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癫后,我来给你们点小小的震撼》 第1章 穿梭两界的精神病人 “人生处处充满惊喜,比如拐角处碰到爱情的火花,比如跟随自己穿了五年的裤衩没了,比如有人拿刀追你,其实是想吓唬吓唬你。” “够了!白尘然,你是想给我来点震撼吗?” 白色窗帘微微摇曳,湛蓝色的玻璃倒映两道人影。 坐在办公室内,王天明怒不可遏。 他身着白大褂,顶着光头,脸上戴着金色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 看着面前的白色人影,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急剧上升。 半晌,他深呼一口气,还是耐着性子。 “人家小姑娘大学刚毕业,来我们医院实习,每天辛辛苦苦地照顾你们,你倒好!” “你看看你是怎么个事?” 伸出手,他愤愤指着白尘然,然后在指向门口,“躲在拐角处,拿着刀追人家,把人家吓了一大跳,叫人家把跟了你五年的好兄弟还给你。” “砰砰砰!” 他猛地捶击了三下桌面。 白尘然站在他面前,同样也是一袭白色大褂。 模样看起来十八岁,领扣处露出蓝白相间的条纹,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露出半边白皙的脸颊,模样清秀。 “我也不是故意的,还有,这里不是医院,这里是精神病医院。” “好好好,这里是精神病医院,不是医院,你高兴就好。” “你把这保证书签一下!” 王天明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一边喝了一口热水。 白尘然伸手拿起那份文件,抬眼看去,文件的内容映入眼帘。 一:半夜,我不会跑到医护人员的房间里,把他们被子里的棉花扯出来,散落一地。 二:我绝不会模仿蜘蛛侠,然后四肢扭曲地在地面上快速爬行! 三:我绝不会危害主治医师的身心健康,在王医生的茶里放泻药。 四:…… 五:…… 密密麻麻的文字布满整个文件。 将文件翻转,白尘然直接看向最后一页。 三百七十一:我绝对不会拿着刀吓唬医护人员,并且危害他人的身心健康。 跟上一次一样,白尘然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伸手,他将文件递了过去。 王天明伸手接过,刚要说什么,正好迎上白尘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见他看过来,白尘然立马收敛面部表情。 瞳孔一缩,王天明意识到什么,他如机器般,呆滞地转过头,最后望向刚刚喝的茶。 “砰!” 下一瞬间,他猛地拍了下桌面。 茶杯的热水顿时洒了出来。 “白尘然!你在我的茶里放了什么?!” 他忽地猛冲到他面前,提起他身上的衣领,咆哮道:“我昨天给你买的开塞露呢!” “说!!它在哪!” “我问你话呢!它在哪!!” 只见白尘然‘颤颤巍巍’地伸向腰间,眼睛还不忘看向王天明。 见他如此拖沓,王天明暴力地伸入他的口袋。 里面赫然是用过的开塞露。 看着它,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两人都瞪大了双眼。 沉默后,王天明久久不语,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他的内心无比苦涩。 拿起桌面上的文件,他在第三行上轻轻一划,在上面写到。 三:我保证不会在茶水里,加任何奇怪的东西。 他抬眸望向白尘然,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重新坐下,他开始今天的问诊。 “来吧,说说你的病,你又在梦里做了什么?” “这不是梦,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白尘然讲到这个就像炸开的锅。 “停停停,你说的对!”王天明轻抚暴躁的心情,一字一句顿道: “那么,我的病人,白尘然,病号0013,请你告诉我…你在那个世界遇到了什么?” 说到这个,白尘然像是有了无穷的精神力,他眼中的亮光一闪,迅速拉起身边的凳子,然后坐下。 “王医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在那个世界里碰到了仙人,他们会点牛术,把我变成牛,说要把我养着。” 边说着,他边双手比画,像是一番很有乐趣的体验。 王天明看了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 内心一叹,随后他在医疗报告上写到。 自我意识薄弱,认为自己不是人,模仿牛的动作,后续可能会认为自己是羊,猪,狗…… 推断病号0013对人有厌恶情绪。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带到了一处巨洞里,那个洞很大,就像是个天然洞窟,其实它是一个巨型的养殖场!” “我觉得是仙人居住的洞府,因为我在里面看到一位牛鼻子老道!” 点了点头,王天明继续写到。 病情加重,臆想多了一个环境因素,仙人,老道,养殖场。 “继续。”王天明示意。 “接下来,我就被带到了牛圈里,他们扒了我的衣服,然后给我草吃,这怎么能行!我想着我可是个人,我怎么能吃草呢?” 扬起拳头,白尘然脸上露出怒色。 “所以你没有吃?”王天明眼神一闪,像是看到了治疗的希望。 “我吃了。” “嗯?”王天明脸色一愣。 “然后我又把它吐了,我是个人啊,再对味道感兴趣,我怎么能吃草呢?” 王天明眉头一拧,他把身子回正,摇了摇头,在最后一行写到。 万幸的是,他对自己的人类身份还有印象,后续有治疗痊愈的可能。 不幸的是他脑子有些问题,我有些担心他会听信耳边的呓语。 最后成为一个疯子。 “今天的问诊结束了,你回病房吧。” “那我走了。”白尘然不确定道。 “停,你先把我的白大褂脱下。” 片刻后,白尘然走在过道内,嘴里哼唱着歌。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一位位行人看到他,眼神里纷纷露出惊恐,尤其是那宽大的蓝白病号服,让他们如遭恶魔。 犹如躲瘟神般,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旋即快速离开。 白尘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人的欲望推动着行动力,看来他们很怕我啊。 星穹市,星穹第一精神病院! 它是全国最大的精神病院,每天来的病人若熠不绝! 然而,自从白尘然来了这里后,这家医院的病人明显少了许多。 这里太过无聊,他都会找点乐子做。 至于吓唬小姑娘,拿着刀子追人家,这真不是他能做出的事。 想到那个世界,白尘然眉头一皱。 那个世界被他称呼为禁忌界,他对那界的了解少之甚少。 里面枯骨丛生,人看起来都面色枯黄,还有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事。 就比如变成牛…… 白尘然攻击那些人。 这一幕在现实世界,变成他拿刀追小姑娘。 他叫实习医生把苦茶还给他,是他在禁忌界要他们还自己的衣服。 刀是头上的角。 苦茶是衣服。 他称呼这种现象为扭曲! 两个世界的自己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他就像一个意识,一会在现实,一会在禁忌界。 保证书上的事一半都是这种形式的结果。 他把情况告诉王天明,企图得到他的理解,可他却不相信,还把他叫精神病! 这种不被理解的痛苦,让白尘然非常讨厌他。 但凡理解一点,白尘然也不会捉弄他。 行走在过道上,他没有听王天明的吩咐,回到病房。 而是转身来到大厅。 明亮的灯光映入眼帘,一俏丽的女护士坐前台,她正在摆弄着指甲。 白尘然看到,高举双手,“娜娜姐!” 李娜看到白尘然,忽地脖子一缩。 “病号0013?!”她感到非常地诧异,“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尘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李娜在这里待了五年,比白尘然还早来到这,她自然深受白尘然的‘关照’。 “娜娜姐,昨天那个实习的大学生呢?我是来跟她道歉的。” “她…她啊,她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说到这,李娜又缩了缩身子,企图离他远一点,“你……你不回病房吗?” “娜娜姐,你不要这么害怕我啊。我不发病的情况下,还是挺正常的。” 看到白尘然像海棠花炸开的笑容,她内心蓦然一紧。 然而,白尘然没有注意到现场的气氛,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知道吗?我今天把开塞露放到王天明的茶里了,虽说能吃,但打的就是个精神攻击。 哈哈,你知道他的表情吗?他想发怒,又是强行忍下,乐子!实在太有乐子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笑嘻嘻道:“你看啊,娜娜姐!” “牛角!!这是牛角!” 第2章 俺寻思我是个人 目光转醒,耳边的场景呼啸而逝,犹如时间回溯,白尘然睁开惺忪的眼睛。 看到周围的环境后,他嘴角勾起笑意。 这里是一处养殖场,里面一头又一头的牛颓废地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忧郁。 “又来了啊,嘿嘿!” “娜娜!娜娜!”他高声呼道。 “听到了,白哥。” 栅栏外,女娃一袭粗布麻衣,她小跑来到栅栏前,撩开额头凌乱的发丝,一滴滴汗水顺着脸颊滑下。 她费力将面前杂草推入栅栏内。 “白哥,我救不了你,你还是吃些吧,不要饿着。” 她低着头,不敢看白尘然,哽咽说道。 她不晓得为何这人会叫自己娜娜。 自打一出生她便没有名字,被父母卖到这处养殖场,别人都叫她脏兮兮的东西。 只有他看到自己,会兴奋的叫自己娜娜。 李娜眼角疲惫,但掩饰不了心中的欢喜,娜娜这名字很好听,她很喜欢。 看着面前的李娜,白尘然内心升起暖流,在这个世界他终于不孤单,面前的小女娃就是李娜。 两道身影发生重叠,她就是现实中的李娜! 他在禁忌界对她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它都会在现实世界以另外一种形式显现。 她看着酷似李娜的脸,脸上露出贱兮兮的表情。 “娜娜,我是个人,我不吃草。”白尘然一本正经说道。 “那我给你弄点窝窝头,我还剩下一些。” 李娜刚要去,忽然远处天边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出现一个白袍老道,她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白哥,有仙人老爷来了!你别出声,求求你了!” 白尘然一天到晚说话,说西游记,说三国演义,一直跟自己讲故事,对自己很好,她打心底不希望他出事。 他跟其他中了法术的人不一样,他变成牛后依然会开口说话。 据他所说,不能说话的日子太痛苦,于是,第二天他便可以说话了。 她心中惊讶,带着欣喜 ,把他当做很特别的人。 黑点越来越近。 一位邋遢的老道脚踩仙鹤,鹤生有两头,模样诡异,全身漆黑,尖锐的牙齿外翻,一些细小的虫子在眼窝处收缩,蠕动。 白鹤老道一袭白袍,一双手布满油污,脸上有一颗硕大的肿瘤,看起来极为恶心。 他脸上露出笑容,恶臭从他口中钻出,他看到李娜,原本的笑容变成嫌弃。 “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他把袖子一甩,倾起一片灰尘。 李娜低着头,破烂的草鞋映入眼帘,向后退去,她没有离开,而是抿着发抖的嘴唇。 她是看护这片养殖场的,如果牛少了一头,就会拿她顶上,她不能离开。 “哎呀!” 白鹤老道重新回到原本的笑容,看着里面的牛,他两眼放光,像是在看宝贝。 “牛娃儿,牛娃儿,快快长!长大了才好入药!到时候我都把你们买走!” “嘿嘿嘿!” 什么货色? 跟我同款嘿嘿!白尘然眉头一挑。 白鹤老道忽地收起情绪,他摆起架子,冷眼看向李娜。 “我要这一头!” 他指向里面一头精壮的牛,语气不容拒绝。 那牛听后,脸上一片死灰,垂头痛哭,可惜没有声音,一滴滴眼泪顺着混浊的瞳孔流出。 “你这老道!!要绑就绑我!绑他算什么本事!?” 李娜心中一惊,抬眸向白尘然看去。 白鹤老道心中更是一颤,他抬起手颤抖的指向白尘然,他说话语无伦次。 “灵禽?” “天哪!竟然是灵禽!” “你竟然有修行资质,这等灵物竟然让我遇到了!哈哈哈!” “哈你个头!老头,我叫你绑我,你敢绑我走吗?” 白尘然神气说道。 “哈哈哈,此物与我有缘。” 他忽视白尘然的挑衅,把手一挥,一股黑风把白尘然卷起。 随后他落在仙鹤身上,随着一声鹤鸣,白鹤向着远边飞去。 “白哥!!”地上李娜一阵焦急,看着远去的黑点,高声呼道。 天边传来飘渺的声音。 “嘿嘿!小女娃,告诉你家主子,这头牛我买了!” “啪嗒!” 一块圆形玉佩跌落在旁,李娜目光看去,像是是货币。 她望向天边消失的黑点,手抚在心上隐隐作痛。 “嘿嘿嘿!!老头!” “你要大难临头了!” “小牛儿,什么大难临头,我白鹤仙在这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都是别人大难的份!” 白鹤道人抚摸着长长白须,脸上的肿瘤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 白尘然盯着白鹤道人,嘴角一勾,笑道:“你知道吗?我身上有个秘密,所有知道的人都死了!” “哦?知道的人都死了?哈哈哈,有趣有趣!那你说来听听,看看我会不会死。” “其实我在昨天就见到你了!” “哦?在哪?” “在梦里,梦中你把我买走了,说要把我培育成伴生灵禽,要为你所用,每天割下我的肉修炼。” “我很害怕,我很惶恐,我怕你天天给我吃草,但俺寻思我不是真的牛,我是个人啊!怎么能吃草呢!” “在我非常害怕的时候,我的梦变了,它变成一道亮光!” “你知道那道亮光是什么吗?”白尘然闪着大眼睛,激动问道。 白鹤道人眉头一皱,“是什么?” “那道亮光是一道剑气诶!你见过几百米处一道剑气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意吗?” “那道剑气直中我的心灵,我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见到过剑仙!” 白鹤道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你这个梦跟你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嘿嘿!我的秘密是我的梦会变成现实!” “你看到那一座山了吗?我算算时间,大概15…哦不!12秒的时间,那道剑气就会袭来!” 白鹤老道转头望去,一座雾气袅袅的山峰出现在眼前,一只鸟从中飞过,这一切看起来稀疏平常。 转头,他不以为意道:“你这小牛儿,倒是有趣的很,要是你做的梦真是实现了,那你就不是灵禽,而是被天地眷顾的圣兽!” “要我说多少遍!!我是个人!”白尘然纠正道。 “哈哈哈。”白鹤老道轻轻抚须:“人?你当不了人了,当我把你祭练完,你便终生是头牛!” 大笑过后。 见白尘然目光死死盯着山峰,他语气一顿,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嘘!别说话,我在计算时间!” 时间? “3。” “2…” “1!” 就在白鹤老道心生疑惑之际,一道疾驰的声音带着尖锐的爆鸣声从远处传来。 下一刻! “砰!” 白鹤道人的身体如同血雾瞬间炸开! 透过云雾,天边传来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 “以人为畜,妖道!!你该死!” 第3章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一袭白影脚踏飞剑,身子如闲庭信步款款而来。 来人剑眉如峰,面容超脱,眉宇间充斥着肃杀之气,身着白色道袍,披肩散发,眼神犀利如风。 “兄台切勿担心,妖道以诛,不多时,伱便可回到家乡之地。” 看着白尘然他淡淡道。 踏剑男子语气如沐春风,说话文邹邹的,却饱含正气。 “你终于来了啊!” 白尘然被白雾包围,身子托起,显然是白衣男子所为。 他眉头一挑,没有理会白尘然知晓自己会来,诧异道:“你中了点牛术,竟还能开口说话?” “额……我不能说话吗?” 他身影快速靠近,一只手落在白尘然身上,一道亮光萦绕在指尖,随后他眼睛一闪像是发现了什么。 把手收回,他拱起双手,笑道。 “果然,兄台你有修炼资质,可以走上道之一途。”他双手作揖:“在下池鱼潇,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白,我叫白尘然!”白尘然回道。 “原来是白兄,在下太仙岭弟子,奉命入世斩除这一带妖道,刚刚有所感应,这才见到白兄。” “不知白兄可愿意入我太仙岭?” “这……可以是可以,反正我也没有家!不过我可以带一个人吗?” 池鱼潇轻声笑道:“这自然可以,如若有修炼资质,谁都可以入我太仙岭!” “那好啊,娜娜她一定有修炼资质!” “那白兄请先随我来!我得先除灭妖道才行。” 二人身影朝着养殖场行去。 …… “杀呀!杀死这些妖道!” “妖道!!你谋财害命!不惜以人为畜,以其肉作为修炼,今日我太仙岭弟子讨伐与你!” “将你斩之,你可有什么说的!” 回到养殖场,一片厮杀声声声入耳。 两队人马相对而视,怒目圆睁,火药味扑面而来。 “哼!” “你们这些山上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凡人的不易,好不容易有了修炼资质,才发现,你们占据好的修炼资源,拥有仙境,修炼一日千里,我们这些山下的人为了一点药草,就刀兵相向!” “修为进不得半分!我们用点人畜有什么错!” “以人为修炼,强大自己有何错!我们就不能变强吗?” “妖道!!死性不改!死!!!” 剑鸣声响起! “要我们的命!!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杀呀!” …… “娜娜!!” “娜娜!!”白尘然来到养殖场内,大声呼道。 “白哥,我在这!”一处杂草处,李娜探出身子,招手道。 白尘然一袭白衣,他朝着李娜的地方快速跑去,没有理会不远处的厮杀声。 他身上的衣服是池鱼潇给他的,池鱼潇手指一点,他便重新化为了人,事情过后,他当即带着白尘然回到了此处。 来到李娜身边,白尘然目光打量,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 “白哥,你没事吧!”李娜一脸惊喜。 看到白尘君‘陌生’的模样,她青色瞳孔忽的一闪,有些惊愕:“白哥,原来你长这样!” “是吧,我就说我是个人!” 他拍了拍胸脯,拉着她的手,笑道:“快走!!这里不安全,白衣服的和黑衣服的打起来了!”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我们这种身板要是被剑气刮到一下,不死也要脱层皮!” 边说着边拉着她快速远离。 “白哥说话还是这么有趣!” 李娜掩嘴偷笑,脚步不忘跟着他跑去。 “娜娜,池鱼潇给我说了,等这件事过后,他就带我去那什么太仙岭,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 “反正我们哪也去不了,还不如去那什么太仙岭。” 二人来到一处安全的位置。 闻言,李娜神情一喜:“白哥,你是有仙人资质吗?那这太好了,我就知道白哥不平凡,白哥也不用怕那些老妖怪了!” 随后,她眼神忽的一暗,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弱声道: “娜娜就不跟白哥去了,娜娜没有仙人资质,白哥去就好。” 她把头一抬,对上白尘然的视线,嘴角强出一丝笑意,笑容有些惨淡:“到时候白哥成为仙人,不要忘记娜娜就好了。” “啪!” 白尘然拍了下她的额头。 “哎呦!”她吃痛一声,睁着委屈的眼睛。 “说什么呢?说带你去就带你去,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仙人资质,我说你有就有!” 见白尘然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李娜眉毛弯起,脸色一笑:“好!白哥,听你的!” “这就乖嘛。” 他抚摸着李娜的头,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这个世界的李娜比现实世界小了许多,现实世界早有三十多了,虽然脸白嫩嫩的,但确实三十多。 而面前的李娜是个小毛孩,毛都没有长齐,估计也就十六十七的样子。 天际渐晚,远处的声音渐弱。 “白兄!”一道温和声入耳。 “池鱼兄。” 池鱼潇迈着轻盈的步伐落在身前,池鱼潇名为池鱼,叫潇,潇是他的母姓,池鱼是他父的名,到了他这一代就改为了池鱼姓。 池鱼潇待人温和尔雅,没有什么架子。 持剑书生,白尘然脑海想到这个词。 “池鱼兄。”白尘然拱手作揖,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他,白尘然自然以礼相待。 他对池鱼潇说道:“你看看娜娜,看看她有资质吗?” 池鱼潇眸光看去,李娜下意识脑袋一低。 他伸手一点,一道符纸向她飘去。 不一会把纸张收回,他看了看符纸,抬首向白尘然笑道:“令妹的确修炼资质,而且还不低,可与你一同入我太仙岭!” 李娜突兀抬头,青色瞳孔里难以置信。 白尘然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就说你有修炼资质吧!嘿嘿!” “我?我有修炼资质?” 李娜眼中泪光闪烁:“我真的有?” “是真的,姑娘,你可与白兄一同入门!” 得到确定后,她脸上的笑容如花一样炸开。 “嗯。”她喜极而泣。 “好,那便不叨唠了,还有一些残余的妖道需要我去处理,明日白兄和令妹便一同与我前去!” “好。” 见池鱼潇踏着飞剑离开,白尘然这才看向李娜。 “娜娜,刚刚你听到了吗?他叫你令妹。” 李娜这才反应过来,听到白尘然调笑,抹了抹眼睛,脸色刷的一下红了下去,低着首,眼角里全是羞色。 她弱弱道:“我……我不介意,白哥不嫌弃我就好。” 说完,她抬起含有泪光的眼睛,正视起他那俊俏的脸庞。 “那好!那以后娜娜你就是我妹妹了!” “以后有我一口汤喝,就不会让你饿着,虽然这感觉有些奇怪,但我会保护你!”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嗯!谢谢白哥!” 对于这个给自己取名李娜的男人,她再次露出了笑容。 …… …… “你干什么!!白尘然!” “你快把李娜放下!”王天明怒气冲冲的看着白尘然。 灯光通明的病房里,白尘然双手死死抓住李娜柔软的手,嘴里塞满了食物。 “病号0013,你快放开我啊!”李娜急得哭了声:“我才不要喝你嘴里的汤!” “你快放开我啊!!!” “呜呜呜~” 白尘然眉头一挑。 艹! 又突然回到现实世界! 第4章 霉运与福报 “放开李娜!” 两位安保人员一致向前,漆黑的服装没有给他们一丝安全感,盾牌排开,将两者的身体进行隔离。 “该死!老姜,病号0013又发病了!!你快些上将他控制住!” “住口!!你怎么不上!鬼知道他宽大的病号服里有什么东西!”老夏咆哮道: “还记得上次吗?这小子从腋下掏出胡椒粉,给我怼了一脸!一脸贱兮兮的对我说贴脸开大!贴脸开大!” “头我也怕啊!上次他还拿刀叉对着我屁股猛刺呢!” “都tm别说了!!” 主治医生王天明一声怒吼! 三人相识几十年,平日里互相谦让帮助,此刻面对白尘然却吵了起来。 “我来!!” 他一马当先,径直来到白尘然跟前。 “咕噜!” 喉咙滚动,白尘然喝下嘴里的汤,结束了这场闹剧,他定睛看着王天明,眼神逐渐清明。 “王老头?” “王你个头!!我今年二十八!” 旋即他一愣,“你病好了!” 白尘然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貌似是这样!” “好了就不能放开我吗?”李娜弱弱说道。 白尘然讪笑,放下抓着李娜的双手,饱受折磨的手臂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起来,委屈的泪水在李娜的眼睛里打转。 “娜娜姐,真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的。” “行了行了!”王天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娜娜你也快下班吧,天色很晚了!” “嗯。” 待安保和李娜走后,病房里就剩下白尘然王天明二人。 “要不,我也走?”白尘然试探道。 “走个屁!你还想不想治病了!”他坐在白色床上,搭着二郎腿。 “说说吧!你又在梦里,哦不!你在那个世界里碰到了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笔记,这是他的随身物品,用来记录白尘然的病况。 白尘然两眼放光。 “我跟你说啊,那个世界真的有剑仙,他们能上天入,额……入地恐怕不行,总之他们很厉害!” “最主要的是,不久后,我也可以跟他们一样修行!” 看着白尘然得瑟的模样,王天明眉头一挑,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躁动起来。 “碰上这小子,一定是我花光了一辈子的霉运。”他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那个地方叫太仙岭,听起来真有意境,我以后就在那里修行了,哦,对了!上次忘记跟你说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在里面碰到了个什么人!”白尘然神秘道。 “什么人?” “李娜!”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场注定孤独的旅程,但好在碰到了李娜!这才让我的一生有了惊喜!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但很奇怪,李娜在里面完全是个十六岁的模样!白嫩嫩的。” 王天明吐出一口灼气,他默不作声翻开文件,提笔。 写到: 病号0013,癔症加重! 有独特的嗜好!状态为将女性护工看成为少萝。后续将加强管制,不让他接近李娜五米范围内。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抬眸望向白尘然,他语气不冷不热。 “有啊!!怎么会没有!” “我在那里碰到一个老头,你不知道,他脸上有这么大一个肿瘤!”白尘然双手比画,嘴里继续道:“他骑着一头看起来很诡异的鹤鸟,鸟眼睛里还有虫子!” 白尘然双手摩擦着胳膊,“看的我真恶心!” 王天明眉头一挑。 这都是在臆想的范围,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他摆了摆手,再让话唠子继续说下去,这个班怕是要加到明天。 “停停!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白尘然!!!” 一声怒吼,白尘然脸色顿时一顿,王天明揉了揉额头,半晌,他吐出一句话:“你说的对,但明天你再跟我讲,好吗?” “好的吧。” 见白尘然同意,王天明收起文件。 白尘然也就这点好,说一不二,不然他也不会让白尘然签下保证书。 告别了白尘然,他在门口探头道:“你早点休息!不要到处乱跑!” “好咧!王老头,你就放心好了!” “我今天二十八!!你还记得保证书第二百七十一条写的是什么吗?” “记得记得!睡觉的时候不准随意走动!” 点了点头,王天明这才放心的离去。 “咯吱!” 房门关上,门口传来铁链的声音! “这王老头竟然给门上铁链!!”白尘然嘀咕道: “这太过分!” “想过门的感受吗?!!”他后边补了一句。 王天明走在楼道里,明亮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白大褂倒映在地板上。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舒展了下疲惫的身子,每天面对这么个活宝,几乎让他心神俱疲。 关上门,走进去,打开灯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 “王天明,他的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莺嘀般女声。 靠在椅子上,他翘起二郎腿,他回道:“很严重!” “以前他只会喊好饿好饿!肠道堵住了!现在开始玩扮演了,要是哪一天他说自己是条蛆,我也不觉得奇怪。” 对面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她回道:“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有多少都可以,我只要你把我他治好!” “白大小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一百万!!待会打你账户上!” 王天明脸上露出难色,“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两百万!” “这……那我尽力吧!” “三百万!!立刻打你账户上!” “……我一定会把您外甥治好的!!” “您就放一百万个心,我可是全国最优秀的精神病治疗师,别说您外甥把你忘记这件事,就算他的癔症我也能帮他治好!” “希望你能够做到!” “嘟嘟!” 电话挂断,王天明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脱下白色的医帽,露出他光秃秃的头。 “白尘然啊,白尘然,你还真是我的福星啊!” “遇到你一定花光了了我所有的福报!” “叫我干什么!什么福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面色突然停止,脖子如机械转动,正好迎上窗户上笑嘻嘻的眼神。 白尘然眼睛贼溜贼溜地盯着他。 “白尘然!!!” 楼道里的感声灯骤然亮起。 王天明咆哮道:“你不待在自己房间里,跑到我窗户上干什么!” 只见白尘然笑着把脚跨入房内,身子钻进其中。 王天明的屋子在三楼,白尘然在五楼,墙外有一道墙沿,想来他就是这样离开房间的,王天明心中怒气升起。 难道他不知道这很危险? 他强压怒火,微微闭目,强迫自己冷静,对付白尘然用硬的不行,这货就喜欢软的! “白尘然先生!”他拔高音量。 “请问您半夜来我这里是干什么!?你忘记的签下的保证书吗?” 第5章 白鹤老道 “我当然记得!” “保证书第二百七十一条,睡觉的时候不准随意外出!” “那你为什么半夜爬窗来我这?” “我梦到了我有危险!” “梦?”王天明只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你是说你在这短短十分钟内,你就睡了一觉,并且还通过墙沿跑到我的窗户边!” “是啊!” 听着他心平气和的语气,王天明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烧,眉宇间的火气顿时沸腾起来。 想到他的身份,还是自己的病人,他耐住发跳的血压,问道;“那行!!你跟我讲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有人要绑架我,他把我带到一个昏暗的房间,欲对我图谋不轨!” 他眼睛陷入了回忆,没有聚焦,梦中的场景仿佛要成为现实般,眼神带着惶恐。 伸出手,他摇晃王天明的身子:“老头,哦不!医生!你可要帮帮我!那家伙是冲着我来的!” “行了行了,快跟我来!”他打下他的手。 转过身,他把手一挥,示意白尘然跟上。 “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那里面有监控,我也会时刻关注你的情况!” “你要是有危险,监控室也会快速注意到你!” “这地方好眼熟啊!” 走在楼道里白尘然目露疑惑,不断东张西望。 额头露出黑线,走在前方的王天明一阵无语,这楼道白尘然每天都走,他能不熟悉才怪。 “砰!” “发生什么了!!”一道细微爆炸声响起,白尘然如受惊的兔子,头瞬间低了个脖子。 头顶的亮光忽暗忽明。 “不用担心,是线路出现问题,明天我找人来维修。”仰着头,看着不断闪烁的的灯光,王天明解释道。 “哦!” 这时,白尘然忽然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梦啊!” “他要来了!” 王天明诧异的目光看过来,他脸色一愣,疑惑道:“谁?” “笨!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来绑架我的人啊!” “砰!” 楼道里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传来滚动的声音,像是铁罐在滚动地板。 “什么味?”白尘然眉头一皱,鼻腔里闯入刺鼻的消毒水味。 “不好!这是迷烟,快捂住口鼻!”王天明大声叮嘱。 白尘然当即捂住。 随后后脑勺一阵疼痛,黑暗中白尘然只感觉到有人捂住他的嘴巴,全身的力气使不上来。 “白尘然?” “白尘然!!” “病号0013!!听到回一下!”黑暗中传来王天明急切的声音。 眼皮渐渐垂下,白尘然的视线逐渐迷糊。 几分钟后,灯光系统恢复正常,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快快!!你去那边找找!” “你去那边!” 整座精神病医院灯火通明起来,王天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着手机,咬了咬牙,他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几秒后,一道悦耳女声从电话传来。 “王天明,他是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白姐,您料事如神!”他语气小心,带着讨好。 “我跟你之间的联系就只有外甥,你给我打电话,除了他之外,难道你要跟我唠嗑家常吗?” 王天明再次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心中干涩,这两人都不好伺候! “您外甥被绑架了!” “什么!绑架?”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女声,还带着一丝响动,像是在座位上惊起。 “王天明!他要是有什么闪失,你在这一行也别混了!” “白小姐啊,我哪晓得真的有人敢绑架他啊!”王天明有苦难言。 “我不要听你废话!找不到他,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嘟嘟!” 电话气愤挂断,王天明心中五味杂陈。 一安保人员来到面前,背着个皮质背包。 “我刚刚去了监控室。” “老夏,监控里有看出什么吗?”王天明抬头问道。 看着有些痛恨的王天明,老夏回道: “那人很狡猾,他把电路破坏后,直接偷偷来到这里,监控因为没有电失去了作用!” “那后备的电源呢?” “之前用完了。”老夏补了一句:“不过不跟总电源相连的监控有了发现!” 他从怀里的包中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一道录像出现在眼前。 只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摸向电源开关。 黑影摸向楼道。 而那个方向正是白尘然与他的所在地。 “只有一个人就如此大胆!” “竟敢绑架白家的少爷!!他是活腻了!” 白家,它是星穹市区的第一庞然大物。 它的势力遍布全国上下,没有人愿意去触碰白家的苗头。 白家公子哥白尘然。 哪怕他得了精神病,也没有人愿意得罪他。 可白尘然本人,他不知道这一情况! 他得了癔症,忘记了一切,整日胡说八道,白家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废人’身上。 万幸的是,他的小姨非常疼爱他,每周都会抽出时间来问他的情况,虽说王天明从来没有见过她。 此刻,王天明心中被郁闷填充,还有一丝丝怒火。 白尘君是在他眼皮子绑走的,要是他小姨追究的话,那她的那句话绝对不是说给他看的。 他的职业生涯真的会完蛋! 想到结局,他心中一突,那人不计后果绑架白家的少爷,这让他怒火中烧! “王医生,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强压怒气,王天明叹了一口气,淡淡回道:“等警察的人来,尽力配合他们的工作,今天都tm别睡了!” …… “嘿嘿嘿,你就是白尘然!” 黑暗中,白尘然拼命挣扎,可背后束缚的手纹丝不动,他被绑在椅子上。 “你谁啊?!能把我头上的黑色塑料袋拿开吗?” “哗啦!” ‘头套打开’,白尘然这才看清楚自己在哪。 这里是一处封闭的房间,没有窗户,房间很小,大概二十五平米,里面就简单的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只见一猥琐的男子弓着身子,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一袭黑衣,脚配牛仔裤,头发布满油污。 “白家的小少爷,你可是我的财宝啊,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上几天。”语气如恶臭的泥垢,很符合他对绑架犯的印象。 “白鹤老头!”白尘然大吃一惊:“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在这!” 猥琐男眼神微微一凝,他脸色诧异:“什么白鹤老头?”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勾。 “我倒是忘了,你有精神病,你想这么叫我,就这么叫吧。” 白尘君目光落在猥琐男身上,上下打量,眼低划过一丝不解。 禁忌界中有李娜,那现实世界有禁忌界的人物,这不奇怪。 但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禁忌界里的自己一定遇到了白鹤老道! 他真的绑了自己! “白鹤老头,我不是说着笑的吗?说绑我你就真的绑我啊!”白尘然尴尬笑道。 猥琐男眉头一皱。 他摇了摇头:“啧啧啧,没想到白家的小少爷还病的不轻啊!” “你要不好好睡上一觉吧。” 他抬起手臂,上面一条毛巾散发着刺鼻味道! “停停!我自己睡!” 不由分说,毛巾突兀地盖在他的脸上! 意识坠入海底,白尘然双眼微沉。 最后,他心中只想揍这小子! 第6章 金手指梦成真 “牛娃儿,快醒醒,该喝药了,吃了这药你的病就好了。” 低迷的视线里传来沙沙的声音,白尘然睡眼惺忪,脑袋里传来一阵疼痛,像是有人给了他一记闷棍。 模糊中他感觉有人撬开自己的嘴巴,一只碗抵到嘴边,墨绿的液体滚入口腔。 “牛娃儿,该吃药了。” 舌尖上传来轮胎燃烧的味道,白尘然猛地睁开眼睛。 “咳咳咳!” 绿色药水洒向一边。 一瞬间,他匍匐在地,胸腔处不断咳嗽,瞳孔因为难受而微微睁大。 “老东西,你给我喂了什么?” “咳咳咳!” 白鹤老道把碗放在石桌上,这里看上去像是个山洞,比养殖场小了许多,四周很暗,说是地下室他也信。 洞窟里,白鹤老道一袭黑衣,背负双手,眼神一动不动落在白尘然身上。 白尘然咳嗽几下,身体好了许多。 擦了擦嘴,白袖顿时染上一片抹茶色。 果然,我回到了这里吗? 看着白胡子老道,他目光阴晴不定。 两界来回穿梭,可能吃饭时,可能走路时,也可能聊天时,不一会就来到另外一边,就算在睡梦中穿梭也不稀奇。 到现在 ,白尘然也弄不清其中的原理,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难解难分的神情。 “琢磨不透啊!!我琢磨不透啊!”双手不断拍打在地。 “什么琢磨不透?” 白尘然微微转头,脸上带着一丝死气低沉,看着白鹤老道,他如叛逆的孩子。 “你不懂!” 脸色一顿,老道把头微微一抬,指着他说道:“你这牛娃儿,又开始疯言疯语。” 他来到白尘然身边,在他略微失神的目光中摸向他的天灵盖。 “你这牛娃儿,喝了我的药,怎么头还是这么热!” “什么热?” 白尘然摸向额头,他霎时惊起! “烫烫烫!!!” “我的头怎么这么烫!” 只见白尘然脸色涨红,胸口不断起伏,身体的难受不是药导致的,是发热! “这种温度,起码有四十二度!”他半掩嘴巴,睁大眼睛,瞳孔仿佛没有焦距。 他喃喃自语:“脑中不可逆损伤,十分钟后可能会导致死亡!神经系统障碍,生理功能紊乱!” 刹那间,他想起王天明桌子上的医疗书籍,里面的医疗知识如鳙鱼过江,一片片鱼鳞无比清晰。 “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怒地转过头,视线刺向白鹤老道的身体。 白鹤老道不知为何会复活,禁忌界里有剑修,有点牛术法,但他的复活也着实给了白尘然不小的惊讶。 两人视线相撞,白鹤老道不以为意,把袖一甩,嘴里冷哼一声。 “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你这心肝宝贝,我疼爱还来不及,高热在之前就起发有了。” “不过,你这病还不轻啊!牛娃儿。” 除了发热。 白尘然双手抱头,他的动作和语言,在白鹤老道看来,就是一种病。 “药没有用的话,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一晚了!” 他准备了一个木桶,把白尘然放了进去,冰凉的水顿时蒸汽蓬腾,白尘然身体滋滋冒响。 躺在木桶里,白尘然一开始垂胸痛哭,然后又眉宇一沉,露出便秘的难受神情。 接着他看着晦暗的洞顶。 长啸道:“不透啊!!我琢磨不透啊!” 如此的高温,白尘然却异常清醒,除身体难受之外,没有其他的症状。 昨日他的身体还好好的,今天就突发高烧,也不知是什么引起的。 他脸色忧心忡忡,面露愁色。 发热扭曲到现实世界,自己是怎么个情况,高热难不成与[梦]有关? 他躺在木桶中,让水蔓延到肩膀,然后没过头顶,眼神陷入了回忆。 早在此前,他就发现了自己的[梦成真]的能力,在梦中他梦到的事情都会成真! 睡梦!白日梦! 场景如走马灯一样,无论他是清醒状态和迷糊状态,它就像投影仪一样投向自己的大脑。 一开始,他给自己的能力起名为预言。 再后来,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然后整片天都变了。 他发现! 他能控梦!! 控梦之后的场景,它依然会实现。 于是,他做起试验,比如起床后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第二天,他下意识地与梦中一致,迈出左脚。 他给自己做提示,在墙壁上写了个大大的先迈右脚,可第二天,他还是先迈左脚。 医院这些不知他良苦的人,把他的行为看作发病,在他睡觉的时候,擅自把字迹擦了。 他在手心写字,可未来的自己他怎么也不看手心。 最后,他放弃先迈左脚还是右脚这个问题。 第二个实验,他梦[中奖彩票]的号码,让李娜去买特定的号。 小奖能中,可始终中不了大奖! 