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街白猫》 第一章 希婕 1990年10月底的天气已经透了一些凉,希婕望着车窗外穿梭不止的一排排的树,依稀能感觉到树叶从枝干上脱落的那一刻,落叶已经渐渐的铺满地,到底是深秋,真是的,慢慢的越来越冷了。希婕下意识地裹紧衣领,那是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掩盖了自己正在隆起的肚子,孩子已经7、8个月了,肚子却并不大。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无法穿的明亮欢快,隔壁两个中学女生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习题,偶尔抱怨一下电车上难闻的气味。 究竟是什么样的公司呢,听说什么都能恢复,竟然把公司开到这么偏远的地方,这电车要开多久呢,能有什么生意。青羊街16号,记忆中好像没听过这条路,但是不管了,城市里这么多路哪里记得,要不是外乡人,谁会记路,家乡那座城市真的是一条路名都不知道呢,若是别人问起路来还真是难以告知啊。希婕正想着,突然那两名女生到站下车,这样一来,电车上就没几个人了,青羊街貌似还没到,太阳又西斜了一定的角度。1990年,真是个单纯的年代,这个年代物质还远远没到特别充裕的时候,但是相比1980年又好了很多,不过能从三河到青羊能架这么高的电源线也真是难得。 估计到青羊还有一段距离,倒不如先眯一会,想来到底为什么要听王小姐的话来这么远的地方,哦,王小姐说青羊街有间奇怪的公司,对外宣称是什么都能修复,不管是物件丢失还是破损,甚至生老病死都可以找他们,不过外界对这件公司好像几乎没有评价,报纸电视上也没见过报道,除了王小姐再问过别人也都说没听过,只有抱着试试的希望去了。话说,换成我听到我想要恢复的东西,大概也会是被扫地出门吧。无奈就算是去散散心,解解近日的烦闷,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了。也不知道待会下车后能不能找到,不过有路牌号应该不难找吧。正想着,就听司机喊着,青羊街那有谁要下车的?希婕一愣,回过神来连忙回道,有下车的。嘎吱一声就听到电车停下的声音,这电车年老,自动门需要手拉才能开,下了车还要再拉一下把门关起来,若不是这样,司机就会嘟囔着下车客的素质,然后叫车上的乘客帮忙。 希婕慢腾腾地下了车,费上好大的劲才把电车门拉倒原处,目送着电车启动后才左右看了看,青羊街真的很冷清,路边的树貌似都没长大,叶子几乎都落了地,下午正2点左右,一些商铺还关着门,偶尔路边传来两三声狗吠,还有自行车的打铃声,街上人少的可怜。一群老太太正在晒着太阳取暖,活脱脱的跟原来家里那只猫似得,白天黑色都在打盹,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吃,然后就是找太阳照的地方,可惜现在已经跑不见了好几个月,要不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说不定还会留心点去找找。16号并不是很难找,就在街尾转弯的附近,这间公司要不是墙上写着16号还真的看不出来,在门口有块木头,木头上用白色字写着白猫修复公司,还真是奇怪的名字,难道店主是只白猫?不会是占卜店吧?希婕带着疑虑走进了店面,此时店面空无一人,店里装修很古朴,几乎都是木质结构,一对老藤椅放在屋子的东面,上面还挂了一幅两仪四象画。店台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古铜色的油灯,罩子已经发黑,微微散发着煤油的味道,除此之外便是一本暗红色的笔记本和一只破旧的钢笔,其余一切看起来都很干净。在柜台的旁边还有一淡蓝色布的门帘,一边卷着勾住,漏出那看着有些深邃的空间。 “有人吗?”希婕一边冲着门帘喊道,一边迈开脚步,身子往前探了探。 或许是由于午休的缘故,并没有人回应。 “有人吗?”希婕再次的大声喊道,身子已经到了门帘前。 这时有个人影突然从门帘里穿过来,把希婕吓了一跳。来的人穿了一身白色大褂,矮个子显得白大褂有点儿不搭调,肤色还算正常,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皮鞋也不亮,黑色还伴随着点灰,头发有些凌乱,胡子倒是蛮整齐的。 “您好,抱歉,刚刚打了个盹,请问有什么需要?” 姑且先称这个白大褂的男的叫医生吧,虽然跟医生不太沾边,但是为何穿成医生的样子,希婕打心底这样想,但也没询问。 “医生,您好!我是王小姐介绍来的,听说您能帮人修复一切?”希婕有点儿没底地说道,可能是由于不信任吧,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倒也还算正常。 “我不是医生。”金丝边眼镜男毫无表情,走到桌边拿起笔慢慢的说到:“还是请问您有什么委托?” 希婕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毕竟自己都会觉得事情说出来好假,这个人连自我介绍都没有,也不是很客气,都没请自己落座,一点儿也不像开公司的,倒是礼貌还不缺。 索性直接说吧,就当白来一趟算了。 “可以让去世的人复活么?”希婕问,刚问完又有点儿后悔,不如不来还可以免得别人笑话。 “什么?”白大褂楞了一下,手中的笔不经意的掉落在桌上,好像听错了一样。 “啊,没什么,请问可以将之前弄丢的东西找回来么。”希婕有点儿漫不经心,可奇怪了刚刚还想打定主意说下去了呢,结果话倒是说了出来却立马否定了,还是希望白大褂没注意听吧。 “哦,可以!” “等等,我还没说是什么,这样也可以?”希婕有点儿奇怪。 “嗯,不要紧,下周二在你家门口会有个包裹,那就是你丢失的东西。” “不是,等等,我还什么都没说?”希婕充满了疑问。 “不用说我也知道了,希小姐。” 白大褂在纸上开始迅速地画了起来,头也没抬。 “这……”希婕还想再说些什么。 “还是请您先回去吧。” 白大褂下了逐客令,似乎不想多说什么,手下的笔一刻也没停。在希婕转身走出店门的那一瞬间,白大褂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朝着希婕说道:“之前那个也是可以的,但是可能不是你想要的,还请慎重!” 希婕肩膀微微有些颤抖,还未转过身来,天气似乎又有点儿冷了,尽管外面阳光还高高挂着,又是一件奇怪的事,这真是一家奇怪的公司啊,真不想过问啊,心里有些憔悴,一想到老公去世前的模样,要是还在多好啊,可以陪着自己说说话。再想到白大褂说的话,真假都无所谓了,接二连三的事情使自己性情都发生了变化。连争取的欲望都没有,到底要不要再去抓着问个明白?还是先回去吧。 “好的,谢谢,再见!”最终希婕还是没有回头,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后挤出了这几个字。 “再见!”白大褂一如既往的客气,白纸上画了张人物照片,原来这就是要找的东西啊,这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王小姐真是介绍了个怪怪的客户来呢。 第二章 白猫修复公司 的座落在青羊街的白猫修复公司经历了春夏秋冬已经十六个年头了,头一回收到了这样的委托,虽然委托人并没有确切的表达出来,但是当那位女客人出了门竟然没有被消除记忆,这着实让田园和王小姐都吓了一跳。 可能法术有些弱了吧,田园这样想过。联想到自己身体已经出现多处黑斑,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第一次出现这件事情也不能不让人有些介怀,这大概是对前些日子那个登门的女客人希婕有些在意。所以后来在跟踪希婕的时候一直跑到了三河,这对田园来说还真是件挺累的事。当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希婕住在三河靠近文新桥的一间公寓里,公寓外墙缠绕了很多电线,其间还夹杂了市政新布置的电话线,公寓楼下有一棵梧桐树,树叶还没掉光,甚至只黄了一小部分,所以落日的余晖照着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有些冷,田园想,在1990年代能住进这样一座公寓还算是比较富有的。 就在田园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公寓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裹着围巾探出头来四处望了望,然后迈开步子朝着城外走去。田园这会开始懊恼起来,想起以前没好好学习隐身术,不能悄无声息地跟踪,此时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这样跟在后面未免太明显了一些。可是都已经是傍晚了,10月底的天黑的有些早,还是蛮冷了,田园缩了缩脖子,把衣领竖起来,心里总有一些预感,这么晚朝着城外走去是干什么呢,无论如何,他决定还是继续跟踪下去。 三河街一直向前走再转个弯约莫几里地就能看见一座破旧的鼓楼,已经由地方政府当成文物给保护起来,不让轻易上去。鼓楼前有一条河,是古时候用来防御战事而挖,现在已经被打造成景观河了,河上建了一座安河桥,过了桥再走半小时便是一大片农田。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了,田园正好趁着这夜色将自己隐藏,并跟希婕保持很远的距离,由于夜视能力超强,虽然隔得很远,但是仍能看清希婕的模样,这个女人一脸愁容,在慢慢的走着,素白色的衣服跟夜晚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再往前就是一座矮山了,山上除了一个破旧的石庙之外,再无他物。 突然,就在田园低下头思索的一瞬间,再抬起头来看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前方是视野很开阔的地带,离上山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不可能看不见的。想到这,田园有些焦躁,背有些弓了起来,似乎有危险正从这夜色寻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遭并没有一丝动静,田园犹豫了一会,决定暂时放弃跟踪,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个素白色的影子站在旁边,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冷漠地,夜色融入起来。田园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双手朝地,奔跑了一段,刹住后停了下来,瞳孔里隐隐约约发出黄色的光。在意识到有点失态的时候,田园蹲在地上,并没有着急站起来,两人互相对视,沉默了好几秒,田园终于开口对希婕说: “你到底是谁?怎么发现我的?” “你又是谁?干嘛跟着我?”希婕哼了一声。“一开始在电车上我就发现了,一直到三河。而且我还在公寓里观察了一下你。” “啊!”田园惊讶的叫了出来,原本以为自己跟踪滴水不漏,结果一开始就被察觉了,要是之前隐身术好好学,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又想到这个奇怪的女人,居然没受法术的影响,现在又被反跟踪,要是被识破身份,还真是不好跟王小姐交代啊。 “那个,嗯,那个关于你丈夫死亡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也许可以复活他。” “啊,你说什么?”这会轮到希婕吃惊了,早就觉得这个白猫修复公司怪怪的,里面的人也怪怪的,包括那个王小姐,也是最近刚交的朋友,一直在打听自己的事。想必这个白大褂一直不等她开口就好像知道全部的事情一样,弄得神神秘秘的,应该是王小姐告知的。 对于能让丈夫复活的说法,自己都觉得很荒唐,换在别人嘴里说也是很荒唐,只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已经无法来正常判断了。但是好歹自己也是教生物的老师,根本不相信这一套,只是对方神神秘秘的居然还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炼金术么?希婕想起来最近在读的费雷泽的《金枝》,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可是神话了。于是又望了望田园,头也不抬地问,这是什么?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两分钟后你就会改变态度了。”田园说完,四处望了望,夜里渐渐起了雾,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并且嘴角开始快速蠕动起来,像是老巫婆在念咒语。 过了一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使希婕长大了嘴巴,不得不惊讶,就在田园念完咒语之后,原先画的圆圈开始发光,确切地说是红色和金色的光相互缠绕,过了一会,一张纸片从光圈中慢慢的显现出来,有点儿像宝丽来推出的即时成像相机一样。出来的恰恰就是一张相片,那是希婕日思夜想的相片,正是多年前和老白吵架时候撕毁的那张相片,这世间绝对是仅有一张的相片,如今在城外的土地上重现了,确切地说,被眼前这个男子,变了出来。就在这时,希婕想到了白猫修复公司,心中明亮起来。 第三章 意外 一 从三河回来,田园长时间坐在街边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青羊这边通常白天比较热闹,到了晚上就十分安静。田园就这样从白天坐到晚上,一直思索着在三河发生的事,想起来还被王小姐责怪一顿,话说法术是不允许当陌生人的面使用的,而且周边竟然没有结界保护,万一被歹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对希婕毫无怀疑,虽然她疑点多多,但是…… 王小姐沉默了一会,两手一摊,只不过,这样真的可以么?黑色部分越来越大了。 “嗯,试试。”田园不想再多说,有点儿担心多说了会改变主意。 “……可是……” “拜托了。” 青羊街晚上的时候很安静,路灯也熄灭的早,国家为了避免能源浪费,已经在报纸上发布节约能源计划,电视上也有,电视已经开始在这个国家慢慢普及开来,不过彩色电视只有少数富裕的人才买得起。未来的电视尺寸估计会大很多,而且体积很小,这得看科技进步的程度。王小姐看了看夜晚的天空,月亮雾蒙蒙的躲藏在云里,微弱的光透过天空,使得1990年更加寂寥。 此时此刻,希婕正朝着青羊街赶去,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为了照顾好肚子里的小祖宗,希婕省去了从家走到电车的距离,特意雇了一辆电动三轮将自己带去,这样可以尽早的到达。这几天希婕睡不好觉,反复在回忆着上次在城外的事,就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梦,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可手中实实在在地拿着被自己亲手撕掉的照片,孩子他爸的笑容还在,眼泪扑簌掉了下来,才新婚了1年,就因为自己的任性,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大吵,撕掉了唯一一张合照,他爸就出去喝酒,当晚没有回家,醉酒后失足从塔楼附近掉了下来,警察通知希婕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希婕听到了这个噩耗就昏迷过去,后来送到医院,整天以泪洗面,刚刚有的胎儿差点保不住,也是孩子命大,后来医生抢救过来了。希婕是外省姑娘,早年嫁到三河来,跟家里断了来往,所以在这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一个女孩子暂时也没有工作,仅靠着丈夫陈林伟一个人在工厂里上班补贴家用。 出了事后,希婕在医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医院只好请了个代工帮忙照看,希婕心里还想着那张照片,如果自己不任性不吵架不撕照片多好,林伟也不至于生气离开家,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于是悲伤起来,这一悲伤就是半年。半年后,希婕挺着大肚子出了院,踌躇着走到家,家里落了很多灰,所幸房东听说了她的不幸,没把他们赶出去,也没来催房租。 再有2个月,孩子就应该出生了。住院的时候,曾碰见一个叫王小姐的前来探病,恰巧那人跟自己住一间病房,有事还带些补品给她,还顺便跟她还聊了聊,安慰着她,真是好人啊。每次她讲到自己不应该撕掉照片的时候,王小姐皱了皱眉头,四处望了一下,对她说,等出院了,到青羊来一趟,可以帮你把照片恢复。可怎么恢复呢,底片早就找不到了,原来的照片也撕掉粉碎,随手当垃圾丢掉了,要是能找到还可以用胶慢慢粘起来,希婕听说过有这种恢复照片的方法,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 王小姐叫她不要管,她自有办法,就反复叮嘱一定要过去一趟。后来正如开头所述,希婕见识了田园的厉害,手中的这张照片居然复原了,而且那些光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一种神奇的力量。希婕顺手在照片背面写下了白猫修复公司的字样,算是一种纪念。 想道这时,车轮突然颠簸了一下,希婕抓住车内的支撑柱,朝外望去,一辆电车刚刚从旁边经过,离青羊已经不远了。远远就能望见前门路口趴着一只白色的猫,阳光有点儿晃眼,这一切都和错觉一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笼罩着心情。真的能把人起死回生吗?想想就不可能,突然,三轮车又颠簸了,路口一个小孩发出了惊恐的呼叫,一阵急刹伴随着天旋地转,紧接着传来一片撞击声,再来就是哭声,希婕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整个人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手术台上,旁边的医生在忙碌着什么,希婕头晕的厉害,连抬只胳膊都费劲,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阵疼痛,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起来,却什么也没喊出来便又晕了过去。 “孩子早产,需要住院,是个女孩,大人保不住了,大出血,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医院的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焦急地对着田园和王小姐说。 王小姐踌躇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了解到希婕在这边几乎一个亲人都没,这孩子没有妈妈将来可如何是好。在犹豫着到底该怎么说的是好,却猛然察觉到到田园正走向医生。 “字我来签吧,孩子麻烦你们了。”田园走向医生,一脸诚恳。 医生点了点头,把表格递给田园,田园也没怎么看,不熟练地使用钢笔画上自己的名字。 王小姐看了一眼,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知道,这件事他们都责任,要是不给希婕出那样的主意,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真是报应,不知道下面会怎么样,还是等回去的时候再和田园商量,眼下是救人要紧,也不知道希婕到底怎么样,医生们还在全力抢救。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王小姐和田园望着医院手术室上面的灯,三个字手术中的术由于年代久远和电线老化,已经不怎么亮了,是不是闪烁着,过了一会,突然啪的一声等灭了,医生出来门,抬头看了看田园和王小姐的眼神,摇了摇头,示意他们跟他一起走,并没有多说什么,田园和王小姐像是意识到什么,并没有多问。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脱下口罩,擦了擦汗,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田园和王小姐低着头,都没有说话。气氛一瞬间很尴尬,医生又开口说到: “不过孩子总算是保住了,由于是早产儿,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完全没有早产婴儿那种虚弱感,嗓门特别洪亮。至于……两位,请节哀顺变。” 田园和王小姐默默不语,退出了医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讲话。突然,田园喔喔拳头,转身对王小姐说,我要先把她复活。王小姐听到这话,止住了脚步,背对着田园,开口说: “这样真的好么,是时候了吗?万一波及到你自己怎么办? “没事的,万一波及到我,我也活了挺长时间的,所有的答案我都已经知晓,也没必要再留恋下去了” “可是我怎么办?那孩子怎么办?” ……田园听到这话,又开始沉默了。是啊。万一复活失败了,自己可能也跟着灰飞烟灭了,本来这就是充满危险的法术。仅仅恢复物体的话,并没有什么。这么多年来,恢复了很多物体,头部从最初的一小撮黑毛到现在身上已经有好几处黑色了,变得有点像奶牛,但是并不用担心,只要不完全黑就没事,虽然师父说过,完全黑的话就是寿命已尽。师父曾经说过,起死回生这种法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乱用,因为基本上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别人的性命,一定要用在最有价值的时候。 “没事的,我又不会消失,最多虚弱点吧。可能以后再也不能用法术了。”田园想了想,安慰道王小姐,他已经看见王小姐在哭泣。“以后,就拜托你照顾我了。” 第四章 世间的一颗轻尘 沈轻尘从上海再次回到母校的时候已经是毕业后的第十个年头,最初母校就很美丽,有着让人心静的感觉,过了很久不去看它,它也没什么变化,新盖了几座房子,学生一批接着一批更替,不变的是周遭的树丛,不过也显得更加茂密,沈轻尘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又回到了老地方,这些年赚了点钱,却总活的不开心,总觉得累,于是下定决心韬光养晦,回到母校附近,租了个门店,也就30来平米,上下两层,办起了书店。 今年已经33岁的他越发文艺范了,大多的时候戴着墨镜,叼着万宝路,头发倒是不长,缺乏艺术家那种特有的气息,再加上双肩包,一副行走四方的云游僧,不过去掉僧,的确是云游了不少地方,从呼伦贝尔到北海,从林芝到丹东,大半个中国快跑遍了,沈轻尘终于感到些疲惫,寻思了回到最初的地方开始生活,这最初的地方显然不是生长地,而是大学开始的地方,一座南方没什么特色的小城市,却能使人感到很温馨。 就像泰戈尔诗里的那样“此后白白消耗了许多年/无情的脚踩碎那一天/亲爱的,数十年后故地重游/一路走来,又惊又喜/又看到了那口井,那井边的两棵树……。”真的是物是人非,同学毕业都已经各奔东西,这么多年来都各自成家了,还剩他一个在外漂泊着,按他说的话,年轻的时候不漂泊,更是等到何时,正是现在没有别的什么束缚,所以才自由自在行走在广阔的大地上,虽然看似在外面游山玩水,可实际上还是有目的的去感受生活,毕竟已经差不多到了安安静静地开始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了。 打小沈轻尘就想写一部小说,这部小说是准备从坏人入手,就是抛开传统的英雄啊什么的,写负面小人物的故事,通常是令人讨厌,害怕,躲开的,比如小偷啊,强盗啊,山贼啊这种绿林人物,故事背景也是设定在xx代,具体的还要去参考书籍,到底什么时候这些绿林人物比较盛起等。然后从三个人的身份开始写起,各自独立成章成段,看似有联系却一直无联系,最后在某一章,以一种巧合,让人惊讶或者说不透的巧合,将三个人联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故事梗概了,末了,还要掺合进去好多文学理论,并且带着解构这些文学理论的句式进行表达,暂且摘抄一段,以后改改。 言归正传,话说沈轻尘厌倦了漂泊的日子之后,打算找一安静处,挑了很多个地方都不是很满意,最后想到了母校,母校虽然是不是一所一流的学校,但是绿化什么的做的特别好,还记得上学那会,每次头脑混乱的时候,沈轻尘都要出了宿舍楼,去梅花园走走,每当春天的时候,梅花开得特别灿烂,还未到园,香气扑鼻,等到了圆中,花气袭人,仿佛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沈轻尘喜欢一路走来,到了湖边,捡起小石子击打水面,石子飘过湖面,总会荡起一层层涟漪,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校园里的路灯全都亮了,一对对情侣也开始出没在昏暗的小树林里,这个时候,沈轻尘就会笑笑,识趣地离开。现在再次回来,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只剩下一簇簇绿了,香味也早已不在,这些年,给杂志写游记,存了十几万块,刚好可以付之前定下来的房租,但是老爸赞助了一些,可以好好地把工作室兼书店装修成自己喜欢的风格,再去购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来卖,一方面是为了写作观察人群,另外一方面是使自己呆的地方有一些活力,不至于把自己憋疯吧。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轻尘去见了房东老胡,老胡年纪约六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喜好玩按摩球,手上没事一直在转着,人很精神,说起话来也算有点知识分子的样子,商铺是老家拆迁后盘下来的,那会价钱刚好便宜,儿子子女都不在身边,本来自身是个村主任,现在也不干了,退居二线每天喝喝茶,转转。 上一任房客租商铺做的是饭店,弄得乌烟瘴气,老胡气不大一处来,对于他这种爱干净的人时受不了的,于是提早解了约,还赔了几千块钱违约。由于这个地段靠学校近,附近人流量大,商铺还算是好租,这不刚贴上的招租启示没两天,就接到了无数个电话,一听租房用途,老胡就不开心了,由于这边算是旺铺,学生在吃的方面花费较大,一般租户都是打算开放点来招揽生意,于是老胡一口气回绝了好几个。 直到沈轻尘打电话过来说想盘下店来做工作室兼书店,顿时喜笑颜开,当场在电话里就应承下来,由于租的年限长,老胡还给了个打折价,在这地理位置段,还真是让沈轻尘给赚到了。等见到面,老胡对这个租客也比较满意,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一脸书生样,长得也结实,再加上是附近这所大学毕业生,更加觉得靠谱了,于是在沈轻尘装修这个节点上,老胡闲着没事,还过来帮帮忙,买买材料,倒倒垃圾,算是个免费的帮工,这样一来,一切就绪,三个月后,沈轻尘的书店开张了。 书店最初开张的时候,沈轻尘准备了许久,打算弄成自己最喜欢的风格,所以装修上以古色古香为主,到处都用木头来点缀,书架下方添置了一些复古的小皮凳,方便客人坐下来看书,另外沈轻尘喜欢对书进行贴标签,由于大部分书都看过,所以会自己设计一些书签,并用钢笔写上自己对此书的评价,自认为还是蛮有趣的。 对书的分类,沈轻尘也不按传统的图书馆分类号来分,也不喜欢按国别分,对于那些主义也是讨厌至极,总觉得主义就是虚假的标签,沈轻尘对书的分类是按自己喜欢程度来的,通常放在书架上卖的书基本上都只有1、2本,卖完就没有了。如果客人喜欢可以帮忙订书,至于比较赚钱的参考书是决计不卖的,什么四六级、考研等,那种只会毁坏书店存在的意义。 书店里一小部分图书是收藏,非卖品。其他的一些书,是从供货商那边进来的,大部分也是自己喜欢的书,这些书由于受众小,本身也不是畅销书,难卖的很,所以沈轻尘还算以一个很合理的价格拿到了货,满意欢喜。这年头,波德莱尔、济慈、拜伦都没有人看了,除了一些文学专业的当成宝,这所理工科学校的学生鲜有兴趣来翻翻,大多数进来转转就走了。沈轻尘闲着无事的时候,就打开音乐,构思自己的小说,客人基本上也不用招待,更何况书店还写了tips希望客人坐下来看,特别喜欢的就买吧。 书店起名也不能太拘泥,若是就母校加书店的组合倒有点对不起文化人,显得很俗。用自己的名字嘛,一来又觉得有些陌生,二来也不喜欢客人每次过来念叨着名字,怪奇怪的,又不想直接叫xx书店,太俗。于是索性就叫世间的一颗轻尘,虽然很俗,但也管不了许多,本来就不是为了盈利,所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大部分来的时候,书店是关着的,也没有个准时的营业时间,本想着会安安静静的不被人注目,却吸引来学生之间对这家店店探索欲望来,竟然客人也不少,不过看的多,买多少,固定的客人倒是有几个。 第五章 梦溪 陈梦溪就是其中的一个。说起陈梦溪跟这家店的渊源还要从她大一说起。中秋过后没多久,军训也结束了,开学忙碌了一阵子就到了深秋,新鲜劲还没过,从高中到大学的蜕变,一下子人就好像长大了许多。 这里的秋天可真干燥,没有秋高气爽,时冷时热真是折磨人,都不知道怎么穿衣服好,好容易一切都上了正轨,陈梦溪紧绷的心可以放松一阵子,课程也不多,只是上课速度太快,刚刚十多周,汉语言文学的课已经差不多到结尾了。 这学期还要开一门十九世纪外国文学,恐怕是又要花大部分时间来读书。说到读书,教授学期前刚列的书单还没有去借,再晚点怕是图书馆都借不到了,真是令人恼火,学校的图书馆藏书太少,不管怎么样,学业是决不能荒废。看来下午就得去图书馆一趟,瞧着这书单,小说看起来好看一点,居然还有诗,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叶芝的《钟楼》,还不知道图书馆里面有没有。 午后,陈梦溪来到了图书馆,开始按书单检索,运气还算好,小说基本上都有,而且也没有被借几本,于是随便借了几本,但是诗集就真的没有了,《恶之花》到是有,但已经被借掉,还款期限是12月17日,看来还来得及赶上课程论文。陈梦溪跟管理员预约了《恶之花》,刚出图书馆大门就看见图书馆墙角上有一则内容跟场景很不和谐的a4纸广告: “世间的一颗轻尘书店,大叔这专卖你们理工科图书馆找不到的书,地址:理工大后街,出校中门左转走1024步,然后抬头看。” 陈梦溪噗嗤一笑,被逗乐了。这广告真逗,居然贴到图书馆门口来了,好在图书馆不盈利,倒也不太计较,否则早就打上门去了吧。 这人还自称大叔,我倒不相信,这小破书店还能有《钟楼》?这空档时间正好也挺尴尬的,离吃饭时间还没到,坐下来自习时间也太短了,好在后街不远,都不用坐车,不如去书店看看吧,说不定有惊喜。 陈梦溪从小就爱逛书店,尤其是古旧书店。田园也有这个爱好,没事就带他去街上逛逛,看看能否淘到好书。自己家里旧书也蛮多的,一些书甚至都上了年代,陈梦溪从小就有选择地看这些书,七七八八也有大几百本。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然,陈梦溪长大后考上了大学就离家上千公里远,好在火车还算给力,睡一夜第二天就能到,学校这块地方还开通了动车,速度就更加快了,就是不知何时,才能同家乡连接,到那时,恐怕半天就能到了吧。 虽然书读得多,但是陈梦溪成绩却并不拔尖,勉勉强强上了本科,还是一所理工科学校里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专业倒挺对口的,陈梦溪也喜欢学这些内容,手中常备着一本古汉语字典,遇到不懂的字就查。就这样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陈梦溪就来到了这家广告里说的“世间的一颗轻尘”,虽说抬头看就能找到,但还是满隐蔽的,书店面设计的有点客栈的味道,跟周边一条街卖吃的很不搭,店名估计是店主自己刻在木板上的,字丑就算了,挂的也不周正。 此时书店正敞开着门,里面却一个人都没看见,店内播放着古典的琴声,节奏缓慢,仿佛时间流淌的都慢了一样。一眼望去,藏书量还算是壮观,书的分类也比较有特色,有些是按流派划分,有些是按作者国别区分,每个分类下,书都不太多,大部分书都夹着写过评论的书签,比如:《追忆似水年华》的书签里写着,“这套书真心看不下去啊,作者这是多能想啊,意识流写作大家,有能耐看得完的送书,非卖品,附赠乔伊斯的《都柏林人》”。西班牙分类里面的《堂吉诃德》这样写道:巨人们啊,我以骑士之名,向你挑战,哦,桑丘,别拦我,美丽的杜尔西内亚,请为我祈祷!”…… 此类的书签还有很多,陈梦溪看了忍俊不禁,看来这个店主还蛮有趣的,想必也看了不少书。走着走着,突然诗的分类出现在陈梦溪眼里,于是赶紧去翻了翻,居然《恶之花》、《钟楼》都有,还有华兹华斯的《序曲》、拜伦的《唐璜》、济慈的《夜莺》等。陈梦溪心想,看来这广告还真不算说大话呀。 突然,琴声毕,一首熟悉的音乐跳了出来,竟然是前些年比较火的电影《断背山》主题曲,歌名是a love that will never grow old,陈梦溪情不自禁地一边浏览书目,一边轻哼。这时,沈轻尘走到陈梦溪后面,优雅大方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口说: “您好,我是世界的一颗轻尘的店主,我叫沈轻尘,刚刚我听到你在哼曲,看来你也喜欢听这首歌?这首歌比较悲凉,可以静静地边品尝咖啡边听。” 陈梦溪很惊讶地回头,看着眼前这位男子,很年轻的样子,满脸胡渣,好在是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手指细长精瘦,身材还算匀称,格子衬衫打扮,原来就是店主,于是冲着老板一笑,然后说: “你好,似乎老板要招待我喝咖啡咯?” 沈轻尘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哈哈哈,那只能关张出门右拐了。” 当时的书店流行着边喝咖啡边看书的品味,大多书店由于出版改制和网商的冲击,运营不景气,纷纷开始转型,而沈轻尘的书店还是老实的传统,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喝咖啡了。陈梦溪一听要关张,连忙说: “别别别,我是开玩笑的。这首曲子正好前阵子听过,有点儿印象,谈不上评价,只是欣赏欣赏。” 沈轻尘没想到自己才刚开始讲话,话题就结束了,作为常常被嘲笑的话题终结者很不甘心,更何况面对如此漂亮的一个女学生,于是尴尬道挠挠头不知道讲什么好,就傻笑着,正午的阳光晒进书店,正好照着他挠出来的一点点头皮屑。 陈梦溪噗嗤一声笑了,于是开口说:“老板,这些标签都是你写的吗?” “是啊。怎么了?” “那跟我讲讲文学吧?” 沈轻尘随口说道:“好啊,英法俄德意中你要听哪个?” “为啥把中放到最后?” “哦,哈哈哈,习惯习惯……” 这着实是个自己能应付下去的话题,刚刚提那劳什子的音乐做什么,自己都五音不全的,还在那边装,幸好客人避开了这个。但是文学这一块刚说完也就后悔了,英法俄德意中还只停留在郑振铎的《文学大纲》上,只不过是一些归纳,好多书还是自己不曾读过,也没写过感想,这小妮子要是挑具体的答不上来可丢人了。但是心里很诚实,听到飘飘然的夸奖,立马又开始装了起来。 “哇,老板这么厉害?”陈梦溪这边显然没注意到沈轻尘此刻的心理活动。 “那是!不过你能不能不要叫我老板,好俗!” “哈,好的,大叔,那就讲讲俄国文学吧,我小时候读书少,俄国文学接触的多一些,看过好几本,都是语文教科书上学到过的,也有没学过的,出版社在出书的时候写了推荐,我也就顺便看了,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哦。” “这……”沈轻尘稍稍有些为难,俄罗斯文学偏偏是他最薄弱的一块,光是书中那些长长的名字不说,还有古典时代的那种上层社会和下层阶级鲜明的对比关系,虽说可以胡扯半天,但是得边翻书边说。 想到这,沈轻尘走到冬日寂寞的和无聊的写手的分类这一块,随手拿起了托翁的《安娜卡列尼娜列》。陈梦溪瞄了一眼这个分类,噗嗤笑了,说道: “为什么叫寂寞的和无聊的写手的分类?” “噢?这个啊,你想想,对了,还没请问怎么称呼?” 陈梦溪笑了笑,伸出了手,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姓陈,名梦溪,《梦溪笔谈》的那个梦溪。” “陈小姐!”沈轻尘喊道。 陈梦溪打断道:“大叔,别那么叫,我才大一。” “陈梦溪~名字很好听。” “谢谢!” “你想想啊,俄罗斯这个地方,西伯利亚,多冷啊,你能想象到这种冷吗?” “嗯?” “那儿冷,下大雪,冰冻好几迟,俄罗斯的那些作家们,那么冷,又不能出门,要么喝醉酒醉醺醺睡觉,一个人喝酒是多无聊、多寂寞啊。所以啊,写出来的文章,你看看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还有我手上这本,你再看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白痴》等等,哪一本不是又臭又长。” “呵呵呵呵~”陈梦溪被沈轻尘这一番话逗笑起来了。