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殿下你来不来》 第1章 死人回府 夜, 极黑, 极冷。 大雨滂沱中,黑沉沉的山坡上隐约可辨一个纤细的踉跄身影。 这身影不小心跌倒后咒骂出口,却是个清凉的女子之声。 “大爷的,攒几辈子血霉才会碰到穿越这种事情!” 女子起身后抖了抖身上的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很快消失在雨夜里。 她离开的半个时辰后,雨势渐停,这时山坡上又来了几个骑马扬鞭手持火把的人。 打头一人红袍加身,墨发飞扬,背光的身躯虽瞧不清样貌,但却难掩一身的矜贵之气。 “主子。” 这人刚刚勒停了马,林子里就出来一个侍卫装扮的高大男子。 “主子,咱们晚了一步,人死了。” “死了?” 红衣男子清冽的嗓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侍卫点了点头,“三人无一活口,死了至少有半个时辰了。” “东西呢?” “没找到。” 侍卫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物,“但是属下在其中一个尸体旁发现了这个。” 男人伸手接过。 这是一块小巧的玉牌,莹润的牌子上正反皆刻着同样的字——“月”。 “细查!” …… 大周京都城 城门口 衣裙尽湿的女子看着紧闭的高大城门一时不能回神。 她, 傅云朝, 一个未来世界杀手组织里身负异能的杀手。 蝇营狗苟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攒够钱钱准备躺平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穿到了这里。 一穿回到解放前。 钱没了,异能也没了。 现在这个新得的肉体, 也叫傅云朝。 虽是大周左相府的嫡女,却是个娘死爹不疼的傻子。 十日前被年迈的祖父从偏远乡下带来京都认了丞相父亲,然后就被现丞相夫人和嫡妹骗去城外上香,再然后就在回城时被贼人掳走弄死。 最后好死不死被她魂穿再生。 一个是十八岁的异世杀手,一个是十七岁的古代傻女,几万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就这样合而为一组合变形。 “开门!” 过于厚重的城门在她的敲打下只是发出了点细微声响,而这点响动又被风卷着四处散开,根本惊不起丝毫波澜。 “在这里吹上一夜,也不知能不能再死回去。” 女子郁闷嘟囔,又要叫门时身后忽然一阵马蹄声响。 却是七八个高大男人簇拥着一人到了跟前,中间那人让人围着,被挡了视线的傅云朝也瞧不见他的面容,只瞅着那一身翻飞的红袍觉得格外扎眼。 “开——门——” 跟随的一人高声叫喊,城墙上方很快有人回应。 “叫什么叫!已经下匙了,明日再进!” “混账!睁了你的狗眼看看底下是谁?!” 这人将手里的一块牌子用火光映着高高举起,城墙上探出的脑袋一番辨认后立时滚爬下来开门。 这队人踢踏进入,角落里站着的傅云朝眼睛一亮立时跟上。 “站住!” 守卫将手臂一横,“你是什么人?” “混账!” 傅云朝学着刚刚那人的嚣张语气,“睁了你的狗眼瞧瞧,我们是一起的!” “一起的?” 守卫将信将疑。 “当然!我,我是他的丫头!” 傅云朝小手一指,点着前方正中的红衣男人,“不信你去问!” 守卫一听让他问红衣男人,立时松了手。 一个小丫头罢了,犯不着去惹那个疯阎王。 成功混进城的傅云朝提着湿漉漉的衣裙一路狂奔,按着脑子里的记忆寻找左相府府邸。 然在她转过了长街正要转弯的时候,一匹高头大马突然迎面冲出差点没将她撞上。 马上的人瞅着她湿漉漉钗斜鬓乱,又被雨水冲洗的花里胡哨的脸眉头一皱。 “这么丑!我可没你这样的丫头。” 才刚站稳的傅云朝正要抬头,男人突然一勒缰绳,马儿嘶鸣,蹄子高高抬起又重重踏下。 好巧不巧底下正是一处低洼,刚积的冰凉雨水瞬间就溅了傅云朝满头满脸。 心头狂怒的人抹了雨水,睁眼就只瞧见一抹红色极快隐入街角。 “混蛋!别让我再碰到你!” …… 左相府前厅 “爹啊,跟去的下人都说是掉下山死了,你还在这里缠我做什么?儿子明儿还要早起上朝,赶紧洗洗睡吧。” “混账!你简直混账!!” “傅良人,傅丞相!!你良心叫狗吃了!那可是你闺女!亲闺女!月娘早死,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她才来京都几天啊?” 老头双眼通红,手中拐杖将地砖敲的邦邦响。 “她一个傻子,活着也是受罪,说不定就是月娘心疼女儿提前带走了,爹你该高兴才是。” “我,我……”老头儿被这渣的不能再渣的话气的差点死过去,“早知你是如此,我就不该寻你这么些年,就不该带着朝儿来!” “祖父可算是说了句明白话。” 旁边一直站着的粉衣小姑娘忽然笑笑开口,“傅云朝本就是个福薄命贱的傻子,她贱钵盛不住好菜,命里没有偏要强求,如今掉崖死了,这一灾算下来也是你给她招的,可怨不得咱们。” “你!你…” 老头两眼直接开始上翻。 “裳儿闭嘴!” 傅丞相吓的赶紧掐人中。他倒不是孝顺心疼爹,他是怕万一老头蹬腿去了他就要停职丁忧。 “父亲凶什么?裳儿实话实说也不行?堂堂左相有个傻子嫡女,你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说话的粉衣小姑娘正是左相府原来的大小姐,现在的二小姐,现任左相夫人杨兰心的亲生女儿——傅霓裳。 被训的她冷哼一声回了母亲身后。 丞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面色淡淡也不出声。 “良人,朝儿她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好不容易顺了气的老爷子抓着儿子的手就要哭出来。 “你赶紧派人去找一找,说不定…” “爹!!” 闹了这半晌,傅良人早已不耐烦。 “现在城门已闭,你让儿子上哪找去?” 反正死了,什么时候收尸不都一样? 傅丞相说着直接叫人,“来人,送老爷子回屋!” “良人!良人呐!” 情急之下老爷子丢了拐杖就要下跪。 “左相大人!就当我老头子求你了…” “祖父不要跪他!朝儿回来了!” 第2章 打烂了你! 清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湿漉漉的淡紫色身影冲进大厅扶住了正曲膝下跪的老爷子。 “傅,傅云朝?!” 女子的突然出现惊呆了屋里的一众人,傅霓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老爷子一时也不能回神。 “你没死?”左相大人惊的眉毛直抖。 “当然!” “你,你,你不是掉崖了?” 下人说她在城外的兔儿山掉了崖,兔儿山是出了名的险,那么高掉下去,怎么可能出的来? 丞相大人一双眼将傅云朝从头瞧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发现除了手上有轻微擦伤好像并无其他伤势,一时更加好奇。 “你是怎么上来的?” “怎么上来?” 傅云朝瞥了眼上方脸色阴沉的母女,“我说我飞上来的你信吗?” 掉崖? 掉鬼的崖! 原身记忆中那三个人高马大的贼人难道不是她杨兰心雇的? 只不过这会儿她没有证据,那三人,一个好色想要图谋不轨的被刚好穿过来的她杀了,另两个则没见踪影,不然哪能让她们在这里装傻充愣。 “我…” 小姑娘嘴角嘲讽的笑,让丞相大人有些接不住招儿。 “爱信不信,就这样吧。” 新得的肉体质量太差,从山中一路走回又淋了雨,这身体早就忽冷忽热两腿打颤,傅云朝这会儿没功夫也没精力跟他们掰扯,随意摆了摆手,就搀着呆愣的老爷子出门。 摸不着头脑的傅丞相愣了片刻也跟着离去,大厅里只剩了杨兰心母女。 “母亲,那贱人怎么就能逃回命来?琛表哥不是说那三个贼人…” “好了!” 未说完的话被直接打断。杨兰心盯着门口一脸沉思,“贼人的事以后不要再提。” 既然事败,那就再从长计议。 “可是母亲。” 不甘心的傅霓裳扭着帕子坐到她母亲旁边,“她一个乡下来的傻子凭什么来占相府嫡女的名头,而且,而且……” 剩下的话傅霓裳没有出口,那傅云朝虽是个乡野傻子,却生的一张媚而不俗艳而不妖,倾城绝世的脸。 凭什么?! “母亲知道你想什么。” 杨兰心握了她的手,“她生的再好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在我手心儿里讨生活。” 妇人眼中划过冷芒,“同在一个屋檐下,自然是来日方长,不急。” 母女俩有什么恶毒打算傅云朝一概不知,雨中逃生的她这日夜里就起了高热。 烧的晕晕乎乎的人,两世的记忆在脑子里交织闪现,让她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色大亮才从混乱中醒来。 彼时她才昏昏沉沉睁眼,就瞧见一身艳丽衣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傅霓裳立在床前。 “干嘛?一大早扮鬼玩?” 无声无息站在这里,刚才那一恍神还真让她吓了一跳。 “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傅霓裳摆手挥退了屋里的下人。 “傅云朝,你昨日其实是被贼人掳了的吧?” 说到贼人,床上的人眼神忽然凌厉,傅霓裳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果然!” 她就说母亲花那么多银子让琛表哥找的人,怎么可能失手。 只是, 她怎么就竟能逃出命来? 半眯的眼在她身上来回扫了片刻,傅霓裳忽的倾了身体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姐姐即便逃了命,也绝非完璧了吧?” 表哥说过,那三个贼人中有一个可是出了名的好色。她这样一张脸,落入那样的人之手,怎能完好无损? 瞅着对面病恹恹尚能倾城的脸,傅霓裳阴冷的眼里只恨不能生出刀子将这张脸剜瞎戳烂。 浓妆艳抹也难掩的平庸姿色,一直是她的痛处,同样是相府的女儿,她一个乡下丫头凭什么越过她去?! “原来你一大早过来就是关心这个。” 傅云朝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 “盼着自己的嫡姐被污清白,如此阴毒,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呵!” 傅霓裳似听了什么笑话,扶了扶鬓边的海棠赤金步摇转身坐在床边。 “你算哪门子嫡姐?一个乡野村姑生的,也配跟本姑娘做姐妹?” 小姑娘上吊的眼里满是鄙视,“我母亲乃是国公府里出来的女儿,老国公是我外祖,当今皇后更是我的亲姨母,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我姐妹相称?” 傅霓裳哼了一声又接着道,“当初既然父亲与家里失了联系,你就不该再跟着老头子找来,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货也妄想做相府的千金,呸——!” 小姑娘一顿疯狂输出很是痛快,说完还不忘昂起得意的脑袋啐了一口。 对面的傅云朝侧身躲过她乱飞的唾沫,半掀眼帘淡淡开口。 “说完了?” 过于平静的样子显然出乎恶女的意料,傅霓裳一时有些发懵。 她什么意思? “该我了。” 一直歪在床头的人话音未落就已闪电般出手,渣女猝不及防就被她薅着头发按在床上,然后就有拳头狠狠砸了上去。 她是怎么也料不到这病恹恹的乡下人怎么就突然动了手。 竟然打她? 这个乡野贱人她怎么敢?! “唔!唔!” 被按在被子里的恶女挥着手呜呜挣扎。 只是她不知道眼前的傅云朝早已换了芯子。 杀手出身的人即便在病中也是拳拳到肉,她现在别说逃脱,就是连救命二字也叫不出来。 片刻待这一通老拳打过瘾收手,傅霓裳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眼圈高肿钗斜鬓乱的渣女满是惊惧。 “你,你,你…” “我什么?” 带病“工作”的人撩了下鬓边微乱发,居高临下瞅着她。 “哪怕我母亲死了,那也是父亲的原配正妻,你母亲再金贵她也是给人续弦的填房!以后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若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打烂了你!” 高烧一夜,她这会儿头疼的要死,偏这渣女还要一大早来吵,她向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就这水平还来招惹?简直找死! “滚!” 黑眸突然泛出嗜血杀意,刚刚爬起的傅霓裳瞬间吓的滚爬而出。 “傅,傅云朝,你给我等着——” 打着颤的狠话从屋外飘来,傅云朝哼了一声重重躺倒。 第3章 找场子的花少 风寒来的气势汹汹,她这会儿浑身滚烫头疼欲裂。 在床上歇了片刻,缓过劲儿的傅云朝才起身叫人。 “来人!” 里外静悄悄没有动静。 “来人——!!” 还是静悄悄没有动静。 床上的人一瞬间心头火起,忍了浑身不适起身。 “有种你们就出了这个院子一辈子别出现,我现在数到三,若再不进来就不是青个眼圈那么…” “小,小姐。” 终于一个丫头低着头磨磨蹭蹭跨进门槛,却是贴身服侍原主的春杏。 “躲那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被高烧折磨了一夜的人一大早又耗精费神,这会儿着实是烦躁的很。 “小,小姐有什么吩咐?” 远远站在门边的丫头听到这话又勉强往里蹭了两步,畏惧的脸上挂着两个淤青的眼圈,几乎就要哭出来。 她是被外面那几人硬推进来的。 这大小姐是不吃人,可她打人啊! 她们原是夫人专门派过来“侍候”的,这乡下来的傻小姐原来很是呆傻好欺,但不知为什么昨儿从外面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打人打的还贼狠! “我着了风寒,你去抓点药。” “抓,抓药?” 丫头有些晃神。 她生病了? 病了还能将二小姐打成那样? “抓药,治风寒的药,你是听不懂人话?” 对于这没少欺负原主的下人们傅云朝着实提不起什么好气。 “哦!” 眼看凌厉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这丫头一个激灵顿时回神,“奴婢这就去。” 说着转身出门,然下一秒又折了回来。 “嗯?” “小,小姐,抓药…”春杏抬眼瞅了下又迅速低头,“得用银子。” 银子? 钱? 傅云朝蹙了下眉,记忆中原身可是一毛钱都没有的。她那为数不多的金银首饰早被这一院子下人或偷或骗坑了干净。 老爷子带的盘缠也已花光,现在的吃喝用度都在杨兰心手里捏着,想要现银?那是不可能的! 没钱! 傅云朝头更疼了。 那巴不得她早死的母女知道她染了风寒还不偷着乐,哪会给她抓药? 钱钱钱! 钱? 脑海中忽有亮光滑过,傅云朝瞬间勾了唇角。 “把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叫进来,本小姐要众筹。” 众愁? 众愁是个什么愁? 丫头春杏一脸懵懂却又不敢违抗,遂去叫了人进来。 然后, 片刻, 秋棠院正屋内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拿去!” 傅大小姐一脸轻松,随手捻了块碎银丢给春杏。 没钱? 让这些恶奴吐点出来不就有了? 春杏面皮抽搐抖手接过。 原来,众愁是这么个意思。 大家一起发愁! 一群丫头婆子或坡脚或捂脸争先恐后从屋内滚爬而出。 傅云朝哼了一声将剩下的一点银子塞入枕头。 “傅云朝!!!” 身后突然出现一声怒吼,傅云朝惊讶转头,就见门口背光站着一个高大身影。 待要辨认时又见一人捂着半边脸从他身后探出,却正是那会儿被打走的傅霓裳。 “大哥可要好好给我报仇,这贱人不止打我,还说母亲是…是给人续弦的填房!大哥,你今天一定要打烂了她!也让她知道知道这丞相府到底谁才是老大!” 大哥? 傅云朝眉梢上扬,原来是渣女的龙凤胎哥哥傅怀育。 看来这兄妹俩是找场子来了。 来的还挺快! “傅云朝你给我下来,竟敢打我妹妹?反了你了!” 傅怀育说着撸了两只袖子大跨步上前,气势汹汹的样子配着发冠上的妖艳红花,怎么瞧怎么别扭。 傅云朝当然不将这花枝招展的少爷放在眼里,淡定悠闲的趿了鞋下床。 “打都打了,现在问敢不敢是不是晚了些?” 嘿!死丫头还挺横! 傅怀育瞧她的样子,直接将两手一握,咔咔响起。 傅云朝眼角扬了扬, 瞧着像个草包没想到还挺有种。 “要单挑?来吧!” 两人瞧着都已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然, 下一秒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 就见咱们傅大少爷突然张了双臂大手一挥。 “都给我上!打赢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呼啦啦, 话音一落,屋里瞬间涌进了十数个手拿棍棒的小厮。 这意外的状况让傅云朝不由抽了眼角。 “真是高看你了。” “哼!” 傅大少爷掐腰昂头,“我傅怀育可是人称京都一枝花的花少!凭你也值当小爷出手?” 说着头上大花一摆,“动手!” 这话一出,后面的人顿时一拥而上,屋里噼里啪啦哼哈嘿呦声瞬间响起。 这乱战的节奏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响亮,很快就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人。 所以待片刻后收到消息的杨兰心和傅老爷子赶到,看热闹的下人已将这秋棠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闪开,闪开!朝儿!朝儿啊!” 怕孙女吃亏的老爷子急的转圈儿,就是挤进不去,正恼的要拿拐杖敲人时就见那边一群人簇拥着扬兰心慢悠悠晃了过来。 “快,快!你快让里面的人住手,她一个脑筋不清楚的小姑娘你们也下的去手,怎么就这么狠心?!” “这话错了。” 杨兰心斜了眼跳脚的老头儿走的越发慢了些。 “孩子们闹气是常有的事,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您老人家问都没问,怎么张口就是我们欺负人?” 她才刚收到消息,说是怀育和裳儿带着十几个小厮打到秋棠院来了,若不是怕光天化日在府里闹出人命弄死那丫头不好看,她真是懒得过来。 所以这会儿,着什么急呢? 等那傅云朝挨够了再说。 “你,你!你们!” 杨兰心眼角眉梢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实在太过刺目,老头直气的咬牙切齿。 “朝儿要是有个好歹,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这相府门口,到时候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知道你这…” “啊———” “啊———姑奶奶饶命啊!” 老爷子发狠的话还未说完,里面突然传出一声杀猪惨叫。 高亢的叫声让老头儿和杨兰心都愣了一愣。 老头心里惊讶的是这音儿好像不太对,怎么不像朝儿的腔调? 而杨兰心却是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啊! “啊——错了错了,本少,我错了,姑奶奶饶了我吧!” 惨叫声再次传来,杨兰心心口一跳,眼皮一阵乱抖,也不用老爷子催促,自己就小跑着冲了进去。 第4章 挨了打的兄妹和神秘母亲 “认输没有?” “输了输了!” “再敢来找茬儿,就让你这一枝花变成一剪没!”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一头扎进来的左相夫人,进门就看到一脸乌青的女儿和被傅云朝踩在地上的儿子,后面一地皆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 那傅大少爷的双腿被强行扭曲后交叉搭在了他自己的脖颈上,然后两只手又绕过腿与身体的缝隙环抱在后背,那脖子被压的往前直倾,清新脱俗的奇葩造型活脱脱就是一只大龟。 可怜的丞相夫人被他宝贝儿子的新奇模样,刺激的直接眼珠子上翻,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掐了她人中,恐怕已是晕死当场。 “母亲,母亲快救救儿子啊母亲!” “母亲———” 难兄难妹乍见了杨兰心哭的一个比一个凄惨。 “这,这,你,你,傅云朝你快放了育儿!” 好容易缓过劲儿的丞相夫人这会儿瞅着儿女的惨样,脸都气变了形。 “朝儿,朝儿你怎么样了朝…” 紧跟着来到现场的老爷子乍见这意料之外的形势,立时被惊的张大了嘴。 这,这… 看这样子好像吃亏的不是他孙女。 老头悬着的心瞬间放下,眼瞅着傅云朝又在那傅怀育屁股上狠踢了一脚,皱巴巴的眼皮一抖,瞧着他孙女的眼神不由转深。 “看好你的好儿子,若再敢来秋棠院撒野…” “不会,再不会了!再来我就是狗!母亲你快带我走啊母亲!” 傅云朝话还没说完傅怀育就嗷嗷叫着保证,认怂认的无比痛快。 “傅云朝你竟敢…” 儿子怂母亲却是不想怂,杨兰心缓过劲儿后抬手就要打上去,只不过不等那巴掌呼到人脸上,就被她身后的一个老嬷嬷眼疾手快拉住。 “夫人不可。” 老嬷嬷贴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丫头明显是杀疯了,您这一巴掌呼上去,万一…万一等下被她揍成少爷和小姐的样子,这以后还怎么在府里立威。” 不得不说这老嬷嬷脑瓜子灵光,她这话一出口,杨兰心瞅着对面已经扬起的拳头,立时就收了手。 “本,本夫人暂不与你这傻子计较,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说着咬牙吩咐下人将傅怀育抬走,但那傅大少爷四肢已经扭曲到了极限,下人们才一上手他就疼的嗷嗷直叫。 “轻点!轻点!混账羔子们,本少爷都快被你们掰折了!” 一群人半抬半托带着吱哇乱叫的傅大少很快离去,院子里瞬间清静了下来,一直贴墙站着的秋棠院里的丫头婆子们,眼瞅着傅云朝向她们看去,瞬间一个激灵四散奔逃。 “朝儿!” 眼见的人走光了,沉思半晌的老爷子忽然乍惊乍喜上前抓了傅云朝的手腕。 “朝儿,你是不是回魂了?” 回魂? 什么意思? 傅云朝一头雾水,“我以前…丢过魂?” “嗐!” 老爷子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这事儿说来话长,那时你才不过一岁多些…” 老爷子坐在窗口打进的晨光里一行行细说往事。 原来原身母亲是在原身一岁多时无病无灾突然去世的,那一天她母亲突然给老头儿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傅云朝的魂魄去了别处,这里的云朝会是个痴傻,还有什么能否回魂全看造化,托他好好照顾长大。 “祖父就没问原因?” “问了,你母亲不说,只交代说万一有一天你魂魄归来,就让我告诉你,一切都是命,躲不掉就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着。” 躲不掉就好好活着? 为自己活着? 什么意思? 躲什么? “祖父,我母亲是什么人?” “这个老头子我还真不知道,你母亲当初是你父亲在山上捡回去的,她自己说是失了忆,姓甚名谁家住哪里都不记得了,身上就一块刻着月字的玉牌,她那月娘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 老爷子说着一脸感慨,“虽我老头子没什么见识,但你母亲那样的举止人品,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只可惜你的混账爹身在福中不知福,白捡了这么好一媳妇,却不知道珍惜,你娘怀了你才刚刚两个月,他就离家奔前程去了,这一走就……” 失忆?没有名姓? 老爷子后面的愤愤不平之语傅云朝没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魂魄归来躲不掉就好好活着的话。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的穿越不是偶然? “对了,你母亲还说她留给你的那个玉牌非常重要,要你千万保管好了。” “玉牌?什么玉牌?” 她有玉牌吗? “就是你整日贴身挂着,刻有“月”字的那块啊,你这丫头不是回魂了吗?怎么又糊涂起来?” 老爷子看她懵懂的样子一时又有些不确定,她到底回魂了没有? 脑中一些记忆闪现,傅云朝不自主摸了下空荡荡的脖颈。 好像是有那么一块牌子,不是很大,原身好像一直贴身戴着。 但怎么她穿过来时没见? 难不成…… 丢在昨日的山林了? 傅云朝越想越有可能,只是…… “母亲可说过那块牌子有什么用?” “你母亲那日举动怪异,我还以为她被什么魇着了说的胡话,也没怎么留心,谁知道,谁知道你竟真有回魂的一天。” 老爷子瞅着眼前的傅云朝懊悔的直敲拐杖。 “早知道我当时一定认真记着,一个字儿也不能漏下。” 对于老爷子这番话傅云朝一时也摸不清头绪,两人说了半晌话,她将老爷子送回庆安居后,春杏也刚好抓完药煎好送了进来。 这时的她因为刚才打的那一架出了一身的汗,其实已经清爽许多但也有些发热。 一时吃了药又昏昏沉沉睡下,再醒来就已经到了晚上。 因为药物作用又发了几次的大汗,这才算真正退了热,虽是风寒过去,但傅云朝这会儿嘴里发苦,浑身黏腻腻难受,也吃不下东西,就干脆让人抬了水梳洗。 彼时她仰靠在浴桶里,满脑子都是回魂和玉佩一事。 第5章 带傅少爷出城 深秋夜色里, 京都城七皇子府。 “查的怎么样了?” 布置精致的书房中男子歪靠在灯火照不到的暗处,面容晦暗不明,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搭在桌面,闲闲敲动。 “回主子,目前只知道那玉牌是上等的西梁暖玉所制,至于牌子的主人……暂时还未查到。” 桌案后的人没有出声,侍卫默了一瞬试探道,“主子,拿走东西的会不会是西梁人?” 敲动的手指忽的停住,本就安静的室内一瞬间更是静可闻针。 过于沉寂的环境,总让人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侍卫却觉得度秒如年。 终于, 手指又敲了一下,男人移了身体探进跳动的光影。 红衣墨发清俊绝伦,却正是昨日傅云朝走后出现在山坡的那人。 而他也正是这府邸的主人,大周皇帝第七子,沐君珩。 此时的沐君珩正似笑非笑瞅着对面的侍卫,那清俊容颜上挂着的三分不羁和几分邪肆,竟在他身上揉合成一种浑然天成的勾魂摄魄。 “西梁暖玉向来受各国权贵追崇,圣川五国哪个国家没有?凭此就说是西梁人所为,彧风,你这影卫首领可是不想干了?” 嗓音清凉言语淡淡,悠闲的姿态却是让侍卫一个激灵直接跪下。 “彧风知错。” “再查。” “是。” 叫彧风的侍卫应了一声后等了片刻,见没有其他吩咐,才掩上门去了。 …… 翌日 左相府 好睡一整夜的傅云朝神清气爽起了个大早,老爷子的话勾起她心中无数疑问,于是决定去那山坡找一找可能落下的玉牌。 要出门的小姑娘让丫头去问了府里的车马,然后毫无意外的收到两个字——没有! 也不知那杨兰心将车马藏去了哪,反正傅云朝一番搜索毛没找到。 向来雷厉风行的人怎会让交通工具困住手脚,遂决定自行出城。 彼时她刚走到前院。 “混账羔子!本少爷昨儿抻了腿你是不知道?还给我备马?去换车来!” 刚从游廊探出身的傅云朝听到这话顿时眼瞳一亮,门口那一身绿袍配绿花的不正是傅怀育? “傅怀育!” 前头慢悠悠叉着腿往外走的傅大少爷脚下一顿,下一秒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不想断了狗腿就给我站住!” 赤裸裸的威胁让前面的人直接刹了车,后槽牙狠磨了两下后硬挤出个笑脸回头。 “姑奶奶,这一大早我可没招你。” “我也没要打你。” 傅云朝三两步来到跟前,“叫几个小厮跟我一起出城。” 傅怀育眉梢一立,“指使本少爷?” 使唤谁呢这是? 他也是她能使唤的?! 瞅着他不忿的样子,小姑娘也不说话,只将拳头一扬。 “几个人?去哪?” “四五个就行,若能再多几个更好,去兔儿山。” 人多力量大,那山林她不熟,多几个人找总是机会大些。 “兔,兔…你去那里找什么?” 傅怀育眼珠子滴溜乱转,兔儿山罕有人迹,难不成她昨日没打过瘾,这是要再把他诓出去灭口?! “我前日从那过,丢了件要紧东西,你跟我去找一找。” 傅云朝一眼便看穿这怂货在心虚什么,却只做不知。 要紧东西? 她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要紧东西? 傅怀育塌着眼皮一阵盘算,待瞄到那一双打人极狠的手,眼角一抽,咧嘴吩咐身后小厮,“去多叫几个人来。” “请问少爷,多叫几个?” 小厮生怕办错了差想问个仔细。 “蠢上天的东西!”傅怀育抬腿踢了上去,“叫十个!不,二十个来!” 就算傅云朝存了坏心,有那么多人跟着他也不怕。 小厮应声后飞快离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带齐了人马和一辆华丽无比的超大马车过来。 交通工具有了,傅云朝再不耽搁,一行人立时出发。 片刻后,城门外的官道。 “散步呐?赶快点!” 马车老牛拉磨似的速度,让傅云朝焦躁不已。 照这个速度等到了地方天都要黑了,还找什么找? “咱们少爷腿疼,快不了。” 赶车的小厮非但不快,还勒着缰绳更慢了些。这官道的路再平也比不上城内的青石路面,万一颠着了,少爷不得敲断他的腿? 傅云朝转头瞅了眼歪在车壁闭目养神装聋作哑的某少爷,眉梢一扬直接开了车门。 “起开我赶!” 说着夺了小厮手里的马鞭啪啪啪一顿猛抽,那正悠闲的要吃草的马儿屁股猛然一疼,撒开蹄子就蹿了出去。 与此同时车内瞬间传出嚎叫。 “啊呀———!!我的屁股我的腿!” “啊呀娘呀!又抻了一下,完了完了本少爷要废了!救命啊———!!” 马鞭不停抽动,傅大少爷的不绝于耳的惨叫掺着啪啪的鞭声,风驰电掣一般消失在城外的官道上。 与此同时左相府后院 眼上淤青转成黑紫的傅霓裳正在她母亲屋里跺脚发飙。 “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样,爹一句朝务繁忙就不管了?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裳儿!胡说什么?!” 小姑娘荤素不忌的话也让杨兰心上了气。 “母亲跟你说过来日方长,你偏偏要去招她,如今…” “母亲这是怪我?” 傅霓裳瞪着乌紫的眼睛差点哭出来,她都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是她的错了? “母亲没有怪你的意思。”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眼瞅着女儿委屈的不行,杨兰心顿时就软了语气。“母亲只是说这事急不得,咱们得从长计议,而且…” 上吊的凤眼眯了眯,“你不觉得那丫头自城外回来后就不一样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 傅霓裳愣了两秒,然后忽然一声咋呼,“母亲是说她鬼上身?” “鬼,上,身?” 杨兰心咀嚼着这三个字忽然勾唇一笑。 “母亲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怎么对付?” 杨兰心一声冷笑,“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老老实实养伤,母亲总会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左相府的主人!” 第6章 出事 被吊了胃口的傅霓裳塌着眼皮从喉咙里挤了一声嗯算是回应。 凭什么她被打成这个样子那贱人却毫发无伤,什么从长计议,这口气她一时一刻也忍不下! 傅霓裳咬牙切齿谋算的什么咱们不知道,就说傅云朝一行人到兔儿山找玉牌。 那玉牌早阴差阳错被沐君珩捡了去,所以不用说,她这一去肯定是无功而返。 当她在山中搜寻一天回来时,却又是天色擦黑,到了傍晚。 彼时相府门前的灯笼大亮,小姑娘皮鞭一丢扔下句“多谢”跳车就走。 她刚踏上台阶,傅怀育后面就推了车门。 “混账!还不过来背着本少爷!” 盯着她的背影傅怀育将后槽牙都快磨平。 这一来一回颠的他屁股都要烂了。也没见她找出个所以然,什么要紧东西?纯粹就是折腾他的借口。 跟随的小厮忙在车前弓了身子,傅怀育挪动生疼的屁股和大腿爬了上去。 然后小厮本能抱着他的两条腿往两边一跨,就听身后嗷一嗓子,头上已被某少爷重重敲了一下。 “嗷——咦——混蛋!快放我下来,快!快!放我下来~~” 傅怀育疼得呲牙咧嘴头上大花乱颤,两手捂着腿根儿又倒回了车上。 “还不抬春凳去——!!” 这帮蠢货,他大腿的筋昨天都快被拉断了,今儿又颠了一个来回这会儿疼的道儿都走不成,蠢上天的东西还敢掰扯?!! 听到身后的动静傅云朝难得勾了唇回头,“筋长一寸寿长十年,你那两条腿筋何止长了一寸?平白多出十多年寿命,你该谢我才是。” “谢?!我谢你个………” 傅怀育到底不敢骂出来,只那抿的死紧的唇左右扭动也不知到底在嘴里磨牙些什么。 不过傅云朝也不介意,她甚至觉得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少爷比那渣渣母女俩单纯多了。 很快回了后院。 院子里静悄悄透着昏黄的光影,丫头春杏见她回来忙去端了温着的饭菜出来。 殷勤的态度让人不怎么适应,傅云朝暼了她一眼自去净手坐下吃饭。 “祖父今儿来过没有。” 虽她让人留了话,但以老爷子的对傅云朝的感情,估计也是放心不下。 “老太爷在这院子里等了一天,晚饭也是在这里吃的,小姐回来的前一刻他才走,说是去找府里管膳食的周妈去了。” “嗯?” 找她干什么? “今儿送来的膳食,有一道菜里面配了一些笋干,老太爷说小姐小的时候一吃这东西就出疹子,嘱咐了咱们这些丫头后又不放心,说要亲去跟周妈说一下。” 傅云朝夹菜的手顿了顿,老爷子事无巨细,这么一点小事还要亲自去嘱咐下人,虽没了亲娘,爹又靠不住,可有这么一位祖父,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的。 “外面已经黑了,有没有人跟着?” “奴婢本来吩咐了小丫头的,但是老太爷不让,说是他一个人惯了,不要人跟。” 傅云朝点了点头,这事儿她脑子里有点印象,老爷子在乡下自由惯了,说这奴仆成群的日子就跟屁股后头跟着一堆苍蝇似的,实在是不喜欢。 “祖父腿脚不好,你叫上两个人提着灯去接一下。” 春杏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片刻后她用完饭放下筷子,还未起身就听外面一阵急促脚步声响。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 傅云朝眼皮一跳瞬间出了房门,就见春杏那丫头嚷嚷着一头扎了进来。 “小姐!老太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不知为什么,傅云朝心口突然就跳的厉害。 “具体奴婢也不太清楚,奴婢们才过了园子里的竹桥就见几个人抬着老太爷慌慌张张往东去了,老太爷躺在春凳上一动不动。” 春杏说着话,傅云朝就已冲出了院子,丫头在后面跟着边跑边回话,“夫人和相爷也都跟着,估摸着这会子已经回了庆安居了。” 一动不动? 是发了急病?还是天黑摔着了? 是昏迷了,还是…… 傅云朝心里乱糟糟的,一时连庆安居的方向也辨不明了。 “带路,快点!” “哎!” 春杏瞧她的样子忙提了灯飞奔在前,一主一仆很快到了老爷子住的地方。 彼时左相大人正急着让人去请大夫。 “拿我的帖子去西大街章子胡同找刘太医来!快去!” 跟着的老管家应了忙忙就走,差点撞上一头扎进来的主仆俩。 “祖父怎么了?” “老太爷一个人倒在了…” “哎呀!你跟个傻子啰嗦什么?快去找刘太医!回头耽误了救治本相摘你的脑袋!” 丞相大人跳了脚,管家连声应着跑走。 傅云朝冲到床边看到老爷子紧闭眼帘唇色发乌,眼皮一跳,忙扯了他的外衫将脸贴在心口。 “你这是添什么乱?还不赶紧…” “闭嘴!!” 烦躁的左相大人还未说完就被床边的小姑娘一声厉喝惊的收了声。 傅良人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瞬他竟在这傻丫头眼里看到了强大的杀气! 傻子眼里有杀气,是他看错了吧? 心口跳动微弱缓慢,但好在还有心跳。 上下将老头检查了两遍,也没发现什么磕碰的伤口,问了当时发现老爷子的下人,才知是昏在了花园的假山那里。 难不成是突发脑梗? 傅云朝不懂医术,心里急的猫抓一样,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大夫。 “爹啊,你可千万挺一挺,儿子这个节骨眼是丁忧不得的啊!” 左相大人苦着脸在床前一个劲儿的咳声叹气前后乱转。 傅云朝听他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刚刚见他着急还以为是良心未泯,没想却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 小姑娘鄙视的目光将左相大人扫了两眼,然后就看到后面坐着的杨兰心,人家正悠闲歪在椅子里欣赏自己手上新涂的寇丹,漠不关心的样子倒是真实不做作。 而她身后站着的傅霓裳正百无聊赖绞着帕子,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她的视线渣女忽然抬了头。 四目相对傅霓裳眼中极快闪过一缕异样的光芒,傅云朝眯了眯眼,也没功夫分辨她的小心思。 第7章 牵机之毒 一柱香后, 傅云朝耐心即将耗尽之时,胡子花白的刘太医终于被管家揪到了这里。 一路飞奔的太医气喘吁吁还要行礼,然怕丁忧的左相大人不等他躬身就将人拽到了床前。 “都这个时候还管这些虚礼做什么?老太医快给家父瞧瞧,一定要尽力救治——” 真是妥妥关心则乱的孝子模样。 傅云朝站在床前瞧着这太医把了老爷子的左手又换右手,然后又翻了眼皮,再又强捏开嘴巴瞧了口腔,然后又再去把脉,反复两次后终于一脸凝重起了身。 “怎么样?我祖父到底怎么了?” 老太医瞧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到底如何了,老太医你快说啊!” 左相大人也是一脸焦急。 “令尊…”太医幽深的眼神在傅良人脸上滑过,然后一脸晦暗莫名欲言又止低了头。 早已成精的左相见状立时摆手,“都下去!” 屋里的闲杂人等很快退尽,本来悠闲的杨兰心见这情景也弹了弹裙摆坐正身体。 “到底如何快说!” 傅良人心里一阵突突,老天保佑老爷子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了。 “大人父亲的脉象如屋漏滴水,缓慢羸弱,乃是,乃是…” 太医塌了眼皮,“乃是中毒之象。” “什么!!” 左相大人一脸不可置信,旁边的傅云朝眼神乍冷杀气忽起,“什么毒?” 中毒? 谁给祖父下毒? 为什么下毒? “凭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令尊应是中了牵机之毒。” 老太医低着头语气平淡,他行医一生,这种龌龊事情见的太多了,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本事。 “何为牵机?你能不能解?” 傅云朝一把抓了太医的衣袖,眼下先解毒才是要紧事。 “老夫能解是能解,但是需找到下毒制毒之人才行,这牵机通常有十种毒物配制而成,但是这个配制的过程,毒物投放的顺序,却是至关重要,不同顺序做出的毒截然不同,若不知顺序乱配解药,不但不能解,还会害中毒之人瞬间丧命。” “来人!给我查!立刻马上查!把庆安居的人都给我捆起来往死里审!” 敢在这关键时候拖他后腿,他一定要活剐了下毒之人! 左相大人咬牙切齿,眼中一片阴郁,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右相那帮人干的。 “我祖父可以撑多久?下这种毒的途径是什么?饮食?衣物?还是燃烧的气体?还有,太医可能算出中毒的大概时间?” 刘太医本来垂着的脑袋忽然抬起,盯着傅云朝仔细瞅了两眼。 小姑娘年岁不大却句句问在点子上,是个脑筋清楚的。 “中了牵机若三日内没有解药,便会心力衰竭而死,这种毒无色无味,通常都是被下在饮食里,小姐可以着重查一查老太爷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老太医对傅云朝的问题倒是没有丝毫怠慢,很是认真的解答,“从脉象上看,老爷子应该是半个时辰前中的毒。” 半个时辰? 也就是一个小时前。 傅云朝心头一跳立时叫了春杏进来,“祖父半个时辰前是不是正好在秋棠院用晚膳?” 外面进来的春杏不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老实点头。 “老爷子那会儿是在秋棠院用膳。” “吃的什么?下剩的饭菜呢?除了饭菜,半个时辰前我祖父还吃了什么东西?点心?茶水?” “老爷子担心小姐的安危,一直在院子里转,除了几口晚膳,什么点心茶水也没吃。下剩的饭菜都在西次间里,奴婢想着等小姐的膳食用完,再把剩的一起交回去。只没想到老太爷突然出了事,所以还没来及……” 西次间? 傅云朝一把抓了太医手臂,“烦请老大人跟我走一趟。” 心急的人,嘴上说的请,可是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客气,可怜老太医一把年纪被她猛然一拽差点一个趔趄趴在那里。 好在这太医还算医者仁心,能理解她的急切,稳住身形后就跟着一路小跑去了秋棠院。 然半晌后待他将老爷子用过的所有饭菜检查一遍,却是发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菜里没毒, 汤里也没毒。 这却是意料之外。 “老爷子可还有其它用过的东西?” 刘太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自我怀疑,难不成,他的判断错误? “你再仔细想一想,祖父还吃了什么?” 饭菜没有问题,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傅云朝心里一阵没处抓挠的烦躁,语气直接冷了两分。 春杏被她浑身冷意吓的直接一个哆嗦,两眼在屋内一阵无措乱瞅。 片刻, “那个!老太爷还吃了那个!”春杏眼睛一亮,忙去端了角落里单独放着的一个半空的盘子过来。 “这就是那盘子有笋干的菜,老爷子说小姐不能吃,奴婢就撤下来了。”春杏瞅着手里的菜盘接着道,“原是要倒掉的,但老太爷心疼粮食就自己吃了。” 傅云朝一把接过递给了太医,老爷子是穷苦百姓出身,会这么做很正常。 刘太医捏了两片剩菜仔细查验。 片刻 “是了,正是这个菜里加了牵机。” “不可能!” 太医的话音刚落,一人突然大叫出声。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却见杨兰心身后的傅霓裳忽拿帕子捂了嘴一脸闪躲。 “我,我…” “怎么不可能?哪里不可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傅云朝眼神骤然凌厉,直接冲过去抓了她的手腕。 “我,我,我…” 傅霓裳倒退两步用力挣脱。 “我哪里知道什么?只是,只是觉得祖父无权无势,又与人无冤无仇,谁费尽心思害他做什么?” “哼!” 旁边的左相大人不知又想到了哪里,一声冷哼,“去把采买的小厮,厨房的管事,端膳食的丫头,凡是跟这盘子菜里的东西有过接触的都给本相带来!” “大人,这里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有结果,下官先去给老爷子施针,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减免些痛苦。” 老太医低头告退,深宅大院的事情,谁知道都牵扯些什么,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8章 审问 太医的小心思傅丞相自然清楚,这种丑事,他自然也不想外人知道太多,遂吩咐人将他领去庆安居。 片刻后,管家就将采买和厨房的一众人带了来。 后面还跟着那跟傅云朝一起回府的,抻了腿筋的傅大少爷。 “本少爷才不在一天,你们这些人就作妖,回头查出来是谁,看本少爷不打烂了他!” 颐指气使的态度配上一瘸一拐的样子,总让人觉得莫名喜感,只不过这会儿却没人笑的出来。 丞相大人亲自审问,底下的人老老实实回答,但是一盘子干笋烧鸭从食材原料到出锅装盘,再到秋棠院老爷子口中,这一路经手的人来来回回审了数遍,直到月上中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这时的左相傅良人,累,困,再加上对自己前程的担忧,熬红了眼的人终于耐心耗尽。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全部打死!” 这话一出一众下人总算慌了手脚,纷纷磕头赌咒以示清白。 傅云朝冷着脸,将这些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人一一扫视。 待目光停留在后面两排时,忽见她越过众人揪出了一个小丫头。 “是你做的!” 嗯? 这突来的举动将屋子里的人一下惊住,左相一脸阴郁盯着那丫头,正哭着的众人也都瞬间收声望了过来。 “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奴婢!” 丫头被她突然拽出似受到极大惊吓,腿都开始发软。 “那你东张西望什么?” 傅云朝一双眼紧紧盯着她。 别人听到要死的时候都跟没魂了似的求饶痛哭,唯她频频探头欲言又止。 “我,我…” 小丫头被她眼中杀气吓的直抖,本能往右暼了一眼。 傅云朝跟着转头,就看到杨兰心身后的傅霓裳梗脖子瞪眼伸手指着小丫头。 “你看我做什么?跟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听她如此说立时低了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刚才只是听到老爷说要全部打死太害怕了。” 说着扑通跪地痛哭发誓,“求老爷相信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做的!若奴婢给老太爷下毒,就让奴婢一家子都不得好死,死了也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丫鬟以头触地,砰砰几下就磕出了血,古人向来敬畏鬼神,她把一家子的命都赌上又如此做派,左相刚起的疑心顿时就开始动摇。 不是她又是谁?到底是谁? 问题回到原点,心烦气躁的左相大人立时脑瓜疼的厉害,指着傅云朝就是一通骂。 “你这狗屁不通的傻子添什么乱,一边儿待着去!来人,去京兆府请……” “别磕了!” 心急火燎的傅云朝根本没功夫搭理这个渣爹,就见她抓了丫头后颈将人强行提起,森冷的面色让人不由打颤。 “把你刚才的誓重新发一遍,就说,你没有看到任何人下毒,若是明明见到却隐而不报,就让你和你的家人活不过今日,且死后下无间地狱时时刻刻受抽肠扒筋之苦,永不翻身!” “你,我,我…” 不敢跟她对视的丫头,几乎是在瞬间就软了下来。 后面的坐着的傅丞相心头一动,立时拍了桌子,“还不快说!” “奴婢,奴婢…” 丫鬟这会儿已经抖如筛糠,怯生生的眼再次瞟向后面的某人。 本来悠闲坐着的杨兰心看到她的眼神,再转头瞧见亲生女儿手里几欲扭烂的帕子,眼皮一跳顿时明白了什么。 一时心口闷疼,两眼发昏。 在府里毒杀亲祖,还被丫头瞧见,她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货? 杨兰心强忍了要掐死她蠢蛋女儿的冲动,深吸两口气转头看向小丫头,“事关一家子生死,可是要想清楚说清楚。” 说着又对傅良人道,“知道老爷与父亲父子连心伤痛着急,妾身又何尝不是这样?但老爷子的事再大,也大不过朝廷,已经过了丑时了,老爷明日还要上朝,回去歇着吧,这丫头交给妾身来审,若真知道些什么,妾身一定能让她一字不漏的吐出来。” 然后又转头拉了傅霓裳,“裳儿跟你姐姐一起回吧,可怜她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本来就头脑不清,回头再被吓着岂不更糟?都回去歇着吧,这本就是长辈过问的事情,小姑娘家在这里熬什么?” 听到这话左相大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明日一早还要跟右相那帮人斗智斗勇,顿时又是一阵心烦,遂点头起身。 傅霓裳看了一眼她母亲也要抬脚出去,唯傅云朝动也不动。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去休息!” 见她不动,杨兰心直接下令赶人。 “谁都不许走!” 傅云朝一脚踹开过来拉扯的嬷嬷,冷笑看着杨兰心,“今儿若没个结果,我看谁敢出这个房门!” 说着就让春杏去隔壁房间取了一把她们日常削水果用的小巧刀具来。 傅丞相见她这样,咬牙骂了声蠢货,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掉头就走。 被拎着的小丫头不知她要做什么,只看着眼前的刀子两腿打颤,一叠声叫着二小姐救命,夫人救命! “这傻丫头是又犯病了,来人!快把大小姐送回去!” 杨兰心眼神阴郁扬声吩咐。 屋里屋外才刚被判了“死刑”的的小厮丫头,嬷嬷们,听见这话忙一拥而起去拽傅云朝,想着立了功也许就不用死了。 只她们哪里是傅云朝的对手,从回来就憋了一肚子杀气的人不过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一片,还险些将门口的傅丞相砸倒。 瞅着横七竖八堵在门前哀嚎的下人,丞相大人崩溃跺脚。 “你这傻子又发的哪门子疯?!!” “我傻?” 傅云朝直接被这蠢爹气笑,“下毒的凶手近在眼前都看不到,祖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又蠢又瞎的货色?!” “混账!你敢骂亲父?!” 突然被骂的傅丞相气的一张脸红里泛黑,面皮直抖。 她敢骂他? 她竟敢骂他?! 他是她老子! 他是大周左相! 这个傻疯子!!! “我数到三。” 傅云朝没空理会跳脚的亲爹,举着刀子淡淡开口。 数,数到三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忍不住打了个颤,为什么此刻的大小姐让她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第9章 是二小姐下的药! “你是不是知道谁在菜里动了手脚?” “我,我…” “一。” “二。” “我…” “三。” 伴随着一声三轻轻落地,寒光极快划过,闪电般的动作众人一时也瞧不出发生了什么。 就见一线红光飞到了旁边椅子里正垂头打盹儿的傅大少爷脸上,他伸手抹了一把嘟囔着睁眼。 “混账!什么东西砸到本少爷的…啊———妈呀!谁,谁,谁的?!” 本来睡眼惺忪的人忽的跳脚一阵乱蹦,手脚麻利的样子早已忘了腿筋的事儿。 他吱吱哇哇一顿乱跳,衣袍上那一坨红色被摔落在地,众人定睛一看,顿时咬牙吸气,面色大变。 左相直接呆住,左相夫人则瞬间白了脸,傅霓裳更不用提,立时就瘫在了地上。 “啊——!啊,救命!救命啊——!!”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由于傅云朝刚才手起刀落的速度过快,所以那一刻丫鬟除了一丝冰凉外,什么也没感觉到,待这会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割了耳朵,立时浑身瘫软抖如塞糠。 “疯了,这傻子真是疯了。” 回过神的左相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在椅子里。 “本小姐没什么耐心,我再说一次,三个数内你若不说,那眼耳口鼻咱们就一个一个的削。” 傅云朝盯着眼前的丫头杀意汹涌。做了那么多年杀手,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的好人,眼下祖父危在旦夕,她没功夫慢慢耗。 “是不是看到了在菜里做手脚的人?” “一,二…” 眼看那三字要从她口中出来, 吓傻的丫头瞬间抱头大叫。 “是是是!我看到,看到了!” “谁?!” 傅云朝瞬间眯了水眸,本来呆愣的左相也直了身体。 “是,是…” 丫鬟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抖抖擞擞将视线移向后方。 “是…” 眼看罪魁祸首就要被供出,后面的杨兰心忽然冷冷开口。 “你一家子老小都在府里当差,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想清楚说清楚,若是为了一时活命随意诬赖别人,连累的可是一,啊!” 银光忽然自傅云朝手中飞出, 那带着殷红血迹的刀子顷刻没入了杨兰心头顶的发髻。 几缕削断的发丝垂落。 丞相夫人瞬间僵硬发直几乎要夹不住尿出水来。 “再敢插嘴,下次钉的就是你的喉咙!” 傅云朝头也不回冷冷开口,整个房间一片急促呼吸声后瞬间寂静。 “一,”她也不废话,直接拔了发簪抵上丫鬟眼睛。“二!” 眼瞅着那手要用力,丫鬟眼睛一闭。 “是二小姐二小姐!我看见二小姐往菜里加了东西!” “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 “你胡说,胡说…”瘫在地上的傅霓裳早已被吓呆,此刻听到丫鬟供出自己,虽是本能反驳,但虚到极点的语气,却是没什么说服力。 “二小姐今儿去厨房的时候刚好奴婢在,她问奴婢哪些是送去秋棠院的饭菜,奴婢就一一指给了她。然后,然后…” 跪着的丫鬟几乎把头垂到了地上。 “然后什么!” 忽的一声怒吼,却是坐着的左相大人拍了桌子。 “然后奴婢就瞧见二小姐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东西倒进了那盘子笋干烧鸭里,虽她故意侧了身子,但奴婢还是瞧的清楚,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个字假话就让奴婢现死在这里!” 听到傅丞相发了怒,小丫头再不犹豫,竹筒倒豆子一般瞬间招个干净。 傅丞相胸膛剧烈起伏。 他自问不是什么孝子贤孙,但也绝做不出毒杀亲父这种事情。 而他的好女儿竟然敢…… 傅良人瞅着对面的那对母女,眼神渐渐阴沉。 他承认能到今天这个地位全是沾了国公府的光,所以这些年他在杨家人面前做低伏小言听计从,连她杨兰心这个国公府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都娶回来当了正房。 难道这样还不够? 这些年她在府里作威作福,他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这母女越发没了章法,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他的前程,今日毒杀他的亲爹,来日是不是就敢毒杀他?!!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你,你要干什么?!救我,母亲救我!!” “裳儿!” 傅良人咬牙切齿的瞬间傅云朝已经丢了丫头揪起傅霓裳。 “解药!”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真没有下那牵机毒,你相信我。” “别人都瞧见了,你还这狡辩!” 傅云朝说着就握了发簪抵上她的脸。 “啊——不不!” 傅霓裳吓的捂脸就跑,傅云朝直接踩了她裙摆,渣女瞬间摔趴在地。 “母亲救我,救我!” “大哥,大哥!!” 傅霓裳眼看她母亲两眼直愣发抖,就求上了身前的傅怀育,可这早就被打怕的傅大少爷刚刚见识了手起刀落的血淋淋耳朵,哪还能救她?直捂了脸装看不见。 “父亲,父亲那毒真不是我下的,你相信我啊父亲,我没有要害祖父,没有!” 快被吓尿的人求了一圈儿最后朝傅良人爬去。 “父亲我没有要害祖父,我只是挨了打气不过,就在傅云朝的饭菜里下了点泻药,绝没有投毒啊父亲!” “泻药?” “是泻药,真的是泻药!”快哭出来的人抖着手从荷包里翻出一个小纸卷递了上去。 “女儿还害怕下的多了她受不住,所以只用了半包。” “父亲你信我,我真没有要害祖父,那盘子菜本是送去秋棠院的,我哪里知道祖父会在秋棠院用膳?” 稍回了神的傅霓裳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跪在那里一行哭一行说。 “女儿真的只是想教训一下傅云朝而已,若真的要害祖父,直接下到他的饭菜里不是更便宜?但别说女儿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就是有,父亲细想一想,牵机这种毒哪是我一个女儿家能随随便便弄到的?” “这真是泻药?” 傅丞相瞅着手里用了一半的淡色药粉开始不确定起来,他觉得傅霓裳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再怎么说也是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虽平日过于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有胆子谋杀亲祖父。 再则,牵机这种毒,连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她一个深闺里的女儿又上哪里知道去? 想到这里傅丞良人面色稍微缓些了,“你先起来,若真是泻药,为父也不会冤枉你。” 说着就吩咐人去叫那院里等着的刘太医。 第10章 表哥杨琛 傅霓裳松口气起身整了整衣裙,她现在真是无比庆幸当时记着母亲的话,不能在府里弄出人命,不然若当时发狠把药粉全倒了,这会儿连自证清白的机会也没了。 “丫头亲眼看到你下的药,你若下的泻药,那如何又成了牵机?!!” 傅云朝杀气四溢的眼中带着难掩的愧疚,不管是泻药还是牵机,下在那盘子菜里,那都是冲着她去的,老爷子这是代她受过了。 “我怎么知道?”有了亲父撑腰的傅霓裳底气也足了些。 “那菜从厨房到你院子里,一路上得经多少人手?谁知道哪个又投了毒?也许她知道我要整你,故意再次投毒陷害我呢!” 说到这里渣女灵光一闪,瞪眼指了傅云朝,“搞不好就是你自己贼喊捉贼,自己添了毒好加到我身上,傅云朝,你可真毒啊!为了 陷害我,连养你长大的亲祖父都害!” “你怕是不知道我今日一天都未在府中。” 对于她的随口诬陷傅云朝只是冷哼,她刚才盯着傅霓裳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这蠢货说到泻药没有半分心虚躲闪,若不是藏的太深那就是真的没有说谎。 刘太医很快被人领着急匆匆进来,傅丞相将药粉递给他。 “看一下这是什么。” 老太医慎重接过,然后取了工具在一旁仔细查验。 众人屏息等待结果,缓过劲儿的杨兰心看着刘太医手中的药粉,又仔细瞅了瞅自己的女儿,见她神色松弛并无丝毫紧张,也松了口气。 她生的女儿她了解,下泻药这种事她的确干的出来,但给老头儿投毒么,是有些… “回大人,这乃是…” 刘太医忽然放下手中药粉,显然是有了结果。 “是什么?” “当然是泻药了,父亲可是要为女儿做主。” 老太医还未说完傅霓裳就已抢先接了话,中间还不忘赏给傅云朝一个白眼。 “真是泻药?” 傅良人盯着刘太医半垂的脑袋,觉得有些不对。 “回大人…并非泻药,此物正是牵机。” 什么!!! 一声牵机差点把傅霓裳送走,渣女瞪眼指着刘太医嘴唇急剧颤抖说不出话。 “确定?”傅丞相眼神已经转冷。 “确定!老朽行医多年,牵机之毒还是不会认错的。” “傅霓裳!!” 傅云朝立时就要过来揪人。 “不不不,不我没有,不是我,父亲,母亲——” 毫不掩饰的杀意将渣女吓的脚都软了。 “都下去!” 傅丞相突然出口赶人,屋里屋外跪着的下人们听到后立时滚爬逃走。 屋里很快散了干净,除了左相,就只剩了腿肚子不停哆嗦的傅霓裳和杨兰心以及一身杀气的傅云朝。 “我知道你没那个胆,你老实告诉我这包药哪来的?” 到底是做了上位者多年,傅良人虽在某些方面有些怂,却自认不蠢。 刚才傅霓裳知道是牵机时那震惊的表情不亚于他,不像是作假。 这些他瞧的出想的到,傅云朝自然也一样,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再咄咄逼人,只寒着一张脸等渣女说清楚。 “什,什么?” 傅霓裳直到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回魂,她死也想不明白这泻药怎么就成了牵机? “药,你那药是哪来的?” 傅丞相深吸口气,强压下拍死这蠢货的冲动,想他傅良人从一介白丁爬到如此位置,半世英明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对儿女? “药,药,药…” 茫然失措的傅霓裳一阵结巴,半晌才回魂找回声音,“药是杨琛大表哥给我的。” “什么?!” 一声大表哥将傅丞相和杨兰心齐齐惊住。 “说清楚!” “就是,就是今日我………” 傅霓裳这会儿也知道事情闹的有些大,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将经过倒了出来。 原来自她前日挨了打,就一直想找回场子,只是亲哥哥不中用,她一时又找不到能收拾傅云朝的人。 左思右想之下就有了下泻药的主意,但是这种东西,她手头没有,而且她也怕传扬出去坏了名声,所以就连贴身丫头也没告诉,自己一个人悄悄出门去国公府找了她那个恶名在外的表哥杨琛。 她想着那杨琛素日里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无所不能,泻药这种东西必是居家常备。 而那杨琛也没让她失望,问清意图后当时就取了药给她,还说对付傅云朝这种傻子恶女,下什么泻药?直接毒死才痛快! 傅霓裳当时没在意,只当他是为自己打抱不平说的气话,谁知竟真给了包毒药! 事情发展到这里傅霓裳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若真把那老头儿毒死了,传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父亲,你快去找琛表哥要解药,万一,万一祖父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蠢升天的东西,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最好求你祖父别出事,不然就等着去庙里念一辈子经吧!” “傅良人你敢?!” 一听去念经傅霓裳顿时要昏倒,杨兰心也拍桌子站起。 “你看我敢不敢!” 被拿捏了半辈子的傅丞相这会儿也恼了,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气冲冲出了院子。 从未挨过打的傅霓裳大呼小叫,但还未从地上爬起,就又被傅云朝狠踢了一脚。 “最好祈祷祖父没事,不然我要你的命!” 一身冷然杀气让傅霓裳瞬间闭了嘴,疼的呲牙咧嘴却是不敢再出声。 不过庆幸的是傅云朝这会儿一心挂着老爷子的解药,实在没有心情去收拾她。 傅丞相走后,傅云朝知道他定是去国公府要解药,便直接去了庆安居守着老爷子等消息。 她走后杨兰心才敢拉了傅霓裳起身,渣女吓的抽抽噎噎,却是不敢大哭。 庆安居里,傅云朝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只是到天色大亮辰时过半也没见她爹回去。 心急如焚的人再坐不住,吩咐春杏好生守着,自己就冲出了门。 然等她冲到前院一通询问才知那渣爹早就回府去了书房。 “王八蛋,你大爷的!” 小姑娘咬牙骂了一声旋风般冲去找傅良人,回话的管家一脸懵逼。 王八蛋? 她,她,她是骂自己,还是骂相爷? 第11章 怂爹怂弟 左相府书房 “解药呢!” 不顾外面小厮的阻拦,气极的傅云朝直接一脚踹了门。 书案后坐着的人垂头耷脑,也不计较她过分的态度淡淡道。 “没有,杨琛咬死说给的就是泻药。” 傅良人窝在椅子里仿佛被抽干了精魂。 他一眼就能瞧出那杨琛说的是假话,可是他能怎么样呢? 他一个在杨家手里讨生活的傀儡左相,难道还能去撕破脸审问国公府的世孙? 左右两相都是老国公手里的人,他是女婿,右相是门生,还有这大周大大小小过半的官员都握在国公爷的手心儿,除了屁股底下缺个金灿灿的龙椅,他杨国公就是手握实权的真皇帝! 审他的独孙?他活腻了吗? 傅良人深深叹了口气。 只可惜老爷子这一死,他就要彻底被右相压一头了。 “怂货!!!” 杀手组织里出来的傅云朝绝非蠢人,所以当傅丞相这种态度回话时她就确定那毒真是出自杨琛之手了,只是人家现在耍赖不承认罢了。 为了一已官位,畏首畏尾,连亲爹都能牺牲,真是废物!! 恨爹不成钢的傅云朝咬牙骂了一声转头就走。 慢两秒回神的傅丞相瞅着她杀气腾腾的背影突然一个激灵。 她该不会要去割杨世孙的耳朵吧?!! 这个疯子! “快,快把她拦住!” 想到那血淋淋的耳朵,左相大人瞬间从屋里冲了出去,一叠连声让人赶紧拦下。 只是傅云朝脚步飞快。待下人收到命令追过去,她早已到了门口。 彼时傅大少爷也正要坐车出门,一瞧见她,立时甩了小厮手脚麻利钻进马车。 “走走,快走!” “带我去找杨琛!” 可惜他钻的再快也挡不住傅云朝,小姑娘一个纵身就跟进去,那些刚刚追到门前的小厮,碍于她这两日的彪悍表现,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只冲车里的傅怀育哀求。 “老爷说不许大小姐出门,少爷您快将她拦下吧!” 傅怀育斜了一眼对面的人,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拦她? 他活腻了不成? 眼明心亮的傅大少爷毫不掩饰自己的怂,不但不拦还冲傅云朝咧了一口大白牙以示友好。 傅大小姐哼了一声,“带路!!” 屈于她的淫威,赶车的小厮顾不上他家少爷的屁股,将车赶的飞快,不过片刻就到了国公府门口。 “到了。” 傅怀育咧着极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极其温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惜傅云朝瞅都不瞅他,两眼透过车窗缝隙盯着那豪华大门。 “你去把人叫出来,理由随你编,只不许走漏风声,不然…” 说到这里小姑娘回头冲他扬了扬拳头。 傅怀育嘴角的笑猛然一僵,两秒后又强硬往上拉扯了一下。 “哎!” 大少爷塌着眼皮应了一声,转身开门。 他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了血霉,怎么总栽她手里? 虽他和那杨琛是正儿八经的表亲,可实力悬殊太大,算计他?借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但若不去, 嗐! 他也不敢! 左右都是死路,傅少爷心里一阵盘算。 干脆和稀泥! 反正她也不进去,找没找到,出不出来还不是随他编……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敢耍心眼儿,除非你一辈子不回相府。” 正盘算着小心思的某少爷听到这话差点一头栽下去。 她是成精了? 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踉跄下车的傅大少爷也不敢回头,背着身一阵磨牙,只恨不能现晕死当场,这样就不用干这茅坑里扑腾,左右都是屎的事儿了。 眼瞅着某人进了大门,傅云朝吩咐小厮将车赶到转角的偏僻位置,然后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傅怀育嘻嘻哈哈从里面出来。 “人呢?” “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你啰嗦这么久做什么?!”小姑娘说着扬了拳。 “姑奶奶这可是国公府,你以为是咱们家?想进就进说走就走,总得应酬两句啊!” 傅怀育抱头躲在一边,生怕她真的砸上来。 “可有问到上哪去了?” “不知道。” 合着他进去半天走亲戚去了?! 心烦气躁的傅云朝直接一脚踹上。 “找!把你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给我找一遍,今儿若找不到人,你就别想下这个车!” “啊?!!” “啊什么啊?!” 老爷子只有三日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夜,而那杨琛却不知行踪,傅云朝心口闷疼焦躁没处发泄,逮着对面的人又是一通猛踹。 “找找!这就找!快快赶车!去杨琛平安巷的私宅瞧瞧!” “姑奶奶你别打脸,打坏了没法替你办事啊———” 马车里传出的噼里啪啦和某少爷带着哭腔的呼喊,让赶车的小厮面皮乱抖,马鞭抽的啪啪响。 只是平安巷也没找到人,然后傅怀育带着傅云朝在京都城兜兜转转寻了整整一日,直到天色暗下,才算是找到了杨琛的确切窝点———百花巷春风楼,京都城里逼格最高的妓院。 “带我进去!” 这春风楼里外三层着实不小,也不知那杨琛到底在哪一处。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他就在里面,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我是真不能进啊!” 这一整日都是他抛头露面的找杨琛,如今再带她进去,万一出了事,第一嫌疑人就是他! “看在我勤勤恳恳带你找了一天的份儿上,你就饶了我吧!” “咱俩好歹是一个爹生的亲姐弟,我才刚刚及冠,你就逼着我逛妓院,这哪里是长姐所为?而且我从未来过,就是带你进去也不知道哪是哪儿,实在帮不上忙啊。” 又怂又怕的人腆着一张脸语无伦次的找理由。 然后也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人,傅云朝哼了一声松开手,“后门在哪?” “旁边暗巷进去到头左转,门口挂两个红灯的朱红色小门就是。” 被放过的傅大少爷瞬间呲牙答的顺溜。 傅云朝要笑不笑暼他一眼跳下马车。 只她脚一落地,身后一声“快走!”车子立时火箭发射一般跑了没影。 第12章 春风楼 春风楼里 “若再没有新鲜货色爷以后就再不踏足你这春风楼了!” “哎呦杨公子,您可是咱们春风楼的大贵人,是咱姑娘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呐!您问问她们哪一个不是日思夜就盼着您能多看一眼,您要不来,这不是要了她们的命吗?” 极其奢华的房间里一张极其奢华的床,极其奢华的大床里歪着一个衣襟半开满眼邪淫的粉面郎君。 粉面郎君并不帅,却被一群姑娘们夸的地上没有天上难寻。 而这泡在一堆莺莺燕燕里,被彩虹屁淹没的杨姓男人正是傅云朝要找的国公府世孙,杨琛。 此时的他随意摸着贴上来的香软肉体,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少说这些没用的,前儿你答应给爷找的雏儿呢?你这老鸨真是好胆,连爷也敢骗!” “哎呦杨公子呀,这您可是冤枉妈妈我,昨儿不是领了三四个,您都瞧不上啊,你说这又要雏儿又要绝色,一时半会儿真是…” “你意思是本世孙要求高了?” “不不不!不高,不高!”胖老鸨额头几乎滴下汗来,“世孙您身份高贵,寻常女子岂能入眼?只是…只是……” 只是她上哪去弄那可遇不可求的绝色雏儿给他啊? 老鸨苦着一张脸正绞尽脑汁安抚,床上兴致缺缺的杨世孙却突然眼冒星光,直了身体。 “好你个老鸨!那不是你楼里的姑娘?藏着这么个绝色人物不给本世孙领来?你是要留给谁?!” 绝色人物? 哪个? 懵逼的老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门外栏杆处正有一个姑娘左右探看,瞧那身段儿端的是玲珑妖娆妩媚勾人。 她正纳闷儿这是哪个,门外的人忽转头望了过来。 待那一张脸露出,风月场里阅人无数的老妈妈忽然就眼瞳紧缩倒吸口气。 这,这,这… 这是她楼里的姑娘?她楼里有这等人物她怎么不知? 老鸨发愣的瞬间外面乔装打扮的傅云朝已将里面的人与傅怀育描述的样貌快速对比,很快就确定了此人身份。 于是女子樱唇浅勾眼波流转,顾盼之间粘腻腻暼了杨琛一眼,那风曳娇花一般的曼妙撩人姿态和糖浆似的拉丝眼神,瞬间就将屋里的人勾了精魂。 “快!快!快到这里来呀美人儿!” 已经两眼发直的杨琛瞬间就将身上挂的女子们扒拉个干净,“都滚出去!本少爷今儿个……就要她了!” 已经修成人精的老鸨这会儿也顾不上寻思这突然冒出的人是谁,只想搞定屋里的祖宗解了这燃眉之急。 于是老鸨一脸谄笑拉了傅云朝的手,“好姑娘,你可是救了妈妈命了,今儿把世孙伺候好了,以后妈妈亲女儿一般待你。” 说着把傅云朝往屋里一推,一双肥手又将赖着不舍得走的俩姑娘拽了出去。 “走吧,走吧,谁让你们没入世孙眼呢。” 房门啪叽关上,外面守着的两个杨府下人会心一笑也各自去寻开心。 这边色迷心窍的杨世孙已是急不可耐要抱美人入怀,丝毫瞧不见女子眼中异样冷意。 “你真是让我好找!” “哈,敢情你这是仰慕爷已久?我的心肝儿,算你有眼光,这满京都里哪个女…你,你,这是干什么?!” 冰凉匕首忽的抵上脖颈,风情摇曳的绝色女子水眸中射出的冷意让杨琛一个激灵,满身欲火瞬间熄个透彻。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本姑娘今儿只问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你手中牵机之毒的配方。” 听她问牵机,杨琛眼角一跳将面前这个年岁不大的绝色女子上下审视。 “你是傅良人那厮派来的?” 真是好大的狗胆,活腻了吧他? 杨琛眼神闪烁,想要后移,没想傅云朝直接将匕首一推。 “什么狗屁傅良人本姑娘不知道,告诉你少耍花样!不然你猜是别人进来救你的快,还是本姑娘这刀抹了你脖子快?” 傅云朝一脸森冷,手中匕首一个用力,杨琛脖颈瞬间流下一股暗红,立时吓的两腿发软,再不敢想着通知外面侍卫。 “本姑娘耐心有限,你最好乖乖配合,” 见了血的杨世孙再顾不上其他。立时举手认怂。 “配,配合!绝对配合,姑娘饶命!” “配方!” “姑,姑娘,不是爷,不是我不给你,是我根本就没有配方……” 脖子里的利刃又深了一分,杨琛顿时不敢再啰嗦,“但我有解药!有解药!” “在哪?” “腰,腰间荷包里,绿,绿色小瓶那个。 男人眼神无比诚恳,傅云朝暼了一眼他腰间挂的东西。 “自己摘。” 杨琛哆哆嗦嗦取出。 “几颗?” “嗯?一颗,一颗就可解。” “我问你里面一共几颗!” “三颗,里面一共有三颗。” 从未被人拿刀顶过脖子的杨世孙这会儿是有问必答异常听话。 “自己吃一颗!” “啊?” “吃!” 小姑娘眼中杀意骇人,杨世孙生怕她让自己交代在这里,忙摸出一粒塞进嘴巴。 傅云朝瞅他梗着脖子吞了,又等了片刻未见有任何不适的反应,这才抓过解药塞入怀中。 “姑,姑娘!可以放开我了么?” 杨世孙小心翼翼瞄向她握刀的手。 傅云朝瞅着这让人恶心的嘴脸,想着府里昏迷不醒的老爷子,眼角寒光划过。 “刘老二,这次只是给你小小教训?下次若再敢招惹咱们飞刀门,就直接要你狗命!” 飞刀门? 刘老二? 杨世孙一瞬间懵逼后忽然震惊咬牙!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刘啊———” 电光火石之间女子忽然将人踢倒在地,手中匕首径直飞向了杨世孙胯间。 疼痛一瞬间涌进四肢百骸,杨琛震惊低头,就见殷红的血如急流一般迅速将胯间染红浸透。 “我,我的……来,来人,来人!!!救命啊———” 差点疼死过去的杨世孙惊恐大叫。 随着他的呼救声出,两名锦衣侍卫瞬间自后窗闪进。 “世孙!” “快救我,救我!救我啊———”杨琛盯着血红的胯间浑身哆嗦。 “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眼看女子夺门而出,杨世孙恨的一口牙都要咬碎。 “还有那个刘老二飞刀门,都给本世孙查!本世孙要将他们全宰了,全宰了———” 侍卫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死,一人忙将杨琛抱起,一人追着傅云朝迅速拐下二楼。 第13章 意想不到的接应 花楼里穿梭的傅云朝眼瞅着侍卫飞身追了过来,忽然放声大喊,“杀人了!有刺客杀人了!!!” 她这一喊不要紧,那些寻欢作乐的客人和姑娘们瞬间乱做一团,纷纷涌出来探看,追来的侍卫直接就被堵在了后面。 傅云朝嘘了口气,拐个弯迅速扔了外面显眼的紫色外衫,又擦了眼尾故意点上的一抹朱砂。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逃跑的一些换装手段她自是驾轻就熟,只这春风楼内部建的七拐八绕,没有提前踩点的傅云朝东钻西躲,眼瞅着越来越多的侍卫涌进来搜捕,没处藏身的她直接闯进了身旁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坐着男人眼瞳闪了闪,还没有所动作就被一个尖锐发簪抵了脖颈。 “别出声!不然宰了你!” 女子一脚关上房门,屏息瞅着门外。 “花楼里打劫,姑娘这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清凉的嗓音带着三分邪肆,男人的目光毫无顾忌在她身上打量。 “你……” 没想这人如此淡定,傅云朝豁然转头就瞧见一张邪肆魅惑倾城绝世的俊脸,青丝如墨肌肤如玉,红衣潋滟亦狂亦温。 心口没来由狠跳了一下。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男子?! 惊艳之色刹那自眼中滑过,下一秒小姑娘就生了鄙视。 如此姿色还要来嫖,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两脚牲畜! “紫色衣裙,右眼角一粒暗红朱砂,给我细细的找,一个房间也不能放过!” 隔壁房间忽然哐啷一声被踹了门,傅云朝眉头一蹙直接揪了男人衣襟。 “不想死就配合点!” 很快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屋里的女子啊一声尖叫。 “什么人?你们干什么?” 提刀拿剑的侍卫瞅着床上的一对男女,男人半敞了胸膛被衣袖遮着脸,女人一身衣裙半退未退正跨坐在他的腰间。 这样暧昧的姿势在花楼里很是正常,所以侍卫权当不见,只一双眼瞅着那乌发垂腰被遮了半边脸的惊恐女子,那露出的右脸光洁细腻,眼角干干净净并无半点印记,领头的侍卫又在那葱绿的衣裙上扫了扫,终于一个挥手。“下一间!” 一群人瞬间退出,敞开的房门外一个男人大张着嘴盯着屋内。 “看什么?!关门!” 床上的女人一声厉喝,门口怔愣的人滚动眼珠暼了眼她身下的男子。 下一秒合上嘴巴老老实实关上房门。 “找你的?” 男人丝毫不顾裸露的胸膛,枕了双臂似笑非笑盯着身上的女子。 “好奇害死猫,劝你别多管闲事。” 傅云朝迅速整好衣裙随意挽了头发就要起身。 “我牺牲色相帮了你,就这么走了?” 男人忽然伸手勾了她腰间束带。 “你想怎么样?” 傅云朝一把拍掉他的手。 不过一个“老嫖客”,不知被多少女人看过,谈什么牺牲色相? “不能白被你用了,总得讨点好处。” 男人说着就向她抓来,傅云朝眼瞳一闪,一个后翻立时躲过。 “本姑娘身上没带钱,先欠着你的。” 说着已经开了窗顷刻跳下。 欠着? 眼瞅着她瞬间逃走,男人起身慢悠悠整了衣衫。 “彧风。” “主子。”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正是刚刚门口被震惊的男人,而这屋里刚被人用了的“嫖客”也正是那日傅云朝城门口已经借用了一次的七皇子沐君珩。 只上次两人见面,沐君珩被侍卫遮了面容,傅云朝并没瞧见,而傅云朝那日也被雨淋的蓬头垢面花了妆容。 所以这次两人竟是谁都没有认出对方。 “外面发生何事?” “回主子,是国公府世孙被人捅了下体。” 捅了……下体?! 沐君珩眼睑一阵抽动,刚刚那女人做的? 呵! 美艳狠辣,有点意思。 “去查清楚。” 查清楚? 彧风一脸懵懂,“主子要帮杨家?” “废物!” 男人曲指敲了他头,“查刚刚那个女子。” “主子,您刚刚没有……” 彧风一脸探究瞅着自家主子,自打幼时那件事后,主子可是一直不能容忍女子近身,今儿怎么…… “所以才让你查。” “哎!那主子咱今晚的行动……?” “闹成这个样子那人早跑了,回府。” “哎!” …… 男人什么身份傅云朝并不知道,她这边跳下楼后,正好落在了春风楼后面的暗巷,因怕外面有人围赌,她便顺着小巷一路往里,只是才刚拐了个弯,就突然被人拽了衣袖,于是本能反应直接挥了一拳。 “哎呦!是我!” “你看清楚再打!” 来人捂着鼻子疼的吸气。 “傅怀育?!!” “你不是早跑了吗?” 傅云朝再料不到这怂包会在这里。 “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好歹是一个爹生的,纵你虐我千百遍,本少爷依然心系于你啊!” 黑漆漆的夜色下,傅大少爷一口白牙咧的瘆人。 “你是怕我落网连累你吧?” 被拆穿真实目的,正呲着的大嘴直接僵住。 “不过我记你的情,这里不能待,快走。” 僵硬的嘴唇又再次咧开。 “就知道阿姐是个能共事的,我的马就在巷子外头,已经有人通知了国公府,咱们得绕路回去。” 一声阿姐叫的傅云朝鸡皮直掉。 “你带路。” 傅云朝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出了巷子寻到马。 她二人才转过了主街就差点撞上搜查的国公府侍卫。 “主子说了,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飞刀门的女刺客找出来,不然咱们这差事就算是到头了!” “大哥,那飞刀门咱听都没听过,这深更半夜上哪找去啊?” “上哪找?上天入地找!平日偷懒就罢了,实话告诉你们,这回的事儿大了,交不了差咱们都得完蛋!” 一群人提刀拿剑乱哄哄踢踏而过。 躲在旁边角落的傅少爷长长嘘了口气,“娘啊,本少爷以后再也不英雄救美了。” “少废话。”傅云朝照他头上敲了一下,“这马不能骑了,夜深人静马蹄声太过招人。” “不骑马那就从前面第二个巷子口右转,走到头就是七皇子的府邸,他是出了名的疯子,国公府的人再狂夜半三更也不敢在那附近吵吵,咱们顺着七皇子府的外墙往东,拐个弯儿就能回去了。” “带路!” “我给你指路你走前面。” “怂包!” 寂静夜色里一男一女很快消失在街角。 稍后,当她们经过七皇子府外墙时傅云朝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那力量隐隐约约经久不散,她心头一阵狂跳,忽有种强烈的预感。 只是一心挂着老爷子的毒,没时间停留探究,便一路飞奔回了相府。 第14章 拳打渣爹 这时东方已经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天已将亮。 当傅云朝火急火燎进了庆安居,竟然看到左相大人正吩咐人给老爷子换寿衣。 这刺目的场景,顿时让她眼疼,冲进去就将那扒衣衫的人一脚踢飞。 “滚!!” “你又发的什么疯?!你祖父都死了还不知道收敛,一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屁事不通的孽障!!” 眼瞅着她又打人,傅良人眼皮直接抽抽。 但他一句死了却让傅云朝心头狂跳,就如一把无形大手突然就将她拽入了幽深刺骨的寒潭,让她浑身冰冷不能呼吸,只强压了心中慌乱抖手去试了鼻息。 微温的气息浅浅扫过指尖,这一丢丢几乎难以察觉的热度,就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深潭,将溺毙在内的傅云朝顷刻托出水面。 一口气豁然吐出,胸口憋疼顿时缓解,傅云朝赶紧摸出解药给老爷子塞进嘴里。 “你这混账,给你祖父嘴里塞的什么?” 本就因为丁忧心烦气躁的傅丞相这会儿瞅着“傻子”的举动更是无名之火高窜,一叠声吩咐下人将她拖回院子锁起来,又要人将老爷子嘴里的东西扣出来。 傅云朝才托着老爷子下巴让他将药吞下,这边就有大手伸过来要抠嘴,憋了几日的恶气一瞬间爆发,女子直接就上了拳。 只她这次打的不止是下人,还有后面扬了巴掌要揍她的亲爹。 “我傻?我混账?” “你哪只狗眼瞧见我傻?!” 身体里似有一股恶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很有些不管不顾的汹涌,傅云朝这时也分不清心口压抑的情绪到底是她的还是原身的,只一拳接着一拳,越打越快,越打越用力。 后脚跟着来到这里的傅怀育乍瞧见这场面,脚下急刹直接愣住,那震惊的圆眼在亲爹和硬拳之间来回闪动,不过一秒钟的纠结,就直接捂脸后转,瞬间消失个没影。 实在不能怪他不孝,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而且识时务的不止是他,还有一院子迅速逃走的下人。 “混账!你个天杀的混账!竟敢打亲爹?规矩人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是你爹!!!你这个畜牲!打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死后下地狱!!” 天打雷劈下地狱? 呵! 亲爹没死就急着送终的人渣,跟她讲规矩人伦?他也配?! 傅云朝非但没有收手,还又揍的狠了些,直打的傅丞相倒地哼哼又在心口踹了两脚才算结束。 “自古都是父慈子孝,父慈在前,子孝在后,下次记得捋清楚顺序再……” “朝儿……” 父女两人正闹的不可开交时,床上突然一声微弱呼唤。 这细细的声音将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惊了一下。 傅云朝乍惊之后就是欣喜,而丞相大人先是惊,然后是喜,再然后回过神就是掉了魂一般连声吩咐去请刘太医。 好半晌太医赶来,这时天已蒙蒙亮起,一番检查后老太医道,“大人父亲身上的毒已解,只需静养些时日就可。” 这本该开心的结果却反而让左相更加失魂落魄,瞅着傅云朝直接就急了眼,“你跟我去书房。” 只是一心在老爷子身上的人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一点反应也没有。 于是被无视的左相直接跳脚,“快点!!相府就要死到临头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太医迅速拱手告辞,丞相大人却是大手一挥,“你不能走!!在这里等着!” 少见的失态模样,让傅云朝心里犯了疑,想着是不是刚才下手太重,打坏了他的脑子。 眼瞅着渣爹要疯,傅云朝又跟老爷子说了几句话才跟着去了书房。 片刻 左相府书房 “你老实告诉我那药是哪来的?” 里里外外的下人都被撵了干净,左相大人一双眼眨都不眨盯着对面的人。 “快说啊!” “说什么?你不是都猜到了?” “哎——呀!!!哎——呀!!!” 听到这话左相顿时咬牙跺脚,恨不能一把掐死眼前的傻子。 昨儿夜里外面一通闹腾,他隐约听到说是杨世孙出了事,当时他心里就突突,但又想着这丫头该不会有胆子去找杨琛,却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她的胆子怎么就这么肥?!! “你怎么拿到,他怎么就给你,你把杨世孙怎么了?你做什么了啊!!!” 左相大人这会儿已经是语无伦次。 “把他捅了。” 相对于跳脚激动的傅良人,傅云朝悠闲的就如讨论今天什么天气。 捅,捅了?!! “捅哪了?怎么捅的?拿,拿什么捅的?捅,捅,死了……?” 傅良人觉得自己心脏都不会跳了,他现在有种快窒息的晕眩。说到后面的死字喉咙已经紧张到发不出声音。 “死倒没死…” 傅良人吊着的一口气瞬间下落。 “但应该废了。” 刚落了一半的气又立时吊起。左相顿时腿软。“怎,怎么废了?你捅哪了?!” 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 这个天杀的傻子,她怎么就没死在乡里! 傅云朝瞅着左相憋气小心的样子顿时来气,亲爹中毒也没见他如此关心? 这会儿倒是像个紧张的孝子贤孙! 小姑娘好看的眉毛扬了扬,似笑非笑勾着唇角,“他以后再不能生育,你说我捅哪了?” “……” “你———!!” 慢两秒领悟的傅丞相两眼一翻差点没死过去。 “你,你,你,我要让你这畜牲害死了啊!!!” 傅良人赶紧自掐人中,生怕死在此刻。 “天杀的畜牲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 “自古就是猫生猫狗生狗,我若是畜牲?那你又是什么?” 对于快气死的亲爹,傅云朝不但不心疼,反而觉得心头畅快。 “我还要回去看祖父你慢慢蹦哒。” 说着也不管要死要活的左相,小姑娘直接起身离开。 “你,你——” “来人!!” 傅良人盯着那纤细背影忽然眼神凌厉。 这疯子闯下这弥天大祸,眼下只有大义灭亲将她交出去才能不被牵连。 第15章 七殿下要娶妻 “父亲是要大义灭亲?” 不等下人们有反应,外面的傅云朝就已冷笑回头。 “我劝你认真想一想,别到头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姑娘要笑不笑的表情让傅丞相一个激灵,僵立数秒后顿时一阵磨牙。 这傻子说的对,刚才差点冲动坏了大事。 昨夜闹成那样也没谁来府里问一声,可见她做事没露行踪,这种情况下交她出去那就是自投罗网。 就算国公爷一时不追究他,也终究落了嫌隙,确是得不偿失。 而且“傻子”再该死,她也姓傅,这件事无论怎样权衡,都是遮盖严实的好。 想明白的傅丞相顿时不再纠结,也再顾不上傅云朝,赶紧让人去叫了刘太医。 …… 翌日 七皇子府书房 “傅家的傻小姐?” 沐君珩清俊的脸上满是惊讶。 这个消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回主子,据楼里查回的消息确是如此。那女子名叫傅云朝,乃是左相出仕之前在乡野所生。左相早些年与家里失了联系,这傅云朝一直跟着傅家老爷子生活的乡间,半个月前才到京都认的亲。” “傻的?” 沐君珩蹙眉,有胆嘎杨世孙一刀的女子,怎么会是个傻的? “回主子,消息确是如此。” “属实?” “应该属实,据查回的消息,这傅大小姐回相府不过几日就已经闹的鸡飞狗跳,不止将相府的下人打了一遍,就连那傅怀育兄妹也被她揍的鼻青脸肿。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彧风抽了抽眼角继续道,“还有这傅大小姐连亲爹也打,听说昨儿傅丞相也被她一通狠揍。” 敢揍老子的姑娘,可不是傻的嘛! 打爹?!! 沐君珩一脸兴味,“再傻打人也总有原因,为了什么?” “这个属下倒是问了清楚,是因为两日前……” 彧风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详细回禀,沐君珩歪在椅子里眼角兴味越来越浓。 片刻彧风说完,屋子里一阵静默,好半晌才听沐君珩突然低笑出声。 “打亲爹,捅世孙,敢打敢杀还……” “殿下,殿下!” 沐君珩正说着话院子里突然跑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 “连福你是越老越没规矩了,何事?” 沐君珩嘴上说着没规矩,面上却也没见生气,连福气喘吁吁跑到跟前。 “殿下恕罪,后院里那些人又打起来了,有两个头都破了!” 沐君珩听到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破的好,最好两败俱伤你死她亡。” “这……”连福塌了眼皮,“老奴知道殿下的心思,可,可死了这个还有那个,总也填不完,没得浪费府里的丧葬银子。” 主子的心思他何尝不知,可有那大师的谶语在那里,那些人又怎么死的完? “丧葬费,你何时也学了白发财的德性?” 沐君珩不耐摆手,“爷最不心疼的就是银子,让她们好好的打,回头挖个大坑一起埋!” 挖大坑一起埋? 连福老眼闪了闪,爷意思是省了棺材直接填土? 不花钱, 那可以, 那就随便打随便死吧。 想明白的老管家应了一声,步履轻快走了。 屋里的沐君珩忽然面容沉寂不知想些什么,彧风等了片刻,见他主子也不出声,便要告退。 “主子要没其他事属下就……” “你跟我一起进宫。” 彧风瞅了瞅外面的天色,这个点儿? “主子是有急事?” “本殿下要娶妻,你说急不急?” 沐君珩说着已抬脚出门。 娶,娶妻?! 彧风脚下一乱差点没一头栽了。 “主子要娶谁?” 后院有那样一群人,谁敢嫁进来? “傅云朝。” “噢,啊?!!!” “她,她,她是傻的啊!而且还是傅家人,那傅丞相可是杨国公的人!” 这炸裂的消息就如一记惊雷,将彧风差点劈昏当场。 “傻的好。”沐君珩上扬的眼角勾着意味深长。“她傻我疯刚好一对儿。” 傅家人又如何,能打傅良人又捅了杨世孙的人可不多,手段狠辣有胆有识,收拾后院那一窝野鬼正好! 沐君珩脚下不停一路出府,后面跟的彧风一脸懵逼步伐混乱。 …… 七皇子府发生的一切傅云朝并不知道,杨世孙的那件事如他所料,左相大人碍于自己的官帽和前程,将事情捂的死紧。 他具体怎么处理傅云朝并不关心,能那么直白的告诉他,就是算准了他不敢声张,而傅良人也的确不负所望,渣归渣,欺三瞒四的手段却是不少,后面国公府闹的惊天动地也没疑心到相府,所以这么看来,渣爹也并非一无是处。 这件事过后很快就到了十月下旬,老爷子虽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年岁大了,本就腿脚不好的人,这次之后走路更加费劲。 这日傅云朝正扶着他在太阳底下散步,老头儿忽然撵了下人,拉着她一脸郑重。 “朝儿,咱们回雁门吧?” 雁门? 傅云朝慢两秒才想起雁门是哪? 那是原身长大的地方,是老爷子的家。 “祖父想家了还是想三叔了?怎么突然要回雁门?” 老爷子一共三个儿子,傅丞相是老大,中间的老二没养大夭了,后来的老三是个老来子,原身祖母就是因为年纪太大生产,孩子出生后大出血死了。 傅云朝记忆中这个三叔只比原身大五岁,说是叔叔,其实也没个长辈样子,跟傅云朝抢东西打架都是寻常,两人小时候甚至都互相骂过娘。 “那个孽障,我想他做什么?” 对于顽劣的幺子傅老爷子一向没什么好气。 “祖父是担心你。当初是祖父想错了,原想着你爹出息了,把你带来能得个好归宿,如今……” 老爷子说着就红了眼,“亏的那一盘子菜是我吃了,不然你若有个好歹,你说我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娘?” “祖父。” “你听我说完。”老爷子抹了下眼角,“这相府就是阎罗殿,那杨氏母女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啊,你虽然回魂脑子清楚了,可双拳难敌四手,祖父思来想去还是带你回雁门的好,虽日子清苦些,可好歹没人害你!到时祖父再……” “阿姐你看谁来了?” 老爷子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两人惊讶转身就看到一身绿袍配绿花,绿到发光的傅大少爷咧着大嘴站在院门口。 第16章 坑爹的三叔 这小子自从上次在春风楼外叫了阿姐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日嘴甜的厉害。 “当当当当!有请傅家三爷!” 傅大少爷两手一伸,做了个隆重邀请的姿势,然后那半圆形的门洞里就突然跳出一个笑的呲牙咧嘴的人。 “小阿朝,叔叔我来了!” 那人剑眉星目嬉皮笑脸的样子,可不就是两人刚才提起的傅家老三傅良星。 “爹啊!您老人家带着阿朝一走就是半年,儿子可是想死你们了!” 傅良星说着就要蹿过来抱人,却被老爷子一拐敲开。 “兔崽子,你还以为是小时候?!你来干什么?家里那些地呐?粮食都收了没有?” 傅良星甩着被敲红的手嘶嘶吸气,“大哥都做了丞相了,还要那两亩破地做什么?儿子已经卖了。” “卖了?!!” 老爷子瞅着呲牙咧嘴的儿子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那二亩薄田可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他才要带云朝回家他就把地卖了?!这个败家玩意儿!! “卖了。”正兴奋的傅三爷压根儿没留意到他爹的面色,接着得意道,“不止地,儿把破屋也卖了。” 说着伸了一巴掌呲着大白牙,“一百两!一百两啊爹,儿这一路坐车住店可是享受了一把有钱人的日子,那穷地方咱们再也不回去了,以后咱们一家子就住在这京都城里,儿子跟大哥好好孝敬你!” 傅家三爷说着话也不忘左右探看,对这相府的豪华环境那是咂嘴结舌两眼冒光,一点瞧不见他眼前快要被气死过去的亲爹。 老头儿瞪着眼将他的好大儿瞧了半晌,待听到他连宅子也一起卖了,再又听到孝敬二字,立时心火爆燃,浑身哆嗦,操着拐杖兜头就敲了上去。 “孝敬?!你个鳖犊子把家都卖了还敢说孝敬?!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 老爷子这一怒腿脚也麻利不少,傅云朝拉都拉不住就见父子俩一追一躲,一骂一跑满院子乱跳。 …… 败家的傅三爷彻底断了老爷子要带傅云朝回雁门的念想,没了家他们只能继续留在相府。 其实去与留,傅云朝并没什么执念。杨氏母女而已,哪有她在杀手组织里受过的非人训练可怕? 而且眼下她也不能走,因为她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一是寻回原身母亲留下的那块玉牌,弄清楚自己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 二就是她要找机会探一探七皇子府。 那夜他们绕路经过七皇子府邸时她感觉到的那种力量太熟悉了。 当时着急回府救人,没有停留。后来老爷子情况稳定后她又特意去那墙外晃荡了几次,结果每次都是同样的感觉。那种四肢百骸可以拔山填海的力量感,明明就是她之前拥有的异能之力啊。 只是皇子府邸一向守卫森严,不知深浅不能盲目去闯。 她曾想着让傅怀育弄一张七皇子府的布局图,结果那厮一听立时避如蛇蝎,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就是宁死不从。 傅云朝知道那傅大少爷别的本事没有,趋利避害绝对第一,他的态度让她更加不敢轻易行动,毕竟这个时代是有株连之罪的,事关皇家,万一一着不慎渣爹之类的还无所谓,连累老爷子和三叔却是不该。 一没人脉二没钱,这件事情让傅云朝很是头疼。 不过所喜的是,有时候老天也会给人惊喜,就在傅云朝一愁莫展时,突然就有人给她瞌睡送了枕头。 彼时她正在院子里劝架,老爷子和傅三爷两父子,因为象戏里的一个小卒吵的脸红脖子粗。 “爹你这卒怎能后退?” “兔崽子你哪只眼看到你爹的卒后退?” 老爷子将儿子移走的棋子又重新放了回去,而且还是重重拍在原位。 “儿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傅三爷丝毫不让又伸手去抢,“已经让了你两个子了,再倚老卖老耍赖,看以后谁还……”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卒本来就在那里!小兔崽子你敢说我倚老卖老?” 老头说着就要拿拐杖敲人,傅三爷忙抓了旁边的傅云朝挡在身前。 “爹你这就是恼羞成怒!阿朝你快给叔叔作证,你可是一直在旁边瞅着的!” 傅三爷说着就从傅云朝背后探出脑袋呲了牙,“好侄女,你得给三叔撑腰,这老头他真是越老越没品,给儿子下棋还……” “傅良星!!!” 老头不等他说完就将拐杖敲了过去,傅三爷顿时一个缩头躲过。 眼看这一下没落了空,气的咬牙的老头直接起身扑了过来。 傅云朝怕他摔了就赶紧伸手去扶,傅三爷却还在她身后不断挑衅。 三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管家王德急匆匆跑来。 “老爷让大小姐快去前院,赶紧的!” “有事?” 老爷子这边还伸着手要打,傅三爷也不跑,只管躲在侄女后面一个劲儿的犯贱挑衅。 傅云朝夹在二人中间一时根本脱不开手。 “有事!大事!小姐可快着点吧!” 王德一脸急色中又透着不安,这边打闹的父子见状忙住了手。 “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大事非她不可?”老爷子收了拐杖颤巍巍稳住,“走,祖父陪你去,我看那起子混账又打什么歪主意。” “祖父您腿脚不便歇着吧,我又不怕他们,大不了再打一顿。” 这话说的管家眼角抽抽,低着头没敢出声。 傅云朝强按了老爷子坐下就跟着王德去了。 老头也知自己撵不上,就一拐杖敲上儿子头,“我腿不便你也不便?还不跟去瞧瞧,白叫你叔了?!!” “去就去,你老打我干什么?敲傻了看回头谁给你顶孝摔盆儿?” 平白无故挨了一下的傅三爷捂脑袋蹿走的同时,还不忘再刺儿一下他爹。 王德一路走的飞快,傅云朝问他到底什么事情,这老管家只说是宫里来人具体也不清楚。 这样的回答让傅云朝心里一阵犯疑,想着莫不是杨琛事发,那国公府直接告到皇帝那里找茬来了? 第17章 突来的赐婚 “阿朝莫怕,天塌下来有叔叔给你顶着!” 不知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傅三爷听到是宫里来人,直接拍了胸脯。 傅云朝转头笑道,“你顶着天了,那回头谁给祖父顶孝摔盆儿?” 她刚才可是听到了他这大逆不道的话。 “死丫头!回了魂嘴也利索了,有你这么跟叔叔说话的吗?” 面对侄女的取笑傅三爷一点不恼,他本来也就只大了傅云朝五岁而已,况平日里也没个正形,别说侄女不把他当长辈,他自己也没把自己看成个长辈,这挂在嘴边的叔叔,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年龄相仿没大没小的朋友。 叔侄俩打着嘴仗很快到了前厅,彼时厅里的傅丞相正在跟一个五十岁上下面白无须的男人说话,转头见她进来立时就蹙了眉。 “怎么这么久才来?脑子不好使腿脚也不利索,还不快过来见过梁公公!” 身上淤青刚好的左相,看到这张脸就莫名窝火。 这傻丫头怎么就没死在兔儿山? “你就是丞相大人的嫡长女傅云朝?” “是。” 生平第一次见到活太监的傅云朝盯着梁公公的眼神颇有些看珍稀动物似的新奇。 老太监不自在咳了一声。 果然是个有毛病的,真是可惜了这好相貌。 “接旨吧。” 接旨? 接什么旨? 砍头的旨? “蠢货!还不快跪下!” 已经撩袍子跪下的傅丞相转头看到后面挺立的叔侄俩,直接心口发疼眼发昏。 不知道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摊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至亲。 身后俩人见状依葫芦画瓢跪下,但是护犊子的傅老三却悄悄在他哥屁股上狠掐了一把。 “你再骂朝儿试试?!” 他虽才来了几日,但已从老爷子口中知道了一切,这傅家三爷对这个他曾经崇拜的大哥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没剩,所以听见傅云朝挨骂,立时就还了手。 他下了死劲儿,那疼自不必说,没防备的傅丞相疼的一个激灵,若不是他有为官多年练就的隐忍本领,只怕这一下就要嗷一声跳起。 地上人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居高临下的宣旨官,眼瞅着那左相大人牙根儿都要咬断,上方的梁公公拿圣旨遮了猛烈抽搐的面皮,调动了半辈子的定力才算没有瓢了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之女傅云朝,容貌端庄,才艺出众,德行高洁,现特赐婚于七皇子沐君珩为妃,择吉日大婚,望你二人……” 赐婚?!!! 七皇子?!!! 宣旨官一番唱诺瞬间将屋里三人惊住,各人揣着不同的心思眼珠乱转。 傅大丞相想的是皇上何时见过听过他这刚来京都的傻女。 又是从哪里发现她“端庄出众”,“品行高洁”的?难不成是右相那帮人故意陷害?等着她在皇家发挥真正“要命的优点”时,好治他这个亲爹的罪? 想到这里左相大人转头瞅着身旁“德行高洁”的女儿只恨不能当场掐死。 而傅云朝此时却是心情甚好,嫁进七皇子府,简直天赐良机求之不得,七皇子是扁是圆她并不关心,重要的是找到那股神秘力量恢复异能。 “傅小姐接旨谢恩吧。” 他们出神的功夫梁公公已将圣旨读完,傅云朝比着之前电视上看到的样子规规矩矩接了旨,傅丞相赶紧给人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老太监不动声色捏了一捏,立时两眼弯弯笑的灿烂。 “钦天监算的婚期就在年底。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大人和令千金好好准备吧。” “公公。” 傅良人暼了一眼叔侄俩引着梁公公转身出门。 两人小声叽咕的什么傅云朝听不到,也不关心。只她才将手里圣旨卷起,身后就响起“啪啪”两声。却是傅三爷在自己脸上搂了两耳光。 “不是做梦,朝儿,你真要做皇子妃了?” “圣旨都下了,三叔以为假的了?” 傅云朝从容收了圣旨抬脚出门。她正愁没有进七皇子府查探的机会,眼下却是可以光明正大了。 “你是皇子妃?那我不就是皇子的叔叔了?” 不知想到什么,傅三爷忽然就兴奋的两眼冒光。 “皇子啊!他日后若是再能做了皇帝,那我就是皇帝的叔叔了,娘啊!大周皇帝叫我叔?咱们傅家祖坟被人点了吧?” 得冒多少烟才有这种造化?! “咳!” 刚迈出门槛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直接一个踉跄,转头瞅着容光焕发的某叔,“叔,要不我给您拴根绳吧?” “嗯?” “拴绳干什么?” “怕您飘的太远回不来。” 傅三爷:“………” …… 傅云朝揣着圣旨一路往回走,路过小花园的垂花拱门时突然一个身影蹿出来挡了去路。 “傅云朝!” 衣裙艳丽珠钗满头,一双吊梢眼阴郁发光,不是傅霓裳又是谁? 傅云朝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勾唇扬拳。 “脸好的挺快,你这是嫌消了肿不好看,想找我补两拳?” 那日老爷子醒后她就找到这恶女将她狠揍了一顿,虽那牵机毒不是她的本意,却也是因她引来的,又蠢又坏还差点害死老爷子,若不是后来杨兰心带着人赶到,何止捶烂她的脸那么简单? “你,你……” 傅霓裳一见她的拳头本能就开始哆嗦,可憋了许久的恶气,却是不吐不快,遂戒备的退了两步。 “傅云朝我劝你收敛着点儿,别以为凭着一双拳头就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你再能打又如何?还不是得由着咱们搓圆捏扁?” 说着得意暼向她手里的明黄,“你以为你这亲事是怎么来的?实话告诉你,那七殿下可是有名的疯子,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落到他手里,看你这次还怎么蹦哒得起来!” “难不成我这亲事是你求来的?” 傅云朝眼梢一挑要笑不笑瞧着她。 “哼!” 傅霓裳见她如此以为是怕了,一时更加得意,踮着脚尖鼻孔朝天,想着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 第18章 找场子的渣女和跟皇帝论亲的叔 “不然你以为呢?纵你再嚣张,婚事还不是在我母亲手心儿里捏着,一个村姑嫁给当朝皇子,也是便宜你了,可是得好好感谢我母亲和姨母才行。” 渣女说着又轻蔑一笑。 “只你记得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违抗圣旨要杀头灭九族,所以千万别打逃婚的主意!哈哈!” 恶女越说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傅云朝被那疯批皇子折磨而死的场景。一时痛快竟憋不住大笑起来。 “杀头灭九族?” 傅云朝盯着对面得意猖狂的脸慢悠悠开口。 “傅霓裳,那你说,我若抗旨,这被灭的九族里有没有你?” “咯!咳咳!” 正自大笑的人差点没被这句话呛死。 她与她, 虽不同母,却是同父, 她的九族自然包括她! 转过弯儿的傅霓裳忽然就脸色难看。 “你,你,你……” 恶女这会儿只恨不能将刚刚说出去的话再捞回来塞进肚子。 她真敢抗命? “你,你,就算我被株连你也活不了,大不了一起死!” 渣女挺着脖子强装无畏。 “呵!” 傅云朝忽然上前两步到她跟前,“想跟我一起死?你还不配。” “你,你要干什么?!”她一靠近,傅霓裳就条件反射捂了脸。 “干什么?谢谢你啊。” 一直冷脸的人忽然笑的灿烂,她正愁没门路进七皇子府,这母女俩就给她弄了一道赐婚旨意,如此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将她送进去,怎能不谢? 傅朝拍了拍恶女的肩膀开心离去,腿软的傅霓裳原地怔愣,好半晌后才算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这傻子一定是被吓疯了,一定是! 其实恶女怎能想到,她和她母亲的这套算计,何止是帮了傅云朝,就连那七殿下和当今皇后也都间接得了利。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傅云朝这桩亲实在是有些歪打正着的巧。 当初她因牵机之事狠揍了傅霓裳。 杨兰心瞅着自己闺女稀烂的脸再顾不上什么从长计议,直接就进宫找了她的嫡姐杨皇后。 要让她给傅云朝赐一桩“好亲”,这样既能光明正大撵出府还能让她下半辈子受罪翻不了身。 而当时的杨皇后也正因为前些日子那疯批七皇子当众怼了她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而找不到借口打压,一听这话立时就想到了绝妙人选沐君珩。 堂堂皇子娶傻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羞辱? 再那沐君珩是个出了名的疯批,这些年死在七皇子府的女人也是一个接一个,正好如了杨兰心的意。 这样你好我好两全其美的事情,杨皇后当时就找皇帝拟了赐婚圣旨。 只不过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番算计却是正中两个“被害人”,沐君珩和傅云朝的下怀。 一个要进皇子府寻找神秘力量恢复异能,一个想要利用傻女达到不可知的目的,这一番阴错阳差,真真是各怀鬼胎皆大欢喜。 只是这大家都高兴的事儿老爷子却是不喜欢。待他知道圣旨内容后当时就叹了气。 “朝儿啊,祖父虽没什么大见识,却也知道这皇家的饭,它不好吃啊,你……” 老爷子一脸担忧拉着傅云朝,他虽没什么学问,可戏文却是听过不少,他明白齐大非偶,也明白这什么七皇子若真是个好的,又哪能沦得到傅云朝? “祖父,人家都说皇家的饭是山珍海味,怎么到您这就变的不好吃了?那可是皇子,多少人想嫁都嫁不了呢?” 傅云朝自然知道老爷子担心什么,但那傅霓裳说的话却绝不能让他知晓。 一来是不想让他担心,二来是这七皇子府她必须得去。 什么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她一个孩童时期就被组织丢进狼窝练胆的杀手会怕? 只要能找回异能,别说七皇子府,就是地府她也义无反顾。 “爹!爹啊!咱老傅家可真是祖坟冒烟了啊!竟然跟皇上攀了亲,阿朝若嫁过去,咱跟皇帝就是亲家了啊!” 两人正说着话傅三爷也从外面咋咋呼呼回来,那一脸红光的样子,明显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爹,你说那七皇子是皇帝的儿子,阿朝是我的侄女,这辈分算下来,我岂不跟皇上是兄弟?爹,爹,”傅三爷激动的拉着老爷子,“你说我是不是该管皇上叫哥?” “咳!” 眼看老爷子头上冒了火儿,傅云朝低头抿唇,咳了一声赶紧进屋,果不其然她才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到身后的吱哇大叫。 “好好的怎么又打我?!” …… 皇族结婚,礼数多而繁杂,傅云朝与沐君珩的婚期设在年底,满打满算不过是两个多月的时间,所以自旨意下来那日起三书六礼这些程序就开始走了起来。 甚至宫中还专门派出了嬷嬷到相府教导她皇室规矩,事无巨细,一板一眼,从吃饭喝水到举手投足,每一个动作都要精准到位,甚至睡觉姿势不对都会被敲醒重睡。 如此严苛到变态的操作,与其说是教导不如说是折磨。 所以傅云朝强忍了半日便开始“疯傻”操作,直将老嬷嬷气的要现死现埋。 彼时老婆子正掐腰昂头拿棍子堵了门。“大小姐错了,走路步子不能太大,而且不能过度用力,身为皇家儿媳,身板要正,步态要轻,步伐要小,切忌不能发出过大声响。大小姐请回去再走一次。” 傅云朝瞅着横到她身前的竹棒和面无表情的老脸将小嘴一张。 “嬷嬷。” “我憋着尿呐,再走一次就漏了。” 明艳的脸上一本正经,老嬷嬷眼皮一阵猛抽。 “还有啊嬷嬷,请教您一个问题。”见她还不让路傅云朝干脆再添句猛的。 “这皇家规矩,吃饭喝水都不能有声音,那请问,尿尿能发出声音吗?” 老嬷嬷面皮瞬间开始龟裂,但发抖的手依然没让开。 “看您老这表情应该是不能,哎呀。”某女叹气,“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要不这样,您示范一个我瞧瞧,或者说您带我进宫观摩一下贵女典范皇后娘娘如何撒尿?” 老嬷嬷突然两眼上翻自掐人中。 眼瞅着就能挖坑埋人傅云朝决定再接再厉。 “嬷嬷,你说…” “阿姐!阿姐出事了!” 正在她要一鼓作气将老婆子气昏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一声咋呼,却是傅怀育叫嚷着一头扎了进来。 第19章 鸿运赌坊 “什么事大呼小叫?” 傅云朝一脸不快瞅着这打断她“好事”的少爷。 “三叔出事了!你快去救他!” 三叔出事?! 听到这话傅云朝再顾不上两眼上翻的嬷嬷。 “在哪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傅云朝说着已提了裙子脚下飞快往外冲,傅大少爷气喘吁吁后面跟。 “就是,就是三叔去鸿运赌坊赌钱……” 赌坊? 傅云朝脚下猛的一停,傅怀育差点没刹住撞上。 “你带他去的?!!”说着直接就扬了拳。 三叔才来几日?他连京都城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肯定是这败家少爷…… “这可不能怪我!”傅怀育一见拳头抱头就跑。 “是,是他非让我带他去的!说是,说是要赢点银子给你办嫁妆,赌坊的钱哪那么好赢的?但三叔他不听啊,他还说自己是什么雁门赌神,结果,结果全砸里面了!” 傅大少爷躲在门洞后面委屈的不行,“连我的钱也给输了,我还没处说理呢。” 他母亲管钱管的紧,那二百五十两可是他偷偷攒了几个月的,这下全打水漂了。 傅云朝听到那小叔叔是为了给她办嫁妆,顿时心头一阵酸涩发胀。 “输就输了怎么又要去救?” “三叔他不服啊,非说人家有诈,然后就打起来了。” “你没说你是京都一枝花?” 好歹是左相家的公子,赌坊难道不给面子? “我去那种地方还亮身份,回头爹不打死我?”傅怀育一副我可不傻的聪明样儿,“再说了,那鸿运赌坊可是飞花楼的产业,别说亮我,就是亮爹恐怕也不好使。” 飞花楼? 傅云朝蹙眉,让他如此惧怕,这飞花楼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带路!” 两刻钟后鸿运赌坊 傅云朝和傅怀育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叫嚷。 “敢来这里撒野?把他的手给剁了!” 傅云朝一听这话立时冲了进去。 里面的傅家三爷此刻正被人按着手压在赌桌上。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有种跟你三爷我,朝儿?!小兔崽子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正挣扎的傅三爷抬眼看到傅云朝顿时尴尬咧嘴。 “你倒是个好汉,输了不认账还让一个小姑娘来救。” 说话的这人年岁不大,一身青衫面容白净,若不是刚刚眼也不眨的要剁人手,还真会以为是哪个府上的清俊斯文公子。 “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傅云朝将傅三爷和屋里的人瞅了一圈儿,发现他三叔还挺能打,一屋子伙计被他揍的鼻青脸肿,嘴歪眼斜,而他却一点没挂彩。 青衫公子将傅云朝上下瞅了瞅,“爷也不想为难你,这一屋子座椅还有伙计的医药费最少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朝儿不用理他,我看他能奈我何?” “奈你何?”青衫公子一声冷笑,只抬了抬眼皮那边就立时有人提着刀过来。 “等等!” 傅云朝直接上前护了人。 “你既开着赌坊,不如咱俩赌一局,你赢了,银子加倍赔偿,我赢了,你就立刻放人。” “跟我赌?” 青衫公子似听了什么笑话,“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满大周也没人敢说跟他赌,这丫头真是有胆。 “管你是谁?就问你敢不敢?” 傅云朝提了椅子直接在这人对面坐下。 “呵!”青衫公子眉梢一扬,“这天下还没我白公子不敢赌的局,来人,拿骰子!” 白公子? 玉面鬼手白公子? 飞花楼藏金阁阁主?!! 后面的傅少爷一听到这人自称白公子,立时就扑了过来。 “阿姐你不能跟他赌啊!” “不能赌?那你借我一千两?” “我……”傅怀育瞬间低了头,“我的钱都被三叔输光了,哪给你弄一千两?” “那还不闪开?!” 傅云朝一把将人推走。“怎么玩儿?” 也许是独孤求败多年难得碰上一个敢挑战的,白公子此刻也被挑起了兴致。甚至吩咐人给傅云朝上了杯茶。 “随便。简单一点就比大小,一局定输赢如何?” “可以。” “爷也不欺负你,让你先来。” 白公子眼神一瞟,立时有人将骰子放到了傅云朝面前。 “我没玩过,你先掷与我瞧瞧。” “咳!”这话差点没让白公子嘴里的茶喷出来。 不会玩还加倍赔偿? 这丫头傻的吧?! 白公子震惊的同时傅少爷却是直接捂了脸,他这傻姐姐铁定是出门忘吃药了! 两千两,他该怎么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姑娘,我鸿运赌坊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欠的,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白公子突然觉得跟这傻姑娘赌有些胜之不武。 “本姑娘从不后悔,请吧。”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白公子长指一拨,那骰子瞬间入了骰盅。 “既如此咱们就比小,三个骰子加起来,点数最小者赢。” 说着那手就操了骰盅而起,快如闪电的动作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只这难得一见的手法,别人还未及看清,就听啪的一声,那盅已被扣在了桌上。 “打开。” 白公子浅浅一笑松手,旁边的伙计立时上前揭开。 却是三个骰子叠罗汉似的摞在一起,只露了最上面一个一点。 完了!! 旁边的傅大少爷一见这情景立时塌了肩,“本少爷真要被你们叔侄俩害死了。” “还接着赌吗?” 白公子身体后移闲闲倚在了椅子里。 “当然!” 傅云朝不等伙计伸手已经取了那叠着的骰子。 “那个朝儿啊,一千两叔去想办法,这一局咱们不赌也罢。” 傅三爷虽不知这白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从他摇骰子的手法也看得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阿朝怎么能赢? 不过傅云朝却没有接他的话,就见她握着骰盅将那玉手一晃,本来悠闲的白公子立时直了身体双目犀利。 随着呼啦啦骰子滚动的声音响起,白公子突然盯着傅云朝一脸探究,片刻那骰盅终于被扣在桌案上,傅大少爷和傅三爷已经预见了死期一般,塌着眼皮看也不敢看。 第20章 白发财与杨侍卫 “开吧。” 傅云朝勾着唇角眸光潋滟。 “不必看了,放他们走。” 不等伙计将盅打开,白公子已经发话放人。 傅云朝扬了扬眉,“你不看看?” “都碎成渣了还看个什么?” 白公子起身展了展袍角一脸高冷,“姑娘好手段,白某愿赌服输,送客。” “多谢。” 人家言而有信,傅云朝更是不愿多待,道了声谢,揪着目瞪口呆还未回魂的叔侄俩瞬间消失。 只她前脚才刚出门,这边背手而立一脸高冷的白公子就猛的揭了骰盅捶胸顿足,无泪干嚎。 “两千两!两千两银子啊!!我怎么就没有先一步把它们摇碎?!!” “真是马失前蹄,英名尽丧啊!!可怜我一屋子座椅找谁赔钱去?!” 俊脸扭曲,捂心嚎叫,呼天抢地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的一丝斯文模样?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本公子的……” “白发财!” 门口突然一声呼喊打断了白公子的捶胸哀嚎,正自郁闷的人听见这一声,俊脸直接就黑如锅底。 “彧——风——你再敢叫一次试试?! 平生最恨被叫全名的白公子,这话简直就是咬着后槽牙硬挤出来。 “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这么生气做什么?你难道不叫白发财?” 彧风嘴角憋笑的模样很是欠揍。 “混蛋!!” 两粒骰子突然自白公子手中飞去。 彧风嘻笑躲过。 “好了我有正事,主子让你去府里一趟。” “做什么?” 白公子高低又弹出一粒,中了他脑门儿才算罢休。 “我哪里知道?” 彧风郁闷揉着发红的额头。 这个守财奴,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白公子见他不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彧风忽想起什么,忙追了上去。 “那傅家姐弟来你这里做什么?” “什么傅家姐弟?” “就是刚刚从你这里出去的那三人,年纪小一点的那俩。” “你说那俩是傅家姐弟?” 白公子很是惊讶。“那小姑娘该不会就是皇帝刚刚赐婚给主子的傅云朝吧?” “正是。” 彧风点了点头,他刚才正好跟他们打个照面,但那两姐弟似乎没认出他。 “她是主子的女人?!” 白公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两眼冒光飞速蹿走。跟着的彧风一头雾水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兴奋。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找主子赔钱!” …… 对“夫家产业”浑然不知的傅云朝从赌坊里出来转身就给了傅怀育两脚。 “再敢带三叔来这种地方,我就让你的脑袋无处插花!” “都说了是三叔非要让我带他来的,你怎么不打他?” 傅怀育揉着屁股满腹委屈。 不来被叔叔揍,来了被姐姐揍, 一点儿好处没捞着还倒贴二百五,他招谁惹谁了? “三叔是长辈!” “爹不也是长辈?” 傅怀育低声嘟囔,“你打他可是一点儿没手软。” “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堆渣。” “这比方打的好。” 傅三爷听到他哥是渣顿时咧嘴点头。 “回去我就告诉祖父。”傅云朝立时白他一眼。 虽他说的理由是为了赢银子办嫁妆,但这小叔叔好赌却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侄女你可千万不能说啊。你祖父会打死我的!要不叔叔给你买糖吃?买花戴?” 一听要告状,傅三爷立时上前讨好,挤眉弄眼的样子哪有一丝长辈样儿。 傅云朝被这“为老不尊”的叔叔恶心的抽抽,哼一声掉头就走,却不防突然撞到人身上。 “瞎了眼了!走路不知道看?!” “你说谁瞎眼?!!” 傅云朝还没稳住身形,听不得她被骂的傅三爷就已经扬拳头怼了过去。 “哎——别动手别动手,都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 傅云朝疑惑抬头就见傅怀育嘻嘻哈哈挡在她身前,对面三人,一个小厮,一个老者,还有一位眼神犀利的侍卫。 傅云朝在侍卫身上扫了两眼,心头一动,顿时低了眼帘。 “我阿姐不是故意的,这不是琛表哥身边的杨侍卫,你们做什么去?” “世孙伤势突然恶化国公爷吩咐我去请城外休养的梁老太医。” 侍卫认出傅怀育,又越过他瞅向后面的傅云朝,傅大少爷见状忙移了一步将人遮个严实。 “前日我去瞧表哥,还说好多了,怎么就突然恶化?”傅怀育一脸焦急冲侍卫摆手,“快快,赶紧回吧,万一误事儿,外太公怕是会要你的脑袋。” 那侍卫神情一凛,立时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待这三人走远,傅怀育瞬间嘘了口气。 “你怕他认出我?” 废话! 傅大少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杨侍卫一直贴身跟着杨琛,那日在春风楼带头抓人的就是他,这人生性多疑心思缜密,千万不能被他盯上。” 傅云朝水眸深了几分。 “他若真是心思缜密,你刚刚那一挡怕是有些欲盖弥彰。” 她也认出这人就是那日紧跟在她背后的那个,虽她当日特意乔装过,可若真是个中高手,也不是没有凭身形认出来的可能,尤其刚刚傅怀育这厮还多此一举。 “啊?!那可如何是好?” 傅怀育一听顿时垮了脸。杨琛的事,他也算个间接参与者,如今露了行踪,他要不要赶紧跑路? “朝儿,你俩到底在说什么?”傅三爷在一旁听的云山雾罩。 “没事,咱们先回府。” 傅云朝眼中杀气一闪而过,那杨侍卫是当日离她最近的一人,若真是起了疑心查出来那事,恐怕会连累祖父和三叔。 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既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人解决。 傅云朝一路盘算着回了相府,只她还没找到机会动手,宫里就在隔天传出消息,说是皇家一年一度的围猎开始。 这种活动向来是贵人们的盛事,京都城有头脸的人家都会去凑热闹,傅云朝这个刚刚被盖章的准七皇子妃自然更是逃不了。 所以在消息传出的第二日上,傅丞相便带着杨兰心和傅家三姐弟一起出城往皇家猎场出发。 只她们前脚出城,那宫里出来的快被傅云朝气死的老嬷嬷就以傅大小姐太过顽劣教不了为由自回了宫。 派她出宫的皇后本就是做做样子,傅云朝更不将她放在心上,所以学规矩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算是过去。 第二十一章 找茬儿的公主 皇家猎场在京都城外百里处的莲花山上,莲花山由许多高低起伏大小不一的山峰组成,广而不险,树木茂盛,这也正是守猎地点选在此的原因。 京都城距离莲花山不过百十里的距离,不过这点距离古代过慢的车马却也晃荡了一日。 不过好在古代贵族们出门除了不能缩短的路程,其它倒也不甚受罪,待傅云朝他们傍晚到了地点,早有人扎好了营帐供他们安置。 即将入冬的山林格外寒凉,半山腰的营地里燃着大大小小的篝火,傅云朝站在帐前望着这星星点点似星河坠落的绚烂,忽有种恍如梦境的不真实感。 “傅云朝!” 突然被叫了名字。 傅云朝惊讶转头就见几个丫鬟簇拥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到了跟前。 一位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天真烂漫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没有褪尽的婴儿肥。 另一位瞅着十七八岁,朱唇皓齿,柳腰花态,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不过这俩钟灵毓秀的姑娘此刻瞅着她的眼神却不怎么友善。 “原来你就是傅云朝。” 两人四眼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 “找我有事?” 傅云朝将记忆翻了几翻,也没搜到关于这俩人的任何信息。 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明显来者不善。 但是, 她得罪过她们? “来人!给我掌嘴!” 那瞧起来一脸天真的小姑娘顷刻间就变了脸,旁边跟着的丫头听到这话举着巴掌就扬了过来。 但傅云朝怎么可能让她得手,直接就抓了这人手腕掼到地上。 “你还敢还手?!”小姑娘瞪着眼觉得极度不可思议。“打她!给我狠狠的打!” 跟着的人一拥而上,傅云朝瞅着盛怒的小姑娘和旁边扬眉得意的美女眼睛眯了眯,手上不停一顿胖揍将这些人瞬间打的鼻青脸肿。 眼看全军覆没小姑娘急了眼,扬声叫起了侍卫,只她这一喊,附近帐篷里还未安置的人都闻声寻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刚刚脱了外袍的左相大人。 “大晚上的是谁在这里……” 左相掩着衣襟一脸不耐探出了身,待看清那小姑娘的面容,顿时整好衣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老臣见过公主殿下。” 公主? 傅云朝扬了扬眉,难怪如此霸道见人就打,原来竟是个公主。 “你来的正好!你这女儿对本公主不敬,你说该怎么处置?” 小公主身量不高气势却大,全程都是拿鼻孔对着恭谨弯腰的左相。 左相大人听到这话不由分说就道了歉,然后毫不犹豫就把“惹祸”的女儿卖了出去。 “这孽女一向不服管教,老臣也是头疼的很,没想她竟还有胆冲撞公主,既如此或打或杀,任凭公主处置,老臣绝不偏袒!” 或打或杀? 任凭处置? 傅云朝瞅着卑躬屈膝的爹一脸鄙夷,“好不歹我也姓傅,父亲难道问都不问就将女儿交出去让人宰割?” “问什么?!你这傻子一向猖狂!公主还能诬陷你不成?!” 傅丞相说着大手一摆,“快点将她绑了交给公主!” 跟着的相府下人听到这话眼神互递却是没人敢出手。 自傅云朝穿到这里,相府十之八九的下人都领教过她的硬拳。 大小姐的实力他们太了解。 绑她? 他们自问办不到啊! “动手啊!想让本公主把你们都砍了?!” 眼看没人动手,小公主立时大怒。 封建社会里,皇家的血脉压制深入骨髓,果然她一发话,赶来的侍卫和相府下人再不敢怠慢,顿时拥上去抓人。 可傅云朝哪里会束手就擒,直接就撂开阵势干了起来。 相府家丁自不必说,不过几脚就踹了个干净,皇家侍卫们一开始没将她放在眼里,待对了几招发现她身手怪异时一窝七八个已全被干翻。 “你,你,你,你想造反?!” 没料到她如此能打,小公主惊的直结巴。 “正常对话叫不敬,防身自卫叫造反。请问我傅云朝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公主,非要如此诬陷?!” 傅云朝说着,抓了手里最后一个侍卫的大腿,咔嚓一声直接卸了关节。 侍卫嗷呜惨叫,公主目瞪口呆。 “傅小姐莫要强词夺理,第一,你见到公主没有行礼问安。”旁边一直跟着没有说话的美女突然开口,“第二,公主管教你不但不认错,还动手打人,如此以下犯上,公主说你造反不算冤枉。” 美女声音绵柔面色温婉,但说的话却是句句如刀。 “就,就是,蓝莜姐姐说的对!见到本公主连个礼都没有,难道不该掌你的嘴?!” 小公主白着脸挺了一下身板儿装强势。 “呵!” 傅云朝冷笑一声正欲说话,忽然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出什么事了?” 这音一出,众人皆惊,下一秒就呼啦啦全部跪倒。 “惊动了皇上,老臣该死。” 皇上? 傅云朝盯着病恹恹没什么精神气儿的男人慢一秒回神,这人是皇上? “孽女!还不快跪下!”左相低头间瞧见身后站的笔直的傻女,立时一把拽了。 傅云朝被他拉着下跪,怔愣中跟着说了一句,“臣女见过皇上。” 皇帝在她身上扫了两眼还没说话,那小公主就红着眼圈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父皇要替儿臣做主啊!这傅云朝她欺负儿臣,还打儿臣!” 呵! 低头跪着的傅云朝一听这话顿时气笑,这小公主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要把她弄死? “打你?!!” 皇帝惊的瞪了眼,“这满大周还有人敢打你??” 说着将人抓起细看,“打哪儿了?父皇瞧瞧?” 肉嘟嘟的小脸和小手光洁细腻,身上新穿的衣裙更是光亮亮连个褶子都没有,皇帝眼睛将公主上下扫了两圈,再看到她闪躲的眼神立时心中明了。 “柔嘉。” “她打我的人,不就是打我么?!” 高低也不敢在亲爹面前撒谎,公主撅着嘴老实告状。 “总不会无缘无故动手,到底怎么回事?朕要听实话!” 皇帝虽然蔫儿巴巴的,但到底身份地位在,这话一出小公主也不敢再撒娇撒痴,遂一五一十说了。 “她看见我不行礼就罢了,说话连个尊称也没有,如此不敬,我难倒不该教训?” 皇帝点了点头,“这确是她不对,那就罚她二十板子。” 公主听了顿时扬眉。 等下她就吩咐那些行刑的侍卫,一定要狠狠的打!照死里打! 第二十二章 明理的皇帝 “皇上,臣女不服!” 嗯? 跪着的人突然昂头出声,皇帝眼角一扬很是惊讶。 他可是皇帝,敢在他面前叫不服,这丫头真是好胆子! “混账!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哪能由你服不服?!还不快跟皇上认罪!” 傅丞相这会儿恨不能将她拍死当场。 跟皇帝说不服,她想死,他还没活够呐! “胆子不小,朕倒要听听哪里不服?” 没想皇上非但不恼,还一脸兴味问原因。 “回皇…唔!” 傅云朝正要开口就被身旁的左相一把捂了嘴,“你这畜牲快给我闭嘴!” “回皇上,臣这女儿自幼在乡野长大,缺少管教不懂规矩,一时冲撞了公主和皇上,老臣替她赔罪,这就带她去领板子。” 傅丞相说着就要拖走傅云朝,只是他还没起身就被人抓了手腕一把按在地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都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大家就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傅丞相瞬间就白了脸。 不用说,这肯定是他好女儿傅云朝干的。 只她此刻看也不看被卸掉腕子的渣爹,抬头对着眼皮乱跳的皇帝道。 “启禀皇上,臣女来京都也不过刚一个月而已,且从来就没见过公主,公主刚刚也没跟臣女亮明身份,臣女根本就不认识她,这怎能怪臣女不敬?” “那后来你知道了不也还手了?!”小公主今儿是铁了心要治她的罪。 “回公主,挨打还手乃是人的本能,且臣女并没有无缘无故让人打的习惯。” “你…父皇,你看她还顶撞我!” 挨打还手是本能? 没有挨打的习惯? 她还真敢说。 皇帝盯着傅云朝的一双眼晦暗莫名,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将这顶嘴的人降罪时,没想下一秒皇帝却突然笑了。 “这脾气,还真是跟老七一个德性,难怪……” 难怪什么皇帝没有说,大家也猜不出,就见他拍了拍身旁的女儿,“人家说的有道理,不知者不罪,父皇今儿若打了她,那就真是不明是非了。” “父皇——” “好了。” 小公主还要撒娇,皇上却直接正了面色,“你虽不知公主身份,但也不该不分场合大打出手,念你初犯朕这次便饶了你,但若再有下次,便要连这二十板子一起算上。” “臣女知错,谢皇上恩典。” 傅云朝规规矩矩行礼谢恩,她知道皇权时代能这样处理,这皇帝已经算是明理了。 一场闹剧最后以傅云朝胜出而结束,皇帝一句“散了吧。”众人迅速离开。 小公主恨恨瞪了傅云朝一眼,小跑去追她爹。 “父皇,你怎么不治她的罪?” 公主抓着皇帝的手一通猛摇。 “朕为何要治她的罪?你针对她做什么?” 皇帝宠溺的瞧着自己的女儿,他子嗣艰难,这些年后宫妃嫔虽有孕的不少,生下来的也不少,但健康长大的却只有两个皇子两个女儿,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公主是最小的孩子,人都说父母宠幺儿,皇帝也不例外,他对柔嘉公主的宠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 “我不喜欢她!” “嗯?”皇帝扬了扬眉,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帐篷。 “她得罪你了?” 人家不是才来一个月吗?见都没见过,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没有。” 公主撅着嘴坐了。“她是皇后娘娘给七哥选的,那杨馥郁能有什么好心?” “放肆!皇后的名讳也是你叫的?” “父皇!傅云朝是傅家的女儿,那傅丞相就是国公府的狗,指不定这傅云朝就是他们杨家派到七哥身边的奸细!这样的女人,七哥不能娶!” “那你说他能娶谁?” 想起七皇子皇帝眼瞳忽然幽深。 “反正不能跟杨家有关系。”公主说着一脸愤恨。 “朝臣们看着杨国公的脸色说话,嫔妃们指着杨皇后的脸色过活,您的皇后姓杨,太子哥哥的正妃也姓杨,如今七哥又要娶他杨家狗腿的女儿,如此无孔不入,大周的江山岂不是也要改姓杨了?!” “放肆!!!” 皇帝腾的拍了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小公主一点不怕,“父皇您就真的看不到吗?太子哥哥被那杨国公治的死死的,皇祖母天天念经万事不管,这些年要不是七哥装疯卖傻跟他们对上,你屁股底下的龙椅说不定……” “沐柔嘉!!!你…咳!!咳!” 皇帝突然一阵剧咳上不来气。 公主吓的忙翻了皇帝腰间随身带的药丸给他塞嘴里,待要叫人宣太医皇帝却死按着她的手不让。公主只好给他捋着胸口不停顺气。 好半晌皇上终于缓过了劲儿,公主眼圈儿一红就跪在了脚下。 “父皇柔嘉错了。” 皇帝看着脚下的女儿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父皇……” “好了。” 皇帝脸上带了少有的厉色,“你以为你把话题绕到杨家身上,朕就不知道你是为了那梁蓝莜?” “我……”柔嘉公主瘪嘴,“蓝莜姐姐有什么不好?!” “她很好。” 皇帝有些无力的歪着。 可就是太好,太完美,完美到在所有人面前都没有一丁点错处,而这才是最大的不好。 “那你们为什么……” 皇上知道她这一根筋的女儿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便直接摆手赶人。“下去吧。” 沐柔嘉瞅了瞅皇帝的面色瘪着嘴出去。 她走后皇帝又让人去找七皇子,具体要说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说这皇帝带着公主离开后。傅丞相那边就咬牙跺脚骂上了傅云朝。 “你这尽会惹事的畜牲!你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在家里猖狂也就罢了,皇上眼皮子底下你也敢……” “父亲可是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对于他的暴怒傅云朝只闲闲抬了眼皮将两手一握,正跳脚的丞相大人立时就触电般缩回了手,一肚子火气憋的脸皮涨红,最后只咬牙说了一句。 “我就等着看你这畜牲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 “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后面。” 刚走到帐篷口的傅云朝听到这话又转身回头。“不然谁给你顶孝哭灵呢。” “你!你,你这孽障!孽障!!!” 一句顶孝哭灵差点没把傅丞相给刺激死。 “父亲错了。您应该夸我孝顺才是。” 女子说着勾唇进了帐篷,独留快被呛死的丞相大人在原地猛捶胸口深呼吸。 “母亲,你说皇上怎么不治她的罪?” 一直在另一顶帐篷里悄悄窥探的傅霓裳见状放下帘子。 第23章 和草包少爷组队 “谁知道呢,皇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 里面的杨兰心很是不在意的动了动身体,让自己歪的更舒服些。 “反正婚事已经定了,就让她再猖狂几日。”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女儿坐下。 “左右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嫁了,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去招惹,母亲最近正在物色你的亲事,免得有什么不好的言语传出去坏了名声,你可记得?” “女儿知道。” 傅霓裳上吊的凤眼满是阴冷,“嫁给那疯批七皇子,女儿就等着看她怎么死。” 夜色阴寒,山风阵阵。 奔波了一日的众人陆续安歇,营地里渐渐安静。 在距离傅云朝帐篷几十步远的地方,一个黑影静静伫立望着这边许久,此刻那黑影见人都散去。便也转身向东很快进了一顶帐篷。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傅云朝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阿姐你怎么还没起?再睡下去早膳都凉透了!” 早膳? 傅云朝默默翻个白眼,敢情这傅大少爷是千里迢迢来莲花山混饭来了?! “阿姐!” “别叫了。” 傅云朝撑身坐起,三两下套了衣衫下床洗漱。 “哥哥真是疯了,天天赶着一个傻子叫阿姐。” 傅霓裳的声音忽然在帐篷外响起。 “傻不傻都是一个爹生的,且她确实比你我大两岁,叫阿姐有什么错?” “理论上是没错,可是她不配!你我是谁?咱们外祖可是国公,亲姨母是皇后,她傅云朝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乡野贱……” “乡野什么接着说。” 穿戴整齐的傅云朝忽然掀帘子出来,傅霓裳剩下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想起昨夜母亲交代过的,渣女鼻子里一哼,“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到几时?”傅云朝勾唇笑了笑,将两手轻轻一握,“你过来我告诉你到几时。” 小手发出的清脆声响如同抵着傅霓裳脑袋的镇魂枪,渣女条件反射捂了脸就跑。 “阿姐,这大包子还热着呐,你先吃两口垫一垫。” 傅大少爷也不管仓惶跑路的亲妹,从他的大红袖子里摸了个油纸包出来。 傅云朝瞅着他这一身红彤彤新郎官似的衣袍不由想起那溅了她一脸泥水的疯批,顿时就皱了眉。 “穿成这个样子,知道的说你来围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跟野兽和亲。” 难不成来娶母老虎? 傅怀育笑着晃了晃头上硕大的红花,“我这不是图个吉利,红红火火好让阿姐得个好名次。” 傅云朝哼一声接过他手里尚带着体温的包子。 “无事献殷勤,图谋什么?” 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哪会平白无故来讨好。 “阿姐果然聪明。” 傅大少爷腆了脸笑的如花开般灿烂,“俗话说打虎亲兄弟,阿姐,咱俩组个队,等得了赏金…” 某人笑的越发谄媚,“一人一半怎么样?” 呵! 原来在这儿等着! 傅云朝嚼着嘴里的东西只笑笑看着他也不接话。 傅怀育被她瞅的心里没底,咬咬牙伸了四个指头,“要不四六分,你六我四。” 他的钱都被三叔输光了,下月的月钱还早,这两日都要穷死了。 “三七!你七我三总行了吧?!” 眼看她还不出声傅少爷狠了狠心又收了一根手指,蚊子再小也是肉,总比没有强。 傅云朝这时将嘴里的东西吞尽,又进去喝了口茶水才出来拍了拍一脸忐忑的傅大少。 “看在包子的份儿上,给你五五。” 她光杆儿一个没人没武器,和这怂包少爷组队也算互惠互利。 五五?! “哎呀我的亲姐姐!” 傅少爷瞬间跳起抱了人手臂,傅云朝一拳抡上,“滚开!” 两姐弟说笑着去往专门的地点集合,然后皇帝带着皇后开了一场啰里吧嗦的围猎开工大会。 傅云朝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心不在焉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听到皇帝一声,“去吧。” 于是乌泱泱一群人纷纷往山林中进发,而一早图谋要分奖金的傅少爷也早带着侍卫拿了必备武器等在那里。 傅云朝抓起一把长弓试了试,“不错。” “那当然,这可是前些年我从外祖那里求来的。” 大少爷说着在前引路,“这里我熟,咱们往东边那片山林,以阿姐的身手,若能猎上一头猛虎咱们就不用愁了。” 猎虎? 这草包少爷是把她这年仅十七岁的姐姐当什么? 钢铁侠?绿巨人? 还是嗷一嗓子就能将人震飞的金刚? 傅云朝抽了抽眼角,“你这一身红衣如此显眼,用来引虎确实不错。” 正在前面昂首阔步的傅少爷脚下一顿,下一秒就一路小跑钻到了她身后。 “阿姐,山中危险,我给你断后。” 呵呵! 傅云朝嘴角抽动两下懒得拆穿。 随着众多人员进山,林中很快有飞鸟成群飞起,并时不时有不明兽类的嘶鸣嚎叫。 很快半日过去,傅氏姐弟一行也猎到了几只野兔和一头山鹿,然更多的兽类她们却是没有见到。 这时早已过了午时,养尊处优的傅大少爷奔波到这一刻已经两腿哆嗦又累又饿。 “阿姐,我真走不动了,你容我休息一会儿。” 累惨了的傅怀育也等不及她发话,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这怂包!银子不想要…” 傅云朝转头的瞬间忽暼见右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瞳一闪立时背着箭追了过去。 “阿姐你去哪?” “闭嘴等着!” 傅云朝头也不回消失在密林,傅怀育瘪了瘪嘴。 “本少爷饿了,你们把那兔子扒一只烤了。” 傅少爷在这边就地野餐,傅云朝在那边越追越远。 刚刚那一晃而过的人正是她那日街上遇到的国公府杨侍卫。 眼下这深山老林乃是杀人藏尸的绝妙好地,所以傅云朝顷刻就决定要在这里除掉隐患。 将要入冬的山林落叶遍地,但也有不少常青的树木依然茂盛,她踩着枯叶咔咔做响,正凝神搜寻时身后忽然破空声响,反应迅速的人立时勾了身旁树木一个旋转。 几乎是在她侧身的瞬间一只羽箭就贴着鬓发噗一声扎入了地面。 “傅小姐好利索的身手。” 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傅云朝心头一动,勾唇回头。 第24章 再见妖艳嫖客 “杨侍卫的箭法可不怎么样,怎么尽往人身上招呼?” “小姐好记性。” 身后的男人见她转头,阴冷的眼神瞬间幽深。 上次在街上遇到,那傅少爷的反常举动就让他觉得奇怪,但想着这傅小姐是个刚进京都的傻子而且样貌与世孙描述的不同,他就以为是自己多心,但直到昨日见她出手打人,那样利落的身手加上七八分相似的背影,立时就让他生了疑。 而今再加上刚刚试探时她躲避的身法,简直就跟春风楼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傅小姐去过春风楼?” 杨侍卫握剑的手已悄悄移动。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 傅云朝不动声色寻找最好的攻击角度。瞧这侍卫的样子,明显是起了疑心,如此,便是真的不能留了。 “呵!” 侍卫一声冷笑闪电般出手,“傅小姐装的挺像,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羽箭射出的同时侍卫已经丢了长弓换成利剑,傅云朝刚翻身躲过箭矢那剑光就已到了跟前。 女子脚下一滑直接后仰,接着挺身而起的同时手中已经两箭齐发同时射出。 只这杨侍卫也确实有两下子,眼瞅着箭头要入心口,他却一个旱地拔葱直接飞上半空。 高水平的轻功让傅云朝暗骂了声娘,没有异能护体的她硬拼这种古武高手确实有些吃力。 “傅小姐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不然杨某下手可不知道轻重。” “束手就擒?”傅云朝眼瞳闪烁唇角上勾,“杨侍卫怕是不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说着虚晃一招转身就跑。 “救命啊———杀人啦———” 突然的呼喊响彻山林,正提着杀心的杨侍卫瞬间一愣,纵他心中闪了万千种结果,却绝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逃跑。 其实这情况不止他意外,就连旁边树上看热闹的某人也差点被这一嗓子惊的显了形。 杨侍卫愣神的瞬间傅云朝已蹿出很远,待他回神追去,小姑娘已丢了长弓握着不知哪里得来的短剑。 “我劝你省点力气。” 杨侍卫几个起纵已经到了跟前。傅云朝握着剑杀气凛然,“谁死谁活可不是你说了算!” 女子说着已经出手,凌厉的手法却带着明显的漏洞,杨侍卫不屑一笑,长剑微挑就已轻松化解。 原以为是个厉害人物,却也不过尔尔。 两人过了几招,傅云朝明显慢下的动作和越来越重的呼吸都在显示她的力不从心。 眼看她挥的剑已经绵软无力,杨侍卫收了剑准备活捉。 只他没想到就在他手中长剑低下的同时,女子突然一个飞起闪电般握了利刃刺向他的心窝。 风驰电掣的速度和瞬间袭来的杀气,哪里还有一点绵软之态? 杨侍卫心头大惊一个后仰堪堪躲过,然就在他嘘了口气的同时,一只细软小手豁的摸向他的颈间,就听咔的一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人扭断了脖颈! 只这眨眼的功夫,刚刚还势在必得的侍卫就这么瞪着眼轰然倒地。 树上的人见这利落手法剑眉微扬。 脑子聪明,且出手又快又狠,果然没选错。 树下的傅云朝用脚踢了踢死了的男人,左右探看之后就拽着人往一边的深沟拖去。 “死沉死沉,没事吃那么多做什么?” 女子嘟嘟囔囔费力拉着尸体,才走了没几步忽然一阵山风呼啸咆哮声起。 傅云朝一个激灵,待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之后立时就扔了手中尸体。 “你这老虎倒是会捡便宜。” 说着脚下一踢,“喏,趁热吃吧。” 只没想到这热乎乎现杀现死的男人,老虎却一点不感兴趣。那一双大眼紧紧盯着傅云朝眨也不眨,一点点向这边移了过来。 大爷的。放着现成的不吃,你怕不是个傻的? 傅云朝也随着老虎的脚步一点点后退。 她的弓丢在刚才的地方,那柄短剑也不知掉在了哪里。 赤手空拳跟这玩意儿干上,她自认没这个本事。 “他剔两条腿都比我肉多,你这蠢货!” 眼瞅着猛虎越来越近,傅云朝瞥了眼身后的大树,忽踢了一脚地上的枯叶。 叶子刹那翻飞缭乱虎眼,老虎一瞬间的懵逼。 就在它这一愣神的功夫,傅云朝已经飞快蹿上了树。 然, “你怎么在这儿?!” 她再想不到这树上竟还有一个男人。 而这男人还是春风楼里的那个妖艳嫖客! 不必说,傅云朝眼中的“嫖客”正是她对面不相识的未来夫婿七皇子沐君珩。 “自然是来找你讨好处费的。” 好处费? 为了这么点破事儿闯入皇家围场,她该不该夸他找死的精神可歌可泣? 低头看了眼嗷嗷往树上扑的老虎,傅云朝忽然眸光闪动,“你在树上多久了?” “不久。” 男人好看的眼睛挂着张扬的笑意,“刚刚好看到你杀人而已。” “是吗?那可真巧!” 女子红唇上扬的瞬间突然就变了脸,一点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怼脸就踹了过去。 然男人却一个侧身直接抓了她的脚。 “小姑娘心挺黑,为了一点好处费竟要拿我喂虎?” “没想到你这嫖客还有两下子。” 看到了不该看的,就别怪她手狠。 傅云朝抓着树干一个空中旋转就已脱身,然后回身就又攻了过去,她出手又快又狠,之男人却不见急色,任她怎么攻击,只勾着唇角,轻轻松松就已躲过。 深秋的密林里,老虎在粗壮的树下嗷嗷嘶吼,稀疏的枯叶间,两人在枝叶里不停穿梭你来我往的过招。 “你没有内力?” 数招之后沐君珩忽然震惊发现,这女人所有手段靠的都是外在的凌厉招式,身体里却是一丝内力也无。 没有内力就能有如此身手,她这怪异功夫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怎么,觉得跟我打胜之不武?” 傅云朝哼了一声瞅他不备直接抽了发簪飞甩出手。 沐君珩神情一凛瞬间闭起下沉才堪堪躲过正对心口的利器。 “死丫头,还没进门就想守寡。” 什么守寡? 傅云朝皱眉,正要开口对面的男人忽然飞身欺近揽了她的腰身。 “找死!” 傅云朝直接抓向他的脖颈,沐君珩大手一握,揽着人瞬间提气飞走。 “有人来了,别出声。” 第二十五章 以身相许,知道我是谁吗? 刚刚那侍卫发出的信号她没看到他却是瞧的清楚,眼下朝这里来的九成九是国公府的人。 沐君珩带着人悄无声息落在了旁边一棵枝叶尚且茂盛的树上。 底下的猛虎咆哮了一会儿,也许是没再闻到人味儿,哼哼几声又往树上蹿了几下才怏怏离去。 “它怎么不吃了那厮?” 傅云朝见那虎直接无视尸体走过,不由纳闷。 “老虎有三不吃你不知道?” “嗯?” “不吃死人,不吃幼崽,不吃自己手下败将的其它老虎。所谓虎毒不食子正是如此。” 傅云朝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老虎吃不吃幼崽她不知道,但不吃死人纯粹扯淡,她在那世里可是亲眼见过老虎吃尸体。 眼下它不吃,只能说这虎饿的轻! “哼什么?你可是……” 沐君珩未说完的话忽然停住,却是底下又来了一群拿刀提剑的人。 “什么事?” “不清楚,今儿一早杨苟权说他好像找到了春风楼里捅世孙的凶手,让我们留意他的信号。” “人呢?” “我才刚看到就是这个方向……” 树下一群人东寻西找。 忽然, “不好,杨侍卫死了!!” “一招毙命,看来是个高手!快去禀报国公。” 未及移走的尸体很快被发现,一群人在周围几番搜索,甚至往树上也张望了几眼,却是没发现顶上藏身的两人。 这些人离去后两人又静等了片刻,确定不会再去而复返后才纵身下地。 “松开!” 揽在腰间的手没有丝毫要松的意思,傅云朝直接就一个肘击。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可是救了你两次。” “你的人情我记着,但我手里没钱。” 好不歹人家也算帮了她,不好太过分。 “也不是非要钱。” 男人忽然笑的邪肆,“以身相许也行。” “呵!” 正低头寻找刚才掉落武器的傅云朝听到这话不由勾唇回头。 “以身相许,知道我是谁吗?” “谁?” 男人抱了双臂笑容清俊。 “左相府嫡女,皇帝亲自赐婚的未来七皇子妃!” 看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傅云朝好心提醒,“七皇子听说过吗?那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疯批!惦记他的女人。” 傅云朝将他上下瞅了瞅,“不说灭你九族,至少也能断你狗腿!搞不好还会让你下半辈子都逛不了春风楼。” “咳!” 男人忍不住一声低咳,“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那你不怕?” “原来在这儿!” 弯腰捡起被枯叶埋了的短剑,傅云朝轻笑回头。“你看我像怕的?” 疯不疯跟她有什么关系,那疯批七皇子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自然也没想跟他过日子,等她寻回异能,再想办法和离就是了,再不济狠闹一场被休了也行。 沐君珩瞧她无所谓的样子剑眉略扬了扬,“的确不像怕的,而且我看你也是杀人不眨眼。” “你说的不错。” 傅云朝收了剑面容忽凛,“看在你帮我两次份上,本姑娘今儿就放你一马,但你刚刚看到的事。最好就烂在肚子里,不然……” 女子忽然眯了水眸杀意乍起,“那死了的侍卫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呵!” 虽沐君珩知道她有这个实力,但眼前这身高只及他胸口,且身形纤细的小姑娘说话的表情,无端就让他想起那些月份尚小,却呲牙凶人的小奶狗。 “你确定打的过我?” “你别以为我开玩笑。”傅云朝瞅着他张扬恣意的模样不由沉了脸。 他这是瞧不起她? “论武功我或许不如你,但若论杀人的手段,十个你也不一定比过我。” “嗯嗯,那我确实得把嘴捂严一点。” 男人笑笑点头,轻松随意的语气,一看就是不以为意。 傅云朝哼了一声也没再跟他啰嗦,管他的,反正已经警告过他,若真是嘴贱坏事,那到时就别怪她手狠。 傅云朝一路踢着枯叶寻找弓箭,杨侍卫死在这里,她的弓箭若在这附近被人捡去,怕是会引人怀疑。 “跟着我做什么?私闯皇家围场你是真不怕死?” 低头寻了半晌,发现这男人还在后面,傅云朝不由皱眉。 这男人胆子不小,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 “你的弓箭应该在那棵歪脖子山松后面。” 男人伸手指了指勾唇说了声回见,然后几个起纵很快消失在山林。 傅云朝嘟囔了一声神经病,转身去他指的那棵松树,果见那弓静静躺在那里。 捡了弓箭的傅云朝一路向东去寻傅怀育,但好半晌待她寻到那个山头,除了山腰一堆燃过的枯枝和一地的骨头她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日光下沉,天色已经暗下,傅云朝瞅了瞅天色,想着那傅大少爷身旁跟着一众侍卫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径直下山回营。 只是山路崎岖,她又路况不熟,等她好不容易回到营地,已经夜幕深沉,篝火四起。 “阿姐,你可回来了!” 傅家营地入口东张西望的傅少爷一见来人立时迎了上去。 “你在等我?” 寒凉夜色里突然有个等她回家的人,傅云朝心头在这一瞬生出种难得的热意,瞅着傅少爷的眼神也带了少见的温情。 “当然!阿姐!猎物呐?老虎呐?” 傅少爷往她身后左右探看,“我那会儿可是听到了虎叫,而且我也打听过了,除了太子猎了两头野猪一头小熊崽子,其他再没有更大的猎物了,你若……怎么又打我?” 傅少爷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 “敢情你只是关心猎物?!” 刚刚升起的温情一刹那熄灭,傅云朝拨开某少爷大步回营。 “阿姐,弟弟我也关心你啊,帐篷里我还给你留着烤兔腿呐!” 慢一秒回神的傅大少立时知道她在气什么,呲牙腆脸跟在后面,“阿姐,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傅云朝哼了一声掀帘子进去,傅少爷一脸讨好跟上,半晌待傅云朝吃饱喝足气顺了些,他才又笑眯眯问道。 “阿姐,你到底猎了多少?我听那虎叫就在你跑走的方向,可猎到了?” 第26章 国公 傅怀育搓着手两眼放光,“以阿姐的身手肯定没问题,你把虎尸丢哪了,弟弟现在就让人去抬,免得给人捡了便宜。阿姐你不知道,这次的赏金,第一名可是一千两……” 傅大少兴奋的伸了一指,又挤眉弄眼吐出一字,“金!” “一千两金啊阿姐!” 一千两金? 傅云朝扬了扬眉梢,那可真不少。 不过可惜,她只顾着杀人没猎到。 瞥了眼兴奋的某人,傅云朝淡淡开口。 “你带那么多人都猎了什么?还有我猎的那些兔子和山鹿呢?难道排不上名号?” 不是说大小都有奖吗?没有千两金,好歹给俩钱花也行啊。 “我……” 一听这话傅怀育顿时眼珠子乱转。 “问你话呐!” “我跟你跑了半日,哪还有力气去猎其他的。” 噢,敢情她走后他什么也没干?! 这败家少爷真是什么也指不上。 傅云朝翻了他一眼。 “那些兔子和鹿呢?” “吃了。” 吃?!!! “吃完了?鹿也吃了?” 少说也有七八只兔子,他怎么吃的完? 傅怀育头低的不能再低,“那不是跟着十几号人呢吗,我想着你若猎了老虎,还要那些兔子做什么?” 傅云朝深吸两口气,“那鹿呐!那么大的山鹿,总不能也吃了?” “没!那没吃完,我也实在撑的吃不下,留了大半只回来孝敬父亲了。” 撑的吃不下?! 孝敬父亲?! 敢情她忙了半日,毛都没剩下! “你可真孝顺呐!!!” 傅云朝咬牙切齿扬了拳,“我累了半天你都弄肚子里进化成屎去了!傅怀育!!!” “不是也给你留了兔腿了吗!” 怕凉了不好吃,他可是一直让人温着呐! 无比委屈的傅少爷抱头就躲,傅云朝却是直接揪了衣领瞬间拉回。 “傅云朝,你这个孽障,你又闯了什么……祸…” 傅怀育正嗷嗷叫唤,帘子突然被人掀开,正骂人的傅丞相瞅见里面的情景,顿时磨牙瞪眼。 这个畜牲又在打人。 为什么每次见她,她不是在打人,就是在打人的路上,她那手怎么就不嫌疼?!!! “你来做什么?” 本来也没想真打的傅云朝顷刻松了手。 傅怀育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迅速蹿走。 “孽障,对父亲一点敬畏之心也无,谁这么教你的?” “你啊,你不是就这么对祖父的?” “你!” 这话确实让傅丞相不能反驳,只是这能怼又能打的女儿,他也着实没有办法,只能后槽牙狠狠磨了两下。 “跟我去见国公!” 国公?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昨儿是公主皇上,今儿是老国公,为什么你每天都能惹那么多事!!!” 傅良人忽然情绪崩溃。 自她入了府,他就没一天安生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一个要命的畜牲! “快着点啊!!” 已经掀帘子出去的傅丞相转头没有看到人,立时就在外面跳了脚。 “他是不是要问杨琛的事?” 傅云朝一脸疑惑掀帘子出来,难道那杨侍卫已经把对她的怀疑告诉了老国公? “这,不能吧…” 盛怒的左相一听这话立时打蔫儿,“那事儿被我捂的干干净净,怎么会……” 左相大人这会儿心头已经砰砰砰开始忐忑。 “管他怎么问,反正你死都不能承认,记着没有?!” 她一旦认罪,国公铁定能查到他包庇之事,那他可真是要仕途尽毁死到临头了。 “我当然不会承认。”傅云朝抬脚跟上,“大不了就说是你指使的。” “你!你,你……” 毫不犹豫被卖。 丞相大人被气的脸色乌青,两手发抖。 “这么激动是想谢我孝顺?”女子淡笑勾唇,“这都是为人子女份内之事,父亲不用客气。” 自这渣爹上次给活着的老爷子穿了寿衣,傅云朝是一点体面也不想给他留了。 孝顺? 客气? 傅丞相一双手在袖子里攥了又开,开了又攥,最后只憋出俩字,“这边!” 片刻两人到了国公府营地,愤愤咬牙的傅丞相带她进了一顶又宽又大的帐篷。 帐篷里面布置奢华,空间颇大,中间一张八扇的高大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外间摆了乌木长几,长几后正坐着一位目光灼灼鬓发花白的老者。 傅云朝从他爹恭敬到卑微的态度,猜出这人定是老国公。 “你就是傅云朝?” 书案后坐着的人将她上下打量,如炬目光仿佛能窥人肺肝。 “是。” 傅云朝面容平静目光坦荡。 身旁的傅丞相却是疾言厉色,咬牙怒骂,“混账,连个尊称也不会,见了国公要行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傻子?!” 说着又变魔术似的换了谦卑笑脸。 “父亲恕罪,我这女儿脑子一向不……” 傅丞相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国公眼锋一扫,然后丞相大人立时低头闭嘴垂首恭立,再不敢多说一字。 傅云朝在心里骂了一句怂包,却是没有出声,老国公瞥她一眼,将手一抬。 外面忽然有人掀帘子进来,接着就听砰的一声,一具男尸直接被丢在了她的脚下。 “啊呀!” 突来的死人,傅云朝还没反应,傅丞相却是已大叫跳开。 只是害怕老丈人的他,这会儿心头突突,却是憋紧了没敢多话。 杨国公瞧她只是动了动被死人砸到的脚,并无半点惧色,眸色骤然一深。 “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几日前你们不是在城中碰到过?” 老国公一双眼似乎已经洞察一切。 “他?”傅云朝低头仔细瞅了瞅,“好像是有些面熟,但我不记得了。” 对于他的淡定国公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弄鬼,今日林中守猎,有人瞧见你追着杨侍卫去了西山。” 这个杨侍卫近几日一直在追查琛儿受伤之事,昨儿还特意跟他汇报,说是对一人有了怀疑,只待确认,如今突然横死,绝对蹊跷。 老国公一双眼似乎要将傅云朝看穿,那行凶的是个女子,虽杨侍卫未曾说怀疑的是谁,但西山多猛虎,今日满山闺秀,独她一人去了西山,杨侍卫又恰恰死在西山,而且捅伤琛儿之人要的是牵机解药,傅家老爷子需要的也是牵机解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明显。 第27章 七殿下是他! “我去西山是去寻老虎,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寻虎?”国公爷一声冷哼,“一介女子孤身一人去猎虎,你就不怕死?” “死?”傅云朝抬头对着杨国公,目光坦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千两黄金,我自然想搏一搏。” 人为财死,倒是说的坦然,只不过……国公忽然自案上丢下一物。 “这只钗难道不是你的?它可就在杨侍卫尸体几步远的地方。” 细长金钗顶端两株精工制作的海棠,每个海棠花心都镶嵌了指甲大小的殷红宝石。 这是昨日出门,杨兰心怕她穿戴太过寒酸落人口实,特意拿出让她装门面的。 那会儿在跟那嫖客男人打斗的时候被她情急之下甩了出去。事后她只记得捡弓箭,却是忘了这根钗。眼下,该如何应对? “春风楼里捅伤琛儿的就是你!” 傅云朝正心思翻转,老国公冷不防丢出这一句直接让她心头一跳,下一秒却是满眼懵懂一脸惊讶,“什么琛儿,琛儿是谁?” 她一脸淡定,丝毫不漏,但旁边的傅丞相却是禁不住软了腿。 老国公斜了一眼傅良人,目光忽然犀利如鹰。 “你这……” “殿下容奴才通报一声。” “通报什么?满大周还有我不能到的地儿?” 老国公正要发难,傅云朝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然后帘声响动。 “七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国公见到来人慢悠悠起身。 旁边的傅丞相则赶忙恭敬行礼。 七殿下? 傅云朝疑惑转头,就见男人唇角含笑冲她眨了眨眼。 他,他,他! 他! 这骚包红衣嫖客是七殿下?! 这大周有几个七殿下? “孽障,傻愣什么?还不快见过七皇子殿下!” 七皇子殿下?! 傅云朝盯着男人一时不能回神。 傅丞相却是又在磨牙,这混账凡见了人不是发呆就是挥拳,怎么就不能正常一点! “左相大人这么大声做什么?莫吓到我未过门的媳妇。” 沐君珩说着直接上前握了人的小手,“刚刚还一起在西山猎了虎,这才多大会儿就不认识了?” 小手忽被温热的大掌包裹,傅云朝本能就要挣脱,然男人似乎早已预料她有如此反应,非但不松还在人光滑的掌心挠了两下。 “殿下跟傅小姐一起在西山猎虎?” 老国公犀利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怎么,本殿下跟未来媳妇联络感情你有意见?” 沐君珩似才看到地上的尸体,直接一脚踢开。 “哪来的死人?你也不怕熏着。” 说着旁若无人牵了傅云朝就走,“不是让你下山叫人去抬虎,怎么又跑到这里来?跟这俩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他们有本殿下好看?” 已经回魂的傅云朝闻言眼角直抽,怪不得人说这七皇子是个疯批,就刚刚这话换个人还真说不出来。 用力挣脱他的手,傅云朝转身去捡了钗。 “那会儿打老虎掉了钗,国公的人捡到了,让我来认领。” 沐君珩瞅着她手里的金钗眸光流转,回头冲胡须乱抖的国公爷道。 “即有人捡了,又知道是她的,国公直接让人送回去就是了,又巴巴的让她来认什么?你可是觉得我未来媳妇漂亮想借机多看两眼?” 这话一出杨国公顿时黑了脸,粗重的呼吸在门口的傅云朝都能听得清楚。 而旁边的左相恨不能将头薅下来塞进地缝儿,此刻的他喉咙里死痒,脸憋的通红,就是不敢咳出一声。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国公已经黄土埋到脖子,也该顾忌些身份,念你初犯本殿下就不计较,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杨国公呼吸声更重,沐君珩却看也不看直接牵了人出去。 一片死寂的帐篷里,国公呼呼的气息显得格外恐怖,塌肩缩头的左相憋的快死了才敢小心翼翼吸了两口气。 “父,父亲……” “滚——!” 一声震天怒吼左相瞬间蹿出,瞥了眼外面好奇的下人,丞相大人昂头挺胸整了整衣衫,“国公爷心情不佳,打起点儿精神。” 下人低头应了,傅丞相嘘了口气。 幸亏刚刚七皇子那个混不吝的疯子插科打诨将这事混了过去,不然今儿个真是难以收场。 人员散尽,杨国公的帐篷一片寂静,好半晌里面才又传出声音,“来人!” 外面候着的下人低头进去。 “老爷有何吩咐?” “去,让人细问一问,今儿个七殿下跟那傅大小姐到底有没有在西山猎了老虎。” 杨国公语气深冷下人不敢多待,应了差事就麻溜离开。 深秋夜寒,冷月高悬。 一处没有篝火的暗处,沐君珩一脸闲适斜倚在树。 “第三次了,你拿什么谢我?” “你要多少钱?” 傅云朝瞅着眼前的男人,一时还不能接受,他怎么就成了她的未来夫婿。 “呵!” 听到这话沐君珩一声低笑忽的探了身子。 “你瞅瞅我可像个缺钱的?” “你,那你要什么?” 豁然放大的勾魂俊脸,让傅云朝呼吸一窒,立时后退。 要什么? 沐君珩黑眸如星瞅着她默了两秒,忽然正了面色。 “我帮你三次,你也帮我一次如何?” “可以。” “你不问是何事?” “我不喜欢欠人情,说吧,要我做什么?” “倒是个爽快性子。”沐君珩说完挑了挑眉,“你现在做不了,等嫁进府再说吧。” 傅云朝点点头,无可不可。 自古人情债难还,有条件总比没条件好。 夜间的山林寂静,偶有细微风声呼啸,两人一时无话,都不再出声。 片刻后傅云朝见他没有别事,便告了别抬脚离开,而歪在树上的沐君珩瞧着她回了营地,也转而往东。 这时候已经是亥时过半。傅家营地早已一片沉寂。 傅云朝瞥了眼角落里打盹的守卫,低头进了帐篷。 只她没想到,在大家都歇下的时刻这帐篷里竟还有人在等她。 “不知道男女有别?大晚上待在我这里做什么?” 抬头瞧见里面笑的呲牙咧嘴的脸,傅云朝直接赏他一记白眼。 第28章 倒霉催的傅大少 “我这不是看你没带丫头,给你准备准备洗漱用的东西。” 傅怀育扬了扬手里灌着热水的铜壶。 傅云朝瞥了眼那笑的过分灿烂的脸。 “无事献殷勤,有话直说。” “嘿嘿。”傅怀育把盆里的水帮她兑好,又帮她放了干净的巾子,这才咧着快笑出画的嘴道。 “阿姐,明儿就能领赏赐了,你可别忘了答应弟弟的五五分。” “什么五五分?” 傅云朝径直去洗脸,他都把东西吃完了,还拿什么去领赏,又拿什么给他分? “阿姐你果然要反悔。” 傅怀育瞬间哭丧了脸,“我知道我不该把那些东西都嚯嚯了,要不你还按三七给我也行。” “还三七?就是二八也没有,你都吃干抹净了,我拿什么去领赏?你肚子里消化完的粪吗?” “阿姐!我好歹跟着你奔波了大半日,你猎的虎想私藏?” 嗯? 什么虎? “哪来的虎?” “你,你……”傅怀育直接上手揪了她出去。 “都送进营里来了,你还想瞒我。” 傅少爷说着撩了旁边一顶帐篷的门帘,一头死去的成年猛虎赫然入眼。 “这是哪里来的?” 傅云朝很是惊讶。 “七殿下让人送来的,说是你那会儿在西山猎的,那脖子上不是还插着咱傅家的羽箭?阿姐。” 傅怀育一脸狐疑瞅着她,“怎么你倒像不知道似的?” 她刚刚震惊的表情不像作假。 傅云朝眨了眨眼,已是明白怎么回事。 做戏做全套,没想到那疯批还是个心思缜密的。 “当时刚好遇了七殿下,他帮了点忙,人家好歹是皇子,这种露脸的事,他没发话咱也不好独吞啊。” 这么一说傅少爷顿时领悟。 一时又笑的更加灿烂。 “如此看来我这姐夫还是挺会做人。” “什么姐夫?” 傅云朝照头啪啪敲了两下,他还真是有奶就是娘,攀亲攀的挺快! 傅怀育捂着头嘿嘿跑走,还不忘再交代一遍莫忘了他的五五分。 这边的动静都被远处站的一人尽收眼底,待傅云朝进了帐篷,那人也一路小跑离开。 只他七拐八绕后却是又进了老国公的帐篷。 “真猎了老虎?” “回老爷,奴才瞧的真真的,好大一头虎,就在那傅家的营地里。” 杨国公听到这话一阵沉默,晦暗莫名的神色也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摆了摆手让这人出去。 …… 皇家的围猎活动一共两日时间,傅云朝头一日猎的小动物虽都进了傅少爷的肚子,但好歹沐君珩给她弄了一头猛虎,然后第二日她们又进山猎了一头山猪和几个小的猎物。 后来经过汇总统计,才知太子一方也得了猛虎,虽没傅家姐弟的那头个儿大,但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猎物,竟是排在了第一,所以傅云朝最后只得了第二名,赏金五百。 皇家的兑现速度很快,在后一日他们回到府里时,那黄澄澄的金子就已到位。 彼时宫中送赏之人离去,眼冒金光的傅少爷已是忍不住搓了手。 “这次多亏了阿姐,弟弟就不客气了,五百金,咱俩五五分,你二百五,我二百五,我们都是二百五。” “你才二百五!” 傅云朝一掌拍开那口水都要流出来的人。 “我二百六,你二百四。” “为什么?” 说好了五五分,为什么又少他十两? “没有为什么,反正不能对半,你爱要不要!” “要要!二百四就二百四!那十两就当弟弟孝敬姐姐的!” 傅大少爷生怕等下再少十两,手速飞快捡了他的那份金子抱起就跑。 只他才呲牙咧嘴嘻嘻哈哈到了花园,就撞上了外面回来的傅三爷。 “拿的什么?乐的牙花子都快掉了。” “什么也没有!” 想起那在他手里没了的二百五十两,傅怀育就心尖儿发疼。 “鬼鬼祟祟!趁早拿来我瞧。” 傅三爷瞧他抱凤凰蛋似的紧张样儿,还以为又要做什么妖,顿时就扬了拳头以示威胁。 “今儿三叔就是打死我也不行!” 傅少爷“金”壮怂人胆,两手抱的死紧瞅着他身侧的空隙飞速钻了过去。 “挡着,都给本少爷挡着!不然打断你们狗腿!” 某少爷一路嚷嚷着飞奔逃走,跟着的小厮围了傅三爷寸步不让。 只这一心护钱的傅少爷只顾频频回头防着傅三爷,却没想出了垂花门一头撞上她的母亲杨兰心。 手里的金子呼啦啦掉了一地,太阳一照瞬间晃的人睁不开眼。 “大白日里你这是……” 刚稳了身形的相夫人待看清地上的东西,顿时两眼冒光嘴角含笑。 傅怀育一瞧她的样子直接张了四肢匍匐在地,此时的他也顾不上胸口硌的生疼,只手忙脚乱一阵乱扒。 “母亲,这是儿子的。” “母亲知道是你的。”杨兰心笑的越发可亲。“但你还小,这么多金子你放着不安全,母亲替你收着,回头你要用了就去找我支。” 说着也不管他儿子愿不愿意直接将手一摆,“来人,把大少爷搬走。” 这一声令下,跟着的人立时七手八脚把两眼泛红的傅少爷抬开。 杨兰心瞅着一地的黄金笑的眼睛眯起,随手摸了一块碎银塞给嚎啕挣扎的儿子。 “乖,母亲知道你最近手头紧,这一两先拿去花。” 可怜的傅少爷二百四十两金子还没暖热就被他母亲换成了一两银,挣扎不脱眼睁睁瞅着钱财被捡走,直接两眼一翻气死过去。 傅少爷的金子被人“打劫”傅云朝并不知晓,只她这边有着自己的盘算。 两百六十两金换成白银就是两千六百两,这个世界的物价她虽不是很不清楚,但她却知道堂堂相府的大少爷,傅怀育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四五十两银子。 以此推算的话,她这两千多两银子应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傅云朝深知财富自由的重要。所以她决定将这第一桶金好好利用,最好是能钱生钱,钱滚钱。 不说其他,就是两个月后她出嫁离府,也总得给老爷子留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门路。 第29章 偷他娘的 “小阿朝你哪来这许多金子?” 刚把拦路小厮揍一顿的傅三爷甩手进来就看见一桌子的黄金。 “皇上给的赏金。” 傅云朝瞅着她三叔一脸认真。 “三叔,你来京都城也没个正经事做,可想过以后怎么办?” “你一个小孩子倒是操心起我来。”傅三爷自己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回身坐下。 “你那好爹指望不上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事傅三爷也是一脸落寞,他原想着亲哥做了丞相怎么也能给他安排个差事干干,可谁知他找了好几次,那没人味儿的傅丞相就扔下一句话。 你字都认不全,文不成武不就能干什么? “三叔,你要是不嫌弃商户这个名号,就拿这些钱去盘个店吧?做生意钱生钱,日后你和祖父的生活也不用再受杨兰心掣肘。” “这是你的钱!” 傅三爷一听这话立时瞪了眼,“你三叔我再不才,也不会花侄女的钱,这些金子你留着,婚期将近也给自己置些头面。” 说到这里傅三爷忽然红了眼,“你三叔我没本事,还得让你自己给自己出嫁妆。” 眼看他伤了心,傅云朝心口一窒遂转移话题。 “不花侄女的钱,那傅怀育不是你亲侄儿,输了他二百多两,我也没见你不舍?” “他能跟你比?” 听到她提傅怀育傅三爷顿时撇嘴,“花他的钱我不心疼,但你不一样,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是打着长大的吧?你小时候可是没少欺负我。” “那不是你叔我年纪小吗,你这丫头怎么还记仇?再说,你小时候也没少告我的黑状。” 想起小时候傅三爷瞬间忘了刚才的事情。絮絮叨叨说起两人之前打架骂仗的趣事。 片刻见他心情好了,傅云朝又提起做生意的事,但这次却是换了方向,只说是自己想弄点私房做个安身立命之本。 听到这话,傅三爷很是赞成,但他自认除了打架并没有擅长的地方,做生意这个事,他是真帮不上。 所以叔侄俩最后讨论半晌也没个结果,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敲定的事情,傅云朝就先撂了一边。 然后这日晚上她陪老爷子吃完饭回房,才净了手还未及洗漱就听外面嗷的一声,一团绿色就扎进了屋里。 “阿姐——阿姐你给我做主啊阿姐——” “干什么这是?挨打了?” 傅云朝被这冷不防冲进来抱她腿的大少爷吓了一跳,伸手将人拉起。 这厮怂归怂,却极少有这样丧魂落魄的样子。 瞧这眼睛哭的,都肿成桃儿了。 “没有挨打。” “那你怎么这个德性?”傅云朝说着心头一跳。 “你该不会把钱弄丢了吧?” 挨揍也没哭过的人,能让他伤心成这样的,恐怕只有钱了。 “阿姐———” 果然傅云朝一提钱,傅少爷就又哭了起来。 “好了!” 好歹是个男人,多大点事儿,“说清楚!” 傅云朝倒了杯茶递给他。傅怀育抽噎着饮了两口,片刻才算情绪稳定,然后把杨兰心抢他钱的事说了。 “你妈抢你?!” 自己辛苦得来的赏金突然落入杨兰心手中,傅云朝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她愿意分给傅怀育是因为这心思单纯的怂包自第一次挑衅被打后就分外老实,老爷子中毒那事,他也算是帮了忙,且平日里嘴甜又狗腿又没什么坏心。 