第三次,他把目光投向王天明,看着茂密的头发,他下了个决定。 三个月后,他得了两个结论。 一:梦中景象一定会出现。 自己的干扰需要时间来沉淀,王天明的头发在三个月的时间掉光,就是他控梦的结果。 二:当想改变事实,自己会受到记忆损伤,行为也会怪异起来。俗称精神病! 在他梦到行凶人突发心梗死亡,翌日新闻报道,有一男子,持刀抢劫,在手里有人质的情况下,突然死亡! 随后,白尘然发了一场大病,他忘记了一些事,做事情开始疯疯癫癫。 这便是他精神病的由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十七岁之前出现了一个庞大的缺口。 他在过去的某一天,一定使用了能力改变了某一个事实,这个改变让他缺失了大片记忆。 只是他本人不知道。 做实验是他送往精神病医院后的行为! 白尘然将头冒出水面,心中有了思绪。 高热是自己让李娜有修炼资质的代价,这次不是丧失记忆,是直接作用于身体上。 他得到结论三。 现实世界,是以记忆为代价! 在禁忌界,是以身体损伤为代价! 把头靠着木桶边缘,白尘然困意袭来,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天际泛白,白尘然从睡梦中醒来。 “你在干什么?” 浑身无力,高热过后,他力气使不上劲,撇过头,白尘然看着白鹤老道淡淡问道。 “我在放血!” 可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划破自己的手,一滴滴血流在盛物中。 白鹤老道拿起碗,里面有着一滩血迹。 “嘿嘿嘿!”他舔了一口碗。 “血气方刚,有力有道,是好的药材。”摇头晃脑,他做出点评。 转过身,把碗放在石桌上。 “药材?” “你要把我熬成汤吗?”白尘然脸色苍白道。 “嘿嘿嘿!”白鹤老道看向白尘然,眉毛翘起:“我可不会把你熬成汤,我会每日放一点血,放上好几年,死去的尸体再熬成汤也不错!” “你可是绝佳的修炼天才,你的肉身对我修行有益。” 他款款而来,脸上硕大的肿瘤一颤一颤。 他摸向白尘然的手,手有些冰凉,他却毫不在意,将它握在手心,笑道: “此物与我有缘……” 第7章 一阴一阳修炼大法 “恶心!” 白尘然泛起鸡皮疙瘩,生理上的反胃不停地折磨他。 白鹤老道肿瘤处传来怪笑声,硕大的肿瘤占据他半张脸,他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把白尘然当成人。 他是牛,他是工具,他是提升资质的上好药材! “道爷要成了!!道爷仿佛看到成仙的未来!” “你不会成功的!”白尘然反驳道。 “为什么?” “因为有我!” “哈哈哈!”白鹤老道仰头哈哈大笑,他捧腹道:“正有你,我才能成啊!” 他伸手拍了拍白尘然的脸,正视起眼前的材料。 白尘然凌乱的黑发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看这牛娃儿嫩的!啧啧啧。” 他起身来到桌子面前,拿起碗,碗口有着缺口,迎面飘来各种药材的味道,里面有着漆黑的东西,看不清真切,他回眸望道: “牛娃儿,可千万别饿着!” 他来到身边,霎时白尘然兀地瞪大眼睛。 看到碗里蠕动的漆黑触手,他张大嘴巴,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猜想得到印证。 “咕噜咕噜!” 白鹤老道撬开他的嘴,粗暴的将一堆胡巴塞入他的嘴中。 “咳咳咳!” 碗里的黑色物体顿时散落,白尘然还是吃下一些。 “这可是好东西啊!” “它叫黑荟肉,有了它你就会乖乖听话!” 一抹嘴,白尘然目光对上他的眸子,对于他还活着白尘然百思不得其解,咬牙道:“白鹤老道,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嘿嘿嘿!” “死去的那个是我的阴体,站在你面前的是阳体!” “阴阳修身之术,将人一分为二,阳为主,阴为次。” “牛娃儿,得到答案你可还算满意?”白鹤老道摇头晃脑道。 “不满意!” “阴身死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事?” 白鹤老道略微沉吟。 半晌,它答道: “根据阴身死去传来的影像,我看到了一头牛,和一个太仙岭的弟子。” “阴身临死前,将你的消息带给了我。” 他把头一瞥,看向白尘然,神情疑惑。 “说来也奇怪,那一剑的速度很快,以阴身的反应速度,他根本无法来得及将消息传给我,我想,他肯定提前做了准备。” “你可知其中缘由?” 白尘然微微一瞪眼,把头撇过一边,声音正色道: “我不知道!” “那这就奇怪了。”白鹤老道背负双手,眼皮一挑,随后看向白尘然,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损坏阴身换回你这么个宝贝,值!” “嘿嘿嘿!时间也到了!”。 就在白尘然疑惑之际,突然! 胃里翻滚!他感觉到肚子在抽动,像是有什么寄生虫在里面翻转身子。 只见白鹤老道冷不丁说道:“忘记告诉你了,黑荟肉是有意识的,它能一定程度上控制人的器官!并且无法被消化!” “现在!” “牛娃儿,乖乖,你不要说话。”语气如蛊惑般低语。 白尘然瞳孔一缩,一股窒息感萦绕全身,他只感觉黑荟肉在胃里不断蠕动,像是污水里的红色细虫。 白鹤老道说的是真的! 黑荟肉真的有意识! 它是活的!! 它伸出触手,像是在扎根在胃里,一瞬间,白尘然的喉咙像是被石头卡住了般,一点声音发不出。 “真听话!”看到白尘然的表现后,白鹤老道点了点头,笑道。 也不知是对白尘然说的,还是对黑荟肉说的。 坐在地上的白尘然微微一愣,烛火倒映在他的瞳孔里,脸色诧异。 我真不能说话了! 他微微一愣神。 老道回答自己的问题,告诉自己答案,原来是有这一手,他根本不怕自己会说出去! “牛娃儿,明天你就跟我出去吧?” “呜呜!” 去!!怎么不去! 离开这脏兮兮的洞。 在现实世界,我就离开了那个封闭空间! “忘记了,你不能说话了,不过,这不要紧,你不想去也由不得你!” 白鹤老道始终挂着笑容,转过身子,寻了个躺椅坐下。 看着白鹤老道躺在椅子上,白尘然眉头一皱。 想到无法说话他就难受,比变成牛的日子更加枯燥! 谁也不能阻止我说话! “不能说话……”耳畔传来淡淡风声。 谁? 谁在说话? “不能说话……” 如果刚刚那句话是无意识说的话,那这句话,白尘然听的真切,这确实是对着他说的话。 你? 你是我肚子里的那块肉!? “不能说话……”黑荟肉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脑海里断断续续传来微弱的意识。 把眸一抬,白尘然不着痕迹的望向白鹤老道。 他正在躺椅上呼呼大睡,脸上的肿瘤不能让他侧着身子。 察觉到老道不注意这边的动静,他内心活跃起来。 黑荟肉的声音老道听不见! 只有自己听得见? 专属座机? 白尘然奇怪的想。 他仔细感应那道微弱的意识,问道。 你除了那句话就不会说点别的吗? “不能说话……” “爹爹说……不…能让你,说话……” 爹? 那个肿瘤比李娜脑袋都大的老头? 不是!他凭啥是你爹? 白尘然当即拍板道。 “他…他给我吃的,他,就是我爹……” “不!!他不是你爹!”白尘然内心应激道。 “他的食物是我提供给他的,他负责喂你!我负责提供!” “我才是你爹!” 黑荟肉沉默不语。 “不……不懂……” “我说你懂!!” 下一刻! 他把脖子一缩!左顾右盼。 白尘然内心吓得一激灵。 高热他可不想再体验一番,这具身体貌似很强,但不能作没了。 万一死了,现实世界自己也无了,这怎么办? “咳咳!好吧,你的确不懂,那爹爹教你,以后你就懂了。” “不懂……” “不懂好啊!不懂好!” …… 星空下,杂乱的地带上弥漫着炊烟。 堆积稻草旁。 “池鱼大哥!白哥…他…他被抓走了!” “别急,你先好好与我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养殖场内,李娜身着麻衣,用手抚着发红的鼻梁,她一声一语哽咽着,眼睛里冒着水气。 池鱼潇站立在前,一袭白衣,身影在月光下泛着白光,白影袅袅。 “昨日那个仙…妖道又回来把白哥抓走了!” “抓走?” “不,不是!”李娜连连摆手,脸色有些古怪。 “是白哥跟他走的!”她把头一低,也顺便隐藏了她那通红的眼。 “白哥脾气古怪,有时像是变了一个人,昨日他见到妖道,指着他大叫,我要成仙!我要成仙!” “于是,他就跟妖道走了。” 池鱼潇听后说出自己的判断:“李姑娘,闻你所言,令兄这听起来倒像是失心疯,你不用太过担忧,令兄便交于我。” “在下会把白兄带回来的!” “嗯,谢谢池鱼大哥。” “李姑娘就好好歇歇,我去师弟那边嘱托一番!便去寻白兄!” 他把手一指,指尖亮起,背后白影剑锵的一声出鞘。 脚步稳稳落在剑身,随后飞剑朝远处飞驰而去。 几片刻后。 他来到一处纷乱地带。 几具黑袍尸体躺在地上,面色苍白,临死前的眼睛瞪的极大,微风夹杂着淡淡肃杀之气。 几道白影稀稀疏疏。 “池鱼师兄?” “是池鱼师兄回来了!” “池鱼师兄,这里的妖人都灭掉了,你引荐的那两人呢?” 池鱼潇稳步落地,答道:“有一人被残余的妖道掳走,我要去救他,顺便将最后妖道斩之。” “师兄高义。”一弟子拱手道。 “不过师兄真的要浪费自己的推荐名额,平白无故给予那两人吗?” “无妨,他们资质甚高,我想资质之高,各个峰主都会抢手!” 闻言,在场太仙岭弟子全然脸色微微一惊。 各个峰主抢弟子? 是师兄撒谎吗? 他没有必要,也不会。 这是真的! 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的状况了! “你们在此留下,打理好现场,我去去就回,如若我三日未归,你们便带另外一人自行离去!” “是,师兄!” 一摆手,剑身落在脚边。 池鱼潇走后,众弟子消化这一信息,随后纷纷窃语。 一人拉住身旁人的肩膀。 “诶?你说……师兄这是要将他们引荐给师父吗!” “可能性很大,谁不知道师父大肆收揽弟子,对资质高者格外重视!师兄如此看好那人,可见这资质之高!” 点头同意。 “对!那妖道不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不是也要将他掳走吗?” “唉……要是我们的资质好就好了,领取几个狐仆,还有桃花妖,整日像真传弟子一样快活!” “是啊……” 众弟子一阵叹气。 第8章 那就要看夫人的意思了 “牛娃儿,该起床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今天的血还要放呢!” 鼻尖传来消毒水的味道,白尘然睁开迷糊的眼睛,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润色。 经过一夜的休息,[梦成真]的后遗症好了许多。 “呔!”看到眼前的大脸,白尘然吓了一跳。 “你这老道,又趁我不注意偷偷放我的血!”可嘴里却发出呜呜声。 注意到他在做什么后,白尘然回过神来,原本低迷的眼神瞬间清亮起来。 他声音干涩难辨,像是被触手堵住了喉咙,脑海里传来微弱的意识。 “不能说话……” 黑荟肉在掌控她的器官! 看着碗里不断变多的血液,白鹤老道原本丑陋的皱纹变得更加扭曲,眼角的鱼纹像蛇一样爬动。 “嘿嘿嘿,不错不错!” 拿起碗,他迎上白尘然漆黑的眼眸。 白尘然凌乱的墨发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牛娃儿,这才第二天,以后你会习惯的!”他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继续道:“你会一直看着我放开你的血,眼睁睁看到自己日渐消瘦,直到自己的血放光。” “然后‘砰!’的一声,你会被我丢丢在锅里熬成汤!”白鹤老道描述的绘声绘色。 “哈哈哈!”老道笑着,手里用小刀在白尘然脸上不断比划,眼神里的嘲弄不加掩饰。 感受到刀尖上的冷意,白尘然撇过头,目光盯上那碗血,他摸了摸腹部,现在能够交流的便是黑荟肉。 ‘小荟,小荟,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一个悲惨的身世!’ ‘不能说话……不能说话……’黑荟肉如同孩童稚嫩的重复道。 ‘我知道我不能说话,但你愿意听我悲惨的故事吗?’ ‘不……不懂…’ ‘不懂没有关系,你听我讲!’白尘然要发动[梦成真]的能力。 ‘不懂……’ ‘所以你听我说话!’ ‘我其实有病,这个病让我身心疲惫,让我终日惶恐不安。让我每日都饱受善心的折磨。’ ‘不懂……’ ‘所以你听我讲就好。’白尘然尽量温声细语。 他继续说道:‘我的病其实就是血毒,字面意思,我的血液有毒。’ ‘这个病让我无法去献血。’ ‘每次看到献血机构,我就停下脚步,一想到我无法在这种细微的地方做善事,我那三角形的心就不停地转动,磨砂着我的心房,让我隐隐作痛。’ ‘这是多么难受的事啊,那些被囚禁的皮卡丘还等着我去拯救!’ ‘我痛心疾首啊!’ ‘对了,如果你是女娃子,献血的事要多加考虑!’他补了一句。 ‘你看到那个老道了吗?’ ‘你别看他这么得瑟,脸上眉飞色舞,一旦喝下我的血,毒素就会在体内积累,等到了一定程度,体内的毒素就会突然爆发!’ ‘最后身死道消!!’白尘然低首,思绪不断。 ‘呜,让我想想……三个月?不!一个月的量,他就彻底身死!’ ‘不懂……’ ‘不懂?不懂好啊!所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听到了……’ 这边,白鹤老道刚把药汤熬制而成,也顾不上烫,一股脑喝了下去。 喝完后,他舔了舔嘴唇。 “这等资质!”他发出感叹,眼冒红光。 “真是羡慕,不过,这很快就是我的了!”他阴鸷鸷地笑着。 随后他看向一脸平静的白尘然,看到他的面容,他脸色顿时一顿,眼神露出狐疑。 嘀咕道:“奇了怪了,这才放两次血,怎么感觉你脸色更加苍白了?” 挽了挽衣袖,他从货架上拿起一株药材,然后来到白尘然身边,指着药材解释道: “血气兰,可以补充气血,有了它,每天放两次血也没有事!” 放两次血? 白尘然瞪着眼睛,还有这好事! 白鹤老道靠近他,再次暴力地撬开他牙扉。 呜呜。 白尘然努力地闭上嘴巴。 看到他挣扎的模样,白鹤老道更加兴奋了,他也不着急,把动作一停,身子站在他面前。 “牛娃儿,吃吧,你不吃你很快就会死,吃了还会多活几天。” “是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他把药材摆在白尘然眼前,仿佛认定了白尘然会吃一样。 只见白尘然眼中踌躇不定,眼神飘忽,然后看向血气兰,血气兰周遭散发着淡淡红雾。 他一咬牙,朝着血气兰猛扑了过去,伸出手,将它胡乱塞入嘴中。 血气兰入口苦涩,还带着淡淡的酸味,像是几十种中药混杂在一起。 看着白尘然吃下药材,白鹤老道轻抚白须,嘴角勾起弧度。 “牛娃儿,乖,乖。” 等他吃完后,老道指了指门外。 “时间到了,走吧,牛娃儿,跟我去看看我的药材库!” 伸手,他想要拎起白尘然。 把手一甩,白尘然眼神充满倔强。 “呵呵,牛娃儿,你想自己走便自己走吧。” 来到洞府外。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白尘然才知道里面是多么的肮脏。 洞府是在一座地道里,不是在山中,而是在地下,它离地面十几米,就一处出口提供新鲜空气,难怪里面阴冷潮湿。 出口是一口枯井,看着它,白尘然眉宇一拧。 身边,白鹤老道把手中拂尘一挥,浮现亮光,一道灵光随后打在他自己身上。 白鹤老道嘴角一勾。 霎那间! 他从一个肮脏老头变成一个翩翩公子。 他摸了摸白色胡须,手持佛尘,白尘然目光看去,他面靥上眉毛如峰,脸上的肿瘤随之不见,嘴角挂着淡笑,完全是古代公子。 白尘然眉头一挑。 什么玩意? 美颜相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一处村庄。 “仙人!!是仙人老爷来了!” 还未抵达,便看到几个孩童指着白尘然二人,张着嘴在村口大声吆喝道。 走进村庄。 村子人流涌动,不多时面前密密麻麻站了三十多号人。 村庄大部分都是茅草屋,少数的是泥巴做的,它们全部低矮破败,仿佛一阵寒冬秋风,它们便会倒塌。 一老者佝偻着身子,拄拐着木杖,像是这个村的村长。 他站在其他村民面前,卑微如尘,恭敬道:“仙人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 语气死气沉沉,像是病入膏肓。 “请受一拜!”众村民一齐跪下,弯腰,躬身,低头。 看着这一幕,白尘然眉头一挑。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青年,看到这种下跪陋习,他本能感到不适。 “好好好!”白鹤老道轻抚白须。 他把拂尘一扫,一股微风带动他们的身体,他们原本下跪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 一位膀大腰粗的妇人向前,语气哀求道:“仙人!我家妞妞中了邪祟,还请仙人作法,将那邪祟收了!” “还有我家的牛,它病了!” “还有我家的娃!” “还有我……” 白鹤老道看着村民如此热情,他笑着摆了摆手,村民瞬间安静。 “好说好说,我身为仙人,自然会为苍天除害,尔等不用急,一个一个慢慢来,就先你家吧。” 他伸手一指,刚好指上那说妞妞的妇人。 那妇人脸上顿时一喜。 不一会他们来到一处茅草屋。 “仙人,我家妞妞就在这里面。”妇人邀请道。 进了茅草屋,白尘君脸上始终挂着愁色。 白鹤老道不是要带他去药材库吗? 难道这村子就是他口中的药材库? 只见一脸色涨红的女娃躺在床上,一口一口热气从嘴里呼出,额头的汗水浸湿了眉毛,目光看去,眉宇间竟清晰的浮现一团黑气。 “仙人老爷,您看妞妞有的救吗?”妇人忧心忡忡道。 白鹤老道坐在床沿,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女娃身上,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下意识一皱,嘴里发出一声轻叹。 “唉……” 妇人脸色顿时一变,手心轻轻一握。 “难啊难……”白鹤老道摇了摇头,语气惆怅。 听到这句,妇人双腿发软。 “砰!” 她骤然下跪,语气哀求: “恳求仙人老爷救救我女儿吧,这小娃打小命苦,没了爹,现在还被邪祟盯上,求求仙人!” 白鹤老道面露难色,“黑气已经蔓延到脑中,人有三魂七魄,有两魄不见踪影,我是有办法……” “只是……”盯着妇人,他目光闪烁。 “只是什么?”妇人像是抓住了希望,眼睛一亮问道。 “要救这娃,贫道需要折损一些道行,可道行修行不易啊。” “那依仙人的意思是……” 白鹤老道微微转头,目光看向妇人含有泪光眼,目光上下打量。 “那就要看夫人的意思了……” 第9章 白鹤仙的执念 破败的茅草屋内,视线昏暗。 点起烛台,烛火微微闪烁,明亮的火光里倒映着几道人影。 白鹤老道轻抚白须,淡淡道: “我这里有一颗药,只要娃儿服下,再加上我渡过一丝道行入体,保证她安然无恙。” “只是需要夫人你…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仙人要什么?”妇人希翼道。 白鹤老道摸向自己怀里,从中掏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东西。 “你把它服下。” “这……” 妇人看着那颗种子,露出狐疑之色,双手摆放在心上。 种子外表鲜红,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 白鹤老道见此,加一把火道:“你看你的娃,如果再不剔除体内的邪祟,怕是要命不多时。” 听到这话,妇人脸上的犹豫终于败下阵来,心中的踌躇一扫而空。 “仙人!我吃,是不是我吃下这粒仙种,我的娃儿就有救了。” “正是!” 得到答案后,妇人再不迟疑,她一把接过手中的种子,伸向嘴边,当着白鹤老道的面将它吞了下去。 白尘然眉头一拧,药材,药材库。 以人身为土粮,种植药材。 看着白鹤老道眉宇含笑,白尘然始终挂着愁脸,比自己没看到乐子都难受。 “恳求仙人老爷救救妞妞!” 吃下种子后,妇人再次哀求道,语气比原先的多有了一丝期盼。 “好说,好说。”白鹤老道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眼角含笑。 只见他微微转头,一挥手,一记黄光打在她身上。 妞妞顿时咳嗽几声。 “妞妞!”见女儿有了动静,妇人一脸惊喜。 随后又赶忙捂住嘴巴,生怕打扰到仙人施法。 看着妞妞脸色痛苦,夫人捂住嘴的手轻颤,不忍再看。 黑光顺着白鹤老道的手渐渐脱离,一道黑气从她的天灵盖冒出。 白鹤老道一甩拂尘,黑光像是被吸引般,嗖的一声钻入他的手袖中。 “夫人,已经好了。” 这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呼吸的事。 “谢谢仙人,叩谢仙人!”妇人语气激动,当即磕头拜谢,脸上含着泪光。 “娘?”稚嫩声响起。 妞妞目光转醒,迷糊中看向妇人。 妇人一个箭步,来到床沿,拾起妞妞柔弱的手。 “娘在这!娘在这!” 看到这一幕,白尘然微微闭目,这是他来到此方世界看到最温馨的一幕。 之前的景象荒野遍地,枯骨杂生。像是大饥荒时代的古代,还掺入仙人,妖,诡异等因素。 只是这温馨的一幕,有着一个妖道的恶意,这极大的反差感让白尘然心中隐隐触动,就像是心中的某根弦在逐渐崩断。 白鹤老道绝对不怀好意!! “走吧!”白鹤老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出了门,这里果然有人在此等候。 只见一个个村民眼睛一亮,“仙人,!俺家的牛” “俺家的娃!” 人群刹那间鼎沸起来。 白鹤老道面露笑容,眉毛高高挂起,摆了摆手。 “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白尘然手心传来刺痛,他深深地握住拳头,指甲刺入肉里。 小荟,小荟,你知道吗? ‘不准说话……’ 我知道,但你听我说。 我的血很毒,很毒很毒! 三天就能把那个妖道毒死! 面露惨状,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不懂……’ 不懂好啊!!不懂好! 墨发摇曳,白尘然眼底划过一丝杀意,死寂的沉默下发出爆炸般的轰鸣! 他要杀了他! 如果之前的谋划是为了救自己,那么这次…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想要杀掉某个人! 要杀掉白鹤老道! 老道不死,则他心不平!他把人命当做什么了! 后面的结果与他猜想一致。 取出黑气,种植药材。 磕头拜谢!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每看到一村民服下种子,他心中的杀意就更甚一分。 天际泛色霓虹,这一天很快落幕。 村口处。 “仙人老爷慢走!!慢走!” “仙人老爷,这次多谢您救我家娃儿!” 拂尘一摆,白鹤老道看着送行的村民,淡淡道: “那贫道一个月后便来此处,我就先行告退了。” 他一脸笑容,眼角的皱纹扭曲起来,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牛娃儿,我们走。” 几个时辰后,他们回到那口枯井,这是他洞府的入口。 白尘然看着这荒败的村子,在不知多久前,这里也拥有人烟,可现在却不知去了哪里。 最后他目光落在白鹤老道身上。 此时,白鹤老道恢复原本的容颜,硕大的肿瘤一颤一颤,一袭黑袍布满黑漆漆的污泽。 伸手,他把白尘然提到洞窟里,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火光频繁闪烁,白尘然漆黑的瞳孔倒映一片烛光。 白鹤老道站立在一旁,阴冷潮湿的洞窟遮盖不住他眼中的炽热,他仔细端详着白尘然的脸,喉咙发出低沉的微笑。 “嘿嘿,牛娃儿,你的资质比我想的还要高,牛老道动静太大,吸引了太仙岭的注意,死的好啊!” 他目光死死盯着白尘然,语气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古往今来,多少人求仙不得志,要么被仙缘所困,要么被资质所限。” “而我白鹤仙!” “终于要成仙了!”他高举双手,语气火热。 “那一个村子的人,刚好够本仙种植出成仙的药材。” 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贫道,而是本仙。 “再加上你!”他双眼一狠,目光刺在白尘然身上。 “喝了你的血!剥夺你的资质,到时候这天下还不是任我飞,傲游天地,闲云野鹤,这是多少人的梦想!” “牛道子死了,他那牛崽子也死的一干二净!” “但他们死的不冤,是他们的动静太大!” “这世界上人这么多,有时候少了一个村子也没有人注意!他们做事哪有我干净!!养了这么多牛娃,被盯上是迟早的事!” “原本为确保万无一失,先喝上几年你的血,但我等不及了,三个月!!不!一个月我就能拥有成仙的资质!” “迟则生变!” “我等不了几年,我这一个月就要放光你的血!” “成就我成仙的道路!” 白鹤老道越说越激动,眼神带着疯狂,黑袍在洞窟里泛着冷光,一瞥一笑带着魔鬼偏执! 他内心隐藏的执念太深了! 他要成仙!! 他要成仙! 成仙的执拗在他的内心深深扎根,自身的资质不断催促着他向上爬。 阴阳修身大法! 以至亲之人的身躯炼制而成。 一道记忆突然袭击了他,深冷的房间里,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手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 他声音胆颤,“对不起……” 妻子看着没入胸膛的柴刀,一片片雪花炸开,如同冬天凋谢的花。 目光向上,她看着自己的男人,眼神中带着柔情。伸出手,抚摸他消瘦的脸庞。 没有说话,目光中也没有痛恨,她只是微微靠近男人的面庞,脸色苍白,企图感受男人面颊上的温暖。 女人的手指最终还是垂下,凋零的脸倒在了一边。 伸手接过逐渐冰冷的面靥,男人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一声声咆哮带着撕心裂肺的叫喊。 他后悔吗? 他怎么能不后悔! 他一直都后悔,强烈的自责感塑造他成仙的执念!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不这么做的话,山里的妖兽会把村子的人都吃了,包括他的妻子,包括他…… 黑暗中,他拼命逃窜! 他资质不行,妖精还是一口一口吃下他的村人。 原本以为可以成仙,却被资质所限,救不了他,也救不了其他人!无尽的绝望吞噬了他! 他只能靠着村里人的拖延,拼命向前跑! 而这一跑,便是十年…… 十年后,他回归到村子,这里早已荒败,那妖兽不知所踪。 他心中迷惘,昔日的痕迹映入脑海,可昔人不在。垂头,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七天后他来到一个村庄,这里有人,还有一口井。 他们叫自己仙人,他很高兴,那一晚他由衷的笑了,火光倒映他的笑容。 ……第二天,他在这里挖了一个洞。 给自己取名为白鹤仙。 第10章 看谁能熬 “等不及了,那感情好啊!” 他一把拿起桌面的刀,扑哧一声,胳膊上的血迹顿时飙射而出,反着烛光的血液在阴冷的洞府内像一片片炸开的雪花。 “哈哈哈!” 见到这一幕,白鹤老道喜上眉头,疯狂大笑:“多好的牛娃儿啊,要是你是我的儿,我一定会让你走上仙道!让你成就真仙!!” “可惜你不是!” “你只是是我成仙的希望!” 语气如腐烂的瓜果般酸臭,白尘然脸色平静,他看着泛冷的指尖,一丝丝血液流向碗底。 “嘀嗒!” “嘀嗒!” 他‘识趣’地将它送入碗中,不多时,碗中的血液便蔓延到碗顶。 白鹤老道笑着将碗收走,背过身子,开始熬制他成仙的药汤。 白尘然默不作声,盯着白鹤老道的背影,瞳孔里丝丝缕缕全是杀意! 你等不及! 我更等不及! ‘不能说话……’ 脑海中传来微弱的意识,黑荟肉在他肚子里蠕动。 ‘饿……’ 饿? 白尘然开始在屋内寻找吃的,在边缘处找到浆糊一样的东西,这是白鹤老道一开始喂给他的! 看着它污黑的模样,白尘然一闭眼,伸手往嘴里塞,开始胡乱吞食! 他不能死!他也需要吃饭! 他要杀了白鹤老道,然后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 他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是白鹤老道先放光他的血!! 还是白尘然先毒死他! 天际泛白,破晓的阳光划破云层,照射到荒无人烟的大地上,第三天很快到来。 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看着一旁的白鹤老道,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带有疑虑,白尘然眉宇一拧,老道一身污泥,很符合白鹤老道丧心病狂的气质。 他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你这牛娃儿,怎么又有发热的迹象!” 他站在白尘然面前,面露狐疑,随后摆了摆手,一碗药就要抵住嘴边。 “不喝?” 白鹤老道阴鸷鸷笑着:“罢了,反正也你活不了多久,就不浪费这药材!” 他扭过头去,将刚刚放的血开始熬制。 “成仙喽~” “成仙喽~” 他边打磨药粉,边欢快哼唱,语调带动着脸上的肿瘤随之跳动。 白尘然的心思也活跃起来,他摸了摸肚子。 ‘小荟,小荟,你知道吗?’ 他眼神低迷,烛火在他眼中忽暗忽亮,眼睛里仿佛没有高光,这是他[梦成真]的后遗症。 ‘不能说话……’ ‘你除了这句就不能说些其他的吗?’ ‘不懂……’ ‘……’ ‘小荟,其实我才是你爹!等白鹤老道死后,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吃……吃的?’ ‘对!吃的!!’黑荟肉终于有了第三句台词,白尘然内心有些兴奋。 对于它,白尘然有其他想法。 黑荟肉能够控制人的身体,在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下,让他无法说话,还无法被胃酸消化。 而它的作用怕不仅仅如此。 要是白尘然不跟老道出去,黑荟肉会进一步控制自己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一举一动都是白鹤老道的指令。 黑荟肉全身漆黑,身体带有触手,没有眼睛,也没有肢体,就像黑色的史莱姆一样。 他想着能不能把它挖过来。 ‘你知道气泡水吗?他是某种男性的圣物!’白尘然像诱惑小朋友说道。 ‘你知道泡面吗?你知道薯条吗?’ ‘你知道炸鸡吗?香甜可口,酥软可香,咬一口都是味蕾的浪漫!’ ‘对了,小荟,还不知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算了,这不要紧!’白尘然自顾自的说着,不在意它听不听得懂。 他继续道:‘要紧的是你要听我讲。’ 他一字一句顿道:‘我!你爹,跟着我,有吃的!肉!水!饭!懂?’ ‘吃的……吃的……’黑荟肉的意识比原先更加清晰,白尘然竟感受到它传来的喜悦。 黑荟肉有情绪。 ‘对!没错!我,你爹!吃的,信我?’ 白尘然仿佛掌握了财富密码,用简单的词汇跟小荟说道。 而小荟似懂非懂!它如刚会落地的婴儿,俏声道:‘爹!’ 而这边白尘然猛然睁大眼睛,它竟然真的叫自己爹。 ‘爹…我要吃的,炸鸡……’ 刚刚说了那么多,小荟唯独记得炸鸡。 只见白尘然表情很精彩,他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以为成功率很低,不成想它真的认他做爹。 现在事实摆在了眼前,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他露出便秘般的表情,但更多的是惊喜。 他知道是他的[梦]能力触发了! 只有微弱意识的孩童,在[梦]的作用下,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思想。 这种改变怕让原本只有微弱意识的黑荟肉,有了更加灵动的思维。 ‘儿啊?’ 他试着叫它,它没有回应。 ‘闺女?’他再一次试着问道 ‘爹……’这次从脑海中传来的呼声,白尘然听的明明白白。 自己还没有结婚多了个闺女! ‘爹……我饿……’ 白尘然咬着牙,努力地支起身子。‘行!爹给你找吃的!’ 额头的汗珠流下,这是使用能力的代价,也不知这次使用[梦成真]能力需要持续多久。 他在昏暗的环境下,他寻找着那难以下咽的食物。 ‘你放心,闺女,我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做到,你就等着一直吃好吃的!’ ‘谢谢爹……’ 不一会,白尘然便找到那粘稠的食物。 闭着眼睛,白尘然一狠心,一口将它吞下。 胃中黑荟肉蠕动,开始吃起食物。 而白鹤老道头也不抬! 对于白尘然的动作,他看了两眼,发现是在找食物后,便不再管他。 时间很快过去,这边白尘然已经动不了身子。 他睁开模糊的眼睛,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脸上粘着食物的残渣,这是他入禁忌界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牛娃儿,这才第四天,你怎么身子就虚成这模样!” 白鹤老道一如既往,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碗站在前面,一双眼睛虎视眈眈。 已经到了第四天,这是白鹤老道喝血的第三天。 “罢了罢了,今天的药还是需要你的血!” “咻!” 刀光闪过。 肌肤划出一道血痕,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再次飙血。 “嘿嘿嘿,成仙喽~” “成仙喽~” 他拿着碗,一滴滴血顺着胳膊流下,生怕漏出一点。 …… 时间到了第五天,白尘然微微睁开眼睛,白鹤老道依然安然无恙,他蹲坐在地,手里甩着佛尘,火光越来越旺,洞窟里弥漫着燃烧轮胎的味道。 他还没有死! 已经喝血第四天了!他还没有死!! 把疲惫的目光收起,白尘然默默不语,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梦成真]的能力需要时间来沉淀。 要真的杀死他,怕还需要更多的毒血。 他对毒血的设定是,能够一次性让白鹤老道毒发身亡! 这还不是时候,不能急。 依照放血的速度,白尘然判断,短则十天,慢则一个月,他才会真正死在白鹤老道手中。 如今之际就是熬,看谁能熬到最后! 到了第五天,没有死! 第六天!白鹤老道多放了他一次血,没有死! 第七天,白尘然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身体软趴趴在地。 “牛娃儿,没想到你身上的病这么严重!” “真是奇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虚弱呢?” 他就算放血的速度再快,白尘然也不会如此惨白的模样。 形如尸,面如灰,一副死像! 时间到了第八天! 昏暗的洞窟内,白鹤老道贴着白尘然的脸,仔细端详他的模样。 他把手中拂尘一甩,摇摇头道: “罢了,罢了,有气进无气出!” “今日就把你熬了吧!” 第11章 我做了一个梦 ‘爹……’ 朦胧中,白尘然听到稚嫩的声音,语气细腻,如春雨后的发芽的竹笋。 他全身无力,身子软趴趴瘫倒在地,就像个迟暮老人。 时间到了第八天,白鹤老道还是没有死,看来天要亡他! ‘爹,我饿……’ ‘你爹我有气进无气出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食物找不了……’ ‘不能说话……’ ‘我现在的确开不了口,不过你都认我为爹了,为啥子还揪着我的喉咙不放啊。’ ‘不懂……’ ‘不懂好啊,不懂好……’ 他倒在地上,恶臭的语气传入耳中。 “牛娃儿,你不要怨我,贫道只是想要成仙!” 他扶起白尘然的身体,目光落在白尘然俊俏的脸上。 “我仔细想过了,等成仙后,我要找到那头吃人的妖兽,是它让我家破人亡!” “我要把它挫骨扬灰!把它的尸体啃食殆尽!” “等把它杀了,我就找个村子,让他们供奉于我,或者找个小国,在那里当个土皇帝,整日载歌载舞!” 他的眼神闪着亮光,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我也想享受神仙日子!” “牛娃儿,不要怪我!” 森冷的刀片泛着杀意,微微烛火照耀,使老道脸上硕大的肿瘤看起来更加可怖。 白尘然微微抬起头,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上白鹤老道的眼眸。 他淡淡道:“你成不了仙。” 白鹤老道闻言一顿。 “为何?” “因为有我!” 白鹤老道不由得被逗笑了:“牛娃儿,正有你,我才有成仙的希望!” 到了成仙的日子,白尘然为何能说话,他已经不想去追寻了。 “牛娃儿,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你成不了仙!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白尘然细小的声音如同闷雷:“我梦到你死了,你死在血堆之中。” “带着无尽的恨意,不甘!你看着我的方向,瞳孔睁大,死不瞑目。”白尘然苍白的脸上忽地一笑:“白鹤老道,是我赢了!” 听到这些,白鹤老道也不怒。 “牛娃儿,你又开始疯言疯语。如今能杀了我的还能是谁?太仙岭的弟子已经回去了。” “你还期望有人过来救你不成!” 缓缓摇头,白尘然喘着粗气:“不,杀死你的不是太仙岭弟子!” “正是我啊!” 昏暗的洞窟内,白尘然用最柔软的语气说出最不可能的话。 白鹤老道嘴角再也忍不住,他肆意地笑着,眼睛里的同情落在白尘然脸上:“牛娃儿,你安心去吧,等你走后,我会把你的尸骨深深埋入地下,与我的洞府一起。” 他下了最后通牒,举起寒刀,目光一狠,眼看就要落下! “砰!” 一道剧烈的冲击将洞口狠狠炸开! 洞府来了不速之客! “白兄,我来救你了!!” 洞府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妖道,原来你藏到了这里,可真是好算计!” 白鹤老道回头一怒,“太仙岭!” 他原先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被强烈的愤怒点燃!举着刀胸口剧烈起伏! “你要阻挡我成仙的道路吗?该死!谁也不能阻止我成仙!” 他一把拉起身边的白尘然。 “你别过来,不然他就得死!” 凌厉的刀光抵在他脖子上,顿时溢出一丝血迹! “白兄!!” 随着门的倒塌,池鱼潇的身影也映入眼帘,他一袭白衣,手持白影剑!身上有过脱尘之意. 他看着白鹤老道目光紧锁。 狭窄的空间里,他若发动剑气,稍不小心攻击便会波及到白尘然。 “你快退去,不然他就得死!” 刀再次进入一分。 看到白尘然的惨状,池鱼潇也不敢动弹! “快退!”白鹤老道怒喝道。 就在这时,白尘然突兀抬头,一双疲惫的眸子看向白鹤老道疯狂的眼睛。 “咳咳咳!” 他淡淡道:“我说过了,你会死,你会死在血泊之中。” “充满仇恨,充满不甘,这是既定的事实!” “牛娃儿!你不要再胡言乱语!” 此时此刻,他依然认为白尘然犯了癔症。 下一刻。 “噗!” 他掐住喉咙,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吐出,白尘然身上的白衣顿时染上一片血色。 池鱼潇眉目一睁,他立马反应过来。 身子径直化为白影。 “嗖!” 一剑落下! 一条手臂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池鱼潇也来到身边,一手举起,白尘然蓦然倒在他怀里! 只见白鹤老道颤抖着身子,眼神涣散,就像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窒息感如同让他坠入冰冷的海中。 “你…你做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白尘然。 躺在池鱼潇手里,白尘然轻声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白鹤老道看向手心,那是一滩紫黑的血迹,声音一颤:“毒,是毒!你的血有毒!!” 他像是发现什么难以接受的现实,绝望像巨兽张开了巨口,尖锐的牙齿一口又一口咬在他的心中,令他喘不过气。 “这怎么可能?” 如果有毒为何之前没有发现,直到此刻毒素才爆发。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像子弹贯穿了胸膛,时间定格了那一刻。 “我不相信!!” 回答他的是毒血发作!他全身开始抽搐,血液不断流出,这些都是白尘然的血,他的身体在排斥。 随着白尘然的血液流出体外,白鹤老道眼睛的高光也在逐渐消散。 “我不相信……”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倒在血泊中,眼帘里依稀是妻子温柔的面容,枯黄的脸,但看起来很美,头发是短的,但长的也很好看。 不甘,恨! 牛娃儿说的不错! 但! 这都是对自己的啊! 他怎么不恨自己! 怎么能不甘自己,如若自己有资质,他就不用杀了妻子,也不用抛弃全村人。 如若有资质,他就能杀掉那头吃人的妖兽,妻子不用死,村子的人都会有救! 恨啊! 但也悔啊…… 昏暗的洞府内,点点烛火忽的一暗,洞窟顿时陷入了黑暗。 “池鱼兄,我们出去吧。” “好。” 池鱼潇背起白尘然,身体一晃,不多时便来到洞外。 天边的太阳高挂,在地洞里待了六天的白尘然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 “白兄,你的血有毒?难道你是特殊体质?” “可以先把我放下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白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池鱼潇脸上露出担忧,从怀里摸出一个青瓶子。 “这是青灵药,可以治愈伤势,你暂且服下。” 将药送入口中,白尘然一口吞下。 他的身子也落在地上。 ‘小荟,帮控制住我的身体,不要让它跌倒。’ ‘是……爹…’ “多谢池鱼兄,倒是让你见到我狼狈的模样了。” “白兄,你要是修习道法,这种妖道绝不是你的对手!” 白尘然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神情淡漠,脸色红润了许多。 “我的体质是有些特殊。”他看向天边的太阳,刺眼底阳光让他无比舒适,他长叹道:“琢磨不透啊!琢磨不透!” “白兄何事琢磨不透?”池鱼潇还是说话文邹邹的。 “我在琢磨,我为何来到了这里?我在这个世界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如果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那这件事又是什么?” 白尘然一连三问,而池鱼潇嘴角挂着淡笑。 “白兄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妖道绑你来这的吗?后边的答案就需要白兄自己去寻找了。”池鱼潇直语道。 白尘然眼睛冷不丁的望向他。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白兄在讲每个修道之人的命题——道源。” 白尘然把头一撇。 池鱼潇不知道他说什么,他也同样如此,他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道源是何物。 “白兄?此事以定,不若与我前去太仙岭,学习道法!” 第12章 落幕与启程 “你说的对,我要是学习道法,以后遇到危机也能够自保。” 经过此事,白尘然不再想抱有玩闹的心态,没有实力,他终归在最底层,以后做事也将寸步难行。 被人当做药材的日子他不想再体验了,他心中略有苦涩。 想到这里,他微微转头对上池鱼潇的面容,问道:“娜娜呢?” 一道麻衣女孩的身影浮现脑海。 池鱼潇回道:“李姑娘已经先一步去太仙岭。” “呼!”白尘然呼出一口气:“那我加入太仙岭。” 他现在无处可去,太仙岭或许是个好地方,池鱼潇如此看好自己白尘然也猜的到一些。 “太好了,白兄。”池鱼潇喜不自胜,脸上的笑容像炸开的花,让人如沐春风。 “太仙岭有[道]十二源,我修习[剑]道,不若白兄与我一起学剑?可好?” 白尘然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立刻答应,“等到了那里,我再做决定吧!再去之前,我们需要再做最后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池鱼潇来了兴致。 看着池鱼潇的面靥 ,白尘然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光,这个男人长的太精致了。 “第一件事,给这老道入土为安吧!”他看向枯井,这是白鹤老道洞府的入口。 他淡淡道:“是他教会我没有实力,将在此世界命如草芥,不修炼,人终究是脆弱的生命,何况我已经知道我的特殊之处,没有自保手段怕这些妖道都会盯上我。” 池鱼潇点了点头,目光闪烁。 “那这妖道也算是你修行的引路人了,应当为师,不知白兄打算如何安葬他。” 白尘然微微低首,一些残肢映入脑海,它是白尘然在寻找食物时发现的,那是白鹤老道阴身的尸体。 他忽有感,重新看向枯井,语气如风吹过海面:“就把此地夷为平地,就地安葬吧。” “好!”池鱼潇点头答应,白尘然只听到一道悦耳的碰剑声。 “锵!” 只见池鱼潇一剑拔起,手臂轻轻一挥,一道剑气骤然袭向枯井。 “轰隆!” 地面如蜘蛛网般塌陷,在一阵倒塌后,那道枯井顿时灰飞烟灭。 白尘然内心一叹,白鹤老道这也不算曝尸荒野了。 “第二件事,不远处有一村庄,里面三十多号人,他们大半都被植入了种子,我们要去将它取出。” “种子?”池鱼潇语气疑惑。 “等到了那,你就会知道。” 约莫几炷香后。 他们来到一处村子。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式房屋,村子大部分都是茅草屋,小部分是泥土盖的房子,它们紧密相连。 “咦?是仙人老爷身边的小老爷!” 一孩童指着诧异道。 上次白鹤老道带着他,他自然被他们认出来。 不一会,村落里,三十多号人正看着他们。 池鱼潇目露温怒。 “这个妖道!!竟然以活人献祭!” “将胚种植入人的体内,以人的三魂六魄滋养,加之以血肉浇灌!!成就炼药!” “死后能埋入地里真是便宜他了!”池鱼潇罕见的爆了粗口。 “白兄给我些时间,我马上将这些胚种取出!”看着白尘然,他拱手说道。 白尘然点了点头。 说罢,他一挥手。 “你们一个个进来。” 在白尘然的目光中,一位位村民扎入一旁的茅草屋内,这是村长的房子。 池鱼潇本一股出尘之气,在表演飞剑后,坐实了他仙人的身份,他俩自然受到村民的热情招待。 进入房内,只见池鱼潇坐在床榻上,双腿盘膝,面前一张纸符剧烈燃烧。 它化为一道红色的亮光,钻入村民的体内。 “会有点疼,你先忍忍。”他一掐诀,村民露出痛苦之色。 半晌。 一颗饱满的玉米粒从他口中飞出,稳稳落在他手心,那正是白鹤老道喂的种子。 此刻它落在池鱼潇手上泛着微弱的红光。 “下一个!”白尘然在门口喊道。 就这样,取胚种的时间一直持续到翌日中午。 泥房内,池鱼潇擦了擦额头的汗,每取出一枚种子池鱼潇眼睛便明亮几分。 “这是最后一个人了。”白尘然看着种子取出,开口道。 “谢谢老爷!谢谢仙人老爷!” 村民千恩万谢,不断叩首。 池鱼潇摆了摆手,“此事已了,我们出来吧。” 二人来到房外,一干村人早在外面等候,这一幕无比熟悉。 “多谢仙人老爷,要不是仙人老爷,我们怕都会遭到毒手!” “妞妞,快多谢仙人老爷。” 众村民一致拜谢。 而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躲在妇人身后,怯生生地抓着母亲的裤脚,小声道:“多谢哥哥。” 白尘然二人相视一笑。 池鱼潇走上前,打算快速结束,“那便不便叨唠了,我二人就此离去,以后遇到仙人,事先留三分警惕之心!” “多谢仙人老爷,我们记住了。” 来到村外,这里已经离村落很远了。 池鱼潇转头笑着问道:“白兄,这第三件事是何事?” 看着如沐春风的池鱼潇,他眼角含笑,看来他是真的高兴。 “你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妖兽吗?”白尘然想到白鹤老道的话语。 “妖兽?”池鱼潇脸色一顿,眼神露出疑惑。 “对!大概好几年前吧。” “是有吃人的妖兽,不过若是几年前的事话,那大概已经被入世的弟子杀了。” 池鱼潇解释道:“这里是李国的地盘,是我太仙岭的一处分支,要是有妖兽,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点了点头,白尘然他现在没有什么惦记的了。 他眉头一挑,“那咱们去太仙岭?” 池鱼潇笑道:“此去太仙岭有一个月的路程,白兄你可要做好准备。” 他一摆手,伸出两指,白影剑颇有灵性的摆身在前。 “白兄,上来!” 白尘然伸出手,他伸手一拉,二人稳稳落在剑身上。 白尘然再次看到这把剑,之前没有心情,现在他才有时间打量起面前的剑。 剑身柔情似水,剑不像剑,倒像是一块秀丽的手绢,上面绣着各种繁体秀字,还有各种神画符,看起来颇有美感。 这时,池鱼潇在前干咳一声,提醒道:“白姑娘有些害羞!白兄还请勿要盯着人家。” 白尘然微微瞪大眼睛,脸色诧异,目光看向他尴尬的脸庞。 白姑娘?他注意到他的说辞。 这剑是白姑娘?跟我一样的姓? 不不不,她有灵智? 这回尴尬的是白尘然了。 他的目光刚刚的确充满侵略性,就像盯着别人上下打量,一直盯着不放。 “咳咳!” “对不起,白姑娘,我只是见你的剑身有些奇妙,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白影剑身亮光一闪,像是做了回应。 池鱼潇翻译道:“白姑娘已经不在意了,她叫你……额,下次给她带些龙鳞就好。” “龙鳞?” “对,龙鳞,她说要变得更加…更加漂亮,需要龙鳞!” 一把剑需要变得漂亮,需要龙鳞? 白尘然有些脑子转不过来。 池鱼潇有些不对付白影剑般,继续说道:“白姑娘有些调皮,白兄弟当不成真,她要龙鳞是为给自己加持一道龙气!” 白姑娘是要打磨剑身,让自己变强? “池鱼兄,既然白姑娘要龙鳞,那我有能力的情况下一定给她带来。” 剑身亮光忽的一闪。 这次白尘然明显感觉到剑的情绪,她在笑? 池鱼潇也没有做出回应。 他就像真的把剑看成人一般,当面见证两人之间的约定,没有插手。 此时,池鱼潇淡笑着说出另外一件事。 “白兄可知胚种?” “村民身上的种子?” “正是,胚种是禁忌中的一例,因为是以人为养料的妖种,被明列禁止,任何使用胚种的人,他都会受到仙门的追杀!” “可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那妖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妖种?等回到太仙岭后,我会将此事上报!” 白尘然漠然不语。 这一个月为了赶时间,可谓有些颠簸。 池鱼潇也跟他讲了许多的事情。 比如太仙岭,白尘然到了那里,他都要选择自己的[道源]。 [道源]是每一种道法的修炼方式!它们修炼方式各异,有强有弱,还有辅助类[道源]。 就比如池鱼潇本人,他修炼的就是十二道源中的一种——剑道,主杀伐。 比[道源]弱的是它的分支,是各类小法术,野修都能学会,它们大多数都是小门小派,统称为[术法]。 [术法]皆在[道源]之内,可[道源]却可以不包含[术法]。 之前的点牛术便是术法中的一种,它的归属道源是[禽道]。 听了这么多讲解,他倒是对未来的[道]好奇了起来。 各路道源,不知自己会作何选择。 第13章 癔症精神病 “狙击手准备,a组开始扫描,启动热感仪!” 现实世界,漆黑的夜空笼罩在都市,高楼大厦中,一人迎着夜风眉头紧锁,他双手举着望远镜,神情紧张。 他凝神望去,心神集中在繁华的一处角落中。 影像里传来两个彩色的人影。 “咕噜!” 他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额头一粒汗珠顺着脖颈滑落。 “报告!”他手指按在耳蜗处,那是一件通讯装置,语气深沉。 他沉声道:“发现目标,只是……” “只是什么?说!”通讯很快接通,里面传来老练纵横的声音。 “热感仪上传来两个人影,影像上显示,一个人正在遭受殴打,脸部不断被另外一人拳打脸上,目前猜测,绑架犯在虐待目标!” 他的眼神带着些许不安,面露苦色。 要是白家的小少爷出了什么状况,连带着他也要受到责任。 他不禁暗骂,怎么轮值刚好就轮到自己。 耳畔处马上下达了指令。 “a组监视,b组准备破门,狙击手做好狙击准备,确保目标人物安然无恙!” “c组形成包围圈!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一只苍蝇飞出去!” 随着一道道指令下达,各个人员开始行动起来! “b组正在进行破门!启动小型炸弹!”b组组长开始命令道: “烟雾弹准备!” “砰!” 一声闷响,一道小型弹如同流星划落,带着一声急不可待落入封闭的房间内。 “嗤嗤!” 一道道云雾快速升起。 b组人员全副武装,全身漆黑,一套作战服威武霸气。 “麻醉枪准备,绑架犯如果有进一步危害目标人物的行为,立马进行射击!” 与此同时,几把泛着寒光的狙击枪对准这里,一有动静他们便会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上!” 一声令下。 几道人影迅速扎入封闭房间。 b组组长一进去。 “不许动,警察!立刻停止你手中的动作!双手抱头!!把身子靠在墙的角落!” 脑海里想象的局面没有出现。 “队…队长?这我没有看错吧!”一旁同伴张大嘴巴,瞳孔惊讶的盯着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组长瞳孔一缩。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举起的枪微微放下,看着这一幕,他搭在耳边接通通讯器。 “报告,目标人物安然无恙!只是出了点小状况!” 通讯那头语气疑惑:“不管发生什么事?优先把目标人物带回!” “是!” 他挥了挥手,把枪保险关闭。 “计划有变,现开始执行c计划——控制目标人物,不要让他继续迫害绑架犯!” “哈哈哈哈,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迷雾中,一道狰狞的声音骤然响起! 白尘然一拳又一拳击打面前的男子。 他坐在猥琐男身上,眼神疯狂如魔,语气带着饱含的恶意。 “白鹤老道,死的人是你!我赢了!是我赢了!” “哈哈哈,”白尘然形如癫狂,散乱的黑发犹如张开了利爪,拳头上血迹殷红! 猥琐男他眼神惊恐,如坠地狱的恐惧包裹住全身,冰冷迅速从后脑蔓延到指尖: “疯子!!他是疯子!” 他大叫尖道:“快来啊!快制止住他啊,他发疯了!!他发病了!快制止住他!” “咻!” 背后传来破空声,一道麻醉打在他身上! “哈哈哈,死的人是你,白鹤老道!你成不了仙,因为有我!!” “再来一针!”见不管作用,组长吩咐道。 随着又一剂麻醉剂,白尘然只感觉眼前一黑,发疯的他哪注意到旁边的动静,身子骤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身下的绑架犯气喘吁吁,眼睛里带着后怕。 “快带我走!!我要去监狱!让我离这个疯子远点。” 不用他说,几个特战人员即刻将他控制。 “报告!任务完成,目标人物安全,嫌疑人已经被…控制住。” 他看向胆战心惊的绑架犯,还有倒在一边的白尘然,一股荒缪感从忽地席卷而来,深深扎进他的心房。 “你做的很好,现在将布置撤离,准备返回。” “是。” 几个人将白尘然二人带出。 “不要!!不要让我跟这个疯子待一块,求求你们!” 绑架犯低着头,抬起的眼神里充满恳求。 看押的两人面面相觑,依照计划,他们本先把白尘然送进医护室,其中一人道:“先简单包扎,然后将他送入审讯室!” “至于白家的,把他送进医院。”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精神病医院!” 夜空中,刺耳的鸣笛声如流水滑入都市,白尘然被带到一间病房,双手被牢牢铐住。 绑架犯也如愿以偿地与白尘然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 金色的光辉划破云层,一道道丝线照射到高楼大厦上,整个城市开始运转起来。 白尘然病房门口 ,冷色的灯光映在地板上。 一护士站在门前,紧闭的病房如同她被揪住的心,她翻着手里的医疗报告,神色有些慌张。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气质冰冷的女人。 她一袭白衬衫,她双手抱胸,寒冷的眸子如冬天雪花,面容清冷,睫毛微微下垂。 她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冰冷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白…白小姐,他的身体并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几个星期就好,就是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听到他没事,她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注意到后半句:“精神?” 她秀眉一皱。 “王医生就在里面,要不您去问问他?” “也好。”她淡淡点头。 绕过她,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伸手将门打开。 “吱啦!” 门打开的声音如指尖划过黑板,看到里面的场景,女人脸色微微一沉。 等再次看到病房里躺着的少年,她内心的柔弱隐隐触动,全身的冰冷终究化为了柔情。 这股情是亲情,仿佛隔着几万年光景,她见到了想见的人。 “然儿……”她轻轻唤起。 可病床上的少年纹丝不动! 她叫白谈婳,是白尘然的小姨。 自他父亲入赘白家,与他母亲生下了白尘然,他一出生,看着白白胖胖的他如花瓷般,白谈婳就喜欢这个孩子。 他出生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小姨。 这让她无比高兴…… 他本该继承家业,或者拿着微不足道的钱财快活一生。 可在十七岁的一晚中,这一切都变了… 那天雪花飘零,白尘然翩翩然的面容映入脑海,微风焦躁,他站在自己前面,回眸笑道,似在安慰: “小姨,我梦到了小姨会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出手!” 他嘴角的笑容忽地绽放。 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后不久,他就病了! 当天晚上,他暴力摔掉一切看到的东西,嘴里还发出嘶吼! 同样他也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她,忘记了自己白家公子的身份! 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她怎么能接受! 第14章 小姨白谈婳 灯光通明的病房内,洁白的窗帘轻轻拂起,湛蓝的玻璃倒映着三道人影。 白谈婳一袭白衬衫,双手搭在胸前,面容清冷,高雅的面靥上布满寒霜。 看着她,王天明说道:“白小姐,您不用担心,白尘然的身体很好。” 她冷眸望去,看着面前的秃子。 冷声道:“你就是王天明?” “额……是我!” 王天明戴着金色眼镜,脸色一愣。 下一刻! “砰!” 拳头与腹部来了个完美触碰,王天明弓着身子,他只感觉胸口被一块巨石狠狠压住。 他嘴巴紧紧闭合,细密的汗水从额头流出,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抬起头,汗水浸湿了眉毛,他难受道:“白小姐,这…样您的心情会好受点吗?” 他语气卑微,面前的女人可是掌握可了白家几近一半的家业,要是得罪了她,她有的是法子整自己。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作为白尘……白公子的主治医生,没有履行责任,让他遭遇了绑架!” “您可以处罚我。” 白谈婳脸色稍缓。 “处罚就不必了,然儿的病还需要你照顾。” “多谢白小姐。” 他摸了摸腹侧,刚刚白谈婳打的可是肝部,后遗症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白谈婳再次看向病床上的白尘然,眼中的冷色不知不觉埋入眼底,眼眸中浮现一丝温柔。 她径直走向病床,俯下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尘然。 “等等,白小姐,您还是不要靠近白公子。”王天明在背后制止道:“有些人发病后,一醒来是会恢复正常!” “但您的侄儿有些特殊,不管发病,还是正常状态,他都是充满不确定性!发病时间,发病地点,发病时长,它都没有一个科学的解释!” 突然。 “啊——” 一道如噩梦惊醒的惨叫声响起。 床架剧烈摇晃,白尘然身子骤然一动,原本平整的被子变得凌乱起来,他张开嘴巴,发出一道道嘶吼。 “白鹤老道你杀不死我!” “死的人是你,绝不是我!!”恶毒的语气从他口中传出。 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血丝,偏执疯充斥在他的眼中。 “咯吱!咯吱!”声音紧促。 白尘然双手被紧紧铐住,病床咔咔作响。 “然儿,你怎么了?” 白谈婳的心仿佛被紧紧拽住,她回首望去,一道冷光狠狠刺在王天明身上:“白鹤老道是谁?为什么然儿会说这个名字?” 王天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释道:“应该是他的幻想人物!” “白小姐,您的侄儿怕是有了另外一种病。”看着白谈婳,出于主治医生的职责,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您的侄儿怕是有被害妄想症。” “这也是精神分裂病的一种!” 重新看白尘然,白谈婳一脸忧色。 白尘然大叫道:“我是谁?!” “我是白尘然!!” “不!!不!我不是!”他拼命甩着头,眼神涣散,不断的否定自己:“我是白鹤老道!!我要成仙!” “对对,我是白鹤老道!” “不!!我是白尘然!” 他就是个疯子,不断摇着头,似乎要把脑中吵杂的声音甩出去。 看着他凄惨的模样,白谈婳终于忍不住,她快速凑到她侄儿面前,眼眸里闪过泪花。 一把抱住,她温声安慰道:“我在这,你别怕!”语气有些抽泣。 而这一抱仿佛起了作用,原本到处扭打的白尘然忽地停下了动作,他呆在白谈婳的怀里,眼神呆滞。 “你是谁?” 一道疑惑声在耳边响起。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股幽香钻入鼻腔,他的鼻头微微一动。 “然儿……”她这么柔声说道。 “那个?你能把我松开吗?” 女人又把他抱的很紧。 半晌,白谈婳松开了双手,但还留在她的肩膀上,双眼带有湿气看着他:“然儿,你没事了?” “额……这听起来好像我有事一样。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好的很!”白尘然刚刚从禁忌界中回来,他肯定道。 “你没事就好!”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熟悉。 “那个,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白谈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眼睛一亮 ,手指不觉间力道加大:“你记起我了。” 她贴近脸庞,好让白尘然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白谈婳眉如柳,眉宇间有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淡淡红唇点缀清冷的面容,黑色发丝披肩在身。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却在白尘然的注视下,多了一份亲情。 白尘然猛然睁大眼睛,他语气带着惊喜。 “你!你是白姑娘!” “你是那要龙鳞的白姑娘!!” 他不敢置信,在禁忌界中见到了李娜,现在在现实又见到了白姑娘。 二者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此刻,这种熟悉感也得到了解释。 面前的女人正是禁忌界中的白姑娘! 是那把白影剑。 “谁?”白谈婳低声喃喃:“白姑娘?” 她一如既往敲了下他的头,脸上一笑,如溶解在春天的冰湖:“我是你小姨,可不是你的什么白姑娘!” 白尘然抿了抿干燥的嘴巴,他自然知晓这是两个人。 “白姑娘,你能把我松开吗?” 他的手还铐在床沿,看到手铐,白谈婳回眸使了一个眼色,王天明走上前,掏出钥匙。 看着秃头的王天明,回到现实的喜悦让白尘然露出笑容,他眉目含笑,像对熟悉了几十年的人说道:“呦!王老头,好久不见!” 解开手铐,王天明微微闭目,他的语气充满无奈:“我今年才二十八……” “哪有人二十八就秃头的?”白尘然反驳道。 看着白尘然‘不怀好意’的笑容,直觉告诉他,他的秃头是白尘然搞的鬼,但他翻遍监控录像,也没有找到合理的证据。 “好了,你没事就好。”白谈婳淡淡笑道:“你现在还记得我多少?” 白谈婳还处于误会之中。 白尘然疑惑的摇了摇头。 她秀眉一挑,抬眸望向王天明,语气清冷:“这是怎么回事?” “白小姐,依据我的判断,您可能也是他的幻想人物!” “这不是幻想!!”白尘然眉头一皱,语气激动。 这也是他讨厌王天明的原因,他老是把他真实经历的事情看成病。 “白姑娘是真是存在的!”他指了指面前的白谈婳:“她现在就在我眼前,她们两是同一个人!” “那个世界上真实存在!” 额头冷汗流下,王天明提议道:“白小姐,这还是交给我解决吧!” 他伸手拉过一把椅子,翘起二郎腿,想了想又放下。 白谈婳没有出口,专业的活让专业的人来做。 “王老头,虽然这两人不一样,但我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 “我觉得你说的对,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白姑娘在你眼睛里是谁?” “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是一把剑,她容易害羞,喜欢龙鳞,她还要我给她带龙鳞呢!” 王天明不着痕迹的看了白谈婳一眼,发现她脸色平静,目光撇过去带着失落。 从怀里掏出随身笔记,他手中持笔。 写到: ——【情况一:白姑娘为幻想人物!】 ——【情况二:白姑娘是白小姐,因为记忆错乱,产生认知问题。】 他重新看向白谈婳,从椅子上站起。 “白姑娘,为了进一步了解白公子的变化,我需要得到绑架犯的供词,被绑架的那段日子里,白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不记得了啊 点了点头,白谈婳清冷的眸色中泛起涟漪,她同意道:“也好,我也想看看,他是哪里来的胆子敢绑架他!” 白谈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似坠入冬天的冰湖,寒意从周遭缓缓蔓延。 王天明顿时打了一个冰冷的颤栗。 看向白尘然,白谈婳神色冷冷清清,白尘然还在好奇的看着自己,眸子里的亮光熟悉而陌生,全然没有以前的目光。 他在看另外一个人,她也姓白…… 但不是她…… 犹如心口被紧紧拽住,她呼吸有些紊乱。 摸了摸他的头,白谈婳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日后的治疗你要配合王医生,他在这一方面还是有权威性的。” “你放心吧,白姑娘,我知道我有病,但我真的没有病啊!” 王天明眼神划过一丝古怪,张了张口,还但是没有说什么。 只有白谈婳脸色微微一淡,起身来到王天明身边。 吩咐道:“我们先走,让他好好休息。” 王天明最后望了白尘然一眼,随之跟着她走了出去。 待他们走后,病房里独留他一人。 白尘然摸了摸头,脸色狐疑,他看向天花板角落处的监控,然后撇过头去。 “所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病床上,双手还被紧紧铐住。那个将他绑架的猥琐男也不见踪影,他是白鹤老道,同时,他也是另外一个白鹤老道。 此刻他却全然无踪。 在禁忌界中,他将白鹤老道杀死,在现实世界它会扭曲成另外一件事实。 以往回到现实,白尘然或多或少记起一些。 可这次他却什么也记不住! 难道烧坏脑子? 白尘然摸着着头不停。 也不对啊,此头非彼头! 不知现实世界中,白鹤老道死了没? “算了,不想了!” 白尘然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他重新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精神病院的天花板还真是一致,完全不知道换了一个地方。 他以后怕都要在监控下度过了,摊了摊手,他不在意,反正他也不会被窝里练习麒麟臂。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这期间,白尘然只吃了一点食物,然后他去大厅找到李娜。 来到大厅,娜娜身着护士服,戴着口罩,坐在前台。 她老远就看到白尘然,眼神一突,犹如躲瘟神般迅速把目光瞥过去。 “娜娜姐,你不要无视我好不好!我可是特地来看你的。” “病号0013,你不在自己病房里待着,你出来干什么?” 白尘然来到跟前,也没有不好意思。 整个精神病医院,只有白尘然是特殊的,李娜很小心应对他,有他这么个烦人精,也难为她勤勤恳恳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这么敌视,娜娜姐,我是来看你的,你去了好远的地方,路途有一个月的行程,这可是用飞剑作为载人工具的。” “病号0013,你又发病了!”她缩了缩脖子。 “不不,我没有病!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呢?” “总之,看到你没事就好!” 见到李娜还是跟往常一样,看来禁忌界里的李娜也碰不到什么危险,白尘然顿时放下心来。 “白尘然,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来一趟!” 远处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带着金色眼镜,神情略带疲惫,他径直说道:“我们要开始今天的问诊。” “是王老头啊,你这么快忙完了?” 听着白尘然调笑的语气,他太阳穴隐隐作痛,自他绑架后,他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昨天更是熬了一个通宵。 “你快跟我来,还有……我今年二十八……” “我知道。” “……” 来到病房,这里是白尘然新的居所,也不知是不是王天明害怕自己又乱跑,他直接给带到了这里。 还是熟悉的笔录和笔,还有二郎腿。 在摄像头的监视下,王天明一脚打在另外一只脚上,手里拿着笔,翻动他刚刚得到的文件。 上面是绑架犯说的话,哪怕现在再看一遍,他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供词一:他突然就这么暴起,说什么我会死!!而且死的很凄惨!我很气愤,到底谁是绑架犯,所以我要给他点教训!】 【我给了他身体上的虐待,但你知道吗?他就是个疯子!!没错!他就是个疯子!】 【我见过很多亡命之徒,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他就一张嘴咬着我不放,想着法子来弄死我!睡觉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哪怕给他送吃的的时候,他一刻也不停歇!】 【他真的想要弄死我啊!!!】 【我不一样!!我只是想要些钱财,怎么会想到会摊上这种精神病,我把他腿打断,把他手打折,甚至羞辱他,但他毫不在意!】 【哪怕指甲划破,头破血流,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半夜趁我睡觉的时候,挣破束缚,把我给捆了!】 【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摆脱绳子的!!】 【我说过啊!!】 【他就是个疯子!!!】 吐出一口气,王天明把嘴一抿,他的口里有些干燥。 “绑架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吗?”他敲击了下桌面。 “不记得了。”白尘然如实答道。 王天明眉目一挑,眼神带着询问看着他。 “王医生,你知道我的,我虽然有病,但我从来不撒谎!” 看着白尘然眼睛里泛着大学生的愚蠢,他扫过他清澈的脸庞。 “我知道了!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是啊!” “你这次梦到了什么?” “白鹤老道!” “我看到死去的白鹤老道,他修炼了一本功法 ,有一阴一阳两个白鹤仙,没想到在他手里栽了!他还要剥夺我的资质要杀了我!” 说着,他拍了拍胸口,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可王天明总觉得他乐在其中。 “第三个问题,你记得白谈婳吗?” “谁?” “白谈婳!” 王天明目光一直锁在他脸上,不放过他一丝面部表情。 “是白姑娘的名字吗?那个气质清冷的女人!” “她可不是什么女人,她是你的小姨,白谈婳!” “小姨!”白尘然双眼睁大,目光错愕:“那把剑是我的小姨?”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他下意识摸向额头,一道身影映入脑海,那是自己一睁眼见到的女人。 气质冰冷,似冬天的雪花。 “你是说今天早上那个女人,她是我小姨?” 点了点头,王天明承认道:“对于你十七岁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眉目一挑,白尘然像是进入了满是藤蔓的深林,记忆开始缭乱。 手指上的绷带溢出血迹,酸痛环绕全身,白尘然自打一开始醒来,他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王天明眼中,白尘然几乎整个头头部都缠绕绷带,唯独一双眼睛留在外面。 明明模样凄惨,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 内心忽地一悸,看着白尘然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起他每次发病都毫无征兆,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像是在迷雾深林中找到了方向,白尘然瞳孔猛然睁大。 “我十七岁之前,我十七岁之前……”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我不叫白尘然,我叫什么……” “我叫什么!!” “我不记得了!我好像在寻找一样东西!对!!对!我要成仙!” “我要成仙!!” “你们都要死!” 第16章 有病的代价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白尘然!快醒醒!!病号0013!” “该死!”王天明怒骂一声。 监控室注意到这里的变化,已经有人在朝这里赶来。 看着白尘然疯狂的模样,他眉头拧起,眉宇间丝丝缕缕都是凝色。 “成仙!!” “成仙!” “所有阻挡我成仙的都要死!你也要阻挡我吗?” 白尘然怒目而视,嘴角扯出偏执的笑容!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不是他! 他发病了!!是臆想! 额头冷汗流下,王天明这几天的心神提到嗓子眼,碰到白尘然,一定花光了他这辈子所有的霉运。 他一咬牙,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不能急,要顺着他的意思,如果起应激反应,可能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这也是为何对自杀的人,千万不能提父母一个道理,要顺着白尘然的意思,让他觉得你跟他是一伙的,这样他就会放松警惕。 “不,我不会阻挡你!相反,我还会帮你!” “帮我?”白尘然眼神露出狐疑。 “你怎么帮!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耳边响起急促地脚步声。 “刺啦!” 病房门骤然打开!两人突兀地进入。 王天明双眼看去,还是熟悉的面容。 “老姜,老夏!” 两个安保人员摔门而入。 王天明他们相互认识了好几年,彼此亲密无间。老姜老夏走了进来,一身保安服,左手持盾,右手持棍。 “他又发病了!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老姜凝重道。 老夏附和道:“所有精神病的人都不好惹,但他是我见过最可怕,也是最贱的精神病!” “你说什么呢你!”白尘然下意识反驳道。 王天明一拍额头,心中无语,自己盼望他俩来可不是要帮倒忙的。 可谁知,白尘然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王天明一指轻颤,颤颤巍巍指向白尘然,眉目诧异。 “你……你?” “我好了,刚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又去那个世界。” 白尘然微微昂首,歪着头,似在回忆。 这一转变无比滑稽,但看到白尘然不做假的眼神,王天明心中一松,不知为何 ,刚刚他忽然有心悸的感觉。 白尘然看向自己的手心,随后又抬眸望向王天明,正好看到他眼色稍缓的双眼。 “我们刚刚不是在玩问答游戏吗?” “你问了什么问题,导致我又回到了那个世界。” 他摸着后脑勺,想要搜寻记忆,可记忆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白尘然略微惊讶道: “我怎么给忘记了?” “你回来就好。”王天明长舒一口气。 回想起刚刚他发疯的模样,他内心一紧,这个问题绝不能再问他! 脑海映入一张清冷的脸,那是白谈婳。 这件事要也好好与她说一下才行! 想到这里,王天明眼睛里划过一丝愁闷,白尘然的病越来越难严重了。 他看向窗外,不知觉天色已暗。 “今天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别去找李娜,更别去我办公室!吃的会有护工给你送来!” “好的吧!”听着他命令的语气,白尘然无所谓道。 看着王天明作势要走,“等等!”白尘然从背后叫住。 把已经侧过的身子转过来,王天明他已经不想再折腾了,神色有些不耐烦:“你还要什么事?” “我被绑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把报告也给我看一下吗?” 白尘然指了指他手中的文件。 王天明眉目一挑。 按理说,白尘然作为白家公子,还是此事事情的受害者,告诉他也无妨。 可是他是个精神病啊! 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他还能继续以前平静的生活吗? 王天明忽有感,他叹了一口气。 “给你吧。” 将报告交给他后,他便转身离去。 老姜对着老夏摊了摊手,表示这里没有他俩什么事了。 随后他们二人也相继离去,随着房门关上,还伴随着铁链的声音。 看来,王天明铁了心不让白尘然继续乱跑。 坐在床上,白尘然看向报告,这是这起绑架案的笔录,还有一些细节。 【供词二:你为什么绑架白尘然? “因为钱,我想从他手底上弄点钱,可谁知,他不配合,身上还连一张卡都没有!”语气颤颤巍巍。】 【供词三:你是怎么知道精神病医院的详细路线? “我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 【供词四,警员:你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吗? 绑架犯:“我承认!” 警员:“好,不久后你的案件审理便会到来,念你坦白从宽,降下来的处罚会小一点!” 绑架犯:“谢谢!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警员:“送他去医务室!”】 供词在这里就结束了。 白尘然拿着文件来回翻转。 “供词一呢?怎么没有供词一?” “王天明这个老头,他竟然这么马虎,供词一当做问诊记录给拿走了!” 白尘然有些温怒,这样他就不知道在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文件也没有其他信息,对于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在那个封闭房间里,他待了这么久,遇到了什么? 他都全然不知。 “琢磨不透啊!琢磨不透……” “这次怎么就忘记了!”他抓挠着耳腮,可记忆却像杂乱的电线缠绵在一起,找不到一点。 把报告放在床上,白尘然身子重重躺下,他看向熟悉的天花板。 精神病医院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很是单调。 “这一日还过的无比无聊。”他喃喃低语。 夜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病房内明亮的地板倒映一个人影,白尘然头也不转。 随着铁链声落下,王天明口中的护工来送吃的。 “咦?”转过头,看到来人,白尘然脸色微微一诧。 “老姜,怎么是你?”几小时前他还见到他。 来到桌子前,老姜把餐盘放下,挥了挥手。 “别提了,王天明说了,从今天开始,你的食物由我和老姜轮流来送!他可不敢派细胳膊嫩腿的人来你这!” “所以你敢来?” “怎么你关注的点怎么这么奇怪?” “他给了我两涨了工资,为了钱,不得不把命交在这份差事上!” “命?有那么严重吗?” “那可不!”看着白尘然,老姜目光上下打量。 白尘然尴尬一笑。 “你别看我有精神病,其实我不发病的情况下,我还挺正常的!” 老姜撇了撇嘴。 “你不发病事欠凑,发病时谁都不敢靠近!”老姜摆了摆手:“好了,就说到这,你快把晚饭吃了,不要饿着!” “明天老夏会过来收拾!” 还没有等白尘然开口,老姜便立马转身离开。 “真是的,我有那么可怕吗?”他摸了摸头,语气嗔怒。 看着房门关上,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能想到的,便是绑架时自己的事,因为这件事,这才导致他们态度的转变。 老姜,老夏,还有王天明,自从自己一醒来,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凝重。 以往发病都是小打小闹,最严重的还是在一周前! 自己拿着刀追一个实习的小姑娘!现在说话的空气都有一股肃然的氛围。 想不通啊! 想不通! 片刻后,他闭上眼睛,眉宇黑云舒张开来,他索性不想了。 王天明不说,他也不会多问。 …… 漆黑的夜空下。 一座警务室内,灯光明亮,一人身着警服。 他目光微沉,身子坐在办公椅上,眼珠子不断转动。 “刷刷刷!”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写字的声音。 笔尖转动,不知他在记录着什么。 “砰!” 沉寂的氛围被打破! “不好了,绑架犯死了!” 门突然被打开,一女性警员惊慌失措。 在记录的警员瞬间惊起,手上的笔顿时掉落在地。 “什么,死了?”他努力消化这一信息。 “他不是在医务室吗?他那伤怎么也达不到死亡的程度,他怎么会死?!” 女性警员口中喘着粗气,眼色骇然,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他突发脑梗,心梗,还有狂犬病!他就眼睁睁倒在我们面前,浑身抽搐,没一会就死了!死的无比诡异!” “你确定?”瞪大眼睛,他有些不相信。 “我确定,医务室都是资深老医师了,他们不可能弄错!” 男性警员颔着首,目光闪烁: “这太奇怪了!一个人怎么会同时触发这么多病!”他眉目一皱,眼神飘忽。 “我也不知道啊!”女性警员仿佛要哭了般:“可它就是事实!” “他真的死了啊!!” 第17章 唯物主义者王天明 “我知道了。” 办公室内,白色的窗帘微微摇曳,王天明坐在办公椅上,他挂断电话双手交叉,手指摩擦着手背,似乎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喂?白小姐,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那个绑架犯死了。”他的语气带有一丝沉重。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会儿,如莺鸣声传来,带着冬天的冰湖,白谈婳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突发性疾病。” “这样也好,死了便死了吧。白尘然便拜托你了,我这边有事,昨天就赶飞机离去,你不奢求你让他记起以前的事,但希望你能治好他的癔症!” “白小姐请放心。” “不过,我这里对他的病有了进一步的发现,白公子会对十七岁之前的事会产生刺激,从而陷入癫狂。” 翘起二郎腿,他继续问道:“白小姐,你知道他十七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这时,电话犹如挂断了般,王天明眉头一蹙,一股更加持久的沉默萦绕在他心头,他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半晌,白谈婳还是开了口。 “与其说是他发生了什么,不如说是我!” “我那一年遭遇了恐怖袭击,他们持枪,持刀,企图控制我的人身安全,以此来要挟然儿的母亲,获取钱财。” 她继续道:“但他们没有得逞,因为他们都死了!” “死了?”王天明眉宇一拧,他内心有条线隐隐触动:“是不是心肌梗塞死的?” 电话那头明显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确有的是心梗死亡,还有脑梗,家族遗传病爆发,他们都是如此死亡。” 突然! 似云层被打破,王天明二人霎时脑海灵光一现,他猛地从座位上惊起。 “你说这怎么可能吗?”