果然,这个店主很有趣。 …… 当晚,陈梦溪回到寝室,扑在床上,床上的被子白天刚刚拿出去晒了晒太阳,此刻抱着暖烘烘的,还有太阳的味道,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天遇到的事,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脑海,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感觉,陈梦溪一时半会还不能对这种感觉进行界定,觉得还想再去书店一趟,这个大叔真是不简单,知识好博学,哎,脑袋里乱糟糟的,原本晚上的计划全被打乱了,还是去夜跑吧,绕校园一圈,恩,就这样决定了。 第六章 湖光夜色 这些年实体经济不景气,股票市场也不愠不火,通货膨胀能渐渐地感受到,陈梦溪发现学校后街的水果已经快买不起了,以前几毛钱一斤的苹果,现在已经涨价到几块钱,对于夜跑后需要补充一个苹果的她在考虑需不需要换其他水果。到了后街自热而然就会路过那间书店,从上次回来之后,陈梦溪又去过几次,可书店都关张了,门口写着:“旅游外出,归期不定,一介书生,很穷,道上的请手下留情,有事请联系1389898051。” 陈梦溪看到之后,噗嗤一笑,乐完之后又挺想念这位大叔,也很羡慕他那样的生活,说走就走,四海为家的感觉。不过这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给10位数算哪出?真马虎,可是临近期末,上回竟忘记了借书回去,结果现在图书馆预约的书还没到,自己也没地方去买书。陈梦溪还真想打电话问问大叔啥时候回来。不过这10位的号码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缺的,这组合数也稍微多了点,要是假设从最后一位开始忘记的话,那从0~9,运气最差也就拨10次就能联系上了。要不要试试?陈梦溪在心里跟自己讲,但是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打扰人家旅行有点儿不好,最后,陈梦溪还是放弃了,也没心思去挑别的水果,直接买了2个苹果回到了寝室。 寝室没人,最好的闺蜜黄歆去参加校社团活动了,这两人因为姓名里都有颜色,于是走的比较近,宿舍另外2人是本地人,偶尔住校,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宿舍,开学这几天正好是社团招新,本来陈梦溪也是社团负责人之一,可是陈梦溪当天计划着去书店查资料,而且社团有黄歆这个主要负责人在就行了。于是便各自行动,但是约好了一起吃晚饭,可到了饭点,黄歆还没回来,陈梦溪想打个电话问问,但是这原本打算立刻做的事,又在下一秒忘记了,于是便打开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开始看起来。书正看着,可心思不在,正好这时电话打了过来,是黄歆的,说临时有个学长找她,问陈梦溪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陈梦溪完全不在状态,三言两语打发了黄歆,全神贯注地想着事情。 这时候,屋外下起了雨,好久没下雨了,冬天里的雨有点儿冷,伴随着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路灯下,雨水就着泛黄的灯光,周遭都被黑夜包围,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感。就拿下雨来说,陈梦溪遇到下雨天经常会不知不觉就出了神,几乎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这种感觉会勾起回忆,回忆小时候的场景,回忆过往的人,回忆最近的事,有些已经很模糊,有些还能清晰,有时久远的事就发生在昨天,有时明明是最近的事却已经不太记得了。 想想上次陈梦溪从书店出来就一直在走神,回来的路上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到了晚上还在一直傻笑,把黄歆弄的莫名其妙。大叔跟她讲什么话全不记得了,不知道是俄国文学迷住了她还是大叔迷住了他,这大叔大叔的,突然陈梦溪想起还没问大叔的名字,大叔似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都无所谓了,反正书店就在那里,自己可以随时过去。陈梦溪没想到事情可就偏偏这么巧,书店第二天就关张了,正如纸条上写的那样和略微有点丢智商的十位数手机号,不过不管怎么样,旅游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再见一定要问到姓名,陈梦溪这样想,夜晚过得很快,但是一点睡意都没,黄歆回来见屋里一片漆黑,可没想到陈梦溪在这胡思乱想,轻手轻脚洗刷完正准备上床休息。陈梦溪虽然知道黄歆回来了,但也没打招呼,只顾着脑袋里的事,还有那令人纠结的手机号,到底要不要试试呢。 此后的几天,一直是复习迎考期间,陈梦溪也忙于复习,没空再去多想,偶尔去后街的时候,书店还是关着门,里面一片黑暗。外面贴的纸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撕了,还好陈梦溪之前已经看过纸条的内容,这会都能背出来,10位数的手机号码到底没有去试着拨打。慢慢的,那股炙热的火苗刚刚燃起,就又灭了。直到考后的那一晚,学校渐渐冷清下来,考完的同学都回了家,陈梦溪还有最后一门文学批评没有考,白天坐在图书馆翻教材,正好又是午后,冬天的阳光透过窗子,照的人昏昏欲睡,图书馆空调又比较足,陈梦溪昏昏沉沉,想出去透透气,偌大的校园正好冷冷清清。路过读书湖的时候,不知湖里哪来的两只野鸭,正在凫水,陈梦溪慢慢地靠近,鸭子也不走远,仿佛知道你人类没法靠近,就是水岸边拍拍翅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句男声: “咦,是你啊,陈梦溪?”陈梦溪皱了皱眉头,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是听起来有点儿轻浮,正想不给个好脸色,转过脸去,恰恰是大叔那满脸胡子的笑嘻嘻的脸,头发有点硬,嘴里正哈着气,戴着一条灰色的手织围巾,陈梦溪突然有点儿跑偏了重点,没有答话,心里却想着这是哪个女人送的围巾。 沈轻尘见陈梦溪没有答话,反而有点出神,吓一大跳,又招了招手,说:“喂?还记得我么?我是后街书店的老板呀。” “记得呢,后来我又去了书店,关门哦,没人,还留了10位数的手机号码。”陈梦溪回过神来,朝大叔挥了挥手道:“怎么这会大叔你会在这边?” “出去了一阵子,游览祖国名山大川!”大叔笑着说:“湖边略有点冷啊,不忙的话,咱们边走边说?” “嗯,好!” “哈哈,别老叫我大叔,把我叫老了,我还年轻呢,对了,上次还没跟你介绍我,你好,我是沈轻尘。”沈轻尘伸出了手。 “哈哈,我是陈梦溪!” 陈梦溪握住了沈轻尘的手,觉得那手好大啊,自己的手此刻是那么的娇小,抽回手后,陈梦溪顺便整理了下围巾,将手放进口袋里,缩了缩脖子,开始和大叔并排沿着湖边走,那两只野鸭还在凫水,尽管天气阴沉,而自己的心却有点儿明亮起来了。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这是陈梦溪听到沈轻尘名字时的最初的想法。 多少年后,陈梦溪再回忆起2008年年初那个冬天的校园,忽然发现自己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至于那时在湖边说了些什么话已经全然忘记了,只记得那晚的月色、那晚的湖光,是自己多年来遇见过最美好的。 第七章 变形记 忙忙碌碌后就到了年关,学校快放寒假了,一些学生考试结束的早都已经提前回家,理工大后街的店铺大多早早关门放假,并且在门上贴着一张a4纸,告知开张时间,平时饭点的时候热闹的后街现在冷冷清清。 沈轻尘不想过早回家被父母亲戚催婚相亲,去年过年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这种疯狂,最多的一天相亲了7、8次,真的吓死人,二十一世纪的老人家在这方面的真是精力无限,为了应付只好硬着头皮去,现在社会上不知道何时出现这样的风气,居然还有一些租男友女友回家应付父母的,沈轻尘虽然不会这样做,但也没有办法,又不能不回去,只好能拖一天是一天,于是整天窝在书店里,看书写文摘杂记。 最近看了一些神话杂论,比如说变形,古罗马的奥维德在《变形记》里就在阐述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的一切都在变化的观点。中西方神话里,变化是必不可少的主题,然而西方神话中,变化或者变形大多都是因为爱情,宙斯为了欧罗巴变公牛,达芙妮拒绝阿波罗的追求变成了树。中国神话里,变形通常都是争斗,比如孙悟空和二郎神的斗法,而爱情这个主题比较少,不过也是有的,大多存在志怪小说里的人鬼、人妖恋等等。 沈轻尘写着文摘,听着音乐,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和陈梦溪在书店见面的事,尽管那天和陈梦溪扯了大半天的俄罗斯文学,从普希金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从诗到小说,为了俄罗斯为啥突然出现一大波文学天才争论半天,最后才被沈轻尘的歪理给说服,那就是俄罗斯天太冷,那些人没事干,不如写作吧。 想到这儿,沈轻尘笑了笑,再想想要是年关把陈梦溪带回家,这是多么好的媳妇人选啊,想到这又笑了笑,自己比陈梦溪大个七八岁,有点儿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呀。 虽然念头一闪而过,沈轻尘却也稍微动了点心,开始有时不经意想到陈梦溪,上次关门去淘书的时候,知道陈梦溪喜好,还特意为她留意了关于诗集方面的书。想到这,反正也没有客人,室内空调开着有点头晕,写作思路也有些卡壳,不如去学校转转,这会校园里人烟稀少,正好可以清净清净,思考思考。 沈轻尘于是穿起外套,裹了条灰色围巾,路过图书馆的时候,看见自己贴的书店广告居然还在,只是经过风吹雨打,有些残破不堪。母校这几年开发了一大片空地,弄了一小片人工湖,就在图书馆北面,湖与湖之间种满了树,经过十几年的成长,还没长大,不过树给湖的水添加了绿色的影子,湖给树滋养,渐渐湖光水色和树林交相辉映,变成了学生早读的胜地,每每到早晨,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湖边读书,于是就叫这片湖为读书湖,这片林叫读书林。 此刻已经寒冬,学生放了假,湖边树旁都很安静,树林不是十分茂密,不能挡住阳光,所以也不能遮蔽阴沉,沈轻尘绕过图书馆,走到树林道,不远处湖边站着一位女生,好像在望着湖面发呆,沈轻尘突然就想到若是陈梦溪就好了,等靠近些,到能看见长发随风舞动的距离时,居然还真的是陈梦溪,这么巧,没想到她还在学校,于是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下陈梦溪有人在后面,然后说道:“咦,是你啊,陈梦溪?” 那一瞬间,沈轻尘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么早就喊她,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若是那天不喊她又会如何?可爱情来了,谁能受控制?恐怕若是时光倒流,沈轻尘还是会喊她的吧。 ……两人走了一路,湖面有微风吹过,陈梦溪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到头上。 “冷吗?”沈轻尘问 “还好,你呢!” “嗯,我也还好。” 两人并排走着,还空出个一只手臂长的安全距离,沈轻尘有点想牵陈梦溪的手,可陈梦溪一直把手抄在口袋,可能是由于天冷吧,一直都没拿出来,两个人聊天从南聊到北,从东聊到西,但可惜共同点不多,沈轻尘去过比较多的地方,但是那些地方陈梦溪都没有去过,所以有的时候很尴尬。 可能共同点就是爱好文学,所以沈轻尘卖了个乖,把话题引到文学上来,虽然自己工科毕业,但是比较喜欢文学,陈梦溪本身就是汉语言专业,在问到陈梦溪以后打算的时候,陈梦溪说还想继续读研,文科工作不太好找,大多数去做了行政,自己又不想去大城市等等,等大三结束的暑假就要开始准备考研了。结果这方面沈轻尘又没什么好的意见给陈梦溪,于是又有点尴尬了。 可恰巧就是这种尴尬,并没有破坏在一起的气氛,两人有一段时间仅仅是沿着湖边走,都没有在讲话,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或许天生带来的默契,天似乎要下起雨来,不知怎的,陈梦溪也不想回图书馆复习考试,沈轻尘也不想回书店看书写作,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不互相吐白,都只想一起慢慢的走。 可是时间太不留情,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最终沈轻尘还是把陈梦溪送到了图书馆,怀着依依不舍,挥手道别之后,满载着愉悦的心情,回到了书店。 接下来就是春节,不管怎样,沈轻尘不得不回老家过年,只好在最后两天收拾行李登上了火车,踏上了春运潮流,改革开放后,人口流动的限制放宽,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往往在春节期间才回一趟家,总的来说,这些年日子稍微好过一些了,春运回家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不火车上挤满满的,好在沈轻尘行李少,就一个背包一本书,连换洗衣物都没带,轻轻松松挤上了火车,本想打算靠着窗边静静地读一本书,没想到火车上环境实在是太复杂,小孩的吵闹声,来来往往的人群,过道那边还有烟味飘了过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根本就无法安静下来读书,每次火车上卖水果的乘务员推着小车过来,站票的人就像杂记演员一样,摆好各种姿势让小车过去,沈轻尘望着这车厢里众生百态,突然觉得四周都静了下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人呀,匆匆忙忙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带着卑微的思想,处在黑暗中,有些人在抱怨停止不前,有些人提着灯摸索着前行,却都是奔向同一个终点,死亡,那么究竟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沈轻尘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么一层,四周的吵闹声又渐渐响起来了,于是翻开奥维德的《变形记》,没想到竟然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刚刚的问题还在脑袋里回想,索性就胡思乱想罢了。时空都在变换着,时间换来了距离,家,就在几百公里开外的小城市上,这不中午出门,花上几个小时就能到家吃上了晚饭。 第八章 一丢丢往事 冬日里的阳光比较融合,已经是新世纪的第八个年头,现在渐渐的不谈新世纪了,今年国家要举办一件举世瞩目的盛事,就是北京奥运会。此刻,田园正趴着王小姐的腿上晒着太阳,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再过几天就是农历新年了,今天陈梦溪说从学校回来,估计再过不久就应该到家。 二十多年,陈梦溪已经长大成人,还考上了大学,王小姐觉得很欣慰,毕竟自己终身未嫁把心全放在陈梦溪身上,在那个年代,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是很难接触到好人家的。王小姐有的时候回想自己过往的一生,出生在特殊期间,父母亲下落不明,只剩下爷爷一人把她带大,好不容易等到日子过的好一些的时候,爷爷又去世了,年终前把白猫托付给王小姐,还把白猫的秘密告诉了她。 这猫印象里小时候就在爷爷的药铺里逮老鼠了,想不到这么多年居然还在,直到爷爷去世前,白猫才幻化成田园,和王小姐一起送走了爷爷。想到第一次见白猫变成人的时候,王小姐差点吓晕过去,好在那时还年轻,胆子大,楞是挺了过来,想到这,王小姐抖了抖脚,说: “老猫,你第一次变成人,吓死我了知道不?” 白猫抖了抖耳朵,微微睁开了眼,又闭了起来,嗓子那边继续咕噜咕噜着,并没有回答王小姐的话。 “想当年,我那么小,你突然冒一阵烟,就变成了人,一句话不讲,就开始哭。家里突然出来一个男人你知道多可怕吗?不过要是你变成一个女人,估计更可怕。哈哈哈。” 王小姐说话的声音很小,要是有旁人在,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什么,白猫还是在一直抖着耳朵,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大团白色下面,四只脚上的黑色这些年一直在延伸,不过及其缓慢,二十年过来还没到膝盖,按照现代的说法,猫三个月就相当于人一年,听爷爷说他小时候就有这只白猫了,再往前追述的话也无从追寻,白猫也没说过以前的事,每次问都是不做声。如果从爷爷出生的1920年开始算起,白猫都要320多岁,真是吓人。 “那会,爷爷的丧事全靠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周围的邻居都夸你,但也有闲话,都不是好人,后来我们把药铺卖了,搬了家,来到这边盘了间房子,开了白猫修复公司,想想真是奇特,靠着你的能力,居然赚了不少钱,喂,你这只猫,有没有听我讲话,听到吱一声啊!”王小姐生气了,气鼓鼓的重重地抖了下腿,白猫差点都要飞出去了。 “吱!”白猫居然在学老鼠叫。 “你一个男人,趴我腿上,害不害羞!”王小姐说到这,脸都有点红了,然后立马把话题岔开,继续说:“自从陈梦溪妈妈那件事,你就不能再变成人,公司也经营不下去,好在咱们积蓄还多,把公司变成了商铺,盈亏也不错,日子没变差……” “你别讲陈梦溪妈妈的事!”白猫突然睁开眼,打断了王小姐的唠叨。 的确,这件事对白猫打击是挺大,居然18年了还没有缓过来,其实王小姐知道白猫并不是在生气自己失去法力不能再变成人的事,而是对希婕和陈梦溪的内疚,要不是他,陈梦溪说不定现在和妈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不会成为孤儿了。但是这些,王小姐从来没跟陈梦溪说过,一直找不到恰当的时间来讲这件事,本来想等到陈梦溪成年了告诉她,可偏偏到了成年的时候又开不了口,有的时候从书架下面的木盒里拿着田园变出来的那张希婕和她老公的合照独自出神,人啊,命运就这样突然被改变,这样那样的进展,自己却束手无策。 “好啦,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没事要跟我多讲讲话呢。”王小姐抱怨道。 “万一被别人听到怎么办,我现在又不能抹除别人的记忆。” “这儿就我们两个,你赶紧从我腿上下来,腿都麻了,都几点了,陈梦溪快要回来了吧,我还要去烧水做饭。这一路的火车,累坏了估计。” “你呀,就太惯着她的,要培养她独立。” “我不是培养的蛮好的嘛,你看,知书达理,长的又好看。” “那也是人家妈妈的基因好……” “你这在说我不好看?你这老臭猫,信不信我揍你!” “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说了!” “你敢!你爷爷当年……” “瞄~~~~~~~瞄~~~~” 白猫有的时候纳闷,前两代的养猫人都很好沟通,王小姐的爷爷、杂货铺的老板,都很正常,到了王小姐这一代,第一次是女性养猫人,就变得不正常了。白猫想不通这些,这也很正常,毕竟猫的世界跟人的世界还是有很大区别,比如聊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还竟是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挨打挨骂不说,有的时候还不给吃饭喝水,以前能自由变化的时候还好,现在只能以本来的形态生活,好多不方便,所以还是觉得人好,不免有点后悔当初那么冲动,在法术不精的情况下冒险去复活希婕的老公,同时这又是禁忌,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别人。 正想着,门口铃声响了,白猫估计是陈梦溪回来了,喵喵两声就跑了过去,将近1年没见,大一暑假的时候陈梦溪在校外兼职也没空回来,这寒假才回来过年,虽说平时有通电话,但还是见不到,虽然偶尔通过电脑视频,但远不如见面来的真实。王小姐已经先一步去开门了,白猫就在门周围打转,自从变成猫后,视野也小了很多,看人都是巨人。 门开了后,陈梦溪拧着箱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王小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直抚摸着陈梦溪的头,陈梦溪挣扎着喊妈别这样,一手抄起了白猫,举到空中,转了两圈,把白猫转弄得晕头转向。 第九章 青羊街
陈梦溪回到了这个离开近一年的小城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小城有三条老街,都是用羊来命名,青羊街、白羊街和黑羊街。相传黄帝蚩尤时代,这边原本是蚩尤伏击黄帝的一个地点,因为三面环山,形成了一个峡谷,只有一条道可以进来,当时蚩尤有三个将领分别驻扎在此处,首领都是羊面人身,分别是青羊、白羊和黑羊。 黄帝在和蚩尤大战时,曾兵至这峡谷,大败而归。后来这峡谷因为有些像篆体字“羊”,所以又称之为山羊峡谷,小城现在就座落在这风景优美的峡谷内,近些年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又对古老的传说添加了好多笔墨,用来宣传,竟然在前几年打通了峡谷通上了火车,近些年来游客络绎不绝。不过也正好赶上陈梦溪上大学的时间,交通便利了许多,要不然还得先坐汽车到邻近的省会坐火车才行。 正直腊月年关,青羊街平时冷冷清清的,这会特别热闹,这边本来就是个集市,家家户户赶集买年货都要到这来,所以经常会围的水泄不通,这些年经过发展,竟然一下子变成小城最繁华的地带,小汽车多了起来,青羊街也扩大了好多,周边的停车也比较混乱,相比于1990那个朴素纯真的年代,真的难以想象,但是又缺少了许多说不出来的东西。 陈梦溪小的时候就在街边玩,那会没有什么汽车,唯一担心的就是人贩子,地处热闹的地方人多,好在那会治安还不错,再加上白猫一直在看着她。 此时,王小姐在厨房里忙着给她做晚餐,白猫依偎在脚边打着盹,之前的一番忙乱和收拾让陈梦溪没有时间想事情,这刚一安静下来就想起了沈轻尘,回想着在湖边散步的时候,尽管在火车上已经想过多次,但还是忍不住在想,也许这就是黄歆之前在宿舍所说的相思病吧,这时候突然陈梦溪有点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那个大叔了。 想着有点心烦意乱,陈梦溪打算出去走走,好久没在街上逛,儿时的小伙伴现在联系又少,只有三个高中时期的好朋友,高三毕业后又都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学,平时都是手机短信联系,春节前打算聚会一次,陈梦溪打算把大叔的事情告诉三位闺蜜让她们分析分析。正这样打算着,出了门走了一会就到了青羊街的拐角,小的时候家里曾有一个店铺在青羊街上,后来租给了别人,这会已经完全变了样,道路拓宽了不说,原来的房子也拆了重建,还建造了一条新街,取名青羊老街,街两边是各种商店,中间是临时商铺,吃喝玩乐都有,以前还有住户,现在完全变成了商业地段了。 这新老交替,有点儿讽刺,新街做旧号称老街,吸引外地游客,全中国几乎每一座城市都有这样的街,卖的一样的商品。陈梦溪以前总是在店铺门口的树下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跟别人有点儿不一样,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叫王晓柔,外面的人总是叫她王小姐,她一直也没跟我讲父亲的事,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只白猫,小的时候总是白猫在陪着我,这只白猫仿佛通了灵性,居然到现在还活着,以前也听过有十几年的老猫,可家里的猫却一点也不显老,就连吃饭也跟人一起吃,除了吃完就睡的本性跟其他猫一样,其他的可一点也不像只猫,有点儿什么感觉,拿现在的词形容的话就是高冷的感觉。 陈梦溪很喜欢猫,经常抚摸白猫,每次陈梦溪出门白猫都会送到家门口,印象里白猫很少出门。陈梦溪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曾听到别人议论她和她妈妈,说是什么未婚生子,不过这些不算什么,每次陈梦溪都不肖一顾,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妈妈对她是有多好,几乎把全部的爱都给了她。所以陈梦溪下决心毕业后要回到这座小城,来陪妈妈过完一生。 陈梦溪一边想着,一边踢了块石头,突然小挎包里传来了手机铃声,铃声是《scarboroughfair》的片段,那是一段弥漫着甜蜜而忧伤的苏格兰民间音乐的旋律,每次陈梦溪都要听手机铃声响一小段时间,可以用来回味这首优美的爱情歌曲。 不过这次陈梦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去听歌,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阵还是接了电话。 “喂?”陈梦溪清了清嗓子。 “陈梦溪?”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女声,口音带着小城这块的方言,陈梦溪一时没能听出来。“喂?哪位?” “陈梦溪,你听得见吗?你知道我是谁?”手机那头带着点急切,但很快声音又平静下来了。“好久不见,我是徐落啊!” 徐落?这个名字好熟悉,陈梦溪使劲想了想,本来还以为是哪位闺蜜打来的电话,但是徐落这个名字印象真的不深,陈梦溪搜罗了一圈脑海,终于在一个角落起找到了徐落,原来是高三艺术班的大名人。 “徐落,你好,我想起来啦,好久不见。”陈梦溪寒暄后,这才记起来,已经曾经跟徐落在高三的文艺晚会上碰过面,那会徐落在台上做主持,陈梦溪参加的一个话剧节目跟主持人协调时有过接触,平时交往很少,怎么会打电话过来?陈梦溪带着疑问道:“怎么啦,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回头。” “啊?”陈梦溪回过头来,黄昏的阳光不是很刺眼,但还是要微微闭眼才能看清,在陈梦溪后面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正朝她招手。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若干年后,陈梦溪回头想,要是那个黄昏,如果没遇到徐落,自己和沈轻尘后面又该如何走,妈妈,不,王小姐的秘密估计可能还不会发现,事情的真相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知道。 但又转过头来想,徐落也只是个导火索,自己宁愿不知道,真想能时光倒流,再回到那个黄昏,那红彤彤的彩霞还没开始形成,可事情并不能这样,时光不会倒流,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第十章 于是有了叹息 徐落没想到自己在街上碰见了陈梦溪,但是由于两年没见面了,也不是很确定,之前从共同好友孙彤那边要来的来陈梦溪的号码此时派上了用场,其实本来徐落就想把一些事情告诉陈梦溪,之前也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打算找个时间好好的说说。拨通电话后便观察前面穿着白色棉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当看见她从包里拿起手机的时候,徐落就百分百确定是陈梦溪了。 两个人一见面,徐落就挽着陈梦溪的胳膊,这恐怕是女孩子见间后的常见动作,陈梦溪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挺亲切。已经两年多没见了,徐落已经长出个大美女。沿着路边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古城公园,古城公园是一个免费的公园,公园里有一片湖,名叫青羊湖。这个湖传说是青羊将领挖了做陷阱的地方,很大很深。传说不知可信不可信,徐落和陈梦溪走进了公园,一开始是寒暄,互相道了近况之后,便无话可说。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不一样,陈梦溪和徐落算不上特别好的朋友,只能算萍水相逢。眼看黄昏越来越沉,陈梦溪终于开口问了她疑惑的问题。 “徐落,你怎么有我电话呀?” “哦,孙彤前阵子给我的。前阵子我有点事想找你,就跟她要了你号码,没想到在家门口这碰到你。” “噢~这样,什么事呀?” “哦,没什么,就是我画了一幅画,想写点东西在上面,可是不知道写什么,要是写那种名言的话就又有点装,你不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嘛,我想这方面估计你能给我建议。” “这样啊。可以啊!”陈梦溪稍微想了想,不过也还是接了下来。徐落这样说出来倒还好,最讨厌那种认为你学什么专业就一定会似的,直接上来要求你给做出来,比如找学英语的同学丢一段文字叫翻译啊,找学设计的同学丢几句话叫设计一个logo啊等等,看起来其实挺好完成的,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好的,谢谢啦,陈梦溪。回头我给你看我那幅画。”徐落这样说。 陈梦溪看着徐落落落大方的样子,长得又很有气质,脸蛋又好看,笑起来跟天边的晚霞一样,沈轻尘会不会喜欢这样类型的呢?想到这不禁也笑了。 “你笑什么?谈恋爱了?” “啊。”没想到居然一眼就被徐落看穿,陈梦溪脸微微红道:“哪有啊!你想什么呢。” “哈哈哈,对了!”徐落突然停下脚步来。 “怎么了?”陈梦溪问道。 “嗯,你家以前开过公司呀,好厉害。” “什么?”陈梦溪这回惊讶了。 “我也是听我妈转述的。我妈说认识你妈妈。” “不会吧,认识我妈妈?我怎么不知道!” “嗯。那个……”徐落犹豫不决,但是说了,那个 “到底怎么回事呢?”陈梦溪带着疑问。 “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很早前就听我妈讲起过你妈,说你们家以前开过公司,我妈年轻时还去过你家那个公司。” “真的假的?我完全不知道啊。”陈梦溪纳了闷,这事情可从来没听妈妈讲过。 “嗯,应该是真的。听我妈说,以前那会你妈跟另外一个人一起开的公司,公司名忘记了,好像是做什么咨询类业务的,就在青羊街那个拐角的门面那。” “另外一个人?青羊街拐角?那边已经拆迁了,现在都是新建的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哦。” “嗯,原来你完全不知道呀。我也是听我妈讲,很好奇,那个年代,现在看看,感觉好远啊。” 已经到了日落,公园里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青羊湖面还起了风。陈梦溪看了看天,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对徐落刚刚讲的那个遥远的年代很有感触,但是还是得改天再聊。 “是啊。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改天我去你那边看画,那啥我只能给你点建议,还是要你自己想,自己写,要不然就不是自己的了。其实,倒是不在意辞藻华丽,句子多工整,只要真实表现出来自己的想法就ok了。” 徐落看了看四周,大概也觉得挺晚的了。“嗯嗯,好呢。回去吧,我送你到家门口,正好我去那边坐车。其实吧,我也这样想,就是有的时候表达不来,文学艺术修养不够。” “骗谁呢,你呀,以前主持的时候,口才老好了。” “别提高中的事啦,现在想想好丢人。” 两人出了公园,走到了街道上,正好有公交车过来,徐落快跑上车,跟陈梦溪摆了摆手说再见,陈梦溪也挥着手,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正儿八经的跟别人道别了。手稍微举高点,就感觉到酸。陈梦溪也很纳闷最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敏感,变得特别爱胡思乱想了。总觉得有种力量在自身周围,但是又说不上来。带着笑容看着公交车越来越远,陈梦溪又回到了青羊老街上。热闹的人群已经离开了大半,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不知怎的,沈轻尘又出现在脑海里,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学校吗?应该回家过年了吧,离校前想去书店跟他告别,却又想不到什么理由,最终还是没去,而那个徐落所说的公司完全没放在心上。 傍晚的雨渐渐大了起来,到了晚上突然刮了大风,然后竟飘起雪来,这在这座靠南方的小城真是不可思议,陈梦溪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雪,以前在学校有一次下雪,半夜12点,宿舍里的南方人都爬起来看雪,尖叫欢呼,把黄歆这个北方姑娘吓一大跳。陈梦溪的学校属于暖温带向亚热带过渡性气候的城市,南不南,北不北,冬天还没有供暖,还是蛮冷的。以前黄歆就说过,自己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到南方冻成了狗,把陈梦溪笑的喘不过气。 已经过了饭点,陈梦溪饱餐一顿后就跟妈妈聊了会学校的事,无非就是好好学习之类。打小时候开始,在陈梦溪眼里,就感觉跟妈妈不是特别亲近,跟别的小孩跟妈妈那种撒娇求抱的关系不一样,按理说女孩子应该跟妈妈很亲才对,可陈梦溪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所以很小的时候陈梦溪就自己一个人睡,很早就独立起来,家里唯一跟陈梦溪很亲切的就算是白猫了。 雪越下越大,简直是奇景,陈梦溪抬头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雪花往下坠落,忽然有种晕眩感。不知怎地,年龄越大越爱回忆往事,偏偏自己又是记性比较好的人,从小语文就不错,所以大学选择了汉语言文学。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古代汉语学习的时候,一边学一边还要查字典,跟自己的兴趣完全不搭界,语言学概论就更别提了,只对文学文本感兴趣,可老师教的完全不走心,尤其是外国文学那一块,千篇一律的分析方法,先大谈一番社会背景,作者简介,然后就开始对当时的制度进行抨击,思想多么落后云云。 陈梦溪自己也写文章,写作练习的时候就常常想这个问题,很多时候作者其实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只是当时想到了就写了下来。等学到诗的时候,就突然对诗特别感兴趣,不管是中文诗还是外文诗,陈梦溪觉得诗如此简练,三两句话就能直击人的心灵,像是《西厢记》里面的“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婀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等等,还是《唐璜》里的“于是有了叹息,由于压抑而更深沉,有了偷偷的相视,因偷偷而更美丽,有了火一样的羞红,虽然不是由于犯了罪……”,王实甫的西厢记比较适合才子佳人,一般很难联想到自己身上,更多的是对句子的感叹,通常忘却了他们之前的爱情。而外国文学比较直接了当,抒发感情起来毫不含糊,这句诗词还是陈梦溪从《红与黑》里面看到的,想到于连和德雷纳尔夫人的时候,陈梦溪情不自禁又想起了沈轻尘,虽然已经见过几次面,都不知道沈轻尘是哪里人,不知道他所在的城市是否也下着雪。 第二天一大早,陈梦溪还在迷迷糊糊睡着,却被妈妈急促地叫醒。 “小溪,快醒醒,快拉开窗帘!”妈妈满脸兴奋。 陈梦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的一瞬间,一股冷气趁势钻进被窝。白猫本来在被子上睡觉,被一下子甩到床下去了,伴随着一声生气的喵。 陈梦溪拉开窗帘,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窗外白茫茫一片,小区里的树也全白了。学校的那次下雪跟这完全不能比啊。陈梦溪立马翻下床,也顾不得冷了,迅速穿上衣服,连洗漱都没有就冲下楼去,推开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雪已经积了起来,但是雪还没有停,只是变小了一些,陈梦溪踩着雪,兴奋地转了两圈,又蹭蹭蹭上楼去了。此刻她特别想和别人分享下雪后的兴奋感,可是拿起手机,突然发现没有沈轻尘的手机号。心情又一下子跌到谷底,这该死的沈轻尘,怎么也不跟她要号码,都见过几次了。