但杨兰心不一样,她挣来的钱怎能落她手里? 想到这里傅云朝秀眉挑了挑,一脸的不怀好意。 “我帮你狠揍她一顿,把银子抢回来?” “不不不,那好歹是我母亲。” 傅少爷胆子还没大到如此,且他也怕她的硬拳会揍到他直接丧母。 “阿姐,你帮帮我?” “你不让打我怎么帮?” 那恶妇,进了嘴的肥肉,不揍疼了怎能吐出来? “阿姐,我知道母亲平日藏私钱的地方,咱们去悄悄的偷出来如何?” 私钱? 偷? 傅云朝心头一动瞬间水眸含笑。 “带路!” “哎!” 傅少爷听见这话白牙一呲瞬间蹿出了门。 两刻钟后, 左相府锦绣苑 深秋天寒,院子里的主仆都早早睡下,黑黢黢的角落里轻手轻脚出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不用说,这肯定是傅云朝姐弟俩。 “哪间?” “那间,东墙下第二间,就是窗口最高最小的那个。” 两人很快摸到门口,傅云朝瞅着门上挂的数把大锁,不由挑眉。 此地无银三百两,锁的这么严实,那杨兰心是生怕别人不知这里有贵重东西? “阿姐,窗子在那里。” 傅怀育悄声往右上方指了指。 傅云朝轻轻摆弄着锁没有出声,然后下一秒忽然抽了头上发簪,再接着,就见她把簪子插进锁眼,然后不过三两下功夫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锁已打开。 “阿姐!” 傅怀育一脸震惊,她还有这本事?! “闭嘴!” 这蠢货是想把人都叫出来不成? 见她瞪眼,傅大少爷瞬间捂了嘴,然后在他又惊又喜的目光中,傅云朝极快的开完了四把大锁将门推开。 黑黢黢的屋内,姐弟俩轻手轻脚借着月光寻找。 片刻, “这里,这里,找到了!” “再叫我就把你锁在这里!” 黑暗中一阵悉悉索索声响起,片刻两个黑影出了屋子很快离开。 稍后秋棠居里 “阿姐你怎么还拿了这些?!” 傅怀育一双眼瞪的老大瞅着她姐姐从怀里抽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 “总不能白跑一趟,我的劳务费还是挺高的。” 傅云朝瞅着手里半扎厚的大额票子,心情无比舒畅。 “这这……” 傅少爷一双眼在那银票上滴溜过来又滴溜过去,缠绵悱恻的目光只差能拉出黏丝。 傅云朝要笑不笑瞥他一眼,掀了上面一半直接拍到对面。 “喏,这是你的!” “这,这…” 忽然拍到眼前的或千或万的大额票子让傅大少爷面皮一阵狂烈抽搐,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这样哈……好吗?哈!” 某少爷说着已经憋不住笑出了声。 第30章 偷钱的好大儿和跳脚的杨兰心 “怎么不好?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存那么多钱以后还不都是给你?既早晚都是你的,那提前拿出来花花怎么了?” 傅少爷眼睛一亮,“有道理!” 然后看了看傅云朝手里的一沓又瞅了瞅自己的一沓,大手一揭又拿了数张还给她。 “阿姐,都是因为你弟弟才有这场富贵,已经分了那么多金子,这个却不好再平分的。” 傅云朝惊讶扬眉还未接话,就又听这厮道。 “再阿姐也快大婚了,这就算弟弟给你的添妆。” 添妆? 傅云朝瞅着对面难得认真的脸,心头忽然温热了些。 这怂包弟弟,好像也不算很坏。 “时辰不早,阿姐早点休息,我就回去了。” 傅少爷揣了银票抱着裹的严严实实的金锭眉眼皆开跑走。 傅云朝瞅着他飞快蹿出的身影,忽又想起什么。 “那房间的门我没锁,明日一早你母亲必要闹腾,所以……” 已经出了院门的傅少爷突然一个急刹,差点没栽了。 “阿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忘?!!” “没忘,我是故意的。” “啊?你是生怕我母亲不知道啊?” “聪明!” 无声无息多没意思。 傅云朝笑眼弯弯,也不跟他解释,摆了摆手直接关门。 傅大少爷一脸懵逼抱着金子走人,心里又对傅云朝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傻姐姐,深不可测啊! 傅怀育走后,傅云朝也收了银票歇下,然后不出她所料,果然第二天天刚亮起就听到了东边传出的鬼哭狼嚎声。 彼时刚刚起身的杨兰心,正被丫头侍候着梳头妆扮,然后忽然听到院子里一声尖叫。 “一大早吵吵什么?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夫人!夫人不好了夫人!!” “喊什么?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你叫成这个衰样?” 杨兰心的描了一半的眉被这突来的一嗓子吓的直接斜飞,心头顿时一阵恼火。 “夫人!”惊慌失措的丫头哪里还顾得上她恼不恼,只一叠声的喊着。 “您的小库房被偷了!昨儿刚得的金子全没了!还有,还有……” 过于震惊的丫头这会儿颇有些上不来气。 “还有什么?!!” 杨兰心说着已丢了手中螺黛踉跄跑出,待看到对面洞开的库房门脚下一软,心头一阵狂跳。 “还有,还有您素日放银票的那个匣子,空了!空了夫人!” 砰! 丫头这话一出,前面正往库房扑的杨兰心一个没稳住,直接磕到了门槛上,只她也顾不得疼,更等不及丫头来扶,自己爬起就冲进了屋。 下一秒, 惊天惨叫骤然响起。 “天杀的贼人!!到底是谁?!!!是谁———!!” 杨兰心面容扭曲,浑身颤抖扶墙出门。 那一匣子银票可是她存了半辈子的私房! 十万两! 整整十万两啊!! 她才想着要拿出去存到钱庄,就被人给偷了! 而且还一匣子偷得干干净净,渣都没剩! 到底是谁———?!!! “夫人,”跟着的老嬷嬷小心翼翼在耳边提醒,“那些都是没入公账的,您可不能嚷嚷。” 杨兰心眼皮一跳,立时咬了嘴唇。 老嬷嬷见她听了进去,又接着道,“老奴瞧这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极有可能就是内贼,眼下不能声张,您只说丢了要紧物件,咱们满府里搜他一搜,那么多金子,这一时半会儿应是运不出去。” 内贼? 伤心欲死的杨兰心一个激灵,忽然提了裙子冲出门。 “来人!有人偷了我的一副贵重首饰,都给我搜!一寸一寸挖地三尺的搜!” 女人咬牙扭曲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雍容,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低声敛气,半声也不敢言语。 被偷了半条老命的杨兰心带着一众人风风火火在相府抄家一般搜查,只她乱哄哄闹了半日,除了一两个手脚不干净下人偷藏的两个破杯盏和半根老山参,连个银子毛也没找到。 这时极度窝火憋气的杨兰心已经两眼通红心口闷疼。 跟着她的老嬷嬷瞧着她的样子忽然福灵心至一个激灵。 “夫人,”老嬷嬷眨了眨精明的老眼,“昨儿大少爷气成那个样子,会不会……” “一定是这个孽障!!” 杨兰心眼皮一跳,牙根儿磨的咯吱响,“跟着那贱人混的胆子越发大了,连我的钱也敢动?!” 丞相夫人将手一摆,“别翻了,都跟我到红宝院去!”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又涌向了傅怀育的院落。 彼时院子里一片沉寂,只屋内传来下人们苦口婆心的劝导。 “少爷,人是铁饭是钢,您好歹吃一口吧。” 然后是一个极度伤心虚弱的声音,“拿走……” “少爷,那些金子放在夫人那里还不一样都是您的,您想想,夫人她就您一个儿子,她的,不就是您的?为了那些钱母子生分,不值得。” “你不知道,”里面又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我本就是要将那些钱孝敬母亲的,只是她硬抢伤了我的心呐!” “少爷……” 里面又是一连串的劝说,风风火火赶来算账的杨兰心在院子里听到这话疑心顿时消了三分。 难倒不是她这好儿子干的? 女子揣着一肚子没有着落的疑问到了屋里,床上躺着的傅怀育抬头看到她立时红了眼眶,然后用悲凄至极打着颤的声音委委屈屈叫了声母亲。 杨兰心一见他这要死不活的可怜样儿,疑心又消了三分。 “育儿,你昨日……一直都在屋里?” 到底是被挖了心尖儿的十万两白银,这会子看谁都是贼的杨兰心,虽消了六成疑心,到底还剩下四分。 “儿子全身上下就剩了一两银子,不在屋里又能去哪儿?” 傅少爷强忍了眼里的泪意,负气一般背过了身,再也不理。 “你……” 杨兰心瞧他的样子疑心又消了两分,但踌躇半晌,高低也没忍住。 “母亲丢了要紧东西,怕是哪个下人眼皮子浅拾了去,现在满府都要搜一搜,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怀疑,育儿你可千万别多心。” 说着就给人使了个眼色,立时有人在屋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找起来。 第31章 捉贼捉脏 床上躺着的傅怀育听到这话腾一下转过了身。 “既怀疑是下人拾的,又在儿子屋里找什么?!儿子就是再不才,也不会偷母亲的东西!您这样疑心我,把儿看成什么人了?” 傅少爷说着就要起身,“既如此不如把儿子扒光了好好搜一搜!” “哎呀我的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杨兰心一把将他按下。 “儿子怎能不生气,昨儿才抢了儿的金子,今儿又把儿子当成贼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傅少爷气的面色通红,这时搜查的下人悄悄冲杨兰心摇了摇头,她立时拉着好大儿一通赔罪好哄。 好半晌“伤透了心”的大少爷才有所回转,但也是哼了一声钻进被窝再不搭理。 钱没找到又伤了儿子的丞相夫人对着被子再三赔罪后嗐声叹气带着人离去。 她们走后又过了片刻,被窝内的傅少爷确定外面再也没人,这才掀了被子轱辘坐起。 “妈呀,可是硌死我了!” 说着捂了屁股呲牙吸气从床上跳下,那敞开的被窝里露出的金灿灿晃人眼的,正是他的宝贝金疙瘩。 他这里藏的严实装的像,杨兰心那边却是抓心挠肝急的崩溃。 偌大的相府翻了个儿,却只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 眼看着天都黑了,丞相夫人两眼都要冒出火星来。 “满相府都找遍了,到底是哪个天杀该死的……” “夫人,咱们还有一处地方没找。” “哪儿?!” “秋棠院。” 秋棠院? 秋棠院!! 下人的提醒尤如荒天野地里突然出现的灯火,一下就给了杨兰心满满的希望。 她怎么把那个贱人忘了? 一定是她! “去秋棠院!!” 于是傍晚暗沉的天色里,一群人风风火火又赶往秋棠院。 彼时傅云朝刚从老爷子的庆安居回来,正要梳洗歇下,就听院子里一阵脚步声响却是杨兰心带着人赶到。 “来人,给我搜!细细的搜!” “搜什么?” 屋里刚坐下的傅云朝闻言出来,抬眼就瞅见一眉黑一眉淡,发髻没梳完整还一脸怒气要吃人的丞相夫人。 “夫人今儿的妆扮倒是新奇。” 傅云朝倚在门口嘴角噙笑,看来那些钱真是她的命根子,连形象也顾不上了。 “傅云朝!!” 杨兰心瞅着一脸明艳的女子恨的后槽牙都要磨平。 “你是不是偷了我库房的东西?!!” “啪!” 杨兰心话音刚落,傅云朝抬手就甩了她一嘴巴。 “你……” “捉贼捉赃!” 傅云朝直接竖了秀眉,“我清清白白的名声你一张口就是偷,皇上的赐婚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我傅云朝品、貌、端庄!无凭无据就敢污我是贼,你这是质疑皇上?!” “你你,你胡说!” 听她扯上皇帝,杨兰心吓的连脸上的疼也顾不上了。 “又闹什么?!” 这边正自拉扯,没想傅丞相却突然皱着眉头进来。 “怎么府里乱糟糟跟抄了家似的?”说着抬眼看到他夫人的样子,眼睑抖了两抖。 “你这是什么打扮?我一回来连口热茶也没有,这又是在闹什么?” 然后又对着傅云朝一脸嫌恶,“怎么每回都有你,你就不能安生两日?!” “父亲回回问也不问张口就骂,是觉得女儿软弱可欺?” 傅云朝哼了一声直接白他一眼。 “哼!你若软弱可欺这天底下就没有能欺的人了。没事赶紧散了,府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傅丞相哼了一声甩手就走。 “老爷!妾身丢了重要东西,满府都找遍了,就差这秋棠居,老爷你给妾身做主啊!!” “什么重要东西值得你这样儿?” 许是难得见到杨兰心这失魂丧魄的伤心样儿,傅丞相停了脚步。 “是我的……” 杨兰心脱口就要说出,旁边跟着的嬷嬷赶紧咳了一声,然后她眼瞳一闪,到了嘴边的话立时换成了,“是妾身的一套头面,那是皇后娘娘亲赏的,做工用料自不必说,只娘娘交代了,让今年宫宴的时候戴着,以显姐妹情深。” “如此确实不能丢。”傅丞相一听也上了心,然后问也不问傅云朝直接就吩咐道,“既只剩了这里那还不赶紧找?” 底下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要动手。傅云朝却一手挡了门。 “父亲当真要搜我的闺房?” 问也不问,丝毫不顾她的名声,他可真是好的很! “没听你母亲说丢了要紧首饰?满府都找遍了当然要在你这里搜一搜。” 傅丞相说着眼里已经犯了狐疑,瞧她的样子,难不成真是她拿的? 果然乡里养出来的没家教,眼皮子如此之浅! “她一个填房算我哪门子母亲?!”傅云朝见他如此态度心中更对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反感。 “要搜也可以,只若搜不出来你们就要当着这满府下人的面给我端茶道歉!以正名声!” “反了你了!我是你爹!让我……” “可以!” 傅丞相才瞪了眼,杨兰心已急急答应。 一心想着私财的丞相夫人只认为傅云朝这般阻挠刁难就是心虚怕她搜查。 所以她这会兴奋的不行哪会怕道歉? “老爷你就依了她,赶紧让妾身把东西找到吧。” 傅丞相见状哼了一声板着脸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了。 “还不快进去搜?” 杨兰心已是急不可耐,“床上床下柜里柜外,还有墙角缝隙,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下人们听了这话顿时向屋里涌去,傅云朝扬了下眉勾唇松手,也在傅丞相对面坐了。 “孽障,还不让人倒了茶来?” 忙了一日的傅丞相这会儿渴的要命。 “父亲这是急着跟我道歉?” 傅云朝笑笑开口,“可惜这会儿没有热茶,我也不急,等等吧。” 说着吩咐春杏去烧水。 傅丞相被这话噎的直喘粗气,大手紧握却是不敢打上去。 “夫人找到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有下人满脸惊喜抱了个包袱出来。 杨兰心双眸一亮,顿时高挑了半拉黑眉一脸的畅快得意。 第三十二章 自己挖的屎坑自己啃 “拿来!” 杨兰心说着上前两步抢了下人手里的包裹往傅丞相面前一放,然后就拿帕子点了干巴巴的眼角。 “都说后娘难当,原我还不信,如今真是知道了原因,自她来府里妾身好吃好喝自己女儿一般待着,没想她竟还会偷!这般品行若是……” “夫人才刚说丢的什么?” 傅云朝懒得看她装腔作势的演技,直接将桌上的包裹揭开。 黄澄澄的金锭上面摆着一沓厚厚的银票,连左相大人都忍不住瞪了眼睛。 “这是……” “这就是我的钱!好你个傅云朝,我每日好吃好喝供着你,没成想竟养出个家贼来?可知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贱人生的只能……” “啪!” “不会好好说话就给我闭上你的贱嘴!” 杨兰心乍见了钱财正兴奋的问罪,没想脸上又挨了一下。 且傅云朝这一巴掌甩的格外响亮,连旁边的傅丞相都忍不住脸皮一抖。 “敢打嫡母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这是以下犯上你懂不懂?!!!” 好歹是自己媳妇,明面上总得护一护,所以傅丞相立时拍了桌子。 “她是嫡母,那我母亲是什么?”才起身打了人的傅云朝又哼一声坐下。 “父亲饱读诗书该知道什么叫敬人者,人恒敬之,更该知道善良有尺,忍让有度!她辱我母亲在先,我若不打她何以为孝?!” “你!” 女子这一阵怼还真让丞相大人无力反驳。 然傅云朝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又接着道。 “见了钱就说是她的,上来就骂人是贼,她刚刚说的明明白白,丢的是皇后娘娘赏的头面!那我这一堆金子和银票跟她有什么关系?!” 嗯? 听到这话傅丞相眉毛一挑,顿时回过味儿来。 对啊,才刚不是说丢的是首饰吗?怎么又成了钱了? “你到底丢的什么?” “我,我……” 杨兰心看着桌子上的黄金和银票一张脸憋的通红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丢的首饰吧,那这些钱就跟她没关系了。可若说丢的钱吧,那这么些没入账的钱又是哪来的? 金子还罢了,至少有来路,但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是被他知道自己从公中吞了这么些,那以后…… 杨兰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这会觉得刚刚那一番丢首饰的话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且还是个爬都爬不出来的超级大屎坑! “她丢的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些钱可都是我的!” “这明明是我的!” 杨兰心就要憋不住流出泪来。 “是你的?写你名字了?你叫它它答应?” “那你叫它它答应?!!” “它是不答应,可它来的明明白白,金子是皇上赏的,一共五百两,这里是两百六十两,银子一共六万八,是我在赌坊赢的。这事儿傅怀育清楚,不信你去问。” 傅云朝说着抬了要笑不笑的水眸盯着杨兰心,“你说是你的,府里银子进进出出都是有细账的,账本拿来,对上了就是你的!” “你!!” 杨兰心此刻只觉得自己在屎坑里狠啃了一嘴,恶心的要死却是吐不出来。 “五百两金一日还没过去怎么就剩了一半,上哪儿去了?还有,”傅丞相老眼一瞪,“你一个女儿家竟还去赌坊?!” “我的金子爱弄哪弄哪,你管得着?别说赌坊?我还逛过花楼你信不信?” “你!!真是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孽女,孽女!我让你……” 傅丞相被这话气的心口生疼两眼发黑,高低憋不住扬了巴掌,只傅云朝还未及还手,院门外就突然冲进来一个黑影直接一拳搂到她爹脸上。 “傅良人!!!你们两口子合伙欺负朝儿,要脸不要?!” “傅良星!!!” 冷不防被揍的眼冒金星的丞相大人转头就瞧见一张跟自己有着八分像的脸,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又是谁? “干什么?你还想还手?” 傅三爷袖子一撸,“告诉你傅良人,你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打架却是没怕过谁,有种你就来,来!!!” “你!” 傅丞相捂着生疼的眼眶几欲吃人,只他一个拿惯了笔杆子耍惯了嘴皮子的文化人,哪里会跟人打什么架? 气的呼呼喘气最后也只能骂了句“混账”甩袖子走人。 “老爷——” 一双眼还在钱上的杨兰心一看他要走,立时就抓了人,“老爷你给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自己丢的什么东西都弄不清楚,脑子生蛆了!!” 挨一拳又没本事还回去的傅丞相正没好气,哪里还管她的事? 再他也不傻,刚刚这么一来一往,他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混账女人,吃他的喝他的,还敢有私心,被偷了活该!! 没好气的傅丞相直接将人踹倒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云、朝!!” 求助不成反挨踹的杨兰心这会儿简直恨毒了傅云朝,咬牙切齿就要扑过来。 “干什么?你也想吃我一拳?” “三叔我来跟她说。” 傅云朝拉开了又要开打的傅三爷,笑眼弯弯蹲到了杨兰心面前。 “想打我?” “你这贱…” “啪!” 一个贱字刚刚出口又挨了一巴掌, “嘴巴放干净点。” 傅云朝打完了人的手也没放下,只手腕一转在她眼前挽了个漂亮的手花,“我这手可不止会打人。” 女子盯着对面喷火的老眼慢慢出口,“它还能杀人。” “你,你…” 明明是笑着的眼睛却能让人感到无尽杀意,杨兰心头一次感到真真切切的害怕。 “还有。” 傅云朝忽倾了身子压低声音,也不知在那杨兰心耳边说了什么。 就见咱们的丞相夫人一双眼瞬间瞪的老大,然后那描了一半的黑眉猛抖几下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抬走。” 成功将人气死过去的傅云朝展了展衣裙笑笑起身。 一院子下人七手八脚将人抬走,秋棠院瞬间清静。 “朝儿,你跟她说什么了?” 傅三爷一脸好奇,什么话杀伤力如此之大? 第33章 想摆烂?那就告你的御状! “三叔想知道?” “嗯嗯。” “保密。” “死丫头!” 支愣着耳朵听了个空,傅三爷抬手就要打,傅云朝却是嘻笑躲过跑进了屋。 “早点歇着吧,三叔也回了。” 傅三爷隔空拿手点了点她,就笑着离开,只他刚转身却又忽然掉回了头,“阿朝,你哪来那么些银子?” 这丫头别是被谁利用干了什么坏事。 “拿的。” 拿的? 拿? “拿哪的?拿谁的?” 屋里的女子眉眼笑笑也不说话,傅三爷问完心头一动,直接就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哎呀我的好侄女,干的漂亮!” 那恶妇明显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太痛快了! 傅三爷笑的什么似的大步离去,傅云朝扬了扬眉自去休息。 杨兰心蚂蚁搬家似的攒了多年的巨款,就这样被傅氏姐弟全部白嫖,于是有气不能出,有钱不能要的丞相夫人直接就被气的躺倒,若不是她尚且年轻还没活够,估计这一次就直接去找阎王爷告状。 只她这一倒下,直躺了小半个月才能下地。 这时已是十一月份,入冬的京都城在这段时间突然迎来了两场大雪。 天寒地冻的环境下,杨兰心突然摆起了烂,说是今年多灾影响收成,相府庄户交到府里的出息有限,所以大家都要节衣缩食共渡难关。 只她嘴上说着共渡难关却是只缩减了秋棠院和庆安居的吃穿用度。 她母子三人外带着傅丞相每日大鱼大肉丝毫不减,秋棠院和庆安居两处却顿顿咸菜白粥,干馍稀汤,冬衣不备,炭火不给。 傅云朝知她是报那十万两银子的仇,便也不出声,更不上他三叔去找,只自己拿了钱去贴补老爷子。 如此过了七八日,就在杨兰心纳闷她这次为何如此好拿捏之时,傅云朝突然带着一纸诉状敲了皇宫门前的登闻鼓。 登闻鼓直达天子,自大周设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动静。 浑厚的鼓声穿透整个宫城,正上着朝的文武大臣满朝皆惊。 皇帝很快命人将她宣进了宫,然后在天子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傅云朝恭恭敬敬递上了状纸,上告大周左相傅良人及其填房杨兰心枉顾孝道没有人伦虐待生父和亲女! 长长的状纸上一条条罗列,精细到她和老爷子这几日吃的每一顿饭每一盘菜,甚至连稀汤几分满,咸菜几粒装,都记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待内监一条条逐一念完,满堂朝臣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亲闺女状告亲爹虐待亲爹,这简直就是开天辟地的惊世骇俗之举啊! 一旁的左相大人满腹浊气在胸腔一阵乱顶马上就要原地爆裂。 只他的好闺女还在内监念完后又加了一句。 “臣女再不济,也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七皇子妃,他眼里没我这个女儿也就罢了,但如此作贱却是也没将皇上放在眼里。” 皇帝听了顿时大怒,当场就将傅丞相一通大骂,罚了一年的俸禄不说,还又给了傅云朝随时进宫告状的权利。 “他若再敢如此,你就直接让老七带着你进宫找朕,朕亲赐的儿媳都敢虐待,再有下次,朕定摘了他的脑袋以儆效尤!” “皇上!!” 傅云朝还未说完那边的左相已经扑通跪地,“皇上您明鉴,臣绝无……” “这状纸上桩桩件件写的清清楚楚,朕不想听你狡辩!来人,把左相给朕打出去!” 皇上说着又拍了龙椅,“还有你那不孝不慈的媳妇,即日起摘了她的一品诰命。如此恶妇简直败坏老国公的一世英明!” 底下一直没出声的杨国公听了这话眼皮一抖,瞥向傅丞相的眼神恨不能将他当场火化。 事情到此,杨兰心的一时心机不但没伤到傅云朝分毫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诰命之位也弄没了,因此刚刚恢复的元气瞬间泄掉,直接又躺倒半个月。 不过这都是后话,只这日傅丞相灰头土脸回府之后,傅云朝都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就找到了后院。 彼时盛怒的傅丞相正在大骂突闻噩耗一脸懵逼的杨兰心。 “你这丧家的女人,好好的又招惹那个魔星做什么?不过几日她就出嫁了,你偏偏还要作妖,本相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让我以后在朝堂还怎么立足?!” 屋里一阵咆哮后接着一声响亮脆响,然后就听到杨兰心带着哭腔的叫嚷,“傅良人你敢打我?你不怕我告诉父亲?!” “父亲?若不是我爬到了丞相之位他怕是都不认得你这小妾养的庶女,本相忍你这许多年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若再……” “呦!正聊着呐!” 两口子正吵的热闹,忽然门帘响动露出一张开心至极的明艳笑脸。 “你又来做什么?” 傅丞相现在见到这张脸是又恨又怕,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来,她竟然敢敲登闻鼓?! “当然是有事。” 屋里两双吃人的眼傅云朝直接无视。 “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次你们无故搜查我的闺房,咱们说好的拿不到脏就要给我端茶道歉,趁着我这会儿有空,赶紧办了吧。” “你!!” 她一提这茬儿杨兰心顿时一阵晕眩,傅丞相则是咬着这些日子快要磨平的牙强自挤出,“让你爹给你端茶道歉,你就不怕折寿?!” “不怕,老天眼明心亮分的清谁是谁非。” “你——” 眼瞅着渣爹眼珠子要爆,傅云朝又道,“父亲要反悔也可以,只我哪天见了皇上再跟他说明就是。” 说着也不强求转身就走,只她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后面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来人端茶———” 片刻, 当快要气死的两口子终于抖着手赔完了礼,抗压能力差的某夫人已是两眼一闭晕死在地。 傅丞相喘着粗气怒吼,“我是你的亲爹!!” “当然,我可不是姓傅吗?” 才掀了帘子要走的傅云朝又转过了头。 “女儿早跟父亲说过,父慈才能子孝,有这磨牙的功夫不如反省反省自己,还有,”傅云朝忽想起什么,“婚期将至,我的嫁妆父亲看着置办。皇上赐的婚,出了岔子丢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门帘啪一声合上,屋里立时传出砰砰砰捶打桌面的声音,傅云朝恍若未闻步履轻快离开。 “姐姐如此不留情面,搅的家里鸡犬不宁,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 才转过游廊的傅云朝听到身后忽然出现的声音脚下一顿,豁然转身。 第34章 送上门的生意人 “哪个人会留一条步步为营时时刻刻算计她的后路?” “再则人生不过百年,进进退退能走多远?” 只有斩断后路才能义无反顾向前。 傅云朝瞅着傅霓裳恨到扭曲的面容,“我从未主动招惹,你只记住,我是一个挨打必还手的人。” 说完再不理她径直离去,后面的傅霓裳咬牙跺脚。 “大哥!你一定要给母亲出气!” “我?” 跟着过来的傅怀育眼皮一翻,“你可真看的起我。” “大哥!!”傅霓裳很是怒哥不争。“你是个男人!若不把威风立起来,以后这相府交给谁?!” “拿什么立?脸吗?” “妹妹,”傅怀育忽然一脸的语重心长,“你不要老学那些小人行径,其实阿姐是个很明事理的人。” “大哥你疯了?!!” 那贱人都快把母亲气死了,他还说她明事理? “我看你和母亲才是疯了,好好的一家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傅怀育扶了扶头上的大绿花,“我是个什么货色?爹又是个什么货色?咱们家好不容易出来一个能怼能打敢说敢做的本事人,你们不说巴着点儿还处处与她为难,把人心弄冷了,以后有事谁替咱们出头?” “我们外祖是国公!世子舅舅是将军,姨母是皇后!需要她出头?!” 傅霓裳一双眼瞪的老大,仿佛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的同胞哥哥。 只她觉得傅怀育傻,傅少爷却是觉得她傻到不可救药,此刻见她妹妹跳脚,顿时摇头嗐气。 “里外都分不清,以后你嫁了人可怎么办?” 一向不着四五的傅大少这会儿颇像个圭角不漏的智者。 “你说的那些人,除了名号,可从他们身上得了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了?” 阿姐才来了几日啊,已经把他带的小富一把了,那些人这些年可没给过他一毛,什么国公府,将军皇后,人家何时拿正眼瞧过他们?叫的亲不过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傅少爷拍了拍兀自怒气的妹妹,“阿姐这个人虽记仇却也记恩,你不要老跟她对着来。” 语重心长的话傅霓裳却是听不进去,一把拍了他的手咬牙骂了句,“怂包!母亲真是白养了你!” “我可是提醒过你了,你再去招惹回头挨了打别说我不帮你。” 傅怀育瞅她愤愤离去不忘在后面提醒。 “不需要你帮!你就窝囊死吧!!我一定要替母亲报仇!” 傅霓裳头也不回很快拐过游廊不见,后面的傅少爷听到她的豪言摇头望天。 “都是一母同胞,为何只我如此优秀?嗐!” …… 这事过后的当天晚上秋棠院和庆安居的饮食用度就有了质的飞跃。而且在傅丞相的亲自监管下傅云朝的嫁妆也在规规矩矩置办。 只本来已经躺倒的杨兰心一听说还要从公中出嫁妆,而且还是最高数的九十九抬,立时眼珠乱翻四肢抽搐差点没死在当场。 “凭什么?!凭什么她偷光了我的钱,我还得给她出嫁妆!” 杨兰心刚喝下的药汤又噗一下全吐了出来,直气的两眼发昏灵魂都要出窍。 “母亲,那贱人如此恶毒,弄去七皇子府也是便宜她,不如狠治她一回出气。” “你有法子?” 床上躺着的人说话都是有气无力,她最近被气的脑子已经不能正常运转,所以才会在此刻对年仅十五的女儿都抱满了希望。 傅霓裳见她母亲问,立时挑眉清退屋里的丫头。 “母亲可记得上次守猎柔嘉公主对她的态度?咱们何不借刀杀人?” “沐柔嘉?” 杨兰心顿时蹙眉,“那也是个不好招惹的,而且她一向不待见咱们,哪能为咱们所用。” “母亲。” 傅霓裳上吊的眼角满是算计,“她不能,可是梁蓝莜能啊,她跟公主一向走的近,而且女儿听说……” 小姑娘贴在她母亲耳边一阵低语,杨兰心目光渐渐亮起,片刻病恹恹的丞相夫人老怀欣慰抓了女儿的手。 “总算是有长进了,你能有如此心机很好,放手去做,母亲等你的好消息。” 被认同的傅霓裳一想到事成后傅云朝的下场,眉眼皆是喜气,应了一声忙忙离去。 阴毒的母女俩具体算计的什么咱们并不知晓,只日子一天天过去,京都城已是冰天雪地,彼时一心想要做生意钱生钱,又想要另找宅院让老子搬出去过清静日子的傅云朝日日在城中转悠。 只是她上辈子一直干的都是杀人行当,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而且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城,想要找一处方方面面都满意的住宅也没那么容易,所以她一连在街上晃荡了数日也没个结果。 这日傍晚她又从外面回来,才刚刚踏进大门就听到身后一声热切的阿姐。 “嘴都咧到耳朵后了,得什么好处了?” 傅云朝就转头看到一身绿袍笑的白牙尽露的傅大少。 也不知这厮怎么就这么偏爱这绿油油的颜色。 “阿姐,弟弟请你酒楼用膳。” 傅少爷拉了人就走,傅云朝被他拽的一个趔趄,直接一掌拍上头。 “这么大人了,拉拉扯扯干什么?” “我一时高兴忘了,阿姐恕罪。”傅少爷说着拱了拱手,却是一脸掩不住的兴奋。 傅云朝满心疑惑跟着他上了马车,稍后两人在一家新开的酒楼坐定,一番询问才知这厮拿着上次得的钱开了一家赌坊,不过短短几日已经盈利上百两。 “丞相家的少爷开赌坊,被你老子知道小命儿不要了?” 那渣爹没什么本事,但对自己的官方形象却是维护的很,让他知道这厮开赌坊,还不打瘸了他? “放心,我瞒的紧,除了贴身小厮也就告诉了你。” 傅少爷说着提了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递到傅云朝手上,“若真被发现,我就说是你的生意,爹定不敢怎样。” 呵! 傅云朝白他一眼,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这就是你请我吃饭的目的?” 果然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那当然不是,这顿饭我是真心实意感谢阿姐,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日。阿姐,弟弟敬你一杯。” 傅少爷两手捧着酒杯起身弯腰,端的是毕恭毕敬。 傅云朝盯着眼前的酒杯眼睛眨了眨,忽的勾了红唇。 “既要帮你挡箭,我就不能白担了这个虚名。” 她正愁生意的事,这厮就撞到脸上来,可是不能让他跑了。 “嗯?阿姐是要……” “入股!” 第35章 彼其之子美无度 入骨? 什么意思? 傅少爷一时不能明白这个新名词。 “就是你们说的合股,合伙,共营的意思。” 原来是合伙,傅少爷眼睛一亮,“求之不得啊阿姐!” 有她入股那就是名正言顺在她名下的生意了,有这么一个能打的合伙人,他还怕什么? 等再过几日她嫁到七皇子府,那身份就更加水涨船高,皇子妃的生意,还是疯批七皇子的皇子妃,以后他的赌坊就是在京都横着开也没人敢惹了! 傅少爷心思转动喜的大嘴敞开,“想投多少你随意阿姐,不管投多少弟弟都跟你五五分!!来,咱俩举个白!” 说着就将酒杯举了过来,傅云朝也举杯一碰。 “干杯!” 古代的纯粮酒多是发酵而成,度数并不高,傅云朝一饮而尽又自斟了一杯。 “赌坊也是博彩生意,我之前在雁门曾偶遇一位奇人,有幸听她讲过许多新玩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阿姐说来听听。” 傅怀育也斟了一杯。 “你们的赌坊无非就是骰子,骨牌,叶子牌这些,其实还有21点,二八杠,百家乐,斗地主,麻将和彩票这些不同玩法。” 傅云朝之前做杀手,有时也需要角色扮演,所以赌场里的游戏也是接触过的,她一点点细细讲解,本来没太当回事的傅怀育听了两句后两眼直冒金光,一叠声喊店家拿了纸笔做详细记录。 两姐弟就着小酒一行说一行吃,时间很快过去,等到他们意犹未尽想起回家,这时已是亥时过半。整个酒楼里空荡荡就剩了留守的小二等着他们。 而这时过于兴奋的两人喝的都有些多,傅怀育还好,往日的纨绔生活还是练出了不小的酒量。 但傅云朝却是不行,她这个新得的身体以前可是滴酒不沾,如今猛然间喝了许多,这会直接上头到两眼发昏。 彼时傅怀育将她搀扶下楼,正要叫等候的小厮将车赶过来,这时就有一人突然冲了过来。 “少爷,少爷快去看看,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 傅怀育此刻有些眩晕的脑袋一时没缓过劲儿。 “赌坊啊少爷,咱们新开的赌坊!您快去瞧瞧吧,那几人打架把客人都吓走了!咱们今晚可是损失不少银子。” “哪——个狗胆的敢,去赌坊打架?看我捶,烂了他!” 一旁垂着脑袋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立时扬拳,只是喝大了的人口齿都有些不清。 “少爷,让赶车的送大小姐回府,您快去吧,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场子都给人砸了。” 看场的小厮急的跺脚。 “不行!” 傅少爷直接拒绝,他虽心急赌坊的事,可他阿姐醉成这个样子,怎能放心? “我先送阿姐回家,你去叫……” 正说话的傅怀育也不知转头间看到了什么,忽然停住。 下一秒就见他眼睛一亮,“姐夫姐夫!!殿下!七殿下——” 随着他的喊叫,前面一辆过路的马车戛然而止,半开的车窗里探出一张倾城绝颜的俊脸。 “何事?” “七殿下!” 傅怀育将傅云朝搀扶到跟前。 “今儿我请阿姐用膳,不小心让她吃多了几杯,这会儿要回府,偏马车又出了问题,天寒地冻的,能不能劳烦殿下您先送阿姐回相府?” 傅怀育强壮了胆子扯谎。 里面的人将他扫了两眼,又看了眼摇摇晃晃的傅云朝。“上车。” “啊?哎!” 没想他能答应的如此痛快,傅怀育很是意外。 “你不一起?” 眼见他将人扶上车就走,沐君珩不由挑眉。 “修车的工匠马上就来,我在这里等一会儿就行,阿姐就劳烦七殿下了。” 傅怀育说着下车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沐君珩无可不可点了下头。 车轮压在夜间冰冻的路面咯吱咯吱缓慢离去,傅怀育站在原地直瞅着那车拐个弯没了踪影,才火急火燎赶往赌坊。 只他把人交给沐君珩放了心,却不知马车才刚启动,傅云朝就在里面挥了拳。 “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女子醉醺醺打了上来,沐君珩一把握了手将人圈住。 她怎么能喝成这个样子? 被禁锢的傅云朝一通挣扎没有脱身,这才睁大了醉眼将眼前的人瞧个仔细。 “七皇子?” 沐君珩扬了扬眉梢。 喝成这样竟还能认人,难得。 见她实在是稳不住,便换了个姿势将人揽在身旁。 他自幼时的那件事后,凡女人近身,都会控制不住的恶心反胃。 但那次春风楼里的意外遇见,让他发现她竟不同,所以他当时才任她抵了脖子没有回击。 山中围猎他也是刻意接近,摸了细腰拉了小手身体都没有丝毫不适。 这就让他更加奇怪,为何独她的接近让他没有丝毫反感,反而莫名舒适。难不成她体质特殊? 他兀自体会着二十年来难得可以贴近的软玉温香,旁边双手解放的傅云朝却是毫无预兆摸上了眼前俊脸。 细软小手在眉宇之间游走,沐君珩眼瞳震了一下,下一秒就流光潋滟要笑不笑看着她。 胆子不小,敢这样摸他的脸。 “彼其之子,美无度;妙有姿容,好神情。” 傅云朝兀自呢喃,温软细手由眉宇至鼻端至脸颊,再又至微微上勾要笑不笑的性感红唇。 女子素日清冷的神情此刻因为醉意平添了几分温柔妩媚,沐君珩竟没来由觉得有些撩人。 “平白得了这么个男人做老公也是便宜,只可惜……” “可惜什么?” 邪肆的俊脸忽然前倾。 他这张脸,从来都被人说是过于阴柔,还是第一次听人夸赞美无度,好神情。 “可惜……” 女子氤氲的双眸醉态撩人,沐君珩不由自主又往前贴了一些。 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可闻,傅云朝瞅着极度放大的倾世美颜,眉头微蹙。 下一秒, “嗝——!” 一个大大的酒嗝带着胃中发酵的饭菜之气毫无预兆喷了沐君珩一脸。 养尊处优的七皇子何时受过这个?所以上一秒还在享受莫名舒适感的他,下一秒胃中一顶捂着嘴就蹿了出去。 “主,主子?” 外面赶车的彧风见他这个样子冲出来也是惊了一跳,不是说这傅大小姐是唯一不让他反胃的吗? 这怎么又…… 呼——— 某人在冷风中长长呼了口气,又接着几个深深的呼吸。 “赶快一点。” 赶紧将这醉女人扔回家。 …… 第36章 赏花宴再见沐柔嘉 翌日 宿醉醒来的傅云朝顶着兀自昏沉的脑袋翻身坐起。 她没想到昨日那酒喝着清淡,后劲儿却如此之大。 “小姐,早膳一直温着,这就给您端过来吧?” 春杏见她起床,忙打了热水让她梳洗。 傅云朝点了点头,“先倒杯热茶来。” 这醉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而且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断片儿,除了记得是跟傅怀育吃的酒,后面好像还说了入股的事,再后面的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春杏,我昨日……” “姐姐真是好大的架子,都这个点儿了,还想让娘娘等着你不成?” 傅云朝正要问丫头她昨日是怎么回来的,还没说完就见傅霓裳花枝招展的进了院门。 娘娘等她?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回小姐,昨日晚膳后二小姐派人来说宫里传出了话,说是皇后娘娘办了赏花宴,邀请各家小姐和夫人进宫赴宴,也有小姐的名额,昨儿您回来时,奴婢跟您说……” 春杏话未说完就忽然一激灵,立时下跪认错,“都是奴婢的错,昨儿那种情景,小姐肯定是记不得了,是奴婢忘了提醒小姐。” 赏花? 大冬日里赏什么花?雪花? 傅云朝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皇家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这种天气窝在家里不爽吗? “起来吧,动不动就跪,那腿是铁打的?” 这丫头最近老实不少,她自然也好说话。 犯了错没打也没罚,春杏很是惊讶,一时竟对这位大小姐生出几分好感来,遂麻溜起身侍候她梳洗穿衣。 片刻后, 待傅云朝收拾齐整出门,竟见那傅霓裳还在外面廊下站着。 “你这是特意等我?”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母猪上树了?真是难得。 “哥哥和父亲一早出门未回,府里就剩了一辆马车,你以为我愿意等你?” 若不是要让她…… 她早把她扔下了! 傅霓裳很不客气白她一眼抬脚就走。 傅云朝扬了扬眉,果然母猪上不了树。 片刻两人上了马车大眼瞪小眼,傅霓裳瞅着她素净的打扮不由撇嘴,“得了那么些赏赐也不置办些头面首饰打扮打扮,没得丢人!” 呵! 嫌车里熏的香味太浓,正掀帘子往外探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玉手一顿,转头就冲她释放了个颠倒众生的美艳笑脸。 “妹妹错了,姐姐不是不打扮,是不敢打扮。” “嗯?” 她什么意思? 傅霓裳瞅着对面略施脂粉就倾城绝艳的脸恨不能一把挠烂。 傅云朝见她支棱了耳朵一脸问号,就慢悠悠清了喉咙。 “好歹是一家子姐妹,又是同行入宫,我总得给你留点活路不是?” 傅云朝说完一双水眸流光潋滟盯着她。 然傅霓裳眨眨眼,又眨眨眼,还是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她打不打扮跟自己什么关系? 眼瞅着渣女脑回路太慢,傅云朝瞬间觉得无趣,掀了帘子转头向外再不理她。 好半晌马车吱吱呀呀到了宫门,她都已经忘了这茬儿时,忽听后面一声怒吼。 “傅云朝!!你竟然说我丑!!” 冷不防被惊了一下的傅云朝豁然回头,“我说过那个字吗?” 神经病,她怎么不到过年再来找? 这神经反射弧也太长了些。 “你你,你就是那个意思!” 这会儿才回过味儿的傅霓裳差点没被气死,她知道自己容貌比不上她,但她也不能如此羞辱! 贱人!!! 渣女一双上吊的凤眼恨的通红,手中帕子几欲绞烂。 眼瞅着气疯了的人一双手攥的死紧,傅云朝还以为她要打将过来,哪知人家只哼一声下车去了。 “几日不见倒是出息不少。” 隐忍的功夫着实见长。 傅云朝挑了挑眉,也跟着下车。 今儿个入宫的命妇和千金不少,宫门前也专门安排了引领的宫人,那傅霓裳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着了,下了马车就自进宫门,再也不管同行而来的傅云朝。 她不理,傅云朝也乐得自在,只慢悠悠跟在一众穿金戴银富丽堂皇的千金后面排队进宫。 大周的宫城不说特别奢华,却也不小,皇后娘娘的赏花宴设在宫城西南角的梅园,傅云朝一行自宫门进入后一路步行,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地方。 偌大的梅园尚盖着未化的积雪,只中间清理出了一条青石小路。 傅云朝左右探看终于在一众光秃秃的梅树中找到两棵傲然怒放的腊梅。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冬日暖阳下的小小黄花的确艳而不俗香气清幽。 可就是再好看,为了这么两株破花至于兴师动众举办赏花宴? 傅云朝无法理解这古代上位者的娱乐,自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但她跟众千金命妇在冷风中吹了半晌,众人的茶水都换了几轮时,才见皇后带着几个妃子姗姗来迟。 皇宫的宴会流程,尤其是这种后宫无聊的宴会流程都是大差不差,无非是你弹个曲,我唱个歌,或你再吟几首词,她再写几副字,众千金明争暗斗争相表现的同时再穿插一些对上位者的死命吹捧。 千篇一律的把戏傅云朝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只坐在一棵秃树下无聊的拿手蘸着茶水在面前矮几上圈圈画画。 “皇后娘娘赐宴,傅大小姐不吃不喝也不参与,是不感兴趣还是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宴会正进行着,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正自低头画圈儿的傅云朝手下一停。 傅大小姐? 今儿来的还有其他姓傅的人家? 她好奇抬头就看到场中目光尽皆朝她望来,傅云朝顿时明白这是说的自己,然后目光移动,就瞧见上方一个雍容华贵的娇小身影正瞪着她,可不就是山中见过的柔嘉公主。 “公主是问臣女吗?” “你以为这里有几个傅大小姐?!” 沐柔嘉居高临下瞅着她,上次让她逃了一劫,今儿若再让她完整走出去她就不姓沐! “噢!”傅云朝起身规规矩矩回话。 “回公主,臣女今儿起晚了,早膳也用的晚,不吃不喝是因为臣女不饿不渴,至于不参与……” 女子眨了眨眼,“是因为臣女自知才疏学浅不想丢人。” 沐柔嘉哼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回公主,臣女没什么能耐,唯能自知。” “你!!” 公主气的圆脸通红,旁边的人都低头抿唇看笑话,隔着几张桌子的傅霓裳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好戏开始了,今儿就看你怎么死! 第37章 防不胜防的变故 “若本公主非让你参加呢?” 沐柔嘉见她如此,干脆耍起横来。 “参加什么?这难道也是娘娘的意思?” 傅云朝转眸看向一旁正低垂着眼摆弄手上戒指恍若未闻的杨皇后。 杨皇后没想会被她点名,遂抬了眼睑慢悠悠开口。 “今儿赏花就是图个高兴,即然公主有兴致,傅小姐也别败兴才是。” 杨皇后端庄标准的笑容瞧不出一丝异样。 这傻女对杨家没有丝毫利用价值,随她去死,她只当不见。 “噢——” 傅云朝长长噢了一声,“公主想让臣女参加什么?” “本公主不喜欢强迫人,捡你擅长的就行。” 擅长的? 傅云朝水眸含笑秀眉轻挑,她能说她擅长杀人吗? “回公主,云朝生在乡下长在乡下,琴棋书画无一精通。若说擅长,那就只有打架,只这个特长,一人却是无法展示,不知哪位小姐愿意让我搂两拳以供公主欣赏?” “傅云朝你放肆!” 柔嘉公主被这话气的脸色涨红。 什么让她揍两下供她欣赏,简直无赖! “回公主,云朝实话实说不知是放了哪里的肆?还请公主明示。” 傅云朝水眸闪动一脸无辜,公主胸膛起伏满面怒气。 眼看场面僵住,公主身后的梁蓝莜拉了拉她的衣袖,也不知说了什么,柔嘉公主哼了一声。 “从没人拿打架做才艺,即什么都不会那本公主也不为难你,只你确实扫兴必须受罚。来人!罚她三杯清酒。” 罚喝酒?!! 傅云朝蹙了蹙眉,没有出声。 很快两个宫人端了一个精巧酒壶和杯盏过来,随着两人靠近,一股浓郁香味袭来,傅云朝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自她今日进宫坐在这脂粉堆里,被各种各样的香味儿熏的头疼,这会儿实在是闻不了这么浓郁的气息。 两人一人端盘一人斟酒,傅云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杯接一杯全部饮尽。 她这样痛快利落倒是让人挑不出错。 宫人等她把空杯放上,弯腰施礼准备退下,却不知怎么就突然一滑,直接扑到了傅云朝身上。 酒壶里剩余的酒瞬间倾了她一身,寒天冻地,衣裙湿透,刚才还横眉冷目的柔嘉公主这会儿却是异常好心。 “真是蠢笨的要死,还不带傅家小姐去换身干净衣裙,万一受了风寒岂不是本公主的不是?” 宫人吓的要死,唯唯诺诺领着傅云朝离去。 两人带着她在宫中弯弯绕绕,好半晌才在一处清静院子停下。 “傅小姐请先在屋里等一等,奴婢们这就去取干净衣裙来。” 两人将傅云朝引到屋内,也没等她说话就将门一关直接离去。 傅云朝将屋里审视了一圈,房间不大,布置简单,两椅一桌一张软榻,临窗一个四四方方的高脚雕花小几,小几上摆着一个造型别致的熏香铜炉。 此刻那铜炉里正升腾着丝丝袅袅的烟雾,傅云朝皱了皱眉,立时屏了呼吸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将里面的茶水全数倒在了铜炉里。 然后又将门窗全部打开通风才算呼了口气。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后宫女人陷害人的下作手段太多,所以她一早决定进了宫就把脖子扎起来,不吃不喝滴水不沾,就连刚刚罚的那三杯酒,也被她用手挡着全倾进了袖子里。 冬衣较厚,三杯酒一入袖笼即刻就被吸收,只不过这会儿被风一吹,却是有些冷的刺骨。 傅云朝强忍着哆嗦让风把屋里的味道吹尽才又关了门窗。只她一人在屋里折腾了这么久却是不见那两个侍女回来。 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动静,坐不住的傅云朝便直接起身出门。 也许是第六感作祟,她总觉得再坐下去会出事儿。 “傅小姐要去哪儿?两位姐姐马上就回,宫城重地您可不能乱跑。” 傅小姐? 傅云朝扬了眼角将面前的陌生内监仔细扫了几眼。 “你如何知道我姓傅?” 内监眼瞳一闪立时垂了眼睑,“奴才是,是听刚刚那两位姐姐这么叫的。” 胡说! 傅云朝要笑不笑,那两个侍女带她来的时候,他可不在院子里。 “宴会想是要结束了,我等不得她们。” 傅云朝说着抬脚就走,内监一急直接上了手,“你现在不能走!” “混账!” 竟敢拉扯她?傅云朝抬手就打,怎知扬起的巴掌还没碰到人就突然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 心头一阵猛跳,傅云朝突然之间就浑身无力。 她立时明白自己着了道儿,只是想不通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内监瞅她的样子眼角瞬间扬起,“傅小姐衣裙湿透还是进屋等一会儿吧。” 说着半拖半拽将人拉回屋里,可惜就这么转瞬的功夫,傅云朝已经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大爷的! 被人粗鲁丢在塌上,傅云朝忍不住心中怒骂。 真是防不胜防,她都如此小心了,还是没逃过,这些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想要她性命? 那直接赐杯毒酒或者随意找个理由砍了不就行了?何必如此费事? 这软绵绵又意识清醒的药物…… 正兀自胡思乱想,胸中忽一股燥热之气奔窜四溢,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让她周身温度升腾,竟有些发热起来。 “哐!” 门忽然被推开。 “快去吧,好歹是丞相家的小姐,这可是便宜了你。” 傅云朝听出这是刚刚带她来的一个宫女的声音,紧接着关门声夹杂着脚步声响,她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双目赤红呼吸粗重的侍卫。 如此情景她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圈套。 这人真是太毒了,身为未过门的七皇子妃,在宫中与侍卫苟且,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下手如此毒辣,是那沐柔嘉?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你清醒一点,这可是灭族的罪过。” 傅云朝强忍着翻腾的热意开口,瞧这侍卫的样子明显也是被下了药,她现在动弹不得,只希望这人还能有一丝理智。 只她满心想的如此,却不知中了药的她,说话的声音已是带着不可控制的娇媚绵软,靡靡诱人。 所以这一开口侍卫眼圈顿时红的怕人,盯着她猛喘了两下忽然就扑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 毒 “大爷的,你清醒一点,沐柔嘉我要杀……” 这人嘴巴已经啃上脖颈,傅云朝杀意汹涌却是动弹不得。 正自绝望时忽然门声响动,身上侍卫一声闷哼立时不再动弹。 这突来的变故让傅云朝很是惊讶,不知这及时雨一般救她于水火的是谁。 “你不是一向能打,怎么还能让人下了套?” 一张寒气四溢的俊脸赫然出现,身上突然一轻,那侍卫已被他一脚踢下。 “七殿下?!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 沐君珩从来挂着三分邪笑的眼睛此刻一片冰寒。 “能走吗?” “我若能动还能容他如此?” 她现在也就剩下一张嘴了,别说走,想勾勾手指都难。 沐君珩寒着一张脸也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忽然伸手将人抱起。 “查清楚!” 跟着的彧风低头应是,瞥了眼被他主子一招击毙的侍卫,也忙忙跟着出去。 半个时辰后 京都城七皇子府 “如何?” “回殿下,中的是……媚骨香。” “说清楚。” 沐君珩眉头微蹙,这名字,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这人头低的不能再低,“这媚骨香是一种极霸道的催情药,非,非男女欢好不能解。” “这世上还有你谢庭解不了的毒?” 沐君珩盯着脑袋低垂的男子冷眸忽眯。 一股冰寒之气忽然笼罩全身,被唤谢庭的男子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终是扛不住某人肆虐的寒气抬了头。 “不是我不治,是不能治,她马上就是你媳妇了,早晚不都得……” “砰!” 沐君珩不等他将话说完就隔空弹了一指,谢庭立时哀嚎。 “好了好了我说!” 揉着生疼的脑门,谢庭低声嘟囔,“说了你也不会让我治。” “两乳下各施一针,檀中一针,脐下两寸开始每间隔一寸一针,一共扎三针,然后从肚脐注入真气同时划破指尖放血,一刻钟即可解毒。” 说完看着对面难得木讷的俊脸,“可要我解?” 这媚骨香霸道就霸道在此,除非枕边人,不然即便解了毒也是名节尽毁。 屋里片刻静默。 “去拿针。” “你真让我治?!” 谢庭两眼瞪的老大,彧风那厮不是说这傅小姐与众不同吗,怎么…… “我治。” “噢噢!马上就来!” 谢庭转身就跑,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只不知嫁给他能活几天? 银针很快送来,谢庭临出门还不忘嘱咐,“不管什么方法殿下务必快着些,这毒过三个时辰不解人就废了,还有,你得先把她的昏睡穴解了,施这套针法时其他穴位不能封。” 还得先解穴? 沐君珩瞅着床上的人眉眼一阵乱跳,她那会儿药力发作,总是控制不住的呻吟,那声音…… 沐君珩无法形容那声音听在他耳朵里是个什么感受,只那会儿她在他怀里那等娇媚撩人低声哼哼的样子,实在是……折磨人,于是就点了她的昏睡穴。 没想这会儿又要先解穴才能施针。 犹豫片刻后,沐君珩两指飞快在傅云朝耳后点了一下,然后就去解人腰间束带。 很快,恢复意识的傅云朝在药物作用下无意识的哼了两声。 正扒衣服的大手直接一抖。 “你做什么?” 被药物熏染过的声音绵软撩人的过分,意识清醒的傅云朝自己听到都恨不能搂自己两耳光。 “你中了烈性媚药,三个时辰内必须施针排毒才能解。” 某殿下手上不停,头也不抬。 媚药? 施针? 眼瞅着他已经扒开外面两层又要解亵衣,傅云朝眼角一阵乱跳。 “要脱衣服?” “嗯。” 沐君珩已将亵衣带子解开,却是没有再动。 “过几日你就要嫁过来,左右都是夫妻,你不……” “医者不分男女,我没那么矫情,动手吧。” 人家在救她,她不是古代这些三贞九烈动不动要死要活的女子,名声和命,她当然要命。 医者不分男女? 沐君珩挑眉抬头,就见女子面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耳根。 原来她也没有嘴上说的这么豁达,某殿下眼角扬了扬,伸手掀了亵衣。 桃粉绣花的肚兜趁着细白的肌肤更显细瓷如玉的娇嫩。 沐君珩眼神暗了暗。 “这个…也要脱。” “嗯。” 傅云朝干脆闭了眼,纵她来自未来,这种情形也是社死到不行。 沐君珩见她同意,长指一挑瞬间勾了带子。 这样的场面,越磨蹭越尴尬,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下一秒随着腰间系带的滑落,某人将那抹粉色直接一把掀开。 “咳!” 毫无遮拦的莹白赫然裸露,纵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让眼前景象惊的喉头一窒,立时别过了脸。 一秒失神后沐君珩闪电般捻了针飞快扎上。 然后划破她的指尖将滴血的手指对准地上的唾壶。 “备用的衣裙就在桌子上,一刻钟后你自己换吧。” 某人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了自己,傅云朝轻吐口气感受身体里的燥热慢慢下去。 稍后 七皇子府书房 “问清楚没有?” “回主子,问清楚了,是……” “七哥!” 彧风话没说完就被突来的声音打断,却正是柔嘉公主一脸怒气进来。 “主子,是公主不让……” 后面跟着跑来的连福气喘吁吁,这柔嘉公主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下去吧。” 沐君珩摆了摆手,彧风和连福立时退下。 “七哥,你为什么要救傅云朝?” 柔嘉公主一脸怒气站在桌前,过近的距离立时让沐君珩蹙了眉。 “她是我未过门的皇子妃。” “你喜欢她?” 沐柔嘉见他皱眉后移,心里知道他的毛病,便自去门口椅子上坐了。 “谈不上。” “那你……” “那你怎么还……你不是见人就恶心吗?” 宫人说是他将人抱出了宫,她简直不能相信,他那毛病别人不知,她可是清楚,怎么就能抱那姓傅的了?而且那傅云朝好好的干嘛要抱着走? “媚骨香是你下的?” 沐君珩挑眉,这么急着来兴师问罪,看来下套儿的人是她了? “什么眉骨香?” 柔嘉公主一脸迷茫,“一种螺黛吗?” 第三十九章 梁蓝莜 “不是你做的?傅云朝被下了药你不知道?” 沐君珩盯着沐柔嘉的眼睛。 “下药?!” 柔嘉公主腾的站起,“不是我七哥!我可没给她下药!” 她只是想惩戒一下她让她丢人,或者是能趁机取消与他的婚约。 “我只是让人故意弄湿她的衣裙,然后引去那东珞院里的房间。” 沐柔嘉低头嘟囔,“那房间里有我事先藏好的一根八宝金钗,本来准备栽赃她的,谁知你……入宫偷盗品行不端,如此你就不用娶她了,你却偏要救她。” 桌案后的沐君珩扬眉,栽赃陷害,倒是她的作风。 “你设计她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彧风没来及回话,问她也好。 对面的小姑娘低头绞手没有出声。沐君珩哼了一声。 “你倒是讲义气,就怕你被人利用当了杀人的刀却不自知,可是那梁蓝莜?” “七哥如何……知道?”柔嘉公主一阵气短低了头,“蓝莜姐姐是知道,这栽赃的桥段也是她帮我想的,但她绝不是你说的什么借刀杀人,是我求着她让她帮忙策划的。” “柔嘉,你可知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瞧的那样?” 不羁的面上难得正经,那梁蓝莜……沐君珩想起就是一阵恶心,那可不是什么单纯货色,偏她对她信任的很。 “我当然知道人心不可度,但是七哥,蓝莜姐姐自幼跟咱们一起长大,又一向温柔敦厚,如果她都不能信还能信谁?” 见她听不进去,沐君珩也不再说,只告诫她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傅云朝。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 “她与我有用。” 沐君珩斜倚在椅子里瞅着她,“再她也不好惹,将她逼急了,吃亏的是你。” “她能把我如何?” 沐柔嘉嘁了一声,显然不将傅云朝放在眼里。 “七哥不用吓唬我,既她对你有用,日后我不主动找茬儿就是了。” 小姑娘丝毫不当回事,沐君珩也没多言语,有时候人总要吃了亏才能长记性。 “七哥,后日我跟蓝莜姐姐太子哥哥约了去城外打马球你去吗?” 小姑娘思维跳跃的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已将傅云朝抛于脑后。 对于她的邀请沐君珩只一个眼神小姑娘就撅了嘴,“真是无趣!” 柔嘉说着起身出门,“我走了不用送。” 屋里坐的人浅浅嗯了一声动也未动,跨出了门槛的沐柔嘉见他果真不送且连句话也没有。哼一声跺了跺脚带人离去。 她走后沐君珩窝在椅子里没有动弹,晦暗莫名的神情也不知想些什么?片刻后连福来报,说是傅云朝要走他才回神。 “人呢?” “回主子,还在东跨院,谢太医刚诊完脉。” 沐君珩嗯了一声,“带她来这里,再去把彧风叫来。” 连福应了忙忙离去,很快傅云朝和彧风前后脚到了书房。 “诊过脉了?” “嗯。” 傅云朝嗯了一声头也不抬。 沐君珩以为是因为刚才施针之事她面对自己尴尬也没在意,就直接对彧风道。 “你把查到的事情说说。” “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傅小姐的妹妹傅霓裳找机会见了梁蓝莜小姐,当时说了很多挑火的话………公主又正好提起傅小姐,说狩猎时受的气窝囊想教训一下傅小姐,然后梁蓝莜就………” 彧风低着头一行一行把事情说的明白,本来走神的傅云朝听到后来很是震惊,她震惊倒不是因为这三个女人的下作手段,而是因为这下药的人竟是梁蓝莜,公主和傅霓裳都是被她当了刀使。 傅霓裳和公主都想找她的茬儿,梁蓝莜就干脆拿了她二人做刀。 梁蓝莜跟傅霓裳合计要栽赃自己偷盗,然后跟公主说的也是如此,但梁蓝莜又以自己能打为借口给了傅霓裳媚骨香。却只跟傅霓裳说是可以让她反应迟钝便于计划进行的无毒熏香。 公主和傅霓裳至始至终都以为只是栽赃,只梁蓝莜却是要置 她于死地。 只是…… 傅云朝如何也想不通。 “我跟她加上今日也就见过两次面,说了不到五句话,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要她下此狠手?” 要一个人的命总要有理由吧?她跟她有什么仇? “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傅云朝看着彧风。 侍卫瞥了眼他的主子,一声低咳,“那个,梁小姐自幼与公主和殿下一起长大,她……她一直心慕主子。” 心慕七皇子? 原来如此! 傅云朝水眸大睁盯了某人片刻,“红颜祸水,你也算当得起。” “咳!” 彧风憋不住又咳了一声,沐君珩勾了眼角一脸痞气,“本殿下就当你在夸我。” “那梁蓝莜是什么人?” 大周皇室姓沐,她姓梁,一个外人如何跟皇子公主一起长大?难不成她住皇宫? “回傅小姐。梁小姐乃是老臣之后,前些年大周边疆发生战事,她一家子死的就余她一个,当时她还是个未足岁的奶娃娃,她祖父曾与太后有恩,太后觉得可怜就带在了身边。” 原来真的养在宫中,“彧侍卫是哪里问出来的这些?” 这三人之间绕来绕去,他是怎么查明白的?难不成问的当事人? 彧风又瞅了一眼书案后的人,见他没反应才又道,“梁小姐身边有我们的人。当时傅小姐妹妹找到她时我们的人意外听了一耳朵,但因不知道具体要对付谁,而且,栽赃这种女人之间的龌蹉手段在宫中实属常见,她也就没太当回事。” “后来花宴时你被弄湿了衣裙,她想到当日听到的话才知要暗算的人是你,于是就给主子送了信儿。” “所以你们才那么及时赶到?” 傅云朝一阵恍然,原来竟是如此。 “但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既然是在马车里就中了招,为什么隔那么久到了院子里才发作?” 相府到宫城的距离不近,一路上她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是在宫中梅园坐了那么半晌也是毫无反应,怎么就恰恰进了院子里就发作了?那药还能控制发作的时间? “回傅小姐,那是因为媚骨香需要引子才能起作用,那香引,就在给你倒酒的一个宫女身上。” 香引? 傅云朝忽想起那宫女身上过于浓郁的香味儿,原来是这样环环相扣,真难为那梁蓝莜处心积虑安排的如此精密。 女子水眸乍寒,“请问殿下,那梁蓝莜可有出宫的时候?” 第40章 入了职的傅三爷 这话一出彧风顿时眼皮一跳,这傅小姐还真是报仇不隔夜,这就盘算上了? 桌案后的男人却是眼瞳一亮,立时倾了身体笑的邪气。 “后日她会跟柔嘉和太子一起去城外二十里的球场打马球,本殿下带你去?” 男人过于兴奋的样子让傅云朝眼角抽动,怎么他好像很期待? “如此多谢殿下。” 事情弄了清楚天色也已不早傅云朝便直接告辞。 沐君珩起身相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后面的彧风望着他俩莫名和谐的背影忽然顿悟。 这就是主子要娶她的原因吧? 如此敢打敢杀,的确非她不可。 悟了的彧风才要跟上,就见院门口的傅云朝忽然停了脚步。 “怎么了?” 沐君珩疑惑。 “没事,想到我那套换下的衣裙忘了带着。” 傅云朝垂了眼帘心头震动,刚刚一进书房她就感受到了那股子排山倒海的力量,比她在院墙外感受过的强烈百倍。 现在出了书房那感觉立时弱下,那就是说,古怪在他的书房里? 书房里到底有什么? “那衣裙还能要?” 都污成了那个样子,沐君珩有些惊讶。“要不让彧风去取?” “不用了,那种料子,估计也是毁了。” 无论有什么,她这会儿都没正当理由去探,左右婚期快到了,就再等几日。 女子举动有些奇怪,沐君珩扬了扬眉也没在意,只一路将人送出了府。 冬日长街,北风呼啸,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半开的车窗透着外面阴沉欲雪的天空,与上午暖阳高照的样子截然不同,想着那古怪的书房,又想到那时而不羁时而高冷的七皇子,傅云朝觉得那人多变的性格倒是跟这天气很像。 马车晃晃悠悠,傅云朝回到府里时已近傍晚。彼时傅霓裳早已回府,但她装着一肚子心思,暂时没空去收拾她。 等回到秋棠院,老爷子正一脸急色在廊下转圈儿。 “祖父。这么冷的天你怎么……” “哎呀!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子见了人,不等她说完话就抢上来拉着一通细看。 “没有,去宫里赴宴能出什么事,我只是想着寻宅院的事,从宫里出来后在城里多转了会儿。” 今日发生的事是绝不能让老爷子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老头又见她着实没什么异样,才算放下心来,忙叫丫头给她热上饭菜。 “那宅院你找了我也未必搬的出去。” “宰相的亲爹搬出去另住,这不是打你爹的脸?且他向来重视脸面,前几日你才告他不孝,他必不会同意我出去。” “孙女自有法子让他同意,祖父不必管。” 老爷子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为了他的面子委屈自己,每日瞧着杨兰心的脸色过日子,渣爹想的挺美。 片刻春杏端了热好的饭菜上来,祖孙俩才拿起筷子就听院子里一声咋呼。 “小阿朝,看三叔给你带什么了!” 傅云朝惊讶间就见傅三爷提着一个小纸包献宝似的进来。 “你倒是狗鼻子灵,才摆上饭就回来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瞧这卖他田宅的逆子。 “爹这话说的,我是你生的,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 “你这兔崽子!” 才拿了筷子的老爷子又瞬间丢下操起拐杖。 傅云朝忙伸手拦了,“三叔总爱犟嘴,快用膳吧,等下又凉了。”说着又让春杏加副碗筷。 “我在坊里吃过了,你们自吃。”傅三爷笑着把纸包塞到傅云朝手里,“尝尝。” “什么?” “桂花糖!京都城最有名的铺子义昌福买的。” 说着伸了两根手指,“就这么点儿可是花了我二两银子啊!”傅三爷一脸肉疼。 “二两!” 春杏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两八。 “三叔你可真舍得。” “这不是想着你爱吃吗?若不是给你买,就是爹我也不舍得。” “哼!”老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还知道干点人事儿,你这银子哪来的?上次不是说都输光了?” 说着就突然瞪了眼,“你是不是又干什么鸡鸣狗盗的破事儿了?!我打死你个……” “爹!!”眼看老头又要拿拐杖敲过来,傅三爷立时跳起。 “这是儿子光明正大挣的,你就那么瞧不起我?” 问也不问就要打,他到底是不是亲爹?傅三爷一脸憋屈。 傅云朝想起他刚刚说在坊里吃过了,顿时眼睛一亮。 “三叔已经去坊里上班了?” 她昨日跟傅怀育商量赌坊的事情时曾提了一嘴,因为她的钱祖父和三叔死活不愿用,她就想着三叔会些拳脚功夫,刚好可以去赌坊看场子,除了每月的月银,再从她那五成股份里抽出两成给他,不经她手,又让他凭劳动所得,这样他才能拿的自在开心。 只是她没想傅怀育那厮动作挺快,这就让三叔去报到了。 “上班?”傅三爷不是很明白这个词儿,但提起赌坊他又很兴奋,“去了,我那好侄子今儿一早就来找我。” 说着很是得意昂了头,“应该说是特意请我去给他看场子,一个月十两银子外加两成干股,两成干股啊!!” 傅三爷激动的两眼冒光,那十两子算什么,两成干股才是大头,在赌坊那种日进斗金的地方,别说两成,就是半成都够他吃喝无忧躺平睡觉了。 “到底是亲侄儿,有好处还是想着我的。”傅三爷说着又皱眉,“可是比他那半分亲情没有的爹强多了。” 然后又一脸嫌弃看向老爷子,“爹您说说您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老爷子听到这话老眼一斜,瞅他不备一拐杖搂了上去,“你说你个瘪犊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爹啊!!”傅三爷抱头就跑,“好也打,歹也打,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老子!” “兔崽子,有种你别跑!” 老爷子还要去追却被傅云朝拦下,“三叔好容易有了正经事,祖父好歹夸他两句。” “哼!不夸都要兴上天了,再夸还得了?!” 祖孙俩说着话坐下用饭,傅三爷那边一路又回了赌场,夜里也没回府。 傅云朝忙活了一日送走老爷子后也是很快洗漱睡下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阴沉了一夜的天也没下起雪来,只北风呼啸吹的更加阴冷,天寒地冻别人都只想赖床,傅云朝却是直接翻身坐起。 “春杏打水!”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明日那人出城打球,她今日就得去那场地查探。 第41章 将就用一用 傅云朝很快洗漱完毕出府,然后这一日也不知忙些什么,一早出门直到天色暗下才提着一个小包袱回来。 彼时过了二门正好碰见东边院子里出来的傅霓裳。 渣女抬眼看到她直接冷哼堵了路,“眼见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些,整日只往外面跑,你不要……” “啪!” 傅云朝不等她说完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怕打草惊蛇,所以她才忍着没找她算账,既撞到了脸上那就先甩两巴掌再说。 “傅云朝!”傅霓裳简直不敢相信,“你为什么又打我?!”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打人,凭什么?! “手痒,借你脸用一下。” 女子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打她的脸就像渴了要喝水一样理所当然。 且这句话刚说完又是一下,而这一下直接就让傅霓裳歪了嘴。 “扈、云、朝———!!” 也不知是不是那下巴脱了臼,就听傅霓裳捂着脸直接破了音。 “不错,挺好用。” 爽快甩了两下的傅云朝看也不看要气死过去的渣女,直接将人拨开大步离去,只剩懵逼挨了两巴掌的人原地怒吼跺脚发疯。 …… 这一夜傅云朝早早睡下,第二日突然放晴的天气,一早就将阳光照进了屋内,醒来的傅云朝让春杏打了水,嘱咐她梳个好看的发式,然后又特意上了妆,换上昨日现买的衣裙。 这一番打扮下来直接就让春杏直了眼。 “大小姐可真美!” “美就对了。” 傅云朝对着铜镜浅淡勾唇。 嫉妒会使人发疯,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收拾利索后春杏就端上了早膳,可惜她只用了两口就有二门上的小厮进来说府外有人找。 听到这话傅云朝撂了筷子就漱口出门。 大步流星的样子让屋里的丫头满头飘黑线。 这风风火火的步伐配着那妖娆妩媚的打扮,实在是……不配套啊。 一路到了前院,打头遇到刚刚从宫里回来的傅丞相,只知道打人的傻女忽然如此让人惊艳,左相大人怔愣之后堆上难得的笑脸,“你这是……” “别挡道儿!” 亲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扒拉到了一边。 眼瞅着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傅丞相老脸一黑咬牙骂了句混账,“真是豺狼换皮,本性难移!” 亲爹骂的什么傅云朝也没听到,只她脚下飞快很快出了府门。 彼时她一脚踏出,乍从车窗看到她的某殿下眼前一亮,只觉杏脸桃腮的女子,今日这身打扮就如那玉软娇花格外妖娆。 然下一刻,待她两步上前一跃上车,刚被惊艳的某人就面皮一抖收回了感叹。 果然人不可貌相,无论怎么装扮她依然是那个能刀捅世孙拳打亲爹的“汉子”。 “殿下来的挺早。” “柔嘉他们已经出城了。” 马车启动,沐君珩倚在车壁笑笑看着对面的女子,别说,她若没那过于飒爽的举动,瞧着还是很娇媚温婉的。 “这么早?”惊讶的傅云朝瞥见他兴味的眼神不自在清了清喉咙。 “一会儿到了地方,还望殿下配合一下。” “配合什么?” “配合……”傅云朝抿了抿唇,“就是假装殿下心悦于我。” 嗯? 沐君珩黑眸闪动突然就明白了她如此装扮的目的,“借此激怒她?” “是。” 傅云朝面色深沉,她向来有仇必报打一还二,敢那样坑害她,她就没打算让她活命。 只梁蓝莜心思缜密,对付这种人先乱了她的心智才好办事。 攻心为上,沐君珩不由赞赏,有勇有谋,他果然没选错人。“放心,本殿下一定配合。” 沐君珩笑笑推开车窗,冬日的暖阳豁然打进来将他整个人氤氲包裹,这突来的倾世画面忽然就让傅云朝觉得,眼前男子有种灿若朝光浮于水的惊艳,不由就看的有些呆住。 “你还……” 笑笑回头的某人乍见她的样子,唇角弧度瞬间上扬的厉害。 “好看?” 沐君珩一脸兴味倾近身体。 花痴被抓现场的傅云朝一声尬咳,立时别开视线,“还行。” 还行? 某殿下挑了一边剑眉,“那你便将就用用吧。” 傅云朝又是一声干咳,垂着眼再不看他,马车里一时静默,车轮碾压的咯吱咯吱声显得格外清晰。 城外的马球场地并不是很远,而且连着几日没下,官道上的积雪早已被碾压的干净,所以路平车快不到半个时辰,傅云朝他们便到了地方。 彼时太子和公主已经分了两队准备开战,乍见到他们的马车都有些惊讶。 “那不是彧风,是七哥来了?他不是说不来吗?” 刚上了马的柔嘉公主又翻身下来,旁边的梁蓝莜忽然一脸掩不住的喜色。 “七哥,你怎……” 沐柔嘉才走到跟前就见下了车的沐君珩大手一伸,又扶出一个姿容清绝的妖娆女子,这女子将手往他手里一搭,七殿下笑意盈盈扶着人下了马车。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瞬间将在场之人惊呆。 沐柔嘉张着嘴眼睛眨也不眨。 马上的梁蓝莜美目一眯阴寒杀意瞬间弥漫,只这丝杀意极快滑过,下一秒就换了温婉模样下马柔柔弱弱叫了声殿下。 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意味深长互看一眼,勾唇不语。 “七哥你不是不来吗?” 回魂的沐柔嘉上前将人死命打量,数秒后才将这纤腰微步眸如秋水的女子与清冷淡漠的傅云朝对上号。 “七哥带她来做什么?我不喜欢她!” “阿朝想来瞧一瞧我便带她来了。再她是你未来七嫂,说话注意着点。” 某殿下这话虽是对沐柔嘉说的,但一双能沁出水来的含情目却是一直盯着身旁女子,那如胶似漆恨不能将人融化的深情样子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傅云朝被这过分的演技震的汗毛乍起,立时低了头生怕露馅儿。 只她这副样子落入别人眼中又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后面的梁蓝莜几乎要将手心攥出血来。 “什么七嫂,别说还没过门,就算过了门承不承认也得看本公主心情。” 沐柔嘉高傲昂头丝毫不给面子。 第42章 蜜橘 这边沐君珩又领着傅云朝给太子太子妃见礼,然后梁蓝莜也巴巴等着那七殿下跟她打招呼,没想沐君珩却牵着傅云朝直接无视走过。 “你先看一局,若想打了,等下我带着你。” 这拉着人小手低声细语的样子,怎一个温柔体贴了得。 直将身后某人气的胸膛起伏,差点就藏不住露出本色。 “七哥你眼睛瞎了!” 沐柔嘉瞧着落寞的梁蓝莜气的猛敲了一下马球杆。 “皇妹年纪不小了,说话也注意些,且情之与人讲究一个缘字,你七哥难得能有一个入眼的,你该高兴才是。” “太子哥哥这会儿知道讲究缘字了,早干嘛去了?!” 沐柔嘉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太子面色一窒立时去瞧身旁的太子妃,太子妃李氏低垂着眼睑勉强笑了笑,“两边的队都列好了,就开始吧。” 于是太子一声令下,一身火气的沐柔嘉直接抢了球,两队人瞬间纵马追逐。 旁边亭子里坐着的傅云朝挣了挣依旧被握着的手,“殿下可以放开了。” “做戏做全套,那梁蓝莜可是时刻留意你我。” 某殿下不但不放还直接拉着小手贴到了自己脸上,“看这手凉的,本殿下给你暖一暖。” 邪肆的面容魅惑撩人,还不忘冲傅云朝眨一眨性感电眼。 “殿下,戏过了也容易穿帮。” 她怎么就忘了这是个会逛花楼的嫖客,这哪是演戏,明明就是借机占便宜。但是事已至此又不能换人,真是失算! “不会,你没听太子刚刚说了,本殿下素了这些年好容易有个入眼的,热情一点很正常。” 说着用另只手捻了瓣宫人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唇边,“刚贡上来的蜜橘,尝一尝。” 傅云朝蹙眉后移,某殿下又眨了眨能拉出丝的魅惑黑眸。 “那人可是瞧着呐。” 女子瞥了眼亭子外面飞快张口含了。 “嗯——” 一股极酸直冲脑门,傅云朝差点一口喷出。 “怎么了?” “果然……很甜。”强忍了要抽抽的眼角囫囵吞下,也笑笑捻起一块递给他。 “如此美味殿下也尝尝。” 沐君珩半眯的黑眸在她脸上扫了两扫,女子眉眼皆笑满是认真,“做戏做全套,殿下说的。” “嗯,孺子可教。” 七殿下点点头张嘴接了。 然, 等着看他抽搐喷掉的傅云朝却只见到细细嚼用一脸享受的某人。 “……甜吗?” 女子紧紧盯着对面的俊脸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当然,这可是专门贡给父皇的,也就柔嘉能从他嘴里扣出来点儿。”说着又捻了一瓣递给她,“出了这里你想吃也没有,再来一个。” 傅云朝皱着眉,目光在他和橘子之间来回的扫。 “怎么?” 一脸纳闷的七殿下见她不吃干脆先丢了自己嘴里,然后又捻一块给她,迫不及待入口的模样就像这好东西不多吃点就亏了似的。 难道就那一个酸的恰巧被自己吃到? 看不出丝毫异样的傅云朝疑惑着再次张了嘴。 然下一秒, “噗!咳!” 要命的酸涩瞬间蔓延,受不了的傅云朝直接就吐了出来。 “哈!” 对面一声低笑,那人眼疾手快拿唾壶接了,然后才从嘴里吐出两瓣完好的橘子来。 “你!!” 这混蛋竟然骗她! “可是你先不怀好意要坑本殿下的。” 得手的某人笑的格外畅快,穿亭而过的风似乎也跟着得意,扬着他肩头垂落的墨发肆意飞扬,这般姿容倾世的容颜配着飞舞的发,越发显得不羁撩人。 傅云朝恨恨磨牙骂了声妖孽。 外面一直留意他俩的梁蓝莜一个失神又让太子进了一球。 “不打了!” 接连丢球的沐柔嘉一肚子火气直接扔了球杆。 “柔嘉你怎能中途撂挑子?” 正自兴起的太子听她说不打很是窝火。 “本公主就撂挑子了你怎么滴!” 纵身下马的沐柔嘉看也不看太子怒气冲冲进了亭子。 “太子殿下恕罪,公主她并非有意冒犯。” 梁蓝莜赶紧下马跟太子赔礼。 “算了!”对于这个一惯娇纵的妹妹太子早已习惯,“都是父皇纵的她。” 说着招手叫旁边候着的宫人,“去换衣服,重新编两队,孤今日一定要打个尽兴!” 太子重新编队,梁蓝莜也趁机以累了为由要求退场,太子很无所谓,直接摆了摆手。 片刻场中锣响,新一局重新开始。沐柔嘉和梁蓝莜却是都坐进了亭子。 “好歹是在外面,傅小姐也要些脸面。” 眼见梁蓝莜盯着那握在一起的手红了眼圈,公主顿时抱起不平。 “我就说不能这样,可殿下非要牵着。” 女子峨眉微蹙似嗔非嗔的瞥了眼旁边的男人,低眉垂眼的娇羞样子气的梁某人直接喘粗气。 柔嘉说过凡女子近身三尺之内七殿下就会反胃,现在她们都远远坐着,凭什么她就能牵上手了? 过艳为妖,生成这副勾人模样,七殿下定是让她的狐媚迷了心性。 梁蓝莜扫在傅云朝脸上的目光只恨不能将她当场火化。 “傅小姐不是来打马球?怎么又坐在这里不动?” 沐柔嘉是怎么瞧傅云朝怎么讨厌,傅家人都是国公府的狗腿,怎么偏这个狗腿就能接近七哥?老天真是瞎眼! “回公主,云朝只勉强能坐在马上不掉下去,哪里能打马球?” 勉强坐在马上? 傅云朝这话一出对面俩人立时一个对视,梁蓝莜眉头一挑,公主眼瞳一闪,这一瞬间已经对好了暗号。 “来都来了,怎能不打两局?不会不要紧,本公主教你,且这场地里的马都是极温顺的。” “这……”傅云朝很是犹豫,“若从马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原来在雁门我可是亲眼见过有人掉下马来摔死的。” 摔死你正好! 梁蓝莜垂着眼掩饰一闪而过的狠戾,再抬头就又是一脸温婉。 “傅小姐不用怕,咱们不跟太子他们一起,这后面还有一处专供初学者练习的小场地,咱们就在那里陪傅小姐跑两圈。” 沐君珩与旁边人一个对视,“既如此就让柔嘉教你,我就在旁边你不用怕。” 傅云朝怯怯点头。 公主哼一声起身,“就是个琉璃灯也不能风吹一吹就坏了!七哥是不放心谁?!” 第43章 熟能生巧的手艺 几人前后出了亭子,傅云朝自去换窄袖束腰的马球服,梁蓝莜和公主好心去帮她挑马。 片刻待她收拾整齐抓着马鞍费力爬上去,公主和梁蓝莜瞬间对视一笑。 “瞧好了,这样握球杆,手臂这里用力,然后挥杆打出去。” 公主随意示范,傅云朝嘴里重复着她的话小心翼翼上前,。 “这样握杆,这里用力,然后,打出去——” “啊!!” “傅云朝你怎么打的?!” 球一瞬间飞起,然后却是飞到了梁蓝莜的额头上。 女子捂着头咬牙怒视,傅云朝吓的立时丢了杆子。 “我说我不会,你们偏要我打,还是算了吧。” 这话一出梁蓝莜立时强忍痛意转了面色,“没关系,傅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刚学嘛,打不好很正常。” “你小心一点!”公主哼一声让人捡了球杆又递给傅云朝。 梁蓝莜特意往旁边退了退,结果下一秒。 “啊呀!!” 没想到球再一次将她击中,而且是正中面门。 一旁坐着喝茶的男人猛咳一声差点喷了。后面的彧风则是面皮剧烈抽动。 “主子,傅小姐真不会?” 砸人脸砸的丝毫不差,这叫不会? “我哪里知道。” 某殿下高举茶杯挡了忍不住上咧的嘴。 “这球是认主吗,怎么尽往梁小姐身上招呼?”傅云朝一脸无辜加纳闷,将两人差点气死过去。 “不玩了不玩了,看把梁小姐的眼都砸肿了。” “玩!本公主命令你玩!” “蓝莜姐姐你给她示范一回。” 公主咬着牙根儿将示范二字吐出。 梁蓝莜呲牙吸气探身弯腰一个扬起,“傅小姐瞧好了。” 马球闪电般对着傅云朝而来,她却兴奋一跳直接拍手,“这球打的好!” 这一跳的角度恰恰毫发无损让球在脸侧飞过。 “傅云朝!!!” “怎么了?” 傅云朝一脸无辜,没出发泄的梁蓝莜瞥了眼傅云朝坐下的马鞍,忽然笑的温柔。 “马球都是跑动时打的,傅小姐这样原地不动的练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试着跑动时挥杆。” “那我就试着跑一跑,但我有些害怕,能不能劳烦梁小姐在旁边护着些?” “当然!” “那就多谢,驾——”” 傅云朝唇角一勾用力夹了马腹。 两人并驾策马,很快跑了两三圈,只会“坐马”的傅云朝这会儿已经摇摇欲坠,让人心惊胆战,如此这情景公主一勾唇角直接下了马到旁边坐着。 只她才接过侍女递上的热茶就听场上一声惊呼,却是傅云朝的马突然嘶鸣狂奔。 沐君珩起身要救,公主直接将人拦了,“七哥慌什么?有蓝莜姐姐护着呢?再说了,总要她……” “梁小姐!!!快来人救梁小姐!!” 柔嘉公主没说完的话突然被这尖叫声打断,大惊回头就见梁蓝莜和傅云朝的马一起狂奔向东,傅云朝险险挂在马背上尖叫远离。 而梁蓝莜则一头血动也不动躺在草地上。 “蓝莜姐姐!!” 公主白着脸扑了过去,沐君珩则纵身上马去寻跑没了影儿的傅云朝。 挂在马上快要跌下去的傅云朝瞅着远离了场地,忽然手腕一勾,一个漂亮旋身就已稳稳坐住。 “马术不错。” “来的正好,接着。” 赶来的沐君珩才到跟前就被傅云朝扔了一根缰绳,然后就见她踏马飞身落在了另一匹马上,那马狂躁嘶吼四蹄乱蹦,傅云朝在马颈上的鬃毛里摸了两把也不知在做什么,本来狂躁的马突然就安静下来。 “你做了什么?” 沐君珩一脸好奇。 傅云朝笑笑将手伸出,一根细如毛发的长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沐君珩眉梢一挑,“不怕人查?” “这针还没马的鬃毛粗,累死他也查不出。” 说着要笑不笑瞅着他,“她在我的马鞍里放暗针,我的马受惊才撞了她,查出来也是她害人不成自食恶果,跟我有什么关系?平白被人暗算,我才是那个被害者。” “有道理。”某殿下大手一伸,“过来。” 傅云朝一脸疑惑。 “不是刚会坐马?怎能自己骑回去?” 某女挑了挑眉,伸手过去。 受了惊吓的菜鸟确实不能自己骑回去。 沐君珩一个用力傅云朝稳稳落在身前,然后大手就揽上了腰间。 忽然贴合的清冽气息让她很不自在,拍了拍他的大手不自觉往前移动远离。“殿下不必如此。” “你现在应该大惊失色紧紧抱着本殿下才对。”某人笑着将手臂一紧,刚挪开了一点的空隙又被填满。 紧紧抱着他? 傅云朝无声翻了个白眼,“我一个能上山猎虎的女子,如此脆弱殿下不觉得奇怪?” “也对。” 某人嘴上说着也对,放在腰间的手却是丝毫未松。 “那梁蓝莜估计是救不回了。” 他刚刚看到那头上好大一个血窟窿,就是谢庭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傅云朝淡淡哼了一声,她要的就是救不回,那个位置可是她昨日勘察了好久选中的,上面的枯草瞧着柔软,但底下可是埋着尖石。 “你怎么就能计算的如此周密?” 跌马简单可能让人不偏不倚刚好磕了头却是不易,瞧那伤势,底下定是埋着尖锐东西,枯草盖的那样严实,她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熟能生巧而已。” 熟能生巧? 她竟然说熟能生巧? 沐君珩眼皮一阵抽动。 “你这熟能生巧的手艺,很是让人害怕啊。” 会不会哪天正睡着就被她熟能生巧的嘎了? “殿下不必害怕。” 女子忽然拿腔作势释放一个极其温柔妩媚的笑。“不惹我,我也是很温柔的。” “咳!” 沐君珩一声低咳,他能说这一温柔更瘆人吗? 两人很快回到球场,梁蓝莜已被移到亭子里让随行的医士救治,哭的稀里哗啦的沐柔嘉抬头见她回来立时就冲了出来。 “傅云朝你是怎么骑马的!害蓝莜姐姐摔成这样本公主要杀了你!来人!!” 沐柔嘉两眼喷火恨不能立时将傅云朝杖毙! “你要杀谁?” 沐君珩翻身下马将傅云朝扶了下来。 第44章 英明领导人与抽风的七殿下 “七哥!!蓝莜姐姐都被她害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她!!蓝莜姐姐若是救不回来……” “救不救的回跟本殿下有什么关系?”沐君珩说着转向亭子里的太子。 “我在阿朝的马鞍里发现了这个,今儿这事儿太子殿下一定要给皇弟一个交代。” 太子瞅着他手里的几根细针眉头一跳。 这怎么打个马球还弄出这么些事情,这些人就不能让他心里有一刻舒坦。 “来人细查!!” 接二连三被打断兴致的太子也是窝了火。 旁边的柔嘉公主看到那几根针瞳孔一缩顿时不语。 那针可是她看着蓝莜姐姐放进去的,原想着吓一吓她,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就是惊了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谁知事情就发展成这样? “启禀太子殿下,梁小姐奄奄一息,臣的医术有限,还是尽快送进宫城请院正们一起想办法才好。” 里面的太医诚惶诚恐,这样的伤哪里还能救的回? 但若死在他手上难免不被牵累,干脆带回去,就算死了也不能全赖他。 “那就赶紧送回去,其余的人都给孤叫过来,孤要一个个亲自审问!” 太子动了怒,球场里跟着的人纷纷低声敛气,沐柔嘉见梁蓝莜被抬走也要跟着离去,傅云朝却是一个箭步直接挡下。 “公主不能走。” “我为何不能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我的路?” 沐柔嘉抬手就要打人,傅云朝一把抓住。 “太子殿下,云朝刚刚所骑的马是柔嘉公主和梁小姐亲自选的,如今马匹出了问题,臣女怀疑是她俩动了手脚。” “你放肆!” 沐柔嘉没想她竟敢如此直白说怀疑她,她可是公主啊! “本公主,本公主为什么要害你?” “臣女也想问公主,为何一而再而三的找茬儿,臣女可没得罪过你。” “柔嘉,她说的可是真的?” 傅云朝如此一说,太子也觉得可疑,那梁蓝莜的心思别人不知,他们这几人却是看的明白,因妒生恨不是不可能。 “太子哥哥,她说你就信!现在昏迷不醒的是蓝莜姐姐,她才是受害者!!” “孤瞧的明白,是傅小姐先惊了马,梁蓝莜再被她的马意外撞到,现在傅小姐马鞍里发现了银针,无论谁受伤,放这针的才是罪魁祸首。” “太子殿下英明!” 公主才要说话,傅云朝直接打断,“若不是七殿下及时赶到,臣女这个只会坐马的人,恐怕早成了蹄下亡魂了。” 说着又对太子郑重施了一礼,“殿下身为太子,那就是大周的未来,船重千钧掌舵一人,您如此英明睿智,真是大周之福,百姓之福啊!臣女相信,像您这样的英明领导人,一定不会枉法徇私,一定会还臣女公道!” 英明领导人? 大周未来? 还英明睿智,百姓之福? 这突然放出的热乎乎彩虹大屁直接将太子熏的两耳轰鸣直冒热泪。 他是大周未来, 他是百姓之福, 他还英明睿智! 说的不错! 太子大腿一拍,“放心!这事儿孤一定为你做主到底!来人,请公主坐下!” “太子哥哥!!” 沐柔嘉甩着拉她的宫人气的两眼喷火。 “坐下!” 太子疾言厉色,身为大周未来,他绝不会枉法徇私。 “七弟妹怕是受的惊吓不小,七弟赶紧将人好生送回去,弟妹放心,这事儿哥哥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么会功夫傅小姐就变成了七弟妹,孤就成了哥哥。 面皮乱抽的七殿下点了点头,拱手谢过拉着人就走,好容易离了球场某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你不止会打人,马屁功夫也是一流。” 英明领导人,大周未来,这么新奇的词儿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太子从小被杨皇后和老国公严苛教育,别说夸了,能被认同的说上一句“当如此”就不错了。 可怜活了二十几年的太子头一次被人说英明睿智大周未来,今儿的事情,就冲这两句太子也绝不会对柔嘉和梁蓝莜留半点私情。 “你还会些什么?” 沐君珩忽然发现这外人眼中的傻女不是一般的有趣,能打能杀能玩心机,还会脸不红心不跳拍人马屁,这样的妙人别说大周,恐怕整个圣川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会的多了,殿下留着以后慢慢惊喜。” 收拾了罪魁祸首的傅云朝心情大好,眉眼间皆是张扬笑意,一向清冷的人难得有如此生动的模样,沐君珩忽然觉得跟这样一个女子共度余生也挺好。 “本殿下忽然有点喜欢你了。” 突然冒出的话让正自开心的傅云朝直接惊住。 “呵呵。” 女子干笑两声僵硬咧嘴,“那个殿下,你怕不是忘了我那熟能生巧的手艺。” “不怕。”某殿下俊眉一扬,忽的欺身上前,“本殿下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再说,杀我这样的夫君你下的去手?” 某人一通电眼乱闪,傅云朝立时后移。 这厮是疯批人格上线了? 女子闪躲的眼神让某殿下双眸忽眯。 “你我即将大婚,我喜欢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如此反应……难不成你有相好?” “咳!” “殿下误会了,你突然如此态度我有些震惊而已。” 她哪来的相好? 只不过是从未想过要跟他过日子罢了,她是打算恢复异能后和离的,怎能跟他谈情? 更何况,傅云朝扫了眼某人的俊脸,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可他逛花楼啊! 她思想再开放也不能接受一个共享的u盘。 “我怎么觉得你在嫌弃我?” “殿下看错了。” “看错了?” “是的。” “那亲一个。” 某殿下突然就嘟起了性感红唇傅云朝吓的直接蹿走。 “殿下自重!” “你不亲我就是嫌弃我。” “那就当我嫌弃你。” 女子说完直接推门跳车,吓得彧风猛的一勒缰绳,车厢里的人瞬间就撞了头。 “这么冷的天还有十多里路,你确定不上车?” 某殿下捂着脑门探出车窗。 “呵呵!难得出来看天看地看风景,走走挺好。” 疯批皇子这会儿脑子错乱,她不能跟神经病待一起。 第45章 不打脸你不长记性 被七殿下抽疯似热情吓到的傅云朝真的一路走回了城,不远不近十多里地,让她缺乏锻炼的身体两腿直颤。 后面一路慢悠悠跟着她的马车在她到了门口回头道别时,忽然探出的妖艳头颅委委屈屈扔下句,“你伤了我脆弱的心。” 然后车窗一关直接离去。 “呵呵!” 傅云朝僵硬扯着嘴角干笑进府,经过内院游廊时迎面撞见管家王德领了之前来过的刘太医出来。 八面玲珑的管家见了她立时规规矩矩行礼。 “谁病了?” 傅云朝其实也就随口一问,但王德却瞬间面部抽搐低垂了脑袋。 “咳,那个……二小姐昨儿下巴脱臼又掉了一颗大牙,本来上了药的,今儿又突然疼的厉害,就再寻刘太医来瞧一瞧。” 掉了颗牙? 傅云朝皱眉,“她那牙长的也忒不结实,该补补钙才是。” 这话一出王德的脑袋垂的更低,旁边的刘太医却是一脸认真求教,“请问大小姐,何为补盖?” “就是一种可以让骨头更加结实的东西,比如奶,蛋,鱼,贝这些。” 没打算认真科普的傅云朝说着就走,只两步之后又突然停下。 “刘太医若没有急事就在府里喝杯茶晚些再回吧,不然待会儿你还得跑一趟。” 她说完就走,管家和刘太医懵逼对视。 难道府里等下还有其他人生病? 但大小姐是怎么提前预知的? 一早出门到现在也没吃上正经东西的傅云朝,回了秋棠院就让春杏去弄吃的。 “大小姐,这会儿还不到晚膳时间。” 厨房里怕是还没准备好。 “我等下还要干活儿,等不到晚膳,你让厨房随便弄些热汤热水的就行。” “这……” 春杏有些踯躅,那管厨房的是夫人贴身嬷嬷的亲妹,她一个小丫头恐怕支使不动。 “你就告诉那刘婆子,最多两刻钟,我若见不到吃食就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 “哎!” 眼瞅她要动怒,春杏瞬间跑走。然后仅仅过了一刻钟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外加一盘子精致点心就被端了上来。 “刘婆子说大小姐这会儿要吃的,怕是饿的很了,窝了俩鸡蛋不说,还让奴婢捎来一盘子刚做好的松子百合酥。 春杏一脸喜色将东西摆好。 “动作挺快。” 确实饿狠了的傅云朝也顾不上形象,捻起百合酥一口就吞了嘴里。 “奴婢一说大小姐两刻钟见不到饭就让她洗脖子等着,那刘婆子差点没吓瘫了,能不快吗?” 春杏说着话得意的眉梢高扬,瞅着那面烫的不能入口,又忙取了小碗给傅云朝另拨一点出来凉着。 “她吓瘫了,你得意什么?” 傅云朝觉得这丫头高兴的奇怪。 “小姐不知道,那刘婆子仗着她姐姐的势平日没少作威作福,如今她也有怕的,奴婢怎能不高兴。” 春杏说着又咧嘴笑,“那婆子刚刚一直赶着奴婢叫春杏姑娘,还求着奴婢替她说好话,说时间紧迫只能弄出这些,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噢”,傅云朝吃着凉好的面淡淡道,“原来是长了脸了,难怪如此高兴,只你要认清谁是主子才好。” “小姐!” 听她如此说春杏吓的直接跪下,“以前都是奴婢的错,小姐放心,以后春杏只认小姐一个主子,若敢有二心,您就直接捶烂了我。” “咳!” 傅云朝咳了一声摆摆手,起来吧,你忠心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吃完还要去捶人,你跟我一起。” 若实了心做她的丫头,那就不能太弱,多观摩学习也好。 “哎!啊?” 春杏瞬间瞠目,小姐这是又要捶谁? 片刻傅云朝吃完面一主一仆出了院门径直往东。 稍后一头雾水的春杏看到近在眼前的明兰阁直接停了脚步。 “小,小姐,二小姐昨儿可是刚掉了大牙。” 难道不是她打的? “一颗牙而已。” 敢给她下药,一颗大牙怎么够? 傅云朝说着已经进了院门,春杏只得跟上。 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下人也无,杨兰心那会儿看着她女儿上完药就回了自己院子。 而被傅霓裳打骂了几个来回的丫头们也都找理由躲了出去,所以这会儿整个明兰阁就只剩下屋里塌上不住哼哼的渣女。 “贱蹄子们,你们就躲吧,看回头我好了怎么收……你来干什么?!” 正自骂人的傅霓裳见到来人立时捂脸爬起。 “你说呢?” 傅云朝已经笑笑撸起了袖子。 “傅云朝!!!来人———” 一看她的架势,渣女瞬间跳起。 “院子里没人,别叫了。” “你,你,傅云朝!你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我招你了?” 傅霓裳躲在塌角一下抱头一下捂脸,一下又觉得哪里都遮不住,急的都要哭出来。 “招我了?” 傅云朝咔咔握着两手一跃上榻对着那脸就是一拳。 “车里的熏香是谁放的?” 咔咔再两拳。 “又是谁跟梁蓝莜一起密谋算计我的?” 咔咔又是两拳。 几拳打下去傅霓裳的脸已经瞬间不能看。 渣女抱着头呜呜嚎叫。 “别打了,别打了……” “我有没有说过有仇必报?” 咔一拳。 “说了说了。” “那为何还来招我?皮痒了?” 咔又一拳。 “是,啊不是!你别打脸,别打脸———我不敢了———” 瞬间肿成猪头的恶女这会儿悔死的心都有。 事儿没办成还反挨一顿,这贱人的八字也太硬了! “不打脸你不长记性!” 傅云朝说着对准下巴又是狠狠一下。 只能嘎嘣一声,傅霓裳刚接上的下巴就再次掉落。 “看在傅怀育的面上饶你这次。若再敢招惹,那梁蓝莜就是你的下场!” 打够的人收手下榻转身就走,后面的傅霓裳呕的一声立时哀嚎。 “啊——我的牙——” 听到这一声傅云朝惊讶转头,待看到她手心血糊糊的两颗大牙,不由瘪嘴。 “你是真该补钙了。” 这也太不经打。 女子大步离去,门口的春杏瞅着傅霓裳的惨样儿不由打了个颤赶紧跟上。 第46章 太后与电屎 主仆俩走后很快就有人又请回了“不听劝告”回家的刘太医。 那太医瞅着这么会儿功夫就没了人形的傅家二小姐,老眼剧烈震动。 不过好在他职业操守够强,还能淡定开药。 “这些消肿消炎的药一日三次,这几日千万忌口饮食清淡,再有……” “再有什么?”一旁守着的杨兰心着急询问。 “再有,”老太医低着头掩饰抽动的面皮,“再有二小姐以后走路千万注意,若再摔成这样,这脸就无法复原了。” 榻上躺着的傅霓裳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呜呜,她现在整个脑袋被包的像虎皮卤蛋似的,沾了药的棉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张不开的嘴只能呜呜,所以别人根本听不懂。 杨兰心谢了太医让人好生送走,回头就坐在榻前咬牙切齿。 “可又是她打的?” “呜呜!”渣女猛点头。 “为什么打?她就是再横也得有理由吧?” “呜,呜呜!呜呜呜!” “嗐!” 听不懂的杨兰心叹了口气。“放心,母亲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呜呜!!” “卤蛋”上下点动,激动的直冒热泪。 杨兰心瞅着她女儿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自打她进府咱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呜呜!” “当初就不该把她留下。” “呜呜!” “她就是个天生的灾星,谁沾着都落不了好。” “呜呜!” “今日七殿下带她去打马球,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就出人命了!真是天生的煞星命里带晦气!” “呜??” “母亲刚收到的消息,那养在太后身边的梁蓝莜,因为教她打马球意外摔破了头,听说好大一个血窟窿,估计是救不回了。” 旁边的卤蛋傅霓裳一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 【再敢招惹,那梁蓝莜就是你的下场!】 “呜————!” 才想着要让母亲报仇的渣女这会儿差点吓尿。 她连梁蓝莜都敢动,那她算什么?再去招惹不是小命不保? 说不出话的渣女抓着杨兰心一阵猛摇。 “这么激动干什么?”杨兰心被女儿晃的头晕。 “可是怕这灾星给咱们也招来这种祸事?” “呜,呜呜——呜。” 傅霓裳急的要死却是不能言语。 “你说的对!” 也不知相夫人听懂了什么,就见她安慰的拍了拍女儿,“母亲这就找人将她揍的起不来床,躺上十天半个月就到了出嫁的日子,到时随她去嚯嚯七皇子,跟咱再没关系。” 一个躺倒的灾星总不能再作妖。 觉得自己想了个绝佳主意的相夫人瞬间起身,而旁边不能言语的渣女急的直扒嘴边的布条。 “这可不能动!”杨兰心一把抓了傅霓裳的手,“母亲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这次母亲亲自出手,保证万无一失。” 说着强按了人躺下,“乖乖等母亲好消息,我一定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豪情万丈的相夫人转身就走,屋里不能言语的傅霓裳哐哐捶榻嗷呜乱叫。 暴揍了渣女的傅云朝浑身轻松回了院子,然后第二日早上七殿下就让人捎信儿给她,说是那梁蓝莜伤势过重已经不治身亡。 而且昨日的事情太子已经查明,就是那梁蓝莜起坏心在先,害她不成而自食恶果,所以一切都是命,太后虽然伤心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能包庇徇私, 只说养了一场吩咐厚葬,然后柔嘉公主也被以不辨是非为由加以训斥又罚禁闭三日,抄经百遍。 收到消息时刚用过早饭的傅云朝正跟春杏说想吃东安鸡,听到这话不由冷哼,那沐柔嘉一次次找茬儿只禁闭三日太便宜,总要治她一回才能出气。 “小姐。外面小厮来报说大门外有人找。” “谁?” “没说是谁,只说小姐出去见了就知道。” 神神秘秘。 傅云朝皱眉起身,片刻见到相府对面停的华丽马车顿时了然。 “殿下不是已经让人捎了信儿?” 这会儿又来做什么? 傅云朝疑惑着上了车。 “你的。” 沐君珩忽然递过一个两掌长的木匣子。 “什么?” 傅云朝很是 好奇,这匣子光滑油亮泛着红光,又有一股隐隐暗香,不说装的什么,就这个空匣子恐怕就价值不菲。 “你送的?” “想的美!” 某殿下一脸傲娇。“你都那样厌弃我了,本殿下还上赶着送东西,当本殿下是什么?太后赏的,说是给你的添妆。” “太后?!” 这可真是让傅云朝惊讶。 “那梁蓝莜……虽是意外,但那梁蓝莜也算因我而死,太后不迁怒还送我东西?难道……” 傅云朝一个激灵慌忙去开匣子,“不会是赐的白绫吧?” 下一秒, 满满一匣子珠宝首饰金灿灿直晃人眼。 “这,这……” 一向脑筋伶俐的人这会儿真的有些转不过弯,正常来说,哪怕是养的阿猫阿狗因某人死了,就算是意外也不会给那人好脸色啊,这怎么还赏赐上了? “太后她……” “想不到吧?”某殿下斜她一眼,“不要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睚眦必报,太后吃斋念佛多年一向心善,她知道梁蓝莜是咎由自取,也知道公主跟梁蓝莜的情谊,所以才赐你这些。” “你意思是,太后是借此告诫公主,让她不要因梁蓝莜之事记恨于我,找我的茬儿?” 见他点头傅云朝一脸感叹,“难怪电视上演的太后都被称为老佛爷,这可真是佛爷心境!” 她自问这辈子也修不到这种境界。 “电屎?什么是电屎?” 沐君珩拧眉,看她语气表情像是夸人的,但怎么能把太后和屎搅在一起。 “电屎是什么屎?谁的屎?” 没听过这词儿的七殿下一脸好奇想探个明白。 只顾瞅着首饰的傅云朝乍被这么一问直接愣住。 她没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会让这人如此关注。 待下一秒反应过来“电屎”是什么的时候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哈,殿下,电屎它不是屎。” “那是什么?你刚刚明明说的是屎。” 某殿下被她笑的莫名恼怒,这死女人是在笑他吗? “哈哈,这个。哈,跟你说不明白。” 傅云朝不知该怎么跟一个古人解释几千年后的家用电器,又想起那老佛爷的称呼似乎只是清朝时期才有,也难怪他听不懂。 “死丫头你再笑!” 某人已经恼的上了手,傅云朝一个侧身直接躲过,“就是,就是跟戏台子差不多。” “胡说!整个圣川也没有把戏台子称为屎的,更没有什么老佛爷的称呼。” 正自恼着的沐君珩心头一动忽然眯了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发现她的一些言语行为跟常人很是不同。 突然严肃的俊脸让笑声戛然而止,傅云朝眼瞳闪烁避开他的注视。 “什么人?左相府嫡女你要娶的人啊,我能是什么人?” 说着道了声谢抱着匣子直接跳下马车。 沐君珩从窗口注视着那逃走的背影,直到拐入二门不见才一脸沉思关了车窗。 …… 第47章 重金捶自己 行动力惊人的相夫人,当晚就花重金让贴身嬷嬷去请一群地痞流氓城外待命,然后第二日就跑到秋棠院,红着眼眶说两句哭三句,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向傅云朝真诚道歉。 那诚惶诚恐痛哭流涕的样子,若不是提前知道了她的计划,傅云朝还真会以为这恶妇脑子抽筋痛改前非。 好半晌悔改的戏码唱完,恶妇又演起了慈母,拉着傅云朝的手一口一个我儿的叫,说什么她大婚在即,一定要去庙里祈福上香,那城外伏牛山上的老君庙最灵,去拜一拜好保佑她嫁入皇家后夫妻和睦早日开花结果。 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的傅云朝也调动了两辈子的演技陪着,红着眼眶无比感动的说,“夫人一番好意,云朝自是听凭安排。” 喜的杨兰心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夸好孩子,又当场从手上撸了一个满绿的翡翠镯子给她套上,“这是母亲的赔礼,多谢我儿既往不咎。” 两人“母慈女孝”直演了半晌,到后来都忍不住要吐时才互挤笑脸告辞送客。 那杨兰心前脚出院门傅云朝后脚就一声干呕褪了镯子。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太恶心人。” 说着将镯子直接丢给春杏,“送你了。” 丫头抱着碧绿的镯子直接喜的见牙不见眼。 “你怎么就恰巧听见了?” 这事儿她刚才还没问仔细那姓杨的就进来了。 “小姐一早不是提过想吃东安鸡?奴婢那会儿想起来就去厨房找刘婆子,然后就听到她跟她姐姐在那里鬼鬼祟祟嘀咕,谁知竟是说这个。” 春杏说着瞪大了眼,“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刘嬷嬷瞧着忠心,心可黑着呐,夫人这次给了她一百两,可她整整扣下来八十啊!” 丫头说着撇嘴,“原以为夫人是个精明厉害的,没想到也是个傻棒槌。” “你胆子是越发大了。” 傅云朝笑着瞥她一眼,这小丫头开窍挺快,连杨兰心都敢骂。 “我是小姐的丫头,我怕谁?” “嗯,你觉悟很高。”傅云朝笑笑点头,“去打水,明儿还要干活儿,今晚早点睡。” 丫头应了一声揣着翡翠镯子笑得呲牙咧嘴出去。 ……… 翌日 傅云朝起了个大早,然后才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就有杨兰心的丫头来找。 “大小姐,夫人说去伏牛山得大半日的路程,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小姐快着些吧。” 春杏听这话立时拿了大氅过来给她披上,才要跟着出门,这丫头又道,“夫人说这次只一辆车出门,有刘嬷嬷跟着,大小姐就不必带丫头了。” 傅云朝扬了扬眉转头对春杏眨眼,“瞧夫人想的多周到,在家待着吧。” 说着抬脚出去并无丝毫不情愿。 片刻上了马车,车厢里果然只有杨兰心,那刘嬷嬷穿着厚厚的大毛披风戴着帽兜跟车夫一起坐在车前。 这样轻装简行的随从跟相夫人平日出门的阵势一点不配,傅云朝很是认真的问,“怎么这次出门一个侍卫也没带?夫人难道不怕遇到山贼?” 杨兰心眼瞳闪烁笑的可亲,“可是年纪小不懂事,那伏牛山就在城外不远,谁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贼?” “可是再眼皮子底下,这天寒地冻人烟稀少的,万一碰上一两个强人劫道儿,那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你这丫头,惯会说丧气话,那老君庙是清静之地,哪来的强人?”杨兰心说着拉了她的手越发和蔼可亲起来。 “再说了,这不是有母亲在,若真有强人,母亲一定冲在前面给你挡着。” “夫人如此慈母之心,真是让人感动。” 傅云朝忽然拿手挡了脸肩膀耸动。 “傻孩子。” 杨兰心得意的眼角滑过阴戾,语气却更加温柔。 “这都是母亲应该做的,哭个什么?” 哭吧,到晚上才有你哭的! “我太感动了。” 傅云朝遮着脸,憋的面皮抽搐声音打颤才算没有笑出声。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在杨兰心的计划和傅云朝的纵容下进行。 到了老君庙捐了香油钱焚香祷告后杨兰心以时间太晚不宜回城为由留在了庙里过夜。 然后夜半时分众人熟睡之时,刘嬷嬷带着事先藏在后山的一群人到了傅云朝房间。 然后众人就摸黑将床上的人敲晕套了麻袋,再然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通胖揍,再再然后这些人逃走刘嬷嬷扯着喉咙大叫。 “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大小姐被人打了啊——— 婆子一边叫一边咧着老嘴点了灯。 然下一秒, “我挨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让这婆子正自大笑的嘴直接僵住。 “你,你,你………” 婆子一双眼在她和麻袋之间来回穿梭。 她在这! 那麻袋里是谁? “你,你怎么在这里?”老婆子惊的心都不能跳了。 “废话!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在哪?” “那这是谁?” 刘嬷嬷此刻已经懵的找不着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云朝笑笑眨眼。 只她这两眼一忽闪,刘嬷嬷直接心口乱跳两手发抖。 “这,这,这……” “我来帮你。” 傅云朝说着上前,抓了麻袋使劲一抖。 一个被揍的嘴歪眼斜鼻青脸肿,花里胡哨不成人形的相夫人赫然出现。 “啊呀!!我哩个夫人呐———” 一声哀嚎划破夜空,山中鸟兽被惊的嘶吼乱鸣。 于是乎这场丞相夫人亲手策划的老君庙之行,最终就以丞相夫人花重金捶烂了自己而结束。 当第二日傅云朝带着胖出了两个脑袋昏迷不醒的某夫人回府,刚好遇到下朝回来的傅丞相。 丞相大人打眼一看立时跺脚,“你成日里打人也就罢了,怎么越发胡来,这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往相府里抬,赶紧扔出去!” “老爷———”跟着的刘嬷嬷立时哭出了声。 “这是夫人呐———” 夫人,哪个夫人? 谁的夫人? 这种猪头也有人要? 丞相大人脑子突然短路,一时转不过弯。 第48章 公主的添妆礼 “父亲怕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自己媳妇都认不出了?” 傅云朝此刻很怀疑丞相大人在装蒜。 杨兰心?!! 傅丞相一阵眼皮乱蹦。 这没有人样儿的人是他媳妇? “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儿?” “这个嘛,你恐怕得问她自己。” 傅云朝说着秀眉上扬水眸晶亮。“这老君庙可真是灵验的很呐,求捶得捶!夫人的银子可真是没有白花。” 女子心情无比愉悦的进府,后面的傅丞相一头雾水原地懵逼。 …… 杨兰心捶人不成反被捶,且那刘嬷嬷花二十两雇的都是一些游手好闲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游街泼皮,那些人生怕把活儿干砸了下次再没这好工作,所以一个个无比敬业,专门吃饱了饭赶去,下着狠手往死里打。 于是乎花钱砸烂了自己的杨兰心,这一躺倒就直接在床上过了个新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就说傅云朝以恶制恶揍了杨兰心母女俩后就每日老老实实待在了府里。 她不再出门的原因有三。 一是因为天寒地冻确实懒得动弹。 二就是大婚在即,她想多陪陪老爷子。 三是那被罚禁闭的公主沐柔嘉这几日不出宫,她没机会教训。 虽她将婚前为数不多的几日生活规划的很好,但某些时候一些人和事,总不能遂人愿。 就在距离大婚还有三日的那天,彼时她正在试穿嫁衣,管家王德忽然抱了一个密封严实的木匣子过来。 “什么东西?” 一身火红的傅云朝瞅着那小木匣有些眼熟,瞧着很像太后赏珠宝时用的那种。 “回大小姐,这是柔嘉公主特意命人送来的。说是……” 老管家皱眉想了想,“噢,说是斯人已逝往事已矣,您入了皇家以后就是一家人,这是她给您的添妆礼。” “添妆礼?” 沐柔嘉给自己添妆?!! 还一家人? 呵,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云朝扯了扯嘴角,“扔着吧。” 扔着? 王德面皮抽了抽,低眉垂眼放了东西出去。 公主送的礼物傅云朝不感兴趣,试完嫁衣后她就去庆安居找了老爷子,那老头来京都这些日子在相府里圈的要疯。 之前傅三爷无事时还可以陪他下几盘棋,如今她三叔一心搞钱去了,老爷子在府里就更加无聊。 所以她这些日子只要没事就会去庆安居陪着。 今日找过去时老头儿正坐在廊下发呆,傅云朝连唤了两声,老爷子才算回了神。 “朝儿来了。” “祖父怎么不高兴?”傅云朝瞅着老头儿蔫蔫的没精神。 “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头望着阴沉沉的天一脸落寞叹气。 “在这府里跟坐牢似的,过两日你一嫁,更没人理我了。这不就是在等死吗?” “祖父说这丧气话干什么?您还要长命百岁呐。” “长命百岁?那不成老妖精了。” 老爷子总算勾了唇角。 “妖精可都是要活几千几万年的,祖父不要贪心。” 傅云朝笑着在他面前蹲下,“要不我不嫁了,陪着您?” “胡说!”正自黯然的老爷子忽然瞪了眼。 “过完年你就十八了,哪家女子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再你不是说那七皇子也不算个坏人,有那么个身份只要人品不坏,人活一辈子不过柴米油盐,哪有那么多两情……” “爹——!阿朝也在这里?” 两人正说着话傅三爷忽然一脸喜色进来。 “爹,儿子已经看好了宅院,就在这相府的后面,隔着一条街,房屋不多,一共三间正屋两个耳房,咱爷俩一人一间,那一间就留给阿朝。” 还有她的? 傅云朝眼睛一亮,“有备无患,以后和离回家也算有个住处。” “呸呸!死丫头瞎说什么?!”傅三爷顿时要敲她的头,傅云朝笑着躲过。 “可是该打!哪有还没进门就说和离的?” 老爷子也是板了脸。 “我开玩笑。” “玩笑也不行,再说看我捶你!” 傅三爷说着亮了拳。 “你叔我是留给你偶尔回娘家休息用的。” 傅三爷说着又呲牙。 “儿知道爹在这里住的憋屈,那里虽房屋不多,但院子颇大,回头搬过去顺着东墙根儿一直到院门,儿给您开出两丈的菜地来,等开了春您想种什么种什么。” 菜地二字一出口,老爷子暮气沉沉的面色瞬间亮起,顿时就喜的老牙尽露眉须皆扬。 “什么时候搬?” “儿子已经谈好了价,买下来再规整规整,新年之前一定能搬。” “哈哈!好好好!” 老爷子喜的连声说好。 “走走,让他们摆饭,咱爷仨一起用晚膳。” 心情畅快的老爷子晚饭直接多吃了一碗。 傅云朝从他这里回去时已是掌灯时分,彼时春杏正一脸心思抱着匣子等在屋里。 “你拿她做什么?” “啊?噢!” 春杏茫茫然回神,“奴婢想着好歹是公主赐的,小姐就是不喜欢也打开看看,万一是好东西扔了不是可惜?” “那沐柔嘉赏的就算是好东西,恐怕也是淬了毒的。” 傅云朝说着自去梳洗,“你若想看就看吧,喜欢就送给你。” “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脸?可是不敢要。” 春杏说着去开锁扣,“只是想着若是好的扔了可,啊———” 正擦脸的傅云朝听到这一声豁然转头然后就闪电般拔了发簪甩出。 第49章 一盆水一两银,泼的多泼的好奖金另算 “嘶———” 地上的斑斓身体一阵挣扎扭曲。 “咬哪了?” “手,手上,小,小姐……毒,是毒……” 瞅着脚边的两头艳丽花蛇,小丫头面色惨白手脚皆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要死了。 “这蛇无毒,不用怕。” 傅云朝将人扶起,这种两头蛇瞧着吓人,其实只是个发育畸形战斗力极弱的渣渣。 “没毒?” “没有。” “无毒不一定不死人,我看看。” “啊?” 春杏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 傅云朝抓过她的手。 若是咬的深了是需要打破伤风的,这个世界哪里有? “只是破了点皮,应该没事。” “小,小姐……” 丫头苦着个脸,她被这一惊一吓倒腾了两回,连哭也不会了。 傅云朝帮她上了药,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便将人撵了回去休息。 屋里的死蛇很快被人清走,此时的夜幕已经深沉,而洗漱完躺下的女子却是盯着床帐面色沉沉。 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虽心里明白那小公主是被梁蓝莜利用的刀,但几次三番找茬儿傅云朝也很是不爽。 有仇不报睡不着觉,时间长了实在是块心病。 所以傅云朝一直心绪翻涌了好半晌,直到快子时才熄了灯。 第二日, 阴沉了两日的天终是飘起了大雪,大地白茫茫一片,而天空依然飘棉扯絮似的下个不停。 惦记着找公主算账的事情,傅云朝一早醒来后就直接起身。 “小姐快趁热梳洗,今儿这天气水冷的很快。” 春杏见她起来忙端了热气腾腾的一盆水进来。 傅云朝见她冻的手脸皆红没加棉衣不说,反而又换了单的,顿时心中生疑。 “下大雪了你怎么反穿成这样儿?” 春杏眼瞳闪烁强咧了嘴,“我那大棉衣服早起不小心弄湿了正烘着呢,一会儿就换,小姐快趁热洗洗吧。” 傅云朝眯了眯眼没有出声,片刻梳洗过后早膳也不用,却是直接进了西边的下人房。 一屋子围着炭炉叽叽喳喳的丫头婆子乍见她进去吓的差点没扑到火里。 “大,大小姐。” “小姐!” 春杏不知她要做什么也忙跟着一头扎了进去。 “你的湿衣呢?拿来我看。” “那,那有什么可看的?”春杏眼神闪躲,“这屋里人多味儿不好闻,小姐快出去吧。” “拿来!” 傅云朝却是已经上了气。 春杏瞥了眼屋里的某人低头踯躅,其他人也都屏息静气不出声,片刻傅云朝耐不住要发火时,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突然大声道。 “姐姐的棉衣都被王嬷嬷泼湿了,还有床铺。” 说着小手一指,“小姐快看那个还在滴水的就是姐姐的床。” “死丫头乱嚼什么蛆,你哪只眼瞧见嬷嬷我泼她衣服?” 傅云朝还未出声旁边的老婆子已经张了手要打人。 小丫头直接跑到傅云朝身后,“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骂春杏姐姐是养不熟的狗忘了旧主,还说她再轻狂也得意不了几天,说咱们的身契都在夫人手心里攥着,等小姐出嫁了就看她怎么死。” “你胡说!” “我没有!” 小丫头个头不高,气势却强,说着就抬头看向傅云朝,“大小姐,阿欢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傅云朝瞅着这个还未到自己肩膀的丫头不由挑眉。 这丫头不错,有胆有识嘴皮子还利索。 “我信你。” “哎呦大小姐啊,嬷嬷我……” 王嬷嬷一听就要拍腿干嚎,但傅云朝一个眼神又让她立时憋住。 她是领教过傅云朝拳头的,所以那深冷眼神一扫,老婆子顿时就两股打颤。 “好丫头,你告诉我哪个是她的床她的衣柜。” 傅云朝斜了一眼王嬷嬷。 叫阿欢的小丫头一听,顿时眼神亮起,“嬷嬷不与咱们睡在一起,隔壁屋就是嬷嬷房间。” 这老婆子还有单间? 既如此那就更好了。 傅云朝水眸乍冷,“都出去端水,一人一盆,把隔壁房间连带着这王嬷嬷都给本小姐泼透了,但凡有一丁点干的,你们就等着本小姐的拳头!” “大小姐你不能啊!我可是夫人亲派的管事嬷嬷!” “你看我能不能。” 傅云朝瞥了眼尚自犹豫的下人们又添了一句,“一盆水一两银子,泼的好泼的多的,奖金另算。” 还有银子? 一盆水一两?!!! 这些打杂的丫头婆子们最高也不过一个月几百钱,何时见过银子? 且一盆水一两,十盆不就是十两,她们辛苦一年也赚不到啊。 于是乎傅云朝话音一落一屋子除了王嬷嬷和春杏,都啊一声往外冲,有的甚至被人踩掉了鞋都顾不上。 “哎呀————!!!” 王嬷嬷直接一声哀嚎瘫在地上。 财帛做引武力做辅,不过分分钟隔壁房间就被浇了个水透。 “王婆子还干着,快!” 那些眼冒金光端着剩余的水没处施展的下人,转头瞧见地上的王嬷嬷立时蚊子见血似的兴奋,七手八脚将个老婆子拖到院里,然后刺骨的冰水兜头就倒了下去。 “啊呀!!!啊呀妈呀!!!” “啊呀救命啊救命啊———!!!” 第50章 好丫头郑阿欢与挨打的傅三爷 一盆接一盆的冰水倾泄而下,那婆子起初还跳脚乱跑,后来就倒地哆嗦,再后来寒风一吹大雪一盖,不一会就已结冰发硬,面皮乌紫。 众人看差不多了,也都赶紧收手,毕竟不能闹出人命。 傅云朝站在廊下冷冷看着那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冻死过去的人漫声道。 “你记清楚了,欺我的人就是欺我,而我是有仇必报,打一还二,绝不手软。”说着就吩咐将人抬走。 “抬回去扔她屋里,然后来找我拿钱。” “哎———!” 一听马上就能领银子,这群人慌的什么似的又拽又拖瞬间将半硬的婆子拉去扔了屋里。 “小姐你可真痛快!阿欢喜欢小姐!” 小丫头一脸兴奋望着傅云朝,那水灵灵的杏眼里满是崇拜。 “呵!” 傅云朝笑笑看她,“别人都怕那王嬷嬷,你怎么不怕?” “哼!” 小丫头哼了一声。“我再怕她,她也不会善待于我,左右都是如此,还不如图个痛快!” “嗯,说的对。”傅云朝说着看向春杏,“听见没有?你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春杏低着头没出声,傅云朝也没再多说,只将一院子的下人都叫进屋里把答应的赏金发了。 最高二十两,最低两手空空。一群人捧着银子笑的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的道谢。 只那分文未得的满脸不服,“奴婢明明出了力的,大小姐为什么不给?” 傅云朝淡淡瞥她一眼,“是吗?你泼了几盆?” “一,不对是三,不不,是五盆,奴婢泼了五盆!” “是吗?我还真没看清。”傅云朝嘴角上翘要笑不笑,“那王婆子可没死,不如你当着她的面说清楚到底是泼了几盆?” “我……” 一听这话那丫头顿时低了头。 “小姐别听她瞎说,阿欢瞧的真真的,她端的是空盆,一滴水都没有。” “你!” “我什么!我说的不对?你一向跟王嬷嬷穿一条裤子,你怕她日后找茬儿便不敢泼水,但又舍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所以做了样子骗钱,做婊子还想立牌坊,最恶心就是你这种人!” “郑阿欢!” “姑奶奶在呢,你想如何? “你,你,你……” 小丫头战斗力爆表,那想白嫖的丫鬟一张脸憋的通红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哈!痛快!” 傅云朝难得大笑出声。“好丫头,我过两日出嫁你可愿跟着?” “当然愿意!小姐真的要我?”郑阿欢瞬间两眼冒光。 “要,当然要,这么能干的丫头我可是求之不得。” “谢小姐!” 阿欢高兴的直拍手,旁边的春杏抬了头欲言又止。 傅云朝瞧她的样子摆手让那些人下去,然后找了两件自己的大毛衣服给她。 “这我怎么能穿?!” 春杏很是震惊,她怎么能穿主子的衣裙。 “怎么不能穿?衣裳而已,你是人我也是人,给你你就拿着。” 傅云朝直接塞了她手里,“你若不穿回头冻出毛病,谁跟我嫁过去?” “哎,啊?小姐!” 慢一秒回神的春杏瞬间红了眼,“小姐要带我走?” “怎么你不舍得?” “舍得!奴婢当然舍得!奴婢又没有父母兄弟在这里,有什么舍不得。” 去了心头大病的春杏顿时一脸喜色眉眼皆开。 傅云朝瞧她的样子哼了一声,“你跟我这些日子该知道我的脾气,以后有话就直说,憋心里谁知道?” “哎!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丫头喜的什么似的往外走。 “还有两三日功夫,你有很多东西?” 傅云朝疑惑。 门外的春杏咧嘴呲牙高声道,“奴婢乐意现在收拾,收拾完再拆,拆完再收拾,奴婢就是要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瞧瞧,奴婢也要跟去皇子府了。” 呵呵! 傅云朝扯了扯嘴角不再理她。 折腾了这么一阵已经快到巳时,还未吃东西的傅云朝这会儿觉出饿来就吩咐丫头们传膳。 只是她饭还没等来,却等来了头顶大包的傅三爷。 乍见他捂着头进来,傅云朝吓了一跳。 “三叔这是怎么了?” 傅三爷哼了一声捂着脑袋在椅子上坐了。 “怎么了?被人打了呗!” “谁打你?堵坊有人闹事?” 傅云朝抓了他的手看到那左眉骨上圆鼓鼓鸡蛋大小的鼓包,一时又觉得好笑。 这怎么像西游记里被蝎子精蛰了的猪八戒似的。 “你叔都被人打了你还笑?!” 是他亲侄女吗? 傅三爷郁闷白她一眼。 “三叔看错了,我哪里有笑。” 他这个样子更加让傅云朝憋的难受,赶紧摸着鼻子转移话题。 “谁打的?你的拳脚不是也不差,怎么就被,咳!揍成这个样子?” “拳脚不差有什么用?再能打也不能还手啊!” 嗯? 傅云朝被他说的一脸疑惑,“为什么不能还手?是女人?” “你倒是聪明。”傅三爷没好气拍了桌子。 “她不只是女人,还是个不能惹的女人,是公主!你说我怎么还手?奶奶的,倒了什么霉这是,出门就撞……” “你说哪个公主?” 傅云朝眼睛一亮,立时兴奋。 “哪个公主你叔我也打不起啊!” “没关系,我打的起,你说是谁?是不是沐柔嘉?” 她出宫了? “你怎么知道?”傅三爷摸着大包吸气,“就是那沐柔嘉,真是刁蛮的过分,你叔我只是站在赌坊门口,她非说我挡了路,二话不说抬手就给我一下,真是不讲理。” “三叔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傅云朝已经开始搓手,她可是惦记这个小公主好几日了。 “听傅怀育跟她搭话好像说是谁的头七,她出城上坟去了。” 傅三爷一脸懵逼纳闷,“公主亲自上坟,皇上殡天了?” “三叔你想死别带着我!” 傅云朝一指戳到他的大包上,疼的傅三爷直接跳起。 “你想疼死你叔?!” 死丫头下手忒狠。 “疼死你活该!” 叫你胡说。 傅云朝这时再顾不上吃饭,转身进了里间。 片刻再出来时就成了一身男装的翩翩少年。 “你这是干什么?” 傅三爷一脸惊讶。 “干活儿。” 傅云朝说着披了斗篷戴上围帽,将一身男装和头脸遮的严严实实。 “你放的有金疮药没有给叔用用。” 这侄女最近主意大的很,傅三爷知道自己管不了便也不再追问。 “我用不着那东西,春杏那里有,你找她拿。” 傅云朝说着已经出门,后面的人愣了一秒点头,“说的对,你确实用不着。” 第五十一章 屎淹公主 外面的漫天大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傅云朝一路出了相府就去车马行租了马。 那梁蓝莜虽养在太后身边但到底不是皇家人,且还是个小辈,所以死的当日就被拉出城埋进了梁家墓地。 今儿是她的头七,那已经受完罚的沐柔嘉百分百是出城看她。 惦记了几日的耗子终于出洞,傅云朝自是不会放过。 她出了相府就找地方藏了斗篷,一身男儿装扮除了身高不够,瞧着倒也是英姿飒爽。 男装的傅云朝租了马后一路去往城门,在路过西大街时,路边停的一辆马车本来半开的车窗在她经过后忽然被打了个全开。 倾世的俊脸瞬间探出,却正是出门办事的沐君珩。 他瞅着那背影几秒后忽然眉头一挑冲下马车。 “去楼里牵马来快点。” “啊?” 不是要在这里等墨渊? 彧风一时有些错愕。 “啊什么啊?赶紧的!” “马上就来!” 彧风飞速奔去牵马,沐君珩瞅着那离去的背影眯了眼瞳。 刚才那瘦小男人绝对是傅云朝,光天化日打扮成那副德性出城。 沐君珩忽然福灵心至,难不成这死丫头真有相好? 难怪上次在车里看他的眼神一脸嫌弃。 他可是皇子啊!还没进门就敢给他戴绿帽,真是好大胆子! 觉得自己被绿的七殿下一张帅脸寒气四溢。 片刻彧风牵了马来,他便疾风一般追去。 而丝毫不知自己露了行踪的傅云朝一路纵马出了城门,彼时城外官道依旧是白茫茫一片,铺天盖地的大雪被刺骨寒风不断吹到脸上,直将她的脸颊冻的生疼。 “大爷的,捶个人容易吗!” 捶人不怕远征难,漫天大雪也不闲的女子抹掉眼睑挂着的冰花,冷的忍不住咒骂。 而后面远远跟着她的沐君珩也是对这执着的精神感到愤怒。 只觉得这情形简直是妥妥一顶绿帽向前冲,不畏艰险气如虹。 “这么大的雪也挡不住要去私会,本殿下到要瞧瞧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货色!”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往西,而彼时的沐柔嘉已经到了墓地。 这次她是偷跑出宫,所以仅仅带了一个随行侍卫。 “蓝莜姐姐,你都是为了柔嘉啊,若不是为了给我报不平,你哪会跟她对上?蓝莜姐姐,柔嘉来看你了………” 沐柔嘉立在墓前,一时悲从中来竟忍不住哭出了声。 跟来的侍卫看着漫天飞雪忍不住劝阻,“公主,斯人已逝,这天寒地冻您就是再伤心,也该保重身体才是,若是为此受寒那岂不是梁小姐的罪过?” “滚——!!” “她都死了她有什么罪过?!!” 沐柔嘉一听这话顿时暴怒,挥着马鞭就去抽这侍卫。 侍卫见劝不得干脆躲开。 “滚远一点!别让本公主看到你!!” 沐柔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梁蓝莜丧了命,却没人为她主持公道。 侍卫见她情绪激动的厉害,且见这冰天雪地也无旁人,便顺着她的意躲的远远的。 “蓝莜姐姐你放心我必不会放过那傅云朝。” “蓝莜姐姐,柔嘉以后再有心思该找谁说?” “要不我送你下去找她?” 突然出现的低沉嗓音让沐柔嘉一个激灵,转头就看到一个清瘦的陌生男人。 不用说,这男人自然是乔装过的傅云朝。 “你是什,呜——” 此刻的她不等沐柔嘉说完就捂了她嘴直接拖走。 后面紧跟着的沐君珩见是这情形立时面皮抽搐,眼神震动。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捉奸”现场会变成捶人直播。 一个未来媳妇一个同父亲妹。 七殿下瞬间陷入了一秒钟漫长的纠结。 这事儿, 管? 还是不管? 下一秒,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柔嘉素日娇纵,为了她以后的身心能够健康发展,这次就让她长长记性。 于是“深明大义”的七皇子干脆捂眼不看。 “呜!呜——” 沐柔嘉此刻心惊的厉害。 这男人是谁? 他要做什么? 是求财还是…… 一瞬间万千念头闪过,想着跟来的侍卫,沐柔嘉拼命挣扎想发出声音。 “呜,呜呜!呜!!” “再叫老子宰了你。” 这话一出沐柔嘉顿时老实。 傅云朝拖小鸡的将人拖到不远处一个茅草搭建的小棚后面才松手。 “救……” “你猜是别人来救你快,还是我这抹脖子的刀快?” 一把利刃抵在脖颈,男子要笑不笑蹲下,沐柔嘉吞了口唾沫强自镇定。 “混账,你可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土肥圆嘛,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什么,什么屠飞燕? 公主忽然一脸懵逼。下一秒眼前男子就卡了她脖子咬牙切齿。 “小小年纪就勾搭有妇之夫,害我妹妹伤心跳河,老子今儿就是来报仇的!” 勾搭有妇之夫? 妹妹跳河? 公主震惊的眼珠瞪了两秒忽然开悟。 “混账!你认错人了我是公主!” “呸!我还是皇上呐!” “你,你放肆!你敢不敢报上名来!” “有何不敢,你听清楚了,爷是孔吴镇贾庄村吴家长子吴鸣!我妹妹因你而死,今儿我一定要报仇。” 这话一出后面躲着的沐君珩差点没喷出来。 空无镇?假庄村?还无家长子无名? 嗐! 某殿下暗叹,也不知他那好皇妹能不能听明白。 不过傅云朝也没给她机会明白,干活儿一向利索的她,直接就将草棚后面的盖板踢飞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咔嚓! 薄冰碎裂。 扑通! 臭气熏天! 后面的七皇子眼睁睁瞧着亲妹跌进粪坑惊的差点现形。 这女人她怎么敢?!! 刺骨的冰寒夹杂着冲天臭气,沐柔嘉差点一瞬间死过去。 “本公主呕———定要杀了你!!!呕———救命———” “还敢嘴硬?” 傅云朝正要不顾屎尿踩她一脚,怎知远处机灵的侍卫已经听到异样飞奔而来。 “公主———” “救命!救呜!呕——!救呕——!!呕——” “再敢做妖就不是浸茅坑这么简单!” 听得侍卫声音已经靠近,傅云朝扔下一句瞬间藏起。 “公主!公主!公………” “呕噗——噗——呕——” 侍卫瞅着眼前的情景直吓的魂魄乱飞眼前发黑。赶紧将淹成屎人的公主迅速捞起。 “公主你怎么失足呕——掉这里了,属下马呕——马上送你回宫。” “混账呕———你哪只狗眼呕———看到本公主失足?!给本公主抓住那个吴鸣!!” “无名?” 侍卫一脸懵却是顾不得问清,“公主,眼下天寒地冻,属下需先送你回宫。” 侍卫说着麻溜脱了外衣给沐柔嘉包上,然后抱着人极速消失。 待他们身影彻底不见傅云朝才从茅棚旁边的树后出来。 被祸害的粪坑和溅的满地的屎尿这会儿让风一吹味道实在呛人。 傅云朝终是憋不住干呕出声。 “大爷的,这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呕———” “呕———” 没想她憋不住要吐的同时身后也传来干呕,傅云朝心头一跳立时转身。 第52章 本殿下就好她这口 “怎么是你这疯……” 她才要说怎么是你这疯批,转念想起自己此刻已扮了男装,立时挺起胸膛装出男人架势。 “你看到了什么?” 七殿下捂着口鼻呜咽,“该看的都看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 只他话还未说完男装的傅云朝就已经一脚勾进了粪水。 屎尿夹杂着雪花瞬间扑面而来。七殿下瞳孔一缩立时飞身后移,但她这一下毫无预兆,纵他躲的及时也难免被溅了几滴。 低头瞅着胸前的两处黄色污渍,清贵的七殿下差点把早饭倒出来。 “呕———你这死女人!!” 可惜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哪里还瞧得见人,那胆大包天的罪魁祸首早趁机蹿了个没影。 成功逃脱的傅云朝忍着恶心将靴子在雪地里一顿乱蹭,然后找到藏着的马匹很快就回了城。 但半个时辰后她才刚刚还了马从暗巷里拿出藏着的斗篷,街上就已经是喧嚣一片,乌泱泱的锦衣侍卫呼喝着纵马出城。 傅云朝眼皮抖了抖,反应如此之快,幸好自己及时回城,不然若跟那疯批殿下纠缠一会儿,指不定就被堵在路上了。 兀自庆幸的人穿了斗篷重新将头脸遮好。 “跑的挺快!” 一只大手忽然伸来,才要转身的傅云朝直接被擒了后颈。 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一瞬间万千心思转动的女子瞥了眼旁边的矮墙眼瞳闪烁。 “怎么不说话?!” 这死女人,以为包成这副鬼样儿他就认不出来? 刚换了衣衫的沐君珩大手卡着脖子将人强硬扳转。 “敢弄本殿下一身屎尿,真是好大——” “傅、云、朝!!!” 正要掀人帽兜的某殿下冷不防被戳了眼睛,突然的酸胀顿时让他燃爆心火。 而就这咬牙切齿的瞬间,那女扮男装的“贼人”就趁他不备挣脱钳制翻墙逃走。 “我看你往哪跑?!” 气疯了的某人顶着两张红眼皮疾速奔往相府。 突来的尊贵人物让相府的下人都慌了神,老管家呲牙迎上还未开口就被直接越过。 “你家大小姐的院子在哪,给本殿下带路!” 男人周身寒气大的吓人,老管家慌忙引路的同时还不忘给旁边小厮使眼色让他去找傅丞相。 很快某殿下就怒气冲冲进了院子。 只他原是要等着抓那女人的现形,没想才一进院门就看到一身紫衣的傅云朝悠悠闲闲从屋里出来。 “今儿这雪下的可真大啊。” 女子先是抬眼望天感叹这大雪纷飞的天气,而后就漫不经心转身很是无意的发现了门口的黑脸男人。 “殿下?!您怎么来了?” 圆瞪的水眸震惊闪动,那猛然一见的惊讶表情真是毫无破绽。 若不是沐君珩亲在城外听到男装的她用本音骂了句自损八百,还真会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殿下忽然来府可是有事?” “装的挺像啊。” 沐君珩咬牙切齿上前。 “殿下说的什么意思?装什么?什么装。” 女子无辜的脸上挂着迷茫的单纯,懵懂疑问的模样气的人牙根直痒。 沐君珩鼻子里哼了一声要笑不笑一把抓了手。 凉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小手似才从冰窖里捞出。 “即是从屋里出来,这手为何如此冰凉?” 死丫头逃跑换装的速度还真是快。 “哦,我自幼体寒向来如此,且不止是手,脚也是冰的。” “是吗?”沐君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暗自磨牙。 “恐怕你这脚不只是冰,还很臭吧?” 粪坑里浸过的脚又吹了一路的冷风,它能不冰吗? “殿下怎知我脚臭?您闻过?” 傅云朝一双水眸闪啊闪,臭也好,香也罢,反正你没抓到现行我是不会承认的。 “哼!” 某殿下盯着某女脚上新换的干净小靴鼻子里哼了一声。 “等你过门本殿下定会好好闻一闻!” “噢,原来殿下还有如此爱好,那臣女自今日起就不洗脚了,好给您留着原滋原味儿。” “你——!” 从未如此吃瘪的七殿下今儿真是被气的够呛,狠命瞪着某女数秒忽然黑眸闪动,闪电般伸手捞了人。 温热的唇带着怒气狠狠印上女子冰凉的红唇。 毫无预兆且出乎意料的神经病举动将傅云朝彻底惊住。 所以待沐君珩一触即离后看到女子罕有的呆愣模样,瞬间觉得扳回了场子心情舒畅。 “别以为本殿下拿你没办法,自今日起,你但凡气我一次我就亲你一次,你不是嫌弃本殿下?如此你还能怎样?” “沐君珩你个疯批!” 刹那回神的傅云朝再顾不上什么皇子不皇子,举了拳就砸。 “反了你了!七殿下你也打!” 刚好赶到的傅丞相一见这情形立时冲了过来,彼时沐君珩一个闪身刚好将傅大丞相送到拳下。 于是接下来某人的亲爹一瞬间眼冒金星嗷呜惨叫。 “混账混账!你还有没有孝道!!!!” 眼眶生疼的傅丞相捂了一只眼恨不能将眼前的女儿生吃。 “我又没打你,你自己上赶着挨的也怪我?” 知道是揍不了人了,傅云朝磨牙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死疯批,来日方长,等找回异能再好好收拾你! “你,你,孽障啊——!” 左相大人气的跳脚,转眼看到旁边的七皇子又觉得自己失态,于是又忙端了仪态认真赔礼。 “让殿下见笑了,我这女儿自幼养在乡下,疏于管教……” 沐君珩瞅着那女子进了屋,扬了扬眉没有接话转身就走。 傅丞相连忙跟上,“她的行径实在是出格,老臣真是愧对殿下与皇上,老臣这就去向皇上请罪,求皇上撤了这桩婚事。” 这混账傻女,连七殿下也敢打,这若嫁过去万一哪天出了岔子,他不是人头不保? 傅丞相瞬间觉得把这傻女嫁去皇家就是给自己贴了催命符。 正大步离去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停住。 “左相大人不必麻烦,你想必是不了解本殿下。” 嗯? 傅丞相一脸纳闷。正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某殿下一脸邪笑冲他眨眼。 “本殿下就好她这口啊。” “啊———?” 傅大丞相瞬间目瞪口呆,直盯着那张扬的背影转过回廊不见,他还依然在寒风中兀自凌乱。 …… 第53章 再见老国公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两三日,地上积的雪几乎都要没过小腿。 眼瞅着傅云朝的大婚之期已到,这雪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小姐,雪这样大,明日您大婚可怎么出门呢?” 屋里正盘点东西的春杏望着依然满天飞舞的雪花发起愁来。 “姐姐愁什么?怎么出门自有那要娶亲的七皇子去发愁,跟小姐有什么关系?咱们又不上赶着嫁他。” “阿欢说的对。” 正准备出门去看老爷子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笑着回头。 春杏嗐了一声去点阿欢的脑袋。 “你说你怎么就长了这么利的一张嘴?” “自然是老天爷赏的。” 阿欢笑着躲开。 廊下的傅云朝撑了伞去往庆安居,屋里的俩丫头知道她的习惯也就没有跟着。 左相府日常走的路面虽每日都有下人不断的清扫,却也是难免湿滑。 傅云朝一路慢行过了花园,正要拐往庆安居时,管家王德忽然从东边的垂花门闯了进来。 “大小姐!” 王德远远瞧见小跑过来。 “大小姐,老爷正找您呐!” 脚步匆忙的老管家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了。 “有事?” 这渣爹可是难得找她。 “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老爷吩咐让小姐快去。”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傅云朝暗翻白眼,但想着明日就要嫁了,那杨兰心依旧烂在床上起不了床,渣爹许是交代一些嫁娶的规矩,也就跟着王德去了书房。 彼时傅丞相正站在书房门口不时的张望,一见到她来立时就冲下台阶。 “怎么这么慢?快跟我走。” 走? “去哪?” “自是有去的地方,你跟着就是了,我还能卖了你?” 对于这个不服管教的女儿,左相大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气。 “你倒是想呢?就怕不敢。” “你!” 傅丞相哼一声甩了袖子,没再接话,他怕再说两句就只能享年到此。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出了府,待马车一路向东傅云朝不由疑惑。 “这是要进宫?” “你当皇宫里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能进?” “那是要去哪儿?” 傅云朝此刻好奇的心胜过了要怼人的念头,便由着渣爹嘴上痛快。 “国公府。” “你去国公府带我做什么?” “孽障,那是你外祖家!” “父亲的书怕是野人教的吧,自古母亲的生父才称为外祖,那杨国公是我哪门子外祖?” “嫡母难道不是母亲?你这孽障到底长了个什么脑子?” “当然是不会认贼做亲也不会卖亲求荣的脑子。” “真是死蠢的孽障!” 傅丞相被气的胡须乱抖,“像老国公这样地位的人,可是多少人抢破头求都求不来的亲戚。” 她有什么资格拿娇儿?! “比如像父亲这样每日上赶着贴他冷屁股的贤女婿?” “傅云朝!!!” “在呢。” 嗯———— 傅丞相气的要死,也只能闭了眼在鼻子里长长重重的出气。 傅云朝瞅着对面胡须乱抖的亲爹,“去那里做什么?” 嗯———— 傅丞相又是一声长气也不回答。 “不说我下车了。”女子说着就要推车门。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人家说要见你,我就只能带着你去,你爹是个只能贴人冷屁股的,人家能告诉我为什么?!!” 傅丞相终究是憋不住炸了毛,若不是马车有顶估计他这会儿都能蹦出了画儿。 “人家是谁?” “老国公!!” “难道又是杨琛之事?” “不知道!” 傅丞相别着头看都不想看她。傅云朝一肚子心思也没再理他,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国公府,彼时就有下人直接将他们领去了书房, 傅丞相一进去就低眉垂眼恭恭敬敬叫了父亲,只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国公撵了出去。 “你出去我有话问她。” 毫不客气的态度丞相大人却是屁都不敢放,规规矩矩应了声是,还不忘点头哈腰的带上门。 安安静静的书房里一时谁也没有出声,傅云朝等了片刻便一脸淡定开口。 “不知国公找云朝是为何事?” 老国公盯着她的脸忽然一声冷喝。 “你倒是好大的胆!” “国公何出此语?” “不必在我面前做这副无辜的样子。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是都清清楚楚。” 老国公双目如炬傅云朝心头一跳。 “什么事?” 国公见她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不由冷笑。 “傅良人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只你也太小瞧了老夫。” 老国公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一人,“拿给她看。” 那一直低头站着的人立时将手里的包袱打开,里面一套紫色衣裙赫然在目,正是那日春风楼里傅云朝换装时丢弃的那件。 女子水眸一闪没有出声,然后那人又捻起小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碎布,让傅云朝看了之后又拿出一个造型小巧月牙形坠子的赤金镶白玉明月耳珰。 “这裙子是你的吧?” 老国公盯着正中的女子,幽黑深沉的眼神,就如暗处窥探猎物的嗜血老兽。 “穿紫……” “穿紫色衣裙的多了?”老国公不等她说完就接了话。 “你怕是不知道这衣服的料子叫做浣花锦,这种布料十分难得,每年只有区区数匹进贡宫中,像这种料子,凡裁剪做衣或是赏赐送人,都是有记录的。” 国公紧紧盯着女子面色,“你穿的这件,却是前年的中秋夜宴上皇后赏给傅霓裳的。” 大爷的! 傅云朝心中暗骂,赏个破衣服还要记录在案。 她那衣柜里的衣服有几件确实是刚进府时杨兰心为了充贤惠送给原身的。 当日去春风楼她也就是随便挑了两件,只她这个异世的魂哪认识什么浣花锦? 又哪知道一件裙子竟还有这么多名堂? “那小碎布是杨侍卫带扣上发现的,你怕是都不知道那日穿的裙子破了一处吧?还有那只耳珰,是你那日提前去马球场勘察时掉落的,那梁蓝莜的死可不是什么意外。” 老国公忽然拍桌子提了声音。 “那是你傅云朝精心布的局!” 傅云朝心头一跳瞳孔刹那收缩。 第54章 国公的目的 “我那好女婿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这养在乡下的傻女竟是个出手就能要人命的豺狼,心思深沉布局精密,真是好手段!老夫活了几十年,头一次对个小姑娘刮目相看。” 老国公说着冷哼,“我若猜的不错,今日公主之事也是你的手笔吧?小小年纪睚眦必报,连公主都敢动,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被诛九族!!” 国公爷忽然就疾言厉色拍桌子砸碎了手边的杯盏。 这响动,直接就让外面廊下跺脚等着的傅丞相眉头一跳,已是悔不当初的开始盘算自己的身后事。 只他吓的半死,屋里的傅云朝却是瞅着脚下的碎瓷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那梁蓝莜已经死了几日,他即证据在手为何不去告发? 女子瞅着上面面目深沉的老国公,忽然就唇角一勾,转身就在门口椅子上坐下。 “什么条件说吧。” 像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查清了真相既不报仇也不告发,如此反常的举动只能说还有更大的图谋。 傅云朝心思百转水眸沉沉。 她那日去马球场踩点之所以回的晚,就是因为在找不小心掉落的耳坠,只没想她寻了一日也没找见的东西,却是落了他的手。 也或许他早已派人监视她多日,她之所以找不着,就是因为暗中跟着的人早就拾了去。 想到那可能随处存在的眼睛,傅云朝忽然就有些心惊,她还真是低估了这杨国公。 傅云朝的话让上面坐着的人惊了一下,刹那怔愣之后老国公忽然就大笑起来。 “你果然不一般,若不是已经摸清了底细,我还真怀疑你是个假冒的傅云朝。” “国公英明。” 女子很是敷衍的夸赞。 “不知您攥了这些把柄是要小女子做什么?” 傅云朝心思转了几转也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可以让他利用的,难不成…… “要我帮你杀人?” “哼,老夫要取人性命还用借你之手?” 老国公一声冷哼看了眼身旁的人,那人就扬声喊了句,“进来。” 然后门声响动,傅云朝转头就瞧见一个中等身材粗眉麻脸、塌鼻厚唇平凡到极点的丫头走了进来。 “老爷。” 国公淡淡嗯了一声,“她叫如花,以后就跟着侍候你。” 噗! 本来淡定坐着的傅云朝忽忍不住喷了一下。 “嗯?” “咳,那个我鼻子敏感,刚才这么一开门突然被冷空气刺激到了。” 见他疑问傅云朝很是淡定的解释。 如花。 她莫名就想起某个抠鼻屎的美女。 敏感,冷,空气,刺激? 明明都是熟悉的字词,国公爷纳闷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些让人不懂。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又接着道,“她会跟着你嫁进七皇子府,要做什么,她会告诉你。” 原来如此! 连自己亲孙的“断根”之仇都不报,竟是为了七皇子。 只他亲外孙已经是太子了,他还想在七皇子府做什么? 谋害皇嗣?!! 惊人的念头忽然闯进脑海。傅云朝却是想不通。 太子就是顺理成章的下一任天子,这种情况还要弄死七皇子,难不成那疯批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 女子瞬间恍然,果然皇家就没有简单的人,只这种夺嫡旋涡她可是一点都不想沾。 “你在想什么?” 杨国公见她黑眸不停闪动,不由就眯了眼,这丫头可没那么好操控。 “当然在想你的目的啊。” 知他是个老奸巨猾,傅云朝干脆实话实说。 “呵!” 她如此坦诚,杨国公立时心情乍好,“我什么目的你不用管,做好了我吩咐的事,你的小秘密自然也会捂的严实。” 捂你大爷的! 被威胁的女人忍不住暗骂,但她现在也确实拿这老国公没有办法,人家既然把她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哪还会留机会让她釜底抽薪杀人灭口? 既不能灭口,那就只能周旋些时日,等她找回异能再说。 他们谁生谁死,谁当皇帝,她毫不关心,等恢复异能她就带着老爷子和三叔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陪嫁的丫头都是有正经来路的,我用什么理由带她入府?” 那七殿下虽疯但却不傻,入府的人能不清查?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包括你那春杏和阿欢两个丫头也一并安排妥帖。” 连自己要带走的春杏和阿欢都知道。 傅云朝低垂着眼睑越发觉得这老国公深不可测。 杨国公又嘱咐了几句话便放了傅云朝回去。 彼时外面被自己吓死了几个来回的傅丞相乍见她完好无损的出来很是惊讶。 “你这是……” “父亲一直等在外面?”傅云朝皱了皱眉。 这样的天连杯热茶都没有,这哪是贴冷屁股,简直就是贴冰窟。 这一刻傅云朝觉得渣爹还挺可怜。 “你这是要回去?” 都砸了东西了,他们还能好好回去? “不然呢?您还想在这雪地里打地铺以身侍亲?” 傅云朝抬脚就走,傅丞相朝着里面根本没打算理他的人恭恭敬敬施礼告别才小跑追上大步流星的女儿。 “这怎么还带了一个?” “这是国公赏我的丫头,叫如花。” “噗!” 同样的反应让傅云朝不由挑眉,果然dna从不骗人,亲爹就是亲爹。 只不知他喷的点儿在哪儿。 只顾感叹遗传基因强大的傅云朝,却没留意角落里一道阴戾的视线在盯着她们。 两人带着如花很快回府,傅云朝也不知道老国公是如何安排的,反正她回到府里之时,那杨兰心身边的刘嬷嬷早已等在屋里。 那老婆子一瞧见她立时满脸堆笑将春杏和阿欢两个丫头的身契双手俸上。 “小姐明日就要大婚了,夫人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只是不方便过来,大小姐还要使唤谁只管开口,嬷嬷马上就去跟夫人说。” 傅云朝伸手接过淡淡说了声多谢就直接送客。 那刘婆子听到谢字还没来及咧开的嘴又瞬间合上。 春杏送走了刘嬷嬷回来看到屋子里面无表情的新人不由拿眼神询问。 她是干什么的? 第55章 心急的新娘 傅云朝扬了扬眉,“她叫如花,是和你们一样明日起要跟去七皇子府侍候的,你带她下去安置安置。” 如花?! 乍闻此名,春杏忍不住在那张脸上狠瞄了几眼,然后就又忍不住抽抽了嘴角。 “既是要跟着小姐的,那咱们以后就是姐妹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歇息。” 如花却立在当地动也不动也没回应。 “姐姐没看出人家的主子根本就不是小姐,跟她称什么姐妹?” 里间门口一直没有出声的阿欢此刻忽然走到如花跟前把小腰一掐,昂头怒目。 “不管你主子是谁,今日起我和春杏姐姐会四只眼睛日日时时盯着你,别想使坏!” 春杏瞪眼瞧着笑的开心的傅云朝这才明白。 “你怎么知道她主子不是小姐?” 这小丫头也忒精了。 阿欢得意笑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那是因为姐姐没有用这儿看。” “我打你个小蹄子,敢笑我没脑子?!” 春杏说着抬了手,阿欢笑着跑开,然两人一来一往这这些话,旁边的如花依旧是表情都没有一个。 傅云朝冷眼瞧着挑了下眉,自去里间换了衣服。 但那如花虽不说话却是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强忍着换了衣裙的傅云朝在跨出门槛时忽然停下,如花一个急刹差点撞上。 “我又不出府,你跟这么紧做什么?” “主子说让如花盯紧傅小姐的一举一动。” 呵! 傅云朝咬牙。“你主子怎么跟你说的?” 后面的人愣了一瞬,然后机械回道,“主子说让如花跟随傅小姐去七皇子府,也不用刻意做什么,平时听吩咐办差就行,但是要盯傅小姐。” “平时听吩咐是听谁的吩咐?” “主子没有吩咐时就听小姐的吩咐。” 很好。 “那我现在吩咐你,我要去庆安居找祖父,你不必跟着。” 傅云朝说着就走,后面的如花又撵了两步后觉得不对,才算停下。 见她没有再跟,傅云朝才哼一声出了院门。 这日她一直在庆安居待到晚膳后才回,彼时大雪又纷纷扬扬飘下,第二日还要早起的女子早早就梳洗上了床,却是瞪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云朝正迷迷糊糊时就听到了春杏的声音。 “小姐快起来,该梳洗了。” “什么时辰了就起?” “已经寅时半了。” 寅时半?那不就是凌晨四点?! 困到极点的傅云朝刚张开的眼皮又重新闭上。 “辰时才迎亲起这么早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顾不了许多的春杏直接将她拉起,“那些嬷嬷们说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姐要马上沐浴。” 洗澡? 不清楚古代大婚规矩的傅云朝只能听凭摆布,沐浴穿衣梳妆打扮,像个木偶似的被人折腾半晌,直到天色将亮才算是彻底齐活儿。 彼时她瞅着铜镜里一身嫁衣的明艳女子,忽觉得恍如做梦。 这就要成亲了? 此时此刻不止她呆,旁边的春杏也是盯着镜子里的人不能回神,小丫头阿欢盯着她的脸,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瞅了几个来回最后无比感叹憋出一句,“小姐可真漂亮啊!” “迎亲的马上到了,小姐快把盖头搭上吧。” 阿欢还没看够,傅云朝就被一顶大红盖头兜头罩上。 目光能及的天地瞬间只剩下脚底一块,傅云朝瘪了瘪嘴,无聊呆坐。 不过她也没等多久,迎亲队伍就很快到来。 彼时早就等着的傅怀育一路将她背到前厅拜别了至亲,然后又再背出了府。 当她终于在轿门前落地,就听傅怀育很是认真一句,“殿下日后可要好生对我阿姐。” 从未把这半道儿认的弟弟当回事的傅云朝这一刻忽然有些鼻子发酸,没想他竟能说出这种话。 “放心。” 一只大手握着傅云朝的手将她引入轿门,要松开时却是挠了一下她的掌心。 某女在盖头下无声翻了个白眼。 真是魔性不改! 礼乐声起,花轿启动。早已清理干净的路面并没有耽误任何行程。 只是八人的大轿虽稳,却是也晃晃悠悠让人瞌睡。 所以翻转了一宿没睡好的傅云朝,很快就在花轿里入了梦。 直到好半晌外面的沐君珩大声叫她,这人才忽然惊醒。 “到了?” “到宫门了。” 宫门? 慢一秒回神的傅云朝这会儿才记起老嬷嬷说过的话,她们得先进宫向帝后和太后敬茶行礼才能回皇子府拜堂。 “你睡着了?” 沐君珩牵着出来的人笑笑开口。 “没有。” “撒谎。” “你有证据?” “那你说我一共叫了你几声?” “我……我发呆不行?” “嘴硬!” 两人嘟囔着一路入了宫城,然后等他们敬茶行礼再听长辈一一发完言出来就已经快到了午时,彼时重又坐进花轿里的傅云朝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但是却只能忍着。 然后迎亲队伍又吹吹打打绕城一周,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终于进府门。 接着就是一系列拜堂的流程,这时一早起来滴水未进的傅云朝是又饿又困,提线木偶似的,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规规矩矩无比配合,只求能早点下班吃顿饱饭。 “送——入——洞——房!” 终于,随着礼官一声唱诺流程结束,傅云朝转身就走。 下一秒厅内顿时哄笑声起。 “倒是头一次见如此心急的新娘。” “七弟还不快着些,弟妹可是都等不及了。” “哈哈哈!” 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中干了什么蠢事的傅云朝,难得在盖头下红了脸,但事已至此,左右都是被人笑,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步往前冲。 只才跨了一步就被某殿下一把抓住。 “错了,房间在那边。” 明显憋笑的声音更让人羞恼,傅云朝跺了下脚直接跑走。 “七殿下咱们可还等着您敬酒呐,您千万别舍不得出来啊!” “哈哈哈!” 这一次,哄笑声更加大了些。沐君珩勾着唇角赶紧去追那辨不清路的人。 第56章 偷香 后院新房。 “可以掀掉盖头了吗?” 傅云朝僵着脖颈,她重工装修的脑袋在细脖子上顶了一日,这会儿整个脖子又酸又疼实在是要坚持不住了。 “恐怕你还要忍一忍,等敬酒回来他们还要闹洞房,那时才能掀。” 闹洞房?!!! “能不能……这个环节能不能跳过?” 刚刚闹了那么一出儿,等下闹洞房那群人还不得笑死她。 “你真如此心急?” 傅云朝瞧不见的俊脸上满是邪肆笑意。 我心急你个鬼! 盖头下的傅云朝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你知道我这个头有多重?! 满头戴的都是金子,就连超大的重工刺绣的盖头也是用的金线,她这一头的东西,估摸着在京都城买套房都能绰绰有余。 某人盯着她过大的脑袋扬了扬眉,“那就先帮你掀了吧。” 下一秒一截秤杆就伸了进来,傅云朝眼前一亮,呲牙抬头。 “多谢殿下。” 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 盛装过的女子此刻秋波湛湛,珠翠映辉,一张艳如春日牡丹的妩媚俏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某人眼睑。 沐君珩心口猛然一跳有刹那的失神。 “殿下?” “咳!歇会儿吧。外面宾客等着,我不能久待。若是无聊就叫丫头进来先陪着你。” 难得尴尬的沐君珩忙忙要走,但下一秒却被小手抓了衣袍。 “嗯?” “有吃的吗?” 吃的?!! 女子水眸盈盈满是期盼。 某殿下心头一动,她刚刚跑那么快该不会就是为了吃东西吧? 恍然的沐君珩盯着那红霞娇面默了两秒,忽然唇角一扬就低了身子探上俊脸。 “你说什么?” 没听见? 还是没听清? 傅云朝蹙眉,又凑近他俯低的脑袋旁。 “我说饿了,早起到现在滴水未进,你能不能弄点吃……” “好。” 忽然转过的脸毫无预兆贴上了她的红唇。 傅云朝瞬间瞪大了眼,这是……巧合? 她失神的瞬间成功偷香的七殿下已经低笑着出去。 “看来真是饿的狠了,等着吧。” 直到那人出了房门屋里的女子才回过味儿来。 真是好大一个流氓! 这招数都是花楼里练就的吧。 傅云朝一阵磨牙,想着日后都要跟这个逛花楼的疯批流氓为伍,忽然就觉得把自己嫁进来的做法有些欠考虑。 “小姐,殿下让人抬了一桌酒菜过来,这就给您端进去?” 片刻等春杏的声音响起,饿抽抽的傅云朝才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只她这边领着俩丫头吃喝垫肚子。 那边出去敬酒的沐君珩却被太子扯着好一通大笑。 原来刚刚那一下“意外之吻”,七殿下脸上却是印了个红艳艳的唇印。 “这还没闹洞房掀盖头呢就亲上了?老七,你这媳妇可真够心急的啊!” 太子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哄笑。 后知后觉的某殿下难得红了耳根,却是趁机将闹洞房一节宣布取消。 他这一说众人顿时笑着眼神乱递,于是某女彪悍急色的名号就此传开。 不过这些后话傅云朝并不知道,吃饱喝足的她立时就让春杏帮忙拆了头。 “这,这,殿下还没回啊小姐,不是,皇子妃就要卸妆?” “再扛一会儿脖子就断了。”见她不动傅云朝干脆自己抽了钗。 “反正盖头都掀了,不就剩交杯酒了吗?我等着就是。” 春杏见劝不住,只能给她一一拆掉又重新梳了简单发式。 “阿欢呢?” 傅云朝晃了晃脑袋,觉得浑身轻松。 “早起熬到现在我看她困的不行就让她去睡了。” 春杏将拆下的首饰仔细收好。 “那个呢?” “廊下站着呐,亏她也不觉冷。” 即使没名没姓春杏也知道问的是谁,自知道那如花是别人的眼睛后,她就再没什么好脸色。 主仆俩屋里说着闲话又等了好半晌才听到屋外某人的声音。 “这儿杵着做什么?这里不用你守,歇着去吧。” 沐君珩说着已经进来,春杏慌忙行了礼出去。 “怎么就卸了妆了?你不怕我带着人来闹洞房?” “你都掀了盖头了,不就是同意跳过这一节了吗?”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傅云朝不由后退。 “躲什么?交杯酒还没喝,还不倒上?” 七殿下一把抓了人,微带醉意的俊脸在烛火映照下更显魅惑,傅云朝心跳忽然加快,也不看他,挣脱了手浅浅斟上两杯。 两人挽着手一饮而尽,然后某人勾魂的黑眸就盯着她笑笑不语。 “咳!那个……我去梳洗。” 这眼神实在太过骇人,傅云朝逃一般去了西次间。 只她再逃避该有的环节一个也少不了,所以等她磨磨蹭蹭出来,那人已经两臂一展等在门前。 “干嘛?” 从未侍候过谁的傅云朝自是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 沐君珩眉梢一挑,“更衣啊,难道还让本殿下自己动手?” 我去!! 两性平等教育下长大的傅云朝立时低头翻个白眼,感情还得伺候他换衣服,他的手脚是摆设吗? 纵使心里腹诽,可古代权贵向来如此,她还没傻到去挑战传承千年的陋习,于是伸手解他腰带。 只是头一次干这事儿的人在腰间摸了半晌也没找到机关在哪儿,七殿下嗐了一声干脆自己动手。 “你不是会吗?” 看他三两下脱了外衫,傅云朝不由瘪嘴。 “我会不会跟你动不动手有关系?哪家妻子不替丈夫更衣?” “敢情你娶媳妇就是为了侍候你穿衣?” “那你说娶媳妇是为了干嘛?” “当然是……” 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噎住,瞅着对面邪肆的笑脸,傅云朝瞬间醒神。 差点又掉他坑里。 女子哼了一声接过他的外衫转头就走。 沐君珩勾着唇自去洗漱。 片刻待他收拾利索返回,某女正低头坐在床边小手乱扣。 “紧张?” 难得见她如此的沐君珩转身在旁边坐了。 “那个……” 傅云朝正愁该怎么开口,那人大手就已摸上她的脸颊。 “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个殿下……” 傅云朝后仰着躲开他的手尴尬咧嘴。 第57章 等着你求我 “要说什么?” 沐君珩怏怏收回了手,这是真的嫌弃他? “咳!” 傅云朝清了清喉咙又深吸两口气,也不敢看他的脸只低着头道。 “殿下喜欢我?” 沐君珩蹙了蹙眉,不知她怎么这会儿想起问这个? “不讨厌。” 她是唯一能近他身的女子,原想着娶她是为了让她清理后院那些人,但后来发现这女人挺特别。 至于喜不喜欢? 不讨厌难道不是喜欢? 傅云朝听这话不由嘘了口气。 “殿下游历花丛或许觉得这种事不讨厌就能做,但云朝认为洞房这种事情应该是发于心起于情才可以……可以……那个。” 终于将话说完的傅云朝低头支愣着耳朵等他的反应。 她虽受过后世开放教育,可和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滚床单做那种事,也是做不到啊。 尤其她还准备恢复完异能跑路的,更不可能和他那个。 “发于心?起于情?” “是的。” 女人始终低着头,沐君珩盯着她的黑头片刻忽然冷笑。 “你这是不是在告诉本殿下你并不喜欢我,心里也没我,所以不能接受于我洞房?” 女子沉默了两秒。 “您要这么理解也对。” “傅云朝!!你真是好大的胆!” 他可是皇子啊! 她竟然嫌弃的不愿与他洞房?!! 男人身上的寒气骤然弥漫,一直低头的傅云朝忽然呲牙抬了脸。 “殿下先不要生气,云朝的话还没说完。” 沐君珩斜她一眼没有出声。 “殿下,我既然嫁进来了,自然就是要跟您过一辈子的,眼下没感情可以培养感情啊,我现在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等,等日后喜欢上你了自是可以……” 女人眼瞳闪啊闪,“殿下难道不想两情相悦?难道对自己的男人魅力没有信心?”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拖着再说。 女人说着又一副娇羞样子低了头,“且殿下刚刚也只说不讨厌而已,云朝也是想托付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人。” 屋里一时静默,片刻后男人哼了一声。 “你这演的是真烂,但我沐君珩再不济,也没有到要强一个女人的地步!” 七殿下说着起了身,傅云朝心头一松,正疑惑他要做什么,这人就忽然俯身贴到她耳边。 “傅云朝,本殿下等着你求我来睡你!” 这人说完直接拽了床上被褥去往外间。 傅云朝长长舒了口气。 求你?等着吧! 外面一阵悉索很快熄灯,屋里的傅云朝瞅着空荡荡的床铺瞪了眼。 这冰天雪地没有被子她要怎么睡? “我盖什么?” 静悄悄没人回答。 “还有其他被子吗?” 还是静悄悄没人回答。 “小气。” 女子小声嘟囔着起身去找被子。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被妻子赶下床独睡,你给我一个大气的理由!” 男人硬邦邦回怼。 理亏的傅云朝顿时不再出声。 …… 翌日 骤雪初霁的天气,一大早就有人叫门。 “殿下,皇子妃,时辰不早该起身了,今儿还要进宫问安的。” 听是还要进宫,已经醒来的傅云朝立时让人打水。 “等等!” 外面的沐君珩忽然出声制止,下一秒就见他抓着被子大步进来。 “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 男人没好气把自己昨晚盖的大红喜被扔上床,又掀了她的被子塞入柜中。 顿悟的傅云朝眨了眨眼,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拿来!” 放好被褥的男人忽然朝她伸了手。 “什么?” 女人一脸懵,这是要什么? “你不懂?” “懂什么?” 傅云朝一头雾水,难道他们皇家连起床也有规矩或是流程? “元帕。” “什么帕?” 傅云朝认真瞅着他的脸,“你能不能说清楚?” “教你规矩的嬷嬷没讲过?” “讲什么?” 那教规矩的老嬷嬷不过三五日就逃回了宫,难道还有什么重要信息没学到? “你……” 女子水眸清亮一脸纯真,某殿下忽然不知该怎么解释,干脆取了妆台的发钗抓着她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戳了一下。 “嘶———你……” 疼痛猛然袭来,傅云朝正想打人,下一秒就见他将滴血的手指按在了她身下压着的白色帕子上。 带着血迹的白帕! 受过后现代教育的傅云朝顷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但是, “你怎么不扎自己?” 女人理所当然的问话瞬间就让某人心口堵了气。 “你都如此嫌弃我了,还想要我替你出血?”某殿下哼一声甩掉她的手,“想的倒美!” 男人说着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精致木匣将帕子装入其中,这才让人进屋。 彼时除了送水的春杏和阿欢,还有一个面无表情,一脸严肃的老嬷嬷,这嬷嬷规规矩矩行了礼后就将沐君珩放在桌上的匣子打开细看,片刻后才松了面色向傅云朝点头。 见她抱着匣子郑重离去,女子顿时懵逼。 “那个……那个东西她要拿走干嘛?” 难不成这玩意儿皇家还要存档? “送进宫给皇后和太后验看。” 沐君珩说完自去洗漱,床上坐着的傅云朝顷刻间遍体恶寒一身鸡皮。 那玩意儿还要拿去给人瞻仰?!! …… 皇家规矩新人第二日需进宫请安,其实说是请安,也就是个变相的认亲宴。 皇家也是家,新妇进门总要认认亲戚,于是这一番进宫傅云朝才算明白。 原来她有名无实的老公虽排行第七,但兄弟却就太子一个。 太子老五他老七,缺了的一二三四六,现场无人提及,傅云朝也心知肚明的没问。 然后除了这两个皇子,皇帝还有两位公主,一位是掉了粪坑后就闭门不出的沐柔嘉,另一位就是太子亲妹,皇后的亲女沐柔薇。 再然后还有老太后封王在外很少回京的唯一亲儿。 这稀稀拉拉加起来不过才六七口子人却就能暗地里算计的血雨腥风,于是傅云朝更加觉得皇室是个坑,找到异能后需尽快抽身。 两人这一顿家宴直到下午申时才回。 彼时刚刚进屋还没坐下的傅云朝,就听皇子府管家在院子里高声说道。 “皇子妃,后院那些人要来给您敬茶。” 后院那些人? 一头雾水的傅云朝望向榻上某殿下。 哪些人? 什么人? 他的侧妃妾室? 第58章 一百零八 “殿下,那些人是……什么人?” 某殿下眼皮也不抬,“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这人从昨天“摊牌”后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傅云朝也不计较,当然她也没资格计较,男权社会中,新婚之夜以不喜欢为由把男人赶走,人家没当场嘎了她就算不错了还指望其他? 所以对于七殿下的冷脸傅云朝是毫不在意。 “带进来吧。” “回皇子妃,请问是分批呢?还是一起?” 分批还是一起? 已经端好仪态的女子直接被这话问住,他这是娶了多少? 七个八个? 还是十几二十个? 后院这么多女人还要去花楼里嫖?! 咦——— 傅云朝顿时一脸嫌弃瞥向某人。 “傅云朝!” 本来闲适歪着的七殿下被这明晃晃的眼神刺激的瞬间上火。 他如此身份,如此容貌,她到底在嫌弃些什么?!! “呵呵!” 女子一声干笑赶紧别过了头。 “一起带进来吧!” 挨个儿见没得费事。 一起? 外面的连福眼角抽了抽,却没再出声,恭恭敬敬应了后就对门口站着的小厮摆了下手。 然后, 一个挨一个或红或绿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女子开始鱼贯而入。 起初没当回事的傅云朝还能淡定饮茶,待半晌过去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一地,而门口还有人在往里挤时,她就大张着嘴自己给自己停了呼吸。 “哎呀你别挤我!” “你踩我裙子了!” “什么味儿这是?” “谁放屁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憋着点儿!” 院子里叽叽喳喳嗡嗡乱响,傅云朝震惊的眼神在一院子花红柳绿五光十色的女人和榻上某人之间来回扫视。 “这,这,这您的后院儿?!” 女子盯着他的眼神很是不可描述。 这么多女人,挨个儿轮也得好几个月吧? 果然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啊! 某女一脸意味深长在七殿下腰部盯了片刻,然后撇嘴下移到胯间某处时忽然一个激灵掉过了头。 这么多女人,恐怕都磨成针了吧! 一阵恶寒袭来,傅云朝赶紧挪动屁股离他更远一些。 “傅云朝!!” 那明晃晃嫌弃的面色让某殿下直接黑脸,“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女子眼神闪躲也不跟他对视。 “这榻怎么这么硌的慌?” 傅云朝说着直接蹿出了门。 外面乌泱泱一院子插金戴银的黑头,场面着实壮观。 “老管家,这一共是多少人?” “回皇子妃,这里来敬茶的一共是九十三位,再加上十五位身体抱恙不能出门的,一共是一百零八位。” “咳,咳咳!” “皇子妃,您怎么了?” “呵呵,早起风大,吹的了。” 某女面皮控制不住的抽动,没想到那风光霁月的男人竟还是个黑脸宋江?! 一百零八位, 她这是嫁到了梁山泊吗? “那个连管家啊,”傅云朝清了清喉咙,“这人数太多,敬茶的事能不能免了?” 九十多杯茶,一杯一口她也得喝撑了啊。 “回皇子妃,这是规矩。” 连福低头俯身很是恭敬。 不能免?呵呵! 傅云朝僵硬扯了两下嘴角,那她会不会成为第一个被妾室茶水撑死的主母? 她还没活够呐,既如此…… “那你让人准备杯盏,一起敬吧。” 一起? 连福不明白怎么个一起法,但也没反驳,“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老管家办事老练,很快就带了十数个小厮抬着大筐的杯盏一一派发,然后又是数人提着茶壶挨个儿倒水。 好半晌终于人手一杯集体站定,傅云朝也回屋端了自己的茶盏,就在大家懵圈她要做什么时,女子忽然低声询问旁边的管家。 “我该说什么?” “回皇子妃,您随意就好。” 随意? 没有主体的会议不就是扯淡? 于是上辈子只知道杀人的某女,把听过的为数不多的领导讲话全部回想了一遍。 “俗话说万里江山万里云,人间真情最难寻,茫茫人海咱们能够相遇那就是缘分,既然都到了七皇子府那今日喝了这杯茶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不对,就是共侍一夫的姐妹!这一杯就当是大家敬我的。” 女子说着举了手里的茶盏,“我干了你们随意!” 然后仰头饮尽还不忘给大家亮个杯底。 “怪冷的,喝完就散了吧,就这样。” 说完转身进屋,留下一院子莺莺燕燕彻底凌乱。 “不是敬茶?怎么她先喝了?” “就是,咱们还没下跪呢,这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着这不像敬茶,倒像戏文里唱的结拜似的?” 一头雾水的女人们开始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廊下同样懵圈的连福瞅了瞅屋里的男人然后扯着嗓子高喊。 “散了散了,都回吧!” “同侍一夫的姐妹?你可真是大度。” 某殿下瞅着远远坐在窗下的女子要笑不笑。 “呵呵!多谢殿下夸赞。” “你……”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啊! “过来。” 某殿下冷着脸眼睛半眯。 “有事?”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来了,要干嘛?” 这人现在跟她说话都是鼻子里哼出来的。但自己理亏在前,傅云朝也不能计较,遂几步到了跟前。