……
最终,虽然并没有导致大腿留下什么终生性的损伤,可是那原本白皙的右腿,却如同生出了某种可怕的皮肤病一般,疙疙瘩瘩,如同被雨水侵蚀百年的石头一般。
在那之后,她扔掉了所有露出右腿的衣服,也是在那一天,他开始刻意回避她了——并非是嫌弃,但却也不像是愧疚;这道伤疤就好像是羁绊与隔阂的混合物一般,既疏远了距离,也使得链接更加巩固。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那丑陋的伤疤——他从来不是什么在意外表之人。但是很显然,文清羽却是误解了什么。于是某一天,一个极其高明的纹身师团队取走了八十万美元,耗费了一年的时间为其设计了一款完美遮盖出那道伤疤的精美黑色纹身。
那纹身既有这天使的翅膀,亦存在着死神的镰刀,在那里面,花丛中缠绕着铁链,毒蛇出没于苹果附近……一切都显得那么混乱,却又如同构成这个世界的密码一般精密且美丽。
原先的思绪几乎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如同癞蛤蟆一般粗糙的皮肤,他长叹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这道伤疤在你心中,又是什么地位呢?”文清羽感受着指尖传递出来的温度,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旁边,感受着阳光的温暖,“隔了这么久,你终究还是介意吗?”
“我从来都不会介意一个人的外表,清羽。”缓缓地将她那略显凌乱的白发整理到一起,他平静地说道:“至于未来会怎样,抱歉,我从来没有去想过这种问题——这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没有答案。因为我没有未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正因如此,你想要我承诺未来的事情,我做不到。”
“未来是什么,有这么重要吗?”猛地转过身来,她冷笑一声:“老师,未来明明就在眼前,你为什么要否认它的存在呢?”
“无根之水,谈什么未来?”
“那就找到自己的根源所在,不就好了?”轻轻地将白发撩到耳后,她直视着文一凡的眼睛,“包括我的根源,包括原先所有的一切——那些你已经忘记了,并且不愿意想起来的事情。以老师的能力,恐怕想要调查清楚,应该很简单吧!”
“既然有人曾经有意抹去了我曾经的记忆,那么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对于这种事情,我认为如今的我并没有能力去探寻,所以,我也不会去冒然回忆往事。”文一凡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正因如此,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是我的心头大患,这件事情不解决,我的未来永远是未知的事情。可惜,如今的我,还没有什么绝对稳妥的保障,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你是个胆小鬼,老师,无论你在外界是如何的叱咤风云,在我面前,你一直都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撕开围绕着右腿的裙摆,她看着那纹身,不由得轻笑出声,“老师甚至连面对这伤疤的勇气,连接受我的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目光有意避开她的双眼,此刻的文一凡,竟然在刻意回避与他人的对视。
显然,这一点小动作,根本逃不出文清羽的双眼。
“所以,你依旧只能当一个毫无过去的怪物吗?连自己原本的名字,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声音中透着些许哽咽,“老师真的甘心......当一个这样的人吗?”
“不是甘心,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文一凡摇了摇头,“我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够使得我为自己的行为布下稳妥退路的契机。说来也讽刺,我一直热衷于掌控他人的一切,却连自己的过往,都无法掌控半分。”
“好,既然如此,那么老师等待契机,我等待老师。”面颊贴近他的嘴唇,这一次,他并没有躲避。文清羽闭上眼睛,感受着嘴唇的温度,轻声说道:“只不过——让一个淑女苦苦等待的,可不是一个好的绅士;我最多等你等到二十四岁哦~”
“哦?”明显被勾起了兴趣,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如果二十四岁后,我依旧探寻不到根源呢?”
“哼,那我就自杀,反正也没人在乎!”赌气般地哼了一声,她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那天虽然疼的晕了过去,可是我却依旧能够在恍惚之间感觉老师在颤抖哦~虽然雨水很冷,但是不至于冻成那个样子吧!所以,如果心爱的学生死在面前......啧啧啧!”
——恐怕在那之前,你会先杀了我吧!
无奈地叹息一声,他笑了笑,说道:“好啊,如果清羽死了的话,我或许会把你做成世界上最完美的标本吧。”
“嘿嘿嘿,那我就要割腕自杀,这样一来,就能够助老师一臂之力咯!”再一次回归那种恶劣的性格,她狠狠地捏了捏文一凡的左脸,无视后者那抵触的表情,哈哈大笑:“对啦老师,不要被我昨天的表现吓到哦~我那时太兴奋了,才有点口无遮拦,事实上,我其实还是喜欢活蹦乱跳的老师,嘻嘻嘻嘻嘻~”
——为什么有种被感情牌欺骗了的感觉呢?
感受到她嬉笑下掩饰的些许落寞,文一凡缓缓地背过身去,望向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
——可是,我却心甘情愿被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