留个号码会怎样,陈梦溪气鼓鼓地想到,看着窗外的飘雪,突然想堆雪人,这可是儿时的愿望啊,可一个人堆多无趣啊,就连忙打电话给其他三个闺蜜,没想到都还没到家。陈梦溪电话打的有点早,才7点多,孙彤还没起床,日程是今天下午的火车,陈梦溪告诉她家里下雪了她也惊呆了,说要改签赶紧回来,许晓刚考完最后一门,不过靠的近,说好了跟室友玩两天再回来。阿水的电话则没打通,估计也还在睡觉。 陈梦溪没办法,只好打算一个人下楼去堆雪人。怕手冷,陈梦溪翻箱倒柜,想找一副妈妈以前戴的旧手套,可找半天没找到。却在书房书架的下面找到了一个旧箱子。打开旧箱子,陈梦溪发现里面有一些布袋和一串钥匙,布袋里装了一些纸质材料,随便翻了翻,是一叠老式出纳账本,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写满了数字,陈梦溪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突然想起来徐落昨天跟她讲的以前家里开过公司的事,现在看到这账本,可能还是真的。陈梦溪继续翻,突然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从账本中划落下来,捡起照片,是一张黑白照,照片还很清晰,只有周围泛着黄,照片是两人合照,一男一女坐在凳子上。陈梦溪望了望照片中的人,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于是翻到了背面,背面有六个字,看着像是女生写的,字迹很清晰,“白猫修复公司”。 第十一章 冬宜读史 没想到这场雪下的这么大,持续时间这么长,沈轻尘看着网上的新闻,全国好多地方都下起了雪,原本有些地方的下雪记录要到气象文献上去查找,有些地方上一次下雪还是前朝。南方连广州都下起了雪,由于缺少对这种气候的应对条件,今年的雪演变成雪灾,成千上万的群众受灾。本以为雪就下一两天,万万没想到,下了这么多天,交通全瘫痪了,只剩部分火车能走。 好在提前了几天回来,要不然肯定要多拖几天了。不知道书店那边怎么样,水管会不会冻裂,想到这,沈轻尘琢磨着要给老胡打个电话帮忙看看。想到打电话,沈轻尘又想起了那个下午跟陈梦溪在读书湖散步的日子,总感觉她跟别的小姑娘不一样,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是逛了那么久,竟然连手机号码都忘了要。 大雪还在持续的下,这天气真是反常,最近电视上报道的都是群众受灾的消息,沈轻尘每天看着这些消息,好想去帮助这些人,可自己的力量太小,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突然想到可以书店组织一些活动,然后在公益这个问题上一起讨论,还可以跟学校的社团进行合作,如果陈梦溪也参加的话,还可以促进关系。于是,沈轻尘立刻就在电脑上敲击策划案,假期时间还长,可以赶在过年前制定出来,寒假过后立马去书店着手这件事。这种热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多年后,沈轻尘再次回忆起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就好像导火索一样,自己跟陈梦溪的关系突飞猛进也全因这一次的想法。 过了四、五天,雪终于停了,道路交通恢复了一大半,大家都自发上街铲雪,伴随着年关,热闹的气氛把下雪带来的不便全部清除了。又是新的一年,大家从里到外都洋溢着热情,都想刷新一下自己,街道也变得干净起来,街上的数都点缀了彩色灯带,一到夜晚,闪亮亮的,漂亮极了。那天,沈轻尘终于完成了公益策划案的初稿,打算先跟学校团委进行沟通,然后再联系学校的一些公益社团,沈轻尘来出资,一起拉赞助,筹备一些义卖等等。 做完这些,沈轻尘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去学校,以往寒假总是嫌假期不够,现在虽然已经毕业,没有寒假的概念,但是由于在学校周边开书店,还是保持跟学生一致放寒假的状态,想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跟年轻好几岁似的。 假期总是太无聊,新进了一批书还没有看,奥维德的《变形记》已经丢到一边,这种寒冷的春节气氛,还是比较适合读史。前阵子在网上看到一句话,上面写着:“春宜读诗,冬宜读史。黄昏宜读情书,清晨宜读外语。月下宜读西厢,半夜宜读聊斋。”沈轻尘一开始看见这个的时候哈哈大笑,想做到自己书店的宣传册去。冬读史,真是好选择,可惜差了点《查泰来夫人的情人》里的那么一座小木屋,最好是矗立在树林中,四周白雪皑皑,树林里不时传来鸟叫,屋里有个火炉,一个破破烂烂调整好角度的旧沙发,沙发旁边有一个烧水的炉子,水壶在炉子上突突突地冒着热气,火炉把人脸烤的通红,跟醉酒了一样,人就躺着沙发上,捧着一本最好是劳伦斯的作品。火炉里燃烧着自己从外面捡来的树枝,沙发下一只猫靠着火炉,舒服地打着盹。沈轻尘想了想,打算自己以后买一套房子,虽然没有火炉,但是一定要把客厅给摒弃掉,让客厅变成家人的活动空间,这样一是地方宽敞,明亮,另外一个方面是现在高楼里大家都很陌生,传统中国的那种客厅的效能已经大大降低了,家里平时也很少来客人。可这些年房价一直居高不下,居民每月工资甚至连一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沈轻尘就是从上海逃了回来。 回想起在上海的那十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终促成了他回母校开书店,沈轻尘想过这个问题,也有一个答案,不过这个答案沈轻尘知道这其实是借口,表面上却是个完美的答案。在上海的时候,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处处洋溢着青春和活力,按理来讲,应该是特别适合沈轻尘这样的年轻人,大学刚毕业,想锻炼锻炼。那次,一群人在聚会的时候,沈轻尘总是感到特别孤单,这种看似一群人狂欢尤其显得他寂寞,那次喝醉了酒,叫了辆的士回去,半夜的时候,的士把他拉到租住的小区,沈轻尘喝多了,根本走不了路,只能在路边边吐边哭,吐是胃的反应,哭恐怕是来源于骨子里的寂寞。 在上海,看似有很多朋友,可真正的朋友却几乎没有,不是不想去交朋友,只是到了这个年龄,大家都在伪装,伪装过得很好,很充实,其实沈轻尘知道自己一直没有被上海这座城市所接纳,就算身在上海而心不在的话,迟早还是要飞走的。沈轻尘那晚在路边坐到凌晨,隔着不远再走个绿化带就能走到自己的房间,痛痛快快地睡一觉,那一年是沈轻尘在上海的第十年,也正好刚刚存够了在上海买房付首付,可是就在那一晚,沈轻尘又拾起了梦想这个早已经在脑海里消失的字眼。 小的时候沈轻尘就喜欢看书,小学5年级的时候就看了好几遍《西游记》,虽然那会恐怕是看不太懂,但是故事已经能理解了。只要是小说,沈轻尘在家里找到书就看,陈爸爸似乎也发现了儿子爱读书这一点,所以一有空就从单位的借阅室带书回家给儿子看,这样小小年纪却看了不少小说,有些小说可能看的有点儿早,比如莎士比亚作品集里面的《鲁克丽丝受辱记》等,一些早熟的词句被沈轻尘看见了,有一次家里有客人在的时候,沈轻尘就跑过来问陈爸爸“**”是什么意思,把陈爸爸弄的特别难堪,导致陈爸爸以后不太敢借外国文学作品回家,只借中国古代作品,可陈爸爸没想到的是连《红楼梦》、《西厢记》里都有一些粗俗的词语,好在沈轻尘上次问完问题后被揍了一顿之后,下回有问题再也不敢去问了,只好去查字典。 开一家书店,一直是沈轻尘梦寐以求的事,在过去的十年里,沈轻尘游览了祖国大好河山,虽然大部分是因公出差的时候顺便玩了一些地方,但是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沈轻尘每到一处都要去逛当地比较有特色的书店,可惜的事,大部分的时候,书店就是那么普普通通,摆着书等着人去挑选,千篇一律的畅销书摆在店里位置最好的地方。有几处的书店倒是比较有特色,在杭州西湖附近的一家书店里,听店主说,从开业到现在,每周都会有一个大学老师义务帮他们列书单,书单上有的书书店没有,店主会想法设法给搞到,时间长了,渐渐变成了特色,有次还被电视台报道了,从此书店里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有来挑书的,还有好多人就是来为了拍照,店主渐渐的从中发现了商机,于是将书店进行大改造,装修成那种比较具有文艺气息的小店,开展了一系列活动,什么寄明信片给未来的自己啊,在书店里喝茶、喝咖啡,一年下来,书的销售倒没什么见长,而副业反而渐渐成了大头,书店的收益越来越高了。沈轻尘早就知道这种书店的模式,可还是不喜欢,他不喜欢将书店变成休闲的地方,书店应该就是知识的海洋,来书店的人就是应该过来寻找知识才对,商业氛围太浓就不像书店了。 所以后来,那次醉酒反而让沈轻尘重新认识了自己,于是第二天就火速辞职,当天就把东西大包小包的运回母校的一个同学家,自己带着准备首付买房的钱汇到了母校,打算开一家书店,如果我们让时光回到现在,如果沈轻尘当初在上海随便什么地方买一套房,这么多年过去了,沈轻尘如果看到现在上海的房价,肯定肠子都要悔青,这是将来的事,暂时不提。话说沈轻尘回到学校开书店,就坚决按照自己的要求来,不走这种商业模式,在老胡那边租到房子后就开始装修,一开始这些事谁都没告诉,等书店开业后,沈轻尘找父亲深度地谈了一次,陈爸爸最后深深地叹一口气,抽了一口烟,最后站起来留下了一句话,什么样都好,先带个媳妇回来吧。 这其实就是自己已经得到老爸的支持,老妈反正以老爸为主,沈轻尘第一次如此感动,还以为会换来一顿臭骂,老爸老妈也不是太难搞定,还是要多多沟通。就这样,日子开始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了。 第十二章 游方道士 2008年从农历丁亥年向戊子年过渡,十二生肖年终的鼠年,另外2008年还是被定义为奥运年的特别的一年,2001年7月13日,这是很多中国人都无法忘怀的一天,那时候沈轻尘刚工作没几年就被外派到cd负责开拓西南的市场,那一天正好是星期五,这个数字对外国人来说是黑色星期五,特别不吉利的日子,也正是这一天,却成了北京的幸运日。 沈轻尘在自己的出租屋的电视上听到第二轮的时候北京就被选中为第29届奥运会主办城市的时候都疯了,连砸了好几个啤酒瓶,可能是单身的日子太过久远,cd又比较闷热,租的房子里连空调都没有,沈轻尘就穿一个小裤衩一边叫一面笑,电视上打出我们赢了的奇特的字样,没多久这字样在中国队冲出亚洲打进2002年世界杯的时候又出现过一次,当然这是后话,恐怕这个时候最能体现国家的自豪感,沈轻尘多希望这样的时刻多一点。 7年的等待,奥运会终于越来越近了。这是在本土举办的奥运会,无论如何,沈轻尘都想去申请奥运会的志愿者。如果要是能和陈梦溪一起做这些事多好。此时已经是黄昏了,一整天啥也不做,就光在这边想事情,想到这,突然手机响了。沈轻尘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女生柔柔的声音,但是沈轻尘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陈梦溪?”沈轻尘突然心跳剧烈起来,把手机死死地抓到耳朵旁,动也不敢动,生怕听不到回应或是别人打错电话。终于,对面有了声音,这回应也就0.1秒的时间,沈轻尘却像是等了半个世纪。 “喂,大叔?” “是我,陈梦溪?是你吗?” “嗯。”对面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怎么啦,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的?”沈轻尘好奇地问。 “嗯……那个,噢,就是你书店门口那会贴的纸条上面的。” “嗯?那个是10位啊!” “啊,什么,大叔你是故意的啊!!” 对面有些不满声,但是听着很受用。沈轻尘这样想,然后笑着说: “嗯,是的哦,那会是万圣节的活动,我故意写那个玩的,正好后来又出了趟门,就一直贴在上面了,话说,你是怎么能打出正确号码的?” “嗯,我就是一个个试,我猜估计是尾号漏了尾号,不过运气还算好,才试到第4个就打通了,已经被人家说打错几次了。” 沈轻尘这时候才想起,那会号码也不是随便写的,只是把自己最后一个号码故意省去,现在庆幸自己没有随便写,不然陈梦溪恐怕就联系不到他了。本来有一肚子话想对这个觉得已经是很熟的女生说,可真对上了话,却又显得有点害羞,反而扭扭捏捏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都忘记跟你要号码了,前几天还在为这个事情懊恼呢。没想到年前就联系上了。” “嗯,大叔,你忙吗?我想问你一件事?” 原来是问事情,沈轻尘正乐的手舞足蹈,忽地又冷静下来,忽地又有些开心,女生都主动联系他,还试号码,恐怕应该能追上吧,不过眼下对话要紧,赶紧问到:“恩?什么事?” “那个,就是,你能在网上查到“白猫修复公司”的资料么?” “什么?白猫修复公司?” “嗯,是的。” “嗯,好的,你等等,我现在就查,回头给你电话。” “好的。谢谢。” 电话就挂了,两分多钟的通话,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沈轻尘满头大汗,若不是因为爱情,还能有什么惹得人如此。挂完电话,沈轻尘立刻存了手机号码,然后在心里默背了十几遍,直到背的滚瓜烂熟之后,才打开电话搜索。可是网页上关于白猫公司的是一家日化公司,跟陈梦溪说的那个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沈轻尘一边搜素一边想,怎么会给他打电话,而没找同学帮忙,看来还是对自己比较信任吧。 查了一会,沈轻尘还是没能找到任何相关的网页,于是又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只响一声就接通了,可能陈梦溪就一直在等电话面前。 “陈梦溪,不好意思啊,网上几乎没有关于你说的那个白猫修复公司的信息,只有白猫日化的,这个跟你那个没有关系吧” “嗯,应该没有,谢谢你啦。” “不客气。对了,你那下雪了吗?” 沈轻尘站到窗边,看着雪,突然想到陈梦溪的家乡,不知道是不是也跟这边一样,下着雪,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去陈梦溪的家乡看一看,看看那个陈梦溪生活的地方。 “嗯,下了好大的雪,第一次,第一次见。” “学校也下雪了吧?” “是的,也下了,好大,学校现在很美。真想和你一起再沿着湖边走走啊。” “嗯,下次有机会一起,我还想问问大叔一些事呢。” “现在也可以问。”沈轻尘笑着说道。 “电话费漫游太贵啦。以后再问,今天谢谢大叔你了哈。我挂了啊,再见哈。” “好的,陈梦溪,拜拜。” 又是一个一分钟,挂了电话后,沈轻尘望着手机出神,刚刚还想到自己打算今年去奥运会做志愿者,没想到陈梦溪就来电话了,真是神奇的一天。窗外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这两天天温度升高,积雪留存不了太长时间,窗外小区里不知道谁堆的雪人已经融化成一个小雪堆了,象征手的树枝还插在雪人上,像鹿的角。虽然通电话时间比较短,但是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沈轻尘满脸笑意,这新年还没开始,怕是要转运了呀。 现在新年越来越没有意思,不知道是年龄大了的缘故,沈轻尘在家里什么都干不好,迫切地想这个寒假赶紧结束才好。自从上次接到陈梦溪的电话后,沈轻尘开心了好几天,后来整个寒假期间就只是发了发短信,但是又感觉陈梦溪的回应不是特别热情,不知道是不是隔着手机的原因,文字带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没有电话那段声音来的亲切,所以沈轻尘也不喜欢发短信。 在刚使用手机的那个年代,距离现在也不是很远,也就5年,每到过年的时候,沈轻尘都会收到很多祝福短信,沈爸爸也是,对沈轻尘来说没什么,但是苦了沈爸爸了,他爸小学的时候,没学过拼音,所以每次收到祝福短信的时候总是不太好回复,但是如果不回复又有点难看,所以每年都找沈轻尘帮忙回复。这几年,短信拜年越演越烈,从最初的几条到今年,居然有几十条,沈爸爸还特别不爱发那种转发的短信,总是要自己编辑,所以也把沈轻尘累得够呛。 过年,除了烟花爆竹辞旧迎新之外,每天的大鱼大肉吃的沈轻尘都快要吐了,看见稀饭萝卜干反而是美味。每年沈轻尘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相比小时候,现在过年反而没有乐趣了呢。其实,沈轻尘早就有答案,无非就是自己长大了啊,想要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而小时候却要费点劲才行,那种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总是很珍贵,幸福感也高,而现在,一切都是空的,连过年收到红包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捱过了年,小时候盼望的事反而现在巴不得早点过去,这真是破天荒第一次,沈轻尘在家也不太和爸妈交流,沈妈妈每天不是打牌就是催沈轻尘早点带媳妇回家,把沈轻尘逼的三天两头望外面跑,一直到很晚才回来。 这一天,沈轻尘早早地出了门。已经正月初六,街上好多商家都开门了,沈轻尘所在的城市没什么优美的景色,少山少水,大多是人文景观。城市里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庙,叫悬明寺,南朝的时候就有了,香火一直很盛。所以外地来的游客还蛮多,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烧香拜佛,来年再还愿。唐杜牧有首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寺庙也在这首诗说的范围内。 寺庙旁禁止停车,所以那边很空旷,一些游方艺人常常在寺庙边表演,现在由于过年,大部分人都回乡过年了,有个耍猴子的艺人表演的特别好,他身边围绕的人最多,沈轻尘看了好几年,这个人还在,只是现在几乎不表演了,猴子养胖了不少,现在专门训练摆姿势,然后收费拍照,赚的还挺多。 早上10点左右,寺庙旁游人如织,今日广场上只有一个人在摆摊算命,旁边围了不少人,沈轻尘本不爱看热闹,但今天又显得无聊,还没到饭点,于是便打算走过去凑了凑热闹。走近一看,是个道士,沈轻尘回头看了一眼悬明寺,再看一眼道士,总觉得有点别扭,这个年代,和尚还是常常能看见,道士却很少见,好多城市都有寺庙,但是道观却少的可怜。作为三教九流中排名还算靠前的道教,如今已经少了很多光芒,而佛教还在世界上得以盛行,且不谈为什么会这样。沈轻尘笑了笑,这道士到了和尚庙来抢饭碗,倒也稀奇,看看这道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没等靠近,这道士却高声吟唱起来。 “变!变!变!” 沈轻尘赶忙挤了进去想看看这道士到底在干嘛。人群中,道士正在表演魔术。原来不是算命呀。这年头,想吃口饭也真不容易,这种搭配也真是想的起来。道士看上去约摸四十多岁,穿着道袍,束着腰,头戴方巾,脚穿着布鞋,这装束在冬天里看着都觉得冷。魔术也是电视上常见的那种,手一挥,东西就不见了,手再一挥,东西又出来了。本来沈轻尘对这个没啥兴趣,无非就是藏到袖子里去了,可那人是撸起袖子的,光滑的手臂根本就无处可以藏东西。 沈轻尘楞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几个魔术下来,围观的人都在叫好,可这变魔术的道士也没有跟观众要钱,变了几个神奇的魔术之后,那道士抬头望了一下天,准备收拾收拾闪人,于是就叫周围人散了。 沈轻尘也准备走,刚转头,那道士突然唱了一首诗: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什么呀,沈轻尘想,这不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嘛。怎么要走了还唱起来了,而且还是升调,有种对暗号的感觉。沈轻尘回头看,没想到和道士四目对视,突然心里有了点不舒服的感觉,于是抬脚便走。 “小兄弟,请留步!”那道士急忙喊道,还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沈轻尘的手臂。 沈轻尘吓了一跳,问了一句:“你干嘛?” 那道士也不说话,对着沈轻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信心满满地又说了句话。这下把沈轻尘彻底惊呆了。道士说的是:“迮置罗裳里。微步动轻尘。” “什么!”沈轻尘吃了一惊。 道士又吟了一句:“草亭临流倚梦溪,观罢鱼游呼鹤舞。” 是巧合吗?这道士怎么说的诗句里有我和陈梦溪的名字。于是回过头来,惊恐地看着道士。 “先别问,来,借一步说话。”道士说了这句之后,就朝寺庙旁边的小巷子走去,沈轻尘鬼使神差地迈出步伐,紧跟了过去。 “你是不是要问我这句话的意思?”道士在寺庙旁边的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嗯。这是什么意思”沈轻尘急切地问道。 道士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是一首游仙诗,你所有的命运都在这首诗里能找到,至于能不能参透,就看你的了,我也只好告诉你这些,不过你要记住,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日后你所遇之事,所做之事,切记要积善积德,万万不能堕入万劫不复之渊。” “可是……”沈轻尘还是纳闷不解,这道士说话跳跃的太快,自己的思路跟不上他。 “不要可是,我就说一点,你遇到了一个叫陈梦溪的女子,而你名叫轻尘对不对?”道士打断了沈轻尘。 “啊!”沈轻尘瞪大了双眼,捂住了嘴巴。这个动作有点娘里娘气。 “对不对!”道士说话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沈轻尘不服气,真是个算命的,这是什么套路,能算的这么准?但是又有点泄气,他跟陈梦溪的事谁都不知道啊,这道士怎能晓得,除非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道士就要走。 可这一走自己还不好奇死,沈轻尘果断拉住道士,他可不想自己遇到这样的怪事还搞不明白。但是这一拉又有的虚无缥缈,明明已经抓住了道士的袖子,可就像之前变魔术的样子,一下子却抓了个空,道士已经走出一箭开外,沈轻尘刚追上去,道士一转身就消失在寺庙的拐角处。 突然耳边传来剧烈的耳鸣,川流不息的车辆声和嘈杂的人群声全部灌入耳中,沈轻尘捂着耳朵蹬了下来,痛苦不已。拐角处的寺庙墙角下,一朵白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像是冬季里会开的花,等耳鸣声过去,那道士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十三章 凌波微轻尘,飘渺若梦溪 回到家,沈轻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找到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诗,细细读了起来。 这首诗说的是李白的梦境,首先是入梦,由难以寻觅的瀛洲到越人谈起的天姥山。然后就是在梦境中游历了,一夜飞过镜湖登山天姥山山顶,观东海、闻天鸡。后天门大开,李白穿越洞府,在这变幻莫测虚无缥缈的空间里,梦游仙府名山,直到神仙出场后即是全诗的高潮,最后梦醒后惆怅。 为什么那道士要一开始要说这句诗,后面又说了些“微步动轻尘,罗衣随风起,草亭临流倚梦溪,观罢鱼游呼鹤舞。” 一个是五字、一个是七字,肯定不是一篇里面的,若是赋的话那也是四、六结构。前两句是鲍令晖写的《近代吴哥》,此人乃南朝宋齐两代唯一留下著作的汉代女文学家,据说古诗十九首里面的客从远方来是她写的,而她哥哥则比较有名,乃鲍参军鲍照。和颜延之、谢灵运并称元嘉三大家,尤其擅长乐府诗和山水诗。 而后两句则是宋诗郑若冲的《纪梦》一首,沈轻尘网上查了半天,并没有查出什么道道来。只好作罢,又思那道士吟这两句诗是有何用意?目前来看唯一能猜得到的就是这些诗里面有我和陈梦溪的名字。 这三首有什么关联吗?难不成以后还要和陈梦溪去梦游? 游仙窟?突然,这三个字从脑袋里蹦了出来,想到这,沈轻尘又翻了翻唐传奇里面的一篇张鷟《游仙窟》,采用四、六骈文所写,内容华艳浅俗,用现代人的话来讲就是有点色情,但是还是值得称道的,比如鲁迅说它“文近骈丽而时杂鄙语”,郑振铎说:“它只写得一次的调情,一回的恋爱,一夕的欢娱,却用了千钧的力去写。甚至有人认为,《游仙窟》是中国小说的开山之作。 不过这些都不是沈轻尘要找的,沈轻尘感觉在自己跑偏了,但是那道士的意思却难以猜测,几乎成了心病,没想到在街上遇到这样一个怪人。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沈轻尘同沈爸爸讲了这件事。看似不经意的问话,沈爸爸楞了一下,就立刻放下碗筷。 “你是说遇到一个道士?”沈爸爸面色有点沉重。 “是的。”沈轻尘刚到嘴边的筷子停了下来,说完又塞进嘴里。 “真奇怪啊。”沈爸爸若有所思。 “怎么了啊?” 沈轻尘有点疑惑地问道,同时也停止了吃饭。沈妈妈此刻也好像想起来什么,刚准备讲话。就被沈爸爸打断了。 “你们先别说话,让我想想。” 沈爸爸说道,然后就是沉默。 大概一分钟后,沈爸爸开口说:“三十多年了吧。那道士多大年纪?” “大概四十多岁吧。”沈轻尘一脸懵道。 “那有点对不上啊。”沈爸爸自言自语。 “怎么了?快说啊。”沈轻尘有点急了。 这时候沈妈妈说:“你出生的时候,家里有一天来了个乞丐,也是过年的时候,我们瞧他可怜,给他装了好多米,还给了鸡蛋,那会自己家里也不富裕,但是过年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那乞丐当时好生感激,大概也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当时他就跟我们讲,你们要生个男孩,这个男孩最好取名轻尘,我们追问为什么,那乞丐也没说,一转眼就不见了。走的时候留下两句诗:“凌波微轻尘,飘渺若梦溪。” 我们当时也惊呆了,跟别人说别人也不信,你爸为此还查了好久的诗,但是也没有看见这两句,后来我们也就忘了这事,等你出生后便给你起名叫沈轻尘。只到你今天讲了这样一件怪事,这才想起来。” “嗯,你妈说的对。”我刚刚就在想这事。这么巧,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这回沈轻尘真的呆住了,没想到自己遇到的这事,父母当年也遇到类似,原来自己根本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现在自己遇到了仍然没办法确信。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样来的,沈轻尘,沈轻尘,这名字也很普通啊,读着也没什么感觉。 “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冷了。你也别想了。当时我们遇到这个事,也想了几天,再想到这事都三十年后了,你啥时候给带个媳妇回来,给我们抱孙子!”沈妈妈突然把话题转到沈轻尘最不愿意听的部分了。 “啊!”沈轻尘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饭,也没回复沈妈妈,立马逃离了饭桌。 “这孩子!”沈妈妈一脸嗔怪。 “吃饭,吃饭!”沈爸爸也无奈地说。 “凌波微轻尘,飘渺若梦溪。”沈轻尘躺在床上,口中默念这两句诗。这是沈轻尘一天之内遇到的两次轻尘和梦溪有关的诗句了。这到底预示着什么? 陈梦溪,陈梦溪你又是谁?是否我们命中注定要认识,注定要在一起的?凌波微轻尘,飘渺若梦溪。这两句读起来怎么有点曹子建《洛神赋》里面的感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好多偶合相似的东西一下子全进入了脑内,又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沈轻尘想到这,眼皮有点打架,发现有点困了。这才晚上6点多啊,怎么就困了?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第十四章 青春啊 随着气温的升高,青羊街的雪已经完全化了,大雪对这座城市完全没什么影响,反而弄的全城兴奋了好久,街上到处都是雪人,也算是奇景。陈梦溪自从上次看见照片后,后来就问了妈妈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谁,她妈妈只是说是个老朋友,另外关于以前开公司的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了过去。好在,陈梦溪也没多想,之前徐落只是随便一说,陈梦溪也是心大,虽然有些感觉妈妈在隐藏些什么,但是好像跟自己关系也不是太大,所以也没多想,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每天睡到中午,白猫也跟着睡到中午,要不说每逢佳节胖三斤。陈梦溪心里想这样不行,于是假期里的某一天突然早起,把白猫吓一跳,然后居然也跟着起来了。 在家里太无聊,除了吃就是看电视或者看书,时不时想想沈轻尘。上次那倒10位数的手机号码的时候就一直想打电话试试,但是又担心没有太好的理由,于是这事就落下来了。但是下午跟闺蜜们逛街的时候就被她们怂恿的时候还是尝试了。这天正好是西方的情人节,四个人就相约一起玩耍,已经好久没有四个人一起完整地聚过了。从昨天开始,街上到处都有卖玫瑰的,但是电视上说现在街上大部分玫瑰都是月季冒充的。节日的玫瑰价格蹭蹭蹭往上涨,平时5元一朵的现在翻了倍,包装好一些的都要二、三十。陈梦溪看着满街的玫瑰,心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收到玫瑰。 孙彤是最早见到陈梦溪的,两个人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在路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陈梦溪和许晓家里离市区有点远,但不一会也到了,四个人一年多没见,一见面就开始吵吵闹闹个不停。关于朋友这点,陈梦溪有不同的感觉,大学里的朋友一开始总是隔着点距离,就算是一个寝室的室友也这样。毕竟刚刚形成的友谊年限还比较短,大家都不太了解,女生之间又比较微妙,有的时候一点点小摩擦都会放大,尤其是一到评奖学金的时候,气氛就不太妙。陈梦溪虽然不在意这些,但是有的时候也不喜欢,倒是比较愿意和男生玩,但是文学院男生少的可怜,为此陈梦溪还曾经特别羡慕学工科的女生,据说学校某一个工科专业班级只有一个女生,以至于班级里男生都把她当公主,尤其是情人节的时候,班级男生每人送了一枝玫瑰给那个女生,这事都上了校园bbs十大新闻里,羡慕别的学院的女生了。而高中的闺蜜却没有这种感觉,本来大家都不存在着竞争关系,又同是从中学时代过来的,四人关系都很融洽,就算有的时候聚不齐,也都会打电话联系一下,告知聚会情况。四个人里面,孙彤最大,许晓是老二,陈梦溪是老三,阮清最小。平时称呼都是彤彤姐,晓晓,阮阮。 就这样,四个人在路上边走边逛,尝尝小吃,试试衣服,走累了的时候就找个店坐下来歇一会,一路上互相交流这一年来遇到的趣事,谁谁谁有没有谈恋爱啊,哪个明星帅啊,需不需要先学学化妆之类女生的问题,等问到谁有男朋友了,有没有人追的时候就笑作一团,原来许晓已经有男朋友了,上回下雪天电话里说要跟室友出去玩玩,其实就是跟男朋友去玩。 “小骗子!”孙彤笑着对许晓说。 “你才小骗子!”许晓红着脸。 “哈哈哈,快说说,发展到哪一步了啊!”阮清急切地问,在爱情这个方面,大家都比较八卦。陈梦溪此时想到了沈轻尘。 “没有啦,就是刚刚在谈。”许晓有点儿扭扭捏捏。 “牵手了没!”阮清喊道。 “接吻了没!”孙彤接着喊道。 “那~那啥~啥啥~啥,那男的帅不帅。”陈梦溪结巴了半天,想了这么一个问题。 没等许晓回答,孙彤继续问:“有没有照片?” 三人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抛向许晓,搞得许晓脸更红了。 许晓也没回答这些问题,反而问陈梦溪为什么那么晚回来,是不是也有情况。还故意拉了声调,众人立马被吸引过去了,开始追问陈梦溪。 “阮阮,你咋回事啊,那么晚回来,溪妹那天给你打电话都关机。”孙彤问道。 “哪天啊!” “下雪那天。”陈梦溪说。 “下雪?”阮清想了想,然后问:“你几点打的啊?” “嗯~~一大早,那天下雪啊,我想给你们打电话堆雪人,结果一个都没回来,气死我了。”陈梦溪假装生气道。 “摸摸脸,哈哈哈,那么早还没起床,我晚上睡觉都关机呢。怎么样,是不是好习惯。”阮清笑嘻嘻的。 “别转移话题,快说,有没有男朋友?”许晓追问道。 “没有啦!”阮清说完转向孙彤。 “你呢,小彤彤姐。” 孙彤是四个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一直都是以大姐自居,平时也比较大大咧咧,但是这会却故意撒娇道: “有好几个男生在追我,人家还小,不知道怎么办呢。人家还不想谈恋爱呢,人家想学习。” 哈哈哈哈,四人笑作一团,孙彤自己也笑了,然后打趣道:“我刚刚乱说的哦,你们别瞎想。溪妹,你呢。” “我呀?”陈梦溪想了想,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哦~有情况哦。”许晓开始起哄,四人里就数她最活跃。 “叫什么呀,多大了啊,帅不帅呀?”又是连环问,陈梦溪急了,脸泛红。 “嘘~都别吵吵,慢慢问,溪妹你慢慢说。”孙彤作为老大发话了,此时再不控制一下环境,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没有啦,其实就一起散过一次步,其他的没什么了啊。”陈梦溪脸通红。 “你喜不喜欢他啊!”阮清一把抓住陈梦溪的手,把脸凑了上来。 “呃~~这个,好像有点感觉。”陈梦溪大胆地说。 “哎哟喂!快说说细节。”三人全开始凑了上来,纷纷打听细节。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啊。是我们学校那边开书店的一个大叔,估计三十多岁了吧。我连那人的手机号码都没,他也没问我要过。” “陈梦溪你要嫩草吃老牛,哦,不对!那什么……”阮清喊道,然后一时半会没想到适当的词语便卡壳了。四人中就属她最活跃。 “噗~”陈梦溪笑着说:“没有啦,我只有10位数的号码,上次他留下来的,可能留错了。” “10位数,什么意思?”许晓摸了摸头,问道。 “笨!手机号码一般都都是11位嘛。现在只有10位。”陈梦溪对此解释了一番,然后想了想又说:“如果是漏掉最后一位的话,其实试几次就能打通吧。” “那试试啊。”阮清对着陈梦溪说。 “我才不要呢,哪有女生主动啊。”陈梦溪叉着腰,把头转向一边,面向孙彤。 孙彤笑着说:“试试呗!” “一边去!”于是把头转向许晓,看着一脸坏笑的许晓,陈梦溪还没等许晓讲话,就对许晓说:“你别讲话。” 哈哈哈哈,四人又是笑着一团,等看到店里其他客人都对她们看时,才注意到刚刚笑的太猛了,于是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时间过得也很快,转眼一下午就过去了。孙彤和陈梦溪跟许晓和阮清道别,她们两个人顺路,等把两人送上车之后,孙彤对陈梦溪讲:“溪妹,那啥你真不打电话啊?” “嗯~,还没想好。” “没事啊,你随便找个理由问问呗,我教你,不要表现出太高兴的样子,就很平淡地问问题,问完也不要多说什么话,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先联系着,等了解后再相处,也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男生,你打个电话也相当于是个机会,如果你喜欢她的话。” 陈梦溪没想到孙彤讲了这么多话,居然还教她,然后说:“哎,你是不是有情况呀,刚刚没讲?” “嗯啊,当她们面我不好意思啊,刚读大学的时候就有个男生追我,那会我也是若即若离,平时从来不主动联系,其实我心里也喜欢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想想,我当时要稍微主动一点点就好了,谁知道半年不到,那男生估计在我这边看不到什么回报,就去追别人了。现在跟班里的另外一个女生是男女朋友关系。”孙彤一下子说了好多,突然有点难受了。 陈梦溪没想到孙彤还有这么一段,她谁也没讲,估计一直憋在心里,看着孙彤说话声音都有点颤抖,于是赶忙安慰安慰她。 “你也别难过,那啥,那男生这么短时间都不能坚持,还是算了吧。” “嗯,我没事啦,已经过去好久了。”孙彤故作轻松,但是眼角还泛着光,怕是蛮喜欢那个男生的。 “你说的,我回去考虑考虑,说不定人家电话留的都是错的呢。我回去试试吧。” “嗯,姐也是为你好,希望我们大家都好,我们四个人要永远在一起。” 孙彤说着说着都快哭了,陈梦溪停下来转身抱了抱孙彤,也有点感动了。家就在不远处,孙彤把陈梦溪送到楼下,转身就走了,等过完元宵节,大家都各自又要奔向远方,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前一直粘在一起的四人,现在一年只能见次把次,岁月不饶人啊,等以后工作了如果再分散在各地的话,那真的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陈梦溪深信自己以后要回来工作,另外三个人也都这样说过,这样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可以后的事谁有知道呢。 