王天明有些不敢相信,他加大语气道:“这些人的死亡都是白尘然做的!” “……” “王天明,我现在要求你不要去彻查这件事,绑架犯也好,白尘然失忆的事也罢,你不要再继续探究了。” “难道你要用所谓的神学去理解科学社会吗?”白谈婳语气有了一丝质问。 她在隐藏些什么! “我明白了。”王天明微微闭目,“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臆想,白小姐不用担心!” “也好,治好我侄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多谢!” “嘟嘟!” 电话挂断,王天明靠在椅子上,沉重的压力让椅子脚发出嘎吱声,他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心肌梗塞。 遗传病。 这两件事不可能没有关联,当年出事的是白谈婳,现在出事的是白尘然,一致的是,白尘然皆失去了记忆。 “这怎么可能!”王天明眉头一皱,眉宇间都是难以置信,他对后边的报酬充耳不闻。 “神学!”他细细咀嚼这个词汇,人类拥有今天的成就,它都是建立在科学上。 今天匪夷所思的事让王天明呼吸有些沉重,人能控制身体上的疾病,他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支离破碎,仿佛有名为科学的蜘蛛网正在崩塌! “李娜,白姑娘,剑?” “另外一个世界!” “或许我该尝试去相信一下他!!” 他摇了摇头,对自己的举动嘲笑道:“呵呵,我真是疯了!身为心理医生,居然去选择信一个精神病!” “巧合也好,神学也罢,我只相信科学,所谓的精神病无非是人的知性上的不协调!” 王天明走出办公室,路过明亮的过道,径直来到白尘然病房前,看着牢牢束缚的铁链,将它打开。 “呦?这不是王老头吗?” 一进去就听到白尘然嬉笑的语气:“现在还不是问诊的时候吧?你怎么来了?” “你跟我出去一趟!!去外面逛逛!” “去外面玩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不怕我出什么意外吗?要是我死了,你这个主治医生也有责任。” 王天明眉梢隐隐作痛,每次这家伙嘴里都说不出好话。 “适当放松自己也是一种疗程,很多病都是憋坏的,跟我出去嗮嗮太阳,我可不是交了钱就把人放着不管的无良医生。” “好的吧,王老头……” 白尘然摆了摆手。 “我今年二十八!” “我知道!” “……” 来到精神病外,这里是一处开阔的广场,绿化带布满百分之七十,作为星穹市最大的精神病医院,有这么大的广场也不稀奇。 这里很多人都坐着轮椅,后面跟着一位护士,带着她们病人舒张心情。 看向轮椅上病人,白尘然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能走路的,因为这里不是医院,而是精神病医院。 “是那个疯子!”有人注意到他,是个老人。 “快!!快走!”他催促着背后的护士,眼神不停地像白尘然方向看去,见护士动作还是有点慢,他无奈道:“算了,我自己走!” 他身子骤然坐起,一个箭步朝着远处跑去,生怕白尘然这个瘟疫注意到他。 “病号1697,等等我!”身后护士赶忙紧紧跟随。 “你在这里还挺有名的!”看着远去的一老一少,这回换王天明调笑道。 只见双手抱胸,神情傲然:“那可不,论资历,他们有哪个能比的上我,论实力,我能一个打五个!” “你说的都对!” “你这么认为就好!” 熟悉的无语有涌上王天明的心头,他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他打破话题道:“跟我讲讲那个世界的事情吧!” “可你不是认为那是我的病吗?”白尘然嘴角一勾,王天明嘴上信他的话,但心里上是看待他为一个病人。 “这是为了更好的治疗。”他解释道。 “王老头,其实我真的没有病!” “也不对!”他摇了摇头,手托在下巴思量,瞳孔低沉:“我是有病!” 他点了点头。 造成这种认知,完全是他不知在禁忌界时,他本体在现实世界会做出什么事,发癫,发笑,扭曲爬行,这种情况便为病。 回到现实世界,他就是个失去记忆的普通乐子人,顶多性格糟糕,说不上有病。 “我觉得你说的对。”王天明又说出这句话。 “如老夏所说,你发病的时候谁都不敢靠近,正常的时候谁都想揍,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揍你吗?” “我不想知道,顺便一提,你要是揍了我,我会还手,然后报警,告你一个拘留。” “而我作为一个精神病,我会回到我的病房,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什么事也没有,而你,你要是运气不好,还要学习一门缝纫机的技术。” 王天明盯着白尘然,心中的怒气仿佛化为实质。 “哦,对了,医疗费也要你出。”他补了一句。 第18章 一道之长为道君 无视白尘然的话,王天明一步一步行走在广场上。 寒冬未至,十月风啸,一步一步格外寒冷。 “天气变冷了。”他伸手拉了拉衣领,淡淡说道。 “是啊,是时候给自己添几件保暖的衣裳。”白尘然点头一致道。 停下脚步,王天明对着白尘然说道:“今天中午就到这吧,下午有其他的医疗安排。” 说着他向医院内部走去,白尘然在后面跟着。 “跟以前一样,让我一个人下棋吗?” “可没有人敢跟你下棋,况且,你自己不一个人下的蛮高兴的吗?” 一道场景映入脑海,棋盘边白尘然身子不停地来回变换,略微思考,然后举棋一落,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动作。 心中一叹,王天明心里充满无奈。 若不是病况有着不确定性,他的疗程明明可以更好安排,也不至于自己单独一个房间。 可白尘然心中却是另外想法。 去禁忌界没有明确的时间,早晨,中午,夜间,也许就是在下一刻,这让他无比头疼。想到这里,白尘然就摸着头,面露苦涩。 “你先回房间,老夏会给你送吃的,下午来我办公室!” “好。” 转身白尘然回到病房,这里旁边有个房间,他在这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老夏,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做你邻居,每时每刻关注你的状况!” 老夏一如既往,一身保安服,他坐在门前,悄悄拿起放在墙边的安保盾,然后默不作声地盯着白尘然。 忽略他手中的动作,白尘然已经见怪不怪。 “王天明吩咐的?” “对,他加了钱,除了送饭,还要随时应对你的突发状况!” 白尘然眉头一皱,看来昨天的问诊,是真的是吓到他,作为心理医生,他也算是尽责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一丝愧疚,或许他就不该拿他寻开心,还做实验让他秃头。 这时,白尘然转过头,他注意到灯光下的一件物品的泛着反光,一道粗大的铁链映入眼帘,冰冷的寒光深深刺向白尘然的瞳孔,硕大的铁链一环叩一环,带着沉甸甸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果它不出现在门扉上,说它是锁老虎的,他也信。 但它翩翩出现在自己房门前! 白尘然眉宇一拧,脸色淡然,看来之前对王天明太温柔了。 忽然,白尘然脑袋微微一沉,他手掌下意识地撑在腿上,双眼错愕地朝膝盖看去。 他只感觉脚步如灌入了千斤泥沙,无比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 耳畔老夏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杂音。“马上……就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你先在……里面等……,我……待会……到……” 白尘然听不清真切,他试着问道:“你说啥?” 老夏的面容越来越模糊,视线如混浊的湖底,他的身影如光影般消散。 “白兄!!白兄!”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道身影映入脑海。 淡淡微风吹起,白衣轻拂,他背负一剑,面靥温和,似有笔墨点缀。 “池鱼潇?”白尘然诧异道。 池鱼潇面容出现在眼前,他一双白色瞳孔注视着白尘然,气质若尘。 只见白影剑上,二人立在剑身,白姑娘疾驰在空中,池鱼潇神情关怀。 “白兄!你终于恢复正常了,早些听令妹说,你患有失心疯,倒不曾想真有此事!” 白尘然尴尬一笑,他很快适应突然的变化。 能被他说麻烦,看来自己的确是添了不少乱子。 “池鱼兄,我这癔症有办法治疗吗?”他算被这精神病整的疯了。 “有是有,[道源]十二家,总有一道途会医治白兄的病,不过就看白兄如何抉择了。”语气如沐春风,池鱼潇答道。 白尘然目光闪烁。 治疗在他看来,无非是在哪个世界待的久一点,他要是一直待在一个世界,那么,他就是正常的。 而另外一个世界,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白尘然思考着什么,池鱼潇继续道: “白兄倒不用担心,我师父他老人家乃[剑道]道君,他肯定有办法治你的病。” “[道君]?”白尘然脸色一愣,问道:“道君是什么?” 池鱼潇解释道:“道君乃一道之长,是[道源]上走的最远的人,白兄入我剑道门下,你的病师父就不会坐视不理。” “入我剑道,由我引荐,成为师父的门徒,白兄自可痊愈。” 池鱼潇说话还是文邹邹的。 “这……” 见白尘然犹豫,池鱼潇脸上淡笑,他也没有让他早做打算决定。 “白兄不必着急给我答案,这里离太仙岭还有些路程,你暂且好好考虑。” 点了点头,白尘然看向自己的脚:“那池鱼兄现在可以把我脚松开了吗?” “这是自然。”池鱼潇一本正经答道:“白兄你好走动,一不留神你就到处乱走,我这才不得不将你绑起,还请勿怪。” 叹了口气,白尘然有些无奈道:“池鱼兄要是看到我失心疯,请务必这样。” 池鱼潇点头答应,俯身看向前方,前面斑斑点点映入眼帘,似乎是凡人的城池,他介绍道: “前面便是朱国的一座小城,我们先在那里休整一番,明日再启程。” 站起身,白尘然目光看去,细小的黑点密密麻麻,一座宏伟的城池映入眼帘。 …… 朱国是一个大国,不是养殖场那里。养殖场是个小国,是朱国的边缘地带。 在现实世界中,它就是三不管。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导致那里妖道四起,草芥人命如草芥,以至于太仙岭时不时派人下来惩恶扬善。 二人入了一家客栈。 朱国不愧是一个大国,一座小城也这么多人,客栈里满是烟火气,各类人士坐在客桌旁,吆三喝六。 “小二,来两壶酒!”一光着膀子的大汉吆喝道。 “来嘞!” 一小伙背后披着白巾,身子有些佝偻,从后厨扎了出来,手里端着菜肴。 白尘然二人找到桌位,两人都是一袭麻衣,但在他们二人眼中,却是太仙岭弟子服。 池鱼潇为了方便赶路,给他们二人施加了幻术,能够蒙蔽凡人的视线。 这边小二来到跟前。 “店家小二,来几盘素菜,再来一壶茶。”语气淡然,池鱼潇对向白尘然,问道::“白兄可有什么想要吃的!” “来一盘白切鸡,有白切鸡吗?” “没有,但有些鱼肉。”小二热情道。 “那小二,来盘鱼。” “二位客官稍等,伙食马上就好。”说完,他便转身扎入厨房。 ‘爹爹……我饿……’脑海里传来声音。 ‘不要急,马上就能有吃的了!’感受到胃里的蠕动,白尘然摸了摸肚子,安慰道。 不多时,白尘然便看到热气腾腾的菜。 这就是禁忌界的菜吗?看上去和平常一样。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要不是眼前刚好有个会耍剑的,他还真以为来到了古代。 “呦?瞧我发现了什么?” 这时,耳边传来声响,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一袭破烂的身影卷起一道恶臭,迅速来到白尘然这桌。 不知何时,一位乞丐模样进入了这家客栈。 白尘然本能眉头一皱,这语气,这语调。 ‘什么成分?都跟我同款?!’ “哪里来的叫花子,快给我滚出去!”刚从后厨出来的店小二,看到有人骚扰顾客,原本热情的他变得愤怒起来。 他指着叫花子呵斥道:“快给我滚!” 只见一花浪子,身形邋遢,凌乱的头发如鸡窝蓬松,他八角眉上扬,眼睛对二人视若无睹,他伸起手指挖向鼻孔。 叫花子没有理会店小二的话,而放下手,然后一把抓起滚烫的鱼,也不顾手烫,直接往嘴里送去。 “吧唧!吧唧!” 乞丐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白尘然神情淡漠,这符合白尘然对叫花子的刻板印象。 看着他手里的鱼,白尘然瞳孔一缩。 “嗯?我的鱼!?” 第19章 [戏道]道君 “呜!好香!” 叫花子的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他吃着手中的鱼,眼睛还不忘紧紧盯着剩余的菜肴。 “我的,都是我的!”他模糊不清的说着。 “砰!” 白尘然猛地敲击了下桌面。 “该死的老头,你吃了我的鱼,我吃什么?” 原本就有些饥饿的白尘然,看到叫花子自来熟的拿起食物,这让他有些温怒。 ‘爹……我饿。’ 自家闺女娇滴滴的呼喊,犹如一柱燃起的香,霎那间将那他眼中的火光点燃。 他刚要上前教他做人的道理,池鱼潇一把从后面拉住,用只有两人听的见的声音,低声道:“白兄,稍安勿躁,他不是凡人!” “啥?”白尘然眉头一挑。 不是凡人? “我在他身上感应道的气息,他也是修习[道]法的人。” 白尘然再次向叫花子看去,修道的人怎么混那么惨?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更多了几分嫌弃。 披着破烂外衣,老人对两人不管不顾,嘴里囫囵吞枣。 白尘然神情不变,做强盗行径的叫花子,他是修习之人? 观察着他,老人头发乱糟,身披补丁麻衣,有着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半黑半白的胡须上挂着鱼丝。 他一脚踩在凳子上,双手抓扒着食物,满手油腻的往嘴里送。 “老家伙,你快给我滚出去!”这次说话的是店小二。 凑到池鱼潇身边,白尘然附耳道:“你打的过他吗?” 池鱼潇脸上一顿,他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 “他隐藏的很深,道家主张内敛,不出手很难知道他的强弱,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自报家门,说出自己所修[道源]。” “跟你说话呢!!叫花子!”老人的无视让店小二的声音变得更加洪亮,他龇着牙,恶声恶气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在场的食客,他们纷纷转过眼睛,眼神充满戏谑。 池鱼潇也不敢乱动,对方来路不明,不知深浅,不知带有什么目的找上二人。 白尘然还在默默观察,周围的食客看戏般盯盯着自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看来,在哪个世界,它都不缺乏吃瓜群众。 白尘然莫名不喜,这种如舞台中央的视线既视感,让他轻轻挑眉,比起明亮处,他更喜欢待在角落里。 跟他们一起看戏! “来人!!快来人!”小二大叫道,誓要眼前无视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几个壮汉迅速从后厨出来,他们眉头粗大,嘴角狰狞,凶煞的面庞上横肉四飞。 “就是他,你们快把他扔出去!” 白尘然看着这一幕,店铺养打手这让他略微吃惊。 几个壮汉提起袖子,一个拦腰,要将他抱起。 “这叫花子还真的是臭!” “不过,他怎么这么重!” 白尘然微微瞪大眼睛,老人还在吃着嘴中的食物,壮汉们双手搭在自己的腰间,胳膊上的肌肉抱起。 “点子扎手,这小老儿怎么这么重!” 白尘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了擦眼,这几个壮汉竟然在抓自己! “白兄,他们都中了幻术!” “也不对!”池鱼潇摇头,他目光紧紧盯着叫花子,语气有了一丝凝重:“不!这不是幻术,这是一种更叫高级的[道法],你竟然改变了他们的认知,前辈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好,快把他打一顿!”小二大笑着,眼光一狠:“把他先揍一顿,再把他丢出去!” “好主意!你们要是不把他揍一顿,你们店我也不会再来了,要是连一个乞丐都教训不了,你怎么在这片地带混!” 食客们哄堂大笑,仿佛见不到这无比诡异的一幕般。 见顾客发话,店小二扬起眉毛,甩了甩手中的白巾,神气十足道:“各位客官来了兴致,那小店就当是送上一份娱乐活动!” 他一挥手:“给我上,先把他打残,不要弄死!” 壮汉们来到店小二的身前,粗大的手腕抓向他的手臂。 “你们干什么?” 店小二看着打手朝自己走来,他先是狐疑,然后看到食客的眼神还是没有发生变化,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叫花子在那啊!你们怎么回事?” “看不到吗?他在那!!”他的语气有了些胆战,指了指老人的位置,似乎要他们停下走近自己的脚步。 可他们全然不理。 “啊!!!” 在食客叫好的声音下,店小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前辈?这可有不妥?”池鱼潇终于按耐不住,“您改变他们的认知,已经让小二受到了处罚,不如就此收手。” “哦?不妥,有何不妥?”老人开了口,他头也不抬,语气干噎,声音像喉咙卡了几十根鱼刺,听起来无比刺耳。 “老夫是来这里吃饭的,你们作为这一桌的客人,你们没有赶我走,他一个店里伙计怎么敢发话?” 他舔了舔指尖,残留的食物被吸入了肚子里。 继续道:“壮汉想把我丢出去,我让他们把自己丢出去,店小二想把我打一顿,我让别人把他打一顿。” “从头到尾,我都是在用他们对待我的方式来对待他们。” “有何不妥?” 似乎已经吃的心满意足,他没有再摸向桌子上的食物,而是抬眸望向池鱼潇,声音如泥潭里的腐肉。 “剑道的小子,你说呢?老夫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池鱼潇一时间把话咽到了嘴里,说不是,不说也不是。 “啪啪啪!”场面突兀地响起了拍掌声。 白尘然鼓着手掌,他看着老人,笑着道:“好!说的好!!前辈!” 他放下手,“用别人对待自己的方式来对待别人,这合情合理,前辈说出这话,也说明前辈是个明事理的人!” “小娃娃你想说什么?” “前辈既明事理,那我们这桌食物前辈不该替我们出钱吗?” 白尘然指了指桌子。 嘴角轻声一笑,老人身子对着白尘然略微靠近,用鼻子轻轻一闻。 他说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来,“嘿嘿,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牛肉的味道,你之前变成过牛?” 白尘然眉目一挑,打了个讪笑:“哈哈哈,前辈这都闻到了!我家的大黄都没有您灵!” 他立马收敛笑容,“但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该替我们付钱吗?” 老人仿佛没有听见般,自顾自的说道:“真是可惜了,老夫不吃牛肉。” “前辈到底是何人?”池鱼潇此刻却剑眉皱起,隐隐约约间有肃杀之气。 看向他,老人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剑道的小子,你不用如此警惕老夫,老夫也是太仙岭的一员!” “哼!”池鱼潇冷哼一声。 “前辈勿要欺我,太仙岭上下,像前辈这样的,我都知晓,就算不知也略有耳闻,可晚辈却从未在前辈身上想到任何一人!” 池鱼潇按住剑身,眉宇间的警惕心四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哈哈哈。”老人此刻却大笑起来。 “你认不出我,是我有心隐瞒,既你执意要知道老夫是谁。” “那我便让你好好瞧瞧!” 或是要印证他的话,刹那间,客栈内阴风四起。 只见老人一招手,模样遥遥一变,凤霞彩冠衣披肩在身,头戴彩色冠礼,八角眉上扬,红色的面靥犹如一张面具。 他伸起细长白皙的手指,高举头顶,上面持着一面鲜红的大旗,旗帜高高飘扬。 “哗啦啦~” 旗帜摊开! 巨大的[戏]字显露而出,戏字眉飞色舞,如蜘蛛腿般弯弯绕绕,给人心中极度的不适感。 他淡淡开口,如寒窟里的风啸。 看着那旗帜上的[戏]字,白尘然只感觉如坠湖底,思维逐渐扭曲。 耳边只有那一句似恶魔的呢喃,似从远处传来,空洞,幽灵。 “老夫[戏道]道君……戏尘子!!” 第20章 道君[戏尘子] “戏道无疆!”如梵音在耳边回荡,整个世界霎时盖上霓虹的轻纱。 嘈杂声渐渐消退,视野里变得通红一片,众食客如同看不见一般,继续喝着酒,吃着菜。 犹如白尘然三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店小二开始收拾桌面,径直穿过池鱼潇,视白尘然三人为无物。 白尘然像是戴上了vr眼镜,看到的并非现实。 池鱼潇瞳孔一缩,脸色刷地一声变白,几乎刹那,巨大的荒缪感萦绕在心头。 “戏道道君!”他一声大叫。 戏道!太仙岭十二道源之一,主欢乐,一切以自己开心为主的诡异道源。 所有修习戏道的人,脑子都会变得不正常,最后疯疯癫癫,然后在某处角落安静的死去。 他感到非常诧异,一道源祖师爷竟在凡人国度! 是巧合吗? 不! 这不是巧合,他的目标是…… 白尘然!! 他骤然拔起白影剑,脚步一移,白色的身子站在白尘然面前。 “前辈你为何在此!”他质问道。 戏尘子一袭彩色冠衣,如同炊烟袅袅升起,血液流淌,整个人披上迷雾的色彩。 耳畔边,各种乐音杂乱,锣鼓声,三弦声,唢呐声,琵琶声,几乎白尘然所有知道的乐器,它都猛然奏响。 戏尘子八角眉毛向下,手持戏旗高举头顶,嘴角勾勒出一道弧线。 阴鸷笑道:“剑道的小子,你拦不住我,回去告诉剑明子,这娃儿我要了!” “休想!” “白兄快站在我身后!” “锵!”剑鸣响起,池鱼潇将他戏尘子挡在前面。 此时,白尘然看着面前的戏尘子,面靥下带着古怪。 戏尘子红袍的背后八面獠牙,是一张恶魔的绣画,瞳孔犹如一个黑洞,张开的口像是要把白尘然吸进去般,格外瘆人。 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他心头,这一刻,他对道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不只是强大的化身,还带着各种诡异。 以为白尘然在身后,可池鱼潇背后什么也没有,他所看向的地方,戏尘子也不在那!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戏耍他!!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假的!!池鱼潇所见的都是假的! 食客见过他们为真!此刻却为假! 他们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尘然不在池鱼潇背后,这为假,但在池鱼潇眼中,这为真! 在白尘然眼帘中,池鱼潇对着空气说话,这为真!可他不敢保证,这不是他人眼中的假! “剑道小子,你也不要来寻了,老夫要做的事情,还没有没做过的,这娃儿我就带走!”戏尘子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戏尘子前辈,难道你真的要祸害一个修道天才不成![戏道]落没本就因其道不合,前辈您现在的样子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住口!” “你个小辈知道些什么!” 见交谈不成,池鱼潇手中握力加强几分。 “如此,就不要怪小子无理了!” 伸手一掐诀,漫天的剑光弥漫在头顶,几道光剑在上空盘旋。 “小子,就你这点道行,还是多练练吧!连我的[戏道域]都无法看穿,拿什么跟我斗!” “要抢徒弟,最起码叫上你师父!” “哦?是吗?”一道无上威严犹如划破了百万公里,夹杂着冰冷的杀意袭向戏尘子。 这一刻,白尘然如坠冰窖,冰冷从指尖迅速蔓延,哪怕这股杀意不是在针对他,他也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恐怖。 池鱼潇一睁开眼睛,通红的世界瞬间有一半被白光所占据! 两个世界像是彼此相斥,一红一白,互相碰撞对方,世界传来轰鸣!这是两个道域在交锋! 戏尘子凝重道:“没想到真的是你!!剑明子!” 池鱼潇淡淡开口,“当然是我!” 他脸上的儒雅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凌厉的剑,他站立在漫天鲜红的世界里,仿佛他就是剑本身! “你回太仙岭,这个徒弟我们当面争夺!” “哈哈哈,剑明子,你就不要玩这一套了,当面打斗我可打不赢你!” ‘池鱼潇’眉头一挑,手指往他身上一指。 “咻!” 尖锐的爆鸣声贯穿了戏尘子的身躯。 他的身影如实如幻。 “哈哈哈哈,你又被我耍了!你气不气!等再次见面,这娃儿就是我徒弟了!”天边传来戏尘子戏谑的大笑声,听见其声,不见其人。 “看到你这吃瘪的表情,实在是太有乐子了!哈哈哈!” “聒噪!” 剑明子明显温怒,手臂再次一扬! 无数的白色光影化为风暴席卷此地! “咔咔!” 如蜘蛛网破裂而开,[戏道域]逐渐崩解,而暗处的戏尘子也化为细碎的黄纸,一道红色纸扎人随之破开。 他不知道戏尘子在哪,只能将这领域无差别进行攻击,看向原来白尘然的位置,身影一阵幻散,变为一模一样的纸扎人! 戏尘子脸上微微一愣,几乎刹那便恢复原来神情。 假的,两个戏尘子都是假的! 戏尘子骗了所有人,在[域]打开时,他便带着白尘然离去,或许更早!在踏入客栈的一刹那便是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假的背后是另外一道假的事实!” “剑明子,我们日后相见吧!” [戏道域]彻底消散。 池鱼潇看向客栈,他猛地一抬手。 “轰隆!” 剧烈的颤抖席卷客栈,[戏道域]这才真正消失!刚刚的也是假的! “戏尘子!”池鱼潇语气渐渐冰冷,眉宇间布满寒霜,手中的剑嗡嗡作响。 他看着这一片荒野,哪里还有客栈的影!一层幻象包裹着另一层幻象,戏尘子算道自己会来!他在戏弄自己!! “锵!” 周围荒野的二里之地,全部杂草被拦腰斩断,剑明子闷声道:“真是好算计!!戏尘子!” “弄了这么大一个城池作为假象!不愧是你!!” …… “那个前辈,你能把我放下吗?” 白尘然飞驰在空中,他被戏尘子抓在手心上,就像拎小鸡一样,明明刚刚还在客栈,一转眼就在这里。 戏尘子回眸一笑,张开口,语气如恶毒泥潭:“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牛娃啊,你不怕被摔死的话!” “那就这样吧。”垂首,白尘然认命道。 “你为何叫我牛娃?” “你身上[禽道]气息太重,变成牛好几天了吧?叫你牛娃有何不可!” “我不同意!” “不同意无效,嘴长在我身上!” “……” 戏尘子二人飞在空中,耳边的呼啸声远绵延长。 白尘然这才注意到,一件宽大的戏袍披在他身上,鲜红的戏袍就像在载着他飞一般。 它像是拥有生命,在他身上到处乱摸,一阵鼓动,白尘然身上传来瘙痒。 “戏尘子前辈,你要带我去哪?去太仙岭吗?” “我可不回去,要回去也得准备一下,最好弄个百来具分身,我才回去!” “你怕被砍?” “胡说!”移速突然停顿一下,声音明显高了几分,他否认道:“我怎么会怕剑明子?他一个矮冬瓜,他怕我整耍他还差不多!” “那你真的要收我为徒?” 戏尘子挠了挠腋下,笑道:“这要看你的现,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就考虑考虑。” 眉头一挑,白尘然总觉得戏尘子不靠谱的样子,他淡淡道:“要不你还是送我去太仙岭吧?我想去选择其他[道源]。” 戏尘子立马摇头道:“这可不行,你得跟我学[戏道]。” “可你不是还没有同意吗?” “我现在同意了!” “我有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的道君都跟你一样,这么喜欢随心所欲。” “这个词用的好,我喜欢,老夫自在逍遥快活,无拘无束,除了几个老家伙想要弄死我之外,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可我不想学[戏道]怎么办?” 戏尘子身形一停,他回眸望向白尘然,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笑容白尘然无比熟悉,他刚刚还在用它看着剑明子! 他内心不由得一突! “牛娃啊,你没机会了。” 戏尘子指了指白尘然身上的戏袍,八角眉向上勾起:“你已经踏上[戏道]一路了!” 第21章 入戏道之门 “啥?” 白尘然瞪大眼睛,脸色诧异,自己啥时候选了[戏道]道途。 他俯首看向身上的戏袍,戏袍鲜红如血,粘稠般的红色泛着淡淡冷光。 上面绘制着各种图案,有龙有凤,手袖宽大,白尘然顿时想起戏台上的戏子。 戏袍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将他牢牢裹住。 “牛娃啊,你入老夫门下,是老夫第七位弟子,你走上戏道之路,该有的考验是不会少的。” 他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情愿,“我能拒绝吗?”他问道。 “哈哈哈。”戏尘子哈哈大笑:“当然可以!” 白尘然眉头一挑,“我怎么老是觉得你不可信呢?” 颔首,戏尘子报以一笑,露出他乌黑的门牙。 “我可没有骗你,你的确可以拒绝,你是我最小的徒弟,我自然最疼爱你!” “真的?” “真的!” 下一刻,他一把拉住白尘然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白尘然只感觉自己掉入了旋涡,犹如太空中的失重感涌上心头。 “到了!”耳里传来戏尘子的声音。 白尘然目光悠悠转醒,耳朵里的翁鸣声这才消失。 看清眼前的场景,他表情一愣,随后抬起手微颤的手指着戏尘子,嘴巴张的如鹅蛋大小。 “你……” 再一睁开眼时,面前的场景竟又发生变化! 刚刚都是假的!! 如同包饺子般,一块馅里包裹着另外一层饺子皮!假中有假! 白尘然的认知仿佛在崩塌!名为世界观的玻璃的逐渐崩解。 戏道!!这就是戏道吗!? 原先的环境消失不见! 现在他们在一座山的上空,天空的颜色由白转黑,他连时间都可以欺骗,不知不觉,他已然被戏尘子带到了何种地方。 看着脑子转不过来的白尘然,戏尘子阴鸷鸷地笑着:“嘿嘿,剑明子追过来了,不好好戏耍一下他那怎么能行?” “好了,这里便安全了,你就在这里进行入门测试吧!” “我艹!” 下一瞬间,他伸手一推,没有反应过来的白尘然嘴里一惊,身体急速下坠,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脑袋近乎昏厥。 他开口大喊:“戏尘子!你不讲信用!!” 白尘然看着身下的树林,天边传来他淡然的声音:“牛娃儿,我还真没有骗你,你是拒绝了,但我就不能让你不得不测试吗?” “老夫最小的徒弟,我真的最疼爱你啊!” “我去你的鬼话!!”白尘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再也不信你的嘴,戏尘子!!” 戏尘子八角眉上扬,他摊了摊手,“真是没有礼貌的七娃,跟他师兄师姐一样,一点也不尊师重道,还敢直称呼师父的道号!” 这边。 “啊!” 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白尘然瞳孔一缩。 “砰!” 巨大的声音惊起四周巢里的鸟儿。 “我没事?”站起身,他诧异道,双手摸索着身子,“手没事,腿没事,腰也没事!”身体上下完好如初,就是有高空坠落的后遗症。 视线被吸引,白尘然注意到地面一面鲜红的旗帜,旗帜上有着红穗连接,一旗杆将它牢牢支撑起。 “是戏尘子那老道的?” 不对!他摇头否定。 戏尘子的旗帜比之更加鲜红,还要大上一些,这面旗帜像是小一版。 伸手捡起,把它摊开,上面如同所想,有一个巨大的戏字。 戏字金黄,字体宏伟大气,眉飞色舞,一笔勾勒而成。 “牛娃啊,你的入门测试便是不能说真话!以后,你就荒川山待上一阵吧!” 未见其人,却听其声。 “说假话?戏尘子,你又在作什么妖!你以为我会听你的话吗?” “嘿嘿,你可以拒绝。” “……” “好吧,我觉得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戏尘子?戏尘子?” 耳边的声音消失,但白尘然肯定他还在看着自己,白尘然一咬牙,肚子里传来咕咕响。 折腾到现在,他和小荟什么也没有吃。 “爹……小荟饿。”小荟已经能听懂简单的词汇。 白尘然摸了摸肚子:“乖,小荟,爹也饿,爹马上去找吃的。” 忽然! 他身体一颤,脑门如同被子弹贯穿,身子一下子呆立在原地,一股心悸感席卷心头,戏袍紧紧勒住白尘然的身子。 他眉头一挑,脑海里响起一句话。 坏了,我讲真话了! 只见戏袍控制住他的身躯,白尘然如同机器木偶,脚猛然站直,然后微微转动身躯,对着附近的巨树冲了上去。 粗壮的树干越来越大,最后白尘然闭上眼睛。 “该死的戏尘子!!”紧闭双眼,他咆哮道。 “轰!” 巨树纹丝不动,反倒是白尘然倒飞出去。 他鼻子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摸向鼻头,红色的手袖上染上一片血迹,颜色通红,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戏袍原本的色彩。 “戏尘子!我诅咒你十八代!”他愤愤道。 身子站起,刚刚的所作所为定是他搞得鬼,他现在一定嘴角咧起,一双眼睛津津有味的看着。 总有一天我会找回场子! 喘着鼻息,白尘然紧紧握住拳头。 这时,一道破空声从他后背袭来,箭头带着凌厉的冷光,直接没入身旁的树干。 白尘然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漆黑的丛林传来声音,随后稀稀疏疏走出几道人影。 从里面窜出一黝黑少年,他见到白尘然眼神先是一愣。 眼帘里的白尘然满身诡异,手持旗帜,身着大红戏袍,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苍白的面靥上带着一丝诡异。 黝黑少年身披兽皮衣,腰板有些纤细,模样纯朴厚实,夜光下眼睛发亮,手里持弓,背负箭羽。 反应过来,他随后向后招了招手,大喊道: “住手!住手!不是山里的大虫!”深山里的孩子的声线在萦绕。 白尘然目光朝树干看去,刚刚的箭虽吓他一跳,但这戏袍能让他高空坠落还没事,那这箭估计也没问题。 二人相目而视,倒是少年先紧张起来,他看着白尘然身上的装束,想到了村子里每年的祭祀。 大山是荒川山里的一位普通的村民,住在黑水村,因为附近的河到了夜晚,呈现的是诡异的黑色,故此称为黑水村。 先辈建立黑水村有三百年之久,当年这里妖邪丛生,自有一位仙人将它们斩杀,他们才有安静宁和的生活。 大山很感激这位仙人,村子也每逢过节的时候祭拜。 而三百年前的仙人…… 看着白尘然,大山迅速把弓箭收起,一个大步,直接对着白尘然跪下。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白尘然被弄得脸色微微一愣。 “拜见仙人老爷!”语气洪亮。 身后同伴这才刚过来,他们身上都挂着各类打猎工具,看到白尘然,他们先是一惊,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抹上喜色。 猎具的磕磕碰碰声响起,他们一齐跪下,声音洪亮而恭敬: “拜见仙人老爷!” 大山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睛里闪着光芒,嘴角挂着夸张的弧度:“请问您是仙人吗?” 墨发下,白尘然眼睛微微闪动。 “额……” ‘快想啊,白尘然!’他在脑子快速思考:‘现在的我是仙人吗?我不会任何法术,不对,我已经踏入戏道道途,理应是仙人了。’ ‘希望戏尘子不要骗我!’白尘然可不想在被戏尘子捉弄。 “咳咳!”半晌,他清了清嗓子,他回道:“我不是!” “啊?” 大山脸上错愕,他看着白尘然身上鲜红的戏袍,目光往后移,一面旗帜映入眼帘。 骤然! 诧异,怪诞涌上他的心头。 “大山。”旁边同伴拉了一下他,小声说道:“我听说有些仙人来人间游玩,他们不会承认自己仙人身份,你这样直接问他,他怎么会说自己是仙人呢。” 大山醍醐灌顶。 他先看了天边的夜色,然后拱手作揖,重新说道:“不知道仙人来此,刚刚有些唐突,但天色已晚,仙人不妨来我黑水村住上一晚!” 白尘然眉头下意识一挑。 被戏尘子扔到这古怪的地方,怎么看这里不安全,有古怪,哪有人大半夜带着工具上山的。 他眉宇间充斥着对此处的不信任。 离开! 要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脑海里刚刚撞树的场景涌上心头,他憋着嗓音:“好,我跟你走!” 第22章 黑水村,戏道的修炼方法 “恭迎仙人!”大山眼睛一亮,脸色大喜。 “还请仙人老爷跟我来,咱们村子就离这不远,名叫黑水村。” 他起身带路,嘴中还不忘解释。 “这山里有一只害人的大虫,白斑四眼老虎,好生厉害,我们有几个同伴遭了毒手!” “它只晚上出来,我们这才上山猎杀,不曾想却见到了仙人。” 摸了摸肚子,白尘然淡淡道:“你这有吃的吗?” “有!” 大山和他的同伴在前面走着,他掀开一层兽衣,露出里面一个夹层,从中取出一块厚饼。 “仙人你吃吧,吃起来虽然干巴,但能填饱肚子。”大山似乎是这里的领头人,只有他一个人说话。 伸手接过,白尘然直接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闺女,记得给你爹留一点。’ 以前听说两个人同穿一条裤子,现在这种情况,倒像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胃。 “嗯。” 小荟的灵智越来越高了,在白尘然[梦成真]下,她真有了一丝女儿姿态,声音有了娇气,只是还有些稚嫩,估计成为真正的人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白尘然吃东西,大山有疑惑,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一前一后,向着村子走去。 荒川很大,黑水村择河而生,是荒川山一座普通山村,河流叫黑水河,在月光下泛着黑光,所以叫黑水河。 耳边传来夜晚的虫鸣声,不多时,大山回头对着白尘然笑道: “仙人,前面便是我们村子了,我爷爷要是知道有仙人来访,他肯定会高兴的!” 白尘然顺着目光望去,映入眼帘的一处低矮的村庄,随着靠近,村庄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走进村子,村子的模样这才全部展示在眼前。 黑水村比不上朱国的城市,但至少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比茅草屋好太多。 房屋错落有致,高有三米,砌墙全由石块堆积而成,外面杂黄色,像是黄泥,排列井然有序,中心有一大片空地。 大山一伙人回来,自然引起了村子人的注意。 他们出来相迎,看着白尘然后,脸色一顿。 身上戏袍袅袅,鲜红的衣袍上露出白皙的脸,他就像视觉中心,怎么也忽视不了。 白尘然朱红戏袍微微轻拂,墨发摇曳,苍白的脸倒映着点点幽光,他背后一杆鲜艳旗帜似斗笠飘扬。 “仙人……?”一老者颤抖着手。 “这不是祭祀庙里的仙人吗?身披红袍,手持红旗,不会错,是戏道,他是戏道仙人!”语气激动。 “拜见仙人。” 霎时! “扑通!” 老者竟一下子跪倒在地。 接着是更多的人,他们都对着白尘然跪拜。 “拜见仙人!” 白尘然眉宇一拧,这种陋习他不喜欢。 “爷爷,快起来吧,赶快给仙人安排好住所,入夜很晚了!” 老人颤抖着身子:“对对,瞧我这性子!”他敲了下自己的头。 “大山,你赶快去腾出房间!你用那一间!” 白尘然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他静静看着这一幕,有戏道子盯着,他说话要小心谨慎。 老者貌似是黑水村的村长,大山就是他的孙子,大山得到吩咐后,立马朝着一边跑去去准备房子了。 时间很快,他们给他准备了一间房间,房间布置不如现实世界,但很干净。 房间带有古代性质,家具都突出实用性,有油灯,床榻,被褥,木桌等都摆放齐全。 角落里有一个货架,上面摆放各种瓶瓶罐罐,白尘然也没有动它。 坐在凳子上,白尘然蹙着眉头,脑海里下跪的场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仙人老爷,这是刚刚煮好的肉汤,您先尝尝吧。” 老村长手里端着一口锅,上面热气腾腾,漂浮着肉肴。 想必是他问了他孙子一些事。 鼻子微微一动,白尘然味蕾受到刺激。 因为入门测试,他不能说我想吃,他看了看村长,大山没有跟来,想来是怕人多会引起他的不喜。 这个老人很聪明,。 “先放这里,我有……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仙人请问。”将汤放下,神态有些拘谨。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老儿名叫大黑,这里是李国荒川。” 李国? 白尘然眉目一挑。 李国是什么地方? 戏尘子把他带到哪里? 这个大黑的名字也很奇怪。 “仙人老爷,我们村子在三百年前见过戏道仙人。”大黑抬起眼眸,忽地说道,白尘然没有制止他。 “三百年前,仙人帮助村子祖辈修建了黑水村。” “而那位仙人给我祖宗起了个名字,就叫大黑,他让我等一直将这个名字传承下去!” “那为何你儿子叫大山,而不是大黑?” “他当上村长后,他便是大黑,而我便是大山。” 白尘然眉头轻蹙,这怎么看都是恶趣味,三百年前,难道是戏尘子,他活了三百年? 是不是他,无所谓,但三百年的那位戏道高人必是在捉弄他们。 大黑眼睛频繁躲闪,抬起的手又放下,见大黑有些想语又不语的模样,白尘然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仙人问起,小老儿自然作答。” “我想请仙人在此逗留一阵子,明日我想弄个请仙典仪,举村同乐,让仙人再庇佑我黑水村三百年。” 要在这里多待? 白尘然脸色一沉:“好。” “多谢仙人老爷!”大黑一鞠躬,眼角间的鱼纹变得更加扭曲。 抬起头,白尘然的脸色已经收敛。 “那仙人今夜便在此入眠,小老儿便不叨唠了。” 看着大黑正要离去,白尘然突然伸出手。 “等等。” “仙人老爷还有什么吩咐?”转过身,大黑脸上露出疑惑。 “你村长以后的名字就叫大黑山吧,大黑听起来顺耳,我喜欢,但你用这名……听我的。” 大黑面色虽然奇怪,但没有多问。 “谨记仙人老爷吩咐!”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伴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就剩他一人。 “牛娃啊,戏道不是这么修炼的。” “戏尘子?”正要喝肉汤的白尘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语气一惊。 随后他反应过来,胸腔顿时被怒火覆盖,咬牙道: “你个老东西!!你把我丢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到底想要什么?” 左顾右盼,却见不到他的身影。 