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跟本殿下培养感情,坐那么远做什么?” 某人说着勾了她腰间束带一个用力,未曾提防的傅云朝直接就扑到了他怀里。 这一瞬间女子本能握了拳头。 “怎么,你还想打我?” 沐君珩剑眉微扬,一手揽着腰,一手抓了她握拳的手腕。 “没有,抽筋了。” 傅云朝磨牙骂着死流氓。 抽筋? 呵! 某殿下笑的邪气,“那你这牙咯吱咯吱响,也是抽筋了?” “殿下英明。” 傅云朝塌着眼皮也不看他。 “哦,难为你抽成这个样子还能忍着。本殿下帮你舒展舒展。” 说着大手强自伸展了“抽筋”的小手,然后顺着手指的指缝分别滑进,然后一大一小两只手瞬间就变成了五指交握状态。 “如此可好了?” 某女牙磨的更响了。 “好了,多谢殿下。” “哎呀。”七殿下一张脸笑的无比邪恶。 “看来你这牙抽的厉害啊,可是得好好舒展。” 某人说着就倾下脸来。 第59章 瞎了的傅云朝与爆了的彩票 “殿下!” 傅云朝吓的瞬间后仰。 “都抽成这样了还躲什么?” 笑得邪恶的红唇直接下压。 傅云朝脑子里瞬间就开始闪现这样两片唇跟那一百零八位互啃的情景。 于是忍不住胃里一顶。 “呕———” “傅、云、朝!!!” “对不起中午吃多了。” 也不敢看他要杀人的眼,傅云朝瞬间挣脱冲出了门。 女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屋里的人胸膛剧烈起伏,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他这张脸不说帅的人神共愤了,至少也称得上美如冠玉吧? 她竟然还反胃?!! 他都没反胃,她凭什么! 她瞎吗?! 被质疑瞎了的傅云朝怕那疯殿下再无端纠缠,干脆一路晃荡着出了府。 门口的守卫见她就带了一个丫头本要跟着,却被她摆手拒绝。 “有她就行了,我逛逛就回。” 女子说着大步向西,后面紧跟着的人忍不住问道。 “皇子妃如何知道奴婢会武?” 傅云朝转头瞧了眼女子平凡的麻脸。 “我又不瞎。” 那虎口的老茧谁看不见? “且你不仅会武,还善毒,我说的可对?” 敏锐的洞察力是职业杀手的必备条件。她那十指甲沟里有被药物长期浸染的不正常颜色,那颜色虽浅的不能再浅,却逃不过她的眼。 而这能被老国公特意调出跟在她身边对付七皇子的丫头,怎么可能只是个大夫,所以,她指定是个毒夫。 如花一愣,“难怪主子交代要我对你多加提防。” 傅云朝哼了一声,“你主子让你提防我,你还告诉我听?” 她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是脑子缺根弦? 麻脸塌鼻的丫头一听这话立时闭紧了嘴。 漫无目的的傅云朝闲闲乱逛,刚走到中央大街入口时一人骑着马忽然闯出。 “你这……” “阿姐!” 差点被撞的傅云朝正要理论,没想马上竟一声惊呼翻下来个绿油油的傅大少爷。 “阿姐我正要去找你呐!” “干嘛?” “出事了,阿姐快跟我去赌坊!” 傅怀育拽着人就跑,傅云朝挣了手臂。 “大街上拉扯什么?怎么了?” “哎呀———” 傅大少爷长长叹了口气,“咱们弄的那个彩票爆了!” “爆了不好吗?” “不是那个爆,是这一期一下中了百多个一等奖啊!” “怎么可能?!” 那彩票玩法都是套用的后世模板,中头彩的几率可是一千七百多万分之一,这京都城统共也不过百多万人,概率可想而知,怎么可能出来百多个一等奖。 傅云朝脚下不由加快。 “我也知道不可能,可人家拿的票子就是真真正正咱们宝泰赌坊出去的,上面还有你弄的那个防伪印章。” 傅怀育愁的都要哭出来,“当初为了吸引人,咱们的头奖可是十万两白银,如今这一百多张要是兑了,就是把我论斤卖了也不够啊。” “当然不够,你才几斤几两?” 傅云朝跟着傅怀育脚步飞快赶往宝泰赌坊,她一门心思都是彩票的事,连后面紧跟的如花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你们若不把咱们的奖兑了,那就说明这彩票是骗人的!” “对!他要不给咱们兑那就是骗人的!” “大家把这骗人的赌坊砸了!” “对,砸了!!” 宝泰赌坊门前群情激昂,有些人已经在言语鼓动下开始抄家伙。 “砸你娘的砸!我看谁敢砸!” 气红了眼的傅三爷弄了张桌子堵在门口,自己高高站在上面撸了袖子露着不怎么粗壮的长毛手臂一通乱舞。 “今儿谁若敢动手,看你三爷我不打烂了他!”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高喊,“诸位,我听说这宝泰赌坊有七皇子妃一半的干股!你们仗着皇家势力就想欺负人!今儿若不兑奖,咱们就去宫门口敲登闻鼓告御状!” “对啊!他们若不兑,咱们就告到皇上那里去!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她是七皇子妃也不能欺压百姓!” 这人一喊那些手握彩票的人更加叫嚷的厉害。 傅云朝在人群后冷眼瞧了一会儿。 “等下你找几人寻些要兑彩票的跟着,看他们跟谁碰头,碰头后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我去跟那个要敲登闻鼓的。” “阿姐觉得他有问题?” 傅怀育说着已经撸了袖子要去打人。“好个兔崽子,敢坏我京都一枝花的生意,看我不……” “看你不什么?” 傅云朝揪着衣领一把将人拉回,“一百多张盖着防伪印章的彩票,常人哪有这个胆子与手段?” “阿姐是说有人指使?” “废话!” 傅云朝直接敲上他脑门,“人家都知道我这个皇子妃有一半的干股了还敢挑衅,你觉得会是普通百姓?” 傅怀育立时摇头。 女子眼神不由泛冷,“这指使之人的地位绝对不低。” 说着跟傅怀育几声低语,然后傅大少爷就挤入人群站上桌子。 “诸位先不要激动,做生意第一就是要讲诚信,咱们宝泰自然也是如此。既然……” “大家不要听他废话!” 刚刚大叫要去敲登闻鼓的那人又开始叫嚷,“他就是想拖延时间耍赖不兑,今天要么兑钱要么砸店,咱们千万别,啊呦!” 这人正说着话忽然捂了脑袋,转头就瞧见一女子手拿带血青砖冲他挑眉。 “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不用说,这二话不说就拿板砖拍人脑袋的正是傅云朝。 此刻她要笑不笑将目光扫向众人。“每人十万不是小数目,就是国库一时也难有这么些现银。要兑银子又不给人时间准备,你们到底是为钱还是为了砸店?!” 现场片刻沉默,然后忽然有人叫道。 “当然是为钱!” “对,为钱!快给咱们兑了!” “为钱那就老老实实听着,再无故插嘴这就是下场。” 说着闪电般扬手又是一砖。那刚刚被敲了后脑的人直接就掉了几颗门牙。 空荡荡的血窟窿透着寒风,这人立时捂了嘴逃走。 傅云朝给桌上的某少爷使了个眼色,然后跟着掉牙之人迅速出了人群。 第60章 嘴痒的七殿下和李家 傅云朝远远瞧着那人在人群外吐了几口血沫子,然后不知骂了几句什么就抬脚往东去了。 她一路跟随穿过两条街后那人又转而向南,这个方向却是跟七皇子府的方向一致,这时的傅云朝顿时冷哼出声。 果然, 这个方向住的都不是一般人家,她倒要瞧瞧这是谁家的狗。 两人一前一后过了皇子府门前然后顺着旁边巷子又转而往北。 穿过长巷后来到一条大街,再跟着进入一个小巷,然后那人就进了巷子里一处小门。 傅云朝明白这该是某府下人日常走的后门,于是快走两步贴在门边听了听。 “哎呦大春哥这是怎么了?” “别吸了!真他凉的晦吸!也不知这牙还愣不愣装回嘘。” 男人漏风的话语渐行渐远,外面的傅云朝扬了扬眉知道这就是主家。 “你在这儿做什么?” 突来的男人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傅云朝心头一跳直接挥拳勾上。 “又抽筋了?” 小手瞬间被握住。 转头看到某殿下的俊脸,傅云朝顿时没好气。 “你是鬼吗?” 她自问警觉性很高,但这男人怎么无声无息的? “哼!” 沐君珩拉着人就走,“我若是鬼你是什么?” 刚刚她呕一声跑了,被打击的七殿下怎么想都气不过,就要找她算账,没想一路问到府门刚好瞧见这女人鬼鬼祟祟过自家门而不入,便好奇跟了过来。 “你知道这是哪家吗?” 傅云朝抬头问他,底下被握的小手一个劲儿的往外挣。 “怎么本殿下连牵个手都不能?” 从刚才就窝了一肚子火的七殿下忽然停下脚步。 “呵呵!”傅云朝塌着眼皮两声干笑。 “能,当然能。” 自己目的还未达到,不能将他得罪死了。 于是女子晃了晃被他握着的小手呲牙抬头,“我刚刚手痒,借您大手蹭一蹭而已。” “手痒?” “痒。” “刚抽完筋,这会儿又痒,你这手事儿可真稠。” “呵呵!” 某女又是两声干笑。 “嘴痒吗?” “啊?不,不痒!” 大爷的,你才嘴痒! “我痒!” “啊?唔……” 女子还未及反应就被某殿下忽然按在墙上狠狠亲了下来。 这个混蛋! 气极的傅云朝抬脚就踢,然人家已经先一步离开。 七殿下瞅着女子气红的小脸咂巴了下嘴笑的双眸晶亮。 “不错,果然这蹭一蹭的法子好用。” “沐君珩!!” 这疯批就是故意的! 此刻傅云朝很想捶烂这男人邪恶的笑脸。 “本殿下是你夫君,这么称呼显得生分,你可以称我为夫君,或者……阿珩。” 夫君, 我夫你个头的君! 阿珩, 我阿你个嘚儿的珩! 女子双眸喷火,牙又开始响了起来。 “这牙是又抽筋了?可要帮你舒……” “不用!” 傅云朝瞬间捂了嘴。 “夫妻一体,有用的着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七殿下一张脸笑的很是欠揍。 傅云朝用眼神将他的脸狠捶了百遍之后忽然皮笑肉不笑弯了眼睛。 “既如此云朝还真有事麻烦殿下。” 送上门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嗯?”沐君珩扬了扬眉,“说来听听。” “我跟傅怀育合伙弄了个赌坊,里面有一个项目叫做彩票,然后……” 两人一路说着话出了巷子,片刻沐君珩剑眉上挑。 “你是说有人故意弄假票子讹钱,想要弄垮你的赌坊?” “这不很明显吗,不论兑钱还是告御状,都是要致宝泰于死地。” 傅云朝又想起刚刚那人。“殿下可知刚刚那人进的是谁的府邸?” “户部侍郎李家。” 户部侍郎? 傅云朝蹙眉,“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 “怎么无冤无仇?你不是将人家外外甥女踢进了茅坑?” 外甥女?茅坑? “你说这李家是柔嘉公主的外家?!” 傅云朝一瞬间恍然,那沐柔嘉的母妃是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贵妃的娘家,皇帝的大舅子,难怪如此大胆! “你说这是李家自己的主意,还是沐柔嘉的主意?” 傅云朝才说完就觉得不对。 “这也不对,他们若知道把公主踢进茅坑的是我,别说李家,就是皇上和贵妃都不会无动于衷,怎么今儿上午进宫却风平浪静?” “这你都想不明白。”沐君珩牵着人直接回府。“你那赌坊挡了别人的财路。” 宝泰赌坊弄那么些新奇玩法,整个京都的赌徒都被引去了大半,下剩的那一小半也是因为赌坊满的实在装不下才去了别家。 为这事那白发财还抱怨过几句,后来知道是她的产业才没再多话。 只他七皇子府和楼里都不缺赌坊那点银子,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尤其那李家,一家子的出息有一大半都靠着手里的赌坊,如今京都城宝泰一家独大,那些人自是要眼红。 “那李家也有赌坊?” 傅云朝此刻终于回过味儿来,看来这是动了别人的蛋糕了。 只是大家都吃着一个碗里的饭,有意见可以直接上门商谈,这般一出手就要置宝泰于死地,却是小人行径。 “你以为呢,赚钱的生意就像案板上的肥肉,谁见了都想咬一口,这次的事,也许不止一个李家。” 沐君珩领着人直接进了书房,然后让人去叫彧风。 熟悉的力量感顷刻间涌来,傅云朝微垂了眼帘四处探看。 “在找什么?” 某殿下在桌案后坐了,瞅着她的样子不由疑惑。 “我在你这里能找什么?” 傅云朝心口一跳,拿了身旁架子上的一本书随意翻了两下又随意放回去。 “只是好奇你每日都在这里做些什么。” 说着又很是好奇去摸窗下长几上摆着的青花如意垂肩折枝花果纹梅瓶。 “过来。” “嗯?” 傅云朝转头瞧见某殿下倚在椅子里冲她闲闲勾手。 “干什么?” 才上了这个当的傅云朝不但没上前反而还向后靠在了桌几上。 “不是好奇本殿下每日都做些什么?过来我告诉你。” 男人邪肆的俊脸上红唇微扬,笑的安全而无害。 傅云朝水眸眨了两眨,“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实诚,男女之间保持适当的神秘感,反而更容易互相吸引。” 再想诓她,没门! 第61章 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神秘感?” 头一次听说的七殿下认真咀嚼这个新词儿。 “是的。” “那你说……” “主子,您找属下?” 两人正说着话彧风忽然进来,转头瞧见窗下的傅云朝,侍卫刹那惊讶后忙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很是好奇又无意的瞅瞅这儿又看看那儿。 她这边装模做样暗中观察,那边沐君珩已经交代彧风去查宝泰赌坊的事情。 “回主子,若查到了可要拿人?” “不用。” 那李家他已基本确定,若真还有其他人,恐怕身份也是不低,哪能随便拿人。 彧风答应着就走,沐君珩又问什么时候有信儿。 “这种小事,最迟今晚就有消息。” 桌案后的人摆了摆手,侍卫立时低头出去。 于是屋里瞬间又剩了两个人,女子背对桌案站在西墙的书架那里也不知做些什么,沐君珩瞅着她安静的背影几秒,忽然起身。 “做什么?” “哎呦!” 正静静感受那股力量所在的傅云朝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转身就瞧见这人要笑不笑的俊脸。 “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这次我可没有故意隐藏气息,是你自己太入迷,看的什么?” 沐君珩说着探身去看她身后架子上摊开的书本。 过近的距离让男人的胸膛几乎贴上了女人的脸,傅云朝屏意后仰转身就要从缝隙离开,然人家忽然就把手搭上了书架。 傅云朝蹙了下眉,又掉头从另一侧走,然人家又先她一步搭了另一只手,这样一来,就等于她被人整个圈在了怀中。 “殿下。” “原来是《大周游记》,图文并茂,这书确实不错。” “殿下。” “嗯,这徐州风光写的好,这大山大……” “殿下!!” “嗯?有事?” 七殿下一脸无辜眨着眼。 傅云朝翻他一眼,“麻烦让一下。” “让一下?”七殿下勾着唇角,性感撩人的黑眸流光奕奕盯着她。 “挡你路了?怎么不早说?” “呵呵!” 女子干笑两声连话都不想接他的,见松了手就赶紧侧身闪出。 只她才跨出门槛就又被后面赶上的人牵了手。 “这个点儿也该用晚膳了,走吧。” “殿下倒是自觉的很。” “当然,你不是说要培养感情?那自然是要多接触的。” “你那一百零八位也都是这么接触来的?” “你在吃醋?” “哈!你说的真对!”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了后院,彼时在大街上消失的如花不知何时已经回府。 傅云朝看到廊下站着的人,眼瞳闪了闪也没出声。 那会儿从宝泰赌坊出来她就发现她不见了。但人家的老板不是她,工资也不在她这儿领,所以她就没资格管人是否脱岗。 两人进屋后没一会儿,春杏和阿欢两个就抬了榻桌进来开始摆晚膳。 阿欢太小身量不够,小叶紫檀的桌子抬的很是吃力。 傅云朝看到这情景忽想起早上那会儿就想问的问题。 “我怎么没见你的丫头?” 自她昨日进来,除了她带来的三个,就没看到这院子里有别的丫头,这也太奇怪了。 “本殿下不喜女人近身,所以没有丫头。” “咳!咳咳!” 太过炸裂的消息将傅云朝刺激的直接一阵猛咳。 刚净完手的人撂了帕子慢悠悠过来。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咳!殿下,咳!” 傅云朝在自己心口猛敲两下才算顺过气来。 “请问你后院那一百零八位难道是男人?我难道是男人?” 还有刚刚在那巷子里是谁耍流氓说自己嘴痒来着? 在书房又是谁故意挤着自己? 刚刚又是谁牵着自己的手? 不喜女人近身? 他怎么不干脆说自己喜欢男人! “那一百零八跟本殿下没关系。” 这人说着话来到她面前俯了身,一张脸笑的甚是魅惑撩人。 “而你,是个例外。” “呵呵!” 傅云朝干笑着趔了身子。 那他的例外还真多,一百零八个例外呐! 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女子在心里暗翻了个白眼,还一百零八跟他没关系? 他后院的女人跟他没关系,那应该跟谁有关系? 人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这简直就是把眼珠子抠出来说瞎话! 懒得再理这说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的人胡扯,傅云朝赶紧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快吃饭吧等下凉了。” “啊——” 已经坐下的某殿下瞥了眼面前的菜直接张了嘴。 没想他会有这举动的傅云朝水眸大睁愣了愣,然后下一秒就将那菜重又夹起送入了自己口中。 “嗯,味道不错。” 还想让她喂? 真是病的不轻! “小气!” 男人嘟囔着拿了筷子,傅云朝这时已经连呵呵也懒得呵呵了,埋头吃饭瞅都不再瞅他。 片刻两人用完晚膳漱了口坐定,那彧风也已经查明了消息回来。 “回主子和皇子妃,已经查明那彩票的事乃是七家赌坊联手所做。” “七——家?” 傅云朝嘴角抽了两下,看来得罪的人不少啊。 “回皇子妃,正是七家,京都城所有赌坊除了鸿运和宝泰,剩余的全部参与了。” 还有一个鸿运赌坊没有参与? 傅云朝顿时一脸敬佩,“看看人家鸿运的白公子 多么一身正气高风亮节!” 咳! 咳! 这话一出屋里另外两人顿时一声低咳。 彧风低着头眼皮抽抽,动主母的生意,那守财奴倒是想呐,可他敢吗? “谁牵的头,是李家吗?” 沐君珩清了清喉咙。 “回主子,正是李家牵的头,属下还打听到李家公子在城东的昌盛酒楼定了房间,因为傅少爷今日宣布要筹集银两三日后兑换,所以李公子约了那七家的管事明日下午申时在昌盛见面。属下猜测应该是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还对策? 傅云朝哼了一声,“彧侍卫可查到那些人手中辨不出真假的票子是怎么回事。” “回皇子妃,这个属下也已查清,那票子之所以辨不出真假,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真的。” 嗯? 第62章 权当狗舔 傅云朝心头一动,“可是宝泰赌坊内部出了问题?是我们自己人私自拿着防伪印章造假?” “回皇子妃,正是如此。” 没想她反应如此之快,侍卫惊讶之余态度又更加恭敬了些。 “那私盖印章做假票子假购买记录的,正是傅少爷的贴身小厮刘莽。” 彧风将查到的消息细细告知。 傅云朝面色沉沉也不出声,片刻沐君珩道。 “自古财帛动人心,他一个小厮何时见过一千两的银子,何况那些人还答应兑奖后给他抽成,干一票就能挣几辈子的钱,别说卖主子,就是卖爹恐怕也是在所不惜。如今你准备如何?” “当然是去砸他们场子找他们算账。”女子说着已经起身。 “天寒地冻这会儿夜色已深,你确定现在就去?” “有仇不报睡不着觉,哪能隔夜?” 旁边的彧风眼角抽动。 看来这也是个不能惹的主儿。 “六七家子你就是砸到天亮也砸不完。明儿一早还要回门,不如等明日下午去那昌盛酒楼一锅端了省事。” 回门?! 傅云朝转头看向某人,“明日回门?” “三日回门你连这也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一时忘了而已。 女子已经跨出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算了,那就等明儿下午一锅烩吧。” 回门的事要紧。 …… 一夜无事,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傅云朝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换了大红的衣裙。 “你怎么还不穿外衫?” 不是他说的要早点出门,怎么还坐着不动? “这不是等你更衣。” “我……” 她没嫁进来时他就不穿衣服了? 女子磨着牙拿了榻上备好的衣衫。“殿下请抬手!” 她的身高只堪堪到他胸口,给他穿衣每次都得垫着脚才能勉强完成,明明自己三两下就能搞定的事,偏偏要乐此不疲的去为难别人,这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你这是牙又痒了?” 七殿下忽然低了头,傅云朝立时躲开。 “当然没有。” “没有?” “没有。”女子三下五除二极快的给他掩上衣襟系好腰带。 “好了!” 沐君珩低头瞅了眼腰间扭的麻花似的带子瘪嘴说了句真丑。 嫌丑你自己穿啊! 女子塌着眼皮翻了个男人瞧不见的白眼抬脚出门。 屋里的人高低又抽了带子自己重新整理。 片刻上了马车傅云朝见他果然又重新收拾了一回,更加觉得这人有病,每次让她穿完自己再来一遍,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坐这里。” 七殿下挑眉示意身旁的位置。 “我坐这里挺好,挨着窗子空气清新又不晕车。” 马车这么大干嘛要非坐他旁边。 七殿下眉梢一扬下一秒就起身坐了她旁边。 “你坐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空气清新不晕车啊。” 某殿下一双黑瞳笑的璀璨。 “你……” 没法反驳的傅云朝干脆开了窗探头向外不再理他。 然冬日的早晨溯风凛冽,纵今日有暖阳映照,不过片刻也已将傅云朝冻的小脸通红,女子忍不住吸了口气,下一秒大手就将她揪回来关了窗子。 “本殿下到底哪里让你嫌弃,嗯?” 沐君珩大手捧了她冰凉的小脸,到底因为什么让她宁愿自己吹冷风也不搭理他,他到底哪里讨人嫌了。 “殿下请放手。” “不放。你先回答我。” “回答什么?” “你到底嫌我什么?论人品家世,本殿下哪里配不上你?” “殿下误会了,”女子塌着眼皮隐藏情绪,“您是皇子,云朝哪能嫌弃。” 论人品你烂交! 论家世你家是火坑! 跟个海王携手并进共赴火化炉,呵呵!本姑娘我没那个情操与造化! “不嫌?” “嗯。” “那怎么不看我?” 呵呵! 女子瞬间咧嘴抬眼,瞪大水眸用力看。 敷衍的不能再敷衍的态度让某殿下直接眯了眼。 深沉黑眸忽然就泛起了危险幽光,傅云朝心头一跳本能就逃,奈何脑袋被人捧着不能挣脱。 下一秒某人温热的唇就已覆上,女子顿时怒气升腾。 这个疯批死流氓,后院那一百多个还不够他啃的,偏来招惹她。 傅云朝抬手就打,只清楚她套路的七殿下在她才举拳时就抓了两手死死按住。 男女天生力量悬殊,更何况人家还是个不外露的古武高手,所以此刻的她用了全身力气也是动弹不得。 于是挣扎不脱的人干脆放弃,她不是这个世界三贞九烈要死要活的女子,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人家还戴着个合法的帽子。 所以权当狗舔,回去多刷两遍牙。 察觉到她不再挣扎,正自愤怒宣泄的某人眼瞳一闪也渐渐放柔了动作。 温热的唇含着被冷风吹的冰凉的红唇细细描摹,上上下下时左时右,片刻后傅云朝脸颊依旧通红,但却不再冰凉。 安静的车厢内两人交融的呼吸互相氤氲,一时间竟有些缠绵缱绻的味道。 好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沐君珩终于松了力道,傅云朝瞬间后撤远离。 “跑那么快做什么?” 废话,你说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本姑娘怕等下忍不住捶你! 窝在车门角落的女子不吭声也不抬头。表面看很像是害羞,可那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却让沐君珩清楚知道她不是。 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但他发现刚刚那一刻的两唇相接不同于上两次的一触即离,他心底里竟生出一丝欢呼雀跃的欣喜。 沐君珩盯着女人低垂的侧脸陷入深思,傅云朝则在心里画了个小人儿一通猛揍。 你个烂交疯批死流氓,看本姑娘打烂你的脸! 啪啪! 还敢盯着我看? 啪啪! 再看? 扣了你的双眼! 啪啪啪! “你那眼睛和脸皮是怎么回事?” 一直盯着他的沐君珩觉得这女人不对劲,怎么那眼睛乍眯乍张面皮乍紧乍松。 某殿下说着心口忽然一跳直接伸手扳了她的脸。 “傅云朝,你该不会被冷风吹成了卒口僻?” “什么意思?” 傅云朝后退挣脱了他的手,猪狗屁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63章 回门 “就是突然的口歪眼斜之症。”沐君珩瞅着她脸又挑了眉,“怎么这会儿又好了?” “呵呵!” 傅云朝干笑两声转过了头,原来是面瘫的意思。 你个疯批才是猪狗屁,本姑娘刚刚明明在暗爽! “主子,到了。” 沐君珩正纳闷时马车忽然停下。 “臣等恭迎七皇子和七皇子妃。” 左相大人的声音已经响起,沐君珩先下了车。 “都是一家人左相大人不必客气。” 说着又伸手扶了傅云朝下来。 这般体贴入微的举作倒是让旁边的老爷子和傅三爷都松了面色。 两口子被簇拥着进府,傅云朝刚要去扶老爷子,就听后面的傅怀育低声唤了句阿姐,知他心急什么的傅云朝便刻意放慢脚步跟他讲昨日查到的事情。 “混帐羔子,亏我那么信任他!敢这样阴本少爷!” 气极的傅怀育不由大了嗓门,前面正弓腰哈背的傅丞相立时回头投放了死亡眼神。 怕爹的少爷瞬间低了头,“那咱们怎么办阿姐?” 那么多家权贵,主谋还是贵妃的娘家,傅怀育心里很是发虚。 这生意,不会就这么黄了吧? “这你不用担心,彧风查到他们今儿下午会聚在昌盛酒楼,殿下已有安排。” “殿下要管这事?”傅怀育顿时眼睛一亮。 傅云朝点了点头,昨晚那人已经跟她合计过了,这事儿也不能只打一顿了事,还得有个长远的主意。 见他点头傅怀育顿时大嘴一咧,“姐夫啊———” 傅云朝眼皮一抽就见傅大少高呼着姐夫三两步撵上了人,然后对着某殿下笑的呲牙又咧嘴。 “姐夫您怎么这会儿才到?弟弟可是天不亮就等在府门口了,您是不知道,自打那赐婚圣旨下来,弟弟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这一天呐!如今可是能名正言顺叫声姐夫了,弟弟我心潮澎湃的狠呐!” 咳咳! 后面的女子忍不住一阵猛咳,跟着的傅丞相包括老爷子彧风等人也是面皮乱抖。 但那被人狂热称呼姐夫的人却是嘴角上翘。 “怎么就盼星星盼月亮了?你不怕我那疯子的名头?” “那不能!天才总是不被世人理解,弟弟对您的崇拜可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所以姐夫,您这样优秀的人怎能在意那些庸俗眼光?” “呵!”某天才姐夫回头意味深长瞅了某女子一眼。 你家这拍马屁的功夫是祖传的? 七殿下笑着拍了拍傅大少绿油油的肩膀,“难为你能理解,你那事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哈哈!” 大少爷立时笑的合不拢嘴大花乱抖,恨不能将这身高八尺的姐夫捧着供起。 “姐夫小心脚下。” “姐夫您慢着点儿。” “姐夫这块地脏,您踩弟弟脚上过。” 谄媚的傅大少爷将马屁拍到了极致,后面的傅云朝面皮抖的自己都怀疑自己得了所谓的猪狗屁。 “姐姐可见到殿下后院的女人了?” 傅云朝正要赶上前去找老爷子时,一个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一直低头跟着的傅霓裳凑了过来。 “脸好的挺快。” 傅云朝斜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这是皮又紧了想让我给你松松?” “你!” 一听这话傅霓裳顿时后退。 “傅云朝你也不用得意,那永远打杀不完的一百零八位,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死!” 傅霓裳低着头咬牙切齿。 “我怎么死都会死在你后头。” 傅云朝昂头越过她后下一秒又停了下来,傅霓裳见状顿时眼皮一跳瞬间捂脸。 只她自认捂的够快,没想人家这次根本不打脸。 就在她捂脸的同一瞬间傅云朝长腿一伸,渣女瞬间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跟着的春杏见怪不怪,那如花却是脸上麻点乱颤很是震惊。 “怎么了?”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前面的人,几人纳闷回头。 “姐姐她……” “妹妹几日不见很是长进,非要哭着喊着给我行礼,这孩子太实在,跪的真响。” 女子说着淡定走过,气的后面傅霓裳缺了槽的大牙一阵干磨。 今日回门因为杨兰心伤势过重尚不能起床,所以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傅霓裳挨了一脚后也当起了隐形人不言不语,所以今日回门可以说是顺顺利利并无半点意外。 两人在府里待了半晌,午膳后傅云朝又陪着老爷子说了好一会子话,直到将要申时才起身离去。 两人出了相府沐君珩就吩咐那载着两个丫头的马车先行回府,而他和傅云朝则一路赶去了昌盛酒楼。 彼时三人径直上了二楼,才踏进外面回廊就听见前面房间传出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你们说那宝泰三日后真能把钱兑了?” “兑个屁他兑,一张十万,百多张你算算得多少,三天?三年他也不一定有,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李公子,那宝泰的另一个老板可是七皇子妃,万一人家……” “那又如何,不过是仗着个皇子妃的名头吓唬人。” “那不一定,她身后的七皇子可是个阎王,万一……” “万一什么?” 另一个声音道,“实话告诉你们,人家七皇子根本就瞧不上她,那傅云朝空长了个好样貌实际上就是个傻子,不然能在大婚当天闹那一出?你们见过哪个正常的新娘急着跟男人洞房的?还没揭盖头就啃人一脸口脂,又傻又不要脸,殿下能瞧上?” 大爷的! 外面的傅云朝听的一阵咬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这是出了个什么名儿?! 三人屏息静气走到门口,又听刚刚说话的人道。 “而且呀,前日那洞房花烛人家七皇子根本就没碰她。” “这你如何知道,你瞧见了?”屋里人的语气充满了调侃。 “呵呵!这你真说对了,小爷我还就藏在人家床底下,那傅云朝都脱光贴上去了七皇子愣是看都不看一眼呐!” “哈哈!那傅云朝脱光了什么样儿快给咱们讲一讲,你们说七皇子别是不举吧?” 屋里一阵哄笑,说的越发不堪,傅云朝阴沉着脸抬脚就要踹门,没想有人却快她一步。 “哪个说本殿下不举的给我站出来!” 第64章 疯批殿下找场子 大门哐一声打开,屋里正口嗨的一众人顿时傻眼。 下一秒待看清进来的是谁时这些人立时三魂丢了两魄,纷纷滚下椅子下跪认错。 “七皇子殿下误会了,咱们并没……” “误会什么?”某人明明上扬的眉眼却是瞧不见一丝笑意。 “本殿下听的清清楚楚,是哪个说本殿下不举的?” 七殿下说着话就抬脚进了屋,跪着的几人见状齐齐看向某人。 而那人此时已是抖如筛糠瘫做一团,若不是还有骨头撑着恐怕他这会儿都已化在当场。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我那纯粹就是瞎说胡扯,我……” “你都躲我床底下了,哪能是瞎说?” 沐君珩要笑不笑来到这人跟前,“怎么着,要不本殿下现在举给你瞧瞧?” “咳!” 旁边的傅云朝忽然憋不住一声咳嗽。且不止是她,屋里的一众人乍听见这话也是面部抽筋一阵不自然的抖动。 瞬间就觉得这疯批皇子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不不!不敢,小人错了,殿下饶命。” “错了?本殿下威武雄壮被你一句不举就毁了英名,只说错了哪行?” 某殿下说着就沉了脸。“你还瞧见了本殿下的媳妇?”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人就是吃了两杯酒说浑话让大家乐一乐,绝对没有瞧见您媳妇,那都是胡扯啊殿下,您就当小人吃屎放屁饶小人一次吧殿下!” 这人说着就砰砰磕头,他此刻恨不能把自己的贱嘴抽烂了,怎么就能不管不顾说了那些。 “让大家乐一乐?我沐君珩娶的媳妇是供你们消遣取乐的?” 半扬的嘴角忽然放下,刚刚还一副不羁模样的人忽就带了杀气。 “编排本殿下可以,但是编排本殿下的女人却是不行,彧风。” “主子。” “你在等我动手?” 这清凉的嗓音一落后面的彧风瞬间凛了神色,在众人还没未及反应时就见侍卫手中寒光一闪,那地上正抖着的男人立时就直愣愣瞪了眼。 然后下一秒就见那人的脖颈忽然鲜血喷涌,大家这才知道他是被抹了脖子了。 “啊———” “饶命啊!!” “殿下饶命,饶命啊殿下,都是那张大牙吃酒浑说不管咱们的事,不管咱们的事啊!” 突来的血腥场面几乎将这些人吓出尿来,就连最后面一直低头不语的李家公子李喜年也是心头乱跳,忍不住抖了抖。 但他虽害怕,却还是仗着自己亲姑姑是得宠的贵妃想要在此时露能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就算殿下是皇子也不能出手就要人性命吧?” 然沐君珩却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淡淡说了声,“梁大人进来。” 然后就抬脚踢开一人在椅子上坐了。 大家正纳闷梁大人在哪儿,就听门外脚步声响,然后一身着官袍的男人进来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却正是掌管京都治安的京兆尹梁深。 “梁深见过七殿下。” 沐君珩点了下头。“这些人合谋造假讹诈钱财,该定什么罪?” “回殿下,按大周律法,蓄意讹诈骗取钱财者,除了将财物归还原主,情节严重者还会没收讹诈者财产,然后特别恶劣的,还可判杖杀,弃市,再若讹诈者是官职人员那也会降薪降职甚至罢官。” “那像户部侍郎府上李公子这种集结多人蓄意造假敲诈数千万两银子的当判什么罪?” “回殿下,若情况属实,李公子当……当……” 梁深此时头低的不能再低,虽是寒冬腊月,可他却硬生生冒了一头的汗。 一个贵妃亲侄一个皇上亲儿,他哪个都不好得罪啊! “梁大人这是不知如何定罪?”沐君珩面色淡淡嗓音也并没什么起伏,但却让梁深一个激灵顿时不敢再犹豫。 “回殿下,若情况属实除了财产上的处罚,李公子当判杖杀。” “梁深你敢!!!” 一听杖杀,李家公子顿时瞪眼跳起,“本公子有理有据,谁敢说本公子讹诈?!” 李公子说着把怀里彩票往桌子上一拍。 “这可是真真正正宝泰赌坊里出来的票子,上面的防伪印章清清楚楚,且这彩票不止本公子一人有。这一期中奖的足有百人之多,那宝泰赌坊赖账你们不管,倒是说本公子这个替人出头伸张正义的人聚众讹诈,梁深,难道就因为那七皇子妃是宝泰的股东你就能如此颠倒黑白?” 李喜年这话虽是点的梁深的名,实际却是说给沐君珩听,但某殿下一张俊脸从容淡定仿佛根本就没听见。 梁深见这李公子拍桌子瞪眼,本来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然后嗐了一声。 “李公子,您府上的小厮武高和那宝泰赌坊的伙计刘莽都已经招供了。那百多张头奖彩票是您给了武高一千两银子,让他买通宝泰赌坊的刘莽,用真的防伪印章做的假票子,一百多个领奖人也都是在坐的七家赌坊里的伙计。 而且除了那一千两,你们还答应事成之后从每一份奖金里抽出百分之十给那刘莽,甚至还承诺即便得不到奖金,也会每家再出五百两银子给他,本官说的可对?” 梁深此刻看李喜年的眼神颇为无奈,他也不想得罪李家,可人家七殿下早就把人证物证收集的齐齐的,就连他这个京兆尹和负责记录供词的刑名师爷都被皇子府的人一早安排在了隔壁房间,才刚他们这一群人说的什么话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师爷更是记的明明白白,他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你,你,你胡说!梁深你敢污蔑本公子,我看你这京兆尹是不想干了!” “本官办案凭的是人证物证,从不会污蔑无辜。” 梁深塌着眼皮一脸正经,反正被架到了这个份儿上,既然谁都得罪不起,那就干脆摆烂谁都不帮,死也好活也罢,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你,你,你!” “殿下饶命啊!咱们都是听从李公子安排的,他拿贵妃娘娘和李大人压咱们,咱们不敢不从啊!” 李喜年还没你出个所以然,地上跪着的几家掌柜已经一波眼神乱递完成了新一轮的串供。 第65章 到底谁讹谁 他们这些能掌握各府招财命脉的掌柜,哪一个不是人精,事情败露总要有人负责,而他们那些佛口蛇心的主子肯定是将他们推出去挡刀。 如此便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管他什么贵妃亲弟,侍郎亲儿,关系到自家性命的事情,就是天皇老子也不好使。 所以一看情形不对,这些人立时就毫不犹豫将那李喜年卖了出去。 有了主犯他们就算是被威逼利诱的从犯。按大周律法,主动坦白投案可减轻处罚,所以他们最多就是罚钱了事,这不比掉脑袋强多了。 人精掌柜们算盘打的响,而李家公子李喜年却是没想到社会如此险恶,刚刚还推杯换盏一脸谄媚的队友,转身就将他卖了个干净。 所以被同盟队友背后插刀的李公子一时气血翻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那边的七殿下还在要求人家京兆尹亲笔写一张情况说明书张贴在宝泰赌坊门口,还要求盖上官府大印,签上罪犯大名,然后再安排两名差役守在那里敲锣打鼓诵读三日以此为宝泰正名。 且这还不算,最后某殿下又在京兆尹抽搐的面皮中提出第二个要求。 “因为他们的陷害严重影响了赌坊的生意和我媳妇的身心愉悦,所以除了应有的惩罚,他们还应该有所赔偿。” “那殿下以为……该赔多少合适?” 此刻的京兆尹已不是面皮抽抽那么简单,他已经快被这不按套路出牌的疯批皇子整废掉了。 只李公子和那些狗腿他都不知怎么应对李府和那些权贵们了,眼下他还要赔偿?! “堵坊两日生意的损失加上我媳妇的精神损失,不要多,一百就够。” 一百?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掌柜和梁深都松了口气,“一百两着实不多,殿下放心,下官一定让他们赔付到位。” “是是是,咱们害宝泰名誉受损,理当赔付。” 松口气的众掌柜也是慌忙表态。 只他们这话音才落,悠然坐着的七殿下就竖了剑眉。 “一百两?你们当本殿下是什么?叫花子?本殿下说的是一百万两!” “一百万!!!!” 京兆尹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了。而本就跪着的诸掌柜更是石化当场。 “殿,殿下,这一百万是不是太,太多了点儿?” “多吗?” 某殿下一张俊脸单纯又无辜,“大周律法,凡敲诈讹人钱财造成重大损失的,除了返还本金与罚款,被讹诈人有权要求讹诈人给予补偿,而这补偿的金额最高不得高于被讹钱财的一半,本殿下说的可对?” “对,对。” 梁大人额头刚下去的汗这会儿又冒了出来。 “他们讹诈本殿下媳妇一人的钱财就高达一千多万两,本殿下却只让他们七家摊赔十分之一,你还嫌多?” “不多不多,确实不多。” 梁深头低的不能再低,律法都搬出来了,多他也不敢说啊。 “你,你!”李公子气的两眼通红。“殿下也说是造成重大损失的可以要求赔付,可咱们还没有拿到钱,您有什么损失!” “怎么没有损失?” 某殿下皱眉敲桌,“有道是美人一笑值千金,就因为你们这起子人干的混账事,本殿下的媳妇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笑过了,你们算算本殿下损失了多少金,且本殿下的皇子妃因为心情不好,昨儿晚上还把本殿下赶下了床。” 某殿下说到这里就苦了俊脸,“热乎乎的新媳妇才搂着睡了一夜就被你们气跑了,皇上还眼睁睁在宫里等着抱小皇孙呐,眼下我被赶下床,皇孙遥遥无期,耽误皇家子嗣繁衍本殿下让你们赔一百万还敢嫌多?小皇孙难道不值一百万?还是说这个赔偿金额你们想让本殿下进宫去请教父皇。” “不多!绝对不多!咱们马上就让人通知主子。” 一听要闹到皇上那里,这群人顿时变了脸。 夫妻一体,讹诈七皇子妃就是讹诈七皇子,若让皇上知道别说他们,恐怕连他们老婆孩子也都活不成了。 且不只这些掌柜,就是梁深听到要闹进宫也是瞬间白了脸,“殿下放心,这笔赔偿银子,本官一定督促到位。” “很好,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本殿下等着你去送银子。” 沐君珩说着就牵了人抬脚出门,而屋里讹人不成反被讹的李公子则气的咬牙跺脚。 “这分明就是趁机讹钱!是敲诈!梁大人你是瞎的吗?!” “李公子。”梁深擦了擦额上的汗满是无奈,“本官倒是不瞎,可人家七殿下讹的合理,敲的合法,本官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梁深很想说一句,你们这帮蠢蛋要是也能合理合法的讹,本官哪还有这些破事儿。 眼下事情闹成这样,梁深顾着自己的官帽也管不了许多,塌着眼皮说了一句得罪,然后就吩咐早已等着的衙役将李公子和各掌柜押解回府。 他这边忙着办差,而上了车的傅云朝则是一脸笑意水眸晶亮冲某人拱了拱手。 “殿下讹钱的功夫一流,云朝佩服。” “本殿下一流的功夫多了,你要不要都试试?” 对面的倾世俊脸忽然笑的张扬而邪肆。 正自开心的女子瞬间僵住,下一秒就是一声呵呵转移了话题。 “那李公子真会被杖杀?” 对于她的小招数沐君珩也不拆穿,只闲闲倚在车壁漫声道。 “死不了,顶多两日李家就会把顶罪的送进府衙。到时你就可以开展下一步了。”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是他们昨日就商量好的。 傅云朝点了点头。 她就说那李公子若真死了,那下面的戏就不好唱了。 白得一百万回头他们还得谢她,心情甚好的傅云朝很是真诚的向对面的男人道谢。 “今儿的事多谢殿下。” 毕竟这次的事她真是一点没费劲。 “空口白牙,你这谢的可真轻巧。” “那殿下想如何?要不那赔偿银子分你点?” “本殿下稀罕你那点银子?” “那您说想要什么谢礼。” 第66章 作威作福的七殿下 某殿下眼波流转,忽然倾了身体。 “不如你倾身以报,咱们做个名副其实的夫妻?” “咳!呵呵。” 女子瞬间眼神闪躲,干笑回避。 某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知道是如此。” 说着又黑瞳闪烁幽光灼灼,“帮了忙没有谢礼,着实让人睡不着觉啊。” “呵呵,那您想要云朝怎么谢。” 傅云朝心里暗诽,果然白嫖不易,人情难还,还是自己捶人痛快。 “本殿下也不是挟恩以报的人,不如这样,你真心实意伺候本殿下三日以当谢礼如何?” 这还不算挟恩以报? 傅云朝直接嗤他个鼻孔。 “那请问殿下,都要伺候些什么?” “当然是一日三餐衣食住行。” “就这些?” “就这些。” “好。” 不就是伺候穿衣吃饭把他当大爷供着吗,三日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傅云朝答应的痛快,只她很快就明白自己给自己挖的是个什么坑。 片刻马车到了府门,她才刚刚下车落地,就听车里的人悠悠然一声。 “小朝子。” 小,朝子??? 外面的女子水眸圆瞪,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马凳。” 马凳? 傅云朝懵懂看向一旁的侍卫,“请问彧侍卫,马凳是个什么凳?” 不知自家主子玩什么花样的彧风塌着眼皮认真解释。 “回皇子妃,马凳就是上下马车用来垫脚的凳子。” 垫脚? 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可那难道不是女人才用的? “殿下,您那么两条大长腿还需要马凳?” 跟他一起出行这些次何时见他用过这个。 “本殿下腿再长,身为皇子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呵呵!殿下说的对。” 某女两声干笑,“彧侍卫,马凳在哪儿?” “咳!” 侍卫嘴角抽了抽,“回皇子妃,主子之前未用过这个,所以……府里没有。” 呵! 傅云朝瞬间勾唇,“殿下,要不您在车里等着,云朝现去市场给您买去。” 不买到夜半三更绝不回来! “算了,扶我下车。” 傅云朝瞬间勾唇伸手,只她只顾得意自己的成功反杀,殊不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稍后, 片刻, 入府坐定, 某殿下肆意妄为的作威作福就彻底开幕。 “小朝子茶呢?” “小朝子点心呢?” “水果呢?” “晚膳呢?” “小朝子布菜。” “小朝子更衣。” 一声声的小朝子中某女终于失去耐心。 “殿下,要不您让那京兆尹把人放回去,我自己再重新抓一回。” “不行。” “那要不我给您雇上十七八个丫头,什么端茶递水的,捏肩捶腿的通通都有。” “也不行。” “那我把那一百万赔偿银子都给您总行了吧。” “本殿下不缺银子使。” “小朝子,暖床。” 暖你个嘚儿暖! 本姑娘摆烂了,你爱咋咋地! 里屋的灯豁然熄灭,外间的某殿下又连着叫了两声都无人应答,然后一声无比幽怨的叹息响起。 “嗐!果然好人不能做。” …… 翌日 一大早起床的小朝子伺候某殿下洗漱穿衣。 “殿下麻烦您把胳膊放低一点。” “够不着?” “你—说—呢?”某人笑着咬牙。 “那你怎么不早说。”七殿下很是配合放下了手臂。 呵呵! 傅云朝低着头牙根儿乱咬。 不早说? 她在他面前跳了半天,他是瞎吗?!! “抬手。” “怎么又要抬手?” “给你系腰带!!” “哦!”沐君珩笑笑抬手,然后某女拿着带子从后面绕过他的腰身,这样的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怀里。 忽然的清幽淡香闯进鼻间,某人眼角一扬,不由俯身。 “擦的什么?如此好闻。” 脖颈间忽然贴上的温热让傅云朝心头一跳伸手就推。 “公主,主子还没起呢您不能进。” “滚开!七哥——” “七哥!!!” 哐一声,门忽然被推开,正埋首小姑娘颈间闻香的七殿下眉头一皱,还没及开口就被身前女子推了个趔趄。 只这情景瞧在别人眼里却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暧昧。 “主子,公主她……” 没拦住人的下人头都不敢抬。 “自己去前院领二十板子。柔嘉你是越来越没规矩。” 沐君珩勾了腰带自己系上。 “哼!” 本就怒气冲冲的柔嘉公主一听这话更是火大。 “我怎么没规矩,外头都日上三竿了,她还狐媚的勾着男人不撒手,她才是没规矩!” “勾不勾这都是我自家男人,我又没勾到外头去,公主你有意见?” 傅云朝挑眉上前,这小公主粪水灌多了吧?张嘴就是屎味。 “你!你不知廉耻!!” “云朝哪里不知廉耻?两口子正常接触叫不知廉耻?” 傅云朝似笑非笑,“要不公主回去问问,问问皇上和贵妃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问问他们可知廉耻。” “咳!” 一旁整理衣衫的某殿下忽然就呛了一下。 “傅云朝你放肆!” 小公主立时就要怼人,却被某殿下打断。 “ 好了,你来做什么?” “七哥——” “远一点。” 沐君珩直接后退。 旁边的傅云朝挑了挑眉,不知这男人是唱的哪一出。 “七哥你为什么要让人杖杀我表哥?!” 柔嘉瘪嘴后退,凭什么那女人就可以贴着他,她这个亲妹妹连近身都不行? “不是我要杖杀他,是大周律法要杖杀他。” 沐君珩悠闲整着自己的衣衫。 “什么大周律法,我问过那梁深了,不过就是弄几张假票子罢了,哪里就够得到杖杀了?七哥……” 沐柔嘉见他抬脚出门也忙撵了出去。 “七哥那梁深自是不愿得罪李家的,你只要不追究就行了。” “我为什么不追究?他纠结人讹诈我媳妇那就是当众打我的脸,我若不治他一治,你让我这皇子的脸面往哪放?” “七哥你不是说过那傅云朝你就是拿来………” 两人说着话已经出了院门,声音渐渐隐去,傅云朝也没听到那沐柔嘉说了什么。 她也无所谓,反正那李家公子至少要在牢里待够三日,就让那沐柔嘉跳脚去吧。 第67章 猪一群狗一窝一对沙雕欢乐多 “皇子妃,这早膳……” 刚抬了早膳过来的春杏远远瞧见男人走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抬进来吧,他这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了。” 谁知道那柔嘉公主要缠到什么时候,她才不要饿肚子等着。 春杏见如此便忙和阿欢将饭菜抬了进来,果然她才动了筷子,那边连福就进来递话说是男人已经出府,早膳让她自吃。 本来就没打算等的傅云朝点了点头直接开动。 冬日天寒,饭冷的快,她吃的也快,不过片刻就用完早膳让春杏端茶漱口,这时却忽然瞧见院门口进来了气势汹汹的一红一绿两个女人。 这两人一路掐腰瞪眼来到门前后直接就跪在廊下,傅云朝凝神瞅了半晌,才想起这俩是哪里来的。 “有事?” 自那日敬茶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些人,怎么今儿一来就行如此大礼? “婢妾来求皇子妃做主。” 红衣女子说着就红了眼,好似十分委屈,只她话音一落旁边的绿衣女子就怒目昂头。 “你少恶人先告状,皇子妃,您应该给婢妾做主才对。” 嗯? 见如此傅云朝顿时挑眉。 这是闹了矛盾让她断案来了? “外面冷,有什么事起来进屋说吧。” “谢皇子妃体恤,但婢妾们不能进去,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俩女人说着起身,就在廊下站了。傅云朝不知她们所谓的不能进是个什么规矩,但也没问,只问是要她做什么主。 “皇子妃婢妾……” “皇子妃……” 没想这一问两女人竟同时开了口,于是乎,然后, “我先说!” “凭什么你先说,我先说!” “我说!” “我说!” “好你个猪一群!” “好你个狗一窝!” “贱婢,都到了这里你还敢要强!” “烂蹄子,老娘就要了你的强你能怎滴!”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吵了起来,屋里的傅云朝眼睁睁瞅着她二人先是对了脚尖后又对了胸脯,再然后就抵了脑袋开始互薅。 你扯我一缕,我抓你一把,冬日灿烂的阳光里,瞬间开始飞舞无数毛发。 “皇子妃,要吗?” 傅云朝正被这突来的场面震惊着,不知何时进来的阿欢忽递到脸上一把瓜子。 小丫头笑的星眸灿烂。 “且得好一会子吵呐,这瓜子您先嗑着,阿欢再给您弄壶茶慢慢瞧。” 丫头说着抓了傅云朝的手把瓜子往里一扣,转身就去沏茶。 “呵呵!不用了。” 傅云朝抽着嘴角拉住机灵的过分的丫头,“我不好这口。你去把她俩拉开,不然一会儿就薅秃了。” “这么精彩您不爱看?!” 小丫头很是不可思议亦步亦趋到了门前,却是瞧的津津有味不舍得叫停。 只她看的热闹,屋里的傅云朝却是被吵的不行,叫了两声,那俩人也听不见,干脆就抓了手边杯盏砸将过去。 一地的碎瓷终于将薅的起劲的两人惊醒。 “要评理就好好说话,不然就滚出去打。” 当她这里是什么啊?一大早吵的人头疼。 “婢妾……” “婢……” 一见又要旧戏重演,傅云朝立时伸手一指,“你,红衣服的先说。” “谢皇子妃!” 红衣女子顿时昂头理了理已成鸡窝状的乱发。 “皇子妃,自打那日敬茶见了您一面,婢妾就知道您是个明事理的,咱们这皇子府啊,可是盼来了……” “说重点,不然让她说。” 红衣女子一听,立时收了拍到腿上的马屁。 “皇子妃,这狗一窝无故指使她的狗骂婢妾,婢妾……” “咳!你说什么?” 傅云朝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什么骂你?你说她叫什么?” “回皇子妃,是她的狗骂我,这贱婢叫狗一窝。” “放屁你才是狗一窝!回皇子妃,婢妾姓苟,名叫依茁,清风依玉树,和气茁兰芽,婢妾的名字正是出于此。” 依玉树茁兰芽? 傅云朝眼皮一阵乱抽,如此风雅的名字竟成了狗一窝?!! 呵呵 女子一声干笑,“那她自然也不叫猪一群了?” “皇子妃英明,婢妾姓朱,叫做朱一荨。” 呵呵! 傅云朝嘴角抽的已经毫无章法,好半晌才开口问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原来朱一荨和苟依茁各养了一条狗,今天苟依茁的狗从朱一荨门口经过时突然狂吠,然后朱一荨就骂了两句,再然后苟依茁就不乐意,再再然后朱一荨就说苟依茁指使她的狗骂她。 于是两人争吵不下就找来了她这里。弄清了事情前因后果的傅云朝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这一猪一狗简直就是一对吃饱了撑的沙雕。 “猪一群,你如何知道人家狗是在骂你,难不成你能听懂狗话?” 不知为什么,傅云朝觉得猪一群比朱一荨叫着顺口多了。 “回皇子妃,婢妾是不懂狗语,可是婢妾的狗懂啊,是婢妾狗告诉婢妾的。” “你放屁!我的狗你听不懂,你的狗倒是听的懂了?”苟依茁顿时反驳。 “你才放屁!” “你放屁!” 眼看二人又吵起来,傅云朝啪一声就拍了桌子。 “别吵了,我来给你们做主!” 说着就指了其中一人。 “你猪一群,给我狠狠打狗一窝两巴掌!” “哎!谢皇子妃!” 朱一荨一听立时喜的呲牙咧嘴,撸了袖子二话不说就在狗一窝脸上啪啪猛甩两下。 然后狗一窝就捂着脸叫屈的不行,只她才刚张嘴,就听傅云朝又道。 “狗一窝,你也甩她两巴掌!” “哈!好嘞!” 苟依茁瞬间两眼冒光狠狠还了两下。 这一来一往两人谁也没留情,那脸都是肉眼可见迅速肿起。 此时傅云朝就道。 “那日敬茶本妃就说了,以后大家就是共侍一夫的姐妹,都是一家人却不知团结,那就各打五十,想要挨打你们只管闹。” “皇子妃———” 一猪一狗同时垮脸,傅云朝又道,“若想不通就站在廊下一直打,打到你们想通为止。” 外面的两人再想不到是这种结果,互看一眼后立时老实低头说想清楚了。 “那还不走?” 傅云朝暗翻白眼,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婢妾们谢皇子妃做主,这就回去。” “牵着手,不然就再互打二十。” 外面两人一听,立时你嘿嘿,我哈哈,手牵手笑的无比友爱迅速消失。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看着那一红一绿摇摆而去的背影,傅云朝脑子里瞬间蹦出一句话。 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聚一窝。 “皇子妃。” 傅云朝正兀自感慨,外面一张面无表情的麻脸忽然探进。 “有事?” “主子有吩咐。” 呵! 老国公这就开始动手了? “要做什么?” “主子让您在七皇子书房找一样东西。” 东西?书房? 女子心口一跳立时眯眼。 第68章 傅大忽悠 “找什么东西?” 难不成那老国公跟她要找的是一样东西? 难不成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 这一瞬间傅云朝心思百转,忽然就有了自己东西被人惦记的紧迫感。 “主子说,”如花往前两步压低了声音,“让皇子妃找一份前几日从宣城送到殿下手里的名单。” 名单? 傅云朝提着的一口气又瞬间放下。 “什么时候要?” “尽快。” “知道了。” 傅云朝点了点头,见如花却还在眼前杵着不动。 “还有事?” 麻脸丫头一脸木然清了清喉咙,“主子让奴婢转告皇子妃,不要妄想以卵击石,不然自己粉身碎骨还要带累家人。” 一句带累家人瞬间就让傅云朝冷了脸。 家人,他这是在拿谁威胁她,渣爹还是老爷子? “还说什么了?” “主子说傅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让皇子妃办事掂量着些。” 果然!! 强烈的杀气骤然弥漫,如花心头一惊抬眼就瞧见女子的如刀黑眸。 傅云朝垂在身侧的小手握的死紧,盯着如花的眼睛如出鞘的利刃寒气四溢。 纵这如花早已被老国公训练的麻木,此刻也是难免一阵头皮发麻。 好半晌终于听到女子一声毫无起伏的知道了,如花才松了口气退下。 她出去后屋里的傅云朝也不知想些什么,一个人在榻上一坐就是一上午。 午膳时分那男人依旧没有回来,只让彧风捎了话,说是那李家最迟明儿一早就会将人弄走,让她赶在李喜年脱罪前把“枣子”给了,不然就事倍功半了。 “皇上突然召了主子进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所以不能陪皇子妃去了,不过主子已经知会过梁大人。” 彧风许是怕她生气又特意解释了一番,其实傅云朝很是无所谓。 侍卫走后,心里装着事的傅云朝只随意吃了两口就起身出去,春杏见状忙取了大氅给她。 “我去赌坊看看,你们不必跟着。” 跟那李公子的协议若能达成,那以后也算是合作伙伴,李家和杨家向来不对付,这事却是要背着老国公的麻脸丫头。 傅云朝说着就走,春杏和阿欢对视一眼自去收拾下剩的饭菜,只那如花似没听到交代一般,仍然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傅云朝听到身后脚步声就知道是她,女子眉目深深塌了眼皮,再抬起就又是寻常清冷模样,也不去管她,只一路出府去了宝泰赌坊。 京兆尹梁深的办事效率很快,昨儿定的事情,今儿一大早就按着沐君珩的意思贴了告示。官方声明加上衙役敲锣打鼓的喊话,丢了的口碑立时翻转,生意一如往常的火爆。 傅云朝赶到的时候傅怀育正亲在门口迎客,一见到她立时就笑的见牙不见眼。 “阿姐你来了。”虽然依旧是绿袍配绿花,但傅大少爷一张脸却硬是在这一团绿中,映出了春风得意的满面红光来。 “阿姐,我这姐夫真是没得说,事情办的忒好,忒快!!” “阿姐,你跟姐夫说一声,等过两天案子结了,弟弟请他吃酒!” “你是该谢谢他。”傅云朝笑着进了赌坊。“人家还给咱敲了一百万银子,吃什么酒都是便宜了。” “什么一百万?” 突来的天文数字让傅怀育激动的眼皮直抽,盯着傅云朝的一双眼兴奋又压抑,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 “你口中的好姐夫说咱们损失惨重,让人家摊赔了一百万两银子,梁深已经同意督促到位。” “哎呀!!!我啊好姐夫啊!!” 女子话音刚一落下傅怀育就嚷嚷着拍了大腿。 “阿姐你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嫁给姐夫啊!!” “你意思我很挫?” “嘿嘿!不挫不挫,弟弟早起吃屎了,呸呸!” “阿姐今儿来可是有事?”说错话的傅大少赶紧转移话题。 傅云朝笑着翻他一眼。 “是有一些事要交代你,这里太吵,你找个清静地方咱们说话。” 说着冲他使了个眼色。傅怀育眼瞳一闪,很是无意的转头看向后面一脸木然的丫头。 下一秒傅少爷忽然两眼一瞪。 “哎呀阿姐!你这丫头可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好面相啊!” 傅大少说着双目如炬将如花一通上下打量。 “瞅瞅,瞅瞅,瞅瞅这斜飞的扫帚眉,这可是妥妥的飞帚上天福星高照之相!还有这招风大耳,这就是大开财路,财源广进的福耳!再有这正中一点的露天塌鼻,真是招福纳财难得的很呐!” 某少爷说着又砸吧着嘴由衷感叹,“要说最可贵还是这脸上一堆麻点,真真是百年难遇的金银满库之相!难得难得,真是太难得了!” 傅少爷为这惊世大发现激动的两眼发光,拍手跺脚。 而从未被人如此夸过的如花,整日不苟言笑的木讷麻脸上竟是极其罕见出现了一丝赧然喜色。 傅云朝瞅着她的样子,悄悄冲傅怀育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见傅少爷又无比恳切冲如花拱手。 “这位姑娘如此难得的财运亨通之相,今儿既然来了,一定要让我这小小赌坊沾沾喜气。” 说着就大手一挥让人拿了一百筹码塞给她。 “怀育恳请姑娘在咱们这里玩两把,好让赌坊沾沾你的福气。姑娘放心,赢了都是你的,输了都算在下的。” 如花看着手里的筹码票子,茫然的麻脸微红。 她低垂的眼皮别人虽瞧不出什么,但实际心中却是激荡的可以,因为这么一张脸,她从记事起就一直被卖来卖去,就连这如花的名字也是买她的主家为了寻开心取的。 长到这么大,今儿头一次有人说她的脸是个福相,从来被呼来喝去的她也会被人尊称一声姑娘,甚至还用上了请字。 于是麻木了许多年的如花忽然就在这一刻觉得自己不只是个活物,她还是个人了,一个和大家一样的人了。 “我就跟他在后面院子里说话,你白站着等也是等,不如去玩两把。这赌坊就正门一个出口,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傅云朝见她只塌着眼皮不出声,也加了两句。 第69章 让我听听心跳的可快 “那奴婢就在外面转转等着皇子妃。” 如花难得平和的语调很是出乎预料,这丫头自第一次见到开始,说话一直就像麻木的机器没有丝毫温度起伏,没想到她也会如常人一般讲话。 果然彩虹屁的威力巨大! 傅大少爷凭着一张能把好人忽悠瘸的嘴成功支走了如花。 片刻两人来到后院,傅云朝瞅着左右无人,抓着裙摆往腰间一塞就要翻墙。 “阿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会儿没空跟你解释,好好周旋着她,我很快就回。” 傅云朝说着纵身一跃轻松利落翻墙而去。傅怀育扬了扬眉,干脆就搬了椅子等在院里。 只傅云朝这一去再回来天色就已擦黑,彼时傅大少爷等的都要哭出来。 “阿姐再不回来咱们的赌坊都要输进去了。” “输给谁?” 傅云朝仔细整理着衣裙。 “你带来的好丫头啊,我原是随口一说,没想她真是个财神,把把都赢,现在整个赌坊的客人都在跟着她下注。” “呵!” 傅云朝惊讶之下忽然笑出了声,伸手拍了一下他脑门,“你这乌鸦嘴以后少给人开光!” 两人说着话前后脚出去,那如花已被狂热的赌徒围的水泄不通。 彼时她正要下注抬头瞧见他们,立时抱了东西出来。 傅云朝瞅着她怀里都要溢出来的筹码票子和傅怀育不停抽搐的脸,顿时觉得好笑。 “看来你真是个财神,赶紧去兑了吧。” 然如花却是将票子塞给了傅怀育,说都是他给的一百筹码赢的,不能算是她的钱。 傅云朝再三确定她不要之后,不由感叹人不可貌相。 冬日天短,两人从赌坊回到府里天就已经彻底暗下。 彼时经过前厅后面的回廊时,她拐道儿去往书房,如花自行回了后院。 沐君珩的书房,黑黢黢一片也没亮灯,门口的侍卫见她来忙都躬身行礼。 “殿下还没回?” “回皇子妃,没有。” 侍卫的态度恭恭敬敬,傅云朝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书房里里外外明的暗的,至少也有十数人守着。 如此森严的守卫,若想不惊动任何人潜入根本不可能。如此…… “小朝子这是想我了?” 邪肆的嗓音忽然响起,傅云朝转身就瞧见沐君珩大踏步进来。 “这不是要用晚膳了,总得问问你在不在。” “问个话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 沐君珩笑容邪魅直接揽了细腰,“想就想了遮遮掩掩做什么?” “殿下!” 这个神经病!当着这么些人就动手动脚。 傅云朝扒掉腰间大手赶紧往外走,“该用膳了!” “嗯,本殿下也确实饿了,难为你惦记我。” 七殿下三两步撵上又强硬牵了手。傅云朝挣了两下挣不脱便由着他去。 因为三日感恩协议还没完成,不用说某殿下的晚膳肯定是在小朝子的倾力侍候下完成。 然后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傅云朝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要让人打水梳洗,想着赶紧把这祖宗弄上床睡了,今日就算彻底熬过。 只是她才说要梳洗这人就说要去温井沐浴。 “你沐浴该不会也要我伺候?” “不然让谁伺候?” “你说的可是伺候衣食住行并不包括沐浴。” “所谓衣食住行就是指日常的所有生活起居,沐浴难道不是?你的生活起居里没有沐浴?你都不洗澡?” “你!” 无法反驳的傅云朝只能咬着后槽牙拿了衣衫跟着。 片刻两人到了一处院子,进门就见正中一个颇大的凉亭,凉亭下是一个纵横两三米左右汉白玉砌成的六边形大水池,此刻的池子里热气升腾水汽氤氲,隔着几步距离都能感觉到微微的热气。 给他放了衣物,傅云朝好奇伸手试了下水温,果然微烫的温度很是舒服。 “可真是会享受。” 虽知道府里有这么一处泉水,但洗不惯露天的她从未来过,眼见这池子修的精美傅云朝不由感叹古代权贵的奢靡。 “一起洗?” 突然低下的脑袋就贴在她的脖颈,言语间的温热喷洒,一股陌生酥麻感忽然顺着颈部蔓延,傅云朝心口一跳立时趔了身子。 “云朝没有与人共浴的习惯,殿下慢慢洗。” 女子说着就走,后面的人却一把攥了手臂。“宽衣啊,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还要替你宽衣?” “不然谁侍候?” “呵!” 女子直接磨牙。 “这是牙又痒了?” “我反刍!” “反刍是什么?” “问你老师去!” 傅云朝说着话三下五除二就抽了他的腰带扒掉外衫,别说,这两日的服侍还真让她在更衣这件事上手脚麻利不少。 “还有亵衣。” 亵衣也要她脱?!! 听到这话傅云朝瞬间就在心里画了小人,将这不要脸的疯批直接猛抽了上百遍。 “天寒地冻,你再踌躇一会儿本殿下恐怕就要得风寒了。” 寒死你才好! 傅云朝后槽牙咬的死紧,但也明白这流氓疯批找的是个什么乐趣,所以下一秒就又笑笑抬头从容淡定替他解了扣子。 精壮的胸膛裸露,女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面红耳赤羞愤欲死,相反还一脸淡定问他亵裤要不要一起脱。 毫无波澜无比从容的模样,让耍流氓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沐君珩顿时就失了兴致。 “那就不必了。” 傅云朝暗嘘口气掉头就走,“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等。” 外面等? 觉出异样的沐君珩眸光转动间瞧见她红透的耳朵,立时展了长臂将人圈进怀中。 “原来你也不是无动于衷。” 死丫头装的挺像,他还真以为她是个心无波澜的。 赤裸的胸膛就贴在脸上,清冽的男子气息毫无遮拦充斥鼻间,强自镇定的傅云朝此时再也绷不住,顷刻间就已脸颊红透。 “沐君珩!!!” 这个疯批混蛋! “装什么?”男人上扬的眉眼满是撩人痞气,“让我听听心跳的可快?” 说着那邪肆俊脸就已倾下,忍到极限的傅云朝举拳就砸将过去。 只她砸的快,流氓躲的也快,沐君珩一个侧身笑的更加肆意,“羞恼成怒了?” “你这个死疯批!” 觉得自己被小狗般逗弄了的人,再顾不上什么皇子不皇子,一脚踏上亭柱借力就是一个连环飞踢。 这一来一往,本要沐浴的某殿下竟就这样和人交起手来,两人围着亭子你追我赶,片刻忽听扑通一声,女子怒吼瞬间传来。 “沐、君、珩!!!” “说了要叫夫君。” 瞅着跌入温井浑身湿透的女子,沐君珩剑眉一扬,“反正都湿了,那就一起洗吧。” 男人说着就要下水,这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彧风的声音。 “主子。” “有事?” 七殿下蹙眉,这厮很少如此没眼色。 “主子,李喜年死了。” 第70章 问话 院子里的两人同时一惊。 “怎么就死了?” 傅云朝豁的起身,但沾了水的衣裙不是一般的重,直接就将她带的一个趔趄。 沐君珩伸手将人扶住,下一秒却又将她按回了水。 “这个样子出来不要命了。” 说着吩咐人去那院里取她换洗的衣裙,他自己则很快穿回了衣衫。 “回主子。说是那会儿皇子妃见过李公子后,没一会儿人就不行了。” 外面的彧风顿了顿又道,“仵作验过,说是死于中毒。” 沐君珩转头看向某女,傅云朝立时道,“不是我,你知道我是去找他干什么,况在那种地方杀他,我得多没脑子?” “我知道不是你,只这事却是冲你来的。” 男人说着黑瞳忽冷,“恐怕你今晚难歇在府里。” 说话的功夫春杏已经送来了傅云朝的衣裙,沐君珩说了句在书房等她就大踏步走了。 傅云朝这边被春杏侍候着极快换掉湿衣的同时,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那李家公子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亲侄子,侍郎的亲儿子,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敢杀这样一个人去陷害她? 跟她有过节的人,最有权势与手段的当是老国公,但国公为了胁迫她做事,连亲孙之仇都不顾,又怎么会闹这一出,这根本说不通。 再有就是公主,可公主是李喜年的亲表妹,昨日才来府里为他求情,更不可能杀他。 除了这俩,再够得上与她有仇的,就剩下杨兰心和傅霓裳了,可那俩外强中干的草包,此事若真是她们设计的的,她觉得那真可以将她们高看两眼了。 女子一路心思千转脚步飞快,但还没到书房就被赶来寻她的连福告知那男人已经去了前厅,于是她忙又改道,彼时她到了地方,还没进门就听到京兆尹梁深的声音。 “下官也是例行公事,七殿下千万不要怪罪。” “例行公事例行到我这里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无凭无据凭就要审本殿下的女人,你可是嫌脖子上的脑袋碍事?” “殿下!” 梁深两腿一软差点跪了。 “回,回殿下,那李公子住的是单牢,今儿整一日就见了皇子妃一个外人。” 梁深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且并不是审皇子妃,只是,只是请回去问问话。” “即只是问话哪里不能问,就在这里问,在本殿下眼皮子底下问!” “梁大人要问什么?” 傅云朝这时已经抬脚进来。 梁深慌忙施礼,但他还未开口又听七殿下道。 “说话注意着点儿,若是吓到了人,你那脑袋就不用跟着回去了。” “哎——” 梁深苦着脸快要哭出来,怎么说他也是个从三品的官员,这正常查案询问嫌疑人还要把脑袋别裤带上,放眼整个官场还有谁比他更憋屈。 “请问皇子妃,您今儿去找李公子是干什么去了?” 憋屈归憋屈,有七殿下这个疯阎王在一旁盯着,梁深简直把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谈事。” “那请问皇子妃,是谈什么事?” “关于假彩票的事我深思熟虑后觉得确实挡了其他赌坊的财路,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大家都吃一个碗里的饭,不好把别人都饿死,所以就想着给李公子出一份谅解书,然后双方商量一下,把京都所有赌坊整合做一个可以囊括衣食住行的连锁式博彩酒店。” “何为链锁式菠菜酒店?”梁深听的一脸懵逼。 “就是更大的赌坊,这跟他的死有关系吗?” 傅云朝并不打算跟他解释。 “无,无关,只……请问皇子妃除了这个菠菜酒店你们还谈了什么?” “没了,我统共就进去了不过两刻钟能谈多少事情?你那牢房门口有守卫,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梁深默了默又试探道,“那李公子联合整个京都的赌坊造了近百张假彩票,要置皇子妃的宝泰于死地,皇子妃心里就无一点恨意?” “我……” “大胆!” 傅云朝才刚开口旁边的沐君珩就一声怒斥将人踹倒在地。 “无凭无据,无端揣测,你是个什么居心?!”某殿下说着要去抽外面侍卫的佩剑。 “谁给你的胆子如此问话,看本殿下砍了你的狗头!” “殿下饶命!下官就是例行问啊——” 眼瞅着某殿下抽了剑,梁深再不敢多说一字立时双手抱头滚爬逃走。 这京兆尹真是没法干了!谁救救他吧! “若真是冲我来,必是下好的套,殿下就是把他赶走也没用。” “有没有用先把人弄走再说,难不成你真想晚上睡大牢?” 沐君珩把剑一丢,就说夜色深沉让傅云朝回去歇着。 “殿下可能猜到这背后之人是谁?” 沐君珩摇头,“这还真猜不出来。” “你不睡?” 傅云朝见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这么冷,他要在这里等消息? “你这是在邀我共寝?” 某殿下瞬间眉梢扬起一脸笑意。 “呵呵!殿下误会了。” 女子干笑两声转身就走。 眼瞅着她背影消失,沐君珩立时冷脸。 “都查到了什么?” “回主子。” 门外的彧风低头进来,“今日除了皇子妃,确实没有别人见过李喜年。而且,李公子今日所食茶水饭菜梁深也都已找人验过,均没有问题。” “人好好关在牢里,什么都没有问题,便她去见过就出了问题?” 沐君珩冷笑,“把所有接触过李喜年的狱卒自李喜年进去之时起,去过哪里,都接触过什么人,全部一一查问清楚,包括那梁深。” “主子怀疑他们?” “雁过留声,总不会平白无故中毒。” 彧风答应着就走,沐君珩又问起那玉牌的事,侍卫却说还没有消息。 “你转告墨渊,最迟一个月,若再没有消息就让他自己来找我领罪!” “哎!” 彧风低头忙忙的去了,厅里的男人转身又坐在了椅子上,一张俊脸晦暗莫名,也不知想些什么。 他这边兀自沉思,回屋休息的傅云朝却在路过花园时被连福拦了去路。 “哎呀皇子妃快停下。” 第71章 奉旨调查 连福说着话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过来,“皇子妃绕路西边走吧,前头也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洒了水,这会子结了冰滑的厉害,差点把奴才老命摔没了。” 傅云朝瞧他身后的青石路面确实泛着亮光,“这冷天谁洒水做什么?” “指不定是哪个打水没留意翻在了路上,只是也不知道垫些土,亏的是摔了我,若是摔了您和主子可怎么好?如此不管不顾老奴查出来定要打他二十板子。” 傅云朝说了句小心,就掉头沿着西边花墙一路回了院子。 彼时春杏正垂头耷脑等在屋里,见她回来便小心翼翼道。 “奴婢才不小心把皇子妃才刚换下的那件湿裙子刮破了。” “破了就破了,也值当这副失魂丧魄的样子?” 见她已备好了水,傅云朝就自去梳洗。 “那流光锦可是要十几两银子一匹呐!皇子妃才上身一日就坏了,都怪那不长眼的小厮。” 想着那造价不菲的衣裙,春杏实在肉疼的很。 “怎么又扯上别人?” “那会儿奴婢端着湿衣路过花园时不小心被他撞了一下,裙子当时就掉在了地上,然后也不知勾在了哪里,底下一圈都抽了丝了。” “感情那花园里的水渍是你弄的?” 她就说谁打个水怎么还打到花园里去了。 “什么水渍?” 春杏丝毫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傅云朝一指戳到她头上,“赶紧把你嘴闭上吧,你弄那湿衣把路上沥的都是水,这会子结冰差点没把连管家摔没了,他正找人要打板子呐。” 春杏立时捂了嘴,她这才想起那会儿端湿衣的盆儿里确实有不少水扣在了地上,但她只顾心疼衣服,却没去收拾。 “所以这事儿你就烂在……。” 傅云朝擦着脸话还没说完,就听春杏喊了声殿下却是沐君珩进了门。 “有消息了?” “没有,彧风还没回来,你先歇吧。” “更衣么?” 春杏见他回来立时就出了门,傅云朝放了擦脸巾子很是自觉的问。 她怕等下她都歇下了,疯批再发神经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伺候。 “呵!”榻上的人瞅着梳洗后更加如出水芙蓉般让人惊艳的女子,不由勾了唇角。 “如此自觉却是长进不少,只你什么时候求我去里面睡?” 一听这话,傅云朝直接两声干笑进了里间。 “等我哪天脑子瓦特的时候吧。” 求你去睡? 一个百人共享的u盘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 “蛙头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嘴里总能蹦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就是宕机。” “当鸡又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人已经熄了灯。 “就是秀逗。” “袖兜?” “就是你听不懂的意思。” 沐君珩皱眉,他的确是听不懂。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过了多久,本来一片沉寂的冬夜,忽然刮起了风。 寒风穿堂过巷带出肆虐的呼啸之声,惊醒的傅云朝翻了个身,发现外间依然跳动着昏黄的光晕。 “殿下?” 女子睡意未散的嗓音有些喑哑。 “起风了,吵醒你了?” “你还没睡?” “嗯。” 傅云朝瞅了瞅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殿下在等彧风?” “嗯。” 两声淡淡的嗯,将傅云朝昏沉的睡意驱散。 他在等彧风,而彧风去查李喜年的事了,李喜年的事她牵扯其中。 所以, 这人是因为她的事情不睡觉等消息? “殿下殿下!” 连福慌张的声音忽然传来,外间的人瞬间起了身。 “什么事?” “殿下,梁大人来了,带着皇上的圣旨,说是让皇子妃配合查案。” 连圣旨都请来了? 傅云朝眸色乍冷再无睡意。 “你不用急,我先出去瞧瞧。” 男人说着已经出门,傅云朝以极快的速度穿衣起身。 片刻到了前厅梁深宣完圣旨就冲沐君珩拱手行礼。 “上命难违,下官也是依令行事,望七殿下不要怪罪。” “你这深更夜半闯到府里就是为了宣读圣旨?” 沐君珩黑着脸并不因为梁深恭谨的态度而松了面色。 “回殿下,李公子身上的毒验出是蝻芪之毒。这种毒虽无色无味,但一旦沾染皮肤和衣料十二个时辰内都是可以验出的。” “所以呢?” “所以,所以……”即使捧着圣旨,梁深此刻也是被沐君珩的眼神瞅的两腿打颤。“所以下官斗胆,请求检查皇子妃的双手和今日穿的衣裙。” “你果然是斗胆,且斗的还不是一般的胆!” “殿下恕罪!” 沐君珩一声冷哼梁深瞬间跪下。“殿下恕罪,下官也相信皇子妃是无辜的,可眼下只有查个明白,才能还皇子妃清白啊。” 梁深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李喜年是李家夫人唯一的嫡子,如今莫名横死,所有嫌疑都指向七皇子妃,就因为七殿下不配合调查,那贵妃就生生在寒风里跪了半夜,就为了求个彻查的旨意。 李家有如此决心,他稍有含糊恐怕就是粉身碎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 “他说的对。” 傅云朝瞅着地上的梁深淡淡开口。 “多谢皇子妃体恤!!” 傅云朝话音一落,梁深立时就大声道谢。 然后随着一句得罪了,就有跟他来的人端了盆水,然后也不知往里加了什么,就让傅云朝把双手放进去。 傅云朝淡定照做,然后梁深带来的一个老头将傅云朝水里的手盯了瞅了片刻,再就失望摇头。 这时梁深又说要验衣裙,傅云朝就让人去后院找春杏拿了今日去大牢时穿的那套已经弄湿透的裙衫。 然后同样的方法检测后,就见衣袖位置泛出了淡淡蓝光。 “这正是蝻芪之毒!!”老者一脸激动,傅云朝一声冷哼。 “那就走吧,夜半三更难得梁大人如此敬业,早点把我带回去你也好下班。” 女子说着抬脚就走,后面的七殿下却是一把抓了人。“你真要去牢房?” “国有国法,圣旨都下了,云朝总得配合调查。” 傅云朝说着又低声嘀咕了什么,沐君珩眼瞳闪了一下,这才松了手。 第72章 真正的死因(一)) 因为沐君珩的疯名过于响亮,所以心有畏惧的梁深虽将人带回了府,却也只敢恭恭敬敬问话,什么威逼利诱刑讯逼供的一套别说做了,他是想都不敢想。 周旋到天亮,梁大人从傅云朝嘴里问到的信息也仅限于菠菜酒店,再有就是不知道,不清楚。 最后眼瞅着天亮,眼皮子打架快打瘸了的梁大人终于撑不住。 “寻一间干净的单牢,好生送了皇子妃过去歇息。” 衙役带着从容不迫的人走了,梁深把自己瘫在案上咳声叹气。 “一问三不知,本官查个什么啊?!本官算是明白了,这京兆尹的位置就是个猪不啃的烂南瓜!” 难怪那些人都花银子求着外派,这京都城一杆子敲下去不知有多少一品二品的大员还外夹着皇亲国戚,他这个从三品的京兆尹算个屁呀! 他能管谁?!! “大人大人,柔嘉公主到了。” “啊?!!” 正自哀凄的梁大人一听柔嘉公主立时太阳穴突突差点没滑到地上。 “梁深!!” “哎——”梁大人手忙脚乱从桌案后爬出,连歪了的官帽也顾不上扶一扶。 “下官参见公主。” “参什么参?那傅云朝在哪儿?!敢毒害本公主表哥,本公主现在就要将她斩立决!!” “公,公主,这还没定案呐,可是不能斩。” 一夜没睡的梁深这会儿脑瓜子直嗡嗡,连汗也冒不出来了。 这小公主跟七殿下都是一条路子,是比皇上还难伺候的人啊! “怎么没定案?不是都在她裙子上查到毒了?证据确凿你不定案,你这狗官安的什么心?!” 小公主将根食指对着梁深脑门一通猛戳,有两下还差点捅到人眼睛。 可怜梁大人躬身弯腰冒着变瞎的风险是躲都不敢躲。 “回,回公主,裙子上是查到了毒,可皇子妃没认啊,没有认罪画押就不能定罪结案。” 再说那皇子妃手上并没有毒,主子们穿的衣裙都要经过奴才的手,凭此就说是皇子妃投毒也确实牵强。 “不认罪就打到他认!你这京兆府的刑具都是摆着看的?!” 小公主瞅着躬身弯腰的人越瞧越觉窝囊。 “如此废物怎么就能做了京兆尹?回头我就让父皇罢了你的官,远远的发到边城去!” “哎呦公主!” 梁深正要说那我可是太谢谢您了,下官求之不得啊。 只还未开口就被小公主又一指戳到他脸上,“把人带来,本公主亲自审她!!” “公,公主,皇子妃已被问了一夜的话刚刚才歇着。” 七皇子妃若在他的衙门里被用了刑,那疯殿下估计都不能让他活着出门。 此时此刻梁深很想对天狂喊。 老天呐!本官好歹叫了你几十年的爷,求你赐道惊雷劈死你孙儿吧,这官做的真是生不如死啊!! “她是杀人罪犯!来这里就是受刑过审的,你敢让她歇着?你知不知道因为年表哥的事情,本公主的舅舅舅母都已病倒了!” “ 他们病倒了关你七嫂什么事?” 夹杂着冬日清冷寒意的嗓音忽然响起,沐君珩身着一身明黄的衣袍豁然进门。 “下,下官参见七殿下。” 一向不羁的人平日甚少穿皇子专属的正经衣衫,如今这样一身打扮进来,梁深差点没认出来。 “证据确凿,七哥就是拿身份压人也没用!” 同样惊了一下的沐柔嘉回神就是一声冷哼。 沐君珩却是直接越过了他俩,大长腿两三步就上了台阶坐在了案几后梁深的官帽椅上。 “把昨日验尸的仵作叫来。” “啊?哎!” 梁深虽不知为什么突然叫仵作,却也不敢问,直接就唤了衙差去叫人,只那衙差一只脚才跨出门槛就迎面撞上了沉脸进来的彧风。 “主子,那仵作已经死了。” “什么?!!” 梁深熬的通红的眼瞪的老大,怎么就死了?昨儿还好好的。 “好快的手脚。” 沐君珩冷哼一声,然后示意彧风,“把你查到的说给他们听。” 彧风低头应是。 “皇子妃并非下毒之人,那衣裙上的毒也是后来有人蓄意加上去的。”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加的,你看到了?” 柔嘉公主不等说完就哼了一声。 “回公主,皇子妃昨儿回府后曾不小心弄湿了衣衫,那套换下的裙子被丫头拿着路过花园时被一小厮撞到,当时衣裙和盆子都扣在了地上。那小厮在帮忙捡起衣裙时趁机将蝻芪之毒加到了衣衫上。彧风已经找到了那小厮,他手上确实有蝻芪之毒。” “小厮呢?” “回公主。”彧风顿了顿,“彧风找到时,人已经死了。” “哈!”柔嘉公主直接冷笑,“你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顶罪这种戏码也敢来糊弄我?” 柔嘉说着又转向桌案后的人,“我不知道那傅云朝对七哥有什么用,但年表哥是我舅舅唯一的嫡子,为这事我母妃食不下咽昨儿一夜未眠,如今证据确凿别说是七哥你,就是父皇也护不了她!!” “公主,我家皇子妃确实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彧风不等沐君珩开口又接着道。 “那李公子其实并非中毒身亡。” “什么?” “你说什么?” 彧风这话一出沐柔嘉和梁深都惊了一跳。 “彧侍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深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昨儿他亲眼看见仵作在那李公子的心口验出了毒,怎么这会儿又不是中毒死的了? “回梁大人,因为彧风重新验了李公子的尸体,且不止验了心口,还有口鼻,咽喉,四肢。彧风发现,李公子全身上下,除了仵作验尸时在心口刺的那个针孔有毒,全身上下皆无毒。”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梁深的脑瓜子嗡嗡直响,“难不成你是说……你该不会是说李公子本没有中毒,是那仵作在验尸的银针上做了手脚?!!”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他们先是制造李公子中毒而死的假象,而后又栽赃陷害我们皇子妃。” 第73章 真正的死因(二) 竟敢拿侍郎亲儿的命来构陷七皇子妃?! 这样惹不起的人家一下坑俩,这不是向天借胆么?!! 梁深彻底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即便不是中毒,那也不能证明就不是傅云朝动的手脚!” 沐柔嘉根本不能接受李喜年的死与傅云朝无关,在她心里,早已把这可恶的女人当成凶手凌迟了百遍。 “那你怎么证明是她动的手?” 一直没出声的沐君珩瞥了沐柔嘉一眼直接起身。“把本殿下媳妇弄哪儿去了?” “回殿下,下官那会儿见皇子妃十分疲累,便让人带她去牢房歇着了。” “去牢房歇着。”刻意咬重的牢房二字加上某殿下要笑不笑的表情,直接让梁深两腿一软。 “下,下官知罪。” 沐君珩冷哼一声,“还不带路?” “哎,哎——” 被这强大气场一瞬间灭死了百回的梁大人一听这话忙小跑着引路,沐柔嘉在后面咬牙跺脚跟着。 片刻到了衙门后面关押犯人的所在,待看守的差人给他们指了房间。 领路的梁深差点没死在当场。 “你,你,你怎么能把皇子妃送到那里。” 那可是李公子的房间!! 人才横死在里面还没十二个时辰他就把皇子妃领进去了,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梁深这会儿眼前发黑,连看沐君珩一眼的勇气都没了,只恨不能把脑袋薅下来夹在裤裆里。 “回大人,小的那会儿跟皇子妃说过了,是她非要进那间的。” 衙差也很无奈,按大周历来的规矩,凡横死人的房间只有在十二个时辰后做过法事才能住人,可那皇子妃她偏不听啊。 “殿,殿下……” 梁深低头等着某人发飙,没想人却一直没出声,然后待他小心翼翼抬头就见沐君珩已大踏步进了房间,也就慌忙跟上。 “殿下这么快就来了?那小厮可抓到了?” 昏暗的牢房中傅云朝乍见到来人瞬间勾了唇角。 那会儿在裙子上查到毒她就想到了那个小厮,能在皇子府做手脚的人定是不简单,所以她才跟了梁深回来以麻痹幕后人的视线。 “晚了一步,人死了。” 纵使这是曾给李喜年住的豪华单人房间,但牢房毕竟是牢房,阴沉的污浊气息直接就让沐君珩皱了眉。 所以即使牢门没锁,某殿下也不打算进去,只站在门口冲里面浑然不觉气味难闻的女人伸了手。 “回家了。” “能走?”傅云朝很是惊讶,不是说那小厮死了吗? “你还住上瘾了?”这里的味道沐君珩多一刻也不想闻。说着就要去拉人,没想傅云朝却直接后退。 “先等等。梁大人您进来看。”女子说着冲头快耷拉到地上的某人招了手。 “嗯?”忽然被点名的梁深一脸问号。“看什么?” “这里。” 傅云朝指着墙壁上的一点,“梁大人您仔细看看这是什么,若我没猜错,那李喜年身上的毒有可能是死后才被人加上的,他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这个。” “是什么?!” 后面跟着的沐柔嘉一听这话直接冲了进去,就见傅云朝指明的地方泛着半个芝麻粒大小的一点亮光。 “这是什么?” 一个小点点而已,梁深瞅的一头雾水。 门外的沐君珩吩咐彧风,“取出来瞧瞧。” 侍卫立时从靴筒里抽了把一掌长的短刃出来。 墙壁被锋利的匕首凿的沙沙作响,很快那一点亮光就暴露了真身。 “主子,是根针。” 一指长的细针泛着冷芒,沐君珩眯了眯眼,转头就看到身后墙上的小窗。 里面的彧风不等他吩咐就已纵身上墙。 “主子,果然有手指攀过的痕迹。” 这正对牢笼的窗口开的又高又小,寻常人根本够不着,所以上面落的都是积年老灰,那凶手伏在这里暗算,留下痕迹是必然。 “可,可仵作已经验过,李公子浑身上下,包括头发里都没有伤口啊。” 梁深一脸震惊,事情发展到此,每一步都出乎意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能了。 “伤口?”傅云朝勾唇冷笑,“你去问问仵作就明白了。” “皇子妃,仵作已经死了。” “也死了?!”傅云朝震惊去看沐君珩,这幕后之人的动作还真是快呀,但凡查到一点线索就会死无对证。 某殿下不知想到什么神情一凛,“速去查这根针的来源。” 彧风眼皮一跳应了声是瞬间消失。 “皇子妃,您刚才让下官去问仵作,可是觉得这又是他做的手脚?” 智商被打击的梁大人此时干脆摆烂,不懂就问。 “非他不能。”傅云朝此时也是面色沉沉,看来这次真是遇到对手了。 “为何?” “大人说那李家公子全身没有伤口,可你别忘了,他心口可是有仵作验毒留下的针孔。” 常年验尸的仵作手法非常人可比,从同一个针孔刺入,然后将那真正致命的暗针推进体内不是不可能。 “你是说……”梁深此时的震惊已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这一招招一步步,可真是布局缜密非常人所能。 “大人若不信可让人将那李公子胸口剖开看看,里面定有一根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长针。” “就算是死于暗器,也不能证明不是你做的,不然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沐柔嘉始终觉得傅云朝这个恶女最可疑。 “呵呵!公主真是高看我了。” 傅云朝咧了咧嘴,这话真不是她自谦,没有异能的她还真是没这个本事。 “能从窗口将银针射入墙面和人体,这种手段,非强大的内力不能为,而我,恰恰是个没有内力的人。” “那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害年表哥!!” 怒发冲冠来致人死罪的小公主忽然没了发飙的对象,这感觉就像被堵了气孔的高压锅,憋屈,郁闷,狂躁,各种炸裂的情绪充斥咆哮就是没处能透一透。 “要不要开膛破肚的验尸梁大人去找李家商量,下毒之事已查清,本殿下的女人可能领走?” “当然当然。” 梁深点头哈腰一路将人送出衙门,眼瞅着两口子上了马车还没等他回身,腿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赶紧去查,今日若没个结果,本公主就住在你的衙门不走了!!” 梁大人瞬间抬头望天。 亲爷啊,你赶紧劈死我吧! …… 这边顶不住压力的梁大人一心求死,那边上了马车的傅云朝还未拐上大街,就从车窗瞧见她三叔扛了把一人多高的弯月大刀气势汹汹而来,且后面还跟着一个突然大了肚子的傅怀育。 第74章 疯批的弱点 “叔啊,您听侄子一句劝,劫法场这事儿咱真不能干,灭九族啊!” 双手捧着肚子的傅怀育脚下飞快,奈何就是追不上扛刀的他叔。 “侄子我还没娶亲呐叔,您不能只顾阿姐不顾我啊!我还没活够,我还没女人没孩子,我还有好些……” “九族若真都死了,独你活着叔也放心不下,干脆把你带走,到了地下咱还是一家!” 傅三爷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老子今儿就不要命了,谁敢弄阿朝,三爷我就弄死谁!” “叔啊——!” “三叔!怀育!”马车里突然下来的人将叔侄俩都惊了一跳。 傅三爷扛着哐啷乱响的大刀瞬间跑来。 “阿朝你不是要被砍头了?怎么又在这里?” 傅三爷一双眼将人上下查看,生怕少了一根毛发。 “阿姐!”傅大少见到她没事瞬间一脸喜气,“阿姐这是没事了?” 傅云朝在傅怀育肚子上敲了两下,发现硬邦邦的。 “三叔在哪听的我要被砍头?只是配合调查,已经问完话没事了。” 说着又按了两下某少爷的大肚子,“几日没见你这是怀孕了?” “本少爷可是男人!阿姐不要胡说!” 傅怀育说着将衣襟掀开露了一角,里面竟是满满的大额银票。 “弟弟把全部家当都弄来了,想着给阿姐买条命。” “买命?” 傅云朝一头雾水,傅三爷抬脚就在某少爷屁股上抡了一脚。 “死孩子不问清楚就瞎说。”说着就把今儿一早傅怀育着急忙慌找他商量救人的事说了。 原来今儿一大早那傅霓裳就乐的什么似的去找傅怀育,说是她害死了李家少爷,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把她下大狱。 然后渣女又好一番危言耸听的渲染,最后叔侄俩收到的信息就是她杀了贵妃的亲侄儿,皇上和贵妃震怒,要将她即刻正法。 于是就有了傅三爷扛大刀劫法场之举和傅怀育卷了所有钱财买命之说,只亏得这俩人还知道瞒着老爷子,不然这会儿恐怕就出了大乱子。 “下毒之事已经查清,那李家公子的死另有蹊跷与我无关,你们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叔侄两个算是放下了心。于是傅怀育又赶着回去藏他的金库,而傅三爷则提了刀要回相府。 “嫡亲姐姐出了事不说赶紧想办法,还敢幸灾乐祸造谣生事,看我回去抡她两刀!” “叔啊,好歹看我面子下手轻点儿,怎么说也是侄儿的一母同胞。” “哼!你就算把屁股扣了沾脸上也不过巴掌大的面儿,且别说是她,就连你那卷铺盖准备跑路的亲爹我也得给他几下!” 俩人说着话渐行渐远,傅云朝又转身回了马车。 “殿下可知这幕后黑手是谁?” 如此手段恐不是一般人所为。 “京都城中的人,都不如表面那样简单,谁干的,还真不好说。” 某殿下不动声色将身子往窗口趔了趔。 极其细微的动作却是没逃过女子的眼,傅云朝黑眸一闪立时涌上狡黠,干脆抬了屁股坐到他旁边。 “殿下你说那人既有如此手段,直接杀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费这般曲折的功夫栽赃陷害?” “那必是有非此不可的理由。” 男人眉头蹙的更紧,“离本殿下远点儿?” 女人在牢房里染的那股阴沉气息瞬间充斥鼻间,沐君珩直接就皱了眉。 “为什么?”傅云朝非但不退还又朝他探了脑袋。 “你这呕——” 过近的距离直接就让某人呕一声蹿出了车门。 “哈!” 车厢里的傅云朝笑着抬起衣袖仔细闻了闻,极其浅淡的异样气息让她扬了眉梢。 原来这疯批也有弱点。 …… 彧风的速度很快,沐君珩他们前脚到家时他也后脚跟着回府。 “如何?” “回主子,这种材质的长针只有城东的老徐铁铺有,但是属下赶到时那徐掌柜和伙计都已被人杀了,看现场的样子和尸体的状态,估摸着两三个时辰前就已经死了。” 两三个时辰? 傅云朝心里算了下,那应该就是她被京兆尹带走没多久。 这么快的速度斩草除根,难道那人一早就算出他们会查到那针? 傅云朝觉得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有如此手段,又是冲她而来,直接杀她不是省事,如此欲盖弥彰却是让人费解。 “把针拿给墨渊,让他细查。” 彧风答应着去了。沐君珩这边立时扔了外衫,然后又催促傅云朝去沐浴更衣。 “大白日沐什么浴?我不过在那牢房站了一会儿而已又没睡在那里。” 傅云朝说着又勾唇来到某人跟前,“殿下,云朝侍候你更衣啊。” “免了!梳洗之前离我远点。” 这人说着就自己去衣柜抓了袍子换上,傅云朝瞧的嘴角越发上扬。 片刻某殿下收拾利索避瘟疫一般绕着她出了门,屋里的女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日过后梁深跟李家人几经沟通,最后高低将李喜年尸体开了膛,而结果跟傅云朝预料的一模一样,尸体的胸膛里果然有一根与牢房墙壁里寻到的一模一样的长针。 如此李喜年的死因算是彻底明了,但凶手确是死活寻不着,无论贵妃怎么施压,那京兆府倾巢出动,把个京兆尹一双眼熬成了兔子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但这也不能怪梁大人无能,因为沐君珩这边查了数日也是毫无进展,那幕后动手之人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无消息。 李喜年的死就这样悬在了那里,他的死别人怎么想傅云朝不知道,但她却从这件事后越发觉得这京都城深不可测,于是对于恢复异能的念头更加迫切起来。 只不过那人的书房实在守卫森严,而她也确实没有什么正当理由频繁进入。 日子就这样在毫无头绪中来到了年下。 彼时距离大年三十不过还有四五日的时间。 这日又是大雪的天气,傅云朝正无聊站在廊下瞧着阿欢和春杏堆雪玩,这时一直杵在旁边的如花忽然贴上来低声道。 “主子让皇子妃务必在年前拿到那份名单。” 正自勾唇笑着的傅云朝忽就塌了嘴角。 第75章 温锅 自李喜年的事情后她这几日满脑子想的都是恢复异能,什么狗屁名单早抛在了脑后,没想这会儿又被她提起。 “若年前拿不到呢?” 如花愣了愣,老实答道,“主子没说,但往常咱们完成不了任务都是要受罚的。” “罚什么?” “如花孤身一人,所以都是鞭打和关水牢。但像皇子妃这样的,主子多半会从你亲人身上下手。” 麻脸丫头一板一眼,回答的木然而认真。 亲人? 傅云朝瞬间就想起上次那老国公让她传达的话。 什么老爷子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让她办事掂量着些。 赤裸裸的威胁让女子立时冷脸。 “皇子妃。” 这时管家连福忽然进了院门。 “有事?” 傅云朝低头再抬起的瞬间已是换了面色。 “回皇子妃,傅家少爷来找,正在前厅等着呐。” 傅怀育? 傅云朝心头一动,忽拍了自己脑门。 “春杏去把前两日准备的礼物交给连管家装车,我要出门。” 老爷子今日乔迁,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傅云朝取了大氅忙忙就走。 如花也是连忙跟上,没想女子却豁然转身。 “你和春杏在家等着,阿欢一人跟着就行。” 如花还要说话,傅云朝直接就冷了语气,“没有吩咐的时候听我的吩咐。” “主子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意见!” 阿欢拍着手上的雪小跑过来。 “皇子妃前日说老爷子这几日要乔迁,看来是今日了?” 小丫头说着笑的两眼弯弯,“大周乔迁是要温锅的,阿欢今日出门可是有口福了。” “知道你是个爱吃的所以专门带了你去。” 傅云朝笑着点她脑袋,主仆二人很快到了前厅,彼时正坐着喝茶的傅怀育见到她立时呲牙起身。 “我猜阿姐一定是把这事儿忘了,所以专程来接你。” “你可真聪明。”傅云朝笑着哼了一声。 片刻后两姐弟出门分别上了马车,那车才刚刚启动,傅云朝的车门就吱呀一响,却是某殿下板着脸坐了进来。 “你……” 对于他的出现傅云朝很是惊讶,这人也要去? “我什么?祖父乔迁温锅这种事情,你提都不提,可是从未将我当做是一家人?” 淡淡的语调带着似真似假的怒气,傅云朝干笑两声。 “不是想着你这几日忙么。” 沐君珩斜她一眼也不接话,瞧着倒像真的有些生气。 傅云朝吩咐车夫启程然后咧嘴道,“殿下这是生气了?” 某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没有接话。 “我自己也是忘了的,今儿若不是怀育来找,这会儿我还在府里瞧丫头堆雪呐。” 虽她真的从未想过要跟他提,但却是不能承认。 “少在本殿下面前耍你那点心眼子。” 某殿下一双眼始终盯着窗外纷纷扬扬铺天盖地的大雪。 傅云朝瞧着他被雪光映照的半明半暗的脸,觉得这平淡到没有起伏的腔调跟这静谧深沉的脸一样,透着股子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的沉默一直保持到马车停下。 “可算是到了,小阿朝你再不来你叔就饿死了。” 傅云朝听到傅三爷的声音立时勾了唇角要开门,没想那人快她一步握了手。 “是我有事要忙所以才来迟了些,三叔和祖父不要怪罪才好。” 沐君珩说着已经开门牵了某人下车。门前等着的傅三爷乍见到来人惊的一愣,下一秒就咧了大嘴高喊。 “爹快出来爹,你看谁来了!” 说着又喜的直搓手,“哎呀我这小院子也能来皇子这样的人物,这可真是那什么破墙发光啊!” “噗!!” 一句破墙发光直接干喷了小丫头阿欢和傅大少爷,然后定力高强的沐君珩两口子则是一个眼抽一个嘴抖。 “叔啊!那叫蓬荜生辉!” 好容易忍住笑的傅怀育赶紧科普。 “不都一个意思。蓬荜不就是破壁,破壁不就是破墙。” 傅三爷毫不在意将人请进院子,才拄拐出来的老爷子见到携手而来的两人惊讶过后就是满心满眼的笑,一叠声将人请进了屋。 因为是乔迁温锅,又一早备着傅云朝要来,所以一应的吃喝菜品早已准备妥当,且还有傅怀育特意弄的新鲜鹿肉。 只是老爷子没想到七殿下这尊大神也会来,一时倒有些拘束。 但沐君珩却说今日不讲身份,只论长幼,一时就亲自斟酒敬了老爷子和傅三爷,众人见他姿态如此之低,又加着两杯酒下肚,于是不过片刻便彻底放开。 饭桌上很快觥筹交错,几巡之后那喝的脸颊通红的傅三爷就开始勾了人家七殿下的脖子叫好侄婿。 “好侄婿,今儿你能来让叔叔这破墙发光,叔叔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来满上!叔再敬你一杯!” “姐夫姐夫,来来来!” 傅三爷这边才又给七殿下斟满了酒,那边半晕的傅怀育就端了一碗红彤彤的东西过来。 “姐夫。这可是好东西,新鲜的鹿血滋精补气,壮阳强肾,大补啊姐夫!” 傅少爷说着献宝似的将一碗鹿血举到了某殿下脸上。 沐君珩一对剑眉顿时皱成疙瘩。 “对对对!你们新婚夫妻,年轻人又没个节制,快把这个干了别回头掏虚了身子。” 傅三爷接过碗直接杵到他好侄婿的嘴边。 “咳!” 一旁正喝汤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直接呛住。 而微醺的老爷子只顾吃喝,却是完全没有留意。 傅云朝好容易缓过了气儿,就听那七殿下从容淡然道。 “侄婿尚且精猛,若用了这个只怕阿朝受不住,还是不喝的好。” “咳咳咳!” 某女刚顺了的气再次噎住,只想捶烂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嘴。 “说的也对!”傅三爷重重点了下头,转身就把血递给了傅云朝。 “那阿朝你喝!” “咳!” 还没缓过劲儿的傅云朝咳的说不出话,只能摆手。 “阿朝也不能喝,她喝了我就受不住了。” “咳咳咳咳!” 某女咳的彻底抬不起头。 “那怎么办?”傅三爷端着一碗鹿血发了愁。 “要不给祖父喝?”一旁的傅少爷甚是孝顺。 “不行,你祖父都这把年纪了,喝了受不住。” “那叔喝?” “也不行,你叔我俩龙精虎猛的光棍腰子没处使唤,喝了也受不住。” “那,那,那怎么办?我这个年纪也喝不着啊。” 傅少爷心疼的瞅着那碗鹿血,“这样好的东西总不能倒了吧?” “倒了更不行。” “为何?” “地受不住啊!” “啊?!” 第76章 败给饭嗝的七殿下 一碗鹿血没处分配,傅怀育瞪着眼瞅了两秒忽然一拍手。 “我知道该给谁喝了。” 说着就唤了人进来,“把这一碗鹿血好生端回相府给我父亲,就说是儿子特意孝敬他的。” 小厮小心端着碗去了,傅少爷这边嘟囔。“三叔你是没瞧见,我爹那俩眼窝都青了好几日了。” 某少爷说着又自疑惑,“我母亲自庙里挨了打一直躺到现在,他怎么还能虚成那样,难道……” 一瞬间福灵心至的少爷忽然瞪了眼,“他该不会养了外室!” “这个你确是误会了,叔可以证明你爹不是虚的。” 傅三爷忽然举了拳头到他侄儿眼前,“他那俩青眼圈子是被你叔的拳头揍的。” “啊?!” “前几日因为搬家的事他跟你祖父跳脚,叔就砸了他几拳。” 傅三爷甚是淡定的解释,傅怀育却是面皮抽动,自从阿姐和三叔来到府里,爹可是把这些年从未挨过的打补了个齐全。 一顿温锅饭从下午直吃到了晚上,彼时心情甚好的傅三爷醉的两眼发昏还在找他的好侄婿干杯。 “没想我傅老三也有跟皇子喝酒的一天,侄婿,叔的好侄婿啊,来来,咱俩再碰一个。” “碰你娘的腿碰!人家来吃个温锅饭你把人往死里灌,他醉成那个样子连累的不是阿朝?” 被儿子错当成七殿下搂了脖子的老头儿一拐杖敲到他儿子头上,傅三爷顿时疼的酒醒三分。 “爹?怎么是你?殿下呢?阿朝呢?” “还殿下呢,你把人灌的都走不成道儿了,阿朝才扶了他上车回去。你个瘪犊子怎么就能喝成这副鬼样!” “怀育呢?” 难得傅三爷醉成这样还能惦记他的好大侄儿。 “小厮抬着回府了。”老爷子说着又拿拐杖敲他,“赶紧滚起来睡觉去,还想让你老子伺候你?” 老头这边敲着醉鬼儿子那边车上的傅云朝几乎要被某殿下压的透不过气来。 “给人温锅把自己吃醉的也是少见,沉的跟猪似的,自己靠着。” 女子说着就把压在自己肩上的人推靠在车壁。 从那饭桌上起身她几乎就是半扛着他上了车,她俩这身高体重比,说是蚂蚁搬大象也差不多。 可怜她这小身板差点没让他压折了,如今上了车还往她身上靠,真是……“喂——” 傅云朝一个白眼还没翻完这人又倒了回来。 于是女人又推, 男人又倒, 又推, 又倒。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之后小蚂蚁终于认命当了垫背。 好半晌终于熬到了府门,傅云朝将人弄下车抬头瞧见办事回来的彧风立时招手。 “彧风快来扶你主子回房。” 彧风长腿一伸,然下一秒就将踏出的脚又收了回去。 “回皇子妃,彧风有要紧事耽误不得,辛苦皇子妃了。” 主子刚刚那半抬的眼神他可是瞧的清楚,今儿若真扶了他,明儿被人扶的就是他自己。 侍卫瞬间钻进府消失不见,门口的守卫也都顿时想起有事要做,偌大的皇子府门口顷刻就光秃秃不见了人影,傅云朝恨恨磨牙朝某殿下身上搂了一拳。 “瞅瞅你这什么破人缘儿!” 挨了一下的醉殿下也没出声,只脚步更加虚浮整个重量都放在了女子身上,傅云朝直接被压的一个趔趄。 “真是头死猪!” “皇子妃,我去府里找找老管家。” 阿欢说着就跑进了府,自她们进府七殿下从不让她们这些丫头靠近,所以她也帮不上忙。 只她在府里转了好大一圈别说老管家了,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整个皇子府就像突然间被清空了一样。 傅云朝被这人压在肩上在门口等了半晌也不见阿欢回来,就认了命一点一点将死沉的某殿下弄回院子。 平日两刻钟的路程她扛着某人足足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最后好不容易将沐君珩卸到榻上,又扶着他漱口梳洗更衣,一番折腾,待那人终于盖着被子躺下,傅云朝已是在这数九寒天里累出了一身的热汗。 “殿下?” 看着一身清爽舒服躺着的某人,傅云朝揉着酸疼的肩膀和脖子怎么想都不能甘心。 “殿下?” 女子伸手推了两下,那两颊晕红的人只浅浅哼了一声。 看来真是醉的不轻。素来不吃亏的傅云朝眼角瞬间滑过流光,下一秒小手就很不客气的拽着某人的耳朵狠狠一个转圈拉扯。 “死醉鬼敢把本姑娘累成这样。” 左边扯完,扯右边。 “让你喝。” 扯完耳朵再掐脸。 “还说本姑娘受不住?” 掐完左脸掐右脸。 “你那早磨成针的玩意儿只怕都起不来了,装什么装!” “你怎知本殿下起不来?”正闭着的黑眸忽然睁开,沐君珩一把抓了作妖的女人压在身下。 “你试过了?” “你没醉?!” 男人邪肆的俊脸虽然酒气氤氲,但哪还有刚刚的醉态。 一瞬间灵光划过。 合着这一路他都是故意的! 我去你大爷的吧! 女子磨着牙瞬间一个提膝,但反应极快的沐君珩直接大掌按住。 “本殿下是吃多了几杯,但又不是死了,你这死女人竟敢拽我耳朵掐我脸,谁给你的胆子?!” “谁让你装醉让我扛你一路!” 被压了腿的傅云朝又瞬间出了拳。 “谁让你不把本殿下当回事的?” 两人说话间竟是在榻上你来我往过起招来。 片刻过后, 某女一只手用力钳着某男的咽喉,“松手!” “你先松。”某男也夹紧了臂弯里的脑袋。 “你信不信我瞬间捏断你的喉管?!” “那你信不信本殿下顷刻就扭了你的脑袋?” 这混蛋,傅云朝正磨牙吸气,忽觉心口一阵翻腾,眸光一闪立时对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勾唇一笑。 下一秒, “嗝———” 一个大大的饭嗝冲口而出,某殿下俊脸一滞,下一秒就将女人甩了出去。 “傅云朝!!!” “哎呀,这嗝打出来心口舒服多了,多谢殿下帮我顺气。” 一场较量最终以七殿下败给了一个饭嗝而结束,女子顶着张扬的笑脸自去西次间洗漱。 第77章 清空一百零八 翌日清晨 肆意飘洒了一日一夜的大雪终于停歇,傅云朝起床后发现外间醉酒的男人已是不知去向。 春杏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是她起身,于是忙端了热气升腾的洗漱用水进来。 开门的一瞬间冷风吹进,让傅云朝不由打了个哆嗦。 “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回皇子妃,卯时刚过的时候彧侍卫来找,殿下就出去了。” “知道干什么去了吗,出府了?” 春杏见她洗完脸忙递上了擦脸巾子。 “回皇子妃,这个奴婢不清楚。” 听到这话傅云朝没再出声,洗漱完毕后就沉着脸在椅子上坐了,也不知想些什么,连片刻后送来的早膳也只是吃了两口。 春杏和阿欢瞧她闷闷的只一味枯坐也不说话,还以为是两口子置了气,正要想法子宽慰,就见她忽然穿了大氅出门。 廊下一直木然杵着的人见她出来连忙跟上。 “我去殿下书房而已你不用跟。” 女子头也不回撂下这一句,后面才走了两步的如花神色一凛,立时停住。 “整日里像个臭虫似的粘着主子,正经事一件也不做!” 院子里正扫雪的阿欢吹着冻的红彤彤的小手白了如花一眼。 麻脸丫头愣了愣,然后三两步过去抢了她的扫帚扫起雪来。 傅云朝出了院子一路去往书房,彼时沐君珩跟彧风正在谈事情,乍见到她来,侍卫忙行礼退了出去。 “怎么找到这里来,有事?” 傅云朝嗯了一声在门口椅子上坐了,然后就突然没了声音。 桌案后的人见她的样子也不催促。只让人给她沏了热茶放在手边。 片刻后傅云朝抬头,“国公掌握了我捅世孙和杀梁蓝莜的证据,他拿这个和老爷子的安危胁迫我为他做事。” 桌案后的人扬了扬眉梢,嗯了一声然后等待她的下文。 男人过于淡定的态度让傅云朝心头闪过什么,默了一瞬又接着道。 “那如花就是他安排在我身边的人,如今国公让我从你书房取一份宣城送的名单。” “什么时候要?” “啊?” “我问你什么时候要?” “过年之前。” “拿去。” “啊?” 男人直接从一沓公文里抽了张纸放在案上,干脆利落的操作直接给傅云朝整的不会,她此刻的脑子突然就宕机不会转了。 就这样,给她了? “这是……真的名单?” “当然,假的你以为杨国公瞧不出来?” “那你就这样给我了?” 能让那杨老国公不惜独孙命根子都要拿到的名单应该很重要吧,他就这样给她了? 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现,傅云朝起身来到案前。 “殿下,杨国公胁迫我的事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男人一双勾魂眼浅浅含笑点了下头。 傅云朝瞬间就开始后脊发凉。 此时她才觉出,原来这个总是不羁放荡的男人其实是比任何人都要深藏不露深不可测的。 “所以这些日子,你是在……试探我?还是说等着我自投罗网?” 沐君珩略思考了一秒,“都是,也都不是,本殿下只是遇变则变而已。” 遇变则变,呵! “当初的赐婚是杨兰心与皇后设计我的阴谋,殿下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白给人当刀,所以,你接受这桩婚事是因为什么?难道也是遇变则变?” 傅云朝盯着某人的眼睛,“所以殿下娶我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娶你当然是因为喜欢呀。” 某殿下忽然笑的勾人。 傅云朝直接翻他个大白眼,“谈话到了这个份儿上,殿下再如此觉得有意思吗?” “本殿下这张脸怎么在你这里就是不好使?无趣!” 某殿下收了勾魂魅力清了清喉咙。“我不是说过要你帮忙?” “那是我欠你的人情,你不娶我,我也会还的。” “娶你当然更加方便。” 有什么能比当家主母收拾小妾更名正言顺的。 “嗯?” “帮我把后院那一百零八个清空了。” 一百零八清空?!! “什么意思?怎么个清空?杀了?”傅云朝再想不到他让帮的忙是这个。 “那不都是你的女人?真不喜欢或者玩腻了休掉便是,为何一定要杀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都是跟他滚过床单的女人,如此绝情,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寡情薄意的畜牲,傅云朝眼中顿时多了鄙夷。 “又是这个眼神。”沐君珩忽然勾了她腰带将人一拉,蓦然前倾的傅云朝若不是及时撑了桌子,就直接跟他撞了脸。 “我何时说过要杀掉,你到底在鄙视我什么?” 他堂堂大周皇子,她凭什么这种眼神看他。 “再她们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我沐君珩唯一八抬大轿娶过的,也是唯一近过我身的,唯你傅云朝而已。” 什么意思这是? 太过于出乎意料的信息让傅云朝脑子有瞬间的卡壳。 “你意思该不会那一百零八你都没碰过吧?”往日的一些画面零星闪现,傅云朝不可思议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有毛病!” 这无疑是个肯定句,傅云朝乍然就明白了这些日子的奇怪之处,凡女子跟他说话好像都是隔着三尺距离的,就连柔嘉公主也不例外。 再那猪一群和狗一窝更是连屋都不敢进,她进门这些日子,除了敬茶那次,好像也从未见一百零八中的哪一位在他面前出现过。 但是, “为什么我可以?” 她可不止是接近,这死疯批还,还不止一次亲过她。 所以他这个毛病还择人? “因为你是本殿下命定的女人呐!” 勾着腰带的手再次用力,男人刻意魅惑的脸几乎要贴到她脸上。 然下一秒, 微带凉意的小手啪一声盖上了正释放勾魂摄魄荷尔蒙的俊脸。 “你这招对我不好使,离远点。” 毫不客气将他脑袋推离,傅云朝打掉勾着腰带的大手重新直了身体。 “你那一百零八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所谓的清空是撵走?休弃?” 这他自己不就可以做吗,干嘛非要她帮忙? 第78章 摊牌抱腿 “撵走,休弃,或者杀死都容易,但你要想办法让她们永不再生。” 永不再生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那后院的女人还能死而复活?!” 这是弄了一群妖精? “差不多。” “把话说清楚。” 沐君珩不羁的脸上涌出淡淡的冷意,垂眸两秒后,依然又是一副如常模样。 “几年前父皇大病,钦天监的乌监正算出我是煞星克父,众臣便上奏要让父皇将我逐出皇室发配边城,以保父皇安康,保天下安定。” “煞星克父?” 傅云朝直接冷笑,“那乌监正和上奏的大臣不是蠢就是坏。” “你不信?” “你信?” “果然是本殿下命里的女人。” “呵呵!” 傅云朝干笑两声懒得理他,自回椅子上坐了,“然后呢?” 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做着皇子。 “然后……”沐君珩忽然黑眸深沉。 “后来我外祖和舅父寻了高僧做法………” 男人的声音浅浅慢慢娓娓道来,毫无起伏的腔调仿佛所说跟他毫不相关。 他一脸平淡傅云朝却是听的眉头直蹙,原来他外祖和舅父为了保他,就找人做法事说是将煞气都引到了自己身上,甚至老外祖还假戏真做牺牲性命以示消煞成功。 只是,可惜,可惜这波猛如虎的操作,换来的只是皇帝更加危重的病情。而他舅父也被以胡为乱信妨碍皇帝康健为由治罪流放。 如此他这个煞星被撵几乎已是板上钉钉,只没想到病入膏肓的皇帝竟然力挽狂澜,宁死不流放亲儿,被克的本尊不在乎生死,众臣呼声再高也是白扯。 于是僵持几天之后,被皇上感动的乌监正终于绞尽脑汁想到了用一百零八位阴人摆阵压制的办法,然后加上太后许愿日日吃斋念佛,皇帝的病才算有了起色。 到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但彼时年轻气盛的某殿下气不过,直接就将那硬塞进府的一百零八个女人一夜之间杀了个干净。 然他是痛快了,刚刚好转的皇帝却立时病情加重,昏迷不醒。 众太医拼力抢救药石无效之后,就有人提议将一百零八复位,于是当他后院再度被女人填满时,皇帝竟真的奇迹般苏醒好转。 如此他的煞星克父之名算是彻底坐实,且还因为过激的行为多了个疯批阎王的名号。 “你真一夜之间杀了一百零八?”男人半勾的唇角意味深长,傅云朝瞬间就已明白。 她就说嘛。 “那乌监正到底是个什么人?” 什么煞星,什么阴人摆阵,作为后世来的魂魄,傅云朝直觉就是这姓乌的蓄意陷害。 “上一任老监正的关门弟子,来历清白为人正派。” 沐君珩面目沉沉,他的人这些年一直都监视着那姓乌的,但硬是没发现一丝可疑。 “那你这顶帽子可真是难摘了。你后院的一百零八关乎皇上性命,缺了就有人补坑,如此,要我怎么清空?” “想办法。” “呵,殿下你当我是神?你有钱有权有人脉,这么多年连你都搞不定,凭什么就觉得我可以?” 傅云朝暗翻白眼,早知道是这种难事,她当初就不该答应的那么痛快。 “直觉,你能刀捅世孙和拳打亲爹,那就是个不同于常人的异数,异数通常都是用来生变的,没准被你搅一搅,这局死棋就活了。” 女人又是两声呵呵。 “多谢殿下瞧的起我。” “本殿下能娶你,自然瞧的起你。”沐君珩盯着她的脸,“那你嫁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可以大胆到拒绝跟皇子洞房的女人,绝不会委屈求全任人摆布。 “我?” 傅云朝眨了眨眼,“云朝一个平头百姓,圣旨都下了,不嫁就是抗旨,抗旨就要抄家灭族,我能拒绝?再说,不是还有老国公胁迫,苟活与掉脑袋,我当然选苟活。” 这人心思深沉的厉害,所以哪怕摊牌,异能之事也是绝对不能提。 “既然是为苟活那就该找个粗腿抱着,为何又来找我摊牌?” 桌案后的人眉目森森要笑不笑,“全天下都知道大周臣强君弱,杨国公是个不能撼动的存在,你要苟活,投诚的难道不该是他?” “杨国公为了一己私欲连亲孙都不顾,如此冷血之人我抱他的腿不是与虎谋皮?云朝是要苟活,又不是要自杀。” 女人说着又道,“且云朝做人有底线,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殿下帮过我,背后捅你刀子我却是做不来。” “有恩必报?” 男人扬了扬眉,“我猜你潜在意思可是说报了我的恩就再不相欠?这是要两清的意思。本殿下再猜猜,你接下来可是还有条件要谈?” 某人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傅云朝有些心惊,觉得眼前男人简直就是读心的魔鬼。 因为她确实是要谈条件,这会儿既然人家已经挑明,那就…… “殿下果然英明。”傅云朝拱手做了个佩服的动作,沐君珩直接鼻子里一哼。 傅云朝也不管他乐不乐意,接着道,“虽我知恩图报,但你那一百零八着实棘手,如此难办的事,云朝想加两个条件?” “有话直说。” 人家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傅云朝也再不客气。 “一,我既然抱了殿下的大腿,那就请殿下派人保护我祖父和三叔的安全。” 她生平最恨被人威胁,之前碍于老爷子的安危憋屈了这几日,如今既然摊牌,自然要借了他的东风才能放开手脚。 “应该的,二呢?” “二……”傅云朝瞥他一眼清了下喉咙。 “二就是,这桩婚事本是意外,且你我无情,你另有目的,我迫于无奈,既如此……我帮殿下解决问题后能否请殿下给我一封和离书?” 和离书?! 沐君珩再想不到她谈的条件竟然是这个,一时眸光森森喜怒难辨。 “你虽迫于无奈不也是为了苟活?即是苟活,为何要舍了皇子去做弃妇?皇家媳妇难道不荣光?” “呵呵!”女子干笑,“殿下,凭良心讲,您这个皇子做的可快活?” 某殿下黑眸深沉没有出声。 第79章 进了我的门还想走?想的美! 傅云朝又接着道。 “再则俗话说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别人眼里的皇家大蜜罐,对云朝不过是个避之不及的大火坑,说实话,做您的皇子妃还真没有做个弃妇自在。” 天高海阔,有钱有闲,干嘛非得跟他? 一群人为了个破椅子明枪暗箭斗的你死我活,她这随机发放的媳妇没必要陪着做炮灰。 且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恢复异能后和离的,如今只是提前说明,也算买卖自愿童叟无欺。 “傅云朝你真是大胆,本殿下就如此让你不屑?!” “殿下误会,云朝并没有不屑。” 只是他的生活太复杂,重活一世她只想肆意自在。 且他若真有夺椅子的心思,那就更是水深火热九死一生,就算成功做了皇帝,四四方方活死人墓一样的宫城也是她不能接受的。 如此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谁干谁傻。 “这二我若不同意呢?” “殿下,强扭的瓜不甜,不好吃没必要烂在手上。” “这么说来大婚那日你所谓的培养感情都是托词了?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真是好大的胆!” 男人忽然沉了面色。 傅云朝没想他还能记得这句,一时眸光闪动立时呲牙。 “没有,云朝刚才没说清楚,我意思是待事情办完你我若没有互生感情,那时殿下能否给云朝和离书?” 不管怎样,先要个保证再说。 女子刻意咬重的互生二字沐君珩自然听的明白,只他好似浑然不觉忽然笑的邪气。 “可以。” “当真?” “当真。” “可能写个字据?” “当然。” 男人说着就拿了案上的笔顷刻间挥笔写成。 傅云朝瞅着上面的“互生”二字眉眼间皆是难掩的笑意。 “谢殿下。” “可还有第三个条件?” “没有没有。云朝一定倾尽全力为殿下排忧解难。” 目的达成的傅云朝心情极度舒畅,吹干了墨迹仔细揣进怀里,然后拿了名单转身就走。 “主子。” 门外等着的彧风见她走远才躬身进来。 “确定玉牌是她的?” “回主子,的确是皇子妃的,后来她还曾带人回去找过。那日是杨兰心诓她出城,那三人收了银子要她性命,但不知为什么却被反杀。” “以她的身手,反杀不难。” “主子,那东西难不成在皇子妃手里?” 沐君珩搭在椅子上的手沓沓敲动却是没了声音。 彧风抬眼看了下又低着头静静等待。 好半晌后沐君珩才又道,“两人死于剑伤,一人被扭断脖颈,那被扭了脖子的,应是死于她手,另两人不是她杀的。” 她那瞬间断人脖子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到过,而两个死于剑伤的人,伤口齐整手法利落,一瞧便是内力充沛的用剑高手,但傅云朝却是没有内力。 “主子,那您说皇子妃跟那使剑的人会是一伙的吗?那东西在她手中?” “不是。” 嗯? 如此快速的否定却是让彧风惊讶。 “主子如何知道?” “你可记得那晚进城跟在咱们后面冒充我丫头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那乞丐般的大胆女人难不成是皇子妃?!” 彧风惊的连礼节也忘了。 “这满京都能如此大胆的估摸着也就她了。” 且那日他纵马离开时可是清楚听到后面有人咬着牙骂他混蛋。 虽那时她被淋的没了人形,但如今细想想,那身形还有那说话的腔调,以及那花里胡哨的脸,可不就是她! 但她当时止不住打颤的腿和冻的发紫的脸,以及那湿透的衣裙和看不出样子的泥鞋,一看就是淋着雨徒步走回去的。 有哪个有预谋的人会把自己弄成那样且连匹马都没有? “主子,可皇子妃自幼在乡下长大,她哪里来的上等西梁暖玉?” 那玉牌的色泽质地就是宫中恐怕也难找出更好的来,也正因为这玉太难得,所以才会误导墨渊查错了方向浪费了很多时间。 沐君珩抬了眼要笑不笑,“你这是在问我?” 彧风一个激灵,“属下马上去查。” 侍卫说着要走,沐君珩又吩咐他找几个机灵的暗卫去傅老爷子的小院守着。 彧风走后书房里一时陷入沉寂,沐君珩歪在椅子里也不出声。 好半晌过后忽然发梦一般开口。 “进了我的门还想走?想的美!” …… 某殿下兀自在书房发呆,而想的美的傅云朝一路眉眼皆扬的回了院子。 彼时的如花已经扫完了雪又立在廊下,傅云朝几步走到跟前。 “跟你主子说,东西我已拿到,让他下午申时带着我的东西到昌盛酒楼。” 如花兀自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点了头匆忙出门。 然一个时辰后她回来,带回的消息却是。 “皇子妃,主子说你没资格谈条件。他让我把东西在申时前带回去,否则你那些玩意儿就会出现在后日的宫宴上。”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傅云朝直接冷哼。 果然是与虎谋皮,只他想拿那些东西威胁她一辈子却是打错了主意。 女子哼了一声将名单交给如花,然后在她出门之后也披了大氅出去。至于做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一直到了天色暗下才见她回。 然后第二日她又用某殿下做幌子撇了如花整一日,忙的什么还是不知道。再然后就到了大年三十,这日皇上要在宫中宴请百官,她和沐君珩自然也要进宫。 彼时下午申时过半,待她换了一身喜庆红衣出来时就见那人也是一身耀眼红袍。 张扬的颜色配着他姿容倾世的脸整个一个不羁浪荡的妖孽。 “今日你难道不该穿皇子服饰?” 她红他也红,知道的是参加宫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大婚。 “本殿下这不是为了配你?” 某人说着已牵了她的手,对于这每次一起出门逃不掉的标配动作傅云朝已是懒得反抗。 难得她没有挣扎,七殿下就扬了唇挠她掌心,然下一秒大手就被狠掐了一下,这人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将小手握的更紧。 “你这两日出去忙的什么?” 片刻两人上了马车坐定,这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你不是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果然是个异数,老虎屁股你都敢挠。” “威胁我总要付出代价。” 为了老爷子忍了这些天已是便宜他,想拿那些东西一直胁迫,门儿都没有。 第八十章 渣渣爹喳喳爹 “本殿下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傅云朝呵呵两声只当没听到。 马车咔咔启动,女子伸手推开一半的车窗。 夹杂着冰凉的冷风忽然吹进,傅云朝不由眯了下眼,却是外面暗沉的天空竟又零星飘起雪来。 但这天虽冷,街上却是热闹非常,打眼看去就见各家各户都换了崭新的桃符,那富贵人家门口新挑起的大红灯笼,六角八角形态各异,再那上面绘的花鸟鱼虫山水人物也都各不相同很是精致。 随着马车行上主大街,两旁的铺面也都换了一溜新制的彩旗,通街五颜六色的旗帜搭着来来往往的笑脸端的是沁人心肺的热闹喜气。 傅云朝被这从未见过的古代新年盛况吸引,不由开了整个车窗探出身子观看。 满街的百姓都是格外喜气热情,但凡碰了面不管认不认识都会互相行礼说一两句吉利话。 彼时有人瞧见一脸笑意的傅云朝也会特意赶到车窗前跟她行礼说上两句新年好恭喜发财等。 但奇怪的是,等她同样呲牙回了新年快乐祝您安康时,那行礼的人虽还是笑着眼里却是难掩失望。 陆续几人皆如此,于是一头雾水的傅云朝就转头问车厢里的人。 “我回的话不对?” “对。” “那为何他们是那副表情?” 男人看傻子似的看她。 “雁门虽远却也是大周境内,你怎么连这点儿风俗都不知?” “什么风俗?” “大年三十人家给你行礼道贺那是为讨利是,你呲人一口白牙,毛都没有,人怎能不失望?” 还有这规矩? 但…… “我怎么没见他们互给利是?” “那是因为身份不同,你这样的穿戴又坐着这样的马车,你以为人家为什么都上赶着给你行礼?” 傅云朝瞬间恍然,转头看着车外目光殷切的路人,女子忽然冲某人呲牙。 “殿下可带钱了?” “没带,就是带了也不能给。” 傅云朝脱口就要问为何,但一转念明白后就伸手关了车窗。 沐君珩剑眉一扬。 “明白了?” “我又不傻?” 女子白他一眼。 街上这么多人,一旦起了头估计马上就会被围的水泄不通,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你是不傻。” 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但会装傻。” 傅云朝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但却一脸无辜扯着嘴角只当不懂。 某殿下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到了宫门。 百官赴宴,宫门口车马来往不绝,彼时才下了车的傅云朝打眼瞧见她的渣渣爹水眸一闪,破天荒头一次咧着嘴到了跟前。 “父亲。” 正跟同僚寒暄的傅良人乍听见这温柔一声以为是幻觉,直到傅云朝又喊了一声才惊讶转身, “你这是……” 女子难得的笑脸相对,让傅丞相直接神经错乱,抬头看了下并没有日头的阴天,心里盘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父亲过年好啊!女儿祝您生活步步高,好运天天交,越长越俊俏,每日哈哈笑!” 被女儿罕见笑脸砸懵逼的傅丞相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女子就已经背完台词伸了小手。 “拜年完毕红包拿来渣渣爹。” “啊?噢!” 某丞相一脸懵逼解了身上装满金锞子的荷包。 “多谢渣渣爹!” 丞相大人沉甸甸的荷包还没打开就被女子一把抢过。 “你这……” 傅丞相正想说我那可是几十个纯金的锞子。你这哪里是拜年,分明是打劫! 只他话没出口就见到跟着过来的沐君珩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给他行了个晚辈礼,然后学着傅云朝的称呼说了声渣渣爹新年好。 左相大人虽不理解喳喳爹是个什么新鲜爱称,但却丝毫不耽误他将嘴咧到天上。 “好好,都好都好。哈哈!” 左相大人挺直了脊梁毫不犹豫解下另一边的荷包重重拍到某殿下手里。 豪横的动作让傅云朝瞧的眉眼直抽。 沐君珩道了声谢然后把荷包塞给女子就牵着手转身进宫,彼时再有其他要寒暄的都被他无视走过,这一举动更加让后面的傅丞相觉得自己的地位与众不同。 于是再有同僚恭维他得了个好女婿时,左相大人立时挺了胸脯一脸自豪。 “那是当然,老夫可是殿下的喳喳爹啊。” …… “亏你不嫌沉。” 沐君珩瞅着女子腰间两个沉甸甸的大荷包不由蹙眉。 两大包纯金锞子,她也不嫌坠的慌。 “谁会嫌钱多?” “你缺钱?” “不缺,不缺不代表不爱啊,我爱它,它才能爱我。” “那你何时也爱爱本殿下?” 呵! 傅云朝直接翻他一眼,“殿下爱我吗?” 某人顿时不出声。 “爱是相互的。你又不爱我,凭什么要我爱你?” 沐君珩沉默不语,好半晌两人拐过了几道宫墙,傅云朝已把这一页掀过去时,男人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爱一个人什么样儿?” “我怎么知道?” 她又没谈过恋爱。他问她,她问谁? “那些人是在做什么?” 某殿下还在纠结自己不懂的问题时,女子已被一群持枪配甲脸戴面具,装扮花哨的人吸引。 “嗯?” 沐君珩抬眼看到那群人面色顿时冷了三分。 “那是宫里每年都要进行的驱傩仪式。” 许是料到她不懂,所以没等傅云朝开口沐君珩就接着解释道。 “所谓驱傩就是驱祟驱魔驱晦气,驱除灾难的意思。” “那不就是跳大神?” 傅云朝顿时理解,难怪一个个扮的怪模怪样,这么冷的天还有几个赤脚的。 两人正说着那驱傩的队伍忽然就敲敲打打径直往这边而来。 接着就有领头的对着沐君珩一阵手脚乱舞胡乱比划,嘴里哼哼唧唧说的什么傅云朝也听不懂,但从某人身上骤然寒下的气息她确是猜到这些人在做甚么。 见那人憋屈的黑了脸就是不出声,忍不下的傅云朝直接抓了那手拿黄纸往他脸上招呼的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皇子妃不要捣乱,下官这是在驱傩。” 下官? 这人还是个官? 第81章 好好努力 “什么狗官驱傩驱到殿下身上。” 傅云朝一步跨出挡在男人身前,只可惜身高是硬伤,纵使她垫了脚尖也没能达到鼻孔看人的效果,没办法只能嗤他两个鼻孔。 “滚——!” “你放肆!本官乃是专管大傩仪的亲事官,击鼓驱疫逐恶鬼于禁中乃是宫中大事,岂能容你捣乱。” “你才放肆,我问你驱傩驱的是什么?” “当然是驱疫驱魔驱邪祟!下官乃……” “咚!” “啊呀!” 驱傩亲事官话没说完脑袋就被女子跳起砸了一拳。 “你好大胆你……” “我胆确实长的大,难为穿这么厚你都瞧的见。” 敲脑袋费劲的傅云朝干脆一脚踢到这人膝盖骨上,亲事官啊一声瞬间跪倒,某女终于可以鼻孔看人。 “殿下能诞生于帝王之家那就是天之骄子,且皇家血脉都是承天之福袭地之泽,谁给你的胆子装神弄鬼污浊其身?驱魔驱祟驱到皇子身上,他是魔还是祟?” 一群人都戴着花里胡哨的面具瞧不出面色也无人出声。 傅云朝哼了一声,“借驱傩之名作贱皇子,我今儿必须讨个公道,你们跟我到皇上面前说个明白!” 说着就要拽人。 地上嗷嗷喊疼的亲事官和正跳的起劲的众人顿时惊住,下一秒就有一个戴着钟馗面具的来赔笑,“皇子妃不要误会,咱们戴着面具视线不好,真没有认出是七殿下,今儿个大年下不宜动怒,您就饶了马亲事官一回吧。” 这人说着扶了地上的人起身,也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那马亲事官就弯腰低头不很情愿的认错赔罪。 傅云朝心知大过年不能在宫里闹的太狠,遂在那人心口又补了一脚。 “下次再敢如此我就砸烂你狗头!” 心口生疼的亲事官还想再犟却被左右几人硬架着陪了个礼拖起跑走。 眼瞅着一群魑魅魍魉走远,傅云朝瞥了眼旁边的人。 “你干嘛不出声受这窝囊气?” 这一点不符合他疯批的作风啊。 沐君珩面色稍霁,却还是没有出声,只牵了她的手径直往宴会的宫殿而去。 好半晌两人到了地方坐定,才听这人自言自语般说了句,“你不知道百口莫辩的滋味。” 傅云朝骤然转头,恰巧看见那黑眸里一闪而过的黯然。 然就是这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情绪,顿时就让她明白了他不回击的原因。 “殿下。” “嗯?” “云朝一定还你清白。” 某女眼神坚定,冷脸了一路的沐君珩心头一暖正要开口,却又见对面女子水眸晶亮。 “殿下也一定要守信。” 于是七殿下刚挂上嘴角的笑瞬间消失,眼皮一塌再不看她。 很快主角到场,帝后携手走来,满大厅乌泱泱的人群顿时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震耳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傅云朝跪在地上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抢着做皇帝的原因。 “过去一年诸位为了大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着实辛苦,所以今日除夕之夜朕特意设宴招待诸位爱卿,以表达朕对你们的敬重与感谢。” 皇帝一番开场白,地下众臣立时以头触地高呼惶恐,又高喊谢恩。 傅云朝低着头暗暗佩服古人的膝盖骨,这打磨的光滑如镜的地砖沁凉入骨。难为这些人能面不改色的一直跪着。 上面的皇上讲完话。皇后也冠冕堂皇了几句,他二人说话的时间,殿内宫人无声穿梭已是摆好了饭菜。 好半晌终于听到皇帝一声请字,傅云朝跟着众人磕头谢恩,总算是正式开饭。 宫廷大厨的手艺自是没得说,况还有歌舞可看,所以一众人很是尽兴, 再因着是过年,所以宴会进行到后面就不时有人穿梭敬酒。 傅云朝冷眼看着,发现那杨国公的桌案前竟是排着老长的队,比皇帝那里还要热闹三分。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这么拽就不怕横死街头?”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旁边冷了半晌的脸忽又凑了过来,傅云朝正要说话,一个宫人忽然过来恭敬行了一礼,说是太后有请两口子去寿康宫说话。 两人于是起身出了大殿。 这时已是将近子时,漆黑的夜色里最初零星的雪花早已飘棉扯絮般下着。 宫中一多半的人都去了前面,这后面寂静的深宫在无声飘落的漫天大雪里静谧到有些诡异。 这时傅云朝被牵的小手忽然动了拇指,破天荒反攥了大手。 沐君珩怔了一下,下一秒就勾了唇角贴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怕。” 女子嘴角僵硬扯了扯,刚刚不过是因为脚下打滑下意识的反应,他哪只眼瞧到她怕。 懒得解释的傅云朝也没出声,两人一路被宫人领到了寿康宫,彼时太后见他二人携手进来,温和的面上立时堆了笑意显得越发可亲。 待二人行了礼后太后直接就抓了傅云朝的手一通摩挲。 “哀家倒是头一次见老七牵女子的手,看来你这个媳妇真是娶对了。” 说着就拉她坐下,然后一番寒暄后就道。 “今儿个大年夜叫你们过来也没别的事情。上次家宴哀家曾说要给你寻个能经事的管事嬷嬷,后来竟是又混忘了。今儿刚好想起,又恰巧你们在,就自领回去吧。” 说着朝身旁的老嬷嬷瞧了一眼,那人立时出去领了个五十岁上下面容沉静的老宫人进来。 “这是福青,自幼跟在我身边,你们府里那么些人,有她帮着你哀家也放心些。” 傅云朝没想会是这事,其实这管事嬷嬷一事她自己也是忘了干净,遂谢恩领了人,又陪着说了会子闲话,彼时太后又摘了自己头上一个赤金瓒凤钗给傅云朝做节礼插了她头上,然后又再拉着手道。 “哀家就太子和老七两个皇孙,太子那两口子不争气,这几年也没个喜信儿,如今你俩成了婚,可是要好好努力让哀家早日抱上重孙才好。” 她这话一出傅云朝直接就僵了唇角面皮抽动。 然她没想到更猛的竟还在后面。 想重孙想疯了的老太后竟又让人取了厚厚一沓好几册的所谓房中宝典。 “这是哀家特意让人给你们寻的,里面都是一些易受孕的姿势和方法,且全是大家所绘图文并茂,太子一份,你们一份,拿回去好好观摩学习,争取让哀家明年抱上重孙。” 第82章 滋滋作响的后臀尖 易受孕的姿势?方法? 还图文并茂? 还大家所绘? 那不就是高清版的…… 傅云朝脑子里顷刻就闪出了大大的三个字。 小、黄、书! 太后的新年礼太过炸裂,女子一张脸顿时就如得了“猪狗屁”一般眨眼努嘴的冲某殿下使眼色,然那人竟眼观鼻鼻观心愣是瞧不见。 太后也不管傅云朝快扭曲到变形的脸,只把东西往她怀里一塞。 “马上子时前头要放烟火了,年轻人都爱这个哀家就不留你们了,回吧。” 于是乎傅云朝抱着一沓火炭似的东西起身行了礼,临出门太后还不忘在后面叮嘱。 “大年下都休了假,趁着这个空赶紧把这几本册子研究透彻了。” 已经出了殿门的傅云朝脚下一滑。 某殿下大手瞬间将她扶住。 “这么激动做什么?” 男人瞅着她的一双深沉黑眸泛着毫不掩饰的邪肆与暧昧。 傅云朝用眼神骂了句混蛋! 然后就将怀里的册子推到了他面前。 “做什么?” “你拿着。” 笑着的某人顿时趔了身子。 “被人瞧见本殿下堂堂皇子抱着这些,怕是会影响形象,我不能拿。” 雪夜里, 灯光下, 一身红袍姿容倾世的七殿下昂着头衣袂翻飞,果然是好大一副目不苟视,堂堂正正,光芒万丈的光辉形象。 “那我呢?” 傅云朝咬牙,他怕影响形象,她就不怕,她一个女人抱着一堆春宫图,她还要不要见人?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自拜堂那日你已是美名远扬,闻名四海,甚至青史留名的急色女,所以……所以由你抱着才更贴切。” “沐、君、珩!!” “夫君在呢。” 欠揍的七殿下眼瞅着女人面皮铁青双眼喷火,就勾了唇角笑笑开口。 “要我拿也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傅云朝眼也不抬,她此刻已是忍不住想要捶烂他的贱脸。 潋滟的黑眸波光流转,沐君珩俯身在她耳边一通嘀咕。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就见女子一张脸肉眼可见迅速窜红,然后瞪着眼长长的吸了两口气。 “我就是把这些册子生吞了你也别想。” 说着就转身将东西扔到那福嬷嬷手里,哪知人家瞬间就两手高举,巡展似的捧在胸前。 “嬷嬷。” 傅云朝觉得自己眼皮子抽的都要短路跳闸了。 “老奴在。” “这个东西你难道不该捂着点儿?” “回皇子妃。太后所赐乃是天恩,自当瞻与人前,广为人知。” 福嬷嬷满脸恭谨一本正经。 沐君珩已是憋不住笑出了声,傅云朝大牙磨的直冒火星偏又不能反驳,只得又将东西夺回来自己捂着。 砰! 砰!砰! 女人正恼火时天空忽然几声震天巨响,黑夜刹那被点亮,却是已经到了每年宫宴的重头戏——烟火秀。 漆黑的夜空被或紫或红或大或小极速升腾炸裂的烟火瞬间填满,这大雪纷飞的寒夜顷刻间就变的斑斓夺目,动人心魄。 “放烟花了,快点!” 本来正喷火的女子忽然双眼晶亮一脸兴奋,顾不上雪天地滑抱着一堆小黄书跑的飞快。 “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摔了。” 沐君珩三两步赶上一把将人拽住。 “好戏开场,晚了就看不到了。” 男人眼前一亮,立时明白所谓的好戏是什么戏,瞬间揽了细腰提气飞起。 “殿下,皇子妃———这禁宫可不能如此啊!” 后面福嬷嬷眼瞅着两人飞走,立时急的大喊。 “自己出宫回府里等着。” 男人声音远远飘来,没办法的老嬷嬷只能叹气。 “咱们不去人堆里瞧着?” 傅云朝没想两人却是落在了屋檐。 “去人堆你就不怕你怀里的大家之作漏了?” 沐君珩瞥了一眼她怀里的东西要笑不笑。 女子一声闷哼瞬间坐下。 这时有眼尖的侍卫发现了他们,待飞身上来看清是谁时又恭敬行礼退了回去。 前方空旷的地面上小内监们正忙着点燃一地的烟火。 皇上和众大臣都远远站在廊下昂头观看。 “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话某殿下今天已问了不止一次,她实在好奇这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到底想了什么高招挠那老虎屁股。 “我若告诉你就没意思了,殿下且等着吧。” 傅云朝说着伸长了脖子去找那杨国公,就见与皇上隔着几步距离的地方一堆官员正满脸堆笑躬身哈腰的奉承着中间一人,而这一群躬身哈腰的舔狗中当然也有她的渣渣爹,且还离的最近舔的最猛。 “舔吧,等下引火烧身可怪不得我。” “你要放火?怎么放?” “殿下说话可是要负责任,我离他那么远,就算他真……” 傅云朝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巨大响动下面一簇极亮的金光闪电般冲上夜空,然后在漆黑的空中炸裂分散,变成了洒满夜空的耀眼金星。 地上的人群一片震惊哗然,都为这绝美的景色赞叹,然就在他们以为这烟花仅仅如此之时,已经隐入黑暗的星辰忽然又开始层层叠叠的噼啪响动,于是那吞没了星辰的穹顶又凭空开出无数千丝万缕的金菊布满整个夜空。 一瞬间满京都都被笼罩在赤金亮光之中,众人呆呆昂头,瞅着那无数天星炸裂,绽放,再徐徐下落成一张巨大的,笼罩四野的星辰幕布。 如此美景众人都不由沉迷其中。 然, “哎呀!国公的衣袍怎被天火击中了?” “哎呀快快快,快把火扑灭!” “这怎么回事?水,快端水来!” “来不及了快把人推到雪地里去!” 众人被烟火惊艳的瞬间忽听一声惊叫,就见老国公衣袍上的一点星火顷刻间爆燃。 这一场景将在场之人尽皆惊住,皇后及太子着急呼救。 “快救本宫的父亲!” “外祖!快快,快救孤的外祖!!” 一片惊呼声中反应神速的国公飞快甩了外袍,但无奈冬日棉衣最是易燃,里面那层也是燃烧正旺。 于是跳脚的杨国公又在一帮舔狗的帮助了极快又脱一层,再脱了一层,最后就只剩了贴身的亵衣,但依然有小簇火焰在他后腚顽强燃烧。 其实他若此时脱个精光这场祸事也就了啦,可偏偏这会儿众目睽睽又有女眷,所以这烤着屁股的亵衣却是死活不能脱。 于是众人眼睁睁瞅着国公爷的两瓣老屁股在火焰中滋滋作响。 金贵的国公爷两手拍着后臀尖满地乱蹦嗷嗷直叫。 现场太过惨烈,围观的舔狗再顾不上许多,七手八脚将眉须被燎了一半的老国公推倒地上,然后拿着东西甩的甩打的打。 可奈何, 那屁大的火它就是不灭啊! 第83章 烧个精干 这时才有端水的宫人慌里慌张跑来,然后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什么,才下了台阶就脚下一滑,两人左脚勾右脚连人带水一起扑到了地上。 可怜那泼出去的水离老国公泛着肉香的屁股不过咫尺的距离。 于是,一众整齐响亮的叹息之声划破夜空。 “哎呀————” 底下众人跺脚嗐气,房檐上的女子转身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赞。 “干的漂亮!” 救腚的水倾了一地,眼瞅着那火顺着股沟就要烧到前面,于是一个忠心的狗腿一声大喊就直接上了脚。 “大人对不住了!” 于是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那人对着杨国公的屁股一通猛踩。 但你别说,这沾着雪水的鞋底子还真他娘的好使,虽老国公被踹的嗷呜乱叫,但那火着实小了一点。 于是看到希望的皇后立时大喊。 “快快上脚,本宫恕你们无罪!” 这话一出一众舔狗生怕这救命之功被人抢走,瞬间七脚八脚九脚十脚………十几二十脚一通猛踩乱踹,就连那一把年纪的渣渣某爹也生怕被骂不孝,牟足了力气跳起来猛干。 于是, 当噼哩啪啦嗵夹杂着啊啊啊, 响了片刻之后那点子屁火总算被熄灭。 此时的杨国公又冷又疼又羞又恼躺在那里已不知该做何反应。 “太医!太医呐?!!!” 眼见亲爹被踩的不成人样,皇后再顾不上许多,忙脱了大氅让人盖上她爹被烧的焦黑的屁股。 稍后太医赶到,众人已将杨国公移回殿内,一番诊治之后就是消毒擦药开方,然后回家静养。 彼时皇帝一脸沉痛送了老国公出宫,本来欢腾的大年夜烟花秀就以老国公的火烧屁股节目绚丽剧终。 然后一众人陆续出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是, 人类的悲欢从不相通,哪怕老国公权倾朝野,他那被烧的屁股也挡不住百姓对新年的热情。 所以当宫里的烟火停下之后,城中顿时开始了此起彼伏的炮竹烟火之声。 大年夜依旧欢腾,夜空依旧灿烂,屋檐上的俩人依旧没走。 “人都送出去了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 沐君珩瞧着女子动也不动,不由捏上她被风吹的泛红冰冷的脸。” “我的事还没完呢,总要看结局了再走。” 傅云朝定定瞅着城东一处也不回头。 “还有什么?” 男人兴奋的脸忽然贴在女子颈边。 正全神贯注盯着夜空烟火的傅云朝趔了趔身子也没搭理。 城中不停升腾的烟花绚烂夺目,凡有头脸的权贵之家为了脸面,都是牟足了劲儿的放,而这当然也包括贵中之贵的国公府。 稍后,傅云朝在盯着那片夜空下此消彼长的烟火片刻之后忽然拍了一下手。 “成了!” “什么?” 尚未反应过来的某殿下一脸懵的乱瞅。 “那里,快看!” 顺着某女手指的方向,沐君珩瞧见城中一处乍起了不正常的火光,然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本来不大的火势便借着北风闪电般吞噬了相临的房屋。 那是……… “国公府?” “对,更确切的说,是国公府书房!” 女子盯着火光的眼睛熠熠生辉兴奋非常。 敢威胁我?本姑娘就一把火烧它个精干,我看你还能有什么证据?! 某殿下黑瞳震动。 书房啊, 她怕是不知道国公书房的重要性吧! 这哪还是挠老虎屁股,这分明就是趴在老虎屁股上狠狠啃了一口! 沐君珩震惊瞅着女子。 “你的胆果然长的比常人大些。” “一般般。殿下过奖了。” 两人在房檐上看的甚爽,然今夜火了一把的杨国公好容易忍痛回到府中,才进大门就听到有人鬼哭狼嚎的大叫。 “走水了!快快!快去书房救火!!!” 彼时趴在春凳上的老国公一听,心脏差点骤停。 “什么走水?又要救谁的书房?” 国公爷瞪着一双眼连喘气儿都忘了。 “回老爷,正是您的书房啊,是您的书房被烟花流火击中烧了起来。” 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 这突来的消息就好比青天白日里一记猛烈的惊雷,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头上。 于是顷刻就外焦里嫩的老国公再顾不上刚刚熄火的屁股,狗撵一般从春凳上窜了下去直冲书房。 书房燃烧的冲天火光被风卷着忽东忽西忽上忽下,肆意跳动的火影犹如某人嚣张的挑衅。 来呀! 刺挠呀! 我送你,一屁火光! “给我查————往死里查———” 怎么可能如此巧合,一定有蹊跷!!!一定有!!! 于是乎, 北风吹,雪花飘,国公老爷嗷嗷叫! 被点了屁股又烧了书房的杨国公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闭直接晕死过去。 然还是那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所以当杨国公悲痛欲死之时,屋檐上看热闹的两口子却是心情无比舒畅儿坐车悠回了府。 彼时小报了仇的傅云朝咧着嘴灌了一路的北风也不觉冷,一进府就将敲诈他爹的那两袋金锞子见人就发,于是她所到之处全飘着白生生的牙花。 “谢谢皇子妃,皇子妃新年吉祥早生贵子!” 在院门口守到这时得了一大把金锞子的阿欢喜的两眼弯弯,只她那早生贵子的话才喊出来傅云朝就伸手又将她的金锞子掏回了一半。 “皇子妃?” 瞅着蓦然减少的金子,小丫头瞬间懵掉。 傅云朝也没理她抱着小黄书就进了屋。 后面跟着的某殿下大步经过的同时却撂下话。 “是个机灵的,去前头找连福领一百金,就说是本殿下说的。” 一百金?!! 刚懵走的丫头又懵了回来,嘴咧的牙都包不住一叠声应着跑走。 “殿下!这里面是什么?!” 沐君珩刚到廊下,才进屋的女子就两眼冒光捧着个巴掌大的紫檀匣子冲了出来。 “看到了?” 男人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柔色。 “什么?” “你没打开?” “没有。” 没打开兴奋个什么? 沐君珩瞅着女子过度兴奋的脸,觉得她高兴的有些莫名。 第八十四章 回礼 捧着盒子的傅云朝此时心跳的厉害,她才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那么清晰那么强烈,那本在书房里出现的力量此刻竟就从她捧着的匣子里喷薄而出。 所以, “殿下这匣子是……” 女子一双水眸熠熠生辉,沐君珩抬脚进屋闲闲坐下。 “本殿下送你的新年礼打开看看。” 新年礼? 送她的? 哈! 哈哈! 傅云朝几乎要抑不住心里的狂喜大笑出声。 她找了这些日子惦记了这些日子,没想竟被人主动送到了手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若这疯批不是个男的,她定要抱着狠狠亲上一口再外加一句本姑娘真是爱死你了! “本殿下怎么觉着你这兴奋劲儿有些过头?” 看见个匣子就如此兴奋她怎么这么奇怪? “哈哈!” 傅云朝咧着的嘴实在是憋不住,转身在这男人对面坐了,摩挲着盒子寻找搭扣。 “云朝只是没想到殿下会给我准备礼物,实在是太过惊喜啊!” 下一秒匣子啪嗒打开,正呲牙的傅云朝瞳孔一缩突然起身。 “玉牌?!” 匣子里静静躺着的牌子莹光水润,上面的月字赫然入目。 这一刻, 震动,惊喜,不可思议,各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只让她觉得恍若做梦。 小手将玉牌取出,一股强烈的力量感通过手心传达至四肢百骸。 原来, 力量的源泉竟是它!! “殿下。” 傅云朝豁然抬头就见这人正一脸笑意瞅着自己。 “这个礼物可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 没有比这更让她喜欢的了,但是…… “殿下哪里得的?” “偶然得到的,觉得不错就留着了。” 偶然得到? 她丢了,他偶然得到,然后他又将它送给了她。 如此机缘巧合的偶然的确很偶然。 如今玉牌找到了, 力量的源泉也找到了。 这幸福的大年夜啊!! 傅云朝真想嚎两嗓子。 “谢殿下!!” 女子摩挲着牌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然后一只大手忽就伸到了眼前。 “我的呢?” “什么?” 傅云朝咧嘴抬头。 “新年礼啊。” “啊?” 正高兴的人忽然怔愣,下一秒就水眸乱闪。 她从未想过要给他备什么新年礼怎么办? “呵呵,那个殿下……” 傅云朝僵着的嘴角自己都觉得尴尬。 “云朝,云朝其实一直想着这事儿的,可,可……” “你没准备?” 对面的俊脸忽就沉下,只那黑瞳一角却泛着别人瞧不见的光芒。 “呵呵,这个,那个……” 女子眼珠乱转猛想理由。 “亏本殿下一早就给你备了惊喜,你却是太让人伤心,既没有我的,那就把玉牌还给我!” 男人说着大手就抓向牌子,傅云朝眼疾手快揣进怀里。 “殿下!送出去的礼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那本殿下的回礼呢?” “回礼……殿下有什么想要的,云朝马上去备,其实云朝一直惦记着这事儿的,只是怕送了你不喜欢的,所以才一直犹豫着耽误了。好礼不怕晚,殿下想要什么只管说。” 傅云朝捂着心口的牌子将谎撒的格外丝滑。 想要什么只管说? 眼看猎物进圈儿某人眼角的光芒更胜。 “要你可以吗?” 忽然倾到身前的俊脸让傅云朝嘴角谄媚的假笑直接僵住。 “当然不……” “算了!” 女子拒绝的话还未说完男人忽就撤回了要求。 “想也知道不能。” “呵呵。” 傅云朝心里默翻一个白眼,知道还说! “大年下本殿下也不为难你,但却不能只你开心,却不让本殿下开心,亲我一下就算回礼了。” 亲,亲一下?! 傅云朝顿时后撤。 “难道连这也不行?” 男人一张脸忽就阴沉的厉害,“这不行那也不行,真是一点诚意也无,玉牌还我!” 说着就要起身去抢。 傅云朝瞬间捂的严实。“可以!” 这疯批内力高强,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她,且进了嘴里的肉不可能再吐出来。 亲一下而已,可以忍受。 男人瞬间勾了唇角。 “可以?” “嗯。” “那还不过来。”某殿下展了展衣袍坐的端正。 傅云朝低头深吸两口气,下一秒冲到身前在那脸上轻轻一贴就撤。 然处心积虑了半晌的七殿下哪能让她这么敷衍了事,瞬间就勾了细腰将人抱住。 “你这可不算亲。” “怎么不算,我已亲了你的脸了!” 男人性感的唇角邪气四溢,盯着她的黑眸点点碎碎的流光迅速凝聚浮动。 “亲脸不算,本殿下来教你怎么亲。” 说着也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倾世的俊脸瞬间压下,被紧紧禁锢躲无可躲的女子直接就被含了樱唇。 四片柔软骤然相接,也不知是谁乱了谁的心跳。 反应过来的女子呜呜挣扎,奈何这人两只臂膀就如那悟空头上的金箍,让人丝毫也动弹不得。 傅云朝意念一动, 然, 没反应, 再一动, 还是毫无反应。 不死心的她再动一动, 还是毛反应也无。 异能不能用!!! 不能用!! 傅云朝犹如被人兜头浇了冰水,心尖瞬间凉个透彻。 那么强大的力量她正真真切切感受着,为什么不能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思钻进异能里的女子,一时间思绪千转,百爪挠心,也忘了挣扎,只她的骤然安静却是让男人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 于是本要撤离的双唇忽又紧紧黏上,继而缓缓厮磨,慢挑轻勾,温热的气息氤氲其中,这一吻竟有种要将人溺毙的缱倦暧昧。 只某殿下兀自吻的投入,却不知女人早已魂飞天外,片刻待傅云朝终于回神,却是因为这人捏了她下巴将一抹丝滑溜进口中勾动丁香。 从未有过的感官触觉让傅云朝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唔——” 这混蛋死流氓! 他竟敢伸舌头! 回神的女子挣脱了手就打,然男人却快她一步抓住直接反转身后。 口中还在被勾挑肆虐,傅云朝脸颊通红又羞又恼,几次挣脱不得之后干脆直接下嘴。 第85章 夫妻变师徒?oh——no! “唔,嘶——” 冷不防被咬了一口的某殿下瞬间吸气离开。 “傅云朝你疯了?!” 男人修长的食指划过舌尖,果然带出一抹殷红。 这死女人她怎么这么下的去嘴。 “你混蛋!” “本殿下亲自己的女人哪里混蛋?” 抓着她的手丝毫未松,一张氤氲了淡淡情欲的俊脸慕然贴近。 “还敢骂我?你刚刚心跳那么快,敢说没有心动?” 舌尖的疼痛让意犹未尽的人颇有些懊恼,男人直勾勾的眼神暗色翻滚,里面流动的潋潋星光无端摄人,傅云朝干脆别开脸。 “殿下怕是不知道缺氧会影响心率。” “缺痒是什么意思?” 新驴又是什么意思? 痒和驴有关? 为什么她总是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解释你也听不懂,放开!” 心心念念的东西不能用,被兜头泼了冷水的傅云朝心里烦躁的厉害,实在不想跟他纠缠。 “谁给你的胆跟我这么说话?” 这女人真是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刚刚拿着匣子时那一脸热切的笑,这才多大会儿啊,就跟他冷脸。 “我的胆当然是爹妈生的,云朝的回礼已给,殿下能放开了吗?” 女子唇角僵硬上挑,勉强扯出的笑假的不能再假。 这个态度总可以了吧? 沐君珩定定瞅了她两秒,骤然松了力道。 “谢殿下。” 傅云朝眼皮抬也不抬道了声谢就直接去了里间。 沐君珩兀自坐在榻上慢慢卷噬着嘴里的血腥。 屋里的人将玉牌掏出反复摩挲尝试,然任凭力量在体内如何冲刺,愣是使不出一丝一毫。 于是傅云朝不懈的重复再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n次之后终于心灰意冷撂了牌子懊恼捶床。 你大爷的!!! “在做什么?” 女人捶床的声音太大,疑惑的沐君珩瞬间来到门口。 上次亲她也没见这么大反应,这次为何…… 心灰意冷将自己四仰八叉撂在床上的傅云朝,直愣愣瞪着门口的男人半晌。 然后,忽然起身。 “殿下。” “嗯?” 女人双眸晶亮三两步就来到跟前。 “殿下。” “怎,怎么?” 刚才还一片死寂的水眸顷刻之间光芒耀眼。 这过于热切的目光,顷刻就让某殿觉得自己成了她砧板上的肥肉,不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 女子又笑着跟上一步。 “有话直说。” 这个样子实在瘆人。 这表情再加上这刻意拿捏的腔调无端就让他后脊发冷汗毛乍立。 傅云朝眼睛眨也不眨的笑眯眯盯着眼前的男人,过于反常的表现让某殿下忍不住想跑。 然就在他才提了脚时,女子忽然两手一抱弓身弯腰行了个大礼。 “殿下请收云朝为徒吧!” “咳!” 沐君珩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呛死。 “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疯了? “云朝恳请殿下收我为徒。” 傅云朝一揖到底,礼行的格外到位。 她刚刚反复试了数次,虽那力量她感受的无比真切然却并没卵用,症结出在哪里一点不知,如此异能恢复就是遥遥无期。 这种情况之下,与其盼着虚无缥缈不知何时能恢复,也不知能否恢复的异能,还不如先充实提升自己。 她的身手虽利索,可若面对真正的古武高手,就比如眼前的男人,还是会被秒的渣都不剩。 自由的人生从来都是属于强者的,弱鸡只能任人摆布。 所以,她要变强,她要学古武! “不行!” 男人毫不犹豫的拒绝。 “为什么?” 傅云朝豁然抬头,她想到他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我若收你为徒就是你师父,师徒成婚那就是乱伦,本殿下虽疯可也不能罔顾伦常。” 师徒成婚是乱伦? 那杨过不是一样娶了他姑姑! “那,那……” 傅云朝心思一通翻转,神雕侠侣太长一时没办法科普,“那要不你让彧风收了我也行。” 那厮身手好像也不错。 院子里忽然一声咳嗽。 沐君珩哼了一声。 “你可是想修内力?” “你如何知道?” “你那算盘珠子就差崩我脸上了。” 男人又是一声哼,“想修内力我教你便是,拜什么师!” 好不容易有个能近身又不讨厌的女子做了他媳妇,把人弄成徒弟,他傻吗?! “真的?!” 喜讯来的太过突然,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傅云朝差点接不住。 “当然。” “云朝谢殿下!” 女子嘴咧的脸都快装不下,两手抱着又要一揖到底。 “不许对我行这个礼。”七殿下一把将人箍到身前。 “真要谢我那就让本殿下再好好亲一亲。” 刚刚那勾着她舌尖的滋味实在是让人留恋,只可惜还没好好感受就被咬了一口。 “殿下!” 死疯批刚才真是咬的轻了! 眼瞅着那妖孽俊脸又倾了过来,傅云朝直接后仰。 “躲什么?你这盖了章的媳妇不让睡难道还不让亲?” 死女人,他这倾世的美貌她怎么就是不动心? 不服的男人调动平生功力想要勾人魂魄,只可惜他才扬了性感的唇,眨了妖魅的眼,外面就传来了老管家的呼喊。 “殿下,京兆尹梁大人求见。” 梁深? 正抱着媳妇求亲亲的七殿下一秒愣神之后直接黑脸。 “他知不知道今儿过年?!” 其实某殿下更想问的是,你们知不知道本殿下在亲亲! 森冷的语气让外面的连福直接一颤,不明白大年夜又是谁惹了他。 其实老管家也可怜,他那房门半开,人家怎么会想到他在里面耍流氓上了瘾。 “来做什么?” 郁闷的人抱着细腰还不愿放手,傅云朝却是瞅着这机会狠命将人推开。 修内力真是迫在眉睫,不然总是被这疯批拿捏。 “回殿下,说是查问今夜宫中之事。梁大人说知道今儿个问话不合适,但他也是上命难违,求您体谅,还说请皇子妃也一起前头问话。” 傅云朝冷笑,“大过年查案,真是难为他。” 沐君珩看向女子。 “你这次可有留下什么首尾?” 第86章 私事 “亏吃一次就够了,同样的坑掉两次我没那么笨。” 那些事能让杨国公抓到把柄确实是她之前大意低估了古人实力。 但这次屁股擦的干净,累死他们也查不出来。 两人很快去了前厅。 忐忑等着的梁深一见两人赶紧行了大礼赔罪。 “下官也是无可奈何,殿下和皇子妃千万不要怪罪。” 梁深脸笑的几乎都要僵掉,那会儿他收到旨意时正坐在热炕头搂着媳妇,乍一听见差点就猝死当他。 李公子的案子到现在也没个了解,那小公主三天两头跑衙门里折腾他,如今又让他查这样的无头公案。 当时可是大家众目睽睽看到是掉下的天火点了国公屁股,他也在旁边,这要怎么查?!! 难不成要他上天问烟火? 可怜的京兆尹从没有今日这般信念坚定,这个屁兆尹到期后打死他也不干了,爱谁谁去! “年三十跑本殿下府里问案?你这是找谁的晦气?!” 没亲尽兴的七殿下一肚子郁气没处发泄,此时一脸苦相的梁深在他眼里的就是饭桌上乱飞的苍蝇,怎么瞧怎么膈应。 “殿下!” 某殿下脸一黑梁深瞬间腿软跪在了地上,这可是十几岁就能一夜杀了百多人的活阎王,触他的霉头,梁深真怕这七殿下让他直接躺了板板。 “殿下,下官,下官……” 后有圣旨前有阎王,梁深以头触地不敢抬起。 天爷啊,劈了我吧,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啊—— “梁大人职责在身,他难道不想在家好好过年?” 傅云朝拿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 差不多得了,回头把人吓死在府里更晦气。 沐君珩哼了一声。 “起来说话。” “哎——” “谢殿下,谢皇子妃。” 梁深差点没哭出来,看着傅云朝的眼神简直比亲娘还亲。 “要问什么?” “回殿下,按上头的旨意,凡今日进宫的人员都需要把自己进宫门之后的一切事情报备清楚。所以下官想知道殿下和皇子妃是何时入的宫,何时出的宫,进宫后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可都有人证?” “你查的倒是详细。” 沐君珩又是一声哼,梁深头低的不能再低。 “本殿下和皇子妃是申时末进的宫,当时在宫门口曾遇到左相,酉时过半到的大殿,此后两个多时辰一直都在殿内,临近的大臣皆可作证,然后亥时半和皇子妃一起去了太后的寿康宫,待到子时出来,这个你可以去问太后。再之后就去了兴庆殿的房檐上看烟火,有侍卫可以作证。” 某殿下说着又道,“当然,也看了一场火烧屁股的大戏,最后国公被人抬走后我和皇子妃又在房檐上办了点私事,丑时三刻出的宫门,记清楚了?” “清楚清楚。” 梁深头点的什么似的。 “那还不走?” “那个……殿下。” 梁深硬着头皮赔笑,“下官还有一点疑惑。” “说。” “按理从宫门到兴庆殿最多两刻钟的路程,殿下如何走了近一个时辰?” “你这是疑心本殿下?!”沐君珩嗓音忽冷,梁深瞬间腿软。 “没有没有,下官不敢,下官只是……” “梁大人,我们在路上遇到了驱傩的队伍,所以耽误了点时间,这事你可以找那个驱傩官求证。” 知道这人心里膈应没提,傅云朝开口解释。 驱傩队伍? 人精似的梁深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驱傩官是个拎不清的,搞不好是又干了什么蠢事。 遂点头应是,又小心翼翼问道,“那请问国公走后皇子妃和殿下是在屋檐上做什么私事?” “啊!” 梁深话音才落就一声痛呼捂了头。 沐君珩收了弹出的长指冷声道。 “都说了是私事还问,那烤熟了腚的都被抬走了,本殿下干什么私事跟他有关系?再说爷跟媳妇亲热需要给你细细描述?” 咳! 旁边的傅云朝一声低咳,这个死疯批! 房檐上亲热? 脑门生疼的梁深顷刻间就脑补了无数内容。 房檐之上,烟花之下,如此美景年轻人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顿悟的梁深立时磕头赔罪,然后随着一声滚,梁大人立时如蒙大赦谢恩逃走。 这时已是卯时过半,东方天际隐隐约约露出了浅浅亮光,挥洒一夜的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城中百姓的开门炮仗声不停响起。 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动里新的一年已经开始。 这时一夜没睡的傅云朝睁着发涩的眼皮直打哈欠。 “可以回去补觉了吗?” “补不成了,天马上就亮,等下满府的下人都要来给你拜年,还要收各府的年礼,等忙完估计都是午时了。你困?” 废话,一夜没睡能不困? 傅云朝暗翻一个白眼,“殿下不困?” “还好。” 沐君珩吩咐人给她沏了杯浓茶,“再坚持一会儿,不行一会儿走个过场早点去歇着。” “你那一百零八也要来?” 傅云朝想起那叽叽喳喳一院子的女人就头疼。 “嗯。” “能不能免了?” “规矩就是规矩。” 啊——— 果然这高门大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必须赶紧把任务了啦。 傅云朝郁闷窝在椅子里,又熬了近一个时辰才见连福组织了庞大的拜年队伍分批分次进来行礼拜年。 彼时眼皮子沉重的傅主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强咧了嘴应对,然后等所有流程按着规矩煎熬着走完果然已是到了午时。 彼时的女子已是困的抬不起头强撑着用了几口饭就一头扎回后院补觉去了。而这一觉醒来就直接到了傍晚。 彼时看着黑下的天色,懒得起身的傅云朝晚膳也懒得吃,想着干脆将这一觉续到明日清早。 只她才刚翻身闭上眼,就听到脚步声进来,然后一只微凉的大手已是捏上了脸。 “还睡,晚膳不用了?” “懒得起。” 天都黑了,天寒地冻收拾齐整吃顿饭,没一会儿又要重新梳洗躺下,没得费劲。 某殿下眉梢微挑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傅云朝顿时眼睛一亮坐起了身。 第八十七章 可爱的七殿下 “什么时候去?” “咳,用完膳。” 某人黑眸骤然转深,盯着她的眼神透着股子意味难明的暧昧邪气。 傅云朝顺着他的目光疑惑低头,就瞅见自己松掉的亵衣露了大半个藕粉的肚兜。 “非礼勿视殿下不知道么?!?” 女子闪电般掩了衣襟。 “你是本殿下的媳妇,跟自己男人谈什么非礼勿视。” 男人说着满是痞气勾了唇,那流氓般的眼神又故意在她胸前扫了一圈儿,然后就探了欠揍的俊脸。 “里面什么样儿我又不是没瞧过,遮与不遮又有什么关系?” 混蛋! 脸颊迅速蹿红的傅云朝瞬间就勾了拳。 然探在身前的俊脸动也不动,只笑笑盯着她胸前,“又露了。” 女子瞬间收拳捂胸,待看到严严实实的衣襟才知道是上了他的当,等再举拳时那七殿下已笑着去了外间。 “快起吧,探望人总不好太晚。” 死疯批!! 女人暗暗骂了一句极快的起身穿衣。片刻等他们一切收拾妥当出门,彧风早已在府外等了半晌,彼时见他俩出门侍卫忙从车辕跳下地行礼。 “两辆车?后面是要坐谁?” 傅云朝好奇还有谁同行。 彧风眼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恭敬回道。 “回皇子妃,没有谁,那车上拉的是主子给老国公的新年慰问礼。” 贺礼? 傅云朝挑了挑眉转身上车。 大过年的是不能空手去。 片刻马车咔咔向前行进,七殿下瞅着故意保持距离的人心头不爽。 “过来。” “这么大的地方干嘛非坐那么挤?” 女子瞅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头也不回。 “本殿下刚写了一份内息吐纳之法你要不要?” “殿下说什么?” 女子瞬间堆了笑脸挪到他旁边,“果然离的远了说话不方便,我都没听清您说的话。” 沐君珩要笑不笑瞅着女子晶莹水亮的眸子,死丫头果然是个“攻利”的,一说吐纳之法连“您”字都出来了。 一声低哼男人从袖子里摸出张纸递给了她。 傅云朝打开就见上面写满了俊逸洒脱,遒劲有力的字体。 “殿下这一手字真是漂亮。” 傅云朝忍不住赞叹。 “那是当然。”某殿下毫不客气。“可看的懂?” “不懂。” 傅云朝老实回答,“这通篇也就存思集神四字能勉强理解,下剩的什么附之守之不驰,揉之且久,气惟中蕴而不旁溢。还有后面这一堆都是什么意思?” “所谓揉与守都是为了集聚元气。元气集聚了,精气神血皆守于中道湺不外弛,然后………” 某殿下接过纸张一行行指着给她细细讲解,两人一说一听一讲一学心无旁骛且专注。 好半晌教学完毕后也刚好听到外面的彧风一声到了。 这时虽已是晚上,但国公府门前迎来送往的宾客依旧不少。 彼时正送客出来的管家一见到他两口子慌忙迎到跟前。 “不知七殿下要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沐君珩摆了摆手,牵着傅云朝就往里走。 “带路,本殿下要去探望国公。”说着又吩咐后面的彧风。 “让他们找人好生抬着跟上。” 傅云朝纳闷回头就见彧风招呼了府门前的十数个小厮去往后面马车。 “你送了什么贺礼需要那么多人抬?” 七殿下瞅着她忽然笑的邪气,“秘密!” “嘁!” 女人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沐君珩勾了勾她手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可是大礼。” 管家很快领着二人到了后院,彼时烂了腚的杨国公正趴在屋内一个豪华无比的大榻上。 “殿下恕老夫不能起身相迎了。” 杨国公趴在那里虽嘴上说着恕罪,却是连手指也未曾动一下。 “国公烂了屁股也是无可奈何,放心,本殿下不介意。” 沐君珩说着拉了傅云朝在旁边椅子上坐了。 “这么晚了还要劳动殿下来探望,老臣无德无能实在是惶恐。” 不管待不待见,沐君珩也是大周皇子。如今大年下来探望,杨国公还是要说两句场面话。 只他兀自谦虚,人家七皇子可是毫不客气,听他说惶恐立时就摆了手。 “国公无需自谦,你虽无德无能,可到底还占了个老字,本殿下算是晚辈,探望一下也是受的起。” 这话一出杨国公瞬间面色紫涨。 咳噗! 旁边的傅云朝忍不住要喷,忙一把捂了嘴。 “对不住,刚才坐车受了点风,喉咙有些痒。” “早告诉你不要吹风。” 某殿下嗔她一眼,那邪气无比的表情配上三分似笑非笑的骚气,傅云朝一时喉咙更加发痒,忍不住瞪他。 两口子眉来眼去,对面榻上的杨国公气的粗气大喘,直接撵人。 “老臣谢殿下体恤,只殿下皇子之身何等金贵,老臣才刚擦了药,气味难闻,没得腌臜了殿下,殿下略坐坐就请回吧。” 听他这样说,某殿下却是大方不嫌弃,“国公难得腌臜一回,本殿下忍一忍又何妨?“ 说着又很是惊讶道,“本殿下还听说国公的书房也被流火引着了?你说如此天灾怎么就可着你一人儿折腾?你就是再无德无能,也是一国之公啊,老天真是不开眼!” 某殿下情真意切惋惜的样子,瞅的傅云朝直抽抽,突然就觉得这疯批殿下也有那么一丝可爱。 而老国公仅剩的半拉花白眉毛则是一个劲儿的扭曲乱抖,那青筋暴起的模样,傅云朝真怕他突然蹿起来咬人一口。 “但是!” 老国公正气的七窍生烟,某殿下忽然一声响亮的但是。 “大火无情人有情,国公为大周殚精竭虑了一辈子,到老却烂了屁股,父皇为此食不下咽,本殿下既心疼父皇也心疼老国公,所以问遍了宫内医正,他们都说除了药石之外,印饮食上最好能以形补形。所以本殿下花重金为国公置办了年礼,望您能早日康复!” 说着就叫彧风。 就听外面的侍卫说了一声抬进去,立时有十数个小厮吭吭哧哧抬了四个盖着大红绸的架子进来。 傅云朝瞅着那红绸下盖的东西不小,且还有些颤颤巍巍的晃动,而抬架子的小厮们又一个个用足了力气憋的脸色通红,不由越发好奇这疯批殿下送的到底是个什么年礼? 第88章 再好看能有本殿下好看? 且也不止她好奇,榻上趴着的老国公也是蹙了半拉眉毛心中打鼓,他心知这疯殿下干不出正常事儿来,但这一字排开的四个大大的大礼还是让他按耐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到底这以形补形的是个什么东西。 “无妄之灾劳圣上和殿下惦记,殿下如此破费老臣真是受之有愧。” “能让国公尽快好起来再破费也是值得的,这四个你先用着,若是效果好本殿下就再去寻它十七八个来。” 某殿下说着就豪横一挥手,“打开。” 哗! 哗哗哗! 四个大红绸豁然掀开。 下一秒, 就见四个巨大无比毛发尽褪的光溜溜白花花颤巍巍的大猪屁股骤然出现。 且那一溜雪白的大屁股上,为搭配过年的喜庆疯批殿下还特意让人给挂了硕大的红绸大花。 一抹大红之下白花花一片美的那叫一个妖艳呐。 “咳,咳咳咳!” 傅云朝乍惊之后面皮就跟装了电动马达似的控制不住的猛抽,喉咙里痒的憋都憋不住。 而老国公一双眼瞪着直接就愣在当场。 “怎么咳的如此厉害?”某殿下一本正经帮傅云朝拍着后背。 “让你不要吹风偏是不听,国公这里正病着,你再传染他风寒不是雪上加霜?还是赶紧回吧。” 说着就牵了人走,临出门还不忘嘱咐老国公。 “国公尽管放开了吃,这些可是本殿下特意让人寻的最妖艳,且臀形最好看的母猪屁股,保管让你以形补形再长出一个完美的大腚来。不必谢也不必送,好生歇着吧。” 七殿下说完就拉着紧紧捂嘴快要把自己憋死的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两人才出了房间就听里面有下人大喊。 “快来人呐老爷晕死过去了———” 于是某女瞬间挣脱了沐君珩的手,捂着嘴一路飞奔往外冲。 不行了她实在要憋不住了。 “皇子妃。” “哈,啊?” 傅云朝才冲出了国公府二门就被廊下赶来的一个妇人叫住。 “哈,你是……” 傅云朝在自己腮帮子猛掐了一下,才勉强止了汹涌泛滥的笑意。 就见眼前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华贵气质端庄,这是…… 傅云朝纳闷这叫住自己的女人是谁。 若说是国公夫人年纪太轻,可若说是国公小妾这一身装扮又不像妾室。 正疑惑时后面男人已经赶到。 “这是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 杨琛母亲?!! 傅云朝不由将女子深看了两眼,虽不是多让人惊艳,但也端庄秀丽,这样的女人怎么就生了那样挫的一个儿子? “妾身见过殿下,谢殿下和皇子妃百忙之中来探望父亲。” 七殿下隔着几步的距离淡淡点头也不接话。 “世子妃叫云朝有事?” 傅云朝见她言语之间面目平淡没有一丝异样,心里估摸着,老国公定是没将她捅杨琛之事告知于她,不然见到凶手哪能如此平静。 “年初六我母亲也就是你外祖母会在国公府宴请京都各家夫人赏花听戏,皇子妃自然也在其中,我正要让人上门送贴子,刚好您来了,便当面请了吧。” 世子妃笑着掏出了请帖。 赏花听戏? 她可没这爱好。 且那国公夫人算她门子外祖母? “我不……” 傅云朝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哪知才刚张口就被这世子妃抓了手。 “大年下连七殿下都休了假,你也没什么要紧事。都是一家子亲戚,若不来可就是嫌弃我们了。” 世子妃满是笑意的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嗔怪。 呵! 傅云朝冲口就想说,本姑娘当然嫌弃。 可这世子妃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真诚温婉的笑意,实在让她没有发飙拒绝的理由,便敷衍点了点头接过帖子。 见她答应世子妃一时更加亲热还要拉着说话,却被某殿下一句时候不早该回了打断。 “确实天色已晚,夜深天寒妾身送你们出去。” “不必了。” 沐君珩说着就牵了人大步离去,世子妃立在当地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转身回去。 只她才跨进门洞,就有一小厮火急火燎的跑来。 “世子妃世子妃,国公才刚晕死过去了!” “那还不去请太医?本妃又不懂医术,找我何用?!” 女人说着直接走过,被呛了一顿的小厮愣了愣,又忙跑去找管家。 这边傅云朝上了马车便随手将帖子撂下,根本没将宴请的事放在心里。 然后马车启动晃晃悠悠,她又想起那白花花颤巍巍的四个大猪屁股不由笑出声来。 “殿下今日这事儿办的真是漂亮!” “合你心意?” “当然。” 以形补形,亏他想的出来。这满大周能把老国公气晕的估计也就他了。 “那可有什么奖励?” 忽然欺近的俊脸眸光潋滟,傅云朝眼瞳一闪一把拨开俊脸探向窗外。 “哎呀,那是什么这么好看?” 马车里的人忍不住瞪她后脑。 再好看能有本殿下好看? 这死女人真是眼瞎心盲! ……… 翌日是年初二,大周规矩这日是迎婿日,所以傅云朝要带着沐君珩回娘家。 于是两人早早起身梳洗。 “老爷子二十九那日就被左相接回了府,你今日不必去小院。” 男人伸着手臂任她整理腰间束带,虽是不情愿,可这更衣之事傅云朝还是在某殿下的强制要求下日益熟练起来。 “他是怕亲爹在外过年被人诟病吧。” 傅云朝哼了一声,对于渣爹的心思很是了解。 “左相大人一向注重官声。” 眼瞅着她将带子束好就要走开沐君珩直接将人抱住。 “你这手艺是越发娴熟了。” “殿下,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傅云朝趔身看向门口的丫头和嬷嬷,然那三人都在低头数蚂蚁。 “时候还早,等一会儿也无妨。” 某殿下说着已俯身探向人家细白的颈间。 “擦的什么如此好闻?” “殿下!”傅云朝一把将他脸推开。这死疯批最近的小动作也太多了些。 “小气,闻一下怎么了?” 傅云朝白他一眼懒得搭话,只掐了一把箍在腰间的手臂。 “快放开!” 沐君珩扬了下眉,死丫头下手忒狠,说掐就掐。 男人黑眸闪烁,挨都挨了,不讨点便宜却是对不住自己。 第89章 who怕who! 于是思绪滑过的瞬间沐君珩就要捏了人下巴俯身亲下。 只是早防着他的傅云朝却是快他一步偏头躲开。 “死丫头你躲什么?” “你说我躲什么?” 