第十五章 流氓星社 通常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就算新年结束了,各行各业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大中小学学生也陆续开学报道。 陈梦溪回到学校已经是正月十八了,黄歆也是,由于两人都是社团的负责人,需要提前开会,讨论一下社团的发展和策划下一学期的活动等等。黄歆所在的社团名字叫六芒星社,是黄歆、陈梦溪和几个爱好塔罗牌占卜的女生一起创办的,所以就以六芒星作为社团的标志,由于女生比较单纯,取名的时候也没考虑谐音问题,后来在社团招新的时候总被学弟们叫成“流氓星社”,再后来就慢慢演变成“流氓社团”,但是招新前海报全制作好了,又不好改名,黄歆只好叹了口气默认了流氓社团的存在,可没想到这反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应。 学校里的学生初来乍到都搞不清楚情况,听到一些老的学长学姐说学校有个流氓社团,都很好奇,纷纷过来围观,等到了一看,原来是塔罗牌方面的占卜,再一看是几个美女师姐办的社团,于是纷纷都要加入,这也成就了六芒星社成为学校社团当年招新的一匹黑马。但是,由于仅仅局限在塔罗牌占卜上,好多男生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不到一年,社员流失的也很快,这给黄歆她们不小的打击,所以这个学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探讨社团的发展及定位等。 陈梦溪一开始想进文学社,可是文学社里的人几乎都是同班同学,于是就失去了兴趣,后来在黄歆的怂恿下一起创办了社团,本来她是对这些西方的神秘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是随着几次活动下来,西方神秘学里面很多内容都跟西方文学有关,于是渐渐的也产生了兴趣。 塔罗牌是根据tarot音译过来的,原本是指“大自然的奥秘库”,流行于中世纪的欧洲,有点像我国的《周易》,但是这两者却有本质的区别,《周易》实在是太艰深难懂,而塔罗牌则是游戏的方式,因此推广的更加厉害。塔罗牌共77张,其中大阿卡那牌22张,小阿卡那牌56张,可分别使用进行占卜,也可混合使用。占卜大体上分为预测和指引两类。在预测的过程中,主要是根据出生时间来推断性格、运势等。而指引则是遇到难解的问题时寻求帮助的一种。相比较于塔罗牌占卜,陈梦溪更加喜欢去研究塔罗牌存在的资料。 法国神秘学家geblin认为塔罗牌起源于古埃及的《叨忒之书》,叨忒是埃及月神,主管文化和教育,这本书就是用来传达天神的旨意,后来由于避免将此书落入异教徒之手,将此书绘成卡片,传入欧洲,在中世纪的时候形成了塔罗牌。但是意大利的学者不干了,认为geblin是胡说八道,并且拿出自家的扑克游戏tari牌来论证,这副牌有点像大阿卡那牌,只有22张。但是后来又有学者发现塔罗牌跟古犹太人的哲学有关,比如大阿卡那牌就跟希伯来文的二十二个字母相关。虽然众说纷纭,但是还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来源成谜,只有等以后的考古学看看有否发现。但是,有一点公认的事,塔罗牌在欧洲中世纪流行的时候,被教会认为是异教的魔法,因此招到打压,后来教会的势力衰弱后,塔罗牌又风生水起了,近些年,在中国又风靡起来。 陈梦溪在研究的时候还发现了罗塞塔石碑,正是这个石碑被发现,才推翻了先前geblin的观点所认为的塔罗牌是王道的观点。罗塞塔石碑发现后,石碑上用希腊文字、古埃及文字和当时的通俗体文字刻了古埃及国王托勒密五世登基的诏书,这使得考古学家有机会对照各语言版本的内容后解读出古埃及象形文字的意义与结构。目前这个石碑还存放在大英博物馆,成了镇馆之宝之一。 这里面的历史就又涉及到战争,每次想到这,也就会想到英军在圆明园里抢夺的我们国家的《女史箴图》,稍微读过《中国美术史》的人都知道这幅画的意义。这是晋代顾恺之的宫廷画,根据张华的《女史箴》一文所作,原作已佚,现世只有两个摹本,还有一个在故宫博物院。故宫博物院的版本为宋人临摹,艺术性较差,而大英博物馆里面的则可能是唐人临摹,艺术性相对较高。然而可气的是,大英博物馆由于对中国画认知缺陷,用对待西方油画那样的方式方法保存,竟然将《女史箴图》分割成段进行保存,这种粗暴的做法真是不幸。 陈梦溪打算今年奥运会的时候去故宫博物院参观看看,也不知道《女史箴图》的宋摹本是否展出,其实陈梦溪最想看的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但是这幅图上一次展出还是3年前故宫博物院80周年庆典上才展出,照此推算,下一次展出估计得到博物院90周年庆了。 刚到学校的这天,陈梦溪跟黄歆去后街吃饭,结果来早了,大多数饭馆还没开门,路过沈轻尘的书店时,书店也没开门,门上照例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我这几天就回来了。”跟别的饭店门口贴的那种几月几号到几月几号放假然后顺祝新年快乐的告示相比,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黄歆看到这个纸条的时候笑着说:“这家伙还真挺聪明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接着停了一会,像是若有所思似的,然后问道:“小溪,你上次是不是跟这个店主聊过?” “是啊,怎么了?”陈梦溪有点紧张。 “聊的怎么样?熟不熟?” “就那样啊,不是太熟,怎么了?”陈梦溪慢慢地从黄歆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怕手心里的汗暴露自己紧张的表情。 “拉赞助啊!咱们活动需要钱,可以找他,这样我们活动又能办成了,也帮他宣传书店了,双赢!” 黄歆丝毫没注意陈梦溪的表情,对于这个点子她很兴奋,好像赞助已经拉到了似的。然后接着说:“小溪,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 “啊!我不行~” “怎么不行,我看这家伙对你还有点意思。你出马,一个顶俩,哈哈哈” “讨厌,你说什么呀!”陈梦溪有点急了,脸上泛着红。 “哈哈哈哈。我说着玩的,这大叔一把年纪你看不上,哈哈哈,不过赞助这事就靠你啦。” “呃,那我试试吧,拉不到你可别怪我啊。”陈梦溪气鼓鼓地说道。 “嗯嗯嗯,你一定行的。” 黄歆没脸皮地笑着,然后继续拉着陈梦溪继续觅食。好在没多远,有个勤奋的店主已经开了张,但是勤奋的吃饭人比较少,两人边吃边聊,商量着怎么把社团的范围扩大一些,这样下一年的招新可以更加吸引人。 第十六章 世界上那么多书店,而你偏偏走进了我的 陈梦溪第三次遇见沈轻尘已经是开学后两周了,刚开学的时候事情比较多,加上社团活动,一直也没能顾上去书店。最近在学古典文学,学院的老师要求读《红楼梦》,并且自己画人物关系图。陈梦溪已经读过几次,但是没亲手画过图,不过网上有现在的图可以参考,陈梦溪想偷懒,就把图下载下来,照着画了一遍,但是又顾忌老师的提问,于是把几个稍微有点冷门的谁是谁的丫鬟等等的记了一下,算是完成任务。 至于读《红楼梦》,没等老师要求,陈梦溪打算每年必读一遍。故事情节早已经滚瓜烂熟,只是有些内在的东西需要挖掘,比如关于谶语的研究等。红楼梦里面的谶语很多,有谶谣、诗谶。比如在甄士隐遇到一僧一道的时候,那两人就念了四句言词就是诗谶,预示着自己的女儿日后被薛蟠抢走的不幸遭遇。还有诸如对金陵十二钗的判词。陈梦溪打算毕业论文就写谶语式表达策略方面的研究,选题都提前想到了,需要做的前期工作就是收集资料。 这天在查资料的时候,学校的脂评版红楼梦被借走了,归还期还有三个月,陈梦溪实在是不能等,于是突然想到了沈轻尘的书店,本来想先打电话确定一下有没有这本书,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收拾书包直接去。 三月天温度还不是很高,陈梦溪没怎么减衣服,穿着厚厚的走到后街。后街是一条狭长的街道,大约五六百米,前身是一大片农田,这几天发展起来,建了好多小区,小区的商铺又比较集中,几乎都做餐饮了。后街的竞争也蛮大的,店铺每年都要换,一些店铺还时不时就装修一下,免得顾客视觉疲劳。后街消费群体大部分是学校的学生,周边小区的人少一些,所以每逢寒暑假,后街也都跟学校一样放假,一到放假的时候后街就没了人。现在白天的后街很安静,学生通常也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过来,这里靠物美价廉来吸引学生,但是近几年,随着物价的上涨,价格已经越来越逼近市区了。到了晚上就热闹非凡,周末的时候后街的小路上几乎都走不动,两边商铺挂满了店的招牌,远远望去,有种小香港的感觉。烧烤摊通常营业到凌晨两三点,一到夏天,即将毕业的学生就在这里轮番喝酒,吵吵闹闹。沈轻尘将书店开在这边也是因为怀旧,另外学生还是很单纯,书店在后街的最里面,而饭点基本上都集中在前端,门一关,基本上也不会感受外界的吵闹声,反而有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陈梦溪来到了书店,果然已经营业了,整个书店里没什么人,正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有点像班得瑞的纯音乐,于是在一层转了一圈,随手翻了翻几本书,又有好多书增加了新的标签,突然有一处墙上挂着一个很好看的纸板,纸板上印着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一句话,只是上面将酒馆改了两个字,写着:“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城市中有那么多书店,而她偏偏走进了我的。”后面居然还大言不惭地署名“沈轻尘情人节有感。”这没看过这部电影或者不知道这句话的人可能会觉得,好有感觉啊,可陈梦溪却是知道的,于是噗嗤一笑,声音不小心有点大,结果二楼就探出一个头来。 “是谁笑的那么开心啊?” 沈轻尘从陈梦溪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书店装有摄像头,沈轻尘看见陈梦溪后,心跳就加速,不过他还是按捺住自己,没有着急,先看看这小丫头来不来找自己。当看见陈梦溪看着墙上的字条在笑时,还是忍不住,便出来打了个招呼。 陈梦溪一抬头,看见大叔正穿着一件棕色毛衣,围着一个围巾,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对她说话。便回道:“大叔你好,原来你在的啊!” “陈梦溪好,好久不见啊。”沈轻尘起了身,走到楼梯这,然后对陈梦溪说:“上来坐坐吧,上面有我的珍藏哦。” “好啊!”陈梦溪一边上楼一边指着墙上的那副字,笑着说:“大叔,卡萨布兰卡里面的名言你都抄,哈哈哈哈,被我识破了吧。” “你可真厉害,这句话也记得。”大叔也笑着回道:“不过不要在外面拆穿我啊。哈哈,我还要靠着做生意呢。” 楼上是沈轻尘的工作室,平时一般沈轻尘都在楼上,书店里卖书采取的是自己拿钱自己找钱,这是多年前在网上看到的方式,沈轻尘也想试试,效果还不错,基本上没有少。因为是薄利,沈轻尘还给每本书重新标了价,基本上都是打折后的价格,这样学生也买得起,舍得买。二楼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书和书稿,书桌正对着窗户,桌子上放一个笔记本,首页是小说网站,沈轻尘一方面卖书,另外一方面还卖文,在小说网站里投稿,经过几次的尝试,已经跟网站的编辑熟络起来,因为经常发的都是短篇,但是短篇看得人少,编辑便叫沈轻尘写长篇连载的,沈轻尘试着将以前写的长篇投了后,网站就决定跟沈轻尘签约,这不沈轻尘刚刚收到网站的签约作家意向邮件,正在一条条看细则,陈梦溪就进来了。 两人相互笑了一下,陈梦溪还是第一次上楼,顿时觉得自己也想要这样的空间,这样的生活。刚想着,沈轻尘说:“怎么今天有空?” “嗯,过来找书的,你这边有没有脂评版的《红楼梦》?” “脂砚斋啊,有啊。这个版本收藏一套呢,我给你去拿。” 说完,沈轻尘转身就到书桌旁边的一排书柜上去找,过了一会就拿了一套过来,宣纸线装版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2008年刚出版的。 “哇!”陈梦溪惊呆了,这套书肯定价格不菲,于是说:“大叔,这个,我买不起。” “不用买,送给你!”沈轻尘笑着说。 “啊,那不行!”陈梦溪吓了一大跳,坚决拒绝。这才见面没几次,怎么能要人家这么贵重的物品呢。 “还好啦,这个不算很贵,这是新书,而且还是今年刚出版的,我看了看影印,质量还不错,就买了收藏。其实家里还有比这个更好,不在这边。” “不不不,那我也不能要。”陈梦溪摆了摆手。 “那,那我借给你?”沈轻尘送不出去,心里打着小九九,借了我不要回来,也算送。 “不不不,太珍贵了,我怕我弄坏了。”陈梦溪吐了吐舌头,还是拒绝。 “那……”沈轻尘没想到陈梦溪不按套路出牌,这样回他,一时半会没想出个主意来。 这时候陈梦溪说:“要不我没事就到你这边来看吧,在你这边看,这样就没事了。” 沈轻尘眼睛一亮,真是好主意啊,这样陈梦溪离自己就更近了,还能多增进沟通。于是立马说:“那好啊,你随时来,我都在。万一我不在,我这有备用钥匙放你那一把怎么样?” “啊!那不行,你不怕我把你书偷了啊!” “哈哈哈哈。”沈轻尘笑出了声,“这么多书你能搬几本呀,况且有的时候我不在,说不定去谈事情去了。你要是查资料,也不用等我在,还能帮我看店,我这是有个得力的助手了呢。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本来没有你,我还想招一个助手呢。” “这……”陈梦溪想了想,倒也蛮好,自己下面真的要经常查资料,在这边查跟图书馆其实也差不多,更何况,自己更想呆在这边。于是说:“那好吧,那我就帮你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轻尘疑惑道。 陈梦溪想到上周跟黄歆吃饭的时候,讨论社团拉赞助的事情,正好黄歆叫她去找沈轻尘。于是说:“我们社团需要拉赞助,正好要找你。” “哈哈,好啊,这个没问题,正好我也要找社团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呢。” “你找社团做什么?”陈梦溪不解地问。 “这事说来话长了,你不着急走吧,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对了,社团是你负责的吗?赞助的事情直接跟你谈?” “啊,不是,你等等,我打电话叫我们社团负责人过来,是我室友。” “嗯,好的。你想喝点什么,coffeeortea?” “哈哈哈哈,asyoulike.” 第十七章 公益社团 陈梦溪这边咖啡已经续过一次杯,正在跟沈轻尘讨论社团的活动,沈轻尘也将寒假里看见雪灾后想成立爱心公益社团的想法跟陈梦溪讲了讲。 公益社团的初衷是帮助需要的人,无非就是借助学校和学生的宣传,营造出一种乐于助人的氛围。而在社会里找一群人做这一件事太难了,还是学校里单纯,也更愿意做这些事。 沈轻尘不想自己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之前在火车上的思考还历历在目。每天重复的生活令他难以接受,为此在家的时候失眠了多少个日夜,只到下了大雪,才令心底的这团火燃烧起来。 今天跟陈梦溪的一番长谈,想不到陈梦溪也很支持自己,而且也愿意抽出时间来做这些事情,有了喜欢的人支持自己,更是令沈轻尘欣喜不已。 过了好一会,黄歆像一阵风一样,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黄歆今天打扮的很正式,这么冷的天居然换上了小西服加短裙,外面套一件羽绒服,不过店里空调开的比较足,还是很暖和,黄歆进店后把羽绒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心打扮的正装。陈梦溪看见后乐的合不拢嘴,心想黄歆真的来谈赞助的事情了。穿这么正式,肯定是要大显谈判的水准。 “沈总好!”黄歆的开场白。 “别别别,千万别,叫我大叔就行了。”沈轻尘苦笑道。 “大叔好。嘿嘿嘿。” “喝点什么?咖啡要么?” “好的,咖啡吧,谢谢大叔。” 黄歆吐了吐舌头,在陈梦溪的边上坐了下来,沈轻尘起身去泡咖啡。黄歆转身坏坏地看着陈梦溪,笑着说: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样穿还得体吧。” “哈哈,你今天真是很漂亮啊。”陈梦溪由衷地赞美道,想到自己再过2年毕业后找工作的时候也要这样穿正装,还有点小期待。 “嘿嘿,你跟他说什么了啊。对了,我一会要怎么谈啊!完全没经验啊,这是第一次要赞助啊,我之前都说着玩玩的。” “哎呀,随便啦,我们社团的活动也不要多少钱呀。” “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黄歆假装生气。 “没有啦,讨厌。你再讲!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哼哼。” 陈梦溪脸涨的通红,突然被黄歆说出心事,不自然就脸红了,只好找些东西掩盖,这时沈轻尘这时端着咖啡走了过来,那杯咖啡可能倒的稍微有点满,沈轻尘正小心翼翼地端着,陈梦溪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掩盖了脸红的窘状。 黄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凭着女性的直觉,心想陈梦溪恐怕真的是对这大叔有点意思了,于是站了起来接过咖啡,朝着沈轻尘笑了一下。 “谢谢!”说完黄歆又坐了下来。 “来,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室友黄歆。”陈梦溪正式给沈轻尘介绍黄歆。 “你好。”沈轻尘笑着说,跟黄歆伸手握了握。然后接着说:“我听陈梦溪说黄小姐想找我赞助你们社团的活动?” “嗯,是的。”黄歆说。 “可具体是什么活动呢?”沈轻尘问。 “额,活动还没做呢。”黄歆不好意思道:“大概就是我们六芒星社的一些外出采风活动。因为我们打算编一些” “流氓星社?”沈轻尘皱了皱眉,小声地问道。 “不对啦,六芒星,塔罗牌里面的六芒星啦,大叔。”黄歆做了个拍脑袋的表情,然后对陈梦溪嘟囔道:“明年一定要把社名给换了。” “噢噢,六芒星。这名字不错啊。原来是这个。”沈轻尘恍然大悟。然后问道:“你说的采风是什么?民歌民谣嘛?” “不是啦。”黄歆解释道:“因为一开始这个社团主要就是用塔罗牌占卜,好多社员凭着一时的好奇进来,没多久就发现没什么意思就纷纷退社了。我们想定期组织一些活动,不仅仅局限在占卜上,简单点就是外出游玩,之前有想过跟学校的驴行社联系过合作,大概就是边走边玩,然后采风这块就是要找点有意思的故事,这样在玩的过程中提供点素材吧,然后我们想要那种第一手的,而不是网络上找的编的那种,这样更能有吸引力,而且我们整个采风过程还准备录下来,到时候剪辑一下做下一年的宣传视频,这样,采风嘛主要就是路费住宿费等,按每月出去一次,每次去几个人,也不会跑太远的地方,大概就是本省和邻省,这样一学期活动的经费,我们算了算靠社员的会费,远远不够。所以,上次我跟陈梦溪讲,叫她去拉赞助。这也只是个初步打算,还没有开会决定呢,如果能顺利拉到赞助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提上议事日程了。而且我们到时候也可以把书店制作到我们的视频中去,这样也能帮书店做下宣传。” 黄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把陈梦溪吓了一跳,果然负责人就是上心,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陈梦溪也算是社团的一员,就显得完全不上心了,但是陈梦溪转念又一想,我这不是来拉赞助了嘛,所以刚刚有点打击的心又重新振作起来。沈轻尘这边听完黄歆的话,想了一会,然后说: “想法不错,挺棒的。关于这一块,我赞助完全是没问题的。不过宣传书店那个就不需要了,我想宣传别的东西可以么?” “啊?不宣传书店?”黄歆一脸疑惑。 “是的。”沈轻尘说:“在你来之前,我跟陈梦溪说了一下我的一些想法,我想成立个爱心公益社团,然后因为我现在不在学校了,可能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来促进这件事,然后用书店来主办这件事。每天每日都是重复的人生我已经不想再过了,人的一生这么短暂,我不想虚度光阴,所以我一直在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所以我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做起就是遵循我的想法,我想做的事,于是,我就开了个书店,开完书店后,我并不想靠书店来盈利,直到年前下的那场大雪,我才知道我要做什么。简单点说,我想尽自己的所能,去做公益,帮助需要帮忙的人,我们帮不了的就帮需要帮助的人找能帮忙的人,有点绕,反而就是助人为乐。” 沈轻尘暂停了一下,喝了口咖啡。陈梦溪和黄歆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沈轻尘看了她们两一眼,然后继续说:“我想和陈梦溪一起搞这个公益社团,之前已经达成一致了,当然我不会把陈梦溪从你这边挖走,你们做的事也很有意义,是另外一种意义了。我很愿意赞助你们。” 黄歆看了看充满激情的沈轻尘,又看了看陈梦溪,然后跳起来说: “哇塞,大叔,你们好厉害,这么好的事情,那什么,我能也加入进来么?” “当然可以啊。”陈梦溪笑着说道。 “欢迎~欢迎~”沈轻尘也笑了。 “好!”黄歆突然充满热情,创办社团这种事情已经做过一次了,公益这一块还没尝试过,以前看公益广告的时候就觉得好温暖,现在是自己要做这个事情了,还真是兴致勃勃。一想到,自己要走出校园,走向社会了就兴奋不已。 陈梦溪看着黄歆一脸激动,噗嗤一声笑了,然后对黄歆和沈轻尘说: “要不要先给社团取个名字呀?” “我来取。”黄歆立马说道。 “哈哈。算了吧,你那个‘流氓社团’的名字取的真不错。”陈梦溪毫不客气地打击黄歆。 “你……”黄歆气鼓鼓地指着陈梦溪,然后笑着说:“好吧。文人们,你们来取吧。” “不要,我最讨厌取名了。”陈梦溪说道:“每次取名,搜肠刮肚不说,取完名别扭死了。还是大叔取吧。你看大叔这‘世间的一颗轻尘’就不错嘛,多文艺,大叔你别把社团取名叫‘世间的一个社团’啊,那可太不严肃了。” 说完,陈梦溪自己捧腹大笑,一点也不淑女,不知道怎的,陈梦溪平时都是很文静的样子,起码黄歆在外面很少看到陈梦溪这样,虽然来认识两年,但是黄歆看人还是挺准的,这小妮子肯定跟这大叔有一腿,要不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上次社团活动都不参加,不过‘有个社团’也太离谱了把,想到这,黄歆也跟着笑。 “呃~”沈轻尘摸了摸头,这可难办了啊。取名字自己也真不擅长啊,这下可好,这两个小丫头把这难题丢给自己了。沈轻尘看着陈梦溪和黄歆,突然说: “有了,你看,陈梦溪很小白,就取个白字,黄小姐你有个黄字,黄色,我自己,有个青,青勉强也算个颜色,干脆就叫三叶草爱心社团吧。” “这三叶草跟颜色有啥关系啊。”陈梦溪问。 “就是啊。”黄歆说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陈梦溪推了一下黄歆。 “我笑,我笑的是我的颜色跟大叔的加起来,叫青黄不接,哈哈哈。”黄歆笑的快喘不过起来,但是沈轻尘和陈梦溪都没笑,于是又想到自己笑点怎么这么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梦溪抱着手臂,感觉好冷的样子,然后说:“歆儿,歆儿,好啦,你这笑话好冷。” 沈轻尘也忍不住了,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看陈梦溪白了他一眼,立马止住了笑,说:“其实,我们这三种颜色混合有点绿色的感觉,然后我们又是三个人,就像小草一样。三叶草就代表我们三人,每到春天的时候,一簇簇三叶草聚集在一起,风都吹不动,我希望我们的社团也要有种三叶草这种精神,凝聚在一起,好好地发展起来。” “哇塞,大叔你太有才了。”黄歆立马鼓掌道,还用了去年春晚流行的网络用语。 陈梦溪也跟着鼓掌说,这种解释真不错,真的挺棒的。 嗯,沈轻尘也被自己突然想到的这番话题给打动了,但是有个疑问还在脑海里,这青白黄混合出来的颜色真的是绿色吗?刚刚完全是瞎掰的,好在混过去了,沈轻尘舒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咖啡杯说: “那我们一起举杯,用咖啡代酒,来庆祝三叶草爱心社团的成立吧!” “干杯!” “干杯!” 陈梦溪后来没有记错,那一天是三月七号女生节,在那个节日里,学校的男生都在尽力地讨好学校的女生,把女生当做花一样,没想到这三叶草爱心社团才成立两个多月,就要第一次出重大任务了。这个任务并不轻松,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雨声淹没了无数的哀嚎,若干年后,大家都会记住那一天,那一刻。 第十八章 假如我今生无缘遇见你 那天,三人一起吃了饭,为了庆祝三叶草公益社团的成立,后来嫌咖啡不过瘾,沈轻尘还将自己珍藏的红酒拿了出来,三人各自倒了一小杯,陈梦溪破天荒喝了点酒,没想到酒量还不错,喝了几杯下肚居然跟没事人儿一样,把沈轻尘吓了一跳,黄歆倒是很克制自己,只喝了一点点。 回去的时间还早,陈梦溪和黄歆在校园里走着,天气渐渐有点热了,一阵风吹来,让人很舒服,陈梦溪情不自禁想到了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想起了那个浑浑噩噩的青年,觉得沈轻尘就不一样,再回想沈轻尘在书店里说的那些话,还挺应景的。其实好多年前,大师们都在追问生命的意义,陈梦溪今天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可能过往的生活还不足以让陈梦溪有那样的想法,毕竟在学校学习的这么久时间,过得都蛮有意义的。沈轻尘应该是经历了多年的社会生活后,产生了寻找生命的意义的想法。 郁达夫的书里,描写了传统礼教之下青年对婚姻的无可奈何,也有炽烈情爱的无疾而终,但是对旧社会背景下那些青年知识分子的遭遇,作者在抱有同情的同时,也向他们的投机与迂腐,投去了无情的嘲讽。不知道沈轻尘有没有看过郁达夫的这本书,如果看过的话那么找到答案是很有支撑力的,如果没看过,全凭自己醒悟的话,那相当于已经迈出第一步了。陈梦溪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迈出这第一步。 恐怕是多情惹的人恼,陈梦溪现在才刚刚到这个阶段,自己跟沈轻尘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接触,只不过目前的状态蛮好,陈梦溪一想到自己手上有沈轻尘书店的钥匙,就有种被当做自己人的感觉,而这钥匙身边的黄歆却没有,说明沈轻尘只把她当做自己人,有了对比心态变化就不一样了,就是不知道黄歆如果也说要去查资料,沈轻尘给不给钥匙,这个问题又实在难以去证实,所以算了吧。再一想到以后可以每天都去沈轻尘那边看书,心里激动的不行,伴随着暖暖的春风,整个人都快要跳着走路了。 黄歆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梦溪,心里却想着社团的事,这说明自己是个工作狂,从沈轻尘那边拿到了赞助,这全是陈梦溪的功劳,另外赞助需要回去先坐预算,然后拿去给沈轻尘看,所以黄歆边走路边想,没顾得上这夜晚的春风,脚步勤快的陈梦溪差点跟不上,在陈梦溪的抱怨下,黄歆抬头看了看月亮,感受到到处都是柔和的光线照射在草地上,树木上,影子跟不紧不慢地跟随着自己的步伐。 但同时,菲兹杰拉德的在《夜色温柔》里写道:“高涨的情绪往往与事情本身的重要性并不成比例,使人们产生一种真正异乎寻常的热爱。”自己跟沈轻尘都在热爱着社团的活动,但是这在生命中的重要性又有多大呢? 两个人回寝室的过程中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多话,这就是室友之间的默契。光阴流逝的快,陈梦溪想到了五代十国的诗人王贞白的一首诗的其一: 读书不觉已春深, 一寸光阴一寸金。 不是道人来引笑, 周情孔思正追寻。 也不知道这首诗跟自己巧不巧,这诗来自出自《灵溪集》,作品名称叫《陈梦溪洞二首》,陈梦溪最早的时候是看见作品名才去读诗的,没想到第二句就是千古名句,劝勉世人珍惜光阴,只是一直不知道前后句是什么,反正诗跟自己也蛮相关,所以陈梦溪就背了下来,关于这个陈梦溪洞,是个书院,位于庐山五老峰下,陈梦溪想等毕业后去一趟,参观参观这个跟自己名字相关的地方,据说这个书院还是中国古代最早建立的书院之一,相传中唐李渤在庐山五老峰下读书,养了一只陈梦溪,所以取名陈梦溪洞,唐末的时候王贞白就到了此处读书求学。 关于陈梦溪的诗句,其实还不少,陈梦溪自从知道沈轻尘姓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沈轻尘的名字在李白的诗中,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以后两人成了,这首诗可以抄一下然后裱起来挂在家中,用来见证爱情,但是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皎洁的月色。 回到寝室后,黄歆跟陈梦溪聊了会天就去忙活动策划稿了,陈梦溪洗漱后上床,随手拿了一本诗集开始读了起来。诗集是泰戈尔的《吉檀迦利》,随手翻开一篇,就是《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陈梦溪轻轻地读了起来: 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你,就让我永远感到恨不相逢——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当我的日子在世界的闹市中度过, 我的双手捧着每日的赢利的时候, 让我永远觉得我是一无所获——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当我坐在路边疲乏喘息, 当我在尘土中铺设卧具, 让我永远记着前面还有悠悠的长路——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当我的屋子装饰好了、萧笛吹起、 欢笑声喧的时候, 让我永远觉得我还没有请你光临—— 让我念念不忘, 让我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着这悲哀的苦痛。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梦溪读完后,眼中竟含着泪,睡了过去。 第十九章 少女怀春 早春三月乍暖还寒,不过到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学校的梅花花期已经快结束了。 新学期开始了好几周,但是学生和老师感觉都还没从寒假的假期中回过神来,课程比较松,但是课外的阅读量任务还是蛮重,陈梦溪已经有点儿应接不暇了,所以两个社团活动都参与的较少,黄歆倒是厉害,工科女生脑子好,一边忙于社团事务的同时还申请了个学术项目。 陈梦溪读大学刚进来的时候,学院分宿舍把她分到不是本班的宿舍中去了。 所以,陈梦溪跟寝室里的人学的都不是一个专业,黄歆是学机械的,班级里就她一个女生,其他全是男生,所以她被格外保护,班花也是理所应当,没想到跟男生混久了,自己的性格都有点中性。 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叫于曼,另外一个叫魏薇,两个人是学社会学的学姐,都已经大三,这学期都在外面实习,所以寝室长期就陈梦溪和黄歆两个人住。 而黄歆事情比较多,通常很晚才回来,陈梦溪偶尔能跟她一起吃饭都困难,所以大部分陈梦溪一个人出去吃饭,看书。 好在陈梦溪喜欢安静,寝室没什么人,这样不会影响她看书,再来,想沈轻尘的时候发呆,也没人打扰,有的时候想到开心的事突然笑起来了,也没人发现。 自从三叶草社团成立以来,沈轻尘和黄歆都全身心投入进去了,陈梦溪几乎每天都去书店查资料,沈轻尘在旁边的电脑上敲着策划稿。 不仅仅是三叶草社团,就连六芒星社团,沈轻尘接触后塔罗牌后竟然也蛮感兴趣的,有一天还找陈梦溪要了生辰八字,准备算一算。 可陈梦溪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这事情要问王妈妈才知道。但是上次打回家,王妈妈也说记不清了,这还被沈轻尘和黄歆取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有的时候,陈梦溪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打有意识之后,陈梦溪就没见过父亲,家里只有一只猫和妈妈。妈妈的同事什么也很少见,周围的街坊邻居也不怎么来往,但是小时候哪管这些,正常的上学放学都是妈妈接送,家长会的时候,妈妈几乎从来没去,那时候家里忙,只有王妈妈一个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有,问了王妈妈之后,也是说早就不在人世了,而且亲戚都在别的城市,平时来往也不方便,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里欢声笑语,自己家感觉冷冷清清的,所以陈梦溪大部分时候就跟书打交道,从小就读了很多书。 不过陈梦溪也没感到孤单,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不缺,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周围的同学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情,慢慢的只剩下高中时代的那几个好朋友了,即使到了大学,还保持着来往。陈梦溪也曾想过,会不会大学毕业后,也慢慢地断了来往。 沈轻尘也想加入六芒星社,但是苦于已经是校外人士了,不过因为出了不少赞助,所以黄歆就破例让他以顾问身份加入了社团,在沈轻尘加入后,六芒星社团就开始按照之前开会的进展进行改革了,沈轻尘进来后也提了一些意见,慢慢地社团形成了以塔罗牌占卜为主,另外朝着田野调查的方向去做民俗研究。 这也是接触大自然,放飞自我的一种方式,在田野调查的期间,搜寻一些民间传说等。另外,沈轻尘也有点想将六芒星社团的成员也拉进到三叶草社团来,这样有些活动就可以组织和策划了。 陈梦溪在书店的时候,经常会望着沈轻尘的背影发呆,好几次都是被沈轻尘叫醒的,好在发呆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沈轻尘。 每次发呆被叫醒脸都特别红,这是小女生独有的特点,陈梦溪也不敢跟沈轻尘表白,但是看着沈轻尘也什么都不对她说,不知道是不是在顾忌年龄的因素,这近乎十多岁的差距,的确会让人有所顾忌。 陈梦溪也没敢跟黄歆讲这件事情,只好一个人憋在心里。看着每天翻阅的《红楼梦》里面的悲欢离合,陈梦溪心想这曹雪芹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普通人哪里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的人都安安分分地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读书、上学、结婚、生子,工作、养家,生命里的每天几乎都被这些给占用了。 再看看小说里的那些个人物,好歹都有个高潮结尾,而普通人,只能默默无闻。想到这,陈梦溪就没心思查看资料,竟又走神了。 第二十章 田园猫 田园这两天有点躁动,王小姐察觉出异常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但是问过田园,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没放上心上。田园自己也很迷糊,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但是又感应不出来,最近几年,自己所剩法术已经无几了,变换已经完全不能,讲话还是勉强能应对的,真怕哪天连话都说不出来,那真的变成一只猫了,田园苦笑了一阵,心想自己本来就是猫,差点忘了本性,变成猫又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这近百年来,竟然被人性给束缚住了。 田园回想当年在自己师父跟也就是山上那个道人跟他说把它从跑江湖的手中把自己带走的经历,真是可笑。按现在的说法,那会还是晚清,孙中山还没有进行辛亥革命。田园曾多次试着回忆在这之前的事,但总是记不起来,就好像谁把这段记忆从脑袋中抽走一样。那会局部的战乱已经有了,师父说田园最初是在一跑江湖的人手中,整日被牵着脖子到处跑,那跑江湖的不知道有一天不知道哪里得到一个破碗,色彩还算鲜艳,据说有点像元青花,于是这跑江湖的立马就想起了有个靠古董碗卖猫的故事,不知道去哪儿抓了田园,打算效仿古董碗卖猫。