耳边戏尘子的调笑声响起。 “干什么?入门测试啊!牛娃啊,戏道的修炼方式便是骗人,你不骗人,你就走不出这荒川!” “我已经点明你了,不能说真话,就是让你耍人。”戏尘子的声音有的恨铁不成钢。 “骗人?走不出? 戏尘子,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嘿嘿。”戏尘子打着哑谜。 白尘然摆了摆手,“算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通过测试?骗人的话 ,你总得告诉我一个考核标准吧?” “呜……这倒是可以告诉你,你看到你身上的戏袍吗?你让它产生意识,你便通过测试了。” 白尘然眉头一挑,语气飘飘然:“就这么简单?” 戏尘子:? 第23章 传承祭祀庙,戏尘子神像 “牛娃啊,我当年也如你这般,年少轻狂,觉得万事能成,直到碰到了仙人。” “然后呢?” “我修炼[道源],走上道途,结果一事无成,每一种[道]都在排斥我,我成不了仙。” 戏尘子语气颓废,他话锋突然一转。 “后来你猜怎么着,我万念俱灰下开辟了属于自己的[道],我叫它[戏道],而我就是[戏道]道君,戏尘子。” “哈哈哈哈。”他笑的有些疯癫,还带着苦涩。 “牛娃啊,就在刚刚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声音忽地变得低沉。 白尘然内心不由得一紧。 声音如附在耳边,戏尘子轻轻说起:“你刚刚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 “让[戏袍]拥有意识这件事,你真的认为它很容易,换作平时,我不会多想。” “但你知道吗?牛娃啊~” “让[戏袍]拥有意识是我骗你的。” “哈哈哈哈。” “你乍我!!戏尘子!”白尘然一拍桌面,木桌剧烈颤抖。 他总该想到的,胃里的小荟,他身为[道君],他怎么不知! “嘿嘿,牛娃啊,你就是我[戏道]的传承之人,我的确在乍你,修习[戏道]不骗过自己,那怎么骗别人?” “我早注意到你胃里的黑荟肉,但你知道吗?它只会听一些基本的指令。” “它不可能会说话,你也不可能自言自语,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你居然认为黑荟肉有意识,还在喂养它!”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肚子里的黑荟肉它没有意识,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晴天霹雳,白尘然瞪大双眼,身子瞬间伫立在原地,他像是被子弹贯穿了头颅,一动不动。 “不可能!”他摇晃着头。 “戏尘子!!你在耍我!” 白尘然怒火中烧,拳头扬起,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 “对,就是这个表情,你就是我[戏道]的传承之人!” “你知道吗?我的徒弟们都疯了!哈哈哈,人有六个,有四个都死了,剩下的两个都疯了,因为他们欺骗不了自己。他们认为假的便是假的,假的怎么可能真的成真呢!” “你给我出来!小荟她是真的,她还会叫我爹呢!你个老鬼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砰!” 他再次猛地一拍桌子,肉汤顿时洒了些出来。 “戏尘子,你听不到小荟说话吗?你快出来,告诉我你在骗我!” “我的梦是真的,你休想再骗我!” “假的,是你在骗我!” 不管白尘然在怎么说,可耳边却再也没有戏尘子的声音。 看向洒下的肉汤,白尘然胸口剧烈起伏。 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戏袍!黑水村! [戏道]! [道君]! 戏尘子!这些来的都莫名其妙! “爹……好香啊,爹快吃吧。” 小荟在脑海中说道,语气带着刚出生竹笋的稚嫩。 “好,咱们爹女俩一块吃,不要理那个疯子!” 白尘然一掷衣袖,他大口吞咽着,仿佛要把所有怒气吃下肚。 [梦成真]的能力白尘然早实验过,改变梦中事实,需要白尘然付出代价,经过时间沉淀,梦也能成真。 小荟真的是个人! 她会说话,她会饿,她也有感情! 戏尘子在说谎!!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白尘然不断告诫自己,嘴里不停地狼吞虎咽着。 “咕噜咕噜!” 端起锅 ,白尘然喝下一口浓汤,一锅肉汤全部被他下肚。 他躺上了床上,目光闪烁,在片刻后,他选择闭上双眼。 …… 天际泛白,白尘然悠悠转醒。 “陌生的天花板……”他喃喃道。 他起身来到屋外,身上戏袍并没有妨碍他的日常动作,虽说如此,它却怎么也脱不下来,就像长在了肉里,怎么也拔不出。 “仙人老爷,这是今日吃食。” 一大早,大黑山便在门口等候,手里提着食物,有肉有粥,还有酸菜。 白尘然自然不客气。 算不的多美味,但在这里也很难得。 “仙人老爷,您要去村子里的寺庙里看看吗?” “寺庙?是和尚庙吗?”白尘然边吃着边问道。 “不是,是三百年前为戏道仙人修建的,当年也是为了多谢仙人,祖先们才修建寺庙,每年我们都会供奉,一直持续了三百年。” “等下带路吧!” “是。” 吃饱喝足后,大黑山便带着白尘然来到寺庙,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自己膜拜,连小孩也会躲在大人背后偷看自己。 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寺庙在高处,庙前几座石兽象长着獠牙巨口,周围没有杂草,看起来有人会定期处理。 看杂草的模样,是刚刚不久有人修剪的。 白尘然走上石阶,石阶不多只有九阶,走上去,寺庙这整体面貌才出现在眼前。 寺庙就像是个石洞,由人力后天凿开而成,它们雕刻成寺庙的模样,难怪历经三百年不倒。 走进石庙,白尘然瞳孔骤然睁大。 一座如如佛陀的凶煞恶神出现在眼前。 “戏尘子?”他微微一愣。 神像看起来很年轻,但白尘然不会看错,面前的神像的确是他,八角眉,戏谱脸,手持道旗。 奇怪的是,他背后有着六条手臂,像是菩萨。 手臂上拿着的是各类乐器。 锣鼓,唢呐,三弦,琵琶,戏尘子獠牙露在外面,像蛇一样吐着舌头。 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的戏袍与自己身上极为相似。 猜测是对的! 戏尘子那个老头真的活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的戏道之人就是他!! 似乎看出白尘然的不平静,大黑山也颇为识趣。 “仙人老爷,您就在这里看着吧,小老儿在外等候。” 白尘然没有搭理他,此刻他的内心皆被面前的神像占据。 待村长走后,白尘然盯着神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那双眼睛动了一下。 蓦然! 神像身体浮现一道红光,白尘然下意识一遮眼,他感觉到衣服在扯动,两件戏袍在相互吸引,一件亮起,一件暗下,彼此相互交应。 “你终于来了……” 神像淡淡开口,狭窄的祭祀庙内乍然响起空灵的声音。 “戏尘子?”这声音他昨天还听到,他怎么会听错。 他眉头一皱,向他质问。 “戏尘子!你又在装什么鬼!” “子?”神像语气一顿,沉吟一会后开口。 “看来未来的我真的成就了道君,那我这一条道路是对的。” “未来!?你跟戏尘子什么关系?” “呵呵,我是他当年留下的一道分识,在黑水村设立传承祭庙,等候传承之人,不成想这一等,便是三百年……” 他的双眼仿佛看破百里光景,眼神陷入了追忆。 “你在开玩笑吗?”白尘然脸色诧异,语气甚至有了一丝不满。 “戏尘子就在我边上,他不亲手给我传承,要三百年前的你给我!” 神像神情平静,他缓缓摇头。 “我知道他在附近,并且还在看我,在看三百年前的自己!” “你想说什么?不要打哑谜!” 神像神情落寞,“我倒是希望他能教你,而不是三百年前的‘我’。” 他双眼看向白尘然,目光轻柔。 平静的眼神里,淡淡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你怎么确定你所见到的戏尘子是真的?” 白尘然眉目一挑,他内心忽的一紧,“你什么意思?” “戏尘子早死了,你所见到的是假的!” 第24章 戏道经 “假的?” 白尘然额头的汗水顺着面颊流下,他脚步向后一退,这一刻,荒谬,怪诞涌上他的心头。 昨日疯狂的言语还在耳边,六个徒弟,四个死,两个疯! 明明鲜活的戏尘子就摆在眼前,有人告诉他他死了,你面前的他是假的。难道这两天的相处,对话,这些都是自己的幻想不成! 修习这样的[道源]真的好吗? 在真真假假的世界里,不把自己逼疯! 白尘然眼眉一低,眼睛里似有冷光出现,声音暗哑道:“你在骗我!” “骗你?” 神像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它只是轻轻闭上眼睛,然后抬眸望向白尘然,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色彩,就像石头一样。 “或许吧。” “你准备好了吗?接受戏道的传承?” “我接受有什么好处?” 白尘然双眼望向它,身子一挺。 [戏道]是强塞给自己的‘礼物’,不顾自己愿不愿意,耳边依稀回荡着戏尘子贱兮兮的神情:‘你可以拒绝’。 那五个字不绝于耳,就像加热棒伸入脑里,脑子里的脑脊液顿时沸腾起来。 既然自己拒绝不了,那就坦然面对。 “[戏道]的路很深远,它可以让你抵达其他[道源]无法抵达的境界。” 白尘然托着下巴,冷冷道:“这不够吸引。” “它无法让你有强有力的法术,但你可以让很多人都不愿意得罪你!” “不够吸引。” 神像略微沉吟。 “你可以把戏尘子揍一顿。” 白尘然把头一抬,眼神一闪。 神像继续道:“当你在戏道上超越了他,你想怎么揍他都可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同为戏道,只有你能治的了他。” “这听起来不错,马马虎虎。我勉强接受了。” 神像嘴角浮现一抹微笑,背后六臂如孔雀开屏缓缓张开,霎时琴弦拨动,他轻轻开口,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唱戏嘞~” “道源且阻束人身,道源且长缚吾途,仙路漫漫其修远,吾将躬身贺请天上白玉仙!” 戏腔犹如某种开关,拨动了氛围的琴弦。 霎时! 锣鼓声,唢呐声,琵琶音,蓦然响起,一时间,石庙内狂风四起。 “铛!” 一声锣鼓! “戏道无疆!” 一声落下,白尘然身上的戏袍卷起,它们钻入白尘然的皮肤,化为一条条细虫。 白尘然只感觉头都要炸了,脑海里涌入在呢喃的知识,这些都是戏道的修炼之法。 它们在脑海里汇聚,凝结,然后组成三道巨大的字——戏道经。 一张纸不纸,书不书的东西就悬浮在脑海中,周遭散发淡淡的红色光影,奇特的纹路闪着流光,这便是那记载修炼之法的传承物,戏道经! 耳边传来戏尘子的声音,那神像又再次开口。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低着首,白尘然双手抱头,眼底闪过莫名的意味。 “……我…我叫王天明!!” 突然! 一股痛楚席卷白尘然的心灵,胸口像是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着,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原本温和平静的神像就像变了一个人。 耳边传来哈哈大笑,白尘然瞳孔微微睁大,露出‘惊讶’的表情。 “哈哈哈,你被我耍了,我不是三百年前的戏尘子,我是假的!” “什……假的?” “我就不该信你,你跟戏尘子一样,不是什么好人,骗起人来信手拈来!” 看着神像,白尘然丢下这句话,旋即往石庙外跑去。 “已经晚了,你的身体是我的!” 神像活了,它彻底活了,原本的石头皆化为了血肉,就像戏尘子本人,他一道红影嗖的一声来到白尘然身后。 白尘然顿时感到有人拉住自己的肩膀,回眸望去,‘惊恐’的眼神落在神像身上。 蓦然,神像身体爆发刺眼的光芒。 它身上的戏袍纠缠住白尘然的身体。 一瞬间,无数的光怪陆离在白尘然脑海闪过,他惊恐的眼神突地变得平静。 他嘴角一勾:“演戏的感觉还不错,不枉我留了一手。” 他淡淡开口,声音无比平静:“原来如此,这就是戏道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光是明白道理,没有实际经历来的实在!” 神像眼神一愣,蓦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啊!” 耳边传来惊怒的叫声:“你的名字是假的!!” “呵呵。白尘然淡淡一笑,他了然于胸道:“你不是三百年前的戏尘子,你只是一件戏袍,你是三百年前的戏袍!” “戏尘子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戏袍真的可以拥有意识,像个人一样。” 白尘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想他也没有想到,一件戏袍竟然跟人一样,可以修炼[戏道]。” 神像又惊又怒,:“你…你是怎么发现的,传承就在眼前,你怎么还想着报假名!!” 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因为一招之差功亏一篑,他怎么能不怒。 白尘然眉宇间变得低沉。 “早在最开始前,戏尘子便告诉了我关键,入门测试不能说真话,在这石庙中,你便是我的入门测试。” “我接受了传承,便真正意义上是个仙人,而不是只有一件戏袍的花架子。奇怪的点就是这里,戏尘子为何不允许我说真话?” “戏道真假参半,传承绝不是假的,那么……” 白尘然目光猛然刺向神像,双目迸射出火光,与神像的视线发生碰撞,霎时他眉毛下弯,伸手一指,指向神像身上泛着红光的戏袍。 “你……便是假的!” 平淡的语气传入耳中,神像双眼瞪的极大,扭曲的情绪在胸口爆炸,他接受不了事情都真相,对着白尘然怒吼道: “不!!你这个骗子!” “我才是真的!你胆敢耍我!” 神像之前一切温和的神情一扫而空,被揭穿的羞愤让他身体剧烈抖动,无尽的恨意席卷他的心灵。 “就差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他重复低喃着:“我就能离开这该死的牢笼,去见见外面的天地。” 他忽地大叫,面朝天空,凄厉的惨叫声在石庙内回荡。 “戏尘子!!你误我!” “咔咔!” 石像破裂! “砰!” 白尘然面前炸出一道血花,戏袍在他面前破碎,化为斑斑点点,无数的红色光点缓缓消失。 传承之物,拿到了!他感应着脑海里的那张戏道经。看着地上散落的碎屑,白尘然心中无比平静。 “你在前面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在最后知道我的名字,想来传承就在眼前,是个人都会说。” “但你知道吗?在你问我名字的时候,我突然有了恶趣味,就想要报假名,反正报假名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白尘然一本正经答道。 他嘴角勾起,“我也不笨,你需要一件[真]事,才能发动一件[假]事,我报了假名,那你设立的[假]便不能成功,我的身体就不可能你的。” 转过身,他最后看了这石庙一眼,这传承之地悄然变得暗淡无光,这里已经没有了传承之物。 他向外走去。 脑海里的戏道经上浮现字迹,歪曲扭红。 【戏道第一阶:[令戏命]】 【寻找六件尘世乐器,赋予[戏道],开发乐器术法。】 【详述:乐器为[真],戏法为[假],找到凡人,或仙人,欺骗他人,境界越高,[假]越能成[真]。】 【一件乐器,成[令戏一命],达成[令戏六命]后,便开启[戏道]第二阶!】 第25章 请仙典仪 “仙人老爷……” 白尘然刚出石庙,耳朵里便听到飘忽忽的声音,大黑山看到他,眼睛一亮,然后弓着身子来到跟前。 他垂下首,小心问道:“仙人老爷,传承可还算顺利?” 白尘然眼神一闪,半晌,他答道:“还行,把人带到这石庙内也是祖宗定下的?” 白尘然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似是看到仙人心情好,他壮着胆子承认:“还望仙人勿怪,这确是祖祖辈辈定下来的,它是三百年前戏道前辈的吩咐。” 眉目一挑,白尘然想到什么,他向他不经意问道:“你在外面听到动静了吗?” 大黑山脸色微微一愣,眼神疑惑,“没有啊,仙人老爷可是发生了什么?” 转过身,白尘然把头撇过去,他挽了挽衣袖。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你不是还要举办请仙典仪吗?” “对。”大黑山眼角含笑:“请仙典仪是下午举行,仙人老爷先回屋歇息,先交给我们便好。” 点头答应,白尘然向着住所走去,刺眼的阳光落在戏袍上,影子越拉越长,鲜红的色彩不再是戏袍本身,而是他这个人,淡淡红雾弥漫在白尘然周围,平添了谜底的气息。 大黑山跟在身后,眼睛里的亮光一直没有暗过。 …… “请仙嘞~” 古怪的音律萦绕在耳边,白尘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这种场景要是放在现实,它还挺有趣的,但在禁忌界里,就有点瘆人。 “鼓咚咚!” “鼓咚咚!” 村子中央,村民们身穿鲜红大袍,脸戴青铜面具,手持青戈,脚弯着将身子低下,一步一步跳跃,在村子中央形成一个大圈。 大圈分为内圈和外圈,外圈跳舞,内圈奏乐。 内圈村民身挂獠牙面具,上面被不知名红色颜料抹上,红色的长纱布环绕在他们脖子上,铜币连成一串,被他们做成裙子,随着身子跳的动,发出铃铃声响。 锣鼓在他们手上,不断拍击,然后配合着嘴里的唱词。 “请仙嘞~” “仙人在上青天云,遨游天地不知仙,仙仙袅袅不知处,得来窃道便眼前~” “咚!” 一声巨鼓! “请仙来!” 圈子多了一个缺口,一辆花色的轿子从外缓缓而入,前面跟着童男童女,两个通红的‘圆’在他们的腮班子上,后面则是一些妇人。 她们都用红裙包裹住全身,连脸上都戴着红纱,看不清是男是女,不过横看成岭侧成峰都姿态,白尘然看得出她们是女的。 这里的人发育的挺好,说明吃喝不用愁。 白尘然站在圈内中央,身上戏袍无风自动,墨发摇曳,显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不见一丝色彩。 “请仙嘞~” 红轿来到跟前,大黑山一声高唱,“请仙人上轿!” 白尘然把眼微微一闭,随后迈步走了上去,身影走过,路上村民纷纷低头,来到轿子前,童男童女拉起轿帘,在他们恭敬的目光中走进轿子。 “仙人上轿!!走起!抬~” “铛!”一声铜响! 四个壮汉村民一起抬轿。 “咚!”又一声重鼓! “乐起!” 鼓乐声奏响,怪诞,诡异,青戈獠牙在前舞动肢体,锣鼓红脸在后奏乐,他们排列成两行,轿子在正中央。 “走嘞~” 一支诡异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荒川山深处进发。 白尘然在轿子内部,这里绘着各种图案,有飞天的仙人,有张牙的妖兽,还有一群入地的小人。 在这里,他还看到一堆持剑的白色身影,有着鸟嘴的怪人,边缘一角吸引他的目光,看去,在边缘的小角落里有一红点,看上去像个人在蹲着,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全然是只有他是红色。 整个轿子内部,是一幅绘声绘色的绣画! 队伍还在走着,不知道会去哪里! 白尘然瞳孔幽幽。 戏尘子,你的目的还没有完成吗?传承之后还有个请仙典仪,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白尘然眼眉一低,目光没有焦距,眼神闪烁其辞。 天色渐渐暗淡,这支怪异的队伍忽地停了下来,白尘然骤然感知到轿身的放下。 “乐罢!” 大黑山一声落下,耳边的锣鼓声蓦然停止。 “请仙入凡!” 童男童女拉起轿帘,白尘然微微低首,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这里寒风刺骨,像是个天然溶洞,灰蒙蒙一片,奇特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远处,一滴滴水迹顺着钟乳石流下。 ‘滴答!’ ‘滴答!’ 村民们不知何时手里举着火把,绚丽的火光映出他们脸上的红脸面具,八字眉向下,黑红脸色相应,一双眼睛显露在外。 他们把白尘然团团围住,目光狠狠刺向白尘然,火热的视线似要把他融化。 老村长走上前,背后跟着他孙子。 “仙人老爷,该选择仙器了。” “仙器?”白尘然眉头一挑。 “请仙器!” 他们让出路来,一个个村民从外而入,如供奉般,手里脱着一块布,布支起一个棚子,看不见里面的布里是何物。 他们款款来到白尘然面前,大山走上去,手中青戈一挑,一块块红布落下。 白尘然这才看到他们手里的是何物。 琵琶,三弦,鼓,柳琴,笛子,钹…… 都是清一色的乐器。 白尘然想到祭祀庙里的神像,它背后也是有六件乐器,。 “请仙人选择仙器。”老村长鞠躬拱手,语气正色。 白尘然目光在其中环视,似乎在挑选。 他嘴角一勾,目光从乐器移到老村长脸上,指着乐器,他淡淡道:“这些我只能选择一件吗?” 老村长看了看乐器,恭敬回道:“仙人,根据长辈留下来的指示,您只能选择一件!” 白尘然轻笑一声,“老村长,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要开口说话了。”白尘然一本正经答道。 老村长额头似有黑线闪过。 “我昨天做了个梦,我梦到戏道无疆,只要敢说,那么谁都可以修仙。” 白尘然挽了挽衣袖,宽大的手绣被他卷起,他继续道:“你怎么确定选择一件仙器这是真的?我就不能全部都要?” 老村长微微低首,眼角的鱼纹扭曲起来,他语气不变:“这是我父亲告知于我,我父亲不会骗我。” 白尘然的冷眸落在他的眼睛上,声音低哑深沉:“我可没有说你父亲骗你,而是你的祖先!” “什…仙人想要说什么?”老村长语气一变,双眼微微瞪大。 “你的祖先见识到仙人的威严后,他们不会追求仙道吗?你怎么确定这请仙典仪不是他们讨好仙人的方式?” “请仙!请仙!请实则是求,求一条成仙的道路,求得后,他们都跟着三百年前的戏道高人成仙去了,只留下你们这些后代坚守这规矩,你已经这么老了,还记得先辈的嘱托,你甘心吗?” 白尘然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伸手竖起食指,老村长的脸色顿时一绷。 “你看见这漫漫无期的荒川山吗,它就是一个牢笼,是束缚黑水村的枷锁,你希望你的后代也一直待在这大山深处?然后守着那所谓的长辈的遗嘱?” 老村长抬起的手又放下,处惊不变的眼神有了一丝动摇。 他只感觉耳边传来瘙痒,眼睛像定住了般望着前方,耳畔带着恶魔的低语,让他心砰砰直跳。 “我让你成仙!!你把仙器都给我!” 第26章 [令戏一命]已成 “你看看你的孙子。”白尘然伸手指向大山,他淡淡道:“他还这么年轻,因为先祖的一句胡话,他就得与你一样,终日守在这荒川山内,直到老死……” “然后把嘱托留给他的下一代!” 看着他逐渐崩解的眼神,白尘然继续道:“你的先祖都是骗你的,他们早成仙去了,把仙器都给我,我带领你们踏上仙路。” “爷爷,我想成仙!” 大山手中青戈一晃,他的内心躁动起来:“山里的大虫这么凶猛,每年都有村里人死在它们手中,我成仙的话,黑水村就不用怕大虫!” “爷爷,或许真的如仙人所说,祖先在骗我们!” “我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死了,临死前他还说想要去外面看看呢。”一妇人哽咽道。 村民开始纷纷窃语。 “我年轻时也想出去,但被这荒川山阻拦了脚步,随着年龄的加大,我年少的愿望也被我渐渐淡忘。” “我也想我的孩子能够走出这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在这里待了三百年了,一直守着请仙典仪是为了什么?” “对!!仙人说的没有错!祖先在骗我们!” “我想要成仙!” “我想要出去看看!”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物种,能凭借信念,一直遵守一个三百年的约定,同时,也不想被规矩束缚,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白尘然走到老村长的面前,他的神情摇摇欲坠,淡淡道:“你看到了吗?你村民的心声,你的孙子是下一任村长,你要是拿不准主意就把选择权交给他。” “反正大黑这个名字你也用的久了,把黑水村的未来交给年轻人。” 老村长望向大山,眼神像是在询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大山重重点了点头,“是的,爷爷。” “我是指祖先撒谎的一事。” “这……”大山眼神躲闪。 看着他的表情,大黑山闭上了眼睛,嘴角一片干涩:“也罢,这村子的未来就交给你吧。” 他来到大山面前,随后看向围着的一干人等,心中有些复杂。 仙人说的没有错,村子的未来还得交给年轻人,这道枷锁束缚的太久了,整整束缚了他们村子三百年。 一代又一代,有时候他会想,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服侍仙人?讨好仙人? 或许,他想说的,不是祖先有没有欺骗他们,而是问他们黑水村的选择,是继续这个约定……还是…开辟另外一条道路! 毕竟,成仙的诱惑太大了!! 他看着村民高声道:“黑水村村民,今日此,我退居村长之位,将村长转交给大山,即日起他便是新一任村长!” 大山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 大黑山,不,现在他的名字叫大山,所有村长一律叫大黑山。 大黑山见自己爷爷向他使了眼色,他神情激动,稍微按捺住内心的情绪。 他兴奋的不是当上村长,而是那一条成仙的道路。 对着众人,他将手迎向白尘然,高声道:“仙人在此,请仙人择仙器。” “请仙人择仙器!!”众村民一样响应。 白尘然缓缓来到这些乐器的面前,他来到一乐器前,一圆形铜制品映入眼帘,它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身躯,大圆套小圆,这是钹。 伸手一拿,入手冰凉。 他仔细打量着乐器,也不见它有什么特别。 就在这时,脑海里像是倾起惊涛飓浪,戏道经疯狂‘颤抖’! 上面扭曲的字体显现出来,组成一道红色字迹,这些字迹犹如梵音在低声喃喃,白尘然脑袋随着经录的抖动而生疼起来。 霎时,戏道经组成四个大字——[令戏一命],与此同时,威武雄厚的钟声在脑海中响起! “【令戏一命】,已成!” “乐器:[钹]” “术法:扰人心智,控心之术!” “术法:夺人心魄,摄魂之法!” “扰人心智,控人心神……控心术?”白尘然摸着额头,细腻的汗水刚刚浸湿了眉毛。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集中意识,奔向脑海中的戏道经。 里面的[戏道一阶]再次出现在眼前。 歪曲的字迹浮现脑海。 【寻找六件尘世乐器,赋予[戏道],开发乐器术法。】 【详述:乐器为[真],戏法为[假],找到凡人,或仙人,欺骗他人,境界越高,[假]越能成[真]。】 【一件乐器,成[令戏一命],达成[令戏六命]后,便开启[戏道]第二阶!】 他看向手中的钹,刚刚的忽悠成为了此物的术法!! 假的成真了! 他成为了了【令戏一命】,自此他真正成为仙人,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道术法。 不!这钹拥有两道术法,控心术和摄魂术!! 他靠着忽悠获得第一道术法,引起他人的欲望获得第二个道法! 他强压内心的喜悦,迈步走进其他的乐器,他走到一件长管制品前,一端细,一端圆大,这是唢呐。 他尝试触碰它,可是脑海里的戏道经怎么也没有动静。 需要去欺骗别人,才能开发新的术法吗? 白尘然心中暗想。 戏道一阶的最开始流程倒省略了,这里不止有六件乐器,它们都沾染了戏道气息,成为法宝很快。 他对着大黑山吩咐道:“把这些都带走,我们回去!” 黝黑的少年自信了许多,他目光恭敬,带着火热对着白尘然回道:“是!仙人!” 他一招手,整支队伍动了起来。 “乐起!” “鼓咚咚!”悠远的锣鼓声再次响起!村民红脸霓纱,手持青戈不停地摇动着身子,口里唱喝着,身下的影子也如夜间魔鬼般舞动。 “起轿~” 白尘然进入轿子,他眼神一愣,在这里他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但他还是直接坐下,轿子很小,两人贴的很近,外面的童子怪异的没有看见里面的人。 帘子关上,白尘然脸色淡然。 “戏尘子,没想到你就这么出现了,怎么?心疼你这些仙器?” “呵呵…”戏尘子挖了挖鼻孔,“这可不是仙器,这是令物。” “令物?”白尘然眉头一皱,脸色疑惑:“令物是什么?” “占有道源气息的物品便是令物,你不是感知到上面的戏道气息吗?令物身上可以施加术法,你拿走便拿走吧,反正我不打算再收徒了。”戏尘子无所谓的说道。 白尘然一下子哑语。 他感觉自己做了无用功一样,自己不去忽悠,它们也都是自己的。 他眉头一蹙,尝试问道:“你真不心疼?” “几件令物而已,你带着乐器走三年,它们也会化为令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忽然! 戏尘子噗嗤一笑:“难的不是拥有令物,而是在令物上加持术法,这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戏尘子把手指往轿身一抹,继续道:“你要骗人,你要把大批的人耍的团团转,你才能成就令戏二命!每一命后面都越来越难,最后三命,你要去骗你的同伴,你才能修炼而成!” “同伴?谁?”白尘然眉目一愣。 “笨!!” “啪嗒!” 戏尘子一巴掌糊在他头上,有些好气道:“你那太仙岭的师兄弟啊!” 第27章 圆谎[真假] “好你个老家伙!难怪你不敢回去,你怕被昔日的同伴给一刀砍了!” 戏道子说准备分身看来不是儿戏。 “稍安勿躁,再怎么说[戏道]也是正统,你逗他们的时候,给他们留一点脸皮,他们也不会真的砍你!” 白尘然咋了咋舌,“你是在给我未来指一条明路吗?” 面露不善,他把往自己身上擦鼻屎的手打掉,然后伸到自己嘴边,抹了一把口水,往戏尘子衣服上擦去: “别一脸贱兮兮了!还有个问题,那件戏袍是令物,那它怎么会有意识?” “嘿嘿,当令物拥有意识之后,他便是[令命],你可不要把他们再当做物品,在太仙岭,这些[令命]也是弟子!” “弟子?这么说白姑娘便是[令命]了。” “如果你说的是剑道小子身上的剑,那她就是,在太仙岭上,[令命]的价值可比弟子珍贵,他们很难培养,也能传承个几百上千年!” 白尘然默不作声,不着痕迹地把手伸回,刚刚摸的地方赫然变成戏尘子的手,他刚刚悄然改变了他的认知。 他强忍着恶心,“你的笑容太猥琐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 “嘿嘿!”戏尘子伸出头舌,舔了舔漆黑的嘴唇,露出泥潭般的牙:“不行啊,我对我的七徒弟可太满意了。” “呸!” 白尘然嘴角抽搐,“你可真让我的唾液快速分泌,恨不得将它吐在你的脸上。” 他双手抱胸,继续道:“接下来呢?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成,送我回太仙岭?” “不急不急。”戏尘子阴鸷阴鸷地笑着:“剑道的那小子来找你了,但他还需要些时间,到时候你跟他回去。” “池鱼潇?” 白尘然脸色诧异,目光微微一转,白色身影映入脑海,他手持长剑,一袭白衣,嘴角始终挂着淡笑,一股出尘之气。 戏尘子将白尘然带走,是池鱼潇劝说自己加入剑道一脉,没想到到头来他会来找自己,他有些正直了些。 想到这里,白尘然挽了挽衣袖,他神情有些尴尬,好像自从见到池鱼潇后,他就一直在找自己。 他语气稍缓:“那我待在这里干什么?” 闻言戏尘子张大嘴巴,双眼夸张的睁大,一手指着白尘然,大叫道:“难道你在骗黑水村村民吗?” “你不是说要带他们成仙吗?” 他突然捂住嘴巴,倒吸一口气:“难道你在骗他们!” “我的七徒弟啊,我最疼爱的七徒弟竟然是个骗子,戏弄凡人,说出的话不敢去实现!我的七宝啊~该死的骗子啊!” “好了!!别吧唧吧唧了!” “拿来!”白尘然伸出手,连连制止,不耐烦道。 “什么?”戏尘子眼神诧异,不知道徒弟要他身上什么东西。 “笨!戏道经啊,没有戏道经,他们怎么踏上修习的道路!” “嘿嘿嘿,没有!” “牛娃啊,自己说的话,自己去实现!” 白尘然脸色微微一沉,有[梦成真]的能力在,他要做这事或许不难,他向戏尘子问道:“池鱼潇他什么时候来?” 戏尘子搬弄起手指,看着手指数了数:“大概三十天左右。” “三十天?” 白尘然目光微微一闪,戏尘子就一会儿功夫就将他带来了这里,以池鱼潇的速度竟需要一个月! 这个老家伙,白尘然不禁暗骂! 他把嘴巴边的疑问吞下,戏尘子的实力也毋容置疑! 目忽然! 白尘然脸色微微一愣,眼前哪里还有他戏尘子的身影,仿佛他就没有来过一般,不知去了哪里。 鼻头微动,空气中独留腐草的气息,看向刚刚他坐的地方,褶皱的坐榻诠释着他来过。 “喂!老头!你人呢?这就走了?多聊聊啊!” “嘿嘿,下次吧!” 耳边传来他空灵的声音,像空谷深处传来一般。 “牛娃啊,这七天我就看看你怎么圆这个谎吧!顺便告诉你,你不去圆这个谎言,你[戏令一命]的修为会被剥夺,当两个都是假,那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到时候,你会受到[戏道]反噬,你就算不死也会发疯!!嘿嘿嘿!”戏尘子的声音充满语气幸灾乐祸。 白尘然瞳孔一缩,一股被戏耍的感觉涌上心头! “艹!!”红轿里发出一声怒吼。 远处的天边上,戏尘子躺在一层云雾上,他八角眉头含笑,双手捧着腹部,双脚躬起。 “哈哈哈,不愧是我最看好的七娃啊,师父我太喜欢你了,哈哈哈,乐子!这太有乐子了!!哈哈哈!” 笑声越荡越远,消失在天际边。 “仙人老爷,您没事吧?” 轿子内发出一声嘶吼,轿身蓦然一惊,把周围的村民们吓了一跳。 大黑山小心翼翼靠在红轿边缘,小心道:“可是出了什么状况?仙人老爷?” 红轿帘子打开,白尘然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盖上,他脸色从容,睁开明亮的眼睛,语气淡雅: “无碍,明日我就传授你们修炼之法,开始整……咳,开始修炼之路!” 黝黑的少年眼睛一亮,拱起双手,大喜道:“多谢仙人!” 原本要几天后才能开始,不曾想仙人老爷这么快教授,他怎么能不喜。 白尘然摆了摆手,童子将红轿帘子放下,顺着帘子的下落,他悔恨的‘泪水’不争气的从内心流下。 片刻后,白尘然回过神来,他嘴角不禁勾起。 ‘戏尘子戏尘子啊,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教他们修炼可不是我真的说说看而已。’ 他望向红轿的窗口,夜晚的光景影影绰绰,白尘然脸上一直浮现淡淡的微笑,虽说这个慌的后果大了一点,但不是不能成功,他眼底精光一闪。 嘿嘿!开始实验…… “首先,要教他们[戏道]怕很难,[戏道]需要戏道经,我所做出的承诺是帮助他们踏上仙路,只要帮他们学会一点术法就行。” 白尘然开始构思,手指不断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教他们什么好呢。” “体修?根据现代‘知识’,体修不需要修炼资质,或许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一个月后池鱼潇会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必须三十天内教他们踏上仙路!” “体修的话!那是精炼气血,主打抗揍,还要有男人力量的美感!” “到底该怎么做呢?” “药方,药浴,还有对身体的锻炼,施展术法的话,调动体内气血就可以了!” “我需要多些时间来思考!” 轿子越走越远。 回到黑水村,白尘然马不停蹄地扎入住所,对于他来说,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8章 【肉身道】 近值午后。 一道金光透过云层,云端漫出淡淡光晕,接着是刺眼的光辉洒入树林。 树叶影影绰绰,一群人身着红袍,脸戴青铜面,手中持着青戈长枪,他们神情肃然,直定定的望着面前的男子,目光火热。 “你们听我说。” 视觉中央,一戏袍男子直挺而立,脸色淡雅,他把手一挥,钹出现在他的两手中,这是他的第一件令物。 “铛啷!” 两钹相撞,发出洪亮的乐声!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修也,炼也,炼身体,炼体魄!” “我教你们的成仙之路,名为[肉身道],而入[肉身道]的第一阶段便是……” “[炼皮]!” 俯首,白尘然目光狠狠刺向大黑山身上,黝黑的少年神情激动,身子频繁地轻微抖动。 环顾四周,面前的人表情尽收眼底,白尘然脸色淡然,继续道: “炼皮第一段!收集大虫心头血,加以药材熬制成汤,黑夜子时入腹,体内有燥热之感,后将气灌入体内,感应气血!” “待感应气血成功之时,便可炼皮,将皮锤炼,后有刀枪不入的功效!” “现在立马动身,前去荒川山深处!!猎杀大虫!” “是!!仙人!” 大黑山火热道,成仙的道路近在眼前,他的手都有些发抖,语气发颤。 看着村民们开始收拾猎具,白尘然目光看向远方,不知在望着什么。 他不禁学着池鱼潇的语气,文邹邹道:“此事有我,成也!” 他摸了摸肚子,腹中黑荟肉不断蠕动。 能够控制身体的她有许多便利,比如她可以控制白尘然吃饭,虽有些鸡肋,但后面的用途还会继续开发。 ‘小荟!你知道吗?’白尘然意念沟通。 ‘知道什么?爹……’ 娇气的孩童声在耳边回荡,小荟的语气还带着稚嫩,似春雨后冒头的竹笋,她在他的腹中蠕动了下身体,似在做出回应。 ‘此界有大道,名为[肉身道],能以凡人之躯对抗仙神!使凡人也像仙人一样逍遥自在!上天入地!’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尴尬,他摆了摆头。 ‘但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信爹爹说的话吗?’ ‘嗯,只要爹爹说的,小荟都信!’ 白尘然嘴角一勾,心中升起暖意,脸上露出满意神色。 他把鲜红的旗帜一摊,旗帜‘哗啦啦’如流水打开,它顿时迎风飘扬,一道[戏]字在旗上光彩夺目。 接着,一缕红色气流从里窜出,那是旗帜里的[戏源]之气,[戏源]钻入腹中,进入小荟的体内,白尘然微微闭目,感应到[戏源]进入后,他神色满意。 ‘不愧是我的乖女儿。’ ‘爹…啥时候吃东西啊?’ ‘刚刚不是吃过吗?’ 嘴上说着,但他内心还是无比疼爱,说道:‘晚上来,到时候给你煮一锅大肉汤,带着骨头的!’ ‘嗯!谢谢爹……’ 肚子里传来她欢悦的表情,白尘然眼角含笑。 不愧是我的女儿啊,真单纯。 此行白尘然有两个目的。 一是实验[梦成真]的能力。 在禁忌界中,看它是否会真的会使凡人踏上仙路,一旦实验成功,那么,它的含金量不是一般的大。 上次让李娜拥有成仙资质,白尘然得了两天的高烧。 这次影响的程度会有多大,是白尘然实验需要得到的结果,他要知道[梦成真]的瓶口有多高,它究竟能装多少水? 二是实验[戏道]的力量,这种力量是道源之力,每种[道源]它都有自己的[道源之力]。 [戏道之源]代表真假! 它在戏道经上有记载,在成为[令戏一命]后,白尘然像喝水一样水到成渠。 用[假]事成[真]事,发动[道源之力],它便会成功,就像一个程序它要按照指定来运转,它就需要一个媒介,而这个媒介便是小荟。 小荟[相信][假]事,这个[假]便会成真,但她不相信的话,哪怕有所怀疑,这个[假]它便成不了[真],程序运转不了。 媒介实力的高低,会影响[假]的大小,让凡人相信人[可以不用吃饭能活],这是自然不可能成功。 而这! 它就需要白尘然的另外一个能力——[梦成真]! 哪怕事情败露,对媒介也没有什么坏处。 [戏道]和[梦成真],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就像大肠包小肠,[戏道]在[梦成真]之内,[梦成真]包括[戏道]。 [戏道]影响的因素很多,稍不注意自己便会发疯,迷惘在真真假假的世界里。 但[梦成真]不一样。 只需要白尘然信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唯一不同的是,[戏道]虽麻烦,但白尘然不发疯,再大的事情他都能变成真的。 [梦成真]却与它不一样,它的上限就摆在那里,用过度,用不好他就直接身死! 可以说[梦成真]是[戏道]的第二代版本!白尘然的运行内存不够大,[梦成真]的上限开发不了。 “仙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准备出发!” 大黑山来到跟前,眼神火热,恭敬道。 “你爷爷呢?” 白尘然诧异问道,一道老迈面容浮现脑海,今天一直没见到那个聪明的老人。 大黑山不假思索回道:“爷爷待在屋里,不愿意出来。” 白尘然语气轻柔弱起来:“那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爷爷说,这样也挺好。” 目光闪烁,白尘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面前的大黑山,他一挥手 一声高声:“出发!” 一支鲜红的队伍浩荡荡向着深山走去,他们如昨天晚上的装束,身上血红一片,手持猎具,整个人看起来多份寒冷的杀意。 大虫在晚上出现,用下午的时间来寻找它们的足迹,见到了就杀,没有见到在晚上也能缩小范围。 …… 入夜。 “仙人!小心!” 一道破空声没入地面,一只凶兽一躲,身子灵巧地躲过这一击,大黑山紧紧贴在白尘然身边。 周围树木丛生,白尘然目光落在凶兽脸上。 只见凶兽两面獠牙,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它的眼睛带着凶性,警惕地盯着白尘然,脑门上白色的斑纹形成一个[王]字。 十几号人将他团团围住,这都是黑水村的青年壮汉,也是仙路的追求者,一共十三人! “戏尘子这个老东西,什么都要打哑谜,也没有告诉我这里的妖兽这么怪异啊!”白尘然内心暗骂。 这里的凶兽仿佛都带着灵智,它一看出白尘然是领头人,奔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给他来了个偷袭,要不是这些村民打猎经验丰富,自己还真被他抓到! 白尘然双手一挥,脑海戏道经骤然翻开! 钹出现在他手中,凡是令物都可祭炼,放在识海处,那些乐器皆在那[戏道经]内。 看着凶兽,气机锁定在它身上,他手中钹一合! “铛啷!” 一声雄厚乐响,凶兽脑袋顿时一沉,四肢下弯!像是头部被重重咂了般,神志开始错乱!它拼命的摇晃自己的头颅,眼中凶性不减。 “控人心神,摄入心魄!是这个意思吗?”白尘然看着它的状态,眉角上扬,欣喜道: “控制神技啊!” 见凶兽不顾身边危险,意识低迷之时,他再次挥手:“上!给我上!趁它病要它命!!” 第29章 唯心主义的乐子人 众村民一拥而上,后排搭起弓箭,凌厉的箭羽带着呼啸声,疾驰而去,大黑山一马当先,挑起手中的青戈,朝着凶兽右眼猛然刺下! “吼!” 凶兽仰天怒吼,巨大的疼痛让它左眼猩红,火热的声浪掀起波澜,周遭的树影顿时泛起起伏。 白尘然处惊不变。 钹含两道术法,摄魂术和控心术,前者将灵魂引渡,把三魂六魄抽离身体。 后者攻击直接作用于灵魂,攻击灵魂,让人防不胜防。 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十几人,凶兽心生退意,脚步微微向后一撤,目光死死盯住眼前的人类。 