傅云朝一脸戒备的磨牙,“你还走不走?!” 沐君珩塌着眼皮哼了一声,到底撂开了手。 两人很快出了府门,福嬷嬷跟着上了后面一辆放年礼的马车。 怄了气的某殿下一路上冷着脸也不出声,他不说话傅云朝更是乐得自在,一个人趴在车窗欣赏古代年节的热闹街景。 大年下街道上车多人多,马车行进缓慢,几条街的距离硬是比平时多走了一倍的时间。 彼时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傅云朝在窗口瞅见门外等着的老爷子立时就要冲下车。 “等等。”闷了一路的男人忽然出声。 正开车门的傅云朝疑惑回头。 “嗯?” “钗歪成那个样子,怎么见人?” 某殿下依旧冷着的俊脸还带着丝不耐。 “歪了?” 傅云朝在头上摩挲,“哪根?” 她向来喜欢简单利索的发式,但今日福嬷嬷却说她既嫁到皇家,那一举一动一丝一毫代表的就是皇家,出门在外不能失了体面,所以硬是亲自给她梳了随云髻又插了满头珠翠。 只是果然戴的多乱的快,这才多大会儿就歪了。 “过来。” 某殿下很是不情愿的伸了手。 外面的左相大人已经带着众人开始问候请安,摸不着是哪根钗的傅云朝不疑有他,直接探身过来。 然下一秒就被这人按在车壁狠狠亲上。 “唔!” 这个疯批!外面那么多人且还开着窗他怎么就敢…… 知道上了当的傅云朝举拳就砸。 “你若敢砸下来本殿下就直接开了车门当着他们的面儿亲。” 反应极快的男人瞬间就抓了她手腕。 “沐君珩!” 这个死疯批! “叫夫君。” 我叫你大爷! 这混蛋说着话嘴也没离开半分。言语之间一下下的触碰让傅云朝恨的磨牙,若不是等下还要见人,她真想咬烂他的狗嘴! “殿下?” 外面的一众人不知道为什么两口子到了地方却不下车,左相大人见车窗开着就要上前,却被彧风伸手挡下,而后面人精似的福嬷嬷见状立时停在原地。 “朝儿?” 两人不下车也不出声,老爷子也耐不住唤了一声。 “放手啊!” 傅云朝挣了挣被他压着的身体,奈何却是纹丝不动。 沐君珩盯着她瞅了两秒,忽然就张口咬上了嘴边的红唇,突然的刺痛与血腥弥漫,傅云朝咬牙骂道。 “你这混蛋疯子!” “本殿下一直都是疯的,你才知道?以后不许躲着我。” 刚咬了人的疯批殿下说着话又在那红唇上狠狠啄了一口才松手。 只他没想到他才松了力道女人就闪电般砸了他下巴。 “你敢当面亲那我就敢当面打,别以为我怕你!” 死疯批!! 敢威胁她? who怕who! 得手的女子瞬间开门跳下了马车。 生平头一次被捶了脸的七殿下面色骤然阴寒,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这,这,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某人身上的寒气太过吓人,左相大人瞬间心里发虚。 “大年下,殿下这是做什么?” 后面的傅三爷瞅着形势不对立时扯了傅云朝挡在身后。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左相大人想着果然这傻子将娄子捅到皇家去了,但七殿下不是说就好她这口?难不成新鲜劲儿过了? 傅三爷和老爷子则是暗握拳头和拐杖。 敢欺负朝儿,就是皇子也不行! 低头挠花的傅大少爷则是纠结无比,不知道是该帮姐姐还是帮姐夫? 而最后一直垂着眼帘瞧不出神色的傅霓裳却是已经开始掰着指头给傅云朝算死期。 一众人瞪着眼屏息静气,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某人忽然换了笑脸。 “我们玩游戏而已哪有怎么了。” 玩游戏? 大家听完就立时将目光齐刷刷移向傅云朝,女子也咧嘴一笑。 “殿下输了罚酒三杯,可是不能忘了。” 两人的神态毫无破绽,众人这才相信是闹着玩儿。于是都嘘了口气。 “姐夫,弟弟今儿可是准备的好酒梨花白,这样难得的佳酿别说三杯,就是三十杯也行啊。” 听到误会一场的傅大少爷立时就呲牙咧嘴的请沐君珩进门,又开始了舔狗似儿恭维。 一群人说着话往府里而去,迎婿日的主题自然是围着沐君珩来转,伤势未愈的丞相夫人依旧没有露面。而从一开始就在人群后面隐形的傅霓裳从头到尾更是连句话都没有。 没人找茬儿一切自然无比顺利,这趟年节的亲戚之行直到申时二人才启程返回。 彼时的七殿下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挨打的事情,直到一整日过去梳洗睡觉也没找后账。 接下来的几日假期,不用上朝的沐君珩就每日认真教导傅云朝修习内力。 态度认真不藏私,倒让傅云朝后悔那日砸了他的脸。 如此几日悠闲过去,很快就到了年初六,这时的傅云朝早将那国公府的邀约抛在脑后。 彼时她正在屋里做着气凝一处的练习,就听连福忽然来报说国公府世子妃到了。 傅云朝这时才想起那日说过的赏花听戏之事。 “亲自来请?” 女子蹙眉,她自问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用得着劳她亲自来请? 傅云朝收拾齐整去了前厅,那正坐着饮茶的世子妃一见她忙一脸热切起了身。 “怕皇子妃忙忘了,我就亲自来请了。” “我还真是忘了。”傅云朝实话实说一点不觉尴尬。 “说实话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曲我也听不懂,去了也是煎熬,就不去了。” 有那功夫听戏或者是勾心斗角不如在家研习内力。 世子妃听见这话就是一通好劝,然后又说众贵妇知道她这个不常出门的七皇子妃要去,都是巴巴等着,看在她亲自跑一趟的份儿上,好歹去应个景。态度十分的情真意切,傅云朝这时想到要送回去的如花,便点头答应。 第90章 赴约听戏 稍后两人出门傅云朝带了如花和福嬷嬷。 对于太后身边的老人世子妃态度很是客气,但相较于国公府出来的如花,她倒像不认识似的冷漠,傅云朝觉得很是奇怪。 彼时一行人正要上车时,恰巧遇到外面回来的沐君珩。 男人知道是要去国公府听戏,便吩咐了彧风跟着,然后就匆匆进府。 世子妃扫了一眼车辕坐的侍卫眼睑一垂转身进了自家马车。 半晌后到了国公府,还没进大门傅云朝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热闹的铜锣声。 很快两人到了戏台那里,彼时各家夫人都已坐的满满当当只国公夫人下首一个空位给她留着。 傅云朝跟众人见过礼坐下,然后头发花白一脸和善的国公夫人就拉着她的手一通细瞧,再就是一句一个外孙女的猛夸。 傅云朝脸皮抽动,不知她这毫无关系的外孙女这国公夫人是怎么叫出口且叫的如此亲热的。 尴尬的寒暄过后台上铜锣声响唱的热闹,众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引到了戏上,她也嘘了口气,回头吩咐如花让她去找老国公。 “世子妃让奴婢跟主子说什么?” 如花以为是有事要办。 “什么都不用说,你去就是了。” 傅云朝笑笑瞅着她,这如花是个木讷性子只知道一板一眼听吩咐办事, 她一心为主并未在她身上动过歪招,所以傅云朝没打算为难,但也没打算再留她。 如花一头雾水去了半晌,就在傅云朝以为她不会再回来时,这丫头却又木着一张脸到了身旁。 “主子请世子妃过去说话。” 说话? 傅云朝瞥了眼一心瞅着戏台浑然不觉的国公夫人要笑不笑道。 “跟你主子说男女授受不亲,虽他一把年纪又烂着屁股不能动弹,但到底是孤男寡女,你回去告诉你主子听,让他有要紧事去找我们家殿下说。” 如花认真记下又木着脸走了。后面站着的福嬷嬷罕见的抽了下嘴角,彧风却是一脸淡定目不斜视,对她的出格言语早习以为常。 一个连他主子都敢打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麻脸丫头这一去好半晌再不见回来,傅云朝便知道是“退货”成功。 这时的台上大戏依然在咿咿呀呀唱着,她手边的茶水凉了换,换了凉,就是不见她用一口,就是国公府招待的点心小食女子也是看都不看。 又坐了片刻后晴的好好的天突然开始阴沉,乍起的北风如利刃般一下下划过脸颊,无聊到极致的傅云朝就想告辞。 这时一个嬷嬷忽然过来对国公夫人说了什么。 然后这国公夫人便转头冲傅云堆了一脸的笑。 “老身有点事想要麻烦七皇子妃帮忙。” 傅云朝扬了扬眉,“夫人请说。” 国公夫人瞅了瞅她身后的福嬷嬷一脸和善笑意。 “太后寿辰快到了,老身想着给太后做一件寿袍,只是这面料选色,花样,踌躇了几日也没个章法,这跟你的福嬷嬷是太后身边出来的老人,定是清楚太后平日的喜好,所以皇子妃能不能行个方便让福嬷嬷给府里的绣娘们指点指点说道说道。” 给太后做衣? 傅云朝回头问福嬷嬷可有空闲。 这老嬷嬷是太后送的,古人的规矩长辈所赐哪怕是阿猫阿狗也得敬着,所以傅云朝对她也很是尊重。 “福青是太后赐给皇子妃的奴婢,即是奴婢,一切自然是听主子的,哪能轮到自己做主?” 福嬷嬷半躬着身,低眉垂眼一如往常的恭谨。 这点儿小事傅云朝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让她跟着那人去了。 国公夫人心头高兴,见傅云朝桌上的茶水未动,便让人去沏什么雪山针毫给她。 丫头忙忙去沏茶,这边的国公夫人又对傅云朝道。 “人人都知道这个茶难得,但却不知沏这茶必要用立秋那日的无根之水味道才最好,这些年就前年得了一坛子,在梨树底下埋着一直没舍得吃,今儿皇子妃帮了老身大忙,特开坛煮一杯给你。” 国公夫人一番话说的傅云朝面皮直抽。 所谓无根之水不就是未落地的雨水,在地下埋了两年的雨水煮茶? 女子直接呵呵! 她怕喝了会窜稀啊! 于是怕窜稀的人干脆起身告辞,如花的事已了,她不想继续喝风看戏,更不想喝什么两年前的雨水,寒天冻地还是回自己那烘的热乎乎的屋子里痛快。 国公夫人见她执意要走就道。 “知道你们年轻人不爱这个,我也不强留你,都是自家亲戚,日后没事多来走走。” 说着就叫梦容送客。 傅云朝正疑惑谁是梦容,就见世子妃起身过来。 “来都来了怎么不多坐会儿?等这戏完了,就要挪去梅园,那里梅花开的漂亮,皇子妃难得来一趟,不逛逛可惜了。” “我府里还有事情,改日闲了再来。” 傅云朝这才知道原来这吏部侍郎季家嫁给国公世子做正妃的嫡女,是叫季梦容。 世子妃一路引了傅云朝出来,两人顺着花墙往南,在经过一个月洞门时,傅云朝忽然被外头进来的一个丫头撞了满怀。 滚烫的茶水倾了傅云朝一身,亏的冬日衣裙厚才没烫着。 彧风冷眼瞧着没有出声。就见世子妃寒了脸训斥。 “混账东西慌的什么?!” 这丫头也顾不上一地的碎瓷立时就跪下磕头。 “冬日天寒,茶水凉的快,奴婢怕送到主子们手里就已半温所以跑的急了些,还请世子妃饶奴婢一次,也求皇子妃不要怪罪。” 傅云朝低头捡着身上的茶叶也不出声,就又听世子妃道,“求七皇子妃也没用,七皇子妃再宽厚也不能乱了府里规矩,去领五十板子然后去浣衣房,以后都不用到前面侍候了。” 丫头哭哭啼啼走了,世子妃一通赔礼道歉然后就说这天滴水成冰万不能让她穿着湿衣走。 “从这里左转就是客房,里面炭火烘的暖暖的,七皇子妃先进去坐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寻换洗的衣物来。” “不用麻烦,我车上带的有,让彧风去取就是了。” 第91章 傅云朝消失 “今日客房都是女眷,你这侍卫进出实在不方便,要不我使个丫头跟着去拿来给你?” “客随主便,世子妃看着办就是。”傅云朝看了彧风一眼很是好说话。 这话一出世子妃顿时笑的更加可亲,“要不说京都城那么多贵女,娘娘偏挑了你做七皇子妃,除了亲上加亲这一条,再就是你这为人处世的品格着实可贵。” “这么说世子妃了解云朝的品格?” 傅云朝瞧着院子里的事物,问的漫不经心。 “那是自然,都是一家子亲戚,哪能不了解。” “那就好。” 傅云朝提着湿答答的裙子进屋,地上大大的火盆将屋子醺的暖意融融,她便将外面的湿裙脱了,靠近坐在火盆旁。 世子妃见状将盆里的炭拨了拨,让其烧的更旺一些,然后就掩了房门出去。 炭火滋滋作响,傅云朝瞅着手边桌子上烟雾袅袅的精致铜炉眸色莫名。 屋外这会儿风声四起,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木被吹的哗啦做响,偶有一些风奔腾呼啸着挤进窗缝儿,带起尖唳的响声。 今日热闹非凡的国公府,这一处院子却是格外冷清,冷清到只剩下阵阵的风声。 世子妃很快返回,但却是带进来一个陌生的侍卫。 “手脚利落点儿。” 刚才还一脸温婉的世子妃这会周身都是阴寒的杀气。 “是。” 侍卫伸手要推房门,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若是国公他……” “国公如何?我和世子就这一个儿子。” 世子妃咬牙切齿,眼里满是恨意,“他盘算的千秋大业跟我和琛儿有什么关系!今儿这仇我必须报!” 她儿子的后半生都毁了,她才不管什么太子皇后,今儿她就要这傅云朝的命! 侍卫再没犹豫推门进入。 然下一刻。 “世子妃! ” “怎么?” “没人!” “啊?” “屋里没人!” 屋外的季梦容瞬间冲进屋里。 女子脱掉的湿答答衣裙依旧扔在椅子上,屋里炭火还在噼啪作响,桌子上的熏香依旧袅袅,窗子也关的严严实实。 但是, 人呢?!! 她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那傅云朝上哪儿去了? “人呐————?!!” 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让世子妃再绷不住端庄的外皮,一张脸阴沉的骇人。 “回世子妃,奴婢一直在院门守着并未见人出去。” “那上哪儿去了?飞了?!!废物!还不快找!” 那熏香还在燃着,她早该晕死才对,能上哪儿去? “世子妃,衣服取来了,麻烦您跟我家皇子妃说一声,主子正在府外等着她,让她稍微快着点。” 彧风忽然出现的门口,跟着去的丫头果然抱了一套衣裙来。 “世子妃?” 院门外等着的彧风没听到回音又叫了一声。 只他却不知道,院子里的季梦容已经彻底懵掉。 那傅云朝不在屋里,这侍卫一路从府外进来都没见到她,那就说明也没有出府。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呢? 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此时的季梦容一头懵逼问号,cpu都要被烧干。 “换个衣服哪能这么慢?本殿下刚刚………我媳妇呐?” 不知道何时进府的七殿下忽然出现,吓的世子妃面皮一僵顿时不会讲话。 “她,她………” 世子妃很想说一句,她应该是变成蝴蝶飞走了,可她不敢。 “傅云朝,本殿下亲自来接你还不快着点儿。” 沐君珩说着就往里走,这时跟世子妃的侍卫忽然一个跨步挡在前面。 “殿下,皇子妃并不在屋里。” “不在?”沐君珩脚下一停,“那上哪儿去了,快去把她找来。” “回殿下。” 季梦容这会儿已经稍回了神,“刚刚皇子妃不小心湿了衣裙,我带她在客房稍坐,然后丫头取了衣裙过来就没见人了,想是自己回去了。” “回哪儿去?你也说她衣裙湿了,如今衣衫都没换,她上哪儿去?” 觉得不对的七殿下直接就黑了脸,“你们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两刻钟内本殿下若没见到媳妇,就把你国公府铲了!” 说着就抬脚进屋,季梦容想着屋里的熏香脸色一白就要阻拦,只才靠近就被一股力量震飞,某殿下嫌恶转头。 “滚远点!” “这里是国公府,七殿下怎可对世子妃如此无礼?” 某侍卫一脸愤愤。 已经跨进门槛的沐君珩转头要笑不笑,“本殿下就无礼了,你奈我何?咬我?” 说着转头进屋,然瞬间就又寒着脸出来。 “竟胆敢谋害本殿下的皇子妃?真是好大的胆!” 七殿下阴沉的脸几乎能拧出水,“去把京兆尹给我找来!” “七殿下不要血口喷人!” 季梦容已是有些慌了手脚,但却本能否认。 “血口喷人?你屋子里点的是什么?!今日若找不到人,你看本殿下能饶了谁!” 沐君珩周身寒气四溢,杀气弥漫。 季梦容瞅着迅速消失的侍卫和要吃人的皇子,心里瞬间七上八下。 “快去找国公。” 虽那老爷子现在烂了屁股不能动弹,但唯一能跟这疯批皇子对抗的只有他。 此时的季梦容已顾不上莫名消失的傅云朝,只希望她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爹能把眼前这个疯阎王打发了。 梁深很快就被彧风揪着脖子拎到现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某殿下一脚踢进了屋,然后就发现了桌子上的熏炉。 这时梁深才知道是傅云朝在这屋里莫名消失了,于是瞬间两眼一黑,差点昏死。 疯批皇子的皇子妃在国公府消失不见,且现场还有能致人昏死的熏香。 京兆尹梁大人瞬间就觉得头顶有数以万计的草泥马在狂奔踩踏。 这帮权贵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 “梁深。” “下官在。” 梁深此刻已是心如死灰彻底摆烂。 反正都得罪不起,管他的,老子就按章程做事,谁死谁活各凭本事。 “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回殿下,现在第一重要就是询问国公府众人,然后立即搜查,先找到人再说。” “放肆!我看谁敢搜?!” 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却是一脸憔悴的老国公被几个小厮抬着出现在门口。 第92章 国公吹了个泡儿 “当然是我敢。” 某殿下了台阶走到跟前,“亏本殿下一心记挂着国公的屁股,又不辞辛苦的给你搜罗来那些精美后臀尖儿,你就是这么回报本殿下的?” “我热乎乎的媳妇才搂了多久你们就算计上了,还用熏香这种龌蹉手段,今日不还我媳妇本殿下绝不干休!” “今日府里客多人多,况客房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就算是有人算计了七皇子妃,没彻查清楚,殿下也不能就栽到老夫头上!” 到底是经年的老臣,面对这种情况一点不慌,只是不经意瞥向世子妃的眼神却是凌厉如刀。 真是死蠢的妇人,整日只记得那点子私仇,琛儿已经毁了,就是报了仇又能如何? 这七殿下瞧着疯,其实手段一点不少,李喜年的事若不是他捂的及时,她早死百回了,如今还去招惹,这是要坏他的大事! “国公爷这等流氓行径,难怪那天火不点小人不点贼,专门点你的老屁股。” 某殿下冷眸慑人,“我的人在你的地方出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国公难道不该给个交代?如今人在你府里失踪,你拦着不让搜到底是何居心?!” 杨国公被一句老屁股气的气的呼哧呼哧大喘气,“我国公府有先皇御赐丹书,岂是殿下想搜就能搜?!” “也别说老臣为难殿下,请了上命来,老臣自然不会拦着。” 蠢妇做的蠢事,如今竟让事情闹成这样。 老国公一双如炬黑眸犀利如剑,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极快划过。 敢退回自己给的丫头,那就是摆明了不想为他所用,再快的刀若不能握在自己手里,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的人已经在满府搜寻,不管那傅云朝是怎么回事,如今趁这个机会让她永远消失最好。 “要上命?” 沐君珩一声冷哼唤过彧风嘱咐了一句,然后侍卫眉梢一扬迅速离开。 “梁大人。” 沐君珩盯着老国公要笑不笑,却是唤了梁深。 “下官在。” “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该堵了国公府的所有出口只进不出将所有人一一查问?” “回殿下,按流程……是的。” “那还不去?你以为本殿下叫你开干什么!” 沐君珩说着又对老国公道,“这问一问可用请圣意?” “殿下随意!” 不爽到极点的老国公鼻子里一哼,没想却直接吹出俩泡儿来。 他屁股上着药不方便,这两日一直趴在暖榻上也没穿大衣服,刚才出来的急只是随意盖了盖,谁知这会子寒风正吹的厉害,哪怕他再声势煊赫,到底也只是个凡胎肉体,所以冻了这么会子竟是控制不住的流了清涕。 只他一副气壮胆粗金刚怒目的样子突然吹了两个大大的鼻涕泡儿,直让对面的七皇子沐君珩乍然一愣差点就喷他脸上。 但到底是七殿下,定力不是一般的足,乍然的嘴角抽搐之后就是一本正经的愤慨。 “国公有话就直说,如此对本殿下嗤之以鼻涕,算怎么回事?” “吭~~哧……” 后面的京兆尹梁深刚才被俩大泡突然惊到后,立时就掐着大腿把十八代的祖宗都拽出来哭了一遍才勉强没有破功。 如今疯殿下一句嗤之以鼻涕彻底毁了这京兆尹的功德,到底没憋住笑出了声。 知道闯了祸的梁深下一秒就真正苦了脸,头也不抬瞬间拱手窜走。 “下官这就去查问。” “都是死人啊,帕子呐——!!!” 从未如此丢人的老国公一声咆哮,恨不能把烂屁股扣了糊脸上。 这算什么事儿啊! 片刻擦了鼻涕的老国公怕再出现这等丢人社死之事,就让人将他抬进了屋,沐君珩也进去坐了。 动作迅速的梁深很快就将今日来的所有客人排查清楚,今日虽然宾客众多,但截止到傅云朝出事,来过客房这边的不过五位而已,且来往行动都有人证,用的也不是傅云朝出事的房间,所以皆无嫌疑。 如此到府宾客算是全部排除在外。 “国公府的人呢,在这里出事,你难道不该先查问国公府里的人?” 七殿下盯着梁深低垂的脑袋言语森森,梁大人也不敢抬头,只支支吾吾说着马上就问。 “也是个废物,先将这院子里侍候的人带来,本殿下亲自审问!” 跟着的彧风没回,老国公不出声,国公府的下人,梁深还有他带来的衙役谁也没敢动,所以沐君珩这一声下去竟是无人响应。 看着一屋子低眉垂眼的人,七殿下忽然扬了唇角,却是眼底眸色更冷。 “本殿下竟不知道这沐家天下却是要看杨家脸色行事了。” 说着就见那搭在膝上的手腕轻轻一转,描金的赤色袖袍忽然鼓起,并没见什么利器发出,那梁深就已吐血跪地,他身后的国公府侍卫也瞬间僵硬倒下。 “本殿下的疯名不是白来的,去请上命那是给你杨国公面子,但若给脸不要脸,我便杀到你将皇子妃交出为止!” “七殿下这是仗着身份欺辱老臣么?!” 若不是屁股生疼,杨国公这会儿已是忍不住跳下地。 “我的女人在你府里消失不见,本殿下能忍到现在已经给足了你脸,是你倚老卖老仗着丹书不将本殿下放在眼里。” 一直勾着的唇角骤然放下,“本殿下生来就是疯魔煞星,今日若找不到皇子妃,别说你的丹书铁券,就是皇祖父现从帝陵里爬出来我也不认!” “混账!” 院子里忽然一声喝斥,沐君珩黑眸一闪,捂嘴吐血的梁深立时转身,待看清来人是谁时魂儿都飞了一半,瞬间以头触地。 “臣京兆尹梁深参见太后,参见皇上,太后皇上万福金安——” 这声音一出,除了沐君珩和老国公,屋里瞬间呼啦啦跪倒一片。 “臣杨世缜参……” 杨国公怎么也想不到太后和皇上会在这个点儿因为这个事突然出宫,心中大惊的同时也忙要起身行礼。只是却被已经进门的皇帝赶上前按下。 “国公有伤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 第93章 被怀孕 “儿臣见过父皇和皇祖母。” 七殿下恭恭敬敬行了礼。 皇帝哼了一声正要训斥,太后先开口道,“你这孩子都成了婚了怎么还是老样子不改?刚刚说的那是人话吗?” 沐君珩低垂着眼也不出声,皇帝就道。 “国公是大周重臣,你在他府里撒野,可是忘了你的身份!” “儿臣有什么身份也是为人之夫,我的女人在他府里不见了还不能问一问?” “你!” “七皇子妃在府里消失不见,七殿下气极攻心难免乱了章法,老臣能理解,但……” “国公能理解就好。” 太后拍了拍沐君珩也是满脸忧色,“别说是他,就是我和皇帝乍听到七皇子妃母子俩失踪不见也是惊了一跳。” 母子俩?!! 哪个母子俩? 杨国公心头重重一跳。 那傅云朝难不成…… 满打满算也才刚成婚一个月而已就有了? “太后是说七皇子妃她,她……” 杨国公这会儿忽然觉得被什么卡了喉咙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哀家和皇帝原也不知道,前几日我还说让这俩孩子多努努力,谁知道……” 太后说到孩子不由扬了眉梢,再一想到消失的傅云朝又是满心焦躁。 “据老七的侍卫说是前两日老七和皇子妃外出时遇到谢庭,皇子妃随口提了句这几日胃里总是顶气难受,谢庭便把了脉,当时说是像滑脉,但是日子太浅,不敢确定,让再过个十天半月再瞧。但那谢庭的医术和为人国公是知道的,若真没把握怎会轻易说像滑脉?” 太后说着又叹气,“大周的规矩胎儿不满三月不许外说,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个事,老七也不会告诉哀家和皇帝,可怜我的小重孙才刚来皇家就遭此劫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话到这里老太后一个激灵忙忙打住,接着就一个劲儿的念佛。 老国公这会儿瞥向世子妃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真是作死的蠢妇,若那傅云朝真有了…… 思绪转到这里又想起自己来这院子之前下的命令,立时恨不能抽死世子妃。 皇子妃和怀有身孕的皇子妃那可是天差地别! 虽他身为太子外祖并不希望皇帝的嫡长孙出在傅云朝肚子里,但那女人却是不能在他府里出事。不然连累太子,这些年的经营就全毁了。 眼瞅着他吩咐找傅云朝的人还没回信儿,老国公怒火中烧的同时又胆战心惊。 他这会儿只希望那个女人要么平安无事,要么就消失的干净彻底,不然今儿这事真是不好交代。 杨国公心思百转,但当着太后和皇帝却是一脸的正气凛然。 “查!仔细的查!找!挖地三尺的找!” 说着又对身旁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忙小跑着去了,外面的彧风看了一眼屋内也悄无声息跟上。 才被揍吐了血的梁大人更是不敢多待,磕头告罪爬起来就走。 此刻他那两分和稀泥的心思是半点也不敢有了。 怀了孕的皇子妃,她肚子里揣的可可是皇上的嫡长孙呐! 这若有个好歹,别说他的仕途,就是脖子上的脑袋都别想保住。 这会儿天色已经将暗。大冬日里梁大人却是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忙忙的召集了所有衙役将国公府的众人不论主子奴才全部细细盘问。 京兆府,七皇子府,再加上皇上带来的宫中侍卫和国公府侍卫,上百的人在偌大的国公府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贵中之贵的国公府内乱糟糟如同抄家,屋内坐着的几人却是心思各异。 老国公趴在榻上一脸凝重,皇帝和太后明显的急切焦心,而刚才还急着找媳妇的沐君珩这会儿也不知吃了什么定心丸,反倒是从容淡定起来。 只那角落里低头站着的世子妃季梦容却是左手抠右手,右手抠左手,满满的心绪不宁。 冬日的天暗的很快,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外面就已黑透。 冷风越发肆意的呼啸,最初还能闲话两句的几人后来竟都是沉默不语。 屋里一时静可闻针,季梦容盯着院子里没有星辰的夜空只觉像一张巨大无比的妖魔之口,忽然就有种没着没落的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耐心渐失时。 “主子皇子妃找……” “殿下给云朝做主啊——!” 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响,彧风的话音未落,一个钗斜鬓乱的女子就呜咽着跑了进来。 沐君珩唇角无声勾起立时冲上前一把抱住。 “殿下救命啊,国公要杀我——” 傅云朝埋在某人胸前极其夸张的无泪干嚎。 “胡说!老夫几时要杀你?” 杨国公被这一嗓子叫的差点中风。 “啊———” 傅云朝又是一声响亮哀嚎。 沐君珩面皮抖动,借着给她拉紧大氅的动作俯身低语,“父皇和太后都在,收着点儿演。” 傅云朝瞪他一眼:这不都是按你的剧本来的,你以为我愿意装疯卖傻? 视线转动间瞥见这人身后一脸焦急的俩大神,立时冲某人眨眼。 他俩是怎么回事?咱们安排的段子里可没有他们。他们站那边儿? 沐君珩扬了扬眉:临时加的戏码来不及通知你,当然是咱们这边。 “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哭啊,老七快扶到这边坐了。 太后慌的就要坐不住,傅云朝忙低头抠了点唾沫沾上眼角。这一动作吓的沐君珩顿时将人从怀里揪出去扔给了太后。 “你这孩子不是让你扶着点儿?怎么不知轻重!” 老太后捧凤凰蛋似的将傅云朝小心翼翼扶在椅子上坐了,一双眼紧张的将她上下打量。 “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有吓到惊到?” 说着亲自拿帕子给她擦了眼角的“泪水”。 旁边的皇上也是目不转睛满是紧张盯着她,“不要怕,父皇在这里,定给你做主!” 傅云朝挑了挑眉,觉得这俩人过分的热情劲儿很不对劲。 “回皇上,云朝今日来国公府听戏,要回去时不小心被丫头弄湿衣裙,就跟着世子妃去往客房更衣,丫头去取衣衫的功夫不知为什么我就忽然头重眼昏,后来的事云朝就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正有人拿着剑要取云朝性命,亏得彧侍卫赶到救了我,不然……” 女子后怕的直打哆嗦,太后抓着她的手心疼的一个劲安抚。 “那为何又说是国公要杀你!?” 皇上此刻的面色已是冷了几分。 第94章 如花与侍卫 “父皇,在他的地盘又是他的侍卫,不是他要杀我还能是谁?” “皇上,老臣绝没有,也不敢有这个心思!老臣听到皇子妃不见也是心急如焚,立时就派了侍卫满府查找,怎会是要杀皇子妃?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啊皇上。” “有什么误会?” 傅云朝冷笑,“难不成那人拿剑刺我玩儿?” 傅云朝说着起身噗通跪下,“云朝有罪,求父皇和太后责罚。” “哎呀你快起来。” 这突然的举动差点将老太后吓的心脏病发,旁边的沐君珩也是惊了一下,说好的桥段里可没有这一出儿,她这是临场发挥? 老国公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正找他茬儿的女子怎么好好的会请罪。 “太后和父皇饶了我,我才起来。” 傅云朝跪在地上头也不抬。 “这还真是跟老七一个性子,你这说的是请罪,跟威胁朕与太后有什么区别?” 皇上虽是这么说却也没见生气,“先起来再说。” 这丫头刚刚跪的那一下半点没悠着,也不知有没有吓到他的小皇孙。 “快起来快起来,你现在可是不能有大动作。老七还愣着做什么?” 太后瞪了一眼后面杵着的人,沐君珩忙将人扶起。 又拿眼神询问:这是唱的哪一出儿? 傅云朝一挤眉:等着看。然后又一弄眼:怎么太后和皇上对我的态度如此紧张? 沐君珩唇角勾了个高深莫测的笑也不回答,直接将人按在椅子上。 见他卖关子,傅云朝翻了个白眼,继续唱戏。 “云朝嫁入七皇子府的头一天父亲说国公有事嘱咐云朝,就带云朝来了国公府,原以为是长辈教导规矩,没想竟是要云朝做他的眼睛,监视七殿下的举动。” “皇子妃不要血口喷人!!” 老国公再没想到傅云朝会提这茬儿,再顾不上刚刚结痂的屁股直接就直了身体。 皇帝面无表情瞧了国公一眼。 “接着说。” “七殿下是云朝的夫婿是终身的指靠,云朝怎能答应?但无奈他拿云朝至亲的性命威胁,云朝只能虚与委蛇假装应下,于是国公就塞了一个丫头给云朝,做日常传话和监视云朝之用,一边是至亲一边是夫君,云朝百般煎熬下,就跟殿下坦白了,没想他一点不怪罪,云朝更觉愧疚,就将丫头退给了国公。这原是云朝的错还请皇上和太后恕罪。” “你能如此很好,何罪之有。”太后盯着老国公的眼神晦暗莫明,皇上淡淡道。 “国公可是因此起了杀心?” “皇子!老臣绝无此心啊皇上!” 杨国公这会儿已是挣扎下地直接跪下,虽他疼的呲牙咧嘴面色惨白,皇帝和太后却是没看见一般。 “皇上容臣解释,老臣确实送了皇子妃一个丫头,但事情绝非皇子妃说的那样,当初是我那女婿偶尔提了一嘴,说是他这女儿身边没有得力可用的人,老臣就想着一家子亲戚又是嫁进皇家,连个像样的陪送丫头也没有,没得让人笑话,于是就挑了一个会功夫又懂医术的得力丫头给她,这怎么就成了监视?” 老国公说着无比伤心道,“皇子妃如此冤枉老臣也不知安了什么心,皇上可叫那丫头对质,看老臣可有半句虚言。” 一句安了什么心却又让皇帝眯了眼,一双眼从沐君珩面上扫过,又落到老国公含冤负屈无比委屈的脸上。 “带那丫头来。” 老国公一听,顿时扬声吩咐叫如花。 这边沐君珩与傅云朝对视。 沐君珩:你这可是白费功夫,想也知道结果。 傅云朝:打不疼总也能隔应隔应,给皇上心里埋个引子,说不定哪天就爆了。 片刻如花被带到,过于清奇的相貌让皇上和太后惊了一下,这样的丫头能带出去充脸面? 稍后问话的结果可想而知。 老实木讷的丫头回的话跟老国公简直如出一辙。 最后还面无表情说了一句,“皇子妃嫌弃奴婢容貌丑陋带出门丢人,所以就将奴婢退回来了。” 傅云朝要笑不笑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拿你容貌说过事儿? 人的相貌都是爹娘给的,美也罢丑也罢由不得自己,且人的美丑并不能只以外在而论,她还没有没品到如此。 如花木然的眼神闪了下,却是没有出声。 “丫头是你的丫头,自是唯你之命是从。” 傅云朝也没指望此事能将杨国公如何,所以只淡淡哼了一声,没想她话音才落那边如花就突然冲去撞了墙。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愿以死以证国公清白!” 猝不及防的举动将众人都惊了一下,只老国公眼皮眨也不眨,“抬下去,不要吓到了皇上和太后。” 傅云朝瞅着脸上血肉模糊被抬出去的如花和无动于衷的国公,忽就想起那世里因完不成任务差点被组织弄死的自己,面色瞬间就冰到极点。 “梁大人把那侍卫带进来。” 国公眼皮一跳,外面梁深应了一声,立时带着衙差押了个侍卫进来。 “你把这侍卫的事跟皇上和太后说一说。” “是,回皇上太后。” 梁深也不敢看老国公,一字一句回的明白。 “前些日子户部侍郎家的李喜年李公子死在了京兆府牢中,当时曾有人把他的死伪装成中毒嫁祸给七皇子妃,后来查明是有人用内力将银针打中心口致死,这件事当时查到的几人皆被灭口,案子一直悬到了今日。这侍卫是下官刚刚在府中看到的,当时他正用同样的手法暗算七皇子妃,幸亏殿下的侍卫反应够快。” 梁深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根一指长的细针递了上去。 “皇上请看,这针跟当初从李公子心口取出的那根一模一样,所以当日杀死李公子的真正凶手,当是此人。” 皇帝眯着眼瞅了瞅手里的银针,又看了看一脸镇定的国公。 “李府是贵妃的娘家,把李公子的死转到老七媳妇身上,引起两方的对立,无论谁生谁死,获利的都是国公,朕说的可对?” “皇上!” 杨国公一脸悲怆以头触地,“这侍卫却是出自臣的府中,臣百口莫辩!但臣发誓,这确不是臣所为啊!” 第95章 让人做呕的国公 “臣为了大周江山曾跟着先帝九死一生出入战场,披肝沥胆赤心报国,臣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臣求皇上明查以还臣的清白!” 说着就磕头不起,好一副铁骨铮铮坦荡无比的模样,皇上和太后对视一眼,顿时又不确定起来。 “披肝沥胆,赤心报国,跟徇私谋权排除异己又不冲突。” 傅云朝慢悠悠开口,以头触地的老国公身形几不可见的动了下,却是没有出声。 皇帝定定瞅了杨国公两秒,然后对梁深道,“问他。” 梁深恭敬应了,转头对侍卫道,“皇上和太后都在这里,问你的话可要想要明白了再回答,本官问你,那李公子的死可是你所为?” “是。” 跪着的侍卫竟是没有丝毫犹豫。 “本官再问你,那小厮,仵作,和铁匠铺子里的人命可都是你做的?” “是。” “你为何要这么做?谁指使你的?” 梁深这话一出屋里顿时极度安静,大家的眼神都盯着侍卫,只老国公依旧头贴地面丝毫不动。 侍卫没有回答,好半晌待梁深耐不住再要问时,他却突然开口。 “是世子妃。” “你胡……” 世子妃季梦容才要否认,眼神瞥到恭敬磕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老国公忽然就塌肩歇气面如死灰。 傅云朝见此情形,水眸乍冷小手紧握。 拉自己儿媳顶罪? 可真是有够无耻! 一旁的沐君珩见状悄悄碰了碰她,女子转头就瞧见某殿下眉来眼去信息乱递的脸。 沐:稍安勿躁,精彩的在后面。 傅:还有什么?不是都唱完了? 沐:等着吧,总不会让你白演一场。 “请问世子妃,这侍卫说的可是实情?” 两人眼波乱递时梁深已经再度开口。 季梦容两眼发直如槁木死灰一般噗通跪下低头应了声是。 傅云朝一声冷哼。 就听京兆尹又问,“几次三番算计皇子妃性命,总得有个理由,不知世子妃为的什么?” 季梦容垂首半晌才道,“我儿无故被捅成废人,太医们都说再不能用了,我不甘心,就四处求问,那日庙里回来遇到一个游历的道士,他说只要取龙年春日子时所生女子的心头之血服下就可痊愈,皇子妃恰恰对的上。所以……我不能让儿子就这么废了,那还不如杀了我。” 季梦容忽然抬起的脸带着歇斯底里,“那可是我跟世子的独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他废了还无动于衷,不管不顾怎配为人?他是国公府的世孙啊———” “带下去。” 眼看女子已经癫狂皇帝皱眉摆了摆手。 “他是国公府金尊玉贵的世孙呐———弃之不顾怎么对的起世子?怎么对的起杨家祖宗———!!” 被强行拖出的季梦容悲痛的嚎叫声渐行渐远。 “皇上———” 一直叩头未起的杨国公忽然一声哀嚎。 “世孙受伤老臣也是叩心泣血,痛不欲生,但老臣万想不到世子妃竟会心伤成魔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的事来。 是老臣失察才害皇子妃遭受这无妄之灾,都是老臣的错,求皇上允许老臣给李公子赔命,给皇子妃赔罪,求皇上赐死老臣吧——” 杨国公撕心裂肺捶胸顿足的哀嚎,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皇帝正要说话旁边的傅云朝忽然忍不住呕了一声。 这老匹夫真是毫无下限无耻至极! 她活了两个世界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卑鄙凉薄不要脸到极点的小人。 实在是让人反胃到不行。 只她是被无耻的国公恶心的干呕,但听在皇上和太后耳中自然是另一层意思。 本来为今晚的事闹心了半晌的两人一听到她呕,立时一个对视喜上眉梢。 她呕了! 她孕吐了! 这可是妥妥的妊娠反应啊! 还把什么脉? 小皇孙稳妥了啊! 于是乎太后和皇上顿时丢了杨国公一脸热切连声询问。 “可是冷了?” “可是饿了?” “口渴了?” “吓着了?” “还是困了?” 把个忍不住反胃的傅云朝弄的莫名其妙,很是猝不及防的受宠若惊。 忙一脸问号去看某人,但那七殿下只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看向别处。 得不到有用信息的傅云朝只能呵呵。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好好的,呵呵。”她虽说着没事,但太后和皇上又哪里放心。皇上立时转过脸对杨国公道。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国公也不必过于自责,国有国法,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世子妃的事就交由京兆尹去处理,国公不要干扰也无需太过自责。” 皇上说到这里稍顿了顿,“虽是如此,但你失察之罪却是难免。” 杨国公立时叩头说知罪。 “朕念你年事已高且又有伤在身,其他责罚免了,就罚你两个月的俸禄以示警醒。” “老臣谢皇上恩典,皇上的体恤让老臣愈发愧疚,臣的儿媳惹出这种祸事,作为长辈难辞其咎,只罚两月月银实在让臣抱罪内疚,羞愧难安,今冬雪大,北方几城都遭了雪灾,臣愿捐出两年俸银给灾区百姓以求弥补些许过错,还请皇上念在老臣和世子的份儿上,留儿媳一个全尸,也不枉她叫我几年父亲。” “呕——” “嗵!” 国公愧天怍人无比心伤的话只引来傅云朝又一声干呕,和忍不住冲过去踹上他脑袋的脚。 她这一脚着实太过让人惊讶,以至于老国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屋里一众震惊的大小眼,傅云朝淡定收回右脚,又淡定开口。 “国公头上有个吃屎的苍蝇,对不起,实在没忍住。” 这般违心虚伪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恶心的不能忍。 “老夫倒不知世上竟有如此抗冻的苍蝇。” 寒冬腊月也不死! 国公攥拳咬牙。 傅云朝正要开口,就听外面的彧风大声道。 “启禀皇上太后,彧风刚刚寻找皇子妃时在国公府东边的小阁楼里发现了几本册子,觉得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东边的小阁楼?!! 刚刚被人扶起的老国公乍听到小阁楼三个字顿时瞳孔一缩。 第96章 私盐 “拿进来。” 这会儿夜色已深,皇帝已经有些不耐,他只想尽快把事情了结好让他的小皇孙能回去休息。 彧风答应着托了几本半旧的册子进来。 被人扶着的杨国公一见那些册子,整个人顿时有种风起云涌般的天昏地暗。 原来今日所有都是幌子,找皇子妃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七殿下,真是好手段! 皇帝接过册子随意翻开,待看清上面的记录的是什么时,几乎是瞬间就双唇紧抿面色铁青。 “好,真好,杨世缜你是真敢啊!” 皇帝咬着牙逐字逐句。 “我竟不知大周大大小小的盐场一多半竟是握在你杨国公手中,我和太后每日吃的盐是不是也得从你手里买卖?!” 贩私盐? 傅云朝一听这个顿时眼睛一亮悄悄向身旁的人竖了大拇指。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对盐的把控都是极为严格,大周明文规定,凡卖私盐超过一石,将被判处死刑,像杨国公这种直接操控盐场的,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重新砍一遍恐怕都不够使吧? 皇帝握着册子的手直抖,“我大周由来都是禁售私盐,而你身为国公竟然知法犯法,竟联合盐铁司干出这种勾当,怪道一捐就是两年俸银眼都不眨,恐怕我这个皇帝搬空了国库也不及你九牛一毛,控制大周盐路你是想干嘛?造反吗!” “皇上!” 才刚起身的杨国公顿时跪下。 “皇上,老臣为大周操劳一生怎可能要……皇上明鉴,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皇上!” “栽赃陷害?” 皇帝冷笑,“这上面有你杨国公的笔迹,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你以为朕瞎吗?!!” “笔迹也可以作假啊皇上,皇上老臣确实冤枉啊皇上!” “冤枉?”皇帝这会儿气的面色通红,“梁深!你去给朕查个明白!” 京兆尹梁深头都不敢抬,抽着眼皮点头应下。 国公贩私盐,中间还牵连着盐铁司,这么大的案子谁知道得扯进去多少人?让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去查,这不是…… 梁深瞬间又想召唤他的亲爷,赶紧劈死他。 只他还没为自己的悲催哀悼完就见一个赤金牌子撂到眼前,本能接过后看清上面的东西顿时两腿一软直接跪下。 “拿朕的腰牌去查,见牌如见朕,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狗胆干这抄家灭族的事还栽赃到国公头上。” “臣领旨!” 拿着皇帝金腰牌的梁深瞬间底气十足声音洪亮。 皇帝又吩咐即刻起将老国公禁足府内不许任何人探视,直到案件查明为止。 “清者自清,老臣相信皇上一定会还老臣清白。” 杨国公到底是杨国公,哪怕这种时候也是一副面不改色的从容,皇帝瞥了一眼冷声道。 “若真冤枉了国公,朕亲来给你赔罪!” “大道多以歧路亡羊,国公寒门出身能有今日不易,千万莫辜负了皇帝与哀家才好。” 太后见皇帝甩袖出去也跟着起身。 杨国公听到太后的话身形一颤,也没抬头只恭敬道,“太后请相信臣,臣必不会。” 太后点点头又转头吩咐七皇子夫妇跟她一起,“时候不早了,天寒地冻折腾了这一日,快带皇子妃回去歇着。” 几人一路出府,没想皇帝竟在府外等着太后。 彼时皇帝打眼瞧见被冷风吹的更加蓬头乱发一身羸弱的傅云朝,顿时皱了眉头。 “你也是为人夫婿,怎么把个媳妇养的这么瘦?如今特殊时期也不必守那些死规矩,身体要紧,快带你媳妇回去歇着去。” 太后也是一叠连声让他们赶紧回去。 七殿下牵着人就走,傅云朝还要行礼,太后连忙止住,“免了免了,这几个月都免了你的礼了,快回吧,别冻坏了。” 傅云朝莫名其妙上了马车。 太后瞧着两口子的车转过街角不见,上扬的唇角顿时落下。 “国公的事皇帝预备如何?” “当如何便如何,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若证据确凿,朕绝不姑息。” 暗沉的夜色下皇帝一张脸更显森冷。 太后瞧着他的样子默了片刻,最后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皇帝莫要忘了他手里的丹书铁券和拥兵在外的杨世子。” ……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和皇上突然对我那种态度?” 什么特殊时期不比往日,还免了几个月的礼,那两个金字塔尖的大神简直和蔼可亲到让人起鸡皮,这事情太反常。 “什么态度?他们宠着你不好?” 沐君珩探身将她头上的乱钗一一抽掉。 “怎么就揉成这个样子?” “做戏做全套,不是想着要演的惨一点儿你才好发挥,谁知道皇上和太后会来。” 傅云朝拍掉他的手自己捋头发。“你还没回答我,皇上和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常即妖,一定有猫腻。 “想知道?” 废话! 傅云朝白他一眼,将头发拢起随意扭了几扭插上金钗固定。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某殿下带着三分笑意的勾魂俊脸往她面前一倾。 呵呵! 傅云朝干脆推了窗转身朝外不再搭理。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片刻, “你有身孕了。” 傅云朝豁然转身。 “你说谁有身孕?” “你。” “我,我?”女子嘴角一阵不自然的抽动,“请问殿下我有身孕了怀的谁的?” “当然是本殿下的。” 呵! 呵呵! 女子盯着他的眼满是不可思议,“那两位该不会就是让你这个理由请出来的?” 他疯了吗? 身孕这种事情是能张口就来的?! “杨国公手里有先帝赐的丹书铁券,除非皇上下旨或亲临,不然谁也没权搜他的府邸。” 丹书铁券?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他有那个东西那今天不是白费功夫?” 死不了,那不就是隔靴搔痒白费劲? “功夫肯定不会白费,只是死不了而已。” 沐君珩黑眸森沉,“像杨世缜这样树大根深在大周一手遮天的人,想一棒子就敲死根本不可能。” “你也知道他树大根深一手遮天,若不一棒子敲死,等他反咬一口恐怕咱们就得伤筋动骨。” 傅云朝忽然面色一冷,“不如我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第97章 亲到心动为止 咱们? 七殿下忽就勾了唇角。 “你觉得可行?” 傅云朝见他勾唇以为是赞同。 “当然不可行。” 大手忽然伸到眼前,傅云朝直接后仰。 “为何?” “本殿下摸下脸怎么了?” 气不过的某人到底还是闪电般出手捏上小脸,结果却被早就洞察他企图的女子抬手隔开。 “傅云朝!” “到底为什么不能暗杀?” 傅云朝直接将他的不满忽略。 沐君珩哼了一声。 “杨世孙在边关拥兵数十万,且不说他,宫中还有皇后和太子,暗杀杨国公,你猜结果会如何?” “那若死于意外呢?” 凭她的手段,让他“自然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不傻。” “你是根本没打算让他现在死吧?” 傅云朝盯着眼前的男子,以他的手段与城府,不可能仅仅如此结果,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那杨国公的性命。 傅云朝意味深长瞥他一眼。 这么复杂的权利角斗场,每行一步都是七拐八绕处心积虑。跟她直奔目标一击必杀的作风根本不搭。 自嫁入这皇子府,七七八八左牵右扯的事情让她完全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 皇家实在太复杂,还是赶快把他的一百零八处理了尽早和离的好,到时候带着三叔和老爷子走的远远的,再不行就离了大周,那才活的自在。 “你这是后悔上了我的贼船想跑?” 沐君珩盯着她的脸忽然俯身探近。 傅云朝暗翻白眼,这疯批真是属妖精的,连她心里想什么都知道。 女子一声干咳。 “那有身孕的谎也是能撒的?再过几个月我不显怀就会露馅儿,到时怎么交差?” “想交差很简单。” 她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沐君珩心知肚明也不猜穿,只要笑不笑又将距离探近了三分。 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黑眸中流光潋滟闪着邪气。 傅云朝瞬间明白他要打的主意。 “不可能别想了。” “怎么不可能?”沐君珩忽然扑上将人困在车壁与他之间。 “本殿下努努力今晚就能让你怀上。” “殿下想变成第二个杨琛?” “你敢!” “你试试?” “我是你拜过天地的夫君!” “咱们签的有协议殿下怕不是忘了。” 沐君珩盯着她默了两秒,“没忘。” 幽深的黑眸忽然滑过流光,“可是你也说过要与我培养感情。” 说着就闪电般欺上的唇根本没给傅云朝任何躲避的机会,印上樱唇就是一通狠狠辗转。 他起了刻意的心思,动用内力将女子手脚紧紧束缚,根本不给人留一丝反抗的余地。 待好半晌傅云朝终于可以自由呼吸时,抬眼就看到他笑的邪气犯贱的脸。 “本殿下决定以后都如一日三餐按时亲你,亲到你心动为止。” 真是个死疯批! 动弹不得的傅云朝只能干气磨牙。 “还敢骂人?那就再亲一次。” 深夜长街寂静森寒,马车在青石路面踏踏跑过,半开的车窗里男女紧贴的画面很快晃过。 …… 杨国公贩私盐的事情虽在朝廷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却有过半的官员在为国公喊冤。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如沐君珩所料,纵使铁证如山,依旧挡不住有人愿为杨国公以身赴死揽罪上身。 于是经过几日风风火火的闹腾,有人顶罪的杨国公只是被夺回了丹书铁券罚银若干,唯一让人欣慰的也就是杨氏一党这次折损了不少官员。 傅云朝想着,也许这些折损的官员才是那疯殿下的真正目标。 除了杨国公这让人意难平的结果,世子妃季梦容倒是死的干脆。 杀人嫁祸,再毁证灭口,一溜的铁证丝毫不差,隔天就被一杯毒酒赐死牢中。 事情在某殿下意料之中不尽人意的解决后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日傅云朝正对着一碗黑药汤汁垮了脸。 因为她的“身孕”,太后和皇帝短短几日就陆陆续续赏了几大车的东西出来,什么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珍稀补品,极品药材,应有尽有。 但让傅云朝发愁的不止这些,最主要的是皇帝自那日嫌她瘦了之后第二日就开始让人给她熬起了益精补胎的药汤,每日一碗还定时定量。 “皇子妃,这会儿温度刚好,您快喝了吧。嬷嬷今儿可是给您备了满满一碟子的蜜饯。” “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喝。” “再凉就更难入口了。” 自从发现她偷偷倒药之后,福嬷嬷对这个“一会儿再喝”是一点不信,非亲盯着喝完才罢。 “嬷嬷。” 傅云朝一张脸苦的比药汤还苦,凭什么那疯批扯的谎要她来受罪。 “今儿这蜜饯是太后亲赏的,您喝完含一个,保管不苦。” 不苦才怪! 对于福嬷嬷每日一样的台词,傅云朝也是根本不信。 “都是为了小皇孙,皇子妃就忍一忍,等过……” “放下吧,我看着她喝。” 两人正僵持着沐君珩忽从外面进来。福嬷嬷听到这话才把药放下退了出去。 “收拾一下我带你上街去。” 老嬷嬷一出门某殿下顿时丢了端着的仪态将自己歪在傅云朝对面。 “不去。” 对于这个让她每日喝苦汤的罪魁祸首女子没一点儿好气。 “不就是一碗补药,本殿下替你喝。” 沐君珩说着就端了一饮而尽,然下一秒就皱眉拿了唾壶。 “不能吐。” 心情瞬间舒爽的傅云朝直接将唾壶抢走。 “福嬷嬷精的很,你若吐了她一会儿准得再端一碗。” “唔!” 含了一嘴苦汤的某殿下皱眉瞪眼,傅云朝眉梢一扬,直接扑过去抬了他下巴,“咽了。” 随着一声咕咚,被逼吞了苦汤的沐君珩瞬间抓过傅云朝面前剩的半盏茶一口灌下。 “怎么这么难喝?” 灌完茶水又含了蜜饯沐君珩才觉得好受一些。 “你以为我天天受些什么罪?”傅云朝说着压低了声音,“殿下,你能不能现在将我一脚踹飞?以后我就不用喝了。” 福嬷嬷每日盯的眼都不眨,她想摔个跤都不能,这无中生有的孩子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今儿将你踹飞,明儿被踹飞的就是我。” 沐君珩说着给她拿了大氅披上,“这事儿等等再说,天已经暗了,快跟我走。” 这是能等的事儿吗?被拉着出门的傅云朝白他一眼。 “干什么去?” 第98章 喜欢你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嘁!又卖关子。 片刻出了府门也不见这人坐车,更不见有人跟着。 走着去?就他们俩? 傅云朝一时更加疑惑,只这人也不出声牵着她不紧不慢一路到了喧嚣的主大街。 彼时眼前豁然亮起,满街灯火将整个夜空映的如同白昼,长街中熙熙攘攘的宝马雕车,富贵佳人,以及携老扶幼的男男女女,走马观花步行其中,看舞龙舞狮,听评书奏乐,各种表演让人应接不暇,风流才子窈窕佳人,更有换了便衣与民同乐的达官贵胄,整个一个热闹的不夜城。 傅云朝此时才明白越来这人竟是带她来逛元宵灯会。 “殿下还爱这种热闹?” 满街的热闹景象让傅云朝也提了兴致,上辈子无亲无故孤身一人,热闹的新年洋溢的笑脸从来都跟她没有关系。如今竟也有人跟她一起参与其中。 沐君珩只笑不语,两人闲步人群也跟着百姓一起赏花灯,猜灯谜。 古人文邹邹的谜题傅云朝看的云里雾里,然沐君珩却是每猜必中,很快就将人家老板外面贴的谜猜个干净。 彼时老板肉疼的扯了嘴角,“这,这位公子好才华,我这摊子才支了一个时辰就要收拾回家了呵呵。” 这人说着将些珠钗灯笼的彩头一股脑儿推到了傅云朝面前。 “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傅云朝从一堆彩头中拿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走马灯。 “我们猜迷就是图个乐,这走马灯我要了,剩下的老板继续做生意。” 老板一听乍惊之下立时大喜冲着两人一通拱手道谢。 沐君珩剑眉一挑直接扔给人家一锭银。 “本殿,爷赏你的。” 沉甸甸的银子砸在手里,老板做梦一般呆在那里,等他回神,那两人早已隐入人群不见。 大周每年的元宵最是热闹,其中最出彩的就是官家出资妆点了半条街的各种巨大花灯。 许多三四米,甚至最高有五六米左右巨型花灯诸如青鸟灯,女娲灯,嫦娥奔月灯,等等形态各异的彩灯矗立两边,人们个个昂头踮脚的观望。 然灯虽大,身形娇小的傅云朝站在乌泱泱的人群后就只瞧见一溜花花绿绿的新衣和高低不等的人头。 彼时兴致高昂的她踮脚跳了几跳,待转头瞧见旁边憋笑的某人时立时恼火。 得意什么? 不就是比她高些。 郁闷的女子掉头就走,某殿下忽然低笑出声伸手揽了腰肢直接一个飞起。 两人很快上了街东头一个四五层高的楼阁,这样居高临下的视野正好将整个街景尽收眼中。 与身处其中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样角度更觉灯火辉煌花市如昼。傅云朝倚在栏杆一时瞧的高兴。 “这样好地方,一早就该来,没得在里面挤来挤去。” “人间烟火总要身在其中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它的乐趣。” 清凉的嗓音忽然贴在身后,傅云朝瞬间就往旁边一移,只人家两只大手快她一步抓了栏杆,直接堵了两边去路。 “你就不能不躲我?” 一边说着要跟他培养感情,一边又不给他机会,这死丫头以为她那小心思他瞧不出来? 紧贴后背的胸膛和近在耳畔的低语让傅云朝眼皮一跳,手里的走马灯立时向外一指。 “殿下快看那是个什么灯?” 拙略的计量男人并不上当,干脆收拢双臂拥人入怀。 “傅云朝我喜欢你。” 低柔的嗓音就贴在耳边,毫无预兆表白让傅云朝心头一跳,两秒静默后就是尴尬的呵呵,再然后就是故技重施。 “你看那个钟馗灯做的可真是……” “你这招不好使。”眼瞅着平生第一次表白被无视,沐君珩强硬将人扳过来面对面。 “我喜欢你傅云朝。” 男人一向不羁的面上难得认真,两辈子头一次被人表白的傅云朝忽然觉得这情景比她第一次杀人还让人心慌,只眼神闪躲不与他对视。 “你上次在马车里给了我一拳后,我一直就在思索这个问题,我想你打我,必是觉得我每次亲你,只是源于男人本身的欲望,无关于情的亲密接触对于你就是流氓无赖,我说的可对?” 毕竟她之前问他喜不喜欢她,他可是回答不出。 见她不出声沐君珩又道。 “我之前回答不出喜不喜欢,是因为我确实不知什么样儿叫喜欢,我曾觉得不讨厌就是喜欢,可细想后又觉不对,喜欢应该是我最近的心态,一看到你就心生欢喜,哪怕你什么都不说,只要一出现我就能心中愉悦,这才是喜欢。 所以傅云朝,我亲你并不是基于男人本能的兽性,而是我喜欢你,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与你唇齿相依,忍不住想每每亲你,想……” “殿下!” 傅云朝忽然打断他的话,“可是云朝并不……” “你并不喜欢我?”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沐君珩直接替她出口。 “你那协议本殿下记的清楚,互生感情,我既应了你就会做到,但既是协议就要公平。” 什么意思?傅云朝蹙眉,他这是要重新谈条件? “怎么个公平?” 某殿下黑眸闪动,在傅云朝看不见的角落极快滑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邪肆亮光。 “我答应你没有互生感情就放你走,但你也不能故意逃避不给我们彼此互生感情的机会。” “比如呢?” “咱们是正经夫妻,我不强迫你,你也不能刻意躲着我,比如我接近你,你不能躲,我抱你你不能跑,我亲你你也不能拒绝,我……” 某殿下还没说完傅云朝就直接呵呵,“你意思就是咱们是合法夫妻,不管日后是否和离,你要行使合法权益我就不能拒绝,我得让你想亲就亲,想搂就搂,想抱就抱?殿下!流氓耍到你这种程度可真是登峰造极!” “亲自己媳妇叫耍流氓?” “你答应我……” “我除了答应没有互生感情就放你走还答应了什么?你连互生感情的机会都不给,却只让我答应放你走,这难道不是无赖耍流氓?” “………” 傅云朝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能反驳。 第99章 两败俱伤的两口子 男人盯着语塞的她继续洗脑。 “所以,不要总是先入为主下意识的反抗,要好好感受我的每次亲近,好好感受自己的内心,然后再告诉我喜不喜欢。” 男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像带着无数细勾,语速浅浅慢慢又循循诱导。 他就不信凭他的姿色手段还有超强大脑勾不到她? 温热的唇随着话落直接欺上,傅云朝直接推拒。 “才说了协议要公平,好好感受一下。” 未离开的唇一下下轻点,傅云朝握着走马灯的手攥的死紧。 他的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对,至于哪里不对…… 没有感情经历的她一时也想不明白,沐君珩也没给她机会去想明白,男人长臂箍着细腰倾尽一腔热情的勾魂亲吻瞬间让她大脑缺氧差点宕机。 被洗脑的傅云朝也是生平头一次认真体会,体会这人在唇间的细细描摹,缱倦辗转,体会两人交融的暧昧呼吸,体会忽然加快继而控制不了的心跳。 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人声喧嚣,热闹的灯火街市时不时有烟花在半空炸裂。 忽明忽暗的栏杆处,男子拥着人抵在栏杆吻的缠绵悱恻。 ……… 翌日 昨日灯会逛到夜半,今日傅云朝直接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亏得她现在需要“养胎”,所以哪怕不合规矩,福嬷嬷也没说什么,只将那早就煎好的药汤一直温着。 彼时办完事回来的某殿下见她才起身梳洗,顿时就一脸邪笑调侃。 “你如此嗜睡可真是养胎了。” 傅云朝丢了擦脸巾子瞪他一眼,然后咬牙低声道。 “你快点把这事了结,不然我就直接弄袋鸡血撒到床上,说你把持不住把孩子弄掉了。” “把持不住?” 男人好整以暇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只我怕是要被父皇和太后骂死。” 你扯的谎,骂死你也是活该! 傅云朝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越过他要去里间,然却被人一把拽回抱住。 “即是要挨骂那就不能白担了虚名,本殿下干脆就名副其实好了。” 说着就要俯身亲上,傅云朝直接一拳隔开。 真是疯了,大门敞开他就敢动手动脚。 “你这内力果然没有白修,只却不该用在我的身上。” 被女子一拳震到的沐君珩扬了扬眉也使了内力去擒拿,两人一亲一躲就这样较量起来,不知怎么就倒在了榻上。 傅云朝正要提气踢他,就忽听门口一声响亮的殿下,然后沐君珩瞬间就松手起身,却是端汤药的福嬷嬷一脸震惊立在门口。 “殿下,头三个月最是不稳,况皇子妃身体本就羸弱,您更该控制自己才是。” 到底是太后身边出来的老人,忽然板了脸义正言辞,沐君珩也只能干咳两声说句知道。 然后这件小事两人谁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福青怎么就报与了太后知晓,结果第二日太后就让人传出口谕。彼时传话的嬷嬷一本正经对着沐君珩。 “太后说了,七殿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跟皇子妃睡一起怕是会把持不住伤了皇嗣,所以即日起请七殿下搬出去另睡,直到皇子妃胎象稳固为止。” 嬷嬷说着也不看寡欢郁闷的某殿下又转向旁边偷乐的傅云朝。 “太后让奴婢转告皇子妃,一切请以皇嗣为重,若殿下再有过分之处皇子妃劝阻不了,可随时让福青进宫报与太后,太后届时会请七殿下回宫小住。” 哈! 哈哈! 傅云朝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着实想不到假孕还有这种好处,瞬间就想要将肚子里虚无缥缈的小人儿再多揣几日。 女子眼角眉梢充斥的喜气怎么也压制不住,立时就起身谢恩,又命福嬷嬷给这传话嬷嬷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然后就当着俩嬷嬷的面儿从里面抱了这人的铺盖出来。 “那这些日子就委屈殿下出去睡了,您看要睡哪个院子或要哪个人陪,云朝马上给您安排。” 女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实在刺目,某殿下起身接被禄时,背了俩嬷嬷就跟人一通眉来眼去的较量。 沐:少得意,看本殿下回头怎么收拾你! 傅:你敢乱来我就敢告诉太后,看谁收拾谁! 沐:有种你就一直揣着。 傅:我揣一日就得意一日,你奈我何? “哼!” 某殿下重重一哼抢过铺盖就走,只才跨出门槛,就又听屋里的嬷嬷道。 “皇子妃这一胎太后和皇上都是格外关切,所以又特特让太医院负责安胎的老院正开了两副滋养方子出来,都是养精补气对孕妇和胎儿再好不过的药汤,即日起就让福青跟之前的汤药搭配着煮,每餐后各一碗,务必喝满三个月。” 然后女子一声生不如死的啊后院子里突然就听到了某殿下畅快的笑声,刚才还憋闷沉重的脚步瞬间就轻快起来,大笑着出了院子。 所以这场较量两口子实则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落到好处。 于是三日后咬牙灌了数碗苦汤的傅云朝,和睡书房睡到腰疼的某殿下就再一次面对面摊了牌。 “那苦汤子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这硬板子我也睡不下了。” “那你想个办法。” “你想个办法。” 于是两颗黑头对着一阵嘀咕。 片刻后。 “殿下这是要钓谁?” “谁上钩就钓谁?以变应变。” 傅云朝挑眉,这不就是随机抽取幸运观众? 果然姜是老的辣,还是这死疯批会玩。 计划达成,傅云朝起身就走,然却被某人一把抓了手臂。 “感受如何?” “什么?” 没头没尾的话让人听不明白,傅云朝根本不知他问的是个什么。 坐着的人忽然笑得邪气,然后傅云朝就瞧着那性感红唇朝她嘟起,来了个无比骚气而响亮的。 “呣———啊!” 呵! 呵呵! 男人油锅里泡发一般的油腻样子让傅云朝忍不住打了个颤,然后僵硬扯了扯嘴角,留下句“一般”迅速离去。 “一般?” 某殿下歪在桌案后瞧着她的身影极快出了院门不见,不由自我怀疑。 “本殿下技术这么烂?” 第100章 失败的傅云朝和被拿捏的七殿下 两口子要作什么妖咱们也不知道。 只这日过后又过了两三日,彼时傅云朝房门紧闭也不知做些什么。 沐君珩从外面回来见到廊下站着的春杏和关着的房门疑惑道。 “午睡?” 这都申时了,还没起? “回殿下,该不是午睡,皇子妃只说要静一静不要人打扰。” 春杏见他走来识趣的退远了些。 大步过来的沐君珩一边眉毛扬起,静一静? 他才要推门里面的人就已把门打开。 “做什么?” “能做什么?休息而已。” 女子神态自然并无异样,沐君珩抬脚进屋直接皱眉。 “哪来的血腥气?你受伤了?” 傅云朝将手举到他眼前。“才刚不小心扎到了手。” 鼻子这么灵,这厮属狗的不成? 细白小手上食指指腹处有个刚上过药粉还在渗血的小小伤口。 沐君珩忙抓过细看,“怎么弄的?受了伤怎不叫大夫自己躲屋里做什么?” 说着就吩咐彧风去叫谢庭。 “破了层皮而已,等谢医正从宫里出来这伤口早愈合了。” 傅云朝满不在乎夺过了手。 沐君珩又抢过来仔细瞅了瞅,确定没有大碍才放了心,又追问她是怎么弄的。 傅云朝却只说了一句不小心就不再提。沐君珩直觉她有所隐瞒,但女子滴水不漏,他也只好作罢,只让人去叫谢庭。 “你真叫太医?” 这也太矫情了! 沐君珩眨了下眼,“你这小伤只是顺带的,他该来给你诊脉了。” 傅云朝瞬间恍然,便在一旁坐了等着。 两人一时无话,屋子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沐君珩定定瞅着窗下的女子。 片刻,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半垂着脸的女子眼皮一颤,“我有什么能瞒的住你?” 沐君珩鼻子里哼了一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若不守信跑走,本殿下上天入地也会把你揪出来。” 傅云朝呵呵两声没有接话。 沐君珩直接起身来到跟前居高临下瞅着她。 “咱们已经是夫妻,且本殿下都说了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一心要走?”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又俯身与她对视,“傅云朝,你敢说本殿下昨夜亲你的时候你没一点感觉?” 她遮掩的再好,可那明显乱了的心绪以为他看不出来。 既不是无动于衷那这死丫头到底为什么一心想走。 太过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窥人心肺,傅云朝直接塌了眼皮不与他对视。 昨夜是这疯批把自己绕了进去,她与他不是会不会互生感情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产生感情的问题。 他的生活就是纠缠在权利争斗中的无底漩涡,这样的漩涡是她可不想进。 既然前方风景非心中所愿所喜,那就不要踏入。 当初嫁进来也是为了异能,如今力量之源找到,她只想还了他的人情债后和离,并不想纠缠。 至始至终她最迫切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恢复异能。 刚刚春杏跟福嬷嬷在外面说话时提到太后赏赐的极品血玉,这让她想起后世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血入灵器认主的法子,于是就赶紧试了试。只可惜,她的血滴上玉牌毫无反应。 这些日子,身体里原本充斥的那股巨大力量渐渐小了下去,纵使她贴身戴着玉牌,力量感也是日渐减弱,傅云朝心里没底,甚至有些心慌,也不知这股力量会不会彻底消失,那她是不是就永远无法恢复异能? “发什么呆?本殿下问你话呢?” 见她一直塌着眼皮不出声,沐君珩直接钳了下巴强硬抬起。 “你昨夜其实是心动了的对不对?所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所谓食色性也,殿下这样的皮囊亲谁谁不迷糊?” “这么说你喜欢本殿下这张脸?” 本来冷着的俊脸忽然被邪肆浸染,接着就刻意压低几分。 “有多喜欢嗯?” 忽然贴上的脸让傅云朝直接后仰,然这人又再度跟上。 此时她坐在椅子里,而他两手分别撑在她两侧,完全包围的姿势,让她每一下呼吸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喜欢就不必客气,本殿下送与你多亲一亲。” 某人说着就嘟了唇上前,傅云朝直接一掌盖了。 “福嬷嬷——!!” “老奴在。” 门外的人应声进来,沐君珩闪电般起身离开。 死丫头! 她倒是懂得拿捏他。 “皇子妃有吩咐?” “哦,那个……谢医正等下要来诊脉,大冷天劳他跑一趟,嬷嬷看着给封个封子。” 封谢银都是惯例,也值当特意嘱咐? 一头雾水的福嬷嬷点头应了,又问可还有别的事。 傅云朝瞅着对面的人唇角勾起,“也没别的嘱咐,只一人待着无聊,嬷嬷陪我说会话。” 一人无聊? 人精似的福嬷嬷瞥了一眼榻上郁闷的俊脸,瞬间恍然,立时防狼似的盯着某殿下。 “嬷嬷这是什么眼神?我能吃了她?” “皇嗣为重,殿下不要怪老奴。” 福嬷嬷说着面容一正,直接紧贴傅云朝站了。 “本殿下想亲个嘴也不行?” 咳! 果然流氓无底线,这突然出口的话差点让傅云朝呛了。 福嬷嬷更是眼角一阵乱抽,头一次真真切切领教了疯殿下的杀伤力。 “那个……殿下,您……” “主子,谢医正到了。” 被流氓惊到的福嬷嬷正不知怎么组织语言,连福就领着谢庭进了院子。 于是尴尬的提问瞬间被无视,福青赶紧去拿了脉枕过来。 谢庭进屋正正经经行了礼,又似模似样诊了脉。 确定了四十多日的孕期后,沐君珩就问能否看出男女。 本来一脸淡定的谢太医眼皮一跳。 还让定男女? 事先也不通个信儿,那他该说是男还是女? 于是某太医抬头看向榻上的某人。 沐君珩剑眉一蹙,“怎么你这是瞧不出来?” 谢庭悄悄给他个白眼。 侮辱谁呢这是,别人瞧不出他能瞧不出? 你这现场开挂没有剧本,我怎么知道怎么演? 某殿下也几不可见瞪他一眼。 猪脑子这都不会演,遂清了清喉咙。 “太后想重孙想的都快入魔了,若是能确定男女也免得她老人家日日悬心。” 第101章 老爷子养药鸡 这话一出谢庭立时了然。 “回殿下,臣犹豫是因为皇子妃受孕的日子尚浅,臣只有六成把握。” “你谢庭的六成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快说。” “回殿下,脉相来看,皇子妃这胎,该是个男胎。” “阿弥陀佛!” 谢庭这话一出口,后面的福嬷嬷瞬间念了声佛。 “殿下恕罪,皇子妃恕罪,老奴失态了。” 沐君珩也扬了唇角,“知道嬷嬷欢喜,快去给皇祖母报信儿去吧。” 福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眼瞅着她出了院门,谢庭转头就道。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身孕这事儿可是瞒不了多久,最多三个月,到时天暖衫薄若不显怀就会露馅。” “揣不到那时候。” “那怎么平白要假孕?你这成婚月余想要孩子不是完全可以……” 谢庭说着将眼睛在沐君珩胯间扫了扫,立时卷了袖子要上前诊脉。 “你不行怎么不早说?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启齿……” “你哪只眼瞧出本殿下不行?” 谢庭刚到跟前就被沐君珩抡了一脚。 “那为何要唱这出儿?” 谢庭揉着屁股瞪他。 “你只把孩子没了时的症状讲清楚,然后想办法伪装一下落胎脉相。” 某太医翻了个白眼,“我是救人的大夫,不是造假的骗子,我……” “永安楼顶级菜品一桌。” 谢庭话还没说完就被沐君珩打断,永安楼一出口某太医的眼睛瞬间一亮。 但, “我……我虽爱吃但也不能坏了为医的操守。” “请你一周。” “那也不能……” “请你一月。” “啊哈!” “医德高尚”的某太医已是憋不住笑出声,“哈哈,医者的本职就是为患者排忧解难不是?殿下可还有其他疑难杂症?” “没有。” 对于这嘴唇都快包不住牙花子的吃货,沐君珩一眼也不想多看。 “那晚饭之前我就把东西送来,哈哈!告辞告辞。” 谢庭说着就手脚麻利卷了药箱飞速跑走。 傅云朝眼角抽动,果然物以类聚,疯批的朋友也是疯批。 好消息总是传的很快,本来傅云朝的身孕就被各方关注,如今确诊男胎,不过傍晚时分这消息就已传遍各人耳目,众人都是个什么心思咱们不知道,只皇上和太后却是高兴的不知所以,立时又赏了成堆的东西出来,皇帝甚至已经开始冥思苦想给他的长孙起名。 到此时两口子的布局彻底完成,接下来就等着鱼儿上钩。 但傅云朝在府里等了几日也不见动静,于是生怕别人没机会下手的她,干脆就上街晃悠。 不过可惜,因为福嬷嬷太过尽职,强行给她安排了二三十个侍卫全方位的保护。 于是她那被围的密不透风的马车,别说心怀不轨的人无从下手,就是只苍蝇也找不到缝儿去盯。 没办法的傅云朝只能放弃诱敌,转去小院儿看望老爷子。 只她没想到,老爷子那里才是惊心动魄,彼时她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鸡毛鸡粪,一院子咕咕乱飞的母鸡公鸡,开门的一瞬间,若不是她反应够快,就被那飞起的鸡爪直接挠到了脸上。 “快快,快保护皇子妃!”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福嬷嬷被吓的够呛,赶紧挡在傅云朝身前一叠声的叫侍卫。 “鸡而已,我没……” “成日就知道跑!老头子我还,朝儿?!” 大家惊神的功夫,就见老爷子抓着只咕嘎乱叫的大公鸡从耳房冲了出来,抬头看到他们也是吓了一跳。 “快关门快关门,可不能让它们跑了。” 老爷子将手里的鸡随手扔进栅栏,然后拍打身上沾的鸡毛。 “祖父,你这是要办鸡场?” “什么鸡场,”老爷子将身上一通胡乱拍打。“我这可都是给你养的。” “我?” “你这丫头,不是都弱到喝药汤了吗,不在家好好养着,又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说着就上来抓了傅云朝的手,福嬷嬷见他一身的鸡味儿待要阻止,就见傅云朝毫不嫌弃抱了老头手臂,也就没有出声。 片刻两人坐定,傅云朝问了才知道。原来早在她有孕的事情传出时,傅怀育就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她每日要喝补药的消息,于是就把这事告诉了傅三爷,而傅三爷又告诉了老爷子。 然后三个担心她的身体又心疼她日日灌苦汤的老爷们儿冥思苦想后就整出了一个奇招。 那就是先把补药喂鸡,把鸡养成“药鸡”然后再把“药鸡”做与傅云朝吃,这样既补了身体又不用受罪,两全其美。 三人说干就干,当时就从市场精挑细选了这些鸡回来,然后现扎了栅栏做鸡舍,可惜的是他们把这鸡想的过于老实,即使有栅栏,这些不甘寂寞的鸡也是每日你飞我跳满院子扑腾。 “这绝妙主意可是傅怀育想的?” 傅云朝听的眼皮直抽。 药鸡? 亏他们想的出来。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很是惊讶,“你这几日见过怀育?” “呵呵!” 傅云朝干笑出声,药鸡这种事情也只有他那个奇葩才想的出来。 “你不要不当回事,这女子有孕身体是第一要紧。等这药鸡喂个十天半月,就给你一天炖一只,保管将你补回来。” 老爷子一脸认真,傅云朝想笑又不敢笑,毕竟这事不管多奇葩,人家都是一片真心为了她。 于是傅云朝就让侍卫现买材料把栅栏加高,又让人把鸡翅膀上主要的几根羽毛进行捆绑,再又现给老爷子弄了条土狗来。 老头儿一见狗眼睛瞬间亮起,“我怎么就没想到这里?” 狗咬鸡是天性,院子里拴条狗保管那些鸡老实。 “还是朝儿聪明!” 解决了每日折腾他的大麻烦,老爷子顿时喜的眉眼皆开。 祖孙俩说了半晌话,傅云朝想等着见她三叔,就在小院里用了午饭,可惜的是傅三爷忙着赌坊的生意一直到傍晚也没见回来。 傅云朝估摸着见不到人了,也就上车回府。 这日过后一心钓鱼的傅云朝又找借口将福嬷嬷支开连着数日在外面晃荡,但是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然后眼瞅着身孕就要满俩月,就在沐君珩和她都觉得对手太沉的住气时,宫中却传出皇后旨意,说是邀傅云朝进宫参加迎春神的百戏活动。 第102章 徘徊的鱼 大周历来的规矩,在立春这日,皇帝会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到东方去祭拜春神,以祈求当年的农事活动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这时民间百姓也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祭春神,其中有一项就是百戏,所谓百戏也就是角抵戏,主要以乐舞杂耍为主,其实最开始只是底层百姓各显其能的自娱活动,后来就发展成了大的民俗盛会,再后来又被引入宫中作为祭春神的必备项目。 宫中生活呆板无趣,贵人们也都指着能在这日热闹热闹。 身为皇家儿媳傅云朝被邀请虽在情理之中,但她就是莫名觉得这是某人阴谋阳谋的开始,于是很是兴奋了两日,立春当天更是早早起身准备进宫。 当日也要跟皇帝出城祭祀的沐君珩见到她放光的水眸却是直接泼了凉水。 “本殿下觉得你怕是要失望。” “为何?” 今日满京都有头脸的女眷都会进宫,这样的乱场子,不正是绝佳的机会? “这样的乱场子,皇后邀你进宫,你出岔子首当其冲就是她,你觉得她会出手?” 某殿下说着又一脸高深,“本殿下觉得她不但不会出手,还会在众目睽睽下更加彰显对你的亲厚和爱护。” “混淆视听乱人耳目?”傅云朝捏着谢庭给的药,想了想还是塞进袖子,有备无患,万一碰上幺蛾子不就露馅了。 “那你说她这总不出手,到底憋了什么大招?” 沐君珩摇头,“宫里内线回的消息,皇后这些日子安稳的很,甚至还主动跟着太后为你和孩子抄平安经。老国公也很是安静,并无异动。” 傅云朝呵呵两声,“反常即妖。” 还为她抄经,她不信杨国公那样的爹会教出一个与世无争慈悲为怀的女儿,再者能在后宫稳坐皇后之位的,怎可能是个单纯货色。 “管她的,我只等着鱼儿咬钩就是。” 说着水眸晶亮看向某人,“若真抓到皇后这条大鱼,我也算为你办了件大事。” 沐君珩瞅着她的样子要笑不笑上前,“可是想让我拿这事抵了那一百零八的事情,了结你欠的人情?” 傅云朝一脸灿烂笑意。 “殿下不愧是殿下,果然英明!” 某男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捞了细腰。 “算盘打的不错。” “那殿下可能答应?” “当然,”女子期盼的眼神中七殿下忽然勾唇低头,一脸温柔贴上莹白耳廓,“不能!” 不能还卖关子! 傅云朝才勾起的唇直接放下。 “放手!” “不放,不让睡不让亲还能不让抱?” 某殿下将流氓无赖的调调拿捏的十足,蓄了内力的铁臂傅云朝死活挣不开,干脆又叫了福嬷嬷。 早在沐君珩进来就留意屋内动静的福青一听她叫立时就冲了进来。 乍看到抱着人不丢的沐君珩立时板了脸道,“殿下,殿下请顾着些皇嗣。” 福嬷嬷心中其实很是崩溃,这么会儿功夫又抱上了,这疯殿下就不能忍一忍,万一惊了胎,她可怎么交差? “抱一抱怎么就不顾皇嗣了?” 傅云朝再没想到今儿这招竟然不好使了,这厮竟然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且本殿下不止要抱……” 傅云朝瞅着他突然亮起的眼瞳心中一惊,立时就躲。 死疯批你敢……… 然洞察她念头的七殿下直接快她一步压了后脑,然后就当着福嬷嬷的面,极其用力而响亮的含着她唇亲了一口。 “如何?可惊到胎了?” 眼瞅着身前水眸喷了火,七殿下迅速丢了手闪身出门。 “回去告诉皇祖母,每日亲一亲愉悦身心,这都是为了他重孙好。” 不要脸的疯殿下大笑离去,傅云朝狠狠磨牙却是无处发泄,而一向老成持重的福青嬷嬷则直接被这“有伤风化”的惊世骇俗之举吓的呆愣。 这七皇子府的生活太刺激,她脆弱的心脏有些顶不住啊! 沐君珩走后,傅云朝和福青也很快出府进宫,今日春祭,城中来来往往的车马人群拥杂交错,且傅云朝的马车又在福嬷嬷的再三要求下行的极缓极慢,不是很远的距离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所以傅云朝几乎是除了皇后以外最后一个到场的人。 “装模作样架子不小,以为自己是谁?” 偌大的宫院里各宫妃嫔和各府夫人小姐满满当当,彼时傅云朝才刚站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嘀咕,转头就瞧见隔了两臂距离的柔嘉红公主。 小公主正瞪着眼一脸不爽瞅着她,傅云朝水眸一闪。 “公主可是说七嫂我么? “哼!” 沐柔嘉头一转,眼一斜,理都不理。 “看来公主一定来的极早,如此奋勇当先来参加迎春祭,七嫂自愧不如。而且今天真是分外人多,分外热闹,娘娘邀我进宫七嫂我真是分外感激啊。” 刻意咬重的“奋”个“分”让沐柔嘉呼吸一窒脸色乍红乍白煞是好看。 “你你,你!!” 沐柔嘉喷火咬牙,她这是嘲笑自己掉,掉屎坑么? “我怎么?哎呀,今日这百戏真是粪外屎人向往啊!” “你你你……” 不堪回首的往事瞬间涌上心头,柔嘉公主一口气堵在心口,眼睛一翻两腿一软,眼看就要死过去,跟着的宫人忙一边一个将人架起抬走寻太医。 “她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女子一脸无辜,福嬷嬷低着头面皮抽动也不出声。 柔嘉公主被抬走后不过片刻身着凤袍的皇后就在众人簇拥下来了现场,一群人忙下跪行礼,傅云朝才低了身子就听到一声。 “七皇子妃一切俗礼今日皆免。” 傅云朝水眸里的失望一闪而过,果然让那疯批说中了。 接着皇后就在众目睽睽下来到傅云朝身边好一番嘘寒问暖,然后又牵了她的手笑语晏晏领着众人行祭春礼看百戏。 这整一日活动下来满京都都知道了皇后对傅云朝这个七皇子妃偏爱有加喜爱非常。 所以直到傍晚出宫傅云朝袖子里的药依然揣的好好的。 鱼儿一直饵边徘徊不肯咬钩,这就让人无比郁闷。 第103章 飞刀门真身 于是祭春这日过后的第二天傅云朝就下了狠心,一连数日,不分白日黑夜的在外面晃悠。 起初福嬷嬷还担心硬要跟着,后来见她出门不过是满大街闲逛,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便也由了她去。 只一日三餐的汤药看的极严,傅云朝半口也不能少吃,于是快被苦汤药灌到崩溃的人愈发在外面晃荡的厉害。 这日傍晚晚饭过后,她又以消食为由撇下福嬷嬷出府。 彼时天气已经回暖,擦黑的天色下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傅云朝坐着马车晃晃悠悠行到一半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让车夫拐道儿去了赌坊。 半晌后她再从里面出来,赶车的就一脸愁容的说车坏了。 这时的天已经全暗,傅云朝让车夫速回府再赶一辆车,而她就先顺着主大街漫步而行。 车夫离开后,傅云朝晃悠了不过片刻,突然就进了旁边的小巷。 然后就有一个硕大的口袋从天而降,将她兜头罩下。 “什么人?真是好大的胆连我都敢劫,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抓的就是你傅云朝!” 麻袋外男人的声音响起,还外加踹到她屁股上毫不客气的一脚。 差点让麻袋里的傅云朝笑出了声,那会儿她就察觉到有人跟踪,果不其然是鱼咬钩了,于是装模作样的挣扎后就由着这人塞进马车带出了城。 只没想到车子这一启动,竟就是跑到了第二日天亮才停。外面一片寂静无声,傅云朝正纳闷到了哪儿时,这人就粗鲁的摘了她头上麻袋。 “到了。” 男子背光的身躯一时瞧不清面容,只一声冷哼就就伸了铁钳般的大手抓向车里的人。 “下车。” 傅云朝被他拎小鸡似的抓下了车,然后就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惊。 就见这春寒料峭的晨光里,自山腰向下排着密密麻麻大小不等的坟头,只瞧的人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 “无冤无仇?”男人忽然青筋暴起,眼眶通红。 “你害我如丧家之犬无家可归,还敢说无冤无仇?” 他激动的态度让傅云朝心中起了疑,“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她确定不认识他,但瞧他的样子又不像扯谎,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仇? 这人难道不是冲孩子来的“鱼”? “呵呵,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捅伤国公府世孙又嫁祸给飞刀门的难道不是你?” 飞刀门?!!! 傅云朝乍惊之后面皮猛抽盯着眼前男子半晌,“你该不会要说你是飞刀门的人吧?” “正是!” 咳!!咳! 一声正是差点让傅云朝呛着。 什么飞刀门刘老二都是她当时信口胡诌的,这怎么还诌了个真身出来?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你我并不相识,咱们飞刀门也从未跟你有过什么怨仇,为什么如此陷害?你惹了那杨国公,偏偏拿我飞刀门顶罪,如此可真是岂有此理!” 傅云朝此时真是无比震惊,万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巧合之事,瞅着眼前的一片坟头,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如果真是因为她的信口胡言害的这许多人无辜丧生,那她就是死上十次也不足以抵偿。 “这里这么多……都是因我而死?” 男人哼了一声,“我飞刀门若真有这许多人怎还会籍籍无名?” “那……” “飞刀门就我一人而已。” “啊?!!” 反转来的太快,正自内疚的傅云朝都有些反应不及。 “啊什么?我武明好不容易开山立派,还没闯出名堂就被人陷害围剿,我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 情绪大起大落的傅云朝真诚无比的道歉。 不管人家飞刀门有几人,总是因她受的牵连。 “对不起有用吗,现在我有山不能回有门不能进,这都是你害的!你今日必须给我个交代!” “这事儿确是我的错,我没想信口一说就……我向你道歉。你……” “不用耍这些没用的嘴皮子,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律法干嘛?你必须赔偿我的损失!” “没问题当然要赔,你想要怎么赔?” “赔钱!” 傅云朝乍然一惊,眉眼皆亮。 “你说赔什么?”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说你赔偿我的损失,害我这么惨,怎么说也得……—百两!” 咳! 这厮声势浩大将她弄到这里,就为了一百零两银?! “我赔你一万!杨琛的事算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你赔我多少?” “一万。” “当真?” “当真!” “这,这……” 正自愤怒的男人一下红了眼眶,人家如此爽快态度如此诚恳,让他憋屈了数日的仇恨突然烟消云散,一下就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忽然就茫然起来。 “我回城就给你兑现,你若不放心可以等银子送来再放我走,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从哪里知道是我捅伤杨世孙又嫁祸给你的?” 这事儿杨国公至今都没有宣扬出来,他不可能查的到。 “我们跑江湖的,就喜欢快意恩仇,你如此痛快,我武明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男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纸条递给她,“这是几日前有人忽然扔到我房里的。” 小小的纸条上寥寥数字,说的什么可想而知,傅云朝直接塞进袖子。 写字条的人什么目的,傅云朝心知肚明,只是怕他打死都想不到这凶神恶煞的汉子目的竟会是赔钱。 事情说清傅云朝回城后立即就拿了银子亲送给了这个武明。飞刀门垫背事件算是解决。 小字条被沐君珩拿去找人细查,借刀杀人的鱼估计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武明的事情之后又过了两日,这日的午膳忽然多了一小盆傅云朝没点的鸡汤,问了才知原来是老爷子一早让人送了两只鸡来,千叮万嘱让做与她吃。 傅云朝瞅着所谓的“药鸡”眼神莫名,但还是吃了大半。 然后饭后照例一碗汤药,并没什么特殊的膳食,却让她半个时辰后突然开始上吐下泻起来,彼时她脸色煞白,福嬷嬷吓的一叠声让人请太医和叫人通知沐君珩。 第104章 胎落 “皇子妃,您不要吓老奴啊。” 福嬷嬷乍见到这样的傅云朝再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三魂飞了两魄慌的一时要唾壶一时要水,一时又原地转圈跺脚嗐气。 “嬷嬷您冷静一下,皇子妃绝不会平白的上吐下泻,您这会儿不是应该把吃的喝的用的都封存不动以备太医来了查验么?” 被指使的满院子乱跑的阿欢掐腰喘气提醒福青。 “对对!你说的对。” 说着就将唾壶塞给阿欢,忙忙跑了出去。 很快沐君珩就领了谢庭过来,谢太医一本正经把了脉后就是惊天一语。 “皇子妃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孩子保不住了。” “啊?哎呦!” 刚回来的福嬷嬷听到这话脚下一软,直接就扑到了门槛儿上,但她却顾不上疼,一骨碌爬起就拽了谢庭袍角。 “谢医正该知道皇子妃这一胎的重要性,一定要将孩子保住才是。” “从脉相上看,已经没了。” 谢庭低着头无比惋惜,福嬷嬷一个眩晕后就直奔宫城去找太后。 很快这记晴天霹雳般就将太后和皇上齐齐炸出了宫。 彼时一屋子的血腥之气充斥鼻尖,傅云朝正软绵绵进气少出气多的躺在床上。 皇上被堵在门外不许进屋,太后乍一进门,傅云朝立时眼眶一红,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真是好一副谁也比不过她惨的悲凄凄可怜模样,把个太后刺激的心头一坠差点就要去找阎王理论。 “……没……没了?” 太后一声强忍的哽咽,见谢庭点头瞬间就晃了两晃。 “怎么……没的?” 这一句却是问的旁边面无表情的沐君珩。 “谢庭初步查验是吃了相克的东西,这会儿还没个结果。” “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把梁深叫来,把太医院所有医正都叫来!今儿若没个结果,朕就把你们这些伺候的都砍了!!!” 被堵在门外的皇帝支楞着耳朵听到这话立时就暴怒发狂。 他的长孙啊,还没见到影儿呢就没了! 七皇子府很快就乱了起来,京兆尹将满府的下人一个个仔细盘问,十数个太医将傅云朝今日吃用的东西一一查验,皇帝和太后面色铁青等在前厅。 满府乱糟糟一直从下午到天色暗下,才找出让傅云朝滑胎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老爷子养的“药鸡”! 皇帝听的一头雾水不知药鸡是个什么鸡,然后众人好一通解释后直接就拍了桌子。 “荒唐!一个乡下老头他懂什么药性?!简直混账,把朕的长孙就这么给作没了!来人朕要……” “父皇。” 沐君珩出声打断,“您心疼孙子,傅家祖父难道不心疼自己孙女,您也说了他乡下人不懂药性,一个不懂药性的人平白无故能想出喂“药鸡”的法子?” “老七说的有理,太医们刚才讲的时候哀家听的仔细,那喂药鸡的方子用的巧妙,寻常人可是不容易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皇帝还是查清楚的好。” 太后转着手里的佛珠,脸上明显没了平日的和颜悦色。 “查!去给朕查,天明之前若没个结果,你这京兆尹就不用干了!” “哎———!” 梁大人苦着脸狗撵一般跑走。这边皇子府灯火通明众人彻夜等待。 这一等直等到了寅时末天色将亮之,才见梁深小跑着进来。 “查清楚了?” 直愣愣坐了一夜的皇帝被各种情绪揉捏的快要崩溃,盯着梁深的一双眼犀利如炬,只要那梁深敢吐出没有俩字,估计下一秒就会被扔出去砍了。 “回,回皇上。” 梁深被这眼神看的着实有些打颤,不过好在他这一夜没有白熬。 “臣已经查清,这药鸡之事乃是,乃是出自左相夫人杨兰心之手。” “什么?!!” 这话一出皇帝和太后都是惊了一惊。 “说清楚!” “回皇上,原是傅家老爷子知道皇子妃每日喝药汤后很是心疼,就想着能不能寻到替换药汤进补的方法,彼时傅家少爷傅怀育将这事情在他母亲面前提了一嘴,然后左相夫人就拿了一张药方给他,又讲了养药鸡的事情,说是之前自己也用过的方法,傅大少爷就将这方法和药方都交给了傅老爷子,且那药方本就有极好的滋补效果,并没毒性,所以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你意思是查到最后是一群人好心办了坏事?” 皇帝一张脸阴沉如水,梁深低着头也不敢出声。 “皇上——皇上老臣有罪啊皇上!”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一声嚎啕大哭。 皇帝直接皱了眉头,“谁?!” “回皇上,是左相大人负荆请罪来了。” “这会儿请罪,早干嘛去了?打出去!” 皇帝这会儿听见左相二字就是一头的火。 “皇上——臣有罪,臣失察啊皇上———皇啊!啊饶命啊皇上饶命!” 外面赤裸上身背着根超大木棍的左相大人正泣血哀嚎,没想皇帝压根儿就不给他面见的机会,直接就让侍卫上了棍棒。 一棒子敲下去左相画风立变,可怜他为了演的像演的真,还特意弄了一根花椒木,那贴着皮肉的老刺在他一蹦一跳之间狠狠扎在背上,整个皇子府瞬间被他凄惨的叫声填满。 负了荆却没机会请罪的他被打的嗷嗷乱跑,差点撞上屁股刚好,走路尚有些不便的国公。 左相一见他岳父来了,本就疼红了的眼眶,直接掉下泪来,感激涕零一把抓了衣袖。 “父亲身体不便还要操心赶来,都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是,她一时愚钝闯下大祸,一家子都恐被连累,父亲啊,皇上气头上不肯见我,这事就全指望您了。” 左相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国公却是甩了袖子理也不理,直接进去。 “皇上!老臣有事要禀。” “国公是来求情的?” “回皇上臣并非求情,损害皇嗣乃是大罪,臣是来求皇上从重处罚以儆效尤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皇上吃惊,看着国公的凌厉眼神也缓和了两分。 只是可怜了外面满心希望的左相,怎么也想不到亲岳父送的不是救命的绳,而是催命的刀。 第105章 无毒不丈夫 左相直接瘫到了地上,然后就又听国公接着道。 “臣已查的清楚,我那孽女并非什么无心之失,实乃是她故意为之。 她心胸狭隘,接受不了皇子妃的存在,当初皇子妃与殿下的亲事,也是她想着殿下疯名在外,起了歪心故意诓骗皇后撮合的。 只她没想到皇子妃竟能与殿下夫妻和美,如今见皇子妃要诞下长孙,就再次加害。” “皇上!” 老国公忽然一撩长袍跪下,“是她买通了七皇子府后院一名叫秋娘的女子,偷了皇子妃的药渣出去,然后又花重金配的与之相克的“药鸡”方子。她惹下这弥天大祸,臣就当没有这个女儿,求皇上重罚!” 杨国公一番话说完,整个前厅包括院子都是一片静默。 皇帝盯着杨国公片刻让他起身,然后就让人去带那叫秋娘的女子,结果回话的人却说,那女子已经留了遗书畏罪自尽,遗书所讲与杨国公说的一般无二,她心知事败活不成,怕受罪,所以就自己了结了。 回话的人说完整个前厅安静的只余太后手中佛珠转动的声音,皇帝看着脊梁挺直微低着头的老国公,眼瞳幽深莫名,太后转着手里的珠子一丝表情也无。 七殿下半眯的黑眸带着三分料峭寒意似笑非笑。 院子里早瘫倒在地的左相,这会儿更像是失了魂,任背上扎破的皮肉不停的溢出鲜血,却表情木讷恍然不觉。 戕害皇嗣从重处罚,这是要他傅家抄家灭族?! 这一番折腾已是到了卯时,晨起的日光已经打进沉寂的大厅。 厅中的杨国公当中而立,正好挡了皇帝的阳光,他身前黑色的影子盖了皇帝半身,仿佛无端从地底伸出的恶魔之手要将人整个儿吞没。 七殿下如渊的眸子盯着那黑影片刻忽然张口,皇帝却快他一步道。 “国公一双铁肩一颗义胆,能不畏私情大义灭亲朕心甚慰,既已查明那就传朕旨意……” “父皇,儿臣有……” “人证物证确凿,你不必求情。” 皇帝盯着沐君珩的一双眼透彻如瞳眸色含深,七殿下搭在桌边的手颤了下,下一秒紧紧握起豁然起身。 “我去看云朝。” 沐君珩大踏步径直出去丝毫不避中间立着的杨国公,直接将他撞的一个趔趄。 “国公占道儿了。” 这人头也不回结大步离去,杨国公也不出声,稳了身形后依旧身板挺直站在原处。 皇帝继续道,“证据确凿,先将罪妇羁与京兆府,于三日后示众问斩,戕害皇嗣罪可诛族,国公如此大义灭亲,朕就免了诛族之罪。但其余所有参与者都………” “皇上。” 太后忽然开口。“势不可使尽,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着就红了眼眶念几声佛,“要为没了的小皇孙多积福德,他才能尽快回来。” 皇帝神色忽然哀凄,默然点头后就对梁深道,“其余人你带回去仔细问明,然后将笔录呈与朕看后再行定罪。” 梁深答应着去了,疲惫的皇帝才扶了太后起身,院子里一直呆愣的左相发梦一般忽然跪地高呼。 “太后仁德!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啊———” 突然的一嗓子将皇上惊的一个激灵,然后哼了一声,“将这盲眼无珠治家无能的左相给朕重打一百!” 于是院子里高亢的嗓音瞬间停住,两秒后就变成了无比哀凄婉转的,“谢皇上~~皇上您圣明~~” 折腾了一夜的事情算是有了结果,皇帝和太后痛苦回宫。 国公离开后又让人送了一大车的补养品到七皇子府,宫里的皇后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也赏了不少东西。 牵动人心的皇家嫡孙到底没有保住,这件事有几人欢喜几人悲当事人心里自是清楚,但别的不说,就傅云朝知道结果后却是当时就捶了床。 “又是这一招儿,国公真是好样的,虎毒还不食子,他却是无毒不丈夫!” 说着又问窗下坐着的人,“皇上为什么不下手?舍不得皇后?” “皇上自有皇上的考量。” 男人声音寒凉没有起伏,傅云朝瞥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父皇都变成皇上了,可见这厮也是心堵的很。 昨日老爷子的药汤上桌前这事儿刚有的结果,是皇后让人去太医院偷偷誊抄了傅云朝所喝药汤的方子,然后让右相夫人交与了右相王珪,王珪是老国公的门生,一个比傅良人还狗腿的狗腿。 “药鸡”之事就是他精心谋划,他儿子与傅怀育同是京都纨绔,平日自然有交集,傅云朝怀孕喝药汤和吃药鸡进补的法子都是从他嘴里“不经意”漏出去的。 “药鸡”的方子虽是傅怀育花重金找人买的,但那卖方子的医者却是王家一手安排。 这一切明明已经清清楚楚且证据在手,却被皇帝按下。 傅云朝不明白那老皇帝到底顾忌些什么,只心里窝火的不行。 从她知道药鸡有问题后就将王家和皇后恨了个透彻,他们将刀递到老爷子手中,这无疑是杀人诛心,亏得她是假孕,若是真的,老头可怎么活的下去? “皇上不杀我杀。” 老爷子是她的底线,把主意打到她的至亲头上,若吞下这口气她就不是傅云朝。 “皇上有自己的盘算。” “他的盘算是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云朝冷笑,“他们若真死了,皇上未必不高兴。” 这些权贵们的博弈总是瞻前顾后,但她向来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且老爷子是她的底线,这口气她绝不可能吞下。 本就憋气的傅云朝在第二日旨意下来后更是恨的要死,因为哪怕有太后求情在前,皇帝依旧以不辨不明为由,下旨将傅三爷和傅怀育各杖责一百,傅老爷子杖责三十。 彼时知道老头儿要挨打的傅云朝哪还顾上“坐小月子”直接就冲到了京兆府。 然后将个梁深差点吓死。 不管他如何晓之以理,傅云朝就一句话,“要打就打在我身上!” 第106章 死的不冤 “皇子妃这不是为难下官,宫里下的旨意,皇上亲自发的话,下官总不能抗旨啊!” 梁深此刻都要崩溃死,这皇子妃小月子没完就跑出来,这是大大的不吉啊,本来他这京兆尹就做的够倒霉了,如今府衙再沾了晦气,这是不想让他活了啊! “都说了让你打在我身上!” “下官不能!” 这不是要命吗? “那你去告诉皇上,就说云朝不服,自古更朝换代帝王不辨不明丢了江山的比比皆是,圣人皆如此,何况我那平头百姓字都认不全的祖父,他平白被人陷害已经够冤枉了,再要挨打,那皇上也是不辨不明!” “皇子妃!” 梁深吓的直接跪下,就差叫一声祖奶奶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她能入了七殿下的眼,都是一样不要命的疯子! 梁深耷头垮脸可怜兮兮瞅着后面坐的冷脸殿下。 “殿下,您可怜可怜下官吧。”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你就把原话学与皇上,再告诉他,就说我说的,若他能辨能明,我媳妇也不至于遭今日之罪!” “殿下———!” 梁深以头触地重重磕在地上,让他跟皇上学这些话,那跟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可怜的京兆尹真想就地死去。 “自己看着办吧,是进宫回话还是就这么耗着,不行本殿下现在就让人送铺盖,再不行把锅碗瓢盆都搬来,我就在你这里长住了。” 某殿下瞅着地上要死要活的京兆尹悠悠开口。 “殿下啊———” 梁深真想说你杀了我吧,可他不敢,他怕这疯批殿下不客气! 所以挣扎半晌梁大人还是把宝押给了他的老主子,他赌皇上或许,也许,可能会有的一点点圣明慈心,所以无声哀嚎半晌后梁大人终是爬起进了宫。 于是等梁大人再从宫里出来,老爷子的板子果然就免了,且不止是他,就连傅怀育和傅三爷的也免了。 至于免的过程,从梁大人头上两个高高隆起,且肿的锃光瓦亮青紫相间的巨大血包就能猜出一二。 梁深顶着疼的发昏的脑袋咧着嘴笑的比哭都难看。 “下官不负所托,皇子妃可以回去好好休养了,稍后下官这里把案子一结,就会好生送了傅家老爷子三人回去,殿下和皇子妃请放心。” “云朝知道这事为难梁大人了,回头我让人把宫里赏的补药给你送一车来,然后再给您一万两的精神补偿。” “不敢不敢!” 梁深吓的慌忙摆手,那可是皇上和太后赏给她的,他哪来的脸要? 两个包而已,总比掉了脑袋强。 “给你你就收着,难不成你还嫌弃皇上赏的东西?” 沐君珩牵着人就走,梁深被这话吓的又是一叠声的不敢。 才出了大堂的沐君珩忽又停下,后面的梁深心头一跳,以为又有什么幺蛾子,下一秒却是见他一个抄手将媳妇抱起走了。 梁深瞬间嘘了口气,原来活阎王也是有温情的。 “你干什么?” 忽被抱起的傅云朝本能就要跳下。 沐君珩俯身在她耳边。 “欺君可是灭族的大罪。” 傅云朝眼瞳一闪立时老实,继而就浑身无力半死不活瘫在某人怀里。 男人唇角几不可见勾起。 “殿下,皇子妃。” 两人才出了府衙后院就有一个衙差将二人叫住。 沐君珩停了脚步却没有出声。这衙役立时恭敬道。 “殿下,左相夫人让小人传话,说是想跟皇子妃说两句话。” “她一个要被砍头的恶妇有什么话可说?” 沐君珩一听是这事,抬脚就走,傅云朝扯了下他的衣襟。 “你理她做什么?” “验证一下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某殿下哼了一声,“带路!” 衙役忙躬身在前面领着,片刻三人到了一处昏暗牢房,差人又给傅云朝端了个铺着厚厚软垫的大圈椅。 “我在外面等你。” 某殿下屏着呼吸将她安顿好后立时跑了出去。 衙差也识趣的去了外面。 “找我做什么?” 傅云朝歪在椅子里一副有气无力的体弱模样。 “皇子妃!”里面的杨兰心一见衙差出去立时扑到门前跪下。 “皇子妃,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你想法子救救我啊!” “呵!” 傅云朝直接呵呵,“你亲父亲口举证的你,且又有京兆府核查,人证物证都有,你跟我一个受害人喊冤?” “我!” 一句亲父亲口举证,瞬间让杨兰心低头红了眼。 “是他拿育儿和我母亲威胁我的。” 此刻提起亲父,杨兰心恨的都要咬碎牙根,可是她有什么办法?那豺狼父亲拿她母亲的命和育儿的前途威胁让她顶罪,她不敢不从。 可她也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她的一双儿女都还未成家,傅良人又是个靠不住的,她死了,她的儿女怎么办?! “皇子妃你救救我吧,咱们好歹是一家,我真是被冤枉的啊,纵我以前有些事对不住你,可从老君庙那件事后就悔过了,我也是为人母亲,怎会去害你的孩子啊!” “救你?我凭什么救你?” 傅云朝言语淡淡毫无起伏,“凭兔儿山的事?还是凭老君庙的事?还是说……” 女子忽然浅浅勾了唇角,“凭你前几日给飞刀门门主写字条的事?” “你你……” 飞刀门三字一出杨兰心顿时大惊,下一秒就像被人戳破的气球,瞬间就泄气瘫软。 “原来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愿意来见我?” “因为我想知道杨琛的事是不是你捅给世子妃的。” 女人眼瞳顿时闪烁。 傅云朝瞬间明了,她就说嘛,李喜年死的时候杨国公还在等着她拿名单。 利益至上的人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儿告诉世子妃真相。 杨琛之事,除了老国公知道的就是傅良人,两口子床笫之间露出一两句不是没可能,那渣爹也许想她死,但却绝不敢拆国公的台,所以能把那事透给世子妃的,只能是又蠢又坏的她。 “如此你死的也不冤。” 几次三番加害于她,早该死了。 第107章 并非同道 傅云朝说着撑了椅子起身,不死心的杨兰心还想再求一求。 “皇子妃,就当看在怀育的面上,看在怀育的面上你救我一救!” “其实你想活着很简单。”正要出门的傅云朝忽然笑笑转头看着她。 “皇子妃有办法?!!” 杨兰心顿时一脸热切两眼放光。 “当然,你把真正的主谋供出来不就行了。” 傅云朝笃定她一定知道这事儿是谁的手笔。 “我……” 杨兰心瞬间眸光闪烁塌了眼皮,“我怎会知道谁是主谋。” “呵!那便无人能救的了你,祝你一路顺风,死的愉快。” 傅云朝头也不回的出去,牢房里的杨兰心瘫坐呆愣,动也不动。 …… 皇子府马车 “你怎么跟祖父解释?” “不用解释,他知道。” 马车踏踏经过一处府宅,傅云朝从半开的车窗盯着那富丽堂皇的大门,眼睛动也不动。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前些日子出门,我怕他不明情况突然收到我落胎的消息受不了,就跟他说了。” “那他还给你送药鸡?” “我揣一天就要演一天的戏,祖父比谁都怕我露馅儿!” 这都想不明白,傅云朝回头白他一眼。 “我要王珪府上的布局图,殿下可能弄来?” “你真要动手?” “当然!” 沐君珩默了片刻,“这事我去做。” “你瞧不起我?” 傅云朝哼了一声,“不劳殿下,这事非自己动手不能解气。” 花楼里欠他的人情债到现在也没还上,再欠下去她恐怕一辈子也走不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夫妻一体,我动手跟你动手,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动手难道不一样?” 傅云朝反问。 “在你心里不一样。”沐君珩长指点上她心口,“在我是夫妻一体并无区别所以你我皆可。在你……” 男人目光灼灼,“则你是你,我是我,所以你必得亲自动手,我说的可对?” 知道还问。 傅云朝别开视线转身看着窗外。 “为什么就一心想走?” 沐君珩想不明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到底想上哪儿去? “不走难道等着天天被人算计?整日草木皆兵的活着殿下不累?” 反正他早看穿她从没有要跟他互生感情的心思,也没必要再强行扯谎。 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祥和。 傅云朝瞅着春日湛蓝的天空,天高海阔,干嘛非过这烦心的日子。 车厢内片刻沉默,就在傅云朝以为这页掀过去时,身后忽然一声极轻的低语。 “我若让你站在谁也不敢算计的高处呢?” 傅云朝愣了一秒豁的转身,然后一双如水黑眸看着他要笑不笑。 “那殿下说说皇上和皇后谁过的快活自在?” 男人幽深的目光一瞬间凝住。 傅云朝又道,“从来都是无官一身轻,谁听过官大一身轻的?殿下与云朝从来不是同道中人。” 他要的是皇权,是睥睨天下,而重活一世的她只想要解衣般礴,不拘绳墨。 “我若非要同道呢?” “你愿意委屈求全?” 见他不出声傅云朝略略扬眉又转身向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句。 “所以干嘛委屈别人。” …… 这日过后又过了一日,谋害帝孙的杨兰心最终还是被当众砍了头。 彼时被打烂了屁股的左相顾不上身体不适,在杨兰心入狱当日就写了休妻书,所以根本不可能给她收尸。 而杨兰心一直疼爱的女儿傅霓裳怕触怒唯一能依靠的亲爹也是不敢露面。 最后还是傅怀育不顾他爹阻拦,花重金请人将杨兰心首级缝合然后入棺下葬。 不过因为傅杨两家都不让棺木进门,所以本来的停灵七日,就变成了一日,就这还是傅大少爷在街上搭了个棚子勉强停放。 下葬那日除了抬棺的几人和三两个小厮,就傅怀育一个披麻戴孝呜呜哭泣的孝子,曾经的一品夫人就这样走完一生寒酸入土。 而且被夫家休弃又被娘家逐出的杨兰心进不了两边的祖坟,所以傅怀育只得在城外山头另买了地方,好在他现在不差钱,硬性条件还是能安排妥当。 彼时眼睛红肿的傅怀育一人葬了母亲丧魂落魄的晃悠回城,然后就在城门口遇到了不停张望的傅霓裳。 “大哥。” 等了半晌的傅霓裳乍见到他瞬间勾了唇角,然后意识到不对,又立时收了笑意。 傅怀育瞥她一眼,脚下不停直接从身边走过。 “大哥———” 见他生气女子快跑两步追上抓了衣袖。 “大哥你只知道生我的气,可我有什么办法?” 傅霓裳强硬拽着人停了脚步,“大哥只知道生我的气,可我能怎么办?若送了母亲父亲就再不管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又不像你有自己的营生,若父亲真把我撵出门,你说我靠什么活?以后还怎么嫁人?” 心灰的傅怀育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到底还是气不过。 “你还知道以后要嫁人?母亲灵堂在门外停了一夜,你不能送,出来上炷香磕个头总行吧,不闻不问如此凉薄,哪家会娶你这样的女子?!” “我凉薄?” 被当众骂凉薄的人瞬间炸开。“你不凉薄你倒是去跟皇上说那药鸡的方子是谁给你的啊?你怎么不替母亲申冤?怎么不把那王……” “啪!” 羞恼成怒的傅霓裳还没说完就被傅怀育一巴掌甩到脸上。 “你若是不想死就把这事咽到肚子里。” 一向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人这会儿却是敛容屏气凛若寒霜。 “你,你打我?” 傅霓裳简直不敢相信。 “打你是让你清醒一点,你以为母亲为什么宁死不喊冤?!” 傅怀育虽平日纨绔却也不傻,前前后后的事情加起来再加上老国公的举动,他就知道他母亲是给谁顶罪。 傅怀育明白她母亲的死是不能辨驳的必然。所以他才自责,自责自己当初不该轻信于人被人套路。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好自为之,不然闯了祸没人帮的了你。” 傅怀育头也不回的走了,傅霓裳却是兀自不服咬牙跺脚。 “等我为母亲申了冤大家才知道谁凉薄。” …… 第108章 纸糊的流氓 这日过后又过了两日, “身体虚弱”不能下床的傅云朝 已经拿到了右相府的布局图。 ”你要什么时候动手?” “有仇不报睡不着觉,当然是今日。” 傅云朝将图纸默记在心里后直接烧掉。 “我陪你。” “不用,你得留在府里制造我的不在场证据。” 沐君珩蹙眉,“怎么制造?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总不会让我男扮女装装成你?” 那他可不干。 男扮女装? 傅云朝瞅着高大的男人不由呵呵。他怎么会有这奇葩想法。 “殿下又高又大,我泡发了也没你这个身形,你扮我,谁信?” 傅云朝说着昂头把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做戏做全套,她这两日喝药汤喝的嘴都麻了。 “高是有目共睹,只是……” 某殿下眸光流转,忽探了身子一脸流氓笑意,“你怎知我大?难不成你偷窥本殿下?” “咳!噗——” 这猝不及防的浑话让傅云朝最后一口未及吞下的药汤直接喷了出来。亏得某人闪的够快,不然准保接个满脸。 “咳咳!咳!” 低头猛咳的人面色涨红也不知是呛的,还是气的。 眼瞅着她上不来气,沐君珩好心给她拍背。 “其实你想看不用偷偷摸摸,本殿下可以……” 流氓疯批也不知在人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说不出话的傅云朝一双水眸瞬间圆瞪,下一秒就将药碗砸上了他的脸。 只某人闪的够快,那碗擦着他发梢砸到里间的门框上应声碎裂。 这动静将外面等着收碗的福嬷嬷惊了一下,但碍于某个疯批殿下在里面,她也不好直接进去。 “皇子妃怎么了?老奴怎么听着咳的厉害。” “吃药呛着不小心将碗打了,嬷嬷让人把地板擦一擦收拾一下。” 福嬷嬷听他的语调从容淡然,这才放下心,于是唤春杏进去擦地。 “可要老奴再熬一碗?” “咳!不咳!不用,我已喝了大半了。” 终于顺过气的傅云朝来不及收拾身边的流氓,赶紧应声。 福嬷嬷哎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进去收拾的春杏却是一头雾水,皇子妃靠在床上,失手打碗也该打在床下才是,怎么这碗反碎在门框? 好奇的丫头瞥了眼瞪眼的女主子和笑笑的男主子,一时也猜不透只默默收了东西出去。 眼见屋里没了别人,某殿下又腆着一张脸贱兮兮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不要?” 傅云朝黑着脸盯他片刻,忽的起身下床。 “要,怎么不要?送到眼前的不看白不看,就是日后和离换了别的男人,也有个比较。” 说着话就抓了他的衣襟,三两下抽了腰带两手一扒,随着话音落下某人也直接露了胸膛。 “你还要比较?傅云朝你把本殿下当什么?” 一句比较却是将沐君珩惹毛,直接抓了她手腕。 傅云朝一个扭转瞬间挣脱,女子水眸闪闪勾着唇角。 “人必自辱而后人才辱之,不是我把殿下当什么,说那般轻浮的话殿下把自己当什么?” 说着右手拇指食指一展,另只手已经勾向他亵裤带子。 “来吧,云朝现在就给您量一量。” “本殿下不过是想增加夫妻之间的情趣而已。” 沐君珩说着按了她手,“你真敢?” “你放手不就知道我敢还是不敢了?” 晶亮的水眸满是兴奋,仿佛真是对他恶趣味的玩笑起了兴趣。 沐君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黑眸森森片刻凝神,然后就忽然拍掉她勾裤带的小手。 “趁机占便宜?想的美!” 这个色女,藏的可真深啊。七殿下说着就合了衣襟重新束好。 傅云朝很是失望的跺脚嗐气。“竟然被你识破真是失算。” 整好衣衫的某殿下鼻子里一哼,“差点上了你的当!” “殿下英明。” 傅云朝悄悄掐着自己大腿,强行撤回要忍不住喷涌的笑意。 原来这疯批的流氓外壳也不过是纸糊的而已。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理好衣衫的沐君珩转身在窗下椅子上坐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种事情当然是夜里动手的好。” 见他忽然转移话题,傅云朝更觉好笑,忙转身借着捋头发的动作掩饰上勾的唇角。 “要我做什么?” “陪我下棋。” 下棋? 男人疑惑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扫,见她眼神瞥向旁边的烛台心头一动瞬间明了。 “有几成把握?” “自然是十成。” “你倒是不谦虚。” “过奖。” “呵!” …… 这日晚膳过后没一会儿沐君珩就让人送了一副黑白棋进去。 很快里面就传出摆放棋子的声音,片刻后就听到女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和某人懊恼的捶胸跺脚声。 福嬷嬷送汤药进去时,某殿下正一脸憋闷上了劲。 “本殿下今儿定能赢到你哭,等着吧。” “殿下,皇子妃的身子可是不能长时间耗神。” “知道,她整日躺在床上也是憋闷,不过就是玩一玩松散松散。” 说着就让拿了药碗出去的福嬷嬷将门带上,还吩咐不许打扰。 两人对头下棋的影子映在窗子上,院子里的下人瞧的分明,见他们在里面玩的兴起。也没别事,就暂时回屋歇着。 半晌后那一对身影偶有晃动。然后就听里面的人叫了彧风,也不知隔着窗说了些什么,侍卫很快出府不见。 春日夜晚,微风渐暖,几近亥时的街道人影已经稀少,纤细的身影穿街过巷很快消失。 此时的右相府主子们大多已准备梳洗入睡。 一个黑脸的瘦弱小厮端着小巧的陶瓷炖盅一路去往书房。 而这小厮,不用说当然是扮了男装的傅云朝。 “做什么?” 书房门口站的守卫瞧着他面生,不由多瞅了两眼。 “夫人看老爷这几日辛苦,特意让小的送的参汤。” 傅云朝一脸淡定从容,毫无异样。 侍卫将盖盅揭开瞅了一眼,见果然是一碗人参鸡汤,但还是问了一句。 “往日送汤好像不是你。” 第109章 夜黑风高 “大哥真是眼明心亮,我是夫人院里做粗活的,送汤盅的偷懒抓了我替他跑腿,小的也是无可奈何。” 傅云朝说的很是无奈,好一番底层打工人的憋屈模样。 侍卫摆了摆手,“给相爷送汤还拉着个脸,活该一辈子被人踩。” 踩你大爷。 转身进去的傅云朝低头撇嘴。 “老爷,夫……” “我有事要出门,你去跟夫人说一声。” 王珪看也没看来人起身就走。 出门? 傅云朝皱眉,探回的消息他今日没有这个行程啊,难不成临时起意? “去哪?不是,请问老爷这么晚出门是要去哪里,夫人若问了小的也好回明。” 已经出了书房的王珪头也不回,“我有要事,跟她说妇道人家管好后宅就行了。” 去你大爷的,你不报明地点,我怎么杀你? 傅云朝端着汤出了院子,瞅人不见就随手塞到了角落里,然后就要溜墙根儿出府去找那王珪。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她才顺着游廊转到一个垂花拱门就被一人截了路硬塞给她一个大铜壶。 “人有三急,兄弟帮帮忙给大少爷送到房里,这是他要烫脚用的,谢了!” 这人说着将壶丢给他就跑,傅云朝大牙一通干磨。 她一个来杀人的杀手,他让她送洗脚水?!! 侮辱谁呢这是! 正要扔掉,前方刚好有人过来,于是只能颇为费力往前走了两步,也就是这两步让傅云朝忽然改了主意。 既然老子跑了,那就先把儿子弄了,王珪之子王家印,药鸡的事,他可是没少参与。 想明白的傅云朝立时提了壶转而向东,整个王府的布局和几个主子住的宅院,她都记得清楚,所以这会儿寻那人的院子倒也不难。 于是很快傅云朝就提着大壶名正言顺找到了王家少爷。 这少爷彼时正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耐。 “提个热水也要这半晌,等他送来天都亮了了!真是一群废物!!” 正骂人的王家印抬头瞧见进门的傅云朝,直接一哼。 “今么又换了你?他人呐?” “回少爷,他拉屎去了。” 拉屎? “本少爷难道没他一泡屎重要?” 王家印对这回答显然不爽。“傻站在干什么?还不伺候?” 王家印不耐烦瞪她一眼。傅云朝低眉垂眼将早就备着的足盆放到这人身前倒好了水,然后一只大脚就伸了过来。 这是要让她伺候脱鞋脱袜的意思。 傅云朝抬头瞥了一眼,发现这人坐的位置除非进到屋里,否则从外面是瞧不见的。 女子直接就勾了唇,也没管他的臭脚笑笑起身。 “脱鞋啊!你这狗奴才会不会伺候?!” “少爷。奴才想起刚刚在外面听到的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王家印见他一脸神秘,勉强按了要踢人的心思好奇支棱了耳朵。 “我听说啊……”傅云朝忽然贴身上前。 “嗯?” 王家印忙将耳朵再往前递。 “有人要来杀你。” “什嗯……” 一句什么还没说完,一脸神秘的小厮就忽然一记重拳砸上了他的心口。 这一拳打的十分巧妙,满蓄的内力直击心脏,正颤颤跳动的器官骤然停下。 王家印震惊的眼还未及瞪圆,下一秒就缓缓闭上。 眼见他无力歪在了椅子里,傅云朝这才给他去了鞋袜将一双脚按在水盆。 小厮提了水壶从容淡定出门,还不忘好心提醒院子里的下人。 “少爷心情不好,兄弟们没事别往跟前撞。” 几人听了立时远远躲开,傅云朝低头勾唇,提着壶很快出了院子。 片刻后王家院墙外不起眼的巷子里一个黑影迅速拐出不见。 这时已是亥时末,即将宵禁的大街寂静无人,从王家出来穿过了一条街的傅云朝眉头一皱忽然钻进了旁边暗巷,然后不过片刻巷子里就传出声音。 “皇子妃是我。” “彧风?!” 黑漆漆的巷子里傅云朝瞬间收了匕首,“他让你跟着的?” “主子不放心你。” 彧风嘘了口气,刚刚那一下他差点没躲过。 傅云朝在黑暗中撇了下嘴,果然那疯批还是瞧不起她的手艺,“你可知那王珪去哪了?” “属下那会儿在房檐上恍惚听到是要去城西的醉仙楼。” “酒楼?” “回皇皇子妃,是的” “你带路。” “您这会儿还要去?” “当然。” “可属下瞧那王珪该是去应酬,等他出来恐怕都要过子时了,皇子妃的棋哪能下到那时候?” 只怕到时那窗子上的影子会露馅。 “谁说我要等他出来?你快点带路。” 不等他出来难不成要在里面动手?即是应酬怕是不只一人在场,再加上侍候的下人,众目睽睽她要如何出手? 彧风一肚子疑问也不敢开口,只低头应是乖乖带路。 片刻两人来到醉仙楼,两层的酒楼虽还灯火通明却是安安静静。 彧风凭着过人的轻功飞上屋檐,片刻就确定了房间。 “皇子妃,他们在二楼东拐的最里面一间,属下估摸着里面至少得七八个人,您真要在里面动手?” 彧风见她点头一时心惊。 这难不成是要将里面的人团灭? “你在这个巷子口等我。”傅云朝张望着观察环境。“等下我从里面出来,咱们就得马上离开。” 这里距离京兆府很近,按她估算的时间,动手后一两分钟里面就要乱起来,他们必须要在衙差到来之前回府。 “皇子妃可要属下帮忙?” “不用。”傅云朝说着已是利落上墙,极速的攀爬手段让彧风震惊。 女人瞬间消失,侍卫左右探看后就上了屋顶。 过了一会儿上方静静观察的彧风就瞧见傅云朝已经换成了醉仙楼小二的装扮,低眉垂眼端着两个精致酒壶进了那间房门。 屋内 傅云朝不动声色将屋里的人扫了一圈。 桌子上一共三人,王珪坐在主位,看样子该是朝中同僚。 加起来旁边站着的三人的侍卫随从,加起来一共八人。 傅云朝低头着把酒壶放上桌子,旁边一人便吩咐要将两盘子菜撤走。 “把这俩去了,另换两道清淡爽口的上来。” 傅云朝瞅着那菜盘的位置眼瞳闪了闪低头应是。 第110章 窝囊的皇帝 三人继续说话谁也没在意这一直垂首躬身的跑堂。 但下一秒这手脚不怎么麻利的人却是不小心碰落了一个酒杯。 酒杯里的酒瞬间倾上王珪的衣袍。小二吓的连忙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小人该死。”小二手忙脚乱在人胸前一通乱擦。 旁边二人皱眉怒骂。 “混账东西慌的什么?还不快拿干净帕子去!” 头低的不能再低的跑堂小二连声应了迅速跑走。 里面的人瞅着瞪眼不出声的王珪道。 “大人也是好性,您虽不计较但也……” “大人?” 这人正说着话,旁边一人忽觉得不对,唤了一声也没见反应。就纳闷伸手推了一推。 “大人,您这是,啊———” 随着这一声惊叫就见王珪的脖颈忽然出现了一条红线,两人还没瞧明白时下一秒那红线就突然射出,喷了他们满头满脸的温热液体。 屋里瞬间尖叫声起乱做一团,而酒楼外面的傅云朝和彧风已经消失不见。 一国右相就这么被抹了脖子,屋里同桌的二人直接就软了腿,一叠声让人去叫京兆尹。 彼时刚刚睡下的杨琛一听这消息直接从床上滚下,手忙脚乱套着衣衫还没出府门就又有人慌里慌张说右相家的公子也莫名其妙死了。 父子二人尽皆丢命,正自慌乱的京兆尹怔愣之后忽就冷静下来。 无所谓了,管他什么惊天大案,查明了最好,查不明大不了革职,反正这整日提着脑袋做事的京兆尹他也干的够够的。 想明白的梁深从从容容整了衣衫才带着差役出门。 这深夜里的变故很快惊动了半个城的人。就连宫里的皇帝也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于是早朝之后某殿下就被留在了宫中。 “是你做的?” “我哪有那本事?” “你有没有那本事朕会不知道?!” 已经清退了大殿所有奴才的皇帝瞅着某殿下不羁的样子顿时拍了桌子。 “你那什么飞花楼朕可是清楚的很!” “有那些证据不用,我为什么要再费工夫暗杀?” “因为你不服!” “我凭什么服?死的是我儿子!受罪的是我的女人。你以为我是你?!亲孙被算计都能由着人弄鬼,难怪我沐家子嗣单薄,谁敢来投胎?” “放肆!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朕是你的父皇!是你生身之父!” “对,也就是生身而已。” 也不知这句话是触动了哪根神经,沐君珩本来不羁的面容骤然冰冷。 “为人之父当为子女遮风挡雨,皇上做什么了?” “母妃早逝我一个人在养亲殿看奴才脸色活到十几岁,这中间几生几死你知道多少?” 别的都不说,只五岁那年他被奴才诓进冷宫锁起,几日几夜没吃没喝,差点死在里头,八岁那年又被扔进一屋子下了媚药的老宫女屋里差点被…… 这两件事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阴影。 男人垂在衣袖内的双手不自觉间攥的死紧,“若不是看在你当年宁死不将我放逐,你以为这么些年我在忍什么?!” 皇帝一双眼瞪的老大,半晌那如炬的眸子忽然失了亮光,塌肩瘫软仿佛瞬间苍老,“朕也有朕的难处……你该知道这大周只表面上姓沐而已。” 见他不出声皇帝又道,“朕知道你的能耐,所以这么些年你也该觉出些什么,尽管国公这块石头弊大于利,但却不能现在就连根拔起。” “所以你才会如此窝囊。” 沐君珩扔下一句掉头就走。 皇帝看着儿子昂首而去的背影面容寂寂半晌没有出声。 空荡荡的大殿一片死寂,好半天贴身伺候的太监试探着唤了一声皇上。呆坐半晌的皇帝才梦呓一般开口。 “朕……窝囊吗?” “皇上。”侍奉多年的老内监恭敬道,“皇上您是为了大周忍辱负重啊。” “忍辱负重?” 皇帝将这话反复咀嚼了两遍,忽然苦笑。 一国皇帝忍辱负重不就是窝囊? …… 杨国公府 “确定不是他做的?” “确定,回话的人说两口子在屋里下棋上了劲,后来还是太后身边的福嬷嬷强行阻止才罢。” 下棋? 杨国公精明的老眼眯了眯,“看到人了吗?” “见到了,窗子上一直有影子,后来房门打开两口子还在门口感叹了一番昨夜的星光。而且在场几人的口供都说那凶手是个瘦小男人,这跟七皇子的体型却是对不上。” 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这大周除了他,还有谁有如此大胆和手段? 杨国公眸色复杂陷入沉思。 …… 王家父子一夜丧命震惊了整个朝堂和京都,国公暴跳如雷却是查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这右相父子的命案就跟他屁股上的火一样成了悬案。 他没头绪的时候,傅云朝却是已经惦记上了“药鸡”的主谋。 但因为皇后住在深宫,轻易不能得手。 “我觉得你还是缓一缓的好。” 沐君珩端坐在榻桌前笔走如龙也不知写的什么。 “殿下觉得她已经有所防备?” “皇后和国公哪个蠢?即使没有证据大概也能猜出是为什么死,你若现在去找她,恐怕只会自投罗网。” 傅云朝默了片刻,知他说的有理,皇宫大内不比右相府,禁卫军高手如云,即使得了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于是傅云朝就决定避过这个风头再收拾皇后那个主谋。 见她不出声,沐君珩就知道是听进去了,于是收了最后一笔将纸上墨迹吹了两吹,递给她。 “给你的。学好了胜算更大。” “这也是内功心法?” 傅云朝好奇接过。就见上面写的什么“气清身自轻,气浊身自沉”。还有什么“一股真气提胸牌,跃空转神足尖能。芦苇一叶能渡江,全靠平衡显神通” 觉得这次的心法好像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这是轻功口诀。” 轻功二字一出口,女子瞬间水眸晶亮,盯着纸张笑的眉眼皆开。 “云朝谢殿下。” “哼!” 对面的人瞅着喜的见牙不见眼的女人哼了一声,明显嫌她谢的太轻,然傅云朝却恍若不觉只顾将纸上的口诀念了再念。 第111章 刑满释放 “我练了这个也可以飞檐走壁?” “当然。不过这只是最基本的。你先练上三个月,等有些小成后再学剩下的。” 三个月?! “请问殿下这轻功若想有大成需要多久?” “习武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急什么?” 沐君珩要笑不笑瞅着她。“等不及想走?” 傅云朝目光闪烁干笑呵呵。 “傅云朝。” “嗯?” “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错过了就不怕抱憾终身?” 女子将口诀折好收起笑笑抬头。 “别人会,但我一定不会。” “你!” 沐君珩瞬间黑脸,“吃我的喝我的学我的,还如此不屑的作践我,你这个……” “殿下。”傅云朝不等他说完就接口道。 “对于云朝来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若喜欢,哪怕跨越山海也会追到手中,所以抱憾终身这种事情对于我是不会存在的。” “哼!你就不怕到时我已移情别人?” 某殿下挺了胸膛一脸傲娇。 “努力试过就不遗憾,而且殿下,”女子水眸盈盈,“我回头追你的几率可能为零。” 所以你不用如此傲娇。 “傅云朝!!” 某人气的直接上手抓人,这死女人怎么就不能让他有一刻舒坦。 “殿下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心胸一定要开阔,格局一定要打开。” 女人勾唇躲开,某殿下咬牙再抓,正闹的欢时忽听管家连福在外面扬声道。 “殿下,补秋娘缺的女子送到了,可要带进来?” 补秋娘缺? 傅云朝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她还没想明白时旁边的某人已经黑脸。 “连福你真是年纪大了。” 外面的连福一听这冷冰冰寒浸浸的话音立时低头。 “老奴明白了,殿下恕罪。” 说着忙忙跑走,领了那替补的女子自去安排。 屋里的傅云朝这会儿才想起秋娘是谁,当然也明白了替补的意思。 “你这一百零八还真是前赴后继啊!” 沐君珩哼了一声,“所以为什么找你想办法?” 傅云朝挑了一下眉梢。 她也不是万能的啊。 “其实你这一百零八在皇子府整日跟隐形了似的,也没什么存在感。” “隐不隐形,只要有这一百零八,本殿下就是克父的煞星罪人。” “那乌监正很得人心?他都做些什么工作?” 傅云朝觉得这姓乌的大概率就是一个神棍。 “钦天监的职责就是观察天象推算历法,堪舆占卜这些。乌监正这些年兢兢业业很是勤恳,就是我也挑不出错处。” 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傅云朝眸光流转,片刻冲他眨眼,“殿下,既然挑不出错处那就不如培养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竞争对手?” 对手?!竞争? 沐君珩眸光一闪,忽然就有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大手一伸拉过对面脑袋就是啪叽一口。 “你果然没让本殿下失望。”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傅云朝瞬间喷了火。小手一握就要勾拳上去,只可惜某人跑的太快。 …… 大周规矩,女人小产和生产都是一样要窝在屋里坐月子,所以当傅云朝“月子”期满,终于被允许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中,这时的天气彻底回暖,人们都换上了薄一点的春衫。 憋屈了一月的傅云朝“刑满释放”的第一天就是去找老爷子。 一个月没见祖孙两人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只是老爷子絮絮叨叨半晌忽提起要回雁门。 “三叔不是已经将田宅都卖了,您还回去做什么?” 吃没吃住没住,怎么回? “你叔这些日子赚的钱,要买多少田宅没有?” 老爷子说着一脸难过抓了傅云朝的手。 “这京都城太复杂防不胜防,万一哪天再有人拿我和你叔做文章加害与你,或者胁迫与你,不是平白给你添麻烦?而且祖父我确实过不惯这每日吃喝等死的富贵日子。” 虽是在院子里开了小菜园,可也没有田间地头可以闲话的邻居,每日枯坐,着实是无聊憋屈。 “三叔怎么说?” “他也同意,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朝儿,祖父现在是真后悔把你带来京都,这日子虽好,但它不好过啊。” “祖父不要自责,云朝现在过的挺好。若真想回雁门那你们就回。” 等拿到和离书她也去雁门过那“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逍遥田园日子。 “祖父就是放心不下你。” 老爷子眼眶有些发红。 傅云朝笑道,“云朝已经回了魂祖父有什么不放心?你瞧这些日子我可吃过亏?您好我就好,现在三叔有钱了,若真回了雁门,也许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娶妻生子,到时您就可以含饴弄孙,多好。” 说到含饴弄孙老爷子鼻子里一哼,“就他那没个正形的,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你,你这成婚也有几个月了,若最近能有信儿,我就等着小重孙落地了再走。” “呵呵!” 傅云朝一阵咧嘴干笑,连忙岔开话题,“祖父你这菜园子绿油油太招人喜欢,都是些什么菜品?一会回去时我带两把也吃个新鲜的。” 老爷子一听这话,立时就丢了孩子的话题,起身将园子里的菜品一一说给她听。 傅云朝在小院里待了半日才走,临出门时老头却交代让她回左相府瞅瞅。 “他挨了打不能起身,前几日我去瞧,言语间倒是有些悔意,如今那杨氏没了,他若真能悔过,我和你三叔离了京都你在这里也有个照应。” 呵呵,听到这话傅云朝立时就想说。“他若能悔恐怕母猪都会上树。” 但为了宽老爷子的心还是道,“那我便去瞧瞧是真悔还是假悔。” 老爷子见她听劝,心里也是高兴,“若是假的你就再揍他一顿。” 这话一出傅云朝顿时笑出声,“祖父真是甚得我心!” 女子笑着上了车,老爷子站在门口直瞅着她没了踪影才回。 傅云朝果然拐去了左相府,不过却不是跟可能悔过的渣爹重修旧好的,她纯粹就是想知道皇帝重打的一百大板威力到底有多大。 第112章 脑袋装屎的傅霓裳 她到达左相府时,身体好了许多的左相大人正吩咐一众小厮将他抬到院子里晒太阳,乍见了她也很是震惊。 “真是稀客,难为你还能想着来看我。” “那是,我到底姓傅不是?” 傅云朝见他还是趴在春凳上,小手便很是自觉在那屁股拍了两下。 “都一个月了还不能……” “嗷——噫——” 左相瞬间一个吸气,“你有没有一点规矩!” “有啊,我这不是孝心泛滥来看你了。” 左相鼻子里一哼,“空口白牙送俩巴掌,你可真孝顺!” “父亲过奖,听你这语气是嫌两巴掌太少,那就再多送你几个。” “傅云朝!!”眼瞅着那手又抬起,左相瞬间捂着屁股跳起。“我不需要你来孝顺,赶紧走赶紧走!” “能蹦能跳看来恢复的不错。”本来就没打算多待的傅云朝甩了手。 “那就拜拜吧。” 说着就走,只才跨出两步,傅丞相就在后面没头没尾问了句。 “可是你?” 傅云朝脚下一停,转头看到渣爹尽在掌握的样子,要笑不笑回了两个字“你猜。” 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去,左相大人原地怔愣片刻,忽大笑喊了两声痛快。 傅云朝一路出了后院跨上游廊,才走了没几步就见前方过来一人。 “傅云朝!!” “干嘛?脸又痒了?” 一见是她,傅云朝顿时没好气,不知道怎么回回都能遇到这渣女。 “你!” 傅霓裳条件反射捂了脸。 “你得意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凡事恶有恶报,你作恶……” “恶有恶报是在说你母亲么?难得你能有这个觉悟。” “我母亲是被冤枉的!!” 傅霓裳捂脸咬牙。 “证据确凿哪来的冤枉?你是质疑京兆尹的办案能力还是质疑国公的实力,这么点儿事他们都查不清楚?” “他们是被有心人蒙蔽!”渣女说着一脸神秘。 “傅云朝,你的孩子没了,你难道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是谁?” 傅云朝瞅着故作姿态的渣女似笑非笑。 对面的人往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是右相!” 傅云朝眼角一扬,“噢?你如何知道是他?” “我当时听我哥提过一嘴,鸡和方子的事他都是从王家印口中知道的,所以肯定是王家一早下好的套,只是我大哥那个蠢蛋看不出来罢了。” 眼前的渣女提到傅怀育一脸鄙视。 “你倒是聪明,可那王家父子已死,死无对证,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胡乱猜测。再说我跟那王珪并无仇怨,他为何要害我?” “由此才更加能证明问题所在啊!” “为何?” 渣女给她一个你果然很傻的白眼。 “王家背后还有更大到主谋啊!这事明显到卸磨杀驴杀人灭口,谋害皇嗣何等大罪?这俩人一死,那背后之人就算彻底无忧。” “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傅云朝圆瞪着眼,一脸震惊。 “不然呢,你不是也说了那王家父子与你并无仇怨,所以他们肯定是受人指使,且能将他俩杀人灭口,这背后之人的地位绝对不低!” 傅云朝似笑非笑瞅着她,“没想到你竟如此聪明,那你可知道这背后主谋是谁?” 傅霓裳得意一笑,“好歹是一家子姐妹,我实在不想看你被蒙在鼓里。” 说着贴了耳边一通低语。 “咳噗——” 傅云朝被她吐出的人名猛然呛了一下。“你如何确定是她?” “这不明摆着吗?与你有仇且位高的只有她。” 傅霓裳说着一脸怜悯,“虽我不喜欢你,可到底咱们都姓傅,那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小外甥,皇帝的长孙何等尊贵?如今孩子没了你还被蒙在鼓里。我于心何忍?所以一定要告诉你真相!” 说着在傅云朝面前用力一握拳,“杀子之仇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一定要杀了她给我的小外甥报仇!” “呵呵!” 傅云朝瞥了眼慷慨激昂给她洗脑的恶女,就这水平还跟她玩借刀杀人? “柔嘉公主是皇上放在心坎儿上的人,我还没活够,要杀你杀。” “你!她害你落胎啊,你难道不想报仇?!” 傅霓裳很是怒其不争,不是她说的有仇不报睡不着觉,如今怎么怂了? “报仇也要量力而行,人家可是公主,我找她报仇不是找死?再说了。” 傅云朝笑笑看着她。 “若她是主谋,那也就是害你母亲被砍头的凶手,你怎么不去杀?” “我……”傅霓裳咬牙瞪她。 她若有她的手段与身手,用得着跟她费口舌? “我这是给你机会,我母亲可是国公的女儿,你杀了公主等于也替我母亲报了仇,我外祖一定会记你的情,有他做靠山,你以后就可以在皇家横着走!” “呵呵!可惜我不属螃蟹。” 还横着走?呸! 脚后跟儿想想也不能说是柔嘉公主,真是蠢笨的可以,傅云朝不想再啰嗦,抬脚就走。 “傅云朝你不识好人心!” 眼看借刀杀人的目的失败,傅霓裳在后面咬牙跺脚。 前头的傅云朝忽的停了脚步回头,“你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别侮辱好心这俩字,小心被雷劈。” “你……” 傅霓裳瞅着女子要笑不笑的样子,恨的要死,“放着体面不体面,等下我就去找外公,让他给我母亲申冤!” “哈!” 傅云朝一听这话直接笑出声来。 “等你母亲沉冤得雪我定送你一车烟花庆祝。” 如此之蠢,脑袋里怕不是装的屎。 “傅云朝你别后悔——” “哈,我从来不悔,祝你好运!” 实在控制不住喷薄的笑意,傅云朝摆了摆手转头就走,没想却正好撞见回来的傅怀育。 刚被蠢货刺激到的傅云朝,此刻看到青春朝气满脸堆笑的狗腿弟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满意。 “阿姐你来了!” 自从老爷子搬走后,傅云朝便极少出现在相府,如今乍见了她,大少爷很是高兴。 “阿姐?” 女子的眼神太过奇怪,傅怀育低头检查了衣衫又摸了摸脸,“阿姐怎么这样看我?” 第113章 为母申冤的傅霓裳 “没事!” 傅云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突然发现,原来你竟是如此优秀,姐姐我甚感欣慰啊!改日我去赌坊找你。” 女子无比感叹的走了,突然被夸摸不着的头脑的傅少爷慢两秒回神后挺胸昂头无比得意扶了扶头上的大绿花。 “本少爷一直都很优秀好不好!” “哼!” 对面的傅霓裳跺了下脚转身跑走。 “事实胜于雄辩,你还不服?” 傅少爷瞅着她妹妹愤愤的背影,转头问跟着的几个小厮。 “你们觉得本少爷将那一枝花的名号换成一枝独秀如何?” 众小厮立时拍手说好,“花有各种各样,但一枝独秀就是独一份儿,少爷这名字改的好!霸气!” “霸气吗?” “霸气,相当霸气啊少爷!!” “哈!” 傅大少笑的白牙尽露大花乱颤,“那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叫花少。” 说着又皱眉,“可叫秀少好像不够响亮啊。” “少爷,秀少确实拗口,不如……叫秀爷,秀爷如何?” “好!!”傅怀育大手一拍,“本少爷就是秀爷了,这名号取的好,响亮霸气,每人赏银一百!” 众小厮一听赏银一百,喜的屁都要出来,立时将傅少爷围着一通秀爷乱喊,把个傅大少哄的差点飘飞上天。 这边一枝独秀的傅少爷被小厮的彩虹屁熏的找不着北,那边费工夫吃了一肚子气的傅霓裳真的换了衣服坐上马车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 正歪在榻上让丫头捶腿的国公夫人听到下人回话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下。 “来做什么?” “说是她母亲死的冤,想让老爷和夫人给她母亲做主申冤。” 呵。 国公夫人一声冷笑,“埋了一个月了,这会儿来喊冤,早干嘛去了?不是说她母亲下葬时连面儿都没露吗?这又是充的什么孝女?” 下人低着头也不敢出声。 国公夫人半坐起身子,伸展了下腿脚,然后让丫头递上茶水慢吞吞饮了两口后才道。 “去告诉她,她那罪人母亲已从杨家除名,不是国公府的人了,要喊冤上衙门喊去。” 下人答应着就走,国公夫人又道,“还有,交代门房上的,无亲无故,以后不要乱放人进来。” “哎!” 下人应声出去,国公夫人又重新歪着让丫头再给她捏捏头。 然不过片刻那走了的下人就去而复返。 “又做什么?” 国公夫人已是有些不耐烦。 “回夫人,那傅小姐说,今儿若见不到夫人或老爷她就不不走,眼下就在院门口跪着不起。还有……” 下人犹豫着看了她一眼。 “还有什么?” 国公夫人眉头一皱烦躁的撑身坐起。 “果真是猫生猫狗生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即使做了相夫人也是浅水蛟龙上不了天,养的这是什么粗鄙货色,她当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还耍上横了?” “回夫人,是,是袁姨娘,袁姨娘不知哪里知道傅小姐来了府中,现在也一起跪在院外,说是求夫人看在她侍候您这些年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她死去的女儿。” 一听袁姨娘国公夫人顿时寒了脸,这会儿知道下跪求她了,她女儿做相夫人那几年,她可是没少嘚瑟。 “我一个后宅妇人一不为官二不做宰,能给她申什么怨?再说了,那是皇上亲自定的案,谁又敢给她做主?赶紧把人弄走!” 说着又道,“她们若不走你以后就不必来跟前侍候了。” 下人一听连声应着去了,关系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人再顾不上其他,叫了几个小厮不管不顾将两人半抬半拖弄了出去。 “放开!你们好大的狗胆!我可是你们的外孙小姐,是相府的千金!” “你是千金也好,万金也罢,即是相府的人就回相府闹去,你母亲已被老爷逐出家门,你跟咱国公府早没关系了!”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的傅霓裳挣扎的钗都乱了。然拖拉的小厮却是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半老的袁姨娘也是让人又拽胳膊又拖腿,真是一点体面也无,满府下人远远躲着抿嘴偷笑,让她老脸煞红,越发羞恼。 “混账羔子们,敢这么对我,看老爷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得了吧袁姨娘,你现在就是撞到老爷脸上,他都未必认得你是谁。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跟咱们充什么主子。” 几人七手八脚将两人扔出二门后,才刚回话的下人又掐着腰居高临下呸了一口。 “夫人说了,无亲无故,以后谁再乱放人进府,就打断他的腿!” “我是左相千金!是国公外孙女,皇后娘娘是我亲姨母!你们敢这么对我,本小姐要揭你们的皮!!” 从小金尊玉贵的傅霓裳几时让奴才啐过?这会儿两眼喷火恨不能将这些狗奴才撕吃。 “你现在跟咱们杨府已经没有关系…~” 正趾高气昂的奴才突然瞪了眼,下一秒就低头躬身叫了老爷,原来是杨国公恰巧从外面回来。 “吵什么?这是什么人?” 杨国公一脸不耐瞥了眼地上的女子。 “外公———!” “老爷———! 下人还没来及回话,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已经哭喊着扑向国公。 “霓裳求外公做主,求您给母亲申冤啊——!!” “老爷为妾身做主啊!!” 杨国公被两人一边一个突然抱了腿,惊人的举动再加上凄厉的哀嚎,立时就让他心口发闷两耳嗡嗡。 接着就左右腿一抬一踢,将人踹飞。 “哪来的疯子!还不打出去?!” “不能打不能打!外公我是霓裳啊!傅霓裳!杨兰心的女儿,我父亲是左相傅良人,我是您的亲外孙女啊!” “老爷妾身是袁樱啊!” 眼看要被撵走,傅霓裳赶紧自报家门。 左相眯着眼将两人打量半晌才想起这傅霓裳和袁樱是谁。 这时才算是缓了两分面色,只是眉头依旧皱起。 “在这里闹什么?” “外祖父!” 傅霓裳见问立时膝行到跟前,两眼含泪凄凄哀哀。 “外祖父,我母亲是被冤死的,您要给她做主申冤呐!!!” “老爷要为心儿做主啊。” 袁姨娘也是红了眼眶,她刚指着女儿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就又被打回原形,没了女儿接济撑腰,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114章 傅霓裳的人生巅峰 “你母亲的案子是皇上亲自定的,如今案结人死,你又喊的什么怨?那孽女已被逐出杨府,你以后也跟我再无关系,赶紧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老国公说着就走,傅霓裳却是大哭着爬了两步拽住袍角。 “外公你听我说,我母亲真是被冤枉的,要谋害皇嗣的不是她是右相王……” “闭嘴!” 老国公一声厉喝将傅霓裳吓的直接噎住。犀利阴冷的目光盯了她两秒,忽然就软了语调。 “跟我到书房慢慢说。” “哎——”傅霓裳顿时欢喜起身,“霓裳就知道外公不会不管的。” 老国公淡淡点头抬脚就走,傅霓裳狠瞪了几眼刚才啐她的下人,理着乱掉的鬓发昂首跟在后面。 袁姨娘也要跟着,只是才抬了脚就听前面的杨国公头也不回的吩咐。 “送袁姨娘回去。” 国公府书房 老国公坐在桌案后一动不动,窗外打进的阳光被博古架挡了大半,使得他上半身都隐在暗影里,有种晦暗莫名的森然。 “霓裳说的都是真的,外公您说说,这不明摆着是那王珪父子给我哥哥下套吗?那王珪素来与我父亲不和,定是想借机报复。” 杨国公暗影里的眼睛如隐蔽窥探的猎者,泛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狡诈阴骘。 “你刚刚不是说还有幕后主谋,是谁?” 杨国公暗影里的眼睛如隐蔽窥探的猎者,泛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狡诈阴骘。 “你刚刚不是说还有幕后主谋,是谁?” “这……” 傅霓裳眼瞳闪烁。幕后主谋只是她随口编的,她只是想拉出一人来吊着他们以求翻案。跟傅云朝说的柔嘉公主也不过是为了激她的幌子。 但老国公却是没那么容易糊弄。 “怎么不说话?” 老国公没有起伏的语调却让傅霓裳感到一种无形压力。 眼珠子转了几转后。 “霓裳却是不知具体是谁,但外公您想,能指使右相的又哪里会是普通人?” “恩,你说的有理,但能指使右相的位高权重者就那么几个,你说会是谁?” 老国公忽然前倾了身体,乍然暴露在光线里的眸子如狼似鹰。 “这个……这个霓裳不好猜测,但无论是谁,敢如此陷害我母亲,霓裳为人子女都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似乎为了表示自己不顾一切的决心,傅霓裳直接跪下磕头。 “霓裳父兄软弱无能,所以只有来求外祖,朝堂势力错综繁杂,若外祖父为难,那霓裳就去敲登闻鼓直接面圣,无论是谁,总不能大过皇帝去!” 渣女这一番话不过是虚张声势以彰显自己不顾一切为母复仇的决心与孝心,好让国公刮目相看。 只是她再想不到就是这会将自己推入怎样的深渊。 杨国公盯着她默了两秒,忽然拍了桌子。 “好!”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魄力!” 国公起身亲手将她扶起。 “我这一众儿孙当中除了世子,也就你有两分老夫身上的血性,可是比我那窝囊女婿强的太多!好!好啊!” 国公老怀欣慰拉着傅霓裳,扬声吩咐伺候的人泡茶。 “泡好茶!将我那珍藏多年的云华甘露沏上。” 角落里站着的侍从眼角不自觉跳了一下,躬身应了声是转身出门。 小姑娘被拉着按在了椅子上,从老国公泛着幽光的黑眸和畅快笑着的面容上,傅霓裳觉出她的人生即将到达巅峰。 云华甘露啊! 这极品茶叶出自后周国云华山山巅,不说那云华山山险难登。就说那茶树,整个圣川大陆也只有云华山上那一株而已,所以这云华甘露的珍贵稀有胜过黄金,在圣川五国素有一两甘露万两金的说法。 所以傅霓裳才会激动的想哭,位高权重的外公如此欣赏她,以后她的人生就是一片光明,再也不用靠那怂包父兄了。 傅云朝算什么! 疯批皇子算什么! 国公夫人又算什么! 她, 傅霓裳, 日后都要昂首在这京都城中! 傅霓裳此刻激动的面色发红手发抖,她终于抱上粗腿了!她的人生要逆风翻盘了! “傅小姐请用茶。” 下人恭恭敬敬奉上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杯盏里荡漾着碧绿的茶汤,一朵朵舒展的嫩芽散发着旁人心醉的醇香。 “这……” 傅霓裳瞧着递到眼前的杯盏疑惑接过。 “怎么只一杯?外祖没有?” “这云华甘露你该听说过,外祖这么些年也仅仅得了半两而已,今日给你沏的这一杯已是极为奢侈了。” 老国公笑的一脸慈爱。 “那还是给外祖吧,这么好的茶霓裳用可惜了。” 傅霓裳受宠若惊将杯盏双手递于国公。 “只要物尽其用,就没有可惜一说,快尝尝味道如何。” 老国公不容拒绝笑里,带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只是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傅霓裳却是没有一点察觉。 “霓裳多谢外祖厚爱。” 因激动而颤抖的手捧着香气诱人的茶汤抿了一口。 柔和清香回味甘甜,傅霓裳觉得就是王母娘娘的玉液琼浆也不过如此了。 “如此难得的茶汤可是不要浪费才好。” 国公瞅着她笑的愈发可亲,直盯着傅霓裳将一碗茶汤饮尽才弹了弹衣袍起身。 “你母亲的事我自有计较,你静等消息即可,回吧。” 傅霓裳当然不敢过多打扰,忙告辞出府。 片刻坐在马车里的傅霓裳瞅着窗外蝇营狗苟的百姓,忽然就生出种睥睨众生的气势,将脊梁挺了又挺,上翘的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志得其满的她如何得意暂且不提,就说憋闷了一个月的傅云朝从左相府出去后却是没有回家,而是撵了跟着的下人和车夫,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晃上了大街。 许是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彼时的她一路吃喝东瞧西看,很是畅快。 “哎———算命啦,算命啦!跳楼价,算一卦二百五啦!” “哎——,来一来,算一算,正宗的算命,包算包满意,算不准,少要钱,算得准,加双倍。 祖传算卦秘方,兴国又安邦啦。” 新奇的揽客声将傅云朝吸引,只见右前方一个小小摊位,有一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右手摇扇,左手捻须,正喊的响亮。 饶有兴致的傅云朝往摊前一站,这人摇扇的手直接停下。 第115章 半仙儿刘高仁 “客人可是要算命?” 傅云朝正要开口,这人把大手一伸,“别说话,先让我来算一算客人是男是女。” 算男女? 这话一出傅云朝才注意到此人眼睛不对,虽与常人一样黑白分明,却是明显木然,又见男人旁边的条幅上面写着“瞎子刘半仙儿算命”,才知他是个盲的。 傅云朝打量他的同时就见这刘半仙儿将手指一番掐捏,然后两撇清须一抖,“我这掐指一算,是个女客,可对?” 傅云朝眉梢一挑,更加来了兴趣。 “先生如此厉害不如就算算我有何求。” 刘半仙儿眼皮闪动捋了两下胡须直接伸手。 “借姑娘玉手一用。” “嗯?”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目不能视,算命都是靠的摸骨。” 摸骨? 傅云朝虽然不信,却还是将递给了他。 然后刘瞎子握着手一番似模似样的按捏。 “姑娘骨秀而润,命里带禄不愁吃住,是上等富贵之命啊,至于所求……” 刘瞎子收了手捻着胡须一双瞎眼不停闪动。 “姑娘求金银……” 傅云朝眉头一蹙,还没否认就见刘瞎子已经摇头。 “不是。” “情感……” 女子眉头又一蹙,刘瞎子又摇头。 “也不是。” “姑娘此来不求金不求银,不求有个心上人,如此本半仙算出…… 刘半仙一阵高深莫测的摇头晃脑后忽然道。 “姑娘所求非金非银非人,乃是一件无形之物,且这无形之物应非世间所有啊。” 傅云朝心头一跳,直接惊住,此人真是个仙儿?! 她求的异能可不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无形之物。 还真有两把刷子,傅云朝此时才将刘瞎子信了两分。 然后就问何时才能寻得,刘半仙儿听了这话顿时一阵咳声叹气。 “哎呀,姑娘求的这个东西难啊!过程曲折坎坷,九死一生啊!” 还九死一生? 傅云朝蹙眉。 “不过。” 还没等她开口,刘半仙儿就将扇子啪的一合。 “姑娘今日遇到我就是缘分。我可给姑娘出个化解之法,保你得偿所愿!” “什么化解之法?” 傅云朝将信将疑,见刘半仙儿忽然捻着胡须只笑不语,心头一动,立时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刘半仙儿眼皮一抖,从袖子里摸了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递出。 “姑娘带回去挂在床头,每月初一十五摆上香案焚香祷告,如此便能尽快寻得。” “当真?” 傅云朝忽然眸光闪动勾了唇角。 “当然,我就刘半仙儿算命可是祖传的营生,能算天机,可解祸福,眼光独到,明察秋毫,看破红尘,通天彻地呐!” ”好!回头若真能如愿我定再送十倍的酬劳来。” 傅云朝眸光流转接过纸符起身离去。 “嘿嘿姑娘客气,客气哈。” 刘半仙儿呲牙咧嘴的道谢后将手里的银锭搓了搓塞入怀中,然后弯腰俯身探入桌下。 就见他将桌子下面的大脚一抬,竟是露出一小块散碎银两。 那本来黯淡无光的瞎眼这时却是亮如繁星。 “哈哈,没想到那丫头还是条大鱼啊!发了发了,哎呦!” 正乐着捡银子的人忽被一只绣鞋踩上手背。 “是哪个不长眼的踩……谁?是谁踩了我的手?” 豁然抬起的愤怒大眼,在看清来人后瞬间上翻,立时“瞎”掉。 “呵!” 傅云朝笑笑蹲下,“你这眼珠子刚才可不是这么个瞎法儿,都穿帮了还装什么装嗯?” “哎呦姑娘。” 那上翻的眼珠瞬间落下,泛着精光的黑眸清澈灵动,哪还有一丝木然无光的样子。 “生活不易,老朽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姑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老朽?” 傅云朝盯着他的脸似笑非笑,忽然伸手一拽。 “啊呀!!” 刘半仙儿一声惊叫却是嘴上胡须被瞬间扯掉。 傅云朝笑笑扔了胡子,又瞄上他的眉毛。 “眉毛也是粘的吧?来卸个妆让我瞅瞅。” 说着又要上手。 刘半仙儿再顾不得,挣了被踩的那只手捂脸就跑。 “想跑?” 傅云朝笑笑瞅着狂奔的背影,起身把裙摆往腰间一塞,闪电般就追了过去。 片刻 一处僻静小巷 傅云朝倚在墙壁笑笑瞅着面前二十上下的清俊小生。 “刘半仙儿。” “什,什么刘半仙儿,姑娘认错人了。” 这人说着扭头就跑,然他哪里快的过傅云朝,瞬间就被扭了手臂按在墙上。 “换装挺快,有两下子啊。” 被扭成麻花的胳膊让男子疼的呲牙咧嘴,再装不下去。 “姑娘到底要如何,大不了银子还你。” 真是倒了霉了,怎么撞上如此厉害的丫头。 “十两而已,本姑娘不稀罕,我只问你,你刚才说我所求之物无形那些话,真是算出来的?” “当啊———”刘半仙儿眉毛一扬才刚开口手臂就是钻心疼痛。 “说实话。” “嘶———你,你这疯婆子,当然是瞎编的!我这半仙儿都是假的,又哪里会算什么。不过是察言观色信口胡诌而已。” 到了这会儿,刘半仙儿终于放弃抵抗。 察言观色信口胡诌? 傅云朝瞅着这满脸精光的人唇角上勾,“你能察言观色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本事。” “那当然,不是我吹,凡找我算过命的,都对我刘高仁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刘高人?呵,你这名字真是没白取。” “姑娘到底要如何?” 不要钱又这般揪着不放,到底是为什么? “要如何?” 傅云朝眼瞳闪动,笑容可亲。 “本姑娘看上了你察言观色信口胡诌的本事,你可愿跟我走?” “跟你走?” 刘高仁愣了两秒忽然一脸傲娇,“虽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但也绝不会做人上门女婿,姑娘不要侮辱人!” 他知道自己长得帅又有才华,但这大街上“劫夫”的小姑娘也太彪悍了些,他可不敢要。 上门女婿? 傅云朝面皮一阵抽搐,“你出门没照镜子吧?” 哪来的自信这是。 女子直接给他一拳让他清醒。 “本姑娘是要送你一场大富贵,大周正五品官职,想不想要?” 傅云朝忽然松了手,这招摇撞骗脑瓜子灵活的神棍,送进钦天监对付那乌监正再合适不过。 第116章 心思不明的七殿下和忽然病倒的傅霓裳 刘高仁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转头瞅着她。 “姑娘,我真的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没钱让你忽悠。” 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大白日听到这种话。 正五品大员,这姑娘比自己还能编。 “你就说想不想要。” 傅云朝笑笑瞅着他。 “你来真的?!” 刘高仁彻底被惊住。 “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跟着去不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 刘半仙儿张嘴愣了半晌,忽然两手一拍。 “去!富贵险中求,我刘高仁今儿就赌一把!” “痛快!”傅云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这一把绝对稳赚不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径直去往七皇子府,待刘高仁见到皇子府门口御赐的牌匾,直接给自己脸上搂了两下。 “皇子府,我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等着接你的泼天富贵吧。” 傅云朝将他交给管家连福安置,然后就去找沐君珩。 但她从后院寻到书房却是没见人影,正要问时,就见彧风苦了一张脸过来。 “属下听闻皇子妃回府,特找了过来。” “有事?殿下呢?” “回皇子妃,在西边的小园子里,主子上午从宫里出来就一个人坐到现在了,午饭也没用。” “干嘛?谁惹他了?” 傅云朝一头雾水示意他带路。 那个连皇帝都敢怼的疯批,谁能将他气着? “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早朝后皇上叫了主子去说话,再出来就是这样了。” 真被皇帝怼了? 傅云朝疑惑着到了园子,这是府里专门开出的一处梨园,眼下几近五月,满院的梨花树密花稠,一簇簇一层层花深似海,绚烂摇曳,微风吹过更如飞雪漫天温柔流泄。 “殿下?” 园子虽不大,但挨挨挤挤的梨花尤如雪海,傅云朝一时也找不到人,待回头要问彧风时那人已经不见。 “殿下?” 整个园子寂静一片只有春日暖风穿过枝叶时带动的沙沙声响,傅云朝在树林间穿梭唤了几声一直无人答应,便撇了嘴。 “不理我就走了。” 想矫情就矫情着吧,反正气的不是她饿的也不是她,晃悠一天她也累了,她还要回去休息,女子说着就走。 “你就这么点儿耐心?” 月白长袍缠着无数花瓣翩然而落,男人扬起的墨发衬着飘飞的梨花竟有种美如谪仙的不真实感。 傅云朝愣了愣神,“今儿怎么穿这样一身儿?” 从她俩第一次见面这人要么是妖艳的红衣要么就是深沉的玄衣,倒是从未见他这样一身纯净的雪白,怪不得她刚刚转了一圈儿没找到人,这样一身钻到那雪堆似的梨花丛里,还不就跟隐形了一样。 “不好看?” “殿下这样的身形样貌就是披个麻袋也能胜过万千人,怎能不好看。” 他不是常自夸姿容倾世吗,?还用问别人好不好看。 “既然我这么优秀你怎么不喜欢?” “殿下今儿被皇上训斥了?彧风说你午饭也没用。” 刻意的话题转移对某殿下没有丝毫影响,灼灼黑眸盯着在梨花丛中闪烁的水眸半分也不曾移动。 片刻大手忽的揽上细腰,一个飞纵已是落身花间。 “陪我坐会儿。” 梨花的淡淡清香将两人包裹氤氲,傅云朝莫名觉出一种时光静好,静度余生的美妙恬淡。 “我今日帮殿下物色了一个神棍,已经让连福领去安置了,回头你让彧风查查底细若是……” 傅云朝半靠在树上欣赏繁花之外的落日霞光,将那刘高仁的事细细说了,然旁边的人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傅云朝转头看了一眼,不知这人低落的心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她觉得各人隐私,爱说不说,她也不问。 他不出声,她就静静靠着品花香赏夕阳,世界一时又静的只剩枝叶间的风声。 好半晌后,男人瞅着已经隐入地面一半的落日缓缓开口。 “喜欢我很难么?” 暖风吹过带动阵阵花香,女子并无回应,沐君珩疑惑转头就见傅云朝歪靠在树干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女子完美的容颜这一刻恬淡如画,秀色清绝。 沐君珩定定瞅了半晌,不自觉扬了眉梢眼角,大手轻轻一勾将人揽入怀中。 然下一秒一声闷响, “傅云朝!” “对不起,本能反应呵呵!” …… 这日过后又过了数日,这时已进入五月份,天气更加和暖起来,这日的傅云朝午饭过后犯了春困,正歪在榻上昏昏欲睡时,忽听外面的连福说傅家少爷来找。 “可知是什么事?” 睡意迷蒙的傅云朝立时惊起,那厮很少找来府里。 女子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老爷子身上,赶紧理了鬓发去往前厅。 “傅少爷没说,但老奴瞧着面色不是太好。” 连福的回答,让傅云朝更加担心,两人脚步飞快赶往前厅。 “阿姐。” 傅怀育远远见她过来连忙起身。 “出什么事了?可是祖父他……” “不是祖父,是,是霓裳。” “傅霓裳?”一听是渣女的事情,傅云朝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她怎么了?” 傅怀育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傅云朝翻他一眼,“来都来了还扭捏个什么?” “阿姐。我知道霓裳做了很多错事,可到底是一母同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死? “前几日我回去她还活蹦乱跳的使坏,这才几日就死,难不成真被雷劈……” 话到这里傅云朝心头忽然一跳,那个蠢货该不会真去找了杨国公?! “她怎么了?” 傅怀育嗐了一声,“前两日不知怎么忽然就口舌麻木言语不清,当时以为是中风,请刘太医看了却是瞧不出名堂,施针吃药治了几日,症状不但不减,反而越发重了起来,到现在已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活死人一般了。” 毒! 傅云朝脑子里几乎是瞬间出现了这个字。 “你来找我是……”女子眉头一皱,“以为是我下的手?” 傅怀育连忙摆手,“阿姐的脾气我了解,你一向都是快刀子杀人的。” 若真惹急了,估计也是一刀捅了,哪能让人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 傅云朝一副你果然优秀的表情,“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第117章 太后的大事 “弟弟是想让阿姐帮忙跟姐夫求个人。” 傅云朝水眸一闪,“谢庭?” “正是谢神医。” 傅怀育满眼希冀,“这大周就数他的医术了得,但谢神医脾气古怪,这么些年除了姐夫谁的面子都不给,就是挂职在太医院,也是看了姐夫的面子给皇上看脉而已。所以,所以弟弟想求阿姐……” “知道我的脾气还来找我,不是为难我?” 傅云朝平淡的语调也听不出喜怒,不等傅怀育开口就又接着道。 “自我回来傅霓裳和你母亲是如何对我的你心里清楚,我能活到现在是我命大,并不是她们仁慈。想让我替那渣女求医不可能。 但各人为各人的心,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殿下就在书房,成不成你自己去求。” 干脆利落的态度,傅怀育早已想到,以傅霓裳的所作所为,她不拦着就已是最大限度的宽容。所以傅怀育恭恭敬敬道了谢跟着连福去往书房。 果然沐君珩知道来意后立时就问。 “你姐姐知道?” “知道,阿姐说各人为各人的心,让怀育自己来求殿下。” 沐君珩扬了扬眉,然后吩咐彧风带他去找谢庭。 “不要多话,成不成看他自己。” 外面的侍卫躬身应了,傅怀育心头大石落下,真心实意道了谢跟着彧风离去。 傅霓裳的事后续如何,傅云朝一点不关心,再次听到那渣女的消息却是来自老爷子口中。 说是那渣女被谢庭诊出来中了圣川排行第一的毒药,“梦逍遥”。 中毒者并不会立即丧命,但却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不死不活意识清醒,清醒的躺在床上屎尿失禁尊严全无慢慢绝望等死,钝刀子割肉素来残忍,所以说这梦逍遥被称为圣川第一无解的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更加无解,就是谢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让她不死不活的续命。 彼时听到这个消息傅老爷子还有些于心不忍。 “虽说那丫头心术不正,可到底年纪轻轻,若真就这样死了实在是……” “祖父,”傅云朝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因果轮回,谁也不能替谁承受。” “阿朝说的一点不错,爹你这是发的哪门子善心,那恶女有今天都是自己作的,再说了……” 傅三爷瞅着老爷子手中的拐杖后退了三步,“再说这不明是非的善心就是糊涂蛋!爹你想做糊涂蛋?” “你才是糊涂蛋!瘪犊子敢骂老子?” 老爷子果然举了拐杖,可惜早防着他的傅三爷离的远,待老头举着追过去,腿脚麻利的人早蹿出了门。 “有种你就别回来!” 老爷子恨恨放下拐杖呼呼喘气。傅云朝悄悄冲门外的三叔比了大拇指。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叔侄俩弄鬼。” 老头拿手在傅云朝额头点了两下,门外的傅三爷哈哈笑着大步离去。 傅霓裳的巅峰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结束,对于不死不活的她傅云朝算是彻底抛在脑后。 日子很快滑到六月份,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这时的傅云朝内力和轻功都已有些小成,虽不能登萍渡水踏雪无痕,却也可以轻轻松松飞檐走壁。 尝到古武甜头的她每日练习更加勤奋,这日正在打坐调息,连福忽然进来说是太后口谕宣她即刻入宫。 傅云朝瞧着外面的天色满是疑惑,“这都快晚膳时间了,这个点儿入宫,是什么事?” “回皇子妃,这个老奴不知,宫里传话的内监只说让主子和皇子妃即刻进宫,并没说什么事情。” “殿下也去?” “回皇子妃,是的,主子说在车上等您。” 两口子一起,这是有什么事? 傅云朝正要问一问福嬷嬷,又想起她下午入宫给太后送东西还未回。 上命不可违,傅云朝虽然摸不着头脑,也是不敢耽搁,立时就换了衣裙忙忙出门。 待她上车沐君珩果然已经等在里面。 “太后这个点儿让入宫,殿下可知道是什么事?” 一路小跑有些微汗的傅云朝直接坐在窗口。 沐君珩摇头,“我也是才从外面回来。” “总不会是为了请咱们用晚膳。” 想不出所以然的傅云朝转身探出车窗,感受马车行进时带动的微风。 “你倒是想的美。” 大手揪着她后颈将人拎回,“才出了汗吹风你也不怕受了风头疼。” 这种天气受什么风? 傅云朝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往外探。 马车吱吱呀呀走了两刻来钟终于到了宫门,两人下车一路前往寿康宫。 彼时太后一脸严肃端坐殿中,两口子请了安也没让坐,摸不着头脑的傅云朝偷偷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袖。 傅:太后怎么了?你招她了? 沐:我招她干什么? 某殿下接着邪肆眨眼:既来之则安之,总不会吃了我们。 傅云朝撇嘴不理,转头去看太后旁边站着的福青,想要让她给透点信息。但那福嬷嬷此刻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半垂着头塌了眼皮抬也不抬,又上哪里给她信息? 得不到有用消息的傅云朝觉得实在静的尴尬,就咧嘴笑道。 “不知皇祖母这会儿宣咱们进宫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大事!” 太后板着脸忽然红了眼眶,“你们这帮不孝子孙真真是要把我气死。” “皇祖母何出此言啊?” 一头雾水的七殿下觉得这话很是莫名。 “何出此言?” 正呜咽的太后直接一拍桌子。“跪下!” 两口子互看一眼,老老实实下跪。 “我问你们,为何要一直分床睡?” 啊?! 这话一出傅云朝直接瞪眼,忙转头去看旁边的人。 她如何知道? 沐君珩眼梢一挑:你问我我问谁。 那现在怎么办?该怎么说? 不让本殿下睡床的是你,你自己想办法。 你! 傅云朝哼一声回头。 “说话!” “回皇祖母,那个……” 傅云朝心思翻转拼命想理由。 “那个,是谢太医当初嘱咐说云朝的身体需要恢复,半年内都不能……不能同房,所以才分开睡的。” 话一出口女子顿时嘘了口气,她前些日子小产,这个理由可是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 只她觉得借口完美,哪知话音刚落太后就拍了桌子。 第118章 倒打一耙的傅云朝 “哀家在你刚出小月子时就已问过谢医正,他说你身体恢复良好,完全没有问题。扯谎扯到哀家脸上,真是好大的胆!” 我去! 傅云朝心里直接爆了粗口,谢庭真是害人不浅,现在要怎么办? 女子一双眼狠瞪旁边的人:你说话啊!快编个理由! 男人眼神悠悠瞥他一眼:不让睡还不让说,还得帮你找理由,有我这么憋屈的皇子吗?不帮! 摆烂的态度让傅云朝一阵磨牙,但她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总不能跟太后说我是要跟你孙子和离的,所以不可能同房,那不是找死。 “说话!今日不给哀家说个明白你们就别想出宫。” 太后已是动了气,左右寻不出办法的傅云朝又瞪向身旁的人。 你真不管? 管了又没好处,替你瞒天过海然后让你继续跟我分床?我傻啊? 既如此那就别怪本姑娘无情! 傅云朝心一横,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你不管那就把你推出去挡刀。 于是小手一掐大腿。 “皇祖母———” 女子一声呼喊,瞬间梨花带雨无比委屈膝行上前抱了太后的腿。 “是殿下厌弃云朝,不愿与云朝同床啊———” 咳!! 这一嗓子直接让后面的男人呛了喉咙。 死丫头倒打一耙,良心让狗吃了! “嗯?” 太后瞥了眼后面低头干咳的孙子,和趴在膝上哀哀伤心的孙媳。 抓着手边杯盏就朝后面的男人砸了过去。 太后到底年纪大了没什么力气,那杯盏离着某殿下还有两步的距离就已落地碎。 沐君珩跪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双邪肆黑眸盯着低头“伤心”的女子要笑不笑。 “就知道是你这个不省心的,哀家本想着你单了这些年好容易有个入眼的定会当眼珠子一般疼着,没想竟也这般靠不住。哀家已经土埋脖子的人了,想抱着重孙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太后拍完桌子,亲自拉傅云朝起身。 “好孩子你快起来,皇祖母给你做主,你实话告诉祖母,他是不是又看上别人了?虽说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你们新婚才几个月他就这般无情,看哀家替你好好收拾他!” 傅云朝也不起身只两手捂着脸趴在太后身边肩膀一下下耸动,好似委屈到极点又无处倾诉的伤心。 “衙门问案也得要双方供词,皇祖母怎么只听她一人之言?” 后面跪着的人一脸不服。 “哼!她如此伤心难过,那定是你的不对!” 太后轻轻拍着傅云朝后背以示安慰,然女子却从指缝儿露了一只眼睛跟那不服气的人隔空对话。 你赶紧认个错这事就算结了,再扯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某殿下眼睛一翻鼻子一犟。 凭什么我认错?媳妇娶了小半年,我还是个活光棍儿,好不容易有申冤的机会,凭什么给你顶屎盆子,你想的美! 女子指缝间的眼睛一通猛眨:你真要把我供出去?被媳妇赶下床传出去你就不嫌丢人丢面子?! 某殿下将下巴一抬,两眼一翻,里子都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两人这般挤眉弄眼,傅云朝遮的严实太后瞧不见,就只看到当中跪着的某殿下,一时挑眉一时斜眼,一时歪嘴,又一时皱鼻。 太后就以为他是在进行腹诽,随即就哼了一声。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祖母,是傅云朝她……” “夫君!” 突然的一声夫君喊的很是让人意外,尤其是那正告状的某殿下,乍然一愣之后嘴角就是肉眼可见的扬起。 “你叫我什么?” 大爷的你装什么聋? 傅云朝磨了下牙,瞬间挤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无比温婉的笑脸。 “当然是叫夫君啊。” “咳!哈!” “哈哈!” 憋不住笑出声的某殿下胸腔震动,嘴角上翘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真是好大一副不值钱模样。 原来这死丫头也有怕的时候,那本殿下可得趁着机会好好拿捏。 “现在叫夫君了,你赶本殿下下床的时候怎么不叫?” “你,你休要胡说!” 傅云朝恨不能打烂他的嘴。这死混蛋是真要找事情? “还有这种事?” 太后不可思议的目光在两口子之间来回打转,一个说被厌弃,一个说被赶下床,到底谁在说谎? “当然!皇祖母不要被她温婉的表象骗了,这丫头可是彪悍的很,且她不止赶孙儿,她还打……” “沐君……” “贱人”仗势得意的样子恨的人眼红,傅云朝差点张口而出沐君珩你个混蛋! 但好在理智还在线,刚出口了两个字就刹车憋住。 “知道夫君厌弃云朝,但也不能如此诬陷,您是皇子,谁有胆子赶您下床?” 