这一天,跑江湖到古董街周边卖猫,心想这块儿人眼尖,比较识货,估计猫也好卖一些,于是把碗盛满水,随便放在地上用来喂猫,一些来寻古董的人进进出出,偶尔一两个人在跑江湖的身边停下来看看猫,问的人比较少。 等了半晌,那前门过来了一个道士,是个红脸,邋邋遢遢,道袍又旧又破,看了猫竟然停住不动了。那跑江湖的看了一眼,心想半天才来了这么一个主顾,又破又烂的穿着,像是个要饭的,但毕竟是开门第一客,又不好赶走,还是笑脸相迎,问道:“这位道兄,要买猫吗?” “嗯~”那道士沉吟了一会,然后指着猫说:“这猫多少钱?” 虽然问的是猫多少钱,跑江湖的看的出来这道士是盯着碗看的,心里估摸着是个识货的主,于是摆出1根手指,说道:“一百文。” 道士又低头思考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一百文,丢在跑江湖的手上,一言不发,顺手抄起了猫,就自顾自地走了。留下那跑江湖的在风中凌乱,心想怎么会有这样不按套路的,一般猫也就二十来文,反正自己也是赚了,于是收起了碗,寻思再去抓一只猫来卖。 道士把田园带回去之后,安置在一座山上的道观里。田园已经对那道观记忆模糊了,只记得道观的院子里有一石桌,摆放着两个石凳,石桌旁边有课参天古树。想来应该是被饿了7天之后的幻觉。 田园被带回去之后,一开始只是给些喝的,但是不给吃的,田园饿的喵喵叫,到了第三天,还有没有吃的,田园只好趴着不动,趴着趴着就睡着了,到了第七天,已经饿的不行了,叫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连水都没有力气喝,眼皮子勉强睁开,都感觉到一阵眩晕。这七天里,那道士也都没出现,田园正觉得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已经是第八天一早了,那道士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对着田园转了几圈,然后拿出一条鱼来,田园饿极了,但是又吃不动,只好哼哼。 道士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把田园放在一个太极八卦的图下面,然后手持桃木剑,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田园最初是感觉肚皮下面有点暖意,然后四周出现了让人睁不开眼的光,田园心想自己一点是饿出幻觉来了,接着就没了意识。 后来师父跟他讲起为什么饿七天的缘由,原来是道家的辟谷考验。辟谷最早的记载来源于庄周的《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那道士的目的就是看看田园有没有道家的仙风,在七日不吃不喝下,居然还能通过服气来存活,为此那道士专门在暗中观察了田园,认为田园能通过7日辟谷的考验,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修行之物,殊不知其实就是猫吃了就睡不消耗能量所以还能活着。因此就稀里糊涂地把一身道术传给了田园,当然这是后话。 那次田园昏过去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再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是赤条条的,身上毛也没了,四只爪子已经变成了手脚的模样,于是整个人惊呆了。天啦!自己竟然变成了人! 第二十一章 往事如昨 其实田园对山上的那段光阴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变成人之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从最简单的吃饭穿衣到学会说话等等。至于后来的修行,田园就更加没什么印象了,不知道是不是师父抹去了田园的有关记忆,但也没全抹光,留了点上山下山的记忆。所以下山之后田园进城的时候还遇见了拿古董卖猫的跑江湖的,心里犹豫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在山上待了应该有半年之多,怎么遇到那个跑江湖的还好像是早上的事。 带着些不解,怀疑和猜测,田园渐渐地以新的身份融入到社会中去,但是生存并不简单,1911年底辛亥革命爆发,各地人民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田园没有办法,只好又变换成猫的形态,在一家还算稳当的药店里吃了睡,睡了吃,药店鼠患成灾,田园并不理会,结果在一次老鼠偷粮之后,田园被药店老板挂上出售的字样。后来一位叫王明山的人出现了,这王明山是城里一个员外家的小伙计,也才17、8岁,干活勤快,人也比较伶俐,因员外家里也是老鼠太多,所以派王明山来药店买点老鼠药回去,结果王明山看见田园后心想猫抓老鼠效果会更好,而且可以长期管用,所以就把田园买了回去。 田园知道自己如果不抓老鼠肯定还会被丢弃,正好这员外家的条件又好,田园不想再流落街头,于是卖力地抓老鼠,日夜守护着员外家。日子也算过的有滋有味,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田园就会想起他这段神奇的经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种情绪在干扰着他,一种迫不及待的无聊感,在云浮山待的那些年,猫性早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虽然现在一直以猫的形态在生活,但私下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总会变成人好好端详自己。 白天,田园就观察员外家的人,学习他们是如何吃饭、讲话。到了晚上,田园就变成人的模样,但是每次都只能变成同一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学艺不精,有次田园看见员外家的丫鬟,丫鬟抱着田园抚摸,把它弄的很舒服。田园觉得丫鬟不错,而且身上的香味很好闻,于是晚上想变成丫鬟,可变来变去就是变不成,只好作罢。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变成人的时候倒也有惊无险,只是有一次被当成贼,差点被捉住,好在田园及时变成了猫,钻到了草堆下面,这才躲过一劫。日子一天天过,田园自认为已经把人的行为学的差不多了,连男人女人也都能分清楚,连男女有着不同的一些细节也了解的清清楚楚,这要归功于每天早市上一群人侃大山的功劳。 但是好景不长,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土匪抢劫使得老百姓纷纷逃亡,员外也不例外,变卖家当后就开始跑了,王明山和猫一起被遗弃下来。后来在逃亡的过程中,王明山一直没遗弃田园,带着他跑了大半个中国,跑到了四川西边的一个小镇上生活。 后来时局动荡,清政府被推翻,中华民国成立没多久又发生了日军侵华事件,总之全国都不是很太平,但是地处四川西边的小镇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日军轰炸期间也没有太大损失,老一辈的人都讲是这里的三只神羊显灵,挡住了受破坏的命运。 一直到抗战结束,昔日的王明山已经从十多岁的小伙计长成了壮小伙了。平常在镇上的庄老头家做学徒,跟着学一些修理的活,这庄老头原先是个地主,女人死的早,孩子也没有一个,自己又没续弦,祖上留了几十亩田没人种,自己一个人也种不来,于是全租给了别人,自己靠收租过活,自己在镇上开了家修理铺。 抗战胜利后,地主的日子也就不太好过,几年内战下来,当家的赢得了天下,进行了土改,原来没有土地的人也都有了土地,庄老头的地自然被充了公重新分配,好在庄老头在镇上还有家修理店,自己又没有家室,只有王明山这一个学徒,想想以后可能养老都要靠着这个外地逃难来的小伙子,于是便想认作干儿子。 王明山也没有亲人,只有一只猫,所以庄老头这个时候,王明山突然想起,这猫也快跟着他十年了,居然都没有丢,而且也没老的迹象,很是奇怪,所以有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跟着老猫讲话。田园对讲话倒没意见,最烦的是他吐沫星子到处飞,已经几次飞到了田园的脸上,田园一脸不情愿,更可气的是居然有的时候还抱着田园抚摸,每到这个时候田园就极力地挣扎,也是,一个男人抱着另外一个男人,虽然是猫的形态,任谁都会觉得怪怪的。 王明山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怎么赚钱娶媳妇。田园在员外家已经了解了男女这点事。庄老头在王明山二十八岁的时候给谈了一门亲事,隔壁村的老钱家的小女儿,本来老钱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外地人,但是自己家里穷,大女儿出嫁已经陪嫁妆陪的差不多了,这小女儿生的眉清目秀,就是有点不好,小时候腿被老牛踩过,稍微有点跛,但其实并不明显。大家都知道他家没钱,又有点儿这种问题,所以没人上门提亲,老钱心里也着急的很,眼看马上就快小女儿就快20了,还没人家,这在农村里是要被说闲话的。 庄老头有次去隔壁村打麻将,听人说了此事,于是就想替王明山娶这一门媳妇,后来牌局都没结束,庄老头就来到了老钱家,说了此事并许诺给老钱一笔还算不错的彩礼。老钱这会也没办法,就只好先答应了,后来见了王明山几次,觉得人还是蛮可靠的,就放下心来,择了个吉日把小女儿嫁了过去。 就这样,王明山讨到了老婆,田园也心想他终于不会来烦自己了,于是便每天就在小镇上溜达,不知道为什么,镇上的猫啊狗啊什么的,看见田园都有点害怕,有的时候田园为了找别的猫聊一下都不行,别的猫喵喵叫自己根本就听不懂,而且露出的都是害怕的神情,久而久之,田园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又打算变成人。 就这样,田园变成了人,还偷了别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庄老头家的修理铺想做学工,王明山刚刚新婚,修理铺没人上工,于是庄老头就让田园来做临工,暂时顶替王明山。这边王明山新婚,开心了好几天,根本就没发现白猫不在。心想估计出去晃还没回来。 等王明山发现猫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黄昏了,那天田园正在铺子里修东西,王明山急匆匆地跑进来,跟田园对视了一秒钟,然后问道: “你是谁啊?怎么在这儿?看见一只白猫没?” 王明山问完3个问题后没等田园回答就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田园看见王明山为他着急的样子,有点好笑,但是好笑之外又有点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突然,田园想起了在云浮山的一些细节,师父在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些什么,什么苦,合之类的话,但是田园根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师父好像还说的感受之类的,难道是师父叫我亲身去感受这些? 王明山绕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铺子里,看了看柜子顶端,发现没有。说实话跟白猫生活了这么多年,王明山把白猫的生活习性基本都摸清了,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此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呼之不应是跟狗最大的区别了。以往也有过几天不见的情况出现,但这次不一样,已经快一周了。王明山以前听人说起过猫到了一定的年龄,可能不想身边的人难过,会独自找一个地方等死。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一想到这,王明山就一阵心酸,这猫可是一路上跟他逃难过来,虽说不是从小带大的,但也是自己亲手从药店抱回来的,这么多年,早已经不把他当猫看待,而是家庭的一份子,以前饿肚子的时候宁愿自己饿着也不愿猫挨饿。这才结婚刚几天,就不见了猫,真怕再也不回来了,想到这,王明山一脸沮丧。 田园在柜子前面鼓捣着一个旧式的收音机,没注意到王明山又折了回来。拆开后发现电路板什么都是好的,可就是不响,电池也换过了,没有问题,于是左看看右看看,沉默了一阵子。 王明山眼前一下子多了个小伙子,看着他在修理收音机,心想原来是学徒,这店里平时除了庄老头和自己外也没有别人,想必是自己这次结婚耽误了点时间,招来了个学徒这样不误工,于是便在一旁看了起来,然后看这小伙子捣鼓了半天居然呆着不动了,就笑了笑,说:“你是新来的?” 田园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讲话,吓了一跳,手里的收音机都掉了地上,这样一摔,居然摔出了声音,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让田园跳起来,差点就现了形,好在平时变换成人已经很熟练了,不过真正打交道还是最近几天才开始的。 王明山见小伙子吓一跳,就又笑了笑,把收音机捡了起来,然后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没……没事……”田园这是第一次跟王明山说话,想了想以前都是坐在他腿上让他抚摸,虽然也听他叨叨过好多事情,但第一次回应还是有点紧张。 “你是新来的?”王明山问道。 “嗯,是的。”田园赶紧回答,说完还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时来学徒的,临时的……” “噢,这样。”王明山点了点头,又望了望手中的收音机,递给了田园,然后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田园~” “哈哈,别结巴啊,我又不是坏人,嗯……不错,这收音机居然修好了,刚开始学就能把这种复杂的机器修好。不错不错。”王明山赞赏道。 “不好意思,还摔了一下!”田园舔了舔手,然后感觉有点失态,但是发现王明山并没有看他,而是在左顾右盼,就赶紧收回窘态,然后问:“你在找什么?” “啊!对啊!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白猫?”王明山突然想到猫还没找到,怎么有时间在闲聊,马上到镇野外去找找看。 “白猫?”田园心想,原来是在找我啊。 “对,浑身雪白,一点杂色都没有。” “呃,没,没有……”田园心想,晚上还是变回去吧,看王明山这灰溜溜的眼睛,无精打采的,原来我丢了人类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就先撒个谎。 “好吧,这死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再四处找找,你要是看见了及时通知我。” 说完,王明山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田园拿着收音机,望着飞奔出去的王明山,怔了一会儿,收音机里面发出令人吵闹的的滋滋的声音,调一下旋钮,就清晰地出现了人的声音,吓得田园又把收音机丢了。 第二十二章 怎么了 田园舔了舔毛,变换了一下方位,绿色的眸子看着沈轻尘和陈梦溪,不知道为什么命运把沈轻尘带到了陈梦溪的身边,却两个人又要经历这样的事,但是后来又想了想,自己经历的更加是无法用言语来讲。于是具体说了下去。 那天到了晚上,田园又变成了白猫,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然后回到了王明山的屋里,假装外出几天后回归。 王明山看见白猫脏兮兮的回来后,心里十分高兴,把田园抱到房间说了好久的话,田园这次没怎么挣扎,静静地听着王明山的每一句话。田园那个时候想,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两年,土改把庄老头的土地给平均了,庄老头气的不行,一口痰没能上来,就断了气,这庄老头没个家人,还是王明山把庄老头埋了,埋在生前他自己的一座小土丘了,庄老头临死前把街上的修理铺给了王明山,这样王明山就正是当家做主了。 又过两年,王明山添了个儿子,由于是在国庆里出生的,就跟随时代取了个名叫王国庆。按正常的猫来算,田园已经二十多岁了,一般猫活不到这么久,活到这么久的一般也老的走不动了,但是田园可不是这样,每天串上串下厉害的很,而且还多了个毛病,经常几天都不见人影,最长的时候甚至有1周,王明山也找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找不到,最后看田园每次也都能回来,索幸就由它去了。一直相安无事,王国庆长大后离开了家乡去南方打工,好几年都不回来,王明山这个时候也老了,整日抱着白猫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有一天王国庆带着个小女孩突然回到镇上来,跟王明山大吵一架,把小女孩丢给了王明山,人又跑掉了。…… “后来呢?” 沈轻尘和陈梦溪互相望了望,然后问田园。谁知,田园已经睡着了,呼噜声有规律地响着。 沈轻尘不敢惊动田园,但是事情听到一半,又特别想知道后面的事,最近发生的事已经太奇怪了,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回想起最近几天的,陈梦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谁曾想到跟王妈妈吵了一架后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发生,自从知道自己非亲生的之后已经够吓人的了,居然从小到大陪着的白猫竟然会说话。不知道这猫什么时候醒来,又怕听后面的事情又想早点知道真相。 5月份的天气本来是正适合的气候,最近几天下着倾盆大雨,仿佛把海水搬到天上倾倒下来。已经过了七天了。陈梦溪想哭却哭不下来,沈轻尘时时刻刻陪在身边,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上次那番争吵说起。 去年年底国务院发文把国际劳动节的7天假改成了3天,所以陈梦溪今年来不及赶回去了,但谁知道沈轻尘打算带社团去cd采风,正好利用3天的时间,这样也能节省成本。陈梦溪知道后也想正好可以回趟家。这次回家陈梦溪还想把沈轻尘带回去给父母介绍认识。 到了5月1号的时候,沈轻尘、陈梦溪、黄歆带着社团先去采风、拜访了一个ngo组织,第三天的时候,沈轻尘和陈梦溪同黄歆分开,好在三羊县离cd也就1个多小时的路程,还是很方便,陈、白二人靠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县上,当火车缓缓驶进三座山包围的城市的时候,沈轻尘被眼前的风景惊呆了。打小沈轻尘就出生在平原地区,平时几乎没机会看看远山,现在想来家乡那边的山都是小土丘。下了火车直接坐上去青羊路的1路公交,十多分钟就到了陈梦溪的家。 陈梦溪叫沈轻尘在门外等着,自己先回家探探路。沈轻尘点了点头,背着包看着街边的车来车往。曾经去过那么多的陌生城市,没有哪一座城市让自己在没去过之前如此向往。沈轻尘真想好好看看这座陈梦溪生活过的城市,走一走陈梦溪走过的道路。街边的梧桐叶子已经开了好些,但是还没有形成气候,西南这边温度跟自己家那边差不多,就是有点灰蒙蒙,整日不见太阳。整个城市绿荫比较多,是个天热的氧吧。 陈梦溪已经进了屋子好一会了,还没出来,沈轻尘在外面等了一会,不知道谈的怎么样,突然,门开了,陈梦溪一脸惨白,望着沈轻尘,泪水终还是止不住,扑倒沈轻尘的怀里呜咽起来。 沈轻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拍着陈梦溪的背,也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致也能猜到一些,眼下陈梦溪这状态也不适合讲话,就任由她在怀中哭泣,说实话这是陈梦溪一次在他怀里,没想到竟是以哭的形式,但是沈轻尘还是蛮享受这种把陈梦溪揽在怀里的感觉。 5月的阳光还不热烈,陈梦溪已经从呜咽抽动肩膀渐渐平静了下来,沈轻尘看了陈梦溪几眼,又看着眼前的屋子,陈梦溪的家人从头到尾也没出现,难道女儿跑出来也不管吗?正当他露出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的时候,陈梦溪抬起了头,眼睛已经哭红了一圈,额头前的头发有点凌乱,沈轻尘胸前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我们走吧。”陈梦溪缓缓说道,并起身离开了沈轻尘的怀里。 “嗯,好些了吗?”沈轻尘关怀地问道。 “没事了,我们先走吧,回去跟你说。” “嗯,好的……” 陈梦溪拉着沈轻尘的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这双大手了,由于从小没有父亲,陈梦溪的心突然感到一阵温暖,但是对比先前在屋子里的情况,又感到一阵生疼,这种夹杂着的感觉,使得陈梦溪心跳加速,此时要是黑夜就好了,或许能帮忙隐蔽一些,偏偏又是下午大好的阳光下,今年真是时运不济啊。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沈轻尘牵着陈梦溪的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路上行人不多,陈梦溪突然像似想到什么,突然停止了脚步,沈轻尘刚在想马上走到十字路口了要如何走的问题,被陈梦溪这突然一下愣了一下,只见陈梦溪嘴里嘀咕着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什么也听不见,只好问道: “陈梦溪,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不……不……我还得回去,照片……照片……” 陈梦溪显得有些激动,面色甚至有点惨白。 “什么照片?” 沈轻尘抓住陈梦溪的肩膀,试图想将陈梦溪稳定下来。这时,陈梦溪停了下来,然后又沉思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然后对沈轻尘说: “青崖哥,你要帮我查点东西。” 沈轻尘有些不解,问道:“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一张照片,有几个字,叫什么白猫修复公司?” “白猫修复公司?”沈轻尘重复了一遍:“这名字怪怪的。” “对的,那什么,我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还要再回去一下,我在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cd去跟黄歆她们集合吧。” “这……这怎么……” “回去跟你讲,记得帮我查一下,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陈梦溪说着就转身跑回家的方向,留下沈轻尘一脸茫然,心里只留下一串疑问:“白猫修复公司?这是什么公司?” 第二十三章 两个声音 夜色降临了,沈轻尘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踱着步,脑海里却在想着下午的事。自从陈梦溪进了家门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也不知道她跟她妈说了什么,从表现来看,或许是反对她跟我交往吧,可后面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猫修复公司。这个名字怪怪的,好像是一家公司。沈轻尘找了一家网吧,输进去之后什么也查不到,网上全是一家日化企业的信息。 沈轻尘心想:“看来这事还是要等陈梦溪,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现在问她时机也不太好,还是再等等吧。假期3天就结束了,学校还有课程要上,所以黄歆她们下午已经从cd先赶回s市了,反正暂时也不着急,就先呆在三羊县吧。” 如果说这家公司一直存在的话,那么打114应该能问到,或者实在不行明天工商局上班了也能去查一查。心里突然想到这么一出,似乎又燃起了些希望,沈轻尘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也累了一天,于是随便找了家旅馆去休息了。 陈梦溪的家里气氛有点儿不一样,王妈妈正坐在桌边生闷气,陈梦溪则在床边哭泣,虽然已经是5月份的天气了,家里的气温感觉降到了冰点。这恐怕是陈梦溪自打有了记忆后,妈妈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跟所有成年人一样,陈梦溪也快20岁了。陈梦溪也想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恋爱方面,未成年前管得严没错,可眼下已经新世纪,陈梦溪也大二了,谈了恋爱怎么就不被允许呢,陈梦溪一直想不通,所以没敢让沈轻尘进来。虽然沈轻尘大陈梦溪10来岁,但是这现在不是在跟妈妈商量嘛,可倒好,人都没见着,就开始发火,永远是那传统的老一套。陈梦溪心里这样想着,可又找不到人诉苦。也不知道沈轻尘去没去cd,真想私奔算了。 王妈妈歇了一会,气还是没有消,以前乖乖的陈梦溪这次是怎么了,居然说了那样难听的话。——我爸爸要是还在,肯定不会像你一样,这样说我的! “这是什么话!你不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为这个家容易吗!”王妈妈气的发抖,陈梦溪第一次见妈妈这样,整个人都被吓到了。一旁的白猫开始跑过来,像似要阻止这场争论一样。 陈梦溪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着拉开门,跑了出去。 王妈妈突然意思到自己有点失态,心想赶紧把她拽回来,但是脚步没能跟得上,整个人呆住了一样。白猫这个时候跳到了王妈妈的腿上,也安静地坐着。 “怎么了。”白猫问道。 “……”王湘婷没有回答,说实话王湘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控制不住。 白猫继续说:“陈梦溪那孩子,我知道你是为她好。” 通常白猫讲话都要舔一下爪子再继续讲:“可她也长大啦。” “我知道……”王湘婷苦笑了一下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大啦,可以放手了,你小时候也这样。” “胡说” “哎,我是看着你长大了。”白猫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我知道,刚刚陈梦溪说到你痛处了。” “行了,你别再说了,赶紧从我腿上下去。”王湘婷开始有点怒了。 “喵!”白猫表达了不满,但是也没有从王湘婷的腿上下去。 “陈梦溪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我们毕竟也不是亲生父母,不太好做决定的吧。” 突然吱嘎一身,门响了,只见陈梦溪探出半个身子,冲了进来,大吼道: “妈,你刚刚跟谁在说话?” “啊~,没有啊。”面对突然回来的陈梦溪,王湘婷一下子没了主意,这一撒谎,脸变得通红的毛病一直都没改掉。 说来也奇怪,以往白猫在讲话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有人在是绝对不会说话的。 难道法力退化了? 难道白猫是故意的?不,不会的。白猫不会这样。 王湘婷看了一眼白猫,发现白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白猫心里想,这到底怎么回事,法力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周边多了个人都没能感知出来。白猫又想起18年前跟踪希婕的那个夜晚,也是毫无察觉就被人发现了,这不应该啊。 “谁,谁在那儿?”陈梦溪有点儿歇斯底里了。“你们刚刚说什么,什么亲生不亲生的!” “我……”王湘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呆呆地站在那儿。 越是这样,陈梦溪就越怀疑,刚刚在门外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但是一开始并没有往自己身上靠,陈梦溪以为是妈妈在自言自语,或者在打电话。陈梦溪也想听听妈妈对沈轻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可没想到,听到的话跟沈轻尘完全无关,却听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而且还是两个声音,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大胆的猜测 第二天一大早,沈轻尘草草吃了早饭就立马打车找到了工商局,没想到工商局还没上班,沈轻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清晨的三羊县早上还有点冷,还有些雾气笼罩,虽然已经是5月,西南这边的空气可比自己老家那边要好多了。街旁的行人不多,大家都处在一个安逸的环境里,也难怪,这里三面环山,小城在中间,若是俯看的话,像一只猫爪子踏在这巴蜀大地上。 等了一会,工商局终于开了门,沈轻尘进去询问了一下,没想到工作人员跟他说直接在电脑上就能查询,用不着来工商局,然后指着大厅里的一台电脑说打开直接输入公司名称就行了。沈轻尘拍了一下脑袋,想想耽误了一整晚,要不然昨天在网吧就能查到了。 打开电脑后,沈轻尘输入了白猫修复公司,跳出来一连串信息,乍一看,满眼都是日化类的,还有保洁的,沈轻尘抬头按列在第一位的就是白猫修复公司。但是登记状态已经变成吊销、注销了。沈轻尘仔细看了看内容,发现发起人只有一个名字,叫王湘婷,成立时间是1989年,吊销时间是1990年,也就存在了一年。住所写着青羊街16号。 沈轻尘思索着三羊街16号,好像就在陈梦溪家附近,这个王湘婷又是什么人?难道是陈梦溪的妈妈?沈轻尘以前好像听陈梦溪说过自己只有一个母亲姓王,家里还有一只白猫。等等,白猫?这公司也叫白猫,不过89年成立的公司,已经快20年了。这猫20岁了?想到了,沈轻尘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把这一页详单打印出来。20年了,恐怕问问工商局的老员工,说不定会对这家公司有所了解。 可没想到,工商局的老员工对这家公司根本没有什么印象,沈轻尘想想也是,20年前的事情,如果不轰动,谁还记得,自己20年前才10岁,差不多都忘光光了。沈轻尘出了工商局的大门,下一步也不知道该如何走,想来还得先联系陈梦溪才行。 电话响了几声,没人接,也不知道陈梦溪怎么样了。至于担心倒不是很担心,毕竟是回自己的家,于是沈轻尘打算去白猫修复公司的旧址去找找线索,或者问一问住在周边的老人,或许会有消息。 沈轻尘走到了青羊路,青羊路早已经改建,现在变成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跟20年前完全不一样了。已经将近10点了,沈轻尘穿过整一条街,要么是卖一些义务来的小商品,要么是一些服饰专卖店等等,全中国都一个样。沈轻尘呆呆地站在热闹非凡的青阳路上,思索着如何才能还原20年前的青羊街16号。这里连个住在周边的老人家也找不到,甚至连旧房子都没发现,只好到另外一条街上去看看了。 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活动都是第一次,沈轻尘心里明白是为了什么,其实就算陈梦溪对自己而言是个普通人,这点小忙也应该会帮。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梦溪的时候,谈诗谈文学谈音乐,陈梦溪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居然让他这个三十岁的男人动了感情。 再通过后来的交往,沈轻尘就确认自己已经爱上陈梦溪了,从而开始关注她所有的一切。当那句古体游仙诗句里面的青崖陈梦溪的句子,让沈轻尘觉得简直是命中注定。至于自己家里父母得到的谶语,更是坚定了沈轻尘的想法,这辈子一定要娶到陈梦溪。 穿街过巷后,是一排住宅区,好些个老年人坐在家门口聊天,沈轻尘心想,这些老人可能还记得20年前的事,如果是在附近的话,估计会有印象。于是沈轻尘快步走了过去,询问了老人,可没想到老人讲的是方言,沈轻尘听不懂,结果比划了半天,还是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沈轻尘想了想,20年前的事,周围的中年人估计也能想的起来,如果有印象的话,不一定需要找老年人。于是沈轻尘就继续寻找适合的人,没走两部就走到了青羊街道办。正好里面有几个中年妇女正在办事,沈轻尘走了过去,道了声好之后就开始问道: “大姐,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下你们知道这附近以前有个白猫修复公司吗?20年前的” “20年前哪个还晓得?”一位中年大姐说道。 “白猫修复公司?”另外一位大姐皱了皱眉,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是不是小王家那个?” “哪个小王?” “哎,那个啊,那个未婚就有孩子的!” “啊,啊,那个啊,对对对。” “她好像年轻的时候就开了个公司吧,好像就叫白猫什么公司的。” “啊,你这样一说,我就有点印象了,在隔壁街上拐角那块吧。” “是啊。” “大姐,你们说的这个小王是谁啊?” “小王啊,以前是我们这人民医院的护士,我们都是老街坊了,九几年吧,她开了一家店,就在青羊路拐角那边,也就一个门面,后来,她好像没结婚就有了孩子,我们都……” “哎,哎,你少说两句。”另外一个大姐提醒道。 “噢噢,小伙子,你打听这些干什么呀?” 沈轻尘突然被反问道,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一紧张都有点冒汗了,连忙说道:“啊……,没什么,就是突然对这家公司好奇,跟我的一个朋友有点关系,就想问问……” “哦,其他的也没什么了,这公司好像开了时间不长就关门了,这个小王也就搬走了,我们也不太清楚。” “哦,好的,谢谢大姐们啊,谢谢谢谢。”沈轻尘满脸堆笑,谢过之后出了门。听着两位大姐的对话,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这些信息对陈梦溪而言,可能直接问她妈也能得到,未婚就有孩子,难道陈梦溪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难怪,以前听陈梦溪说的时候,就没提过她父亲。所以陈梦溪才叫我查这个,应该是跟她父亲有关吧。怎么有点侦探的感觉。沈轻尘苦笑了一下,都什么年代了,刚刚这两位大姐提到了人民医院,原来陈梦溪的妈妈以前是这家医院的,医院应该有人员档案的吧,不过我这样去问,人家也不会给我看吧。算了,还是去问问看吧。 这一天,沈轻尘就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东奔西走,好在县城不大,出租车几乎都是起步价就能到,而且小城的人都很热心,沈轻尘对这座小城充满了好感,甚至都有定居的想法。西南这边的自然风景比江浙那块好太多,而江浙那的人文风景则更胜一筹,这也难怪,古时候人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平原肯定比高山更适合活动。 县人民医院离得也不远,十多分钟后沈轻尘就下了车。刚下车就闻到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沈轻尘心想要怎么样才能问道以前人员的情况。总之不管了,先进去再说。县医院不大,跟大城市的医院没法比,只有两座楼,一个是门诊大楼,还有个是急诊大楼。 人民医院的行政办公室在门诊大楼的侧楼里,沈轻尘跟着指示牌,很容易就找到了。人事科在行政楼的3层,沈轻尘上楼之后也没想到个对策,只好采取直接询问的方式。人事科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的医生在办公室,沈轻尘敲门进去后,说明了来意,希望帮忙查询下一个老员工的信息。 本来以为可能会遭到拒绝和质疑,没想到那个男医生只是简单地问明了来意之后就说好的,把沈轻尘感动的心想这边的人太好了。 只见那个男医生打开医院的人员管理系统,然后问: “你要查询的人叫什么名字?” “啊……”沈轻尘这时才傻了眼。沈轻尘压根就不知道陈梦溪的妈妈叫什么,只知道姓王。“我,我只知道姓王,不知道名字。” “姓王的很多啊。”只见那个医生输入一个王字,一下子跳出来好几页名单。 沈轻尘扫了一眼,发生最近的入职年份,然后立马想到90年代左右,可以从时间区间上排除。 沈轻尘说:“那个,大概是90年代左右入职的。可以排除一下看看。” 医生点了点鼠标,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个系统最近几年才上的,以前的人员信息没有录入,最早是2000年以后的。”