察觉它意图的白尘然,手里里的钹恍然举起,他怎么能让它得逞! “唱戏嘞~”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山中猛虎叼襁褓,身上白纹细长毛。独留一眼充斥血,心中嗜血还未消!” “你残害人命过多,在此我宣判!” 盯着老虎的眼睛,白尘然眼眉一低,目光逐渐阴沉,眼底燃起隐晦的杀意,他唇齿轻起,淡淡的语气如同轰雷传入猛虎耳中: “判你死刑!!” “摄心术!” “铛啷!” 两钹猛地一合,凶兽只感觉脑子里被人伸进手,脑脊液里顿时翻滚起来! “吼!” 这道声音带着求饶。 大虫身上浮现一道光影,虚幻的白影拼命挣扎,它扭曲的面容上带着无尽的惶恐,白影子离它三寸之长,仔细看去,这道白影竟然是它的灵魂。 “还我村人命来!” 大黑山心中一怒,往日村人害死的一幕袭上心头,手中青戈瞬间一刺! “刺啦!” 凶兽腹中顿时多了个大洞! 后边村民也不看着,一道道箭插入它的身体,凶兽身体左右晃动,它一个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大黑山眼神闪烁,手中武器再次一刺,两刺,直到猛虎没了气息,他才露出笑容。 他高呼道:“死了!!大虫死了!” 另外十二个村民举手欢呼。 “就是这大虫害死隔壁的大壮,半夜叼走了他,今天有仙人老爷在此,终于将他伏诛!!” “有它的心头血,我们也能踏上仙途!” “好了好了!” 白尘然走了过来,村民当即让开一条道路。 来到大虫身边,他看着它,哪怕它已经死去,身上的凶性还未衰竭! 腹中,脑门都有缺口,一丝丝血迹流出!老虎死前瞪着还完好的一只眼睛。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老虎?还真大,都快有两米了!”白尘然低语道。 他伸手摸了上去,入手软绵。 “倒是可惜了这张虎皮!” 用老虎的心头血作药材,一方面是黑水村村民本要为图个安宁,还有寻仇。 一方面,也是他想要见见此界的凶兽是什么样的,一颗硕大的肿瘤映入脑海,那是白鹤老道,貌似他的一村人都是被妖兽害死的。 眼前这只说不定还没有达到妖兽的程度,只是有了些灵智。 “启程,回村!”他回头看着大黑山,吩咐道。 不一会,一行十三人浩浩荡荡地挑起老虎尸体,向着村子回去。 约两炷香后,他们回到了村子。 “快些,把这老虎处理了,今天子时一定要喝下它的心头血!” 一群人迅速扒皮生锅。 不多时,一颗心脏便取了下来,心头血有着三碗,接下来便是动用[梦成真]了。 他们将它熬成药汤! 入夜子时! 皎洁的月光倒映几道身影,大黑山手里端着碗,双腿盘膝坐下,其他十二人也一并如此。 他们围着一个圈,露着大半肩膀,老村长待在一边,杵着拐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齐喝下,夹杂着各类药材的汤药喝入口,口鼻苦涩,像是轮胎在喉咙里燃烧,最后闭上眼睛。 “第一阶段,炼皮!喝下老虎的心头血后,先感应体内的灼热之气。”白尘然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脚步不断游走在他们身边。 同时发动自己的[梦成真]。 他眉头一皱,心口骤然一紧,突的警兆四起! 不行!!他额头冷汗冒出。 超出我能承受的范围,瓶口漫出水了! 这一设定不能成功,要是喝下老虎心头血,谁都能修炼[肉身道]! 让我想想,必须加特定条件! 他看着十三个人围着一个圈,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设定一:修炼[肉身道]必须是十三个人一同修炼,于半夜子时,围成一个圈,再喝下老虎心头血!】 心中隐隐作痛!白尘然神情不变,还是紧皱的姿态。 他暗暗心想:‘还是不行吗?是[肉身道]代表的权重太高?’ ‘那就把[肉身道]改成感应气血!!’ 看着他们,白尘然淡淡开口:“我现在要开始说……教你们炼皮了!你们听着……” 他挽了挽衣袖,语气淡然,全然看不出刚刚心悸的状态。 “感应气血,需要十三人围着一个圈,在半夜子时喝下心头汤,这才能成功!” “但……这种方式也不是都能成功,十三个人只有一成的几率会成!” 大黑山他们心中一紧,白尘然看着天上的轮月,淡然道:“不过有我在,你们今夜都会成功!” 他细细想着设定,待心中警兆在承受范围后,他的内心才安定下来。 低头沉思,白尘然目光看向真在努力感应气血的十三个人,眉头一挑。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要是感应不到气血,便一起手拉手,这样手心相通,感应气血的几率会大上一些!” “另外,你们需要跟着我一起念这句令咒。” “来!跟着我念!” 听到吩咐,他们一齐拉着手,侧耳仔细听着,心神提升到极致,生怕错过一句。 “[肉身道]道君,白太仙!” “[肉身道]道君,白太仙!”他们一齐开口,异口同声。 白尘然莫名有些兴奋,“十三太保恭来候,今夜子时请太仙!” “十三太保恭来候,今夜子时请太仙!” “太仙于临降人间,投以目光凡人世。十三太保望太仙,给予仙法涤身灵!!” “我感应到气血了!” 一道激动的声音骤然响起,接着是更多的声音。 “我也成功了!” “我也成功!!” ‘嘿嘿,我也成功了!!’白尘然嘴角轻抿一笑。 重新理清[肉身道]第一阶,炼皮的第一段,感应气血! 【设定一:时间;子时,材料:老虎心头血及各类药材,人数;一定要十三个人!几率:一成!】 【他们围成一个圈,手拉手能提高感应气血的几率!二成!】 【设定二:令咒;[肉身道]道君,白太仙! 十三太保恭来候,今夜子时请太仙! 太仙于临降人间,投以目光凡人世。十三太保望太仙,给予仙法涤身灵!!】 说出这句令咒,有七成的几率能感应气血!! 【设定三;在[白太仙]的注视下,这个几率再提高三成!!】 换言之,他们感应气血的成功率为…… 十成!!! 第30章 古怪气血 “爷爷,我…我成功了!” 无尽的喜悦填充胸膛,大黑山语无伦次,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内心,抬起手,一道血黑的气流萦绕在手心。 他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眼角的泪花沾湿了视线。 黑水村十三个人,今夜感知气血,全部成功!!他们正式踏上修炼之途! “有点奇怪。”白尘然与气氛截然相反,嘴里嘀咕道。 他看着他们身上缠绕的诡异黑线,眉宇一拧,心境始终不平静下来。 这不对啊,体修的气血是这样?不是血色蓬勃的吗?这充满诡异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他一连四问,来到大黑山面前,俯下首,双眼仔细的看着黑色气流。 “仙人!!我…我成功了!” “我知道。”白尘然淡然道。 看到白尘然脸色带有一丝凝重,大黑山表情一愣,他立马收敛住兴奋,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仙…仙人,有什么问题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举起手悬在半空,白尘然打断了他说话,脑子飞速运转。 原本以为是修仙,没想到是克苏鲁,禁忌界里貌似不太正常。 抬起头,他刚好瞧见大黑山担忧的眼神,周围的人也在静静看着,白尘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的重量压在他心上。 “没事,你们做的很好!赶快去睡觉吧,明天我教你们第二段!” “是。”大黑山原本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还以为自己修炼出了岔子,他眉角含笑。 “快,回去吧!睡觉!” 对着其他人,白尘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睡去。 他们纷纷退去。 月明星稀,今夜,估计谁也睡不着。 烛火闪烁,两道身影在昏暗的屋内,一老一小,一坐一站。 大黑山双眼直勾勾盯着手心的黑流,脸上喜不自胜,他的心炽热跳动:“爷爷,你看我成功了!” 只有聪明的老村长想到了关键,他一把拉住大黑山的手,语气质问道:“你记住那段话了吗?” “话?什么话?” “砰!” 老村长一下拍在他的头上,大黑山下意识伸手一挡,从来关爱自己的爷爷,今日却打了自己。 “就是那句神仙话,仙人让你跟着读的!”老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看到孙子脑子一转醒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起身来到柜子面前,弓着背取出纸和笔。 回到桌子前,边写也不忘叮嘱。 “孙儿,仙人所说的修炼之道,不一般啊,不一般。”他的眼珠子有些混浊,像是看到了遥远的未来,他继续说道: “每届村长交替,都有一些话会告诉下一任村长,今天我却发现他们都错了!” “我们都错了!!” “刷刷刷!” 平淡的写字声响起,大黑山像个乖巧的孩子站立在旁,安安静静的听着老村长吩咐。 老村长写着字,头也不抬,生怕写错一字,幽幽烛火照映他布满沟壑的脸庞。 “凡人想要修仙,其一,便是机缘,我们黑水村的仙缘,便是那祭祀庙!” “当年,我们与仙人有着约定。若黑水村来了红袍装束的人,就把他先带到石庙,后进行请仙典仪。” “仙人回报我们的,便是倘若黑水村人有修炼资质,他就将人带走。” “为了这个机缘,我们上上下下传承了三百年!”老村长语气有些沉重。 “可这些,它都被这位年轻的仙长打破了……” 老村长语气惆怅:“他告诉我,凡人没有资质同样可以走上仙路,仙人明明没有测试过你们的资质,也没有看过你们的根骨,就说了一句,按照他说的来做!你们就成功了!” 大黑山仔仔细细的聆听着。 “这个仙人不一般啊,不一般。”他再次感叹着。 “爷爷,没有资质也能修炼啊?今天不就成功了,总不能我们都有修炼资质吧,还有,为啥没有资质就不能成仙?” 老村长眼神陷入了追忆,他望向大黑山,语气如深深的泥潭,仿佛陷入其中: “这就是我心惊胆战的地方啊,娃儿!三百年前,我们黑水村就是仙人的实验体啊!!” “整个黑水村就是他的实验地!!用来测试道途的人种!没有资质不能修仙,这便是当年留下的事实!” “实验品?”大黑山摸着头,他语气有些狐疑:“可是爷爷,我和阿呆十三个人都成功了。” 老村长起身,将纸上的字迹重新看了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无误后,将纸送到他面前。 双眼视线碰撞,老村长每时每刻都这么聪明,盯着他的双眼,他语重心长道:“所以我说…这都被打破了!” “我们三百年的认知受到了动摇,真相摆在我们面前,没有资质也能修炼!!这是真的!” “娃啊,你要将这神仙话好生记着,原本你们都不能感应到那气血,但说出这话后,你们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气血翻涌,身冒红萤!这变化我看的真切!”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大虫的心头血不重要,那掌心相通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段话!!!” 这时,大黑山如壶灌顶,好像也就是在念出这句话后,他那艰难无比的气血才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原本艰难无比,像隔了墙纸,在说了那句话后,那窗纸就这么破了!! 回过神来的大黑山重重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爷爷!” “事不宜迟,你马上回屋,不!!你就待在这里,不背下来不准走!” …… 住所内,昏暗的烛火微微闪烁。 白尘然手肘支撑在桌,用手托着自己的面靥,他盯着烛火,墨发轻轻摇曳,露出他半边白皙的下颚线。 目前为止,[梦成真]在承受范围内,身体没有什么异样![戏道之源]也用的很成功,这件事成为了真的! 即使小荟她不信,现在它也是真的! 感应气血后,就可以进入下一段,开始塑造身躯,炼皮! 用气血融入身体,然后与人对练,将身体千锤百炼后,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 “牛娃啊,你在想什么?” 平静的氛围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艹!戏尘子,你能不能突然出现,就算出现,你能不能别趴在天花板上!” 向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戏尘子四肢扭曲地挂在上面,嘴角含笑,八角眉上扬,鲜红的戏袍在暗沉烛火下泛着反光,一副贱兮兮的脸色摆在白尘然面前。 白尘然瞳孔无语,起身,他双手叉腰地抬头望着他。 “戏尘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打算继续躲着了!”他语气嘲弄。 恶臭的语气传来,“牛娃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啥了?” “哈哈哈!”戏尘子不由得大笑:“你做的这些不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吗?让凡人真正踏入修行之路,[戏道]一真,一假,凡人不可能修仙!” “假出现了,那真在哪?” “没有真,哪里来的假变成真!?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戏尘子双眼直刺白尘然身上,他一声怒吼:“你欺骗的对象不是他们!!你欺骗的人是我!!!” 第31章 疯子的世界 “你不用偷偷摸摸搞小动作!”戏尘子八角眉一挑,他嘶着声音说话。 白尘然干笑一声,默默把背后的旗帜拿出,一道[戏道之源]的气息在上面环绕。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语气沉重。 一转眼,戏尘子已然来到面前,带着通红的双眼,距离之近,白尘然看到他鼻腔里传来的恶臭。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戏尘子目光上下打量,颇有兴致地说道:“你把[戏道之源]分为了三份,一份在你的肚子里,一份在我的身上,还有一份在你自己身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们一定有一个是真的!”他的语气有些偏执,屋内烛火忽地一闪。 戏尘子俯下身子,血色眼睛瞬间来到他面前,瞳孔幽幽,泛白的双眼里布满蜘蛛网的裂痕,白尘然甚至能闻到他瞳孔里的血丝。 他蓦然内心一悸,戏尘子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就像在抓狂的老人!!是个疯子! “凡人不能修仙是铁一样的事实,我不相信!”戏尘子眉宇一沉,声音拔高:“问题源头一定出现在你的身上。” 指着白尘然,戏尘子周遭漫着红色雾气,这老不死的竟开启了[戏道域]! “你在骗我!!”他举起白尘然的胸口,将他提起,然后又将他放下。 “我不可能被一个小娃娃骗到!!假的人是你!!不不!假的人是我!!我不相信!我不为假!”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你!”戏尘子指着他大声怪叫道:“你竟然相信你的谎言!!” “你那些亲手胡编乱造的修炼法,你竟然相信它是真的!” “你就是[真]!” 白尘然眉头一挑,戏尘子的状态怎么不对劲,头发凌乱,戏袍脏兮,这位活了最少三百年的在发什么疯! “不不!”戏尘子摇着头:“你就一个[令戏一命]的娃娃,以你微弱的道行怎么可能成功!” “假便为假,怎么可能成真!!” 突然,戏尘子睁大眼睛,眼角流下血痕,身上的红袍仿佛张开了巨口,像一只深渊里的恶魔。 “难道?!”他抓着自己的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突然,他脚步一退!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真],我怎么会相信这种修炼之法,我是假的,我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你在骗我!!” “你告诉我,我是[假],我不为[真]!” [假]?戏尘子在说自己不相信这个谎言。 “你发疯了吧你,我可没有希望能够骗到你,所以这是真的,我所创造的修炼法是真的,你是[真]还是[假]都不重要!” “明白吗?戏尘子!” 他摇摇晃晃来到墙边,身子软塌塌顺着倒下,眼神呆滞。 白尘然把嘴一瞥:“喂!你还好吧?” 戏尘子虽说骗自己,但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看起来疯疯癫癫,亦恶亦善的,白尘然也只是想着试一下无妨的态度,他就变成这样。 他有一种师父被他玩坏的感觉! 双手抱胸,白尘然缓缓道:“你不要多想了,修炼法是真的,你不为真。” “哈哈哈。”戏尘子忽然痴笑起来:“牛娃啊,你还在骗我吗?” “不!”他摇头,似乎在嘲笑:“是我在骗我自己啊!!我就是[真],我相信你的谎言,牛娃啊,你做的很成功,你就是[戏道]的天才!” “你继续做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假]做到何种程度!” 莫名其妙!白尘然撇了撇嘴。 戏尘子缓缓起身,带着沉重的语气,双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白尘然,与他的视线交汇: “牛娃啊,我的七宝儿,老夫我最疼爱你了!” “不是,这什么跟什么啊?”忍不住,白尘然口中无言,心中一片恶寒,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梦成真]能力吧。 看着面前的空无一物,他神秘的师父又突兀的消失。 内心一叹,白尘然抚摸着额头,他师父要是在现代世界,王天明一定给他安排双倍的铁链。 他不禁看向还在闪烁的烛火,微微火光在他的瞳孔里燃烧。 他也有些纳闷。 所以……戏尘子到底是[真]还是是[假]。 貌似不管他是哪种情况,修炼法为[真]的事,它不都可能被改变!因为它就是真的! 戏道之源,用[真]成就[假],它可以说无所不能,但[假]成[真]后被识破,没有人相信,那它就做不了[真],这便是戏道的神奇之处。 戏尘子为何突然发癫,想不明白的白尘然索性不想,他将事情抛至脑后。 云层上,戏尘子盘着双腿,身上的戏袍黯淡无光,他整个人无比颓废的佝偻着身子,双眼涣散。 “我相信你,牛娃儿,我是[真]的,不,我不相信他,我是[假]的!”他就像两个意识在互相争吵。 “可修炼之法怎么解释?”他自问自答。 “难道三百年过去,我还是没有接受现实吗?” …… 万籁俱寂。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白尘然的内心却像火炉沸腾起来,昨天想了一夜,今天终于能派上用场。 ‘早,小荟!’ ‘爹爹,早!’ 白尘然嘴角勾起笑容,愉快的一天本可以更加愉快,奈何视线里出现不应该的人。 他视线带着犀利的目光,狠狠刺在一道身影身上。 “戏尘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只见戏尘子身子躺在地上,四肢摊开,戏袍沾着黄泥,模样比迷惘大学生还要颓废,他头也不抬,回道:“当然是看我的七徒弟啊!” “那你躲在背后看!别出现在我眼前!碍眼!” “我不要,我就要待在这,还有,你要是在对着没有人的地方说话,村民们就要以为你出现幻觉了!” “你又耍这些把戏!” 这该死的戏尘子又改变他人的认知! 他手撑起下巴,看着白尘然,“乖徒儿,为师是来帮助你的,你的[戏道]用的不流畅,我来一步一步教你。”八角眉含笑,他语重心长道。 他指了指自己,“就比如这个[无身术],将[戏源之力]引入一个人体内,那么,只有他一个人看的到你,其他人看不到!” “他为[真],其他人为[假],怎么样?想不想学?” 白尘然把目光一瞥,昨天把戏源之力弄到他身上,现在就反过来教育他了。 呵呵,还真是个好师傅。 他摆了摆手,来到戏尘子面前,用脚一踢,“滚一边去,不要打搅我跟我的同志们说话!” 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身上,本以为踢到空气,或者是石头,[真]到底是不是他,他也不确定。 可脚却传来结结实实的肉质感。 眼前的戏尘子竟是本人! [真]真的是白尘然本身!以为是大肠包小肠,[真]中还有另外一道[真]和[假],可自己却是真! 戏尘子没有在[假]上进一步改变自己的认知! 本可以网络开喷,你却敢选择线下教育? 以对戏尘子的尿性的认识,白尘然顿时感觉自己掉进一个巨大的坑里。 “你…你想要做什么?” 这时,大黑山终于按耐不住了,神情担忧,自从仙人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对着空气说话。 “仙人老爷,您在和谁说话?”他小心问道,眼睛还不忘向白尘然说话的方向看去,可入眼的却是空无一物,他心中一惊。 “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白尘然看着挖鼻孔,并不打算说话戏尘子,他将目光转回去,默默捏起拳头。 他走在众人面前,双眼环视,有着十三个人,他们在场地中央,没有事情做的则在最外围,他们要么是小孩要么是老人。 而修炼出气血的十三个人,他们还只是能感应的阶段,像大黑山这样能直接将它弄到手心的,说不定他真的有修炼资质。 “炼皮第二段,锤炼!” “你们要相互打击对方的身体,再加之我的口诀,用气血流入全身,待能感知到身体各处的变化后,便能开启下一段!” “炼脏!!” 谁知,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假的!!都是假的!” “你们不要相信他!” “他在撒谎!” 戏尘子举着双手挥舞,明明他的衣着怪异,可村民不觉得没什么不对。 白尘然瞳孔微微一缩,他还是‘错怪’了他,戏尘子要整他了! 只见他站起身,脸色要有多得瑟就有多得瑟,白尘然只感觉拳头发痒! 在看到村民没什么表示之后,他脸色逐渐阴沉,内心对[戏道]的了解连串起来。 他眼中的戏尘子为[真],村民眼中的为[假]!他不是戏尘子,而是另外一个认识的人!!一个大黑山认识的人! 此刻开始,他不是隐去身形,而是成为黑水村村民,一齐修炼[肉身道]! 戏尘子这个笔,他是第十四个人! 他在‘混淆视听’! 他要整我!!! 看着发癫的戏尘子,白尘然嘴角抽搐,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他知道该来的还会来,戏尘子不整事,他就不是白尘然印象中的戏尘子!! 他胸腔中有一股恶气!天边的云彩缓缓移动,太阳的光束照耀他愤怒的脸上。 艹!! 第32章 我是有病,但我真的没病啊! “狗娃,你在说什么?!” 大黑山一拉拉住戏尘子的手,他被改变了认知,双眼紧紧盯着他,急不可耐道: “仙人老爷看着呢,你在说些什么?” 戏尘子指着白尘然大叫,似在声讨恶魔:“村长,他就是个骗子,他的修炼法都是假的,你们不要修炼,会死人的!” 看着这一幕,白尘然神情不变,他把手一挥,识海里的戏道经绽放光芒,两件一模一样的铜制品出现在手中,像是圆盖,这是[令物]钹。 “铛啷!” 白尘然把手中钹一合,巨大的乐响吸引大家的注意,众人目光迅速集中在白尘然身上。 只见他神情自若,说道:“是真是假,待会便知,先按我说的来修炼,先淬炼身体!” “首先,两人一组,大黑山你就跟狗娃一组!”白尘然双眼看向大黑山,指了指戏尘子。 看着他们开始按照吩咐做事,白尘然眉宇间浮现黑气,好啊,戏尘子,你敢整我,那我也来点整活! 不多时,他们已然分为七组。 “记住我教你们的口诀,你们听好了。”白尘然一本正经说道,他背负双手,神情淡然。 拱手道:“戏道尘子形如狗,作态无常事,远如畜,近似人!但求无常事,实为……牲人!” 最后二字音量逐渐拔高,白尘然有意无意的看了戏尘子一眼,嘴角抹上弧度。 戏尘子八角眉下弯,脸色像要喷火的火山。 这个七徒弟在骂他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牲口。 口诀一字一句打在戏尘子心上,只见他脸皮抽动,淡淡的屈辱感袭上他的舌头,他八角眉下弯,让他将口中的唾沫吞咽下去。 白尘然环顾四周,看着十四人的神情,脸色不变,憋着笑意,继续道: “你们击打着对方的身体,待全身无力的时候,不断念诵这句口诀,你们身上的伤会被气血治愈。 治愈后,你们的身体便会更加强壮!这便为炼皮!” 说完他便直勾勾的盯着戏尘子。 [肉身道]要是在此界成真,那这句口诀将会传承下去,每个修炼[肉身道]的人,他都要将戏尘子骂一遍。 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放肆起来。 叫你给我整事,老子也来给你整一点小小的活! 忽然! 也就在此时,白尘然眼前的视线突然一片模糊,面前的景象如同光怪陆离般,迅速淡却。 白尘然脸色一愣,在闭眼的一刹那,他的心中一片无语。 早不了,晚不来,翩翩这个时候来! 想在这多待一会都不行。 “咻!” …… “快!!别让他跑了!”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连带着城市里的喧闹! 高楼大厦映入脑海,还有各类汽车的鸣叫声。 “抓住他!!快抓住他!”声音主人语气急切。 “大家快躲开!!他是个精神病!” 人行道上,几位年轻貌美的女生发出惊叫,白尘然身穿条纹睡衣,从她们身边快速跑过,倾起她们的裙摆。 “哈哈哈,你们来抓我啊!!你们抓不住我!啦啦啦!” “该死的,你们精神病医院怎么回事?竟然让人跑了出来!” “我要打电话投诉你们!!”拎着办公包,一西装男恶狠狠道。 白尘然的身影立马跑过,一辆汽车在他身边突兀地停下,司机喘着粗气,差一点就撞到了他。 他摇下车窗,露出怒不可遏的头,他的车里还有他的孩子老婆,要是出事,那可怎么办! 待看到白尘然的面容以及身上的装束,他神情一变,又旋即地把头扎了进去,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散。 他咋了咋嘴,“奶奶的,是那个新闻报道的疯子!” 他老婆心有余悸,小心问道:“疯子?你说的哪个?” “你忘了,昨天新闻里的那个白家小少爷,那个说自己成仙了的精神病!” “是那个拿着被单到处乱甩的精神病?” “可不是他吗?这猛人还跑到人家车顶上说起轿!起轿!吓死老子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从车窗外伸了进来,语气一拧: “这位先生!你闯了红灯,记六分罚款二百元!这里我提醒你,没有摄像头不代表可以闯红灯!”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连精神病都知道遵守交通,你还一个正常人呢!” …… “站住,别跑了!” 王天明在背后气喘吁吁,白尘然蓦然停下身子,昂着首,他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神情一愣,他这才悠悠转醒。 他看着自己的衣着,是平常的内衣,精神病里的人都有一套,肩膀上披着一条白色的被单,还赤着脚,白丫丫的脚趾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他的内心充满疑惑。 我在现实世界都干了什么! 还有,这被单怎么这么眼熟?怎么那么像我的戏道本命器,那面戏道旗帜! 观察四周,此时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一堆上班族在小心的避开自己,还未思考,突然有人从背后跳跃一扑,白尘然只感觉到有一块石头打在身上,两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快!!快!我抓住他了!”背后那人急切道。 几名警员将他制住,抬首,白尘然看到熟悉的面容。 “王老头,是我啊!我回来了!你快让他们把我放开!” 王天明口中还喘着粗气,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医生的身体素质本不如旁人,他指着白尘然,神情怒道: “病号0013,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你tm就是个精神病,还是个骗子,更是个疯子!” 他扬了扬手臂,“快把他带回去,不要让他继续威胁社会治安!” 一辆救护车就这么来到面前,白尘然懵逼地被强制带入车内。 “砰!” 伴随车门关闭,白尘然脸色呆滞,不一会,他大脑微微一沉,一大片杂乱无章的记忆猛然袭来! “轿子?祭祀庙!戏袍!跳楼?” 他梳理着这几天现实的记忆,记忆不多,就这么几天,但这比他一个月的经历还丰富。 先跑到楼顶闹要跳楼,明明楼顶锁住,他硬是不知从哪里偷出了钥匙,来到楼顶。 这是他被戏尘子带在天上飞的经历,它在现实,却扭曲成了白尘然要跳楼! 白尘然一拍额头,心中的羞愤仿佛要化为了实质。 王天明在背后好说歹说,把八代祖宗都扯出来,白尘然还硬是要跳楼,好在戏尘子将他扔了下来,结束这场闹剧,所谓的跳楼,是跳那一小高度的墩子! 这戏耍的一幕,这让王天明内心更是浇上一桶油! 后面给他换了床被,他直接拿起被单,在精神病里到处乱晃!裹着王天明拳打脚踢! 嘴里哈哈大笑,“哈哈哈,我成仙了!成仙喽!” “我是戏道道君戏尘子,不!我是白鹤仙!哈哈哈,不管我是谁,反正我成仙了!” 救护车内。 看着王天明脸上的伤,白尘然默默低下头,吧唧了下嘴,这是把他当做那件有意识戏袍,把他揍了一顿! “白尘然!”熟悉的声音插入脑海。 王天明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刺在白尘然身上,语气他中气十足,还带着惩戒的意思: “接下来我院对你的管制会加强,你必须生活在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下,这是你小姨的吩咐,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的治疗!” 他咬了咬牙:“我们还有其他安排,争取你早日出院!” 白尘然摸着后脑勺,讪笑道:“那个,王老…王医生,二十八岁的王医生,我真的没有病,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好吧,这看起来我的确有精神病,但其实我真的没有精神病!” 车内的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神情一变,纷纷撇过头来,双眼泛着波澜,眼神怜悯! 王天明咬着后槽牙,这个病人让他受了不少气,他现在怀疑,自己秃头就是他气的。 “砰!” 床架发生剧烈颤抖,他猛地拍击了下床头。 王天明握紧拳头,脸色涨红,他忍了半天,想到治疗方案,憋出一句话: “我……我觉得你说的对!” 第33章 我觉得你说的对 “你在那个世界又碰到了什么?” 王天明从怀里掏出纸和笔,必须趁他还未发病之前,记录他的病况,这是他的职业素养。 看着白尘然,他按下笔头的开关,笔尖摩挲着纸,发出沙沙声。 “你这么敬业吗?”白尘然半掩嘴巴,诧异道。 王天明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嘴角抽搐,白尘然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他喉咙像是卡着石子,声音难听: “万一你又跑到那个世界里了怎么办?” 要是你发病了怎么办?! “说说吧,你在里面碰到什么?”他耐着性子再次发问。 “咳咳!”白尘然清了清嗓子,回道:“我碰到了一个老头,他叫戏尘子,自称戏道道君!” “仙人?”王天明目光落在他身上。 “对,你怎么知道?” “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的村民有点诡异,有谁会穿红袍戴戏具的。还有,他们住在荒川山内,山里有老虎,有这么大!”白尘然双手划了一个圆。 “老虎竟然也有人的思维!”他瞪大双眼,话锋一转: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那里成仙了!” 蹙眉,王天明略微沉吟,他推了推眼镜:“还有吗?” “没了,后面我就走上修炼之路了。” “刷刷刷!” 笔尖转动,王天明一副瞳孔落在纸上,面靥疲惫。 边写着,内心不断复读,语气沉闷,眉宇闪过一丝凝重。 病号0013。 类似于深度幻觉! 替换概念!将幻想人物和事替换成现实的人和物!赋予动物人的概念! 幻想成仙!!他整个人没有丝毫撒谎的迹象,就像平常问吃法有没有一样的作答! 他对那个世界深信不疑!! 看着纸张,嘴里问道:“你记得你裹着被单打我的事吗?” “额,记得……” “那时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人?” “一件衣服!”他不假思索答道。 王天明眉宇微微一凝,把头一抬,目光就这么看着白尘然,短暂几秒后,他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迹象。 白尘然神情尴尬,脑海里祭祀庙里的神像映入脑海,他补充道:“咳咳,是一件戏袍。” 听完后,王天明默默低下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看着笔录,白色的纸似乎令他烦躁。 他继续写到。 精神病分裂! 病号0013带有感知觉、情感、思维等诸多问题,他所涉及的行为方面带有障碍,以及精神活动的众多不协调,语言表达的确信感,都代表着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感知错乱,将道具看成牛角! 情感错乱,将自己的小姨看成一把剑! 思维错乱,将主治医生当成一件衣服,一件戏袍! 这是何等的荒谬!! 病号0013一般意识清楚,智能也都基本正常,发病时他也很清楚他在做什么,我不得不内心紧张,与其说他是精神病,更不如说他就是个疯子! 在他的世界里,我们才是有病的那一类!! 万籁俱寂,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刷刷刷!”他继续写着。 病号0013有待迁延,疗程进一步改变。 理由:病症发作时间不明、没有丝毫预警特征,他本身,呈现的是加重或恶化的状态,必须二十四小时监督! 把笔放下,他深呼一口气,该问的都问了。 要让白尘然的世界回归正常,与他人相处必不可少,之前还想着尝试相信他的话。 呵呵,我才是疯子!王天明内心嘲笑道。 “到了!” “跟我下去吧!” 问诊的功夫车辆就开到精神病医院,白尘然走下车,迎面就看到精神病院大大的招牌。 看着眼熟的建筑物,大大的精神病三字刺激了他的双眼,他嘴角勾起笑容,人就是很奇怪,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产生归属感。 他迈步走了下来,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停,白尘然举起手,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 “老姜!老夏!是我啊,白尘然!” 只见有两个保安在那里撇过头去。 本想当做没看到,可两人听到白尘然大声呼叫,顿时心中一紧,他们知道哪能就这么简单过去,随即缩了下脖子。 “哈哈哈,是你回来了啊!”嘴上笑呵呵,但脸上没有丝毫欢迎的样子。 老姜和老夏是这里的安保人员,一般情况下待在门口。以往一人待在监控室里,自从上次绑架之后,就分开一人住在了隔壁。 白尘然快速过去,他们也算老熟人了,伸出手,一手一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着道: “我知道我给你们添了麻烦,但我不是故意的!回头我会好好补偿你们!” “你还是别再折腾我们俩了!”看着白尘然的笑容,两人低着头,脸上苦笑道。 遥想刚来的日子,白尘然发病时,用力挣扎,挣脱他们的束缚,还拿着腿架子敲他们的头。 “好了,快进去吧!”王天明在背后催促道。 “老姜老夏还会给我送吃的吗?”他回头一问。 “这是自然,我提前签了个三年合同!” 听到王天明回答,白尘然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你呢?你签了几年的合同?” 王天明脸色微微一愣,语气诧异:“什么合同?” “你治疗我的合同啊,你之前看到过的,你负责治我,是签定了合同的!” 王天明嘴角抽搐:“你别管多少年,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在你没有好之外,我是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好吧,我骗你的,那份合同我仔仔细细的看过,你没有治疗好我,你哪也不能去!” “我们是一体的。” 王天明眉头一皱,他只感觉自己的拳头在发痒,心中刚浇灭的火焰再度燃起。 白尘然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近乎嗤着牙道:“是终身合同,听到答案满意了吗?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举起手,他愤愤地指向医院! “嘿嘿!” 看到心目中想看的神色后,白尘然转过头,王天明则在背后跟着。 “呐,王老头,你真的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相信。” “……” “王老头,其实我做的这些真不是故意的,后面我肯定会做出太过的举动,到时还得麻烦你!” 王天明干涩回道:“我知道,但要是你做了什么事,或者你本人出什么状况,我都逃脱不了责任,有时候我会想,我当年轻气盛签地这份协议是为了什么?” “可你不是二十八吗?哪里来的这么快说年轻气盛?” “你见过二十八就秃头的人吗?” “那你不是二十八?” “不!我是二十八!” 白尘然噗嗤一笑,也不知这场对话的意义在哪,不过看到王天明吃瘪的神情,他还是挺高兴的。 他笑着道:“我喜欢捉弄你啊,王老头,知道为什么吗?” 他语速缓慢:“我就讨厌你不相信我的样子,你们都认为我有精神病,其实我并没有!” 他的语气有些惆怅。 王天明神情不变:“我觉得你说的对!” “……”? 第34章 十四个人的游戏 “我们给你安排了保镖,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保镖?”白尘然把头一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有人会给精神病人安排保镖吗?” 你以为他们是保护你的吗? 虽然这么想,但王天明没有说出口,他眼眉一低,解释道:“你把他们当做你的游戏伙伴就好,是白小姐吩咐的,只要要求合理,你可以指使他们做事。” “白小姐?是那位白姑娘吗?” “对,她是你的小姨,虽然你忘记了她。” 小姨? 白尘然摸了摸后脑勺,那把剑是自己的小姨? 他寻找着大脑里有关她的印象,却发现一片空白。 略微沉吟,他忽有感,抬眸望向王天明的眼睛,问道:“保镖是不是有十三个人?” 嗯? 两道视线相互碰撞,王天明张了张嘴巴,霎时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白尘然嘴角浮现笑意,微微把头一歪,斜视道:“猜的!” 他摆了摆手,语气急不可耐:“别说了,快带我去!” 屋内广场,精神病游乐室。 这里负责治疗抑郁症,打破恐惧社交,不敢融入社会的心理病人员。 灯火交相辉映,泛着鱼鳞反光的大理石倒映着几道身影。 白尘然提步走进,几道人影映入眼帘,他们身着一模一样的条纹睡衣,胳膊粗大,肩膀很宽,个个身高一米八,眉宇间带着沉稳。 “王医生,你终于来了,这位就是白家少爷吗?” 一位中年男子迎面走来,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气质,眼神刚正,语气冲锋枪一样洪亮,很符合白尘然对当兵的印象。 “是的。”王天明转头对着白尘然,介绍道:“他们都是退伍兵,是白小姐找来的,负责你的人身安全。” 白尘然没有回应。 只见他一手抵在嘴边,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眼前的男子,漆黑的瞳孔在略微一愣后,立即浮现一丝喜色,他语气微颤,指着他道: “大黑,大黑山是你吗?” “是我啊,我是你的仙人老爷!” 白尘然一把抱住,紧致的大腿拥入怀中,脸部与肌肉相互摩擦,白尘然脸上充满兴奋之色。 有了大黑山,他在禁忌界里的谎言就不会被拆穿,他在现实做的事情,扭曲在禁忌界后,他也有个交代。 大黑山眉头一挑,向着王天明望去,王天明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点了点头,会意,然后弯腰,一个大老爷们硬是语气温和道: “是我,我就是大黑山。” 根据王天明的说法,白尘然会把人当做幻想人物,想要治好他的癔症,先理解,再治疗!一步一步慢慢来。 “啊,难道你真的叫大黑山?可你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白尘然瞪大眼珠子,诧异的语气从他口中传出。 王天明摆了摆手,精神病人智能正常,各项系统正常,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他们成分复杂,尤其是眼前的他。 这种病症被称为精神分裂症,病号0013,在他的世界里他才是对的,其他人才是有病的一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主治医生都会来上这么一句… 我觉得…… “你说的对!”大黑山说道:“我不是那个世界的大黑山,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叫我大黑山。” “啊?那好吧。” 白尘然朝王天明望去:“喂,王老头,你可以走了吧。” 他对王天明还是好不来一点,口口声声说信他的话,却打心底不相信,白尘然右眉一挑,深深的蹙眉诠释着对他不满。 颔首,王天明对着大黑山说道:“那他就拜托你们了!” 随后他便朝外走去。 见他走后,大黑山开始他的任务:“那么,小少爷,我们先玩一个游戏。” “等等。”白尘然把手举在眼前,注视着他,在大黑山的疑惑目光中手臂左右摇晃,“要玩游戏可以,得按我说的来做。” “这……” 把手放下,白尘然双手叉腰,正视起大黑山,一副我看你答应不答应的神情。 “那好吧。”半晌,大黑山点头答应。 他的任务本是通过游戏让白尘然回归现实,治愈癔症,至于哪种游戏,他并不在意。 “所有人!排成两列!”高举双手,白尘然大声呵道。 伴随着一阵脚踏声,他的‘保镖’迅速排成两排,一排六人,大黑山正在队伍左前方。 白尘然看着他们的执行力,嘴角一勾,舌头上传来满意的味道。 “很好,第一排向后转!” 教官军训的既视感迎面扑来。 保镖们迅速向后转去,白尘然低头沉思,按照在禁忌界里的布置,需要他们互相击打,才能开启炼皮的第二阶段。 