说着一脸委屈对太后道,“云朝虽是相府嫡女,可跟殿下比那就是云泥之别,嫁入皇家是何等福分?云朝怎会不知好歹赶殿下下床,太后您明鉴。” “这……” 一个愤慨激昂一个一脸委屈,太后难辨真假干脆就叫了福青。 “你来说!” “回太后。” 被点名的福嬷嬷低头上前老实回答。 “殿下和皇子妃说的事奴婢没见过也没听过,不敢乱回。” 这话一出傅云朝松了口气,正要开口,就听福嬷嬷又道。 “但奴婢有一次进门见到外间榻上有睡过的被禄,奴婢那时起了疑心想着该是夫妻俩闹了矛盾。 因此便留心观察,没想七殿下跟皇子妃这一两个月竟都是各睡各的,奴婢就觉得兹事体大,必须报与太后。” 福青说着又向傅云朝和某殿下行礼赔罪。 “皇子妃和七殿下莫要怪奴婢多嘴,这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说开来了就好,若这么一直闹下去,到时候冷了心,可就再不好挽回了。” 原来是她! 傅云朝对于这个太后安排在身边的老嬷嬷,实在是难以描述。 说讨厌吧,人家没有歪心,且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你好,说喜欢吧,她又确实是管的太宽。 这感觉就像叛逆期孩子对上中规中矩的父母,爱不起又恨不能,着实无语。 第119章 夫君 太后哼了一声,“她们自是怕我知道,如何敢闹到你脸上。” 说着将二人一通扫视。 “你们也不用跟我一推四五六,既然都不说实话,那就干脆住下,反正我这寿康宫地方大屋子多,哀家左右无聊,就好好给你们两口子谈谈话,实在不行再把皇帝请来,倒要看看你们能闹到什么时候。” 还要叫皇帝? 傅云朝瞬间苦脸,这若一直揪着不放,回头再把假孕的事弄出来那可就玩大了。 女子心思一通乱转。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 增生or囊肿? 囊肿or增生?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能进能退的女子水眸闪烁,瞬间决定先囊了个肿。 于是一声娇滴滴的夫君再次响起,傅云朝起身来到某殿下跟前郑重一礼。 “劳动太后为你我操心实在不该,云朝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这就给夫君赔礼了,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小女子计较。” 说完又是一阵努嘴眨眼。 赶紧的,不然认真追究起来再把那事儿露了馅儿,你我都得完蛋。 某殿下心花绚烂勾魂眼猛眨:再叫一声我就给你解围。 大爷的! 傅云朝咬着后槽牙将嘴角翘起,深吸一口气。 “夫君~~~” “咳!一切都是孙儿的错,求皇祖母责罚。” 这一声带着颤音儿的婉转娇音终于将某殿下成功拿下,干脆利索直接认错。 “噢?怎么又是你的错了?” 两口子打的什么太极,太后虽然瞧不见,但越老越精的人很是懂得该糊涂时要糊涂。 “前些日子孙儿仔细研究了皇祖母赏的书籍,想着换个花样,哪知她却蹩手蹩脚的不配合,孙儿一时恼了就想着晾她几日,总要叫她憋不住了来求才行,谁知道这小妮子气性也大,竟也上了劲,孙儿身为皇子怎能低头?所以,所以一来二去就成了眼下这样。” 这一番说词合情合理,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太后略一思量就信以为真,毕竟过年时还亲亲热热的小夫妻哪能说生分就生分,所以这两口子互相赌气一说很是让人信服。 太后高悬的心放下,这才让沐君珩起来。 “就是赌气也该你让着你媳妇,女人都是用来哄的,夫妻之间还能仗着皇子身份压人一头?” 太后说着招手让傅云朝到了跟前,“哀家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但夫妻之间的事情……” 太后忽然压低了声音,旁人也不知说的什么,就见傅云朝两边脸颊迅速蹿红,几不可见点了点头,才又听太后道。 “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万不可如此,老七带你媳妇去偏殿洗个脸,等下跟哀家一起用晚膳。” “皇祖母放心,即是孙儿惹哭的,孙儿亲自给她洗。” 说着就上前拉了手。“夫君今儿给你当回奴才,你也消消气。” 傅云朝白他一眼把手一挣,沐君珩又强行拉回。 太后看的摇头,待两人一路出了大殿就招手叫了身后的嬷嬷。 “这俩人孩子心性,哀家却还是不放心。” “那太后意思是……” 太后神秘一笑,也不知跟那老嬷嬷耳语了什么。 “夫妻之间就那么点子事儿,这样既成全他们,又帮了哀家,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太后说的是,两口子哪有隔夜的仇,他们也定能理解您的苦心。只不知要用多少?” 老嬷嬷毕恭毕敬一脸认真。 “那东西无色无味只是助兴而已,对身体并无害处,自是往多了用。” 太后满眼亮光直冒星星,“最好能一次怀上,哀家也能早点如愿啊!” 嬷嬷点点头自去准备,太后设的什么机关咱们也不知道,只说那侍候人洗脸的七殿下这会儿还没从那“夫君”二字的兴奋劲儿里出来。 “原来被你叫夫君竟是这种滋味。” 沐君珩黑眸晶亮直接从背后抱了正擦脸的人。 “那就好比有无数钩子在勾挠你的心尖儿,酥酥麻麻又带着让人上瘾的痒,真是……” “被无数钩子钩挠不应该血淋淋稀巴烂?你不疼反痒那就是感官出了问题,这是病,得治!” 傅云朝转身将擦脸的巾子拍到他脸上,然后将人推开。 “傅云朝你还真是过了河就拆桥,变脸比翻书都快。” 正自回味美妙感觉的七殿下被她一帕子拍回现实,心头懊恼一把将人拽回。 “本殿下是你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 “云朝不敢。” “我看你敢的很。” “真不敢。” 一瞬间傅云朝又换回了浅笑淡然的温婉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冷脸的人是个错觉。 女子冲他扯了个极为标准的笑脸,“太后还等着呐,殿下难道不想早点出宫?” “你就装吧,回头再收拾你。” 沐君珩高低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出气才牵着人去往大殿。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全暗,殿中却是灯火通明,太后见二人牵着手进来,顿时含笑点头。 “你们小夫妻就应该这个样儿。” 说着招呼两人坐下,宫婢们立时手脚麻利上了满满一桌的精致菜品。 “哀家长年吃素,所以这些都是斋菜,将就着用些吧。” 傅云朝瞅着一大桌子被做成各种花样瞧不出本色的斋菜,暗自咋舌。 原以为七皇子府的伙食就够奢侈,没想跟太后的膳食一比根本不值一提,难怪人人都想当上位者,这样的锦衣玉食老百姓一辈子都望而不及啊。 两人见太后动了筷子才各自举筷,第一次吃极品斋菜的傅云朝胃口很是不错。 太后见她吃的香甜也格外高兴,又吩咐人斟了乌梅汤与她解腻。 “这豆腐做的素肉真是绝了,若斋菜都能这个样子,那云朝也是愿意日日吃素的。” “可是胡说,你年纪轻轻还得荤素搭配才行,不然怀了孩子哪里会有营养。” 咳! 差点呛着的傅云朝赶紧端过乌梅汁顺了一口。 这老太后可真是想重孙想疯了,三句话不离孩子,吃个饭也逃不过被催生,还是赶紧离了这里才好。 于是傅云朝低头扒饭再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再触到太后那挂满重孙的神经。 第120章 今晚留在宫中 只是,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傅云朝想的挺美,哪里知道用完晚膳太后拉着尬聊半晌后直接来了一句。 “天色已晚,且你二人置气已久,就这么回去哀家不放心,今晚就留在哀家宫中明日再回。” 我去! “太,太后,宫城禁地,我们留下怕是不方便吧?” 傅云朝此刻极度崩溃,这老太后想一出是一出,那疯批殿下的疯狂基因定是遗传于她。 “都是一家子,又是在哀家的寿康宫中,能有什么不方便?就这样定了,我让她们去收拾屋子,你们也去洗漱洗漱早点休息。” 太后说着就走,傅云朝立时慌神,她自然明白这住一晚是什么意思,以太后的段位是决不能给他们放两张床的,那不就要跟某人同床共枕? “太后,皇祖母,皇……你快想办法啊!” 眼瞅着太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傅云朝立时拉了身旁的人。 某殿下好整以暇摸了摸鼻子,“长者赐不能辞,太后懿旨我有什么办法?” 留宿这事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帮她出宫他就是傻子! 脑袋灵光的某殿下不但不管,还立时吩咐宫人。 “给本殿下备水,本殿下要好好洗一洗,免得被媳妇嫌弃。” “沐,殿下!” 傅云朝咬牙,这个死混蛋! 他就巴不得这一声儿的吧? 这祖孙俩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皇子妃,太后一把年纪就这么点儿念想,她其实也是为您好,早点生下孩子,您的地位才更稳固不是?” 本来福青还觉得太后用那东西有些过,但现在看七皇子妃这态度,顿时觉得太后高明。 “那不是还有太子和太子妃,她老人家怎么就盯着我?” 而且太子不像那疯批,还有个择人的毛病。 只要太子肯不辞辛苦日理万机,太后想抱重孙还不是“鸡到孙来”。 “皇子妃以为太子和太子妃的日子好过?” 福嬷嬷说着引她出了殿门转而往东,“您好歹还传出过喜信儿,那俩人从成婚到现在可是从无动静,所以不用太后催,皇后娘娘每日都给他们备了补身的汤药,而且有人盯着,一口都不能剩下。” 许是为了让傅云朝心里平衡,一向少话的福嬷嬷又接着道,“太子成婚两年,太子妃就喝了两年,所以皇子妃不要觉得太后行事激进,您可是比太子妃好过多了。” “呵呵!这么说我还挺幸福?” 傅云朝扯了扯嘴角,可她压根儿就不想地位稳固,母凭子贵啊!! 可惜,这话她只能憋在肚子里。 两人说着来到一处殿门前。 “里面自有侍候沐浴的宫人,嬷嬷就不跟着进去了,休息的寝殿就在前面,倒时会有人送皇子妃过去的。” 福嬷嬷说着止了脚步,傅云朝瞅着屋里巨大屏风后氤氲升腾的热气,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我还是不洗了。” 那死疯批好像是有洁癖,原滋原味说不定更为安全。 “这可是不行,现在这个天儿折腾了一日哪能不洗?别说殿下,就是您自己恐怕都难受。” 福嬷嬷哪容她打退堂鼓,说着话手上一个用力,直接就将人推了进去。 “嬷嬷!” 傅云朝才稳了身形,身后的门就已合上。 “皇子妃不要怪嬷嬷。” 福青在外面语重心长,“皇子妃是聪明人,您想想,太后即打定了主意,若不能让她如愿,您和殿下哪能出得了宫?” 这话说的傅云朝瞬间一个激灵,说的很对,那疯批太后绝对干的出来。 女子心念电转,反正关了门睡没睡谁又知道?就算只有一张床那也有床头和床尾,划个三八线熬上一夜明儿就可以出宫,眼下还是得装装样子迷惑众人才行。 想通了的傅云朝由着宫婢给她宽衣解带,拆髻卸环。 偌大的浴桶里洒着各色花瓣,宫婢们擦背捏肩侍候的周到服帖,她虽不习惯,但为了明日自由也是得闭眼强忍。 好半晌这些人终于将她搓圆揉扁洗吧干净,又拿出瓶瓶罐罐不知名目的膏脂给她进行全身的涂抹按摩,精细的程度甚至连脚趾缝儿都没有放过。 傅云朝眼瞅着身上的肌肤被她们侍弄的泛起了细瓷白玉的莹润光泽,不由觉得,她之前在府里的洗漱,简约的就像个汉子。 片刻流程结束,终于开始穿衣,傅云朝套上了肚兜和亵裤之后,两个宫人将外衫一展。 “皇子妃请更衣。” “这,这,这……” 傅云朝瞅着宫婢手中的东西直接结巴。 大红的颜色就不说了,关键这衣她薄的透亮啊! 展开的外衫能清晰透见后面宫人的脸,所以这衣穿了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太后让准备的?” “回皇子妃,是的。” 我去你个xxxoo$$$!!! 傅云朝这会儿已经不知该组织什么语言去形容走火入魔的老太后。 后槽牙磨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不穿这个,拿我原来的衣服来。” “回皇子妃,您换下的衣裙已经拿去浣衣坊了,回头洗干净会给您送回府中,太后说这件衣裙您不想穿也可以。” 呼——— 傅云朝长舒一口气,看来老太后还不算太疯。 “那就换别的来吧,这件实在是……穿不了。” 春风楼里的姑娘都没这么露啊。 “回皇子妃,没有别的了。” 嗯?! “什,什么意思?”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划过,傅云朝被惊的脑子忽然宕机。 该不会…… “回皇子妃,太后说您不想穿也可以,但是也没有别的衣裙。” 果然! 她去! 她去嘞个去!! “意思就是,这件衣裙我不穿可以,但是若不穿………” 傅云朝伸手将自己上下比了比,“我就只能穿成这个样子去睡?!” 宫婢们低头不语,这显然是默认。 “哈!” 傅云朝直接气笑,这老太后她哪里是不疯?她是疯的独一无二世间难寻啊! 拉皮条到如此地步,还做什么太后,干脆去花楼做老鸨算了! 第121章 太后是个老疯子 “把你们的衣服脱了给我!” “万万不可啊皇子妃!” 屋里的几人脸色一白瞬间跪下。 “被太后知道咱们就活不成了,求皇子妃开恩。” 宫婢们嗵嗵磕头,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傅云朝心头一阵莫名烦躁。 “算了拿来!” 一件衣服而已,犯不着带累无辜性命。 “谢皇子妃。” 几人忙忙把薄的不能再薄的外衫给她套上。 傅云朝瞅着连个系的带子也没有,只能拉着裹了裹,到如此地步她都已经气不动了,因为气了也是白气。 “我这样怎么出门?” 寝殿还隔着几间屋子,她总不能就这个样子出去。 “回皇子妃,您不用从外面过。” 宫婢说着将墙角的一个小门推开,引了傅云朝过去,原来这间屋竟是开了两边的门,里面这小门出去就是一条无人的隐蔽长廊,傅云朝跟着宫婢一路向东,很快停在一处殿门外。 “就是这间了,皇子妃您早点歇息。” 宫人低头告退。 傅云朝推门进去。 然, 下一秒她就直接愣在屋里,就见偌大的寝殿除了当中一张巨大的床和两根高大石柱,一件家具也没有。 光溜溜的墙, 光溜溜的地, 还有床上一个光溜溜娇羞不敢抬头的某殿下。 “殿下。” “嗯?” “你这一身儿也是太后的杰作?” 某殿下头也不抬轻轻点头。 呵呵! 傅云朝面皮忍不住的抽动。如此她便心理平衡了。 不管薄与厚好歹她还有件外衫,而这厮就只有一条亵裤。 看他光着膀子抱着两臂,头都不敢抬的可怜样儿,傅云朝顿时觉得太后对她已经很是“仁慈”。 转了一圈儿,瞅着光溜溜连个椅子腿儿都没留下的寝殿,女子不由啧啧。 “皇祖母可真是煞费苦心呐。” “你也知道她煞费苦心,如今……” 豁然抬头的沐君珩看到她的模样不由愣住。 眼前的女子身形窈窕盈盈而立,红衣罩体半遮半掩,那一层朦朦胧胧聊胜于无的遮盖,将底下起伏的曲线显的格外勾魂。 她梳洗后的长发并未挽起,垂腰的青丝在走动之间荡起的弧度平添妩媚。 沐君珩忽觉一阵燥热,喉结不自主滑动了下。 “虽然没有桌椅但好在这床够大,咱们一人一边完全够用。” 傅云朝说着已经来到床前,但扫视之后又发现一个问题。 床上也是光溜溜连个盖的都没有。 虽是初夏,可这空荡荡带着阴凉的殿宇至少也得有个薄被吧? “都这种情况了,我还跟你一人一边,傅云朝你是不是没把我当个男人?” “你当然是个男人,但是殿下咱们签的可是有协议。” “什么协议?” 沐君珩忽然起身,瞬间怼到女子脸前的赤裸胸膛压迫感十足,傅云朝立时后退。 “协议只说没有互生感情就放你走,可没说我不能行使夫妻权益。” 一退一进,沐君珩跟着上前,“你觉得本殿下的退让是理所应当?” “那也没有,云朝感谢殿下的尊重。” “若我现在不想尊重了呢?” 男人步步紧逼,傅云朝后背已经抵上石柱避无可避。 “殿下!” 眼见他贴了上来,傅云朝伸手就推,然触手的温热却又让她闪电般将手收回。 心头一阵莫名燥热,傅云朝忽然就觉得口中发干。 “殿下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您在云朝心中的光辉形象。” 光辉形象? 沐君珩居高临下的视线将她若隐若现的胸前风光尽皆饱览,喉结滑动忍不住又贴近了一点。 “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已经结发的妻子,我恪尽守己修身洁行,就为你一句光辉形象?然后等你完成任务甩我一张和离休书,傅云朝,你说我图什么?” “图图图……” 傅云朝绞尽脑汁。 图什么? 图她无情? 图她跑的快? 图她一去不回头? 呵呵! 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厚道,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殿下,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您还有伟大的事业要搞,何必纠结于云朝?” 此时的傅云朝已是口不择言。 “您如此姿色栽我手里就好比漂亮的鲜花插牛粪,上好的白菜被猪拱,如此暴殄天物自暴自弃,是可忍孰不可忍,殿下您抬起头来往外瞧,林子之大什么鸟没有?您值得拥有更好到呀!” 鲜花插牛粪? 白菜被猪拱? 她把自己比作牛粪和猪? 本来憋气的某殿下被这新奇比喻瞬间逗乐,没想这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鲜花插牛粪不是才能开的更加绚烂?” 沐君珩唇角上扬,直接撑了手臂将她困在石柱与自己之间。 “殿下你清醒一点!” 傅云朝低头一缩,立时从他臂下逃走。 沐君珩瞅着仓惶的女子眸光潋滟。 “我很清醒,就怕你等一下会不清醒。” “什么意思?” 傅云朝远远躲在门边,不自觉揪着衣襟抖了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的缘故,她这会儿觉得身热口干的厉害。 “觉得热?” 沐君珩黑眸幽幽似笑非笑。 “你怎知道?” “我也热。” 所以呢? 傅云朝正要说这才初夏不该如此的时候,心头忽然电光火石划过什么,立时双目圆瞪一脸震惊。 “你,你,我,太后她……” 这灵光一闪的念头太过炸裂,震的傅云朝嘴都起了瓢。 “太后她下药!!!” 百分百的肯定句说完傅云朝终于憋不住爆了粗口。 “大爷啊!这是要坑死我啊!!” “谁大爷?” 某殿下明显不理解。 “你大爷!!!” 女子气的捶了门板。 “本殿下没有大爷。” 我去你大爷啊——! 此刻的傅云朝内心有无数头草泥马狂奔,哪还管得着是谁大爷。 “开门!!” 无论怎么推拉门板丝毫不动,体内燥热乱蹿的傅云朝直接蓄了内力,对着门就是一脚。 “血脉喷张的时候动用内力就是找死,而且你越激动药力发散的越快。” 相比于她的烦躁,某殿下很是气定神闲。 “所有的门窗都已从外面上了锁,不到天亮她们是不会开的。” 还上了锁?! 疯了! 真是疯了! 太后那个老疯子! 第122章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出逃无望的傅云朝将老太后画在心里,抡拳猛揍。 但即使她将太后的影像捶了稀巴烂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中药了,他也中药了。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而且还是被泼了热油的干柴烈火,这一夜可怎么熬? “殿下可知太后是在哪里做了手脚?” 药力上涌的傅云朝干脆坐在地上,想要借助地板的凉意维持清醒。 “应该是饭菜。” “她不是也吃了?” “你没发现太后只动了她面前的两个菜而已。” “果然……老奸巨猾!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中药的?” 刚才的一通折腾,让她体内的药力如大浪翻涌,已经明显变了腔调的傅云朝狠狠掐上自己大腿。 “刚刚。” 沐君珩似笑非笑盯着她的动作。“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 “殿下嗯……你能不能穿件衣服?” 对面的男人此刻在傅云朝眼中就是四个字。 秀色可餐!! 那勾魂的俊脸,那裸着的上身,还有那线条分明的扎实肌肉,全都成了让人垂涎的美味,只想冲上去啃上两口。 “我穿什么?穿地?穿墙?还是穿门穿窗?” 沐君珩看似闲适的模样,实则鬓角已经微汗。 太后吩咐加大药量,即使他定力惊人也是忍的辛苦。 “啊——!” 崩溃边缘的傅云朝直接躺倒,让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地面汲取冰凉。 “忍不住了就来找我。” 沐君珩转身坐在床沿,黑眸幽幽如一头克制隐忍的兽。 傅云朝在地板上烙饼似的翻转,趴下一会儿,仰躺一会儿,暖热一处,再换一处,一直不停的翻动。 而沐君珩瞅着她兀自煎熬也不出声。 初夏的夜晚静悄悄偶有虫鸣,微凉的夜风穿堂过巷却就是吹不进紧闭的大殿。 女子在地上翻了一圈又一圈,男人紧握的双手也是松了拳,拳了松。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一声夜鸟低鸣,地上的傅云朝忽转头瞅着床边的人。 “殿下……” 药物浸染的声音挡不住的娇媚撩人。 沐君珩因为隐忍而青筋暴起的手不由一抖。 “嗯?” “云朝……扛不住了……” 傅云朝紧握的掌心已经麻木,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栽在太后手中。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事已至此她只能自我安慰。 这男人长的不赖,上他不亏。 沐君珩眼角幽光亮的骇人,“那便过来。” “这……种事,你还要……女人主动?” “本殿下说过,要你求我。” 傅云朝氤氲的双眼已经泛红。 这死男人他还记着仇呐! 长长的吸气后,傅云朝拼力咬了舌尖。 和着血腥的生疼终于将飘飞的理智拉回。 求他? 等着吧! 中了药的不止是她,看看谁能忍到最后。 女子闭了眼呼吸粗重,床上坐着的人也是双拳紧握忍的艰辛。 又过了半晌,殿内交替的呼吸声越发沉重。 这时的沐君珩已经到了极限,就在他憋不住要起身时,地上的女子忽然睁了眼。 变故就在一瞬之间,男人还没来及欣喜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推倒在床。 发抖的小手捧了他的脸,殷红滚烫的红唇直接就压了上去。 “等……等。” 沐君珩强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推开她的脸。 “求我。” 可怜金尊玉贵的某殿下,洞房花烛被赶下床的阴影太深,以至于这种时刻还想着雪耻挽尊。 嗯? 被强硬推开的小脸红的吓人,傅云朝让药物浸染的双眼已经是清明全无。 此刻的她就如沙漠中垂死的人突然见到了绿洲,全身上下都只剩了求生的本能。 所以当到了嘴的生命之源又被夺走。女子瞬间眉头一皱,一拳砸上。 “别动!” 可怜的七殿下啊,做梦都想不到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打人。 所以这一拳他是挨了个结结实实眼眶生疼。 “死丫头你……唔。” 心头暴怒的人还没骂出口就被女子堵了嘴。 然后仙人之姿的某殿下被一通毫无章法的乱啃之后终于认命,这笔账还是留到日后吧。 然后好不容易从某女口下逃脱,沐君珩抱着人一个翻转已是他上她下。 “这种事情你也想压本殿下一头,想的美!” 身下的女子青丝散落,娇嫩如花,红唇中无意识溢出的呻吟,缠缠绕绕如无数勾人的丝。 沐君珩眸海翻涌,强撑的理智彻底坍塌。 “阿朝……” 幕色深沉,初夏的夜空繁星点点,微风拂过,摇动树影婆娑,殿内纠缠的喘息与娇吟偶有溢出,将这静谧的夜晚平添暧昧。 不远处的另一间殿宇中烛火摇曳,太后双目炯炯盯着来人。 “如何?” “回太后,成了。” “阿弥陀佛!” 太后双手合十眉开眼笑,“真真一对冤家,这种事情还非得让哀家出手。” “太后可算是能放心睡觉了。” 老嬷嬷赶紧扶了太后躺下。 “这才哪到哪,等那重孙平安到了哀家眼前,那才算是放心呐。” 提到重孙老太后眸光乍亮,“也不知这一夜能不能怀上。” 说到这里刚躺下的太后忽又坐起。 “你去将那药弄些与福青,不行就让她每日掺在饮食当中,反正与身体无害,就让老七勤奋一个月。哀家就不信我的重孙种不上。” 老嬷嬷面皮一阵抽动。 “太后,那药虽没什么害处,可,可殿下夜夜折腾他也难免会虚啊。” “虚什么?他壮的跟头牛似的。” 虽嘴上如此说,太后却还是吩咐,“你明日去趟太医院,让他们开个强精补肾的方子来,回头配了药让福青盯着老七喝。” 嬷嬷点头应了,太后才又躺下。 片刻见她无话,这嬷嬷便吹了灯要退下。 只她一只脚才跨出殿门,又听见身后的太后道。 “种子好了地不肥也不行,给皇子妃也开一张,两口子一起喝。” 嬷嬷在黑暗中膝盖一软差点栽了,忙恭敬应下。 太后这里一宿无话,那边的两口子却是一宿折腾,直到天色将亮药力与体力一起散尽,二人才算睡下。 第123章 我是在认真喜欢你 心疼孙子耕耘辛苦的老太后天亮后直接吩咐不必去叫,任由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来。 彼时的傅云朝乍一睁眼就是一张放大的狂狷邪魅笑脸,昨夜的记忆一瞬间涌来,女子瞪眼愣了两秒,然后又紧紧闭上。 此刻的傅云朝心头狂乱如麻,脑子里有万千思绪在飞,又有无数画面在闪,很多念头杂乱滑过就是理不出重点。 “醒了还装什么?” 男人陡然贴近的俊脸笑意深沉。 她是他的了。 终于是他的了。 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没想却是太后一包药解决了问题。 太后啊! 七殿下脑子里划过那老谋深算的脸,竟觉得如花般可爱。 “还装?” 眼见她脸颊通红眼帘乱颤就是不睁眼,沐君珩笑笑低头,“再装我就亲你了。” “殿下!” 女子豁的睁眼将人推开。 “醒了?” “殿下早啊,呵呵。” 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的傅云朝干脆摆烂,决定将昨夜的事彻底掀过。 见她若无其事起了身,某殿下黑眸一眯,顿时将人拽回。 “你这是吃干抹净想不认账?” 男人的胸膛温热,嗵嗵的心跳清晰可闻,傅云朝被他按在身前,一时竟也脸红心跳不可控制起来。 “你不是也不吃亏?咱们就算两清互不相欠。” “怎么互不相欠?” 见她挣扎沐君珩立时将手臂收紧,一张脸笑得邪气撩人。 “昨儿一夜可都是我出的力,你若想两清那就得把我的力气还回来。” “这,这要怎么还?” 不要脸的话瞬间就将傅云朝震惊,瞅着他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床上这种事情他还想只舒坦不费劲儿,那还做什么男人? “怎么还?当然是你上我下,你动我静,咱们再做上一夜才算扯平。” 再, 做上一夜?!! 我做你个鸡飞蛋打光芒万丈啊! 傅云朝猛然用内力一震直接挣脱,顾不上穿鞋就跑去拍门让人送衣衫。 只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却是带的浑身酸疼,尤其初经人事的某处更是不可描述的疼。 “你怎么了?” 流氓见她面色不对,连忙下床。 “你站住!” 女子贴在门边咬牙吸气。 大爷的!原来这种事情如此受罪。 她这时完全不能理解,这样受罪的事,为什么还有男男女女们乐此不疲? “皇子妃,奴婢们现在进去?” 外面宫婢的声音传来,傅云朝还没开口,男人已经扬声吩咐。 “放在门口你们退下。” 外面宫人离开后男人自己开门拿进了衣衫。 “殿下这是害羞?” 傅云朝接过自己的衣裙。 沐君珩要笑不笑,“你不害羞,那床上你让她们收拾?” 正穿衣的女子一愣,瞬间想起那床单之上的落红。 “怎么办?” “叫声夫君我给你解决。” 某人一脸势在必得,傅云朝直接一记白眼。 “事情捅出去欺君的又不只我一个,你爱管不管。” 女子穿着衣裙头也不抬。 “死丫头还拿捏不住你了。” “我为何要被你拿捏?” “殿下和皇子妃起了就赶紧梳洗吧,太后在前殿等着您二位用午膳呐。” 外面忽然响起老嬷嬷的声音,傅云朝一听用膳瞬间撇嘴皱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还敢吃那老太婆的饭? “怕了?” 三两下穿好的沐君珩抬眼瞅见她的小表情顿觉好笑。 “废话,你不怕?” “嗯……”某殿下认真想了一秒,“本殿下倒是求之不得。” 傅云朝根本不接他这话,只让他赶紧把床上东西处理了。 “使唤人也不知道客气点儿,本殿下欠你的?” 某男虽是不满嘟囔,却也手脚麻利将东西卷了提在手里。 傅云朝瞪眼。 “就这样?” 她还以为他要藏起来,怎么却是提在手里,皇子殿下抱床单,如此怪异不怕被人问? “这里光溜溜一览无余你还想怎样?” 这边说着话宫人已经送了洗漱的东西到隔壁宫殿,两人过去梳洗,沐君珩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有眼尖的嬷嬷伸了手。 “这种腌臜东西怎劳殿下收拾,老奴这,啊!” 老嬷嬷话未说完手上就忽然一疼,却是某殿下隔空揍了人。 “这床单是本殿下与皇子妃和好的见证,是要带回去留做纪念的,你敢说腌臜?再乱动我就剁你的爪子。” 嬷嬷脸色一白,立时下跪请罪。 傅云朝面皮抽动,只做不闻。 片刻梳洗完毕要去太后那里用膳。 不想去的傅云朝磨磨蹭蹭。 “殿下和皇子妃请快着些,太后已经等了好一会子了。” 老嬷嬷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催促,沐君珩却是拿了床单抱起人就走。 “嬷嬷转告太后,就说皇子妃身体不适,本殿下先带她回府了。” 眼瞅着某殿下头也不回的离去,老嬷嬷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复命。 “这直接走了能行?” 傅云朝没想他竟有这大胆举动。 “有什么不行?有我给你顶着,哪怕是皇家你也可以随性自由。” 傅云朝眼瞳一震,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 “殿下都不能完全的随性自由,又怎敢承诺于于我?” “我能与不能,只在于想或不想。” 从来不羁的人难得一脸认真。 “你头顶的天,本殿下撑的起。所以阿朝,我是在认真喜欢你,你不妨也放下执念给我一个机会,嗯?” 傅云朝垂着眼帘也不出声。 沐君珩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就觉得有戏,又接着道。 “拨云才能见日,你都不敢迈出去试一试,又怎知我不是那个对的人?你……” “傅云朝!” 七殿下正想一举将人劝服拿下,没想却突然被人打断。 就见前方宫墙下几个宫人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小女子,却正是大周公主,沐柔嘉。 此刻的柔嘉公主单手掐腰一脸鄙视指着指着被人抱在怀里的傅云朝。 “傅云朝你真是好不要脸,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光天化日之下,宫城禁地之中,竟然让男人抱…啊!” 正义正辞严教训人的沐柔嘉忽然一声惨叫捂了脸。 第124章 老爷子中风(一)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你七嫂说话?” “七哥你为了她打我?!” 沐柔嘉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用内力弹她的脸。 “辱我的女人打你都是轻的。” “我哪里辱她?柔嘉说的有错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让男人抱着走,她的规矩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云朝生于野长于野,规矩学到哪里都是情有可原,公主可是从小学史读典,但还言语嚣张目无尊长,不知你的规矩又学去了哪里?难不成学进了粪坑?” “你,你,傅云朝!!” 沐柔嘉自那件事后最不能听见的就是粪和坑二字,偏偏傅云朝还特意将这俩字喊的响亮。 “我什么?殿下是我的夫君,我让他抱怎么了?我俩如此正是太后喜闻乐见,她老人家都没意见,你癞蛤蟆插鸡毛充的什么鸟!” “你,你,你……!!” 嘴仗打不过的沐柔嘉气的浑身直抖,你了半晌也只憋出一句。 “你真是好不知廉耻!” “抱一抱就是不知廉耻了?” 傅云朝笑笑勾了某殿下脖子照着脸上就是响亮一口。 “如此你又如何?” “你,你你………” 从小被灌输女德女戒思想的沐柔嘉,直接就被这大胆举动惊住,一时间瞠目结舌再是说不出话。 “也就这点儿段位了,没意思。” 成功刺激未成年纯洁心灵的傅云朝,拍了拍咧嘴傻笑的男人示意他赶紧出宫。 “哦!”某人忽然眨了眨电眼。 “柔嘉着实不像话,你不妨多亲几口狠狠刺激一下。” 傅云朝鼻子里哼哼两声,懒得搭理。 某殿下瞥了眼段位太低的妹妹,失望离开。 一路被抱着出去着实扎眼,傅云朝就挣脱了某人强行下地,两人一路到了宫门,刚出去就见到外面一脸急色搓手跺脚的彧风。 “主子,皇子妃,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傅家老爷子忽然摔倒昏迷了。” “谢医正还在宫里,属下没有牌子进不了……” 傅云朝忽然两耳嗡嗡作响。 彧风底下再说的什么她已完全听不见,瞥见侍卫身后的马直接就上前抓了缰绳翻身而上。 “驾———” 女子两腿一夹瞬间蹿走,沐君珩扯了腰牌丢给彧风,然后几个起纵已是落在了傅云朝身后。 “彧风去找谢庭了,你不要急。” “我怎能不急!驾!!” 老爷子忽然摔倒昏迷,傅云朝瞬间就想起那不死不活的傅霓裳,就怕是被人下了药,心急如焚的人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不适,一路纵马飞驰直奔小院。 “爹还没死你就要备棺材,只要那棺材敢进门,三爷我就把你敲死了塞进去!” “傅良星我是你兄长!是一国之相,你敢这么跟我讲话?!” “我呸你娘了x的!你算哪门子狗兄长!我他娘的真是投错了胎才跟你这不配为人的畜牲做兄弟,你个,阿阿朝!” 傅云朝冲进院子就看到正互拽着衣襟干仗的两兄弟,傅三爷抬眼瞧见她顿时就红了眼眶。 “阿朝啊,刘太医说你祖父怕是不行了。” “所以为父才说赶紧做了棺材,殿下也来了……” 左相大人乍看见跟着进来的沐君珩立时就变了脸,只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傅云朝一拳砸上了脸。 “你死了生蛆祖父都不会有事!” 女子一脚踢开挡路的爹,直接冲进了屋,里面正收拾东西的刘太医慌忙行礼。 但傅云朝哪还顾上什么礼,只一把抓了人。 “我祖父怎么样?是中毒吗?” 中毒? 刘太医一头雾水,但想起那次的事又瞬间恍然,“回皇子妃,老爷子这次不是中毒,是中风。” 中风?! 那不就是脑卒中脑出血之类的病。傅云朝瞬间冲到床前。 这个时代不能手术可要怎么办?! “情况如何?” 沐君珩看着床上面色灰败双目紧闭的老爷子也有些心惊。 “回殿下,傅老爷子是突然中风,情况比较严重,下官已经施针开了方子,只是……只是醒来的机会怕是不大。” 刘太医低着头不敢抬起,像傅家老爷子这个年纪又劳累了半生的人,身体多少都有些旧疾,况他年前才中毒折腾了一回,现在突然中风,怕是凶多吉少。 “机会不大就是说还有机会?你说需要什么药,或者要什么样的治法,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你只管放手去做,钱不是问题!” 门口站着的傅三爷听到机会不大的话,立时就觉得还有救,瞬间冲过来塞了一大把的银票在刘太医手中。 “我爹还没见到我娶媳妇,还见到阿朝抱孩子,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刘太医你可一定要把我爹救回来啊!” “这这,这不是钱的事儿。” 刘太医一脸惶恐生怕沐君珩误会,忙将银票又塞了回去,“殿下,下官不是因为诊金,下官着实是医术有限已经尽力了啊。” 沐君珩点了点头,“退下吧。” 刘太医忙提了药箱躬身出去,只他前脚出门,后脚彧风就拎着谢庭一头扎了进来。 “祖宗你下次请人能不能派个车?我头都快被他揪掉了。” 被某侍卫提着后领一路飞来的谢庭脚一落地就揉了脖子。 “别废话快去看看!” 沐君珩直接揪着人来到床前。谢庭一见老头儿的面色顿时忘了脖子的事儿,赶紧搭脉。 傅云朝见他搭完右手又换左手,面色凝重也不出声,顿时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谢庭现在是老爷子唯一的希望,所以一屋子人也都屏息静气的等答案。 “突发性中风,脑袋里怕是出了血。药箱快点。” 旁边的彧风忙把他的箱子递上。 谢庭取了颗药丸给老爷子含在口中,然后又将老头儿衣襟解了开始施针。 这时左相大人憋不住问了句。 “请问谢医正家父这病到底如何,可还……” “闭嘴!” 丞相大人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谢庭头也不抬的怼闭了嘴。 彧风瞥了眼委屈憋屈的左相微微挑眉。 这谢庭看诊的毛病一向就是不许人插嘴,他说一句你就听一句,他不说的你就别问。 这会儿主子都还没出声,左相这枪口撞的是一点都不冤。 第125章 老爷子中风(二) 老爷子身上头上没一会儿就被银针扎了个满满当当。 好半晌等谢庭终于施完针,沐君珩这才问了句。 “如何?” 谢庭将药箱合上,摇了摇头。 不能救!! 这一摇头就好比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瞬间就将傅云朝心头的希望之火扑灭,往日与老爷子相处的种种突然在脑海里跑马灯似的不停闪动,喉咙里立时火辣辣呛的难受,女子怔愣的眼中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掉了出来。 旁边的沐君珩心尖猛然一颤,抬脚就踢了某人。 “把话说清楚!” “有你这么对大夫……” 吃痛跳起的谢庭抬头看到傅云朝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自己挨这一脚的原因,赶紧起身解释。 “能治能治!我摇头的意思是不好办,并不是不能治,中风而已,在我手里绝对死不了,放心。” 刚刚熄灭的火光又瞬间燃起,傅云朝立时激动的抓了谢庭。 “你说可以治?!” “当然可以,但就是这病在头上,且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算醒来恐怕也得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而且恢复到几成也不好说。” 中风后遗症,傅云朝当然清楚,但比起这些,老爷子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治那还不赶紧开方子去?” 沐君珩拉过傅云朝的手直接握住。 男人莫名的火气让谢庭一头雾水,但是他也没计较,自去一旁写药方。 刚刚被他摇头吓到的傅三爷这会儿也缓过了劲儿,拍腿就喊了一声,“爹啊———” 其实松了一口气的他本来要喊的是,爹啊,你总算是有救了! 可因为激动,一时有些大喘气,所以一声爹喊出后就停了两秒,可恰恰就是这两秒,就让刚刚进门的傅怀育生了误会。 就见傅大少两眼一瞪,扔了手中药包直接就扑上了床。 “祖父啊———!!!我苦命的祖父啊——你还没看孙儿娶媳妇啊!!!祖父啊———你就这么走了,孙儿可怎么办啊!!!我爹他要给我娶后娘啊祖父啊———!祖父啊,啊呀!” 正自嚎啕的傅少爷冷不防头上挨了一下,转头就看到他叔举着的拳,和他爹黑着的脸。 “三叔你打我干嘛?!” “瞎嚎什么?没死都让你摇死了,赶紧抓药去!” 傅三爷将谢庭刚写好的方子直接拍上他的脸。 “祖父没死?” 傅怀育有些缓不过神儿。“那叔刚才哭什么?”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哭?快去抓药!” 傅三爷懒得跟他的蠢侄儿啰嗦,直接一脚将人踹出了门。 这边谢庭又道。 “我每日巳时过来施针,人最多三日就能醒,到时看老爷子的具体情况再说。” “谢医正果然神医啊!” 傅三爷一听他爹三日能醒喜的什么似的,立时就将刚刚那些银票又塞了谢庭手里。 “这些诊金聊表谢意,谢医正别客气!” 穷的只剩下钱的傅三爷一片真心感谢人,没想这一举动却是让本来和颜悦色的谢庭直接黑了脸,将银票往桌上一拍,抱了药箱就走。 沐君珩看了眼彧风,侍卫忙追了出去。 屋里的傅三爷一头雾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人。 左相指着他弟一番跺脚嗐气,“挣了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谢神医若气狠了明儿不来施针我看你怎么办?!” 不明就里的傅三爷这次却是没有急眼,一脸求知问他哥,“难道他看病不收钱纯粹为人民服务?” 既然这么高的觉悟还生什么气? 左相瞪他一眼正要开口,这时院外忽有相府小厮来找,傅丞相出去问了两句就进来跟沐君珩告了辞。 傅三爷见他渣哥走了,又一脸疑惑去问沐君珩。 某殿下默了默道,“谢家是杏林世家,世代从医已过百年,但是谢庭祖父那辈出了事情,几百人的家族就剩了他一个。” 几百人的家族剩一个那不就是灭族?如此大罪…… 傅云朝眼瞳一闪,“跟钱有关?” 沐君珩点了点头没再往下说。 傅云朝见他就此打住,就知道是不能说,便也不再问。 “不知者无罪,谢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老爷子的病你们不用担心。” 这话一出傅云朝和傅三爷都松了口气。 然后这一日傅云朝直待到夜幕深沉傅三爷再三催促,才起身回府。 彼时洗漱过后某殿下自觉跟着她进了里屋。 傅云朝盯着他瞅了片刻转身上床躺了里面。 两人到了如此地步她再坚持分床不过是无谓的矫情,更何况外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过度关心她们的精明老嬷嬷。 不想被太后再次传唤的傅云朝只能默许,不过好在某殿下还有自知之明,哪怕心头再怎样狂喜,也只规规矩矩躺了外面,静等女子呼吸均匀彻底睡熟,才转身悄悄将人拥进怀里。 一宿无话,第二日傅云朝醒来时沐君珩已经入宫早朝,她简单洗漱过后随意吃了两口就又赶去了小院。 然后一整日待在那里直到夜深才回,第二日也是如此,第三日傅云朝更是早早赶去,眼睁睁又守了一天,可惜一直等到夜深老爷子还是没醒。 “再等一会儿就宵禁了,谢医正都说了要到寅时左右才会醒,你这会儿再急也没用,回去歇着吧。” 傅三爷见她坐着不肯走只能强行将人拉起。 “我今儿不走了。” 傅云朝从床头起身又坐到了床尾,她今日回去也是睡不着,不如在这里守着。 “你不走怎么行?总不能在这里坐上一夜,再说你不回去七皇子那里……” 傅三爷话没说完,就听到跟来的春杏在外面喊了一声殿下来了,于是又让进来的沐君珩赶紧把她弄走。 “她今日回去也是睡不着,我陪她一起等。” 男人说着在窗下椅子上坐了,傅云朝听到这话抬头瞅着对面的人,片刻唇角爬上了老爷子昏迷以来的第一次笑意。 夫妻两人皆如此,傅三爷只能作罢,且不止他二人,就连傅怀育也在宵禁之前匆匆从赌坊赶了过来,进门就问祖父醒了没有。 第126章 催生的老头 傅三爷没想他这个点儿还能来,乍愣之后就说了一句。 “你爹一定不是我爹亲生的,你也一定不是你爹亲生的。” 饶口的话将傅大少说的一脸懵,没听明白的他也没纠结,跟沐君珩二人见了礼后就跑向了院子里的厨房,原来这厮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几人都守在小院儿,而谢庭也不愧有神医之名,夜里寅时刚到,老爷子就睁了眼。彼时狂喜的傅三爷抱着他爹一通狂喊,激动的男儿泪都流了出来。 傅云朝见老爷子怔愣过后嘴巴就不停开合,只是傅三爷嗓门太大,完全将老爷子声音淹没。 “三叔你小点声,我都听不到祖父说话了。” “爹说话了?” 激动的傅三爷捧了老爷子的脸,一脸期待,“爹你说什么?渴了还是饿了?谢神医说你醒了就能喝点稀粥,要不儿子现在给您弄去?” 老头盯着他儿子的脸嘴唇翕合声音虚弱。 “你个瘪犊子……要把老子震……聋了,滚——” “哈!” 探着头听的清楚的傅怀育忍不住笑出声,就又见老爷子冲傅云朝伸了手。 “朝儿……” “真是白担心你几日,一睁眼就骂人,你眼里除了阿朝还有谁?!” 热脸贴了冰屁股的傅三爷甚是不爽起了身,照着呲牙大笑的傅怀育头上就是一下。 “笑什么笑,你也是个不受待见的,还不跟我到厨房熬粥去!” 傅怀育也不生气,咧了大嘴跟着出门。 “祖父要说什么?” 傅云朝听老爷子说话口齿还算清晰,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 傅老爷子又转头看向某人,沐君珩眼帘一动抬脚上前叫了声祖父。 见老爷子也朝他伸了手,虽不明白要做什么,但也递了上去。 老头儿费力的将二人的手搭在一起,然后目光殷切的说了一句。 只他刚醒来到底虚的很,才强撑着骂了儿子,这一句却是声音极小且又半含在嘴里,傅云朝压根儿听不清。 但见一旁的沐君珩含笑点头,就问他老爷子说的什么。 “祖父说……” 男人瞅着她笑的意味深长。 “赶紧要个孩子。” 啊?! 傅云朝再想不到老头儿睁眼跟她说的第一句竟是要个孩子。 “祖父,你是不是迷糊了?” 再不就是跟太后窜了魂儿? 不然她成婚半年从未提过这事儿的老爷子怎么突然催生。 老头儿嘴唇又抖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傅云朝反握了他的手安慰。 “祖父有话不用急在这一会儿,先喝点水缓缓吧。” 说着就去桌上倒水,然后等她转身回来就见沐君珩已将老爷子扶靠在他身上坐起。 从小金尊玉贵被人侍候的皇子殿下能有这种举动傅云朝很是意外,这一刻心底似有什么被触动,但是她却没有深想。 老爷子饮了半杯水,长长出了口气。 “祖父这几日跟做了场大梦似的。” “祖父梦到谁了?梦到神仙来接你了?” 老爷子醒来后头脑清醒言语清晰,傅云朝也有了心情玩笑。 “老头儿我哪有那个命?我是……” 到底是上了年纪,又大病初醒,老爷子不过才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喘息。 傅云朝又忙扶他躺下,片刻缓过劲儿的老头儿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身体不比以前,就扔了长篇大论的心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就让傅云朝赶紧生个孩子。 “我已是风吹吹就倒的时候了,若真一闭眼去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趁我还能瞧的见,你赶紧生个孩子,不然我就是去了也是死不瞑目!” “谢医正说祖父身体好着呢,您说这丧气话做什么?” 傅云朝不知道这老爷子怎么病了一场后就对孩子的事儿上了劲。 再说就算她生了孩子那也不姓傅啊,馋孙子也该找他叔或是傅怀育催生,怎么就揪着她不放了。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念想了,你就说答不答应。” “那你先告诉我原因。” 总不会平白无故就执拗上了,傅云朝觉得这老头儿明显的欲言又止。 老爷子眼珠转了转,瞥了眼旁边的男人,却是没有开口。 “祖父可是怕我日后再娶侧妃,三妻四妾冷落了阿朝,所以想让她生了孩子好稳固地位?” 沐君珩笑笑开口,被说中心事的老头儿眼神闪烁,也不否认。 “我听说殿下后院的女人足有上百人之多,三妻四妾又算什么?” 原来如此! 傅云朝一瞬间恍然,原来老爷子是知道了那一百零八。 “那些人都是摆着看看,祖父不用担心,您现在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什么摆着看看,那男人都是……”老爷说着瞥了沐君珩一眼,嘴里的话忽然噎住。 某殿下尴尬摸了摸鼻子,然后借口去厨房看看就出了屋子。 这时老爷子才拉着傅云朝的手好一番语重心长的长篇大论,反正就是男人各种靠不住,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更加靠不住,比如他的那个好大儿。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要见到她怀孕生子他才能彻底放心。 女子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操心,只能安慰着说生,一定生,马上生! “只是这生孩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就是现在怀上也得到明年才能见到人,所以祖父你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行。” 老头儿见她松了口,立时就来了精神,“放心,祖父一定好好活着。” 刚好这时傅三爷端了凉好的粥过来,老头儿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硬是将一碗白粥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就让傅三爷去给他煎药。 “每日给我多加两顿药,再多加一倍的量熬的浓浓的,老头儿我要尽快恢复好抱重孙。” 傅云朝面皮一阵抽动,还没开口就听傅三爷道。 “是药三分毒,爹你这加倍又加量,哪里是要抱重孙,分明是要去见阎王!” 老爷子浑身无力不能打人,气的哼几声,但细想又觉得儿子说的有理,只能将加药的事作罢。 第127章 大厨 几人这一番折腾已是天色大亮,这时身体虚弱的老爷子又再次睡了过去,沐君珩也要入宫去早朝。 傅三爷让傅云朝赶紧回府,但她却坚持要等谢庭来了再问问情况。 于是女子又在小院里待到巳时,彼时谢庭给老爷子仔细检查完之后几人才知道老头儿表面看着挺好,其实一条腿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后期的康复是个漫长的过程,除了谢庭定时施针,还要老爷子坚持不懈的锻炼。 脑卒中的病人有一大半都会致残,傅云朝早已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这么一来,她之前的所有计划都要推翻。 老爷子如今离不开谢庭更离不了京都,而她也不可能抛下老爷子不管,所以老爷子回雁门和她要和离去山高海阔的事都变成了空想。 按谢庭的意思,老头儿虽然醒来,但身体依然脆弱,一旦二次中风恐怕就是凶多吉少,所以她哪还能和离去刺激他。 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无法左右命运时,只能不断调整自己。如今的傅云朝也只能重新审视自己和她与沐君珩的关系。 她内心复杂的想法与变化沐君珩并不知情。 这日他从宫里出来彧风忽然说墨渊查到了关于玉牌的事情,两人便径直去了飞花楼。 “都查到了什么?” “回主子,那玉牌确实是出自西梁,且还是西梁皇宫。” 西梁皇宫? 沐君珩剑眉微蹙,“你是说阿朝的母亲是西梁皇室?” “回主子,据属下所查,西梁皇室中与皇子妃母亲年纪相当的除了一个前年因病去逝的长公主,其她都尚在。所以皇子妃的母亲是西梁皇室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那玉牌却是一对,现在的西梁皇帝手中就有一块一模一样同等质地的玉牌,只是上面刻的是个“日”字。 日与月? “皇帝的宫嫔呢?” “回主子,属下也查过了,并没有身份符合的女子。” 沐君珩黑眸沉沉也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又道,“还有什么?” “暂时就这些了,那玉牌的事情很是隐秘,属下能查到的不多。” “再查,查清楚为止。” ……… 关于玉牌和母亲的来处傅云朝并不知情,她现在一心都在老爷子身上,老头儿知道自己一条腿不能动的时候,很是沮丧了两日,傅云朝一直开导又拿毫无踪影的重孙利诱,才让他又拾起信心,答应配合治疗每日锻炼。 谢庭这些日子的治疗从未间断,对于他的精心医治老爷子很是感激,但人家不收诊金,又让他心里不安,老头儿是个厚道人,总觉得人家救了他的命无以为报很是亏欠。 他将这事跟傅云朝提起时,女子立时就有了主意,于是当第二日谢庭再来施针时,傅云朝就直接邀人留下用饭。 “皇子妃的好意谢庭心领了,但我等下还要进宫给皇上诊脉,所以不能多……” “谢医正吃过宫保鸡丁吗?”福云朝不等他说完笑着打断。 “什么鸡丁?” 一听到吃的谢庭眼角瞬间上扬。 “水煮肉片,湘味小炒茄子,梅菜扣肉,一品豆腐,还有回锅肉,口水鸡,谢医正吃过吗?” 一连串从未听过的菜名让谢庭的眼睛一亮再亮,口中极速分泌的唾液让他不由吞咽了一下。 “不知皇子妃说的这些菜是……” “谢医正这些日子辛苦,这些都是今日特意宴请答谢你的菜品。” 傅云朝笑笑看着眼冒星光的人又问了句,“不知谢医正可方便留下用膳?” “方便!当然方便!” 这么多没吃过的东西,太方便了!! “那皇上的脉……” “让他等着!” 谢庭瞬间撂了药箱将手一搓,“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很快,谢医正可以在屋里稍坐一会儿。” “我坐不住,是哪位大厨在做?我去看看。” “那跟我来吧。” 傅云朝神秘一笑将人领进了厨房,彼时被她安排做准备工作的春杏和阿欢已经将所有东西按要求准备就绪。 阿欢见她进来,忙替她挽了袖子勒上围裙。 “得亏福嬷嬷没跟着一起来,不然若知道咱们让皇子妃下厨,还不定怎么罚咱们呢!” 谢庭听到这句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 “你你,你亲自下厨?!” “谢医正救我祖父性命,云朝亲自做菜感谢是应当的。” 眼看锅已烧热,傅云朝也没多话倒油下菜很是利索。 被惊到的谢庭本来已经转身要跑,但突然窜出的香味就如勾魂的铁爪,直接就将他吃货的动脉卡死。 一秒的纠结之后,太医直接咬牙跺脚。 死就死吧,先吃好了再说。 “这个是什么,好香啊!” 瞬间来到跟前的谢庭,盯着锅里的东西眼睛亮的骇人。 “回锅肉。” 炒好装盘的傅云朝直接将菜盘递给他,“谢医正先尝一口?” 谢庭嘴上说着不好不好,身体却很诚实的拿筷子夹了一片丢入口中。 “嗯———” 只这一口顿时就让谢庭彻底沦陷,将某殿下抛在了脑后,再顾不上那人会不会震怒,两眼直接就冒了星星。 于是某吃货干脆就守在旁边,盯着那菜一个个出锅。 很快所有菜品齐备上桌,傅三爷和傅怀育也已回来,两人昨日就已知道傅云朝的计划倒也没觉意外,只是震惊她竟能做这样一桌子菜。 “阿姐还有这本事?之前在府里怎么没见你做?” “府里自有厨子,我干嘛要自己动手?” 那一世吃外卖吃腻了的她,没事也会跟着菜谱学做菜,但那都是一时兴起,偶尔为之,却并不是因为喜欢做饭。 这时老爷子被傅三爷扶到桌前,本来是让谢庭坐主位,但他死活不肯,所以还是老爷子坐了。 一桌子都是随性而为的人,也就没讲那么多规矩,看老爷子动了筷子大家也都纷纷开吃。 傅云朝的手艺放在那个世界只算个家常水平,但在这里借了新奇菜品的光,倒是让大家赞不绝口,尤其那谢庭头也不抬只顾埋头碗中。 “阿朝什么时候会做饭的?叔怎么不知道?” 吃到一半的傅三爷觉出不对,这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丫头,在雁门时炒个鸡蛋都能囫囵个带壳儿下锅,这怎么就成大厨了? 第128章 一物降一物 “吃饭也堵不了你的嘴!她什么时候会的非让你知道?” 老爷子举着筷子就敲了他儿子头,他自然知道傅云朝的手艺是回来的魂儿带的,但这事情太过离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被当成妖邪。 “爹你敲了我一头的汤水!我问问怎么了?” 傅三爷扒拉着脑袋顿时挪了椅子远离他爹。 “食不言寝不语!再说我就将那汤盆子扣你头上!” “什么食补盐勤补玉,才来京都几天啊,你还拽上文了。” “你这瘪犊子,你是看你爹瘸了打不了你?” 老爷子说着真就去端汤,谢庭眼疾手快拦了。 “老爷子这可不能砸。我还没尝呢。” 老头这才想起还有客人在,立时尴尬咧嘴,吩咐傅怀育给人盛汤。 “自己来自己来,不要客气。” 谢庭说着自舀了汤,吸溜一口后不由咂嘴。 “这汤也是绝了,皇子妃做的这些菜放眼整个京都也……” “谁做的菜?” 沐君珩清凉的嗓音忽然响起,谢庭端汤的手一抖,下一秒就撂了碗赶紧起身。 屋里一众人见到他来也都慌忙站起,老爷子也要撑桌子起来。 “祖父不必多礼,您腿脚不便坐着吧。” 沐君珩笑笑站在门口也不进屋,只一双眼将桌上吃的七七八八的菜品扫了一圈。 “挺丰盛啊,谢庭说是谁做的菜?” “咳!那个……” 深知他脾气的谢庭这会儿恨不能原地消失,“你媳妇做的”这话在舌尖打转就是不敢出口。 “我做的,谢医正救了祖父的命,又忙了这些天,云朝无以为报,所以做了几个小菜谢他。殿下不是出城去了,怎么这会儿回来?” “忙完自然就回来了,菜做的不错,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回了。” 沐君珩说着跟老爷子行了晚辈礼转身出门。 屋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觉得这人虽一脸笑意,但还是有些不对。 “朝儿快回去看看,别是有什么事情。” 老爷子有些不放心。 “我也吃好了,多谢招待告辞。” 谢庭说着就走,但已抱了药箱的人,转头看到桌上才喝了一口的美味菌汤,到底没忍住又折回去几口饮尽。 “不能浪费呵呵!” 太医抹着嘴巴一溜小跑走了,老爷子催促傅云朝快快回去。 女子也觉出那人情绪不对就让春杏和阿欢自行回府,她去追了沐君珩的马车。 只她一路小跑跟着叫了几声也不见停,几步的距离不至于听不见,傅云朝便知是有人故意为之,觉得莫名其妙的她也有些恼火,立时停了脚步掉头就回。 “主子,皇子妃又回去了,要不要停车?” 赶车的彧风问的小心翼翼,主子的脾气和心思他自然了解。 对于皇子妃,主子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的心心念念,这么些年难得将一个女子放进了心,只可惜人家没太把他当回事。 本以为有了太后误打误撞的搅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突飞猛进,眼下看来也并非如此。 皇子妃似乎并不把他主子当回事。 “不停!直接回府!” 硬邦邦的话从车厢传出,堵气的某殿下径直回了府。 两人这一闹直接就到了晚上,彼时天色已经全暗,沐君珩晚膳也没吃,从回府就一个人坐在书房不出声也不点灯。 外面守着的彧风眼瞅着两口子闹到现在,正不知这事如何收场时就看到女子从院外进来。 “殿下不在?” 一见她来,侍卫瞬间松了口气。“主子在呢。” “那怎么黑乎乎连盏灯也没有?” 傅云朝说着话径直进去将灯点亮,就见那男人面无表情坐在桌案后,不出声,也不看她。 傅云朝撇了撇嘴,她这会儿已是明白他生的什么气。于是直接上前握了他手。她虽没说话,但这一个动作已让某人心头郁结的火气瞬间消了几分。 “走吧。” 简简单单两个字,没说去哪儿,也没说要做什么,只手上一个用力,某殿下已不自觉跟着起身。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彧风看到被女人小羊羔一般牵着的主子不由叹气摇头。 还以为要闹多大阵仗呢,才俩字就被搞定了。 主子你的节操呢? 你威武不屈的男人气魄呢? 嗐! 果然一物降一物! 两人出了院子穿廊过院去往后院儿,这一路傅云朝虽没说话,但握着某人的手却是一直也未曾放下,所以七殿下心头的火气在这温软小手中不可控制的一点点消散,待回到屋里已是没了大半。 “抬进来吧。” 女子一声吩咐两个丫头已是抬了一桌菜进屋。 傅云朝给他递了碗筷。 “我做的,跟那一桌没有一样重复的,所以殿下您吃的这些菜都是头一份儿。” 男人唇角抖动,但还是板着脸没有出声。 傅云朝瞥他一眼。 想笑就笑忍那么辛苦做什么? 看你能憋到几时。 女子也不多话,只给他夹了菜放到碗里,两人默默吃饭,屋里安静的有些怪异。 好半晌用完晚膳丫头抬了榻桌下去又送了漱口的水,傅云朝才开口道。 “殿下可消气了?” 沐君珩终于哼了一声,“知道我在意你还故意为之。” “什么叫故意为之?昨日是你自己说今儿有要事出城我才没提。” 一顿饭而已,谁知道他会如此小气。 “所以殿下你真是为了一顿饭吃醋生气,绝食抗议?” 男人虽没有出声,但那默认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傅云朝忍不住勾了唇角。 这跟几岁的孩子有什么区别?亏他还有个疯阎王的称号。 “死丫头你敢笑我。” 沐君珩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幼稚,一时竟有些恼羞成怒。 他这一恼不要紧,本来只是勾了唇角的傅云朝直接就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傅云朝!!” 某殿下被她笑的脸上挂不住,伸手就拽了人。 两人正闹着时福嬷嬷忽然在外面喊了一声。 “回头再找你算账。” 沐君珩怏怏松了手,然后让福嬷嬷进来。 “这是做什么?!” 傅云朝看到托盘里的两碗药汤嘴角的笑顿时僵掉。 怎么又熬了汤药?她的小月子可是早就结束了。 “回殿下,皇子妃,这是太后特意让太医院配的强身健体有助身孕的汤药。太后吩咐让嬷嬷每日给殿下和皇子妃熬上一碗,看着你们喝下。” 福嬷嬷低着头恭恭敬敬。本来按太后的意思,那日出宫后就要开始熬的,但因为傅家老爷子突然中风,皇子妃一心都扑在了老头儿的病上,她就自作主张缓了几天。 如今那老爷子已经慢慢好转,这药汤也该喝起来了,不然回头太后追究下来可是不好交差。 “本殿下不需要,拿走。” 沐君珩直接拒绝,他这个年纪喝汤药补身,侮辱谁呢这是? 第129章 傅云朝的决定与赌坊危机 “殿下不要为难老奴,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嬷嬷也是奉命行事,这都是强精补身的药汤,对身体并没什么害处。” “本殿下身强体壮不需要补。”说着转头看向某人。 “我虚吗?” 咳!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傅云朝差点被噎着。 但她知道此刻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于是清了清喉咙。 “呵呵,殿下龙精虎猛哪能虚呢。” “嬷嬷听到了,这药本殿下不需要。” “殿下……” “嬷嬷不用多说,这药我是不会喝的,就是皇祖母来了也是一样。” “那皇子妃的药得喝,这可是补身助孕的。” 福嬷嬷知道这疯批皇子不是她能强求的,于是就又把目标对准了傅云朝,她喝了,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一半,多少能交点儿差。 “她有没有身孕全在于我,本殿下不出力她就是一天喝一盆也没用,所以你这药汤她喝不喝都一样,拿走吧。” 傅云朝还没开口沐君珩就已替她拒绝,女子唇角一勾,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殿下这不是为难嬷嬷,嬷嬷该怎么跟太后娘娘交差?” “怎么交差?” 沐君珩敲了敲手指,“你就跟皇祖母说,三个月为期,若三个月阿朝还没有身孕我们就凭她摆布。” 福嬷嬷略一沉吟就点了头,“如此老奴就按殿下的话去回。” 喝药这种事又不能强灌,他们若死活不喝她也没办法,如今有了三个月的期限她也算勉强可以交差。 老嬷嬷走后傅云朝嘘了口气,“殿下这招缓兵之计是不错,可三个月之后又该如何?到时真要天天喝苦汤?” “别说三个月。”某殿下突然对她眨了电眼,“只要你给本殿下机会,就算只有一个月我也能让你怀上。” 咳! 傅云朝一声干咳掉头就走,但却又被这人一把拽回。 大手直接揽过腰身将人箍在身前,邪肆的俊脸挂满痞气的笑。 “你不是答应了祖父要尽快生个孩子?” 夏日衫薄,这样紧紧贴着,傅云朝都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脸颊不由爬上燥热。 “那不过是安慰病人的话殿下也信。热死了,快松开。” “阿朝。” 沐君珩恍若未闻盯着她脸颊快速蔓延的红晕。 “你主动牵我手是不是就代表接受我了?” 傅云朝推搡的手忽然停住,却是低垂着眼帘没有出声。 她忽然沉默,沐君珩也不着急,就这么抱着人静静等待。 片刻, “殿下不是说过凡事试了才知对错,反正一时也走不了,云朝干脆试试。” 哈! 某殿下瞬间大笑出声,星辰般的黑眸流光熠熠华彩动人。 “傅云朝,这绝对会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但愿如此。” 傅云朝抬眸看着眼前肆意张扬的俊脸,她是个爽利的性子,决定的事就不会再扭扭捏捏。 虽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但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越想要什么就越抓不住什么,既然自由越来越远,那就坦然接受现在。 “放心,你定不会后悔。” 男人张扬的笑脸直接低下,“来,亲亲。” 神经! 傅云朝一巴掌盖到脸上,推开人自去洗漱。 “阿朝———” 某殿下拉长的音调让人直起鸡皮。 傅云朝哐一声关了西次间的门。 …… 因为某殿下给了三个月的保证,所以老太后也不再逼迫两口子喝药,只是她这边不施压了,老爷子却是又上了劲。 因着他的病,傅云朝几乎每日都要去小院探望,一是不放心,二也是给他解闷儿,毕竟腿脚不便老爷子整日窝在家里着实无聊。 只是老爷子催生催的太紧,几乎每次见面都会问一句,“可有信儿了?” 搞的傅云朝简直头大,不去吧,着实挂念,去吧,又实在被催的烦心。 尤其这老头儿近日不知怎么又添了个健忘的毛病,才说过的话可能一会儿就忘了,有时还会一天数次的问傅云朝有信儿了没。 弄的女子哭笑不得要气不能,这日老头儿第八次询问之时,傅云朝终于受不了。 “快了快了,就是这几日的事儿。您再晒会儿太阳,我去赌坊看看。” 被他问崩溃的傅云朝喊了傅三爷专门买来的小厮好好照看,然后就直接跑路。 宝泰赌坊的生意如今在京都城可以说是独一份儿的火,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吸金能力。 只不过素来门庭若市的赌坊在今日傅云朝到达时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偌大的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人影,女子正疑惑时就听到傅三爷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谈好的买卖,你怎能如此不讲信用!这么大赌坊让咱们两天搬走,这不是明摆着想逼死人!” “三爷你不能这么说话,所谓世事无常,我这不也是家里急用钱吗,人家出的价钱是你们的三倍,而且这违约银子我也一分不少赔给你们了,如今这铺面已转,限你们三日搬走的是那穆公子,跟我可没有关系。”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咱们本来定好的事,只等你回来就能交易,你怎能一声不吭卖给别人?!” “再者别说三倍,就是十倍你三爷我也出的起,但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你………” 傅三爷在里面一阵疯狂输出,傅云朝在外面听的直皱眉头,那男人的声音她识得,正是这赌坊铺面的主人梅留金。 原先傅怀育盘这铺面的时候这梅老板舍不得祖上家业,所以是只租不卖,傅怀育没办法就一次性交了五年租金,又定了十万两银子的天价违约金以防中途生变。 后来没多久这梅老板生意受挫,傅云朝就提议趁机将铺面买下,然后几经商谈,这人好不容易同意售出已经要签契约时,他家里却突然出了变故,回老家奔丧去了,双方本来约定等他回来就进行交易,没想这一回来竟是不顾天价违约银子将铺面卖给了旁人。 傅云朝脸色发冷,这宝泰赌坊自李喜年那件事后,满京都都知道她和傅怀育是幕后老板,如此还敢收购铺面强行赶人,这买铺子的穆公子绝非寻常百姓,傅云朝有种直觉,这穆公子该是冲她和傅怀育而来。 第130章 穆三刀 “不知那穆公子是什么来历?竟能让梅老板不顾十万两的违约银子将铺面卖与他。” 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转头就见傅云朝一身清冷立在这后院门口。 梅留金一见她来忙行了礼,但却是闪烁其词。 “皇子妃,在下不过是个市井小民,只认银子不认人,买卖吗,自然是价高者得。” “价高者得?” 傅云朝要笑不笑走上前,“梅老板口口声声说那穆公子出了三倍银两,你这一处铺子两通间的门脸加个小院,咱们当初谈的价格是两万两银,是也不是?” “是,可人家给我的是六万两。” “六万那可真不少。”女子要笑不笑坐下。 “可你别忘了,咱们除了买卖还有租赁,你将铺面卖与我们却是不用付违约金的,如今你左手收六万,右手赔十万,这一进一出,一分不赚还得倒贴四万,这就是你所谓的缺钱用,价高者得?” “这,这,这………” 梅留金眼神闪烁说不出话。 “阿朝说的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倒贴银子卖铺面,你当三爷我是傻的?” 傅三爷忽然拍了桌子,“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就别想出门!” “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是差在这上面。” 一旁的傅怀育这会儿也回了神,他刚刚满脑子都是铺面被收了怎么办,根本就没想到这茬儿。 “那,那十万两又不是我出的,是人家穆公子看上了这间铺子,情愿出了这十万两违约银子的。” “穆公子出的?” 傅云朝挑眉。 “是,不然我现在哪有这些银子赔你们。” “那可真是大手笔,十六万两都快买下半条街了,他却只要你这半大的铺面,这穆公子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你说谁傻?!” 一个怪异的嗓音响起,众人回头就见一个五短身材华冠丽服的男人,带着两个高大随从一脸怒气走了进来。 傅云朝一双眼在他那过粗的剑眉和两撇青须上扫过,顿时就皱了眉头。 “你难道就是穆公子?” 矮小男人将手中折扇啪一声展开,很是不屑瞥了眼傅云朝,“正是,这铺面已被我买下,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原来是你个三寸钉在背后使坏!” 傅三爷一听这人就是穆公子,瞬间冲到了跟前。 “你说谁是三寸钉?!真是放肆!” 放肆? 傅云朝眉头蹙的更紧,盯着穆公子的一双眼也越发幽深。 “说的就是你。” 傅三爷居高临下瞪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胸膛的矮小男人。 “大胆。” 穆公子身后的随从忽然上前将傅三爷推开。 “干什么?想打架?管你什么木公子石公子,三爷我可不怕!” 傅三爷说着就撸了袖子,“有种现在就跟你三爷过两招!” 花十六万两买这样一间铺面,明显的不安好心。 傅三爷喷火的眼恨不能将眼前的矮公子直接点了。 “三叔不要着急。” 傅云朝瞅着眼前的穆公子笑的别有深意。 “瞧着穆公子也是个精明人,大周律法明文规定,房屋租赁期间,房主不得随意涨租,不得找各种理由把租客赶走,就算房主把房子卖了,原租客若不愿走,就有权继续租住下去,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胡说!本公,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穆公子瞪着一双圆眼去看身后的随从,随从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清楚。大周律法有十多篇共五六百条之多,他们哪里能知道的全。2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傅云朝瞅着傅三爷和傅怀育也是一脸懵逼,就知道叔侄俩显然也不知道。 其实这条律法,也是她当初满大街找铺面时偶然了解到的。 “就算有又如何?这铺面现在已经是我的了,管你什么律法,本公子就不租给你!” 穆公子说着从袖子里抽出账纸啪的拍到桌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这间铺面现在是我的,你们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不必等两天,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呦!原来已经签过契约了。” 傅云朝笑笑瞅着桌上的契纸。 “穆三刀?公子这名儿够雅的啊。” “雅不雅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穆公子说着就吩咐随从,“把这里东西都砸了,我看他们走不走?” “你敢砸一个试试?” 女子水眸幽幽要笑不笑。 傅三爷一听要砸东西,瞬间就冲了过来,“你们谁敢动三爷今儿就宰了 他!” “呵!” 穆三刀似听了天大的笑话。 “本公子就是借你八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宰了我。” 说着小手一摆,“不知天高地厚,先把他的手脚给本公子卸了。” 后面的两个随从瞬间动了手。 旁边的梅留金一见这阵势立时就抱头跑走。 反正这铺面已经卖了,管他们谁死谁活跟他再没关系了。 “敢打我叔?看本少爷跟你们拼了!” 傅怀育一瞧对方动了手也立时舞着双臂跳了上去。 不过可惜,他这京都一枝独秀终究只是个秀儿,摆着看看还行,真动起手,还不够人家一拳抡的。 所以他还未到跟前就被其中一人一脚踢上面门,直接打飞出去。 若不是傅云朝出手够快接了他,这厮今日非得见红不可。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关门去。” “啊?” 傅大少爷捂着脸还没回魂儿。 “关门,你姐我要打狗。” 傅云朝说着抓了裙摆往腰间一塞,足尖一点照着一人脑袋就是一个飞踢。 只这一下,一声清脆咔嚓,那人顿时瞪眼直挺挺倒下。 “你,你好大的胆!你可知我们是谁?” 另一个随从乍然一惊,瞬间就抽了腰间软剑,不防他腰间武器的傅三爷直接就被划伤了手臂。 “不必自报家门,本姑娘对疯狗的出身没兴趣!” 傅云朝说话间将他叔拽到身后,“这个我来对付,你去将那穆三刀的嘴堵了捆上。” 第131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阿朝你……” 傅三爷正要说这厮厉害阿朝你对付不了,只才开口就被她侄女的凌厉招式吓到,就见傅云朝不过两下就卸了这人武器,然后抓了人的手臂一个抱摔已将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壮汉死死压在身下。 “啧啧!果然是小篮子胜过老篮子!” 被侄女飒到的傅三爷忍不住赞叹,然后转身去找穆三刀。 “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嗯!!” 被撂倒的随从还没说完就被傅云朝一拳砸在脸上,殷红的血水瞬间喷出,这厮下巴已经歪向一边说不出话。 “都说了本姑娘不感兴趣还要报家门,保持点神秘感不好么?” 说完换了手又是一拳,才歪到左边的下巴顷刻又歪回了右边,不知碎了多少块的下颚骨已经软绵绵撑不起形状。 不过这人到底身手不错,虽被这两下打的眼冒金星头脑发涨,却是忽然一个曲膝,虚晃一招后趁机逃脱。 傅云朝这边跟他撕打,那边傅三爷已是冲过去找了穆三刀。 “好大的狗胆!敢对我动手,你想被灭九族吗?” “灭你娘的族!” 才被砍了一剑正没好气的傅三爷抓了他前襟直接就是一拳。 这穆三刀瞧着咋咋呼呼,实则虚有其表的厉害,只这一拳直接两眼发黑头晕目眩,瞬间瘫软。 “你,你,你……” 穆三刀强撑着要晕死过去的脑袋,伸手指着傅三爷却是嘴唇发抖说不出囫囵话。 “我什么?敢来我宝泰赌坊找茬儿,今就让你见识见识三爷的厉害。” 傅三爷照脸啐了一口,想着刚刚傅云朝的交代左右找不到绳子,就干脆抽了腰带将这穆三刀一顿乱捆。 “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诛你九族!我要让父唔!唔———唔———!” 刚缓过劲儿穆三刀还没喊完就又被堵了嘴。 “怎么样?你三爷的袜子味道如何?” 傅三爷说着又脱了另一只硬塞到他口中。 将个穆三刀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直翻白眼,再也出不了声。 “嗯———这什么味儿?” 刚收拾完随从的傅云朝一过来就皱了眉。 “臭吗?” 傅三爷认真吸了两口气,“叔可是天天洗,不过就是天热了脚丫子闷的有些酸而已。” 脚丫子酸? 某女震惊低头就看见她叔两个光溜溜的大脚板,然后再看到穆三刀嘴里的那一团。 傅云朝顿时面皮一阵剧烈抖动。 叔啊! 你若知道这穆三刀的真身会不会被吓死? “这狗娘养的忒坏,竟然想坏我们宝泰生意,也不知是谁家养出的孬种,口气还不小,张口就灭人九族。” 傅三爷说着指头就戳上穆三刀的头,“你以为你是谁?还灭我九族?皇上的儿子娶了我的侄女,论下来大周皇帝跟我就是兄弟,灭我九族?看三爷我让皇帝老哥刨了你家的祖坟,挖了你家的祖宗!” 脑门被戳的通红的穆三刀瞪着的眼就差喷出火,一个劲儿的呜呜就是说不出话。 傅云朝在旁边一阵猛咳,赶紧将她叔拉到一边。 穆三刀看到眼前的女子更加呜呜的厉害。 “想说话?” 傅云朝一张脸笑的灿烂。 “唔———唔唔唔———” “可我不想听啊。” 女子笑笑摸上穆三刀过于粗野的眉。 “瞧瞧这浓眉大眼多漂亮。” 说着哐哐两拳怼上眼窝。 小手往下又揪了揪嘴边的青须。 “再瞅瞅这两撇胡子多性感。” 哐哐又两拳怼上腮帮。 “呜———呜———” 穆三刀瞬间肿起的眼眶里泪水喷涌,扭动挣扎,奈何傅云朝还没打算放过他。 硬拳一通乱打,只让这穆三刀最后肿如猪头连哼哼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管你是几刀,记住喽,我傅云朝不好惹。” 女子说着眼中杀意忽现,蓄了内力的拳正要给人致命一击,然这时忽然哐当门响,却是几个高大侍卫踹开了门一涌而进。 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穆三刀一见来人,立时如打了强心针一般,瞬间瞪大了眼睛手脚乱弹不停呜呜。 “你激动什么?” 傅云朝眼角的幽光闪烁,在那几人扑过来的空档又快速的,狠狠的踹了两脚。 算你丫的命大! “公主!!七皇子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几人一拥而上扑向了穆三刀。 傅云朝一头雾水满眼震惊。 “什么公主?!你们这些人为何管一个男人叫公主?” “你你,七皇妃,这可是咱们柔嘉公主!!” 几人瞅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沐柔嘉,胆都要被吓破掉,七手八脚解了她身上的腰带,又取了嘴里的袜子。 “杀,杀,杀了她!给本,本公主杀了她———!!!” 终于获得自由的沐柔嘉瞪着吃人的眼,恨不能立时将傅云朝生吞入肚。 “本公主?” 傅云朝一脸单纯疑惑,“你真是公主?” 女子说着拽了穆三刀的两撇胡须用力一撕。 一声高昂惨叫瞬间响起。 她的动作如闪电般迅速,一群人还没及反应就又听到一声叫,却是穆三刀的粗眉也被揪掉。 这时的傅云朝发现新大陆般将两手一拍。 “哎呀!真是公主啊!” “哎———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吗?公主您怎么不早说啊!” “你,你……” 沐柔嘉差点让她这句不早说刺激的死过去。 她给人说的机会了吗她! “你,你们给我打死她,打死他,再打死他!” 沐柔嘉将傅家叔侄仨挨个儿点了个遍。 “公主凭什么打死咱们?所谓不知者不罪,你弄成那副鬼样子,谁会认得你?而且不顾律法抢铺子的是你,先动手打人的也是你,我们自卫有什么错儿,还想打死我们?今儿你们谁敢再动手,我就直接找皇上评理去!” “你还敢告诉父皇?我现在就找父皇去!我要让父皇给我主持公道!我要抄你的家,灭你的族!傅云朝你等死吧你!” 沐柔嘉一听她还敢提皇上,立时就吩咐众人抬她回宫。 直到她被侍卫簇拥着不见,这边的傅三爷才合了震惊的嘴对傅怀育道。 “怀育啊,快给你叔买棺材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132章 告状 “三叔你为什么买棺材?” 傅云朝云淡风轻把倒了的椅子扶起,旁边的傅三爷垂头耷脑唉声叹气。 “那是公主啊,我让她吃了我的臭袜子还要刨她的祖坟。” 关键他还啐了人家一脸。 “你叔我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打的是强占铺子的穆三刀。哪来的公主?若一早知道她是公主你会下手?” “不会!” “那不就得了。三叔千万记得你打的是叫穆三刀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大周公主。” 傅云朝说着叫了傅怀育来,然后兄妹俩一通嘀咕后,傅云朝径直回府。 这边傅怀育则叫了一众家丁在赌坊门前敲锣打鼓,说是宝泰赌坊可能要歇业了,为感谢父老乡亲这些日子的厚爱,赌坊新出的刮刮乐彩票免费赠送。 刮刮乐没有空奖少到一文两文多到几十文上百文,一两十两,百两不等。 再小的蚊子也是肉,何况这都是天上掉下的钱,所以很快赌坊门前又开始成群结队人头攒动,然后就有人问起前因后果,待弄明白之后有些拿人手短的纯朴百姓就开始为赌坊喊冤。 一时间公主仗势欺人强占人店铺的喊声和不知者不为罪的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半空。 群众情绪很快被煽动,底层百姓蝇营狗苟谁平时还没个被权压头的时候?所以这次的宝泰赌坊事件很快就勾起他们之前的诸多不平,一时感同身受,大家齐声喊冤。 这边的形势发展已在傅云朝的意料之中,而等在七皇子府门前的宫廷侍卫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来的这么快?我还想着回府先换身衣服。” 沐柔嘉的告状速度着实让人惊讶。天气炎热,傅云朝刚才一通折腾出了汗,她还想着先回去洗一下,没想这些人已经来了。 “皇上和贵妃在宫里等着呐,七皇子妃请吧。” 领头的侍卫面无表情做了手势。 拳脚再硬也不能跟动不动就灭人九族的皇权硬杠,傅云朝只能先进宫。 他们离开一刻钟之后沐君珩就从外面回府,听闻此事立时去追他媳妇。 宫中大殿 皇上和贵妃面无表情坐在上方,听着鼻青脸肿的沐柔嘉声声控诉。 “父皇和母妃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将那傅云朝五马分尸诛灭九族!还有那傅家三爷和傅怀育!” “启禀皇上,七皇妃到了。” 沐柔嘉正淌眼抹泪时内官忽然通报傅云朝已到。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 稍后女子一脸淡然进了大殿,规规矩矩行礼,从容的面色不卑不亢。 “傅云朝你敢打本公主,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你死定了!!” 沐柔嘉见到来人恨的两眼血红冲下来就要打人,却被皇帝直接喝止。 “坐下,谁是谁非朕自有定论。” “父皇!” “坐下。” 皇帝寒了脸,一旁的贵妃示意宫人拉了沐柔嘉回去坐定。 “为什么找你来想必你已猜到,说吧。” 皇帝也没让傅云朝起身,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早有心理准备的傅云朝看了一眼要吃人的公主,扬声道。 “回父皇,臣媳不知公主是怎么跟您说的,但今日之事实不能怪在我头上。” “你把本公主打成这鬼样不怪你怪谁?!” 沐柔嘉一听这话瞬间炸毛。 “云朝要打的又不是你。” 傅云朝淡淡瞥了一眼沐柔嘉,眼角刻意划过的挑衅与嘲讽直将她气的发疯。 “回父皇,公主他扮了男装,贴了眉毛又粘了胡子,还刻意变了声音,试问这样一个人肉眼凡胎的云朝怎么能认出她是公主。” “傅云朝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是认出了本公主才下的死手,你当时那眼神明明就想杀了我,若不是侍卫去的及时,本公主现在就成一缕亡魂了!” “公主说话要有证据。” 不同于跳脚的公主,傅云朝是一脸真诚的无辜。 “父皇,公主她到了赌坊二话不说就要打要杀,还让人砍伤我叔,如此情况我难道不还手坐等她打?” “且公主至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身份,云朝眼里看到的就是强占店铺的恶霸,皇祖母说过,进了皇家,无论何时都要以皇家尊严为重,世人都知七皇子妃是宝泰的老板,被人如此骑在头上拉屎还不往死里揍,我大周皇室的脸面何在?!” 女子忽然昂头直了身躯,“云朝今日确实起了杀心,但那又如何,云朝当时并不知穆三刀就是公主,那种恶霸不杀之而后快还等什么!” “傅,傅云朝,你,你好大的胆!!!” 忽然释放的杀气让沐柔嘉一阵后怕,她现在真庆幸侍卫去的及时,不然……… 皇帝眉目森森盯着正中跪着的不卑不亢的女子半晌。 “这么说你就没有一点儿错?” “当然有错,云朝错大了。” 傅云朝自然不会傻到这种时候跟皇帝硬杠,立时就借坡下驴。 皇帝哼了一声。 “说来听听。” “云朝错在没有一早洞察公主的心意,都是一家子姐妹,云朝若一早知道公主看上了那铺子一定双手奉上,哪还能有今日局面。如今弄的人尽皆知,满京都的百姓都说父皇管教无方,放纵公主仗势欺人断人生路,带累父皇英明受损,可不是云朝的错么?” “满京都都知道?”皇帝高挑了眉梢。 “当然,宝泰本来就是个门庭若市的地方,今日忽然停了生意,人家自然要打听清楚,而且当时公主被众多侍卫护送回宫的时候一直都在嚷嚷【本公主要抄她的家!要灭她的门!本公主要将他们五马分尸!】人家想不知道都难啊。” 傅云朝将沐柔嘉目中无人的跋扈语气学了个十成十,皇帝一张脸阴晴变换煞是好看。 “所以父皇,这都是云朝的错,一家子手足,别说空铺子,就是宝泰的生意公主想要,云朝也可以双手奉上,只下次直接明说就行,闹这样的误会,带累父皇名声,实在是不该啊!” 女子一番话说的格局大开无比真诚,跟刚才要打要杀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 把个沐柔嘉气的扭曲的面容更加扭曲,呼哧呼哧大喘气,一个忍不住就疯扑了过去。 只不知为什么才扑到一半忽然脚下一滑直接嗵一声双膝跪下。 傅云朝淡淡瞥了一眼。 “一间铺子而已公主不必行如此大礼。” 皇帝眼角一个劲儿的猛抽,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小妮子跟老七简直一个德行。 那藏在身下猛然发力的小手以为他瞧不见? 第133章 要个孩子吧 “父皇你要替儿臣做主啊!!她把儿臣打成这副模样,您快杀了他!” 公主恼的咬牙跺脚,“母妃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你抢人店铺还有理了?” 沐君珩的声音忽然在殿外响起,门口没来及通禀的内监吓的立时请罪,皇帝摆了摆手。 “怎么,你这是给媳妇仗势来了?” “父皇不是也在给人仗势?” 沐君珩虽规规矩矩行了礼,但说的话却是一点没客气。 “把儿臣媳妇弄来跪了这半晌,儿臣还不能说句公道话?” “哼!” 皇帝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说怎么算公道?” “当然是不知者无罪!” 某殿下一脸的理所当然。 “七哥!她都把我打成这样了,你还说无罪?” “我抢她东西她都打,何况是你?再说你扮了男装,她没一刀捅死你,你都该庆幸,还找什么后账?” 沐君珩说着就对皇上道,“惯子如杀子,用在女儿身上也是一样,如今外面群情激愤,父皇不只不能罚云朝,您还得赏,赏云朝帮您教训没有规矩罔顾律法的柔嘉,这样才能挽回民心。” “父皇,公主年岁尚小思虑不周也是正常,她既要那铺面,臣媳搬走就是。” 夫妻俩一红脸,一个白脸,将戏唱的是有滋有味,皇帝一双眼在他二人身上扫了几扫最后落在傅云朝身上。 “你倒是大方!满京都都知道了,她再要那铺子,朕的脸往哪儿放?来人!” 皇帝一声令下,旁边的内监总管立时应了。 “去拿纸笔,朕题一副匾额,你让人连夜刻出来然后拿给京兆尹梁堔,让他亲自去挂,就说是朕替公主给宝泰赌坊的赔礼。” “父皇你疯了?” “父皇您英明啊!” 沐柔嘉和傅云朝同时出声。 “父皇儿臣不服,凭什么………” “带公主下去看伤,一个月不许出门。” 皇帝根本没给沐柔嘉跳脚的机会,直接将人撵走,而柔嘉公主的亲母李贵妃竟是全程没有出声,默默跟着公主离去。 母女俩离开后皇帝瞥了眼地上的女子,“城中百姓是你煽动的吧?” “父皇明鉴,臣媳哪有那个胆子跟本事,您高看臣媳了。” “哼!” 皇帝瞬间鼻子里一哼,啪一声拍了椅子。 “朕看你胆子大的很!把朕的公主打成那个样子,这全天下也就你傅云朝有这个胆儿了!” “父皇这可不能怪云朝啊。” 傅云朝一本正经的委屈,“臣媳不是没认出来吗,若知道她是公主,您借云朝八百个胆子云朝也不敢呐!” 认不出来? 他信她个鬼! 皇帝要笑不笑盯着她片刻。 “还不起来?跪上瘾了?” “云朝谢父皇主持公道。” 傅云朝勾唇起身,还不忘送皇帝两个彩虹大屁。 “父皇是云朝见过最英明的帝王。您仁慈明智,洞察秋毫,品行卓越令人敬仰,如此英明神武的帝王,一定能带领大周走向繁荣富强走向辉煌明天,您一定会名垂青史啊父皇!” 咳! 旁边的沐君珩听的浑身鸡皮掉了一地,不过皇帝到底是皇帝,被如此彩虹屁熏染依旧是面不改色鼻子里一哼。 “赶紧走。” “儿臣谢父皇。” 沐君珩行了礼拉着人就走,只他们转身的一刻皇帝瞬间唇角上勾,不过怕人瞧见又忙捋着胡须掩饰的轻咳。 此刻的重华宫中 沐柔嘉正被一群宫人死死拽着。 “公主您不能啊公主,您想想贵妃,想想皇上,您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我死了他们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反正我也没人疼,我算什么公主?百姓家养的狗都比我强些,放开!” “公主您不能啊公主!” “放开我!” “主公——” “放开她,让她跳。” 一抹清淡女声忽然出现,众人震惊回头就见李贵妃一脸清冷走了过来。 “母妃说什么?” 柔嘉公主似不敢相信刚刚那话是她说的。 “让你跳啊,不是不想活了吗?那就跳吧,母妃就在这里看着,等你死透了再让他们捞你上来。” 李贵妃来到井边淡淡往井里瞥了一眼。 “不算太深,但是淹死你也够了,跳吧。” “母妃!!!” 沐柔嘉一双眼瞪的老大,“你真要我死?!” “不是你要死的吗?怎么又成母妃让你死了?母妃就你这一个女儿,想做什么都会由着你,跳吧。” 被惊呆的沐柔嘉定定盯着李贵妃半晌,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 围着的宫人一见这阵势,纷纷退下。很快这院子里就只剩了母女俩。 “父皇糊涂就算了,母妃也不替儿臣说句话,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们就不心疼?” 沐柔嘉说着一头扎进了李贵妃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无比伤心。 李贵妃被她抱着也不出声,好半晌等她缓过了劲儿才道,“那在你耳边拱火出主意的宫人母妃已经赐死了。” 沐柔嘉震惊抬头,就见李贵妃又道,“她是马贤妃的人,而马贤妃是谁的人你可知道?” 见她摇头,李贵妃长长叹了口气。 “柔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难不成是杨皇后的人?沐柔嘉后知后觉。“我被人当枪使了?” 李贵妃没点头也没否认,拉着沐柔嘉去往寝殿。 母女俩后面谈的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沐君珩两口子出了宫刚到府门前就被匆匆赶来的傅怀育叫住,说是老爷子不见了。 傅云朝瞬间丢了魂儿一般冲去小院儿,沐君珩调了所有人满城搜寻,最后直到天黑竟是在一墙之隔的荒废院子里找到。 原来刚能下地的老爷子趁小厮不留意自己拄了拐出门,原是想锻炼腿脚,也不知怎么就进了那里,后来还又在里面睡着了。 一场虚惊后傅云朝彻底担心起来,她觉得老爷子最近的表现很像后世常说的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所谓的老年痴呆。 但谢庭恰恰这几日不在京都,回渝州的谢家老宅去了。 “谢庭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回府的马车里傅云朝忧心忡忡,若真是老年痴呆,老爷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忘了,心口涌出的什么滋味说不清,只觉得堵的厉害。 “已经让人送信儿了,但渝州路程较远,最快也得七八日才能回。” 今日的事实在是巧合,他派在小院的两个暗卫,一个跟着傅三爷出门在外,另一个因为一时尿急出了个恭,然就是这一泡尿的功夫老爷子就不见了踪影。 “我再多派两个人守着,你不用担心。” 沐君珩瞅着对面的女子,但她目光怔怔也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马车回府,沐君珩牵着她下了车,傅云朝忽然发梦一般来了句。 “殿下,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134章 石榴裙下的败臣 “咳!” 这句话一出口身旁抬脚正要上台阶的沐君珩直接一脚踩空,喉咙里不自觉就吞咽了下。 “你说什么?” “我说要个孩子,殿下听不懂?” 傅云朝一脸认真,老爷子这些日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件事,成婚生子即是人生之必然,那早生晚生都一样,趁老爷子清醒了了他的心愿,免得成为遗憾心中不安。 沐君珩定定看着女子片刻。 “不行。” “为什么?” 这回答真是让傅云朝想不到,两人自从睡在一张床上,这人每晚都是小动作不断,若不是宫中那一夜折腾的太狠她身体确实需要休养,又加上后面来了小日子,还真不一定拦的住他。 但他既在那种事情上如此渴望,却又不打算要孩子,这是什么矛盾存在? “你是为了老爷子才想要这个孩子吧?” 沐君珩黑眸幽幽眸光森然。 “是。” 女子回答的相当坦然,老爷子想抱重外孙,他是合法丈夫,她只能找他。 “你喜欢本殿下?” “不讨厌。” “爱我?” “………” 傅云朝皱眉,他对于她,现在只能说是不排斥可以接受,顶了夫妻的帽子,又有了夫妻之实,想跟他试着过过日子,至于爱,还真没有。 “你不喜欢我,也不爱我,却要因为老爷子的心愿跟我生孩子,傅云朝,你把本殿下当什么?工具?” 某男人忽然冷了脸甩手进去,傅云朝在后面一脸莫名。 “哎,不是………” 这怎么还矫情上了?! “沐君珩。” “殿下。” 傅云朝三两步追上人,“你既不想要孩子,那每天晚上抱着我哼哼唧唧算怎么回事?干撩?同房会怀孕你不知道?还是说你只想舒坦不要孩子?” 后面忽然一声压抑的低咳,傅云朝转头瞧见垂着脑袋肩膀耸动的彧风。 “非礼勿听彧侍卫不知道?” 她一个女人上赶着跟人上床生孩子,结果男人还矫情上了,真是丢人。 “咳!那个……主子,彧风先退下了。” “不许,万一本殿下被人强了呢。” 咳咳! 侍卫彻底呛住,瞅了眼同样震惊的女子瞬间低下了头。 这话主子也说的出口,以他的身手能被人强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女子也因这句话生气上了劲。 “我强你?” “呵!你最好憋的住!” 傅云朝说完大踏步直接回了房。 然后, 一个时辰之后,向来行动派的女子洗漱完毕除了肚兜亵裤就只披了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纱衣出了西次间。 彼时正坐在外间榻上饮茶看书的某殿下,不经意抬眼看到她的样子,一口茶水直接喷出。 “咳咳!谁让你这么穿的!” “太后啊,这件纱衣可是太后老人家赏的,怎么样?可好看?” 女子说着话已拿腔作势扭腰摆臀来到榻前,故意前倾的身体甚至让胸前风光若隐若现。 沐君珩喉节滑动,暗骂了一声妖精。 “衣不蔽体你知不知羞?!” “殿下不是说夫妻之间如此都是情趣,哪来的羞与不羞。” 女子说着倚在里间门口长腿一伸,摆了个曲线毕露的姿势,再外加一个勾魂眼神。 “来不来?” 沐君珩长长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本殿下乃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你休想色诱我!” 傅云朝嘁了一声,转身进去,外面的男人松了口气,想着可算过了关,哪知他一口气还未吐完女人就忽然扑了过来。 内力精进的傅云朝这一扑如闪电般迅速,沐君珩直接就被压在了榻上。 女子居高临下骑在身上不顾他的反抗瞬间暴力抽了他腰带。 “身份合法又基因优良,这事儿非你不可,殿下莫要矫情。” “傅云朝!” 某殿下再料不到她竟如此大胆。 “配合点,别逼我动粗。” 傅云朝拍开他挣扎的大手三两下扒了衣襟露出胸膛。 “凭你的修为若真不愿意,我能近得了身?” 女子说着丢了薄纱俯身贴上。 “不过是欲擒故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忽然贴在胸膛的温软和近在眼前的勾人笑颜直接就让沐君珩呼吸一窒心口狂跳。 男人黑眸沉沉如云海翻涌,盯着眼前的水眸一动不动。 傅云朝忍着脸上的燥热一阵咬牙。 死混蛋,不用你的时候天天撩骚,让你实战了又装废胎。 “美人在怀还无动于衷,沐君珩你是不是不行?” 眼看他一动不动,傅云朝干脆下了剂猛药。 果然这话一出口某殿下立时揽着细腰一个翻转将人压在身下。 “死丫头少拿话激我,脸这么红,你不过也是刺猬抖毛虚张声势。” 高大的身躯忽然下沉,傅云朝脸颊更加红的滴血。 “既如此想要孩子那就求我。” 男人邪肆的黑眸幽光潋滟勾魂摄魄。 傅云朝强撑着肥胆圈上他的脖颈。 “云朝从不求人,殿下有能耐就一直忍着。” 女子说着收了手臂送上红唇,软玉温香顷刻满怀,唇齿间生疏的辗转本就诱人,更何况还有探入衣襟作妖的小手。 所以不过片刻某殿下就懊恼捶榻,抱着人瞬间冲进了里间。 “死丫头,爷定让你知道撩我的代价!” 男人一声低吼屋里猛然灭了灯。 窗外守着的彧风眼角抽动,主子你这可不算被人强,属下不能救啊! 侍卫瞬间飞身落到了院外的树上。西边厢房的福嬷嬷眉眼含笑满意点头。 夏日的夜晚月光温柔,星辰点点偶有虫鸣,本来静谧流淌的夜色半晌后忽然卷入了长长短短的低吟沉哼。 枝叶间正静静感受微风的侍卫瞬间飞远。 千般袅娜,万般旖旎,最是一夜恣情无限。 叫嚣着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七殿下终究是成了石榴裙下的败臣。 翌日,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棱打进屋内,某殿下正温柔含笑勾玩女子耳边的鬓发。 “殿下,早朝要晚了。” 眼看天色已经大亮。彧风终是憋不住在外面叫了一声。 “知道了。” 屋里一声刻意压低的回应,彧风就知道该是某人睡着还未醒。 又在外面等了片刻,才见沐君珩轻手轻脚从屋里出来。 “走吧。” 氤氲的晨光中,男人意气风发春风满面,浑身散发着犹如神只一般倾城绝世的美,某侍卫愣了一瞬,赶紧低头跟上。 第135章 升棺发财 沐君珩走后傅云朝直睡到快巳时才起。惦记着老爷子的她洗漱用餐后直接去了小院。 夏日炎热虽是一路坐车,也是微汗,待她到了地方一进院门,哪知入眼就是一口好大的棺材。 女子心头一跳,喉咙一瞬间干涩,声音似粘在了嘴里一般,费了好大力气才含含糊糊喊了声祖父。 跟来的阿欢也是吃了好大一惊。 “皇,皇子妃这是……” “爹你又打我干什么?!儿子马上就要死了你还不让我安生。” 小丫头话还未说完傅三爷就忽然从正屋抱头蹿了出来,后面紧跟着被小厮搀扶着高举拐杖的老爷子。 “兔崽子,老子还没死你就备上棺材了,谁不让谁安生?我打死你个瘪犊子!” “爹啊,都说了这是我的棺材,是你儿子要死了,你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傅三爷一路蹿到门口,瞧见怔愣的傅云朝一脸苦相。 “阿朝啊———你这是来送叔上路了?” 送叔上路? 看见老爷子好好的出来,傅云朝顿时魂归原处,待听到傅三爷的话瞬间就明白了这棺材怎么回事。 “见过赶鸡赶鸭,没见过赶死的,三叔这棺材备的真快。” “嗐!这是侄儿孝敬的,叔我没有白疼他,整棵的百年衫木花了上千两银子啊,难为他这么快寻来。” 傅三爷说着抓了傅云朝的手,“阿朝啊,可怜叔才二十几岁就英年早逝,以后清明重阳过年过节记得给叔送点纸钱,叔在那边先打点打点过几年也好接你祖父不是。” “接你娘的腿!” 颤巍巍撵上来的傅老爷子兜头就是一下,这拐杖接触头盖骨的清脆一响,连傅云朝都不由吸了口气。 “爹你想敲死儿啊?!” “你都给老子买棺材了,敲死你正好有个伴儿!” “哎呀!都说了这是我的我的我的———!” 傅三爷干脆一个纵身跳进去躺下,“这是我的!您看看这尺寸,跟您也不配套啊!” “咳!叔啊。”傅云朝忍不住一声咳,“皇上没治罪,您不用死,皇上还给咱们宝泰亲题了牌匾,估摸着这会儿该送到赌坊了,您快去看看吧。” “嗯?” 傅三爷瞪着眼愣了半晌,忽然一拍棺沿儿,“啊呦我的皇上大兄弟,你可真仗义啊!” 这个时候傅怀育也恰巧纵马奔来,一路嚷嚷着衙门让人捎了信儿,匾额马上就到,让傅三爷赶紧一起去接匾。 “阿姐也在,那刚好一起吧。” 傅怀育兴奋的脸都是红的。 傅云朝摆了摆手,“我陪祖父,你们去吧。” 这时傅三爷已从棺材里爬出,又特意进屋换了身簇新的外衫。 两人慌里慌张出了门正要上马他三叔又忽然停下。 “我不用死了,那这千两银子的棺材怎么办?这么多钱买回来可是不能浪费啊!” “三叔这话说的,这总不能现死一个人去用啊,且这玩意儿也没退货的,撂着吧。” 傅怀育很是不在意。 傅三爷皱眉,“我这院儿小放不下,扔了又可惜,你拉回家去。” “啊?!!” 傅怀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平白无故拉回家一口棺材,他爹不得打死他! “啊什么啊,你爹不是快过寿了吗?到时你把这棺材漆的红彤彤锃光瓦亮再贴上喜字往那相府大厅一放,这就叫升官发财!大吉大利!” “呵呵!” 傅怀育面皮一阵狂抽,“我虽读书少却也不傻,三叔不要诓侄儿。” 爹过寿儿子送棺材,他是要孝死啊! 大少爷说话上了马,傅三爷坐了他身后,两人一骑纵马而去时傅云朝又听到她叔一句。 “你怕挨打回头我去送,平时当吉祥物死了还能躺一举两得多好。” 两人很快跑了没影,傅云朝瞅着棺材面皮猛抖。 三叔这个大礼渣爹见了也不知会不会“高兴”的现死现埋。 “阿朝快过来。” 叔侄俩走后老爷子拉着傅云朝去了屋里闲话。 两人东拉西扯半晌老头忽然讲起这几日的梦来。 “祖父或许是日子到头儿了,这几日尽梦见你祖母和曾祖父母他们了。” 傅云朝心口似被人狠狠一拽。 “祖父不要瞎说,您还要抱重外孙呢,搞不好下个月就有信儿了,您可得好好活着才行。” 老头儿一听重外孙立时两眼发光,“下个月有信儿那不是等明年开春就能抱上了?啊呀!” 老爷子高兴的直搓手,“如此等他们再来找我,我就一拐杖敲回去。老头子我还没见重孙哪能走?” 傅云朝见他有了精神,就忙岔开这梦的话题。 “祖父这一病那小菜园尽长草了,回头您手脚麻利点了还得继续种上才行,不然我上哪里吃新鲜小菜去?” 一说到菜园子老爷子顿时兴奋,瞬间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傅云朝以为梦的事就此揭过,没想老头儿转了一圈儿又绕了回来,不过这次却是说梦到了她母亲。 ”差点忘记。我昨儿还梦到你母亲了。” 老爷子说着又皱眉,“不过好像也不是梦,该是我想起了她之前说的话,嗐!老头子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梦啊。” “什么话?” 傅云朝眼见老爷子表情又开始迷离怕他犯糊涂,就顺着话往下问。 “说是什么什么形来着?” 老爷子一阵凝眉咂嘴,却是说不出来。 “祖父若想不起就不要想,我让阿欢带的冰碗在井水里镇着呢,咱们……” 傅云朝还未说完老爷子忽然两手一拍。 “想起来了,是无形聚有形,有形显无形,有就是无,无就是有,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就是这个!当时在梦里我就想着一定好好记着学给你听,免得又忘了。” 无形聚有形? 有形显无形? 不破不立? 晓喻新生? 傅云朝将这些话反复咀嚼,觉得不像是老爷子说的胡话,但一时也不明白意思。 她皱眉思索的同时,刚还拍手叫好的老爷子忽然一脸迷茫。看着对面的她呲牙一笑。 “阿朝来了,可是有信儿了?” 傅云朝嗐了一声。 完了,这是又迷糊了。 第136章 谁腿软? 犯了糊涂的老爷子只记得催生,傅云朝陪着瞎扯一通,一时到了午饭时间还不见那叔侄俩回来,便知道是忙的顾不上,傅云朝便亲自下厨炒了两个简单的小菜跟老爷子一起午饭。 待她从厨房里出来却是见老爷子坐在棺材里左摸右看,小厮一脸无奈守在旁边。 “这定是良星给我准备的,可算是干了件人事,还知道给爹备棺材,这可是上好的杉木啊算他孝顺。” 傅云朝瞅的太阳穴一阵突突。 刚还因为这棺材敲了他三叔的头,这会儿又夸孝顺了,她得赶紧把这玩意扔出去。 “阿朝来了,可是有信儿了?” 老爷子瞅见她忙起身要出来,傅云朝赶紧上前扶了。 “有了有了,马上就有,您快用饭吧。” 说着扶了老爷子进屋,一顿饭下来,老头一直嘟嘟囔囔东拉西扯,傅云朝陪着打哈哈,半晌用完膳又坐了一会儿才将人送进屋午睡。 这时太阳高照,已是午时过了大半,同样犯了困的傅云朝便起身回府。彼时她到了皇子府门前,才刚下车,就见门口的连福才送了人走,那马车里的人一身内监服饰,瞧见傅云朝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傅云朝勾唇点了点头,见那车拐了弯不见才问连福这人是谁。 “这又是谁的人,太后还是皇上?” “回皇子妃,这是李贵妃身边的方公公。” 李贵妃?沐柔嘉她娘?女子瞬间皱了眉。 “他来干嘛?” “回皇子妃,来送东西,说是贵妃娘娘给您的赔礼。贵妃娘娘说公主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人挑唆,望您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给她的赔礼? 这李贵妃的一番操作着实是让人看不懂。 亲闺女被她揍成那样,亲娘还能胸怀宽广到如此地步? 呵呵! 这李贵妃要么是格局大要么就是阴谋大。 “那些东西还在前厅,皇子妃可要过目?” “不用,你看着安置吧。” 两人说着话一路进府,傅云朝自回了后院。 摆着冰盆的室内比外面清凉太多,人一进屋就能觉到扑面的凉意,某殿下歪在榻上似已睡着,傅云朝试探着唤了两声没有回应,便洗了脸自去里间休息。 片刻待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那人却忽从外间进来将她捞进怀里。 困意上头的傅云朝也懒得理,略掀了眼皮瞅他一眼就继续睡觉。 “阿朝。” “嗯?” “我等下要出城。” “嗯。” “去庆县。” “少则七日,多则半月必回。” “彧风也要跟着走,你若有要紧事就去找鸿运赌坊的白发财,阿朝?” “………” 女子呼吸均匀已经睡着。 某殿下眉头瞬间皱起。 死丫头! 这会儿是用不着他了,说着话都能睡着。 大手摸上女子鼻尖直接捏紧,很快傅云朝就被强制唤醒。 “干什么?” “本殿下跟你说话呢。” “听到了,不就是要出城?” 出就出呗,难道还要她十里相送? 傅云朝往后挣了挣,这种天气自己睡着还好,被他这样圈着实在是热。 “你就这态度?” 某殿下心里憋屈。“你就不问问去干什么,有没有危险,再不成也嘱咐我小心一点,怎能一句话都没有?” “那殿下干什么去?”傅云朝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死疯批不让人睡觉就为这? “有事。” 废话! 这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 “殿下注意安全一路顺风早点回来。” 女子一口气说完直接背转了身,男人却又将她翻转过来。 “殿下还想要我问什么?” 睡意昏沉的傅云朝已是有些窝火。 “我要出远门你就没点表示?” “不是已经祝你平安了?”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他还有完没完? 沐君珩盯着她片刻忽然俯身含了唇,傅云朝有一瞬间的愣神,这疯批殿下磨叽半晌难不成就是为这? 吻别? 男人的吻热烈如酒,酒味甘冽却也细腻悠长引人微醺,傅云朝想着他要走了,便也没有拒绝,抬手圈了脖颈浅浅回应,想着他亲完了走人她好继续午睡。 哪知这稍稍的放纵却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大手探入衣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殿下不是出门?” 傅云朝抓了他的手水眸氤氲无端勾人。 “不急。” 沐君珩手腕一转挣脱钳制,直接解了她腰间的束带。 “可现在是白天。” 傅云朝再次抓着作妖的手,亲一亲就行了,大白日里他还想做那种事? “白天怎么了?” 某殿下一双勾魂眼带着要笑不笑的邪肆,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又移至耳畔。 “白天才好看清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 低沉的嗓音伴着温热的气息钻进耳道,温热的唇忽然含了耳尖,傅云朝心口狠狠一跳直接将人推开。 “殿下!” “这就脸红了?你昨儿的肥胆呢?”被推开的沐君珩笑笑看着她的红脸。“不是想要孩子,不勤快点怎么行?” 胆子肥又不代表脸皮厚。 傅云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孩子的事不能急于一时,殿下赶紧走吧。” “出远门总要吃饱了才能上路。” “您没吃饭?” 傅云朝惊讶,这都什么点儿了,他还没用午膳? “我吃了。”男人嘴角的笑无端邪气。“但它没吃。” 揽在腰间的手蓦然一收,那豁然抵上的异物瞬间就让傅云朝明白了是谁没吃。 只是不等她反应某殿下就直接堵了嘴翻身压上,打定了主意的男人是不会给她机会逃脱的,所以几经挣扎反抗无效之后,女子也直接发了狠,一个用力翻身已是她上他下居高临下。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今儿不交代干净了就别想出门。” 最好这次怀上也省的以后多费功夫。 男人挑高了剑眉,一瞬的惊讶后抓着她松掉的外衫直接扔飞。 “本殿下怕你不成,今儿就看看是谁让谁软了腿!” 说着又翻身而上主导了战场。较上劲的两人这一番折腾直接连晚膳也没吃,某殿下计划的出行生生推迟到了第二日早上。 彼时某殿下一路出府到了大门口,侍卫们正等着他上马出发,没想这人忽然来了句。 “备辆车来,明日再换马。” 彧风惊讶的在他主子云淡风轻的脸上盯了两秒,然后瞬间了悟的侍卫面皮一抖,立时去备了马车。 第137章 公主到访 沐君珩乘车离开后傅云朝也是躺到了日上三竿,不是没醒,而是她跟那骑不得马的某殿下半斤八两,这会儿也是浑身酸疼腿软无力。 女子早膳午膳都没吃,又接着躺到傍晚时分福嬷嬷叫了两遍之后才勉强起身,彼时两个丫头进去收拾屋子,小丫头阿欢在西次间低声问道。 “春杏姐姐,怎么殿下和皇子妃这么大人了还打水仗?瞧这一屋子的水。” “许是天太热想凉快凉快。” 春杏也是懵懵懂懂。 丫头的声音不大,但有了内力的傅云朝却是听的清楚,于是面皮一阵发热直接就躲了出去。 “皇子妃,请快跟老奴去前厅。” 傅云朝才出了院子穿过花墙就撞上了迎面过来的连福。 “有事?” “柔嘉公主来了,就在前厅坐着。” 沐柔嘉?! “她来干嘛?” 她那个猪头样子能出门? “回皇子妃,公主没说,只说是要见皇子妃。” 要见她? 难不成要找她约架? 一头雾水的傅云朝很快到了前厅,就见那柔嘉公主戴着大大的帷帽正坐在椅子上。 她身边一个老嬷嬷见到傅云朝忙上前两步行了礼,然后就对着沐柔嘉一声低咳。 下一秒就见柔嘉公主起身随意比划了一礼,然后鼻子里哼出一声。 “柔嘉见过七嫂。” 哈! 一声七嫂喊的傅云朝瞬间两眼放光异常兴奋,倒不是稀罕她这一声,而是她沐柔嘉喊七嫂,那简直比六月飞雪还要稀奇啊。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真是沐柔嘉?” 傅云朝其实更想问的是,沐柔嘉你吃错药了吧? “不然你以为是谁?!傅云朝你……” “咳!” 旁边的老嬷嬷又是一声咳,柔嘉公主顿时收声。 傅云朝瞬间对这嬷嬷的身份充满好奇,竟然能让柔嘉公主如此听话,这嬷嬷可是不简单。 柔嘉公主被帷帽遮着脸也瞧不出表情,就见她从袖子里抽了张纸往桌上一扔。 “给你的。” 嗯? 傅云朝疑惑拿过,就见这纸正是梅留金与穆三刀的房屋买卖契约。 旁边老嬷嬷赔笑道。“这契约不过是公主用化名签的白契,并非衙门盖章存档的红契,如今贵妃娘娘特意让公主将契约拿给皇子妃,一来表达歉意,二来您也可以与那店铺的老板再进行交易。” 傅云朝瞅着手中的契纸,秀眉挑起。 这李贵妃到底是真明理还是别有用心? “铺子的事情,公主也是受人蛊惑,并非有意为之,还望皇子妃不要记恨才好。” 老嬷嬷毕恭毕敬,傅云朝瞥了眼旁边僵硬坐着的沐柔嘉勾唇带了三分笑意。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嬷嬷替我谢谢娘娘。铺子的事我与公主之间有来有回,这事就算过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但有句话也请嬷嬷带给娘娘,云朝不会无事生非,但有人毁我一粟,我也必会夺人三斗。”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家姿态放的如此之低,总得给点面子,但一码归一码,这事虽过了,日后若再招惹,她也一样不会留情。 老嬷嬷躬身应了,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带着沐柔嘉告辞,连福亲自将人送出了府,再回来时见傅云朝还坐在前厅。 “皇子妃这是有事?” “你将李贵妃送的东西仔细检查一下。” 连福听到这话眉头一蹙,“皇子妃是怀疑东西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管家面容一凛忙忙的去了,然后就有春杏过来找她用晚膳。 空了两顿饭的傅云朝也着实饿的狠了,就赶紧回了后院。 稍后等她吃饱喝足天色已彻底暗下,这时连福才来回,说是那些东西已经检查,没有问题。 如此傅云朝才算放了心。 之后一宿无话,第二日她早早起身去找了傅怀育,把契约交给他后就去了小院找老爷子。 沐君珩外出后府里待着无聊的傅云朝每日都会准时到小院打卡。也不多带人,轻装简行就一个赶车侍卫和丫头跟着早上去傍晚回。 这样一直到了第六日的时候远在渝州的谢庭终于返回。因为早就收到了信儿,所以谢庭到京都后直接就去了小院。 彼时细细诊了脉后得出结论,老头儿确实如傅云朝所担心的那样患了呆病。 只是按谢庭的说法,老爷子的呆病是因为中风诱发,而非是老年性痴呆。 “即是中风诱发的可能治好?” 两人背着老头到了院子。 “这个我只能说尽力,有些病不是说药用到了就一定能好,能不能恢复还得看自身。” 谢庭这话一出,傅云朝立时明白大概率是希望渺茫了。 “但只要按时吃药,我能保证病情不再恶化。” 痴呆这种病发展到最后是什么样子,傅云朝是在电视上见过的,老爷子现在虽然会犯迷糊,但到底还是清醒的时候多,若能保持住这样…… 如此将最坏的结果一比,傅云朝就觉得眼前情况已算庆幸,只是却不敢让老爷子知道,只哄他说他那不灵便的腿脚谢庭又有了新治法,所以往后每日都要喝药。 老爷子不疑有他。 “我这个年纪了哪还会怕喝药?等腿脚好了才好抱重外孙呐!” 老头毫不知情又兴奋的样子,瞧在的傅云朝眼里反而更觉得难受,于是这日直在小院里陪到月上中天等他喝完药睡下了才回。 彼时临近宵禁城中已是空荡荡少见人影,夜深人静的长街马车咔吱咔吱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当车子晃晃悠悠转过中央大街,傅云朝忽然将在车辕上打瞌睡的春杏唤进了车厢。 “皇子妃叫奴婢是要做什么?” 春杏犯困的脸带着明显的蒙蒙睡意。 “好好待着。” 傅云朝说着直接叫停马车跳了下去。 “跟了一路了还想跟着我回府不成?” 空荡荡的长街并无人声,赶车的侍卫一个激灵心头顿时惴惴,这几日出门皇子妃都只带了他和一个丫头,这是碰上什么人了? “出来!” 随着傅云朝的又一声呵斥,旁边暗巷果然出来两个黑巾蒙面的高大男人。 “皇子妃好耳力。” 第138章 暗夜刺杀 “还知道我的身份?” 傅云朝呵呵两声,“看来是有备而来,不知二位意欲何为?劫财?劫色?” 劫财劫色一出口赶车的侍卫差点儿没掉下去,蒙面的两人那面巾底下的脸也是忍不住抽动。 “………” “不出声那就是要劫命了?” 劫命? 车厢里吓的直抖的春杏此时再顾不上,直接就冲了出来。 “皇子妃快走春杏挡着他们。” “你拿什么挡?别添乱。” 女子一把将人推开,丫头还要上前,侍卫却直接将她塞进了车,然后自己挡了傅云朝身前。 “皇子妃如此聪明就别让咱们再费功夫,束手就擒吧。” “呵!我傅云朝从不会束手就擒。” 傅云朝说着夺了侍卫手中的剑。 “谁死谁生过了招才知道,来吧!” 黑衣人一声冷笑,顷刻闪到跟前。 “真是不知死活!” 眼见这人拔剑刺了过来,傅云朝一把将侍卫推开。 两剑相接当一声迸出火花,这一下,直将傅云朝震的虎口发麻。 这刺客果然厉害。 然这一对招惊的也不只是她,黑衣人也是瞬间对她有了新的评判。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提了十足的精神应对。 “没想到皇子妃还有两下子。”两人说着已是从左右两方齐齐攻上。 傅云朝咬牙骂了声大爷,一个后仰贴地滑出转身就刺向一人后心,那人提气堪堪躲过,旁边一人瞅着空就已攻了过来。 寂静的长街剑戟声响寒光乱舞,车里的春杏急的直推旁边的侍卫,“你快去帮忙啊!” “你我安静待着就是帮了大忙。” 侍卫一双眼紧紧盯着场中身如闪电招招致命的女子,皇子妃这样的身手,他连一半都比不上,上去只能是添乱。 “啊——” 两人说话间春杏忽然一声惊叫,却是场中打斗的傅云朝一瞬间将人抹了脖子,那顷刻喷涌的血液溅了她一脸,她却浑然不觉眼都不眨,周身凌厉的杀气让从未见过此景的春杏在这闷热夏夜里突然就遍体生寒僵立不动。 “真是好厉害的身手!” 剩下的一个黑衣人也是被惊到,他怎么想不到眼前这纤瘦女子竟会有如此刁钻狠辣的杀人手段。 “知道就好,你若束手就擒没准儿我能饶你一命,谁派你们来的?” 此刻的傅云朝一身肃杀之气令人生畏,向来清冷的水眸此刻锐利如刀,星星点点的血光将她一张倾城绝艳的脸衬的致命美艳,如同要嗜血夺心的妖。 “皇子妃是聪明人,该知道这话问也是白问。” 这人说着话忽然手腕一动,就见一丝亮光闪电般冲到空中然后啪的一声炸裂溢出亮眼的蓝色。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女子眉头一皱,一声大爷直接出口。 “我去你大爷的,二打一就算了,你还要群殴,要不要脸?!” 恼火的傅云朝说着就举剑劈上,黑衣人连忙接招。 就这顷刻的功夫,十数名手持武器的杀手已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傅云朝眼中翻腾的杀气更加汹涌。 “娘的,本姑娘今儿就杀个尽兴!” 随着这些人到来,女子长剑勾挑杀气大开,马车旁站着的侍卫正要上前,忽然一白色身影飞来直接对上了后面加入的黑衣刺客。 “你……” 突然的天降神兵让傅云朝惊讶,不知这是哪儿来的帮手。 “好久不见啊皇子妃。” 白衣男人豁然回头,一张灿烂笑脸突然入眼,却正是那鸿运赌坊的老板白发财。 “白公子?!” 这突发事件他是怎么知道又及时赶来的? “殿下让我这几日暗中护着你。” 白发财说着手上不停,一粒骰子射出,正中一人眉心。 “你既在暗中保护怎么现在才出手?” 傅云朝也是手上长剑挥舞不停,一个空中翻转踢倒一人后下一秒就压在身上一剑封喉。 麻利的杀人手法让白发财啧啧出声,“是主子说皇子妃身手不弱,若非必要不能打扰你杀人的兴致。” 我去他的杀人兴致! 那个死疯批! 女子跟白发财背靠背互防互守,很快将黑衣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留个活口,我要问问是谁想要我的……” “小心!” 傅云朝话没说完就被白发财推开,一道银光伴随着尖唳直直射入地面,却是一支小巧弩箭! 女子瞬间怒火中烧,在那人第二支袖箭发出时她已提着剑杀到跟前,乍起的寒光犹如凭空而起的闪电,快到这人未及反应就被捅了心窝。 只是待她解决了这放冷箭的人再回头,那最后的两个刺客竟已倒地死了。 “不是说留一个问话?怎么全杀了?” 白发财蹲在地上翻看尸体,“是他们突然咬破了嘴里的毒自尽的,我慢了一步,没阻止的了。” “你在找什么?” 傅云朝看他连着解了几具尸体的外衫,都是扒的胸膛尽露之后左右翻看。 “印记。” 白发财头也不抬,连翻了几具尸体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一人直接翻转扒了后背衣襟,然后那后颈下方正中位置一块拇指大小的不规则刺青就赫然入目。 “果然我猜的不错!” 白发财眼瞳乍亮,再去看其他的尸体后背,果然同样的位置都有着同样的图案。 “这些是什么人?” 既有统一的标志那就该是属于某个门派组织。 “这种刺青是千冥府的标记,千冥府是有名的杀手组织,里面的杀手一旦不能脱身就会服毒自尽,绝不会泄露任何信息,所以世人都说千冥府的杀手是可以买卖的死士。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千冥府杀手的身价是普通杀手的百倍之多,能一下雇这么多人,这背后的雇主绝非一般的,有钱!” 白发财嗐了一声,“这么多钱不送来我鸿运赌坊,偏偏扔在这些死人身上,真是可惜啊可惜。” 傅云朝面皮抖动,这厮还真是人如其名,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发财。 只是可惜, 偏偏姓了个白。 “眼下主子不在京都,如此下本刺杀皇子妃背后之人恐怕不简单,您这几日尽量不要出门,等事情查出结果再说。” 傅云朝点了点头,杀手她倒不怕,可她出门无非是两个地方,小院和赌坊,她是无所谓,但不能连累老爷子和三叔他们。 第139章 被坑的白发财 刺客已死,白发财让侍卫去找京兆府的人处理尸体,他自己则亲自赶车送了傅云朝回府。 身为沐君珩的手下,自然知道傅云朝在他主子心中的份量,所以这白公子送了傅云朝回府后也自守在了府内。 因不知刺客还会不会有第二波,第三波,怕连累老爷子的傅云朝第二日就老实待在了府中,只让小丫头阿欢去往小院,那丫头年龄虽小,但却是机灵俏皮,刚好可以给老头儿解闷。 女子在府里一闷就是两日,这两日刺客主谋的事没有消息,那出门前说最快七日回的某殿下也没有消息。 第三日上憋闷无聊的傅云朝正在屋里研究她的玉牌,丫头春杏忽然一脸憋屈的送了乌梅汁进来。 “垂眉耷眼的,阿欢不在你就无聊成这样?” 春杏张嘴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又咽了回去。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傅云朝好奇,问她到底怎么了。 然后丫头低着头将手指抠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说了因由。 原来白发财那个满心是钱的财迷这三日在皇子府到处拉着人玩游戏赌钱,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引的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趋之若鹜,甚至连连福那样老成的管家都输了他几十两银子。 “跟他赌?你们这就是上赶着送钱。” 傅云朝觉得她这银子输的是一点不冤。 “奴婢,奴婢不是瞧着有人赢了好多,想着猜单双总有一半的机会赢,谁知,谁知我猜什么不开什么。” “有人赢了好多?” “嗯嗯。” 以那厮的手段能让人赢了好多?傅云朝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赢钱的人绝对是托儿。 这哪是玩游戏,这是到府里诈骗来了啊。 “走,我去看看。” “皇子妃你也要玩?那你可要帮奴婢把钱赢回来啊。” 春杏很快就领着人到了地方,却是在上次傅云朝去过的梨园。 近七月份的天气满院梨树早已挂满果实,枝叶密密的梨树下带着清甜梨香的微风阵阵吹过,倒是一处难得的清凉所在。 傅云朝赶到时就见树荫下的白发财正悠闲靠在椅子上一边啃着现摘的青梨,一边敲着桌子诱人下注。 “想一朝暴富吗?想资产过亿吗?想衣食不愁生活无忧吗?那就花二两银子买个机会,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走上人生巅峰的人啊!”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何以解愁?也唯有暴富,所以二两银子不多,要暴富的赶紧下注了。” 一番话喊的傅云朝面皮直抽,觉得这厮没入职缅北真是屈才。 “哎哟,皇子妃怎么来了?”悠哉悠哉的白公子转头瞧见傅云朝,连忙起身。 女子笑着说是无聊来凑热闹。让他继续,并且也跟着下注了二两银子,结果还真赢了两把。 然后这白公子就说以她的身份一次二两太少,怎么着也得百两才不失体面。傅云朝笑笑说这猜单双的游戏太无聊,不如玩个新鲜的。白发财想到宝泰的许多新鲜赌局也来了兴趣。 “皇子妃有什么新鲜玩法?” “也不算新鲜玩法,不如咱们来玩答题游戏,答的上我就一赔二,答不上你一赔二如何?” “老奸巨猾”的白公子眼瞳闪了闪,“什么样的问题?” “比如一头牛头朝西,尾巴朝东,它左转三圈再右转三圈,然后再左转,然后再右转,它的尾巴朝哪儿这种问题。” “皇子妃真要一赔二?” 不过是故意绕弯子的题目,以他的智商,小菜一碟。 “当然!” “哈!开始吧。”白发财瞬间扔了手中青梨。 傅云朝笑着在他对面坐下,“刚才那个就算第一题,答吧。” “哈哈!” 白发财两眼顷刻挂满金钱符,得意道,“左三圈右三圈再左转又再右转等于没转,所以这头牛它还是头朝西尾巴朝东。” 说完就朝傅云朝伸了手,“两百两。” 女子要笑不笑,“错!” “嗯?”白发财瞬间愣住,“为什么错?” “因为它无论怎么转,尾巴只能朝下呀!” 朝下? 朝下! 白公子猛然一拍脑门,“被你绕进去了,再来!” 傅云朝小手一伸,“银子。” 某公子一脸肉疼从袖子里摸出张银票拍在桌上。 傅云朝示意春杏收了,然后又道,“第二题,有一个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又不是你的兄弟姐妹,请问他是谁?” “哪有这种人?”白发财眉头直接皱成疙瘩。 “当然有。”傅云朝笑笑倚在椅子里,看着对面的人一阵抓耳挠腮最后又是一拍脑门,直接又拍了一张银票。 旁边的春杏喜的牙都要包不住忙一把抓过,“皇子妃你真厉害!那个人是谁?” 傅云朝瞅着白发财缓缓吐出三个字,“你自己。” “哎———呀!!” 白发财瞬间将脑门拍的邦邦响,“我怎么就没想到?!” 两道题下来,围观的下人也是来了兴趣,纷纷支愣着耳朵等下一题。 “还答吗?”傅云朝问对面脑门都拍红的人。 “答!我还不信了。” 于是乎, “第三题,请问用什么可以解开所有的谜题?” 白发财:“………” “当然是答案可以解。” 某公子又拍脑门掏了银票。 “第四题,什么母亲生的宝宝都是光溜溜没手没脚?” 白发财:“………” “是母鸡生蛋。” 白发财抱着树猛撞两下又掏了银票。 “第五题,你的左耳朵像什么?” 白发财:“……” “像右耳。” “啊————”某人再次撞树掏了银票。 瞬间输掉一千两的白公子脑袋都要磕破,形象全无崩溃大喊,“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还答吗?” 傅云朝快要憋不住喷涌的笑意。 “啊———”白发财将脑袋一顿疯抓,然后啪的拍了桌子。 一张万两银票赫然入目,“答!答到底!”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脸面的问题,他必须得赢回来! “好!”傅云朝也拍了桌子,“果然是藏金阁阁主,财大气粗有魄力!那你听好了。” “这第六题是,冬瓜,西瓜,南瓜都能吃,请问,什么瓜不能吃?” 什么瓜不能吃?什么瓜不能吃!!! 白发财一张脸憋的通红,尤其瞥见春杏手里的银票时眼眶也跟着红了,但这到底什么瓜不能吃呢? 他将脑袋都快挠出了血也没想出答案。 哎呀———! “答不上来?” 眼见丫头伸手就抓银票,白发财立时一把按下,“等等等等,容我再想想。” 傅云朝但笑不语。 半晌后。 “白公子,你再想下去天都黑了。” “呵呵!” 白发财干笑两声,无比肉疼的将大手从银票上一点点挪开。 春杏正咧着嘴要去抓时,这时忽然连福进来说刺客的事情有信儿了,回话的人就在前厅。 白发财立时闪电般抓起银票揣了回去。 “呵呵!这题不算,办事要紧。” 说着瞬间蹿走不见。 第140章 撞墙的老板与兴奋的丫头 眼瞅着白发财跑路,春杏嘟囔了句小气将银票递给傅云朝。 “赏你了。” 女子一心挂在刺客身上,看也不看直接跟着走了。 这里的春杏握着千两赏钱嘴咧的脸都要装不下,抬头瞧见一众羡慕嫉妒的围观下人,心思活络的丫头立时抽出一张放在桌上。 “见着有份,这是皇子妃赏大家吃点心的。” 一众人顿时喜出望外一阵道谢。 春杏这边揣着银票喜滋滋回屋,傅云朝则一路去了前厅,她后脚赶到时送信儿的人正好出门,两人打了个照面,那人恭恭敬敬行了礼离去。 “说的什么,是谁指使的?” 白发财哼了一声。 “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在你手里栽了一次还不长记性,竟还敢买刺客暗杀,这可是上赶着找死。皇子妃猜一猜是谁?” 在她手里栽了一次? 沐柔嘉? 傅云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公主,但下一秒又自己推翻,第一宫内多的是高手,犯不着再买凶,第二沐柔嘉好歹是个公主,白发财的态度明显是对这雇凶之人毫无顾忌的鄙视。 那还有谁? 女子将招过她的人捋了一遍忽然一个龌龊嘴脸闪现眼前。 “杨琛!” “皇子妃聪明。” “难为这死太监这么久才来算后账。” 一句死太监让白发财直接呛住,她还真是知道怎么捏人七寸。 “皇子妃打算……” “还要什么打算,报仇不隔夜,隔夜睡不着,他在哪儿?” “刚刚回的信儿说是今日一早就出城了,具体行踪傍晚会有确切消息回来。” 傅云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还不到午时,傍晚有信儿那就只能等晚上动手了。 “那千冥府在哪儿?” 白发财眉毛一抖,她还想去拆千冥府? 啧啧,果然是主子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疯。 “千冥府远在数百里外的千冥山,作为大周最大的杀手帮派,它的联络点遍布各地,而且杀手成百上千,不是一两个人能撼动的,千冥府的事等主子回来自会有安排,皇子妃眼下不能去。” 傅云朝眉毛一挑,“千冥府比你们飞花楼如何?” “能跟我们比?” 白发财立时白眼一翻,下一秒又觉得这举动不对,忙眨了眨眼。 “他们算个屁———呀!给咱们提鞋都不配,就只会做些杀人买卖。” 拉长的屁字足以显示白老板对某杀手帮派的鄙视。 “虽跟咱们比不着,但也算是大周数一数二的门派,而且千冥府的主事很神秘,就连他们府里的杀手也没人见过真面目。 他们与飞花楼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招上皇子妃,也不知那主事知道您跟咱们楼主的关系时会不会后悔。” 傅云朝眉头微皱,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的确是非一人一时能够拆完,如此千冥府的事只能从长计议。 “那死太监我要亲自动手,傍晚有信儿第一时间通知我。” 大的太远暂时动不了,那就先把这姓杨的太监收拾了。 女子说着就走,白发财在后面连忙跟上。 “皇子妃。” “嗯? “请问到底是什么瓜?” 什么什么瓜? 没头没尾的话傅云朝一时没反应来,她回头看到这人一脸憋闷的模样一瞬间就又了然,于是停了脚步将手一伸。 “钱。” 白发财顿时苦脸,“您都赢了属下一千两了,送个答案不行?” “呵!你那赌坊的客人输的多了你可会白送他银子?行有行规,愿赌服输。给不给?” 他若痛快给了,她可能就不要了,但他这肉疼的样子,她还偏要再薅点羊毛下来。 见他犹豫傅云朝瘪了嘴抬脚就走,后面的白发财咳声叹气兀自挣扎。 一个答案两百两, 给,着实心疼。 不给,这心里又好奇的猫爪似的难受! 于是几秒钟的痛苦纠结后, “给给给!” 眼见她要拐出二门不见,白发财立时大步追上,将一张银票捏的死死的递上。 傅云朝毫不客气一把拽过。 “那请问皇子妃到底是什么瓜不能吃?” 渴望无比的眼神挂在肉疼无比的脸上,兴奋又痛苦的表情让人看着莫名好笑。 傅云朝强忍了嘴角的笑意清了清喉咙。 “听好了。” “答案是——傻瓜!” 傻瓜? 傻瓜不能吃? 傻瓜它…… “这也算?!傻瓜它根本不是瓜啊!” 白发财忽有一种青天白日被雷劈的感脚! “当然不是瓜,所以才不能吃啊。” 女子甩着手中银票大笑离去,“哈哈,谢了白老板。” “啊————” 白发财回身抱了花墙将头一通猛撞。 他怎么就这么贱非要问个明白! 两百两啊!! 果然是傻瓜!! ……… 知道了背后始作俑者,傅云朝就坐等天黑。 只是刚得了大把赏钱的春杏突然抽风似的殷勤,端茶递水上点心,扫地擦桌递水果,满屋子晃悠的都要装不下她。 傅云朝被侍候的直上火。 “你要实在闲的慌就去睡一觉,我被你晃的头都晕了。” “奴婢得了那么多赏钱不干点活心中不安啊。” 春杏两眼冒光一脸殷切,“皇子妃热不热?奴婢再给您弄碗冰镇的乌梅汁来?” 傅云朝将眼珠子往那桌子上一瞥,“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 就见那榻桌上摆着各色茶水点心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全都是她刚送的,春杏面皮抽动尴尬呵呵。 “那您还需要什么?” 我需要你在眼前消失。 傅云朝实在受不了她这殷勤样儿,干脆起身去里屋睡午觉。 只是她才躺下,这丫头又进来坐上床边的脚踏。 “又干什么?” 春杏白牙一呲瞬间举了把扇子出来,“奴婢给您打扇。” 嗯——— 傅云朝从鼻子里长长出了口气,“春杏啊。” “嗯?” “我现在觉得一下赏你那些钱实在是祸害,你拿来还我吧。” “啊?!” 丫头瞪大眼愣住。 傅云朝将手伸到她脸上,“让你不安成这样都是我的罪过,拿来吧。” “那那,这个,皇子妃。” 春杏瞬间起身狠狠咽了口唾沫,“奴婢绝对没有不安,奴婢也困了。去睡觉,呵呵。” 丫头头也不回的跑走,傅云朝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这一夜暴富还得有个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第141章 夜入庄院,恐狗的奇葩 杨琛的消息在晚膳时分准时送来,彼时正在用膳的傅云朝一收到信儿立时丢了筷子出门。 “对了,你把榻桌上我才弄的那个小册子拿来。” 刚走到院门口的傅云朝又回头叫了春杏,然后拿了东西才忙忙去了。 夏日天长,这时的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傅云朝一路到了前院,老远就瞧见白发财等在门口。 那厮一身青衫挺拔如松,此刻正悠闲从容摇着纸扇,傅云朝瞧着那一派斯文公子模样不由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单凭外貌,谁能将这一身平和儒雅书卷气的公子与那哐哐撞墙的守财奴联系起来? “皇子妃可算是出来了。” 白发财听到脚步声转身,立时呲牙收了扇子。 “送你的。” 傅云朝将手中册子往他身上一丢。 “不能白赢你那些银子。” 白公子疑惑低头,就见那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精选脑筋急转弯一百题》。 “脑筋急转弯?” 是个什么东西? 白某人好奇打开,就见里面也是张牙舞爪大小不等的奇丑字体。 “什么书买不到?答,遗书。” “长寿的秘诀是什么?答,保持呼吸。” “死前放屁叫什么?答,绝响。” 白发财眼里的光乍然亮起,“这这,原来皇子妃问的问题都出自这里!” “脑筋急转弯,真是旷世奇书啊!” 某人咂巴着嘴将手中的册子反复摩挲。 “哈哈!一百道题,这得帮本公子捞多少银子?!” “走了!” 眼看这人又铜臭上脑,傅云朝直接翻身上马。 “哎哎!” 欣喜若狂的白发财将小册子仔细揣好跟上。 片刻 “皇子妃,这册子也没个署名,只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写的,真是绝了。” “既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想沽名钓誉,所以你无需打听。” 白发财一听,很是深以为然的点头,半晌又忽然嗐了一声,“只这高人虽学问大,字却是太丑,那字写的还不如刚入学的幼童!” “咳!” 正纵马飞驰的傅云朝忽然一声咳,“你知道什么?高人都是随性而为,你怎知人家不是故意写成这样?” 白发财忽然醍醐灌顶,“皇子妃高见啊!难怪你能得到如此奇书!” “那是自然。” 女子猛夹了一下马腹蹿出,生怕被人瞧见憋笑抖动的脸。 两人一路出城往西而行,天色渐渐暗下,城外空旷的野地只剩一片蛙声和虫鸣。 “还有多远?” “快了,那厮在城外弄了个庄院,也不知搞的什么名堂,每月都会住上几天。” 白发财在夜色下张望片刻,“皇子妃,前面官道下去就要弃马了,不然这旷天野地里马蹄声容易露了行踪。” 傅云朝点了点头,两人很快下了官道将马藏起,然后又向北走了一刻多钟。 四四方方偌大的庄子门口三三两两的守卫,两人绕开大门从后面翻墙进入。 许是仗着国公府的势力无人敢惹,所以院子里面并没布置多少看守。傅云朝与白发财两人各弄晕了一个小厮换上下人的衣服摸向后院。 然,在经过一处月洞门时。 “汪汪!”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狗叫,本来走在前面的白公子一个激灵直接蹿到傅云朝身后。 女子无比震惊的回头。 “你,怕狗?” “皇子妃快把那狗弄走。” 某公子毫不掩饰的恐狗怂样,让傅云朝面皮控制不住的剧烈抽动。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七尺男儿怕狗? 而且瞧这抱头缩脑恨不能钻到地里去的样子,还不是一般的怕。 这真是刷新她对某公子认知的底线。 “汪,汪汪!” 前面的月洞门外又是几声狗叫,傅云朝还未有所动作就听见脚步声响,两人赶紧隐入角落。 “叫什么叫?!再叫老子剥吃了你!” 男人不耐的声音伴随着狗子几声呜咽哼哼,该是那狗被踹了一脚。 “你跟狗较个什么劲?快走吧,少爷开始叫人进去了。” 另一人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脚步声响,还有刚才骂狗的男子淫笑的声音。 “这次的货色不错,可惜少爷从那次后再不选咱们,不然……嘿嘿。” “那是嫌咱们活儿不好。”另一人道,“这也不怕,少爷能在这待几天,到时还不是………”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傅云朝听的云里雾里,待他们彻底走远她才从角落里出来,然走了两步发现姓白的没有跟上。 “走啊?” “有狗。” 我去! 傅云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哥要不你去外面等我吧。” “不行,主子交代了要我护你周全。” 白发财稍稍探出脑袋,“皇子妃你把狗敲晕就可以了。” “自己敲!” “不敢。” 我去!!! 傅云朝一阵磨牙。 “我走了你看着办吧。” “皇子妃!” 见她抬脚就走白发财一时情急连规矩也忘了,闪电般冲出来抓了她袖子。 “你不能撇下我啊。” “放开!” 傅云朝直接给他一肘,然后又上火的踢他一脚。 一阁之主如此怕狗,真是个大奇葩! “汪汪!” 狗又叫了起来,白发财瞬间贴墙站起。 女子后槽牙一阵干磨,捡了地上一块小石头照着狗脑袋一弹,那狗顿时呜咽一声晕死过去。 女子再不管他抬脚就走,白发财几经试探发现那狗确实没了动静,这才舒口气跟上。 两人一番寻找很快确定了具体位置,只是被灯火映的通明的小院和屋子竟是空荡荡没有人影。 “怎么可能?刚刚明明看到有人进了屋的?” 傅云朝眉头紧皱,且那进屋的几人并没有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开始摸墙摸地寻找机关。 很快白发财不知触动哪里,靠墙摆着的博古架缓缓移开,然后一个暗门赫然出现。 两人心头一喜推开就进入了一条昏暗的走道,走道并不长,尽头泛着亮光还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和女子混乱惊慌的呜咽。 “都使点劲儿,今儿晚上谁干的好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这说话的正是那国公府的太监世孙杨琛,傅云朝将脸一蒙,几步蹿到尽头,然入目的景象竟比白发财怕狗还要震碎她的三观。 这厮真是一个活畜牲!! 第142章 送礼 傅云朝眸色一瞬间凝固,双拳紧握,紧跟着的白发财也是被眼前一幕惊的两眼圆瞪。 就见偌大的房间四个角落都摆了金涂的五尺华灯,将这没窗的暗室映的亮如白日。 那被傅云朝骟成了太监的杨世孙只着一条亵裤斜卧在正中的巨大雕花木榻之上,榻上几个女子将他围着,或捏肩或捶腿,或依偎怀中。 屋里汉白玉铺就的地板上数名小厮正强抓着拼命挣扎的几个女子做那龌龊苟且之事。 重点是这满屋的女子不过都是些刚刚留头的小姑娘。而且这样一群人除了杨琛着条亵裤,其余都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白花花光溜溜,刺人眼目。 “什么人!” 这样的现场忽然闯进两个衣帽整齐黑巾蒙脸的小厮,杨琛立时就坐起了身。 “要你命的人!” 傅云朝一个飞身瞬间就到榻前卡了杨琛的脖颈。 屋里瞬间尖叫声起乱做一团。 “都老实待着!” 傅女子手中短刃一甩,那正往外跑的一个小厮身体忽然一僵,下一秒就直挺挺倒下,正中后心的短刃赫然入目,众人脸色一白尖叫声更甚,更加没命的往出口去涌,而堵在通道口的白发财阴着脸眼都不眨,顷刻间就杀了三四个光身小厮。满屋子的人瞬间老实。 榻上被掐着脖子的杨琛此时已快要吓尿,他打死也想不到有人如此大胆敢闯进国公府的庄院,也更想不到如此隐秘的地方会被人发现。 “大,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傅云朝杀气四溢居高临下瞅着他。 “那你可知我是谁 毫不掩饰的声音让杨琛瞬间一颤,见鬼一般瞪了眼,只他还没及张口,就被傅云朝狠狠一拳砸在太阳穴上。 她这一拳蓄满了内力,没留丝毫余地,所以杨琛一瞬间就口鼻出血,命丧当场。 然后女子小手一松,杨世孙瞬间如拆了骨头的一团烂肉,软绵绵滑落。 此时跪着的一众小厮望着如杀神般的她,已经有人吓的夹不能住屎尿,泄了一地。 “饶,饶,好汉饶命啊。咱们,”一个胆大的小厮结结巴巴求饶。“咱们都是被,被逼的。” 傅云朝此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如地狱嗜血的魔鬼,气息阴沉一句话也不说,白发财见她弯腰抽了刚刚的短刃,已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一片沉默中两人就这么手起刀落,很快将这屋内杀的血流遍地。 杨琛和众小厮无一生还,挤在墙角的一群小姑娘已然吓傻抖如筛糠。 白发财别过脸直接出去,傅云朝上前拖了杨琛的尸体丢下一句,“天地很大好好活着。”然后转身离开。 夏日的夜晚明月高悬,银色月华流泻一地,旷野中的马蹄声踏踏响起,正是回城的傅云朝与白发财。 “皇子妃弄这厮的尸体做什么?” 眼下城内已经宵禁,那么高的城墙还带着具尸体可是要费一番功夫。 “送礼。” 送,送礼? 拿尸体送礼? “送谁?” 傅云朝唇角微勾转头吐出两个字,白发财猛然一惊,差点一头栽下去。 “皇子妃,那可不是这庄院,哪是能乱闯的地儿?” “你怕可以不去。” 傅云朝猛的一夹马腹风驰电掣般离开。 “真真是一对疯子,难怪主子会看上你。” 白发财嗐了一声,迅速追上。 ……… 翌日 傅云朝直睡到快午时才起,彼时她洗漱完毕正坐在榻上想着刚刚那从未有过的梦境,就见福嬷嬷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进来。 “嬷嬷怎么了?” 福嬷嬷喘了口气,“太后刚刚从宫里捎了信儿,说是让奴婢转告连管家,这几日子殿下不在,要将府里看管的严谨些。” 傅云朝眉梢微动。“怎么这会儿想起来交代这些?” 福嬷嬷欲言又止,一时等春杏收拾完东西出去才低声道。 “宫里出大事了。” “嗯?”傅云朝满脸惊讶,“什么事?皇祖母可好?” “皇子妃不必挂心,太后娘娘很好。” 见她首先担忧的就是太后安危,福嬷嬷很是满意。 “是皇后宫里出了事。” “嗯?”傅云朝更加疑惑,“皇后病了?” “是病了。”福嬷嬷又将声音压低了些。 “是吓病的,昨儿夜里有人将一具尸体挂在了皇后床头。” “啊?!!” 傅云朝惊的腾一下站起,“何人如此大胆?!” “若知道是何人就好了。” 福嬷嬷嗐了一声。“满宫侍卫就这么让人把尸体挂到了皇后宫里,这把宫城禁地当什么了?皇上这会儿正震怒呢,而且您知道那具尸体是谁?” “谁?” “国公府世孙,杨琛!” 傅云朝豁的捂了嘴,圆瞪的水眸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如此手段真是非常人所为,也不知是个怎样厉害的贼人。”福嬷嬷嗐了一声,“所以太后怕最近京都不太平,才特意让人捎了信儿出来。” “大半夜忽然看到一个死人挂在床头,换云朝早就吓死了,亏得是皇后娘娘啊。” 傅云朝震惊过后忽然又道,“宫城禁地是个什么地方世人皆知,那人竟能不顾生死做出这种事,是不是皇后娘娘做了什么………” 女子说到这里发觉不对忽然捂了嘴。 “云朝口无遮拦浑说的,嬷嬷千万别放在心上,更不要学与太后啊。” 她这一番作为,人精似的福嬷嬷立时就联想到定是皇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祸事才惹人如此,不过人精到底是人精,面上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问七皇子出行已过十日之多,怎么还没见回来。 “殿下临行前说是迟则半个月回,也许就是这两日就能回了。” “皇子妃可知殿下做什么去了?如今宫里出了这事,殿下又出门在外,太后很是担心。” 傅云朝摇头,她确实不知,那人只说了有事,谁知道是有什么事。 福嬷嬷见状也没再问,只叮嘱她近日要睡的警醒些便出去了。 老嬷嬷一出门傅云朝就变了脸。 那杨皇后上次算计利用老爷子弄药鸡的仇她一直都记着,昨夜里若不是侍卫换班的速度太快,何止是床头挂死人那么简单。 “皇子妃。” 连福的声音忽在外面响起,傅云朝起身出去。 第143章 有事的渣爹和不详的梦境 “皇子妃,左相大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 “说是有事,这会儿正在前厅坐着。” 连福低着头,这些日子他也看的明白,皇子妃对这左相大人着实没什么好感,但不管怎样到底挂着生身之父的名头,人家找上门他总不能撵出去。 傅云朝嘟囔着出门,“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来找我,他怎么就不怕打?” 后面跟着的连福眼角一阵抽抽。 片刻两人到了前厅,正悠闲喝茶的左相见她进去立时满脸堆笑又无比温柔的唤了声朝儿。 傅云朝一听立时就皱了眉,“父亲有话直说,拿捏这个腔调实在瘆人。” 大暑天里她鸡皮都起来了。 左相尴尬咳了两声,“你可知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走的时候说最迟半月就回,按这个时间算的话那就是这两天。你找他有事?” 左相一脸心思点了点头,又问是不是这两日确定能回。 傅云朝皱眉,还要问确不确定,这厮是有急事? “出门在外的事情谁说的准。你的事挺急?” 见他又点头傅云朝嗤了一声,“父亲这是跑错门了吧,有急事难道不该去找你的粗腿国公大人,怎么倒来皇子府?” 毫不掩饰的轻蔑态度瞬间让左相炸毛。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女婿半个儿,岳父有事找女婿帮忙不是应该?你这门我还不能进了?” 傅云朝一听这话直接冷笑,。 “我什么态度?父亲何时将我这傻女儿放在眼里过?这会儿想起一个女婿半个儿了,真是好大的脸,殿下若是你儿,那皇上算什么?你还想跟皇上平起平坐?” “混账!胡说些什么!” 一句跟皇上平起平坐差点将左相吓死,“我不过打个比方,你不要胡扯!” “话是你嘴里说出来的,倒说我胡扯,这会儿来攀关系可是被国公弃了?” 对于这个只会攀高附贵不把老爷子当回事的父亲,傅云朝是一点好感没有,别说那人不在,就是在也不会让他帮忙。 作为狗腿,杨国公一向瞧不上他,贴人冷屁股这么些年,如今杨兰心出事被逐出杨府,他连个女婿都算不上了,这会儿想起他的半个儿了。 呸! 懒得跟他扯的傅云朝直接冷脸起身。 “被人扔了才来抱腿,谁给你的脸把殿下当备胎?送客!” “我是你父亲,是一国之相,你这般态度就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带累殿下?!” “父亲觉得我和殿下谁是会为了名声委屈自己的人?” 还敢拿名声压她,“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 “你敢?!” 本来坐着不动的左相一听要打人瞬间跳起。 “我敢不敢你不知道?” 傅云朝要笑不笑举了拳,左相立时抱头蹿走,“孽女,我等殿下回来再来!” 不怕挨打你只管来! 傅云朝对着渣爹背影一声冷哼,正要出门,就见春杏笑嘻嘻从游廊过来。 “皇子妃,该午膳了。” “等一会儿吧。” 傅云朝抬脚出门,那渣爹实在影响食欲,而且她心里装着事儿,这会儿也没胃口。 “你知道白发财去哪儿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离了前厅顺着游廊去往内院。 “白公子早上那会儿在梨园做有奖问答,不知这会子还在不在那里。” 有奖问答? 那厮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赚钱,女子撇了撇嘴让春杏先回,然后她出了月洞门顺着花墙一路去往梨园。 她昨夜扛着尸体去皇宫,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回,按理说劳累一夜该是睡的很沉,但她从清晨入睡开始就浑浑噩噩的极不踏实,好半晌睡着后又做了噩梦。 梦到沐君珩那厮一身鲜血来找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着。 算上今日那人走了十三四日了,虽说的是最迟半个月回,但她不知怎么从梦里醒来后就莫名心慌,所以想着找那白发财问问情况。 此时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傅云朝顶着火辣辣的太阳一路到了梨园。而那赚钱不要命的白公子竟然还在唾沫横飞的做着有奖问答,题目就是她昨日才给他的脑筋急转弯。 “把大象塞进冰箱需要几步?” “请问白公子,冰箱是个什么箱?” “笨蛋,当然是冰做的箱子。” 白发财拿扇子敲了一下这人脑袋,“再说你管它是个什么箱,人家问的是把大象塞进去需要几步!” “需要几步?”答题的小厮一阵抓耳挠腮,正要回答不出时见到傅云朝进来,忙恭恭敬敬行了礼。 傅云朝点了点头,小厮瞬间抓过刚刚下注的银子。 “小的还有事,下次再答。” 说着一溜烟不见,白发财咳声叹气说傅云朝坏他生意。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那里可有殿下的消息?” 傅云朝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坐了,果然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荫凉地儿里果然比太阳晒到的地方好多了。 “暂时没有,算日子应该这两日就回了,而且主子有彧风和墨渊跟着,皇子妃不必担心。” “也不是说担心,就是……” 傅云朝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突然冒出的心慌感。 片刻后, “算了,既没消息问你也是白问。” “皇子妃您不来几题?” 见她起身要走,白某人显然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我送你的书,你再拿来考我。脑袋秀逗了吧?” 女子不理他直接离去。 秀豆是个什么豆? 白发财窝在椅子里反复咀嚼秀逗的意思。 …… 自从做了那个梦,傅云朝就开始挂心起某殿下的行程,但那人直到半月之期满了也没回。 就这样焦躁不安的又过了三四日,这日夜里,傅云朝翻来覆去才刚要睡着,窗外忽然响起低声呼喊。 “谁?” 女子一个激灵直接坐起。 “皇子妃,属下彧风,有要紧事,您快穿上衣衫跟我来。” 彧风? 那疯殿下回来了? 但怎么不回府,反而这样鬼鬼祟祟? “殿下呢?” 傅云朝已经悉悉索索穿着衣衫。 “在飞花楼。” 房门吱呀打开,女子一脸的不安,“他出事了?” 第144章 不破不立,异能觉醒 “皇子妃快跟我走吧。” 彧风没有回答,见她出门立时就飞身上了房梁。 傅云朝水眸一闪,不从府里过,这是要背人的意思,心里更加疑惑也跟着飞身而去。 两人几个起纵出了府,然后从后面暗巷骑了早备好的马,傅云朝见他单手拉缰绳,另只手臂动也不动立时皱眉。 “你这是受了伤?”女子心下一沉,“殿下也受伤了?” 彧风嗯了一声,脚下一夹马儿瞬间撒蹄而去,侍卫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让傅云朝心里下沉的更加厉害赶紧催马追上。 寂静长街空荡荡没有人影,两人纵马飞驰很快到了飞花楼,彧风领着一路到了后面院子,刚进门就看到谢庭满手是血的从一间屋子出来。傅云朝心口一窒立时冲了进去。 “皇子妃那是……” 彧风正要说那屋子里是墨渊,就见她又冲了出来。 “殿下呢?” “在隔壁。” 彧风话音一落女子瞬间就进了旁边的门。 屋内灯光略暗,床上躺着的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傅云朝唤了声殿下那人毫无反应,一时心里泛起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就觉得心脏忽然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殿下?” 女子来到床前又唤了一声,男人还是毫无反应,傅云朝握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没想竟是烫的厉害。 “谢庭说主子中的箭有毒金疮药不起作用,现如今伤口感染严重,主子昏迷不醒怕是……” 彧风红着眼眶说不下去,这时已经洗净了手上鲜血的谢庭从外面进来。 “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如今只能靠殿下自己的意志,若能退了热醒来我就有一半的把握。” “醒来才有一半把握?” 傅云朝瞅着床上的男人,不知怎么就觉得身上忽然有些冷。 “殿下中的毒我可以解,但这伤口感染严重,金疮药一点效果没有……”谢庭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无力过,他已经倾尽所学,只能希望七殿下能凭借强大意志撑过这一关。 “皇子妃是殿下心中最重要的人,您多跟他说说话,也许能激发他生存的意志。” “说话有什么用?伤口感染要用抗生……” 傅云朝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住,这个世界哪来的抗生素? 可严重感染的伤口若没有抗生素…… 女子颓丧坐在床边,她在那世里有个随身的药箱,药箱里都是些必备救命的外伤药物,抗生素自然是常备。可那药箱在异能空间里。 傅云朝将脖子里挂的玉牌抽出,白莹莹的牌子静静躺在手心,除了能感受到比之前弱了许多的蓬勃力量,什么反应也无。 自从拿到牌子各种方法都试了,就连老爷子前段时间说的什么无就是有,有就是无,不破不立的那些话她也对着玉牌念了数遍,然,并无卵用。 谢庭和彧风见她坐着不出声就默默退了出去。 屋里的傅云朝攥着牌子盯着昏迷的人怔怔出神。 片刻后谢庭端着碗药汤进来,傅云朝正握着男人手不知说些什么,见他进来才住了口。 “什么药?” “退热的。殿下已经高热几日,若不能退热怕是……” 怕是什么谢庭没说,只将沐君珩的嘴巴捏开去喂汤药,但没想那药汤喂进去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反复几次之后傅云朝直接伸了手。 “给我。” 女子接过药碗就是昂头一口,谢庭正惊讶她怎么自己喝了,就见傅云朝已经嘴对嘴将那药渡入沐君珩口中。 谢庭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相比于傅云朝的泰然自若,他却是红了耳根。 “还要喝什么药?” “没了,眼下退热是第一要紧,两个时辰后还得再喝一次,到时……” “我来喂,还要做什么?” “用温水给殿下擦身,虽不能完全退热,但总会好受一些。” 物理降温? 傅云朝点了点头,立即就让人打水。 她这边掀了沐君珩身上盖的丝衾,没穿上衣的人在左肋下的位置有一块碗口大小溃烂露骨的伤口,纵使在那一世里做杀手时受过各种各样的伤,但这伤口在她眼里依旧触目惊心。 难怪会昏迷不醒,感染溃烂成这样还能撑回来已是大幸。 片刻水端进来傅云朝浸湿了帕子一遍遍擦拭,谢庭又去了隔壁房间照看同样重伤的墨渊,那厮虽还清醒,但也是失血过多命悬一线。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擦身的水换一次又一次,眼瞅着天色将亮已经喂了第二次退烧药的傅云朝还依旧守在床前。 彧风怕她扛不住就劝她去休息,但女子罔若未闻侍卫只能作罢。 转身出门的彧风,眼角扫到角落里沐君珩被血脏了的衣衫,便想着拿出去让人清洗。 但心情沉重的他一时没留意,竟将旁边放着的,沐君珩日常挂的玉佩带落在地,玉石与地面碰触,一瞬间就应声而碎。 主子贴身的东西忽然碎掉,彧风心里一沉,只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出门就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这边恨自己手笨,屋里的傅云朝却是在玉碎的一瞬间眼瞳乍亮豁然站起。 不破不立,晓喻新生, 有就是无,无就是有! 女子取了脖子里的玉牌一脸兴奋。 难不成不破不立是这个意思? 傅云朝紧紧攥着玉牌,连着几个深呼吸后高高抬起了手。 赌一把, 万一成了呢。 若不成…… 傅云朝眼睛一闭, 那,她也认命。 玉石碎裂的声音异常清脆,傅云朝屏着呼吸动也不动。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子的心开始下沉,然后失望就如疯长的藤迅速蔓延。 看来异能是再也无…… 就在女子将要心灰意冷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涌进四肢百骸来回冲撞。 傅云朝垂着的眼帘豁然抬起,手腕一转,熟悉的抗菌消炎药物已经赫然在手。 “哈!” “哈哈!”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谁能想到获得力量的方式竟是把玉牌毁掉,谁又舍得把它毁掉? 人生就是这样峰回路转啊! 这一刻女子憋不住笑出了声,外面的彧风和谢庭瞬间就冲了进来。 第145章 醒来 “殿下醒了?” “没有,不过快了。” 傅云朝此刻的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彧风两人被她弄的一头雾水。 “皇子妃什么意思?” “有药了。快去倒碗水来。” 她们杀手组织里的外伤用药,都是世界顶尖生物医学专家专门研究配置的,眼下有了这药,就算是阎王爷亲自来勾魂也不怕。 什么药? 哪里来的药? 谢庭看她兴奋的样子更加疑惑,彧风却是管不了许多,立时就去倒水然后看着傅云朝将药喂下。 “皇子妃喂的是什么药?哪来的药?” 谢庭简直好奇到了极点,那药丸的成色他从未见过,而且她有药怎么不早拿出来? “你们先出去,我要给他处理伤口。” “皇子妃会医术?” 谢庭脑子里的问号多到快要溢出来,彧风也是觉得奇怪。 “医术我当然不会,我没法跟你们解释,总之我不会害他。” 久病成医,杀手就是刀尖上行走的买卖,受伤是常有的事,所以外伤处理这些她经验丰富的堪比外科大夫。 彧风和谢庭对视一眼,两人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信任还是有的,所以就算两人此刻一肚子问号还是关了门出去。 屋里的傅云朝很快就将整个药箱取出,清创,消毒,上药包扎,一整套流程麻溜的仿佛又回到了在那个世界独自疗伤的时候。 半晌后待所有的工作做完,傅云朝瞅着沐君珩苍白憔悴的脸,唇角慢慢扬起。 命运,就是如此神奇,任你兜兜转转费尽心力,到最后走的每一步都是它一早布好的棋。 他怎能想到当初偶然得的这小小玉牌竟能在今日救他的性命? “皇子妃?” 屋外一肚子好奇的两人等了这半晌已是耐不住出了声。 待傅云朝打开房门谢庭直接就冲了进去。 年轻的太医很是好奇,将床上沐君珩的面色一通观察后又掀开薄衾看了包扎的很是奇怪的伤口,再又上手捏了脉搏。 事实证明古人从未用过抗生素的身体确是效果明显,沐君珩这会儿的脉象已是不同。 谢庭震惊的嘴巴大张,“皇子妃到底是用了什么药物?!” 傅云朝又递给他两粒,“这是之前在乡下偶遇的金发碧眼的胡人给的。说是能抗菌消炎。你把这两颗喂给隔壁的墨渊。” 金发碧眼? 圣川大陆何时有了这种人? …… 傅云朝那些特制的极品伤药当然好使,沐君珩的高热终于在这日的傍晚退去,欣喜若狂的谢庭和彧风彻底把心放下。 尤其那谢庭,若不是傅云朝几次三番强调自己真的不会医术,他这会儿就已经彻底摆烂将病人丢给了她。 “脉像已稳,殿下今夜必定醒来。” 谢庭收了最后一根银针提着药箱去往隔壁。而熬了一日一夜的傅云朝也终于撑不住歪在床沿一下下打着瞌睡。 沐君珩醒来的时候已是过了夜里子时,彼时夜色沉沉万籁寂静,才睁开的眼的男子正要开口叫人,没想才刚刚开口就看到女子豁然抬起的睡脸。 “殿下醒了?” 虽是意料之中傅云朝也难免惊喜,一双水眸盈盈闪动满是莹润兴奋的光芒。 “阿朝。” 沐君珩高热后的喉咙沙哑,声音粗粝。 傅云朝立时倒了水递到嘴边,让他别急着说话,又高声叫了谢庭。 他这一睁眼,算是熬过生死大关,待谢庭诊了脉说已无性命之忧后,傅云朝终于松了口气。 “阿朝。” 谢庭和彧风一离开,沐君珩就朝某人伸了手。 “想要什么?水?” 躺着的人唇角勾了个虚弱无力的笑,“要你。” 瞅着他手指点了点身侧的位置,傅云朝眉梢一扬,下一秒就褪了鞋子贴着他在床沿侧身躺下。 “这样可以?” 两人一枕,女子的脸就在旁边,沐君珩转过头瞧着她明艳的笑脸,抬手将人圈进臂弯。 “阿朝,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殿下没听人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这样的人阎王爷不敢收。” “你这是骂我?敢骂皇子真是好大的胆。” 绵软无力的声音毫无震慑力, 傅云朝只是咧嘴一笑,“我大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沐君珩扬了扬眉。 的确。 当日春风楼里的一见,若不是她大胆的举动他也不会动了娶她的念头。 “殿下是遇到什么事了?” 从前天夜里出来就精神紧绷熬到现在的傅云朝,这会儿一沾床困意就排山倒海般袭来,只能强撑着打架的眼皮跟他说话。 “你还记得你在兔儿山遇到的匪人?” “记得,我当时弄死了一个,另两个不知所踪。” 傅云朝惊讶,“是他们?他们有如此身手?” “不是,那两个也是早死在了当日。那日你下山没多久我就带着人上去了,后来咱们还在城门口遇到。” 城门口遇到? 傅云朝豁的从他臂弯抬了头,“那个溅我一脸泥水的混蛋难不成是你?!” 男人嘴角尴尬扯动,“我那不是还不认识你吗,你当时那……” 那副鬼样子,沐君珩没敢出口。 女子哼了一声,“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怎么说起那三人?即是早就死了,又跟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他们手里有我要的东西,当日上山就是为此,只没想到有人先我们一步找到了人。” 沐君珩顿了顿又道,“当时阴差阳错捡了你的玉牌,还以为你就是那抢走东西的人。” 傅云朝眉梢一动,原来是这么个偶然得到,于是转过头看着他,“你这次出城难不成是找到了先你一步抢东西的人?” 见他点头傅云朝又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你们这样抢破头?” 而且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对方实力也是不弱。 “铁矿图。” 铁矿! 女子豁的撑起了身子,“铁矿不都是官家把控的,怎么还会有矿图让人争抢?” 铁是制造兵器的原料,古代的铁矿都是官家垄断的,抢铁矿,难不成是…… 【私造兵器谋反】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傅云朝直接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那抢矿图的是谁?” 第146章 情不知所起 沐君珩眼神冷了冷,“千冥府的人。” 千冥府?傅云朝更加惊讶,“白发财不是说那千冥府给你们提鞋都不配,怎么能把你伤成这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殿下怎么不说自己技不如人?” “傅云朝。” 某殿下脸上很是挂不住。“我是为了救墨渊,谁想到这箭上有毒。” 傅云朝忽又展了笑脸,“殿下,以后云朝罩着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你头顶的天我撑的起。” 熟悉的话语立时就让沐君珩皱了眉。 “你哪来的底气跟本殿下说这些?” 他一个男人需要她罩? 女子但笑不语,沐君珩也没放在心上。 傅云朝又问起铁矿的事,又问那千冥府的幕后大佬。 沐君珩揽着人缓缓道。 “圣川大陆千年前曾被统一过,那时称为圣川帝国,不过好景不长,没到百年就因为圣川皇帝的突然离世发生内乱而分崩离析,铁矿图就是那个时候流出的,上面记载有圣川大陆上所有的铁矿位置。” “数千年来这片大陆时移世易改朝换代多次,征战更是不曾停过,所以如今的圣川五国除了南面昌邑国的燕山铁矿尚且富足,其他四国现有的铁矿能继续开采都已不多,这铁矿图就成了必争之物。” “那你可拿到了?” 沐君珩点了点头,“不过只是其中一块而已。” 什么意思? 女子皱眉,“难不成这铁矿图还被分割成数份做拼图游戏?” “一共五份,我手里这一份加上父皇手里的一份,大周一共是有两份,还有一份传言是在西梁皇帝手中,另外两份则不知所踪。” 傅云朝啧啧两声瞬间明白了这人隐瞒行踪的原因,如此虎狼环伺的铁矿图,落在谁手中都是众矢之的,尤其他手里这份还是刚从别人嘴里抠出来的,前脚丢图,后脚他就重伤回府,傻子也知道是谁拿走的。 “千冥府的主事是谁?殿下可见到真面目了?” 一个为钱卖命的杀手组织抢铁矿,这个主事恐怕非一般人啊。 “没有,那人藏的很深。”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既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就先养好伤再说。” 傅云朝转头瞅着这人病态的面色,“但你若时间长不回府也难免让人疑心。” “不过是感染而已,明日回府就说是染了较重的风寒歇上几日就行。” 傅云朝呵呵两声,向来壮如牛的身体大热天得风寒,亏他想的出。 “感染还而已,殿下这疼忘的够快的。” “阿朝。” 沐君珩没接她的话,只转头定定瞅着她,“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吧?” 刚刚醒来时她那瞬间晶亮欣喜的眼神他可是看的清楚。 “我守了你一日两夜你以为我是闲的?” 看到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心口骤然被生扯的疼痛那么清晰,傅云朝在那一刻就知道她对这男人是在乎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的她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有些事不必理的太过明白。 “那是什么?” 男人黑眸沉沉隐着期盼的幽光。傅云朝却忽然转过了头。 “殿下想是什么便是什么,云朝困了要睡会儿。” “阿朝——” 女子嘴角的笑勾的沐君珩心里猫抓似的痒,正要开口时傅云朝又豁的转回了脸。 “殿下。” 盈盈水眸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闪躲,“云朝心里有你,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阿朝,”沐君珩眉眼一瞬间上扬的厉害,星辰般的黑眸炽热似火,“你再说……” 傅云朝忽然倾身在他唇上贴了一贴,“满意了?天快亮了歇一会儿吧。” 说了这半晌话,他也该累了,而她也困的要死。 “阿朝。” “嗯?” 见他忽然又苦了脸,本想闭眼眯一会儿的傅云朝赶紧撑身起来。 “哪里不舒服?伤口疼?” 不是用过止疼药?疑惑的傅云朝抓着他身上的丝衾一把掀开,动作快到某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豁然映入眼前的景象让傅云朝愣了愣,女子瞥了一眼面露尴尬的某人,下一秒就将丝衾盖上直接下床。 见她要走沐君珩立时抓了衣袖,“陪我说会话。” 傅云朝在他身下某处要笑不笑瞥了一眼,直接挣脱衣袖出门。 “歇着吧。” 见她头也不回走了,某殿下苦着脸嘟囔。 “它情不自禁,这不能赖我啊。” ……… 西梁皇宫 本已歇下的西梁帝江淳光匆匆忙忙套了衣衫前往紫宸殿。 而殿内等着他的,正是被西梁人称为第一道士的玄诚子。 玄诚子早已过花甲之年,白眉白须配着清瘦的身姿颇有一些仙风道骨之相。 “道长让人递的话可是真的?” 西梁帝一进殿门就摆手免了老道长的礼。 “回皇上,老道刚才正在观星象,忽然发现东南方的天空出现红光,这该是圣帝之力出现了。” “东南方?那不是大周境内?” 西梁帝半眯的眸子深邃如渊,“会是蓝薰吗?” “是不是圣女,老道不知,但那红光老道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西梁帝手指踏踏敲了片刻。 “我西梁皇室数代守护的圣帝之力,当然是西梁的,圣女也应该是西梁的。” 玄诚子看着眼势在必得的西梁帝想说什么又没有出口,只眸光深沉默然静立。 ……… 大周 沐君珩醒来的第二日上午就跟傅云朝一起回了府中,对于女子突然消失的这一日两夜,福嬷嬷自然要问,但她傅云朝只说是突然收到沐君珩在路上病倒的消息放心不下,所以带着谢庭赶出城接应。 两口子夫妻情深会有这种举动当然可以理解,尤其看到确实一脸病态的某殿下,福嬷嬷更加不疑有他。 “跟殿下的人也是不小心,可知这暑天里染的风寒可比那冬日里的风寒难治多了。瞧这憔悴的样子,若是皇上和太后知道……” “嬷嬷不说他们怎会知道?” 沐君珩抬脚进屋,“不是什么大病,不值当让父皇和皇祖母操心。” 福嬷嬷低头应了,见他直接进了里屋休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第147章 赚钱如吃屎,花钱像蹿稀 沐君珩的伤主要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有限,对于严重感染的伤口没有特效药物才会命悬一线,如今既然有了傅云朝小药箱里的特效药,伤势自然是恢复的极快,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就已经能自如活动。 这几日他没有上朝,跟皇帝告了假每日待在府中。 只这人赋闲在家却是将傅云朝烦的够呛,谁能想到这身高八尺,高大威猛的某殿下还会因病拿娇撒娇撒痴呢? 比如现在,吃饱喝足的七殿下又歪在榻上让人给他喂饭后水果。 而这几日已经将他烦透的傅云朝临着字帖头也不抬。 “你刚吃了葡萄现在又要西瓜,殿下就不觉得撑?” “不是你说的大病初愈要多补充营养?” 见她动也不动,沐君珩干脆起身坐到身边。 “怎么突然想起练字?” 某殿下瞅着纸上鸡挠一般的字体,眼角一顿乱抽。 “你既识字就应该进过学,怎么这字写的如此之烂?” “这起笔不对,用力也不对,你的夫子是怎么教的?” 沐君珩将她圈在身前握了她拿笔的手,一笔一划教授示范写了两遍。然后又让她自己写一遍。 “果然好了很多,谢殿下!” 傅云朝看着明显进步的字体笑的眉眼皆扬,身旁的七殿下却是面皮抽动。 除了横稍微平了一点点,竖稍微直了一丢丢,哪里好了许多? 不过是鸡挠的直与挠的弯的区别而已,自我要求也太低了些。 “殿下再看这个如何?” 某殿下腹诽的功夫傅云朝又写了个大大的“好”字给他展示。 张牙舞爪的字体实在不能入目,但某女渴望肯定的眼神又让人不忍。 于是沐君珩清了清喉咙,将大拇指瞬间比到她脸上。 “好,果然很好!” “言不由衷!” 女子怏怏瞥他一眼,丢了重写。 “写了这半晌也休息一下。” 沐君珩从身后抱了人就往人脸上凑,“我这么大个活人坐在旁边你怎么就无动于衷?来亲亲。” “人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殿下是还没好就忘了疼,这才几天?你就不能老实一点?” 怕碰到他刚结痂的创面,傅云朝也不敢狠推,只往后趔了身子。 “亲一亲又不做什么。” 沐君珩说着已是收紧手臂,“知道我还没好就别乱动,乖一点。” 男人故意魅惑的黑眸眨了两眨,性感红唇已经嘟起贴了过来。 傅云朝瞅着他身后大开的房门要笑不笑。 “有人来了。” “少来这套,本殿下才不上当。” 说着就贴上红唇,门口忽然一声咳嗽。 “殿,殿下,白公子来找。” 连福低着头老脸发烫,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大中午两口子房门大开就,就…… 咳,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他来干什么?” 被打断好事的某殿下气儿很不顺畅。 “说是为皇上寿礼的事。” 听是这事男人才正了面色,“让他到这里来说。” 连福应声离去,很快就领了白发财过来,这厮将一张单子递上,傅云朝在旁边瞧着上面罗列的都是一些珍贵稀奇且价值连城的物件儿,不由啧啧。 “这么一张东西得多少银子?” 她这话一出白发财立时找到了知音,无比肉疼的伸了一巴掌出来。 “五万?”傅云朝猜道。 “是五十万!” 一句五十万喊出来白老板立时就捂了心口,五十万两银子啊,他得多久才能赚回来? 且这皇上年年过寿,年年如此,还一年比一年花费多,这哪是过寿,这分明是慢刀子杀人要他的命啊! “花我的钱,你心疼个什么?” 沐君珩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长指一动,在他脑门隔空弹了一下。 “是主子您的钱不错,可那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啊,您是不知道打工人的辛苦。 ” 这边他赚钱如吃屎,那边他花钱像蹿稀,入不敷出哪是长久之计? “彧风说你一个有奖问答就能赚了他上百两,何来辛苦?” “他连这也告状?!” 白发财顿时将侍卫一顿鄙视。正要说话就听沐君珩道。 “年年都是这些东西,别说皇上,就是我都看腻了。你就不能弄点新花样儿?” “主子有别的主意?” 关于皇上的寿礼,白发财是头疼又肉疼。皇上富有天下什么都不缺,他除了收集奇珍异宝还能送些什么? 别家也都是一样收罗的珍稀物件,这还能送出什么花样来? 某殿下将单子扔了回去,“送礼送心头之好,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又没明确指示,又嫌这些东西不行,皇上的寿辰马上就到了,白发财收了单子一脸愁苦。 心头之好,他怎知道皇上的…… 某阁主忽然眼睛一亮。 “殿下,送女人如何?” 咳! 旁边正收拾榻桌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直接一声咳。 “儿子给老子送女人?你这一礼送出去,怕是殿下就要名震圣川呐。” 白发财苦了脸,“那皇子妃说送什么?” 身为男人皇上不缺钱,那心头之好不就是女人?儿子不能送,那,那还能送什么? 傅云朝丢了手里的东西心头一阵盘算,屋里一时静默,三人都是冥思苦想的寻思。 好半晌后傅云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送什么了?不花钱的心头之好,而且保管皇上喜欢。” 白发财一听不花钱,顿时来了精神。 “送什么?” 傅云朝神秘一笑,冲二人勾了勾手指,两个黑头立时凑近,女子一阵嘀咕后,沐君珩也是黑眸璀璨立时就让白发财赶紧去办。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份寿礼一旦送出,有没有来者不说,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傅云朝笑笑扬眉继续收拾桌上的笔墨,“我不是说了以后有我罩着你。” “呵!” 