然后医生像是想起什么来说:“你要查的姓王还有别的什么信息么?” “嗯,姓王,女,90年代左右入职离职,是个护士。” “王湘婷么?”旁边的女医生一直没说话,听到这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王湘婷?”男医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然后站起来说:“有可能。你等等。” 说完那个男医生就走到资料柜里,翻找90年代的档案。 沈轻尘看着这儿为他热情忙碌的人,不禁感概起来,想想真是民风淳朴啊,才刚来这两天就深深地喜欢上这里了。想来是不是因为陈梦溪而爱屋及乌,沈轻尘也说不清。 “找到了。”男医生一脸兴奋,手上拿着一个袋子,袋子上有手写的王湘婷的字样。 打开袋子后,里面只有几张纸,大部分纸已经泛黄,好在上面写的内容都还能辨认。第一张纸的左上角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半身像,扎着辫子,穿着衬衫,脸露笑容,沈轻尘仔细观察了一下,想试图找出陈梦溪的影子,但是除了嘴有点像之外,其他并没有太大的相似之处。 纸上写的都是一些几本情况,王湘婷1968年生,1988年进入医院,1990年离职,职位是妇科护士,仅仅待了2年,婚姻状态上写的是未婚。 沈轻尘沉思了一会,难道离职的时候王湘婷已经怀了陈梦溪,然后当年就生了下来,这样看来22岁的时候就生了陈梦溪。可能是因为未婚先孕怕影响不好才离职的吧,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故事呢?陈梦溪的爸爸又是谁呢? 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所以然,沈轻尘翻了翻后面几张纸,是一些入党的材料,申请书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用。除了第一张纸上的信息和照片外,其他也没有什么了。 沈轻尘又问了人事科的两位医生对王湘婷了解么。可两位医生的答复也是不太了解,但是好像也听到了一些未婚就有孩子的传闻,这种事传的特别快,大家都热衷于传播,但是事情的真假又不好说。 沈轻尘把资料还给了那位男医生,十二分感谢后出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沈轻尘捋了捋整件事,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第二十五章 缘起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三羊这边没别的不好,就是太阳感觉灰蒙蒙的穿透不进来,本以为是个晴天,没一会竟刮起了风,感觉雨要来了。但是又看不见天边的黑云,沈轻尘笑了笑,正打算离开医院,这时候电话响了。 来电话的是黄歆,她们已经到学校了,采风的东西,回来好好整理一下准备发在校刊上。沈轻尘说好了之后,然后说要在三羊县待几天再回去。 挂完电话,沈轻尘打算随便逛逛,思索着没想到这一路打听下来竟然如此顺利,这王湘婷和白猫修复公司的事情。陈梦溪交待的事情查来查去查到的是她妈妈的事情,这公司还是一无所知呀。已经跟陈梦溪快1天没有联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再打个电话试试看,这次手机不是关机状态,但是一直嘟嘟嘟地响着。 那天晚上,陈梦溪发现了自己是非亲生的之后,痛苦了一夜,到了早上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睡在了,王湘婷也是一夜未睡。想想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王湘婷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来的太迟了,而今已经四十岁的年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已经过去,每当想起别人在背后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可是回到家望着可爱的陈梦溪,那种天生的母性就突然上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养大。 其实,王湘婷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陈梦溪,可是一直也无法开口,陈梦溪这孩子也很可怜,出生后就没父母,虽然自己那会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但是好待爷爷把她亲手带大的。陈梦溪在这世上连个亲人都没,要是自己再不接受她的话,这个小生命恐怕都难以活下去。 那是王湘婷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能左右别人的命运,突然间不知所措,但是一想到希婕临死前的眼神,和陈梦溪的眼神,王湘婷就于心不忍,不知道下面的日子会怎么过,看来等缓过来要跟陈梦溪讲这些事情了。一想到这些,二十年前的记忆开始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1989年的那天下午,自己遇上希婕的那一天,说来也巧,自己卫校毕业后就分到了人民医院做妇科护士,几乎每天都能面对小生命的诞生。那天,希婕过来检查的时候就是自己接待的她,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来检查,连陪护的人都没,王湘婷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去世的爷爷,心生悲凉,对这个年龄相仿,说话也很投机的人,王湘婷看着希婕默默流泪的场景,有一种力量驱使自己过去关怀关怀。 那天下午,王湘婷从护士室出来给妇产科病房的一个病人量血压,没想到过去的时候看见她一直在哭。毕竟同为女性,王湘婷同情心起来了,于是上前安慰道: “怎么啦?” “没事。”那个病人见有护士在问她话,收起手中的一些碎纸片,然后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现在是量血压吗?” “嗯,你坐好,把袖子卷起来。” “好。” 王湘婷熟练地操作老式的血压器,把听诊器挂到耳朵上,然后例行给病人量血压,可能由于病人刚刚才哭过,情绪有些不稳,血压很不正常,王湘婷说:“你呀你,刚哭过吧,现在血压量的不准,还是等你心情平复一点了再帮你重新量试试吧。” “好的,不好意思啊,哎。”病人叹口气道。 王湘婷看了看床前的牌子,上面不知道哪个医生写的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勉强能认出来希字。“你怎么了啊,有事情要说啊,你这样唉声叹气对宝宝会不好的。你有事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你叫希……?” “希婕,哎,没……没人能帮我。” “我刚看你看一些碎纸片,是什么呀?” “是照片……” “碎了?” “嗯。”希婕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王湘婷这才注意到她的样子。齐耳短发,目光很憔悴,已经有8个多月的身孕了,最近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医院,身边陪护的人也不见一个。 “照片怎么碎啦?”王湘婷问道。 “跟我爱人吵架后撕碎的。” “咦,这家伙,怎么怀孕了还跟妻子吵架!” “不怪他!”希婕说着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王湘婷有点着急,这再哭还怎么量血压呀。于是只好说:“别哭别哭!怎么你挺个大肚子,他都不来看你?” “哇……”希婕终于忍不住了。边哭边说道: “那天我真的不应该跟他吵架的,我还撕毁了唯一的一张照片,现在我想再仔细看看都不行。”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这样哭对宝宝不好的啊。”王湘婷安慰道。 “宝宝都快出生了,他都没有机会见到了。” “唉,节哀顺变啊。” “我,我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就因为一件小事,我现在都记不清吵架的原因了,他也不让着我,气得我撕了照片,他就出门去了。”希婕抽泣着,肩膀耸动的厉害。 王湘婷搂着希婕的肩膀,想让她慢慢安静下来。 希婕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没想到,到了晚上都没人回来,我就急了,挺着个大肚子出门也不方便。” 妇科病房里还有别的人,听到了希婕的哭声,也都围了过来纷纷安慰。王湘婷看着眼前这位和她差不多年纪大的女孩,想想她的悲惨遭遇,充满了同情心,早已经把田园跟她讲的不要惹事情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要是照片还在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再好好看看他的脸。”希婕已经泣不成声了。 王湘婷突然想到恢复照片这事对田园来说是小事一桩,但是田园之前跟她说话,只能人家找上门来,不能自己主动揽生意。王湘婷想了想自己只要悄悄把这事告诉希婕,让她上门去找田园,这样就不算自己带过去的不就行了。 想来,这白猫修复公司刚开了没多久,1989年开公司还是件很神奇的事情,王湘婷的这家公司其实就是一个门店里经营一些修理活动,但是田园非要美其名曰弄成公司,据说这样跟那种修理铺比起来显得有档次,而且越是新鲜的越吸引人。 公司开了不久,果然生意很好,经常有人过来,田园的修理技艺比较高超,虽然他从来不让她看。她也不甚关心,就这样也积累了不少财富,但是王湘婷不愿意在家里不做事情,正好自己本身就是学护理的,毕业后就分到了县人民医院。公司就由田园独自看管,只是刚开业的时候以王湘婷的名义注册了公司。 想到这,等希婕伤心完,周围的人都散去后,王湘婷跑到希婕的床位,神秘兮兮的跟她说: “希婕,那什么,照片可以修复的,你不是想把照片修好么。” “怎么可能修好。”希婕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去照相馆问过了,根本没法修,我只剩下碎片了,而且还有缺的,连拼都不拼出来。” “我跟你讲啊,我认识的这个人,能拼出来,你要不要找他试试?”王湘婷说。 “谁呀?” “一个专门做东西修复的人,还是家公司呢,号称什么都能修复。”王湘婷显得很有把握,其实自己也不完全确信,理论上照片都已经有缺少了,还怎么能修复,难道画上去不成。 “真的?”希婕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等你检查完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湘婷有点懊悔,万一要是田园不能修复的话那岂不是很丢面子,可偏偏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万一没修复成功的话,不知道希婕会不会更加难受,不是有一句话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嘛。 “好,那我去试试看。” “嗯。” “对了,那个地方在哪里啊?”希婕问道。 “嗯,在青羊街16号,那条路到头,拐角那边,路尽头有棵大树。” 第二十六章 假装告别 陈梦溪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王湘婷就坐在床边,白猫也依偎在床尾,一定都很正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醒了醒了,陈梦溪,你没事吧?” 陈梦溪听见妈妈的声音,挣扎着起床,突然感到一阵头疼,甚至还有点恶心,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自己怎么会在床上。陈梦溪什么都想不起来用点劲,头就疼,有点喝酒喝醉的了感觉,陈梦溪说不出来,因为也没喝醉过。 “睡下休息一下吧。”王妈妈在一旁说道。 “嗯。”陈梦溪望着王妈妈,脚边一团雪白的毛茸茸的白猫压在被子上,眯着双眼。 外面好像起风了,风刮着树叶发出呼啸的声音。内心深处有一小亮点在慢慢地变大、变大,跟瞳孔一样。还记得昨天下午推开门,之后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陈梦溪躺了下来才感觉好一点,但是心中一直有写疑问。王妈妈去打了盆热水,挤了毛巾给陈梦溪擦脸,热腾腾的毛巾擦在脸上,顿时湿润了脸颊,陈梦溪想到了有次感冒,沈轻尘也是这样打水给她洗脸,突然间想起来,沈轻尘呢。 想起来了,陈梦溪跟王妈妈讲了沈轻尘的事情,没想到妈妈发了那么大的火,还不允许她以后再跟沈轻尘一起,陈梦溪就不理解,为什么自己都这么大了妈还要管着自己,于是两人大吵了一架,气急败坏下,陈梦溪说了一句很伤人的话,让王湘婷情不自禁打了陈梦溪一巴掌,陈梦溪气哭了,转身就跑了出门。 门口沈轻尘还站在路边,微笑地看着她,陈梦溪顿时就觉得世间还是很美好,于是扑倒了沈轻尘的怀里,感受着胸腔带来的温暖。5月的树绿叶正浓,本来是一片祥和的景色,陈梦溪却无心欣赏,本来应该喜柔条于芳春。没想到竟然…… 陈梦溪越想越气,脸上火红的巴掌印还没消失,拉起沈轻尘就打算回学校,再也不回来了。可是刚走到一半路,想到家里就妈妈一个人,自己自从上了大学就很少回家,不知道妈妈平时一个人是怎么捱过那么多日夜,想想又悲凉起来,真是好难抉择啊。 打小妈妈就没跟我说过爸爸的事,我叫陈梦溪,爸爸应该也姓白,每次看见同姓的人都特别的亲切,上古典文学课的时候,最喜欢白先勇先生讲牡丹亭了,好些句子都能记得住,“偏偏则他暗香清远,伞儿般盖的周全。趁这春三月,红绽雨肥天,叶儿青遍。迸着苦仁儿里撒圆。爱杀这昼阴,便再得到罗浮梦边。”罢了,罢了,我陈梦溪怎么也遇到这事,要是我有爸爸,肯定会支持我的,陈梦溪想着想着就哭下来了,别人都是三口之家,而我怎么就这么悲惨。 突然,陈梦溪想到春节的时候在家里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看着很亲切的感觉,这两人是谁呀,也从来没听妈妈说过,背面还有一行字白猫修复公司。一种奇怪的感觉涌现出来,陈梦溪不敢往下想,就是在这条路上,徐落说过的话还能想起来,我家里也有只白猫,这白猫修复公司会不会跟妈妈有关系。 想到这,陈梦溪想回家把照片拿出来再好好瞧瞧,于是便叫沈轻尘帮忙查一下,自己回家一趟,二来也顺便想跟妈妈讲我自己长大了,要独立了。 雨来的很急,沈轻尘刚出医院门没多久,就下起了阵雨,本打算躲一会再走,没想到越下越大,还刮着大风,三羊县这里的气候就是这样,三座山围绕着小城,风吹进来会打个转,再从缝隙溜出去。所以这风是一阵阵的,这雨也是忽大忽小,眼看就快要天黑了。这时候手机来了条短信。上面写着: “对不起,别来找我了!”发信人上写着陈梦溪。 沈轻尘一头雾水,怎么才一天的功夫,难道因为她妈妈的反对,陈梦溪想要同自己说分手吗?可转念又想了一想,根本都没牵手还分什么手呀。 沈轻尘不是太明白,不过也能想到点什么,但是这种严肃的事情,怎么也要见面谈一下啊。于是沈轻尘回短信说:“不要紧,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谈一下吧,你叫我查的资料我已经查到一些了,讲完这些我就回学校了。” 过了许久不没有消息,沈轻尘琢磨着估计是在犹豫,看来还是家人的话有用啊,自己又不能奢求什么,只好苦笑,没想到刚萌芽的爱情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这种感觉,目前还没有显现,但是后来在回去的火车上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了。 雨还在下,夜也已经到来,沈轻尘望着这陌生城市的雨夜,华灯初上,心里面一阵潮湿,看来陈梦溪不想见面谈了,算了,还是去火车站买票回去吧。 刚准备回宾馆取行李,电话就响了,是陈梦溪,沈轻尘接了电话:“喂!” 电脑那头是阵沉默,沈轻尘仔细听着手机那头的深邃空间的动静,知道陈梦溪在那边,但是又是怎样的状态呢。 两人都没说话,也都没挂断电话,沈轻尘有耐心,知道这并不是陈梦溪的本意,所以他给陈梦溪时间,也给陈梦溪空间,让她好好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发生在他们俩之间的考验,虽然这个考验这么突然,甚至都没有准备。 沈轻尘隐约能听见陈梦溪在手机一端细微的呼吸声,仿佛有人在小声地哭泣。沈轻尘终于忍不住了,他不想陈梦溪再遭这种苦难,说道: “陈梦溪,没事的,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是不是在哭啊?” 沈轻尘话还没说完,那边声音变得更大了,外面的雨也跟着变大,一颗颗黄豆般的雨滴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如果这个时候抬头看,会给人眩晕的感觉。 陈梦溪抽泣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梦溪,没事啊,乖,你在家吗?要我过来吗?我过来咱们见面说好吗?” “不,不要,我现在不敢见你,我跟我妈已经吵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妈,我也不想她难受,我也不想你~你~你~难受。”话筒里已经快泣不成声了。 “没事的啊,我理解你。别哭了啊,对了,你叫我查的我查到了一些,是现在说给你听,还是改日?” “嗯~你现在在哪?我出来见你。”陈梦溪说。 “我在青羊湖这,你等等,我去你家附近。” “好。一会见。” 陈梦溪轻声说完,又有点后悔,她知道她自己怕一见到沈轻尘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下午在家望着憔悴的王妈妈,哭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对她的这个恋爱竟然如此激烈地反对,就只是说年龄问题。但是一想到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从小把她带大,她就知道她应该听她妈妈的话。 陈梦溪简单地梳理了下,妈妈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陈梦溪此时心情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下午鬼使神差发给沈轻尘的短信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想就头疼。外面下着雨,透过窗看路灯下的雨,有一点寂寥。 陈梦溪拿过一把伞,准备出门,这时候王妈妈抱着白猫过来了,问陈梦溪:“这么晚了去哪儿?” “哦,妈,我去见一个朋友,一会就回来。放心,不远的。就在家门口。” “是谁呀?” “哦,就是跟我一起来的,我说了你不同意的那个人,他马上就要回去了,我去跟他告个别,放心,妈,我还是听你的。” 说完,陈梦溪撑着伞出了门。陈梦溪没注意到是门内的妈妈跟白猫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第二十七章 你不是陈梦溪 王湘婷看着陈梦溪出了门,田园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了心头。这到底怎么回事,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18年前遇到希婕的时候,还记得那天希婕从店里出来,居然对田园的记忆没有消除掉。 白猫修复公司开业的时候,田园就在房子里施了法术,进去再出来的人都会对失去来过这里的记忆,也真是这样,王湘婷可以跟别人介绍这家神奇的公司,而且一直也没出过事情,可没想到是对希婕就失效了,导致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更没想到的事,今天在陈梦溪的身上也失效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那天跟陈梦溪吵完架,王湘婷第一次打了陈梦溪一巴掌,刚打完就后悔了,这时她第一次打陈梦溪,也许是气急败坏,也许也是想到了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悲落叶于劲秋,梦鹿鸣于山溪水涧,尘世轻遇若不知恩,青白如若相恋,定会亡一人。……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田园曾想帮王湘婷洗掉这段记忆,为的是王湘婷不难过,可她却摇了摇头。当陈梦溪推开门在那边竭尽全力地说道,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王湘婷就知道已经没办法了,只好等过后再删除记忆了。 自己的秘密还是被陈梦溪发现了,王湘婷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多说无益,任凭陈梦溪在那边喊。在陈梦溪喘气的时候,王湘婷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她。 “陈梦溪,我不是你妈妈。”王湘婷下定了决心。 “什么!”陈梦溪睁大了眼睛。 “对,她不是你妈妈,你妈妈另有其人。” 王湘婷那边传来了一阵男声,是没听过的声音,跟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很像,但是自己对面只有王湘婷一个人啊,这个声音从哪里来的?陈梦溪四处张望着,想找出这个声音的主人。 “别找了,我在你对面。” 陈梦溪停止了四处张望的脑袋,把目光定睛到白猫的身上。眼前的白猫睁着双眼,嘴唇紧闭,长长的胡子从脸蛋一直到边缘垂了下来。 “你~你~你~猫?”陈梦溪惊呆了,用手指着白猫,脸色苍白,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 这给人的打击可真是难以想象的,谁能想到一只猫能讲话,而且就是眼前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猫在讲话,陈梦溪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腹语,有些人不开口讲话利用肚子也能讲话。 “是的,是我。”田园跳下凳子,朝着陈梦溪走去。 “别过来……”陈梦溪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可能是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田园的身体一直在进行微妙地变化,以往四只脚已经全黑了,而且蔓延到腹部,王湘婷不知道是不是田园大限以至,但也不好说什么,想来田园自己可能最清楚自己的现状了。问田园有什么感觉的时候,田园却说没什么感觉,除了毛色逐渐变黑外,其他一切正常。该吃吃该睡睡,田园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话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一整天也说不到几岁话,通常这个时候王湘婷就要拉着田园聊天,要不然万一语言的功能再退化,那田园真的就是一只猫了。 “怎么还记的?”王湘婷不解地说道。 田园却没有说话,半眯着眼睛,感觉跟睡着了一样趴在桌子上,尾巴也没闲着从左摇到右再要回来,周而复始。但是王湘婷讲话的时候,田园的耳朵一跳一跳的,显然他并没有睡着,话都听见去了。 “真怪,我还以为她已经忘了呢。”王湘婷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过头对田园说:“你的法术又失灵了。” 这会田园不沉默了,睁大了眼睛,说道:“不应该啊,我施法的时候有感觉的,而且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啊。” “你是不是老了啊,你看看你肚子上的毛了,黑了一大块了。” 田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的确是,感觉自己已经从纯种的白猫变成了黑白相间的奶牛猫了。 “真奇怪,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这孩子也是神奇,难道跟她妈一样。” “嘘,你不要提这些,万一又被听到。法术都不灵了呢。” 王湘婷不禁又想起来二十年前,想起了那时候在医院做护士的时候,她看希婕可怜,只为了一张照片,于是忍不住想田园帮她一把,可没想到的事后来的事竟然需要自己花一生时间。 陈梦溪打小就很乖很好照顾,几乎没给王湘婷添什么麻烦,从小到大王湘婷最怕开家长会,其他的倒还好。陈梦溪在学校也一直很优秀,但是高考却没考出平时的水平,只去了一所重点大学,与985、211失之交臂。 想到这,王湘婷突然觉得很奇怪,于是跟田园说: “这孩子怎么没提她父母?” “嗯,对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跟她那个喜欢的人告别。” “不要提那个人,想想都很可怕。”王湘婷有点儿紧张。 “没事的,要是我法力还在就好了,说不定可以改变这种命运。” 听到这,王湘婷又想起了田园法力尽失的那一夜。“都怪你,偏偏要做那件事,哎,算了,再说了,那道士的话真的那么可信?” “嗯啊,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可是觉得怪怪的,但是他却能轻而易举地识破我的身份,还说是老朋友,我根本就完全没印象。”田园端坐在地上,头扭向一边,看着窗外的落雨。 “那他说那些话是为什么,说话也不说全,真搞不清。”王湘婷嗔怪道。 “谁知道呢,但我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他的话是值得信的。所以为了陈梦溪,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俩。” “可你的法术都没有用,怎么阻止。”王湘婷苦恼道。 “哎,等她回来再说吧,回来就有结果了。” 陈梦溪和沈轻尘再见的时候,雨还在下,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陈梦溪扑在沈轻尘的怀里放声大哭。 沈轻尘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轻抚陈梦溪的头发,渐渐地,陈梦溪的呼吸声不再那么起伏不定了,等到呼吸均匀的时候,沈轻尘抓着陈梦溪的肩膀,仔细地看着在他面前哭成泪人的小可怜,心不禁有点疼了起来。 “我妈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陈梦溪刚说出这话的时候,又哭了起来。就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似的那样。 沈轻尘笑着说:“没事,没事,别哭了啊,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一天了都不知道个消息。” “昨天,我,我只记得回到家,然后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跟妈妈吵了一架,后来我就睡着了。今天中午的时候才醒来。”陈梦溪仔细地回想昨天的事情,但是好像跟喝醉酒一样,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要一用力想,头就疼的不得了。 “下午呢,下午都干嘛了?”沈轻尘摸了摸陈梦溪的头,心疼地问道。 “下午跟妈妈在一起,谈了很久很久的心,你也知道,我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妈妈为了我付出了很多,不知道她为啥那么坚决地反对我们,好像并不是年龄的问题,我能看得出来,这个年龄问题只是她找的一个借口。” “拼命反对?”沈轻尘不解地问。 “是的,尤其是我提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她们脸色就变了。” “她们?还有谁?”沈轻尘再次不解地问。 “还有白猫。” “啥,猫的脸色也变了?哈哈哈哈。”沈轻尘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真的,她们甚至还对了对眼神,我家这猫真的好厉害,从我出生就有了,已经快二十年了,居然都没怎么变。跟猫妖一样。” “哈哈哈,你等等,陈梦溪。”沈轻尘摸了摸陈梦溪的头,发现没有发烧的迹象。 “你摸我头干嘛!”陈梦溪忿忿道。“反正我妈就使劲地反对,然后我跟她吵,没想到她,她还打我……呜呜呜” 陈梦溪说到这的时候,又哭了下来,沈轻尘苦笑,只好继续哄:“好好好,没事的,乖。后来呢,后来还说了些什么?” “后来,我就想到我妈不容易,我就不想让你再来找我了,可我又忍不住想你。奇怪的事,我妈这么反对,刚刚我出来她竟然没有拦我。” “嗯,是蛮奇怪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妈可能是在气头上,或者更年期,咱们不着急,慢慢来呗,时间还长着呢,我对你对你妈都好一些,我就不相信她还不接受我。”沈轻尘信心满满地说道,把陈梦溪的希望都说了出来。 “好,我下面几天可能要在家陪一下妈妈了,你就先回去吧,我叫黄歆帮我请几天假,然后我再回去。” “嗯,我明天就走。”沈轻尘说完,突然想起来了这一天都在跑陈梦溪妈妈的事情,已经有点儿消息了,先跟陈梦溪讲一下吧,于是继续说:“对了,你叫我查的事,我查出来一些资料了。” “什么?我叫你查资料?”陈梦溪一脸不解地问道。 “啊?你不记得了?”沈轻尘也一脸不解,然后说:“昨天你吵完回家的时候,不是叫我帮你查白猫修复公司吗?” “白猫修复公司?这名字好熟,但是怎么想不起来啊,完全没印象啊。”陈梦溪头又开始疼了,额头上都渗出汗来。 “对啊,我今天跑了一天,总算查到了一点东西。说给你听听?” “好的,你讲吧,不过我真不太记得了。” “你叫我查的白猫修复公司,是1989年建立的一家公司,具体做什么也不太清楚,但是这家公司1990年就关门了。公司的法人是王湘婷。应该就是你母亲。”沈轻尘看着陈梦溪,陈梦溪没说话,于是沈轻尘就继续说:“关于王湘婷,我后来在街坊那边了解到一段往事,关于你母亲的,以前她是个护士,但是不知怎么的,在1990年离职了,后来关于你母亲的事情就不清楚了。我想,你是1990年出生的,我估计你妈妈当初可能有些难言之隐离开了公司,在我打听的时候,听到了一些闲话,说你妈妈未婚先孕,这在当时,不能算作是好事,可能你妈妈就是因此而离职的。然后生下了你。” 陈梦溪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说。沈轻尘暂停了一下,仔细地看着陈梦溪,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陈梦溪,突然说道:“你是谁?你不是陈梦溪!!” 第二十八章 女人生气 “你已经查到这么多了啊。”陈梦溪说道。 “你是谁?”突然间,沈轻尘很混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事情,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陈梦溪啊,可是却没有陈梦溪的气质,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完全跟自己所认识的陈梦溪不像,但是谁又能化妆到这种程度呢。 “你是王湘婷?”沈轻尘孤注一掷。如果母女俩很相像的话,说不定能模仿的出来。对面的人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手扬了扬,沈轻尘感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轻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已经是第二天了,天色很亮,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这时,昨天晚上跟陈梦溪见面的事情还能想的起来,但是自己怎么会在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沈轻尘起了床,走到了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是客厅,老式的家居很典雅,只看见一个中年女子的背影,她正坐在沙发上正在讲什么,在沙发的对面,才一日未见的陈梦溪正在那边。 沈轻尘走了过去,陈梦溪看见了沈轻尘,大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 沈轻尘刚要回答,这时候背对他的女子转过身来说: “你醒了啊?” 眼前的这个女子,跟沈轻尘在医院里的照片看着还是有点相似,想必是陈梦溪的妈妈王湘婷了。沈轻尘决定先问问看什么情况,再做打算,昨晚的疑虑快打消了,王湘婷跟陈梦溪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的。 “阿姨,您好,我,我怎么会在这?” “你昨晚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会低血糖的哦,于是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 “啊,谢谢阿姨。” “好了,坐吧,我去给你们做早饭。”王湘婷说完话,就站了起来朝厨房走过去。沈轻尘觉得挺客气的,客气到有点不自然,王湘婷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但是还是能有一点细微的勉强的感觉。 “谢谢阿姨。”沈轻尘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等王湘婷走了,沈轻尘立马走到了陈梦溪的面前,刚坐下发现沙发旁有个白绒绒的东西堆在那里,那白绒绒的东西察觉到沈轻尘过来后,耳朵一动一动,转了过头来,原来是一只白猫,原来这只猫就是陈梦溪经常说的她家的老猫了。沈轻尘顺手抄了过来,把白猫抓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顺手捏捏,把白猫弄的很舒服。刚开始白猫还狰狞了一下,但是后来就完全眯着眼睛享受了。 “噗嗤,哈哈,青崖你没事吧。”陈梦溪噗嗤一笑,然后指了指猫说:“这家伙从来不让人摸,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你臣服了。” “喵~”白猫很不情愿地喵了一下,表示抗议,但是还是眯着眼睛在享受,恐怕是好久没这么舒服了。其实也是,自从会变身之后很久没让人碰了,在家里也是躲着人,连陈梦溪都没怎么碰过他,没想到这沈轻尘这么没礼貌,招呼也不打。但是真的好舒服啊。 沈轻尘顿了顿,然后对陈梦溪说:“昨晚你去见我了么?” “昨晚?是的啊,你晕倒了,我喊了我妈过来把你抬回家去的,真的累死了。”陈梦溪回答道。 “那我昨晚跟你讲的,你还记得么?” 还没等到陈梦溪回答,这时候白猫又喵的叫了一下,在沈轻尘的腿上翻来覆去,想要挣脱。王湘婷端好了早餐来到了客厅,喊沈轻尘吃早饭。 沈轻尘应了一声,看了陈梦溪一眼,发现陈梦溪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于是便起身去吃早饭了,从沙发上起来的时候磕了一下腿,沈轻尘闷哼了一声,但是摸过去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周边一切都在抖动,像是站不稳一样。周围的环境竟然全都改变了,沈轻尘赶忙抬眼望去,发现陈梦溪也消失不见了,不仅仅陈梦溪,王湘婷、白猫都不见了,身后竟然是无边的黑暗,沈轻尘感觉意识再一次失去了。 “怎么办?失败了?”一名女子问道。 “嗯,这个人意识太强大了,没能控制的住。”一名男性的声音回答。 是夜,雨还在纷纷地下着。雨打着窗沿啪嗒啪嗒的,有点让人烦躁。这名女子是王湘婷,前来帮助田园进行施法的,没想到却失败了。 下午的时候,田园和王湘婷发现陈梦溪居然还能记得沈轻尘,这太让她们吃惊了。没想到现在田园的法术下降的越来越厉害,不知道是不是长期不用的缘故,自从希婕那件事过去之后,就一直有问题。结果连公司也不能开了,好在先前还有不少积蓄,再加上王湘婷还开了个店,生活是不用担心的。 两人就想如果要想沈轻尘和陈梦溪不在一起,最起码要有一个人主动离开才行,于是田园只好变成陈梦溪的样子过来跟沈轻尘分手,本来打算正常分手就没什么,可没想到沈轻尘居然识破了陈梦溪并不是真身,情急之下,只好对他进行施术了。 失忆术是通过搭建陌生的场景,输入别的信息,然后在场景里进行记忆抽取的法术,这法术迄今已经失败了三次,在希婕、陈梦溪和沈轻尘身上都失败了,田园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那下面怎么办?”