心胸了然,昂首,白尘然淡淡道:“我需要你们互相锤击对方的身体,这个游戏很好理解,叫拳击训练!” “你们自个先练习个三个小时!”语气飘飘然,像极了不负责的某个班主任。 大黑山伫立着身子,他蹙眉说道:“这可是有什么不妥,小少爷要不与我们一起拳击,刚好我是剩下的一个。” “行!”白尘然痛快答应道。 现实世界没有戏尘子,果然假的便是假的。 现实影响禁忌界,禁忌界也会影响现实,白尘然需要担心的,是戏尘子在禁忌界做的事,会反驳到现实。 想到这里,白尘然走上前,只有投身到‘游戏中’,他才能应对突发状况,解决好戏尘子带给他的麻烦。 “开始吧!”白尘然一声令下,这些‘保镖’迅速打了起来。 一个拳风,一个扫踢,不愧是在部队里待过的人,无论是适应力还是行动力都是一加一等于三的存在。 “小少爷,我要上了。”大黑山握起拳头,腿部开始上下蹦。 “原来如此,‘小少爷’扭曲到禁忌界是‘仙人老爷’?”白尘然嘀咕道。 刚毅的脸庞与黝黑少年发生重叠,这是两个一样的人。 他看着大黑山,把拳头抵在胸前,说道:“你来吧!” 下一刻,大黑山一个后撤步,借用腰部一扭,一颗硕大的拳头猛然向他袭去! “好快!” 白尘然瞳孔一缩,拳头在他面部停下,离他三寸之远! “寸拳?” “这也太快了!”白尘然毕竟是个普通人,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瞪大瞳孔看着大黑山,脸色惊讶。 “让小少爷见笑了。”大黑山谦虚道,刚刚是在测试他的实力,以此来决定用什么程度来对练。 得到结果后,他继续说道:“下一次攻击要来了,小少爷准备好了吗?” “好了。”白尘然握起拳头,身子摆好架势,耳畔传来其他保镖的呼呵声。 “你来吧!” “咻!” 拳风将至,谁知大黑山拳头骤然一停,借用惯性把力传到腰间随后,一个扫腿。 白尘然大惊,他在那腿上看到一丝戏道之源,没有看错,在禁忌界中,自己面对的人赫然是戏尘子。 “你是戏尘子?!”他大声道。 “不不!”他摇了摇头,“你的腿竟然是戏尘子!!!” 第35章 可我真的没有病 此刻,白尘然的面容复杂,他一双眼睛直定定地盯着那条腿,白色被单披肩在身,这是他的戏旗。 面靥难受,额头的汗水浸湿了眉毛,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大黑山目光一闪,他早收回了腿,问道:“小少爷,你这是……?”他对小少爷突如其来的变化产生疑惑。 “没事,我就是年轻人熬不住,刚刚想喘口气!”白尘然接话道。 他盯着腿,嘴角抽搐。 如他所想,禁忌界中戏尘子开始整活,要是自己不对他做些什么,怕他真的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来吧,我们继续!”白尘然再次摆好架势。 “那我来了!” 拳风将至,大黑山带着凌厉的目光刺向白尘然,这次没有快速,也没有跳转到腿部,他就直接向他左腹袭去。 “不对不对!!” 拳头在眼中越来越大,白尘然瞳孔一缩,看着那拳头上缠上的一缕红线,那条腿不是戏尘子,这条手才是。 也不是,戏尘子无处不在!他可以是条腿!也可以是一只手! 这该死的‘师父’竟然用道行来对付他徒弟!! “戏尘子!!迟早有一天我要揍你一顿!” 心中怒呵一声,白尘然把腰一扭,从自己兜里拿出开塞露,吸溜一把,沾满开塞露的手直接往大黑山腰部抱去。 手上的开塞露径直往他身上擦去。 没有人理解我,他们都把我当做精神病!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禁忌界的自己啊! “戏尘子!!你在哪!” 他双眼到处看去,大黑山身上的[戏道之源]消失不见,戏尘子早不在他身上,目光环视,他在另外一保镖身上看到。 红色的一缕气流盘旋在他头顶,是戏尘子,那颗头是戏尘子。 “md!” 白尘然大叫一声,猛地朝他扑了过去,身上挂着的被单扯入手中,往那保镖头部一套。 “戏尘子!!我抓住你了!”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都不会成功!” 张大嘴巴,“小少爷,又发疯了!快把他拉开!”一保镖瞪着双眼说道。 “不用,我们就这样跟他玩!”脸色平静,大黑山却有另外的想法。 白尘然看到戏源从里跑出,跑到另外一人的手上,他立马朝它跑去。 看着红色光点,他蓦地停下脚步,眼角出现淡淡的怒意,禁忌界里的戏尘子在戏耍他! 该怎么抓住他?他大脑极速运转。 或许在开始时他就思考错了方向,他要对付戏尘子,这样简单的‘抓’到他可不行,最好的武器便是将事实摆在他眼前,把[真]向他展示。 理清思路后,他不再管面前不断跳跃的红色斑点,只见他再次望向大黑山,眼眸里有了一丝清明:“继续吧。” “拳击训练!” 十四个人重新站好位置,白尘然目光直视大黑山。 “你知道吗?大黑山!” “小少爷,我们这是在对练!”听他要闲话的意思,他提醒道。 “我知道,我们边练边聊!” 白尘然一拳打出:“我想到了一种办法!” “你说,两个世界同一个人,我要是在现实世界成为一个高手,然后把他揍一顿,在那个世界里,他是不是也会被我打了一顿?” “毕竟在事实再怎么扭曲,也不会变成他打我吧?” 大黑山侧身躲过,还以一击:“小少爷想要成为高手的话,那刻苦的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他听不明白,但听懂了他想要变强的意思。 勉强躲过,白尘然学样子一个脚踢,下一刻却被大黑山用手肘挡下。 “也不见得,你知道神的一个星期吗?” “什么一个星期?” “神说要有光便有光的那个?我没有祂厉害,但简简单单弄个拳击冠军还是可以的。” 听着白尘然自信的语气,大黑山没有嘲笑:“在此前,少爷能够配合治疗的话,像王医生说的,争取早日出院,你才能拳馆学习。” “王天明跟你讲过?”脸部传来重击,白尘然擦嘴,王天明竟把他的事告知他人。 “我很讨厌那个家伙!他从来不相信我说的话,理所当然给我开了就精神病的单子!所以我很喜欢捉弄他!” 大黑山收回手,磨砂手掌,刚刚打到白尘然的脸上,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决定再用小点力。 他摇了摇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心理医生,要是他相信你说的话,怕他也是个精神病病!” 白尘然认可道:“这样说没错,没有人相信人真的会变成牛,也没有人相信真的有仙人,有剑仙,还有妖精,我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看来的确有病!” 颔首,大黑山注视着白尘然,问道:“那小少爷你认为自己有病吗?” “我没有病!”跳起来,白尘然当即反驳道。 “……” “……那我们继续游戏吧。”大黑山试图结束这个话题,白尘然也没有再言语。 一天很快结束,白尘然躺在病房上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呈“大”字,胸口不断起伏,对练的很成功,但愿禁忌界里也顺利进行。 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和摄像头,也没有去想为何门外多了一倍的铁链。 “咯吱!” 像指尖划过黑板,老姜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病号0013,该吃晚饭了!”他身着漆黑保安服,径直把饭放在桌子上。 这个‘禁闭室’很宽敞,除了必要的床桌凳外没了什么,阳台还养着几盆盆栽。 要是忽略外面的铁丝网外,白尘然还挺高兴的。 躺在床上,白尘然睫毛微微席卷,湿漉的发梢紧紧贴着额头,白色的天花板入入眼帘,他口唇轻启: “老夏,你觉得我真的是精神病吗?” “我不是老夏,我是老姜。” “那老姜。”白尘然侧躺过身子,一双眼睛轻飘飘落在他身上:“你也觉得我有病吗?” “你说呢,之前你拿刀追一个实习生,把人家吓跑了,还有之前,你拿刀叉怼着我的屁股!猛刺!连王医生也被你愁的秃了头。”扬起眉头,老姜看起来还有一丝怒气。 白尘然噗嗤一笑:“除了王老头的秃头,其他都不是我故意要做的,我这么说,你信吗?” 老姜摆了摆手,“其实问题不是我们信不信你?” “哦?怎么讲?” “你那些所作所为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你本身就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反问你一句,你会接触一个不正常的人吗?” 白尘然略微沉吟:“不会。” “那这不就是对嘛?” “哪怕你没有发病的情况下是个普通人,但谁会跟一个定时炸弹在一起呢?你不治好病,你就算是个天才,也没有人愿意靠近你!” 老姜喋喋不休着,认识白尘然几年,白尘然现在的状态他还是分的清的,靠近,拍了拍他肩膀,他叹气道:“你还是配合好王医生的治疗吧。” 老姜安慰后,便往屋外走去,脚步发出踏踏声,伴随着铁链声的响起,白尘然他闭上了双眼。 半晌,他睁开眼。 看着模糊的地板,宽敞的病房内荡起细微的声音。 “唉……” “可我真的没病。” 第36章 我不想回来了 金色的光辉划破云层,精神病医院内,白尘然早早来到王天明的办公室,神色有些冷清。 经过昨天的治疗,说要治好他的精神病是不可能的。 一如既往,今天也要进行一样的疗程。 他双眼看向那发光的头顶,熟悉的配方,熟悉的人。 王天明顶着光亮的头,手里头持着报告,他坐在办公椅上,直愣愣的盯着白尘然手里的被单,白色的被单披在他身上,独留一张脸在外面。 他推了推眼镜,身披白大褂,质问道:“白尘然,你把你的被单拿出来干什么?” 白尘然把被单披在外边,如同包饺子般将他全身包裹住,他把头一歪,认真解释道。 “它是我的本命道器,我要是想要用戏道之法,它是必不可少的。” “本命道器?”太阳穴隐隐作痛,王天明试着问道:这也是那个世界的东西?!” “是的!” 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王天明面色微微一动,一大早他的眉宇就紧紧拧住。 视线一低,王天明的双眼落在手中的报告上,持笔。 写到。 [病号0013的情况是愈发严重,每一次发病都带着感知上的变化。] 他蹙起眉头。 “刷刷刷!”写字的声音重重压在他的心头。 [白尘然的情况不容乐观,在这样下去,他迟早变成疯子,将现实理解成他那个幻想世界只是时间问题!] “呐,王老头。”白尘然语气有气无力。 “我今年二十八。”王天明头也不抬。 “我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白尘然目光一抬,头顶的灯光照应他的瞳孔,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王天明,眼里没有一丝色彩。 “如果我能一直待在一个世界里,那这岂不是说我的病好了?” “治好我意识穿梭的问题,不去那个世界,那我只是个问题少年,说不上有精神病。” 抬眸,王天明持笔落在嘴角,他略微沉吟,回道:“你倘若不再臆…去那个世界,以专业角度来说,你没有精神病。” 白尘然把头一撇,目光环视,他打量着这来到过几百上千次的房间,心里始终如海面平静。 “王老头,我不打算回来了。”他淡淡开口。 王天明感觉如风吹拂过海面,他下意识一愣。 “你说什么?”他嘴巴微张。 “我说,我不想回来了。”他再次看向王天明,目光轻飘飘落在他的头上,语气愧疚: “你的秃头真不好意思,这是我弄的,我很讨厌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这是给你的惩罚,但不得不说作为我的主治医生,你很负责!” “可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他继续道:“那个世界里,说不定有人会理解我,并且也有治愈我癔症的方法,我要在那个世界里待下去。” 白尘然嘴角一笑,如春天的海棠花盛开:“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二十八的王医生,还请…把门外的铁链再加一倍吧。” 王天明张大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主治医生看来,白尘然这是放弃治疗的宣言,他要成为一个‘完美’的精神病! “砰!” 桌子剧烈颤抖,他猛地拍击桌面。 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白尘然不想活在现实,他要留在他那个臆想世界!!他要听信耳边的呓语! 一个箭步,他快速闪到白尘然身边,伸手一拉,他必须在白尘然清醒状态下将他拉回现实!!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摇晃他的肩膀。 “你要留在那个世界?难不成你想成为疯子不成!病号0013!不!白尘然,你要听信你耳边的呓语吗?”他的语气因为气愤而颤抖。 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王天明十指用力,指头嵌入白尘然被单中,他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你听着,配合我的治疗,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你不要管耳边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他们都是假的,我们才是真的!” 白尘然平静的眼神始终注视着王天明,眼中毫无涟漪,双眼落在他的眼镜框上。金色的框边萦绕着流光,上面有着一丝淡淡的红色气息,那是戏道之源。 他嘴角一勾,戏尘子,眼镜框是戏尘子,在禁忌界里,自己正面对着他。 白尘然将搭在肩膀上的双手推开,神情不变。 他忽地开口,说了一句让王天明毛骨悚然的话。 “伱怎么觉得你所处的世界是真的?!!” 王天明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半晌,白尘然继续开口,像是把尘封已久的心里话说出: “王老头,你治不好我,有病才需要治疗,而我白尘然,不,病号0013根本没有病!!” 王天明脚步一退,嘴里喃喃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清,他看着平淡的白尘然,瞳孔里的清明逐渐失神。 可怕! 这才是他理解的精神病! 他完全相信自己构筑的世界!! 届时!他将所有的现实物品,人,动物,或者物品,他都将它们替代为他幻想的东西! 把人看成剑,把桌子看成人,把车当做驴,所有的臆想都会成为他的理所当然,我们才是有病的那一类!! 赋予物体各类概念,这就是精神病! 不!他是天才!他是个发疯的天才!! “白尘然!”他咆哮道。 再次紧紧抓住白尘然的肩膀,王天明声音颤抖。 “你失态了,王老头。” “我怎么能不失态?!”王天明嘴角自嘲道,他强压心中的惧意:“我可是签定终身协议的,你的病一日不除,我心难安,我必须对你的病负责!” 白尘然微微低首,似乎在做打算,霎时,他抬起倒映灯光的眼睛,说道: “那另外一个我就交给你了,如果能治好他,想必……你在白姑娘那也有交代!” “你…你都知道?” 白尘然轻声一笑,“你都告诉我她是我小姨了,那签署的对象就很好猜的到。” “我还是那句话,你配合治疗,剩余的事情就交给我!” 白尘然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药,“你为了应对突发状况,会在这里准备些药。” “可这药我也吃了几年,抗抑郁药,抗焦虑药,抗精神病药,以及心境稳定剂,你作为主治医生,我想你早就发现了吧,不然,你也不会频繁更改治疗方案。” “我早就知道!”看着白尘然,王天明大吼道,脸上的眼镜框发出嘶哑的声音,他对自己的职业知识产生了怀疑。 垂下首,他声音发颤。 “没有用,这些药都没有用,你没有抑郁,没有焦虑,心境也很稳定,这都证明你是个正常人!” “所以我没有病。”白尘然接话道。 “不!”骤然抬头,王天明眼睛有些通红,“正因为如此,我才认定你是个精神病!” “你早已把另外一个世界当成真的!” “就像小孩子做游戏般,你对那个世界充满好奇,你不愿意待在现实,在那个世界充实自我!” “我有直接认定你是个精神病的关键证据!” 白尘然脸色一顿,眼神一闪:“是什么?” “你觉得那个世界是真的,这就是最有效的证据!!” 白尘然不以为然,他缓缓摇头,神情不变,语气淡然道:“这才是我讨厌你的理由啊,二十八的王老头。” “那个世界本就是真的!!” 第37章 [肉身道]怪诞的演变 “假的!!它是假的!”王天明咆哮道,他企图纠正白尘然的思想。 “再怎么争吵毫无意义,我会在那里寻找治疗的办法,然后一直待下去!” 突然! 眼前的王天明渐渐模糊,白尘然有些失神,耳边传来刺耳的爆鸣声,如同尖锐的指甲划过墙壁。 “嗖!” 意识仿佛穿梭百万大山,魂体飘零在夜空中,中间犹如隔了几万年光景。 黑洞吞噬,一点点将理智蚕食殆尽。 “仙人老爷?仙人老爷?!” 如同时间回溯般,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化,白尘然悠悠醒来,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语色担忧。 睁开眼睛,大黑山的面容映入眼帘,微微闭目,墨发下一双眼睛说不清的惆怅。 我又回来了啊…… 颔首看着大黑山,他马上将思绪拉回正轨。 他这才观察大黑山的身体变化。 他修习[肉身道]后,身体强壮了许多,黝黑的肤色布满光泽,脸上,一条漆黑的纹路从耳边延伸到眼角。 本就强壮的他变得更加威猛,肌肉在金色的光辉下充满爆炸性的美感,他靠近白尘然,一股凶兽的气息扑面而来。 回到禁忌界,带来的不仅仅是大黑山关切的问候,还有昨日的杂乱记忆。 白尘然吸收着记忆。 他得知。 拳击训练变成多人混打,戏尘子游走在各个人之间,不断给白尘然使绊子,或是给他一腿,或是给他一拳。 这些白尘然都不不在意,他瞳孔泛着点点幽光,死寂的外表下迸射出冷色。 他内心浮现喜意。 果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昨天事先的布置成功了,[梦成真]成功了。 【设定一:炼皮第二段,需要身体得到锤炼。时间;每日八小时及以上,三十日后达到效果。】 【口诀:白太仙垂青,炼皮得以至,修与十三人,道路可相迎!】 【白太仙在场,炼皮效果提升3倍!】这一设定大大缩短了时间,留出二十日给其他的布置。 然而,这次白尘然没有直接动用全部能力,而是使用另外一种方法——时间沉淀。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精打细算,将时间挤出来的同时,确定[梦成真]使用后,它也不会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 白太仙在场这一设定便是这个原因,后续有人修炼[肉身道],只会感觉无比艰难,付出不成正比,只因他不在。 或许有一天他也没有想到,凡人对于成仙的渴望,会让人前赴后继。 白尘然微微转头,目光看向戏尘子,他正坐在地上,背靠墙沿,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望着白尘然,双腿盘膝在地,手肘撑着下巴。 还未等他开口,戏尘子就抢先说道:“牛娃啊,你的失心疯不简单呐。” 他顿了顿:“这倒看起来是两个人,罢了罢了,哪个都是我的好徒儿,嘿嘿嘿。” 对着大黑山摆了摆手,白尘然向他示意自己没事,随后他来到戏尘子面前,面无表情: “师父,我想治愈我的癔症。” 嗯? 戏尘子八角眉一挑 ,他嘴角咧开。 “我的七宝叫我师父了,哈哈哈。”戏尘子八角眉上扬,咧开笑意的嘴角:“你前面六个师兄师姐都不愿意叫我师父,你果然是我最疼爱的徒儿。” “哈哈哈。”他捶胸顿足。 白尘然墨发摇曳,眸子说不清的冷清,“戏尘子,来做个交易吧。” “哦?交易,说说看?” 遥想之前的传承,戏尘子不会做无用功的事,就算要做,他也会设下考验,这才是他。 “你治愈我的癔症,我答应你一件事。” “嘿嘿。” 眼神不明一笑,他突兀将脸靠近白尘然,一双霓虹琥珀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距离之近,不过三寸之远。 瞳孔上下移动,似乎要将白尘然看穿。 “可以,我的牛娃啊!”语气如沼泽里的腐尸,他指向村外,“黑水河里有一条邪祟,你杀了它,我就答应你!” “好。”他不假思索答道。 “忘记说了。”戏尘子把身子往后一靠,身上鲜艳的戏袍轻拂,泛着暗红色的光泽,袖口很宽大,以至于垂落在地。 “你可以出手!但必须让黑水村的人继续修炼你那[肉身道]!” 哪怕身子往后退开,戏尘子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半步,白尘然闻着恶意的语气,戏尘子的算盘他怎会不知。 “你要看[肉身道]?!”他缓缓吐出字迹,继续道:“行,我会让你知道[肉身道]是真的!” “嘿嘿,那我就期待了。” 下一刻,戏尘子蓦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狗娃’这个身份也消失不见。 转身,白尘然看着大黑山,以及另外十二个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黑纹,瞳孔里全是红色的丝线。 他开口道:“接下来,继续炼皮的第二段!” “所有人,开始锤炼!” 十三个人立马混打,这种场景像极了深山里的野蛮种族。 拳击,扫腿,他们喊出口诀,“白太仙垂青,炼皮得以至,修与十三人,道路可相迎!” 洪亮的声音惊起一群鸟儿,大黑山身上的变化让白尘然带有疑虑,这炼体与他想象的全然不一样。 但[梦成真]不会骗人! 能力是发动了,他们也的确是在练体,可身上如同眼镜蛇的黑纹,这怎么看都会让白尘然深深蹙眉。 现在还早,他只能慢慢观察! 时间到了第三天,白尘然让大黑山脱下衣服。 此时,他身上已经近乎一半都是这种古怪纹路,纹路弯弯绕绕,看起来别扭,却带有别致的艺术美,肌肉硕大,在现实可以轻易参加比赛。 他的眼白是红色,眼球混浊,却比原先更加灵动。 “仙人老爷,可是我修炼的方式不对?” 托着下巴,白尘然的目光紧紧看着黑纹,他的思绪快速运转,眉宇间全是凝色。 他自顾自的说道:“不透啊,我琢磨不透啊。” “你的修炼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白尘然挽了挽衣袖,戏袍轻拂在身,墨发下眼神不变。 “是这个世界有问题。”看着大黑山,他笃定道。 “世界?”眼神疑惑,大黑山摸着后脑勺,远远不及老村长聪明的他,嘴里重复道。 白尘然没有回答,他走到其他人面前。 接下来,他看了其他人的变化,他们身上与大黑山相差无几,就是黑纹比他少了一半之多,这让白尘然越发觉得,大黑山的不简单。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七天。 中间白尘然回到现实过一次,但他安安静静的,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已经决定,将全部心思投入到禁忌界中。 这天中午。 “这太奇怪了!” 只见白尘然盯着大黑山的脸庞,面露愁色。 大黑山身高直拔两米,脸上喜不自胜,在他看来,他是修炼有成! 他身上的黑纹多了另外一种色彩,红色,这种红色像是发干的血液。看着它,白尘然莫名感觉到一丝压力,就像是绝望,是痛苦! 纹路像蛇盘尾般遍布在眼角,嘴边向外延伸,是一条暗红色纹路。 昂首,他的瞳孔里也多出一件东西,那是只勾玉,勾玉在里面旋转,周遭散发着淡淡红色光晕。 白尘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肉身道]在朝着他意外的地方发展。 不!一开始,它就不是顺利演变的! 目光对着大黑山,向他身下看去,平视,大黑山的肌肉比原先大了三倍之多,哪怕没有用力,他也能看出那毁灭性的打击。 全身黑红纹路,腹中纹路弯曲,大黑山皮肤上红黑相间,处处散发着诡异!! 老虎,狮子,猎豹,他想到了动物园里的野兽,他身上的纹路就像凶兽一样。 白尘然托着下巴,眉头一拧,目光忽地一沉。 这……这简直不像人!! 第38章 炼脏之宜 “大黑山,你身体上可有什么不适?” 颔首,白尘然望着他问道,以他一米八的身高也要抬起头来看他。 “仙人老爷,我感觉我很舒适,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他握了握拳,手上的青筋暴起,一股怪力膨胀在手臂上。 他眼睛冒光,“仙人老爷,我们是不是该进行下一阶段的修习?” 大黑山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对。” 沉吟片刻,白尘然回道。 那古怪的现象,他决定把它抛之脑后,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提升他们的实力,猎杀戏尘子口中的妖兽,得以治愈癔症。 他走到十三个人面前。 此时,他们全然戴着红脸面具,身上红袍加身,一缕缕红穗挂在腰间。 据他们所说,这些衣物都是仙人留下的,至于为何有这种尺码,难道三百年前也有这种体型的村民? 白尘然没有在这种事情细究下去,三百年前早已是过去式。 定定看着他们,白尘然神情自若。 “你们感应气血后,炼皮成功,皮肤一定程度可以刀枪不入,使你们不用害怕凡人的武器。” “接下来立刻开始下一阶段,练脏!” 他挽了挽衣袖,身上戏袍如炊烟袅袅,随着微风轻轻拂曳,整片空间回荡着白尘然的声音。 大黑山聚精会神,生怕漏过一个字。 “所谓炼脏,即人的五脏六腑,说不上比炼皮难,只是把皮换成了人内部的器官!” “比炼皮时期少许些痛苦,不用承受肉体上的捶打,而是要用气血养脏,用气血药材养之,可事半功倍!” 白尘然随意挥了挥手,“你们先上山采药吧!” “是,仙人老爷。” 大黑山恭敬道,其余人等一同作揖,随后马不停蹄地往荒川山深处走去。 待他们走后,白尘然这才把目光瞥向另外一边,一老者映入眼帘。 “老村长,不知你有什么事?” 白尘然早注意到他在一旁,面色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有什么话想要说。 刚好,白尘然也有问题要问他。 “仙人。”语气苍老无力,老村长说道:“我恳求仙人能让我等将这仙人妙法传承下去。” 说着,他双膝就要跪下,白尘然赶忙扶住,老村长眼角皱褶着鱼纹眼,双眼看着他。 他对下跪本就不喜,他劝解道。 “这样可不行,你知道吗,我的家乡有句古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虽年老,但终归是个男子,有自己的尊严,以后你不要跪我。” “再者说,下跪也有另外一层含义,也可对死人下跪,你要是在对我下跪,我就当你在咒我死。” 老村长连连摆手,眼神有些慌乱,说话语无伦次起来:“老,老朽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恳求……” “行了,行了!”白尘然打断道:“我恩准了,你想教谁就教谁。” “谢…”他刚要下跪,但马上想起了白尘然的吩咐,他快速将下跪变成弯腰,将头颅深深埋下:“谢谢仙人老爷…” “快起来吧。”白尘然果然还是受不了别人向他磕头。 至于有人来修习[肉身道],他早就想到过,设定自己在场,这便是原因,他们修炼如隔大山,只会无比艰难。 “我也有事情问你,黑水村在此地扎根三百年,之前,有没有听说过黑水河里有妖邪?” 老村长眼神像是陷入了回忆,他摇头道:“这倒不曾听说过,我祖祖辈辈在黑水河边生存,也没有见过水里有害人的东西。”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最近是有件怪事。” “怪事?” “这也是发生在大半个月前,村里几个娃娃在水里抓鱼,说什么见到一个女人!” “女人?在河边见到的?” “不是。”老村长否定道:“是在河里见到的,娃子说,那女人浑身通白!眼睛里没有瞳孔,就一整个白眼,看起来可瘆人了!” “还有,哪有人在水底下生活的!”老村长眼神也带着后怕:“我后边去找大黑山他们一起去附近瞧瞧,也没有见到她!” “我还在想,要是碰到邪祟,我们这些凡人恐怕都要死在她手中。” “万幸的是,你们没有碰到她。”白尘然接话道。 “是的,后来我就把它当做是娃儿的调皮,在吓唬我们。” 看着白尘然面露思考的模样,老村长似有猜测。 他语量变低,试着问道:“仙人老爷,可是感应到邪祟的气息。” 白尘然垂眸沉吟,这妖邪怕是最近出的,戏尘子也刚好发现了她。 白尘然没有去过河边,每天晚上都听的到奔腾的河流声,但他没有兴趣去看一条河。 他略微低首,随后颔首看着老村长忧心忡忡的模样,“那娃子估计没有看错,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黑水村不同往日,说不定河里的邪祟在还怕他们呢。” 听到白尘然的安慰,老村长神色稍缓,吃了一口定心剂。 “那妖邪我会去处理,你先看管好村里的人不要去河边。” “是。” 点头转身,白尘然顺着河流声朝它走去,他要去河边探查一番,背后老村长也去奔走相告。 来到河边,高耸的芦苇微微摇曳,这里郁郁葱葱,哪怕是秋天,这里的植被也无比茂盛,难怪有人会选择落村在这里。 跟随一条小径通往河边,白尘然这才来到这里。 几处篱笆围着防止人跌落,河面上几根桩子支撑起一个木头桥面,这里是他们平时洗衣服的地方。 看着河面,白尘然眉头一皱! “扑通!” 河面迸射出浪花,他下入水中,黑水河很清澈,几条小鱼受惊朝远处游去,目光看去,影影绰绰有水草摇荡。 他选择一个方向游去。 身上戏袍包裹住他的身体,作为戏尘子送给自己的[令物],它自动护主,将河水隔绝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尘然以为发现不了什么信息时,他忽的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如附骨之蛆,就像是在贴着耳朵说的一样。 “救命,救救我……”语气细腻无声,是个女人,她像是陷入了麻烦,听起来软弱无力。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是河流传来她的声音。 大脑运转,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作罢。 朝着来时的地方游去。 突然! “扑嗤!” 一道俏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行云流水,几片水草迅速缠绕住白尘然的脚踝。 而那女声骤然变得恶毒起来,语气如深水处的泥泽。 “你听到了!!我肯定你听到了!” “可你为什么要转身离开!为什么当做没有听到,为什么你一脸无视的模样!” “为什么!”最后一声近乎咆哮:“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第39章 水中的女人 看着脚踝处的水草,他寻着声音望去,脸色淡然。 “这位女士,对于男士来说,你刚刚说的话无异于是一种诱惑,你明明可以语气更加温柔一些,却翩翩用最丑陋的姿态!” “无论邪祟,还是凡人,都应该随时随地保持优雅。” 白尘然嘴角浮现一抹淡笑,右手往前虚抓,识海处戏道经展开,里面刻画着一幅画,一对圆形铜制品泛着红光。 “嗖!” 下一刻,钹出现在他手中。 “铛啷!” 两钹相撞撞,一道气流以白尘然为中心,向着远处荡漾而去,水面顿时受惊,迸溅出四散的水花。 一条条鱼儿漂浮出水面,白尘然高举[令物],身上戏袍在水中荡动,一双红色瞳孔紧紧盯着远处。 忽然,脑子里像是被人强塞一段记忆般,他脸色下意识一顿。 脑海里那个女人的模样呈现在眼前。 诡异,不详,那个女人身影流萤,就像是海中的水母。 [梦成真]! 是[梦成真]的能力发动了!!它在告诉白尘然未来发生的事! 女人如水母般透亮,呈现的是白色,惨白的脸上,一双瞳孔泛着蛇信子。 她竟然不是肉身,而是一道魂体。 魂体上遍布细小的斑点,乍一看下,那斑点有嘴,有耳,这斑点居然是一个个人头。 这一刻,白尘然胃酸翻涌,他心中一阵恶寒。 女人张开口, 里面是一根根漆黑的树枝,挂着散发恶臭的污泥。 畸形!怪变!!他想到这两个词。 半晌,沉默的外表下他墨发摇曳,一双漆黑的眸子瞳孔幽幽。 脚踝处一松,远处女脸邪祟受到[控心术]的影响,让她微微失神,短暂失去了对水草的控制。 白尘然睁眼看去,鼻头微动,远处传来一股污垢气味。 再不走,自己便会像梦中一样,见到那邪祟本尊! [梦]一定会成真,想要改变[梦],就必须付出某种代价。 想了想,白尘然还是主动靠近,他向着女人的方向游去,身上鲜红一片,戏袍始终保护着他,让他拥有在陆地行走的能力。 他要去会一会这个女人。 回过神来的她,本以为白尘然会借此逃跑,却看到他不知死活地朝自己游来,原本愤怒的她心中一喜,将口中的诅咒吞回肚子里。 “来吧,与我融为一体!!一起共生!”流动的河流传来她的声音,语气如恶魔般蛊惑。 她就像一个复杂体,声音带着电线短路的嘈杂声。 “共生?” “你是说你身体上的人脸?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那可不行,我看他们好像太痛苦,我可不敢与你共生,哪怕你的声音很好听,况且。”白尘然语气一顿: “你看上去太恶心了。”白尘然一本正经的拒绝。 女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发出刺耳的尖鸣。 “什么!” “恶心!?”河流传来她的声音:“你说我恶心,我已走上成仙道路,区区肉体魂身,舍弃又如何,变得恶心又如何!” “我只是想要成仙罢了!” 耳膜生疼,女人独有的高分贝让白尘君微微失神。 距离转瞬间即至,那女人落入眼帘。 她是由无数的脸组成,女人两颗眼睛仿佛一个黑洞,张开口 ,里面是一只只白瓷般的手臂。 一张巨口里全然是河底的污泥,隐隐约约见的其中有人的尸骨,口中的树枝有着红色的流光,她的两腮便是人的魂魄。 这些魂魄,脸色痛苦,像是强行人被捏在体内,他们瞳孔里全身惧意。 看到这一幕,白尘然心中骇然。 这很像被扭曲的道途!!她被污染了! “喂喂喂。” “要是你们都长这么别致,我真的会谢……” “救救我,救救我!”他们发出求救:“仙人,求求你救救我!” 白尘然眉头一挑,这些魂魄都是死去的凡人。 他看到里面有一女子白发微垂,她与其他魂魄格格不入,她身上的光泽更加充盈,最先听到的声音竟是她说出的。 “道生,还请将这妖邪斩之,不然......黑水河旁边的生灵都会被她共生,届时,李国必定生灵涂炭!” 她扭曲着脸庞,一声一语都带着极致的痛苦。 “你是谁?”白尘然目光微沉。 “我是李国除邪司的除邪人,此道友的大道已被污染,成为邪祟,还请道生将她斩杀。” “你给我闭嘴!!”女人怒不可遏,白发女魂似受到攻击般,脑袋骤然一垂,昏厥过去。 “我才是这具仙体的主人!!哪由得你在这说话!”哪怕在水中,白尘然也能感觉到人脸的怒气。 他眉头一皱,脚步悄悄往后一退。 一体同生,女人为主,魂魄为次,共用一个身体。 缝合怪! 还有自称除邪司的人,看她的模样,她也是修道之人,连专门处理妖邪的人都在她手底下死了。 他把手一挥,戏袍绽放弘扬的光芒。 手中两钹再次一合! “铛啷!” “摄魂术!” “唱戏嘞~”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吐出。 冥冥之中术法的威力在逐渐加强!这也是[戏道]独有的能力,通过唱戏增强法术! 白尘然手持戏旗,旗帜在水中哗啦啦摊开,里面的戏字无比显目,扭曲,通红。 “荒川山中黑水河,黑水河中人脸邪,我道何人身别致,自称仙子美貌仙。人魂鬼影聚一体,不是妖邪不是人!” “祟也~” 戏腔犹如开关,一股气机锁定在女人身上,庞大的撕扯力如同一个漩涡。 “啊——” 女人发出惊叫,还带着灵魂深处的恐惧,身上的人脸剧烈挣扎,他们如海面翻涌,一股吸力将他们往外拉扯。 “戏道!!你是戏道子弟!我早该知道的,你们身上都带着腐臭的味道!” 女人似乎通过魂体来感应人在哪里,她大叫道: “不!” “假的!!是假的!” “你们夺走了我一切,现在我获得了新生,你连这个也要剥夺吗!?” 戏道子弟? 白尘然撇过头,他注意到关键词。 这女人之前见过戏道的人?戏尘子作为[戏道]道君,加上白尘然,他才一共七个徒弟。 难不成她之前见过他的师兄师姐? 白尘然本能眉头一皱,他像是身处迷雾中,看不清黑水村的真切。 他缓缓说道:“美貌仙子,看来您注定不是一位优雅的女士。” “也罢,此行我的目的已经达成,看到我能打过你,我就放心了。” 缓缓摇头,说完,他趁着[摄魂术]还在起着作用,他快速地向上游去。 “你要逃走吗?” “不!!不准走!我要所有戏道的人都死!” 声音渐行渐远。 “扑通!” 水面钻出一个头,白尘然立刻上岸,一头扎入满是芦荟的地带。 这一转变的无比滑稽,白尘然还记得与戏尘子的约定,他透过随风飘荡的芦苇,目光朝远处看去。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有趣!” 他握了握拳,眼底绽放火热的光芒:“我一定要治好我的癔症,在这个世界待下去!!” 他看向黑水河,目光闪烁。 他不能通过水路返回,摄魂术不知会持续多久,要是让她回过神来,在水底发动攻击。 尽管有戏袍保护,但白尘然也不敢托大。 “得加紧时间忽悠人了,让大黑山他们学些术法,拥有对付魂体的手段!” 垂眸,他低声喃喃,看了下黑水河的流向,旋即朝着黑水村的方向跑去。 第40章 成了!!我成了! 黑压压的村庄映入眼帘,白尘然步履蹒跚,回到了黑水村,这边,大黑山他们已然归来。 “仙人老爷,您没事吧?” 空旷地带,大黑山语色担忧,双眼看着白尘然,这里是他们训练的地方。 大黑山身子往前面一站,壮硕的身子给予人沉重的压力,他刚从爷爷那得到仙人的去向。 “我没事,那河里的确有邪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照我说的修炼,之后我们一起去对付她。” 他环视四周,十三个人尽在此处,很快有人便有些害怕的说道:“仙人,可是以如今的我们,能够对付的了那邪祟吗?” 白尘然摇了摇头,回答道:“你们体质强是强,但终归是肉体凡胎,对付这种东西,终究无力。” 大黑山眉目一闪,猜测到白尘然的话中有话:“那仙人的意思是……” “啪!” 白尘然打了个响指。 “没错!”他挽了挽宽大的衣袖,继续道:“我会教你们对付邪祟的手段,学会了它,在这世间你们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白尘然双手搭在一起,向古人一样把手藏入手袖中,手肘弓起。 发如墨,眸似潭,一股深邃的气质从周身悄然蔓延。 这一刻,大黑山眼神爆发精光,白尘然在他的眼中逐渐高大起来,瞳孔里迸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凡人为什么要修行? 他为什么要追求虚无缥缈的仙路? 野兽会吃人,吃多了便会产生智慧,凶猛的它们,人哪是对手。 普普通通的邪祟便能杀死一个村子的人。 洪水,灾害,人祸,强盗,凡人有几个能善终?几亩良田他们便会笑,但如果发生祸乱,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这便是凡人追求成仙的理由! 可奈何,仙缘难求,仙人难遇,遇到也要讲究自己的缘法。 有没有资质,资质高不高?! 想到自己日后碰到邪祟的无力感,他的嘴角便滩出一片血迹,牙齿深深地刺入了皮肤。 他不甘自己的弱小。 弱小的自己,甚至猛虎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性命! “砰!” 他猛然跪地,比起其他人,他更有成仙的野望! “仙人老爷,我知道您不喜欢别人下跪,但这是最后一次!”大黑山眼中泛着泪光,一头磕下:“感谢白太仙引我成仙!” 他将头一点点深深埋下,犹如仙道之路一步步高升! 似乎把窗帘揭下,大黑山不再称呼白尘然为仙人老爷,而是白太仙。 十二个人注视着白尘然,这里的人都知道,然后,他们默默低头,跪下。 面无表情,白尘然瞳孔里划过一丝波澜,把他们成仙的欲望看在眼里。 “咳咳!”他轻咳几声。 双手打开,往上抬起,“你们快些起来吧。” 忽然,白尘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眼珠子一转,凡人通过下跪来表达自己的夙愿,他要不要弄个致敬姿势。 玩个乐子? 玩! 大黑山全然已经站了起来,仿佛时间定格,他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的白尘然,目光火热。 看着他们,白尘然淡淡道:“以后你们不用下跪了,我教你们另外一种表示尊敬的姿势。” 边说着,他边做动作:“首先右手握拳,然后身子挺立,将拳放在心口,最后左手成掌,垂直紧贴大腿边,目视着我,微微低头。” 白尘然背负双手,脸不红心不跳做完这一套动作,继续说道:“你们先做做看吧,以后这就是[肉身道]子弟的行礼标准!” 大黑山很快尝试,他做的很用心。 他将背部挺直,像一个忠士般将拳头放至胸口,目光热切的看着前方。 不多时,白尘然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做的还挺标准。 十三个人排列整齐,身子直挺挺伫立。 脸上的黑红纹路如蛇盘踞,一股猛兽的暴虐迎面扑来,双目上,带着凌厉的目光,高大的身子给予人沉重的压力。 白尘然看着这一幕,他的眉宇间带着别扭的情绪。 手袖里的手指不断揉搓,内心有种不好感,这[肉身道]不会被自己玩坏了吧。他泛起嘀咕。 看着他们,他神情自若。 “接下来,我们开始练脏。” “首先,将药材打入浴桶里。”他想起这里人洗澡都是淋浴的,没有大桶,他话锋一转道: “用天然的大洞,村子附近不是有个大洞吗,简单处理一下,能不漏水便行。” 于是,村民们很快运作起来,他们搬来木材,填充那个大洞,一块块木板将洞围绕成一个巨桶的模样。 白尘然继续发号施令:“烧热水,把水烧到滚烫,全部倒入坑里。” 到了大药入浴这天,已经来到第十一天,离池鱼潇的到来还有半个月。 大黑山上山采药,那些山中猛兽不是他们的对手,除了药他们还带来了各种野兽的尸体,这倒是让白尘然吃的很香。 没有香料,但简单的水煮就很有嚼劲。 时间如火如荼的进行。 凉风萧瑟,风幕遮掩了天际,整片天空阴沉沉的一片,禁忌界也到了换季的时候。 白尘然坐在椅子上,将身上的重量狠狠压在靠背中。 “已经第二十天了。”他喃喃低语。 “爹,还有吗?小荟还要吃。”脑海里传来声音。 白尘然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肚子。 他坐在大坑附近,观望着大黑山的身体变化,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各种药材和食物,这里搭建了一小处凉亭。 巨坑里雾气蒙蒙,十二人尽在其中。 “闺女啊,我的肚子已经吃撑了,你是胃口大,怎么吃都行,但爹的肚子就这么大,你再变大些的话,你爹就要撑死了。” “啊?小荟知道错了……”她弱弱回道。 “你错哪了?” “……我不该让爹爹继续吃,要是爹爹吃坏了,小荟也没得吃了。” 白尘然听着总感觉不对劲,他摊了摊手,“没事,以后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你饿着。” “嗯,谢谢爹。”语气如春风拂过湖面,白尘然喜上眉梢。 黑荟肉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伴随着食物的吃下,她的体型也在变大,白尘然也不急。 小荟还在朝着他臆想中的模样发生变化。 