沐君珩笑着夺了她手中东西,将人圈进怀里,“那本殿下可得好好谢谢你。” 说着就将俊脸倾下直接含了唇,女子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厮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这都过去半晌了,还想着这茬儿。 唇齿间的温柔最是让人心动,傅云朝虽然腹诽,但架不住某殿下高超的撩人技术,不过片刻小手就圈上脖颈开始浅浅回应。 沐君珩唇角无声勾起,一手伸到背后轻轻一弹,那敞开的房门就吱呀合上。 第148章 圣贤书教不出圣贤人 男人一旦尝过某种滋味后总会心心念念,何况从出发那日算到现在某殿下素了已将近一月,所以本来浅尝辄止的亲吻到最后完全变了味道,忽然就不管不顾起来。 “不行。” 被他撩的面红耳赤气息不稳的傅云朝到底还理智在线,事情失控之前直接踩了刹车。 “阿朝———想你。” 沐君珩在她颈间刻意魅惑的呢喃声黏腻撩人,可惜惦记他伤口的傅云朝压根儿不吃这套。 “你那伤口上的痂还没脱,不能剧烈活动。” “我缓着点儿。” “不行。” 鬼才信他,傅云朝将他探进衣襟的手拽出,直接将人推开。 沐君珩看她起身整理衣衫,也跟着坐起,只那一张俊脸上明显写着欲求不满。 所以下一秒就抓了她手臂将人圈在身前,“你不是说以后罩着我?” “是。” 傅云朝扬眉,但他不是很不屑么? “那……”邪肆的俊脸忽然泛起狐狸般的笑容,贴在耳边一声低语。 “咳!” 女子喉咙里猛然一呛,要笑不笑的盯着他两秒,“可是殿下,云朝不喜欢宠幸病秧子,而且这种事情,总要互动才有乐趣不是?所以您还是把身体养好再说。” “阿朝——” “你要实在憋不住。”傅云朝见他还缠着不放,就抓着他右手晃了晃,“就找你的五个兄弟帮忙。” 女子说完开门出去,榻上的沐君珩直接呆愣。 五个兄弟? 男人一双眼在自己的手和女子背影之间来回扫了几次后忽然醍醐灌顶。 “傅、云、朝!!” 这死女人,竟然让他…… 等着吧,等他好了有她受的。 七殿下兀自咬牙切齿,傅云朝却径直出府去了老爷子的小院儿,从那厮受伤回来天天将她缠在府里,她已有十多日未去看老爷子了。 彼时她一进院门就听到小丫头阿欢的声音。 “老太爷,这胡瓜长的可真快,才几天就这么大了。” “把这些长的都摘了,你回去时给阿朝带着。” “祖父要给我带什么?” 傅云朝笑着进门就瞧见一老一小正在小菜园里摘黄瓜,不过这大周却是管它叫胡瓜。 老爷子如今走路已不用人搀扶,但到底不比从前,右腿一步一踮很是明显。 这会儿瞧见她来立时就招了手,要她尝尝新鲜的胡瓜。 傅云朝见阿欢手里的小竹筐已经装的满满当当,就随手拿了一根。 “皇子妃,您看这些菜长的可好?这可是当初阿欢和老爷子一起种下的。还有这胡瓜也是阿欢日日浇水呢!” 自从那次刺客事件她要阿欢来小院儿陪伴老爷子之后,这丫头就跑的比她还勤快。 傅云朝瞅着黄瓜架子旁边几排绿油油的小菜,觉得很是喜人。 “我说你日日往这跑,原来是种菜上了劲。” 跟来的春杏笑着打趣,阿欢将头一昂,“那是,种菜可是比跟着你打络子绣花强多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用听那规矩一大堆的福嬷嬷啰嗦。 两个丫头说着话一起侍弄小菜,老爷子则牵了傅云朝的手进屋,几日不见老爷子将这些日子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都絮叨了一遍,尤其是对小丫头阿欢,那是赞不绝口将人夸的比花都灿烂。 他怎么夸其实都无所谓,但说像傅云朝小的时候,女子就皱了眉。 “我像阿欢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傻的,哪能像她这么机灵。” “谁说你傻?你只是没那么多心眼儿罢了,祖父可从没觉得你傻。都是你那个不长进的爹……” 说起左相好大儿老爷子忽想起什么,“你爹最近可有去找你?” “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但不是找我,是去找殿下。” 老爷子点了点头。 “他前几日来这里说了好些话,瞧着倒像是要悔过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给你认错。” 渣爹认错? 傅云朝很是呵呵。 “不知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也就是骗骗祖父你,他说的话祖父听听就行了,不必认真。” 老爷子听她如此说叹了口气,“原以为傅家祖坟冒烟出了个有出息的,没想你爹饱读诗书反而坏了本性,竟还不如你三叔那个只知道打架的地痞,看来这圣贤书教出的也不都是圣贤人。” 圣贤书教不出圣贤人这句,傅云朝深以为然,要不怎么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呢。 “祖父既然想的明白就不要再去惦记我那个渣爹,您不是还有三叔和云朝?” 老爷子点点头接着又叹气,“你爹渣归渣,好歹是歹竹出好笋生了你和怀育,老三那个兔崽子,现在连媳妇都没有一个。” 说到这里老头儿一脸殷切盯着傅云朝,“你呢?可有信儿了?” 傅云朝咧嘴呵呵,这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 因是多日不见傅云朝在小院一直待到傍晚,而那时傅三爷也刚好回来,叔侄俩也是几日不见分外想念,傅云朝就干脆又留下用了晚膳。 等她想起要回府时已是戌时过半,天色早已全暗。这时地面的热气已经下去,晚风徐徐倒也能觉出几分惬意。 夏日夜晚,还未宵禁,所以街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和一些不舍得回家的摆摊小贩,傅云朝趴在车窗闲看街景,车辕坐的两个丫头叽叽喳喳争吃点心。 “姐姐再吃我就没有了,这是老太爷给我的。” “小蹄子,吃你一块点心偏你护的紧,看我回头再买五芳斋的糖果还有没有你的?” “没有就没有,三爷说明日他去五芳斋给老爷子买玫瑰酥时会给我秤一大包的糖果回来,谁稀罕吃你的。” 小丫头得意的声音傅云朝听了都不由想笑,五芳斋的东西可不便宜,能如此对她,看来老爷子和三叔都没把这丫头当外人。 “死丫头,我说怎么不稀罕我了,原来是得了势了,我今儿还偏吃你的。” 外面传来春杏故意抢点心和阿欢笑骂的声音,傅云朝勾了勾唇,觉得这夏日夜晚有种岁月静好的美。 “闪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让路!” 马车忽然停住,傅云朝差点撞着头。 第149章 小心得病 “管你谁的车,路是你家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凭什么我们让?” 阿欢质问的声音响起,傅云朝眉头一皱正要开车门就又听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 “大黄,我们要以德服人,你怎能跟小姑娘家抢路?快让开。” 外面一阵马蹄声响,春杏道了声谢,这边马车重新启动。 要以德服人的男子声音很是熟悉,傅云朝一时想不起是谁,转头的瞬间,一辆马车一晃而过,紧闭的车窗却是瞧不见里面的人。 马车踏踏行进,即将拐弯时傅云朝忽然眼瞳一亮,是他! “停车!” 女子瞬间开门下车,俩丫头也忙跟着跳下。 “皇子妃要去哪?” “我有事你们先回。记得跟殿下说一声。” 她追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跑了,丫头只能自行回府。 这边傅云朝瞅着那马车向东拐进了另一条喧嚣长街不由皱眉。 这厮还逛花楼? “刘高仁!!” 后面追人的女子一声高呼。 那抬脚要进去的钦天监刘半仙儿,顿时一个激灵转过了头。 “皇子妃怎么在这儿?” 刘高仁很是惊讶,这整条街都是花楼,她一个女子也来这里逛?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人来人往的花街入口太过扎眼,两人便进了旁边的一条暗巷。 “进宫这些日子一点消息没有,乌监正依旧是乌监正,你功夫都费这里了?” 果然男人本色,有点钱就找女人。 “皇子妃不要误会,我来这里并非……”刘高仁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顿了顿道,“反正我不是去找那些女人。” “那你是干什么?难不成跑到花楼夜观天象?” 傅云朝也不想跟他扯这些,只问他那乌监正的事情调查的如何。 “皇子妃,你对乌监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留意这些时间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而且为人正直胸怀宽广。就算我在某些事上故意抢先,他也毫不在意,如今皇上看重我,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又是为人正直。 傅云朝皱眉,沐君珩也说过同样的话。 但一个正直的人又怎会说人是煞星克父?又怎会弄什么一百零八的阴人摆阵? “可看到过他跟什么人来往密切?” “也没有,除了皇上传召,并未见过他跟什么人私下来往。” 那厮有那么干净? 傅云朝皱眉瞅着眼前的半仙儿,“你该不会是个双面间谍在两边讨好和稀泥?” “绝对没有!虽然我之前因为生活所迫招摇撞骗过,但盗亦有道,我刘高仁是知恩图报的人,绝不会出卖你。” 傅云朝沉默着没有出声,他的底细为人飞花楼早已调查的干净,不然那疯批哪可能随便将一个半路捡回的人送去宫中? 只那乌监正若没有问题,那一百零八又该怎么办? 她们在一日,那厮煞星克父的名号就一日不能摘除。 “皇上对他的态度如何?你如今正得圣心,皇上可有冷落他?” “算不上冷落,皇上虽召见他的次数减少,但依然信任有加。” 信任有加? “你确定是信任有加?” 见他点头傅云朝心中忽滑过什么,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太快,她都来不及抓住。 暗巷里一阵静默,女子没再出声,也不知想些什么,片刻等刘高仁憋不住想问能不能走时。傅云朝忽然道,“我有一个主意……” 女子压低声音如此这般一番交代,刘高仁眼瞳瞬间亮起,“皇子妃有这主意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这些时间?” 傅云朝翻他一眼,“我早有这主意你以为你有机会穿这身官袍?” 刘高仁嘿嘿一笑,昂头摸着光溜溜下巴一副高人模样,“这就是时也,命也,运也,皇子妃注定是刘某的贵人。” 傅云朝哼了一声交代他尽快去办,然后说了句小心得病掉头离去。 刘高仁被这突然的一句整的一脸懵逼,“请问皇子妃什么得病?得什么病?” “花柳病!” 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刘某人在后面一阵猛咳。 “我真的不是要去嫖啊!” 某半仙儿的喊冤傅云朝并没听见,才出了巷子的她盯着某处直接骂了一声大爷。 “今儿怎么就跟花楼干上了?” 大的嫖小的也嫖,当官的嫖,为民的也嫖。 出了巷子的人又掉头回来,刘半仙儿有些惊讶,“皇子妃还有事?” “有。” “何事?” “带我进花楼。” “啊?!” 片刻后 迎春阁二楼某间房内 香气笼人的屋子里绮罗帐幔低垂,摇曳的烛火映照出一室暧昧红光。 屋内正中的桌子那里,几个男子左搂右抱几位环肥燕瘦姿态各异的妖娆女子。 “怀育兄弟今儿可是不能回去了,就跟哥儿几个在这迎春阁中一夜春宵。” “就是,倚红姑娘可是等了你这些日子,每次喝完酒就撂下人跑了,你让人家情何以堪?” “大家来就是图乐的,哪里非要留宿?来来,今儿还是我请,大家干一杯先。” 这说话的正是那号称京都一枝独秀的秀爷傅怀育,此刻他一手勾着女子细腰一手举杯跟桌上的人敬酒。很熟稔的态度一看就是欢场常客。 “不喝!咱们兄弟都是共进退,偏你半路逃脱,傅大少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压根儿不行!” “对对对!怀育兄弟你该不是有毛病吧?” 桌上一阵起哄,立时一阵哄笑,女子们也都捂了嘴笑的花枝乱颤魅惑撩人。 “瞎说什么?我不过是怕我爹知道了打我。” 傅怀育脸一红直接拍了桌子,其实他哪里是怕爹,他是怕他的阿姐傅云朝,她可是曾严重警告过他不许逛花楼。 “你不说,我们不说,你的下人更不可能说,谁知道?” “我知道!” 房门忽然哐当被人踢开,女子黑着脸站在门口。 “阿,阿……” 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的女子直接就让傅大少爷软了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怎么会在这儿?! 可怜的傅怀育嘴都给吓瓢了,阿了半晌也没说出句囫囵话。 第150章 花街黑户 “呦!这是哪来的女子?还挺漂亮!” 同桌的男子看到傅云朝眼前一亮,一双桃花眼将她上下一扫,视线就在那曲线玲珑的胸口和盈盈一握的腰间暧昧打转。 “怪道怀育兄弟不在这里过夜,原来是有这么个绝色相好啊!”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也都将傅云朝看成了某种女子,投在她身上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那男子又道。 “姑娘这是吃醋了?哎呦,男人喜新厌旧不是正常的……” “花大少你快闭……” 回神的傅怀育正要说你快闭嘴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才开口就见那嘴贱的花大少已被他姐姐一拳砸倒。 傅怀育瞬间捂了脸。 “好你个泼妇,你还敢打人?” 花少爷捂着一只眼立时跳起,“兄弟们给我上!敢跟咱们动手,今儿要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这话一出,同桌的另几个男客立时就撸了袖子,同桌的女子却是瞬间跑了个没影。 只是结果可想而知,这几人不过片刻就被傅云朝揍的满地乱滚哭爹喊娘。而女子从头到尾都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出声,只是挥拳猛揍。 那挨的最惨的花少爷在地上来回的滚。 “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本少爷是谁?本少爷乃是,啊呦!” 这花少爷话没说完身上就又挨了一脚。 “管你是谁,日后谁再跟他一起逛花楼,我见一次打一次!” 傅云朝还要再打,一旁的傅怀育却是急忙将人拉住。 “阿姐,弟弟错了阿姐,再不来了。” 这花不离可是花老将军的独孙,老将军儿子早年战死,就留下这一棵独苗,这若打坏了,就是他殿下姐夫也不好交差。 阿姐? 傅怀育这一开口地上的几个男人顿时瞪眼大惊。 他的阿姐那不就是活阎王七殿下的媳妇。 这泼辣女人是七皇子妃!! 才想着要出去搬救兵教训这女子的几人这一回神立时就一窝蜂似的往外冲,花大少也是一骨碌爬起。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作为傅怀育的朋友,这厮认怂也是无比痛快。 “弟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才刚还凶神恶煞的花少爷瞬间就呲牙咧了个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而且这厮临出门还不忘插他哥们两刀。 “我说不来他偏来,本少爷清清白白一个人都被他带累坏了,姐姐可要狠狠揍他!” “花不离!!!” 这话一出傅怀育立时瞪眼,到底是谁带累谁?! 这混蛋张口就卖他甩他黑锅,这算什么朋友! 背信弃义的狐朋狗友瞬间消失,傅怀育耷拉着脑袋等挨揍,只他等的拳头还没下来就又听到一声尖唳喊叫。却是浓妆艳抹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迎春阁老鸨阿绿带着一众龟奴赶到。 “哎呦———我的几个财神爷啊!” 这老鸨一进门就两手掐着肥腰将头一摆。 “敢来我迎春阁撒野,给老娘狠狠揍她!” 傅云朝冷哼一声,也懒得跟这些龟奴们动手,直接蓄了内力猛然一震,涌上来的几人就被强大的力道直接冲飞。 胖老鸨张着大嘴一下愣在那里。 “你可认识他?” 傅云朝一把揪了这老鸨的衣襟,欢场里混了半辈子的人自然是个人精,傅云朝一出手她就已知道是个惹不起的硬茬儿,立时就换了谄媚笑脸。 “认得认得,这是左相府的傅少爷,咱们当然认得。” “认得就好,认得就把他的脸记清楚喽,日后不许他再进你这迎春阁半步。” “呵呵,姑娘这话说的,咱们开门做生意哪能,啊呀!” 老鸨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傅云朝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怼脸就是一顿猛砸,后面的傅怀育瞅的面皮乱抖,腿直打颤。 老鸨都揍这么狠,那等一下沦到他还不得被打瘸,傅少爷一个激灵溜着墙根就要逃走。 “你今儿敢跑试试!” 傅云朝也不看他,只这一声傅怀育就乖乖定住。 一时等傅云朝打够收手,老鸨已是鼻青脸肿肿如猪头。 “要生意还是要命?” “要要,要命,要命!姑娘饶命啊——” 老鸨肿成缝儿的眼睛瞬间滚下热泪。 傅云朝哼了一声拽着衣襟就走,“跟着!” 虽没提名道姓,但贴墙立正的傅怀育也知道这叫的是自己,立时小跑跟着下楼。 于是接下来喧嚣的花楼一条街就出现了一幅奇景。 一个年轻少爷,一个鼻青脸肿没有人形的肥老鸨,然后再外加一个冷脸的绝色女子,怪异的三人组合从街头到街尾,将这整条街的花楼挨个儿逛了个遍。 他们自然不是进楼去嫖的,每到一处就直接叫了里面老鸨,然后傅云朝就将一老一少往前一推。 那迎春阁被揍的不成人样的老鸨就自报家门。 “姐妹,我是迎春阁的妈妈阿绿,这位公子的脸记住喽,他的生意不能接,不然你的下场就是我啊!” 阿绿老鸨一把鼻涕一把泪,从街头哭到街尾,终于成功把傅怀育整成了花街的黑户。 最后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傅云朝一点头,那老鸨立时嗷一嗓子抱头蹿走。而傅怀育则立时跪下。 “真错了阿姐,你轻点儿,别打脸。” “起来。” 嗯? 傅怀育听着这平淡语气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打是为了让人家认脸,怎么这会儿还不动手? 大少爷疑惑着起身,然他才刚刚站立一对硬拳就到了脸上。 “才十六你就学人逛花楼,没娶媳妇就先学嫖,你把我说的话当什么!我让你逛花楼!让你逛花楼!” 女子说着那拳噼里啪啦一顿乱砸,傅怀育一阵吱哇乱叫。 “错了错了阿姐,都说了别打脸,你别打脸啊!” 姐弟两人一打一躲,挨打的自然躲不过揍人的,不一会儿傅少爷就头顶大包又挂了两个熊猫眼。 “长记性没有?” “长了。” “还敢不敢?” “弟弟吃屎都不会再去了。” “回家!” 傅云朝哼一声抬脚就走,傅少爷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姐弟俩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长街。 而长街一角的马车里,从刚才一直偷窥到现在的人瞅着他们俩的背影一阵啧啧。 第151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插刀傅怀育的花不离。此刻的他摸了摸同样发青的眼窝。 “还好本少爷跑的快,不然就是他那德性了。” “这傅少爷的姐姐也太彪悍了,摊上这么个阿姐,傅少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车外坐着的小厮听到他家少爷的话不由感慨。 “你知道什么?有这样的阿姐是他三生有幸才对。” 傅怀育虽纨绔却是不傻,瞧他心甘情愿挨打的样子也是对那姐姐心服口服的。 可惜他父亲战死,母亲殉情,没有这样一个兄弟姐妹。 花不离眼角划过黯然,嗐了一声。 “本少爷若一早有这样一位阿姐管着,何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外面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小厮一听这话立时热泪盈眶,少爷这是开悟了?老将军要熬出头了啊。 “少爷啊,你……” 小厮正激动的哽咽,就又听里面的花不离道。 “所以这都是命啊,本少爷就是天生的纨绔之命,既注定要游戏人生又何必逆天而为?走,咱们改去春风楼。” “本少爷要去找我的吟霜小宝贝儿!” ……… 花大少继续风花雪月,傅大少则老老实实回府,这次之后他是再不敢动那去花楼喝小酒,搂小腰的心思。 因为他彪悍的老姐说了,下一次就直接揍的他下半辈子坐轮椅。 轮椅是个什么椅他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于是这年仅十六的秀爷竟第一次动了娶妻的念头,娶个媳妇在家里搂,总是没有问题。 只他想到的傅云朝也想到了,不过女子想的是,他虽挂了个左相府少爷的名头,但本身却是一事无成,就算有个赌坊不差银子,但这封建社会,最瞧不起的就是商人。 如此在这王侯将相遍地的京都城,又有哪家好女儿愿意嫁他? 于是操心弟弟幸福的傅云朝,左思右想之后就做了个惊人决定。 决定让她弟弟好好学习天天天向上,考取个功名。 但当她把这想法说出来时,大家的反应是这样式儿的。 沐君珩震惊一秒后含蓄道,“路漫漫兮任重而道远,祝咱弟成功。” 左相大人怔愣半晌后道,“他若能榜上有名,以后他就是我亲爹。” 老爷子听到立时就拍了大腿,“好好好!非常好!只不知要考到猴年马月,不如先娶媳妇生个孩子。” 傅三爷则是大笑三声,“他若能考取功名以后他就是我亲叔!” 不得不说左相和傅三爷果然是亲兄弟,连台词都是不约而同的一致。 而最后,本事件的男主傅怀育听到后是呼天抢地号啕大哭,“阿姐你饶了我吧,让我念书还不如让我天天吃屎。” 然不管众人如何反应,最后拍板的还是傅云朝,打定主意要让傅家男丁走上“正路”的她,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将事情安排妥当,而且还将傅三爷也搭了进去。 一,将傅大少寒窗苦读的地点安排在皇子府,这样以便她随时鞭策监督,当然,这也是某殿下点头同意的。 二,沐君珩给傅三爷安排了学武的课程。回头再找个军中老将传授兵法,然后入职军中。叔侄俩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三,把宝泰赌坊委托给白发财经营,那厮是个赚钱的好手,宝泰在他手中只能更加辉煌,所以最坏的打算哪怕那爷俩的仕途之路黄了,这吃饭的碗也不会丢。 这一番安排下来,除了宁吃屎不读书的傅怀育,其余人都是皆大欢喜。 傅三爷当初卖掉一切来京都就是想奔个前程,只是他那无情老哥指望不上,才为一时生计去了赌坊。 男人嘛,谁不想成就一番事业?如今有人铺路他自然是求仁得仁,遂心意满。 儿子孙子都上进老爷子自然高兴,就是那从来不合拍的左相也是鼎力支持。 在知道消息的当日他就让小厮赶着几辆大车,连儿子带儿子的吃穿物件儿,一起送到了皇子府,还给他的好大儿题了个祝福标语挂在房中。 【我儿读书破万卷,中个状元把家还】 可怜的傅少爷就这样被逼上了梁山,只他没想到,他这苦逼日子竟还有人羡慕,开学头一天就给他送来了同甘共苦的小伙伴。 这日伤势已好的沐君珩一早入宫早朝,而傅云朝也收拾利索要去看傅怀育读书。 但才出了院门就遇到迎面走来的连福。说是前院来了客人,花府的花老将军带了独孙来访。 “找我?” 傅云朝很是惊讶。 连福点点头,“花老将军说今儿是特意带着花家小少爷来拜访皇子妃您的。” 特意拜访她? 傅云朝第一反应就是那花老爷子来给孙子找场子来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这爷俩为什么不趁着人证物证齐全的时候来?这半个来月过去,那花少爷身上的伤早无迹可寻了还讨什么公道? 很快到了前厅。 彼时厅里坐着的一老一少,老的一见她,如炬的双目立时就亮了三分,而本来吊儿郎当歪在椅子里的花大少则是瞬间直了身体坐的板板正正。 孙子顷刻间的变化花老爷子自然看的清楚,当下心中一喜,看傅云朝的眼神更加满意。 待双方见了礼,傅云朝就直接开门见山。 “老将军来找云朝可是为了前些日子我打了令孙的事?” “正是。” 花老将军是个武将,自然也是个直来直去的爽利人,眼下见傅云朝行事干脆利索就更加欢喜。 “祖父原来是要给我抱不平的?” 不知被什么理由骗来的花大少一听是为这事,立时就急了眼。 这女人惹不起啊,祖父这是老糊涂了吧。跑到这里找场子,万一她恼了,哪天夜黑风高把自己套头打了怎么办? 花大少想起傅怀育的惨样儿瞬间一个哆嗦。 “大可不必啊祖父,孙子挨的心甘情愿心服口服,那日多谢皇子妃教导,咱们没有别的事儿,告辞,告辞!” 花少爷说着就跑,老将军却是一把抓了人按下。 傅云朝不知这花老将军到底是如何打算,就又问道。 “当日事情的经过不知花少爷是怎么跟老将军说的,您若觉得云朝打的不对……” “不不不,皇子妃不要误会。” 傅云朝还没说完花老将军就摆手打断。 “老夫不是讨公道找场子的。老夫是想告诉皇子妃,你打的好!打对妙!打的呱呱叫!老夫是来感谢你的。” “啊?!” 出乎意料的话瞬间把傅云朝给整的不会。 挨了打还要来谢? 这花老将军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第152章 送上门的将军祖孙 花老将军把手一拍,“抬进来。” 立时就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抬了口大箱子放在厅中,然后又随着老将军的一声打开,侍卫开了锁扣掀了箱盖。 这一瞬间各种珠宝映入眼帘,满满一箱子的夺目璀璨。 “这是老夫给皇子妃的谢礼。” 呵呵! 傅云朝嘴角一阵不自然的抽动,目光在花老将军脸上认真盯了两秒。 “云朝是个直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老将军突然来访有话直说就是。” “哈哈!” 花老将军大手一拍。 “皇子妃说话痛快,老夫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花老将军说着起身郑重施了一礼,“其实老夫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这话一出傅云朝就豁然开朗,原来是求办事,她就说这一箱子谢礼也太莫名其妙了些。 “老将军不必多礼,云朝只是个后宅妇而已,什么事能让你如此郑重相求?” 她跟他不熟,唯一的交集也就是打了他孙子,他能有什么事求到她这里? “皇子妃不要自谦,你这样的后宅妇人满大周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老将军看着傅云朝的眼神满是欣赏,这几日他也打听了她的事,有胆有谋敢想敢做,最重要的是心术正,把孙子交到她手里,他是再放心不过。 花老将军又郑重施了一礼才将今日来的目的说出,那就是要让他孙子花不离跟着傅怀育一起学习改造。 只他话音一落,屋内的两人皆惊。 傅云朝再想不到,他竟是把孙子送来让她管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老将军,你……” “我不要!” 傅云朝刚开口,那边的花不离就已经跳脚。 “我不要跟傅怀育一起读书!” 花不离抓了他祖父的袖子一脸恳切。 “祖父想让孙儿读书,孙儿在家里读就是,干嘛偏要到这皇子府来?” 花少爷瞥了傅云朝一眼,见她正要笑不笑看着他,赶紧咧嘴一笑。 “没得给皇子妃添麻烦不是。再说了。” 花大少将老将军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祖父您是不知道,那傅怀育最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吃喝嫖赌他是样样精通啊,俗话说近墨者黑,您怎能让孙儿跟他一起读书?孙儿可是胸怀远大志向高远的人,将来是要报效朝廷为国争光的,岂能让他带累坏了?” 开什么玩笑,把他送到这堪比夜叉的皇子妃手里,他还能囫囵个儿回去吗?再说了,他就是一纨绔,读什么书? 他若奋发上进了,那他的吟霜小宝贝儿们可怎么办? “祖父您千万不能犯糊涂,不能把……” “云朝正愁弟弟读书没有伴儿,如此正合我意,而且今日是柳夫子开讲第一天,花少爷来的恰是时候。” 花不离的嘀咕傅云朝听的一清二楚,这死纨绔敢说她弟弟是烂泥,那就别想跑了。 反正怀育一人无聊,有个难兄难弟也能让他心里平衡一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傅云朝瞅着花老将军的一双水眸精光闪烁。 她正愁找不到教他叔兵家之道的人,如今这送上门的老将军可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对于花不离在这里读书受教的事,傅云朝二话不说立时答应。 “不!我不要读书!我不要在这里!” 花不离怎么也想不到傅云朝张口就应,一时连装也懒得装了,掉头就跑。 花老将军一声拦住他,那抬箱子的两个侍卫立时挡了出路,花不离顿时一阵哭爹喊娘的撒泼。 老将军把手扬了又扬,但到底舍不得打,只咬牙道,“祖父这次是铁了心了,你闹也没用!” 傅云朝被这花少爷的猪叫吵的耳朵疼,于是起身对老将军道。 “俗话说惯子如杀子,老将军既将他交给我管教,就千万忍着不要心慈心疼,云朝定会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心疼不心疼,皇子妃只管跟傅少爷一样的教导。老夫绝无二话。” “好。” 一个好字落地,花不离脸上就挨了响亮一拳,呼爹喊娘的嚎叫戛然而止。 然后咔咔几声那被侍卫抓着正奋力挣扎的花不离顿时两声惨叫软了手脚。 傅云朝晃了晃手腕云淡风轻的吩咐,“出去找连管家,他会带你们去清风苑。” 这一番利落操作看的花老爷子眉须乱抖心口直突突。 一拳下去眼都青了,这是真下得去手啊! “皇子妃,离儿的手脚……” “只是卸了关节而已,回头再装上就是了,老将军不必担心。” “噢!” 卸了关节,而已? “祖父啊————孙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爹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早啊!” “娘啊———没人疼孩儿了啊————” 刚刚被一拳打懵的花大少这会儿被抬出院门忽然回神,悲天惨叫又飘了过来,花老将军一个激灵。 “皇子妃费心,吃穿用度回头会有人送来,老夫就先告辞了。” 听不得孙子如此嚎叫的老将军说完就捂了耳朵逃走。 傅云朝扬了扬眉,都说慈母多败儿,看来这道理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样。 老将军走后,傅云朝就直接去了清风苑,清风苑是傅云朝特意挑出来给傅怀育学习读书的地方,那里安静清幽用来读书再合适不过。 沐君珩请的柳老夫子乃是闻名圣川五国的文坛大家,名叫柳曲舟。 这柳大人已年近古稀,退隐多年的他也不知被沐君珩用了手段请来。傅云朝对这个夫子是十分满意。 其实不只是她,那花老将军能下狠心把他宝贝孙子送来,除了看上傅云朝的铁血手腕,另一点就是他们请来了名闻天下的柳曲舟。 不过柳夫子虽然名声在外,却到底是个上了年纪的斯文人,所以两个纨绔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傅云朝到清风苑时,那一对难兄难弟正不顾夫子管教抱头痛哭。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的情况老夫也大致了解,如今既要痛改前非,那就……” “啊————花兄!” “啊————怀育兄弟!” “我们好——惨——啊————!” 第153章 捡的便宜 柳夫子在上面苦口婆心,底下两人对头哀嚎根本不听。 傅云朝见如此情景顿时心头冒火,手腕转动间一根一米来长的狼牙铁棒就已在手。 她也不出声,就那么直接进去将那狼牙大棒往两人中间一横,正自嚎啕的二人顿时一个激灵收了声。 然后两人四眼,眼珠子转动瞥见她的影子,瞬间你嘿嘿我呵呵,齐齐咧了大嘴朝向夫子。 “嘿嘿,夫子您说的对。” “呵呵,夫子您说的甚是有理!” “咱们兄弟对夫子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知识的渴望如长河奔流生生不息,夫子请尽情摧残我们吧!” “夫子请尽情蹂躏我们吧!” 二人如此识相,傅云朝就慢悠悠收回铁棒,然后咔咔几声给花不离接了手脚。 “弟弟们顽劣让夫子见笑了,您就当云朝不存在,开讲吧。” 傅云朝说着冲柳老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就握着狼牙大棒在二人背后坐下。 那铁棒跟地面接触的一声脆响差点将俩纨绔从椅子上震下,两人勉强稳住身形无比恳切的盯着柳老夫子。 “亲爱的夫子咱们已经迫不及待扎进知识的屎坑,您请开讲。” 柳曲舟老夫子瞅着两个饱含热泪无比渴望的少年,和他们背后手拿铁棒的女子,眉毛抖的差点抽了筋。 不过好在他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震惊之后就清了清喉咙开始授课。 傅云朝抱着铁棒在这里一守就是一日,直到晚膳过后又盯着两人完成了一个时辰的夜读才起身回去。 彼时清风苑门口的难兄难弟瞅着她远去的背影互看一眼。 “学习使姐姐快乐。” “嗯。” “她快乐咱们就快乐。” “嗯。” “花兄——” “怀育兄弟———” “认命吧。” “哎!” 傅云朝回到院子时见沐君珩还没回,便让春杏打水去了西次间洗漱。 半晌后她泡完澡出来那人才一身疲惫进屋。 “忙什么去了?” “太子心情不好非拉着我陪他用膳。” 沐君珩见她湿着头发便自觉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帮她擦干。 “你吃酒了?” 两人挨的近了,傅云朝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我不过吃了两杯你都闻的出来。你是狗鼻子?” 傅云朝翻他一眼,“你才是狗鼻子!太子被皇上训了?” 据她嫁进来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厮对太子和杨皇后杨国公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态度。 不过也难怪,那太子是个情种,整日除了太子妃,什么事也不上心,所以兄弟俩并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整日规行矩步的,父皇哪有理由训他,是皇后和国公逼他娶侧妃。” 又是这事。 傅云朝觉得太子夫妇挺可怜。 太子妃李氏当初因为出身不好并不被皇后和国公认可,她能做太子妃是因为太子一意孤行,直接越过皇后求了太后懿旨才能成功。 一向听话的儿子突然为了一个女人反抗忤逆,皇后对李氏的厌恶可想而知。 而李氏也是时运不济,本来就不被待见还偏怀不上孩子。 古人眼里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太子还是未来储君,如今两年多过去了还没怀上,不止皇后和国公,就是满朝大臣也在催着太子纳侧妃。 “皇后让他娶谁?” “还能有谁。”沐君珩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便丢了帕子在她身边坐了。 “当然是那国公府快等老了的太子表姐杨珞芙。” “姑表亲!!” 傅云朝直接瞪眼呵呵。 杨珞芙是杨琛的亲姐姐,杨皇后的亲侄女。 这样的身份怎会甘于侧妃之位,只怕她一入宫那李氏就活不长了。 傅云朝冷笑,只可惜杨氏一家子算盘打的够响野心够大,却不知近亲结婚的后果。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自然想着亲上加亲。” 本来老实坐着的沐君珩忽然贴上她的脖颈,“擦的什么?” 似触非触的唇让人有些发痒,傅云朝赶紧趔了身子,“前儿太后赏的新鲜琼膏,说是南边进贡的,好闻?” “还行,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擦身的东西谁让你……” 女子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住,转头就瞧见这人似笑非笑的眼,顿时一声干咳往旁边移了移,“殿下我有事跟你说。” “躲什么?”沐君珩长臂一伸,已将人捞回身前。“我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就俯下脸来,傅云朝忙伸手挡了,“真有事。” “什么事能比本殿下亲亲更重要?” 男人一双勾魂眼里全是不满。 “今儿花老将军送他孙子来要跟怀育一起读书。” 沐君珩眉梢一扬又听傅云朝接着道,“我同意了,我想着……” “你想着让花老将军教三叔兵法?” 她没说完沐君珩就接了话。 “殿下觉得如何?” “甚好!” 男人到底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才罢。 “我想的人选也是他,老将军不是一般人,大周军队的众多将领都是他手里带出来的,只可惜当年花将军夫妇的死对他打击太大,边关战事了结之后他就挂印辞官一心都在孙子身上了。三叔若能拜他为师,日后在军中定是一片坦途未来可期。” 沐君珩说着起身让人备水沐浴。 “但大周军队现在不都在杨世子手中?” 傅云朝可是记得那领兵在外的杨世子,皇上如此忌惮杨国公也是因为他儿子手里捏了大周几十万的兵。 “这你就不懂,杨世子握的是人,而老将军握的是心,军心所向才是王者,你以为杨国公嚣张这些年为什么不敢动花老将军分毫?” 傅云朝听他如此说眼睛瞬间亮起,“那我不是捡了便宜?” 没想花楼里的一通乱拳竟还打来了这么个人物。 “何止是便宜,简直是大大的便宜。花老将军这些年万事不管,我正不知如何跟他开口他却是送上了门,如今这事必成。” 某殿下说着进了西次间,傅云朝在外面榻上坐着盘算该怎么去请那老将军。 她今日没当场提出,是觉得那样一来一回像是胁迫人的交易,显得没有诚心且还对老将军不尊重,这种事情,一定得专程去人府上拜访才好。 她这边一阵左思右想的盘算,沐君珩那边已快速洗完了出来。 “殿下怎么不穿亵衣?” 见他光着上身只着条亵裤,傅云朝眼瞳在那扎实的肌肉线条上闪了闪别开视线。 “不小心弄湿了,你帮我再拿一件。” 女子噢一声起身去向里间,某殿下盯着她红了的耳尖一脸坏笑跟着进去。 “我这全身上下你摸也摸过,啃也啃过,怎么反倒不敢看了?” 第154章 乐不思蜀的某殿下 拿了衣服过来的傅云朝被他说的耳根一阵发热,也不接话茬儿,只将亵衣递上转移话题,“那花老将军该怎么去请?” 一脸痞笑的沐君珩根本不接,只抬了手臂让她穿。 “明儿我领着三叔亲自上门去请,你不用担心。” 一听这话,傅云朝顿时咧嘴给他套衣衫,“云朝替三叔谢殿下。” “怎么谢?” 某人说着忽然往前一步,那尚未遮起的胸膛差点贴上人家的脸。 “殿下想云朝怎么谢?” 知他是故意,傅云朝也没后退,抬了头要笑不笑看着他。 “你说呢?” 长臂揽上细腰一个用力,两人身体瞬间贴合,精壮的赤裸胸膛贴在脸上,傅云朝脸颊有些发热。 “殿下这是色诱吗?” 胸前昂着的小脸水眸盈盈波光流转,沐君珩定定瞅着她,唇角勾着的撩人笑意如舌尖融化的蜜糖,甘醇粘腻惑的人只想不停卷噬。 “那可有诱到?” 傅云朝一笑低头。 下一秒忽然抬手搂了他脖颈轻轻一跃跨上腰间。 “殿下………” 几不可闻的一句呢喃低语钻进耳道,某殿下心口狠狠一跳抱着人直接就压上了床。 “有多想?” 纵使沐君珩此刻身体里的欲望已经开始奔腾咆哮,但他还是按耐不住想多听两句难得的情话。 傅云朝盯着他流光潋滟的黑眸昂头贴上红唇。 “很想。” “哪儿想?想哪儿了?” 某殿下故意撑起身体拉开距离,一脸的邪肆魅惑。 女子要笑不笑,只将盘在他腰间的腿忽然用力下拉,然后就翻转将他骑在身下。 “殿下,食不言寝不语,你话太多了。” 女子说着俯身贴上他唇再不给他啰嗦的机会,沐君珩从两人紧贴的唇齿间骂了一句妖精,然后大手迅速扯了她的衣衫再次翻身主导。 夜, 很长。 男女之间的火焰肆意燃烧蔓延直至晨光清浅。 “主子,该进宫了。” 外面的彧风左等右等不见他主子出门便忍不住唤了一声。 床上男人叹了一声将怀里的人更加拥紧。 “本殿下终于知道什么叫沉迷美色乐不思蜀了。阿朝………” 某殿下贴在耳边一通低语,也不知是说了什么不知羞耻的话让傅云朝顿时红脸。 “大早上说什么混话,赶紧走吧。” “本殿下说的是实话。”不容她挣脱,沐君珩又将人搂的更紧了些,“阿朝你有同样的感觉吗?本殿下可让你满意?” “你走吧。” 死疯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心里清楚就行了,他干嘛非要说出来。 “不急,阿朝你得说出来,这种事情不能只我一人舒坦,也得要你欢喜才行,你可有同样的快乐?” “殿下!” 脸颊红透的傅云朝已经被他问的有些恼火。 “主子,再不走早朝就晚了。” “滚!” 彧风:“……” “阿朝你快说。” “你走不走!”被问恼了的人已经举拳。 “阿朝——”沐君珩直接抓了她手,“你是喜欢的吧?昨儿晚上你可是喊着要我……” “沐君珩!!” 女子到底挣脱了手给他一拳。 某殿下捂着生疼的下巴终于结束话题,“死丫头功力还真是长进不少。” 说着揉脸下床三两下穿了衣衫,但流氓到底是流氓,临走还不忘再扔下一句。 “下次本殿下一定弄到你说喜欢为止。” 一个枕头瞬间飞出,七殿下笑着闪出了门。 流氓疯批走后傅云朝瞅着外面的天色,虽还想补觉,但想着那院子里嗷嗷待收拾的俩纨绔,还是起了床。 不用说,她这一去清风苑又是一整天,然后这天晚上沐君珩回来说她三叔的事情已经搞定。 而且花老将军对傅三爷是出乎意料的喜欢,说他跟当年的花将军有几分相像。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如此奇怪,花老将军这话一出,傅云朝就知道他三叔再也不用担心。 于是她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那了俩纨绔少爷身上,每日扛着狼牙大棒早出晚归的陪读。 她陪的辛苦,那俩被陪的更加辛苦,坐的不端正了打,跑神了打,回答问题不积极了答,积极而回答错误了还要打,所以本来清静优雅的清风苑内,每日读书声和吱哇惨叫声混合演奏甚是热闹。 一晃十多日过去,连着陪了半个多月的傅云朝这日早起没有再去。 因为她知道弦绷的太紧会断,所以就空一日不去监督。 这一日那二人精神上可以放松,她也可以去看望老爷子,一举两得。 “皇子妃,咱们直接去小院?” “先去五芳斋买些点心,祖父喜欢吃那里的玫瑰酥。” 早膳后傅云朝带着春杏出门直接去买点心。 五芳斋名闻大周,只这铺子出名,东西卖的自然也火爆,傅云朝到店时那玫瑰酥只剩了最后半斤。 半斤不过才几块儿而已,傅云朝觉得太少,但老板说下一批出锅还得半个时辰。 “要不二位逛一会儿再来?或者您想在这里等着也行,咱们二楼有专门供客人休息的地方,还有免费的茶水点心招待。” 生意人都是和气生财,老板一脸抱歉很是客气。 但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傅云朝瞅着春杏手里的半盒子点心犹豫要不要等,没想这时一只手突然伸来将那半盒子玫瑰酥拿走。 “她不要我要,老板给你银子。” 一块碎银丢在台上,傅云朝转头就看到一个葱绿衣衫削肩细腰一脸傲慢的小姑娘。 这姑娘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却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 “谁说我们不要!” 春杏立时就要抢回,那人却直接抱在怀里。 “我付过钱这就是我的了,你想抢不成?” 绿衣丫头掐腰昂头很是鄙视的瞅着春杏。 “我们先来的!” “先来又如何?你付钱了吗?” “我,你……” 春杏到底不是阿欢,两句话就让人怼的不知如何开口。 那绿衣姑娘哼一声就走,傅云朝却是直接伸手拦下。 “东西放下。” 第155章 偶遇杨珞芙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小姑娘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装头顶。 “呵!原来你只是个丫头。” 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如此嚣张,却原来只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傅云朝要笑不笑瞅着她,“你家小姐是谁?” “本姑娘怕说出来吓死你!” 丫头朝天的鼻孔里重重一声哼,“我家小姐乃是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当今皇后的亲侄女,杨珞芙!” 杨珞芙? 傅云朝皱眉,买个点心也能碰上杨家人,真是冤家路窄。 那杨珞芙虽没见过,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家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怕了吧?怕了还不闪开!” 丫头见她忽然不说话,以为是被杨家名头震慑,立时更加得意,伸手就去推傅云朝,只她一只手还没碰到人就被傅云朝抓着手腕用力一捏。 “啊————” 一声惨叫女子瞬间白了脸,傅云朝看了一眼春杏,那丫头立时把玫瑰酥拿走。 “买卖都有先来后到,我先你后,且东西在我手中哪怕没付钱你也只能等我撂下不要才能买。” “哎呀,几块点心而已,客人们实在不至于,再等一会那一批就出来了。这都是小人的不是,等下点心好了,小的每人送你们一斤,客人快住手吧。”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丫头自报家门他自然听的清楚,傅云朝不怕国公府,可是他怕,两人若闹下去万一城门失火遭殃的可就是他这个小老百姓。 “凭你也配跟我们杨家讲先来后到,你趁早放了我,不然等………” “芳草你个死丫头,主子使唤你买个点心……这是做什么?” 绿衣丫头正自叫嚣,外面忽又进来两人,一个是年龄稍大身形稍壮的丫头,一个是一身白衣形容温婉的窈窕女子。 傅云朝从三人之间的互动判断,这一身白衣的大概就是那杨珞芙。 “小姐快救我小姐,她抢了咱们的点心还打人,奴婢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啊!” 丫头还没喊完脸上就挨了春杏狠狠一嘴巴。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咱们七皇子妃说话?” 傅云朝扬了下眉,这丫头嘴巴虽没阿欢利索,但却是从不手软。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绿衣丫头一听是七皇子妃,立时就气弱塌肩,但她到底仗着国公府势力和近在眼前的主子,还是撇了嘴要犟。 “就算是皇……” “芳草闭嘴。” “小姐。” 丫头还要再说什么,杨珞芙一个眼神立时低头。 “下人没有规矩冲撞七皇子妃,还望七皇子妃见谅。几块点心不值什么,珞芙让与七皇子妃便是。” 傅云朝淡淡瞅着眼前柔美娴静从容温雅的女子,要笑不笑开口。 “本妃是个小气的人,从来都是有仇报仇,不会见谅。” 说着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绿衣丫头顿时抱着手一阵惨叫。 “而且杨小姐搞清楚,点心是你的丫头从我们手中抢走的,何来你让与我之说?” 傅云朝说着直接抬脚出门。 “春杏付钱我们走。” 杨珞芙看着地上哀嚎的丫头,眼瞳闪烁没有出声,春杏付了钱连忙追着出门。 片刻后皇子府的马车上春杏满是好奇的问傅云朝,“皇子妃不是常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那为何杨小姐都放低姿态先认错了您还那种态度?” 傅云朝斜她一眼,“你是觉得她温柔有礼大度贤惠,而你家主子我却是得理不饶人?” “那……倒也没有。” 春杏低头。 傅云朝一指头戳上她脑门,“你就是这么想的!难怪阿欢说你蠢。” “皇子妃!” 春杏瘪嘴,她是没有阿欢脑袋灵光,但也不至于蠢啊。 傅云朝哼一声,“她一张口就是下人不懂规矩请七皇子妃见谅,那是什么意思?然后事情原委问都不问,直接就说东西让与我们,顺道再提一嘴不值什么,她这短短一句话,可没有一个字是白说的,你细想去吧,若是想不明白,可就是真蠢。” 春杏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出声,只皱眉坐在一边闷头苦想,直到好半晌马车到了地方,她才一拍脑袋。 “那杨小姐瞧着温温柔柔一副好人样,没想却是个面善心恶笑里藏刀的。” “死丫头。” 正要下车的傅云朝被她这突然一声惊了一跳。“你这脑回路再慢点天都黑了,快下车吧。” 女子也不管她直接开了车门跳下,脑回路慢的丫头跟在后面一路思索恼悔路是个什么路? 数日没来小院,今日这一趟不用说,傅云朝又是待到天黑才回。 跟老爷子东拉西扯一整日,其实也没什么正经话,不过就是听他讲这几日的鸡毛蒜皮。 但令傅云朝没想到的是,在她和傅怀育傅三爷忙碌的这些日子,除了小丫头阿欢,那左相府的渣爹竟是也来了几回。 每次也不多待,不过说上三五句话就走,但却都是带了新鲜吃食给老爷子。 这异常的举动直接将傅云朝惊了一跳,立时就问老爷子吃了那些东西没有,生怕那渣渣爹下毒。 不过老头却说阿欢已经趁谢庭看脉的时候把那些东西拿给谢庭检查过了,并没有问题。这么一来傅云朝更加觉得阿欢人小鬼大聪明的厉害。 她这一日回到府里时已是天色全暗,一天不在家的傅云朝进了门就直接去往清风苑。 她本想着那俩突然放松的纨绔,不知要怎样的放浪形骸,没想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傅云朝轻手轻脚贴在窗缝儿查看,就见那俩人在里面头悬梁锥刺股摇头晃脑卖力苦读。 女子脸上立时挂上了老怀欣慰的笑容。 出了院门就吩咐厨房给他们炖补汤。 只是待她走后清风苑内的读书声忽然就戛然而止。 亮灯的房间里传出小小的说话声。 “怀育兄弟,咱姐姐走了吗?” “走……了吧,这么一会子了,该走远了。” 就见那窗子上的两个影子随着一声“哦耶!”瞬间跳起。 “快点快点,把东西拿出来!” 第156章 烂泥扶不上墙 屋里一阵悉悉索索,片刻后两颗头颅就抵在了一起,再然后就又听到兴奋的说话声。 “哎呀呀,这个画的好啊,瞧瞧这魅惑的神态,真真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人是画的不错,就是这姿势难了点儿,花兄可曾试过?” “那当然,我是谁啊,春宫十八式我不但会,且很精通。” “得了吧,你每次去花楼都是干搂着人睡觉,别以为我不知道。” “傅怀育!咱俩不过半斤八两,你不也还是个雏儿!” “你喊什么喊,被人听到多没面子!还有花兄,咱们今儿是快活了,明儿阿姐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们?” “要打也是打死你,那屎盆子可是你放的。” “花不离!就知道你是个背信弃义的,主意是你出的,打死我你也跑不了!” “先打死你!” “先打死你!” 难兄难弟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那窗子上的俩影子瞬间扭做一团。 不过这些傅云朝自然不知,老怀欣慰的她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第二日她漱完毕才用完早膳,管家连福就忽然来说柳老夫子辞职不干了。 “为什么不干了?” 傅云朝一头雾水,那俩人才刚刚上道儿,他怎么能不干? “回皇子妃,老奴也不知道,那柳老夫子只让人捎了口信儿,说是能力有限让殿下和皇子妃另请高明。” 能力有限? 另请高明? 傅云朝立时就听出问题所在。 “昨儿我不在那两人都干什么了?” “老奴这两日忙着盘点上个月的账目没有留意,不过……” 连福皱眉道,“柳夫子昨儿授课没到时候就走了,似乎还是走的后门。具体什么情况老奴不清楚,老奴现在就问去。” “不用了。” 与其等他盘问不一定知情的下人,还不如直接审那俩货。 女子起身出门,连福瞅着她杀气腾腾的背影不由替那俩纨绔少爷捏了把汗。 清风苑 早起的晨光里,被傅云朝收拾成教室的房间内老早就传出了读书声,响亮流畅的声音在晨起的空气中流淌,使人心境安宁。 当然,这安宁不属于傅云朝,此刻的她手持狼牙大棒一路来到院中。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 屋内两人身姿端正读的认真,连傅云朝到了门口都没发现,真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女子瞅着两人心无旁骛的样子一声冷哼,就见那狼牙铁棒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弧度。 然后就“嘭”的一声,二人面前的书桌应声而碎。 “啊呀!” “皇子妃!” “阿姐!” 俩少爷腿一软差点没秃噜到地上,做贼心虚的互看一眼,强撑着咧了嘴。 “阿姐,这一大早谁又惹你了?你告诉弟弟,弟弟们替你出气去!” “皇子妃只管说,花不离甘愿为姐姐两肋插刀!” 两肋插刀,如此作为明明是要插她两刀!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数到三,你们若不招,我就亲去问那柳夫子,但到时你们的下场……” 女子说着将手里的狼牙大棒举起,俩少爷本能就退,傅云朝视线在他们面上扫过,水眸眯起的瞬间那狼牙棒就自手中飞出直直击向院子里一棵碗口粗的树木。 然后就听咔嚓一声响,树木瞬间拦腰折断。 已经站不稳的俩少爷互相搀扶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不,不知姐姐让咱们招什么?” 傅云朝哼了一声也不做答,只兀自数数。 “一。” “二。” “三………” 一个三才刚刚出口,两人立时指了对方的脸异口同声。 “是他!” “是他!” “是你!” “放屁,明明是你!” “皇子妃那屎是傅怀育在茅坑挖的,屎盆子也是他放的,跟我没有关系!” 花不离一把圈了傅怀育脖子捂了他嘴。 “本少爷已经决定发奋图强考状元了,偏他把夫子气走,我的大好前程美好明天都耽误在他手,啊!” 花不离还没说完就被挣脱的傅怀育一拳敲到头上。 “花不离你个不要脸的混蛋,那盆儿是我放的不假,可这主意却是你出的!倒打一耙还说我耽误你,难道那春宫图,唔,唔———” 傅怀育没说完就又被花不离捂了嘴,而他也瞬间掐了对方脖子。 反目成仇的两兄弟开始狗咬狗,傅云朝啪的拍了桌子。 “住手!” 薅头发掐脸的两人立时停下。 “说清楚!” “哎——” 两人连说带比划,很快招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这俩纨绔趁中午柳夫子午休的时候弄了一盆子屎尿放在人房间的门上。 那柳夫子一把年纪警觉性差,也着实没料到人心如此险恶,被一盆子屎尿浇的满身满头。 可怜一个年近古稀被人尊重了一辈子的儒雅学士何时受过这个,又气又羞差点没死在当场。 “阿姐这不能赖我,都是花不离,啊呀!” 傅怀育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到了脸上,花不离抱头就跑,只还没出门就被人揪着后颈拖回,然后就是一屋子噼里啪啦嗵,掺杂着啊啊啊的混合响动。 这样的动静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最开始的嚎嚎惨叫到最后都变成了呻吟求饶。 “再不敢了,阿姐饶了弟弟吧。” “皇子妃你再打我花家就绝后了啊,饶命吧———” 手都捶疼了的傅云朝又一人踹了一脚才收手。 但打完了人,气却是没消,瞅着地上不求上进的俩猪头,她是越想越气,忽然就捶了自己心口。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现在可算是理解那些辅导作业被气的血压飙升,心梗脑梗的爹妈是什么心情了,因为她这会儿也是心口堵的厉害。 “阿姐!” 傅怀育见她姐姐竟然抡拳捶自己,才知道把她气恨了,一时也很是后悔,瞬间就带了哭腔。 “阿姐我真错了阿姐,弟弟再不这样了,你还是打我吧。” “姐姐咱们真错了,您消消气,咱们痛改前非一定好好读书。” 花不离也觉得这次玩的有点大。 第157章 负荆请罪 “夫子都没了你们还读个毛的书啊!大爷的!” 傅云朝气的直接飙了脏话。 “阿姐,弟弟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能消气,弟弟现在去吃屎都行。” “对对对!” 慌忙点头附和的花不离才一出口又觉不对,“咳!那个他吃屎,我挨打,要不您再打我一顿也行。” 一句吃屎挨打让傅云朝眼瞳闪了闪,女子忽然缓了语气。 “你们只负荆请罪把柳老夫子请回来这事儿就算过了。” 负荆请罪请回夫子? 两人互看一眼。 “那那,那若柳夫子不原谅呢?” “你们只管去做,若真不原谅,我也不会怪你们,且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日后你们爱学学,不学拉倒,我也不管了。” 不管了?! 哈哈! 两人又一对视差点就要憋不住笑出来。 花不离忙掐了大腿。 “姐姐怎能不管,弟弟好容易有个为我操心的姐姐,您一定得管。” “对对,俗话说长姐如母,阿姐可不能放弃弟弟啊。” 两人脸上藏不住的喜色,还有那憋的直抖的嘴角,傅云朝怎能看不出来? 但她却全当不见,只嗐了一声道,“以后再说吧,眼下赶紧去给柳夫子赔礼是正经。” 说着出门跟小厮一通嘀咕,然后不过片刻就有人拿来了荆条和绳子将两人扒光上衣一通捆绑。 一时准备妥当后,被五花大绑的花大少立时就一脸兴奋往外蹿。 “请罪了请罪了,怀育兄弟快一点!” 请不请的来,原不原谅都没关系,走个过场他们就自由了,哈哈! “等等!” 嗯? 已经跑到院门口的花大少咧嘴回头,“这种丢面儿的事,姐姐就不必跟着了,放心,弟弟们一定说到做到!” 傅云朝要笑不笑堵在门口,“即是请罪,自然要心诚一些。” 总不能让人白淋一身屎尿。 女子玉手一摆,俩懵逼少爷就见三四个小厮抬了两个大大的木桶进院。 盖着盖子的木桶也瞧不见里面,只一股异味传出,花不离皱了眉,傅怀育猛吸了吸鼻子,“这怎么闻着像……” 像什么他还没有说完,傅云朝就一声令下,“倒!” 然后小厮瞬间掀了盖子,下一秒就将两个懵逼不及反应的少爷兜头各扣了一桶屎尿。 “啊———是屎!呕!!” “啊———呕———!” 被捆了双臂的少爷动弹不得只能满院子呕呕乱跳。 傅云朝招手叫过外面的侍卫,“赶去柳府门前,记着让他们三步一跪大声认错。” 于是接下来新鲜出炉的俩屎尿少爷就被手持长鞭的侍卫抽打着出了皇子府。 他们前脚出门,傅云朝后脚就叫来了连福,然后如此这般一番交代,老管家顿时瞪眼。 “这样………行吗?” 傅云朝瞅着那俩臭烘烘惨叫的背影水眸深深。 “知耻而后勇,若如此还不上进,那就真的不用管了。” 接下来京都城内就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奇景,俩屎尿少爷被侍卫抽着鞭子三步一跪一磕头大声高呼,“夫子我错了!” 这样稀罕的戏码立时就引了满城百姓围观。 吃瓜是人的本能,很快就有人将他俩的身份和此举的原由扒了个干净,于是就有人开始啐唾沫。 “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俩狗肉上不了桌儿的。” “就是,难怪将军夫人能舍下花不离去死,肯定早就知道这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没有出息的!” “哎呀!只是可怜了花老将军啊!戎马一生,儿子战死,唯一的孙子又是狗屁不通,只怕将来死了都不能闭眼啊。” “别说老将军,就那花少将军铮铮铁骨,他若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玩意儿,只怕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砍了他啊!” “那傅少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爹就是个只知道抱人大腿的老舔狗,老舔狗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 “可笑那傅少爷还号称京都一枝独秀,听说他当初一篇文章三个月都背不下来,这种货色还一枝独秀?一坨狗屎还差不多!” “就是,让这俩人读书考状元,我隔壁的傻子都比他们成算大些!” “哎呀!我家的母猪学爬树恐怕都比他俩学读书容易啊!” “哈哈!” “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跪着的俩人起初还怒火中烧的骂人,但越来越多的人指着他们鼻子骂,且还越骂越难听,越骂越大声后,这俩人就慢慢不再出声。只那一双眼睛憋的通红,牙根咬的死紧,却再不反驳。 “老爷,这些百姓也太过了,咱们少爷不过是爱玩了些,怎么就被他们说的畜牲不如了?” 人群中一主一仆,正是要去皇子府看望孙子的花老将军和他的随身侍卫。 他本想着半个多月过去孙子的学业该步上正轨了,没想却是看到这一幕。 “七皇子妃这事做的过分,少爷可是……” “你知道什么!”老将军直接呵斥打断。 “皇子妃用心良苦,我若能有此等狠心与魄力,离儿又怎会是今日模样?” 花老将军盯着孙子渐渐挺直的脊梁眼角有些湿润。 “到底是我花家的子孙,回府!” 老将军掉头就走,再没看一身屎尿的花不离一眼。 两个纨绔沿着长街一路磕头去往柳府,围观的人群也是熙熙攘攘跟了整条街后聚集到柳家门前。 众人都以为如此阵仗,俩纨绔又是如此身份,那柳夫子肯定会借坡下驴原谅他们,没想人家却是关了大门理都不理。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观的百姓扛不住暑热渐渐散去。跪着的两人却是一动不动,直挺挺从早上跪到下午,再又跪到了傍晚,柳府却始终是大门紧闭毫无动静。 眼瞅着天色暗下,跟着的侍卫忍不住出声。 “少爷,跪一天了咱们回吧,皇子妃不是说不管结果如何都也不怪你们么?” 跪着的两人没有出声。 “少爷咱们……“ “滚!!” 傅怀育嘶哑着喉咙骂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花不离,两人这一对视已是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继而跪的更加端正。 他俩细微变化,远远瞧着的傅云朝自然看的清楚,到了这会儿她心口的郁气才算全消。 能知耻,就还有救,但能不能挽回柳老夫子,她心里却是没底,她怕万一柳夫子一直不开门,这俩纨绔坚持不住撂了挑子,那今日这一番功夫可就是白费。 第158章 浪子回头与异能新发现 傅云朝内心的忐忑老天不知道,它或许是被这俩屎尿少爷薰的受不了,所以晴了一日的天竟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砸在地上啪啪作响,侍卫不知从哪弄了一把伞去给两人撑着,但却被他们骂走。 傅云朝正想说老天这雨来的不是时候,就被人一把拽上了车。 “下雨天躲树下,你就不怕被雷劈?” “殿下怎么来了?” 傅云朝抹了把脸上的水,“这雨说下就下,我不是没地儿躲吗,再说这也不是雷雨。” “夏日多雷电,真要打雷还能提前告诉你?” 沐君珩瞧她身上已经湿的半透立时吩咐回府,但傅云朝还不放心那俩纨绔。 “他们若真想明白了就不用你操心,若此时还想不明白那你就更不用管了。” 傅云朝嗐了一声,“也不知道柳夫子能不能原谅他们,你说我要不要陪着求一求?” 她跟着听了那些日子的课,那柳夫子当真是有大才之人,若是错过实在可惜。 “你不能。” “为何?” “他们跪是求原谅,你跟着跪就是胁迫。” 胁迫? 傅云朝一瞬间醒悟,转头瞧着那雨中依然跪的笔直的两人默了片刻后伸手关了车窗。 尽人事听天命,只希望那俩纨绔能坚持住不要让她失望。 大雨下了三四个时辰,一直到将近天明才渐渐止了,傅云朝这一日都待在府里,没出门也没打听情况。跟她一样的还有将军府的花老爷子。 不过老将军却没她那么淡定,一整日心里猫抓似的在府里乱转,不停的让人去打探消息,但一直到夜深下人回的话依旧是没有开门。 老将军嗐了一声,虽心疼自己不吃不喝跪到现在的孙子,但到底还是咬咬牙道。 “柳老头做的对,该治治他们!” 然后又到了第三日,这一日将军府的下人守到天黑带回的消息依旧一样,没有开门。 这时的花老爷子就有些绷不住,“差不多得了,柳曲舟那老小子还上劲了?” “是啊老爷,咱们少爷可是跪了整整三日啊,这把腿跪坏了可怎么好?” 这话一出花老将军立时往外冲,但到了门口忽又停下。 “七皇子妃那里有什么动静?” “回老爷,七皇子妃除了头一天在街角等了一日,第二日就没去了,连下人也没出现过,这两日可以说是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 花老将军已经跨出门槛的那只脚又慢慢收了回来,继而转身进府。 他不能连一个小丫头的定力都不如,再等等看。 很快到了第四日早上,这时东方初亮,街上已有三三两两早起的人来往行走,柳府门前跪了三日三夜滴米未进的俩少爷面容憔悴风僝雨僽,此时全靠意志支撑。 “花兄,你还撑的……住么?” 两眼发昏摇摇晃晃的傅怀育哑着嗓子去看旁边同样半死不活的兄弟。 “撑不住也得撑,现在放弃三日的罪就白受了,咱们可不能……” 花不离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响动,两人身形一抖,抬头就见柳曲舟柳夫子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夫子我们错了,求您原谅我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两人恭恭敬敬以头触地。 大暑天日晒雨淋跪了三日的俩少爷,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此时他俩一脸青青紫紫,憔悴的就如傅怀育发冠上耷拉下垂瞧不出本色的花。 柳夫子盯着二人半晌,“回吧。” “夫子!!” 跪了三日好不容易开门却只有俩字,“回吧”,决心悔改的两人怎么也不甘心,还要再求。 “夫子我真错了,阿姐已经浇了我一身的屎尿,您若还不解气我扎茅坑里吃两口行不行?” 傅怀育一脸殷切,一旁的花不离见老夫子不出声就咬了咬牙,“我也吃,吃……吃四口!四口总行了吧夫子!” 柳曲舟面皮一顿抽动,“老夫教学生是希望你们能以才学扬名光耀四海,不是让你们吃屎的!赶紧回去洗一洗,这么臭老夫怎么授课?” 授课? 授课! 跪着的两人互看一眼,立时一声欢呼,“谢夫子,学生马上去洗!” 瞅着两人呲牙咧嘴站起后一瘸一拐的去了,柳夫子转头对着墙角一声哼。 “你藏在那里是还想打我不成?” 角落里一声哼,下一秒就出来一个眉须洁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头,正是花不离的祖父花老将军。 “倒是想打你,可惜孙子在你手里捏着,我得投鼠忌器!” 柳夫子瞅着他不服气的样子哼一声转身进府,“你年轻时揍我的我可是记的清楚,如今风水轮流转,该!” “你还记仇?我哪次揍你你没还手,瞧着斯斯文文一个人,下手比我还重,现在找的什么后账?!” 花老将军跟着进门。 “你跟进来干什么?” “喝茶!” ……… 负荆请罪之后被骂醒了的俩个纨绔少爷果真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每日醒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发誓一定要考个状元闪瞎那些小瞧他们的人的狗眼。 两人恢复上课以后,傅云朝又偷偷观察了几日。见果然是态度认真浪子回头便彻底放下了心。 不用再操心俩少爷学习的她又开始频繁往来老爷子小院和偶尔去宝泰赌坊。 就这样日子一晃很快到了八月份,炎热的天气让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傅云朝不外出的时候就整日窝在府里偷偷研究她的异能。 前些日子的一个无心之举让她发现这玉牌里找回的异能不只是她那世里的储物空间而已,她竟还能用意念控制物体。 有这个发现是因为她有一次想吃桌子上放的水果又歪着懒得动弹,就伸手隔空一抓。 其实她有这个举动不过是中了后世电视剧的毒娱乐一下而已,但没想那果子竟真的像被磁铁吸了一般稳稳飞到了她手中。 这惊天大发现当时震的她下巴都快掉了,猛掐自己两下才知不是发梦,然后就开始研究自己的新技能。 第159章 满眼繁花不及一个你 这日午睡起来后,傅云朝随手一挥,房间的窗子就自动打开,然后她又盯着桌子上的茶盏伸了手,就见那雨过天青色的杯盏缓缓升离桌面,然后向她的方向移动。 “阿朝。” 沐君珩的声音忽然响起,正全神贯注的傅云朝一个激灵,飘离桌面的杯盏瞬间落地。 “怎么了?” 男人一个箭步进来,就看到床边坐着的她,和隔着几步距离在桌边碎掉的杯盏。 “怎么回事?” “咳!那个……” 他进来前这屋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傅云朝眼瞳闪了闪。 “风把茶盏吹掉了。” “风,把茶盏吹掉?” 某殿下一双眼瞪的老大,“你确定?” 傅云朝呵呵两声点头。 “傅云朝。” 沐君珩大步来到跟前,“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我傻?” 地上那么大一滩水渍说明这茶盏极可能是满的,那得多大的风才能把它吹落? 而且…… “你我在同一片天地同一处院子同一间屋,这么大的风我看不到?” “那个殿下……” 傅云朝干咳两声眼神闪烁,若告诉他异能的事情,这厮会不会把她看成妖怪? “你有事瞒着我。” 某殿下的语气是肯定的,傅云朝被他盯的很是心虚,片刻深吸一口气后拉他坐下,然后把手一伸,意念闪动间对面妆龛上的珠钗就到了手中。 沐君珩眼皮狠狠一抖盯着她的眸子瞬间幽深。 决定坦白的傅云朝也没再藏着掖着,手腕一转又将空间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取了几件给他看。 沐君珩盯着她摆在床上的奇怪物品神情莫名。 “说吧。” 傅云朝努力组织语言,把前世今生细细说明,沐君珩沉默听着也不出声。 好半晌后。 “至于怎么来的,我也解释不清,反正一觉醒来我就成了兔儿山上的傅云朝。” 男人一直不出声,傅云朝也不知他心里想的什么,但她知道异能藏的了一日两日但藏不了一辈子,还是坦诚相告的好。 “殿下?你……” “阿朝。” 沐君珩忽然将人捞进怀里,拥着人的手有极其细微的颤抖。 “你……还会回去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 傅云朝老实回答,若她真是被玉牌招来的灵魂,那就应该是原本就属于这里的。 沐君珩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一种抓不住的恐惧让他瞬间呼吸困难。 “殿下。” “穿越这种事情就好比大海里捞针,小到微乎其微的几率我不可能连中两次,所以你不用杞人忧天。” “殿下?” 傅云朝强硬把他埋在她肩上的脸推开,“你哭了?” “想什么呢?本殿下是男人!” 收拾好情绪的某人在她头上弹了一指。 “那你眼红什么?” 素来不吃亏的人立时就回了一拳。 “你哪只眼看到我眼红?” 沐君珩揉着心口,死丫头也不会轻一点儿。 “殿下。” 傅云朝盯着他的眼睛要笑不笑。 “干什唔!” 沐君珩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女子忽然扑倒堵了嘴。 温温软软的触感勾的心尖一阵猛然的战栗,沐君珩一秒愣神后立时按了她后脑狠狠回应。 傅云朝,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 三日后, 这日是皇帝寿辰,每年的这日宫中都会大摆筵席,文武百官也会入宫给皇帝祝寿。 七皇子两夫妇自然是少不了,两人一早就收拾齐整坐车进宫。 “有身孕?” 马车里的傅云朝很是惊讶。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进宫父皇亲口说的,说是太医给太子妃请平安脉时发觉的,日子尚浅还不足两月。” “太子妃这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傅云朝扬了扬眉,前几日这厮才带回消息,说是帝后已经决定在寿宴这日当众赐婚,杨珞芙眼看就要成为太子侧妃时,李氏却怀孕了。 不是她多心,总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巧了些。 “然后呢?不是说今日要赐婚,杨珞芙还娶不娶?” “你也觉得巧?” 沐君珩嘴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当然不会娶,太子昨儿跟父皇报喜信儿的时候就以胎儿月份尚浅,太子妃情绪不易波动为由要父皇暂缓赐婚,父皇已经同意了。” “殿下觉得太子妃的身孕是真是假?” “管她是真是假,都跟咱们没有关系。” 某殿下毫不在意。 傅云朝嗐了一声,“其实抛开其他不谈,太子对太子妃这份专情真是世间难得。” 在这样三妻四妾的世界,太子这样的男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某殿下忽然一声哼。 “殿下哼什么?” “你说我哼什么?” 傅云朝低头勾了唇角。 “沐君珩。” 突然被点名的某殿下眉头一皱,这女人只有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这会儿…… 沐君珩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就见女子笑笑抬头。 “对云朝来说,满眼繁花都不及一个你。” 对面男人的眸色瞬间璀璨。 “死丫头,算你识相!” 大手捞了人就要亲下,傅云朝却直接捂了他嘴。 “到了。” 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外面的彧风一勒缰绳瞬间停住。 “本殿下亲完再说。” 某殿下拉开捂在嘴上的小手又瞬间俯下了脸,傅云朝一把推开直接跳下车。 宫门前人来人往,发的什么情。 眼见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七殿下极为不爽跟上。 皇帝过寿自然是热闹的,满朝文武带着自己挖空心思弄的礼物,将皇帝宴客的大殿摆的满满当当。 沐君珩两口子赶到的时候,众人已经到的七七八八,傅云朝瞅着殿内的各种奇珍异宝不由啧啧。 “难为他们搜罗这些东西来,父皇这简直是借着过寿明目张胆的搜刮民脂民膏啊。” 沐君珩一声咳,“你有种当着父皇的面儿说。” “呵呵!”傅云朝嘴巴一咧,“没种。” “七哥备的什么寿礼我瞧瞧。” 熟悉的声音响起,傅云朝转头就瞧见打扮的珠光宝气的沐柔嘉。 小公主伸手就拿沐君珩手里的盒子,男人手腕一转直接躲开。 “离我远一点。” “七哥———” 公主不满撅嘴,但还是后退了两步,“小气,我看看怎么了?” “不行。这是你七嫂给父皇准备的惊喜,怎能让你先看。” 沐柔嘉闻言瞥了傅云朝一眼毫不掩饰一脸的鄙视,“她准备寿礼?七哥也不怕丢人现眼,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女子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 第160章 压轴大礼 小公主哼一声转身就走,傅云朝云淡风轻坐下。 下一秒昂首阔步的高傲公主毫无预兆就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宫人们七手八脚将疼哭的公主搀起,就见那瞬间肿起的鼻子鲜血直流,忙七手八脚抬着人去找太医。 突来的意外插曲将殿内众人都惊了一惊,女子瞅着小公主嚎啕离去的背影纳闷。 “应该磕掉两颗门牙才对啊。” 沐君珩淡定饮了口茶水,“估计是摔的角度不对,你再好好研究研究。” 男人说着朝她倾斜了身子低声道,“你那异能最好不要露于人前。” “知道,我刚刚用的是内力。” 见她一副我又不傻的调皮模样,某人身下垂着的大手握了她小手在手心几下轻挠,傅云朝翻他一眼,狠狠捏了回去。 沐君珩嘶一声吸气,“死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有异能加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当然,殿下以后可以躺平吃软饭,你可欢喜?” 傅云朝冲他眨了眨眼,沐君珩上扬的唇角忽然泛出一股子意味深长的邪气。 “软的东西确有一样能让本殿下心生欢喜,但却不是饭。” “那是什么?” 傅云朝端过茶水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问他。 男人也不说话,只将一双满是痞气的眼睛从她脸上慢慢扫至胸口,傅云朝跟着低头,下一秒就醍醐灌顶一口水直接喷出。 “咳,咳咳!” 这个死流氓! “本殿下可是什么都没说,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某殿下一脸坏笑递上帕子,傅云朝咬牙接过,正要踢他两脚时就有内官忽然高声唱喏着皇上皇后和太子驾到。 “回去再跟你算账。” 随着内官独有的尖唳嗓音响起,殿内众人呼啦啦起身跪下,傅云朝也顾不上收拾某殿下忙跟着起身。 三呼万岁之后皇上一句平身赐坐,大家才又坐下。 “皇上做寿,太后和李贵妃怎么不见?” 傅云朝视线将殿内一通扫视,“而且太子妃也没来。” “皇祖母向来不凑这种热闹。其他人谁知道。”沐君珩很是无所谓。 两人说着话,上面已经有太子打头开始给皇帝献礼祝寿。 相比于臣子们的争先恐后,七皇子夫妇则十分淡定,冷眼瞅着皇帝将一众礼品挨个儿看了个遍才慢悠悠起身。 “儿臣。” “臣媳。” “祝父皇岁岁年年安康喜乐,顺遂如愿。” 皇帝似笑非笑,“朕还以为你俩是单纯来混饭的,没想还记得是朕的寿辰。” “好礼不怕晚,儿臣的大礼自然是要压轴的。” 沐君珩一脸笑意。皇上捋着稀疏的胡须鼻子里淡淡一哼。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压轴大礼。” 沐君珩将手里的匣子托起,那匣子虽有一尺来长却是只有三指来厚,瞧着里面空间很是狭小。 “老七你怎么娶了媳妇就小气起来?往年你送父皇的寿礼不说能堆山填海,最少也有几大箱的物件儿,如今这一小小木匣还说压轴?” 太子笑着打趣,皇帝哼了一声,“估摸着是身家都捏到了媳妇手里,做不得主了。”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跟着凑趣哄笑。 傅云朝哼了一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父皇不要瞧咱们的礼物小,云朝敢说您这半辈子收的贺礼全加起来也没这匣子里装的东西贵重。” “呵!好大的口气!” 傅云朝这话一出顿时提了皇上兴致,直接吩咐太子。 “越儿去拿过来,朕倒要瞧瞧是个什么贵重东西。” 太子笑着取了沐君珩手里的匣子,皇上瞅着普普通通的木匣对傅云朝道。 “老七媳妇,这里面的东西若没有你说的那般贵重又该如何?” 傅云朝低头翻了个白眼。 白给你送礼,难不成还要送出罪过来?皇上你也忒不知好歹。 不过腹诽归腹诽,抬头却是一脸笑意,“父皇说该如何。” 皇帝捋了捋胡子,“若是夸大其词,那朕今日这宴席的花费便由你们出了。” “那若名副其实呢?” “那朕这一殿的贺礼便随你挑了带走。” “成交!” 傅云朝小手一拍,“满朝文武作证,皇上你不能耍赖!” 随她去挑却没限数量,看本妃不拉空了你。 皇上哼了一声,示意太子打开。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这下了赌注的贺礼自然引得众人都伸长了脖子。 大家眼睁睁看着太子开了锁扣,拿出整整齐齐的一叠红布出来,不由猜想。 难不成是什么世间罕有顶级难得的布料?但这一匹布而已,能贵重到哪去? 正纳闷时,太子发现这布有些过长,便吩咐两个内监拉着展开,然后皇上就皱了眉头。 “老七,你媳妇卖这么大的关子,合着你就送朕一副横幅?” “【至圣至明,恩泽天下】,这是你写的?你这字可是差劲了不少啊。” “父皇您上前细看看。” 沐君珩一脸的意味深长。 嗯? 皇帝好奇从龙椅上下来,一番细瞅之后更是不明所以。 “这字怎么是人名和手指印拼成的?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这幅字可不是儿臣写的,更确切点说这礼也不是儿臣送的。” “说清楚。” 皇帝更加疑惑。 “这八个大字,乃是由万人一起完成,且这一万人不是旁的,他们是大周境内的四方百姓,父皇治国有方,让他们得以安居乐业共享太平,所以百姓感念皇恩,在您生辰之际合力写下这【至圣至明恩泽天下】送给父皇,虽只有短短八个字,但却是我大周百姓的心声写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皇上则瞬间激动的两眼冒光老脸通红,一双手颤抖着摸上横幅。 “那这些名字……” “回父皇,这些都是百姓自己的签名,有些不识字的,便直接按了手印。” “难怪,难怪字体大小不一笔迹各异啊!” 能被百姓认可,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至圣至明, 他是圣君! 他是明君!! 皇帝眼眶发红有些哽咽。 “【至圣至明,恩泽天下】这真是老百姓给朕写的?” “当然,北至雪城南到黔州,东至陵城西到乌延,大周各个州县都有百姓签名。” “皇上德政如山泽被万民,百姓是对您敬仰至极才会为您亲写横幅,这份殊荣,就是千年前统一圣川大陆的圣帝也没有啊,我皇得民如此拥戴,皇上您圣明,我大周必将国富民强繁荣昌盛啊———” 人群中忽然有臣子激动高喊,一众人顿时又呼啦啦跪下三呼万岁,高喊圣明。 皇帝激动的泪水总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一个劲儿说着“好好!好!好啊!” “这是朕有生以来收到的最难得最贵重的礼物!来人,快挂到朕的勤政殿去,朕要日日看着它以鞭策自己。” 第161章 抢钱夫妻和突生的变故 不花钱的贺礼让皇帝喜的忘乎所以,立时就对傅云朝说道。 “朕说话算话,这满殿的贺礼你尽管去选!” 傅云朝眼睛眨了眨,“父皇,这每一样都是难得之物,臣媳挑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而且您刚才也没限定数量,那就都赏了我吧?” 咳!! 嘶——— 这话一出,身旁的男人顿时一声呛咳,众臣直接吸气。 这七皇子妃也太敢张嘴了,全要?!她可真敢呐! 沐君珩握着某女的手捏了捏。傅云朝转头呲牙,“云朝给殿下多攒些家底。” “傅云朝,你好大的胆,你这哪是送礼,这分明是打劫朕来了!” 皇帝直接瞪眼。 “这怎能算打劫?父皇您年年做寿,年年收这么些礼,您是万岁,万岁自然有一万个生辰要过,云朝才要您万分之一的寿礼,多吗?” “你,你……” 皇帝指着她点了两下,到底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况他此刻确实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便干脆一挥手,“赏了!都给你!” 女子瞬间在某殿下腿弯踢了一脚,两人齐齐跪下。 “儿臣谢父皇!!” “好好,起吧起吧。” 皇上很无所谓的捋着胡子回去坐了,太子虽震惊却是无可不可,只皇后一张脸黑的很是难看,众大臣也是面皮不停抽搐。 早知道这些礼要被别人坑走,他们就不下那么些本钱了呀! 真是失算啊失算! 皇帝一声令下,大家再次落座,而某殿下却是直接吩咐人开始搬东西。这一番操作又将一众人惊住。 “如此着急,老七你这是有多穷?” 皇帝也是震惊他儿子的不客气。 “儿臣怕父皇反悔,所以还是赶紧拉回府安心一点。” 某殿下脸不红心不跳,脸皮子厚的相当从容,傅云朝也毫不避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皇帝见状直接冷哼,“真是一对抢钱夫妻!” 于是满殿的宝贝在一众送礼人肉疼的目光中很快被拉走,然后皇帝吩咐开席,丝竹管弦莺歌燕舞也同时开始。 用一条破布几个签名就换了众多宝贝的两口子咧着的嘴角根本放不下来。 “殿下,来咱俩走一个!” 大赚一把的某女笑眯眯端了酒杯。 “就得意成这样?” 沐君珩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 “当然!” 女子昂头喝下,“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做人必须敢想敢做!” “嗯,说的很对。” 沐君珩一饮而尽后夹了一筷子手边的清蒸鱼,但才刚送到眼前就忽然转头一声干呕。 “怎么了?” 傅云朝赶紧放下筷子让人拿唾壶,然他却只是干呕两声什么也没吐。 “呕———” 某人瞬间捂了口鼻,“快把鱼端走。” “你这是怎么了?” 平日吃鱼也没见他如此啊? “不知道,就是突然恶心的紧。” 沐君珩将筷子也一并撂了,让宫人再换一副。 “搞得跟怀孕似的,你该不是生病了吧?” 傅云朝盯着他脸仔细瞅了瞅,“要不让谢庭给你把个脉?” 沐君珩不以为意饮了口茶水,“哪那么娇贵,不过是一时胃里不适。” “但怎么好好的………” “出事了。” “嗯?” 傅云朝话没说完沐君珩就朝她使了眼色。 女子转头就见皇帝咆哮着起身。 “放屁的失足!给朕好好的查!” “叫太医,快叫太医啊!” 帝后和太子一阵慌乱出了大殿,傅云朝心头一跳。 “出事的该不会是太子妃吧?” 沐君珩跟着起身,“八成是,好歹是一家子去看看。” 两口子跟着去往东宫,殿内百官一时眼神乱递坐立不安,杨国公瞥了一眼消失的帝后淡定离去。 众人见他走了也都跟着陆续散场,好好的一场寿宴就此结束,前往东宫的傅云朝低声嘟囔。 “皇帝过寿也敢整幺蛾子,这人可是胆子不小。” 说着又道。“还好殿下赶着把那些东西拉走了,不然这会子可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 沐君珩面皮一阵抽抽,正要说话互见前面游廊转出一个身影。 “臣刘高仁见过殿下,见过七皇子妃。” 沐君珩淡然点了点头脚下不停,傅云朝转头瞧见那刘半仙儿眼珠子一通乱转,眉梢扬了扬遂放慢了脚步。 片刻后, “说什么呢?” 不远处等着的某殿下见她赶上直接牵了手。 “回去再说。” 见她如此沐君珩无可不可牵着人只接去往东宫,彼时那里已经乱做一团。 皇后在里面看望太子妃,皇帝在外面跳脚。 “那个传话的小内监呢?” “回父皇,淑宁说那小太监很是面生,她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宫里的奴才这么多,怕是无从查起。” “放屁!!”皇帝心口一阵闷疼,直接爆了粗口。“就是把皇宫翻上一翻也得给朕找出来!敢谋害皇嗣,朕一定要诛他九族!” “太医呐!这会儿还不来,看朕砍了他的脑袋!” 皇帝话音刚落一个内监就领着太医慌慌张张进来。 这太医还要下跪请安皇帝直接摆手,“这会子请的什么安还不快进去瞧瞧去!” 太医应着就走,太子却是拦了人。 “怎么是你?张太医呢?” “回太子殿下,早起张太医才入宫就被皇后娘娘遣到国公府去给国公夫人看脉去了,说是国公夫人犯了旧疾头疼的厉害。” “哎呀!你管他是哪个太医。” 担心孙子的皇帝已是心急如焚,“眼下救人要紧,快去快去!” 太医抬脚就走,太子却是一个箭步又挡了去路。 “父皇要不………” “父皇,臣媳已经无碍,不必劳烦太医了。” 皇帝正自气恼时太子妃忽然半垂着眼帘从屋里出来。 太子忙跟着道,“即是没事那就不用诊了,杨太医回吧。” 杨太医看看太子又看看皇帝,不知到底该如何。 “太子这话可是不负责任。” 皇后冷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瞅着太子妃的一双凤眼晦暗莫名。 “毕竟是落水受惊,她无碍,难道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无碍?” 杨皇后说着对皇帝一脸凝重道,“皇上,太子他们不懂得事情的严重,事关皇嗣万事都得严谨小心才行,哪能说不看就不看。” “诊脉!” 皇帝直接下令,而太子却是直接拦下。 “不能诊!” 第162章 假孕 “儿臣意思是,淑宁的脉一直都是张太医看护的,既没什么大碍,那就等张太医回来再诊也是一样。”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太子连忙解释。 然他异常的举动早已引的皇帝疑心,皇上忽然寒了面色。 “看诊。” 杨太医应了声是,立时放下药箱取了脉枕出来,太子太子妃互看一眼,太子妃低垂着眼在椅子上坐了。 这时沐君珩和傅云朝已经赶到,两人见屋子里气氛不对也没出声,只静悄悄站在一边。 杨太医的手搭上脉不过数秒忽然震惊看向太子妃,继而又看向太子。 “如何?朕的皇孙可安稳?” 皇帝见他面色不对,面色又冷了两分,皇后这会儿却是面无表情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 “回皇上,臣还需要再诊一下才能下结论。” 杨太医低着头态度恭谨,太子妃看了一眼太子,太子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皇后忽然道,“越儿有什么话等看完诊再说。” 门口站着的傅云朝拿手碰了碰某殿下,秀眉挑了两挑。 不是说失足落水?这也不像有事的样子,皇上怎么这个面色? 某殿下扬了下眉。 谁知道有什么古怪,瞧着吧。 两人又看向太子妃,就见那杨太医已经收了脉枕。 “回皇上皇后,太子妃不过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无大碍。” “朕的皇孙呢?” “孩子呢?” 不同于皇上关切的态度,皇后这一句倒显得冷冰冰十分随意。 太医看了眼太子没有出声,皇帝瞬间拍了桌子。 “朕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孩子怎么样?” “回皇上。”杨太医一见皇上怒了,立时跪下。“太,太,太子妃,就脉像来看,太子妃并没有小产的迹象,且,且……” “且什么!” “且,”太医将头压的极低。“且也没有怀孕的迹象。” “什么!!” 这话一出皇帝顿时大惊,皇后则是盯着太子妃一声冷笑,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一旁的七皇子夫妇互看一眼没有出声。 而当事的太子妃则是低着头左手扣右手,太子双拳紧握眼帘半垂,也不知想些什么。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气的直拍桌子。 “父皇恕罪,是儿臣骗了你,儿臣不想娶珞芙表姐,所以,所以才说淑宁有了身孕。” 太子妃才要张口,太子已经先一步跪下认错。 傅云朝扬了眉梢,她就说太子妃的身孕太巧了些,只没想被拆穿的如此之快。 傅云朝这边一转念的功夫皇帝已经砸了手中的茶盏,杨太医连忙抱了药箱退下。 “混账!你简直混账!你竟敢欺君!!” “儿臣知罪求父皇责罚,只这事都是儿臣一人的主意,跟淑宁并无关系,还望父皇不要………” “不关殿下的事,是臣媳容不得人,都是臣媳的主意,父皇千万不要怪殿下,都是臣媳一人的错。” “朕谁都不会放过!” 皇帝一张脸寒的不能再寒,沐君珩忽然牵了傅云朝的手出去。 “怎么走了?” “这种热闹不看也罢,太子这事办的糊涂。” “那若是殿下会如何?” 傅云朝笑笑看他,“娶了?” “死丫头你不用试探我,这事儿若是我就直接釜底抽薪,让她杨珞芙彻底消失,或者……” 某殿下忽然邪肆一笑低声道,“或者把她送上父皇的床。” “咳!” 傅云朝嘴角一阵控制不住的抽搐。 姑侄俩共侍一夫互相争宠,让杨家窝里斗? “呵呵!殿下果然高明。” 女子直接竖了大拇指,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亲爹都坑,殿下你可真毒啊! 某殿下只当听不懂她的话外之音,昂首一笑,“那当然,本殿下向来优秀。” 傅云朝扬了扬眉,觉得这话甚是耳熟。 两人一路出宫,今日的贺寿之行就此结束,太子和太子妃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两人不知道,傅云朝只觉得那两口子可怜,难得一对真爱夫妻偏是要被一群人强行塞入第三者,只能说生不逢时。 傅云朝望着车窗外被烈日照的白花花热辣辣的街道,第一次切身体会封建皇权带给人的压抑痛苦。 “想什么呢?下车了。”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沐君珩见她呆愣愣的,便直接牵了她手下车。 “主子,白公子在府里等了好一会子了。” 刚好出来的连福抬头看见他俩,忙迎了上来。 “什么事?” “白公子没说,只说是有事找殿下,老奴瞧着他一张脸苦的什么似的,许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三人说着一路进了院子。 “能让他苦脸的,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沐君珩说着看向傅云朝,“他最近不是在宝泰,赌坊经营遇到困难了?” 女子摇头,“宝泰的经营模式早已成熟,除非有人恶意捣乱。” 两人说着话一路去了前厅,里面正心烦气躁拨弄茶盏的白发财一见他俩立时起身行礼。 沐君珩点头坐了,便问什么事,谁知这一问竟将白发财问的差点哭出来。 “主子你可怜可怜我,快把白美丽弄走吧!” “你等半日就为这?” 沐君珩挑眉,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事儿还不大?她若在这里长期待下去,不出今年属下就得英年早逝啊!” 白发财一脸哭相,傅云朝一头雾水,“白美丽是谁?” 跟白发财一个姓,是亲戚? 沐君珩笑笑看着白发财,“你问他。” “主子———” “哥!” 清脆的嗓音响起,连福忽然领着一个身形颇高的红衣女子进来。 “哥你怎么不等我自己先来了?” 女子圆圆的脸上带着明艳朝气的笑容,进来就冲沐君珩和傅云朝行了礼。 “属下白美丽见过主子和皇子妃。” 白美丽一双圆眼在傅云朝身上转了一下,立时呲牙。 “皇子妃可真漂亮,难怪能入殿下的眼。” 说着将手里抱着的一个匣子递上,“这是属下送给皇子妃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喜欢。” “给我的?见面礼?” 傅云朝很是惊讶,听她叫白发财哥,又叫沐君珩主子,就知道是个什么关系,但身为属下送主子见面礼,还真是少见。 第163章 败家妹妹守财哥 “这是用郴州独有的青山玉做的头面,美丽初次见皇子妃,特意花重金买下送给您的。” 傅云朝好奇打开匣子,就见一套端庄大气的金镶玉首饰躺在里面,立时拿出来给沐君珩看。 那边的白发财盯着傅云朝手里的东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重金是多少金?你哪来的这么些银子?” 她是个月月光的人,哪来的钱买首饰? 白美丽咧嘴,“两千两银子,我从你屋里拿的。” 咳咳! 正饮茶的沐君珩差点呛住。 傅云朝瞅着瞬间翻白眼的白发财面皮一阵抽。 这是什么活宝兄妹? “白美丽你送礼花我的钱?!!你花我的钱!!” 白发财逮着心口一阵猛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死在当场。 两千两! 两千两银子啊!! 他想掐死她怎么办!! “哥哥这话说的,咱俩是一家,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说这些无情话没得让人笑话你小气。” “再说你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只赚不花那是白辛苦。几年不见你这守财奴脾气还是一点没改,难怪娶不到老婆。” “你,你!我,我……”白发财又开始翻白眼。 “主子你快把她送走赶紧送走!我求你了啊!” 捶胸顿足的白发财一头扎在沐君珩膝上抱腿哀嚎。 男人嫌弃的一脚踢开。 “来都来了,就留在你的鸿运吧,两兄妹隔着天南地北也不合适。” “美丽谢主子!” “主子啊————” 两人一悲一喜一笑一嚎,白发财眼见求男人不行就又把希望放在了傅云朝身上。 “皇子妃,您把她送走吧,只要您把她送走,我保证你宝泰赌坊的收益在半年内翻上一,不,翻上三翻!!” 傅云朝瞅着他马上就要心肌梗死的样子合上匣子笑笑开口。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才收了礼就撵人,这事儿我可不干。” “嘿嘿!谢皇子妃,皇子妃你真好,我哥的小金库钱多着呐,改日美丽再拿上两百请您去酒楼吃好的!” “白美丽!!!主子啊———” “本殿下累了,回吧。” 七殿下无视某人的哀求直接起身出去。 “皇子妃———” “咳!那个我也累了,白姑娘初来乍到,你领着人上街转转去吧。” 傅云朝抱着匣子麻溜绕过挡路的某人闪身出门。 身后瞬间一声长长的哀嚎。 “那个美丽啊。” 已经出门的傅云朝又调转了头,“我今日从皇上那里坑了好多臣子们送的寿礼回来,都是些稀罕物件儿,也不能白收你的礼,你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挑,我送你。” “多谢皇子妃,不用……” “用用用!哥哥带你去挑!” 一听是皇上的寿礼,正捶胸哀嚎的白公子瞬间跳起。 傅云朝瞅着两眼冒光的财奴哼了一声,“去找连福,也送你两件,免得因为两千两银子心疼死了没人给我看店。” “哈哈!谢皇子妃谢皇子妃,美丽快快快!” 白公子眼中的金钱符多到都要溢出来,瞬间就将花钱如流水的要命妹妹看顺了眼,也顾不上院子里还没离开的傅云朝,拉着他妹就跑。 “好妹妹你听哥的,哥一定让你一件回本两件暴富,三件躺平一生无忧啊!” 发财公子拽着她妹瞬间消失,傅云朝嘴角几下抽动然后自回了后院儿。 但她才进屋就瞧见某人正捧着唾壶一通呕。 “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傅云朝让彧风赶紧去找谢庭,然后就倒了水给沐君珩备着漱口。 “点上香。” 好容易缓过劲儿的某殿下闻到屋里的味道立时又是一声干呕。 傅云朝吩咐春杏点香,然后又另拿杯盏给他沏了一杯清香淡雅的花茶。 “殿下这是吃什么了?” “能吃什么?这两日都是在府中用膳。” 就是宫中寿宴也是他们一起吃的,有问题也不能只他一人有反应。 沐君珩皱眉,他并不觉得有哪里不适,但就是会突然反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庭很快到来,但诊过脉后给出的答案却是并无不妥。 “那怎么好好的会吐?” 谢庭的医术是信的过的,但这平白无故呕吐,且还不止一次怎会没事?傅云朝很是疑惑。 “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遇见,但脉象确实没有异样。” 谢庭也觉得奇怪。 “那有没有什么毒是脉上把不出来的?” 傅云朝这话一出谢庭瞬间变了神色。生怕自己有所疏忽忙又捏了七皇子的手腕重新把过,但半晌过去,两只手都诊了数遍,结果还是没有异样。 “确定没有异样,殿下身体好的很。” 谢庭说着拿出两粒药丸,“兴许只是一时的肠胃不适,殿下先把这两粒药丸吃了。” 一番看诊也没诊出个所以然, 只能先把这事按下。 谢庭走后没有多久天色就已暗下,没什么胃口的沐君珩晚膳只用了一碗稀粥,待到两人洗漱完毕上了床,劳累一天的某殿下竟还精神劲儿十足。 “阿朝——” 薄衾下的大手已经探入衣襟,但清晨起的过早的傅云朝这会儿却是只想睡觉。 “殿下我累了。” “我速战速决。” 根本不信的某女鼻子里一声哼哼,直接将他不安分的大手捉住。 “你若是能速战速决,那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男人抽了手将她紧紧拥住。 “阿朝你这是夸我能干么?” 满是痞笑的唇欺上莹白如玉的耳朵魅惑低语,“就两次,好不好?” 傅云朝默默翻了个白眼,两次,还就? 按他以往的水准,两次至少都要到子时了。 “殿下。” 傅云朝推着已经开始在颈间啃食的某人。 “乖。” 已经上头的某殿下伸手解了她亵衣带子。 “殿下我有事跟你说。” “先办完我的事再说。” “不行,我要说的事很重要。” 傅云朝这会儿忽想起刘高仁回的信儿,立时将他乱啃的脑袋强硬捧起。 “阿朝———” 郁闷的某殿下猛然翻身压上,然后腰下一沉。 “有本殿下快憋死的兄弟重要?” 傅云朝郑重点头,“有!” “我或许知道了那一百零八的幕后主谋。” 第164章 夜探深宫(一) 忽然提起这茬儿沐君珩直接蹙眉,“认真的?” “当然,刘高仁今日刚回的信儿。”傅云朝伸手推了推,他这体格压在她身上跟胸口碎大石似的,她呼吸都困难。 “谁?” “你先下去。” 某殿下郁闷一哼,腰间抵着狠蹭了几下才翻下身去。 “快说,若是故意扯谎骗我,看本殿下让你明日下不了床。” 傅云朝直接勾他一拳。,“前些日子我在花街那里遇到刘高仁,他……” “你去花街做什么?” “反正不是去嫖,别插嘴。”女子翻他一眼接着道,“他进宫那么些日子一无所获,我就出了主意让他用各方势力的假消息试探,你猜那乌监正对谁传的信儿有反应?” “国公,皇后,再不就是贵妃。”沐君珩眼瞳眯了下,“再或者,太后?” “呵!你竟连太后都怀疑。可惜你却漏了最重要的一人。” 女子要笑不笑的表情让沐君珩眼皮猛然一抖,下一秒就豁然坐起。 “你是说……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凭你飞花楼的本事将一个人查了这些年也查不出问题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本身他就没有问题。” 傅云朝盯着他震惊的脸,“一个一心效忠皇上的臣子,所做一切皆是为国为君,正正当当又堂堂正正,你能查出什么来?” “可是父皇他当年确实是昏迷不……” 沐君珩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住,心中猛然闪过的念头让所有事情都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是了,谁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呢? 当年朝中上下用尽一切办法都不能将他救醒,偏偏那一百零八到位后他就药石不用自己好了。如此神乎其神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 七皇子一张脸忽然就阴沉如冰,直接就下床冲出了门。 傅云朝知道他定是去质问皇帝也没拦着,被亲老子背后捅刀,这事儿换她她也不能忍,只不过这会儿宫门早下了匙,那疯殿下指定是翻墙去了。 夜探深宫,也不知道老皇帝受不受得了这个刺激。 而此刻的深宫内,被太子气的晚膳也没用的皇帝刚刚才被一个心思灵巧的年轻妃嫔哄去了她的殿中。 “皇上您多少吃一点,跟谁置气也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臣妾可是才听说百姓拥护您给您送了大礼。” 这妃嫔削肩细腰又特意穿的轻薄,此刻端了着菊花鸡汤半偎在皇帝身上轻声软语,这哪是劝膳?分明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本来黑脸的皇上听她提到百姓送的礼心中立时舒缓了些。 “万人写的呀,老百姓得多爱您这位君主才肯费那些功夫?您是他们心中至圣至明的君王,大周多少人都指望着您呐,所以您千万不能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妃嫔说着已经扭了腰身坐到怀里,那水灵灵魅惑拉丝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皇帝。 皇上也是个正常男人,软玉温香在怀且还轻声细语开导了这半晌,心头的火气早下去了大半,于是叹了口气道。 “朕也就在你这里还能舒心一些。” 于是将人揽了怀里由着这妃嫔喂了两口汤,然后那放在腰间的大手就开始游走,女子嘤咛一声把碗一撂勾着他脖子娇娇唤了声皇上。 事实证明男人的本能跟年龄一点无关,一把年纪平日总是病恹恹的皇帝,这会儿精虫上脑将人抱上床的动作也是格外利索,只不过两人衣衫还没脱女子就一声惊呼在老皇帝背上一阵猛拍。 “皇,皇,皇上!皇上!!” “爱妃,朕虽老当益壮也禁不住你如此热情啊。” 兴致正浓的皇帝一心只在女人身上还没觉出不对。 “不不,不是,皇上,七,七七七………” 身下的妃嫔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只瞪的老大的眼睛直直盯着某处话都说不利索。 “嗯?” 不明所以的皇帝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下一秒撑着的双臂一软,直接就被吓萎。 就见他的好大儿七皇子直挺挺站在屋子当中正面无表情瞅着他。 “你你,你………” 瞬间凌乱的皇帝整个五官都在抽搐,震惊结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沐君珩也没理他,直长指一弹,那张着大嘴的妃嫔就一声闷哼晕死过去。 “你,你大胆!夜闯深宫,你是想谋逆不成!!” 终于回神的皇帝直接咆哮出声。 “我若谋逆你这会儿早死了。” 某殿下一张脸冷冷冰冰。 这时外面机警的守卫似乎觉出不对,在窗前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胸口正在剧烈起伏没有出声。 “皇上?” 眼看侍卫就要破门。 “朕没事,滚远一点!” 外面两秒静默后一阵脚步声响,守着的侍卫很快退离。 “深更半夜跑来这里,你到底是为何?” 意识到自己姿势尴尬的皇帝哼一声迅速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前。 “我那煞星克父的名头是你授意乌连城做的。” 皇帝正系亵衣的手瞬间停住,似被点了穴一般半垂着脸动也不动。 沐君珩说完就定定瞅着他也不出声。 好半晌停电的皇上才重新启动,“哪里听的?” “你别管我哪里听的,我只问你为何这么做?若嫌我碍了太子的路当年众臣要将我流放时你又装的什么好人?一边置我于死地一边救我于水火,这是想让我死了还对你感恩戴德?” “混账!”皇帝直接拍了桌子,“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 皇帝什么时候让人这么怼到脸上质问过,立时就气的胡子乱抖。 “你都将我置于死地了还想要我什么态度?且我混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这会儿又拍的什么桌子?” 皇帝瞅着面无表情对他冷嘲热讽的儿子,长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然后循环往复一连几次深深呼吸。 沐君珩就那么冷冷盯着他也不说话。 片刻后皇帝终于开口。 “朕那是为了保护你。” 呵! 男人直接冷笑出声。 “你呵什么呵?!” 冷漠又不屑的态度着实让人恼火,皇帝啪啪拍了两下桌子。 “不然你真以为你上头死的那些个兄弟全都是意外?” 第165章 夜探深宫(二) 沐君珩心头跳了一下,他的所有兄弟姐妹除了两位公主,就只有他和太子。 皇子中他是老七,太子是老五。 在太子之前一共有过四个皇子,这么些年的说法一直都是老大老二先天不足,才出生就夭了,老三是一岁时吃东西呛到没救过来,老四则是八岁时学骑马摔到头死的,而他和太子之间的那个六皇子则是在五岁那年染了天花死的。 六皇子死的那年他才四岁,只勉强有些印象,而且这么多年从未有什么人对皇子们的死因起过疑,他也就没有深想过。 如今…… “做这种事情无非就是为了你屁股底下的椅子,除了你后宫的女人还能有谁?” 古往今来这种例子太多了。 “你以为朕是有多蠢?由着后宫女人一次又一次祸害朕的儿子?” 皇帝重重一哼,“朕就剩了你和太子两个儿子,他有皇后和国公时时刻刻护着,但朕国事繁忙却不能时刻护着你,所以才不得已用了那个法子让你声名尽毁继位无望。” 沐君珩黑瞳泛冷。 “难道不是杨家?” “这些儿子当中就太子一帆风顺,朕当然也怀疑他们,但皇子们的事在他们身上真是查不到一点东西。” 雁过总会留痕,怎可能一点蛛丝马迹没有? 屋里一时静默,片刻沐君珩才道,“若真查不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压根儿没有幕后黑手。” 皇帝听到这话愣了一愣。这么些年连个影子也没查出,他不是没有自我怀疑过,但那些儿子的死真是命运使然?他不信。 “朕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你若一直没有结果我不是要一直养着一百零八?” “你媳妇坑朕那么些东西别说一百零八,就是三百零八你也养的起。” “我凭什么白让那些人恶心!”沐君珩眸色忽然幽深。 “既然查不出,那就干脆下钩子钓。” 下钩子钓? 皇帝瞧着他的脸忽然一念闪过,“不行!朕不能拿大周的江山去赌。” 沐君珩心口狠狠一跳,盯着皇帝的一双眼瞬间神色莫明。 “你不用这种眼神看朕。” 皇帝哼了一声,“朕就是那个意思。所以你给朕老实一点!” 沐君珩盯着皇帝片刻才道,“我外祖呢?” 皇帝一愣,然后就面色晦暗塌了眼皮。“当年虽是做戏,但却是假戏真做。” 见他瞬间握了拳头皇帝顿时神情一凛,“混账!你想打朕不成?实话告诉你,那主意就是你外祖出的,若不是他豁出性命,你以为仅仅是一百零八就能糊弄过去?” “你们就不怕最后查无此人?” “朕相信一定会查有此人!你是个什么脾性朕再了解不过,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 皇帝顿了顿又道,“还有,你那媳妇不是个一般人,若降得住,对你就是一大助力,若降不住,那就趁早……” “嗵!” 皇帝话没说完沐君珩就直接捶了桌子,巨大的力道将桌上的汤碗瞬间震落。 “我这一生只有阿朝一个。”男人豁的起身,“你这江山再大,也不及她一根指头!” 夜风忽然吹进,皇帝盯着窗口极快消失的人影咬牙跺脚。 “一个两个都是情种,朕到底是造的什么孽!” 不知想到什么皇上忽又隔窗叫了人。 “太子那里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受完三十板子后就自己吩咐人把他抬去了文华殿,现正在先帝爷画像前跪着。” 皇帝哼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片刻转头瞧见床上昏睡的妃嫔咬牙嘟囔了句。 “混蛋,也不怕把他老子吓的从此不举。” 文华殿 皇后看着倔强不肯涂药的儿子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你这是跟谁置气?” “儿子欺君之罪,父皇只是打板子罚跪已是开恩,怎敢置气?” 太子直挺挺跪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皇后一声冷笑,“是,那张太医是我故意支出宫去的,你那太子妃落水也是我设计的,但那又如何?若不是那李淑宁心术不正以假孕逼你,我又怎会……” “都说了是儿臣逼淑宁的,不是她!” 太子忽然有些歇斯底里,“淑宁从没头到尾都是被儿臣逼迫的,是儿臣不想娶珞芙表姐!儿臣根本就不喜欢她,你们为什么非要逼着我!!” 从小到大一言一行都要被严格管教的太子,这会儿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就像忽然爆发的洪水,一刹那喷薄不可控制。 “从小到大儿臣什么都要被控制,生气不能表露,喜欢也不能表露,甚至连见人的三分笑都要反复练习,可儿臣也是个人啊!有喜怒哀乐的人!” “哀家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皇后这会儿也是恼了,她忍辱负重处心积虑这些年都是为他,他凭什么抱怨? “母后口口声声为了儿臣,可你何曾在意过儿臣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呵!” 皇后对这话很是不屑,“你想要的,你喜欢的,那都得等你坐上那个位置才有资格去挑,去选! 你以为母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喜欢的?这天底下的人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就连你父皇他也不能随心所欲!你身为太子,未来的储君,整日只围着一个女人转悠,你可知前朝大臣对你已是不满?!” “他们满不满跟儿臣有什么关系?儿臣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什么错?什么太子储君那是你们想要的,但它却不是不是儿臣想要的,儿臣根本不想做皇帝!” “啪!!” 太子这话一出脸上顿时挨了一巴掌,皇后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咬牙道。 “那个位置,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为了那个位置,她把整个杨家填进去做了那么多事,他现在说不做皇帝? “我不管那李淑宁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本宫只告诉你,这个月底娶珞芙过门。若再出幺蛾子本宫就让你再也见不到那李淑宁!” “你敢!” 皇后阴沉着脸一声冷笑,“你尽管试试看本宫敢不敢!” 第166章 密谋的夫妻与挨打的花不离 皇后转身离去,太子直挺挺跪在先帝的画像前面色木然没有一丝表情,只一双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握的死紧。 七皇子府 沐君珩回到府里时东方已经有些微亮,一夜都没怎么睡的傅云朝听到门声响动立时就套了衣衫起身出去。 “殿下见到皇上了?” “嗯。” “是他?”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坐在怀里,傅云朝见他面色不怎么好也没出声,只安静坐着等他开口。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半晌,沐君珩才把事情细细跟她说了。傅云朝立时就眉头皱起。 “若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他藏的可真够深的,殿下觉得是谁?” “不知道,除了杨家,我还真不知道该怀疑谁。” 毕竟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剩了他和太子。 “皇上查了这么些年都一无所获,为什么不引蛇出洞?”女子水眸深沉,“不如咱们钓他一钓。” “你倒是跟我想到了一起,可惜父皇不许。” “为什么?他有计划?” “不知道,应该是有。” 沐君珩说着蹙眉,关于那幕后黑手,他总觉得皇上还隐瞒了什么,而且他也不相信查了这许多年竟会一点蛛丝马迹没有。 “这种事情不尽快解决还等什么?” 向来喜欢快拳出击的傅云朝对老皇帝的行为很是不解,磨磨唧唧这么些年还不让引蛇出洞,他是真不怕绝户啊。 沐君珩还要说话时,外面的彧风忽然说进宫早朝的时间到了,然后某殿下只鼻子里一哼,“不去。” “为何?” 傅云朝奇怪,他不是一向勤奋? 男人瞅着她似笑非笑两句嘀咕,傅云朝顿时就瞪了眼。 “呵呵,那你这两日还是避避风头吧。” 打断老皇帝的床事,他就不怕他老子日后落个性功能障碍。 “皇上按兵不动,那殿下预备如何?真就这样干等着?” “本殿下喜欢主动出击。” 某殿下黑眸忽深,然后两人抵着头一通嘟囔,具体商量的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只这日过后表面上依旧是一切如常。 假孕事件太子被打三十大板加跪祖宗三日,而太子妃则被罚禁闭一月抄经百遍。 只她关禁闭的这些日子,皇后已经将太子纳侧妃之事紧锣密锣安排妥当,赶在八月的最后一天走完了所有流程让太子将人娶进了宫。 杨珞芙虽是侧妃但到底也是杨家嫡女,大婚那日的奢华丝毫不比太子正妃差。 身为正室的太子妃还在禁闭当中新人就被抬进了门,傅云朝瞅着木偶般毫无生气的太子和一身喜气心满意足的皇后,更加觉得那李氏可怜。 她关在房里抄经,而她的男人却已在跟人洞房滚床单,这种事,搁谁谁不憋屈。 “人家办喜事你咬牙切齿做什么?” 沐君珩瞧她盯着进入洞房的一对新人又是磨牙又是嗐气不由挑眉。 “怎么,你暗恋太子?” 某殿下贱兮兮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 傅云朝白他一眼,也不接他的话茬儿直接起身出去,沐君珩几步追上,“喜宴马上开始你去哪?” 傅云朝脚下不停,“累了,回去睡觉。” 累了? 沐君珩瞅着她的面色却有几分疲惫。 “你这几日倒是越发爱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睡个觉有什么不舒服?倒是你吐了快一个月了,谢庭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他那神医的名号是自封的吧?” 两人说着话一路出宫,马车走到半道儿沐君珩又改去了飞花楼,傅云朝自己回府。 彼时她才进了二门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叫嚷,然后就见管家连福从前面回廊处匆匆跑来。 “哎呦皇子妃,您可回算来了,阿欢小丫头把花少爷的头打烂了。” 老管家瞧见她就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溜小跑的过来。 “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为的什么?” 阿欢那丫头可不是会随意动手的人,何况还是打花不离这种少爷。 女子脚下不停直接去往清风苑,连福又紧跟着折回去。 “老奴也不知道,阿欢只说那花少爷该打,还说打烂他头都是轻的,花少爷也是一个劲儿的骂她大胆,但就是不说原因。” “不说原因那就是输理了呗!” 一个丫头,一个少爷,这等级森严的社会,不把人逼急了人家会不顾一切打他? 只是不知道阿欢怎么会跑到清风苑去。 心中疑惑的傅云朝脚下飞快赶到现场,就见阿欢将手中棍棒挥的虎虎生威。 “少拿身份来压我,别说你是将军府的少爷,就是皇上的儿子我也不怕!” “小丫头你口气不小,本少爷不过是要吃点……” 正捂着额头跳脚的花不离瞧见进院的傅云朝立时塌了眼皮蔫蔫喊了一声皇子妃。 “阿姐,咳,那个我去读书了呵呵。” 一旁观战的傅怀育瞧见她,立时咧嘴叫了声阿姐蹿走。 傅云朝眼睛眯了眯,瞧这俩人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是没干好事,原以为是上了正道儿了,没想夫子一休息就开始作妖,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到底怎么回事?” “皇子妃是他……” “没事没事!不过是一时误会打了本少爷一下,我皮糙肉厚的就不追究了,那个我,你还打?!” 阿欢刚开口就被花不离打断,但他还没说完就又被阿欢挥棍子敲上,亏他躲的快,不然又是兜头一下。 “皇子妃不要听他胡扯。” 阿欢把棍子狠狠往地上一戳,气势汹汹掐了腰。 “今儿我从老太爷那里回来时三爷说少爷读书辛苦,就特意买了少爷爱吃的点心让我带回来。然后我送来的时候少爷刚好不在,只这姓花的在这里。” 阿欢说着狠狠瞪了一眼花不离又接着道,“我问他少爷哪里去了,他不告诉我就罢了,还拉着不让走,说小姑娘你嘴上擦的是什么膏脂啊?怎么瞧着红艳艳的如此好看?我以为他有什么姐姐妹妹要用,就告诉他是千香阁的东西,然后他就抓了我说要尝尝味道如何,皇子妃你说这有在人家姑娘嘴上尝味道的吗?” 第167章 流氓少爷与大胆丫头 小丫头说着又朝花不离举了棍,“我打烂你的头都是轻的,若再有下次,管你是谁家少爷,本姑娘直接敲断你的狗腿!” “敲断狗腿也是轻的,连他狗嘴也给他敲烂。” 傅云朝听完就握了拳,花不离立时抱头。 “我不过看她机灵可爱跟她开个玩笑而已,哪里是要真亲?皇子妃你这丫头也太大胆,连我都敢打。” “你这就是纯粹的耍流氓调戏小姑娘!” 还敢说开玩笑?哪家正经公子会跟人开这种玩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傅云朝夺过阿欢手里的棍子照着花不离屁股就是一下。 花不离嗷一嗓子跑开,“我真是开玩笑的!” 这清风苑除了柳夫子就是他和傅怀育,再就是侍候的小厮,一院子公的难得见到一个活泼明艳的小丫头,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除了一张脸长的能看,干瘪瘪本少爷哪里瞧的上,就是她让我亲我也下不去嘴啊!” “我哪里干瘪了!!” 冷不丁被嘲笑了身材的阿欢直接把刚刚隆起一点的小笼包一挺,然后就赶上去打人。 花不离碍于傅云朝在场,也不敢再混,瞬间蹿进屋里关了门。 “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不跟你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只你下次也机灵一点,别连个玩笑话也听不出。” 说着里面又传出小声嘟囔,“身无四两肉,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当谁会看上你?” “你,你,你还敢嘲笑我?有种你出来!” “本少爷就不出去。你奈我何?” 某幼稚少爷靠在门里一脸得意,阿欢正要踹门傅云朝一把将她拉住。 “跟这没脸没皮的人争什么,明儿你一五一十学给柳夫子,看柳夫子怎么……” “错了错了!本少爷给你赔礼道歉。” 傅云朝话没说完花不离就已开门出来。 鞠躬认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格外丝滑。 阿欢掐腰昂头一声哼,“晚了。” “姑奶奶我真错了。” 害怕被夫子罚的花不离脸面也不要了,只围着阿欢不停的鞠躬道歉,一叠连声的姑奶奶不要钱似的叫,终于把小丫头哄出笑脸,扔下一句饶你一回跟着傅云朝走了。 原以为流氓少爷与大胆丫头之间的矛盾就此结束,没想却是刚刚开始。 两个幼稚鬼竟是你来我往互坑上了劲。 不是你不小心被砸了头,就是她不小心摔了跤,再或者你蹲茅房被人浇了尿,又或者她起夜出恭踩了屎,更过分一次是阿欢从老爷子小院回来晚了些,走夜路忽然被人套了麻袋一通打,虽说下手不狠,但到底青了眼圈。 于是心知肚明凶手是谁的小丫头第二日就将清风苑里的蹲坑木板偷偷换掉,只可惜花不离当日走了狗屎运,才进恭房就被后面冲进去的好兄弟以肚子疼为由一马当先抢占了茅坑。 于是乎不讲武德的傅怀育就替他掉了进去。 这样一连闹腾了几日,傅云朝训也训了,劝也劝了,但两人仍然乐此不疲,她便干脆撂开了手,只她再想不到,这一放任,竟会闹出了大事情。 这日正是九月中旬的一天,初秋的天气早晚已是有些凉爽之意,在小院陪了老爷子一天的傅云朝在傍晚时分回府,才进门就碰到老管家慌里慌张往外跑。 “这是慌的什么?” “哎呦皇子妃,可是了不得了,您快去看看,老奴要去找谢太医去!” 连福没前没后的话让傅云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出什么事了?” 女子抓住仪态全无的老管家想要问个清楚。 连福嗐了一声,“花少爷才吃了阿欢小丫头送的绿豆糕就口吐黑血昏迷不醒了。” 傅云朝耳朵忽然就嗡的一声,连管家再说的什么她也听不见了,一阵风似的冲到了清风苑。 彼时傅怀育和柳夫子已是急的什么一般,傅云朝瞅着凉榻上一动不动的花不离心头一紧。俯下身就去听他的心跳,好在虽是微弱却也还如常律动。 “确定是吃了阿欢送的东西才这样的?” “因为夫子说今天下学后要考我们背书。所以我和花兄自午膳后连口水都没喝,一直都在读背,以至于整个下午就吃了晚膳前阿欢送的绿豆糕。” 傅怀育一阵心有余悸,本来那绿豆糕都被他送到嘴边了,但因为瞧着干巴巴,口渴的他就随手撂下,想着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再说,哪曾想就这么一转念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快被吓掉魂儿的傅大少默默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过年之前一定要把祖坟重新修葺一遍,以感谢老祖宗的庇护。 “阿欢呢?” 傅云朝觉得那丫头虽大胆但却是个脑子灵光知道轻重的,怎么也不可能到给人下毒的地步。 “阿欢让连管家把她和糕都锁在了柴房,她说她没有下毒,她要等阿姐和殿下回来查清楚给她做主。” 傅云朝听到这话直接出了清风苑奔向柴房。 果然阿欢喊冤,说昨日让花不离掉茅坑吃屎的计划落败后她不甘心,就以退为进弄了一盘子加过料的绿豆糕向花不离认错低头,但她加的料根本不是毒,只是少许能让人拉稀的巴豆粉。只没想事情竟会有此等变故。 “皇子妃阿欢真没有下毒,您一定要相信我呀!我虽然是嘴上骂过让花不离少爷去死,但那都是气话,并不是真的要他死。” 她的为人傅云朝清楚,当然知道她不可能下毒,这两人这几日闹的厉害,定是有人趁此机会借刀杀人。 “那盘子糕呢?” 阿欢见问,就从角落里捧了出来,几块没有吃过的绿豆糕和半块已经咬过的都躺在一起。 “阿欢怕有人将阿欢和点心一起杀人灭口让事情死无对证,就让连管家将我锁了起来。” “做的对,先在这里待着。” 傅云朝吩咐人将门重新锁了,又吩咐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 连福很快请了谢庭到来,但在检查了花不离和绿豆糕之后一向从容的太医瞬间面色凝重。 “如何?是什么毒?你可能解?” 第168章 浮生梦 谢庭没有出声,只拿银针在花不离心口刺了一下,之后又将针取出。 “清水。” 知他毛病的傅云朝见状也就没再多问,听他要水忙亲自斟了递上,谢庭将银针泡于杯中,又将那半块绿豆糕在咬过的位置弄出些碎屑摊在纸上,然后又弄了些药粉倒在碎屑上。 傅云朝瞧着他这一系列操作倒像是在化验似的,就静静等待。 果然片刻那杯子里的水出现了淡淡的蓝色,而加了药粉的糕点碎屑,颜色也转而变深。 此时的谢庭眼角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 “这毒极为罕见,下毒之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什么毒?” 罕见,那还能不能治?傅云朝心中瞬间有些没底。 “浮生梦。” 谢庭眉头皱的死紧。 “你可能解?” “能。” 听到这话,傅云朝和众人吊着的一口气瞬间放下,但她才刚要说那你赶紧解时谢庭又道。 “能也没用,救不了。” “什,什么意思?” 什么叫能解也救不了? 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差点让傅云朝一口气上不来。 “浮生梦只要一丁点儿就能让人像睡着一般陷入沉睡无知无觉,但它刁钻的地方在于,中了此毒的人在解药入口之前不能吃不能喝,滴水不能进。” “你意思是不是解药配置时间较长,他根本等不到?” 沐君珩的声音忽然响起,傅云朝转头就看到面色阴沉的某殿下和瞬间冲进屋的花老将军。 “离儿?” 老将军握着孙子的手一声轻唤,仿佛榻上的人只是睡着,喊一声就醒。 “需要多久?” 沐君珩眉目森森满是寒气。 “解药配起来也不费什么功夫,不过片刻可得,但重要的一味药却是没有。” “什么药?” “蓝宵花。” 谢庭也没卖关子,一口气说完。 “蓝宵花极为罕见,原只在圣川大陆东面的乌罗国有少许存活,但百年前乌罗和昌邑开战的时候,昌邑人一把火烧了蓝宵花所在的那片山头。据说当时的乌罗皇室拼全力救下了两株,但这么多年过去。” 谢庭嗐了一声,“不说这花有没有人家给不给,就算是有且愿意给,从大周到乌罗,一个来回下来马不停蹄也得一个月,一个人滴水不进哪能活一个月?” 所以他才说能解也救不了。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花家真要绝后?” 花老将军哽咽的嗓音颤抖,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精魂。 “蓝宵花这一味药不能替代。” “一个月。”沐君珩忽然开口。“若走水路半月可回,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撑半个月。” 谢庭摇头,“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滴水不进七日都已是极限,何况半月?” 这话一出不只花老将军,就是旁边的傅怀育也瞬间呜咽出声。 “哭什么,半个月而已,我能让他撑住。” 不能吃喝只是肠胃不能进入食物,他们没有办法可是她有,她药箱里储备的有静脉注射的营养液,别说半个月,就是一个月几个月都没有问题。 “皇子妃有什么办法?” 谢庭满脸震惊好奇,什么方法能让人不吃不喝半月不死? “方法有些独特一时没法解释,但老将军信我,我一定能让不离等到解药。” 沐君珩自然清楚她的来路,听她如此说顿时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蓝宵花本殿下亲自找乌罗皇帝去求。” 乌罗皇室当宝贝一样的东西,寻常人去了怕也是无用。 “老臣谢殿下!”花老将军立时就要下跪。 从生到死再由死到生,这短短一瞬间他似经历了几个世纪,眼下看到希望顿时激动的两眼发红。 “老将军不必如此。” 沐君珩一把将人扶住,人是在他府里出的事,怎么着他也会负责到底。 将所有人请出门后,傅云朝自取了营养液给花不离输上,她虽不会医,但自己给自己疗伤的经验却是丰富,扎个针还是难不倒。 沐君珩出了清风苑就让人带了阿欢问话,事关亲孙,花老将军也坐在一边等结果。 然后从傍晚到天黑再到夜色深沉,在七殿下的雷霆手段之下,事情拐了几道弯后竟然是查到了那一百零八中的其中一位身上。 不过可惜的是,等连福带着彧风去提人时,又出现了跟当初李喜年案子一样的情况。 那女人死了。 自缢。 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女子甚至还特意盛装打扮。 “雁过总会留痕,查查她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可有可疑的地方。” 沐君珩面色阴沉如水,“天亮之前我要结果。” 彧风哎了一声迅速离去,然后整个飞花楼一番马不停蹄的操作,终于在天亮时分带回消息。 “只一事可疑,就是前些日子她去了东大街的一家渠州人开的胭脂铺子买胭脂,然后跟正好去店里取货的国公府丫头有过片刻交谈。据老板回忆说因为她们当时只顾说话,不小心碰落了柜台插花的瓶子,伙计让赔钱时她以殿下的名头做要挟,所以老板对她们印象很是深刻。” 彧风话音才一落地,花老将军就噌的起身。 “杨世缜老匹夫!!” 老将军一声怒吼瞬间冲出了门,彧风惊了一惊,他只是说可疑,但还没有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啊。这老将军就找人算账去了? “可知道说了什么?或者交接过什么东西?” 对于花老将军的反应,沐君珩一点也不奇怪。 “回主子,这个不知道,老板说当时店里客人多,没未留意两人的谈话内容。” “殿下觉得是杨国公吗?” 七殿下搭在桌子上的修长手指踏踏敲动。 “八九不离十,十来年不问世事的花老将军忽然将孙子送到咱们府中读书,这在他眼里自然是另一种信号,何况最近朝臣们对太子已是颇有微词,所以他憋不住很正常。” 傅云朝水眸一闪,拿花不离的命破坏他们跟老将军的关系,避免缔结同盟? 花不离若真死在皇子府,就算跟他们无关,但以老将军对花不离的疼爱肯定也是心结难解,杨国公可真是老谋深算阴险的很。 第169章 命大的国公 能带兵打仗的人都不傻,所以彧风不过才提了一下国公府的引子,他就已想的明白。 “殿下觉得老将军会如何?” 沐君珩要笑不笑哼了一声,“不管如何都够那杨国公喝一壶的。” 那花家老爷子可不是吃素的,敢动他的独孙,杨国公这次最好把脖子上的脑袋捧牢了。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老将军就冲去找茬儿,他会不会被人倒打一耙?” 利落的办事态度很是让傅云朝喜欢,但喜欢的同时也替那花老将军担心,毕竟那杨国公可是大周第一权臣。 “国公府的事有老将军就够了,你先不要插手,我明日一早带彧风走水路出发,墨渊会来府里照看。” “我又没缺胳膊少条腿的,需要他照看?” 女子说着拉了沐君珩回屋。 “乌罗这一趟怕是不容易,殿下把这个拿去防身。” “什么?”沐君珩瞧着她手中忽然出现的奇怪东西眼角略扬。 “枪。” 枪? 不知枪为何物的某殿下好奇接过就摆弄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傅云朝眼皮子顿时猛跳。 “看着,这样握,然后手在这里顶着,这样。” 女子手把手一番仔细教学,沐君珩震惊盯着门框上的黑洞。 “竟有如此威力?” “当然,五十步内可一枪毙命,但殿下千万别再把枪口对着自己,云朝还不想守寡。” 沐君珩尴尬咧嘴, 他哪里知道这玩意儿是这么个用法。 “阿朝。”男人将人搂在怀里,正要说你不用这么担心时,小丫头阿欢忽然跑来。 这丫头也不废话,张口就说要跟着去往乌罗。 出乎意料的要求让傅云朝两人很是惊讶。 但沐君珩却不可能带着一个小丫头出门。 “阿欢懂得乌罗话,殿下带着我定能事半功倍。” 小丫头怕被拒绝又赶紧补上一句。 “阿欢知道殿下不喜别人靠近,阿欢只远远跟着。” 傅云朝很是疑惑,“你哪里学的乌罗话?” “回皇子妃,阿欢在进左相府之前曾被卖到方城的一个商户家里,她们跟乌罗商人多有来往。” 方城跟乌罗接壤,两国贸易往来那里乌罗人自然多,但之前怎么没听这丫头提过?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傅云朝考虑到语言不通确实诸多不便,便也要求将阿欢带着,沐君珩黑眸深深盯着阿欢默了片刻,然后点头。 救命的事等不得,所以沐君珩也没耽搁,天色大亮时就直接带人出发。 傅云朝在门口看着几人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府。 “阿姐,你真能让花不离不吃不喝撑够半个月?” “能。你今日不上课?” “夫子说放我两天假。” 放假? 傅云朝扬了扬眉,知道定是因为花不离的事。 “阿姐,你说花老将军会怎么收拾杨国公?” “打呗!还能怎么收拾。” 打国公? 傅怀育觉得他姐姐这话有点邪乎不可信。 不过他信不信老将军可不管,从皇子府离开后他就回府扛了当年先皇帝御赐的大刀,带着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们去了国公府。 那时天才蒙蒙亮,街上并没什么人,“为国操劳”的老国公早早起身正要去上朝,只他才刚刚让下人开了大门还没跨出门槛儿,就听到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喝。 “杨世缜!!!” 谁?! 突然被点名的杨国公有点懵圈,很少被人叫的全名,他陌生到慢两秒才反应过来杨世缜是他自己。 回神的杨世缜又惊又怒,不知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如此提名道姓叫他。 “谁这么大,啊呦!快关门!” 杨国公话没说完花老将军已经举着大刀冲到府门。 “关门?” 老将军将刀一伸,直接冷笑,“是要关门,关门杀狗!!” 一声令下一伙人直接涌进,国公府的大门被关上。 “花大业!你发的什么疯?!” 国公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这么会儿功夫已是冲出来护主。 “要你命的疯!” 花老将军说着话大刀一挥已经砍杀过去,杨国公眼皮狠狠一跳。 “无故砍杀朝廷重臣,你这是要谋反不成?都给我上,生死不论!” 铿锵之声响起,双方人马立时厮杀在一起。 国公府的年轻力壮对上将军府的老弱病残,瞧着胜算挺大,但过了几招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些死人堆里杀出来的老弱病残动起手来简直像杀神一般,本来气势汹汹的杨家侍卫,在被对方接连砍杀数人后很快就两股打颤手脚发软,立时就切换成了且战且退模式。 于是国公府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一群胡子发白的老头儿挥剑弄刀将老国公和满府侍卫杀的鸡飞狗跳东躲西蹿。 后来眼看事情闹的不可收拾,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皇后派人及时赶到,勉强将杨国公从花老将军的刀下救出命来。 然他虽保了命,却已是半死不活还断了腿,皇后两眼血红跑到勤政殿去找皇帝,但却好巧不巧正遇上皇帝犯了旧疾,突发性耳聋捂着耳朵在殿中正跳的起劲。 “朕什么也听不到了,快请太医,快请太医啊———” 皇后瞅着乱做一团的内监和乱蹦的皇帝,后槽牙磨的咯吱响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快传太医。” 这样巧中之巧的事情传到傅云朝这里时,她正在用膳,听到连福的话后呛的好一阵咳才算是缓过了劲儿。 “皇上真可爱,我太喜欢他了。” 不伦不类的话让回话的连福眼角一阵猛抽。但却只当没听到装聋作哑的走了。 老管家走后傅云朝放了筷子,她觉得以老将军的脾气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可怕,这天夜里国公府就莫名着了火,秋日天干物燥,又加着有风,偌大的国公府竟被吞噬了大半。 但不知道老国公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庇佑,这样的祸不单行之下,他竟然没被火伤到分毫。 第二日再收到消息时傅云朝正给花不离输营养液,闻言挂药的手一顿。 “如此命大?” 第170章 吐的幸福 “也许杨国公早就料到老将军会有此一招。” 回话的墨渊板着一张脸一丝表情也无。 傅云朝扬了扬眉。 “说的也对,好歹是个boss哪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弄死。” 蹦屎? 墨渊皱眉,国公怎么能跟屎扯上关系? 傅云朝说着冷笑,“偏我还就喜欢猎头,倒要看看他的命有多强。” 几次三番把手伸到皇子府,这样人不杀留着等死不成? “国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皇子妃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主子回来再说。” 嗯? 傅云朝瞅着这冰块脸的追风阁阁主勾唇。“你家主子临走可没这么交代。” 墨渊正要开口,谢庭突然进来。 “皇子妃。” “有事?” “有,那个………” 傅云朝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已猜个大半,“你可是想问我花不离所用营养药的事?” 谢庭两眼冒光,“皇子妃可能赐教?” 呵呵!傅云朝尴尬咧了咧嘴。 “不是我不赐教,是真的赐教不了你。这些药都是现成的,并不是我做出来的,我是真的不会医术。” 她仅有的那些手段都是自己身上练出来的,不过是拿现成的药用用,哪能赐教他? 某太医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下去。“那皇子妃所遇到的金发碧眼的人可有名字?我若找的话可能找的到?” 谢庭这两日心里猫抓似的,如此高超离奇的医术真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若是能拜那人为师学上一学,他这辈子也算是无憾了。 “这个………”傅云朝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跟他说你需要穿到未来才能有机会学习。 “只是偶然遇到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但你若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将他曾说过的一些独特见解跟你讲一讲。” 她虽不会医,但到底是个未来人,一些先进的医学理念还是可以跟他聊一聊的。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 谢庭瞬间就喜的呲牙。 傅云朝瞧他兴奋的样子,左右没事就干脆让人沏了茶,两人在花不离屋里一说一听,一问一答,时间慢慢过去。 半晌后坐的腿有些麻的傅云朝就开始困意上头一个劲儿的打哈欠。 “皇子妃累了就先歇着吧,今日这些话已是让谢庭受益良多。” 瞧见她的样子谢庭立时起身告退,傅云朝却是忽然伸了手。 “你给我看下脉吧,我最近总觉得睡不够似的,而且……” 女子蹙眉想了想。“我这个月似乎是晚了两三天。” 谢庭听到这话心头一跳,立时慌的拿了脉枕出来,墨渊瞧他忽然一脸严肃,想着该不会是什么大病,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透着一丝紧张。 “会是吗?” 傅云朝将手放上脉枕,她的月事每次都是提前两到三天,从没有推迟的,这两日因为花不离的事情她把这事忘了,直到今儿早上春杏问时才想起,但算算日子,已是比上月推迟了整整三日。 她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自跟那人同房以来从未做过防护措施,月事推迟难不成是……有孕? “另一只。” 谢庭没有回答,只蹙眉又换另一只手,片刻后又换了回来,如此反复两次之后傅云朝还没觉得如何,旁边的墨渊已是让他的样子弄的心急。 “到底如何?” “闭嘴。” 对于冷面阁主,谢庭丝毫不怯,捏着脉又是好半晌凝神后才点了点头。 “真是?!”傅云朝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惊讶,欣喜,还带着一点压不住想要立时跟那厮分享的雀跃,只可惜孩子爹不在。 “嗯。”谢庭不知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点头。 “有问题?” 按电视剧的套路来说,他这会儿不是该说恭喜?这样的沉默难不成是…… “没有。” 谢庭乍然抬起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我总算是弄明白殿下这些日子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的吐了,这种症状原只在医书里见过,没想还真有。” 难怪他查不出病因,男人孕吐,原来真有这样的事情! 傅云朝被他说的一愣,继而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就是忍不住的大笑。 “我真是谢谢他,怪不得除了困一点反应没有。” 说着又问谢庭,“多久了?一月?” “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但上个月日子可是对的啊。” 谢庭咧嘴说了句恭喜又道,“这种情况虽少却也是有的,日子不会错,且脉象安稳并无问题。” 他的医术傅云朝自然放心,也就没多说什么只忍不住啧啧。 “可怜殿下走的还是水路,也不知这毛病让船一摇会是个什么样子。” 谢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收了脉枕,“摇了摇吐啊吐,皇子妃不用担心,殿下幸福着呐。” 此时大周某处江面正趴在船头吐的面色苍白的某殿下,若是听到他这句估计立时就得将他踹飞。 “呵!” 傅云朝笑着翻他一眼,然后就嘱咐不要声张等等再说。 那藏在幕后多年的黑手一点头绪没有,还是谨慎点的好。 谢庭自然知道轻重,很是慎重的应了。 “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事情?” 从头到尾瞧的一头雾水的墨渊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之心。 “小孩子不要打听大人的事。”谢庭似模似样拍了拍墨渊肩膀,然下一秒就被他抓了手臂直接掀翻。 傅云朝眼角一抖,干咳一声瞬间出门。 不是她没同情心不管被揍的太医,实在是人家怼他不冤。 这墨渊瞧着是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实则还没傅怀育年岁大,且他身为阁主年龄小不说,还长着一张没有威慑力的幼稚娃娃脸,所以就专门蓄了胡须又经常板着冷脸装老成。 谢庭一张专门揭短的贱嘴张口就说人是孩子,不怼他怼谁? 身后嗷嗷惨叫接连响起,傅云朝咧嘴噫了一声加快脚步。 …… 翌日 她又在跟挂着熊猫眼的谢庭聊后世医疗手段,宫里却忽然传出皇帝口谕宣她入宫。 “找我?” “正是,皇上等着呢,请皇子妃收拾收拾跟奴才走吧。” “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不知。” 传话的公公低眉垂眼恭恭敬敬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第171章 操心的先帝 傅云朝水眸闪了闪,“总要换身衣服,劳公公稍等。” 女子说着吩咐连福上茶,然后看了一眼谢庭抬脚出去,谢太医眼瞳一闪也跟着出门。 好半晌后傅云朝穿戴整齐带着福嬷嬷出府坐车,然后在申时一刻到达宫中。 彼时她被引着到了皇帝的勤政殿,还没进殿门就碰到打头出来的花老将军。 两人一对视,傅云朝就猜到了皇帝找她的原因。 果然稍后进了大殿老皇帝就说那领兵在外的杨世子近日回京述职,让她安分一点不要再去找茬儿杨国公。 “父皇怕杨世子?” 皇帝重重一哼,“朕是一国之君,朕肩上担的是大周江山大周百姓,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哪能像你们只图一时痛快!” “一时痛快也是痛快,万一忍到最后连一时痛快也没有呢?” “傅云朝!” “臣媳说的是实话,江山社稷之事,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父皇这么唯唯诺诺做什么?”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磨磨唧唧唯唯诺诺只会让人将你踩的更狠。 “混账!妇道人家知道些什么?国家治理你以为是泼皮打架?” 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啪啪拍着龙椅。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胜者为王?与其抽丝剥茧浪费时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的……” “你给朕闭嘴!” 皇帝原只想他下命令她乖乖听命,哪曾想这女人比他那疯儿子还大胆。 才刚被老将军一通怼的皇帝本来就心情不爽,眼下连一个小小女子也瞧不上他了,凭什么?越想越心烦的皇上干脆撵人。 “朕已经警告过你了,眼下老七不在京都,你若不省心惹了祸可别怪朕不护着你。” 说着连忙摆手“走走走,赶紧走!” “多谢父皇关心。” 既是互相看不上眼傅云朝也不想啰嗦,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老皇帝盯着她的背影再次拍了椅子,“如此不服管教,老七到底看上她什么?这样的人怎么能………” 皇帝说着一声哀叹,“朕到底造的什么孽啊,一个两个皆如此。” 造的什么孽? 已经跨出殿门的傅云朝听到此话瘪嘴。 百因必有果,也许你的报应就是我啊,叹什么气呢。 “皇子妃,太后刚刚让人传话要您去寿康宫一趟。” 傅云朝看了眼福嬷嬷,“有事?” “没说,只说请您去一趟。” 大概猜出什么的傅云朝点了点头,“那走吧,劳嬷嬷在前面带路。” 勤政殿到寿康宫不远不近但是也走了将近两刻钟。 老太后一见傅云朝立时拉了手让她坐到跟前。 “知道皇祖母叫你来做什么?” 傅云朝扯了个笑无奈低头,“皇祖母,三月之期还没到呐。” 老太后一声哼,“老七出京了,等他回来不就到月底了?” 说着将傅云朝小手拍了两下笑的一脸深意,“不用在哀家面前弄鬼,哀家可是听说你这个月小日子晚了三四日,可找太医诊过了?” 傅云朝看了眼身后的福嬷嬷嗐了一声。 “就知道皇祖母的耳报神厉害,谢医正才瞧过脉,说是并非有孕。” 那幕后黑手没踪没影,谁知道她宫中有没有黑手的耳目,还是瞒紧一点的好。 “不是?” 太后本来兴奋的老眼瞬间暗淡。 “不是,谢庭总不至于诊错。” 太后盯着傅云朝平静的面色默了几个秒,“还是再诊一诊,哀家昨儿可是梦见先帝,他亲口告诉哀家的事怎能有假?” 先帝? 傅云朝嘴角一阵抽。 “先帝都退休了还管这事?” “都是沐家子孙,操心是自然的。” 太后一脸的理所应当。 呵呵! 傅云朝僵硬咧了咧嘴,“皇祖父辛苦,回头云朝多给他送点纸钱。” 果然皇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鬼都当的如此操心。 傅云朝甚至想着要不要烧些纸扎的兵马或者未来的武器给那没见过面的皇祖父,好让他提前在那边打个天下,回头她和那厮百年之后也好去躺平。 “去把日常给哀家看脉的周全请来。” 傅云朝分神的功夫太后已经让人去请太医。 周太医很快到来,一番细诊之后跟太后回禀。 “禀太后,女子小日子提前或者推迟几日都是正常的,七皇子妃并非有孕。” “真的?” “确非滑脉,太后若不放心,还可再唤其他人确诊一下。” “你是杏林世家出来的,又给哀家瞧了半辈子的脉,哀家有什么不放心?只是觉得失望罢了。” 老太后一声长叹。 傅云朝低着头,别人瞧着她是落寞,实则她是在庆幸进宫之前让谢庭改了脉象。 “皇子妃身体康健,受孕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兴许下个月就有信儿了呢。” “那就借你吉言。若真下个月有信儿,哀家定备大礼谢你这开过光的嘴。” 不愧是能一直侍候太后的医正,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哄了高兴。心情回转的太后又要留傅云朝用晚膳,不过被她婉拒。 她怕万一被拉着说话误了时辰,又要留在这里。 她的小心思老太后自然看的明白,见天色确实不早也就没有强留。 然后又过了三四日,这日傅云朝正歪在外间榻上打瞌睡,墨渊忽然沉着脸进来。 睡意上头的傅云朝睁着打架的眼皮。 “有事?” 墨渊从袖子里摸出个拇指大小绿色葫芦样的小瓷瓶放在她身旁的榻坐上。 傅云朝下意识就伸手去拿,却被墨渊制止。 “皇子妃莫动。” “嗯?”即将摸到的手顿时停住,“这是什么?” “回皇子妃,主子临走前曾吩咐属下细查浮生梦之事,这瓶子里的药正是它。 “哪得的?” “老国公府里的一名丫头房间发现的。” 丫头? “什么样的丫头?” 傅云朝略微有些惊讶,一个丫头房间都能搜出罕见毒药了,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这丫头皇子妃熟悉。” “谁?” “最开始您嫁进皇子府时老国公送给您的那个如花。” “她?” 第172章 想要坑钱的傅云朝和请吃饭的白美丽 傅云朝点了点头,若是她那就不奇怪了,当初她就瞧出那如花是个善毒的。 “人呢?怎么只有药?” 既然找到了源头就该直接人赃并获,人证物证俱全才好。 “没了。” “没了?” 傅云朝皱眉,“死了?还是失踪了?” “死了,属下查到她的时候刚被扔去乱葬岗。” “卸磨杀驴,还真狠。” 每次都能死无对证,杨国公果然是杨国公。 脑子里滑过只会听令办事的木讷麻脸,傅云朝忽替那如花悲哀。 一片忠心换来杀人灭口,也不知她做了鬼可知道后悔。 “还查到什么了?” 眼下只有药没有人却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收拾他。 傅云朝说着一脸不怀好意眨眼,“有没有可以让他吃一嘴屎又吐不出来能活活憋屈死的那种情报。” 不知道老皇帝是个什么打算,但既然专门交代她了,那就给点薄面。 不让她妄动,那就轻举一下,气死总不能算谋杀。 墨渊胡须掩盖下的唇角抽了抽。 “属下曾听闻过一些流言。说是杨国公修了暗室用来藏财。” 傅云朝眼瞳一亮,“消息属实?” “这个消息没有认真查过不能确定。但前些日子国公府那么大的火行动不便的杨国公还能安然无恙,属下觉得暗室之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暗室藏财? 傅云朝唇角勾笑。 花老将军放的那场火根本就没给他留活路,那么的大的火毫发无伤。的确只有暗室才能将火场逃生的事情说的通啊。 “查!立刻马上查清楚。” 女子水眸晶亮。 藏财,那就搬空了他的财! 让他一毛不剩再一口气上不来! “属下马上去,但皇子妃行动的时候得带上属下。” 大概猜到她要干嘛的墨渊也是一脸期待。 有这要求一来是为了保护她,二来他也着实闲的刺挠。 “当然可以。” “属下这就去查。” 某阁主瞬间消失不见。已没了睡意的傅云朝干脆去清风苑瞧花不离。 状态稳定的花少爷这几日输着营养液面色竟还红润了些,若不说中毒,瞧着就真跟睡着了似的。大家本来悬着的心也都是放下不少。 在清风苑兜了一圈的傅云朝见花不离有谢庭看顾,傅怀育也老老实实跟着柳夫子读书,到处插不上手的她晃荡了一会儿就又出去。 但才走到前院就见到迎面走来笑得一脸明艳的白美丽。 “见过皇子妃!” 白美丽人如其名,身材窈窕容貌艳丽,且外放的性格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洒脱大气。 傅云朝在那日初见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怎么这会儿有空来?你最近不是在鸿运帮忙?” “钱是赚不完的,干嘛那么辛苦?” 白美丽说着已到跟前,呲着白牙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美丽那日说过要请皇子妃吃饭,如今打听到一个好地方。” 女子说着将手里的银票唰唰抖了两下,“五百两,足够了!” 傅云朝的眼皮也跟着她手中银票抖了两抖。 “这个……该不会也是你哥的钱?” “当然!我的月钱早没了,不花他的花谁的!” 女子一脸的理所当然,傅云朝僵硬扯着嘴角。 “五百两,你是真不怕她哥心肌梗死啊!”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若不是我帮着花钱,我哥哪有那么大的动力去赚钱呢!” 白美丽说着搀了傅云朝手臂往外面走。 “咳!对!你说的很对!” 傅云朝抽抽着眼角冲她竖了大拇指。 难怪当初她一来白发财是那个样子,守财哥哥碰上败家妹妹,那可真是要老命啊! “果然美丽没看错,皇子妃最是善解人意,走!咱们现在就去!” “现在?现在才刚刚申时啊!” 早不早晚不晚的,哪有这个点儿吃晚饭的? “那酒楼里听说还有表演节目的,咱们先点上两个伶人唱上几出儿,很快就到饭点了。” 还要点伶人唱戏?傅云朝震惊瞧着身旁的女子,玩的够花啊,难怪要拿五百两,原来不是纯吃饭。 见她很是兴奋,傅云朝也不想败兴,反正左右无事,就去瞧瞧呗。 两人很快坐车出了门,白美丽并不像那些时时刻刻守着死规矩的人。 她一路上嘴巴不停,卖着白发财小时候的没出息事儿打发车里无聊的时间。 什么在小姑娘面前耍帅摔了头,又是什么把弄脏的书按在水盆里洗,又或者过年刚换了新衣兴奋过头扎到屎坑,甚至连他哥小时候尿炕的事都抖了出来。 傅云朝在她完全没把哥当人的言语中一路抽着面皮到了酒楼,待两人在二楼雅间坐定,她脸都已经有些发酸。 “客官要点什么?” 跑堂的小二见傅云朝穿戴不似寻常,脸上挂的笑很是殷勤。 傅云朝笑笑看向请客的白美丽,女子立时一清喉咙。 “先不着急吃,拣最贵的茶最贵的点心上了,然后再挑两个身价最高的伶人来。” 身价最高的伶人? 小二一双眼别有深意在二人面上扫过,忙低头应着去了。 一旁坐着的傅云朝已是有些凌乱, 最贵的茶最贵的点心,连人也要最贵,她这一番架势还真像他哥挂在嘴边的暴富达人,飘的厉害啊。 “玉衡,玉真,见过两位贵客。” “噗———”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唇红齿白媚眼乱飞的小白脸让傅云朝一口茶直接喷出。 她怎么突然有种来嫖的感觉? “拣好的唱,唱的我家主子高兴了,这就是你们的。” 两张百两银票啪的拍在桌上,伶人瞬间眼瞳晶亮,傅云朝则是眉眼乱跳。 难怪白发财要说她花钱如流水。 只看这一出手就是二百两还哪是流水?明明就是开闸泄洪啊! “不知客人想听什么?” “主子要听什么?” “你做主吧。” “那就拣你们拿手的来。” 两个伶人应了声是,立时就扎了架势咿咿呀呀起来。 “欲掩香帏论缱绻,先敛双蛾愁夜短。” “催促少年郎,先去睡、鸳衾图暖。” “须臾放了残针线,脱罗裳、恣情无限……” “停!” 第173章 抢钱钱躺平平走上人生巅峰 两人媚眼含情才对着唱了两句傅云朝就直接喊停。 “主子不喜欢?”白美丽正听的兴浓。 “你喜欢?” “嗯嗯,这身段儿,这唱腔,多好啊!” “呵呵!那唱的什么?” 傅云朝打赌她根本没听懂。 “管他唱的什么好听就行了。” 果然! 女子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两个女人叫两个涂脂抹粉的伶人关上门听一些淫词艳曲,先不说她没这爱好,就这俩扭捏作态的阴柔男子,也是让人瞧的直犯恶心。 傅云朝瞅着兴致高昂的白美丽,这姑娘,审美有待提高啊。 “退了吧。” 傅云朝塌着眼皮一眼不想多看。白美丽红唇一瘪就要说话。 “管你什么先来后到,爷我只要玉衡玉真!” “爷,玉衡玉真的确已经被客人点去了,要不小的送您几样小菜小酒,您先吃喝着,等玉衡玉真出来,小的一定第一时间领到您那里去。” “爷脚趾头缝儿里扫一扫也比你一月挣的多,稀罕你的小酒小菜?” 门外忽然响起的说话声让傅云朝眉头一跳,真是瞌睡送枕头,这厮的声音她识得,是杨国公府的老管家费京。 能做一辈子管家的人自然是得主子信任,那杨国公的小金库在哪,他指定清楚。 外面的老板还在低三下四的认错。里面的傅云朝就已盘算着勾了唇。 就见她朝伶人努了努嘴然后瞥了眼桌上的银票冲白美丽扬了扬眉。 白美丽愣了一愣,下一秒就很是豪气的捻了桌上银票一递。 “我们主子最是大方,她虽不喜欢你们的唱腔但这银票还是赏给你们了,下去吧。” “谢客人!” 这话一出伶人立时喜的什么一般,生怕慢一步她们反悔,道了谢拽过银票就跑。 房门打开复又被关上,傅云朝瞧着白美丽哭笑不得。 她的意思明明是,如此货色怎值两百,赶紧让他们走吧。 “皇子妃您这是怎么了?美丽做的不对?” “咳!很对!” 傅云朝冲她竖了大拇指,然后起身将门开了半扎宽。 就瞧见那俩伶人进了斜对面的房间,门合上的瞬间她瞧见一晃而过的脸,正是那费京。 心里有了主意的女子再不急着回去,只悠悠然在房间边吃边等,但这一等却是直接等到了天色漆黑那人才终于出门。 “爷您好走,下次再来啊。” 伶人一边一个扶着站立不稳明显喝多的费京出来。 “来,一定来!就凭你俩这唱腔,爷一准儿常来。” 傅云朝眼瞅着那老的皮都松了的老手在那玉衡屁股上狠抓了一把,瞬间一身恶寒抖了两抖。 竟然好这口,真是个老变态! 费京被二人扶着很快下楼,傅云朝起身跟上。 “一把年纪还不要脸的猥亵良家妇男,主子这是要替天行道?” 坐上马车的白美丽听傅云朝吩咐车夫跟着那老男人,立时“聪明”了悟。 傅云朝抽抽着嘴角,“你果然是心中有爱眼中有光,不负美丽之名啊!” 看什么都美好,那两个以色侍人的伶人怎么就是良家妇男了?她对事物的理解还真是清奇。 傅云朝说着话见前面的费京停了马车冲到旁边暗巷里呕吐,立时运了内力在那马屁股上狠狠一弹。 “咴————” 马儿一个嘶鸣前蹄高高抬起瞬间蹿走,等这老管家从里面冲出那马早拉着车蹿出了二里地。 “混账!竟敢扔下……” 后面的马车经过,费京和他未骂完的话立时消失在街道。 然后, 这天夜里子时过后,国公府被烧的黢黑的东厢房就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入口在哪儿呢?他吐的可是实话?” “属下亲自审的自然假不了,只他从未进去过,所以并不清楚机关具体在哪。” 这俩人正是傅云朝与墨渊,此刻的他们借着微亮的月光在被火烤过的黑乎乎墙壁上一通乱摸。 “这里!” 随着黑暗中一声极轻的低呼,傅云朝手下的墙壁缓缓移动,一个四四方方黑洞洞的入口出现眼前。 “小心暗器属下走前面。” 墨渊说着已经闪了进去,傅云朝扬了扬眉在后面跟上,她们迈进的一瞬间身后的门瞬间关闭。 漆黑一片的空间墨渊点了火折子,光线乍起,两人发现所处是一条及窄的甬道,顺着甬道一路向前,倒也没有什么暗器飞出,很快到了尽头顺着左转。 然后, 然后就是要闪瞎人眼。 就见偌大的房间被层层叠叠数不清的金砖铺地贴墙摆的满满当当,一屋子刺目的金灿灿挑战人的节操底线。 “这么多金子!” 傅云朝两眼冒光将小手在金墙上溜溜滑过啧啧出声。 “这若是让白发财瞧见,只怕得就地躺下滚它三滚啊!” “皇子妃太小看他了。” 听她提到守财奴,墨渊难得表情生动的撇嘴, “嗯?难不成他还有更高尚的情操?” 傅云朝挑眉,她怎么没发现? “他说过,若是有金山银山他定会立时拔刀自尽,死在钱堆里。” 答案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傅云朝直接就呛了。 “咳!!那幸好来的不是他。” 为爱赴死,死于所爱,这境界,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 傅云朝被金光晃的有些眼疼,半眯着眼又进了隔壁的房间。 “操啊!”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女子不由爆了粗口,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一屋子金灿灿跟这一屋子堆山填海的珠宝玉器一比,瞬间就被秒成渣! 这多到堆起的祖母绿得值多少?! “皇子妃这还有。” “还有?!!” 傅云朝转头来到另一间,几块一人多高合手都抱不住的巨大翡翠豁然映入眼帘,傅云朝憋不住又是一句。 “操他大爷的!” 皇上都没他富吧?这个老匹夫,存这么多钱是想死了贿赂阎王爷不成? “皇子妃,这么多钱,咱们怎么拿?” “怎么拿?当然搬空了它!” 傅云朝将两臂一展,“抢钱钱躺平平,以后咱们的人生皆是巅峰!” 躺平平? 墨渊正纳闷躺平平是个什么意思,傅云朝忽然神情一凛,“有人来了!” 两人一个对视,立时寻找藏身之处,只这被珠宝黄金塞满的房间,实在是没有躲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发现其他出口的墨渊已经抽了手中长剑,傅云朝也挨着他贴墙而立准备伏击。 但有时候事情总是那么出乎意料,就在她把脚贴上墙根时不知触动了哪里,身后的墙壁忽然翻转将他们带入了另一个空间。 第174章 五鬼运财术 “室中有室,狡兔三窟,老匹夫藏的可真深。” 映入眼前的又是长长的甬道,傅云朝听着一墙之隔的轻微响动不知那人会不会寻来这里,便跟墨渊两人顺着甬道一直往前。 这甬道时宽时窄,时左时右两人在里面七拐八拐走了好半晌也没到头。 “这杨国公到底把出口挖到哪去了?难不成是城外?” 前面举着火折子的墨渊总也看不到头。 “能让一个男人这么费劲的,不是钱就是女人,搞不好密道那头就是姘头的床。” 受不了这种长时间密闭环境的傅云朝这会儿很是憋闷。 “到了。” 两人正说着前面忽然就没了路,因为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两人息了火折子静听一会儿确定没人才将门打开。 入眼黑乎乎一片,夜间微弱的光线中,勉强分辨出这里是一处房间。 “果然是一处屋子,家花不如野花香,他还真有姘头。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老国公如此费工夫?” 傅云朝摸索来到门前想要出去探看。 “你不是喜欢李贵妃宫里的兰香么,又来招我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不过是碍于贵妃的脸面不敢做的太过,好人,哥哥心里一直装的都是你啊。” 外面忽然传来男女低低说话的声音,傅云朝刚搭上门板的手瞬间放下。 那声音渐渐往这边而来。 “我才不信你,你不过就是为了骗我的身子罢了,宫女二十五方可出宫,五六年的功夫你能等得?” “怎么等不得?我对天发誓,此生若是负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唔!” “别说了,我信你。”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快让我亲亲,这几日你总也不理我,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说话声来到门外时忽然停止,然后就是嘴唇相接的咂咂声伴随着女子的嘤咛。 这响动与傅云朝的距离只有一门之隔,女子此刻无比心惊,她惊的不是男女出格的举动。而是这里竟然是皇宫! 杨国公的密道竟然通往宫中。 他的姘头在宫里! 他给皇帝戴绿帽! 我去! 真是好大的胆啊! 门板哐一声被撞,男女压抑的喘息传来。 “你轻点儿,扯坏了等下让人起疑。” “好人,你摸摸我这都成什么了。” “你……快……进屋,嗯……这里没人来。” 门声响动的瞬间傅云朝与墨渊又闪回了密道。 沉浸在情爱中的男女并未察觉到石壁合上时的轻微响动。 外面的两人很快入了巷,声音不管不顾传来,墨渊头低的不能再低,傅云朝虽然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哪座宫院,国公的姘头到底是谁,但此刻在这儿等着真是不合适。 外面那一对干柴烈火也不知会烧到什么时候,反正密道不会跑,来日方长改日再探。 两人顺着甬道原路返回,这么会儿功夫过去,那密室里的人也早已离去。 于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再次面对闪瞎人眼的泼天富贵,傅云朝扬着唇立时开始拳擦掌准备搞钱。 “你去听着点儿动静。” “皇子妃要做什么?” “本妃要做法。” 做法? “皇子妃要做什么法?” “这法术叫做五鬼运财术!天机不可泄露你离远一点。” 某女说的是一本正经,把个墨渊唬的一愣一愣眉毛都要竖起。 五鬼运财,她还能招鬼?! 真的假的! 墨渊满心疑惑去往入口处放哨,然后就听房间里面一阵呼啦声响,片刻后傅云朝一脸笑意从里面出来。 “走吧。” “完了?皇子妃真的把东西搬走了?” “当然,不信你去瞧。” 墨渊似信非信进去查看,然下一秒就大张嘴着从房间里冲出,震惊的目光在傅云朝身上盯了几秒后又去了另外两间房。 只见刚刚还堆满金银珠宝的屋子此刻空荡荡毛都没剩。 某阁主大张的嘴怎么也合不上,瞧着傅云朝的眼神仿佛再看外来生物。 “快走吧。” 耽搁这么久再等等天就该亮了,夜长梦多,怕再有什么变故的两人趁着夜色很快出了国公府。 一路上傅云朝只顾往回赶也没留意,等到了府里才发现某阁主嘴巴依然大张。 “你干嘛?” “阿阿唔昂。” 一句话说的含含糊糊听不懂不说还带出了许多口水,墨渊一脸社死赶紧擦掉。 傅云朝后知后觉笑出声。 “哈!你该不会是……掉了下巴?” “啊啊!” 墨渊一阵点头口水又掉下一些。 “哈哈……那还不快去找谢庭?” 为了照顾花不离那厮这几日一直都在府里。 傅云朝实在是憋不住笑,墨渊尬的什么似的捂着嘴立时跑走。 某太医见到墨渊的样子很是惊奇。直接上手咔嚓一下给装了回去。 “谁卸了你的下巴?” 墨渊左右咧了咧嘴,又摸了摸脸,然后吐给他两个字。 “吓的。” 吓的?! 谢庭迷蒙的睡意瞬间跑走,“你见鬼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某人瞬间再次凌乱,“的确是鬼。” 五鬼运财可不就是鬼吗? 妈呀,皇子妃到底是何方神圣? ……… 翌日 吞了杨国公所有私财的傅云朝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福嬷嬷再三催促才算是起了身。 彼时她刚洗漱完毕用了午膳就见某公子哭哭啼啼找来。 “皇子妃啊———” 长长的哀嚎让女人直接一个激灵。 “咳!那个,白公子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的傅云朝清了清喉咙,很是一本正经。 “皇子妃,你救救我吧!” 白发财哭丧着脸眼圈通红。 “你一没中毒二没受伤,活的好好的要我救什么?” “皇子妃你是明知故问,我若真被白美丽气死了以后谁帮你看店?谁能像我一样让你的赌坊业务翻番,日进斗金啊。” “她不是没钱才花你的钱?殿下的所有财政支配都在你手里,你不能给她长点儿工资?” “谁家工资搁得住一日百两千两的花啊,她才来这几日我箱子里的银票都见底了!” 白发财捂着心口脸皱成一团。 他心疼,肉疼,浑身疼,嘎嘎疼啊!! 第175章 通吃的小魔仙 “你也是个笨的,就不能换个地方?” 看看人家老国公,密道都挖起来了。 一说换个地方白发财直接就要哭。 “白美丽说了,不管藏哪儿,哪怕我把钱挂裆里她也能掏出来。” “噗!” “咳咳!” 才刚饮了口茶水的傅云朝差点没让这句话呛死。 挂裆里也掏出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反正你得给属下想个办法,不然我就在你这里不走了。” 某公子说着一屁股坐了地上,明显的耍赖威胁。 傅云朝要笑不笑斜他一眼忽勾了唇角。 “殿下你回来了。” 地上的人闪电般弹起直接撞上门框,“主子你回……” 空荡荡的院子除了廊下的丫头再无半个人影,知道上当的白发财耷拉着脑袋冲傅云朝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皇子妃,你可怜可怜我吧!” 丧气卑微的模样着实可怜,傅云朝一声叹气。 “你赚钱时的机灵劲儿都去哪儿了?转移注意力会不会?再不行祸水东移也行啊。” 被他嚎的心烦的傅云朝直接指了明路。 “皇子妃能再说清楚些吗?” 某公子两眼瞬间冒光。 “不能。” 已经够清楚了还要怎么清楚? “想不明白你就继续破财。” 女子说着起身出门,后面的白发财怔愣两秒后忽然跳起。 “多谢皇子妃,改日我请你啊!” 醍醐灌顶的某公子瞬间蹿走,傅云朝嘁了一声。 “谁稀罕吃你那一瓜三吃的宴席。” 昨儿白美丽才告诉她这守财奴人生中唯一一次请客吃饭是个什么样子。 八个人弄了三个菜,而那三个菜分别是凉拌胡瓜,胡瓜炒蛋和清炒胡瓜。 他简直就是抠门祖宗里的祖宗。 他走后傅云朝去了小院看望老爷子,阿欢最近不在,没了小丫头叽叽喳喳老人家很是无聊。所以傅云朝这一去又是天黑才回。 彼时她一进门就找墨渊问国公府的动静,没想竟是一日平静。 “皇子妃,属下能不能求你件事儿?” 嗯? 正大步前行的傅云朝停了脚步。 “什么事能让你用上求字?” “那个……” 墨渊抓了抓脑袋,似乎很有些难以启齿,“皇子妃法术如此了得,能不能帮忙把墨渊变老几岁?” 他这张脸实在太像个孩子。 傅云朝面皮一阵抽,这实诚孩子,还把她的话当真了? “那个……” “很难办?” 见她欲言又止墨渊顿时有些失望。 “难办也不难办,就是这事不光靠法术,你自己也得吃点苦头。” “墨渊不怕吃苦,皇子妃有办法吗?” “有,但你真想变老?” “想。” “那好吧。” 傅云朝眼睛眨呀眨,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一个她自己也看不懂的手势。 “巴拉拉小魔仙乌沙乌沙!” 女子念着咒语在一脸虔诚的信徒额头上一点。 “好了。” “好了?” 墨渊一脸震惊,就这么点一下就行了? 傅云朝一本正经的嘱咐,“你的脸已被我施法,之后你只要每日在太阳最大的时候晒上一个时辰,坚持三个月定能老上几岁。” “能老几岁?” 墨渊两眼冒光一脸期待。 “能老几岁就看你能坚持多久了,且你记住,每日只用清水洗脸,不做任何养护,那就能老的更快。” 墨渊九十度鞠躬郑重施了一礼,“属下谢皇子妃。” 皇子妃真乃神人啊! “呵呵!自己人不客气,记得天机不可泄露。” 墨渊郑重点头,“属下晓得轻重,只是皇子妃,这八辣辣小魔仙是个什么仙?” 他从未听过这位神仙的名号。 “咳,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傅云朝嘴角抽的忍不住,强撑着念了声佛瞬间跑走。 然她是跑了,一声佛号却是将墨渊直接干晕。 仙难道不是道家的? 怎么又念起佛来? 这小魔仙两界通吃? 哎呀,难怪如此神通广大啊! 恍然醒悟的墨阁主立时双手合十虔诚祝祷。 “阿弥陀佛,小魔仙保佑!” ……… 这日过后又过了一日,傅云朝想着趁国公府的雷还没爆再去探一探密道那头的房间。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准备进去二探的时候恰巧国公夫人从那厢房里连滚带爬的出来。 “老,老,快,快去………” 手软脚软站立不住的国公夫人连话也说不利索。 “夫人,您怎么了?” 外面等着的丫头被她失魂丧魄的样子吓了好大一跳,伸手要将人搀起,只国公夫人已经彻底瘫软,这丫头根本就拉不起来。 “快快,快扶我去,去见老爷啊!” 国公夫人一嗓子嚎出,不知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的丫头忙叫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半搀半抱将人弄到了国公跟前。 “老爷啊———” 女人哭着扑到榻前。 “越老越不像,好好的你嚎什么丧?” 不能动弹的老国公瞬间皱眉。 “老爷空了!空了啊!” 国公一头雾水瞧着涕泪横流的老妻,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空了?” “库库库……” 说到库房,激动的国公夫人差点两眼一翻死过去。 苦? 国公心口忽然一跳。 “是库!你说库!”杨国公盯着面前的老脸声音放的极轻。 “你说的是库房,空了?” 国公夫人点头如捣米。 库房空了? 库房空了! 空了!!! 空!!! 空空空空空! 一个空字将老国公劈的直接焦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不可能!!!” 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空了。 “瞎说什么?来人!抬我去东厢房!” 震惊到极点的老国公却是压根儿不相信。 “真没有了啊———我滴娘啊!我一辈子的………” “闭嘴!再嚎我就宰了你!” 国公两眼赤红,一声怒喝吓的国公夫人瞬间失声。 小厮们七手八脚将他抬上春凳飞一般奔向东厢。 “你猜他死不死?” 屋顶上吃瓜看戏的傅云朝悠哉悠哉晃着脚丫。 “属下不知,若是白发财肯定必死无疑,但他……” 墨渊有些吃不准嚣张了半辈子的老国公。 “皇子妃以为呢?” 第176章 再探密室 傅云朝冷眼瞧着小厮们七手八脚将老国公抬进东厢房的门。 “大概能死个九成。” “为什么还有一成死不了?” 墨渊不解,死就死,不死就不死,什么叫死九成? “因为不甘。”傅云朝声音淡淡。 不甘心,足以让他吊着一口气。 两人说着话东厢房已有小厮惊叫着跑了出来。 “快请太医!快请太医啊!!” 国公突然昏死,国公府很快乱做一团,太医们接二连三赶到,就连皇后和太子也在天明时分出宫。 一夜的忙乱后太医们说的话几乎都是一样。 “老国公身上伤口未愈又突然急怒攻心,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话皇后当时就变了脸,“凶多吉少才叫你们来,没病没灾要你们做什么!” 皇后沉了脸,太医们都提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但可惜一群几人努力了三天三夜,老国公被各种手段折腾了一遍也没见醒来。 国公濒死,国公夫人也是躺倒在床淌眼抹泪。 其实她能活着并不是她坚强抗打看的开,而是她自己无人知道的小金库依然健在。 做了一辈子当家夫人谁还没点私房?她毫发无伤的家财才是支撑她活着的动力。 这件事情气归气,不能说的秘密就是皇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夹血呑。 只不过皇后到底是皇后,很是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连着查了几日也没找到丝毫线索的她,直接就将罪名引到了花老将军身上,说是国公因为挨了打才伤重难治性命垂危。 杨氏一党纷纷上奏,要求皇帝将无故打人的花老将军从严治罪。 皇后也亲自跪到勤政殿门口。企图用此事将他们拿捏不住又威胁杨世子军威的老将彻底扳倒。 “就算他花大业功勋卓着也不能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无凭无据就将一国重臣打伤致此,他置君于何地?置大周律法于何地?” 皇后跪在门前亦泣亦诉,“臣妾此举并非只是为父申冤,皇上想一想,您若不闻不问,以后臣子们尽皆效仿那大周朝堂岂不乱作一团? 再则,就算花不离那事真跟我父有关,那也该堂堂正正交给衙门审判,他有什么权利对我父用私刑?如此做法哪有将皇上放在眼里?哪有将皇权放在眼里?如此皇上还不惩罚,以后如何治国,又如何驭臣?!” 前有朝臣后有皇后,皇帝被逼的没法就暗地里召了老将军进宫。想让他道歉走个流程他也好进行下一步操作。 但谁知老将军是个宁折不弯的硬脾气,无论皇帝苦口婆心还是威逼利诱都只有一句话。 “让他道歉,没门!” 皇帝气的胡子乱蹦,几次勾通无效后也是上了气想要教训教训不给面子的老将军,于是就一声令下将他入了大牢。 傅云朝收到消息时立时就想往皇帝脑袋上捶他两拳,不过好在理智在线,一番思索后就决定再探国公府,想要搞清楚密道那头连着的人以给杨国公致命一击。 她的打算遭到墨渊反对,因为自老国公昏迷的那日,皇后就求皇帝派了禁军将整个国公府守的密不透风。 他认为傅云朝若在这个时候探密道,那就无异于自投罗网去送死。 “皇后和杨家狗腿存了心要置老将军于死地,如今人在牢中难免他们不动手脚。” 他的担心傅云朝自然清楚,不过她却根本不将那些侍卫放在眼里。 “你去盯着牢房,国公府的事我自有办法应付。” 女子一身黑衣夜行嘱咐了几句后就纵身上房隐入夜色。 夜幕下的国公府静悄悄并无异常,傅云朝俯在房顶摸出了头盔式热成像仪戴上。 高科技的狙杀装备让那些隐在暗处的守卫立时现形。 女子身姿轻盈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潜入了东厢房里。 