王湘婷问。 “先带回去吧,还下着雨呢,估计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那你变成原来的样子吧,现在陈梦溪这身材也扛不动他吧。” “哎,不行,这太危险了,还好离家不远,咱们慢慢挪回去吧。”田园苦笑道。 好不容易到了家,田园变成了白猫的样子,然后说: “还是变成猫最轻松啊,人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苦恼。” 王湘婷轻哼一声:“要是什么都不管,哪才好呢。” 田园知道自己又说中了王湘婷的心事,这么多年来,王湘婷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把陈梦溪拉扯大,还被人指指点点,未婚生子这个在中国这个传统社会里,尤其是近邻之间,还是带有很大的话题性的。虽然都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全球化的年代,歧视还是无处不在啊。不过也还好是这个时代,要是发生在晚清那会,恐怕连生存都生存不下去,想到这,田园又想到了一段往事,虽然已经有一百年了,思来想去,真是没什么意义,只好一声叹息。 “好吧,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都没办法把他们分开。咱们越是这样做,说不定适得其反,反而使他们感情更加好了。” “唉,是啊,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样会死人的啊!” “嗯……”田园陷入了沉思,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王湘婷打了热水帮忙把沈轻尘的脸擦了擦,对着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王湘婷举起的手又放下了,这么多年来没怎么接触过男人,这种事情做起来好尴尬,但是这雨又淋湿了,不擦擦会感冒的,于是喊道: “田园,你过来!” 田园正蹲在桌子上沉思,眼睛都闭上了,从外面看跟睡着了一样,被王湘婷这一喊,吓了一跳,差点掉到地上去。 “干嘛?我在想解决办法呢。”田园发牢骚道。 王湘婷朝着田园走过来,然后丢给他毛巾,说:“等会再想,去把他的身子擦了擦,换件衣服。” “呃,你叫我做这事。” “你不说谁做呀,我适合做嘛?” “噢噢,也是,家里有男人的衣服嘛?” “没有!” “没有怎么换?” “我去买!” 王湘婷不高兴地出了门。田园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怎么就生气了!唉,女人心难琢磨啊。 等王湘婷回来的时候,田园已经擦完了沈轻尘的身子。王湘婷把衣服朝田园身上一丢,然后拿起沈轻尘的湿漉漉的衣服去洗了。田园没说话,给沈轻尘患上衣服后,说:“大了。” “大了比小了好。”王湘婷从阳台出来,走到了陈梦溪的房间,看着熟睡中的陈梦溪,问田园说: “这丫头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吧,过了一夜就能醒了。哎,要不是被她听见咱们的谈话,或许不用进行施术。”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你有没有时光倒流的功能?” “哪有,别胡说了。时间是不可逆的。” “真没用!” “好了好了,王小姐,别生气了啊,我们来想想等明天,这两个人醒了之后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我明天要去上班,交给你了。” “啊,这!” “干脆你就现身跟他们说吧,吓他们一跳,跟他们讲清楚了。”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当初你不吓我一跳,现在轮到她们了。”王湘婷还在气头上。田园想了想,觉得也只有这样了。要不然明天两个人醒了,肯定会莫名其妙的,再说这沈轻尘查了那么多我们的资料,估计离真相也不远了。 再说,那天陈梦溪听到的话,可能也怀疑了,要不然怎么会去查白猫修复公司。照这样下去,陈梦溪肯定会发现她不是亲生的,这就麻烦了。还不如直接跟她们讲出真相吧。不过还是王湘婷来讲的好,我还不能现身。看来今晚要好好编一个能说服她们的理由了。 第二十九章 猫小白 雨是在半夜就停了,王湘婷和田园一夜未睡,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田园本想埋怨王湘婷,但是后来又想到顺其自然的话就会有人要死,所以无论如何陈梦溪和沈轻尘都不能在一起,但是田园本想王湘婷不用这么激烈地反对,就用年龄不合适这一点来反对就行了,可是他又哪里知道,人世间的情感岂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呢。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静静地坐着,田园刚坐一会就开始眯眼睛,被王湘婷训了一顿: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 “没睡,我在想明天怎么说。”田园辩解道。 “还能怎么说,再隐瞒吗?你的法术都失灵了,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哎,就算是明说也要注意一下告知方式啊。你要是突然这一讲,陈梦溪能吃得消吗?” “这个能怎么讲,随便怎么讲都会吃不消的吧。还是直说吧,陈梦溪也这么大年纪了。” 王湘婷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梦溪,叹了一口气。 “那就明说吧,那得先编好,别说漏了。” “嗯,不早了,天都快亮了,去睡一会吧,我去拿点东西准备一下,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的。” “拿什么东西?” “陈梦溪爸妈的照片。” “你疯啦,那后面有字呢。” “疯什么呀,陈梦溪早就看到过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清明节的时候,我把照片拿出来想祭一下他们,结果发现盒子被打开过了。” “这样一说,春节的时候好像陈梦溪跟我讲过,我当时在睡觉,陈梦溪在自言自语,我也没在意。” “你整天就知道睡觉。感知能力也下降,法术也不灵,多坏事,要不是当初……”王湘婷没说完,眼睛泛着泪光,感觉都快哭了,但终究是忍住没说下去,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书房走过去了。 田园也不好再说什么,这照片后面的字,关系到白猫修复公司的事,王湘婷打算怎么讲呢。算了,实在不行,我再出马吧。 第二天一早,陈梦溪首先醒了过来,没想到妈妈就坐在床边上,似乎一夜未睡。陈梦溪总感觉这两天过的好漫长,其实是田园法术的后遗症,其实田园的法术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只是效果差而已,有的时候稍微想一想,就全想起了。 陈梦溪首先感到头疼,然后挣扎了一会就想起来跟王妈妈吵架的事,顿时心里又不舒服起来,就不想理王妈妈。突然她转身看见睡在沙发上的沈轻尘,顿时惊呆了。 王湘婷看见了陈梦溪的表情,然后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在这儿?” “嗯?” “是他自己找过来的,昨天我们深度谈了谈。” “你们谈什么了!” “为了你好,叫他放弃你。” “什么是为了我好。” “你不懂。” “不就是年龄大几岁吗?都什么年代了!” “不是年龄大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王湘婷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反对你们吗?反对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他年龄多大,也不是你还小不能谈恋爱什么的,我不知道要怎么样说服你,你们是命中注定就不能在一起的。” “你不会想说我们是兄妹吧!”陈梦溪冒出来这么一句,使得王湘婷真是哭笑不得。 “开什么玩笑!” “那你这个命中注定什么意思?八字不合?” “有点这个方面的意思。但是不完全是,这里面有一段往事。” “什么往事?” “你出生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可能是个道士。那个道士当时对你特别感兴趣,留下来一首绝句。笑谈春五月,哭看杜鹃花。青崖遇陈梦溪,同赴鬼门关。” “啥?” “就看字面意思,事关性命!” “切,不就是一首打油诗,还性命,这是谁瞎编的?” “一个道士?” “哼,迷信。都什么年代了。” 陈梦溪气鼓鼓地对王湘婷喊道。没想到妈妈竟然以这种理由来阻止自己和沈轻尘的感情。 王湘婷不知道要怎么反驳陈梦溪说的话,但是她想说服她,说服她就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呢?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不,陈梦溪,你妈说的有道理。”沙发上的沈轻尘已经醒了,白猫坐在王湘婷的旁边,听见声音也转过头来。 “为什么?”陈梦溪一脸哭腔,大喊道:“怎么连你也这样认为,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一起来欺负我。” “不,陈梦溪,你听我说。我小的时候,我爸妈也遇到一个道士,说了句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里面的诗,当时我爸妈听不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后来说了另外一句,巴拉巴拉的,沈轻尘一口气说道。 沈轻尘讲的这些似乎跟王妈妈说的有出入。一个是好事,一个是坏事,有点儿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意思。这个道人到底是谁呢,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说下这种话,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意思。 “之前不是同赴鬼门关么?”陈梦溪疑惑道。 “什么?”王湘婷喊道:“也是一个道士?” “嗯,是的,今年春节的时候我跟爸妈提到了陈梦溪,后来我爸妈就想起来这个道士曾经出现说过的话,本来都已经忘记这事了,一听到陈梦溪的名字就想了起来。当时还觉得怪怪的。后来年初几的时候,我还在街上遇到一个道士,也跟我说了王阿姨类似的话,所以我才这么说。” 王湘婷惊得目瞪口呆,但是内心却不是太波浪,毕竟这种预言什么的已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惊吓,她低头看了看一旁的田园,饱含深意地摸了摸田园的后背,王湘婷自从知道田园可以变成人,已经很久没有摸过它了。 田园知道王湘婷的意思,她已经搞不清楚眼前的事了,她想找他帮忙,可到底要怎么讲呢。田园也在犹豫,怕自己一开口讲话,对面的两人肯定会吓一大跳。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对这两人露出身份,田园隐隐约约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已经消失快20年的感知的能力居然渐渐有所恢复了。 但是具体是什么大事也说不清,王湘婷和沈轻尘所见的道人有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道人是谁呢,会不会跟师父有关,田园脑子里所能想的道人就只有师父一个了。想当初在云浮山呆的那段日子,虽然感觉有1年多,可出了山之后,才半日光景。算了,不去想了,这眼下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王湘婷见田园没什么反应,而陈梦溪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本来想田园给她支持一下也好,但是似乎并没有效果,而道士说的话会灵验这她深有感触,但是又不太好讲,这事跟陈梦溪的身世也有关系,但是不讲,或许真的有人要死去。 王湘婷一共遇见这个道士2次,每次道士都要留下一些奇怪的话,可没想到的时候,这些话却都一一灵验了,这也是这次突然听陈梦溪说她有了喜欢的人叫沈轻尘之后那在常人看来过激的反应。 第一次遇见那个道士的时候,爷爷王明山还在,只是年纪已经大了,而王湘婷也已经十岁出头,正是豆蔻年华,这十多年来,爷孙俩相依为命,自己的父亲王湘婷没什么印象,自从她被丢在三羊县的时候,这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王湘婷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某个午后,道士就来到王湘婷的面前,手里拿着糖,但当看见王湘婷已经长大的样子后,道士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已经这么大了啊,看来这糖用不上了。那是个夏日,那天王湘婷刚刚吃完饭,爷爷去午睡了,白猫也睡在爷爷的被子上,王湘婷就跑到杂货铺的门口抓蝴蝶,道人来了之后王湘婷奇怪地看着他,想起了爷爷说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训话,于是转身就往店铺方向跑,没想到道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然后说: “湘婷,不要跑,乖。” 王湘婷见道士居然喊她的原名,吓一大跳,然后问他:“你是谁呀?” “我呀,是个游方道士。这次算着算着就到你这儿啦。我有些话要跟你讲,但是你要记得并且保密哦。” “你要讲什么呀?就在这儿讲,别的地方我不去哦。” 道人笑了笑道:“鬼灵精怪,还挺会自我保护的嘛。” “那是,我爷爷说了,不能跟陌生人讲话。” “乖,湘婷,我不是陌生人,你听我跟你讲啊。等爷爷去了之后,你要跟一只猫好好的生活,你什么都要听他的哦。” “我爷爷去哪里啊!”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啦。记住哦,那只猫不是一般的猫,你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你说小白吗?” “小白?” “对啊,我家的猫叫小白啊,因为他浑身都很白。” 道士笑了笑,摇了摇头说:“这家伙。” 说完,道士就朝前方走了。王湘婷抬头看着道人远去的方向,居然看的不太清楚,隐约记得他手里拿着一个摇铃,因为在跟她讲话的时候,她总能听到那个摇铃在响,所以记忆深刻。 后来王明山年事已高,有次昏迷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行了,王湘婷在哭,白猫也在那团团转,医生过来的时候,直接说叫学徒过来办理后事吧,然后就走了。那是王湘婷快16岁的时候。王湘婷就这样一直哭,直到深夜后来睡着了。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王明山居然醒了,还起来做了早饭,把王湘婷吓了一大跳,前后确认了半天,还掐了自己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自那时候起,王明山更加地跟白猫腻在一起,平时两人都形影不离,还经常讲悄悄话。王湘婷觉得好笑,但是每天要上课,也顾不上家里。直到高考结束后的那一晚,王明山把王湘婷叫到屋子里,打算交代后事。 王湘婷那天是哭着听完的。讲到一半的时候,王明山突然变得很严肃,不仅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还把窗户也遮上了。王明山抱着白猫,开始很严肃地说:“湘婷,我快不行了,本来2年前就要走了,还是放心不下你,我下面交代的事情,你要牢牢地记住,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你做得到吗?” 王湘婷哭着说:“什么事,我能做到。” 王明山看着这乖巧的孙女,心想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作孽啊。然后把白猫放到地上,说: “田园,你出来吧。” 田园是爷爷的学徒,一直在杂货铺里帮忙,家里好多事情都是他搞定的。王湘婷也经常跟这个学徒玩,还跟着学手艺,这学徒不但手巧,还懂得书上的知识,王湘婷上学时遇到不会的还找他解答,居然每次都答出来了。 王湘婷四处望了望,哪里有田园,爷爷不会老年痴呆了吧。 突然,一道柔和的烟从白猫身上飘了起来,就跟烟雾一样,白猫的猫浑身都亮了起来,并且渐渐地变大了。王湘婷睁大眼睛,捂着嘴,嗓子感觉就要发出声音出来,可没想到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太可怕了,太神奇了,这……这怎么一回事。王湘婷真的惊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白猫渐渐地变成了她平日里跟她一起玩耍的——田园。 第三十章 以前的记忆 爷爷去世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王湘婷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未来的生活。她还是个孩子,虽然命运不得不逼她更早地成熟。 王湘婷去了三羊县的一家卫校学习护理专业,三年毕业后也就是1989年被分配到县人民医院做一名护士。这三年,田园一直以人的身份在打理王明山家的杂货铺,王湘婷也要避嫌,所以基本上都住在学校宿舍里,偶尔过节回个家跟田园一起吃饭,由于田园一直是男性模样,而已也二十多岁的样子,跟王湘婷生活在一起还是有诸多不便,所以每次王湘婷回来后,田园都要收拾包括站在修理铺门口跟王湘婷告别,就这样,还是有闲话传来传去。 王湘婷那天听到这话后气的满脸羞红,田园变成了白猫回到了修理铺,看到气鼓鼓的王湘婷后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 “你怎么了?” “哼,还能怎么样,气死我了。” “喵?”白猫漫不经心地张了下嘴,打了个哈欠。可奇怪了,每次变成猫,就特别嗜睡。 “你……!”王湘婷看着白猫也实在无语,爷爷去世的那晚,白猫就在她的面前,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人,好在爷爷当时在旁边,要不然还真被吓死。 那天爷爷告诉了王湘婷这事,然后把铺子传给了王湘婷,还留了点积蓄以后留着嫁人,然后嘱咐田园要好好照顾王湘婷,关于白猫的事情一定不能对外人说,免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爷爷交待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王湘婷又哭了一夜,白猫安静地趴在地上,似乎眼角也有泪光显现。 眼下,这外面传的闲话,真不想理会,可还是传到自己耳朵里面来了。王湘婷心想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自己平时上班都忙不过来,护士可是太忙了,还要三班倒。 对了,何不利用田园的能力开家公司呢?王湘婷想到今天回来路上看见街边大大小小的公司,小小的修理铺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开家公司赚点钱以后还可以补贴,说不定生意会很好呢。可开什么公司呢?自己一点主意都没,还是问问田园吧。 “田园,你都会些什么?” “啥?” “那个,那个,法术?” “噢,会变身术、修复术、主要就这两种。” “就这两种?” “嗯,还有一些不成熟的,隐身术、起死回生术等等,但是失败率很高。” “还会起死回生术?” “嗯。” “那爷爷去世的时候,怎么不把他起死回生呀?”王湘婷瞪了下田园,把田园弄的差点炸毛。 “用了!” “啊?没成功?” “不,成功了。但是时间很短。” “啊?”王湘婷有点不解。 “你还记得你16岁的时候吧?那次老王不是死过一次吗?你还哭了一夜,后来第二天不是好好的了么,医生都说简直是奇迹,可惜只持续了2年。”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爷爷那会……等等,怎么老王,你不喊他爷爷?” “切,他还是我的小辈,叫我爷爷差不多!” “啊?你活了多少年了啊!” “已经好几十年了啊,我也记不清了。上次我尝试再次复活老王的时候,他阻止了我,还说湘婷已经长大了,能独立生活了,他就走的安心了。” “爷爷……”王湘婷又想起过往的跟爷爷一起的时光,忍不住哭了起来。 “唉,怎么又哭了啊。”白猫一脸嫌弃。 “呜呜呜……” “对了,你刚刚问我会什么法术这些干嘛?” “我想开家公司。”王湘婷止住哭,挂满泪痕的脸转向了白猫。 “开公司?” “嗯,反正你会修复术嘛。咱们就帮人家修东西。” “那还不是老本行?”白猫疑惑道。 “对!内容是一样,但是形式要改变一下,要包装一下。” “你是哪里来的这些想法呀?” “电视、广播、报纸等。现在改革开放了,要抓住致富的机会……” “致富?什么是致富?” “就是赚钱!” “为啥要赚钱?” “你……你不懂!跟你讲你又不会明白。” “……” “嗯,公司名我想好了,就叫神猫修复公司吧。” “呃,神猫?” “不行,神猫不行,叫白猫吧。跟你一样白。” “白猫修复公司?” “嗯,好吧,听你的。” 那会正是80年代向90年代迈进的时代,物质条件逐渐开始丰富起来,市场也渐渐活络有了生机。白猫修复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鼓捣,终于成立了,虽然这只是一猫一人的公司,但是也是在工商局备案的,注册资金就用爷爷留下来的钱旧的铺子转给别人后,白猫修复公司地址选了青羊街16号,王湘婷喜欢16这个数字,说不上来这个数字好在哪里,仅仅就是喜欢,有点儿幸运的成分在里面吧,王湘婷也终于离开了让她老能听见闲话的地方。 开业是没有庆祝了,与一般公司不同,与其说是公司,其实就是把原来的铺子换一个地方而已,没有员工、仅仅拿了个工商局办法的个体执照。王湘婷打算利用田园神奇的修复术,能把坏的东西复原,这样会招来很多回头客。 但是,公司开业后,生意一直很惨淡,甚至比不上原先铺子里的生意。王湘婷还得在医院里上班,所以大多数时候,铺子都是田园一个人在看管,田园没事就趴在桌上睡觉,有的时候连客人来了都不知道,这时间一长,王湘婷决定要主动出击,要主动招揽客人,首先要从身边人发起。 希婕就是王湘婷主动拉过来的人,可谁也没想到,就因为王湘婷这一出,才有了现在难以预见的各种事,王湘婷有的时候想,要是当初自己没有收留那个孩子,现在又会怎么样,要是当初没跟希婕推荐白猫修复公司,或者自己没建这家公司,未来的日子又会怎么样,但是每次想到这,王湘婷总是过不了心理关,这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流着泪也要走完。 王湘婷第二次遇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从医院抱回了陈梦溪,在回家的小巷口,她缓缓地走着,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要朝哪里走去,巷子的尽头,依稀有个穿着道袍的男人正站在墙下,被阳光照耀着看不清楚脸,王湘婷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午后,也是一个道士,跟她讲有关猫的事,这次,要讲这个小孩的事吗? 第三十一章 会说话的猫 沈轻尘和陈梦溪张大了嘴巴,白猫居然讲话了,而且就是在他眼前,要是在网上看视频的话肯定认为这是假的,可现在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 虽然有点不太相信眼前的事实,沈轻尘还是状着胆子问道: “你~你~你~猫~~在讲话?” “嗯。”白猫喵了一下. 这不经意的一声,又引来陈梦溪的惊叫。沈轻尘到没有再失态,只是内心有点小波澜。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听说过猫能讲话,这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大概全世界都会震惊, “不要怕,我只是只猫。” “你就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白猫?”陈梦溪躲在沈轻尘身后探出头来问。 “嗯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啊啊啊啊~我的天!!!”陈梦溪还是一惊一乍的。 “不要激动,你们一定好奇我怎么会说话是吧?” “嗯嗯~”沈轻尘和陈梦溪这会异口同声了。 “这事说来话长!” “不着急,您慢慢说。”沈轻尘说道,然后拿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 “陈梦溪,我要跟你讲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陈梦溪问道:“还能有比你开口讲话这事还要做心理准备的事吗?” “有!多着呢。” “啊?你是神仙?” “不是,你别打岔了,湘婷她……” “我妈她咋了?” “她……她……她不是你妈妈?” 田园没想到这话是从自己的口中说了出来,想来他想过无数次王湘婷说这话后陈梦溪的反应,可没想到却是自己替王湘婷说出了这话,感觉好狠心,像是用一把剪刀把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情一下子剪断一样。 本来觉得陈梦溪可能会受不了跑出去,没想到陈梦溪这时倒很镇定,只是一点表情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陈梦溪才抬起了头,然后对白猫说: “想不到是真的,我一直都没问过。” “你之情就知道了?” “嗯,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听同学说,我跟我妈长得不像,小时候我还争辩,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就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白猫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像是回忆起什么往事一样。 “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一男一女的合照。” “原来你已经看过那张照片了啊。” “嗯,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在书柜下面翻到的。” “你再去把照片拿出来吧。”白猫叹了口气。 陈梦溪起身,刚站起来的时候腿好像有点软,沈轻尘也站了起来扶了一下,陈梦溪缓了缓,一个人走进书房,翻了一会然后把旧箱子抱了出来。 箱子是上锁的,但是锁已经坏了,轻轻一拨就下来了,陈梦溪打开箱子,从一个满是灰的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白猫看见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陈梦溪拿出了照片,再次注视照片上的两人,照片的背景已经不是很清楚了,有一道弯弯曲曲的黄色的印迹,好在照片上的人的脸还是很清楚的,照片的左边坐着一个消瘦的男子,颧骨分明,一头短发,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衬衫似乎都要融入到照片的背景当中去了。右边是个留着刘海的女子,看上去很漂亮,一头长发披肩,稍微深色的长裙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眼睛很明亮,抿着嘴微笑着,两人坐在凳子上,手拉着手,一片安详。 沈轻尘接过照片看了看,没想到一看就惊呆了。他再看了一眼陈梦溪,发现陈梦溪像极了照片上的女子,难不成这的女的才是陈梦溪的妈妈?那旁边的坐着是陈梦溪的爸爸?带着疑问,沈轻尘顺手翻了一下照片的背面,一行隽秀的字写在照片的后面,是那个之前陈梦溪叫帮忙调查的已经有点熟悉了的白猫修复公司。 白猫看了一眼照片,闭目凝神了一会,然后对陈梦溪说: “照片上的人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陈梦溪还是没有讲话,但是神情比较凝重。白猫接着说: “你的妈妈叫希婕,爸爸叫白沙。” 陈梦溪终于忍不住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些以前只在电视剧里出现的事情现在居然出现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的故事恐怕比电视剧上还要奇特,居然还是 一只会说话的猫在在讲述这件事。可陈梦溪眼下无法顾及这些。打小父亲的角色就一直不在,没想到自己长到20岁的时候,居然还能得到父亲的消息,眼前照片上清瘦的男子是如此的陌生。白沙,原来我也是随着父亲的姓。妈妈叫希婕,多好听的名字。 “陈梦溪,你还好吧?” 沈轻尘在一旁关切地问。 “我没事。” “小白,你继续讲吧。” “嗯。你妈怀你的时候,你父亲因为意外去世了。” 白猫刚讲完这句,陈梦溪已经泪流满面了,于是暂停了讲述,让陈梦溪缓一缓。没想到陈梦溪很坚强,含着泪说:“继续讲吧。” “这张照片在你妈和你爸吵架的时候被撕碎,你妈十分后悔。后来你的养母也就是王湘婷在医院的时候认识了你妈,看着她很可怜的样子,于是想到了我。”白猫顿了顿,换了个姿势说道:“当时我和王湘婷一起开了个公司,就叫白猫修复公司,专门帮人家修理东西的,因为我会修复术,所以再难的东西我都能修复好,所以有一天,你妈就来了……” 白猫停止了讲述,沈轻尘发现白猫有些异样,尾巴上的白色感觉黑了一块,惊道:“啊,你尾巴变黑了?” 田园回了回头,叹了口气说:“哎,我大限将至。” “怎么了?”沈轻尘惊讶道? “我的感觉,最近法术渐渐有所回升。很久前,我一直是以人类的形态生活的,后来经历了陈梦溪妈妈的事情后,四个爪子开始慢慢变黑。” “然后呢?”陈梦溪浑身在抖动。 沈轻尘看了看陈梦溪,用手抓住了陈梦溪的肩膀,想让她感觉好受点。渐渐地,陈梦溪不那么抖了,但是依旧低着头,眼前的地板上已经潮湿了。 “后来我帮希婕恢复了照片,就是手上这张,没想到我对希婕施加的失忆术没能成功,被她发现了我不是人类的秘密,后来她就央求我复活你的父亲。” “啊~”沈轻尘和陈梦溪同时惊呼了一声,陈梦溪更是抬起了头。 “我想了几天,最终答应了她,可没想到,复活术失败了,而且触犯了禁忌,于是我的爪子就变黑了。希婕怀着巨大的希望突然落了空,一下子不能接受,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不小心被……被……被车撞了。”田园讲这话的时候,特别没有底气,回忆是件很痛苦的事,本以为20年来,遗忘会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后来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早产,在希婕的强烈要求下,说要保你,并且拜托我们抚养你。” 说到这的时候,陈梦溪已经泣不成声。 田园看了一眼陈梦溪,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希婕在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你爸妈好像也是从外地过来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单位的同事可能都不知道。” 沈轻尘默默地听着白猫所说的话,这才知道陈梦溪在这世间竟然是个孤儿,心里面更加有想要好好照顾的感受。但是,眼下还是任由陈梦溪哭,恐怕只有泪水才能洗刷这一时的惶恐和无助。沈轻尘轻轻地把陈梦溪拉过来拥抱在怀中。 田园暂时停止了讲述,望着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小女孩,好在已经长大了,这个沈轻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女孩的归属。距离上次争吵已经一周的时间了,南丁格尔节就快到了,每年王湘婷她们护士为了这个节日都要准备很久,毕竟这是她们的节日。这么几次都不回去,恐怕住在医院的宿舍里。 过了好一会儿,陈梦溪似乎睡着了,可能太累到了,沈轻尘把她抱上了床,田园在床下坐着。沈轻尘给陈梦溪盖好被子后,回头望了一眼白猫,然后说: “你们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孩是不是太残忍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告诉她呀?埋藏一辈子多好。” “哎,没有用,她是必须要知道的,命中注定啊!” “唉。”沈轻尘叹了叹气。 “你叫沈轻尘?”白猫突然说。 “嗯。怎么了?”沈轻尘不解地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问问。”白猫说完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沈轻尘呆着也没事干,连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他头晕目眩,出门透个气再说吧。 离开了陈梦溪家,沈轻尘沿着青羊街边走,两边郁郁葱葱的树阴遮住了大半个街。三羊县的春天还是蛮美的,到处都是春意盎然,但是此时沈轻尘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小镇。 走到了街的尽头,就是青羊公园。公园不大,但是挺长的,公园的南面沿着一条湖,川地这边比上江浙地区,虽不及繁华,但是地广物博,公园里的湖竟然大的离谱,到处充满了用青羊命名的地点。之前在网上查过小镇的资料,对三羊的神话传说也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以前总觉的神话就是神话,根本就是不可信的东西,但是现在却不能这样想了,白猫都会讲话了,三只羊的战争却不算什么。沈轻尘神色变的凝重起来。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平静的湖水,沈轻尘不知道这平静的湖边底下的暗潮到底有多涌动,但是他自己的内心已经感觉跟着了火一样,弄的人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这些跟做梦一样,不知道梦醒后一切是否又回到原来的样子。又想起辞职前夕想要回去开书店的时候,说做就做,辞去高薪,毅然为了生活跟过去浑浑噩噩的自己进行告别,直到遇到了陈梦溪,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的期待,以前谈朋友的时候也没有感觉,不知道怎么就会对陈梦溪这样的女孩一点抵抗力没有,沈轻尘知道自己遇对了人,况且古诗早把两人联系在一起了。 这次陈梦溪遇到了也许这辈子都难以迈过的坎,这个时候的人最脆弱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她身边支持她,陪她度过这段岁月,说不定时间很长,哪怕自己什么也不做也好,只要她需要的时候就能立马出现就好。 沈轻尘想到这,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一会回去的时候要好好问问白猫过往的事情,总觉得自己遇到这事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仿佛命里很早就安排好这些,只是在等一个契机,促进了这次的相遇,只是不知道结局是好是坏。一开始就是如此悲凉的故事,陈梦溪的生父生母居然都已经不在,那么她现在除了王湘婷和白猫,就只剩下我了。而我,只能等,等待时间修复这一切的伤痕,如果时间修复不了,我宁愿花一生的时候去修补。 天渐渐黑了,不知不觉已经出来三个多小时了,肚子有点咕咕叫,但这时候哪里吃得下去啊。沈轻尘把视线从湖边收回,远处群山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陈梦溪差不多应该醒了吧,不行,得赶紧回去,要是她醒了万一我不在身边,旁边还有只会说话的白猫,想想也蛮吓人的,想到这,沈轻尘拔腿就跑,渐渐地路的两旁的灯光都亮了起来,沈轻尘跑出公园,跑到青阳路上,灯光照耀下的影子跟个幽灵似的乱窜,好在陈梦溪家离公园不远,沈轻尘跑到陈梦溪家门口,停下来喘了会气,然后敲了敲门。 第三十二章 离家出走 门开了,是陈梦溪打开的门,陈梦溪看见沈轻尘后立马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沈轻尘吓一跳,赶忙抚摸着陈梦溪的后背进行安慰。 