漆黑的厢房寂静一片,傅云朝自然不会傻到直接进去。 身为职业杀手的她空间里各种顶尖装备可以媲美一个小型的军工基地。 女子此刻已是拿出了未来世界的黑科技,墙体透视仪。 几千年后的红透视技术让她将暗室里的情况瞧的清清楚楚。里面果然有三四个或站或坐等着守株待兔的侍卫。 女子收了东西,取了防毒面罩戴好,下一秒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白烟冒出,里面的人刀未出就已重重倒地。 傅云朝越过尸体极快闪到最里面的那处暗室,但无论她怎么触碰机关那门都是毫无反应。 “大爷的!”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的傅云朝又拿出透视仪器探照,这才发现那后面的甬道早已被泥土回填堵死。 女子此时有万千疑心,这边室内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施工的痕迹,也就是说门口的通道是从那头堵的,老国公昏迷不能下令,定是那宫中之人的手笔。 如此快速的反应和行动足以说明那人不一般,她到底是谁? 仅仅是个姘头能如此大费周章? 心思翻涌的傅云朝探密无望也没有久留,立时又戴了热成像仪原路返回上了屋顶。 “皇子妃。” 黑暗中一个极低的声音响起,墨渊闪现眼前。 “我不是让你守着老将军。” “属下派了人去。” 墨渊盯着她头上的奇怪东西。 “皇子妃这是……” “小魔仙给的,快走。” 随口扯了个理由女子飞身离去,震惊的墨渊愣了两秒也赶紧跟上。 神仙给的东西,皇子妃跟神仙关系匪浅啊。 ……… 无功而返的傅云朝在床上翻转了一夜,如今这种情况只有拿出杨国公毒害花不离的证据才能破局,但可惜墨渊找到的只有物证。 “若那如花不死……” “皇子妃,太后懿旨到了。” 女子嘟囔了一半的话忽被打断,外面响起福嬷嬷的声音。 “太后懿旨?” 深更半夜宣懿旨? 傅云朝立时穿衣下床。 “什么事?” “回皇子妃,这个老奴不知,宣旨官就在前厅,说是让谢庭谢太医一同听旨。” 还要谢庭听旨? 难不成是她上次让谢庭改脉象的事被太后知道了? 小日子的事已经被她用鸡血糊弄了过去。太后是从哪里知道的? 第177章 好好说 穿戴整齐的傅云朝一肚子疑问去往前厅。 片刻待宣旨官读完圣旨才知这旨意其实是给谢庭的。圣旨内容是让他去国公府全力救治老国公。 “谢太医接旨啊,这可是太后的意思。” 宣旨官居高临下盯着谢庭,但某太医只低着头动也不动。 傅云朝之前听沐君珩说过,谢庭挂职太医院做太医的时候皇帝曾承诺绝不会逼迫他给任何人治病。 眼下用老太后下懿旨分明就是钻那承诺的空子,这会是谁的意思? “谢太医要抗旨?” 眼瞅着谢庭一直没有反应,宣旨官已是有些不耐。 “抗旨是要杀头的。” 傅云朝转头看着谢庭,示意他接旨。 他们家就剩了他一个,不能再出事。 谢庭垂着的脑袋终于抬起,也没说话只将两手一伸,那宣旨官哼一声将圣旨重重拍在他手里。 傅云朝眼瞅着连福引着那内官走远,才对谢庭道。 “圣旨只说让你尽力救治。又没说非得要你治好你怕什么?” 傅云朝说着冷笑,“治不治虽是他们说了算,但治不治的好却是你说了算,你是太医又不是神仙,随便扎两针开个药方就说医术有限不就行了?” 这番话却是将某人瞬间点醒,谢庭寒着的脸立时云开雾散。 “皇子妃怎么不早说?” 傅云朝白他一眼,怎么早说?她能当着人内官的面说?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赶紧收拾收拾去走个过场。算算日子殿下这几天就该回了,老国公爱死不死,别耽误了给花不离配药。” 谢庭应了一声立时提着药箱出门,傅云朝原想着他最多待上一日,没想这一去竟三日都不见回,于是就派了连福去上门要人,但没想人家连门都不让进,说是皇后娘娘说了,国公醒来之前谢太医不能离开国公府半步。 “去他大爷的!” 傅云朝一听这话立时就冲出了门。 片刻 国公府门前 “让开!” “七皇子妃恕罪,咱们主子重伤昏迷,皇后娘娘交代了,近日起国公府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你哪只狗眼看见我是客?谁稀罕做你家的客,本妃是来要我皇子府的人!滚开!” 傅云朝说着已将门口两个拦人的小厮一人一脚踹飞。 女子大踏步进门,后面跟着的墨渊眉梢高扬。 果然是跟神仙有交情的人,霸气! “七皇子妃这是做什么?咱们国公府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儿!” 国公府新任的管家带着数名家丁和侍卫涌了过来。 傅云朝脚下根本不停,“本妃今儿就撒野了,你待如何?” 女子说着头也不回吩咐墨渊,“尽管动手,死活不论。” 后面的墨阁主兴奋拔剑,“来吧宝贝儿!” 一瞬间刀戈声响起,女子看也不看径直走向内院,里面听到动静的国公夫人被下人搀扶着出来,一见傅云朝立时堆了假笑。 “不知七皇子妃今日来……” “谢庭呢?” 傅云朝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国公夫人眼神闪烁,正要开口就听屋子里传出一个尖细嗓音。 “这可是娘娘的旨意,谢太医不必做出这个样子,你若不拿出点真功夫治病,奴才不介意把您另一条腿也弄断。” “七皇子妃!” 女子瞬间冲入屋内,国公夫人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倒下。 屋内的国公闭眼躺着,谢庭被人硬按着脑袋半跪在榻前,傅云朝瞧见他透着血迹的左腿立时杀意升腾。 “七皇啊!” 压着谢庭脑袋的内监才刚开口就被傅云朝一脚踹到心口。 紧跟着进门的国公夫人见到这一幕吓的两腿一软。 “他他,他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七皇子妃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傅云朝一张脸阴沉的骇人,“我府里的人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你要我好好说?” 能动手绝不逼逼的女子说话已经拽了内监衣襟。 “他的腿是你伤的?” 内监这会儿才醒回了神,虽他也被傅云朝眼中的杀意骇到,但到底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亲信认为别人不敢如何,遂昂了头高声道。 “是奴才伤的不假,但那都是他啊,啊———” 傅云朝毫无预兆动了手,就见她拽着这人忽然一个翻转压制,然后扳着这人一条腿直接就往反方向一压。 干脆利落的动作伴随着清脆声响,内监的腿瞬间就畸形弯曲,断了。 “啊———你,你,你怎么敢?我要啊———” 硬生生掰断他一条腿后傅云朝也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左腿右腿再加左臂右臂女子手脚麻利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将个内监弄的四肢皆废。 狠辣的手段和浑身的杀气将国公夫人直接吓瘫。 内监疼的只剩哼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你是谁的人本妃不管,但敢动我皇子府的人,哪怕一根毛本妃都会要你们百倍偿还!” 女子说着水眸一寒,一只藕粉的绣鞋瞬间踏上这人脖颈,然后一声轻响这内监瞪了眼再也不动。 “谢庭!” 刚进来的墨渊一见谢庭的样子立时红眼,“谁把你弄成这样?” 谢庭面无表情瞥了眼地上的内监。 “把人背上我们走。” 傅云朝阴沉着脸转身出门,屋内的国公夫人见谢庭被带走立时挣扎起身。 “七皇子妃这样跑来撒野,是将我们国公府置于何地?谢太医走了可是抗旨!” 院里的傅云朝豁的停了脚步转身冷冷瞧着门口的国公夫人。 “太后懿旨是让谢太医诊治,不是包治,诊不诊的好那都是你男人的命,你说他抗了谁的旨?” 女子说着勾唇,明艳的笑脸忽然就让国公夫人浑身泛冷。 “且你记着,天要人死,神仙也救不了。” 女子说着转头离去,她前脚才出院门,后面的房屋就轰然倒塌,巨大的横梁砸下,一片哭喊惨叫之声乍然四起。 墨渊和谢庭震惊回头,瞅着身后瓦砾中满头是血叫救命的国公夫人,又瞅瞅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女子,一时四目相对如被雷击。 这,是天意?! 第178章 皇后找场子 傅云朝一行前脚离开,后脚国公府的下人就七手八脚将被埋的老国公和国公夫人挖出。 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国公的命是真硬。 掉下的梁柱一头先着地,刚好在榻和墙壁之间形成一个倾斜的三角区,而国公就恰恰在这个三角区内,所以那梁没把他砸死不说,反而还替他挡下不少掉落的瓦片。 傅云朝知道这个消息时正瞅着谢庭自己给自己上夹板。 “他怎么就不死?” “所以那屋子真是皇子妃弄塌的?” 比起老国公的命,墨渊显然更关心这个。 “我拿什么弄塌?你以为我是神仙?” 傅云朝翻他一眼直接起身,就是因为是她弄塌的,所以才如此生气。 大爷的!那梁怎么就没把他砸成肉泥? 难不成真是祸害活千年命不该绝? 若不是一刀宰了勾起的麻烦太多,她真想直接将那杨国公捅死。 “皇子妃!皇子妃快!” 管家连福气喘吁吁跑来将才从谢庭屋里出来的傅云朝叫住。 “殿下回来了?” 激动成这个样子,是那厮回了? “不,不是!” 老管家猛喘两口气才道,“皇,皇后娘娘到了。” 皇后? 上午砸完下午就来算账,这速度够快的呀! “人呢?” 傅云朝沉着脸往外走。 “在,在前厅。” 才缓过了劲儿的连福又忙跟着她出去。 偌大的前厅皇后端端正正坐着,傅云朝进门正正经经行了礼。 “臣媳见过母后。” 皇后掀起半垂的眼帘慢悠悠道。 “七皇子妃真是好魄力,敢跑到国公府打砸,谁给你的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是爹娘给的。” “你!来人,给本宫掌嘴!” 这话一落地,皇后身旁的嬷嬷立马撸了袖子上前。 “得罪了七皇子妃。” 傅云朝一把抓了老婆子手,“皇后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凭你对本宫不敬。” “你问我答,请问云朝哪里不敬?” “本宫说你不敬,就是不敬。”皇后盯着身前女子无声冷笑,“傅云朝,这大周可没人敢挑衅我们杨家。” 皇后说着面色一寒,“打!” 老婆子一听立时挣脱了手将巴掌狠狠拍下。但傅云朝却看都不看抬脚直接踹飞。 “你还敢还手?”皇后凤眸半眯,“来人!七皇子妃不服管教犯上忤逆,给本宫拿下!” 皇后这一声令下跟来的内监宫女包括侍卫全部冲傅云朝一拥而上。 赶来的墨渊一见这情景,瞬间抽了剑挡在她身前。 “真是好大的狗胆,敢在本宫面前拔剑,你是想造反不成?” 皇后豁然拍桌子起身。 “将这侍卫一并拿下!还有这七皇子府但凡敢动手者一并带走交由京兆尹按忤逆论处,若敢反抗,”皇后眼瞳忽眯,“就地打杀!” 傅云朝将身前的墨渊拨开,“把剑收起来。” 女子说着笑笑来到皇后跟前,“皇后来我七皇子府二话不说就要打人抓人,这是为上午的事找场子来了?” “你知道就好。” 皇后盯着傅云朝的眼神如淬过火的利刃狠毒阴骘。 “敢挑衅我杨家,你早该料到这个结果。” “那皇后可知挑衅我是什么后果?” 女子要笑不笑又上前一步。 过近的距离和带着杀意的眼神让皇后心中一惊,立时后退。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忤逆啊。你都定了罪了,我若不名副其实不是太冤了些?” 女子说着闪电般出手,满屋子人未及反应就见皇后被她卡了脖子。 这一动作将皇后和在场之人尽皆惊住,谁能料她竟敢对皇后动手。 那可是皇后,皇后啊! 这逆天的举动就是墨渊也忍不住眼角乱抽。 主子啊!你女人太猛了,她竟然卡皇后脖子,这回你罩不罩得住啊? “傅,傅云朝,你想造反不成?!” 杨皇后惊的魂儿都要飞出来,她敢跟她动手?! “快放开皇后!” 跟来的侍卫纷纷拔剑。 傅云朝却是看都不看拖小鸡一般拖着皇后就走。 临出门对门口腿软脚软快被她举动吓死的连福交代,让他找人把谢庭抬出来。 女子说着又在老管家耳边一声低语,说的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就见管家连福瞪着老眼抖抖嗖嗖应了就跑。 “放开皇后!” 几柄长剑指到傅云朝脸上,皇后带来的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想刺就刺,不要客气。” 对于面前的剑和人女子看也不看,只手上一个用力将皇后牢牢控制在身前。 众人投鼠忌器立时后退。 “七皇子妃如此大胆,就不怕圣上震怒治你死罪?” “皇上是明君,本妃正要找皇上评理。” 女子说着推了皇后就走,跟着的众人亦步亦趋却是不敢上前。 “傅云朝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刻的杨皇后被她卡的脖子生疼,她没料到这瞧起来文文弱弱的七皇子妃不止胆子大,手劲儿也大,这会儿她的喉咙火辣辣像吞了刀片一样疼。 对于她的话女子压根儿不理,毫不客气将她推搡出府然后又硬拽上了马车。 后面跟着的宫人也要跟着上去却是被傅云朝一脚踹下。 众人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只能一路小跑跟着。 车里的皇后瞪着对面的女子咬牙切齿,“傅云朝你竟如此狂妄?本宫乃是一国之后,别说是你,就算是老七也得对本宫唔!” 皇后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傅云朝死死捂了嘴,女子明艳的俏脸要笑不笑。 “一国之后又如何?敢惹我。”红唇轻启缓慢吐出,“照——杀。” 轻轻浅浅的杀字落地,皇后心口立时被狠狠击上一拳。 傅云朝瞅着她一瞬间煞白的脸浅浅一笑收手坐下。 马车里一时静的可怕。杨皇后蜷缩着身体靠在车壁动也不动,好半晌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时,终于心口一颤,才算缓过劲儿重新呼吸。 而这时也恰巧听到外面的人说到了。 傅云朝面无表情将她揪下马车,待看到那高高架起的登闻大鼓皇后顿时一脸懵逼。 “你你,要做什么?” 第179章 公平公正公开 “做什么?当然是喊冤,我七皇子府的人岂是你想欺就能欺?” 女子说着一脚将她踢跪下,然后抡了鼓锤就是一通猛敲。 震天的鼓响直透天际,宫里正歪着的皇帝听到声音立时就从龙榻上跳起。 “出什么事了快去看看!” 贴身的内官一路小跑去查看后跟他回话。 “回皇上是七皇妃敲的鼓。” “又是她!” 皇上直接皱眉,“这次又为的什么?” “回皇上,说是皇后娘娘强留了谢太医给老国公治病。” “就为这?” “回皇上。”内官低了头,“说是皇后娘娘让人敲断了谢太医的腿,威胁他一定救醒国公,那谢太医现在也在宫门口,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那谢庭脸白的跟鬼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皇后这次做的真是太过了,难怪七皇子妃要告御状。 皇帝听的直拍桌子,“皇后呐?” “回皇上,娘娘也在外面,说是皇子妃打了国公府的人救出了谢太医,然后娘娘去七皇子府找后账,但不知怎么却被她带来敲了登闻鼓。” 内官说着又小心翼翼道,“眼下宫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老百姓都说娘娘失德,要皇上给公道呐。” “哼!她倒是惯会利用百姓。” 皇上哼了一声,“家丑不可外扬,她偏偏要扬的人尽皆知!去把人叫进来!” “回皇上。” 内官也不敢抬头,“奴才刚刚就劝七皇子妃进宫了,可是她不肯。说是要当着老百姓的面公平公正公开处理此事。” 皇帝气的又拍了桌子,“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内官头低的不能再低。 宣德门外,登闻鼓前 被一众人指着鼻子议论的皇后这会儿怒火中烧已经没了理智。 “你们这些刁民,本宫是中宫皇后!是国母!胆敢如此不敬?来人,将他们全部打入大牢!” “皇后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咱们老百姓就该让你想杀就杀?” 人群中有人小声嘟囔。 “就是,如此狠毒,看来这谢太医的事定是真的,人家是太医又不是神仙,还能包治包好?治不好就将人打成这副模样,这样歹毒的人怎配为一国之母!” 皇后心口一阵生疼,刚才马车里的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她指着人群手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刁民!刁民!快给本宫拿下!” 到底是一国之后,这一声令下宫门守着的侍卫还有皇后身边的人立时就跟百姓动了手。 一时乱哄哄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皇帝终于出现。 “都给朕住手!” 这一声好比定海神针,现场的人立时跪下。 “让人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赶紧抬进宫医治!” 皇帝看到地上的谢庭也是心惊,这下手也太狠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皇帝还没开口杨皇后就喊了冤,这个刚才还嚣张跋扈要将人打入大牢的一国之母,顷刻之间就变成了憋屈小媳妇。 而击鼓喊冤的傅云朝反倒是静静站着一句话也没有了。 “你还喊冤?跟太后求懿旨逼谢庭去治的难道不是你?他被打成这样难道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对于皇后直接越过他去求太后这件事皇帝本就憋了气,如今闹成这样就更加窝火。 “皇上,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才去求了太后,臣妾是怕谢太医每日来回跑不方便,所以才交代人将他安顿在国公府,谁知那些人怎么就会错意干出这种事情来,皇上,臣妾冤枉啊!” “会错意?” 傅云朝忽然冷笑,“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的哪个不是人精?且谢庭是去给国公治病,那是去救命的,若没有你的吩咐那些内监敢将人打的半死?他们不怕误了国公医治被降罪?皇后如此说话是将父皇当傻子不成?” “傅云朝你………” 皇后正要说话傅云朝忽对皇上道,“臣媳求父皇为谢庭做主!” “皇上!” “皇后不必多言。” 皇帝直接将杨皇后的话打断,“奴才向来都是看主子眼色行事,没你的授意,他敢动朕的人?!” “皇上,皇……” “传朕旨意,皇后约下不严造成大错,现责其闭门思过三个月,后宫之事暂时交由李贵妃代为管理。” “皇上!” “皇上圣明!” “皇上万岁!” 这话一出皇后两眼一翻立时晕倒,傅云朝和百姓则高呼圣明。 皇帝瞅着某女一声冷哼,“你跟朕来。” 傅云朝老老实实跟着进宫。 片刻勤政殿内,皇帝屏退了的众人。 “朕跟你说过这段时间老实一点,你就不能不惹事!” 女子一脸无辜。“云朝不知哪里做错,难道让云朝眼睁睁看着谢庭被打死?” “你!” 无法反驳的皇帝哼一声坐下,“你既在国公府出了气又救了人,还闹出来做什么?” “云朝也不想闹出来,是皇后追到皇子府找茬儿臣媳才来告状,难道臣媳被欺负了还不能喊冤?” 女子说着又道,“再说那杨世子马上回京,皇后这个时候被名正言顺夺权关禁闭难道不是正中您的下怀?云朝将这件事闹大可是给您帮了大忙,父皇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你你………” 皇帝拿手点着傅云朝你了半晌却是没你出个所以然,因为人家说的是实话。这事儿他的确是顺势而为。 被说中心思的皇帝鼻子里哼了一声,“朕听说国公这次昏迷是因为被人偷光了家财,这事可是你做的?” “父皇太高看云朝了,云朝哪有那本事? 女子平淡的表情看不出一丝异样,皇帝又哼了一声。 他倒是希望她有那本事。 老国公这些年贪的财他心中有数,能神不知鬼不觉一夜之间运走,绝不是一般手段,眼下老七不在京,也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想不明白也问不出答案的老皇帝摆手撵人。 “走吧。” 傅云朝行礼告退,但临出门却又停了脚步。 “臣媳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凤星暗淡时明时灭,这是荧惑守心大凶之相,皇后怕是命不久矣,好歹夫妻一场,父皇早点给她备个棺材吧。” 女子说完头也不回离去,皇帝怔愣半晌立时让人去叫乌监正。 第180章 如花 片刻乌连城赶到,皇帝将傅云朝的原话一字不漏学给了他,但乌监正却是一脸的迷茫。 “臣昨夜并未看到此星像啊,七皇子妃是从何处观得?” “没有?” 皇帝也是有些懵。那丫头再大胆,总不会拿这事唬人,只不知她何时会观星象的。 “臣那会儿瞧的时候确实没有,难不成后来星象有变?” 乌连城内心有些忐忑,真是他疏忽了? “老七媳妇真是越发胆大,连星象之事也敢信口胡说。” 皇帝哼了一声,虽又吩咐乌连城今夜仔细观察后再行禀报。但心里却没再将傅云朝这话当回事。 不过他信不信傅云朝无所谓,反正马车上的那一拳她就没给皇后留活路,心脉已伤,死是早晚的事。 女子从宫里出去时天色已暗,九月底的天气凉风习习,傅云朝半靠在车窗瞧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也不知想些什么。 “皇子妃,谢庭留在宫里会不会穿帮?” 赶车的墨渊忽然出声,将她飘飞的思绪拉回。 “穿什么帮?他自己就是大夫,装病是他的强项。” 一个“快死”的人现在非把他拉出宫才是穿帮。 马车一路前行,折腾了一日的傅云朝在摇摇晃晃中开始睡意昏沉,就在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时墨渊忽然又出了声。 “皇子妃,傅少爷怎么去药铺了?” 平日出门前呼后拥的纨绔少爷这会儿一个人不带进了药铺,墨渊很是奇怪。 “嗯?你说谁?” 睡意上头的傅云朝一时没听明白。 “傅少爷,属下瞧见傅怀育少爷独自一人进了前面的福安堂药铺。” 药铺? 谁生病了? 傅云朝正想说让墨渊靠边停下,就瞧见傅怀育已经提了一大包东西从里面出来。且那左右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很是让人起疑。 抓个药这样躲躲藏藏,这厮是又要做什么妖? 傅云朝吩咐墨渊小心跟着,就从窗口一直盯着那低头快走,时不时左右张望的弟弟。 他一没坐车二没带人,就那么穿街过巷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型客栈。 “你去瞧瞧他是弄的什么鬼。” 马车远远停在对街的角落,墨渊应声跟着进去后傅云朝也下了马车。 这里是城西的平民街市,比起繁华的城东,已经入夜的西市就显得冷清许多,沿街的酒楼客栈都是少有生意。 傅怀育来这里干嘛? 傅云朝正疑惑时墨渊已经从里面出来。 “皇子妃。” “那个,”墨渊清了清嗓子,“傅少爷进了二楼的天字三号房,属下,属下听到里面有女子声音。” “女子?” 这样的消息完全出乎意料,傅云朝心中一下有万千想法转过,抬脚就进了客栈。 “二位客官请问您是……” “找人。” 掌柜的话没说完墨渊就抛了一锭银子过去。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老板捏着手里的银子瞬间满脸堆笑。 “二位客官随意,有需要您随时吩咐。” 两人径直上了二楼,墨渊在前面带路拐弯到了一处房间门口,傅云朝才站定就听到傅怀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本少爷能做的就这些了,也算你还你那次相助的恩情,但是这事情一码归一码,今日之后你是死是活我却是不会再管。” “药都是按你说的抓的,房钱我付了十日足够你养伤,这些银子你留着,不要再找我了。” 里面话音落下然后脚步声响房门忽然打开。 “阿阿,阿姐!” 冷不丁瞧见门口的人傅怀育心口一阵突突,“你怎么来了?!” “里面是谁?” 傅怀育身形颇高,这么堵在门前傅云朝一点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阿姐,她是……” 傅少爷话没说完就听见里面吱呀声响,傅云朝眉头一皱推开人就瞧见一个身影翻窗而逃。 “墨渊。” 后面的墨渊立时从窗口追出。傅云朝瞧着床上带血的布条和未及带走的药材更加疑惑。 “她是谁?” “如花。”傅怀育答的很是老实。 如花?! “哪个如花?国公府的如花?她不是死了?” 傅怀育抓了抓脑袋,“她什么时候死的?” “主子,抓到了。”楼下巷子传来墨渊的声音。 如花的出现让人意外,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傅云朝吩咐将人带上马车回府。 “到底什么情况?” 车厢内昏黄的琉璃灯下,如花一身血污蓬头垢面蜷在一角,傅云朝瞧她双目紧闭不时哆嗦该是伤的不轻。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傅怀育老实交代,“今儿夫子家中有事提前下学,我就买了些点心去瞧祖父,晚膳后又想着去宝泰看看,但才下马车就被她抱了腿,我当时还以为是哪个大胆讨钱的花子,没想竟是她。” “她求我救她的命,阿姐曾说过有仇要报,有恩也要报,弟弟想着之前有一次宝泰被几个泼皮耍赖闹事是她凑巧路过帮的忙,就想着还了她的人情。” “阿姐。”傅怀育认真道,“弟弟知道她是国公的人也没想瞒你,只是她突然出现你又不在府里我怕她撑不住死了才先……” “我知道,亏的你把她救了。” 如此老国公下毒的事算是人证物证齐全。 傅云朝瞅着兀自忍受疼痛的如花,就是不知这木愣的丫头是否还是对老国公死心塌地。 三人很快回府,因为如花特殊的身份傅云朝就没把她带往后院,而是让连福找了处偏僻无人的院子安置。 谢庭不在,皇子府如此扎眼的地方又不好找别的医者,傅云朝一番考量后干脆自己动手。 她虽不会把脉看症,但对于外伤处理却是熟门熟路,当下就用了自己那套方法将如花身上伤口清创上药又喂了消炎药物。 也许是命不该绝,浑身上下没块好皮又发着高热的如花竟然在第二日就退烧了。 “皇子妃为什么救奴婢?” 这如花重伤在身,昨日从窗口一跃而下已是拼尽全力,她本以为落在傅云朝手里必死无疑,再没想到她竟会给她治伤。 第181章 七殿下归来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傅云朝面目平静无喜无怒。 “我知道你是个身不由己的人,冤有头债有主,国公是国公,你是你,该找谁算账我心里清楚。” 如花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有出声。 “你跟过我一段时间该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个人睚玼必较称不上什么善人,所以我救你自然是有目的。” 傅云朝接着道,“我知道那浮生梦出于你手,如今花老将军因为花不离的事被皇上下了大狱,我需要你出面指证国公。” 如花半垂的眼皮忽然抬起,也许是这么多年被奴役的本能,一听让她指证国公立刻就要拒绝。 “别急着摇头。你先好好想一想。” 傅云朝盯着她的眼睛,“我府里的人前几日亲眼看到你被扔到乱葬岗,你怎么死而复生的我不知道,但既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去找怀育求救,那就说明你不想死。人求生是本能,既然想活,那就该堂堂正正活着。” 堂堂正正的活? 如花木愣的眼睛有些迷茫,傅云朝没再多说。 进了她的门她自然有让她不得不做证的手段,但若她自愿,那就再好不过。 “你好好想想。” 傅云朝看到外面一脸喜色进院的连福,心头一动立时起身出去。 “皇子妃,殿下回来了。” 果然,女子瞬间就勾了唇。 “人呢?” 都说小别胜新婚,半个多月未见面说不想是假的。 所以一听那人回来,傅云朝脚步飞快就出了院子。 “皇子妃不用着急,殿下还没进城,只是先飞鸽传书送了信儿回来。” 她走的飞快,连福老胳膊老腿儿跟的着实费劲。 “信儿上说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进城。殿下说东西得了,让谢太医做好准备。” “得了?!” 傅云朝心头大喜,立时吩咐连福,“你找车去宫门口等着,谢庭今日必出宫,待他出宫赶紧将人拉回来。” 宫里耳目众多,那厮不是个笨的,今日必会想办法回府养伤。 “还有,你亲去京兆府给花老将军报个信儿,让他放心。” 连福应承着去了,傅云朝则一路回了后院,但不知为何忽然就坐卧不宁什么也干不下去了。 满屋子转悠的都装不下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浑身不得劲怎么着都不舒服。 就这样好不容易煎熬到下午,近来总是能午睡半日的人今儿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个时辰也没睡着后就干脆起身。 “皇子妃要出门?” 春杏见她穿戴整齐便要跟着,傅云朝摆了摆手。 “我就在外院转转,忙你的吧。” 女子说着出了院门,但本来只是想随意走走打发时间的人,那脚就像有自己主意似的,竟是一路出了府门。 门口的守卫见状就问她是否要车,这一问就让傅云朝瞬间起了主意。 “备车,我要出城。” “皇子妃这会儿出城做什么?” 跟着出来的墨渊有些不解。 不是说主子马上就回了,怎么她这会儿又要出城? “你说我出城做什么?当然是接我男人。” 女子大大方方的回答倒让墨渊有些红脸。 见小厮赶了车出来就接过马鞭在车辕坐了。 两人很快出了城门,将车停在了城外五里外的官道口上,这里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傅云朝就那么趴在车窗盯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 “皇子妃,主子传回的消息说是晚上才回呐,您这会儿就来等着着实太早了些。” 虽说这城外秋高气爽风景不错,可这干坐几个时辰…… “墨渊你有女朋友吗?” “什,什么?” 突然一句将墨渊问愣。 什么叫女朋友?女朋友是个什么称呼? “就是心仪的人,喜欢的人。” “咳,没有。” 墨渊尴尬摸了摸脸上的胡须,他虽打扮的老成,可还不足十五,哪来的心仪之人。 “那你是不会明白这种心情的。”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心情甚好的傅云朝趴在窗口,只觉得入目皆美景。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心电感应,本来该在晚上才到的沐君珩竟然在傍晚酉时就已赶回。 彼时昏暗的天色下一抹极小的黑影忽然出现,本来无聊趴在车窗的傅云朝盯着那渐渐的由远及近的身影忽然就亮了眸色,片刻待那身影的轮廓渐渐清晰,女子一声呼喊直接就冲出了车门。 “殿下!” 外面车辕上正靠着车壁打盹儿的墨渊被惊的一个激灵,睁眼就瞧见女子已经落在了数丈远的马上。 “阿朝!” 沐君珩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搂着身前的人一时不能回神。 “你在这里等我?!” 因为长途跋涉而疲惫的俊脸此刻满是难以抑制的惊喜。 “当然是等你,殿下,云朝想你了。” 向来敢做敢为的女子,对于自己的感情当然也没什么遮掩。 直截了当的表白让某殿下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从头到脚就只剩了畅快。 沐君珩双臂收紧将人箍在身前,“阿朝我也想你,很想。” “主子辛苦一路了,不如就坐车回城吧?” 两人此刻面对面抱在马上的姿势实在尴尬,让跟着的彧风和墨渊两条单身狗眼神乱飞面皮直抽。 彧风的话音才落沐君珩就已揽着人飞身进了马车。 “殿下这次出门瘦了不少。” 傅云朝觉得面前的俊脸明显少了几两肉。 提到瘦沐君珩心中苦笑,能不瘦吗? 这一来一回吐的他胆汁都要出来了。 吃了吐,不吃也吐,上船吐,下船还吐,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症候,怎么连谢庭都瞧不出个所以然。 “殿下,你这一路上唔……” 毫无预兆就被堵了唇,傅云朝稍一愣神,下一秒就环了他脖颈热切回应。 别后重逢,入骨的思念如沉淀发酵的酒,酒香浓烈,醉人心魂,两唇辗转间皆是绕指的温柔与深情。 “阿朝,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某殿下温热的唇辗转来到耳边,嗓音清浅摄魄勾魂,“这样抱着狠狠的亲你,再将你压在身下狠狠的x你。” 猝不及防的浑话立时就让傅云朝红了脸。 “隔窗有耳你……殿下!” 傅云朝才刚想说隔窗有耳,外面那两个都是内力深厚耳力过人的你说话注意点儿,哪知才刚开口就被这人抓着手按在了火热的某处。 “阿朝,你知道它有多想你?” 第182章 阿欢的真身 傅云朝脸颊一瞬间红的滴血,她怎么就忘了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批。 “殿下!” “阿朝,它想你了,你摸摸它。” 摸你个嘚儿啊! 被动握在掌心的滚烫让傅云朝触电般抽了手。 这不要脸的疯批,她就不该来等他。 “阿朝———” 素了多日的人突然美人在怀,很是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动,大手说话就探向了裙底。 “殿下!” 疯了吧这是,这可是在马车上,且不说她现在…… 突然想到什么的傅云朝一把将人推开。 “殿下,阿欢呢?” 只顾瞧见他欢喜,她这会儿才想起那跟着一起出门的小丫头,怎么没见跟着回来? “阿欢哪儿去了?” 被推开的人很是不满,氤氲了情欲的俊脸再次贴上细白颈间。 “回不来了。” “什么叫回不来了?” 傅云朝心口狠狠一跳,强硬将他脑袋扳离。 “阿朝———” 欲求不满的某殿下很是郁闷,“不是你说的想我?” 她说的想跟他以为的想完全是两回事好不好? 傅云朝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分辩这些,只一脸急切问他阿欢到底怎么了。 “什么叫回不来了?她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是伤了还是怎么了?你们这么些人怎么连个丫头都护不住?” “她可不是什么丫头。” 往脸上凑了几次都被推开的沐君珩终于恼火,直接擒了双手将人按坐腿上。 “什么意思?” “你把话说清楚!” 被禁锢了手臂的傅云朝扭着头左右闪躲。 沐君珩嗐了一声,一口气给她倒完,“她是乌罗公主,真名叫宗政无忧,根本不是什么阿欢。三年前她母妃去世时跟乌罗皇帝闹矛盾离家出走。乌罗皇帝找了她三年,没想她却是到大周做了丫头。” 公主?!! 这炸裂的消息让傅云朝瞬间呆愣,她再不想到那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会是个公主。 难怪,难怪她从未听她自称过奴婢。 她是个未来人原本对这些也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想可是不对,若是个从小就被卖身为奴的,怎会是她那样无畏的性子。 难怪她有胆子敢打花不离,难怪她要跟着去,原来竟是乌罗公主。 “那你们这次去乌罗求蓝宵花………” “都是她帮忙,那蓝宵花本就是她母妃养着的,她母妃深得乌罗皇帝宠爱,自她母妃走后乌罗帝睹物思人把那花看的命根子似的,若不是她开口乌罗皇帝还不一定能给。” 男人说着话再次俯身,胸前忽然的温热触感让傅云朝震惊低头,没想这厮刚刚趁她晃神的功夫已经解了她腰间束带将衣襟大开。 “殿下!” 这混蛋脱女人衣服的手法越发娴熟了。 “你的问题本殿下已经答完了。”某殿下眼中情欲浓的骇人。 “阿朝。”男人说着大手已经探入衣襟。 “殿下,我有事跟你说。” 傅云朝挣扎着按住他作妖的手,数日不见她当然也想,但现在实际情况不允许,哪能让他这么撩下去。 “本殿下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说,我经唔!” 沐君珩强硬堵了唇,死丫头说了想他又推三阻四,几日不见倒学会吊人胃口了。 炽热的吻狠狠勾挑着心尖,唇舌间的缠绕如不可抗拒的旋风将人完全卷入无法逃脱。触电般的酥麻是会让人上瘾的毒,傅云朝的理智在这样的感官里被一点点吞噬,若不是彧风忽然的一声“到了”,两人就差点擦枪走火。 “主子,到了。” 听到车厢里静悄悄没有反应彧风又硬着头皮叫了声。 他现在很是后悔那会儿跟墨渊换了位置,从城外到城内这短短的路程简直就是漫长的折磨,侍卫实在想不明白,主子那样自律的人怎么一见了皇子妃就跟个色中饿鬼似的。 “主……” “滚!” 还要再开口的彧风才张嘴就被里面一声滚吓的闪出老远。高高兴兴迎出来的连福一听这声儿也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马车吱呀打开,傅云朝头低的不能再低冲下车就径直进府。里面的人整着衣襟出来,在路过某侍卫身边时毫无预兆给了他一脚。 彧风疼的呲牙咧嘴,众人看的则是一头雾水。 下午那会儿傅云朝前脚出府谢庭后脚就已回来,这会儿有了蓝宵花,解药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就已配出。 彼时傅怀育亲自喂花不离喝了药,众人在屋里等了整整两刻钟花大少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花兄!” 打归打闹归闹,两个纨绔少爷的兄弟情却是真的,花不离睁眼的一刹那傅怀育差点要哭出来。 花大少愣愣盯着激动的兄弟片刻,忽然哇一声哭了出来,“怀育兄弟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傅怀育也一瞬间掉下泪来,两兄弟抱着头一阵呜咽,众人正被这场面感动时又听花不离冒然一句。 “我以为咱俩再不能一起看春宫图了,上次买的那两本还唔!” “你睡时间长脑子迷糊了吧,瞎说什么!” 傅怀育一把捂了某人的嘴,后面的傅云朝哼了一声,懒得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 还惦记着小黄书就证明那花少爷正常的很,瞧着外面深沉的夜色,傅云朝吩咐人去给花老将军送信儿后就回了后院,这时的某殿下刚泡完了澡出来。 傅云朝瞅着他故意敞开亵衣露出胸膛的样子要笑不笑自去梳洗。 片刻等她从西次间出来那人果然还敞着衣襟没有系上。 就见他修长的身形歪在榻上,半干的墨发散落肩头,本就倾城绝世的俊脸配着半遮半掩的精壮胸膛着实勾的人心尖痒痒。 不过可惜,傅云朝垂了眼帘默叹,这样的美色不得不戒啊。 “现在已是秋日,殿下不怕着凉?” 傅云朝伸手去给他系带子,这妖孽男人太勾人了,还是遮严实的好。 “装的什么?” 沐君珩直接抓了手将人拉进怀里,“以为你那饿狼似的眼神我看不到?” 男人说着已经将人压在身下,“想要?” 黑眸深深浸着勾魂的笑,傅云朝扯了嘴角爽快回答。 “想。” 某殿下勾着的唇角一瞬间更加上扬,正要开口就听身下女子又道。 “但是不能。” 嗯? 第183章 冒傻气的七殿下 沐君珩瞬间皱了眉头,下一秒就苦了脸无比哀怨。 “阿朝,你不会刚好小日子吧?” 见她只笑不答,七殿下的兴奋劲儿顿时就泄了一半。 “本殿下真这么惨?” 女子还是一脸的笑意,沐君珩盯着她两秒忽然起身。 “傅云朝,我怎么觉的你憋着大事儿?”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女人到底瞒了他什么? “的确是件大事,殿下要听么?” 傅云朝也跟着坐起,一脸深意的笑容让某殿下无端紧张。 “少卖关子,快说。” “咳!你把衣服系好。” 傅云朝清了清喉咙忽然严肃。 “死丫头,到底弄的什么鬼?” 沐君珩三两下将衣衫整好。 “殿下。” 女子本来严肃的面容忽然咧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要做父亲了。” 什,什么父亲? 谁父亲? 倾世的俊脸一瞬间呆愣,沐君珩此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自己耳边狂吼,那种充斥在感官的狂热沸腾让他脑子嗡嗡顷刻被放空。 “殿下?” 傻愣愣的,这是吓的还是高兴的? 男人从未有过的呆愣让傅云朝也有些吃不准。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回了神的沐君珩一双黑眸亮的吓人,极轻的声音期待中又带着小心,生怕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臆想。 “我说你要做父亲了,我怀孕了。”傅云朝说着伸了两指,“快两个月了。” “阿朝。” 某殿下的嘴角抽筋似的上扬,“我们真有孩子了?” “嗯。” “我要做父亲了?” “嗯。” “哈!” 沐君珩立时将人抱坐腿上,大手抚上女人小腹静静感受两秒后又忽然将傅云朝放倒。 “躺好躺好,快让我听听。” 男人说着将脑袋小心翼翼贴上,某人嘴角抽搐肚皮一颤一颤。 七殿下兴奋的两眼冒光,“动了动了阿朝,他动了!” “哈哈哈!” 傅云朝再憋不住大笑出声,一脚将他的黑头踹开。 连个蛋大都没有,手脚还发育完上哪儿动去? 这男人竟也有如此冒傻气的时候。 ……… 翌日 早起的某殿下咳声叹气,女子嘴角憋笑。 “天朗气清,秋高气和,殿下一大早叹什么气?” “明知故问!” 沐君珩斜她一眼兀自整着腰间束带,“你也不用幸灾乐祸,十个月不能同房苦的又不只是本殿下自己。” 某殿下说着按了她开门的手,俯身低头将温热的唇故意贴上她敏感的后颈轻轻触碰,“我就不信你不想。” 傅云朝心尖狠狠一颤,下一秒忽然转身。 “殿下。”女子笑笑勾唇,小手沿着胸膛摸上脖颈然后用力一勾,那温软的红唇就贴上了某殿下耳边。 女子唇角含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男人黑眸骤深,两手正要箍上细腰,女子却忽然开门蹿走。 “谁憋谁知道,殿下少来招我。” 门外的女子盈盈一笑转身离去,屋里的某殿下咬牙切哐哐捶门。 “傅云朝!” 死女人她竟敢故意撩火儿。 听着身后郁闷的咬牙声,傅云朝脚步轻快出了院子。 但在转过花园外的游廊时忽被找来的老管家叫住。 “皇子妃。” “有事?” “皇上差人来请谢太医。” 皇上请谢庭? 请? 傅云朝咀嚼着这话觉得不对,“为的什么?来人在哪儿?” “说是皇后突发心疾病倒,请谢太医进宫瞧瞧。” 突发心疾? 女子眉梢一扬,比预计的快呀,受刺激了? “已经见到谢庭了?” “没有,老奴知道谢太医的脾气,只将人领到前厅坐了。” 那就好,傅云朝很不在意的交代,“告诉来人谢庭突然再次昏迷,本妃正要进宫求父皇派两个太医来诊治,他既然来了就让他赶紧带个话儿回去。” 救皇后,想的美! 连福惊的老眼浑圆,“皇子妃,那可是皇后啊。” “皇后怎么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把她救活了再来咱们府里撒野?” 女子明艳的脸上带着肃冷杀气,“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如今可怜她,回头她杀你不眨眼,老管家活了一辈子还看不透这些?” 连福心头一凛瞧着傅云朝的眼神深了两分,恭恭敬敬应了自去回话。 他走后傅云朝先去找了谢庭,那厮正对着一桌子丰富早膳吃的满嘴流油。 “一大早就喝鸡汤你也不嫌腻的慌。” 某太医塞的鼓鼓囊囊的腮帮子简直没眼看。 谢庭咧着嘴嘿嘿两声,“连管家特意吩咐厨房给我做来补身的,皇子妃这是有事?” “如花的脉你看了?如何?” 谢庭赶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了才道,“她就是外伤,纯打的。” 某太医说着啧啧,“打成那个样子能活下来也是命大。你那些药挺好,养上些时日就没事了,内里并没什么。” “花不离呢?” “他?他就是虚,那少爷死活不肯喝药,过两日有他受的。” 谢庭说着又塞了一大口菜,然后满足的半眯了眼睛。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余毒未清?” “那倒没有,就是他长时间没有进食这突然间开始吃饭,怕是入口容易出来难。” 便秘? 傅云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这么长时间肠胃不蠕动便秘太正常了。 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女子也就放了心,临出门才对大快朵颐的吃货太医说他已经“被昏迷”,等下怕是有人来救他命,要他准备一下。 “我还有这么多没吃呐!” 某太医嚎了一声立时左右开弓的往嘴里塞。 “吃不完还有下顿,你也不怕撑着?” 傅云朝很是无语的去找如花。 寂静无人的院子里木讷丫头正歪在门前的小杌子上晒太阳,一见她进门慌忙站起。 “皇子妃。”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她身上的伤连她看着都瘆得慌,也亏她能扛得住。 对于这麻脸的木讷丫头,睚眦必报的傅云朝始终恨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从未主动去害过谁,也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一世组织里生死不由人的自己。 “躺着难受。” 如花半低着头,依旧是木愣愣寡言少语的样子。 傅云朝让她坐她也不坐,见她如此女子便直接开门见山。 “想的如何?” 如花默了几秒后点头,“除了浮生梦,国公还让我做过许多毒。” “你知道他都拿去做什么了?” 如花摇头,“不清楚,但有两次拿给皇后用的奴婢知道。” 皇后用毒?傅云朝眸色一亮,顿时来了兴致。 “说来听听。” 第184章 意外发现 “皇后娘娘用毒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一次是五年前国公让奴婢配的一味散流沙,还有一次是两年前要奴婢配的息子香。” “做什么用的?用到谁身上了?” 散流沙?息子香?傅云朝皱眉,散流沙她不知道,但这息子香光听名字就知道该是种害人子嗣的阴毒玩意儿。 “散流沙主要成分是碎骨子,一丁点儿加到饮食中就足以让孕妇落胎,息子香是避孕的,此香只对女子有效,通常是装进香囊或者塞进首饰,持续佩戴一个月,一辈子都不能再生育。” 如花说着又道,“奴婢知道的是散流沙用到了李贵妃身上,息子香,该是用到了太子妃身上。” 李贵妃和太子妃? 傅云朝心口狠狠一跳,皇后可真毒啊,连自己亲儿媳都不放过。 可怜太子妃被太后逼着喝了两年多的汤药,哪里会想到自己早就被亲婆婆下了绝子的毒?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偶然一次听到了国公夫人跟国公的谈话。” 如花半垂着脸问一句答一句甚是老实。傅云朝又问她可还知道老国公干的其他缺德事儿,这丫头就只剩下了摇头。 “这院子少有人来,你安心歇着吧。” 见问不出别的,傅云朝嘱咐了句就转身离开,如花看着她的身影出了院子才又木愣愣重新坐下。 傅云朝这边出了门就去找沐君珩,想着跟他商量商量花老将军的事情,但没想那人早已进了宫。 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傅云朝就干脆坐车去看望她祖父。 老爷子最近病情稳定,除了还是时不时的迷糊,倒也没有其他症状,而且他日日坚持锻炼,那有后遗症的右脚最近走路也是灵便了不少。 见她进门老头儿依然是熟悉的问候,“阿朝来了,可有信儿了?” 傅云朝其实很想告诉他身孕的消息,但是碍于那看不见的幕后黑手,还是决定等胎像稳固了再说。 “阿欢小丫头怎么没来?” 两人絮絮叨叨唠了半晌后老爷子又想起多日不见的阿欢。 因为傅云朝曾跟他说过阿欢跟着沐君珩出了远门,眼下听她说七殿下已经回府,自然想着阿欢也已回来。 “她这次出门遇到失散的家人,殿下许她回家了。” “回家了?回家好,回家是好事。” 老爷子说着嗐了一声,“再过几日就是农历中秋,昨儿你三叔还说到时候带她一起去庙会热闹热闹,没想她却是回家了,那么个机灵丫头能脱了奴籍是好事,就是这走的太突然了些。” 看他伤感,傅云朝忙道,“中秋团圆,她能在这个时候回家祖父该替她高兴才是,且阿欢说过有机会定来京都看您,所以祖父得好好养着身体,指不定哪日又见面了。” 一番安慰后傅云朝又转移话题东拉西扯半晌,才算让老爷子将阿欢的事抛在脑后。然后因为挂着花老将军的事情,待老爷子用完午膳后她就坐车回府,却没料到半路又遇到个让人意外的小插曲。 那时她的马车出了巷子一路向东,转过了两条热闹街区要拐弯时傅云朝忽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女声。 “白发财你跑什么跑?你给我站住!” 听到声音的傅云朝打开车窗,果然一身红衣的白美丽正在前面街上追着白发财大步飞奔。 “我是你哥!你这个疯子!”前头的白发财回头嚎叫。 “我不认就不算!” 眼看前面的人脚下不停,白美丽脱下鞋子就砸。 守财奴公子捂着后脑勺气的直骂疯子,然后趁她低头的一瞬间闪身进了旁边巷子。 “白发财————” 白美丽哪能让他跑了,立时就追了进去,傅云朝瞧着两人势如水火的样子很是好奇,于是就吩咐停车自己也跟了进去。 处于两个宅院之间的巷子偏僻安静。傅云朝清晰听到两人的声音从里头的拐角处传出。 “你就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 “不把你嫁出去难不成等着你把我祸害死?” 拐角外藏着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眉梢一扬,原来是这守财奴开始“祸水东引”了。 “不就花你几个钱吗怎么就祸害死你了?你赚那么多银子不花留着干什么?” “几个钱?!!” 白发财这一嗓子嚎的简直痛彻心扉。 “你来这几日花了我小一万了吧?还敢说几个钱?!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才碰上你?” “碰上我是你的福气!” “我好大的福气啊!!!” 白发财的声音咬牙又切齿。 “那刘公子要相貌有相貌要钱财有钱财,人品好不说还爹娘早死家财万贯,不用伺候公婆进门就是当家夫人。这样的好人家你上哪儿找去?我把京都城扒了几遍才挑出来的好姻缘,你有什么不满意?” “你说我有什么不满意?纵他有家财万贯我不喜欢也白搭!” “你……” 白发财忽然不出声,外面的傅云朝听是这事憋了笑就要回去,但她才刚刚转身就听见里面白美丽的惊天之语。 “你明知道我一直喜欢的是你,还偏要把我嫁给你别人,你怎么……” “白美丽!!” 白美丽没说完的话被某公子一嗓子打断,外面的傅云朝却让她这突然的一句吓的够呛。 喜欢亲哥?!! 白美丽莫不是疯了? “我是你哥!” “你是我什么哥?” 白美丽的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咱俩不过凑巧一个姓罢了,我是跟你一个爹?还是一个妈?那年我分你半个馒头的时候是你说日后有钱了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现在提上裤子不认人,你反悔你!” “白美丽你给我闭嘴!” 傅云朝清晰听到某公子跳脚的声音。 “什么叫提上裤子不认人?瞎说什么!我让你叫我哥就是把你当亲妹妹,这不就是要照顾你一辈子,你嫁了人我还是你哥。” “可我不想做你妹!” “我大老远追到京都不是为了给你做妹妹的,你说照顾我一辈子那就得娶我!” “我疯了才会娶你这败家娘们儿!你想都不要想!” “你不娶我我就把你的钱花光!”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别以为你存在钱庄我就找不着。” “白美丽!” “你娶不娶?!” 第185章 祸害活千年 里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傅云朝捂着震惊的嘴巴踮着脚尖一步步出了巷子。 天呐! 这消息可真够炸裂的,他俩不是亲兄妹?! 女子好半晌才将这惊人的消息消化,已经回府的她见到屋里坐着的某殿下立时就一脸八卦的打听,问他可知道这事儿。 “我知道。” “你知道?那为什么没告诉我?” 某殿下无辜扬眉,“你也没问啊。” “我……” 傅云朝很是无语。 两人都姓白,那白美丽又一口一个哥的叫,她当然以为两人是兄妹,谁能想到这茬儿来? “那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既不是兄妹怎么又成兄妹了?” 见她问沐君珩就放了手里的册子将人拉坐在腿上。 “她俩都是孤儿,有一年灾荒几日没吃东西的白发财饿倒在破庙里,是白美丽将揣了两日都舍不得吃的馒头分了他一半才没饿死。因为两人都姓白,那之后白发财就认了白美丽做妹,他那守财奴的性子也是小时候养成的。” “这也是缘分,人家白美丽人如其名的美,配他也够了。” 对于这话沐君珩只笑不语,傅云朝自然知道他笑的什么,很是无奈叹了口气。 “守财遇上破财,确实难为那白发财。不过这同样的经历怎么就能养出这么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来?” “都是极端环境中形成的极端性子,不过是南辕北辙罢了,成不成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你叹气又有什么用?” 某殿下说着又捡了册子,傅云朝也探过头去。 “看的什么?” “国公手下官员的一些密报,马上中秋了,总不能让花老将军在牢里过团圆。” 听他这话傅云朝立时就将如花的事跟他说了。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你明日早朝就可向父皇禀明。” “夜长梦多等什么明日?我现在就带人进宫。” 沐君珩说着起身,傅云朝想着那即将进京的杨世子也觉得这事儿宜早不宜晚就忙给他递了外衫。 待他出了门,奔波半日的傅云朝就想着补个觉,只是她还没躺下管家连福就找了来,要让她去救一救那“昏迷”的太医。 “还在治?” 傅云朝早就把那随口扯的慌丢在了脑后,她没想皇帝挺认真,派了四五个太医不说,还下了死令,说今日若不能把谢庭救醒,就让那些人提头去见。 生死攸关,于是怕死的医者们就对着装昏的某人轮番施展看家本领,按连福的话说,上午她出门没一会儿这些人就被送进了府,从那会儿到现在,谢庭已经被强灌了四五碗的药汤,身上的针也是拔了扎,扎了拔,看的老管家都头皮发麻。 傅云朝听到这些就忙跟着去了谢庭的屋子。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几个太医扣着那厮的嘴又在灌药,那不管不顾的样子让傅云朝瞬间来了气,脸一黑上去就夺了碗。 “滚蛋!” “皇子妃,臣等是奉命来救治谢太医的。” “是救治还是杀人?牲口也没这么个灌法,小半日功夫就弄了四五碗药汤,亲爹昏了你们也这么治?滚!” “皇子妃赎罪,臣等也是着急啊。” 太医们几乎要哭出来,“皇上说了。今儿谢太医若不能醒,就让咱们提头去见呐!” “那都是皇上说的气话不必当真。”傅云朝说着撵人,“走走走,赶紧走!” “皇子妃。” “轰出去!” 什么提头去见,那厮已经带了如花进宫,皇帝知道了皇后下毒的事哪还会再想着让谢庭救她,所以这些人根本不用担心脑袋。 不过这些话她却是不能解释。 太医们很快被侍卫半推半拉撵了出去。 那些人才一出院门,床上的谢庭就被雷劈了一般跳下床。 “多谢多谢。” 某太医说着话单脚跳着往外冲,连福瞧他的样子忙让小厮扶了。 “谢太医这是要做什么?” “哎呀要炸了要炸了,快点快点!” 某太医捂着小腹一脸痛苦,“一群狗娘养的灌我那些汤水,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傅云朝听的嘴角一阵抽抽。 他怎么不说他早起喝了大半盆的鸡汤? 憋尿的太医去恭房后傅云朝自回去歇息。这一日直到夜深才回的沐君珩带回了两个消息,一是花老将军已经回府,二是昏迷的杨国公醒了。 已经睡下的傅云朝听到这话立时就郁闷憋气。 “祸害活千年,杨国公真是命硬的很。皇后的事怎么说?” 提到皇后,沐君珩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字不提,直接就把我轰走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回?” “我在飞花楼处理事情,睡吧,”沐君珩弹指息了烛火拥着人躺下。 傅云朝这会儿却是让皇帝的做法弄的胸口憋闷。 皇上怎么就能对杨家人容忍到这种地步?杨国公如此,杨皇后也是如此,那散流沙害的难道不是他自己的孩子? 怎么就能一字不提?屁都不放?得亏皇后让她打的命不久矣,不然指着老皇帝还不把人气死。 “皇帝做到这个份儿还不如老百姓来的痛快。” 女子哼一声背转了身,“殿下日后可不要如此窝囊。” 牛不吃草不能强按头,皇帝自己都忍气吞声了,傅云朝只能作罢,她也自认跟李贵妃和太子的关系,还没有交浅言深到可以替他们出头的地步。 沐君珩手臂绕过她后背摸上她的小腹,“本殿下几时办过这窝囊事?” 说着手臂收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阿朝,你说他怎么不动?睡着了?” 傅云朝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基础常识严重缺乏的男人,兀自睡觉。 黑暗中很快传出某人均匀的呼吸声,没得到答案的沐君珩郁闷嘟囔。 “你倒是睡着的快。” 关于散流沙和息子香的事就这么被皇帝悄无声息按了下去,当事人宽容大度不追究,傅云朝两口子也只能撂开手。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眼瞅着中秋要到,大家都准备欢欢乐乐过团圆节的时候,宫里却是突然传出了炸裂的消息,太子和太子妃齐齐消失不见了。 第186章 开塞露乌龙 当这个消息传到皇子府时,傅云朝正被她亲爱的弟弟从午睡中揪起江湖救急。 “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屎坑,他拉不出来你不找谢庭,找我做什么?” 没睡饱的傅云朝很是没好气。 “谢太医开过药了,花不离死活不喝啊。” “憋的轻!” “阿姐,他在茅房蹲了快一个时辰了,活人哪能让屎憋死?谢太医让问问你这里有没有不苦的药。” “没有!” 她药箱里储备的百分九十都是外伤用药和一部分紧急救命的药哪里会有什么………等等! 正要赶人的傅云朝忽想起什么,念头转动间手里就多了两支东西。 “这个给你,一次用一支就行了。” “这是什么?” 傅怀育瞅着手里肚大嘴尖的透明状奇怪玩意儿。 “开塞露,专治拉不出。” 她之前有一次重伤术后也是严重便秘,当时买了几支没有用完,没想还能在这儿派上用场。 “把盖子这样拧开,然后把它塞……” “殿下,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傅云朝正要告诉傅怀育怎么用,就瞧见他身后进院的沐君珩一脸心思形色匆匆。 “出大事了。” 男人进门后直接去了里间,傅云朝见他样子不对,忙丢了东西跟进去,傅怀育想着憋的嗷嗷哭的花不离揣了药就跑。 “出什么事了?” 皇后薨了? 但怎么没敲丧钟? “你这是要出城?” 傅云朝见他换衣衫也伸手帮忙,沐君珩三两下套上任她帮着系腰间束带。 “太子撂挑子带着太子妃跑了。” “啊?!” 这意外的消息着实让傅云朝震惊,“什么叫跑了?为什么跑?跑哪儿了?” 那俩人一把年纪还玩离家出走? “知道跑哪儿就好了。” 沐君珩嘴角的笑意带着三分嘲讽,“杨家盘算了一辈子万想不到会栽在他这步棋上,太子留了信,说是自请放逐,他不要皇位不要天下,往后余生只愿跟太子妃做一对平民夫妻白首到老。” 傅云朝震惊的嘴巴翕合了两下,最后高高竖了个大拇指。 “太子乃真男人也!得夫如此,太子妃这辈子算值了。” 古往今来能有几人愿为美人放弃江山? 傅云朝这次真是对那接触不多的太子爷打心眼里佩服,好感度蹭蹭上涨。 “你这是羡慕?” 沐君珩眉头直接皱起,“本殿下难道比不上他?” “我只是客观评价,你吃的哪门子醋?” 系好带子傅云朝又给他整了整袍角。“但他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跑?受什么刺激了?” 被皇后和杨国公摆布了这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突然爆发总得有原因吧。 “太子知道了息子香的事。那香被他在皇后赏给太子妃的镯子里找了出来。那是他们大婚时皇后亲自给太子妃戴在手上的,这两年多就没离过身。” 呵!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傅云朝冷笑。 皇后那个恶婆婆估计打死都想不到这事儿最后会报应到她自己身上。 不过这事儿太子是怎么知道的?皇帝不是把消息压下了? 女子狐疑的眼神才刚抬起就被男人一指点到头上。 “你怀疑我?” 傅云朝毫不客气回他一拳,“谁怀疑你?我是想问太子是从哪里知道的?” 沐君珩冷哼,“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宫里那么些奴才,谁知道谁是谁的耳目?” “你这是要出城找人?” 傅云朝皱眉,“万一是个套儿呢?” 他出手,太子平安回来还好,但凡有个好歹怕是都得算到他头上。 沐君珩淡淡哼了一声,清冷邪肆的俊脸颇有些睥睨天下的气势。“是套儿更好就怕他不出手。” “太子失踪,京都城这两日怕是乱的很。” 沐君珩将人拉到身前,“我这一出城晚上不一定能回,你不必等我。” 傅云朝点头,然后嘱咐他万事小心,这人定定瞅着面前的女子两秒,忽然将人拥在怀里。 “阿朝,你就是本殿下的东南西北和山川泱水,在我心里你胜过这世上的一切,所以你不必羡慕太子妃。” 氤氲的水眸闪了闪,“世人皆草木,唯你是青山。殿下说我会羡慕谁?” 某殿下一瞬间眉眼皆扬,“原来本殿下在你心里………” “阿姐!阿姐!” 傅怀育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沐君珩在女子唇上飞快印了一下。 “我走了。” 傅怀育一头扎到门口叫了声姐夫,沐君珩嗯一声抬脚离去。 “阿姐快,花不离憋的快死了,你那药药量不够再给几支。” 傅云朝直接皱眉,“怎么可能?正常一支就够了,我可是给了你两个。” “但是没反应啊,花不离才刚都翻白眼了。” “有这么严重?” “嗯嗯!谢太医说他这种就是现熬了药也没那么快见效。” 傅怀育这一路跑的有些微微喘息,“你是没见花不离那样儿,真是要让一泡屎给憋死了。” 疑惑的傅云朝跟着他很快到了清风苑,一进院门就听到恭房里传出的憋屎惨叫。 “啊———谢太医救命啊,你快给本少爷开方子,就是黄连我都吃啊———” “屎憋屁股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哪来的立竿见屎药?” 外面的谢庭一阵嘟囔,见傅云朝进门立时道,“你那药一支只有一小口,药量也太小了些,再给他弄两支试试。” 一小口? 傅云朝瞳孔瞬间开始地震,“喝了?” “啊!” 傅怀育和谢庭同时点头。 呵!呵呵! 傅云朝嘴角一阵乱抽,她就说怎么会没效,原来是,喝了! 女子这才想起她那会儿好像没将用法说完。 “难道服用方法不对?需要饭后?还是空腹?” 某太医问的一脸认真。 “咳!” 傅云朝搓了搓抽搐的不受控制的脸。 “那叫开塞露,塞哪儿开哪儿,哪塞哪开,明白?” “不明白。” 两人一脸懵逼同时摇头。 傅云朝嗐了一声,干脆再直白一些,“那药不是喝的,是,是要挤到肛门里去的。” “岗门是什么门?” “拉屎的门!” “啊?!” “噢————是后庭!” 一声长长的噢声之后傅怀育和谢庭深深对视,震惊过后就是吭吭哧哧的憋笑,再然后就是一阵爆发的哈哈哈! “哈!我去告诉他怎么用,哈哈,阿姐再给一个哈!” ……… 第187章 跑路的太子夫妇 太子为爱跑路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大臣们表面上谨言慎行,暗地里都将算盘打的啪啪响,时刻观望寻思是不是该重新站队。 皇上气的直接躺倒,太后把自己关在佛堂从早到晚不停的念经。奄奄一息的皇后被瞒的密不透风,不然早一口气上不来见了阎王。 老国公恨铁不成钢,捶胸顿足骂了半日还是让人快马加鞭捎信给马上到京的儿子,让他赶紧寻访太子。 众人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惹祸的太子夫妇却是轻装简行乔装出城,享受起了难得自在的人生。 “殿下,咱们去哪儿?” 马车里的太子妃瞧着外面山高海阔的风景心情复杂,她一面痛快于太子对她的深情,一面又为两人的未来担忧,毕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能逃到哪儿去? “天大地大去哪儿不行?” 不同于她的忧心,太子沐君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畅快雀跃。他将太子妃揽在怀中一起瞧着窗外闪过的秋日旷野,辽阔天空。 “淑宁,我们自由了,往后余生只有你我,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一天天变老,白头,好不好?” 李淑宁靠在沐君越怀里没有出声,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只是生错了地方。 身为太子,他的专情是错!她的存在也是错。两个错的人绑在一起,那就是错上加错。 她知道事情不会有他想的那般理想,但也不想逆了他的兴致,人生能这么疯上一回的机会不多,无论是个什么结果,她都接受。 “殿下,天快黑了,咱们得加快速度进城。” 赶车的侍卫提醒,太子嗯了一声。然后鞭声响起马儿嘶鸣。半个时辰后太子一行进城在一处客栈安置。 沉浸在自由快乐里的太子夫妇用完晚膳后就回房歇息。 小小的县城在秋夜里很快变得安静,随着夜幕一点点深沉,起初还机警守在太子门外的两个侍卫也渐渐犯了困开始一下下点头打盹。 就是这样安静的夜晚忽然一声异响。 “什么人!” “主子!” 听到太子呵斥的侍卫瞬间推门而入,昏暗的房间里,几个黑影已经抽剑刺向床铺。 “什么人竟敢行刺我们主子,你们可知道他的身份?” 黑衣人一声冷笑,“是谁不重要,咱们只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冤有头债有主,到了那边记得找对了人再报仇。” 这人说着已经一剑刺上。 “主子快走,这里我们顶着。” 能贴身保护太子的自然不是弱鸡,两人闪电般出手将太子护在身后。 屋里刀剑声响,太子带着太子妃从窗口跳下。 两人沿着街角东拐西绕最后在一处偏僻黑暗的巷子里藏身。 “已经敲了四更的更鼓,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就在这里躲一躲吧。” 太子将太子妃拉到身后,用身体给她挡风。 “殿下可知那些是什么人?父皇派的?” “不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些人出手就是杀招不可能是父皇派的。” “那能是谁?母后和国公更不可能,这大周能趁乱要你命的………” 太子妃顿了顿,“七弟?” “他不会。” 黑暗中太子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 “殿下怎么如此肯定?” 太子妃不知他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殿下难道没有……” 太子妃话没说完就被太子捂了嘴。“有人来了。” 两人藏身的地方是个废弃的杂物堆,太子拥着太子妃挤到杂物与墙壁之间,然后两人屏息静气动也不动。 夜色下的偏僻巷子很快进来手持长剑的两人,这两人将巷子扫视了一个圈后来到太子夫妇藏身的杂物堆前。 “阿嚏!” 猛然的一声喷嚏将太子和外面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太子妃捂着嘴恨不能一头撞死。 “走!” 太子没等外面那两人反应就拉着人瞬间冲了出去。只是他带着一个柔弱女子根本跑不快。 “不要管我你快走。” 恨死自己的太子妃将太子一把推开。 “说什么胡话!死我也不会丢下你。” “一个也别想走!” 两人的深情戏码刺客很是不屑,冷冷的瞧着他们举剑就刺。 太子将太子妃挡在身后跟他们对招,只可惜从小就被皇后逼着读书的他,武功只是个半吊子,所以那是这些江湖野人的对手,不过硬撑了几招就被人家用剑抵了脖子。 “住手,你们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太子妃企图用身份吓走这两人。 “管你们是谁,老子只管杀人拿钱。” 刺客一点不想啰嗦手腕一动就要刺穿太子脖颈,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细光伴随着清脆声响闪过,刺客的剑直接断成两截。 欣长的高大身影瞬间到了眼前,太子且惊且喜。 “老七!” 他怎么也想不到沐君珩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是谁的人?” 正跟刺客过招的七殿下没空搭理太子,他只觉得这二人的招式有些熟悉。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一人不知吹响了什么,尖唳的声音一瞬间划破夜空,无数黑衣人顷刻从四面八方赶来。 “看来是准备充分。” 沐君珩冷笑勾唇,清俊的身姿在衣袂翻飞之间长剑勾挑,很快就取了这两人性命。 这时大批刺客也已涌进,不过还好,彧风和太子的侍卫也在这一刻赶到,狭小的暗巷子里一瞬间刀剑声起一片乱战开始。 “殿下快走!” 混乱中侍卫带着太子和太子妃冲出了暗巷。 太子将太子妃一推,让侍卫带着李淑宁先走。 “殿下做什么?” 太子妃将人一把拽住。 “老七还在里面,刺客人多势众,我怎能丢下他?” “殿下快走,属下进去帮忙。” “殿下,以七弟的身手你进去只能是添乱。” 太子妃死死抓着太子的衣袖。 “那我也不能……” “太子!” 三人正争执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太子转头就瞧见一人身着铠甲纵马奔来。 “舅舅!” 太子惊呼,此人正是他述职回京的亲舅父,杨国公府世子杨延吉。 他的身后此刻正跟着乌泱泱数百名手持弓箭的士兵。 杨延吉翻身下马,二话不说就冲身后的士兵一个挥手。 “放箭,一个不留!” 第188章 难得聪明 “不能!” 太子立时撑开双臂挡在巷口,“不能放箭!七弟还在里面!” “七殿下功力深厚哪能躲不过箭矢?太子快闪开。” 杨延吉说着一把拽过太子,“放!” “舅舅!” “老七快躲开!!” 被拎小鸡一般拎走的太子眼睁睁瞧着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尽数射往巷中。 里面的刀剑声伴随着箭矢刺破肉体的闷哼接连传出,太子在外面急的跳脚只可惜被他舅舅铁钳般的大手抓着挣脱不得。 “舅舅快让他们停下!” 不管太子如何跳脚,杨世子只面无表情盯着暗巷,直到好半晌里面没了动静他才让士兵停下。 “老七!老七!” 太子叫了两声没有回应,一时心急就要往里面冲,杨世子抓着他丝毫不松让兵士进去查看。 “禀将军,一共十七具尸体,都死了。” “都死了?” 太子心口一阵乱跳,“七皇子呢?” “回太子殿下,都是黑衣刺客,并没有发现什么皇子。” 太子提着的一口气瞬间放下,杨世子眼中寒光闪过,“看清楚了?” “回将军,属下一个个查验的,不会有错。” “那老七去哪儿了?” 太子虽然松了口气,却很是疑惑,这是个死巷子,这头他们守着,那头不通,老七凭空消失了? “太子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该怎么跟皇上交差吧。” 杨世子说着吩咐手下兵士,“拿我的牌子去衙门,让他们速速送辆马车来。” 太子一听这话立时就跑,只可惜他舅舅一个眼神,那上百的兵就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怎可为了儿女私情弃天下于不顾?!” “这天下没了我还有老七,都是沐家子孙谁坐那椅子不一样?” “你!” 杨世子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这不争气的外甥,可惜拳头握的咔咔响也只发出了重重一声哼。 太子落在杨世子手中自然只有回宫的命,可怜他放飞的自由梦想还没撑到三日就已夭折。 不过相比于他的痛苦,太子妃似乎早已料到是这么个结果,平淡的表情瞧不出丝毫异样,马车来时很是自然的扶了太子上车。 两口子在杨世子的护送下马不停蹄返回京都,而莫名消失的沐君珩和彧风此刻则是在城外的某处山坡。 “本殿下若没猜错,你们是千冥府的人。” 秋夜暗月之下,山坡上对立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两个是沐君珩和彧风,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又带着面具被他们一路追出城的刺客头目。 “七皇子真是好眼力!” “千冥府还真是什么生意都敢接,太子都杀,你们的雇主是谁?” “呵呵!” 蒙面人一声冷笑,“殿下既知道我们是千冥府的,就不该问这一句。” 沐君珩扬了扬眉,一瞬间杀气迸射闪电般出手。 夜色下的两人兵器相接火花四溢,一时间衣袂翻飞,犹如浮光掠影在山坡上纵跃如飞,黑衣人功力虽不弱,但与沐君珩过了数招后也渐渐显露败势。 两人在坡地间纵横游走,一旁瞧着的彧风忽然一声小心,却是那刺客放了暗箭。 沐君珩就势后仰躲过后,一个后旋回身,就将长剑由下方攻入了这人前胸。 刺客闷哼踉跄,虚晃一招后就要逃走,不过却又被沐君珩一剑挑了脚踝跌下坡地。 “抓活的。” 彧风飞快掠下坡地,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主子,已经死了。” 追过去查看的彧风见没了气息便掀了这人脸上面具点上火折子查看。 来到跟前的沐君珩借着火光看到这男人的脸,三十岁上下,样貌普通并无特别,嘴角流出的黑色血迹明显是咬破了嘴里早已藏好的毒,这是千冥府杀手的规矩,沐君珩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有些可惜。 彧风将尸体翻转,果然在后颈下方的位置找到了他们独有的图案。 “主子,这人与其他杀手明显不同,会是千冥府的府主吗?” “不是,若是府主,咱们刚才追着他出来那些人怎会无动于衷?” 沐君珩看着脚下的尸体眼中滑过失望。 “可惜慢一步让他死了。” “主子觉得这雇凶杀太子之人会是皇上这些年一直找的人吗?” “或许。” “他是在帮主子?” 彧风有些惊讶,太子死了那就只有他们主子可以继承皇位了,这可不是帮忙吗? “犯的什么蠢?” 沐君珩直接踢他一脚,“他们要杀的岂止是太子?一个武功半吊子的太子用的着那么些人?” 那些后来涌上的刺客的目标,分明还有他。 “想要赶尽杀绝?” 彧风很是震惊,见他抬脚走了也忙在后面跟着。 “这幕后之人难不成还想………可这皇位哪是想坐就能坐,总得名正言顺才能让人信服啊。” 侍卫在后面兀自嘟囔,很是无意的话却是让沐君珩心头一跳,悬了许久的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 “主子?” 见他忽然停了脚步,彧风立时张望,以为还有刺客。 “难得你还能聪明一回,回京。”某殿下忽来的夸赞,让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哦了一声连忙跟上。 …… 太子被捉回宫后隔了一日就是中秋。 中秋夜宴是每年宫中的必备节目,只是今年皇帝被他的好大儿气倒,被剥夺了权利的皇后也是苟延残喘,两大巨头无法主持大局这夜宴也就没人再提。 不过中秋佳节,这团圆饭皇帝不吃却不能不让老百姓吃,所以八月十五这日的京都城照样欢腾一片。 这日学堂放假一日,傅云朝老早去宫中请安问好后就让人送了节礼给他祖父,柳夫子,花将军府,还有左相府。 本来傅云朝压根没记起她爹这茬儿,是因为去小院送礼的彧风回来说左相大人把老爷子亲接回府团圆,她才想起给他亲爹补了一份。 中秋到底是个大节,碍于皇帝停掉的中秋夜宴,七皇子府虽没大操大办,但晚饭后沐君珩还是带了傅云朝出门看灯赏月。 第189章 中秋夜色 大周习俗,中秋这日除了赏月拜月吃月饼等风俗,还有烧斗香,放天灯,点塔灯,舞火龙这些娱乐活动,所以这日的中秋之夜,整个京都城亮如白昼,热闹喧哗堪比过年。 碍于傅云朝的身孕两人出门直接坐了马车,不过车子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行走,速度慢的犹如原地踏步。 “半个时辰了才走这一点儿,等把灯看完天都亮了。” 傅云朝瞅着车窗外乌泱泱的人头很是郁闷。 “殿下,咱们下车走一走吧,不是说金水河边有放天灯的?” “从这里去金水河至少得半个时辰,你这身子能行?” 沐君珩瞅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傅云朝呲牙一笑食指向上指了指,“地上堵,上面不堵啊,咱们飞过去不就行了。” 沐君珩黑眸一亮,下一秒就携了人飞上屋顶,明亮的月色下一男一女沿着屋脊飞快起纵,不过片刻就已到了金水河。 今夜的金水河畔满是许愿放灯的男女,两口子凑热闹点了两个后便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坐了闲看风景。 居高临下的角度将这河畔美景尽收眼底,除了天上的无数星火,金水河中也漂浮着星星点点数不尽的河灯,它们承载着不同的祈福与希望,随波逐流渐行渐远。 灯火璀璨,满城的星火让人犹如身置幻境,树上的傅云朝看着底下如画的风景,沐君珩瞧着身前如画的美人。 片刻 “阿朝。” “嗯?” 正欣赏远处龙灯的傅云朝笑笑转身。 “过来。” 某殿下黑眸里的幽光潋滟,满是神秘。 “干什么?” 傅云朝疑惑着朝他略探了脑袋,下一秒这人就直接揽上细腰将她抱个满怀。 不曾防备的傅云朝忽然失了重心只能紧紧抱着他。 “疯了,我差点掉下去。” 沐君珩略抬了下巴示意她瞧下面。 “看。” 看什么? 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疑惑低头,竟看到白发财一脸怒气拽着白美丽走了过来。 “你放手!” “放手干什么?你还要再让那刘公子牵你的手,搂你的腰?”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白发财将人拽到树下,看着左右无人才咬着牙道。 “白美丽,你知不知道羞耻?” “我怎么不知羞耻?人家刘公子相貌好人品好,家财万贯又舍得花钱,这不是你给我找的如意郎君?即是要成婚的,我跟他提前培养培养感情怎么了?” “你!” 白发财被怼的一时无语。 “刘公子说了,过两天就找人下定,年前就娶我过门,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嫁了,以后再不会花你钱放心吧!” “年前就娶?这么快?” “快不好吗?快不是正合你意?” 白美丽冷哼,“不是你急着把我扔出门的,这会儿又装什么?” “你答应了?你们才刚见两次面,我虽想把你扔出门,但也得你喜欢才行,你喜欢他?” “我喜欢谁你不知道?白发财你明知故问!” 白美丽气的真想一拳打到这守财奴脸上。 “是你不要我,是你给我选了人让我嫁的,我答应嫁了你又在这里装好人说要让我喜欢才行。” 白美丽直接红眼,“你以为喜欢一个人是说变就变,要喜欢就能喜欢的?还是你觉得,只要我说了喜欢你心里就会好受一点,就会觉得你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幸福才将我嫁了出去,而不是为了你的钱把我这个包袱甩了?” “美丽,我也不全是因为钱,我是你哥,我当然希望……” “你是我什么哥?!” 白美丽说着抹了把眼角,“算了,无所谓,反正我马上嫁人了,你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说着转身就走,“不要再跟着我!” “美丽!” 白发财将人拽住,“你不喜欢就不要嫁,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手上还有几家公子的资料,回头你都见一见,好好选一个喜欢的,嗯!” 白发财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女子一拳。 “白发财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把我一片真心当什么?!!” “美丽!” 女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白发财揉着生疼的脸在后面跟着。 傅云朝瞅着某公子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 沐君珩问的饶有兴致。 “白发财就是典型的做婊子还想立牌坊,把人推出去还想人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男人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 “祸水东引这招难道不是你出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人白发财?” “我,我……” 傅云朝瘪了嘴,“我又不知道她俩是这关系。” 她哪知道她俩不是亲兄妹,若知道白美丽喜欢白发财她怎么也不会出这馊主意,如今…… “愧疚了?” 沐君珩瞧着她的样子,笑笑勾唇。 傅云朝老实点头,白美丽若真因为她的主意随意嫁了个不喜欢的人,那她真得愧疚死。 “我有法子解决你想不想听?” “殿下快说。” 某殿下神秘一笑,贴在她耳边一通低语。 过近的唇伴随着说话间的温热气息让人颈边一阵发痒,傅云朝不由缩了缩脖子。 细微的动作让某人眸光一闪,话音落下又将唇似贴非贴在她莹白的耳廓一下下触碰,故意的撩拨引的人心口一颤,傅云朝瞬间将他脑袋推开。 “怎么了?” 某殿下一双星光灿烂的眸子满是邪肆笑意。 傅云朝盯着故意使坏的俊脸眯了眯眼,忽就勾了他脖颈咬上他的唇。 “嘶——” 细微的疼痛让沐君珩吸了口气,直接按了她后脑不让她退走。 “你还敢咬我嗯?” “谁让你故意撩我。” “撩你?” 某殿下鼻子里哼了一声。 “本殿下告诉你什么才叫撩。” 大手忽的勒紧她腰身,温热的唇欺上她敏感脖颈一下下轻触描摹,辗转间含上耳尖就是一阵勾挑。 心口的酥麻感在这瞬间炸裂蔓延,傅云朝禁不住轻颤,咬牙骂了声妖孽,然后强硬扳过他的脸狠狠吻上。 ……… 中秋过后的日子在平静中又过了半个多月,这期间太子在各方压力下又回到从前,皇帝心情渐渐平复,就连快被打废的杨国公也顽强挣扎着下床走路。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就在朝臣们松了口气觉得万事如常时,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杨皇后忽然薨逝。 第190章 给皇后哭丧 皇后的死在众人意料之外,却是在傅云朝预料之中,本就是她下手打废了她的心脉,预计七日的寿命,在太医们提着头不懈的努力下又多活了几日已是赚到。 彼时犯懒的傅云朝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吃点心逍遥自在,忽然就听到远远的钟声响起。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钟声是什么意思时沐君珩已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赶紧换衣服我们进宫。” “做什么?” “皇后薨了。” 死了? 呵!可是死了,再不死她都怀疑那一拳打错了地方。 傅云朝也跟着到里间去换素服。 “瞧你这一脸喜色,回头哭不出来可怎么好?” 沐君珩看到她喜气盈盈的脸不由好笑。 “我还得哭出来?” 她只是想滥竽充数干嚎几下,根本没打算掉泪。 “当然得掉泪,那么些人瞧着,做样子也得做的像些,你这高兴劲儿得藏一藏,还有早夕两次设案哭丧,行三跪九叩之礼十五声止,一连三日,这三日都得宿在宫中。” “还得三跪九叩哭够十五声?” 这玩意儿还有次数? 难不成还有人在跟前数着数? 那是啊一下算一声,还是得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扯着嗓子嚎上几句,我滴个亲娘啊,我的天塌了啊,我没有婆婆了啊! 如此,她不会啊! 傅云朝此时倒有些后悔,早知道死个皇后这么麻烦她就该一拳砸她脑袋让她昏迷,做个不死不活的植物人就好了呀。 嗐,失算失算! 两人说着话换好衣衫急匆匆出门。 上车后彧风忽然递进去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 傅云朝瞧着对面的人将包袱打开,里面竟是一副棉嘟嘟的东西。 “我让彧风在外面给你弄的护膝棉垫,这三日哭丧需要长跪,你把它戴上。” “如此周到,没想到殿下还是个暖男。” 傅云朝笑眯眯接过,沐君珩纳闷不解。 “什么叫暖男?” “就是好男人。” 某殿下瞬间扬眉得意。 傅云朝三两下将护膝戴好然后用大大的裙摆一盖一点痕迹没有。 “殿下也戴了?” “本殿下是男人。” “男人不是皮肉做的?” 那青石地面,就是铁人长时间跪着怕是也受不了。不过她估摸着这厮怕是死都不会戴,于是就从袖子里抽了条帕子出来。 “这个给你。” “我有。” “我这是秘密武器。”女子说着就拿帕子在他眼角擦了一下。 辛辣感瞬间侵入眼睛,下一秒沐君珩就眼眶通红憋不住想要流泪。 “什么东西?” 男人抹了下眼角,“你那会儿临出门让春杏弄的就是这个?” 傅云朝点头,“三天啊,还得每天早晚十五声,我哪来那么多伤心事儿哭?” “弄虚作假!” 男人一脸不屑,但到底也没把帕子还给她,傅云朝瞧着他麻溜塞进袖子的动作嘁了一声。 “道貌岸然,装的什么?” “死丫头!” 沐君珩伸手就要掐她的脸,傅云朝侧身躲开然后一脚踢到对面,男人直接将脚握住。 “松开。” “怀着孩子也不老实,快跟夫君求饶道歉。” 求饶?还道歉? 傅云朝哼了一声,另只脚照着他面门闪电般飞踢过去。 “还敢?” 沐君珩伸手去抓时女子水眸一闪,将脚一瞬间收回的同时小手已是卡上他的脖颈。 “怎么样殿下?求饶吗?” 近在咫尺的笑脸,明艳娇俏中又带着三分妩媚,沐君珩眸光闪动,低头就含住了眼前的红唇。 这混蛋! 卡在脖子上的小手用力将他脑袋推开,男人眉眼之间皆是邪肆笑意。 “你这……” “主子,已经到宫门了。” 马车忽然停下,两人互看一眼,立时松手。 “走吧。” 沐君珩整了整衣衫,又给她理了下微乱的鬓发,车门打开时出来的两口子都是一脸孝子贤孙的哀伤。 彧风惊了一下瞬间低头。 果然是夫妻,演戏的功夫都是一流。 杨皇后死了,哪怕她生前正被皇帝关禁闭,但到底没被夺了位份,所以丧事还是按着规矩顶格办理, 彼时三宫六院的妃嫔加上臣子们的命妇将哭丧的大殿挤的满满当当。 皇家丧事规矩虽然繁多,不过好在都有宫人引领,跟着傅云朝进宫的福青本就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所以对这些流程都是门儿清,每一步她都会提醒,根本不用傅云朝操心。 不过虽然省心,却是不能省力,哭丧头一天就是一连几个时辰的磕头礼,正在孕期的傅云朝很是吃不消。 而且大周规矩,为表达对亲人的哀思哭丧三日都得禁食,所以熬到深夜还滴米未进的傅云朝已是撑不住想要抓狂。 她虽不是吃货,但怀着孕的人真是禁不住饿,胃里抽抽泛酸的女子这会儿盯着皇后棺木前的香案,一时悲从中来哭的响亮。 “母后啊!!!你怎么就去了啊!!” 我真后悔把你弄死啊!弄死了我还得哭你,早知道就不捶你那么狠了呀! “母后啊———你这一走一了百了,让儿媳可怎么活啊!!” 我都快饿死了啊!! 连口吃的都没有啊! “母后啊———你睁开眼吧!” 不然我还得哭你三天三夜啊!!受不了啊!!! “七皇子妃,您节哀,您如此伤心,娘娘在天之灵知道了怕是会心中不安呐。” 人群中一个命妇出声安慰。 她一开口众也都开始劝慰,但傅云朝越哭越饿,越饿越哭,最后直接扑到皇后棺木前的香案上嚎啕起来。 众人被她的孝心所感,殿内一时哭声震天,壮观的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福嬷嬷见她趴在香案一个劲儿抽抽,连忙一通劝。 “皇子妃快歇一歇,纵使您再伤心也不能这样哭,回头哭坏了身子让娘娘魂魄不安影响她转世投胎可就不好了。” “听人劝吃饱饭,云朝听嬷嬷的,歇会儿再哭。” 傅云朝哽咽抬头。 福嬷嬷将她扶起回了原位,屋里的人这会子都只顾低头大哭彰显哀伤,谁也没留意到那香案上供着的点心少了几块。 第191章 偷吃 点心到手傅云朝借口小解就从殿中溜了出来。 福嬷嬷本来要跟着,但被她找借口打发了,然后她就扶着墙根儿过了连廊拐到一个隐蔽角落。 彼时见左右无人便从袖子里摸出了刚刚偷的点心。 已是前胸贴后背的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形象,一口一个直接将嘴塞了个满满当当。 “大胆!竟敢在这里偷吃?!” 专心干饭的傅云朝被这突来的一声吓的激灵差点噎着,转头看到熟悉的脸直接就给了他一拳。 “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这个死疯批,她就说怎么没听到脚步声。 “你不是一向胆大,谁知道竟能吓成这样?” “你这混蛋!” 她这不是做贼心虚么。 傅云朝还要再打,却被沐君珩握了手拉到一边的石头上坐了。 然后就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又变魔法似的弄了个小瓷盅出来。 “知道你饿了,快吃吧。” “哪来的?” 傅云朝揭开盖子见是一盅冒着热气的素汤,才啃了几块干点心的她立时接过一口气喝掉一半。 “偷的。” 某殿下得意洋洋,“这是御膳房给父皇送的,被我半路劫了。” 正吃着点心的傅云朝一声干咳,“那皇上吃什么?” “饿不着,再说他若知道你怀着孕,就是让他饿三天他也乐意。” “呵呵!” 傅云朝干笑两声又吃了两块点心下肚再将剩下的汤喝了,才觉得胃里好受些。 “殿下可吃了?” “吃了,我还能饿着?” 沐君珩将剩下的点心包了给她塞到袖子里。 “你刚刚吃的是哪里来的?眼下宫里乱糟糟的,入口的东西还是小心为上。” “我那几块点心绝对干净,谁会给死人的东西下毒?” “嗯?”沐君珩不解。 傅云朝嘿嘿一笑,“我那是在皇后的香案上拿的。” “咳咳咳!” 这下轮到某殿下呛了。 “你的胆儿是真肥啊!你就不怕她来找你?” 死人东西都敢吃,这女人怕不是长了个铁胆。 傅云朝哼一声。“她若敢来,我就再捶得她魂飞魄散!” 沐君珩啧啧,“本殿下就喜欢你这个劲儿。” 说着将人搂到怀里低声道。“这哭丧得三天三夜,你别死撑,等下回去嚎两嗓子直接白眼一翻装晕就行了。” 傅云朝秀眉一挑,“还能这样?那若太医来把脉我不是露馅儿?” 谢庭腿伤没好不在宫中,谁给她打掩护? “漏不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晕。” 听他这么说,傅云朝当然照办,不让吃喝还得哭三天三夜她能扛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扛,于是回到殿里的傅云朝又声嘶力竭喊了两声后白眼一翻直接晕倒。 吓坏了的福嬷嬷喊着宫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去偏殿,片刻后女子哼哼唧唧醒转。 “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福嬷嬷摆手让殿内的宫人下去,榻上的傅云朝兀自演的上瘾。 “我怎么来这里了?嬷嬷快扶我出去,我还要给母后守丧呢,我可怜的母后啊———你怎么死的………” “皇子妃歇一歇吧,不然等下喊的口干又该渴了。” 福嬷嬷抽抽着嘴角扶她躺下,“殿下已经跟老奴交代过了。您只管歇着,外面有老奴呢,老奴就说您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他怎么跟你说的?” 给皇后守丧是大事,是什么理由让这个一向规矩比天大的嬷嬷帮着作弊?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福嬷嬷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就见她半垂着眼帘道。 “殿下说他为了完成跟太后三个月的约定,已经连着几日没让您睡囫囵觉了,身体劳累又赶上国丧,怕您受不住所………” 福嬷嬷话没说完傅云朝已经咳的抬不起头,那个死疯批,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什么安排好了,原来是这么安排的。 “皇子妃赶紧睡会儿吧。”福嬷嬷很是认真道,“辛苦了这些日子,没准儿这会儿肚子里就揣上了,可是得小心些。” 傅云朝低着头一阵磨牙,福嬷嬷只当她害羞,没再多说就掩了门出去。 殿里一时寂静无人,傅云朝在心里画了小人儿将胡诌的疯殿下狠狠一通揍后才闭了眼歇息。 深宫大院没什么安全感的她本想着闭眼眯一会儿,但孕中的身体却比她想象中疲累,不一会儿就身不由己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福嬷嬷就又有喊她哭丧。 “什么时候了?” 傅云朝迷蒙睁眼。 “寅时过了,贵妃已经领着人在殿里跪上了,皇子妃得去露露脸。” 寅时?三点! 傅云朝心里一阵无语,这么早就起来哭丧,做鬼的皇后难道不用睡觉? 腹诽归腹诽,大礼不能错,缓过了劲儿的傅云朝还得继续去大殿跪着。 等她在人群中找了位置,才掏出手帕就听到身旁的人一声冷哼。 “装模作样!” 傅云朝诧异转头,就见沐柔嘉正一脸鄙视盯着她。 “你倒是不装,好歹是你母后,一滴泪都没有公主真是孝顺。” “你!”沐柔嘉咬牙低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晕。装神弄鬼!” “知道又如何?你有证据?” 傅云朝瞅着她脸上的某处要笑不笑,“我装神弄鬼最起码不给人留把柄,哪像你,偷吃还不擦嘴。” “本公主才没有偷吃!” 沐柔嘉瞬间心虚捂了嘴。 “捂什么?那么一大块饼屑谁看不见?” “我没有!” 沐柔嘉捂在嘴上的手悄悄移动,企图毁灭罪证。 只是摸了个来回,脸上光溜溜什么也没有。这时后知后觉的公主才知道是上了某人的当,顿时又羞又恼。 “傅云朝你这贱人敢骗我?” 忽然被骂的傅云朝水眸瞬间眯起,正要有所动作时,小公主忽然起身跪到香案前面,原来是轮到了她行礼。 后面的傅云朝眸光闪动直接勾了唇角。 于是小公主磕完最后一个头时袖子里忽然就滴溜溜滚出了两块点心。 众目睽睽点心诱人,殿内一阵狂吞口水的声音之后就有人高喊。 “公主偷吃!” 第192章 话不能乱讲 “公主偷吃!” “我没有!” 沐柔嘉盯着地上的糕点眼睛瞪的老大。“我的不是这种!” “嗯?” “哦———” “咦———” 蠢公主话一出口就捂了嘴,殿内唏嘘声四起,众人一副了然神色眼神互递,李贵妃脸色黑的极其难看。 然她还没想出办法给女儿解围就又听到一个惊人发现。 “有人动了皇后娘娘的供品!” “什么?” “哪里?” “中间的那盘,明显少了几块啊!” “哎呀,是谁如此大胆?” 是谁如此大胆? 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到了沐柔嘉身上。 这小公主一向嚣张跋扈,一定是她!! 偷皇后供品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自然只有她能干的出来。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东西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再不济也不会吃一个死人的东西。” “沐柔嘉!” 李贵妃这一声连仪态也没了,这个女儿真是太让她头疼。 “母妃真不是我。” 沐柔嘉这会儿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不知道到底是谁将糕点塞到她身上的,这样栽赃陷害…… 小公主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灵光一闪,豁的看向人群中的某人,而那人正瞅着她似笑非笑。 “傅云朝!!” “七嫂在呢。”傅云朝一脸无辜,“公主放心,母后最是和善,几块点心而已,她不会跟你计较的。” “是你!”沐柔嘉气的跳脚,“是你陷害我,是你把点心塞到我袖子里的!一定是你!” “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讲,袖口不比其他,那么大的两块点心我塞你袖子里你能不知道?我好歹是你七嫂,你怎能如此污蔑?!” 傅云朝说着拿帕子点了点眼角,“母后,你在天有灵要为云朝做主啊!” 女子话音一落那眼里的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 众人立时都替七皇子妃叫屈,瞧瞧公主把人都气成什么样儿了,七皇子妃哭的都要上不来气了。 “傅云朝———” 百口莫辩的沐柔嘉牙根都要咬断而傅云朝只顾哭的伤心。 沉默也是一种力量,她越是一声不吭默默掉泪,众人就越觉得她可怜而公主过分。 这眼看沐柔嘉成了众矢之的,李贵妃忙吩咐人带她下去。 “这里岂是能撒野的地方?来人!把公主带下去杖责二十。” “母妃!真不是我,都是傅……” “闭嘴!打完再来这里跪着,由金嬷嬷看着你,这三天若是敢无故离开一步,母妃就把你交到京兆府按律定罪!” 李贵妃动了真气,殿里众人立时敛气屏息,公主被人带走时眼圈儿通红盯着傅云朝。 而女子却故意扬眉得意,将她气的浑身乱颤。 眼看公主去挨板子众人也不敢再多话,哭丧继续进行,大家接着凄凄哀哀。 三日的高密度工作傅云朝不好一晕再晕后面只能硬撑,不过好在她吃喝不愁,因为疯批殿下总是能弄来各种吃食。 就这样煎熬了三日,痛苦的哭丧仪式才算结束。 皇后灵柩停灵七日下葬,下葬后还有各种祭祀仪式,在经历了前三日的地狱模式后,后来的所有事情对于傅云朝来说就是soeasy。 就这样前前后后一直忙活到了十月底,一国之后的丧仪才算告一段落。 这时傅云朝的身孕已近三个月,虽不怎么显怀但胃口却是增加不少。 但比起她每日的好吃好睡,某殿下的孕吐反应却是越发强烈,时不时就要呕上几呕,弄的个清俊的七殿下眼窝发青日渐憔悴。 福嬷嬷见到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两口子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纵欲过度,于是就心惊胆颤的劝说。 “殿下,虽您跟太后娘娘有三个月之约,但如今皇后娘娘刚薨,国丧当中是不能同房的,您放心,太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催您和皇子妃生孩子,所以您不必如此心急。” 一番话说的两口子都是面皮乱抖嘴角猛抽。 “咳咳!那个嬷嬷啊,您误会了,殿下只是最近身体不适患了胃疾。” “胃疾?” 福嬷嬷听是这样更加担心,“殿下竟是患病了,怎没见用药?可找太医看过了?” “已经瞧过了。并无大碍,谢庭说只需饮食调节即可,不必吃药。” 都成这模样了还不用吃药? 福嬷嬷将信将疑却是也没再多说。 待她出去,傅云朝瞅着某殿下暗淡的面色也是担心。 “谢庭有没有说得吐到什么时候?” 某殿下幽怨暼她一眼,“可能要吐到孩子出生。” “啊?!”傅云朝闻言顿时觉得男人可怜。 “谢庭不是……” 傅云朝话没说完某殿下就皱了眉头,他这个表情傅云朝再熟悉不过,果然下一秒这人就冲去了西次间,半晌再出来时脸都白了两分。 “谢庭不是给你配了药?怎么这两日吐的更厉害了?” 傅云朝给他递了杯清水。 “那药前几日就吃完了,谢庭回谢庭老宅还没回来,等他回……” “主子!” 两人正说着话彧风忽然一脸凝重冲到门口, 向来谨言慎行的侍卫很少有这样没规矩的时候,沐君珩瞬间就沉了面色,“什么事?” “主子,谢庭出事了!” 沐君珩立时起身出门,“人呢?出了什么事?” “人已经送去飞花楼了,有人行刺,伤的不轻且还中了毒,属下瞧着………” 两人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出了院门,屋里的傅云朝听到谢庭出事心口猛跳了两下,她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不祥预感。 果然沐君珩出门后没一会儿就有人带回消息让她去趟飞花楼。 傅云朝赶到的时候有两个大夫模样的人从屋里出来,两人都是摇头叹气一脸愁容。 他们如此模样傅云朝更加担心,进门就见床上的谢庭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濒死状态,面色白中泛青很是骇人。 “怎么弄成这样?什么人伤的?” “不知道,跟他回去的人全死了,如今他又昏迷不醒,一点线索也没有。” 沐君珩面无表情的脸上黑眸幽深神色莫名,“他胸前两处剑伤很深,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像这种伤口是需要缝合的?” 第193章 煞星克父 傅云朝听他如此说立时就取了消毒缝合的工具出来,沐君珩关了门上前帮忙。 “殿下可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待他掀开谢庭衣襟,傅云朝就看到那胸膛正中一掌长的伤口几乎见骨,这样致命的伤口还下毒,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谢庭这些年除了治病就是吃,他能得罪什么人?” 傅云朝消完毒动作飞快的穿针引线,头一次见人在皮肉上缝合的沐君珩瞅的眉头直抽。 “殿下。”傅云朝手上动作不停,“你觉得谢庭这个事会不会是指东打西。” 沐君珩眸光一闪,“指东打西?” 谁是东? 谁是西? “又或者说,这刺杀谢庭的人,是为了用他的死牵制另外一个人。” 傅云朝拿剪刀将线剪断,然后又开始缝合另一处,“不然干嘛无冤无仇对他下此狠手?” 牵制另外一人? 另外一人…… 沐君珩略一思索,“父皇!” 傅云朝手一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心中那山雨欲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皇帝的健康都是在谢庭手里握着,他若死了,那皇帝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疑难杂症什么的,可是就没人能救了。 杀了能救命的太医让皇帝无医可用就等于变相的杀了皇帝。 这法子虽迂回却是绝对见效! 谢庭一倒,怕是接下来就要…… “他身上的毒刚刚的大夫怎么说?” “他们解不了。”她能想到的问题沐君珩自然也能想到,立时就起身进宫。 他走后傅云朝盯着谢庭出了会儿神,然后就急匆匆回府去了某处院子,等她再回来时,身边就多了一人,只不过这人戴着长长的帷帽,外人瞧不见面容。 “如何。” 待她检查完毕,傅云朝迫不及待出口。 “回皇子妃,这毒如花能解,只是需要时间。” 这木愣愣的声音正是前些日子被救的如花。 指正国公后傅云朝本来已放她走,但她却说无处可去要求收留,想着她擅毒也许将来有用,傅云朝就将人留在了府中,没想却是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需要多久?” “大概三五日。” “他能撑的到?” “能。” 如此肯定的回答让傅云朝松了口气。 这如花虽木讷寡言,但是从不耍什么心机。傅云朝便将她交给墨渊,留她这里解毒。 毒能解,两口子就把心都放在了皇帝身上,一连几日沐君珩都是早出晚归待在宫中,甚至有时还彻夜不回。 这样过了几日,就在两人都绷着神经盯皇帝的时候,没想到七皇子府却是出了事。 这日沐君珩让人捎了信儿,说是晚些回来,傅云朝便在晚膳后早早梳洗睡下。 后来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就把她惊醒。 “皇子妃!” “皇子妃快醒一醒府里走水了!” 什么? 什么走水? 乍一睁眼的傅云朝还未从梦中清醒。 “皇子妃不能睡了!” 春杏这时已经进门将床上的傅云朝没轻没重拽起。 “皇子妃快一点,今夜风大,若是等一下烧到这里可就跑不了啦。” “着火了?!” 魂魄终于归位的傅云朝三两下套了衣衫趿上鞋就冲出房门。 就见冲天的火光正在夜风下东扑西跳,肆意翻卷。 “这个方向是哪个院子?” “回皇子妃,那是西跨院啊!” 西跨院? 西跨院……… 女子忽然一个激灵,西跨院是那厮专门安置一百零八的地方! 这么大的火,那么密集的人口。 “救火啊,连福呢?” “回皇子妃,连管家已经带着人去了,他说让您先去前厅坐一坐,咱们这里在下风口,太……” “阿朝!!” 正观望火势的傅云朝被赶回来的某殿下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样?” “没事。殿下是在宫里见到了火光?” 沐君珩嗯了一声,牵着人就走,大手微温,却是有些微不可见的抖。 秋日本就干燥,又加上夜黑风高!,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虽有众人尽力扑救,但也烧了快一个时辰才被扑灭。 “死了多少?” “回主子,外面一共有四十六人,剩下的该是都被………” 回话的侍卫低着头不敢抬起。今夜的火来的蹊跷,他们这些守卫怕是要被追责。 然侍卫忐忑等待了片刻,沐君珩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而是一张脸晦暗莫名。 “殿下?” 傅云朝握了握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男人淡淡道,“认得出来的通知家人认领,认不出来的找地方埋了。” 侍卫愣了一下,立时领命去办。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第二日满京都的人就都知道了七皇子府的这场大火。 一百零八被送走了大半,这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数字突然残缺,满朝官员,甚至满京都的人都在等着某件事印证的时候当事的皇帝却是跳脚。 彼时正睡梦沉酣的他得知这一消息后当时就捶了龙榻。 “混账!这是哪个混账做的好事?” “一下烧死一大半,这哪是要她们命?这分明是想要朕的命!” 贴身内监低着头战战兢兢,“皇上,奴才这就去找人填上。”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点头,“这种时候坏朕大事,朕偏不如他们的意。” 倔强的老皇帝想着趁此机会给七殿下正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估错了别人的胆。 第二日早起雄心壮志的皇上就身不由己的发了旧疾昏迷不醒。 于是不出所料,某殿下沉寂多年的恶名再次被提起。 煞星克父! 皇上就是被七皇子克的!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当年皇上力挽狂澜非要留下他在身边,如今可不是出了事了?” “一场大火烧死几十条人命,一定是这一百零八阴人镇压之法失效得到的反噬,这七皇子煞气厉害啊!!” “得将他立即驱逐不然皇上性命难保!” 大周朝堂再次乱做一团。太子被强行推上监国之位,众臣再次上书要将煞星七皇子逐出京都。 这一系列的发展既惊人又顺理成章。 不过是两三日之间七皇子府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地方。 第194章 太子的兄弟情义 皇上再次昏迷是在七皇子府着火的第二日傍晚,那时沐君珩和傅云朝正在书房商议着要趁此机会把剩下的几十人全部清出府去。 两人才说要不要进宫跟皇上知会一声,没想彧风就进来回话说是皇上再次昏迷。 听到这话两人第一反应都是皇帝老儿又在故技重施。 “搞什么鬼?他是打算把这煞星之名让你背一辈子?” 若不是他亲爹,傅云朝现在就张口开骂了。 哪有这样的爹?天天装的高深莫测打的什么主意也不说,说昏就昏。 “主子,国公已经将众臣集到东宫议事,现在已经定了太子暂时监国,如今正商议着要将您逐出京都城。” “还以为是数年前,本殿下现在是他们想逐就能逐的?” 沐君珩悠闲喝茶毫不在意。 “父皇呢?” “皇上如今在养心殿,李贵妃亲自守着。” “太后呢?” “太后去养心殿看了皇上之后就一直在寿康宫为皇上念经祈福。” 某殿下两手指踏踏敲了两下随后起身。 “殿下要进宫?” 沐君珩点头,“去问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傅云朝要笑不笑,“怕是你现在连宫门都进不去吧。” “本殿下一定要走门?” 某人笑着起身离去。 皇城东宫 “什么煞星克父都是一派胡言,孤是不会同意的。” “殿下!皇上如今昏迷不醒,煞星之说早在多年前就被证实了,您若不将七皇子逐出京都那不是置皇上生死于不顾?这可是大不孝啊!” “放肆!孤孝与不孝那是父皇说了算,轮得到你们评价?” 太子也不看国公和他舅舅黑着的脸只重重一哼。 “孤今日就跟你们说个明白话,当初父皇宁死不驱逐老七,孤自然也不会,这天下是沐家的天下,孤姓沐,老七也姓沐,那椅子无论谁坐,你们都是臣!谁再挑拨我们兄弟关系,孤就先杀了他!” “太子!” 国公气的眼睛通红呼呼喘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个不知上进的外孙。皇上昏迷这是多好的机会,他脑子吃屎了在这种时候谈兄弟情义?! “孤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外祖这么想驱逐老七,不如自己去勤政殿下旨。” 太子说着起身离去,将个杨国公架在那里要生不得要死不能,杨世子也是将拳握的咔咔响,恨不能捶死这不争气的外甥。 然他俩兀自气的冒烟,太子却是一身轻松离了大殿,他就是故意的,那张椅子他从始至终都不稀罕,他们不顾他的意愿将他逼上太子之位,他的屈服换来了什么? 自己最爱的女人终身不孕。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为了他们杨家的富贵! 他们把他当什么? 杨家走上权力巅峰的垫脚石? 太子冷笑,杨家是杨家,他是他,凭什么为了他们的欲望牺牲自己。 七皇子府 将近子时的时候去宫中见皇帝的沐君珩才回,一直等着没睡的傅云朝听到门声响动,立时坐起。 “殿下回来了?” 沐君珩嗯了一声,合上门自去西次间梳洗,片刻回来就道,“你一直等着?” 傅云朝见他上床便往里挪了挪,“哪睡得着?父皇怎么说?到底为什么?” 沐君珩默了两秒然后扯了下干巴巴的嘴角。 “父皇是真昏迷了。” “嗯?” 傅云朝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人为?” 谢庭中毒未醒,一百零八残缺不全,恰恰在这个时候昏迷,这样的巧合,她可不信。 “宫中的太医说是突发心疾,但是用药施针后却不见起效。” 沐君珩黑眸泛冷,“父皇之前从没有过什么心疾。” “中毒?”傅云朝立时就想到了这里,“是杨国公?” “若真是被人动了手脚,的确是杨家可疑,但是目前为止太医还没有在父皇身上验到毒。” 沐君珩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毒,可是谢庭未醒,太医又验不出什么,情况倒是有些说不准。 “你让那个如花去瞧谢庭了?她可有办法?” “有。” 傅云朝翻转身体往他怀里贴了贴,“正在配解药,就是这两三日的事,等他一醒,皇上的事也许就能迎刃而解。只是……” 傅云朝顿了顿又道,“皇上昏迷,现在朝中上下都在拿煞星说事,太子若在这个时候下令逐你出城怎么办?” “他不会。” “这么肯定?” “当然。”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无意识的来回摩挲。 “太子的脾性我了解,不然你以为上次我为什么救他?” 腰间游走的手让人发痒,傅云朝隔着被子拍了他一掌,某殿下哼了一声将人整个儿拥进怀里。 “太子妃是他这许多年心中唯一温暖,自知道皇后给李淑宁下毒后,他跟杨家的关系就算完了,杨国公若徐徐图之还好,若再想如之前一样逼迫太子,那就只能适得其反。” 温软的唇说话间在傅云朝脸颊来回轻蹭,痒痒麻麻的触感让她不停躲闪。 “躲什么?” “我们现在不能。” “不能什么?” 耳边的声音低沉魅惑,他的脸就贴在她的颈间,这样的位置傅云朝自然瞧不见他唇角憋着的笑意,只缩了缩脖子。 “你说不能什么,明知故问。” “怎么明知故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温软的唇直接贴上耳畔,“我不过就是耳鬓厮磨一下略略亲近而已,你想哪儿去了?还是说……” 坏笑的俊脸忽然抬起,“你想要我做点什么?” 混蛋! 被无故调戏的傅云朝曲膝一顶,某人立时躬身后移。“开个玩笑而已,这也值当生气?” 说着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睡吧。” ……… 翌日 某殿下一早出门去忙,傅云朝让人备了车要去飞花楼看谢庭。 不过她才到了府门就被急急进来的连福差点撞上。 “老管家这是有事?” 连福点头脸色颇有些凝重。 “皇子妃,刚才有个小厮来报信儿,说是让您速去傅老爷子的小院儿一趟。” 祖父? “可有说什么事?” “没有,老奴正要问他就急匆匆跑了,您快去瞧瞧吧,老人家年纪大了,别是出了什么事。” 第195章 上行下效的传统美德 连福说着话傅云朝就已大步出门上了车,女子揣着七上八下的心很快到了小院。 “祖父!祖……你怎么在这儿?” 傅云朝急匆匆进了院子就见一人从屋里出来,却正是他的亲爹,傅良人。 “祖父呢?” 难不成真出了事情?不然这罕见的渣爹怎会在这儿?傅云朝心口咯噔一下就要往里冲。 “是我找……” “阿朝来了。” 傅丞相才要开口,老爷子就笑嘻嘻探出身来。 “可是有信儿了?” 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话,傅云朝瞬间就明白老爷子此刻正犯着迷糊,于是上前扶了人顺着他的话道。 “马上就有信儿,祖父让人叫我来做什么?” “叫你来做什么?做什么?” 老头皱着眉一阵思索,下一秒就指着桌子上的一堆吃食。 “叫你来吃好吃的!” 傅云朝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哭笑不得,“就为这?” 她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原来竟是犯了病! “是我让人去叫你。” 外面的傅丞相跟着进屋,傅云朝蹙眉。 “有事?” “什么态度?没事就不能找你?” 明明正挂着笑脸,怎么一对上他就跟来收账似的瞬间垮掉,欠她什么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不是向来如此。” 你,被女子抢白了的左相大人很是没好气,但是想着此行的目的到底忍了下来。 “你不用摆这些脸色给我看!” 渣爹狠狠一甩袖子,“我是来给你送信儿的。” “给我送信儿?”傅云朝勾着唇角,“父亲要送什么信儿?这里可不是杨府。” “哼!少阴阳怪气,你和七殿下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城。” 傅丞相重重一声哼,一口气说完转身就走,这个不孝女,再多说一句他都得被气死。 渣爹气冲冲走了,留的话却很是莫名其妙,傅云朝想要问清楚,但却被老爷子笑嘻嘻按在椅子上。 “阿朝你来了,可是有了?” 犯迷糊的人总是会颠来倒去说着同一句话。外面的马车已经启动离开,傅云朝嗐了一声,只能陪着老头儿闲扯。 这日过后又隔了一日,就在傅云朝将这莫名其妙的话抛在脑后时宫里突然传出话来。说是太后要领着众人出城为皇帝祈福上香。 这个众人里自然也包括傅云朝和沐君珩。 于是那丢在脑后的话忽又被傅云朝想起,不过对于此事某殿下并无多余的反应。 不过临出城的头天晚上如花药到毒解谢庭醒转。但沐君珩却没急着带他入宫去瞧皇上。 对此,某殿下的解释是高深莫测的俩字,“不急。” 亲儿不急,傅云朝自然也不急,于是两人第二日就跟了太后出城。 祈福的地方不远不近,在京都城外百多里地的皇家寺院。 宫中贵人出来办事,主持老早就将院里上下清了个干净。 仪式分为好几个部分,步骤复杂繁琐直进行了整整一日还没结束,傍晚的时候弄了两盏油灯给沐君珩和太子,让他们分别带上寺院后面的两个山头,山头上各有一处不大的殿宇,二人需在里面诚心祝祷,让这灯长明一夜不灭才算功德圆满的完成。 彼时傅云朝以夫妻一体为由,要跟着沐君珩去往后山祈福,太后本是不让,但在她的坚持下也就点头放行。 两口子一路上山,彧风护着灯芯跟在后面,秋夜风凉,山风不时吹起,油灯忽明忽暗随时都有灭掉的危险。 “殿下之前可做过这种事情?这灯是个什么说法?“ 傅云朝始终觉得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是个心理安慰。 “守魂灯,父皇那次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后就来这里做过一次这样的法事。” 沐君珩说话间将彧风手里的灯一指弹灭,吓的侍卫差点跪了。 “主子!” 这可是给皇上守魂的啊! “到了殿中再点,这样慢吞吞护着走,天亮也到不了山顶。” 男人说话间揽了傅云朝的腰身在山林间纵横飞纵。 “不是说不能灭?” “你还真信?多年前皇祖父病危的时候本殿下曾跟着父皇做过一次这样的法事。” 某殿下忽然压低了声音,“父皇也是这么干的。” 呵!呵呵! 傅云朝嘴角抽搐牵动,“上行下效传统美德,殿下干的漂亮!” “阴阳怪气。”沐君珩哼了一声,“你想想这玩意儿若真有用,那阎王爷是干什么吃的?” 闻言傅云朝竖起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有道理,殿下说的对!” 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夸他这个好大儿。 三人很快到了后山殿宇前,这殿不大,两间小房一间供着神明一间摆了临时休息的小榻,彧风掏出火折子将灯点亮放在殿中的案上。 沐君珩和傅云朝焚香叩拜后才读了一遍经,某殿下就将人拉起。 傅云朝要笑不笑问他,“父皇也是这么做干的?” 七殿下笑笑点头抬脚出去,“孺子可教,聪明!” “嘁!” 傅云朝跟着他来到殿外,月色不明的山涧黑黝黝一片,夜风吹过带着黑压压的树木如浪涛般摇动,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之感。 “冷吗?” 沐君珩将人拥到身前握了握她的手。 傅云朝盯着无星的黑沉沉夜空摇头。 “寂静山头夜黑风高,如此天时地利可是杀人掠货的好时机啊。” “怕?” 黑暗中某殿下扬眉。 “云朝唯一不识的字就是怕,殿下教教我怎么写?” “口气不小。”沐君珩轻笑,“不过彼此彼此,本殿下也不会。” 傅云朝唇角扬起,两人并肩在殿外驻足片刻后又回殿中。 空旷的殿内又不用念经,傅云朝便去了里面一间有窄榻的房间休息。 外面沐君珩闲闲踱步问彧风可都安排好了。 没头没尾的话侍卫却是听的明白。 “已经调齐了人手主子放心。” 侍卫说着又道,“那么多臣子跟着,太后也在前面,他们真敢动手?” “给你个黄袍加身的机会你敢不敢?” 侍卫一个激灵,“就是一百个机会属下也不敢呐。” 第196章 热闹的夜 “自古权利迷人眼,你不敢,那是你没有对权的欲念。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它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沐君珩盯着幽暗的山林眸光森森。 风声瑟瑟,夜幕渐渐深沉不知过了多久空旷的山涧忽然响起几声鸟鸣。 歪在门槛打盹的彧风豁的起身。 “主子,来了。” 幽深的黑瞳划过寒光,沐君珩到里间叫醒已经睡着的傅云朝。 “来了?” “嗯。” “多少?” “不知道。” 傅云朝瞬间套了鞋子出去,沐君珩弹指灭了殿内灯火。 黑暗中衣袂声响三人已经上了树梢。 夜间的山林只余风声阵阵。 片刻 “怎么没有动静?” “属下刚刚明明听到山下传来的………” 彧风没说完的话豁然停住,三人屏息静气听到极其细微的悉悉索索声由远而近。 “怎么没有亮光?不是说燃灯祈福?” “不知道。” “睡着了?” “找两个人先进去看看。” 黑暗中的交谈声轻到难以察觉。 细微的脚步响起,有人悄悄摸进了殿内。 “没人!” “怎么可能!” 又是一阵杂乱脚步声,然后有人说了声,“掌灯。” 殿内灯光忽然亮起,昏暗的光影中隐约可见屋里屋外的黑衣蒙面人皆是不少。 “统领,七皇子逃了,难不成有人走漏了消息?” “不会,里间的榻是热的,灯座也是热的,人定在附近,搜!” 搜你大爷! 树上的傅云朝正要动作沐君珩伸手将她按住。 干什么? 女子眼神询问。 沐君珩冲她抬了抬下巴,傅云朝低头就瞧见数支弩箭破空而来,底下的人立时中招。 “有埋伏!” 不过是瞬息之间,蒙面人已倒下数个,剩下的人立时拔剑。 “东北方向,杀!” 领头的一声令下部分黑衣人顿时往某个方向涌去。 这人又对着空旷的山林道。 “七殿下既早有防备,就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您若束手就范,咱们还可以留你一命,不然就只能像………” “统领!” 这人话未说完就瞪眼倒地,几人大惊看去就见他眉心正中一个不知什么武器伤的黑洞,正汩汩往外流着鲜血。 “啰嗦!” 女子似凭空出现一般瞬间到了眼前,眨眼间已抹了一人脖颈,沐君珩嗐一声飞身下地。 彧风面皮抽抽跟在后面。 皇子妃这利落的杀人手段,比千冥府那些杀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你你是谁………” 女子出手就要了五六个人的性命,而且都是一刀毙命干净利索,黑衣人一时有些惊住,不知这是哪里来的杀神? “我是杀人的祖宗。” 傅云朝说话间又解决了一人,跟在她身边的沐君珩丝毫插不上手。 “你也给我留两个。” 他是个男人啊,怎么能在女人身后躲清闲? “这些还不劳殿下。云朝说过要罩着你。” 沐君珩嘴角一阵抽,强硬揽着人飞走。 “你干什么?” 她还没杀完呐! 正过瘾的时候捣什么乱? “纵使本殿下愿意吃你这口软饭,但是他们却不能吃闲饭。” 两人说话间已远远落在树梢,沐君珩冲她抬了抬下巴,傅云朝顺着朝下看,就瞅见墨渊已经领着人杀了上来。 “本殿下养着这么些人哪用你动手?白吃饭不干事儿还得劳动我媳妇,白领本殿下的月钱银子?” 某殿下很是语重心长,“阿朝,你得学着做一个上位者。” 傅云朝秀眉扬起,上位者? 她能说她纯粹是因为手痒吗? “难怪你听了那话没反应,原来早就布置好了,这些是谁的人?国公?” “世子的人,他偷偷带了两万兵士回来,全部扎在崂山里面,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私自带兵回京他想造反?” 傅云朝没想这杨世子竟有如此大胆。 沐君珩鼻子里哼了一声,“有太子在,造反应该不至于,不过是做些万一的准备。” “牛不吃草强按头,太子这辈子也是让他们毁了。” 傅云朝转头瞧向太子所在的另一处山头。 那树木掩映里的光点只隐约可见,想来那规行矩步的太子正在老实念经。 “主子。” 已经解决完刺客的墨渊前来复命。 “一共五十人整,没有活口。” 树上的傅云朝一个翻身直接跳下,沐君珩闪电般揽了她腰身缓缓落地。 “你揣的是人不是猴,就不能稳着些?” 女子直接踢他一脚。 墨渊低垂着眼皮只当瞧不见听不见。 “怎么不留个活口?” 都死了,谁作证? “这种人是问不……” 沐君珩正说着话忽然抱着人一个转身,就这一瞬间一支小巧弩箭已擦着他手臂钉入了旁边树干。 墨渊神色一冷,朝着箭来的方向飞快掠去。 “主子。” 墨渊离开后彧风拿着几把刀剑过来。“没有任何标记,全是新铸的。” “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标记,谁来杀人还刻着自家名字?” “主子,尸体怎么处理? 沐君珩忽然皱了眉不出声。 “怎么了?” “寺院方向的声音不对。” 嗯? “那里也有刺客?” 杨世子还敢刺杀太后? 傅云朝的耳力远不及他,这会儿除了满耳风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走!” 沐君珩说着就揽了她腰往寺院方向飞去,傅云朝郁闷瘪嘴。 她的轻功也不是白学的,这人总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两人在山林间飞纵穿梭,这时的寺院已经乱成一团,众臣四处乱窜,国公爆跳着喊侍卫追人。 正乱成一锅粥时沐君珩带着傅云朝出现,老国公抬眼见到他俩惊的什么似的。 “太后呢?” “殿下快救太后啊!!” 杨国公怔愣之后就是一脸的焦躁,“太后被贼人掳去了!殿下快救她!” 沐君珩神色一凛,“哪个方向?侍卫都去哪了?” “东,东南,往东南去了,殿下快追,侍卫都去救太子了啊!” 一位吓坏了的大臣不等杨国公开口就跳出来大叫,慌乱的样子哪还有一点仪态。 七殿下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侍卫去救太子,那就说明太子那里也出事了。 太子那里是老国公欲盖弥彰还是另有其人? 眼下太后也被捉,今夜,真是热闹的很呐! 第197章 热闹的夜(二) “我去追太后,你在这里等彧风。” 沐君珩说着就已飞走,傅云朝扫视了一圈也追他而去。 如今事情已在掌控之外,掳走太后的人真正目标也许并不是太后。 这里没有她在乎的人,这些人爱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傅云朝追着男人的身影飞快起纵,许是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沐君珩略放慢了速度。傅云朝很快追到身前。 “就知道是你。” 男人语气有些无奈,她从不会乖乖听话。 “夫唱妇随,我自然得跟着你。”傅云朝咧了咧嘴,“东南方通到哪儿?” “没路,是断崖。” 正要提气的傅云朝忽然停下,“知道是断崖你还去?” 掳着一个老太后上断崖分明是为了引蛇出洞,太子那里搞不好就是在声东击西迷惑人眼,今夜的所有一切,目标是他。 “钓了这么久不去不是白费功夫?” “那也等彧风和墨渊他们来了再说。” 谁知道那崖上布了怎样的陷阱。 “你怕?” 不羁的邪肆嗓音带着三分笑意,“不让他势在必得,怎会显出真身?” 傅云朝水眸一闪,“如此咱俩就一明一暗,你先走。” “你这是又想罩着我?” “怎么你还不愿意?” “不敢不敢,送上门的软饭哪能不吃?” 男人说笑间已提气前行,傅云朝在隐到暗处无声跟随。 片刻后两人上了断崖,空旷处风声更加肆意横行。 “皇祖母?” 暗沉的崖顶寂静无人,沐君珩试探着唤了一声。 呜咽的风声吹过,并不见半个人影。 某处藏着的傅云朝悄悄摸出了夜视眼镜,热成像中清晰显现的人影让她略惊。 埋伏的人不少,只都是暗处的刺客,并不见太后。 女子无声冷笑,拿出灭音狙枪悄悄上膛。 “七皇子好胆量,一个人也敢追来。” 压低的声音自一处山石后传来,傅云朝挑眉,原来石头后面还有人,想来太后定是被他藏在那里。 只可惜那大石贴着一旁半凸的山壁两面夹着倒是个藏身的绝佳之地。 “本殿下别的没有唯胆比别人大些。” 外面的沐君珩淡淡开口,“阁下藏的这么深看来是个熟人?” 那人冷哼一声根本不接话茬儿,“想要太后的命就自己跳下去。” 沐君珩低笑,“我若说不想要呢。” 黑暗中端枪的手一抖,傅云朝差点憋不住咳出了声。 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就他敢说了,也不知太后听着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傅云朝转念又想,太后这半晌不出一声,搞不好是被打晕了,不然这厮也不会如此放肆不孝。 “不要太后的命你为什么追来?” “当然是为你啊。” “还真是个不孝的!” 这人哼了一声,接着杀字出口,藏着的众人顿时涌出。 傅云朝暗骂了一声,她才狙了几个而已。就不能晚会儿再喊。 “树上藏的有人!” 又干掉两人的傅云朝很快被发现。女子起纵间已是换了地方 “没想到堂堂皇子也会暗箭伤人!” 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沐君珩毫不在意。 “皇子就行了,不用加上堂堂,本殿下来是个疯子谁人不知?” 男人唇间的笑意和眸中的杀气糅合出一种别样的嗜血狂狷,长剑勾挑如风似电,倾世身姿就如勾人心魂的暗夜阎罗,傅云朝在夜视镜中瞧到这一幕不由啧啧。 杀人也这么帅! 围攻的刺客眨眼就被杀了数人,这时树上的傅云朝被发现身形已收了狙枪换成长剑。 两人互防互守手起剑落间彧风和墨渊也已带人赶到,石头后的黑衣人眼看形势有变直接就将太后提了出来。 “七皇子还不乖乖就范?” 软绵绵的太后垂着脑袋,明显已经晕死,这人将剑横在她的颈间。 “你真就不顾她的性命?“ 长剑已经刺上眼前人心窝的沐君珩停也未停,一击致命。 这样无声的回答将刺客气的眼红,手中的剑紧了紧忽然丢下太后直取傅云朝面门。 “怎么,又来打我的主意?” 女子侧身躲开,反手就是一剑,黑衣人提气飞身堪堪躲过。 没想她有如此利落的身手,这人眸光一寒,袖中光影飞出却是用了暗器。 墨渊叫了声小心,沐君珩正要飞来救援,就见傅云朝一个贴地环身躲过后直接一剑刺入这人后肩。 “竟然玩阴的,小人!” 生了气的女子一瞬间杀气四溢,长剑一丢,换了用惯的短刃,古怪的招式突然就让这人乱了章法,几个回合后就被傅云朝擒了臂膀一个抱摔压制在地。 “混蛋!” 女子一拳砸上他太阳穴,这刺客直接脑袋嗡嗡发硬抽搐。 “皇子妃留活口啊。” “死不了。” 傅云朝一把抓下这人面巾,赶到跟前的彧风点了火折子照上这人的脸。 “认识吗?”那厮不是说是个熟人。 彧风仔细瞅了瞅,“没印象。” 那边的刺客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沐君珩也飞身过来。 看到男人的脸他眼中滑过疑惑。 “认得?” 傅云朝又问。 沐君珩摇了摇头,将这人踢了一个翻身示意彧风查他后颈。 侍卫三两下将衣领扒开,火光映照下光洁一片什么也没有。 “主子,你怀疑他们是千冥府的?” 彧风又将这人身上仔细查了一遍,“没有印记。” 沐君珩眼中失望滑过,让彧风再看一看其他尸体。 这时的墨渊也已经结束战斗,山崖上尸横遍地中太后忽然醒来。 “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 “敢挟持哀家可知……” “皇祖母。” 漆黑夜色里只有一星灯火,没分辨出敌我的太后正强装镇定着呵斥,傅云朝上前握了她的手。 “皇祖母,贼人已死。” 太后愣了两秒方才回神,借着傅云朝的力道起身后已是浑身止不住的抖。 “真是好大的胆,查!一定要细查!” 彧风和墨渊那边已经翻了数具尸体,皆无发现,沐君珩便吩咐将那唯一活口带回去盘问。 山风呼啸卷过崖顶,彧风手中的火折子猛然跳了两下后骤然熄灭,就在这光亮失去的一瞬间太后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倒,然后尖唳破空声骤然响起。 第198章 跳崖 山风呼啸卷过崖顶,彧风手中的火折子猛然跳了两下后骤然熄灭,就在这光亮失去的一瞬间太后忽然脚下一个趔趄向前扑倒,然后尖唳破空声骤然响起。 黑暗中箭矢射入皮肉的声音异常清晰。沐君珩急切的唤了声阿朝。 “我没事。” “皇祖母怎么样?” 傅云朝将摔倒的太后拉起。 山林中火光忽然出现,成群的黑衣人在这一瞬间手持火把涌了出来,崖顶之上忽然亮如白昼,众人这才瞧见是那唯一活口的刺客被一箭刺中了心窝。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太后此刻两腿发软,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傅云朝身上。 对面领头的黑衣人也不接话,只将手轻轻一摆,第一排手持刀剑的人散开后,后面拿着强弩的蒙面刺客就如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衣人顷刻间站满崖顶,打眼望去足有数百。 一排排冒着寒光的箭矢对着沐君珩一行,领头刺客冷然一笑。 “七殿下还不束手就擒?” 傅云朝转头瞧着男人,就见那人黑眸略眯,握剑的长指动了动,这一细微动作让跟着彧风和墨渊眼瞳一闪各自低头。 “这么大的阵仗,真够下本。” 男人说着提剑而出,“我的女人和祖母就在身后,我束手就擒将她们置于何地?” “我家主子只要殿下一人性命,刀剑无眼,殿下此刻束手就擒,咱们自然不会伤及无辜。准备!” 这人一声令下,后面的弓弩手已是瞬间将弓拉满。 彧风和墨渊带着侍卫直接排成人墙。“主子你们快走!” “走的了吗?” 这人一点不将彧风等人放在眼里,只盯着沐君珩道傲然道,“殿下想清楚了,我这一声下去,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男人没有出声,太后忽然拨了侍卫上前。 “哀家不怕死,哀家一把年纪还能活几日?老七,沐家男人只有站着死,从没有跪着生!” “皇祖母说的对。死便死,本殿下却是不能束手就擒,更不能连累女人。” 沐君珩忽然丢了剑,“要命本殿下给你,但你也要说话算话。” “自然。” 随着这人一句自然出口,某殿下忽然就飞身跃下了断崖。 “殿下!!” “老七!” “主子!” 猝不及防的变故将在场之人尽皆惊住,傅云朝本能就跟着跳下。 太后两腿一软昏倒当场。 “主子——皇子妃———!!!” 彧风和墨渊趴在崖边声嘶力竭。 领头的黑衣人瞳孔一震立时飞到崖边。黑沉沉的深崖如同地狱之口,将跃下的两人吞吃入腹无声无息。 “生见人死见尸,找路下崖!” 这人眸光森森将手一挥,一众刺客顿时收了东西呼啦啦撤退。 彧风和墨渊一阵呼喊无人回应后一人带着侍卫送太后回宫,另一人则寻路下崖。 而此时的山崖下沐君珩两口子正吊在半空。 “说跳就跳,你好歹说一声。这有多深?” 傅云朝瞅着黑漆漆的脚下仿佛无底地狱。 “不知道,我没下来过。” 傅云朝拨动手腕机关,让钢索缓缓下降,“不知道都敢跳,殿下你可真勇,就不怕摔死?” “不是有你罩着吗?” “呵!”傅云朝扯了扯嘴角,片刻道,“殿下知道是什么人了吗?” “你猜出了?”沐君珩反问。 傅云朝忽然呲牙一笑,“八九不离十?” “说来听听。” “一起?” 两口子相视一笑,齐齐吐出两个字。 寂静的山崖下,缓缓下降的两人很快被黑暗吞没。 …… 翌日 遇刺的太后和太子平安回宫,七皇子夫妇跳崖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朝堂,太子怔愣之后哭的眼都肿了,太后当时就下了懿旨,派出三百兵士去崖下搜寻七皇子两口子。 左相大人捶胸顿足一时骂两口子不听话,一时又叹自己命苦,再然后就将他大寿之时亲兄弟送的那副气死人的棺木拉出来让人重新上了几遍清漆。 “爹你这不是咒阿姐么?”傅怀育眼眶通红一叠声让人拉走。 “现在知道兆头不好了,那会儿你叔送来时你怎么说是升官发财?! 左相在儿子屁股上踹了一脚,“本相这叫以毒攻毒,说不定拿棺木冲一 冲,阎王爷就把他俩忘了。” 傅怀育一听这话深以为然,立时就夺了下人手里的东西开始哭丧。 一众人除了被瞒着的傅老爷子无知无觉,其他都是真痛假悲各有各的忧伤。 但他们兀自忙乱时跳崖的两口子早已乔装打扮出了崖底。 “咱们先做什么?” 马车里的傅云朝一身男人装扮,已看不出本来面貌。 “先把父皇弄醒。” 不然时间一长怕是真得送终了。 外面的沐君珩贴了一脸的邋遢胡须,面皮又黑又糙早不复皇子模样。 “他醒了这戏还怎么唱?” 傅云朝开了车门。 沐君珩转头一笑。 “醒了也可以不醒。” 奇怪的话傅云朝却也听的明白,一时又咧嘴呲牙。 “也许父皇真会再气死过去也不一定。” 这话沐君珩却是没有接茬儿只说城门已到让他坐好。 她们入城时刚好与出城寻人的三百兵士打了照面,傅云朝一眼瞧见齐刷刷的队伍后面跟了两个“歪瓜裂枣”,这俩瓜枣不是别人,正是混入队伍的傅怀育与花不离。 两人此刻正讨论着他们两口子从那么高的崖摔下去怕是已成为肉泥,不能分辨。 擦身而过时就听花不离道。 “夫妻正当生同衾死同穴,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即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那就一起收了放入棺中合葬。” 傅怀育眼瞳一亮,“果然花兄聪明!” 但嘴巴一瘪又落下泪来,“可怜我阿姐那么漂亮的人竟是零落成泥了啊。” 花不离也伤心道。“是人总有一死,就当皇子妃先走一步去那边熟悉环境。” 傻弟弟们一番话说的傅云朝嘴角直抽,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准得给他们一人一拳。 两口子进城后直接去了飞花楼,在里面待到夜深沐君珩才带着谢庭潜去了宫城。 第199章 死见尸 皇上的养心殿中,李贵妃正红着眼守在床榻。 她被杨皇后压了半辈子,如今好容易熬到皇后薨上位有望,皇上却是又昏迷不醒。 于是惦记着泼天富贵的贵妃在皇上昏迷这些日子是夜夜难寐比任何人都焦心。 以至于这夜都过了子时,沐君珩带着谢庭赶到时她还在皇帝榻前祝祷。 “老天若能让皇上醒来,本妃愿日日吃斋念佛愿……” 正嘟嘟囔囔的贵妃颈间一麻突然瘫软在旁,然后门声轻响,沐君珩带着谢庭闪入屋内。 仔细把脉诊治后谢庭得出结论,皇上是被人用药物控制才陷入的昏迷。 “能治吗?” “能,但是时间较长,至少得七日。” 这么久?沐君珩蹙眉,“没有其他快一点的办法?” 谢庭摇头,“七日是最快了,药是其次,主要是施针,这七日不能间断,不然皇上怕是再难醒转。 “七日。” 沐君珩不知盘算些什么,片刻点头让他动手。 一套针法下来将近有小半个时辰,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谢庭这一番动作下来已是有些手抖。 二人离开后半晌李贵妃才幽幽醒转,过于疲累的她这几日总会时不时睡去,所以对自己迷蒙的状态也并未起疑。 皇帝需要七日施针,沐君珩两口子这七日就一直待在飞花楼。 这期间去那崖下找他们尸体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但那深不见底的断崖陡峭且无处着力,众人尝试了各种方法也没有到达崖底。 眼看沐君珩营救无望,皇上又一直昏迷不醒,太后在多重打击下就直接病倒。 这期间太子也是精神萎靡,但眼下沐家的男人就剩了他一个,赶鸭子上架也得硬撑。 如此过了几日,皇帝依然没有醒转而太后病情也日渐严重,这些人的所有动静,暗处的沐君珩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不过他不干涉,只在每日夜深带着谢庭入宫施针。 就这样一连七日,到了第八日夜间的时候某殿下没再带人,而是单独一个潜进宫城进了养心殿,他这一去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又出来。做的什么咱们不知道,皇帝有无醒转也不知道。 这夜过后断崖那边的人在多日努力后终于下到了崖底,可惜找到的只是几摊干枯血迹,并无人影。 但就是这几摊血迹让太子在黑暗中看到黎明希望,喜的两眼放光。 “多派些人手去找,老七身手不错,没有尸体那就证明还活着,快去找!!” 他兴奋说完,底下的国公和世子只垂首不出声,众臣瞧着他父子俩的面色也是低头不语。 太子一见这场面立时窝火,多年的憋屈场景瞬间涌上心头,眯着眼盯了他们片刻忽叫了东宫他自己的亲卫。 “带着你的人去找,生见人死见尸,一定要把老七给孤找到。” 说着尤不放心,又派了两个太医一同前往。 东宫侍卫出城的时候卧病在床的太后也收到了消息,彼时病重不起的她忽然激动坐起。 “确定吗?” “确定,说是崖下有血,但并没有见到人。” “阿弥陀佛!没有尸体就有一半活着的几率。太子怎么说?” “回太后,太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又派了东宫亲卫和两个太医一起去崖底找人。” 亲卫? 太后皱眉,但下一秒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去叫临沂来。” 宫人应声出去,片刻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进来,太后便将殿内宫人尽皆逐出,交代的什么外人并不清楚,只这侍卫出来后就马不停蹄带人出宫。 就这样通过几方人马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两日后有了结果。 有人在崖底一处隐秘的洞中发现了两具面目全非零碎不全的尸体,尸体上不全的衣物正是沐君珩和傅云朝当日所穿。 事情到了这时终于盖棺定论,七皇子夫妇不幸遇难。 这个消息传回宫中,太后再次躺倒,而太子绝望到食不下咽直要撞墙。 他正伤心之时却有臣子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要求他继位,这却直接把憋屈了许久的太子瞬间惹毛。 “怎么无君?那养心殿里躺的不是君?平日里卑躬屈膝喊着皇上万岁,如今父皇才病了几日就撺掇着孤取而代之!” “现在敢要孤抛却父皇,来日就敢密谋造反夺我大周江山!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奸佞!” “来人!拖出去给孤砍了!” 太子一番疯狂输出后就要杀人,这马屁拍到马蹄上要被砍头的官员两眼一黑差点昏倒。 “太子饶命,臣对皇上绝无半点异心,臣都是为了大周江山考虑啊。” “太子胡闹,皇上苏醒遥遥无期,你身为储君就理应在这个时候扛起大任,周侍郎一心为国他有什么错?!” 杨世子直接上前拦了要动手的侍卫,一脸义正辞严的训着太子。 若在以往太子也许会唯唯诺诺,可自从李淑宁被下绝子药后他就彻底寒了心,如今只想放飞自我的他别说是杨世子和国公,就是皇帝现醒过来敲他一下,只怕他都能给还回去。 “有什么错?他错在让孤背父弃君!父皇在一日,他就一日是君,舅舅身为三军首领,难不成父皇一时不能理事,你就能将大周兵马揣自己兜里据为己有?” “胡说!我什么时候要揣自己兜里?!” 杨世子让他这胡搅蛮缠的话差点气死。老国公也是咬牙跺脚的嗐气。 然太子却并不将他们的怒气放在眼中,只一拍桌案。 “砍了!” 侍卫再不敢耽搁,立时将那没魂的侍郎拖了出去,惊呆的大臣们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审视太子。 皇子终究是皇子,这天下终究姓沐不姓杨,日后不能只顾杨家,还是得多揣度太子的心思才行。 这一番操作,继位之事再无人敢提,甚至有部分臣子察言观色提议全国发告为皇帝寻医治病,自谢庭回乡莫名消失后皇上就昏迷这时,其他太医束手无策,干等不是办法。 这主意自然正中太子的心,那悬赏的通告立时就发往大周各处。 而随着通告一起出城的还有七皇子夫妇,两口子在给皇帝施完针的第三日就乔装打扮出了城门。 第200章 江湖救急 两口子在给皇帝施完针的第三日就乔装打扮出了城门。 “殿下,咱们这一去是打着什么名号?” 城外的官道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踏踏前行,赶车的男子一身素淡白衣墨发飞扬,正是乔装过的沐君珩。 此时的他俊脸刻意涂黑,完美的唇上还贴着两撇造型别致的小须。 这样的装扮虽将那倾世的俊脸遮盖,但依旧难掩浑身清贵的气息。 马车里探出头的傅云朝也是着了男装,她眸底清澈皮肤白皙,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只是显得过于纤细。 “平白无故去砸场子让人起疑,还得名正言顺才好。” “我还没想好。京都城里且得一阵子闹腾,咱们不急。” 某殿下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闷了半日的傅云朝便探出身子坐在他身侧。 近十一月的深秋天高云淡,群山层叠。 沐君珩将人揽在怀里闲闲甩着马鞭。 “风轻云淡天高海阔,难怪太子向往。” 傅云朝浅浅勾唇,“殿下向往么?”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谁不向往?”沐君珩默了默,“但是本殿下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傅云朝盯着远处的风景没有出声,这话她认同,无论相隔多少世纪,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光天化日也太不知羞耻!”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傅云朝的视线拉回,就见对向而来的马车车窗里探着两个年轻女子的脑袋,这两人此刻正见鬼一般盯着她和沐君珩,那圆瞪的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傅云朝水眸闪了闪,转身抱着某殿下的腰身笑的一脸灿烂。 “少见多怪!伤哪里的风?败哪里的俗?我们是真爱!” 说着探身在某殿下脸上啪叽一口亲的响亮。 两辆车错身而过的瞬间,对面两个女子被他动作惊的啊一声跳起,然后两人脑袋就重重磕在一起,再又磕上车窗, 被吓到神经错乱的样子让恶作剧得逞的傅云朝心情畅快,大笑出声。 “调皮。” 沐君珩勾唇将探身看热闹的女子拉回。 “谁让她们多嘴?”傅云朝故意扬着声音,“就算我们都是男人又怎样?我爱你,你爱我,碍着谁了?” “噫————” “哎呀————” 三观崩毁的路人女子简直要被刺激死,一叠声催着车夫快走。 “哈哈!”傅云朝无比惬意歪在沐君珩身上,“等下进城我们是不是还得开两间房?不然不把掌柜的吓死?” “你我以兄弟相称,出门在外为省银子开一间房也不是不可以。” 沐君珩说着转头看她,“只要你别有刚才那般骇人的举动。” “哪般骇人举动?” 女子水眸闪动明知故问。 沐君珩笑笑瞅着歪在面前的脑袋,眼角流光滑过,蓦然含上她唇。 突然的举动让傅云朝惊了一下,下一秒惊呼声传来,就见另一位纵马经过的路人一头扎进了路边田埂。 沐君珩眨了眨眼勾唇撤离,傅云朝吭哧憋笑。 “殿下你可是学坏了。” 某殿下一本正经甩着马鞭,“近墨者黑,多正常。” …… 近墨者黑的沐君珩带着他的“墨”赶了一日的路程,天色将暗之时两人进入一处名为窦县的城池。 窦县不大,依山而建的县城不过只有几条纵横街道,兄弟相称的沐君珩两人随意用了晚膳后便找了客栈歇息。 “请问二位客官要几间房?” 小县城中生意不多,老板瞧见客人总是格外热情。 “我们兄弟盘缠不多,开一间就行。” 沐君珩暼了傅云朝一眼笑笑开口。 “那要上房?” 听说只要一间,老板眼中滑过失望,不过下一秒就又挂了热情笑容。 “上房。” “好嘞!上房一间———” 老板一声响亮吆喝,小二立时前来引人。 “二位客官这边…… “老板可有见过此人?” 沐君珩两人还未转身,就见一张画像拍到柜台。 画像上面的人横眉冷目,傅云朝觉得有那么一两分莫名的熟悉。 “不,不曾见过。这几日生意清淡,店里并没什么客人。” 做生意主打一个不得罪人,所以哪怕这寻人的两人语气生硬面目凶狠,老板依旧笑语盈盈小心翼翼。 寻人的人将视线在沐君珩和傅云朝身上比着画像扫了几扫,然后哼一声转身离去。 “二位客官这边请。” 这两人走后小二就带着沐君珩他们上了二楼,清雅的房间干干净净,坐了一日马车的傅云朝直接就将自己扔上了床。 “那上面的人你认识?” 小二离开后沐君珩掩了房门。 “不认识,只是觉得眉眼间有些熟悉,兴许见过。” 作为杀手的她对于人的样貌特征虽有着职业敏感,但那画像上的人她这会儿着实想不起来,也许,只是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寻人的这俩身手不弱,若是那人真在城中,这一夜怕是不会安生。” 房间里有早就备好的洗漱用水,沐君珩绞了擦脸巾子递给傅云朝。 “安不安生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累了一日,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我休息,咱们安生就行了。” 傅云朝随意擦了擦又把面巾扔还给他,然后脱鞋就睡。 知她累着的沐君珩也没再多话,快速洗漱完后也上床拥了人休息。 然事情真如沐君珩所料,这夜夜半之时城中果然闹腾起来。将睡梦沉鼾的人直接惊醒。 “乱糟糟的,外面嚷什么?” “管他嚷什么,睡吧。” 沐君珩眼皮动也不动,只将困倦的俊脸又往她颈间埋了埋。 傅云朝也想着事不关己,才要继续睡时忽然窗子一响有人闯了进来。 黑暗中寒光滑过,这人进来的瞬间沐君珩已抽剑抵上他的脖颈。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江湖救急,在下只是借这里躲一躲。” “滚。” 某殿下才不管什么江湖救急,再说他也没义务对一个陌生人江湖救急,只将剑用力抵了抵。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第201章 再见飞刀门门主 “这位兄弟,在下乃飞刀门门主武明,你若助我逃我这一关,我整个飞刀门都会念你这份情的。” 飞刀门武明? 飞刀门! 那个光杆司令? 傅云朝在黑暗中下床。 原来是他,难怪她觉得那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 “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千冥府。” 千冥府? 女子摸索着整好了衣衫和头发,“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杀手帮派?” 武明嗐了一声,“都是为了朋友,总之一言难尽,我也不是怕死的人,只是我飞刀门才刚有点起色………二位容我躲一躲,武明感激不尽。” 听他说是千冥府,沐君珩默了一瞬收了手中长剑。 这时外面的响动由远及近,三人在屋里屏息静气。那脚步声和低低的交谈声在客栈外来回转了好半晌后才离开。 武明松了口气,傅云朝将灯点起。 “多谢二位兄弟,我飞刀门就在不远的乌陇山上,二位若是不着急赶路,不如跟我上山,让兄弟好好招待你们以表谢意。” 傅云朝跟沐君珩对看一眼,然后冲武明一抱拳,“不瞒武兄弟,咱们也是跟千冥府有梁子的人,既如此有缘那就交了朋友,去你的飞刀门坐坐。” 武明一听大呼有缘,“难怪这位兄弟一听千冥府就收了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也算是有缘相见。” 三人在屋内闲谈到天亮后一起朝着乌陇山出发。 如他所说乌陇山的确不远,且不止不远,这山它也不大,两口子到地方就见秋日里土丘似的山坡上竖着个还算威严的大门,上放匾额书了飞刀门三字。 只是洞开的门前未见一个守卫。 “许是有什么要事暂时走开了呵呵。” 定是又吃酒误事,看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尬笑的武明一阵暗骂,自己头一次带着外客进门,这些人也太掉链子。 因为好奇一万两资助的门派是个什么样子,傅云朝就抬脚先进了门,只是下一秒入目的场景却是让她骤然一惊。 “武兄弟,他们不是暂时走开。” “嗯?” 正低头暗骂兄弟不争气的武明跟着进来,下一秒就两耳轰鸣大脑空白。 就见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流遍地。 “谁?是谁?什么人干的!” 武明失魂丧魄冲了进去。 “老五———” “王大———” “小千———” “千冥府?” 傅云朝问正在翻看尸体的沐君珩。 “一剑入心,正是千冥府惯用的手法。” “我回来了!还有没有活人———?” 两眼通红的武明又从里面冲了出来。 瞧着丢了魂的武门主,傅云朝都替他心酸,毕竟去年他还是个光杆司令,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又被人血洗山门,这飞刀门,还真是流年不利。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没有过节。” 来回翻了几遍没找到活口的武明恨的眼眶通红。 “我这小门小派哪有机会跟他们结仇?” 悲伤过度的武明一屁股坐了地上。 “他们都是被我害的。” 武门主说着抹了把眼角,“我这飞刀门能有今日都是靠七皇子妃的一万两银子,前几日我在一家酒楼吃酒时偶尔听到临桌的两人说七皇子夫妇跳崖死了,言语之间知道是他们动的手脚,我就跟他们动了手。当时我吃的有些醉,并不知道他们是千冥府的人,就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因为自己? 这话很是让傅云朝惊讶,他们之间的一面之缘不过是她信口胡诌给他惹的麻烦,出于愧疚她就给了一万两作为赔偿,虽他当时说日后就是朋友,但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谁想他竟会为了自己出头? 傅云朝此时真是被这江湖人的真性情狠狠触动。 “武兄弟,你这仇,我给你报!” 她跟沐君珩这次出门的目标本来就是千冥府,已“死”的他们本来还愁没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找茬儿,直到昨夜偶遇他,两人从他嘴里听到千冥府三字时,就已打算利用飞刀门。 她要利用人家,而人家却为了给她出头灭门。 傅云朝这会儿很是无地自容的羞愧。 “不不不!” 武明直接拒绝,“我飞刀门的惨状二位也见到了,千冥府可不是随便能惹的,我为朋友出头并不后悔,但却不能再连累你们。” 武明说着起身,“我武明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昨夜恩情在下终身不忘,但眼下麻烦在身实不敢留二位兄弟了,你们赶紧下山,免得被我牵连。” “武门主都说江湖行走讲究义,你既拿咱们当朋友,哪有朋友有难弃之不顾的?七皇子夫妇也是我二人的朋友,如此咱们就一起去那千冥府走上一走。” 一旁的沐君珩虽不知那一万两银子的来由,但对这武明的性子却是颇为欣赏。 武明听他如此说很是惊讶。 他们也是七皇子妃的朋友?也是要去千冥府的? 如此有缘?! “既如此,咱们就去闯他一闯!” ……… 五日后 千冥山脚下的冥山镇 武明和沐君珩夫妇在昨日傍晚到达小镇后找了客栈住下。天亮后三人分头行动探听消息,直到了下午才又聚在一起。 “明日是千冥府每三年一次的冥首选拔比武大会,到时八成的千冥府杀手都会齐聚在千冥山,这是咱们一举拿下的好机会。” 武明将嘴里的茶水吞下抹了抹嘴巴。“只是这八成杀手怕是有数百人之多,凭咱们三个人,想要一举歼灭怕是有些异想天开。” “单凭肉搏当然是异想天开。”傅云朝他神秘勾唇,“咱们得智取。” 千冥府在大周境内一共有三十六分部,每一部都有自己的冥首掌管。而这些冥首都是三年一次的比武中选出来的。 像千冥府这样势力分散于全国各地的组织想要一举歼灭,这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就是绝佳机会。 “怎样智取?” 武明见他说的信心满满好奇之外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傅云朝一脸贼笑勾了勾手,三个黑头贴在一起好一阵嘀咕后武明兴奋的直搓手。 第202章 千冥府的秘密 三个黑头贴在一起好一阵嘀咕后武明兴奋的直搓手。 “真有这样的好东西?” 傅云朝点头,武门主腾一下起身。 “那还等什么?走啊。” “急什么?” 傅云朝示意他坐下,三人又议了片刻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到了这日夜间,三人一起出现在千冥府后山的演武场地,武明在外围放风,沐君珩和傅云朝在场中一番忙碌。 黑暗中也不知做了什么机关,直到三更鼓响才算一切妥当。 外围布置好后,两口子又飞身去往千冥府,武明没有跟进,他的轻功一般,跟着进去只能是个拖累。 千冥府不小,里外几进的院子占地广阔,两口子找了僻静无人的小院落脚。 “他们倒是知道早睡早起。” 黑暗中傅云朝压着极低的声音。 “明日比武,今晚自然要养精蓄锐。” 两人说话间出了院子,许是觉得杀手窝里没人敢来,所以这偌大的千冥府只有零星的几个守卫巡逻走动。 “殿下。” 不知想到什么的傅云朝忽然笑的一脸深意。 “嗯?” “这么大的杀手组织平日怕是开销不小吧?况且他们杀人的佣金也不便宜。” “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夜色下沐君珩低头瞧见那星光灿烂眸子瞬间明了。 “你还想劫财?” 女子眼中笑意越发深邃,“殿下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什么?” “人死了钱没花完。” 女子一脸悲悯,“所以咱们日行一善,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沐君珩嘴角一阵抽动。 她这日行一善只怕是会让人更死不瞑目吧? “殿下?” 见他不出声,傅云朝捏了捏他的手,“库房在哪儿?” 他白日里可是混进来勘察过的,定是清楚。 男人没有出声只揽了她腰再次飞上屋顶。 两人很快在西南一处院子的房顶停下。 “这………” 傅云朝才要开口就见沐君珩给她打了一个手势,立时收声。 男人轻轻揭了屋顶瓦片,底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有人?” 傅云朝以口形询问。 沐君珩点头冲她伸了两指。 两个? 这都听的出来? 傅云朝扬了下眉,下一秒就拿出了夜视眼镜。 热成像下果见两人歪在屋子角落里打盹,傅云朝直接掏了狙枪将人干掉。 “戴的什么?” 沐君珩好奇她脸上的东西,傅云朝将眼镜递给他,两人飞身下了房檐, “夜视用的,你试试。” 夜视? 沐君珩好奇放了眼前,下一秒浑身一震。 “阿朝,你那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你想象不到的样子,有空我讲给你听。” 因怕光线将人引来,傅云朝又拿了一副夜视镜自己戴上。 两人前后进了里面的房间果见一屋子的金银珠宝。 “才这么点儿?” 女子明显嫌弃的语气让沐君珩失笑。 “这你还嫌少?” “当然。” 傅云朝随手拿了块金锭在手里掂着,“这跟杨国公的金库比差远了,他们不是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吗?就这么点儿钱?” 这么点儿钱值当专门派两个人守着? “殿下。” “嗯?” “你不觉得专门派人守在这里有些奇怪?” “库房重地自当严加看守有什么奇怪?” “你也说了库房重地,堂堂一个千冥府,这么点儿钱算是重地?” 傅云朝说着将金子一丢,“掩人耳目,这里一定有密室!” “你如何知道?” “直觉!偌大的帮派这么点钱值当派人专门守着?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把真正的金库藏起来了,这只是冰山一角。” 傅云朝说着已在四周开始摸索。 沐君珩扬了扬眉,以千冥府的实力,这些金银的确不值当如此重视。 觉出不对的两人在屋里一番搜寻,最后真在那两名守卫身后的墙壁上找到了暗门。 “果然!藏的这么严实,这是存了多少金银?” 女子声音里已是难掩兴奋,沐君珩忍不住调侃。 “我倒不知你还如此爱财。” “我这不是为了殿下以后的躺平大业?” “少拿我做借口,本殿下手里的银子已足够堆山填海。这似乎不像密室?” 前面走着的沐君珩觉得不对。 傅云朝探身瞅了瞅,发现这狭窄的通道似乎还有很长。 “密道?” 千冥府背靠千冥山,一个杀手组织在山里挖密道做什么?难不成…… 像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那样,这千冥府藏了满山的金银? 若是如此那外面的看守可就说的通了。 满腹疑云的二人沿着密道左拐右绕前行了好半晌。 “有这挖密道的功夫从外面运进去不是更……” 正说着见前面的沐君珩忽然停了脚步,傅云朝瞬间收声。 “有人。” 某殿下声音极轻,两人屏了呼吸静悄悄前行。 “你先看着我去撒个尿。” 随着外面的夜风吹进,已经接近出口的两人听到男子的说话声。 接着一阵脚步声响又听到有人啐了唾沫。 “呸!懒驴上磨屎尿多!这么会儿功夫跑了七八趟,谁不知道你是偷懒?风吹的什么似的留老子一人受冻。” “反正那头也有人看着,都这个点儿了老子也去眯一会儿。” 外面的人嘟囔着渐渐走远,沐君珩又仔细听了听才拉着人出去。 偌大的山谷豁然出现,不远处有林木掩映着的灯火。 两人透过夜视镜看到谷中许多带着兵器来回行走的守卫,防范很是严谨。 借着暗淡的夜色在林木中隐藏身形,两人将谷内环境迅速扫视。 “这阵仗可不像藏钱。”傅云朝将声音压的极低。 “这千冥府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买卖?” “不知道。” 飞花楼查到的消息仅仅是一些杀人生意,对于今晚的发现,沐君珩也很是意外。 两人悄无声息上了树,发现那有光的一处是个山洞,洞口有数人来回走动把守,因为树木掩映两人一时也瞧不见里面有些什么。 “防守这么严要进去怕是得费一番功夫。” 沐君珩抬头看了看将亮的天色,“咱们不能久留,先回去再说。” 他们只有两人,这谷内目测至少有上百的杀手,不能硬碰。 “咱们到那里瞧上一眼再走。”傅云朝指了指前面正对洞口的树木,摸出了一个夜视的高倍望远镜。 沐君珩扬眉瞧着她手里的东西,下一秒就带着人飞到了指定位置。 片刻过后傅云朝一脸凝重拍了拍他的手。 “走!” 第203章 多事之秋 片刻过后傅云朝一脸凝重拍了拍他的手。 “走!” “里面是什么?” 傅云朝用望远镜在谷内环视了一圈。 “出去再说。” 两人很快沿着原路返回,那守着密道口的两人依然偷懒未回。 “你做什么?” 沐君珩瞧她在隐秘处放了几个奇怪东西。 傅云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在密道里快速前行,一路上傅云朝手里的东西每十步就放置一个,直到出了房间里的密道口。 两人将房间里的尸体藏起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千冥府里做好了布置。 “走吧。” “钱不要了?” “不能要。” 傅云朝说着已经飞身上房,那些银子动了就是打草惊蛇,比起谷中的东西,这些钱不要也罢。 东方已经泛出微白,傅云朝在前,沐君珩在后,两人几个起纵很快出了千冥府。 外面等着的武明见到他俩立时上前。 “可是出来了。” 若是再不出来他就闯进去了。 三人很快到了客栈,武明回了自己房间,劳累一夜的傅云朝一进房门就躺倒在床。 沐君珩把她的鞋子褪了靠坐在她旁边。 “你这两个人的身子就不该跟着。” “亏的我跟着,殿下知道那洞里是什么?” “什么?” “兵器!” 傅云朝转头看着他,“满满的刀枪剑戟,那洞应该很深,里面不断的有人推着东西进进出出,殿下,那谷里可不止百人。” “私造兵器?”沐君珩冷笑。“还真是蓄谋已久。” “谋皇位,那椅子到底有什么好坐的?”傅云朝觉得抢龙椅的都是傻子。 皇亲贵戚,有钱有闲,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一辈子吃喝不愁。 躺平不好吗?干嘛非去争那个破椅子? 做皇上每日醒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看不完的奏折玩不尽的权谋,累死累活一不小心还得落个昏君的名头被万世唾骂,图什么? “殿下也是为权?” “本殿下为命。” “嗯?” “这都不明白?生在皇家,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不争既死,本殿下还没活够。” 秋日晨光打进窗棱,外面已经大亮。沐君珩透过半开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早晨的霞光。 长指无意识的抚着她鬓边的细发,“天亮了。你歇着吧,我跟武明去瞧瞧。” “那热闹可不是好瞧的。”傅云朝撑身坐起,“殿下远远看着就行了,我布的那些雷等下爆起来怕是得地动山摇。” “比火炮的威力还大?” “殿下知道火炮?大周有火炮?” 这个时代有火药?她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传闻西梁有火炮,说是犹如山崩,可以瞬间击毁城墙,百年来几国偶有战争却没人敢动他们,就是这个原因。” “西梁竟有如此实力,那火炮殿下见过?” “没有,我是从父皇口中知道的,而父皇是从皇祖父口中知道的,口口相传都没见过。” 口口相传?傅云朝失笑,“怕不是个噱头吧?” 有这种武器还不一统圣川,要么火炮是假的,要么就是西梁的皇帝都太过佛系。 “不是,父皇说一百多年前的昌邑皇帝就曾试探过,结果西梁用火炮两下就炸没了昌邑半个城池。这事在《圣川列国志》有明确记载,不会有假。” “有如此武器还安分守己这许多年,西梁皇帝真是让人看不透。” “何止你看不透?”沐君珩扬眉勾唇,“你在那密道布的也是雷?” 傅云朝点头,“那山谷我看了,四周悬崖峭壁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密道。这样隐秘的地方有利就有弊。” “所以你就毁了唯一出口堵死他们?” “不然呢?”女子挑眉,“不堵死他们难道让他们出来添堵?” 他死我亡之间,自然是他死。 “嗯,阿朝……” “沐七,那些人已经陆续上后山了,咱们出发吧?” 武明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沐君珩起身,“我去收尾,你歇着吧。” 傅云朝点头躺下,折腾了一夜她的确累了,那些人插翅难逃,这热闹看不看都无所谓。 沐君珩和武明一路去往千冥山,傅云朝很快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动,然后就有店家上来拍门说是地动了让她快逃。 外面轰隆隆的声音还在继续,傅云朝翻了个身眼都没睁。 这动静,她太熟悉了。 外面的慌乱持续了半晌,哭爹的。喊娘的,还有大叫着舍不得自己钱财的,就是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下沐君珩很快又回了客栈。 “如何?” 见他回来傅云朝半睁着睡眼坐起。 “如何?”沐君珩俊脸微红藏不住的兴奋,“千冥府都被夷为平地了,还有那后山的比武场地……” 男人啧啧两声。“那场面,西梁的火炮也不过如此吧。” “武明呢?” “他在废墟里找漏网之鱼。”沐君珩给起身的她整理衣衫,“可惜他没来。” “不是说今天到?” 怎么又变成没来? 听到这话傅云朝的好心情被抽走大半。 大boss没来! “那我这功夫不是白费?” “怎能算白费?”沐君珩笑笑勾唇,“你可是毁了比千冥府杀手更重要的东西。咱们这次是不虚此行。” “千冥府三年一次的选拔赛如此重要,他怎么就无故缺席了?殿下可知道原因!” 傅云朝始终觉得没有将那人一举拿下是个遗憾。 “知道。”男人唇角的笑忽然勾着意味深长,“刚刚传出了的消息,父皇薨了。” “什么!” 傅云朝瞬间跳下地,“皇上薨………” 不对! 皇上薨了他怎么还笑的出来。 “假的?” 见他点头傅云朝又道,“早就商量好的?” 沐君珩又点头。傅云朝嘘口气的同时又嘁了一声,“那他可是有理由光明正大回京都了。” 沐君珩轻笑,“接下来就是狗咬狗。” “那还等什么?”傅云朝拽着人就走,“赶紧回去看戏!” ……… 京都城 此时的京都城满城缟素,才死了皇后又死皇帝,老百姓也觉得如今的皇家是个多事之秋。 第204章 皇帝薨逝,康王回京 此时京都城早已是满城缟素,才死了皇后又死皇帝,老百姓也觉得如今的皇家是个多事之秋。 宫中的贵妃哭死过去几次,她是真伤心,熬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成了太妃。 七皇子夫妇死了,继位的就只剩了太子。杨家专权,她哪里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以后就成了后宫那些半死不活的太妃,一眼望到头的悲凄日子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比她还生不如死的还有太子,对皇权没有一点贪恋的他这会儿只觉得被推进了火坑,且还是那种会把他烧的渣都不剩的滔天大火。 此刻的太子跪在皇帝的棺木前哭的口不择言比谁都响亮。 “父皇啊————你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年纪轻轻你就走你让儿子可怎么活啊!” 还不到五十你就走了,好歹再生个儿子替我受罪啊。 ”父皇啊————没有你谁去批阅奏折啊!谁替儿臣挡风遮雨啊!” 你那些分分钟八百个心眼子的臣子,我真玩不转啊! “父皇啊————儿真的好惨啊,才送走母亲还没除孝就又要送走父亲,谁能比我惨———?” 太子一阵不伦不类的输出,身后的杨世父子恨不能上前捶烂他的脸。 但眼下这种场合,离成功只差一步,咬碎牙才忍了怒火的两人给一旁的大臣使眼色。 然后那人就义正言辞的要求太子灵前继位主持皇帝丧事。 “什么时候继位那是孤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此刻的龙椅在太子眼中就是一个能压死人的大大“惨”字,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大周以孝治国,眼下以父皇丧事为重,所有事情都等父皇丧事完成后再说。” 太子说着又开始哀嚎。“父皇啊———您瞧瞧您的臣子,您前脚走他们后脚就逼儿子占您的位啊,如此大逆不道,您把他们一起带走吧!!” 这一嗓子出来满殿臣子瞬间凌乱,杨氏父子呼呼喘气,他们到底扶持了个什么东西?! “父皇啊———你不能抛下儿臣去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太子嗷嗷痛哭,棺木里躺着的假死皇帝也想跳出来搂他两拳,只可惜时候不到,得忍。 孝顺的太子就这样哭了一日,直到声嘶力竭喉咙沙哑还没停下。 而寿康宫的太后因为前些日子的打击本就一病不起,如今又闻这个噩耗当时就死了过去,后来好不容易救醒就强撑着去灵堂要再看一眼皇帝。只是还没走到棺木前就两眼一翻再次晕死。 众太医一阵手忙脚的诊治,都说年纪大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太子以为老天要死一送一把太后也送走时她却在隔日幽幽醒转。 也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通了灵,太后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哀家命不久矣。” “皇祖母别这么说,人死不能复生,您再伤心我父皇他也活不过来了,您还有孙儿,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 对于这个只知道催生的太后,太子还是满心希望他能活的久一些。 “哀家的身体哀家清楚,先帝要来接哀家了。” 太后气若游丝面容悲凄拉了太子的手,“哀家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哀家要走了,如今唯一放不下就是康王,多年未见,望太子能够招康王回京让哀家在临死前见上一面,如此就死而无憾了。” 突然被提起的康王让太子一时怔愣,他脑子里压根儿没有这号人。 “殿下,康王是太后唯一亲子,是您的亲叔叔啊。” 有人在旁边提醒,太子才一瞬间恍然,是了,是有这么一个皇叔,父皇继位前就被皇祖父封王打发去了封地,外封的王爷非诏不得入京这是祖制。 都是一家子亲人,如今一听太后要见他,太子立时就满口答应,当场就让人下谕诏康王进京。 康王的封地在黔州,距离京都颇有一段距离,所以等太子谕旨到达他再马不停蹄赶来就是十多日之后,这时已是十一月底皇帝刚刚下葬,即将入冬的天气寒意浸浸。 彼时一身大孝的康王入京都城门时,七皇子府的两口子正在飞花楼临街的房间内饮茶闲话。 “来了。” 沐君珩淡淡瞥向窗外,冲对面的女子示意。 傅云朝探身瞧着挂白幡的马车水眸含笑。 “终于到了,可惜你已【死】,不能下去认一认这嫡亲的叔叔啊。” 沐君珩要笑不笑,“都是一家子,早晚得见,不急。” “这康王可是比父皇年轻不少,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傅云朝瞅着街上踏踏远去的马车一脸好奇兴味。沐君珩直接将她的脸扳正。 “你对他还有想法?我才是你男人。” 傅云朝无语,“我对他什么想法你不知道?” 这人最近心思敏感的很,按谢庭的话说,他这是孕期反应。 可怀孕的是她啊! 眼瞧着对面男人把那酸溜溜的果脯不要钱似的往嘴里丢,傅云朝摸着小腹皱眉。 “若不是肚子一天天大了,我都怀疑自己怀了个假孕,你说你是个什么男人?媳妇怀孕吐的是你,吃酸是你,情绪不稳还是你。” 傅云朝说着咧嘴调侃,“殿下,你怕不是个假男人?” 对面的沐君珩斜她一眼,要笑不笑将嘴里的东西咽了,然后探了身子跟她脸对脸。 “我是真是假你不知道?你那肚子是自己大的?昨儿晚上让你哼哼唧唧叫着快一点的东西是假的?不是你亲……” 没说完的话被女人直接捂在了嘴里,傅云朝脸红的什么似的在他身上砸了一拳。 “闭嘴!” “为什么闭嘴?”沐君珩抓了她捂在嘴上手,黑眸幽幽盯着她。 “阿朝,没想你有了身孕竟是敏感成那样儿,我不过才进去弄了……” “沐君珩!!” 羞恼的女子豁然起身,“你再敢说一个字,孩子百日之前就别想再碰我!” 这混蛋,自从在谢庭那得知孕中期可以同房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生猛劲儿虽比往日收敛不少,可那花样却是多起来,每次都……… 想起来就脸红的傅云朝咬牙瞪他,然这一眼却是又让某人心口荡漾,扯过她拉坐在腿上。 “不说就不说。” 邪气勾着的唇贴上耳边。“我今晚做给你看。” 第205章 杨侧妃有孕 “不说就不说。” 邪气勾着的唇贴上耳边。“我今晚做给你看。” “殿下怕是不理解适当的意思?” 傅云朝将他在自己腰间游弋的手放到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这里面揣着人呢,哪能像之前那样。” “我不是怕你憋坏了?” 呸! 傅云朝真想捶他脸上。 “沐君珩你要不要脸?” 孕期的女子少了些许清冷,眼角眉梢都挂着不同往日的别样风情,此刻带着三分娇嗔的愠怒更是让某人心魂荡漾,沐君珩不由自主就欺下了脸。 “本殿下不要又如何?” 低沉撩人的嗓音加上刻意贴近的俊脸,傅云朝立时觉得呼吸困难。 “阿朝,你最近越发勾人了些。” 几乎贴到脸上的唇说话间就压了上来。 “主子有,咳!” 彧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侍卫一瞬间惊愣后头低的不能再低。 墨渊这个混蛋! 傅云朝腾一下起身,然后在某殿下脚背狠狠踩了一下。 男人面无表情盯着门口的侍卫。“什么事?” “回主子。”彧风低着头抬都不敢抬。“您前几日让查的事情有信儿了。” “我出去一下。”沐君珩起身时握了握傅云朝垂在身下的小手,结果又被她踢了一脚,男人尴尬摸着鼻子,出门后就把这两脚还给了不长眼的侍卫。 “越来越没规矩,眼睛长屁股上了!” 二门那里等着的墨渊嘴角憋的直抽抽,彧风在沐君珩身后咬着后槽牙冲他比了个抹脖子动作。 你给我等着! 侍卫的动作和无声口语刚好被转头的沐君珩瞧见,于是某殿下扬了一边眉梢。 “你这是要造反?” 彧风双膝一软差点跪了,“主子,属下不是冲您啊!” 沐君珩鼻子里一哼,转头就瞧见肩膀抽筋似发抖的墨渊正转身往外跑。 聪明的七殿下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墨渊去前院领二十板子!” “噗!” 该! 墨渊僵硬停住的同时彧风已是憋不住笑喷。 “主子英明。” 侍卫得意冲前面的追风阁主抬了抬眉毛。 “越活越蠢,你也领二十板子。” 墨渊耷拉的脑袋顿时抬起。 “主子英明!” 沐君珩瞧了二人一眼,“再有下次一人一百!” 找乐子找到他身上,真是皮痒。 男人说着抬脚离去,侍卫和阁主对哼一声去领板子。 …… 康王入城后太子很快将人接进了宫,许久未见的母子俩乍一见面,太后又激动的昏死过去。 等好不容易醒转,一向行为有矩的太后竟不顾形象的大哭,拉着康王的手怎么也不丢,求太子让他在京都多留几日。 母子情长的场面让太子想起生母杨皇后,她虽行为有失但这许多年也会有独属母子两人的温情时刻,于是一时触动便准许康王待到明年春上,太后身体大好了再走。 这之后便又有人催着太子继位,国不可一日无君,推无可推避无可避的太子只能就范,不过却是要登基大典后才肯接受大家改称叩拜。 新帝登基是大事,需要祭天祭祖更需要有隆重的登基仪式,这样的日子不能含糊,于是就让钦天监算日子。 彼时乌监正又是观星又是查黄历,历经三天的慎重考虑后给出答案,今年的大周天克地冲,流年不利,这种时候新帝登基,国运时运不好,怕是有血光之灾。 “今年都不行?” 杨国公双眼圆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怕夜长梦多,果然还是要夜长梦多。 “那什么时候合适?” “来年春上三月三。”乌监正半垂着眼皮严肃而恭谨。 “彼时一年之始如日方升,正是新皇登基的大好日子。” 三月三,眼下才刚十二月,国公掐指一算脸直接皱成一团,竟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若年前一定要登基监正可有办法?” 乌监正神色一凛,“逆天而行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国公三思。” 杨国公心中一阵发堵,但古人向来信奉这些,既然天意如此那太子登基的事情只能暂缓,不过好在这大周现在除了太子也没有别的合法继承人,所以除了个称呼,太子已与皇帝无异。 就这样,大周在没有新任天子的情况下运转了一个多月。 很快来到一月中旬临近阴历新年,这时冰天雪地的严冬中,谁都没想到这天克地冲的年尾竟会迎来天大的喜讯,太子侧妃,杨世子之女杨珞芙她怀孕了。 这日她和太子太子妃在寿康宫中陪身体好转的太后用膳,吃到一半时杨珞芙忽然就开始干呕。 太子以为她是吃错了东西肠胃不适,就让她喝点热茶缓一缓,哪知不喝茶还好,一口茶下去,刚刚还只是干呕的人竟将才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杨珞芙收拾干净后立时给众人施礼道歉,没想太后非但不恼还一脸喜色让人速请太医。 “皇祖母不用麻烦,芙儿吐过之后心里好受多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觉得自己丢了大人的杨珞芙这会儿头都不敢抬。 “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你快坐好了不要乱动。” 太后脸上藏不住的欢喜让在场之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片刻太医诊脉后回话,大家才恍然大悟太后喜的什么。 “回太后,太子殿下,杨侧妃有喜了。” “阿弥陀佛!” “什么?” 不同于太后的一脸喜色,太子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你这孩子可是冒傻气,你们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她有喜不是很正常?怎么就不可能?” 太子也不答话,转头看了一眼怔愣的太子妃就问太医有多少日子了。 “回太子殿下,脉象来看该是有一个半月了。” 一个半月? 太子眼瞳一震,继而就一脸怒气瞪着杨珞芙。 “那碗药你没喝?” 杨珞芙抬头笑笑看着他,“珞芙嫁进来就是给皇家开枝散叶的,为何要喝避子药?” “你!” 太子怒气腾腾两眼冒火,太后满是狐疑,“什么避子药?太子这是在说什么?” “孙儿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太子也不解释,冷着一张脸拉了太子妃就走。 杨珞芙盯着两人的背影要笑不笑高昂着头。 第206章 太子的坚守 “皇祖母身体才刚好转,殿下不该如此。” 出了寿康宫的李氏挣脱了太子的手,“且这事殿下该高兴才是。” “淑宁。”太子一脸紧张还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太子妃躲开。 “淑宁不能生育,如今殿下有后,淑宁真心替殿下高兴。” 太子妃勉强扯着嘴角,“我只是一时有些……” 太子妃说着低头吸了口气,她只是因为自己不能生育一时有些不好受罢了。 “淑宁说的是真心话。”太子妃再抬起的脸上已是温婉笑意,他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无论是谁生的。 “回宫再说。” 太子瞧着她脸上的笑心口刺痛,强硬拉着手一路回了东宫,两人关着门也不知说的什么,片刻就听里面的太子妃惊呼。 “殿下糊涂!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我一点都不糊涂,我又不喜欢她,都是他们逼的我。淑宁………” 房间里的声音直接转低,说的什么已是听不见。 两口子聊的什么秘账暂且不提,只说这杨珞芙有孕之事传开后满朝臣子都松了口气。 太子妃不能有孕的事大家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却都是清楚的很。 一个板上钉钉的未来新君哪能立一个不孕的人为后? 众臣其实早就商议好要将不能生育的太子妃降位。 只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才暂时没提,但如今恰逢杨侧妃有孕这么好的时机,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就在杨珞芙确诊身孕的第三日上,大家就众口一词将这事摆上朝堂。 “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李氏不能生育怎能担当此任?” “无论是皇后或是普通女子,为夫家繁衍子嗣都是第一要事,无子乃是七出之首,就是皇家也不例外。” “身体康健,能为皇家生育子女继承皇位,这乃是立后的第一标准,如此李氏都不符合怎堪为后?” 大臣们七嘴八舌奏个不停,丝毫不顾脸色铁青的太子。 于是在他示意两次都被无视之后便直接砸了内官手里的拂尘。 “都给孤闭嘴!” 一声怒吼终于让朝堂安静,太子盯着底下面色激动的众臣黑眸深冷。 “孤是太子!是未来的新君!孤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做主!不能生育怎么了?孤要立谁为后就立谁为后,你们不同意?等你们坐了孤这张椅子再说!” 太子将座下龙椅拍的啪啪响,本以为这次大家还会像之前一样噤声,没想众臣却是铁了心。 “殿下,身为太子和未来新君,您的每一件事都关系到整个大周,况立后这样的大事,又怎能与普通家事混为一谈?” “殿下您肩上扛的可是整个国家!做事岂能随性?” “请殿下以天下百姓为重废了李氏太子妃之位!” “请殿下以大周基业为重!” 殿内呼啦啦跪倒一片,杨家父子一旁冷眼瞧着也不出声,太子恨的双拳握起眼眶通红,胸膛起伏半晌后咬牙。 “孤偏不废,有种你们就废了孤!!” “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一番话将众大臣惊的瞠目。不顾众臣呼喊甩袖离去。 他本以为在他的坚持下这事就此揭过,没想那一众臣子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竟就在大殿中长跪不起,动静闹的如此之大,连太后也给惊动。 “身为国君一举一动皆不可随性而为,他们也是为大周江山后继有人,你万不可一意孤行。” “坐个这个位置就要承受这个位置带来的重量,皇侄要以国事为重。” 一旁坐着一直没有出声的康王这会儿也放下手中杯盏劝道。 “女人而已,哪能为她误了江山?” “她在我眼里就是天下,就是江山!” 到处找不到共鸣的太子终于爆发,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直接爆走。 他离开后康王扶了太后起身,“小孩子心性,母后不要生气。” 太后眉目森森,“掌管国事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小孩儿心性怎能为帝?” 母子二人说着话相携去了内殿。 这日起不知谁将太子一意孤行的事情加油添醋传了出去,一时间满京都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不堪大任的太子。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日,殿内跪着的众臣摇摇欲坠之时就有胆大的百姓敲了登闻鼓,说太子罔顾众臣性命,不思大周未来,要他三醒己身顺应民意。 这下太子的家事彻底变成了天下皆知的国事。 “大周百姓何时如此大胆了?皇家的事也管?” 这事闹得不可开交时傅云朝正窝在热乎乎的暖榻上养胎,她现在五个多月临近六个月的身孕已是颇为显怀。 正给她捏脚的沐君珩哼了一声,“不让太子声名尽毁闹得人尽皆知,他又怎么顺应民心?” “这可是婊子立牌坊的典范,谋朝篡位硬是要被他做成众望所归。” 傅云朝说着踢了男人一脚,“你往哪儿捏呢?” 沐君珩顺着脚踝往上爬的手一点不停。 “你不是说这两日腿肿,我给你一起捏捏。” “我肿的是小腿。” 他这过了膝盖还要向上爬的手是要干嘛?傅云朝还在再踢,却被他另只手直接按住。 “万一明儿发展到大腿呢?提前捏捏也预防预防。” 预防个鬼! “谁家捏腿要探到裤管儿里面的?” “乖乖,这可是你夫君的独家手法。” 某殿下邪魅眨眼,灵活的手指说话间已顺着腿根儿摸到不可说位置,傅云朝立时按了他手。 “殿下!” 大白日里这个死流氓。 本来老实坐着的人转身就将她压下,长指略一用力,傅云朝立时咬唇闷哼。 沐君珩瞧着她水润氤氲的眸子邪肆勾唇。 “要吗?” “不要。” “不诚实。” 长指一番勾挑傅云朝瞬间轻颤,男人俯身贴上耳边,“还不说实话?” “沐君珩你个……” “主子,宫里传出消息了。” 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的彧风远远看到房门虚掩在廊下就停了脚步。 “说。” 平淡如常的嗓音让侍卫松了口气。 “太子妃李氏悬梁自尽了。” 第207章 惊天一语 平淡如常的嗓音让侍卫松了口气。 “太子妃李氏悬梁自尽了。” “李氏死了?” 傅云朝心头一惊,李氏可是太子的命啊。 “回皇子妃,没死,但也没活。” 彧风抓了下脑袋没等里面的人问就接着道。 “太子瞧见人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但是后来经过太医救治又有了脉搏,不过脉象很弱人也没醒,太医说,不一定能活。 太子这会儿杀红了眼,侍候李氏的宫人全被处斩,东宫亲卫正提着剑围在臣子们跪的大殿,太子说要将他们全砍了!太后和康王已赶了过去,但太子一句不听。” “把好好的人逼死,砍了他们也是活该!”傅云朝捶了男人两拳将他推开。“杨家父子呢?” “回皇子妃,杨国公听说太子要杀众大臣立时就带着杨世子出门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东宫。” 傅云朝冷笑着没有出声。 杨国公真以为现在的太子还能像之前那样任他搓圆揉扁? 李氏就是太子不能碰的逆鳞。 为了杨珞芙上位,杨皇后给人下毒绝了育,如今连个皇后的名头也不给人留,鱼与熊掌都要,一点活路不给人留,物极必反。 看他们这次怎么收场! 东宫 “越儿,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置天下于不顾?” 被太子亲卫挡在殿外的太后气的直抖。 “先祖们费了多少心血才让沐家江山有今日局面,太子却是枉费了皇兄对你的栽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康王扶着太后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沐家江山?”北风呼啸吹入大殿,太子脸上的笑比这冬日寒风还要冷。 “沐家江山千千万万倾,却容不下一个李淑宁,这样的江山,我要它何用?” “你,你,还有你们!” 太子将手里的剑在满殿匍匐的大臣头上一一点过。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忠臣,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奸诈丑恶,卑鄙无耻,吃着沐家的饭弄着沐家的权,却只会跪舔杨家,孤是太子!!!” 太子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你们为了富贵苟安逼死孤的女人,孤才是你们的君!眼瞎心盲目无尊卑,本太子今儿就将你们全砍了!” “太子住手!” 太子才举了剑,外面赶到的杨国公就冲了进去。 “为了个女人要杀满朝文武,太子你才是眼瞎心盲!老夫真是白……” “孤是君你是臣,见了孤不行礼叩拜还敢辱骂,杨世缜你好大的胆!” 先给李氏下毒,今又将她逼死,太子这会儿已经恨毒了杨家人。 “你,你,我是你外公!” 杨国公话没说完就被太子拿剑指脸提名道姓,嚣张了半辈子的他瞬间就面皮紫胀胸口闷疼。 “先君臣后父子,国公若连这也不懂趁早请辞吧!” “太子这是要与咱们撕破脸?” 杨世子冷脸半眯着眼。 “你杨家有脸?” 太子似听了极大的笑话,冷笑两声后正要开口,就见贴身宫人一头扎了进来。 “醒了醒了,殿下,太子妃醒了!” 这一句醒了对于太子犹如天籁之音,丢了剑就跑。 “淑宁!” 被炭火烘的暖意融融的寝殿里,太子妃合眼躺在那里,太子冲过去就握了她手。 “淑宁,淑宁你总算是……” “怎么回事?” 太子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住。李淑宁紧闭的双目没有丝毫反应。 “回太子,太子妃确实醒了,只是她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 太子眉头皱成疙瘩,“什么叫醒了又醒不过来?” “太子请看。” 太医示意他松开太子妃的手。就听太医道,“请太子妃伸出两根手指。” 太子疑惑低头果见太子妃伸了两指,然后太医又说一指,她就收了一指。 太子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听得到却不睁眼。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被发现时已晚,眼下虽已救回,但怕是已伤了这里。” 太医拿手点了点脑袋。“这种伤无法回转。” “你意思是她后半生都会如此?” 太医低着头没有出声。已经绝了呼吸的人能救回来已是老天眷顾,也许能这样一直活着,也许三两日就……… 太子此刻的心口闷疼几乎不能呼吸,身体里一种生拉硬拽的疼几乎要将他撕碎。 “淑宁,淑宁你听的到我吗?” 床沿垂着手动了动,太子握着她的手贴上脸颊,勾唇笑的凄苦。 “会好的,放心。我去处理些事情,你等着我。” 太子说着将她手塞进被子里盖好,然后就去了前头大殿。 那些人果然还跪在那里,杨国公一见太子冷冷一哼。 “太子还知道回来,那李……” 杨国公未说完的话被太子一个眼神扫过后忽然噎在喉咙,那眼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凌厉杀气,曾几何时这个言听计从只会唯唯的太子眼里竟也有了杀气。 太子将国公和太后扫了一眼直接进入大殿。 “你们如此逼孤不过是因为那杨珞芙有了身孕,想着把她扶上位好一举封后。” 太子在正中的椅子坐了,要笑不笑看着殿里殿外的众人。 “孤现在就告诉你们,杨珞芙永不可能为后!” 地上的众臣子豁然抬头。 “殿下,杨……” “想知道为什么?” 很显然太子压根儿就没想听他们废话,他的目光在杨国公和杨世子身上扫过后浅浅勾唇。 “因为杨珞芙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孤的。” 太子一言激起千层浪,殿内大臣瞬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震惊议论。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杨侧妃偷人了?” “天,这是真的假的?” “应该是真的吧,谁会给自己戴绿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的杨国公白眼直翻,杨世子衣袍下的两手紧握,几乎要攥出血来。 “太子你不要信口雌黄欺人太甚!” 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辱没他女儿的清白!芙儿可是他的亲表姐,他是他的舅父啊! 杨世子怎么都想不明白,多年扶持到头来怎么就成了仇了,为了区区一个李氏不惜与杨家反目,他是疯了不成? 第208章 太子的绿帽 “殿下为何要如此对我?” 不知何时来到殿外的杨珞芙此刻盯着里面的太子眼眶通红心口闷疼。 她知道李氏在太子心中的重量,所以一听到她自尽的消息就赶来找他,她怕他受不了打击出事,也怕祖父和父亲逼他太急,她想告诉他们物极必反不如徐徐图之,怎知一竟是听到这话。 “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怎可如此污蔑?!” 洞房花烛他枯坐一夜,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的,她总想着来日方长,只要她真心付出必会感化他,可事实证明他眼里出了那李淑宁谁都看不见。于是她才捎信出去让祖父和父亲给他施压。 那唯一一次的同房的确是他们逼他的,甚至事后他还让人送了避子汤,可他再不愿,她怀的孩子也是他的,他真能无情到如此,连自己亲骨肉都能污蔑? “太子你是疯了不成?不管你要立谁为后,这皇家子嗣岂是可以随意诋毁的?你可知你今日这句会带来什么后果?!” 回神的太后气的几乎站不住,半挂在康王身上摇摇欲坠。 “孤清醒的很。” 太子冷笑瞧着杨珞芙,“可笑你口口声声钟情于孤,却连跟你同房的男人是谁都分不出,你真以为那晚的人是我?” 杨侧妃脚下一个踉跄,心口有一种极速下坠的失重感,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他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晚的人不是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杨珞芙声音似被粘在嘴巴里,嘴唇一阵翕合却是一个字也没说说出。 “太子到底要说什么?” 杨世子忽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把话说清楚。” “当然要说清楚。”太子瞅着他舅父要笑不笑,“你以为让你的好女儿给孤下药孤就会乖乖就范?实话告诉你,那碗加料的汤根本就没到孤嘴里。” “什,什么!” 杨珞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明明看见………” “明明看见孤喝了?” 太子冷笑,“在孤的东宫给孤下药,孤岂会不知?那汤孤早就命人换掉了!” “那你还……” “还如何?”太子也不想再卖关子一口气和盘托出,“孤不过是假意中药,在房间里灯暗的那一刻就已换了人,那跟你一夜欢好的正是给你和杨府互通消息的林姓侍卫。你那碗汤他喝的可是一滴不剩。” 太子看着嘴巴大张不敢相信的杨珞芙又加了一句,“孤腰间可没有凸起的痦子。” 这一句一出杨侧妃立时瘫倒,那晚她的确摸到他腰间有个黄豆大小的凸起,当时还问他是什么,他没有出声。 难怪,难怪灯黑之后他一声不吭。 竟是,竟是……… “沐君越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杨珞芙终于崩溃,再顾不上什么太子不太子,只想撕烂他的脸。 “这这这,这……太子你你………” 太后被惊的连个囫囵话都没了,满殿大臣嘴张的能塞进个蛋。 让人上自己媳妇? 这是真的? 自己给自己戴绿帽? 不可能吧? 杨氏父子惊愣当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男人会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且这人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 “太子你欺人太………” 杨世子说话就要上前却被喘粗气的杨国公一把攥住。 “殿下真是为了李氏什么都不顾了,连自己骨肉都可以不认。” 杨国公说着昂首上前,“纵使你将李氏自尽的事迁怒到芙儿身上,也不能污她清白,夫妻相对她岂会连人都认不出?如此污蔑,老夫一定要将这事当着满朝文武问个明白,请太子将那侍卫唤来对峙!” 国公不愧是国公,三言两句就将此事换了一个性质。 他这话一出,果然满殿臣子的眼中都有了狐疑,毕竟太子刚刚还为了一个女人要杀尽臣子,这种疯批事都干的出来,那为李氏而污蔑杨侧妃又有什么不可能。 与污蔑相比,找人绿自己这种事情就不可思议到极点,哪个男人能干的出来? 地上的杨珞芙在这一刻也回了神,祖父的用意她瞬间清楚,事情发展到此,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太子的,不然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杨侧妃盯着上面的男人眼中滑过狠戾。 沐君越是你不仁在先,这孩子,你不认也得认! “殿下为何要如此对我?” 似乎刚才被惊的失了魂,这一刻的杨侧妃忽然凄凄哀哀大哭出声。 “殿下钟情李氏却也不能如此糟践与我,你是息了所有灯不假,可那夜月色明亮息了灯又不是一点光线没有,我会连你也认不出来?” 杨珞芙说着起身指了太子,“何况中间你叫水可是出了声儿的,纵使我眼瞎,难道连耳朵也聋了不成?为了李氏你不管不顾,我的清白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杨珞芙忽转身冲满朝文武行了一礼,“今日我便一头碰死在这里,死后让太医将我腹中小儿取出滴血认亲,到时求诸位做个鉴证,以还我,还杨家清白!” 女子说完就飞奔冲上旁边柱子,众臣吓的一通乱喊,“快快!快拦住侧妃啊!” “芙儿不要胡闹!” 电光火石之间杨世子冲过去一把攥住。 杨珞芙兀自挣扎,“被污蔑自此芙儿还有什么脸活?父亲让女儿去死吧!” “死能解决问题?纵使要死,也得清清白白的死!” 杨世子抓着自己女儿转身对着太子,“凡事讲证据,请太子将那侍卫唤出来对峙!” “国公和世子说的有理,女子清白何等重要?况这事还牵扯皇嗣,哀家好不容易盼来的皇孙,不能因你一时怒气就给否认,去将那侍卫唤来,哀家要当着这些人问个明白!” 一直没有出声的太后突然发言,众臣也连忙附和。 此刻的他们也觉得是太子为了李氏故意污蔑。 听杨国公要唤人对峙,太子瞬间将拳头握的死紧。 那侍卫早就死了。 事情是他一手策划的,又怎会留个活口? 他的死杨家早已知晓,如今又让他把人请来,意欲如何再明白不过。 太子恨的牙都要咬碎,他没想事情到此杨家还要翻转。 “请太子把侍卫唤来对峙!” 杨国公半眯着眼又唤了一声。 第209章 绝后 “请太子把侍卫唤来对峙!” 杨国公半眯着眼又唤了一声。 “对什么峙?孤亲自安排的,且亲眼看到他进了屋,亲耳听到屋里的动静。” 太子笑笑看着杨国公,“孤要跟谁对峙?” “殿下说的再多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杨国公昂着头气势丝毫不减。 “ 那侍卫已死,但你们想要证据很简单,”太子转头看向一旁的杨珞芙,“一碗红花就可以滴血认亲,何必要死要活?” 说着扬声吩咐宫人给杨侧妃准备红花汤。 “太子胡闹!” 太后忽然出声,康王扶着她上前,“太子只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情伤心过度入了魔,母后和国公切莫动气。” “国公要证据,孤给他找证据?哪里胡闹?” 除了李氏,他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任何在意的人和事,什么江山,什么沐家天下,他一点都不在乎,把他的女人逼到如此,豁出一切他也要把始作俑者的杨家毁了。 “给侧妃上红花汤!” “不!我不喝!父亲我不喝!太子失心疯了,我肚子里可是皇家血脉啊!” 杨珞芙直接躲到杨世子身后。 太子冷眼看着不屑一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孤赏你,你就得喝,轮得到你说要不要?“ 说着将手一摆,就有人要上去拿杨侧妃。 国公和世子一人一脚将人踹开,太子冷笑勾唇,“来人,国公和世子以下犯上给孤拿下!” “太子如此构陷臣等是要置大周江山于不顾?” 杨世子冷冷出声。 “就不顾了你又如何?仗着手握重兵造反?” 太子说着上前,“本太子就在这里,你现在就可以血溅东宫。” 杨世子狠狠呼出一口气,“我杨家为大周鞠躬尽瘁,如今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欺臣辱臣,如此昏君要我等做臣子的如何效忠?” “对!因为一个女子就要杀光臣等,如此君王怎担大任?” “那李氏不能生育,按祖制都不能入宫,臣等为大周万世基业着想,有什么错?” “臣等错在何处?!” 太子一番不可理喻的行为已是引起公愤,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越喊越激愤,眼看场面不能控制的时候太后气沉丹田一声怒吼。 “好了!” 殿内一瞬间安静,太后沉着脸将众人一遍扫视,最后目光落在杨国公身上。 “事情闹到如此,哀家也没必要再瞒着。” 太后顿了一顿扬声道,“杨侧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太子的。”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尽皆一愣,太子惊讶之后勾了唇角,众臣惊讶之后一脸疑惑,而杨氏父子则是一脸强忍的怒气。 杨国公冷目灼灼盯着太后,“太后也要帮着太子?” “太后此言可有证据?” 杨世子咬牙逐字逐句。 太后看了他们一眼又暼向太子,眼神中的挣扎很是痛苦。 “太医早些年就已查出太子身体有恙不能生育,他哪来的孩子?” 什么!!!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包括太子自己。 “皇祖母说什么?” 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身体有恙不能生育? 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这些年请平安脉的太医可是从未有人提起,这是真的? “太,太后!” 杨侧妃直接瘫倒,太子不能生育?这若是真的那她…… 她就彻底完了! “太子可是未来新君!” 杨国公神情莫测盯着太后。 “哀家当然知道,若不是你们闹成这样哀家怎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太后看着太子叹了一声,“你们若不信可随意找了太医或者外面的大夫来看脉。” 殿内一时静的可怕,显然大家都明白太后不可能扯这样的谎,于是众大臣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间传递的都是。 太子不能生。 大周皇室绝后了。 后继无人大周要完了。 怎么办? 眼神乱递中不知谁将目光扫到了康王身上,一瞬间的念头飞过,这人震惊的目光在太后和康王之前闪了几闪后瞬间低头。 “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来。” 太后一声令下宫人立时跑走,很快当值的太医就呼啦啦进了殿中。 “给太子诊脉。” 太后扫了一眼殿内众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许隐瞒。” 七八位太医中有两位始终低垂着头,其他则是一脸莫名互看后领旨。 太子眉目森然,动也未动由着他们挨个儿看诊。 几人搭了太子的脉后惊的手都在抖,片刻众人一起下跪。 “说。” 太后垂眼摸着自己小指的护甲淡淡开口。 太医们互看一眼,几秒的沉默后一人俯首叩头,“回太后,太子的脉细涩如蝉鸣乃是,乃是不育之相。” 杨世子身形几不可见的摇晃了下。 “回太后,臣等也是这个结论。” 一人出声后,余下的太医齐齐附和。 太子面无表情盯着殿中某处一声不吭。 杨珞芙瘫在地上眼神空洞。 杨世子转头看着身旁面容沉静的父亲,眉目间涌上疑惑。 殿内一时静可闻针片刻后太子起身离开。 然后这日夜里杨侧妃自尽,她没有太子妃的幸运,死的透透没救回来。 “今年可能过个好年?” 飞花楼里的傅云朝将手里的棋子放下。 沐君珩唇角上扬,叫了声吃拿走数子。 “不玩了!” 傅云朝一把抹了棋盘,每次都是他赢。 “是你非拉了本殿下陪你下棋解闷,眼下又生的什么气?” 某殿下把手一伸。“本殿下让你五子?” “让十子也不玩了。” 这哪是解闷儿,明明是添堵。 “都已经挑明了,年前可能忙完?” 刚才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女子又问了一遍,然后动了动身体歪在榻上,“这么长时间不露面,祖父那里都快瞒不下去了。” “差不多吧。” 沐君珩将棋子一一捡入棋奁。“太子不能生育都爆出来了还不赶紧上位?” “总得让人三催四请。我倒是很期待看他最后一刻的表情。” “藏了这么多年筹谋这么多年,也难为他。” 沐君珩将棋奁收好也支了腿歪坐一边,“只是他的身份我确是没想到,也不知他自己知不知道。” 傅云朝一脸贼笑,“我赌他不知。” ……… 第210章 众望所归的康王 宫城 太子被爆不能生育后就停了每日的早朝,宫里安静了三日,到了第四日上众臣进宫请出太后。 这时的臣子已经分成两派,一派提议将康王儿子过继给太子,仍由太子继位。 另一派则说堂弟变儿子乱了辈分,康王既也是先帝亲子,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可以继位。 双方僵持不下太后只听着没有出声。 待众臣吵吵半晌没有结果后,老国公才忽然进殿。 这种时刻他的意见明显就起着重大作用,众臣期待的目光中国公行礼郑重道。 “过继一事虽古来有之,但以太子近日的所做所为,臣以为他并不能担起大任。即便他是臣的亲外孙,臣也不能不顾大局,无论人品还是能力,臣都觉得同是高祖子孙的康王更为适合。所以臣请太后下旨废了太子储君之位,改立康王为新君。” 太后垂眼默了半晌才道,“你们的意思呢?” 那些支持太子的大臣互看一眼又瞅了瞅国公,很快有人出头。 “臣等觉得国公所言甚是。” “国公所言甚是!” 殿内顿时一片附和。 “不可不可。” 旁边一直沉默的康王忽然摆手,“太子乃是皇兄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既都是沐家子孙,本王过继一子便是,却不能取而代之。” 康王一脸的惶恐,众大臣立时觉得他这谦逊有礼的样子比那个一心只有女人的太子好上百倍。 于是更加热切的请他上位。 “太子为人乖僻邪谬,实不是一国之君的良选,事关大周未来,请康王殿下为大周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 “是啊王爷,太子为了一个女子不管不顾,竟连满朝文武都要砍杀,这样暴虐无道的人怎配为君?” “就是,能给侍卫下药送到自己女人房里的人,怎会是明君?他若上位,这大周百年基业难保不会毁在他手里啊!” “是啊王爷,为了大周,为了百姓,您切不可推辞啊!” 众臣言辞恳切纷纷下跪。 “这这这………” 康王脸憋的通红似乎很是无措,“你们这不是逼我吗?” “臣等恳请王爷继位以救大周!” “求王爷顺应民意!” “求王爷继位!” 一叠声的高呼下,康王终于咬牙叹气。 “本王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既然你们非要如此,那本王就为了大周勉为其难吧。” “王爷英明!” 老国公高呼英明后众臣立时响应。 “臣等愿与王爷一起再开大周百年太平。” “好好好!都平身平身吧。” 大事敲定,太后半垂的脸上唇角勾起,国公瞅着康王眉目深深,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 国不可一日无君,之前太子不称帝不登基,人家以国事为重的康王可没这些事情。 当时就下令让钦天监重算日子,量体裁衣龙袍走起。 也许真是命中注定,钦天监的乌监正在拿到康王的八字后第二日就给出了结果,按他的生辰八字,年底就是好日子。 众臣知道后更是一叠声的说康王是真龙转世,命该如此。 新帝登基事情繁多,朝上朝下开始一片忙乱,而太子自那日从朝堂出去就一直守在太子妃身边,数日来再没露面。 当废太子的诏书送到东宫,他正给太子妃擦脸,听到宣诏跪也不跪,手上动作也未停。 “念吧。” 内官看着他的样子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不过到底没敢说什么,清了清嗓子用尖细的嗓音将旨意读完。 “五皇子请接旨吧。” 沐君越将帕子重新浸了水又再拧的半干,然后给李淑宁细细擦着手指,头也不抬的又说了三个字。 “撂着吧。” 浑不在意的样子内官也没有办法,只得将圣旨放下走了。 “我求之不得,你不必难过。” 李淑宁闭着的眼睛不知何时淌下泪来,沐君越拿帕子擦了握着她的手轻声低语。 “淑宁,这皇宫跟你我再没有关系,等开春雪化了我就带你走,咱们去看山看海,我带着你去……” “她这副样子离了宫城能活?” 太后的嗓音忽然响起,李淑宁的手抖了一下,沐君越眉头微蹙,轻轻拍了拍塞进被子下。 “皇祖母。” 沐君越面目淡淡转身行礼。 太后上前拉了他手,“越儿可是怪祖母瞒着你脉象的事?” 太后叹了一声,“你父皇就余了你和老七两个儿子,他冲了你父皇不能继位,你………” “皇祖母不用解释,孙儿并不在意。” 沐君越未等太后的话说完就已打断,“孙儿只求皇祖母让淑宁在这里待到开春,这屋子里地龙暖和,猛然换了地方怕她受不了,等过完年天气稍暖我就带她搬走。” 太后点头,“随你去吧,你叔叔是个最宽厚的,哪能计较这些。” 说着又叹,“你说你怎么就生成了这个情种性子,这天下之大你要多少女子没有?” “孙儿心里除了淑宁世人皆路人。”沐君越说着挣了被太后握着的手。 “孙儿替淑宁谢过皇祖母,这屋里常用着药味道不好皇祖母且回吧。” 太后一双眼在他面上扫了扫点头离去。 沐君越又回了床边坐着。 这日过后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冰天雪地中京都城的忙乱一刻未停,满朝文武和上百的绣娘都是日以继夜的忙碌。终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将所有事情完工。 这时未来新君远在封地亲眷和属官也不顾路途艰辛全部赶到,大家齐等新帝继位。 翌日 换了大妆的太后看着自己儿子一身明黄龙袍满是慈爱笑意。 勤政殿中众大臣由杨国公打头领着列队站好,恭迎新帝。康王由内官引领缓步殿内。 如炬的目光将殿内扫视之后问向国公,“怎不见世子?” “回皇上。”国公这称呼一出,康王立时勾了唇角。 “犬子突感风寒,今日这等日子怕添了晦气,所以不敢露面。” 康王扬着半边眉梢,眼神在国公半垂的脸上扫了扫嗯了一声算是知道。 片刻内官引着他在龙椅上坐定,殿内众臣顿时齐刷刷下跪。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高呼下红光满面的康王抬了手想要说平身,殿外忽然一个邪肆声音响起。 “你们这帮蠢人在喊谁万岁?” 冬日晨光中一身金龙皇子衣袍的沐君珩忽然出现在殿门,龙椅上的康王瞳孔乍缩。 “你……” “好皇叔,侄儿回来了。” 第211章 皇叔你惊不惊喜? “好皇叔,侄儿回来了。” 沐君珩本就生的极好,身高八尺的他此刻一身明黄锦袍,头戴金冠,英姿飒飒挺立于殿门之中,清晨太阳的淡淡金光将他氤氲包裹,更显一种神只般让人不敢仰视亵渎的倾世之美。 康王眯眼将缓步进来的人一再打量,总感觉出现的是个幻觉。 他不是死了? 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那山谷中的尸体不是他? 康王在看沐君珩,沐君珩也在打量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皇叔就是这许多年密谋夺位的黑手之一。 目光明亮,皮肤白皙,五官立体。 这十二个字就是沐君珩对于康王外貌的全部评价。 在他瞧来年近四十的康王虽算得上相貌堂堂,但是连他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自恋的某殿下之所以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比美,就是因为那日飞花楼上傅云朝说的一句,“也不知这康王是何模样。” 女人不过随口一句,媳妇孕期他敏感的男人就装在了心里。 “七,七殿下?!” “他不是死了?” 殿内大臣惊到极点的自语将某殿下的目光拉回,险恶的暼了眼说话的臣子,沐君珩长指一弹直接让他捂脸哀嚎。 “祸害活千年,你们都死绝了本殿下也不会死。” 沐君珩笑笑转头,“怎么样皇叔,看到侄儿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也不等人回答一脸邪肆的某殿下又啧啧两声,“皇叔这龙袍做的挺快,挺合身啊,天寒地冻,那金椅子可冰屁股?” 不伦不类的话让众人不尴不尬啼笑皆非。 就连城府极深的康王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回答他这不着调的问题。 “七殿下平安回来就好,眼下新皇已经继位,快行叩拜之礼吧。” 率先回神的杨国公挺着身体肃然开口。 “对对对,七皇子回来就好,果然皇上是真龙转世,您一登基,七皇子就死而复生了,有皇上如此洪福齐天的人庇佑,我大周的未来定是吉星高照喜迎四海啊!” “是啊,是啊,都是皇上鸿福庇佑,七殿下真该谢谢皇上啊!” 老国公一开口,立时就有眼皮子灵活的臣子附和。 大局已定,这个煞星皇子回来又有什么用?巴结新帝才最要紧。 “本殿下从来就没死过,哪里来的复生?” 笑笑的眼睛冷意森然。 “吃了屎就不要张嘴!” 沐君珩一双黑眸自出头的两人开始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明明上勾的唇角却让人无端发冷,视线所及众臣子顿时低头。 他们怎么忘了?这是个一夜之间杀光百人的阎王疯批。 “珩儿回来就好,朕如今……” “皇叔。” 沐君珩要笑不笑将康王的话打断。 “没有祭天拜祖你这皇帝可是不算数,此时就称朕是不是太早了些?” “皇侄这是……争皇位来了?” 康王此时已敛了神色眉目深沉。 “皇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哪里需要争?” 沐君珩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笑笑的样子,康王正欲开口殿外忽然冲进两个身影。 太后被宫人扶着一脸激动进来。 “老七!是老七回来了?老七!” 听到声音沐君珩一边眉毛微扬,转身冲太后行了一礼。 “皇祖母。” “真是老七啊!” 太后扑过来就抓了沐君珩的手,“你既然好好的怎么不捎个信儿回来?你知道皇祖母这些日子为了你和皇帝差点哭死了啊!” 太后说着就红了眼眶。 “皇祖母有洪福齐天的皇叔佑着,放心,死不了。” 沐君珩盯着太后的眼睛一脸笑意,“再说,孙儿若提前捎了信儿,怕是就回不来了。是不是皇祖母?” 太后喜极而泣的面皮几不可见僵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就重重拍了他的手。 “瞎说什么!这些日子国公和皇上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查那些贼人的下落,早晚将他们绳之以法!” 沐君珩深以为然点头,“刺杀太子和皇子等同谋反,何止绳之于法,还得灭他满门碎尸万段!” 太后唇角再次僵了僵,然后擦了眼角拽着沐君珩就走,“让皇祖母担心你真是不孝,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快跟哀家去寿康宫好好说道说道。” 沐君珩直接抽了手,“不急,孙儿还有更要紧的事没办呢?” “什么事?” 面对太后一脸的关爱,沐君珩嘴角的笑更加意味深长。 “大事。” 某殿下淡淡吐出两字,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到了康王脚下,然后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上了台阶。 这时康王的身旁站着的侍卫直接抽了剑。 “七皇子要做什么?” 沐君珩要笑不笑的目光瞥向他手中的长剑。 “本殿下手无寸铁能做什么?” 龙椅上的康王眸光沉沉满是冷芒,看了一眼侍卫,那人哼一声将剑收起。 “皇侄有何大事?” 他话音刚落,沐君珩就忽然上前挤进龙椅,猝不及防的惊天举动将殿内一众人尽皆吓傻。 他他他,他竟然坐龙椅?!!! 那可是皇上的龙椅啊! 果然是个疯批! 被他一屁股撅到旁边的康王也是双目圆瞪两秒愣神。 “贤侄可知这是死罪?” 回过神的康王眸中杀气乍然迸出。 “侄儿自然知道,皇叔你可知道?” “你果然是回来抢皇位的。” “侄儿说了,这皇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哪用的着抢?” 不同于康王浑身的阴冷杀气,沐君珩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寡淡闲适。 “老七你又发什么疯?那上面也是能混坐的?还不快下来。” 太后一脸急色上前,“快跟皇祖母回去。” “怎么不能坐?皇叔名不正言不顺都能坐,孙儿这个名正言顺的为何就不能了?” 沐君珩嬉笑的脸忽然正了面色。 “后宫不得干政,皇祖母不要违了祖制。” 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脸上再挂不住,盯着沐君珩的一双眼顿时寒下。 “七堂兄好大的胆,我父皇乃是大周帝王,众目睽睽你就敢抢他龙椅,来人,快将这目无尊上的狂徒拿下!” “你是……?” 沐君珩兴味的眼神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第212章 刨出亲爹 “你是……?” 沐君珩兴味的眼神落在说话的人身上。 叫他堂兄? 瞧着脸像十七八岁,但这身高最多到他胸口。 “孤乃父皇独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沐成仁。” 沐成仁? 沐君珩嘴角的弧度更大。 “果然是不成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最后落在胯间邪肆一笑。 “毛长齐了吗就学人做太子?” “你!你你!!” 流氓似的调侃让沐成仁一瞬间面色涨红,杀意四起。 “我什么?” 沐君珩转头看着近在咫尺同坐一椅的康王。 “皇帝薨逝,继承皇位的永远都是儿子,几时轮到兄弟?” “五皇子不能生育,朕乃是众望所归!” “五哥不能生还有本殿下呢,皇叔急什么?” 沐君珩笑眼淡淡,康王冷眸森森。 “殿下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个煞星?” 杨国公忽然出列,“且一国之君关系着天下苍生,自古都是尊贤能者为王,不说殿下命中带煞,就是平日行事作风又有哪一样能跟贤字扯上?” “国公说的对,推举康王殿下为君乃是咱们所有臣子的决定,康王殿下乃民心所向!” “民心所向?臣子所选?” 沐君珩似听了极大的笑话,“果真是婊子立牌坊,抢人家东西还抢出理来了?” “臣子所选,你们有什么资格选?这江山是沐家的江山,你们这些臣子不过是领着月钱给沐家皇室做工的伙计,一个做小工的还想反客为主任意切换掌柜?哪来的狗胆与权利?” “你!” 话糙理不糙,一句打小工的顿时将杨国公与在场众大臣气的噎住。 “老七休要胡闹!” 太后板着脸上前,“你们一个是哀家的孙子,一个是哀家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平常东西叔叔让侄子未为不可,可这一国之君却是非贤能者不能。哪能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皇祖母,孙儿哪里不贤?” 沐君珩看着太后,忽而一脸呼天抢地的悲凄,“果然是天亲地亲,爹娘最亲,纵使皇祖母平日说的好听,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向着自己儿子啊。” 某殿下说着似模似样吸了两下鼻子,“幸亏本殿下早有先见之明,连夜把我死去的父皇刨出来,让他御笔亲书写了传位诏书。” “你说什么?!” 一句把他爹刨出来让在场之人尽皆惊住,太后和康王也是两眼圆瞪。 “听不懂?” 某殿下一本正经解释,“本殿下去挖坟了,父皇亲笔给我写的圣旨。” “真是疯了,快去把他弄下来!” 啰嗦了这半晌,太后早没有耐性陪他演,眼看祭天的时辰就到,哪能让他继续搅和。 “谁敢动本殿下?” 沐君珩干脆身子后仰两臂横摊,把个牙根紧咬,双拳紧握的康王挤在一边犹如受屈小媳妇。 “我说过,这皇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彧风,还不把诏书拿进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康王阴冷的脸盯着瘫在龙椅里没有一点正形的侄子。 这个疯批皇子,终究是低估了他。 沐君珩脸上邪气更甚,“就是字面的意思,皇叔听不懂?” 两人说话的功夫殿门外一直候着的彧风就进了大殿。 “早起风大,主子再晚一会儿属下就在房檐上冻成棍儿了。” 彧风一阵搓手跺脚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个金灿灿的圣旨。 众人眼睛瞪的什么似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真有圣旨? 真刨了坟了? 不对啊,死人哪会写圣旨? 这七皇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突然出现的圣旨把大家都给整的不会,一众呆愣傻眼中快被寒风冻瓢了嘴的彧风哆嗦着把圣旨读完。 大概意思就是这七皇子聪明能干,文采好,才高八斗,出类拔萃,能文能武,卓尔不群,栋梁之材,国士无双,更甚者他还风华绝代……… 一连串的赞美之词听的众人面皮乱抖眼角乱抽,而被夸的本尊却是在圣旨读完后无比得意啧啧两声。 “瞧瞧!到底是亲爹,本殿下这惊世的美貌与无处安放的才华只有他才懂的欣赏!” “胡闹!简直胡闹!” 震惊过后的太后点着上面的好孙子已是不知怎么评价。 “伪造圣旨可是大罪,贤侄你真不怕死?” 过于另类的圣旨,康王惊过之后就是不屑。 疯子果然是疯子,连死人写圣旨这荒唐事儿都干的出来。 “皇叔怎知我是违造?” 沐君珩将手一摆,“拿给他们好好看看。” 彧风立时拿着圣旨在众臣面前挨个展示。 “真是先皇帝的笔迹。” “玉玺印章也是真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死人真会写圣旨?” “怎么可能?” 真的圣旨真的印,唯独写圣旨的人是死的,离奇怪异的事情立时就让殿内炸开了锅。 “御笔亲书,皇叔还不让位?” 沐君珩笑笑看着被他挤在边边还赖着不走的康王。 “荒谬!” 杨国公上手就要抢夺圣旨,却是被彧风极快收回。 “已死之人哪能写什么圣旨,七皇子如此装神弄鬼,以为咱们都是三岁孩童不成?” “看来国公是不相信这旨意是真的了?” 沐君珩坐直了身子笑笑看着殿内众人。 “你们也不信?” “当然不信。这世上哪有死人会写字的?“ 众臣头摇的什么似的。 “那好吧,既然都不信,那本殿下就证明给你们看。” “这要怎么证明?” 众人一头雾水。 “怎么证明?”某殿下一脸邪气笑的甚是高深,“当然是把我那死去的父皇请出来啊。” “来人,请皇上上殿!” 沐君珩话音一落忽然起身。 众人茫茫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殿外。 雪后初晴的世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万道金光,熠熠生辉的廊下很快转出三个人影。 被光芒包裹的三人显得有些刺目,众人一时瞧不真切。 待他们一步步踱入殿内,众人看清当中一人的面貌后黏在龙椅上的康王腾的起身。 殿内臣子瞧着一身龙袍昂然站立的天子被吓的瞠目结舌。 “皇,皇上!!!” 第213章 开撕 殿内臣子瞧着一身龙袍昂然站立的天子被吓的瞠目结舌。 “皇,皇上!!!” 皇上回来了! 人? 还是鬼? “皇兄?” 康王眯眼盯着皇帝试探着唤了一声。 “是我。” 皇帝的声音带着些无力,他虽被谢庭救醒了,可到底伤了根本,现在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 “真是皇上!” 臣子中有人惊呼。 “是皇上,你们看地上有影子。皇上没死。他还活着!” “皇上没死,那发丧埋了的又是谁?” 兴奋和疑惑的声音掺杂响起。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新鲜出坟的皇帝身上。 “真是皇帝?” 因为震惊而呆愣到此刻的太后终于回神。被两个宫人扶着上前将皇帝仔细打量。 “你没死?是活的?” 太后盯着皇帝的脸握了他手。 “温的。” 太后兀自嘟囔着围绕皇帝转了几圈,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然无论太后和众人的目光如何审视,死而复生的皇帝始终面容沉静。 就这样无声过了半晌,太后忽然神情一凛。 “你不是皇帝,你到底是谁?!” 老太后这句话一出口,殿内众人的表情那叫一个好看。 首先是近前的皇帝半转了头神色含深看着太后,然后是跟他一起进来的花老将军一瞬震惊后重重一哼,接着旁边的柳夫子无声叹气。 再然后杨国公和康王就交换了眼神,沐君珩再次要笑不笑翘腿坐了龙椅。 满殿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将诸位大神一阵扫视,最后一个个低头盘算。 “装神弄鬼!老夫亲眼看着先皇帝入殓,七殿下又怎么能刨出个活人来?!” 杨国公说着对上面的康王道,“皇上,这七皇子搞不好也是假的,一群乱臣贼子冒充皇室,狼子野心企图谋权窃国,皇上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严审!” “审你娘的审!” 本来在皇帝身边安静站着的花老将军脚下一跺指着杨国公鼻子就开了骂。 “杨世缜你是眼睛长腚里了?还是心肝让狗吃了?睁着眼睛说瞎话,满嘴喷粪!” 花老将军边说边上前,那手指几乎要戳到杨国公脸上。 “你这狗眼珠子既然没用,老夫干脆就给你挖出来!” “你你,花大业!大殿之上,君王之前,你这是想谋反不成!” 杨国公说着后退,这老匹夫的拳头他是领教过的,那简直就是噩梦啊! “我谋反?你杨世缜勾结康王和太后给皇上下药,谋反的那个人是你!” “放肆!” 太后一听这话瞬间变脸。 “花老将军是让这假皇帝灌了迷魂汤了,诸位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来人!快将这些装神弄鬼的逆贼拿下!” 康王一声令下殿外瞬间涌进数十持刀拿剑的侍卫。 众臣一见这阵仗立时眼珠乱转低头后退。 “乱臣贼子,老子才不怕你们!来吧!” 花老将军两臂一展立时挡在皇帝身前。 上面的沐君珩看了一眼彧风,那厮将食指扣在嘴边吹了个口哨。 于是无数劲装的青衣大汉神兵天降一般从四面八方冲来,领头的正是墨渊。 殿内一瞬间厮杀声起,康王转身看着龙椅上翘腿闲坐的某人,黑眸泛着阴冷杀意。 “朕还真是小瞧了你!” “多谢皇叔夸赞,不过【朕】在哪儿好好活着呢,皇叔还是改改称呼的好。” 沐君珩冲大殿当中被众人护着的皇帝抬了抬下巴,提醒他认清形势。 “哼!” 康王自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我能不远千里的来,你以为就这些手段?” 康王一副信心十足,十拿九稳的模样。 他黔城来的兵马早已化整为零埋伏在城里城外,就凭他们也想挡他的路? “本殿下可没有皇叔那样看低人的狗眼,所以很是慎重的查了皇叔。” 沐君珩斜歪椅背上缓缓开口。 “宫城里的侍卫千五百人你的亲随占了三分之二,京都城中二十万禁军也被你换走了大半。城外百里依旧有你的兵马。可是皇叔。” 沐君珩咧嘴一笑,似春风吹碧水,秋月印清潭。“擒贼先擒王,有你在手,我有何怕?” “口气不小,即是擒贼擒王,朕今日就让你们这谋逆的反贼之首有去无回!” 康王说话间就抽了身旁侍卫的长剑,沐君珩黑眸一闪,提气纵下台阶。 康王也紧跟着下去,两人立时对上了招。 此刻的大周皇宫,殿里殿外喊杀声四起,一片混乱。 且乱的不止宫内,就是宫外的京都城也突然有很多兵士冲上街头,不明所以的老百姓起初还兀自观望,后来当分不出敌我的两方人马开始厮杀时人们才关门闭户尽皆逃窜。 而此时的飞花楼中花不离和傅怀育两位少爷正瞪着浑圆的眼珠子瞧着傅云朝。 “阿,阿姐?!” 傅怀育大张着嘴巴傻子似的看着眼前女子。 “你没死?” “这不是做梦吧?嘶———” 花不离说着话照自己脸上狠掐了一把,结果疼的呲牙咧嘴。 “我当然没死。” 外面喊杀声四起,傅云朝不住的朝外张望,“三叔怎么就跟着进宫了?现在的宫中侍卫十之七八都是千冥府的杀手,他那三脚猫的拳脚哪能跟他们对上?” “阿姐,三叔现在可是今非昔比。” 傅怀育盯着她凸起的肚子眼都不眨。 “阿姐,你什么时候有的身孕?肚子这么大,这是几个月了?” “五个多月,来年夏日你就可以做舅舅了。” 傅云朝浅笑转头,“今日城中大乱,你俩老实待着。” 两人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忙点头。 “阿姐,祖父呢?” “祖父昨日睡的晚,估摸着这会子还没起,你晚一些再去瞧他。” 为防出现意外,昨日夜里那人就让暗卫把老爷子送来了,多日不见,老头儿乍一瞧见她和她的肚子兴奋的什么似的,抓着她聊了半夜不说,回到屋里又自言自语嘟囔着过了三更天才吹灯歇下。 “收拾收拾让他们带你们去………” “皇子妃!” 三人正说着话,白发财忽然神色凝重冲进院来。 “怎么了?” 傅云朝忽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214章 带球工作的傅云朝 “怎么了?” 傅云朝忽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家老爷子不见了!” 女子心口狠狠一跳,忽然就憋闷到喘不上气。 “你说什么?!” 傅怀育豁的冲出去抓着人,“什么不见了?我祖父怎么会不见了? 他不是还睡着未起么?” “我要去找祖父!花不离你快跟我一起!” 花不离应着就走,傅云朝直接伸手抓了人。 “阿姐?” 傅云朝举着手摆了摆,狠命吸了几口气后才勉强吐出两个字,“待着!” “阿姐!” 傅怀育还要说话却被白发财制止。“皇子妃这是怎么了?” 傅云朝摆了下手,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刚才的猛然一惊导致的突然失声。 “说清楚。” 女子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然白发财却是瞧的明白,立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字条递上。 “刚才突然有大批乱箭射上老爷子休息的房间,那两个守着的暗卫一时分神,等发现不对人已经不见了,是从后窗弄走的。” “皇子妃。”白发财见她抬脚就走立时拦在前面。“字条上写的清楚,他们拿老爷子做要挟就是引你去的,既是如此目的,那老爷子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也说的是应该暂时,我不能拿祖父的命赌。” 她赌不起。 “我们去。” 傅云朝和花不离抢着上前,“你怀着身孕哪能出去冒险?” “老实待着别给我找麻烦!” 女子周身罕见的杀气将二惊住。 傅云朝这会儿没时间管他们受到惊吓的小心肝儿,只瞪着拦路的白发财,“一,马上找几个人跟着我去,二,我将你打晕自己去。” “我派出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要不等……” “等不了。” 见他还犹豫,心急如焚的傅云朝直接就举了拳。 “去去!我跟你去!” 知她脾气的白发财叹了口气,立时喊了几人跟着。 傅怀育瞧着她飞快出门也非要出去,但却被花不离死拽着不放。 “怀育兄弟,这种时候咱俩把自己保护好就是帮了大忙了。以你我这种蚂蚁都打不死的拳头,跟着只能是添乱,别回头救了老爷子还得劳累皇子妃再救咱们。” 一句话将傅怀育提醒,大少爷跺脚嗐气。 “百无一用是书生,阿姐就该逼着咱们习武才是!” 城西大街 “位置在哪儿?” 担心老爷子的傅云朝这会儿很是有些心浮气躁。 “拐过这条街就是了。” 白发财瞅着街上零星被砍死的百姓无声叹了口气。 战争, 受苦的永远是平民百姓。 “阁主!” 两人才拐过街角去探查的人就迎面而来。 “怎样?” “回阁主,傅家老爷子的确在里面。” “一共多少人?” “屋内三个,院子里明的暗的加起来有二十来个,房子外面还有数十人,属下瞧着不像兵,像是千冥府的杀手。” 这么多杀手? 傅云朝冷笑,康王还真是看的起自己。 只是那千冥府杀手上次已被他们炸的七七八八,这又是打哪里来的幸存者? “人如此之多,皇子妃怕是不好脱身。” “你不用管我好不好脱身,等老爷子出来你就赶紧带他走。” 三人拐过长街后就瞧见纸条上说的院子,傅云朝借着摸鬓发的动作,将周围环境不动声色看了一遍。 “走吧。” 女子抬脚上前,门口守着的数人将她上下打量。 “七皇子妃?” “正是。” 众人眼神互递间已带了鄙视神情,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哪里就需要他们这些人如此严阵以待?真是小题大做。 “进去吧。” 堵在门口的人主动让出道来。 “先把我祖父放了。” 门口守着的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进去通禀。 很快被绳子捆成肉粽的老头儿就被推了出来。 傅云朝盯着他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眼中杀气一瞬间翻涌。 “你进他出别耍花样。”这人拿剑抵在老头儿颈间。 “阿朝?!” 被五花大绑的老爷子乍一瞧见她立时跺脚。 “你这傻丫头!我一老头子,活了这些年还有什么放不下,快………” “进来!” 这人说着话将剑往里一推,傅老爷子脖颈上立时见红。 傅云朝抬脚进门。 “阿朝你不……” 老头才刚一张嘴就被这人猛的一推立时踉跄着朝门外扑去。 好在白发财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快将人带走!” 傅云朝瞥了眼架在颈间的长剑丝毫不以为意,只让白发财快走。 “阿朝啊!!! 老爷子才喊了一声就被白发财拎包袱似的拎着飞走。 他们前脚不见,傅云朝后脚就开了工。 女子两指捏了颈间长剑一个冷哼。 “你主子既知道我不好惹,就该躲远一些。” 说话间身体后仰离了剑刃,然后反手将一柄短刃插进这人心窝。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直到这刺客瞪眼倒下,屋里其他两人才反应过来。 “以寡敌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傅云朝冷哼也不接话,只招招狠辣要人性命。即便是凸出的肚子也不能影响她职业杀手的素养。 她这边杀的痛快,那边跑出几条街的白发财在把老爷子送回飞花楼后就迅速折返。 只他没料到就这短短的时间女子就已清了盘,待他赶到时刚好瞧见傅云朝在满院尸体中将最后一人抹了脖子。 听到动静的女子豁然转身,一瞬间的肃杀嗜血眼神让白发财心头一怵,后脊发冷。 这阎罗一般让人望而生畏的杀气他只在主子身上见到过。 见来人是他,傅云朝扔了手中长剑提裙出来。 “ 怎么这么快回来?我祖父呢?” “问你话呢?” 傅云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发财一个激灵躬身低头。 “回皇子妃,已经送回楼里了。” 突然恭敬到极点的态度和语气,让傅云朝皱眉,不知这守财奴是搭错了哪根筋。 怕老爷子担心的傅云朝听到这话忙又赶往飞花楼。 这时半日的厮杀已经过去,街头安静了不少,除了一半声百姓的哭声再听不到其他。 傅云朝往宫城的方向望了两眼。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儿了。” 第215章 康王他姓杨不姓沐 傅云朝往宫城的方向望了两眼。 “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儿了。” 宫城 太后一双眼晦涩幽深盯着皇帝。 “哀家与皇帝二十载母子之情,岂会连他也认不出?你这乱臣贼子不知用了什么妖术易容成他的模样,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可惜却瞒不过哀家的眼睛!” “朕是真是假太后心知肚明,你处心积虑这些年害死朕诸多皇子,如今跟朕再提母子之情不觉可笑?” 皇帝目光如炬直视太后。 她伪装的可真是好,以至于这些年他怀疑调查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疑心过她,谁能料到一个整日吃斋念佛万事不管的太后竟会是心心念念要窃国谋权的逆贼? 皇帝的目光继而转到康王面上,再又移到杨国公身上,眸光过处皆是冷冷笑意。 真是好大的一局棋啊。 “贼人猖狂!” 太后昂着头横眉怒视。 “你若以为如此就能挑起众臣对哀家的疑心那就错了,大家都是心如明镜之人,自然明白无论谁为君,哀家都是尊享荣华的太后,既如此,哀家为何要多此一举担这谋反的罪名?” 太后说着转向旁边的一众臣子,“若说哀家私心为了亲子。可国公呢?康王可是跟他毫无关系,他为何要舍了亲外孙来支持康王?” 众大臣低着头无人应声。 能混上朝堂的人当然不是傻子。 如太后所说大家心如明镜。 事情发展到此,死而复生的父子俩是真是假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明白归明白,这事儿在此时却是个不可说的秘密。 因为在他们心里,什么高官厚禄万贯家财,那都抵不过烂命一条。 眼下两队夺权,若万一不小心站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株连九族之罪。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只听不说,装聋作哑。 康王胜了,他们是从龙的功臣,皇帝胜了,还有一句奸人蒙蔽挡着,正所谓法不责众,乖乖缩头等着最终结果才是明智的选择。 “国公为何舍太子而保康王太后怕是最清楚。” 半晌沉寂的沐君珩似笑非笑盯着太后。 “太子不育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胡说!太子是哀家的亲孙,哀家为何要害他!” 沐君珩鼻子里一声轻嗤也不与他分辩,只看了眼身旁的墨渊。 然后墨阁主就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在众目睽睽翻到一页下大声念道。 “大周宣德十二年冬月初六上午巳时,太后以请平安脉为由宣臣入寿康宫,命臣在给太子的补身汤药中加入雷公藤。这味药长期摄入可致男子不育。” 墨渊清晰有力的嗓音直击入耳,皇帝目光更加森冷,低头的众臣身形一震,将脑袋压的更低。 太后大惊之后直接急眼。 “简直一派胡言,你给哀家闭嘴!” 沐君珩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后急什么?” 说着转向墨渊,“接着念。” “大周宣德三年秋,太后以臣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做要挟命臣在郭淑容的安胎药里加入商陆。” “大周宣德四年春,太后命臣以同样的手法在宋淑妃的药里加入商陆。” “住口!你住口!” 已经面容扭曲的太后恨不能将墨渊生吞活剥,冲上前就要抢他手里的东西。 然墨渊眼皮都不抬一下,一个轻巧转身后继续朗声念道。 “大周宣德八年春,太后命臣配制一种无色无味可致马儿疯癫的药物。” “大周宣德十年秋,太后命臣将一件天花病人的亵衣带进宫………” 墨渊无视太后吃人的眼神将册子一页页念到最后。 “………若哪日我突然丧命,定是被太后灭口,故留此为证。” 这一番输出后,全场静的只余太后粗重的呼吸。 皇帝一张脸寒的不能再寒,这桩桩件件都与自己夭去的那几个皇子有关。 当初事发这恶毒老妇还伤心难过惺惺作态,后来更是整日念佛许愿吃斋,可笑这些年他还一直以为太子和老七能长大成人都是她的功德,对她恭敬有加事事顺从。 皇帝越想越恨,恨太后阴恨也恨自己愚蠢。 “假的!这都是假的!弄了个假册子就敢造谣污蔑哀家?” 太后此刻仪态全无,一叠声喊着让人拿下。 “来人!还不将这些逆贼拿下!” “拿下谁?让谁拿?这宫里是有逆贼不假,但却不是我们而是你!” 沐君珩直直盯着太后,“这册子乃是常给你请脉的周太医亲笔所写,他现在就在宫中,可要让本殿下将他唤来对峙?” “你,你……” 太后眼前一阵发黑,身形不由晃了一晃,不过老妖精到底是老妖精,上一届宫斗活下来的佼佼者缓过神后还是能够临危不乱。 就见她深吸几口气后已是面色如常。 “妖言惑众,欲加之罪!皇帝孝顺哀家,哀家已是尊贵的太后,为何要做那些事?” “因为你要给你亲儿子谋皇位!” 事已至此,沐君珩也懒得看她继续表演,直接一口气和盘托出。 “因为你恨皇祖父,你恨他拆散你和杨世缜!” “因为康王他姓杨不姓沐!” 一石激起千层浪,沐君珩这话一出满场皆惊。 地上的众臣再顾不上低头装死,猛然抬起的头差点闪了脖子,一个个张着大嘴呆如木鸡。 康王姓杨? 姓杨! 哪个杨? 谁的杨? 沐君珩这话一出呆住的不止臣子,就连康王本尊和皇帝也是两耳轰鸣,差点心脏骤停。 皇帝丢了魂儿一般呆愣愣瞧着自己的疯儿子。 他不确定这炸裂的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他疯批儿子现编的。 “反了,反了!竟敢如此编排哀家和皇上,来人!来人将他们拿下!!!” 太后此刻彻底失去表情管理,指着沐君珩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 “逆贼住口!竟敢污蔑太后!” 杨国公夺了身旁侍卫的长剑就朝沐君珩砍去。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沐君珩!杀了这个疯批! “谁是逆贼?” 对于杀过来的国公,沐君珩只翘着嘴角动也不动,待那长剑指到眼前,就听叮的一声却是彧风斩断长剑踢飞了国公。 沐君珩瞥着地上的国公冷笑。 “你杨世缜才是个彻头彻尾窃国的大贼!” 第216章 出人意料的倒戈 沐君珩瞥着地上的国公冷笑。 “你杨世缜才是个彻头彻尾窃国的大贼!” “胡说!拿下!快将他们拿下!!” 太后咬牙跺脚一阵乱喊,可她忘了,经过半日厮杀他们在宫中的人马,不过剩了身前这寥寥数人而已。 “本殿下胡说?” “那不如让本殿下领着众大臣去太后宫中的密道走一遭如何?” “你!” 一听密道太后瞬间就变了面色。 他,他如何知道? 那密道她明明堵上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 “太后宫中的密道直通杨国公府,不知是做来何用?不知你又作何解释?” 冬日暖阳下的笑容越发狂狷而邪肆。 “难不成是太后怜惜国公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方便他入宫上朝?如此那也该挖到勤政殿下才是,怎会连到你的宫中?” 还有密道? 密道相会, 私会? 还是私通?!! 啊呀—— 浮想联翩的众臣将眼珠子在太后和杨国公之间滴溜转了半晌后,目光落在太后一把年纪还红光满面的脸上。 然后这一瞬间就脑补了无数场精彩的小电影出来。 最后大家的目光再一阵对接火热交流。 原来如此! 难怪难怪! “一派胡言!” 怔愣半晌的康王,此刻阴沉的面上几乎能滴出水来。 “胡言?” 沐君珩笑笑瞅着面容大变的太后和国公扬声道,“是不是胡言,你们一家三口滴血认亲不就清楚了,康王可敢?” “胡,胡说!平白无故为何要滴血认亲?” 一句滴血认亲让太后和国公齐齐脸白,虽他们还嘴硬不承认,但那明显发虚的神态已是让大家知道了答案。 “老七。”呆愣半晌的皇帝终于回神,“这是真的?” 康王竟然是个野种! “当然是真的,不然这么大的绿帽,儿臣不怕皇祖父从棺材里爬出来找儿臣?” 呵呵,皇帝抽了抽嘴角,你还真不怕。 沐君珩接着道,“杨国公弃太子而选康王,当然是因为康王身上的利益更大,亲儿子继位,大周从此姓杨,死了的杨家祖宗怕是都能笑醒。” “无中生有!七皇子以为如此就胜券在握了?” 康王面目沉沉,此刻的他,从太后和国公的表情已猜出沐君珩的话是真是假。 但事情发展到此,无论真假他都必须争到底! “当然在握,不然你当本殿下这些天是白死的?” 沐君珩笑笑挑眉,“难不成你现在还想着埋在京都城里的兵来帮你扭转乾坤?” 这话一出康王心里直接咯噔。 那些兵士,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吉儿来的正好,快将这些反贼拿下!” 康王正忐忑间国公忽然一脸兴奋大叫,却是杨世子带着众多兵士赶来。 于是康王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世子快将他们拿下!” 胜券在握睥睨众生的样子,真是妥妥的帝王之姿。 地上跪着的众臣见这阵仗心中一惊,这是康王要赢了? 大周要改朝换代? 涌进来的兵士越来越多,直接将在场诸人团团包围。 彧风和墨渊握着剑严阵以待。 “慌什么?” 相比于别人的紧张,沐君珩始终嘴角含笑,面色淡淡。甚至在杨世子来到的那刻起,他连头也没回。 “若束手就擒,朕可以考虑留你们全尸。” 康王眸底压抑不住的狂喜就要溢出。 筹谋这么多年,总算是到了这一刻。 这天下, 是他的了! 此刻起,他就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本殿下从不会束手就擒,全尸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沐君珩眼底的笑无端刺目,康王冷哼。 “事到如今还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动手!” 说着将手一摆,冷笑瞧着对面的皇帝。 死而复生又如何? 姓不姓沐又如何? 今日起他就是这大周的主人! 他一声令下喊的威武,然四周的兵却静悄悄动也不动,杨国公不由皱眉。 “吉儿等什么?皇上让你动手你没听到?” “皇上并未下令。” 杨世子面容淡淡缓缓吐出,康王一瞬间就眯了眼睛。 国公脑袋一嗡,回过神就是大惊,“吉儿你疯了不成!” 他这是要临阵倒戈? “疯的是你!!” 杨世子面无表情,“谋朝篡位,父亲醒醒吧!” 他愿意为太子出头那是因为太子姓沐,兄弟争位,历朝历代皆如此,身为太子舅父,帮自己亲外甥理所应当。 但这康王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帮他那就是妥妥的谋逆! “我是你亲爹!!!你要弑父?” 杨国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手中最大的筹码,竟会反过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先君臣后父子,儿子可以为太子谋天下,但却只能是沐家的臣!” 杨世子说着拔剑而出。“父亲束手就擒吧!” “逆子!逆子!” 事情的反转出人意料,太后万念俱灰呆愣当场,国公捂着心口不能相信。 眼见大势已去,康王眸色乍冷,忽然就飞身朝皇帝抓去。 沐君珩瞬间提气迎上。 “护驾!!” 杨世子一声令下,围着的兵士瞬间涌上,喊杀震天中康王与沐君珩飞上了房顶。 “大局已定还不认命?” 面对对方的狠戾杀招,沐君珩云淡风的悠闲姿态,仿佛只是来玩。 “朕从不认命!” 康王手臂一挥,数道寒光自袖中突然飞出。 猝不及防的暗器直击面门,沐君珩一个旱地拔葱堪堪躲过。 “打人不打脸,把本殿下脸弄花了,我拿什么哄媳妇?” “敢毁本殿下的倾城之貌,看本殿下打烂了你!” 被暗器惹恼的人收了散漫姿态,招式乍然凌厉起来。 康王接了几招后咬牙,“真是小看了你!” “这话你今日说第几遍了?” 沐君珩说话间又是一记杀招,康王险险避过后又要发动暗器,不过却被沐君珩识破,直接一剑砍上他的手臂。 康王乍惊之下屏息回转,只这一转身却是正中沐君珩下怀,他蓄满内力的左手在这瞬间闪电般击出,堪堪躲过长剑的康王结结实实吃了一掌,立时就口吐鲜血掉下屋檐。 “拿下!” 下面早已等着的皇帝冷冷出声,数把长剑立时抵到康王面前。 第217章 疯批殿下杀杀杀! “拿下!” 下面早已等着的皇帝冷冷出声,数把长剑立时抵到康王面前。 这一刻太后与国公筹谋多年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 皇帝下令将三人押入天牢等他亲自审问。 这时一众大臣纷纷膝行至皇帝脚下,淌眼抹泪的说没想到吃斋念佛的太后如此人面兽心,他们都是被奸人蒙蔽,望皇帝开恩。 皇帝面无表情瞅着痛定思痛嚎啕痛哭的臣子,然后转头对身旁的疯批儿子道。 “龙椅都坐了,你来处置吧。” 说完抬脚离开,根本不管惊呆的众臣。 沐君珩瞅着这些臣子,要笑不笑也不说话。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样子就如同悬而不落的大刀,更加让人胆颤。 “大周天下以后是谁的?” 众臣忐忑时某殿下忽然开口。 臣子们只愣了一瞬,就有机灵的大臣咧嘴奉承。 “当然是殿下您的。皇上刚才可是都默许您坐龙椅了,这就代表了您是下一任的新君啊!” “对对对!是殿下的,定是殿下的!皇上身体不好,五皇子已经绝育,这大周除了您,还能交给谁去?” “是吗?” 男人半倾着身体问的认真。 “是是是,当然是!” “我是未来新君,那你们也就是本殿下未来的臣子。” “对!” “噢———” 某殿下长长了应了一声后忽然沉脸。 “可本殿下不喜欢蠢货,有眼无珠忠奸不辨,留你们何用?” 说着长指一撩鬓边长发,云淡风轻,“都砍了。” “啊———” “殿下不能啊殿下!” “饶命啊————” “殿下臣等知罪啊殿下!” 一声都砍了将这些臣子吓的瞬间瘫软,一个个呼天抢地如丧考妣,片刻后一旁的柳老夫子上前求情。 “殿下,法不责众,纵使他们有错,但一下若全部处死,整个内阁可就全瘫掉了。” 转头要走的某殿下闻言停了脚步。 “柳老大人所言有理。既如此………” 正哀嚎的众人如被点了穴般瞬间打住,个个伸长脖子等着沐君珩的下一句。 “那本殿下就先挑几个不顺眼的杀。” 这话一出刚还一个个探着的脑袋闪电般低下,众臣立时默念隐身口诀。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第一排第三个太高了,拖出去砍!” “啊———” 一声惨叫,场中臣子尽皆矮了三分。 “第二排第六个太矮了,砍!” “啊———” 二声惨叫,场中臣子左瞄右看,三秒后瞬间一般高低。 “第三排的五和八,太帅,砍!” “啊啊———” 这两声惨叫后,低着的脑袋纷纷抬起,只不过是你斜眼,我歪嘴,他是斜眼又歪嘴,总之没有一张好脸,大家都是争奇斗艳的丑! 然就在大家拼命比丑以求活命的同时,某殿下又慢悠悠点了三四个人。 “丑的过分看着恶心,砍!” “啊啊啊啊————” “啊啊———” 这下惨叫声四起,不只是被砍者,还有被某殿下玩坏已不知如何应对的幸存大臣。 咳!咳! 奇异的景象让头一次领教疯批殿下威力的柳老夫子面皮狂抖。 不过皮抖归皮抖,这早已退仕的老大人心底里却是对沐君珩很是佩服。 因为这看似不着调的举动,实则却将老国公的亲信瞬间杀了个干净。 “这剩下的人………” 某殿下蹙着眉头欲言又止,众臣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五十板子,然……” 呼——— 长长的嘘气声此起彼伏,大家都松了口气,比起砍头,挨板子算个毛啊! “臣等谢殿下不杀之恩!” “本殿下还没说完急什么?” 被打断的沐君珩又接着道,“介于你们的不良记录,本殿下决定给你们每人配备一个举报箱设置在闹市之内,日后但反被举报罪状超过三条的砍自己,超过五条砍全家,超过十条砍全族!” 举报箱? 三条砍自己五条砍全家? 众臣顿时苦脸。 “怎么?不同意?不同意那就现在………” “同意同意同意!” 大臣们点头如捣米。 “可是殿下,若是有人恶意诬陷,虚假举报,那咱们不是………” “你们当父皇和本殿下跟你们一样蠢?” 沐君珩不屑冷哼,转身就走。 呼——— “噢,对了。” 众臣的气松了一半时某殿下又忽然折回。 这些人就一口气吊在半路不上不下,不知他又有什么花样。 沐君珩目光扫到缩在最后角落里几乎看不见的某人要笑不笑。 “还有一人本殿下忘了。” 众人一听以为又要砍人,憋着一口气更加不敢动弹。 “左相大人。” 这一声一出,角落里缩着的傅良人瞬间腿抖。 完了完了,他完了! 终于轮到他了,刚才砍那些人时他就已经明白,什么太丑太帅都是借口,他是在趁机绞杀国公的党羽。 原以为他会看在不孝女儿的面上放他一马,如今看来……… “左相大人?” 见那缩着的一团动也不动,沐君珩挑眉又叫了一声。 两声下来傅良人牙都在打颤,膀胱里的尿不管不顾就想往外冲。 他还没活够,他才刚过上死老婆的好日子。 “左相大人!” 连叫三声沐君珩已是有些不耐,这墙头草的岳父大人是聋了不成? “左相在这儿呐!” 眼见疯阎王要动怒,怕被牵连的众臣立时将傅良人推了出去。 “掉,掉下。” 不想死的左相大人已经瓢了嘴,拼命夹着的尿已是要憋不住出来溜达。 “那次山中祈福多谢你的提醒,由此可见岳父大人是个眼明心亮的忠臣,五十板子就免了。” 沐君珩说完大步离去,被当众夸了的左相一时有些不能回神。 不杀,不打。 还夸他眼明心亮是个忠臣? “左相大人恭喜啊!” “左相大人得了真龙为婿真是好福气啊!” “左相大人以后可得多提点下官啊!” 沐君珩前脚一走,后脚他眼明心亮的岳父就被团团围住。 满朝文武唯一幸存,舔了国公还不得罪皇帝,如此牛x的墙头之术,实在值得好好学习! 第218章 往事,谁是谁的对错 一阵恭维声中左相终于回魂,刚刚那憋不住的尿意也莫名消失,人群簇拥中的他昂头挺胸满面红光。 “老夫可是七殿下尊称过渣渣爹的人,当然不会跟逆贼同流合污!” 傅良人心里无比庆幸,他决定回去就把老母亲的牌位扒出来好好供奉。 因为山中祈福前的一天晚上,他破天荒梦到了死去多年的老母,当时老太太二话没有,只疾言厉色斥他一句。 “朝儿是傅家的福星,再敢歪待她我就把你带走!” 于是乎怕被亲娘带走的他才会不顾被国公发现的危险偷偷报信。 亲娘啊,他这是救了他老命了! ……… 宫乱结束后,宫里又查出了大批与太后和国公有关的宫人,皇帝下令全部关押等候处置。 这次宫乱中傅云朝的三叔傅良星表现出色且又是花老将军徒弟,皇帝便要留他在宫中做御前侍卫,不过傅三爷以好男儿应当为大周守土扩疆为由拒绝。 没想皇帝听到他的话更加高兴,直接就给了一个五品将军头衔让他来年春上跟杨世子一起去往边关。 康王谋逆一事虽杨世子临阵倒戈立了大功,但碍于杨家这些年的表现和老国公的事情,皇帝已经心存芥蒂,所以让傅三爷一起前往是最佳选择。 这日事情结束后皇帝去了沐君越的东宫。 他赶到时,这个大周的前太子正一脸笑意给床上的人说着什么,见皇帝进门就起身唤了声父皇。 “你倒是沉的住气。” 皇帝看了眼双目紧闭的李淑宁鼻子里一哼,转身到旁边椅子上坐了。 “儿臣不能丢下淑宁不管。” 今日宫中这么大动静,他自然听的到。但他不能走,这种乱场子他走了淑宁怎么办? “你眼里除了这个女人还有谁?” 皇帝瞧他不咸不淡的样子不由生气。 亲爹跟反贼在前面厮杀,他守着个女人不闻不问,这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儿子。 “父皇有老七,有万千兵士护着,淑宁只有儿臣一个。” 沐君越半垂着眼帘不卑不亢也不看皇帝,这样事不关己的淡然样子让皇帝更加生气,盯着他瞧了两秒后重重拍了桌子起身。 “哼!” 皇帝转身就走,他本想来看看他,跟他说道说道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父皇早就知道儿臣不能生育了吧?” 沐君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道。 院子里大步离去的皇帝身形一僵,不回头也不出声。 沐君越瞧他的样子已是明白,嘴角自嘲的笑意一闪而逝。 “父皇都是为了大周,儿臣不怪父皇。” 院子里立着的皇帝听到这话眸色骤然一暗。 “越儿……” 片刻后转身却见沐君越已经进去。 皇帝瞧着儿子一闪而过的背影默了两秒然后抬脚离去。 里面的沐君越握着李淑宁的手默默坐着也不出声。 片刻女人的手指在他手背摩挲了两下,沐君越暗淡的眸色收起。 “我没事。” 只是有一点伤感而已。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其实皇上心中一早定下的人选就是老七,那所谓的煞星之说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无论是一百零八还是他这个太子,都只是为了保护老七而被推到人前的挡板。 一国皇帝身兼天下,皇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周,且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如老七优秀,所以他并不怪皇上。 他只是失落,母后和杨家眼里只有权和利益,皇上一心只为天下,所有人各有各的目的,他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步棋。 天地之大,真正关心他的也就一个李淑宁。 但…… 沐君越盯着女子沉静的面容,脸上满是释然笑意。 这已足够。 ……… 三日后, 天牢, 皇帝瞧着三日内快速衰老的太后。 “母子一场,儿臣会以太后之礼安葬。就是不知母后去了地下可有脸去见父皇。”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哀家为何没脸?” “他明明知道我跟世缜的感情还强行求旨娶我,是他将我们拆散!” 太后看着桌上的鸩酒眼神越发恨毒。 年轻时的她被当时还是皇子的先皇帝和杨世缜同时追求,比起事事规行矩步的皇子,她当然更喜欢风趣幽默的杨世缜。 而且当时因为皇位之争,先皇帝已被她母亲安排着娶了一个母家实力雄厚的女子为皇子妃,她再嫁就是侧妃。 所以当先皇帝迎娶正妃之后他就更加坚定的要跟杨世缜在一起。 后来一次醉酒误事,她有了身孕。 杨世缜知道后承诺在一个月内娶她过门。 那时先皇帝因为表现出色已被封为太子,她没想到正当她满心待嫁的时候,竟会被一纸圣旨配给做了太子的先皇帝为侧妃。 抗旨不尊要被杀头,婚前失洁要浸猪笼,进退不能,她只能在杨世缜的劝说下隐瞒身孕嫁给太子。 然后杨世缜觉得愧对于她,就一步步推她上位,只是没想在她后来终于做了皇后时,先皇帝却突然将他儿子封王在外,立了眼前的皇上为太子。 这些年为了翻盘他们处心积虑苦心谋划,没想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皇上瞧着恨恨的太后冷笑出声,“原以为母后是个聪明人,没想竟也蠢笨至此。” 太后转头,“你什么意思?” 皇帝示意身旁内官,“把杨世缜的供词给她。” 内官进去将长长的供词摊开放在太后面前。 片刻 牢房里的女子就似受了极大的刺激忽然瘫倒在地。 “这是假的!这不可能!是你故意拿了假供词骗哀家!你真是好狠毒啊,临死都不让哀家好过!” 地上的太后指着皇帝喊的歇斯底里。 “那上面可是杨世缜的亲笔签名。” 瞧着里面人的样子,皇帝只觉心中痛快,为他自己,也为死去的父皇。 “你只当是父皇强娶于你,却不知是那杨世缜觉得你奇货可居故意设计皇祖父下旨将你许了父皇。” 皇帝冷笑,“我父皇对你用情至深,哪怕后来知道康王不是亲生,也只是把他外封了事,而你依然稳坐后位。杨世缜他自始至终的都只想窃我大周,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步棋罢了!” “不,这不是真的!假的!是你拿来骗哀家的!!”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都是欲加之罪!是屈打成招!” “看着她喝了。” 事情办完的皇帝再不想多看里面的人一眼,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219章 马屁之精华 “看着她喝了。” 事情办完的皇帝再不想多看里面的人一眼,哼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的内官静静看着仪态尽丧的太后。 片刻,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激动过后的太后盯着桌上的供词呆愣愣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后忽然端了鸩酒一饮而尽。 “先帝,我来给你请罪了………” 大周宣德二十三年冬 康王谋逆一案终于在年节前的几日了结。 太后畏罪自尽,康王和国公以及二人的一众党羽皆被处死,康王家眷除三岁以下幼儿,男的诛杀女的流放。国公家除了一个护驾有功的杨世子,余者都是或杀或卖或流放,无一幸免。 本来国公夫人要被官卖为奴,但杨世子顾念老母,便主动交了兵权只求皇帝看在她母亲年事已高,且许多事情并不知情的份上能够从轻处罚。 这一举动当然正中皇帝下怀,他收了兵权后就赦免了国公夫人,然后杨世子也被换了一个武将虚职,来年依旧跟傅三爷一起出发去往边关。 皇太后的丧礼按着祖制一丝没减,但皇帝却特意下旨说是傅云朝身体不便,免了她进宫哭丧。 这一个冬天,前有皇后,后有太后,丧上加丧,大周这个新年过的是无声无息一点响动也没有。 很快天气变暖到了来年春上,这时的五皇子沐君越就自请搬离了东宫。 当初废太子的旨意虽是太后下的,但皇帝不提,大家也都知道了什么意思,所以搬离东宫的事情进行的格外顺利。 皇帝赐了新宅,跟沐君珩的府邸比邻而居。 没了太子的光环也没了杨家支撑,万事不管的五皇子在众臣眼里就成了透明。 他迁入新府那日除了沐君珩夫妇和花柳两位早已致仕的老大人,以及一个送了礼没敢露面的舅父杨延吉,其他再无一人登门。 过于冷清的场面让人有些唏嘘,不过沐君越却是不在意,他现在一心只挂着李淑宁的身体,自知道谢庭没死后他就亲自求了他医治,没想谢庭还真给了希望,说是有五成把握可以让李淑宁苏醒。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没有带着人离开京都。 太子乔迁之喜后就是傅三爷和杨延吉带兵出城的日子,倒下的杨家再没了往日风光,所以出城这日,只剩了傅三爷一人春风得意。 傅家老爷子看着终于出息的小儿子激动的是淌眼抹泪,傅左相也是抓着自家兄弟的手舔狗似的夸。 “哥哥当初就看出来你是个有出息的,果然我兄弟不一般,皇上如今看重你,且你又入了花老将军的门,此番去军中定是如鱼得水,前途不可限量啊!” 左相唾沫横飞红光满面,这大周天下板上钉钉是他女婿的,而他就是板上钉钉的国丈。 眼下兄弟又成了手握兵权的将军,日后他傅良人在朝堂绝对可以横着走啊。 哈哈哈! “原来你当初骂兄弟目不识丁,屁事不会,只配窝着生蛆,是夸我的意思。” 对于亲哥哥舔狗似的夸赞傅三爷毫不领情直接回怼。 正仰天长笑的左相顿时噎住。 但俗话说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作为大周第一墙头草的左相大人只是干咳一声,立时就将亲兄弟的手握的更紧。 “兄弟定是记错了,都是自家兄弟,哥哥哪会这么说你?就算是吃醉酒混说,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懒得跟他计较的傅三爷哼一声抽了手直接上马,然后勒马转身给了他一个马屁股。 “好兄弟,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日后你我一文一武………” “卟噗———” 异响突然出现,然后就见一股疾风将正兴奋展望未来的左相吹的墨发飞扬,怔愣瞪眼,胃里翻涌。 至于为什么会胃里翻涌, 那是因为这股疾风它是个屁! 马屁! 响亮的大马屁直喷左相大人老脸,屁中裹着的粪渣啪啪打上他怔愣的面门。 旁边的傅云朝瞅着他呆愣的亲爹和亲爹脸上粘着的渣渣,嘴角一阵狂烈抽动之后就是爆笑哈哈。 左相又羞又恼接连干呕,“你还笑!” 亲爹被屁崩她还笑的出来,是不是亲闺女? 傅云朝秀眉一扬。 “嘴长在我脸上你管的着?”说着又哈哈两声一语双关。 “父亲,这马屁的精华,你可得好好揣摩,不然不是白崩你一脸,哈哈!” “你!” 丢人丢大的左相大人哼一声捂脸蹿走。 这边傅三爷拍了拍他坐下黑马,“干的漂亮!” “三叔一路顺风。” 出发的时辰已到,好容易止了笑的傅云朝跟他三叔挥手道别。 老爷子拽着马缰不舍放手,红着眼交代又交代,嘱咐又嘱咐。 他们这边父子情深,那边孤零零的杨世子回头看了眼城门眼神越发黯淡。 “五哥让本殿下转告将军,说他今日就会将老夫人接回府里照料,让将军不用担心。” 国公府及杨家所有家财都被查没充公,没了国公自然就不再有世子,杨延吉现在只是一个有军职没军权的虚位将军。 他和杨夫人现在的处境大不如前。杨夫人自出事后就已病倒,眼下远去边关,杨延吉最放心不下自然是自己还在病中的母亲。 如今听到这话的杨延吉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恨杨家恨到极点的五皇子还能如此。 眸色几度转换后几不可闻叹了一声。 “五殿下一直都是个好的。” 是他们错了。 姐姐错了。 他也错了。 而父亲更是错上加错。 人生不只名和利,谁说皇子就一定要做皇帝? “多谢七殿下。” 杨延吉恭敬行了一礼。 片刻后队伍渐渐远去,众人上车回城。 傅云朝挺直了身体让呼吸更顺畅些。按谢庭算的日子她该是在四月底或者五月初生产,眼下是三月末,满打满算一个月就该卸货了。 这段时间她觉得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将五脏六腑挤的没了地方,总觉得心口顶的难受,坐卧都不舒服。 “又踢你了?” “没有。” 傅云朝摸着过于凸出的肚子,“比前些日子安生多了。” 说着抬头问他,“父皇今儿一早又找你做什么?还是立太子的事?” 自皇帝将煞星真相公布之后,那些臣子就将立他为太子的事挂到了嘴上。 第220章 用流氓之道还流氓之身 “父皇今儿一早又找你做什么?还是立太子的事?” 自皇帝将煞星真相公布之后,那些臣子就将立他为太子的事挂在了嘴上。 只是这个曾为命争皇位的人眼下没了生命威胁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觉得住进宫城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太子,着实没有现在的日子逍遥,所以任众臣提了多次,他只是拦着皇帝不让下旨。 至于皇帝为何那么听话,当然是这疯批拿未出世的孩子做要挟。 若再逼我,我就带着媳妇和你未出世的孙子一起消失。 这可是他威胁皇帝的原话。 “不是,说是西梁使臣要来。” 沐君珩起身坐到她旁边也将手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摩挲。 “西梁?” 傅云朝蹙眉。 她前些日子才知这厮一直在查她母亲的来历,只可惜这么久过去竟是石投大海毫无波澜。 越查不到就越让人生疑,以飞花楼的实力,就算是一只蚂蚁的祖宗三代都能扒拉出来,何况是人。 如此音讯全无只能说是有人故意抹去了她的痕迹。 本来他们想的是等孩子出生后,找机会去西梁走一趟,没想这会儿竟有西梁使者先来了大周。 “来做什么?” “暂时不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且等着就是。” 两人说着话很快回府,彼时才下了马车就见连福一脸喜色迎了出来。 “主子,来客了。” 沐君珩扶着傅云朝下车,“什么客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可是远客。是……” 连福话说了一半忽想起什么,“噢对了,那会儿宫里捎出话来,说是让主子回来后进宫一趟。” 傅云朝听言便松了沐君珩的手。 “急什么,他没事一天都要找我八百回,先送你回屋。” 对于皇上的心思他清楚的很,不过就是想逼着他搬进宫去住。这样皇孙一生出来他就能时时刻刻见到。 “皇子妃!!” 两人才跨进门槛,就听一声清脆呼喊,傅云朝盯着二门里冲出来的明艳小姑娘一脸不可思议。 “阿,阿欢?!” “你怎么来了?” 大周到乌罗天高地远,她还以为两人日后再不能见了。 “想来就来了呗。阿欢见过七皇子妃,见过七殿下。” 小姑娘一身乌罗服饰笑的眉眼皆开,记得某殿下毛病的她在三步外就停了脚步。 沐君珩挑眉点了点头,显然对于她的出现也很是意外。 “皇子妃,你这是要做母亲了?” 傅云朝笑道,“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怎么没见跟你的人?” 阿欢眼神闪烁干笑咧嘴。 傅云朝心头一跳。“难不成你又是偷跑出来的?!” 这小公主是离家出走上瘾了不成? 阿欢嘿嘿两声转移话题,“我才去了小院,见门锁着,老爷子不住那里了?” 瞧她避而不谈的态度,傅云朝就已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她不说,她也就没再追着问。 “祖父才刚跟我出城送三叔去了。” 傅云朝说着疑惑,“你是从哪个门进来的?” 她们在城门外待了那么半天怎么没见到她? “北门,三爷去干什么?” 傅云朝恍然,难怪没见到,他三叔今儿走的是南门。 “他如今被皇上封了将军,今儿出发去………” 两人一路闲聊去往内院,沐君珩将傅云朝送进屋便进宫去了。 春杏乍见了阿欢也是高兴的忘乎所以,抱着叫了两声后想起她如今的身份又忙松了手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欢喜。 “这里又不是乌罗,春杏姐姐还和以前一样待我就行。” 阿欢说着就抱了春杏手臂,“这院子里添了不少新人,怎么不见福嬷嬷?” 见她问到福青,春杏看了傅云朝一眼,见她点头才将太后和康王那事说了,阿欢立时就握了拳头。 “难怪她盯皇子妃盯的那么紧,原来是别有用心!” 话题扯开后没一会儿屋里就开始叽叽喳喳。 久别重逢的人自有许多话说,三人围在外间榻上从过去扯到现在,然后又扯到乌罗,再后又扯到大周。一直聊到傍晚沐君珩从宫里出来才算散伙。 彼时傅云朝早已吩咐连福给阿欢备好了客房,但她却偏要跟春杏挤一张床上,两人没法也就只能由着她去。 待她俩嘻嘻哈哈手挽着手出门,沐君珩也抬脚进来。 这时已到饭点儿,傅云朝便吩咐传膳,片刻沐君珩换好衣衫出来时榻桌上的饭菜就已摆好。 “怎么了?” 傅云朝将筷子递给他问道。“皇上叫你做什么?” 瞧这一脸的不高兴,“挨了训了?” 沐君珩接过筷子就是一声哼,“哪里是挨训,他揪着本殿下替他批了一下午的折子。” 傅云朝挑眉,难怪不高兴,原来是被强按着头“写作业”去了。 只是这人一向随性不听话,今儿怎么如此老实? 她这边疑惑的眼神一抬,沐君珩就知道是要问什么。 就见某殿下将嘴里的饭菜狠狠嚼了几下咽下,然后才重重一哼无比郁闷道。 “他说我若不从,他就将那张传位诏书挂到勤政殿门口然后离宫消失。” 咳! 听到这话傅云朝笑的一口饭差点噎着。 皇上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的真是妙呀! 流氓治流氓,果然是亲父子。 “你还笑?” 沐君珩见她抽抽着嘴角一脸憋笑不由着恼。 “难不成还要我哭?” 傅云朝翻他一眼,“早晚逃不掉,提前熟悉熟悉也好。” 男人又是一声哼,然在黑眸不经意滑过他的肚子时,却是眸光乍亮,然后那嘴角就肉眼可见的上扬。 傅云朝盯着他的一双眼瞬间眯起,某殿下心一虚,赶紧咧嘴给她夹菜。 “吃菜吃菜。” “你要是敢打儿子的主意,我就带着他消失不见!” 这话一出对面男人顿时垮脸。 怎么都学会这招儿了?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主子。” 某殿下正郁闷时彧风忽然一脸沉重出现在门口。 “主子,派去西边的人回来了。” 男人瞅着侍卫的面色心中一沉,下一秒就放了手中碗筷。 “说。” 第221章 武家表妹 男人瞅着侍卫的面色心中一沉,下一秒就放了手中碗筷。 “说。” “武家舅爷在咱们的人赶到的前一日就没了。” 傅云朝听到这话也放了筷子,“年前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不是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武家舅爷是沐君珩的舅父,当初为了皇帝的假戏真做武家父子一死一流放。 武家舅爷带着一家三口一直生活在西北边塞,那里环境恶劣,条件艰苦,且流放的犯人还得常年屯垦开荒。 早些年的沐君珩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他们,以至于其舅母在流放的第三个年头就因为水土不服又过度劳累死在了西北。 剩下的武家舅爷和年幼表妹煎熬了许多年,直到近几年沐君珩暗中派人接济,日子才好过了许多,去年康王一事刚了他就跟皇帝商议了接人回来。只是当时去往边塞的一路大雪封山没法通行,于是就拖到了今年春暖。 没料到一耽误,会是这么个结果。 “说是得了严重的风寒没有撑过去。” 彧风低着头也不敢看他主子的面色。 去往西北边塞的路不好走,二月底出发的时候,好多地方的雪还没化,去接人的兄弟紧赶慢赶,没想却是…… 沐君珩半垂着眼帘也不出声,只桌上的拳头紧紧握着。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种遗憾是永远都无法填平的痛。 傅云朝伸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有些时候,寂静无声的安慰,会比任何言语都能共振心灵。 男人默了片刻反握住她的手,再抬起的眸子已恢复如常,只嗓音里绷着的喑哑难以掩饰。 “遗体呢?” “回主子,已经妥当带回,目前停在义庄,武家舅母的尸骨也按主子的意思迁了回来,现都在义庄。” 彧风说着又道,“武家表小姐现就在前厅。” “我进宫一趟。” 沐君珩说着起身,“武家表妹你看着安顿。” 知他进宫是为什么的傅云朝也没多问。在他前脚出门后她就跟着彧风去往前厅。 “不是说这几年每年都会送一些谢庭配好的丸药过去吗?怎么一场风寒人就去了?” 将要入夜的天已经发昏发暗,府里各处的灯渐次亮起。 快足月的傅云朝身形笨重,纵她平日里腿脚麻利,这会儿光线不明,又挺着偌大的肚子也不得不慢了脚步。 “回皇子妃,边塞苦寒又要日日劳作,武家舅爷早些年就患了心疾,他这次是风寒引发了心疾才去的。” “即是早些年就有了心疾,谢庭每年做的药里,没有治这个的?” 傅云朝有些不解。 “回皇子妃,谢庭说武家舅爷是积劳成疾,想根治,只能是彻底离了那里,配的丸药多是荣养为主,虽有用于心疾的急救药物,但是不巧被武舅爷弄丢了。” 武家舅爷弄丢药丸的第三日上就患了风寒,然后熬了四五日好容易身上松快些想着起床走一走,没想就突然心疾发作一头栽在地上。 “弄丢?” 在苦尽甘来的最后时刻倒下。 傅云朝忍不住叹气,“人的命啊………” 对于她没说完的半句话彧风在心里悄悄补上。 人的命天注定,生死真是不由自己。 配了那么多药丸,偏偏就是谢庭嘱咐他要随身带着的心疾用药给弄掉了。 如果没有随身带,如果就跟其它的药一起放在家里,也许就不会丢,也许就不会死。 只是可惜,人生根本就没有这个如果。 片刻后 灯火映照的前厅 背门而立的羸弱身影在听到身后脚步声后盈盈转身。 白衣,墨发,长期被塞外风沙侵蚀的小脸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粗糙,此刻这张脸悲伤而苍白,抬眸间的眼神也是柔弱无助。 让人心酸,让人怜惜。 这是傅云朝对武娇儿的第一印象。 她想着,若没有当年那事,这五官精致的小姑娘也该如一株藕菏般楚楚动人。 “武家表妹。” 傅云朝捧着快足月的肚子跨进门槛,不便的身形略显笨重。 武娇儿忙上前一步扶了,“这定是表嫂了,妹妹名为娇儿,表嫂可以唤我阿娇。” 娇儿? 傅云朝心底有些触动。 “殿下年前就念叨着去接,只是往西一路都是大雪封山给耽搁了。” 傅云朝想起那人强忍的悲痛样子也是心口憋闷发堵,“没想晚这几日竟就是阴阳两隔。” 武娇儿听到这话瞬间就红了眼,“一切都是命,表嫂和表哥不必自责,只是我父亲临去的前一天还在念叨着珩表哥,说是多年不见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瘦……” 武娇儿忽然说不下去,眼里蓄着的泪成串的往下掉。 见她如此傅云朝也红了眼。 “表嫂您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伤心难过,都是娇儿不好。” 武娇儿忙抹了眼泪,“逝者已矣,咱们还要往前看,父亲若在天有灵,他只会希望我们都开开心心的活着。” “你能这么想最好。”傅云朝也不想招的她哭,一时就问她用过饭没有,得知刚刚用过后,就牵了她手。 “天色不早,你奔波了这些日子早些歇着。殿下才进宫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明儿再见也是一样。” 武娇儿的手比想象中更加粗糙,傅云朝虽没低头看,但也能通过接触感受到,这双本应娇软细腻的手已经因为常年开荒劳作而骨节变大变粗,且又布满老茧。 “我带你去住的地方。” 傅云朝知道她若怜悯只会让她更加伤感,所以只做不知牵着她出门。 也许是察觉到了不同,武娇儿低头将手抽走扶在了傅云朝手臂上。 “表嫂身子不便,让下人带我去就行,哪用你亲自跑一趟?” “我没那么娇贵,都是一家人,你不必跟我客气。” 傅云朝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人情世故并不会跟人来虚的。 她虽是个清冷的性子,但也有恩必报,武家父子为了沐君珩家破人亡,一家子老少就剩了眼前这个表妹,自然就觉得该对她好。 两人一路到了住处,她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直到武娇儿梳洗完躺下歇息她才回去。 第222章 武家丧事与登徒子花不离 傅云朝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直到武娇儿梳洗完躺下歇息她才回去。 这时的沐君珩已经回来,见她进屋就问,“安顿好了?” 傅云朝点头,说是暂时睡在了客房,等明日再收拾一处单独的院子出来。 “皇上那里怎么说?” 孕后期的傅云朝挺着肚子绕了小半个府,这会儿已是腰酸腿胀,梳洗过后便歪在了榻上。 沐君珩瞧她的样子,就很是自觉的坐在旁边给她按捏腿脚。 “皇上追封外公为护国公,舅舅为上将军,舅母为一品诰命,外公陵寝重新修葺,舅舅舅母厚葬,百官吊唁。” 百官吊唁? 傅云朝转头看他,知这百官吊唁绝不会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定是这厮不知怎么威逼而来的。 父子俩如何博弈她没兴趣,但这死后哀荣都是虚的,活着的人才最重要。 “阿娇表妹呢?” “皇上封了县主,赐了食邑,外公原来的宅院改为护国公府已经赐还,这两日收拾好后她就可以回去居住。” 听是封了有食邑的县主,傅云朝点头。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夜色渐沉,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自歇息。 三日后武家舅父的丧事在护国公府举行。 因有皇帝的旨意在前,天不亮就有官员跑去吊唁,一连几日都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而且让大家想不到的是皇帝竟也亲自出宫给武家舅父上了香。 虽说整个过程都有内监代劳,但他的出现已是武家舅父丧礼上的无上荣光。 关于这番举动的原因,从某殿下鼻子里哼出的原话是。 “舅舅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陪读,是唯一一个无关身份对他真心的朋友,因为他的馊主意受苦多年又命丧边塞,他不去忏悔能睡好觉?” 皇帝是忏悔还是追悔只有他自己知道,武家舅父和舅母的棺椁按着规矩停灵七日后下葬,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到了四月中旬。 这时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的傅云朝已经不大出门,每日就在府里晃悠走动。 这日武娇儿和春杏正陪着她在园子里散步。 武娇儿虽已搬回护国公府居住,但也仅仅是回去睡而已,已经跟傅云朝熟络的她每日早来晚归,一整日都是待在皇子府,用她的话说护国公府空荡荡除了下人没一个亲的,实在无聊。 她不嫌跑着麻烦,傅云朝更是无所谓,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平白受苦多年的表妹,她也从心里愿意疼着。 “这是什么味道?清清甜甜倒不像是这园子里的香味。” 一阵暖风吹过武娇儿用力吸了吸鼻子。 回来这些天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又加上傅云朝专门让谢庭给她配了能养肤的汤药,所以这会儿她面上的皮肤已没了初见时的发黑粗糙。 “是梨园那边吹过来的,现在梨花开的正好,我们过去瞧瞧?” 傅云朝闻着这清甜香味一时也动了兴。 “表嫂这身子……” 武娇儿担心她走不动。 “出了前面垂花门沿着墙根儿一会儿就到,不远。”傅云朝说着已经转身。 孕后期本来就得多活动才好生产。 而且她这几日翻身困难,坐卧都要人扶,实在是恨不能早日卸货。 武娇儿见状忙紧上两步扶了,两人说起梨园,她又想起小时候的记忆。 “那梨园我小时候是去过的,恍惚记得跟表哥一起摘过梨,当时他在树上摘,我在树下接,但我离的近了他就生气,离的远了我又接不着,后来丢下来的十个里得有八个都摔烂了,然后他又骂我蠢笨。 回去我跟父亲告状,结果他还说是我太臭,熏到了表哥。然后我就把我娘的玫瑰膏子擦了全身,结果表哥老远就不让我靠近了,后来才知道不只是嫌我,所有女的她都嫌。” 武娇儿说着又奇怪,“他那样的怪毛病怎么独独对表嫂没反应?” 傅云朝闻言笑道,“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我就是来专门治他的。” 武娇儿茫茫然噢了一声。 几人说着话很快到了梨园,但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声哀嚎。 “公主姑奶奶,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哼!谁信!狗改不了吃屎!本公主今儿非得让你长长记性!” “我真的就是想谢谢你!” “你还敢说谢?早知道我就不该跟着回去,就让你这登徒子中毒死了才好!” “啊呦———” 又是一声惨叫,傅云朝直接皱眉,这里面一男一女的声音明显是阿欢和花不离,这俩怎么又打到一起去了? 三人快步进园,闻声寻去就见一棵梨树底下,阿欢正骑在花不离身上挥动她的左右勾拳。 “皇子妃快救我啊皇子妃———” 乍从指缝中看到上方来人,抱头捂脸的花不离立时伸手求救。 只他这手才一挪开的,露出的半边脸上立时就挨了阿欢重重一拳。 傅云朝瞅着那直怼眼眶的一拳,眼角一阵抽抽,“这又是为了什么?” 马上春闱了,要是把眼捶出个好歹,回头怎么考试? “为什么?” 阿欢说着又狠狠搂了几拳方才起身。 “他偷看我换衣服!” “嗯?” 傅云朝瞅着哀嚎的花不离,“你还干这流氓事?” 那打的还真是轻了。 “我没有!” 花不离捂脸起身,“我就是想着跟她说一声谢谢,毕竟那花那么稀有,若不是她我指不定就死了。谁会知道她大白日在里面换衣服?” 花少爷说着又对气冲冲的人嘟囔,“也不想想你那豆芽菜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本少爷什么样儿的没见……哎呦!你还打?!” 嘴贱的人话没说完又被阿欢一拳搂上,只是小姑娘虽半年来长高了不少,但相比身形颇高的花不离还是差着一大截儿,所以当两人都站着的时候她本想搂到对方脸上的拳只堪堪打到胸口。 “差不多得了,本少爷不还手那是碍着你的救命之恩,别蹬鼻子上脸!” 花不离捂着心口,“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你个登徒子我怕你不成?” 被对方身高压一头的阿欢为了挽回气势,垫着脚尖撸了袖子。 “不还手你就是孙子!” 斗鸡似的两人让傅云朝直接翻了白眼,于是将个大肚往两人中间一送。 “说清楚再打。” 第22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斗鸡似的两人让傅云朝直接翻了白眼,于是将个大肚往两人中间一送。 “说清楚再打。” 危险如炸弹的肚子让两个几乎抵在一起的脑袋瞬间弹开。 阿欢哼一声道,“我在房间里换衣服,他趴在门缝儿偷看,被我抓了现形就跑,摆明的做贼心虚!” “你打人我还不跑,你当本少爷傻的?” 花不离说着对傅云朝道,“皇子妃我是真冤枉,知道她回来后我就一直想着当面谢她一谢,但是最近课业紧张这些日子一直没抽出空来。 今儿好容易夫子放了我们一天假,就想着请她吃个便饭,到她院子见房门紧闭,我就想看看人在不在屋里,才到门前她就出来了,然后就说我偷窥。” “找人你不会在院子里喊一声?趴人门上不是偷窥是什么?” “我不是才一张嘴你就开门出来了?不听听动静怎么知道你在不在屋里?” 花不离很是委屈,“本少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一个黄毛丫头要什么没什么,我偷窥什么啊?” “你才是黄毛丫头!我已经及笄了!” 阿欢掐腰昂头将没什么起伏的胸脯故意挺了挺。 早知道她就不从春杏屋里搬出来了,这登徒子定不敢到七殿下的院子里耍流氓。 咳! 小姑娘挺胸的动作让武娇儿与春杏一阵干咳,傅云朝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 “你及笄了?!” 她不是还不到十二吗? “咳!那个……” 面对她的疑问阿欢尴尬咧嘴,“我在左相府报的年龄是假的。” 当时左相府的大丫头已经够了,她急于入府填饱肚子,便仗着一张过于年轻的娃娃脸和尚待发育的身体虚报成了刚留头的小丫头。 “呵呵!” 傅云朝嘴角一阵抽,身份是假的,年龄是假的,这左相府的管事是有多不靠谱? “你有什么是真的?” “没了没了!剩下的都是真的!” 阿欢尬笑嘿嘿。 “啧啧!” 旁边的花不离咂嘴摇头。 “啧什么啧?!” 瞧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阿欢顿时肝火升腾。 她们乌罗女子差不多都是及笄后才会迎来身体的快速生长期,他这是瞧不起谁? “本少爷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说我偷窥,像你这种及笄了还雌雄不分的豆芽菜,肯定是在乌罗没人要了才又跑到我们大周。” 花不离说着无比风骚撩了下头发。 “你见本少爷风流倜傥,相貌堂堂,才华横溢,就起了贼心污蔑,想要本少爷对你负责,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你你你……” “我我我………” 阿欢简直要被这倒打一耙的自恋少爷气死,也顾不上有人在旁,一个猛冲跳到花不离身上就是一通猛捶。 “本少爷真还手了!” “还!我让你还!” 小姑娘说话就薅了他头发,从没打过这种架的花不离瞬间疼出猪叫。 然后他大手才抓到阿欢腰间,女子就扣了他嘴戳他眼睛。 “我的衣裙若乱一分,我就跟柳夫子说你无故调戏,好歹本姑娘也是乌罗公主,毁我清白你就得给我做驸马,到时你入赘乌罗,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果然觊觎本少爷的美貌!”被她撕的面容扭曲的花不离转动眼珠寻找救援。 “皇子妃你可得给我作证,皇子妃你……” “皇子妃?” 刚刚才还在的三人早已没了踪影,暖风吹动的梨园就剩了他身上挂着的奶凶豆芽菜。 花不离桃花眼一眯。 没有人证就是口说无凭,本少爷怎能丢了大周男人的脸? 牙根一咬立时也揪了阿欢的头发,然后就是一场你薅我,我薅你,扯头发扣脸的大战。 外面已经走出老远的武娇儿听着身后梨园不时传出的惨叫不解的问。 “表嫂怎么不管?” 傅云朝认真叹气,“这种官司皇上来了也难断,我哪里管的了?反正打不死人,随他们去吧。” 武娇儿和春杏:……… 当家主母不管,那两个打架的人又身份尊贵,下人不好上手便也学了傅云朝的“豁达”听之任之。 然后事情最终结果就是五日后的科考,花少爷顶着淤青未散的眼圈应试,而阿欢则抓着被他薅掉的头发在屋里诅咒他榜上无名。 科考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这三天里面的考生煎熬,外面等的人也煎熬。 傅云朝虽是做姐姐的,但也是揣着老母亲一般的心紧张的吃喝不香,食不下咽。哪怕有武娇儿和春杏陪着解闷她也是三句话不离那俩少爷。 好容易到了最后一场,实在坐不住的她就让人套了车要去贡院门口等着。 她这说生就生的时候谁敢让她出门?最后眼见拦不住,连福就火速派人请了沐君珩回来。 “你知道那些考生从里面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沐君珩将她按在榻上,“都是一身的屎尿臭气,今儿又不放榜,你急的什么?” “不是想问问考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等他们回来洗吧干净再问不迟,本殿下出门三天不回也没见你关心成这样。” “你又不考状元。” 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傅云朝翻他一眼,沐君珩眉眼笑笑也不计较,饮了口茶水后忽然正色道。 “西梁使臣已经到了冒县,估计明日就能进城。你猜来的是谁?” “谁?” “西梁太子江允白。” 傅云朝不由直了身体,“一国太子亲自来访,为的什么?” 或者说,图的什么?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作为圣川大陆的最强国,如此纡尊降贵,只怕所图不小。 沐君珩听到这话眸底神色不由变深,“为的什么,楼里带回的最新消息是寻亲。” 寻亲?! 傅云朝忽然想起他之前提过西梁皇帝手里有一块刻有“日”字的玉牌。 “难不成他要寻的是我母亲?” 她母亲跟西梁皇室有关? 这也不对, “你之前不是说墨渊查回的消息,西梁皇室并没有与我母亲身份年龄相仿的失踪者吗?” 第224章 状元不能中 “你之前不是说墨渊查回的消息,西梁皇室并没有与我母亲身份年龄相仿的失踪者吗?” “确实没有。” 对于这一点沐君珩也是不解。“但他即是寻亲,等明日进城自然分晓。” 关于原身母亲,傅云朝也是一肚子疑问,也许西梁太子真能解开她的谜题。 “有事?” 见春杏在门口探头探脑,傅云朝问道。 “回皇子妃,傅家少爷和花不离少爷已经考完出来了。” “人呢?” 傅云朝说着就要下榻。 “回皇子妃,大少爷已经回左相府了,花家少爷也回了将军府。大少爷让人捎了话,说是身上难闻,等他回去洗洗换了衣衫再来跟皇子妃说话。” “这里不是有……” 傅云朝想说清风苑里不是有衣衫,话到嘴边才想起这俩人已在考试的前一日结束课业搬走了。 想着老爷子也在三叔走后被那渣爹接回了左相府,傅云朝就知道傅怀育今日该是来不了。 一个亲爹一个亲祖父,两人自有许多话要问。 “你现在问也才是白问,在里面熬了三天,他现在搞不好人都是半傻的,左右不过四五日时间就能放榜,急什么?” “殿下觉得怀育能中状元吗?” “听实话?” 见她目光热切,沐君珩清了清喉咙,嘴角勾着的笑有些意味深深。 “当然是实话。” “那好吧。” 某殿下正了正面色,“你那弟弟确实是个可造之才,经过柳夫子这些日子的悉心教导,他和花不离入殿试没有问题,但若说状元……” 沐君珩摇头。 “为什么?” 来这里这么久,傅云朝早就把那傅怀育当了亲弟一般。 有道是黄鼠狼夸儿香,刺猬夸儿光,那傅怀育在她眼里自然也是怎么看怎么好。觉得那状元就该非他莫属。 “会试之后是殿试,殿试考的是策问和议论,策问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见她不明白,某殿下就细细解释。“策问要求考生根据相关经史材料或特定情景进行议论和阐述,题目若是经济,那他拿状元绝对没有问题,但大周历来策问的考题都多是政治和军事,这却不是他擅长的。” 傅云朝叹了口气,“他的确更适合赚钱。” 这一点傅云朝不得不承认,哪怕逼着那大少爷考了国家公务员,适合他的工作还是谋财。 “那殿下觉得谁能得状元?花不离?” 沐君珩笑笑点头,“老将军这个孙子瞧着荒诞不羁,实则却是个极其通透睿智的。” 说着一脸认真道,“倒是有两分本殿下的风范。” 呵! 呵呵! 对于男人的自恋,傅云朝呵呵两声连眼神都懒得给。 “你呵呵是几个意思?”沐君珩忽然将俊脸探到她眼前。 “你说是几个意思?” 这都能扯到自己什么身上,真是自恋的可以。 沐君珩鼻子里一哼,忽然就欺身含了红唇。 突来的举动让傅云朝惊了一跳。 大白日房门大开,这个死疯批! 怕被人瞧见的傅云朝正要将他推走,没想沐君珩自己已闪电般弹开。 “呕———” 风光霁月的某殿下突然捂嘴一声干呕。 “你这是………” 傅云朝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大反应。 “你弄的什么?” 沐君珩眉头皱的死紧。 “什么弄的什么?” 傅云朝在自己身上嗅了几下,自有孕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熏香了。他这是又闻见什么了? 这人也是奇怪的很,她怀孕揣着孩子,他却从孕初吐到孕终,本来这十多天没见他吐,还以为已经好了,没想这又开始了。 “脸上,脸上擦的什么?呕——” 也许是想到刚才的味道,沐君珩又是一声呕。 “脸上?噢,是我特意让人给阿娇做的护肤膏子,你不能闻?” 医毒不分家,前两日她突发灵感,让在飞花楼里忙碌的如花调配一种能够改善肤质的膏子给武娇儿,因为里面没有孕妇需要避讳的东西,所以武娇儿就非得跟她有福同享,硬是均给她一瓶,说是不能一个人漂亮。 “是因为这个味道?” 傅云朝眸光闪闪,“那这膏子还真不错,日后就用它了。” “你敢!” “为什么不敢?” 傅云朝说着笑嘻嘻撑了身体朝他靠近,“来,让本妃亲一个。” “呕————” ……… 傅怀育果然如傅云朝所料,考试结束的第二日下午才有空到了皇子府。 两姐弟聊了半晌,傅云朝发现,不同于她的紧张,对于考试成绩他的好弟弟竟然看的无比的开。 “反正我尽力了,大不了还回去开赌坊。” “你倒是看的开,我还指望你能中个状元,你倒好,连落榜的打算都有了。” 听她提状元,傅怀育头摇的什么似的。 “阿姐,这状元可是千万不能中!” “为什么?” 见鬼似的恐惧顿时勾起傅云朝一肚子疑问。 状元及第多大的荣耀,为什么不能中? “阿姐真不知道?” 傅怀育瞧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忙解释,“大周自古以来的状元都是要尚公主的!” 尚公主? 做驸马! 皇上的两个公主,跟沐君越一母同胞那个已经嫁人,眼下的公主只有一个,那就是沐柔嘉! 娶她? 呵呵! 傅云朝无比认同的拍了拍傅怀育,“我弟弟果然睿智的很!” 两人扯了半晌后傅怀育见她面有疲色便起身告辞,但他前脚刚走,沐君珩后脚就从外面回来。 “你要睡?” “大白日睡什么?”傅云朝挪了长枕让自己歪的舒服些,“刚刚坐的时间长了想歪一歪。殿下有事?” 沐君珩点头,“西梁太子来了。” “就在前厅。” “前厅?!” 傅云朝豁的起身,急切的动作差点被自己的大肚子又给顶回去。 “这么激动做什么?” 沐君珩忙扶了人,“累了就再歇会儿。” 但傅云朝哪里还歇的住,扶了他的手臂直接下榻。 “真是来找我母亲的?真跟我母亲有关系?” 不然也不会跑到他们府上来。 沐君珩弯腰帮她提上鞋子,“不止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第225章 西梁来的表哥 沐君珩弯腰帮她提上鞋子,“不止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傅云朝听到这话转头。 “说你母亲是现任西梁帝的龙凤胎妹妹。” “啊?!” 这惊天消息让傅云朝忽然有种智商下线脑袋宕机的懵逼感。 “不信?” 沐君珩瞅着她难得如木鸡般的呆样儿,不由好笑。 “呵,呵!” 傅云朝抽筋似的咧了咧嘴。 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渣爹是被人开过光吧? 后山随手一捡就是个公主,还是圣川大陆最强国的公主。 剧情很拙劣,人生很狗血,这若是真的,那真就像她三叔的说的。 傅家祖坟不是冒青烟,它是被人点了! 得烧多少祖宗才有他爹的造化? 傅云朝被沐君珩扶着一路出了院子,一直穿过花园拐上游廊她的智商才有重新占领高地。 “即是西梁皇帝的胞妹,这么重要的信息你飞花楼查不出来?” “一个出生就死了的婴儿,谁会想到你母亲身上去?” 对于这事沐君珩也是无语,难怪墨渊查了么久都一无所获。 除了皇家族谱上有个名字,这么多年一点生存痕迹都没有,她母亲到底是在哪里长大的? 出生就死? 即是出生就死了的人,那为何又能隔了许多年找到她这里来? 这有些说不通啊! 越想越疑惑,傅云朝揣着一肚子问号到了前厅。 “这是………” 厅里正坐着的江允白见到来人立时激动站起,瞅着傅云朝的眼睛里有震惊喜悦,也有感慨唏嘘。 “这定是蓝薰姑姑家的表妹了?总算是见到你了。表妹跟画像上的姑姑真是一模一样。” 画像上的姑姑? 她母亲不是一出生就被死亡了?又是哪里来的画像? 眼前的西梁太子长眉入鬓身姿挺拔,温和的眼神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肚子疑问的傅云朝点头施礼后被沐君珩扶着坐下。 “太子这是调查清楚了?” 连个基因鉴定都没有,上来就认亲,他就不觉得莫名其妙? “父皇已查了许多年。”江允白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她。 “表妹身上应该有一块跟这个一样,但是刻着【月】字的玉牌。” 傅云朝接过玉牌看了沐君珩一眼,这就是他提过的牌子了。 跟她母亲留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刻字不同而已。 “这玉牌是一对,是当初皇祖母被太医诊出怀了双胎的时候,皇祖父专门找工匠做的。表妹若不信,把玉牌拿出来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是有一块这样的牌子,不过被我不小心摔坏了。可要下人送过来比对比对?” 那玉当初被她摔了个四分五裂,但到底是原身母亲的遗物,所以异能恢复后她又找工匠用包金的手法将玉牌修复。 “坏了?” 江允白有些惊讶,但随即笑道,“那倒也不必,你是姑姑的女儿,这事儿错不了。”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肯定?” 傅云朝挑眉。 “待表妹去西梁见到姑姑画像,就会知道我为何如此肯定了。” 江允白一脸温和笑意,黑眸里满是笃定。 “太子殿下来大周就是为了寻亲?”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子表哥,傅云朝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江允白面色沉重点头,“父皇一母同胞的至亲只有姑姑一个,这些年父皇想念姑姑,渐渐忧思成疾,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今日来的就是他了。” 说着哀伤悲痛垂了眼帘,“只是没想到姑姑竟早已………好在表妹如今有了好归宿,眼看着又要做母亲了,也算是对父皇的一种安慰吧?” 傅云朝跟沐君珩对了下眼神。 “云朝有件事想问太子殿下。” “孤这么出现确实有些突然,表妹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 “太子殿下说我母亲是当今西梁皇帝的同胞妹妹江蓝薰,但当初的蓝薰公主不是说因为胎里不足一出生就死了?这个消息当年就已传出,怎么如今又来找人?” 江允白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就是微微一叹。 “表妹说的这事,孤也知道,当时父皇和姑姑的母亲董贵妃难产,生了一天一夜也没生出来。后来接生嬷嬷用了巫祝之术,才让贵妃将孩子产出,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当他们看清姑姑的样子时却尽皆白脸。” 江允白说到这里停住,傅云朝一头雾水追着问怎么了。江允白才又接着道。 “当时姑姑被抱到皇祖父跟前时,也许是父女之间的感应,小小的婴儿立时就咧嘴笑了起来,但就是这一笑将众人吓呆,姑姑竟然长了一对鬼牙。” 鬼牙? 什么东西? “什么是鬼牙?” 傅云朝一时没想明白。 “小孩子出生带的牙就是鬼牙,圣川大陆一贯的说法是,孩子长鬼牙是克父克母的妖怪,是来讨恶债的,不能留。” 沐君珩解释,江允白点头。 傅云朝却是直接在心里翻了白眼,原来是出生带的牙,迷信! 江允白接着道,“就是如此,所以当时所有人都劝祖父将姑姑处死,但亲生的骨肉,皇祖父怎么忍心?于是便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对外宣称姑姑胎里不足,一出生就没了,然后将姑姑送去庵堂。让其在佛前长大,好去除身上的戾气。 这事皇祖父做的隐秘,一直到离世前才告诉了父亲,父亲觉得鬼牙之说都是无稽之谈,就要将姑姑接回宫中,但没想人算不如天算,等他到庵堂去接人时。姑姑早已失踪不见。” 终于讲完的江允白叹了口气,“父亲觉得是自己接晚了,想起姑姑在庵堂吃的苦便自责的很,如此久而久之就积郁成疾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讲清,傅云朝一脸恍然感叹了一句。 “原来如此。可惜母亲最终还是没能和亲人相见。” 江允白也是无比伤感,“所以等表妹生产完养好了身体一定要去西梁见一见父亲,也算弥补姑姑和父皇的遗憾。” 傅云朝点了点头,“若是真的,那我一定会带母亲回去认祖归宗。” “到现在表妹还以为我说的是假的?” 第226章 中了 “到现在表妹还以为我说的是假的?” 听她说出这话,江允白脸上顿时流露出失望的伤感。 “咳!我没有不相信太子。” 傅云朝尴尬咳了一声,“只是我母亲去世多年,突然冒出来太子殿下这么个身份尊贵的亲戚,感觉有些不真实罢了。” 她如此一说江允白的面色才松快下来,“我理解表妹的感受,但是血浓于水,亲人之间的感应无法解释,等表妹跟我回去看看便知。” 傅云朝扬眉,“太子的意思,你要在这里等到我生产完然后带我去西梁?” “表妹可愿意?” 傅云朝认真想了想后点头,“去瞧瞧也好。” 江允白这才高兴起来,一时又兴奋的跟他俩讲起了西梁的风土人情,还有皇室的其他成员亲戚。 话题打开,这一聊就忘了时间,直到天色暗下沐君珩留着用了晚膳后他才告辞回去。 彼时坐了半晌的傅云朝腰都要僵掉,沐君珩送走了江允白后就赶紧将她抱回屋里歇息。 “他这是要长住了,皇上安排的有地方?” 屁股才一沾上榻,傅云朝立时就拉了专门做的长软枕歪躺在那里。 她现在是坐久了整个后背都是僵硬的,躺的久了又压的骨头疼,真的是坐卧不宁。 沐君珩在她后背轻轻按捏,“这个轮不到咱们操心,他今日说的话你觉得如何?” “你信?” 傅云朝转头看他,浅笑的眸子盈盈水润。 “你不信?” 沐君珩反问。 “当然不信。” 傅云朝干脆转过身子侧躺,好方便他给自己按背。 “为什么?” 沐君珩本来在后面腰脊按摩的手,忽然沿着肚子来到孕期格外饱满的胸前。 傅云朝一掌拍上,“老实一点!” 男人哼了一声,退回魔爪继续按摩。 “为什么不相信?” “漏洞百出,怎么相信?” 傅云朝不屑冷哼,“白瞎了那江允白一张真诚老实的脸,也不知这稿子是哪个秘书给他写的。” “所以这西梁你还去不去?” 明显也瞧出破绽的沐君珩低了脸问她。 “去,当然去,这么处心积虑连太子都派来了,不去弄个明白怎么安心?” “本殿下陪你。” “你不怕有去无回?” “有你罩着我怕什么?” “哈!” …… 不知打什么鬼主意的西梁太子“认亲”后就在京都城中暂住了下来,皇帝专门给他批了一处宅院,跟七皇子府就在同一条街上。 这太子每日规规矩矩,不是在院子里写字画画就是去七皇子府探望傅云朝,每次去也不空手,或是点心,或是在街上给未出世孩子淘的一些稀奇小玩意儿,言语之间也是一贯的有礼有度温文尔雅。 他装的像,傅云朝自然也演的真,第三日上就被他真诚关心的举动感动的热泪盈眶,亲亲热热唤起了太子表哥。 她这称呼一改,西梁太子立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隔天就送来了重金打造的头面和稀罕难寻的珍宝玉器。 傅云朝一见还有这效果,顿时喊的更加亲切,太子两字也省了,把个表哥挂在嘴上,喊的沐君珩都要吃醋。 “即便是演戏你也不用叫的如此亲切。” 男人瞧着堆满榻间的东西,皱着鼻子骂了声,“真是人傻钱多!” “他可不傻,此刻在他心里我才是那个见钱眼开的大傻子。” 傅云朝左手翡翠右手宝石瞧的两眼直冒光。 “你这个样子的确像个大傻子。” 沐君珩笑笑抢了她手里的东西,“他此刻又不在,做这财迷样子干什么?” “谁说我做样子?”傅云朝又将东西抢了回来。“爱财是我还淳返朴的本性。” “你的本性难道不是爱我?” 某殿下用自己的俊脸强硬挤走她举到眼前的鸽子蛋红宝石。 “谁爱你?我可没说过。” 傅云朝要笑不笑瞥他一眼,继续欣赏手里的东西。 “傅云朝!” 沐君珩直接将她手中宝石扔到一边。 “你敢再说一遍?” 说着也不等她开口,直接倾了身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只能说爱我,若敢让我听到不字,本殿下就咬烂你的嘴!” “你还威胁我?” 傅云朝瞪着贴在眼前的脸。 “快说!” “我………” “中了中了!主子中了!傅,哎呦!老奴什么也没瞧见!” 傅云朝才刚开口就听到连福极度兴奋的声音一路嚷嚷了进来。 意识到什么的傅云朝心口猛然一跳,瞬间将男人抡开,“谁中了?中什么了?” 这些日子只顾跟那西梁太子打太极,她都忘了关心已经结束的殿试了。 “回,回皇子妃。” 连福一双手将脸捂着连个缝儿都不敢露。 “傅家少爷和花不离少爷都中了。傅少爷是殿试第三的探花郎。” 探花,全国第三。 可以可以,傻弟弟已经牛xx光宗耀祖了。 听闻傅怀育高中探花的女子喜的连鞋也忘了穿,跳下榻就冲到门口。 “花不离呢?中了状元?” “没有,花少爷中的是第二名榜眼。” 全程捂脸回话的老管家高兴道,“二位少爷已经骑马配花在游街了,皇子妃可以去门前瞧瞧。” “高兴的鞋也不穿,又不是你中了。” 被傅云朝一胳膊抡到旁边让金器隔了头的某殿下,揉着脑门过来给她穿上鞋然后吩咐连福。 “满府上下各赏三个月的月银,都沾沾探花郎的喜气。” “哎!谢主子!” 老管家喜的什么似的,捂脸就跑,但却忘了廊下台阶,差点没载了。 “慌的什么?”稳重了一辈子的老管家难得如此,沐君珩一时好气又好笑。 “再准备两份礼,花府和左相府各一份着人送去。然后再备一份给柳夫子的,他这一份我亲自去送。” 连福应着忙忙的去了。傅云朝这边也捧着肚子往外跑。 “你慢点,街上这会儿定是人挤人,他们没那么快过来。” 沐君珩摆手挥退了要跟着的春杏,自己扶了傅云朝。 片刻两人到了大门前,没想阿欢和武娇儿两个早已等在那里。 第227章 要生了 片刻两人到了大门前,没想阿欢和武娇儿两个早已等在那里。 阿欢正跟武娇儿瘪嘴嘟囔,“让个流氓中榜眼,老天真是不开眼!” 傅云朝听着好笑,“那是因为流氓有文化!” “即是不想他高中,你又巴巴的在这里等什么?” 阿欢哼一声撇嘴,“我等着看状元郎,又不是等他?” 傅云朝长长噢了一声也不接话,几人在门前驻足而立,街上百姓人头攒动也都伸长了脖子在瞧。 沐君珩怕她站的累,就让人弄了个大圈椅给她摆在门口坐着。 好半晌后终于听到铜锣声响,然后就见打头的状元郎身披红绸昂首挺胸骑马而来。 傅云朝瞧着那过于老实憨厚的五官,心想这驸马不一定能入了那刁蛮公主的眼。 “来了来了!快看花少爷和傅少爷来了!” 门口家丁一阵呼喊,傅云朝立时伸长了脖子观望。 就见那紧跟状元郎身后的两人都是身穿红袍头插金花,脚下骑着红鬃马,端的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怀育看这里看这里!花不离!!” 两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看小黄书的纨绔少爷,竟然在自己的鞭策下成了大周少年郎的楷模,傅云朝这会儿很有些老怀欣慰的兴奋,眼瞅着队伍到了门前,立时从椅子上蹿起挥手。 “傅怀育——” “花不离———” “你这马上要生的人还跳什么跳?” 女子兴奋跳脚的样子看的一旁的沐君珩胆战心惊。 “阿姐———!” “皇子妃!” 马上的二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亦是兴奋的咧嘴挥手。 “这儿呢!这儿呢!” 得到回应的傅云朝更加嗨皮,将手挥的更加卖力,“这儿!这儿!姐姐今晚给你们摆一桌,回头………” 正说着话的人忽然弯腰抱了肚子。 沐君珩心口一瞬间突突。 “怎么了?” “殿下。” “嗯?” “好像是……要生了。” 刚才那两腿之间的一股热流该是破了羊水,她虽没有生产的经验,但府里早早就安排下了稳婆,没事的时候她也会听她们聊一聊生孩子的那些事。 “啊?!” 突闻此语的某殿下直接就慌了手脚。 “要生,生了?那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快抱我回去啊。” 不同于他的紧张,傅云朝此刻满心都是终于可以卸货的松快。 “噢噢!” 紧张到智商明显下线的沐君珩闻言抱了她就跑,门口的阿欢和武娇儿也吓了一跳,顾不上再看什么状元游街跟着冲向后院。 马上的二人看着情形不对也跳下马冲进了皇子府,弄的满街百姓尽皆惊呼诧异。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刚准备完礼品要出来看热闹的连福被这迎面进来的众人直接吓着。 “要生了,快去唤稳婆,还有谢庭!就是在宫里也马上给我揪来!” “生?生……哎!” 老管家一个激灵就往外跑。 “老管家你快去唤稳婆,我们去找谢太医。” 花不离拽着傅怀育就跑。连福见状又掉头往里冲。 稳婆是早就备好住在府里的,他这会儿只需要去叫人就行了。 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一路吆喝着稳婆冲进二门拐弯不见。 只是他跑的够快,沐君珩这会儿抱着人却是连路也分不清了。 “左边。” “右转。” “不是右转,该左拐了。” 本来不紧张的傅云朝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带的神经紧绷。 “你往哪儿走呢?” 照他这个样子绕下去,她会不会把孩子生在路上? “阿朝。我紧张。” “是我要生,你紧张个什么?左转,快点,不然你儿子就掉地上了。” “啊?” 一听孩子要掉,头一次当爹的七殿下哪还顾得上走?直接一个提气抱着人飞向后院。 片刻待他们落地进屋,那边跑的飞快的连管家已经将四五个稳婆传唤到位。 “快快,快放床上去。” “殿下可以出去了。” “我不出去。”莫名被赶的沐君珩干脆坐在了床沿。 稳婆见他这阵势只惊的要哭。 “哎呦殿下,产房这种地方哪能进男人,您快出去吧!” “本殿下要守着……” “出去。” 目前没什么反应的傅云朝直接将人推下了床,“你在这里看着我生不出来,赶紧出去。” “为什么生不出来?本殿下可以给你加油打气。” 打个鬼的气! 傅云朝翻他一眼,她是生孩子又不是生轮胎,要他打什么气? 几个稳婆加上傅云朝很快将人撵了出去,但接下来一众人屏息以待的时候傅云朝又没了动静。 就这样过了好半晌,直等那俩少爷带着谢庭和皇帝一起回来时,她才开始有不太明显的阵痛。 “父皇来做什么?” 乍然瞧见皇帝的沐君珩惊了一下,然后就觉得他没眼力劲儿,这种场合来添乱。 “你说朕来做什么?”丝毫不介意儿子的冷脸,皇帝很是兴奋的让人端来椅子坐了,“当然是迎接朕的大孙子。” 两人在外面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这时天已黑透,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的父子二人已是有些火急火燎的焦心。 “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皇帝这会儿坐的屁股都有些疼,干脆起来走一走。 “回皇上……” “啊——” 他这边才一张嘴,里面的傅云朝就突然一声痛呼。 皇帝一个激灵瞬间抓了他的手臂,“怎么回事?” 沐君珩那边也是哐哐拍门,一叠声的问是怎么了。 “生孩子都是如此,皇子妃喊疼就是开始发动了。” 发动? 那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孩子了? 皇帝心头一喜,忙又转身坐下。 很快里面又是几声隐忍的痛呼。 “都是如此?生孩子都得疼成这样?” 从傅云朝进去就开始在门外转圈的沐君珩,这会儿脚下的地砖都被他磨的亮了几分。 见谢庭点头他尤不相信,又抓着皇帝问是不是都这样。 皇上一双懵懂的龙眼瞪的老大,“朕怎么会知道?朕又没有生过。” 第228章 儿子是蛋爹是什么? 见谢庭点头他尤不相信,又抓着皇帝问是不是这样。 皇上一双懵懂的龙眼瞪的老大,“朕怎么会知道,朕又没生过。” “儿臣当然知道你没生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的女人不是生过?好歹也有了几个儿女,女人生孩子什么样儿你不知道?” 焦心的七殿下这会儿已顾不上什么君臣父子之礼。 “朕……” 皇帝不自然咳了一声,然后故作厉色道,“朕忙于公务,你以为像你一心挂在女人身上?” 这可是他人生头一次在门外陪产,谁知道生个孩子这么麻烦。 “媳妇生孩子你都不管,你个老渣男!” 没得到有用信息的七殿下嗤了他爹一对鼻孔继续转圈儿。 皇帝则被儿子从媳妇那里学的新词整的懵圈。 老扎男是什么意思? 夸他? 外面男人打的官司傅云朝不知道,此刻她攥着床单的手用力到骨节都已泛白。 女人生孩子的疼她只从电视上见过,原以为汉子一般的自己定比那些人能忍,毕竟她可是自己给自己接骨取子弹都没哼过一声的人。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会儿亲身经历她才知道,那些疼痛跟这简直就没法比,纵她开始还能死忍着不出声,但这会儿阵痛频繁起来真的是忍无可忍啊! “啊———嗯——”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傅云朝忍不住叫出声。 “开的差不多了,头一胎没那么好生,皇子妃一定坚持住,等下老奴说用力的时候你就咬紧了牙往下使劲儿。” 几个嬷嬷观察着情况也是紧张的额头冒汗。 很快阵痛再次袭来,这次已没有喘息的机会,一阵接一阵痉挛似的疼。 “皇子妃快用力,用力!!” 一个稳婆握着傅云朝的手大喊。 “用力皇子妃!用力!” 已经要疼麻的傅云朝此时只想这一切能快点结束,所以稳婆说什么做什么,很是配合。 “嗯———!” “已经看到头了,您再加把劲儿!” “啊———嗯————” “再使劲儿!” “啊————!” 一番努力没有结果,身体里憋胀的疼痛,折磨的人快要发疯。 “不生了,我不生了!!” 组织里的非人训练也没有这痛苦,傅云朝此刻觉得,让她去死都比生孩子痛快。 “哎呦我的皇子妃啊,这怎么能说不生呢,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您加把劲儿啊!” “皇上也在外面等着呢,这可是大周皇室头一个孙辈,若能一举得男,您想想您以后,那得是何等的尊贵,快加把劲儿啊。” 见惯了这场面的稳婆们,对于傅云朝的话根本不当回事。 女子又是一阵呼喊,然努力了半晌还是没有结果,这时不止是她自己,外面等着的沐君珩也是快要疯掉,把个谢庭的手臂几乎都要捏断。 “你快想想办法!快啊!” 谢庭疼的脸都白了,呲牙咧嘴的挣脱,“皇子妃已经喝了催产的汤药,这会儿只能靠她自己,你就是捏死我也没用啊!” 他又不能替她生。 跟他一样头一次经历妇人生孩子场面的谢太医,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痛苦。 这号称大周第一神医的人,此刻已经萌生了一个划时代的想法。 那就是研究一种可以让妇人无痛生产的药物。 里面声嘶力竭的呼喊一阵接一阵,完全帮不上忙的沐君珩被这无力感折磨的生不如死。 “阿朝———” 憋红眼的沐君珩连声音都是颤的。 “沐、君、珩、你个王八蛋————!” 折腾了一个时辰,已经没了理智的傅云朝此刻已将所有痛苦归到了男人身上。 凭什么他从头爽到尾,却要她来受罪! “你个混、蛋————!” 此刻将只负责爽的男人恨透的女子咬紧了牙根儿,一边用力一边骂,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痛苦。 “对对对,我是混蛋,是王八蛋。” 只要能让她好受一点,他是什么蛋都行啊。 只是某殿下认的痛快,旁边的皇帝却是瞪了眼。 这混账! 认的倒是利索。 他是王八蛋,那他岂不是……… 真是混账啊混账! “沐、君、珩、你大爷的、啊———” 随着又一声的咬牙怒吼,里面忽然传出稳婆欣喜的欢呼。 “哎呀出来了,出来了!!” 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椅子上一直坐着的皇帝腾一下跳起身。 “生了!!” “阿朝!!” 再憋不住的沐君珩直接推门冲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将个丰姿英伟的七殿下惊的手脚发软心口突突。 “阿朝!” 稳婆抱着包裹好的婴儿满面红光的迎上来报喜。 “恭喜殿下得了个……” “起开!” 男人看也没看直接冲到了床前。 稳婆皆被这寒气吓着,忙收拾利索了抱着孩子出去。 “阿朝,阿朝你怎么样?” 床上的傅云朝整个人似被水洗了一般,鬓发乱糟糟贴在苍白的面上。此刻的她双目紧闭,呼吸微弱。 沐君珩抖着手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然后一叠声的喊谢庭。 外面正探头瞧着新生儿的谢庭听到忙一头扎了进来。 “没事,就是力竭了,缓一会儿就好。” 把完脉的谢庭松了口气,“我去开些产后服用的汤药,皇子妃底子不错,你不用担心。” 他说着转身出去,床边的沐君珩盯着床上的女子心里各种揉杂,一时眼角竟滑出泪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龙孙!” 孩子爹一心只顾媳妇,稳婆们只能给皇帝报喜。 “哈哈!好好!好啊!” 皇帝将襁褓中的婴儿小心翼翼接过,瞅着那红黢黢的小脸是心花怒放的灿烂。 “恭喜皇上喜得龙孙!!” 满院子的人也都喜的什么似的围着道喜,皇帝盯着怀里的小人儿头也不抬。 “哈哈!赏!所有人都赏!七皇子府上下每人一百两,贴身服侍皇子妃的赏五百,稳婆各赏一万!” “谢皇上!皇上万岁!” 老皇帝这话一出满府欢腾,那些个下人还罢了,几个稳婆差点让一万两赏银给砸晕过去。 一万两啊,她们平日得的赏银一百都是顶了天了。 果然还是皇上有钱! 欢喜疯了的几个婆子立时就开始盼着傅云朝能三年抱俩五年抱仨。 “阿朝?” 外面欢腾一片,屋里缓过劲儿的傅云朝慢慢睁眼,沐君珩立时擦了眼角咧嘴轻唤。 女子眼珠转动,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一秒, 两秒。 一个拳头忽然就朝脸砸了上去。 第229章 沐柔嘉想要的驸马 一个拳头忽然就朝脸砸了上去。 “老娘再也不生了!” 她这刚生完孩子的身体哪有什么力气? 不疼不痒的沐君珩就握了她手。 “不生不生,再生我就是王八蛋!” 没什么力气的傅云朝哼一声然后问起孩子。 七殿下这才想起他有儿子他当爹了,于是乎又冲了出去。 “干什么?” 一见他伸手,皇帝便将襁褓紧紧护在了怀里。 “瞅一眼就行了,笨手笨脚别把朕的皇孙吓着。” 他这张老脸都没吓着,他能吓着? 沐君珩哼一声,将脖子伸的长长的,但也只瞧见半边小脸,“这是我儿子!” 凭什么不让他抱? “马上天亮了,父皇赶紧回去早朝吧。”某殿下说着就上手抢人。 “早什么朝?勤勤恳恳了一辈子,朕刚才就传旨罢朝三日了。” 皇上转身躲开他的手,然后又对怀里的小人道,“乖孙孙,皇祖父明儿就宣旨退位。” 以后让你爹去做牛做马批折子,咱爷俩早睡晚起岁月静好。 “这是我儿子!” 孩子毛都没摸着的亲爹咬牙又切齿。 “我孙子!” 皇帝的眉毛高高扬起,“要不然让你媳妇再生一个。” 这话一出,沐君珩顿时窝火,感情不是他媳妇他不心疼。 生了气的人黑眸一眯,手腕转动间就隔空点了老皇帝穴位。 “呜呜呜!”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皇帝转动眼珠找人求救。 花不离一把按下傅怀育呆愣的头。 “傻了?” 回神的傅大少爷啊了一声,忽然指着脚下大叫。 “花兄快看!这蚂蚁竟然还涂了口红!” “哪呢哪呢?” 两个脑袋抵在一起在地上一通乱找。 皇帝气的呼吸粗重,然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都在低头找那擦了口红的蚂蚁,无人接收他求救的信号。 “来人!送皇上回宫!” 七殿下一声高喊,院子外面皇帝带来的侍卫才呼啦啦进来。 “皇上高兴抽了,谢太医刚给他施过针,好生抬回去歇着。” 侍卫应声抬人,皇帝一双眼恨不能将儿子盯出个洞。 然他的好大儿根本看也不看他,抱着新鲜出炉的小子转身进了屋里。 “阿朝,咱儿子来了——” 父子之间的抢人大战以皇帝的惨败而告终。 而且第二日某殿下还在他的退位圣旨下发之前,先一步请了育儿假。 沐君珩本人都没露面,只让人递了个书面的折子。 折子上洋洋洒洒是这样写滴: 沐家祖宗昨晚托梦给孩儿,说孩子满月之前出门会有血光之灾………阿弥陀佛……… 老皇帝气的捶胸痛呼,“沐家祖宗那是走错了门!” …… 沐家唯一的孙辈在洗三那日被皇帝赐名为承川,稀罕皇孙的老皇帝每日下朝之后的必备功课就是跑到七皇子府看皇孙。 他一心都在新得的孙子身上,一时竟把个等待赐婚的沐柔嘉完全抛在了脑后,直到这日李贵妃堵到了勤政殿门口,皇帝才后知后觉想起这茬儿。 “哎呀,朕都给忘了,朕现在马上下旨,招状元周阔为驸马。” “我不要周阔当驸马!” 皇帝刚刚提起了笔,沐柔嘉就从殿外冲了进来。 李贵妃冷脸斥了一句没规矩,然后让她回去,但沐柔嘉完全不理她母亲,直接冲到皇帝案前叫道。 “那周阔闷嘴葫芦似的,儿臣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这状元尚公主可是大周历来的传统。” 皇帝搁下手中的笔,“那周阔只是老实而已,他可不是你说的闷嘴葫芦。” 闷嘴葫芦哪能在策问中大放异彩得状元? “你怕不是嫌弃他的长相?嘉儿,这人不可貌相,周阔虽相貌普通,但无论品行还是才学那可都是………” 皇帝话未说完沐柔嘉就哼一声打断,“有才有貌的多了,女儿干嘛非得嫁个只有才没有貌的?” 嗯? 皇帝挑眉看向一旁的贵妃,“她这是看上谁了?” 贵妃叹了口气,“她想要花老将军的孙子做驸马。” “花不离?” 皇帝惊讶,难怪。 “爱妃怎么看?” 皇帝问贵妃的意思。 李贵妃默了几秒,“若单论相貌才华,那花榜眼的确是一等一的好,他那张脸,满大周除了老七谁还能比过他?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花不离虽好,脾气怕是跟嘉儿不能相容,嘉儿的脾性皇上是知道的,臣妾觉得只有周阔那样敦厚谦和的做驸马两人才能长久。” 皇帝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嘉儿………” “我不管,我就要花不离做驸马!父皇若是非要招那周阔,儿臣,儿臣宁死不从!” “你,你敢威胁朕?放肆!!” 皇帝瞪眼拍了桌子,李贵妃也冷脸呵斥。然娇纵惯的沐柔嘉哪会怕这些。 “放肆也不是第一次放肆了,反正你敢将我赐婚周阔我就敢死给你看!父皇不信就试试!” “你你你!” 眼瞅着小公主暴走出殿,皇帝气的将桌案拍的啪啪直响。 “混账混账!朕怎么竟生了这些忤逆的玩意儿!” “皇上千万保重身子,臣妾再去劝劝她。” 生怕皇帝一口气上不来要做太妃的李贵妃忙不迭的给皇上顺气。 此时的皇帝被忤逆女儿气的心口闷疼,那么何以解气? 唯有皇孙。 于是乎气鼓鼓的老皇帝又轻装简行出了宫。 彼时在七皇子府看孙子时就跟沐君珩提起这事,想问问他儿子的意见,没想沐君珩唇角一扬,含蓄而深邃。 “柔嘉配花不离,只能是三种结果。” “哪三种?” “鸡飞狗跳,一死一伤,玉石同烬!” 皇帝哼了一声,“你倒是看的清楚,难道就不可能日久生情?” “哈!” 沐君珩直接笑出声,瞥了眼窗外连话都懒得接。 外面廊柱下刚好要来看小皇孙的花不离和傅怀育互看一眼,忙轻手轻脚的折回,很快离了院子。 “尚公主的不都是状元吗?怎么要你娶沐柔嘉?” 花不离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是知道要尚公主,我才刻意让了周阔一成,那刁蛮公主,娶个蛤蟆都比娶她强。” “但是圣意难违啊,万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皇上下旨赐婚你怎么办?” 第230章 花少被废 “但是圣意难违啊,万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皇上下旨赐婚你怎么办?” “大不了抗旨。” “疯了!抗旨是要杀头的,皇上再惜才,为了皇家的面子也不会轻饶了你,花家就你一棵独苗了,想想老将军你也不能赌这个气。” 傅怀育压低嗓音一通劝。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自废去做太监。” 花不离随口嘟囔。 傅怀育眼睛一亮,“花兄!” “嗯?” “不能自废,可以让别人废啊!” 花不离瞬间捂裆,“你来真的?” 他兄弟还没开过光呐,哪能废? “哎呀,做戏,做戏你懂不懂?” 傅怀育揪着他耳朵一通嘀咕,花不离听后一巴掌拍到他肩上。 “果然是好主意,就是……这下手的人难找啊。不能连累无辜性命,所以这动手的人除了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还得有个能让人顾忌的身份,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两兄弟一个对视,瞬间咧嘴,“非她莫属。” 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不知道,只是第二日上阿欢和花不离不知什么原因又打了起来。 而且这次是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 “你这混蛋上次薅我那么多头发还没跟你算账,今又来找茬儿,别以为中了个破榜眼,本公主就怕你!” 气的两眼通红的阿欢抓了旁边摊位上的东西就砸将过去。 “啊———” 她本是随手一扔,没想花不离直接捂裆倒下,满地打滚。 “喂!” 阿欢被他的样子惊了一跳,她没想自己随手一丢,竟能将他伤成这样。 这厮是不是装的? 阿欢将信将疑时围观的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哎呀流血了!伤在那种地方,怕是命根子要废啊!” 鲜红的血液从花不离指间渗出,阿欢垂着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花不离你……你怎么样?” 她不是故意的,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自这一刻起新鲜出炉的榜眼被人当街行凶砸废的消息飞速传遍京都城,皇上知道后连夜召见给花不离诊治的谢庭,然得到的答案却正如外界传言。 废了! 目前没有办法。 日后也是希望渺茫。 好好的一个榜眼弄成太监,皇帝一时震怒彻查,竟得知对方是曾救花不离性命的乌罗公主。 而且两人这次打架纯粹是花不离嘴贱说人家是豆芽菜引起。 事出有因,且对方又是那么个身份,所以皇帝再气也只能憋着。 好不容易看上的驸马成了“废品”,这件事最郁闷的就是沐柔嘉,听说这小公主知道消息后直接就将寝殿的东西砸了个干净。 她如何生气花不离不管,成功摆脱赐婚的花少爷每日躺平“养伤”日子过得是格外滋润。 且他这一受伤还有个意外之喜,那总是用白眼珠子看他的乌罗公主眼见闯了大祸他却大度不追究,对这死对头的看法立时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每日早出晚归把自己送到将军府给花不离当使唤丫头。 而且是任劳任怨的使唤丫头。 就这样过了多日。等傅云朝出月子时,他才养好了伤下地。 只不过还是心伤未愈,整日一副生无可恋的萎靡样子。 “我虽不是故意,但到底是因为我伤的,所以本公主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阿欢怕他想不开寻短见,于是拍胸脯保证。 “怎么个负责到底?我以后就是废人了,已经到手的官位说不定也没了。” 花不离低垂着头嗓音哽咽。 “当不了官也没关系,我有的是钱,能养你一辈子。” 他这要死不活的难受样子,让阿欢愧疚不能自已。“再不然你跟我回乌罗,我让父皇给你封官。” 花不离闻言叹了一声。“名利都是身外物,我遗憾的是这辈子娶不到媳妇了,可怜我这花容月貌的好皮囊,终究是后继无人了啊!” 一句后继无人喊的是生无可恋,无比悲切。 小姑娘更加觉得对不起他,于是踌躇半晌后,脚一跺,牙一咬,壮士断腕。 “你若真娶不到媳妇,我我,我,我给你做媳妇。” 花不离眉头一跳,下一秒就叹气摇头,“虽知道你是诓我,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你也不必自责,一切都是命,我不怪你。” “我没有诓你。” 花不离越是表现的大度,阿欢心里的愧疚就越深,也越发坚定了要弥补他。 “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 花不离眼角的坏笑一闪而逝,“那你让我亲一亲,我就相信你,不然就是诓我。” 亲一亲?!! 阿欢显然被这话吓着,抬头看到他“定是诓我”的不信任眼神便把牙根一咬,心一横就闭了眼。 “亲,亲吧。” “真让我亲?”花不离没想她真能答应,他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这小姑娘还当真了? “嗯。” 阿欢两手握拳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花不离不由好笑,于是倾了身子将脸压低。 “真亲了。” 温热的呼吸就在咫尺,阿欢紧张的屏了呼吸。 “嗯。” 呵! 花不离嘴角笑意更深,决定再吓吓她,就再次压低了脸庞,两人之间呼吸可闻,只要一开口便能触上她的唇。 仅余一指的距离让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本来玩笑的桃花眼转而幽深。 闭着眼睛的阿欢,感官被无限放大,感觉到他几乎贴上的呼吸,将手攥的更紧。 “少爷,老将军说让你去………” 门外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人心头一惊,阿欢猛然睁眼,转身就跑出了门。 “少爷,老将军让你去后院找他。” “知道了。” 门口的小厮瞅了眼飞快跑走的女子和屋里呆愣的少爷,抓了抓脑袋疑惑离去。 花不离两指覆在唇上,她刚刚转头时自己嘴角一瞬间擦过的温软是…… ……… 两个斗鸡冤家之间悄然滋生的暧昧无人知晓,傅云朝出了月子后每日守着孩子,日子很快就滑到了九月份。 这时在大周待了许久的江允白便以西梁帝思虑过度身体不适为由要启程回国。 按他的说法,西梁帝这个思虑是因为过度想念胞妹和胞妹唯一的骨肉而起,所以傅云朝这个亲外甥女若不跟去看看便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沐君珩两口子就一起去往西梁,已过百日的孩子暂有皇帝带到宫中照顾。 终于可以独霸皇孙的帝王每日孙不离手,就是上朝也抱在腿上。 这样极致的看护再加上沐君珩暗中留下的人手,自然是一切妥贴。 两人跟着江允白半个月后就抵达西梁。 第231章 入西梁 两人跟着江允白半个月后就抵达西梁。 作为圣川五国最强国的西梁,其繁华程度自不是大周可比,当两人身处西梁京都鄢城,入目都是红砖绿瓦,楼阁飞檐,云集的商铺各种各样的货品琳琅满目,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上虽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都是有序通行热闹和谐。 沐君珩瞧着车窗外的繁荣景象,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些任重而道远。 比着外面繁华的街市,两人都以为西梁皇宫该是更加的金碧辉煌,然而事实却非如此,比起城中到处晃人眼的建筑,西梁宫城就显得低调而内敛。 中规中矩的各处殿宇虽不是金碧辉煌,但却雄伟壮观,肃穆庄严。 两人跟着江允白进到内宫见了皇帝,西梁帝王虽因思虑过度而略显萎靡,但依然目光如炬神态威严。 待两人进到殿中行礼见过,西梁帝便激动的红了眼眶。 “果然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皇帝说着摆手,旁边的内官立时举了个东西到两人眼前。 傅云朝疑惑接过。发现竟是一幅画卷。 “这定是太子之前提到的画像了。” 沐君珩笑笑展开,果然一个艳丽女子跃然纸上,其眉眼与傅云朝一般无二,只是神态瞧着略显成熟。 “这真是我母亲?” 傅云朝瞧着画纸边缘已是有些微微泛黄,确是有了年份。 “你这孩子,你与她一模一样这还能有错?” 皇帝快速的擦了下眼角,然后就跟傅云朝讲起她母亲的事情,内容跟太子江允白说的大差不差,傅云朝觉得两人用的应该是同一篇演讲稿。 基本的拉家常之后,傅云朝提出想到母亲生前待过的庵堂看看,皇帝欣然应允,但说今日时间太晚,明日再让太子亲自带她过去。 傅云朝无可不可,她既然来了就是打定主意要弄清楚母亲的事情,所以并不着急回去。 西梁帝一时又问起傅云朝这些年在大周的生活,就这样絮絮叨叨聊到天色暗下,然后又陪着西梁皇帝用了晚膳,两人才被太子江允白亲自送回了休息的寝殿。 傅云朝夫妇走后,角落的屏风后面转出一人,这人一身道袍眉须洁白,正是有西梁第一道士之称的玄城子。 “如何?” 思虑成疾的西梁帝这会儿再无一点萎靡之态。 “的确是她。” 西梁帝黑眸乍寒,“夜长梦多,既然人已经到了那就准备吧。” …… 初秋的夜,微风瑟瑟。 西梁宫城某处殿宇。 “有多少?” 椅子上的沐君珩闲闲打量着装饰风格完全不同的宫殿。 “可是不少,派这么多人看着。这是知道咱们要偷他东西?” 傅云朝轻轻掩了窗子,把夜视镜递给他,“你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 见他不用,傅云朝直接撂在桌上,“那俩怎么还没到?该不会进不来吧?” 沐君珩笑着斜她一眼,“你这话若是让彧风听见必得找你理论理论。” “我怕他理论?” “主子。” 女子话音才落,后窗就传来彧风压的极低的声音。 傅云朝笑着起身,“还真是不能背后说人。” 窗子轻轻打开,外面迅速闪进两个人影,正是彧风和墨渊。 “主子,这殿里殿外至少三队人马。” 彧风将声音压的极低,沐君珩点了下头将手一伸。 墨渊立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了过去。 “确定在?”沐君珩将东西打开,却是一张标注详细的西梁皇宫地图。 “回主子,确定,但是守卫森严怕是不好得手。” “不好得手才有意思。” 傅云朝将提前准备的东西扔给墨渊。 彧风低头憋笑。 “为什么是我?”墨渊一脸不情愿。 “彧风太壮,这事儿只能委屈你。” “来,我帮你。” 彧风说着一把抢过墨渊手里的假发套给他按了头上。 墨渊那张脸为了显得老成,听了傅云朝的主意风吹日晒多日,如今黑黢黢的糙面皮挂着胡子拉碴,然就是这样一个糙汉脑袋忽然被戴个女人发髻,这模样,真是别开生面的滑稽。 这一瞬间沐君珩捂脸转向一边,彧风低着头吭吭哧哧肩膀一阵猛抖。 傅云朝一阵猛咳后咬牙忍笑指点着墨渊将发髻戴好又披了件女子外衫,然后彧风也换成了跟沐君珩一样的发式。 一切妥当后又等了片刻,在听到外面侍卫交班的口令时,傅云朝和沐君珩才悄无声息从后窗出去。 他二人走后窗子上依然映着一男一女的影子,外面守着的侍卫时不时瞥上一眼,并没发现异样。 西梁皇宫中两个身影在屋顶无声起纵,很快到了一处宫殿。 “这里?” 傅云朝拿眼神询问,沐君珩点了点头。二人居高临下将底下守卫扫了一遍,然后沐君珩比了个手势,傅云朝又回了个手势。 两人挑眉瞪眼几个来回,打的什么哑迷也看不懂,片刻就见傅云朝将屋顶瓦片一块块揭开,然后男人纵身跃下,她则趴伏在屋顶警戒。 深夜里的宫城寂静一片,底下巡逻的守卫偶有一两声交谈,夜色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傅云朝等的不耐烦时男人终于从里面出来。 两人很快将屋顶瓦片复原,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离了这里。 这一番鬼鬼祟祟的举动做的什么也不知道,只两日后西梁帝突然暴怒搜宫,说是有人偷了他的铁矿图。 西梁皇帝其实第一怀疑的就是傅云朝夫妇,但调查后发现这两口子无论何时都没离开过那些守卫的视线。 左查右查没有线索,“出师未捷先破财”的西梁帝只能为了更重要的事而吞了这口恶气。 之后风平浪静的过了七八日,不知在密谋什么的西梁皇帝万事准备妥帖后就动了手。 这日晚宴 “时隔这么多年,能够寻到你朕很欣慰,朕是你的舅父,也是你背后屹立不倒的山,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西梁,舅父给你做主。” 西梁帝说着举了酒杯,“来,干了!” 傅云朝听到这话跟身旁的沐君珩对了个眼神,然后就要笑不笑开口。 “皇帝舅舅的垂爱真是让人惶恐,这酒里大量的迷魂药是怕我晚上睡不着?” 第232章 圣帝之力 “皇帝舅舅的垂爱真是让人惶恐,这酒里大量的迷魂药是怕我晚上睡不着?” 正一脸慈爱笑意的西梁帝刹时眯眼,皮笑肉不笑道。 “朝儿说什么胡话?” 傅云朝笑容淡淡,“装模作样这些日子你累我也累,既然都动手了,那就直接开门见山吧。” 西梁帝眯眼瞧了傅云朝片刻,忽然仰头两声大笑。 “你俩果然不一般,都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不过是知道了你西梁一直倚仗的火炮就是个造不出弹药的空架子而已。” “你!” 西梁帝瞬间变了神情。 傅云朝接着道,“拥有如此武器西梁还能安分守己这么些年,并不是你们没有吞并大陆的野心,而是因为你们破解不了弹药的秘密。那火炮和现在仅存的一枚弹药都是百多年前的圣帝留下的吧?” “你如何得知?” 此刻的西梁皇帝也没想再装,因为已经落入网中的两口子在他眼里就是死人。 傅云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本皇妃一瞧便知。” 身为杀手,对这些利器当然是最为了解。 “不惜苦等几个月把我骗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身上的圣帝之力。” 圣帝之力? 是个什么东西? 傅云朝疑惑转头,但见沐君珩比她还懵。 西梁帝对于待宰的羔羊一向仁慈,有问必答。“当年的圣帝之所以能一统大陆是因为他身上拥有异于常人的神秘力量。” 他们江氏先祖曾贴身侍候圣帝,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知道。 异于常人的力量?傅云朝眉头一跳,该不是她在玉牌里找回的异能吧? 如此……… 傅云朝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圣帝难不成跟她一样是个带有异能的穿越者?不然怎能在这种时代造出先进的火炮? 但他既知道异能的存在,那为什么江允白听到玉牌已碎会是那么淡定的反应?难不成不知道玉牌里有异能? “你怎么知道我有圣帝之力?我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那一母同胞之说她早就知道是假的。既然不知道异能存在于玉牌,那就定是与她母亲有关。 “哼!“ 西梁帝冷哼,“她是西梁圣女,也就是装着圣帝之力的容器,被选为圣女是她的荣幸,没想她还敢逃?!” 提到她的母亲,西梁帝咬牙切齿,竟敢偷了他的月字令牌逃走,真是狗胆包天。 “什么意思?” 什么圣女容器? “就是承载着圣帝之力的女子,这些女子像瓶子一样装着圣帝之力。“瓶子”可以起到储存作用,但却使不出这些能量………” 反正已经摊牌,面对自己砧板上的肉西梁帝也没打算瞒着,让他们做个明白鬼,他也算功德一件。 随着他的解释傅云朝终于明白。圣帝死后西梁先祖想将那力量挪为己用,但多番尝试而不得的情况下,不知从哪里寻到的方法,就是让那力量在所谓圣女体内运行九九八十一天,然后待期满之后取出做成法器。 但可惜的是这力量不是谁都能承受,自圣帝死后,每一个被选中的圣女都因承受不住那强大的力量而早早死去,百多年来圣帝之力在无数的圣女身体里流转都没有成功,一直到她母亲的出现才算有了转机。 按西梁帝所说,她母亲蓝薰是出身于古老的巫术家族,也许是巫术在身的人体质特殊,所以圣帝之力在她母亲身体里待了七十天后,她母亲依然安全无恙。 眼见得希望来临,西梁皇帝的激动可想而知。 但就在他心潮澎湃之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她母亲在第八十天的时候跑了。 跑的原因,当然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原来那所谓法器就是圣女的心。在她们还活着时候生刨活取做成的法器才能有用。 苟活是人的本能,所以她母亲逃了,但至于为什么会在她一岁时又突然死去,那些力量又为什么转移到了玉牌之上,她到底是穿越还是还魂,西梁帝不知,她也不知。 但傅云朝猜想,或许是跟巫术有关。 “你要拿我的心做法器谋取圣帝之力?” 事情既然已经明白,傅云朝自然也知道了他们千方百计引自己前来的原因。 “这圣帝之力本就是属于我西梁的!” “圣帝好像不是你江家祖宗吧?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傅云朝笑的一脸深意,“听说你江家祖宗曾是圣帝近侍,难不成是你家祖宗当初为窃取圣力谋害了圣帝?” “胡说八道!!” “既不是你家祖宗窃取,那就谁得了是谁的,现在它在我手中,那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 西梁帝冷笑,“当然凭你们现在捏在我的手中。” “谁捏谁尚未知晓,干嘛这么自信?” 女子笑笑勾唇,丝毫不慌。 “来人!” 夫妻俩自始至终的闲散态度让西梁皇帝心里有些没底发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直淡然坐着没有出声的沐君珩豁然出了手。 不过呼吸之间他就擒了西梁帝在手,这让冲到半路的西梁侍卫和太子瞬间傻眼。 “父皇!” “原来有这好身手,难怪敢只身前来?” 皇帝到底是皇帝,被人擒了也是虽惊不乱。 西梁帝淡定交代太子,“不必管我死活,只要能将他们拿下,能取回圣帝之力,那我西梁就能成为第二个一统大陆的霸主!西梁成就千秋霸业,那朕,虽死犹生!” 千秋大业? 他这是要舍身取义? 呵! 让你后继无人看你还怎么成就千秋霸业。 傅云朝冷笑间猝不及防出手,太子江允白只觉得颈间一凉,下一秒就瞪眼倒下。 在场之人谁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向太子出手,且速度如此之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瞪眼的太子已鲜血喷涌抽搐死去。 “太太太,太子………” 西梁帝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子竟会有如此狠辣的身手,更想不到众兵包围下,她还敢动手。 眼下太子死了,皇上又被劫持,围着的侍卫虽是里三层外三层,却是无一人敢动。 “想知道什么是圣帝之力吗?” 傅云朝笑笑看着西梁帝。 第233章 大结局(一) “想知道什么是圣帝之力吗?” 傅云朝笑笑看着西梁帝。 西梁帝蓦的瞪大了眼,难不成她可以使用圣帝之力? 不可能! 她就是个容器,怎么能用圣帝之力? 西梁帝震惊的目光中傅云朝缓缓抬起右手,就见她手腕转动间,那堵在门前的守卫立时被强力推动一般飞了出去。 然这却不是最让人震撼的,真正惊到西梁皇帝的是殿外数丈远的宫墙忽然在一声震天响动中倒塌,这样的动静,将在场所有人尽皆吓傻,就是沐君珩也呆了一呆。 媳妇什么时候如此厉害了? 真要吃软饭? “如何?” 女子挑眉收手。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能用圣帝之力?!!” 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们西梁皇室努力了上百年,为何偏偏落在了一个小小女子手中? “可不可能,它现在都在我手中,且只能为我一人所用。” 瞅着西梁帝一瞬间阴沉的眼神,傅云朝冷冷出声。 “想抢?还是说想挑唆其他三国一起攻打大周?” 女子说着手中忽然出现一个手腕粗细一臂来长的黑长管子,众人纳闷的眼光中就见她将那东西扛在肩头,然后纤指一动,一团黑影风刺电掣般蹿出,下一秒就是地动般轰然一响,数十米外的火光霎那间升腾,一处两层宫殿这一瞬间就被移为了平地。 西梁帝阴沉的眼瞳蓦然瞪大,然后急剧收缩。 “你敢挑衅,那本妃就不介意用它重新丈量一下大周的国土。“ 沐君珩丢了腿软的西梁帝冲到跟前,有这东西,哪还用得着劫持? “阿朝,你有这玩意儿咱们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没想这么快就能躺平! 傅云朝翻他一眼,“你是螃蟹?” 某殿下啧啧两声,然后转身瞧着还在地上瘫着的西梁帝。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我西梁有百万精兵!” 圣帝之力越强,西梁皇帝想要据为己有的野心也越大,眼看傅云朝一小小女子都能如无敌神兵,他想要搏一搏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西梁皇帝冷笑起身,“既然已经来了,不把圣帝之力留下就别想走!” 他早已布下后手,今儿这圣帝之力他势在必得! “连我的火箭筒都不怕,不如让我猜猜你这自信来自于哪里。” 傅云朝笑笑收了武器,“可是因为你让武娇儿掳掠我儿?” “你!” 西梁帝这次是真的被惊到。 “你知道?” 想起某人傅云朝眼角冷意滑过。 “你的计划是不错,只可惜找的合作伙伴太蠢,一个早在我手里蠢死的人,你还用她,这就注定了失败。” 女子说着扬声叫了彧风,“把人带进来。” 下一秒当彧风拎着武娇儿进殿,西梁帝开始了今晚的第三次瞳孔地震。 他惊讶的不是武娇儿被识破,他是震惊他视为铁桶一般的宫城防卫,怎么他们就能如此来去自如?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武娇儿面色颓败,她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 “你给我那瓶膏子的时候。” 傅云朝看着被彧风丢在地上的女子,“你若一直忍到最后搞不好就真得手了,可惜你太心急。” 其实武娇儿进府那日,她握她的手时就觉得她手上的老茧不对,按理说常年使用农具开荒的人不只掌心,右手虎口也该布满老茧才对,可是武娇儿虎口却是没茧的。 但她当时也还没想到其他,直到武娇儿送了如花配的那瓶膏子给她。 那膏子涂着效果不错,但是沐君珩却闻不得那个味道,于是她就拿去找如花,想着能不能让如花稍微调一下味儿,没想如花却告诉她里面被人加了七伤花粉,那是一种可以麻痹人神经的慢性毒药,亏得她用的时间不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装的挺像,连脸上的风吹日晒痕迹都想到了,只可惜你忽略了一点,女人一旦对男人上了心,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梁蓝莜。” 傅云朝冷冷瞧着对面的人,“太后花费那么大的功夫才让你捡回一条命,隐姓埋名的活着不好吗?” “我凭什么要隐姓埋名?”被触动往事的人豁的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里面一张狰狞的脸来,就见那鬓角位置半掌大的地方满是暗红的扭曲疤痕。 这张脸,正是当初摔下马死去的梁蓝莜。 “我这张脸被你毁了!一辈子都毁了,把我害成这样,凭什么你还可以潇洒快活?我要你付出代价有错吗?!我要讨回公道有错吗?!!” “你要讨公道找我讨,杀害无辜算什么本事?!” 这女人竟然杀了武娇儿,剥了她的面皮做人皮面具,武舅舅就是因为识破了她才会痛心入骨,突发心疾。 这阴毒女人,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只要跟你有关的都该死!!” 梁蓝莜面容扭曲到极点。“即使我杀不了你,我也要日日诅咒你,咒你不得好死,咒你儿子活不过……” 梁蓝莜话没说完,就被傅云朝一脚踹翻在地,然后枪口就抵了她心窝。 “有种你就重生再回来找我。” 随着一声闷响,梁蓝莜瞬间倒地,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的浑圆。 震惊的西梁帝眼见她又将那东西指了自己,一把抓过身边的宫人挡在身前。 “给朕杀了他们!”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莫名的恐惧,他怕,侍卫们当然也怕。 面对傅云朝手中的奇怪武器,围着的西梁侍卫你推他,他推你,谁都不敢先上前。 “混账!给朕杀,杀了她朕……” 挡在身前的宫人忽然一声痛呼滑了下去,西梁帝瞬间被指了脑袋。 “你,你以为杀了朕能走的出去?这可是西梁!” “为什么走不出去?”傅云朝又往前一步。 “你今日杀了朕,他日我西梁百万雄兵必踏平你们大周!” “呵!” 女子直接笑出声,“你死了,你猜你剩下的几个儿子是会忙着争皇位还是会出兵大周?群龙无首,就算攻打大周也得找个能下令的人,你说说谁会服谁?” 第234章 大结局(二) 大周统共就那么两个皇子,他西梁帝可是生了一窝。 攘外必先安内,这点道理他都不懂? 这话终于将西梁帝点醒,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是为时已晚,干活一向利索的傅云朝瞅着天色即将亮起,秀眉一挑直接就扣动了扳机。 西梁帝瞪眼倒下,死去的一刹那脑子里滑过的念头是。 为什么连个一二三也不喊? 他都没准备好啊! 他的遗言还没讲啊! 不止西梁帝,围着的侍卫也是傻眼。 这怎么说杀就杀,好歹喊个预备起,让他们也能做个救驾的样子交差啊。 眼下皇上死了这可怎么办? 血肉之躯挡炸弹? 必死无疑的事谁干谁傻。 “快去通知一二三,五六七八九,十一十二皇子!就说贼人把皇上杀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立时醍醐灌顶,狂奔而去散消息。 宫殿内外瞬间空荡荡,彧风墨渊两人面皮抽动收了手中长剑。 片刻待几人畅通无阻出了西梁皇宫某殿下无比感慨说了一句。 “果然儿子多了是祸害。” “那殿下还要生吗?” 晨曦下马背上的女子笑容可掬。 沐君珩一个激灵。 “再生我就是王八蛋!” 他已经吐够了! ……… 西梁帝死后因为没有留下遗诏,他的那些成年皇子们果如傅云朝所说因为争抢龙椅很快让西梁陷入了内战。 这一次的内战整整持续了十年,最后以这个圣川大陆的最强国分裂成三个小国而告终。 自此,圣川再无西梁。 而这十年间沐君珩早已继位为帝,因为西梁的分崩离析,大周在他的治理下一跃而成为圣川最强。 某个夏日, 大周皇宫凤栖殿 “春杏姑姑,皇上前儿送娘娘的那枝新钗找不着了。” 小宫女急的额头冒汗,娘娘这两日正稀罕着,这若是丢了可怎么好? “找不着了?” 春杏丢了手里东西忙跟着进殿,“昨儿不是还戴着,再好好找找。” 这整个后宫就娘娘一位主子,余下的全是奴才,谁敢偷娘娘的首饰? 两人将妆台一通翻找,从里面出来的傅云朝得知她们在找钗就立时喊了停。 “不用找了,定是承川那兔崽子又拿去讨好富贵那丫头了。” 傅云朝在窗下的软榻上坐了,这案子她审都不用审。 又是太子? 春杏嘟囔,“白大人也真敢收,娘娘你说这白大小姐怎么偏偏就随了他爹那爱财性子,小小年纪整日想着谋财,一点也不像白夫人。” 傅云朝呵呵两声,“有白美丽一个霍霍的就够了,若母女俩一样,那白发财只怕都活不到现在。好好的闺女起名叫富贵,也就他干的出来。” 傅云朝说着忽然眸光亮起,“你们说我要是再生个女儿叫荣华怎么样?” “谁要生女儿?” 一身滚金龙袍的沐君珩自门外进来,数年过去,这曾经狂狷邪肆的七殿下身上也多了几分帝王虎视鹰扬的威仪。 “皇上,我们再生个公主怎么样?”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可是说过再生我就是王八蛋,虽然父皇很想做王八,但是朕绝不想做蛋。” 一吐几个月,那滋味他绝对不会再受第二遍。 一句父皇想做王八将傅云朝直接呛住,自从太子入学后,那闲的发慌的老皇帝三天两头的催二胎,早把那王八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稍后午膳摆上,傅云朝又问起傅怀育娶亲的事情,那弟弟自从进了主管大周财政的户部,跟白发财两人一心钻到钱眼儿,每日想的都是怎么往国库里搂财,人家花不离跟阿欢的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他这才刚刚议了亲。 “刘高仁已经算好了日子,过几日下了大定这亲就算定下了。刘侍郎最是高谈雅步的人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怀育那一身铜臭的女婿。” “一身铜臭怎么了?没有他的一身铜臭你那库房装不下的金银是哪来的?大周百姓这些年的人均收入可是翻了几番,你还嫌他一身铜臭?有没有良心?!” 傅云朝将跟前的糖醋鱼夹了一筷子给他。 沐君珩将手里的碗一收,直接探头张了嘴。 傅云朝瞥了眼门口低着头的宫人,嘁了一声才往他嘴里丢。 “呕———” 哪想一筷子鱼肉刚伸到眼前,沐君珩忽然就捂嘴一声干呕。 “拿走拿走!呕————” 男人丢了碗对着唾壶一通狂吐。 傅云朝那边摸着小腹眉毛一阵乱抖。 片刻 “皇上,你不会又害喜了吧?” “不可能!” 好容易止了吐的沐君珩一脸笃定,“朕每月都有吃药,绝对不可能!” 为了防止有孕,也为了不伤她身体,他主动让谢庭配制的男人喝的避孕药物,这许多年都没出过错,怎么可能害喜。 “百密一疏总有一漏,万一呢?” 最近正脑子抽筋想要闺女的傅云朝,两眼冒光忙忙的让人找了谢庭来。 谢太医先是将沐君珩的脉摸了两遍,没有异样后又换成傅云朝。 然后就是左手右手,右手左手,轮了几遍之后某太医就开始抓耳挠腮一脸不可思议。 “说话!” 看他的样子沐君珩心里就开始突突。 “回皇上。那个………” 谢庭斜了一眼某人,忽然开始手脚麻利收拾药箱。 “那个什么?快说!” “那个………” 谢庭将药箱往腋下一夹,两步退到门口,“您确实是害喜,娘娘身孕已有二十多日了。” “哈!” 傅云朝才笑出声那边沐君珩就朝谢庭砸了杯盏。 “你这个庸医!!” 早有准备的谢庭在他抓向桌面时就已夹了药箱逃走。 “百密一疏总有一漏,且这胎像是公主,这是天意啊皇上————” 太医的声音远远飘来。 听是公主的傅云朝一脸心满意足的喜气。 那边没砸到庸医的害喜皇帝气的又是一阵干呕。 “朕的命好苦啊!!” “呕————” (终于完结,感谢阅读到此的亲亲,感谢每日追读催更的亲亲。你们在本书留下的每一个足迹都是支撑我码字的动力。不足之处很多,不断完善,只为了我们下次更好的遇见。再次鞠躬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