王湘婷依然没有回来,白猫此时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沈轻尘安慰了一会陈梦溪,然后说: “都一天没有吃饭呢吧,我下厨做点吃的吧?” 话音落了之后没有回应,沈轻尘感受着这死寂的空气,然后还是下了厨房,好在还有些蔬菜,要不然大晚上只能叫外卖了。沈轻尘淘米煮饭,洗菜热锅,这些做的都很熟练,偶尔转过身看看陈梦溪在干嘛,发现陈梦溪也只是坐在沙发上,一直拿着照片看,边看边哭,稍微显得有些憔悴,但是总体上无大碍。白猫就是一直睡,虽然是只会说话的猫,但是习性还是猫的习性。浑身雪白的猫爪子却变黑了,这种对比感稍微有点强烈。 沈轻尘这样观察白猫的同时,突然发现白猫也在盯着他看,竟浑身有了点寒意。的确,想来也十分可怕,毕竟是只会说话的猫,谁遇见了不怕呢。等一会吃完饭,问问白猫的过去,他活了这么多年,一定有很多故事。 陈梦溪抓住手中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摸着照片上的父母,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好在也没人跟她说不要哭,从小到大就是个听话的乖乖女,成绩也一直不错,王湘婷对她也很好,陈梦溪此时竟有了点恨意,恨王湘婷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些事,恨她阻碍她和沈轻尘的感情,就算有不得不阻拦的理由,起码说出来商量商量啊。唉,不过这事自己也该知道了,虽然此前心理有点准备,但是等事实发生在自己眼前,还是有点难过,更没想到,跟我一起生活了将近20年的老猫居然还会讲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察觉过。 陈梦溪想到现在,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一点了,等了解了情况后,对王湘婷又不恨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养母,其实她当初完全可以放弃领养她的,这对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之前白猫也讲了这事,她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女儿,放弃了自己应有的家庭和生活,这是多么坚强的女人,自己竟然一时气昏了头,把她气跑了,可自己又不好意思提出去找她,现在也没人来给自己台阶下,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了,等一会吃饭后,跟白猫还有沈轻尘商量一下吧,得要把王湘婷赶紧找回来。这黑夜黑的,也不安全。 很快,沈轻尘把饭菜端了上来,陈梦溪基本上已经快恢复了往日的气象,虽然连日来遭受了很多难以接受的事,但是陈梦溪心底很安静,安静到能接受任何事情。可能大哭和睡眠帮助了她释放了自己的能量。 沈轻尘招呼陈梦溪过来吃饭,然后转身问白猫: “你怎么吃?跟我们一样吃?还是吃猫粮?” “……”白猫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无语,然后打了个哈欠,缓缓地说:“你们不用管我,我基本上不吃的。” 这时候轮到沈轻尘惊讶了,没想到这猫连饭也不吃,那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但也没办法,把陈梦溪拉上餐桌,说道: “陈梦溪,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虽然陈梦溪基本上已经从心灵深处走了出来,但是似乎身体还没能跟上,还处于悲哀之中。 沈轻尘看陈梦溪没反应,只好端起碗来,打算用勺子给陈梦溪喂饭,这个动作出现了,刺激了陈梦溪,这才从幻想中醒来,然后说: “啊!” “你醒啦?”沈轻尘放下碗筷,看着陈梦溪。 “嗯,我没事了。”陈梦溪理了理头绪,然后把手中的照片用密封小口袋包住,放在了自己身上的口袋里,还摸了好几下。 两人一天未吃饭,都饿坏了。白猫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吃相,心中渐渐有些不安起来。也不知道这股不安是从哪里来,田园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不安了。田园试着寻找这感觉的来源,但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自从遇上希婕后,自己的法术都消失了,可最近,又有点恢复的迹象,真是怪事一件。田园跳上窗,窗外风声四起,五月的风怎么会刮的如此之大?抬头望,西边一阵阵乌云密布,田园心想,恐怕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得赶紧找到王湘婷才行。 王湘婷走的那天,还是缘于陈梦溪。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本来田园不打算开口说话的,直接让王湘婷自己跟陈梦溪说出实情,可事情的发展却不受自己控制。 第三十三章 预报 距离大地震过去已经一周了,沈轻尘和陈梦溪惊慌失措地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灾难,要不是田园提前预测到了地震,沈轻尘和陈梦溪恐此刻都已经早已不在人世了。 5月12号那天,王湘婷依旧没回来,像是消失在人间一般,沈轻尘和陈梦溪到处找都没找到,沈轻尘和陈梦溪去了警局报了案,警官问询了之后就叫他们回去等消息。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轻尘和陈梦溪到了家,没想到看见的是白猫竟然团团转。陈梦溪打开门,田园赶紧跑出来,大喊道不好了,把陈梦溪和沈轻尘吓了一跳。 “什么不好了?” “不知道了,有种不祥的预感,快让我出去看看天空!” “天空?”沈轻尘和陈梦溪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抬头望了望天空。 天空很蓝,几乎没什么云,跟平常没什么样。 田园冲出来后,看了看天,那深邃的猫眼一动不动,竟然看了好久,像是一尊雕像一样。沈轻尘和陈梦溪就这么在旁边站着。 过了好一会,田园低了下了头,快速地返回了屋子,来回转着。 “怎么办,怎么办,来不及了。” 面对田园奇怪的行为,沈轻尘和陈梦溪都摸不着头脑,对这位活了很久的猫还是有点敬畏感的,也不敢多问什么。 田园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窜,但是过了一会终于平静下来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陈梦溪,青崖,快,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田园突然对着沈轻尘和陈梦溪喊道。 “什么?”沈轻尘不解地问。 这边陈梦溪也刚准备张口,田园已经变换成人的样子,去收拾东西了,一边收拾一边说:“听我的,快点,来不及了,该死,王湘婷这个时候偏偏不在,但愿不要出事啊。” 已经快1点了,快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田园一直重复这句话。从家里出来后,走在街上,沈轻尘就觉得田园不正常,但是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陈梦溪也是,一脸茫然。3人走到了公园门口,青羊公园里那只青铜造的青羊战士手持巨大的铁矛,手里拿着盾,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明显跟我国古代的战士形象不匹配,倒像是外国的。 三人到了公园湖边的宽阔地,湖边的水波澜不惊。田园怔怔地望着这一片湖水,明明是五月的天气,额头上渗出了阵阵冷汗。遥远的天空的尽头似乎有着不祥的预感,可普通的人终究是无法察觉。田园一言不语,丢下沈轻尘和陈梦溪,在努力地想着对策,但是大脑却一片空白,什么办法都想不出,要是自己法力还在的话,或许还能帮上一点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王湘婷了。田园突然停住脚,对沈轻尘和陈梦溪喊道: “青崖,陈梦溪,快,快给报社打电话,就说要大地震了,快疏散人群。” “什么?!” 沈轻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的常识已经被这只白猫多颠覆了,所以现在田园说什么都会相信的。但这突如其来的大地震的消息还是把沈轻尘给惊呆了,脑袋一片空白。陈梦溪也惊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田园仍然着急地看着天空。沈轻尘也抬头看了看,并不能察觉到异样。豆大的汗珠从田园的脸上渗透出来,身子还微微发抖着。 怎么办,怎么办,赶紧去通知政府?可政府的人相信吗?不管了,得赶紧出发。沈轻尘刚转身准备离开,陈梦溪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田园,地震还有多久到来?” “还不知道,我正在观察,说不准什么时候。”田园目不转睛,头也不回地说道。 “今天吗?” “嗯……” “嗯,你确定就好,那我们分头行动。青崖,你去网上发消息,再打电话给电视、广播和报社,就说就快要大地震了,赶紧叫人群都到空地上去。” “好的,那你呢?”沈轻尘问道。 “我去政府还有地震局问问看情况。” “好的,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沈轻尘说完,立马跑了起来,第一件事是要找最近的网吧。 “你们办完事赶紧离开建筑物,不要超过1小时。”田园提醒道。 “嗯!”沈轻尘和陈梦溪同时应了一声。 三羊县街上有一个网吧,沈轻尘刚来这的时候还去上过网,现在刚好派上用场,自己也知道在哪里。天渐渐有点阴了,有点下雨的迹象。 一路上,沈轻尘都在想着对策,怎么样才能让民众相信自己。想了想这些年在互联网里面写小说的经验,想了想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告诉当地的民众。最好的办法看来就是找本地论坛了。三羊县有一个很火的本地论坛叫三羊信息港,一般最新的消息都在那里发布。 到了网吧,沈轻尘迅速注册了新账号,结果却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发帖。这让沈轻尘很沮丧,不过还好实名注册的话立刻就可以发帖,于是沈轻尘立刻认证了实名。在标题和内容界面写下了如下内容。 特大新闻,今天即将有地震,请大家转移到空旷安全的位置。 据来源不明的消息,今天据说有大地震要发生,为了避免伤亡,请大家迅速转移到空地,希望大家珍惜生命。请速跟身边人传播。切记。 沈轻尘编辑好帖子后,立马就点了发送,还好,接着的发帖没有遇到障碍。这时沈轻尘舒了一口气,望了望网吧的四周,由于正是中午时分,又是周一工作日,人不是太多。沈轻尘发完之后,帖子阅读量多了几个,然后就迅速沉下去了,看来没什么人相信,又过了一会,有个人在下面回复了“无聊”两个字。沈轻尘看了之后,突然也有点觉得是挺无聊的,这种毫无征兆的事,叫人家如何相信,突然沈轻尘的论坛信息箱里收到一条消息,您发的帖子“特大新闻,今天即将有地震,请大家转移到空旷安全的位置”**x版主移到了回收站,理由是违反论坛规定,涉嫌制造传播谣言。沈轻尘苦笑了一阵,没办法,只好再编一条消息,这次加上了版主删除的信息,目的是希望引起大家的注意。 大家快来看啊,被本版版主删除的不可告人的消息。 大家好,之前发的地震马上就要来的帖子被版主删除了,但是这事情是真的,希望大家不要再犹豫了,赶紧跑到空地去,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请不要再删帖子了,我愿意负责到底!!! 这次发的帖子的浏览量迅速就上去了,而且版主也没有再删,只是有一些跟帖在质疑,还有些在骂,也有个别人表现出担忧,但是整体上帖子的环境比较不严肃,所以效果也可想而知。 沈轻尘这下没了主意,看来发帖子的效果也不是很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离田园说的1个小时就要回去汇合的时间快差不多了,沈轻尘看了看表,已经快1点半了。也不知道陈梦溪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突然沈轻尘想起了我国唯一一次预测准确的海城大地震,那次地震因为提前做好了措施,所以伤亡极小。或许从那里面能找到一些方法,于是沈轻尘赶紧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来查询资料了。对了,还有报社、电视台和广播的电话得赶紧打一遍。 另外一边,陈梦溪已经到了县政府,结果却被门卫拦住了。尽管陈梦溪跟门卫讲了很多好话都还是没能进得去,恰好这时一个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路过传达室,看见陈梦溪着急的在跟门卫苦苦哀求,便上前问有什么事。 陈梦溪急切地跟那个主任讲,今天要地震了,而且都快哭了出来。那主任带着异样的眼光看了看陈梦溪,那眼神简直跟陈梦溪是神经病一样。 “同学,那什么,你家在什么地方,赶紧回家去吧。”主任一脸茫然。 “不,不,真的,要地震了,你要相信我。” “这怎么相信呀。” “县政府有地震部门吗?” “有啊。” “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陈梦溪恳求道。 “不行!” “呜呜呜……”这会陈梦溪拿出了杀手锏,直接开始哭了。周围甚至一些来上班的人都朝这边望了过来,这主任也没办法,赶紧安慰道:“你别哭啊,我带你去,就只能待几分钟。” “谢谢您。”陈梦溪破涕为笑。 主任摇了摇头,带着陈梦溪朝地震部门走了过去。进门后值班的人看见主任过来立马站起来迎接。主任对值班的人说:“这有个小姑娘说要地震了。现在可以看看地震预测分析吗?” “啊,可以,不过我们这边没有警报发出来啊。我来看看。” 随后,值班的职员走到机器旁,对着显示器上出现的地图仔细地看了看,一些被标记出来的地方画了蓝色的三角,还有些地方为紫色密密麻麻的点状带。不同颜色的圈圈在显示器上由小到大变幻着。陈梦溪也看不懂这些,只见那个值班的职员在键盘上输着一些数值,显示器上还有比较显眼的p、s值。 过了一会,职员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主任说: “我市监测点的p波变化比较稳定,短期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主任回头看了看陈梦溪,摊了摊开手,耸了耸肩,然后对陈梦溪说:“你看~” 陈梦溪望着那显示器,也很无奈,现在都有点怀疑田园所说的话了。没办法,陈梦溪走好无奈地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回头准备走。” “等等!”突然,那职员面色凝重,又回到了显示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出来了一个新的对话框,框里面的数值在快速地变动着。 职员迅速地翻了翻记录,然后声音颤抖地对主任说:“我,我要快给局长打下电话。” 说完,他的手发抖似的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有规律的嘟嘟声,职员的脸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就在刚刚不久,p波好像快速地闪动了一下,到达了一个不可能的值。 电话响了三四下就接通了。那边传来粗重的声音。陈梦溪和主任在外面都能听见那声音。 “小谢,怎么了?” “主任,快,快回局里来,大事不好了。”小谢急切地说道。 “什么事?你慢慢说。” “刚刚显示器p波闪烁不稳定。” “嗯?” “感觉要有地震发生,而且震级可能不小。” “开什么玩笑。真的?” “我也不确定,您快回来,这边刚刚来了一个姑娘,秦主任带过来的,说是有地震发生,真是奇怪极了。” “我马上过来,你赶紧把小张、小李赶紧叫过来汇合,并且把数据传给国家地震局。” “好的!” 小谢挂完电话,衣服都快汗湿了,秦主任看着感觉大事不好,立马询问是什么情况。 小谢也说不准,说要等大家一起过来分析。 这时候陈梦溪急了,看看小谢的表情,陈梦溪心想田园可能说的不差,于是喊道:“来不及了,快疏散人群。” “这……”秦主任这事也做不了主,但是也有点急坏了,这毕竟关系到生命安危。可是目前这可信度也太低了。于是赶紧跟小谢说:“你们快点分析,一有情况赶紧汇报,我去跟上级汇报。” “嗯,秦主任,您快去吧。”小谢还是一直盯着显示器,没转身看秦主任。 秦主任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出门走了。走的时候步伐已经有些凌乱了。 小谢紧锁着眉头,p波的值似乎又稳定下来,难道机器出问题了?一旁的陈梦溪眼见终于有了点效果,于是打电话给沈轻尘。 这边沈轻尘已经跟几个媒体打过电话了,但是千篇一律的是没有人相信他,看来以往接到这种电话也不少,根本没在意,有些没听他讲完就挂了电话。谁曾想,过了一个小时,却纷纷懊悔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突发报道。 突然电话铃响了,沈轻尘看了一眼是陈梦溪打来的。 “喂?陈梦溪。” “青崖,你在哪?” “我还在网吧里,刚在论坛发了帖子,现在浏览量也有一千多了。不过回复很少。效果不好啊。你呢?” “我,我在市政府地震办公室这边。” “怎么样了?” “感觉有点效果了,他们正在分析数据,刚刚好像有个什么值有点不太正常。” “嗯嗯,那你等我,我现在过来找你。” “好。我等你。” 第三十四章 大地震 沈轻尘说完,就从网吧出来,离田园约定的一个小时还剩十多分钟,沈轻尘打车到了市政府,陈梦溪已经在传达室的门口等着了。 沈轻尘叫出租车师父等一下,然后朝陈梦溪挥了挥手,急忙跑了过去问道: “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在分析了,不知道会不会发布消息。” “那我们先去找田园?离他约定的时间不多了。” “嗯,好吧。” 说完,两人一起上了车,朝三羊公园方向过去,路上还在讨论着地震的事情,出租车司机好奇地听着他们讲话,然后问道: “你们说地震?” 沈轻尘抬头望了望出租车师父,然后说道:“嗯,今天可能有地震。” “呃,你们从市政府出来的,那边的消息?” “哎,不确定,刚刚我在地震办那边,好像监测到有一个值不稳定。”陈梦溪看了看沈轻尘,然后跟司机说道。 “看来很有可能,我得赶紧跟家里联系下,叫他们今天都呆在外面。” “嗯……” 沈轻尘和陈梦溪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沉默了一阵,司机打完电话后,又在出租车的群里说了一下。三羊公园很快就到了,沈轻尘和陈梦溪下了车,跟司机道谢后就赶忙朝着河边走了过去。 田园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努力计算地震到来的时间。沈轻尘和陈梦溪站在田园身边,也不敢打扰他,只好静静地望着湖边。 “回来了啊。怎么样?”田园开口说话了。 沈轻尘觉得田园作为人的时候讲话还是比较不会太在意,但是一想到他是只猫就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毕竟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陈梦溪倒是无所谓,但是一想到小时候一只跟着白猫睡在一起,又有点不自在了。 “我先说吧。”沈轻尘说道:“我去网吧发了帖子,效果一一般般,跟媒体都打了电话,但是几乎没人信……” “我这边找到了市政府地震办,他们那边监视到了一个波段的值有异常,但是也没跟我细说,他们一起开会研究了,一个办公室主任还回去跟上级汇报,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就叫我先回来了。”陈梦溪等沈轻尘说完后说道。 田园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回头,他眼睛盯着的天空的那一边,灰蒙蒙中透着深邃。 突然田园问道:“几点了?” “两点二十了。怎么了?”沈轻尘问道。 田园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睛不再望着天空,头也低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刷刷流了下来。 沈轻尘和陈梦溪见状,赶忙上前去扶住田园,这是他两第一次触摸变成人的田园,倒是跟常人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触碰到的一刹那,竟然有被电流穿击全身的感觉,事后沈轻尘和陈梦溪回忆起这段相同的感觉之后才大吃一惊。 田园抬起头,饱含着眼泪,口中喃喃地说道:“我已经算了出来了。” “什么?” “再过几分钟,西南方向离我们不远,会有一场大地震。可我知道的太迟了。”田园忍不住自己,眼睛扑簌直落,身子还发着抖。 “湘婷!”田园朝着天空喊了一声,整个人昏了过去,身子慢慢地缩小,最后幻化成一只猫,和之前稍微有些不同的是,白猫已经不白了,浑身充满了黑色的斑纹,像是只奶牛猫。 沈轻尘和陈梦溪抱着白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要送医院,还是宠物医院。突然大地晃了一下,陈梦溪没能站稳,跌倒在沈轻尘的身上。沈轻尘抓住了陈梦溪,眼睛望着河水却移不开。三羊河的河水在沸腾,像是下暴雨滴落在河里的那样,可现在并没有下雨,只是感觉天越来越阴了。刚刚晃动的一下,似乎再回忆起来都抓不住准确的感觉,远处似乎传来了鸣声。沈轻尘刚想问陈梦溪没事吧的事情,大地再次抖动了,这次不是一下子,而是一直在抖动,沈轻尘和陈梦溪两个人站都站不稳,只好坐到了地上,三羊河里的水都溅出来一些到了岸边。还好岸边有棵树,沈轻尘抓住了树,树的叶子也在乱抖,瞬间开始狂风四起,就好像台风过境一下,三羊县这特殊的地形,对风的流动产生了回旋的影响,整个天一下子黑了下来,远处的云开始滚滚而来。 地震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渐渐地地面开始不晃了。沈轻尘抬头望着四周,到处都是雾蒙蒙的,漫天的黄沙感觉都飞扬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河水也逐渐趋于平静,远处几棵树似乎被大风拔倒了,沈轻尘这边的树的树根都快脱离了景观路面的坑。陈梦溪脸色苍白,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抱着沈轻尘的脖子,勒的紧紧的。白猫在两个人的怀里,还是昏迷的状态,沈轻尘用手摸了摸白猫的脖子,还能探得到白猫的脉搏,应该没有什么事。突然,口袋里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固定电话的号码,沈轻尘想了想,好像是之前给报社打的电话,这会肯定是来电询问了。沈轻尘接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看来,灾难对于新闻工作者来说,就是个大新闻啊。 “喂喂,先生,您还在么?” “喂,在呢。” “请问,您之前给我们打电话说会有地震,是从哪儿得知消息的?” 沈轻尘听完对方所说的话,沉默了一会,然后挂断了电话,还没来得及看四周的时候,电话铃声又来了,沈轻尘无奈地笑了笑,那中笑容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五官都已经皱了起来。 沈轻尘关了机,抬眼望了望陈梦溪,这个小姑娘还瘫坐在地上,四周的雾色散掉了一些,远处的电视台的架子还好好地矗立在那边,四周除了一些树倒了,渐渐的四面八方涌现出来一些人群,大家吵吵闹闹的,沈轻尘只感到脑袋里一片轰鸣。 “陈梦溪,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陈梦溪强打起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把猫抱在怀里。 “走吧,我们去市政府看看?” “好。” 沈轻尘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查海城地震还有唐山地震的时候,地震后会出现好几次余震,于是赶紧拉住陈梦溪说:“等等,暂时还不能去,恐怕还是余震。” “啊!”陈梦溪这也才想起来,不禁惊呼了一下。 两人找了个空旷地,连公园的亭子都不敢去,偏偏这时又下起了小雨。公园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多的人都往这平地跑了过来。 沈轻尘抓住个路人,说道:“你们从哪边来的?” “从市里啊。” “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吧,就感觉到晃动,楼都没塌。” “那城市里面应该没什么伤亡吧。” “还好吧,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感受到晃动后就立即跑了出来,之前收到市政府的短信通知,通知大家迅速到宽阔地带,我们都没当回事,早知道应该早些跑出来,不应该等到地震了才跑,万一是个大地震,跑都跑不掉,好险。” “短信?” “是的,你们没收到吗?” 那名路人拿出手机的短信给沈轻尘看。手机上写着: 各位市民请注意,本市地震办刚刚监测到本市附近疑似有地震异常信号波动,为防止地震灾害,请各位市民不要恐慌,有序地到宽阔地带,并远离建筑物(市地震办)。 “好的,谢谢。” 路人疑惑地看了沈轻尘和陈梦溪以及猫一眼,迅速地走了。沈轻尘和陈梦溪互相望了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看来,之前两人的努力终于产生了点效果。也不知道这次地震要多久,还是继续等着躲避余震吧。也不知道市政府发布消息后,有没有引起恐慌,估计这会超市也没的东西卖了。 沈轻尘这才想起,他们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连一些物资都没准备。不过刚刚过来了一辆巡逻车,一直在循环喊话,内容就是叫大家不要恐慌,要相信政府等等。 陈梦溪此时最关切的就是王湘婷的安危,地震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突然,又是一阵晃动,持续了好几秒。 “余震!”广场上有人高喊。 沈轻尘抓住了陈梦溪的手,雨都把陈梦溪的头发都打湿了。沈轻尘脱下了外套盖在陈梦溪的头上,白猫好像睡了过去,沈轻尘打算打开手机,连上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闻。 打开手机后,好几个未接来电。沈轻尘直接忽视了电话,联网结果也连不上,试着拨了一下电话,也拨不出去。这时候,沈轻尘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了。沈轻尘叫陈梦溪呆在公园和白猫在一起,他自己去城里打听一下消息,公园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四周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物。 沈轻尘匆匆跑到了街上,四处都是人,房子看起来还好,除了一些老旧房子倒塌了之外,新建的房子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户外的一些广告招牌掉下来一些,街上的救护车的声音一直在响。这是沈轻尘第一次接触地震灾害的场景,以往想都没想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穿过街道来到了市政府广场,也已经不少人聚集在那边了,广场正中恐怕是市领导,正拿着喇叭高喊着什么。看来这次地震影响比较大,交通和通信估计都瘫痪了,要不然怎么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震级是多大。王湘婷现在也不见了,白猫又昏倒了,想到这,沈轻尘觉得自己要充当陈梦溪的依靠。 沈轻尘挤到广场前,正打算听听那边的人在讲什么,突然身边有一个人好像在说网络恢复了。沈轻尘赶紧拿出手机,试了试,还真的能联网了,然后赶紧登陆新闻网站,这么大的新闻肯定是头条吧。 果然,网站的第一条新闻标题就是,我国四川发生8.0特大地震! 8.0?沈轻尘惊呆了,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对啊,8.0的话,这边应该全成了废墟才对。沈轻尘点进那条新闻,新闻不长,只有一句话。 据中国地震台消息,2008年5月12日14:28分我国四川省汶川县刚刚发生里氏8.0地震。 紧接着这条新闻下面,还没有别的消息报道。沈轻尘想了想,原来我们这边不是震中,汶川?这个名字好熟啊。沈轻尘立马打开地图软件,看了一下汶川离三羊有多远。查完后发现离三羊县大约两百多公里。难怪这边的震感虽然强烈但是总体情况还好。汶川那边可能情况比较严重。 沈轻尘想起了之前查海城和唐山地震只有7点几级,汶川这次比之前还严重。沈轻尘哆嗦了一下,也无心再听广场上的人在讲什么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回到陈梦溪的身边去。 第三十五章 死亡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似乎一切都进入了正轨,这几日媒体都在报道汶川地震的事情,三羊县受灾还好,但由于挺靠近震中,一些房屋也倒塌了,再加上县政府的及时通知,伤亡很小。一些市民自发地前往汶川参加救灾。 沈轻尘和陈梦溪也回到了家里,白猫在地震的当天晚上就醒来了。醒来后就喝了很多水,身上的白色渐渐地被一些黑色所侵袭。不过这样跟平常的奶牛猫也没什么区别。沈轻尘和陈梦溪并不是很在意。王湘婷还是联系不上,不知道去哪里了。沈轻尘看着电视里的直播,看着汶川那边的灾情,也想过去帮忙,可这边陈梦溪也需要照顾,还有王湘婷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走不开。这两天白猫也闭口不提这些事,就跟平常的普通猫一样,沈轻尘和陈梦溪都一度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做梦。但是三羊河边那望着天空深邃的眼神让沈轻尘久久不能忘怀。陈梦溪这几天精神也不太好,一下子接二连三的打击,也变得很沉默,还有一部分时间拿着父母的照片以泪洗面。沈轻尘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每天买些菜做饭做菜。 就这样过了几天,沈轻尘跟陈梦溪坐在沙发上,准备谈谈后续的事情。每日电视上的报道让沈轻尘坐立不安。看着汶川那边越来越多的伤亡,沈轻尘恨不得立马就奔过去参与救助。 “陈梦溪,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轻尘眼见每日呆在陈梦溪家也不是办法,王湘婷这边毫无消息,之前说过打算报警,但是田园说不要报警,报警起来会比较麻烦。经过这次地震后的事,大家对田园的任何建议都更加相信。 “怎么了?”陈梦溪正在抚摸着田园,回头看到沈轻尘。 的确有好长时间没能好好看沈轻尘了,这几日都很慌忙,由于担心地震,前几天都是住在广场里的简易棚子,这才刚回来。 “我要去灾区。”沈轻尘目不转睛地说道,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啊?去灾区?” “是的。看了灾区人民受累,我想去帮点忙。” “嗯。” 陈梦溪低下了头,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不过立马就抬起头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行。”沈轻尘惊诧道。 “为什么?” “那边很乱,我担心吃不消。” 沈轻尘担心地说,但是陈梦溪并没有想太多。 “没事,只要有你在,我能坚持。” “那田园怎么办,留下他一个?你妈妈现在都不在” “这……” 是的,陈梦溪这时候又没办法单独留下田园一人,另外王湘婷这边还要等消息,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个。陈梦溪低下头不说话了。沈轻尘继续说:“我就去几天,几天后我就回来。” 谁也不知道沈轻尘这一去就是一个月,但是这一个月陈梦溪也没闲着,王湘婷终于找到了,只不过,陈梦溪等到的是,王湘婷死了。 沈轻尘离开三羊的第三天,两个警察上门来找陈梦溪询问。 “请问是王湘婷家么?”警察上来简单出示了证件就直接开口问道,陈梦溪连证件都没看清。 陈梦溪有点不祥的预感,回答道:“是的?请问什么事?” “请问你是王湘婷什么人?家里还有别人吗?”警察没直接回答陈梦溪的问题,而是继续问,这让陈梦溪有点儿不满。 “我是她女儿。” 这时,其中一个警察从公文包拿出一张照片给陈梦溪看,那是一张一寸证件照。陈梦溪接过照片后,想起了那是自己为了办二代身份证时候拍的照片。 “啊,这是我的身份证照片。” “请把身份证给我们看一下。” “好的,稍等。”陈梦溪关上了门,回头去找身份证,路过田园的时候,发现田园在抽搐,陈梦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田园不行了,赶紧去抚摸田园,可没想到的是,田园的脸,竟然被泪水覆盖了,大量的泪水从田园的眼角流出。 陈梦溪见田园醒了,内心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是田园突然流泪这是怎么了。陈梦溪没多想,回头拿了柜子里的身份证,再摸了摸田园,便回到警察那里。 两个警察看了之后,把身份证给还了之后,然后跟陈梦溪说: “我们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请你要保持冷静和克制。” 陈梦溪不太明白警察在说什么,突然想起田园刚刚在流泪,难道预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警察?王湘婷?照片?这些信息突然一下子涌进脑子里,还没等警察继续说,眼泪已经开始流了下来。 “你家还有别人吗?或者亲戚?”警察问道并且望了望门里,黑黑的什么也看清。 “嗯。” 两位警察还没开口,田园从里屋走了出来,此刻又是人的样子,没等警察问话,田园说道: “我是王湘婷的哥哥,请问你们找到她了么?” “嗯,找到了。”两个警察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虽然是公事,但是谁家遇到这种事也不好受,警察也是人,也很难开口,尤其是当陈梦溪一个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真下不了口,这下好了,有一个当事人的哥哥在,陈梦溪也不至于坚持不下去。 “王湘婷去世了。请你们跟我们去认一下人。” 两个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虽然田园之前已经预测到,而陈梦溪也猜到了,但是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证实后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陈梦溪倒在田园的怀里哭泣,田园脸上流着泪,两个警察在一旁也没催促,静静地等他们。 连日阴沉的天空还没有散,乌云慢慢地堆积在那儿,老天也似乎想为了死去的人悲伤。不过雨还没怎么下下来,其实在邻近的几公里除,雨已经开始落了。 “她是怎么死的?”田园开口问。 “是地震。” 田园和陈梦溪身子一怔,然后便瑟瑟发抖,像是被冷风吹过一般。警察发现他俩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安慰道。 “请节哀。” 过了一会,田园终于擦了擦眼泪,拉住了陈梦溪,然后对警察说: “我们走吧。” “嗯,上车吧。” 后记 这是个似乎未完成的故事 自从生病以后一直在构思,但是真正写文却是2017年上半年,本想写一个悲剧,但是写着写着不开心。 暑假出去玩了一趟,心想人要开心一些,于是新开的武侠。 结果忙碌了大半年,这本书荒废了,发出来是怕存在电脑里哪天就不见了。 十万字的中篇,本来故事可以更加圆润一点,人物更丰满一点。 只不过,这些工作只能以后去做了,现在把重心放在另外一本书吧。 算来2017年写了近50万的字,作为一个新手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 所以继续加油吧! 《青羊街白猫》后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青羊街白猫》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