有意识,能说话,能交流,还是闺女,这种设定不知[梦成真]会向什么地方转变。 他起身来到大坑前,蒸汽袅袅向上升腾,几个壮汉坐立在里面,额头冒汗,嘴里咬着后槽牙,像是在支撑着什么。 “炼脏,将大药融入气血,再将气血冲刷体内五脏六腑,这便为炼脏。” [梦成真]的能力发动的很成功。 【设定一:十三个人。】 【设定二:在一个巨坑里,以沸水煮之,辅以气血药物。】 【设定三:凡人有一成几率炼脏成功,有修道资的五成,白尘然在场,这个几率提高三成!】 总得来说最高就八成。 看着他们,白尘然摇了摇头,内心幽幽一叹。 [梦成真]还是超出了他能力范围,他再怎么实验设定,这个几率只能勉强达到八成,要是提高几率,他就必须付出身体上的代价。 他注视着大黑山,大黑山汗水浸湿了眉毛,一根根头发开始脱落,身上的纹路仿佛活过来般,像蛇一样弯弯绕绕,蛇尾摆动,蠕动着自己的身体。 突然!! 大黑山猛然睁开眼睛,瞳孔里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头上的黑发彻底脱落,欣喜若狂道:“成了!!我成了!” 第41章 编织的谎言 “快!快起来我看看!”眉宇一拧,白尘然还是有些担心,他催促着大黑山尽快上岸。 大黑山从巨坑里跳了出来,身上冒着黑色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滴滴晶莹的露珠顺着肌肉滑落。 霎时! 面颊微冷,一道微风骤然吹拂耳边,隐约间,白尘然看到什么东西猛地窜了过去。 是戏尘子! 消失好几天的戏尘子再一次出现! 只见他八角眉下垂,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他托着下巴,身子靠近离大黑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瞳孔。 而大黑山仿佛看不见他般,任由戏尘子对着他上下打量。 走上前,白尘然眉头一挑,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色。 他忽略戏尘子,径直看向大黑山。 大黑山的皮肤还是人类的皮肤吗?他上面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全部都是各异的纹路,除了黑和红,他多了另外一种色彩,白色! 纹路密密麻麻,像茅坑里的蛆一样蠕动,盯着它,白尘然脑袋一沉,竟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 这绝对不是修仙!这是怪诞,这是道诡! 他视线最终来到戏尘子盯着的地方! 他忽的一震!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不详,诡异,瞳孔里似乎有一只鲜活的虫子,长有獠牙,手有利爪,大黑山额头上白色纹路构成一个字——王。 那瞳孔里的虫子赫然是老虎! 戏尘子一定知道些什么! 对着神情热切的大黑山,白尘然淡淡道:“你先休息下,等他们完成炼脏后,我们开启最后一个阶段!” 大黑山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他霎时将右手抵在胸前,灼热的气息顺着话语吐出:“是!” 白尘然转身走去,戏尘子跟在身后,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树木丛生,不远处就是炼脏处。 白尘然挽了挽衣袖,鲜红的戏袍倒映着他的愁脸,只见他面靥生灰,看着他下垂的八角眉。 “你该告诉我了吧?这个村子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一双冷眸落在戏尘子身上,戏尘子眼神涣散,他的思绪像是飘向了远边。 “不应该啊。”他低语道,随后他正视起白尘然的眼睛,两种视线发生碰撞。 一种沉重,一种自我怀疑。 “罢了,罢了,那就告诉你这娃儿,反正这里的传承也留不下了。” 戏尘子语气漠然,眼神里泛着涟漪,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三百年前,就是在此处,我独创了[戏道]道途。” 他目光闪烁,身上的戏袍轻拂,他向前走了几步,双眼看向远方,白尘然则在身后。 “那十几年里我不断的尝试,夜以继日,每时每刻,我不停地尝试开辟新的道路,为的就是找到我能修的道!” 他回过头,八角眉不再下垂,也不再上扬,他的眼神忽地变得复杂起来,语气夹杂着酸甜苦辣: “但你知道吗?牛娃儿~我尝试开辟的[道]……” “便是[肉身道]啊。” “什么!” 白尘然心中一惊,他下意识的认为戏尘子在骗他。 可他能看透心思一般,直接说道:“我没有骗你,牛娃儿,黑水村村民的身体变化就是证明!” “那都是我的实验结果,他们都是不完整的人!他们全部都是我用妖兽和人组合成的新人种!” 听到不得了的东西,白尘然一下子矗立在原地,他眼神呆滞,满眼不敢相信。 妖兽和人?还有新人种! 名为怪异的蜘蛛在他的世界观里织网! 一层又一层,企图重新塑造他的世界观! 他拔高音量,语气有些温怒,像是在质问: “那为何[肉身道]变成了[戏道]?” 戏尘子研究肉身道,可三百年后的他。 不!在三百年前他就开始了戏道之修!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失败了呗。”戏尘子无所谓道,摇着头:“肉身道失败了,哪怕身体变强,但他们终究不能修仙,理智会被蚕食,最终变成野兽!” “但你不一样,牛娃儿。”戏尘子突然话锋一转。 他一双眼睛如同蛇一般紧紧盯着白尘然的身躯,突然,他的语气忽地变得激烈起来: “肉身道没有成功,是我欺骗了我自己,我以为它成功了!可你知道吗?我的道却成功了!自此戏道诞生,因为这黑水村就是我为自己编织的一个巨大谎言!” “没有肉身道的假,怎么会成就我道途的真!从那以后,戏尘子便出现在人世间,想要修炼戏道就要骗人!骗自己!骗这方世界!!” “于是我疯了,同时我也悟了,你还记得你在水里看到的女人吗?” 水母般透亮的脸浮现脑海,那是一张巨大的脸。 戏尘子继续说道:“她就是三百年前的人,是我最早的一批实验品!我对她印象深刻,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 “她叫语年……” 白尘然胸口开始起伏,双眼爆射剧烈的寒芒。 他的师父竟拿人做实验,用一整个村子来成就他的道途! 他的心口火辣辣疼痛,伸起手,他忍不住了! “啪!” 一个耳光狠狠打在戏尘子脸上:“你把他们当做什么了!” “戏尘子!!你这是在玩弄生命!” “哈哈哈!”明明可以躲,他却让耳光结结实实落在脸上,黑发垂直落下,半掩他疯狂的眼神。 戏尘子睁着眼,头颅一歪,红色琥珀散发着笑意: “我的七宝啊,你不也是在拿他们做实验吗?他们的结果与祖先相比,好太多了,不是吗?” “我跟你不一样!”白尘然咆哮道:“我的[肉身道]是真的!!不是假的!” “只要以后有人修炼它,那定有人会因此踏上[肉身道]道途!我没有欺骗自己,它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白尘然一扬手臂,指着戏尘子,“是你在胡言乱语!” “嘿嘿!”戏尘子头发凌乱,乱糟糟的嬉笑声下露出半边的白皙的脸: “我最疼爱你啊~我的七宝~能够坚信不疑的相信自己是对的,你……” “真是太妙了!!”语气近乎狂热的信徒。 他继续说着:“肉身道是真的!你为[真]好,我[真]也罢,[肉身道]确实真的存在!” 高举双手,戏尘子哈哈大笑,宽大的手袖如同蝙蝠张开翅膀,他八角眉上扬,沼泽的酸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看着戏尘子,白尘然双眉拧紧,眉目撇到一边,在这个问题上,他根本没有与他争执的必要! 戏尘子不知晓[梦成真]能力,白尘然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转过身,不顾后面疯子的大笑声,一步一步朝着大黑山方向走去。 白尘然的脸色越来越沉,既问到他们身体这种状况的缘由,与戏尘子再产生纠葛就是浪费时间! 嘶哑干咽在喉咙处,白尘然越走越快,他注定与戏尘子不同! “牛娃啊~”后背传来声音,语气低沉,戏尘子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语年就拜托你了。” 白尘然没有停下脚步。 语年,那张人脸的名字,白尘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转过身去。 语年,无非是三百年前的悲惨人物罢了,不知何种缘由,化为了河里的邪祟! 在三百年后再度醒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狠狠压着,让他喘不过气。 第42章 语年 星穹市,精神病医院。 “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语年……” 光洁亮丽的地板上,两道身影倒映在湛蓝色的窗玻璃中,王天明戴着金丝眼镜。 他翘着二郎腿,与白尘然面对面,一双眼睛落在白尘然身上。 自打白尘然说不回来后,他就一直感到胸口有一口闷气,怎么也吐不出。 白尘然低着首,身着宽大的蓝色病号服,头上披着白色被单,据他所说,那是他的[戏旗]。 语年? 又是一个新的人物吗? 王天明暗暗心想,他持着笔,然后对着白尘然问道:“你在那个世界遇到了语年?” “对,我遇到了她……”白尘然的面靥有些黯淡无光,带着他小姨一样冷清。 “她是谁,她跟你说了什么?” 王天明端正身子,打算记录。 精神病听到的话是关键,他们大多数都是被虚无杂乱的声音给祸害的。 白尘然垂首低语,梦里面的记忆杂乱无章,像是鸡爪编织的网。 他语气不急不慢道: “她在三百年前是个少女,模样才十五六岁,比李娜还小,可三百年后她成为黑水河里的邪祟,自称仙子。” “她说要我与她共生,成就仙体。” 王天明双眼轻眯,盯着白尘然的面容,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他轻蹙眉头。 少女、邪祟、仙子、共生? 这是对异性感兴趣了吗? 也对,以他的年龄,也该如此了,只是这爱好有些特殊。 李娜的年纪也有三十多了,他的知性倒是越来越复杂。 他在报告上记录着,继续问道:“你在那个世界还碰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语年……”他重复着。 “等等!”终于注意到关键,王天明摆了摆手,语气惊讶,“你是说,你是在那个世界做的梦?” “对。” 王天明眉目一挑,神情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的眉心萦绕着凝重。 臆想世界里做梦,这是二次人生? 白尘然的认知恐怕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深度,再这样下去,他会真的待在那个世界,永远回不来! 在植物人的研究报告中有这么一点。 对自身和外界没有认知,白尘然知性混乱,认识识错乱,臆想世界里睡眠,进行二次臆想! 脱离现实,跳脱到现实之外!! 王天明能想象到可怕的后果! 那就是沉浸在臆想世界里,成为一个有意识的载体! “王老头,我错了……人做梦不仅会梦到未来,还会梦到过去!” “可我无力改变这一切……” 缓缓摇头,白尘然墨发摇曳,湛蓝的玻璃倒映着他灰蒙的双眼,他语气低缓道: “语年她是深山里的孩子,她喜欢莹白色的衣服,她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初见她时,她给了我的印象很深刻,哪有人长的这么别致,可三百年前,她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抬起眼睛,白尘然直视起王天明,幽幽瞳孔泛着涟漪。 王天明闭着嘴巴,他深知,这个时候做个倾听者是最好的选择。 “是戏尘子害死了她!” “砰!” 桌子颤抖!白尘然握紧拳头! “她是最完美的实验品,她在三百年后成功踏入了仙道,池鱼潇跟我讲过,那是[魂道]!” “她自主摸索,修习了[魂道]一途,她成功了,也失败了,因为她把全村的实验品都吃了下去!” “她成为了吃魂的怪物!不吃魂她就无法生存,这就是她失败的理由!” 空气中夹杂着沉静,白色窗帘轻拂,王天明眉头下垂,语气带着质问:“那你打算怎么办?杀了她吗?” “不!”白尘然眼神一闪:“我要拯救她!” 呼吸有些沉重,握紧的拳头松开,他继续道:“我看不惯戏尘子!戏尘子要我杀了她,我偏不!” “我要让她继续活下去,让他三百年前的罪孽一直在尘世间游走,把她带在身边,无时无刻提醒我戏尘子的恶孽!” “我要她变成一根刺,不停地刺向戏尘子的内心,他想让三百年前的事化为句号,可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你先冷静一下。”王天明试图安慰。 弯腰,他从抽屉拿出心境稳定药,另外,把早已准备好的热水递到他面前。 “先把药喝了,你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伸手拿起杯子,纤细的手指被一股燥热席卷,他的内心更加烦闷起来,白尘然拿起药物。 “咕噜!” 伴随着喉咙的滚动,白尘然原本压抑的心情渐渐缓和。 看着他,王天明思考着对策。 以目前对白尘然的观察,臆想因数在语年身上,他不断提起三百年前,那就是‘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所引起的。 戏尘子在语年上做了什么? 导致三百年后的她化为了邪祟,知晓前因后果的白尘然,内心受到了刺激,对他的做法不认同! 由此产生叛逆的心理!! 整理了下资料,王天明推了推眼镜,他将二郎腿放下:“今天的问诊已经结束,你去‘游戏广场’那进行治疗吧。” 游戏广场是白尘然治疗的地方,他小姨专门为他修建的,平日里在里面接受治疗,那十三个人也是她找来的退伍军人。 起身,白尘然目光阴沉地朝屋外走去。 他没有听王天明的话,而是来到前台大厅,他要去看一个人。 这边王天明双手搭在一起,十指交叉,下巴抵在手边。 沉默一会,他在记录本上写到。 [病号0013] [他的情况不容乐观,最近的治疗没有起到丝毫效果,他的知性越来越差,行为认知上也越来越古怪!] [他将被单看成旗帜,怎么也不愿意拿下来,很多“看不见的人”在试图挑逗他的世界观,他就是个疯子!] [我以为他是装的,很可惜,他不是,我以我的职业生涯担保,他没有装!那些臆想的人都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赋予物体生命,给予身边人另外一个身份,还坚定不移认为这是真的!他在改变他眼中的世界!!企图创造它!] [可怕!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况也前所未闻!这个世界上,它怎么会有这种精神类疾病!!] …… 明亮的灯光照应着地板的身影,路上的人来来回回,有人看到白尘然立马把头撇过去,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来到前台大厅。 “病号0013,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等白尘然发话,胆小的李娜就先发问道,见白尘然走过来,她脖子下意识的一缩。 她坐在前台,带着口罩,一袭黑发扎在后脑勺,披落在后背处:“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王医生的办公室吗?” “已经问过诊了,我是来看你的。”白尘然已然来到身前。 “看我的?”李娜瞳孔睁大,她身子一抖,病号0013最近的情况一直很奇怪,这一个月总有这么几次,抗拒治疗方案就为了来看自己! 然后就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要是你出事,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就去太仙岭找你。” 说完,白尘然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李娜看着他的背影 ,身子前倾,将原本靠后的身子坐了起来,双眼一大一小。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松了口气。 白尘然在她眼中是个精神病! 来到‘游戏广场’,那十三个人早已在等候,这里大概二百平方米,容纳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立正!” “稍息!”大黑山指挥着他们,十二个人排成两排,随后将目光看向白尘然,身子挺直。 “白少爷,今天的治疗安排还是与昨天一样吗?” 白尘然脸色不变,昨天的场景映入脑海他嘴角有些抽搐。 这几天他们找了个澡堂在里面互相搓澡,因为对治疗有益,他们也是退伍军人,可以看管好他,王天明索性就同意了。 禁忌界里的事情果然被扭曲了…… 第43章 计划有变,提前行动 站在大理石上,白尘然缓缓摇头,目光闪烁。 他淡淡开口:“不用去了,我先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小少爷你要去哪?”大黑山眉头一挑,他语气严肃道: “我们负责保护你的安全,还请让我们陪同。” 低首,白尘然眼底划过一丝幽光。他没有把大黑山的话听进去。 希望这次尝试能够成功吧。 抬眸看着大黑山,耳边的呼啸声隐隐传来,意识仿佛穿梭十万大山,犹如时间回溯般眼前的光景快速消远。 “咻!” 等再一睁开眼睛,耳边响起另外一种声音,带着电音的嘈杂。 “仙人,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语气有些年迈。 看着面前老迈的上一代村长,他的内心萦绕着一抹喜色。 他的实践成功了! [梦成真]能够使他返回禁忌界!! 喜色过后,他也马上反应过来。 他语速不急不慢:“老村长,这事情我也有心无力,炼脏的成功率就摆在那里,有五个人能炼脏成功就不错了。” “唉……” 听到回答,老村长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的手又放下,眼神中的亮光逐渐暗淡下去。 黑水村能够出五个仙人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仙人,炼脏之后是何种道境?” 就在白尘然打算开口之时,远处传来嘈杂声。 双眼看去,一堆人从远处走来,神情慌乱,他们围绕着一位妇人。 “不好了!”那妇女张开手臂,语气惊慌,大声呼道:“我阿妹被河里的妖精抓走了!” “怎么回事?”老村长快速走到跟前,“不是告诫你们不要去河边吗?” 妇女哀嚎道:“阿妹只是想取点水,谁成想那妖精直接把她抓了下去!” 老村长哆嗦着举在半空的手,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白尘然:“仙人,您看……这。” 话被干涩到喉咙里,事情本是她的错,被抓走也是活该,他哪能让仙人帮忙。 “我去救。”白尘然淡淡开口,话锋一转:“只不过你们要有些准备,万一她早已死在邪祟手中,我也救不回来。” 听到后,老村长大喜,他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是自然,不论结果如何,我全村上上下下都会感谢仙人!” “仙人,我也要去!!”粗糙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大黑山往前一站,众人都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热量。 大黑山身高二米多,脸戴戏脸面具,黑红相间,身着红袍衣裙,露出的耳边刻画着黑红纹路。 腰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铜钱,铜钱被一根绳子串起。 看着白尘然,他的双眼爆射火热的光芒! “仙人,我们也要去!”其他人十二个人也一齐开口。 他们与大黑山模样一般无二,但有些人还是与之前一样,没有发生变化,他们没有炼脏成功,身上没有野兽厮杀的气质。 先看了他们一眼,再看向大黑山,白尘然心中有了决定。 “人多无用,大黑山就你跟我来吧。” “是!”大黑山拱手恭敬道。 其他人眼神羡慕,能够得到垂青的估计就大黑山一人。 在众人都的目光中,白尘然带着他向着黑水河边跑去。 本想等[肉身道]再发扬一段时间,突然的变化让白尘然现在就想解决。 芦苇摇曳。 “牛娃儿,你就要去对付语年吗?” 突然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白尘然没有停下脚步,他瞳孔幽幽,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对!” 是戏尘子! “上次是你好运,这次她不会让你轻易离开,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付她。” “对付她?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是去救人。”白尘然声音铿锵有力。 这回答似乎让戏尘子沉默了。 他不知躲在哪处,白尘然突然说话,也不见大黑山有丝毫任何动静。 片刻,虚无缥缈的声音又再度传来,语气多了分戏谑。 “嘿嘿,七娃儿,你高尚,你了不起!!” “我不会制止你,以后你行走在这片世界中时,你会发现一个事实,凡人多灾多难,你……救不过来!!” “住口!!” 似乎触及到白尘然的软肋,他想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个梦,他一声暴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心善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是恶徒,他单纯的是看不惯! 看不惯草菅人命的妖道,看不惯戏尘子拿弱小做人妖实验,也看不惯老村长以及村民希翼的眼神!! 对!!这些都是看不惯! 那些种种他都看不惯!他都看不惯!! “戏尘子!!我与你注定不同!你可以做到冷眼看世界,甚至拿这个世界做乐,而我不一样!” “我会做我想做的!无论是谁,哪怕是各道[道君],阻挡我做的,我都会把他们耍一遍!!我就是要骗!” “哈哈哈哈!!”耳边的笑声如梵音汹涌,戏尘子哈哈大笑。 他们是两个极端,一个有底线,一个无底线! “七宝啊,师父我最疼爱你啊!!我的七宝!!” 满意,他对这个徒弟太满意了! 无论是相信自己编造的谎言,还是不知死活扬言谁挡谁骗的模样,他都太满意了!! “戏尘子?戏尘子!” “仙人,您怎么了?” 回眸,白尘然漆黑的瞳孔把大黑山吓了一跳,耳边戏尘子的声音早已消失。 “我没事。”白尘然转过头去,动荡的情绪在拨动:“只是想到不好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爹爹,不气,不要气。’ 脑海里传来小荟的声音。 娇气,稚嫩,如同牙牙学语,她的智商有了人类三五岁的模样。 ‘好,乖闺女,还是你心疼你爹。’ 不一会儿。 “到了!”白尘然说道。 大黑山目光看去,一条河流漆黑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他们已然来到河边。 “哗啦啦~” 河流奔流不止! “仙人,这该怎么找?” 黑水河庞大,长度贯穿整个荒川山,河流朝着外面流去,奔入李国内陆。 白尘然目光闪烁,低首,把手一挥,脑海里的戏道经骤然翻开,它翻到第二页,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啪嗒!” 一件[令物]出现在他手中,一端细长,一端粗圆,颜色如黄泥,这是唢呐。 他的内心如河底泥沙流动。 “之前就想尝试了……” “语年,等着吧,你不是吃魂的邪祟,我要让你留在人世间,成为戏尘子心中的一根刺!” “狠狠折磨他的良心!” “因为,我白尘然要在这里成就我的……[令戏二命!!]” 第44章 被污染的魂体与道途 “语年,马上你就可以成仙了!!” 暗黑的洞窟里,响起嘶哑的声音,一青年面色苍白,透着兴奋的潮红,他身着大红衣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女娃。 语年身着荧光色衣服,似特殊的毛发制成,她眨巴着眼睛,双腿无力跪在地上,神情略显疲惫。 白尘然一拍额头,头颅隐隐作痛。 “又来了,是三百年前的梦!” 一段杂乱的记忆如鱼群涌入脑海,白尘然脑内作痛,像是深水炸弹炸开般。 霎那间,鱼群跃过冰冷的湖面,身上的每一片鱼鳞都无比清晰。 “仙人,我成仙了,阿爹阿娘就能活下去吗?”语年带着哽咽的问道,细长的睫毛微微席卷着。 “那当然,听我的话,乖女娃,你的肉身抵达一个完美的境界,你的村子能长久下去!” 戏尘子低首,红色琥珀发出如同恶魔的低语。 幽幽烛火倒映他的双眼,身上的红袍鲜艳无比,一举一动泛着霓虹的反光! 旁边有具尸体,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它有着三只手,一只从后背伸出,两只手一粗一小,身下盘着几根漆黑的触手,带着尖锐的树枝倒刺。 触手勾动,里面涟漪着殷红流光,勾起名为恶寒的感官。 那是一只实验品! “那我们开始吧。”戏尘子转过头,目光看向笼子里的野兽,野兽发出嘶吼,它对面前的男人感到恐惧。 语年颤抖着手,努力地站起身子,双手摆放在胸口,她感觉周围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为了村子的安全,她成为了他的实验品。 白尘然消化着[梦]中的记忆,心中勾起无名之火。 “夺走了一切,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没有人能够幸免,死去的人被丢入黑水河,活下去的成为半人种!” “仙人,您在说什么?什么半人种?”炼脏成功后的大黑山,连听觉都强化不少。 回眸,白尘然脸色平静。 两米多高的大黑山映入眼帘,鲜红的长袍,手持青戈,武器跟不上他的高度,看起来有点别扭。 爆炸性的肌肉支撑起衣服,一用力,仿佛就会爆开! 特别是鼻息传来的热量,像是体内在烧着沸水!身上黑白红纹路相互纠缠,之前就觉得眼熟。 蛇,豹,老虎,很像它们身上的纹路,毫不怀疑,他一拳就能打碎一个人的脑袋! “没什么。”白尘然不希望他们知道黑水村背后的故事。 转过头,他看向奔流不息的河流,耳边河水哗啦啦作响。 “我们在河边寻找,她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分头行动,你往那边,我往这边,见到她,立马回来找我。” “是。” 大黑山的执行力很快,他很听白尘然的话。 白尘然看着他的背影,大黑山没有对付魂体的手段,单纯是肌肉猛男,但跑是没有问题。 “嗖!” 内心安定后,他一头扎入芦苇丛,这次他没有选择下水,而是沿着河边寻找。 高耸的芦苇很碍视线,但并不难走。 阳光照耀下,芦苇白尘然的戏袍逐渐暗沉起来。 忽然! “救救我,救救我……”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尘然脚步一停,他往前方看去,找到了! 他一拍额头,一面鲜红的旗帜在后背展开,迎风飘扬,里面扭曲的[戏]字无比显目。 “扑通!” 跳入河流,语年立马注意到不速之客,她能感知这附近河流的一切。 戏袍袅袅,它保护着白尘然,将他与河水隔绝开来。 “是你!!”一声大叫,语年语气顿时恶毒起来:“上次你跑掉了,这次你还打算找死不成?!” “回答我!!戏道弟子!!” 无数的水草摇动起来,河流汹涌,刹那间,它们全部包围着白尘然的身子,然后形成一个圈。 语年还是与上次一样,一身流萤魂体上依附着许多的灵魂,他们都是黑水村村民,是三百年前的失败品,还有一位李国除邪司的人。 “这位道生,还请将她除之,李国会感激于你……”除邪人痛苦说道。 “你给我闭嘴!!” 语年一声怒斥,除邪人眼神恍然,她那流萤般的魂体顿时一沉。她感觉头部受击,意识乍然消沉下去。 “去死吧!!戏道弟子!” 水草化作一条条蛇向着白尘然疾驰而去,几乎眨眼间。 “铛啷!” 一声钹响! “摄魂术!”一道气机锁定在语年身上。 “啊!!好痛!好疼!” 周围的魂体撕叫起来,它们挣扎着脸庞,五官扭曲起来,脸色痛苦,而语年这个主魂却跟没事人一样。 “我们一体同生,戏道弟子!你以为之前的手段还有用吗?!” 白尘然目光阴沉。 气机的确锁定了,但她把术法转移到身体里的其他人身上!再把自己与它们的联系切断!所以她能安然无恙! 黑蛇扭动着身子,它们试图缠绕住白尘然的脖子,将他杀死! “给我滚开!” 一声怒吼,戏袍绽放耀眼的红光,黑蛇如同碰到某种屏障,眼睛受到刺激,纷纷倒退! 白尘然抿了抿嘴,他来见她是来动嘴的,可她直接动手,可见对戏尘子深恶痛绝。 “我是来这是来找一个人的,你刚刚将她抓走,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你把她交给我,我把命给你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你们戏道的人都是骗子!你把我们全村的人都骗了!你骗了我!骗了大家,还让我们都死了!” “你们都罪该万死!” 语年的脸庞张开大口,污泥遍布,无数的手在里面摊开五指,白瓷的手指没有丝毫血色。 隐约间,他能看到口中的残枝断叶。 污染!!这是被污染的仙路! “啊——” 一声尖叫,声音越拔越高,水面泛起波澜,白尘然头部受到撞击。 他身子摇摇欲坠,不好,是对魂攻击的手段,他视野越来越黑。 不能再等了,死就死吧。 内心一急,他一咬牙,发动了早已设定的[梦成真]! 目标直指眼前的语年,冥冥之中一股大道降临到她的身上。 【你没有死,你还活的好好的,你修炼[魂道],踏上正确的道途,你心地善良,想要拯救被妖邪迫害的凡人!】 【你心中还憧憬着对人的善意!】 “噗!” 白尘然噗出一口鲜血,河水顿时殷红一片! 不能这个设定,超出我的承受范围,继续执意下去,我真的会死! 想,快想! 【你虽然死了,但你的魂体踏上了正确的[魂道]之路,你的内心没有被污染,你还是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娃!】 双膝跪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汗水浸湿了眉毛,戏袍染上血迹,向外透去。 不行!!还是不行! 想!再想!! 他捶胸顿足。 【你死了,你死在戏道之人的手中,你对戏道道人充满怨恨!但你的[魂道]没有出错,你的内心没有被邪祟污染,同时,你的内心充斥着仇恨!】 【你要杀死所有修炼戏道的人!】 可以,这个可以! 改!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要改什么!要改什么!! 对!就那个!! 【你梦想杀死戏尘子!!】 “轰!!” 一声轰雷,白尘然仿佛头颅都要炸开! 脑海里犹如响起了钟声,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梵音在低语,身后戏旗轻拂,一缕戏道之源钻入白尘然的身体。 恍惚间,他听到了有人在问他。 你信吗? 墨发摇曳,白尘然看着面前的语年,她的身上逐渐发生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颔着首,他苍白一笑,露出半边白皙的脸庞。 “我信!!!” 第45章 运道之途,令戏二命[召灵术] 脑袋猛然一沉,白尘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顿时昏厥了过去。 在倒下之际,白尘然听到一道叹息,熟悉的声音接踵而至。 “牛娃儿,我的傻徒弟,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声音越来越小,如泥潭深处传来,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是戏尘子! 不理解何为白尘然要拯救语年,还用极大的代价让她走上正途。 戏尘子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见他面靥灰白的模样,他嘴角勾起,挽了挽宽大的戏袍手袖,红色瞳孔带着不明的笑意。 他径直看向语年。 此刻她的状态很奇妙,柔和的光晕包裹着她,就像是在胎水中。 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紧闭双眼,她蜷缩着身子躺在柔光里。 同时,还有一道戏道之源在她的眉心,像是一竖红莲。 周围魂体升天,似乎得到了解脱。 在戏尘子看来,是白尘然动用了[戏道本命法],发动[假]替换[真],改变了[真]的状态,让原本的[假]真成为了事实。 与此同时,他也遭到了反噬,处理不好,语年还会回归到以前状态,他也会直接身死。 不,他应该死了! 再次看向白尘然,他目光闪烁。 “我的七徒弟还真是蠢,妄想改变一个人的道途,哼!”他喉咙发出嘲笑。 “不过这也太好运了,这都没死?!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个做师父的。” …… 天空乌云遍布,芦苇猛烈摇曳。 等白尘然再次醒来,他感到一片寒冷席卷他的身体,指尖如坠冰窟。 “好痛!”冷汗浸湿了眉毛,脊背上像涂了风油精一样,冰冷骤然炸开! 他支起身子,抚摸着额头,这种痛楚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是无数的针刺盘根在全身,白尘然差点痛地出声。 “牛娃儿,你醒了。” “告诉我,为何你本该死了,却好端端活了下来,另外,改变一个人身上的道运,以你的道行根本不可能成功!”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像是在质问一般。 白尘然保持着姿势,不知道有没有听他的话。 戏道之源讲究他信则灵。 对于肉身道,戏尘子也疯了,唯有对于此,他是不确定自己信不信的状态。 可这次,他根本不可能信语年会从中“走”了出来,还将她身上的煞气消除殆尽!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戏尘子站在身旁,戏袍轻拂,八角眉下弯,一双红色琥珀紧紧盯着他。 他把声音往下骤然一沉,继续道。 “奇怪,太奇怪了!你敢怎么做的,你还成功了!创造道源,改变道运,牛娃儿,你可真是太令我惊奇了。” 见白尘然没有回答,戏尘子八角眉再度下垂。 他款款来到面前,俯首,通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戏尘子,她怎么样了。”坐在地上,白尘然一手抚摸着头颅,声音有气无力。 “你感应一下你的识海。” 闭上双眼,白尘然脸色一愣,识海里的戏道经骤然翻开。 “哗啦啦!” 它如流水般翻动,身上的红光比之前更耀眼。 它翻到第二页,里面刻画着唢呐的图案,它是白承让炼化的令物,在唢呐里,他感受到生命的波动。 是语年! 他成功了,她踏上了正确的[魂道]道途。 “[召灵术]。”他喃喃低语。 在第二页下方显露几个大字,[令戏二命]!!已成! 术法;[召灵术],能够控制[令物]中魂灵,驱使她做事,奴役魂灵!! 乍然! 脑海响起轰鸣,似海面惊涛拍岸! 令戏二命得到的术法,它的作用在脑中炸开,召灵术不仅唤出待在里面的语年。 还能短暂引出尸体上的灵魂,这算是个小术法。 戏尘子背过身去,高耸的芦苇划过他的戏袍。 白尘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也不在意般,他淡淡道:“牛娃儿,你好自为之吧,为师有事,就不待在你身边了。” 他回眸一看:“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接下来你自己闯荡,没有令戏六命我奉劝你不要去太仙岭。” 太仙岭,白尘然脸色一愣。 戏尘子似在道别,脑海里闪过身着麻衣的少女,那是李娜,自己还得要见这现实里的熟人,她还在太仙岭。 “为什么?”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令戏六命才能回去?” “嘿嘿。”戏尘子咧嘴一笑,目光阴鸷道:“因为你是我戏尘子的徒弟啊。” 白尘然眉头一挑。 戏道,以骗为生,用骗来创造术法,拥有无限可能,但它也有个极大的缺陷,那就是容易得罪人。 白尘然眉头蹙起,他内心划过一个猜想:“你在太仙岭有仇人?” 戏尘子摆了摆手。 “没有?” “没有。”他淡淡答道。 在白尘然心底一松时,戏尘子却开口补了一句: “没有仇人,但他们都看我不顺眼,因为我年轻时每个都耍了一遍,我罪不至死,他们不至于杀我,所以应该不是仇人。” “不过…他们都想找回场子!”戏尘子冷哼一声。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得罪他们的是你,不是我白尘然。” “嘿嘿,你说的是,但他们会让手底下的弟子找你麻烦,七宝儿,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走时还不忘叮嘱: “看到你还能说这么多话,你还是有力气的,你还记得你立下的誓言吗?你在李国到处走走吧,看看凡人。” “滚滚滚!!”白尘然拂了下衣袖。 “嘿嘿嘿。”他带着怪笑,最后看了白尘然一眼,身影又不知去了哪里。 “仙人老爷!”一声高呼从远处传来,是大黑山。 “我在这。”一道微弱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还好他就在岸边,不然大黑山估计不会这么快找到他。 他一看到白尘然,脸色一变,惨白的脸映入眼帘,额头的发梢紧紧贴着皮肤,嘴唇发白,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仙人这种惨状。 他当即要过来扶起白尘然,可白尘然不愿意,伸手示意不用帮忙。 ‘小荟,小荟!’他在脑海里呼唤着腹中黑荟肉。 ‘爹,我感觉到你的心脏跳的好快,爹你没事吧?’小荟语气担忧。 ‘爹的确有事,你看能不能帮个忙,你先控制我的身体,爹动不了。’ ‘嗯,好的,爹。’ 黑荟肉在腹中不断蠕动,她在尝试控制这具身体,白尘然感觉到身体渐渐动了起来。 当初不打算将它取出,没想到,无意中的举动在此刻起到了作用。 ‘白尘然’站起身,他挽着衣袖,目光看向大黑山,此刻躯体的控制人是小荟,白尘然则在脑海里下达指令。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小荟很听话,身体各方面用起来很协调。 看着大黑山,白尘然脸色平静,尽量收起苍白脸庞。 “妖邪已诛,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黑水河了。” “仙人,您的身体?”比起妖邪,他更担心白尘然的身体状况。 “我很好,我还能动。”他举了举手臂,向他示意。 “先不说这个,你试着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被抓走的人。” “好。” 大黑山点头,正要去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芦苇摇曳,像是一只兔子从里面快速跑过,大片的芦苇向下压。 “有人?!” 白尘然心中一突,在这里近大半个月 ,还有黑水村以外的人。 而且不止一个? 白尘然脑子快速思考。 黑水村也没有听说附近有村庄,而且这里也不是路,他们是谁,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大黑山也停下身子,注视着那里。 芦苇里的人注意到这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 像是在盘问。 “我们乃是李国除邪司的除邪人,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第46章 禁忌妖种,魔心树 蹙眉,白尘然默不作声,心中隐隐不安,就在他思考之际。 “咻!” 一道尖锐的划破声突然传来,大片的芦苇像是被什么切割一样,迅速倒塌,从中钻出两根泛着寒光的枯枝。 瞳孔急剧收缩,两道攻击猛然向二人袭去。 “仙人,小心!” 白尘然快速扭头,小荟控制他的身体,身形一侧,躲过那突如其来的偷袭。 只见那是一根黑色的枝条,粗大,上面一些黑色的液体流出。 隐隐约约间,白尘然感到一点熟悉之感。 逃过一劫的白尘然眼底划过一丝杀意,刚刚那攻击是奔着要他命来的。 可大黑山情况不容乐观,双臂炸开一道血光,来不及躲避的他,只能用双手抵挡,两个血痕就这么出现在他手中。 ‘爹,你没事吧!’小荟急切问道,她心有余悸,刚刚要不是她,白尘然早就被贯穿身子。 咬着后槽牙,白尘然脸色扬起一丝怒气,戏袍防御再强,怕也会脱层皮,况且他早已心身俱疲。 就在他警惕的看着芦苇丛时,那自称除邪司的人也终于出现在眼前。 三个人影身穿黑袍,头戴高帽,上面写着除邪司三字,两只眼睛一红一黑,在他们胸口皆有个大洞,里面闪着红光。 白尘然原本的怒气收下一分,诡异,怪诞,心脏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蜘蛛网般的裂痕围绕着他们跳动的胸口。 蓦然颔首,他感到不可思议,那三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荒谬。 不!!不对!他猛地一摇头。 他定睛一看,除邪人身上有着细节。 心脏上绕着细小的树枝,红光在心脏里头,他突然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白尘然脑海爆炸,他们心脏里有东西!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邪祟!! 一拍额头,识海处戏道经骤然放开,一道红光耀目,它翻腾到第一页。 “啪嗒!” 一件令物被他取出,白尘然手持[令物]钹。 “快!!快杀了他们!”对着大黑山下达命令后。 大黑山当即粗眉一横,口中喷出热气,脚步一蹬! 于此同时,白尘然双手放至两侧。 “摄魂术!” “铛啷!” 两钹相撞!气浪向三人席卷而去,这一变化让他们吓了一跳。 “好胆!” 原本看到大黑山的样貌,他们有些一愣,在白尘然发动攻击后,他们立马回过神来,领头之人怒喝一声! 接着他只感觉头部像被什么重击一下,腿部一弯,身子骤然一沉。 “砰!” 旁边的一人脑袋直接爆开,大黑山一拳贯穿了他的头,还没完,另外一拳轰然猛出! 砰砰!几秒功夫内,两道身影倒下。 看着倒下的尸体,白尘然眉头一蹙,眉宇间的凝重始终无法舒展开来。 一道白色剑影映入脑海,那是池鱼潇,依稀记得他跟自己讲过。 胚种! 禁忌妖种!那是白鹤老道喂给村民的种子。 他灵光一闪,瞳孔一惊,大声道:“不!不是打那里,打他们的心口,本体在那!!” 大黑山反应过来,旋即转移目标,把原本打向第三颗头颅的手,转向他的胸口! 就在这时,原本倒下的尸体,它突兀的动了起来,胸口处枯黄的树枝猛然变大,伸长,它向着大黑山袭去,企图钻入他的心口。 白尘然脸色大惊,它要寄生!! 大黑山怒吼一声,身上亮光一闪,黑红纹路顿时像蛇一样爬动,他喉咙闷哼一声,竟用体质生生吃下这一击。 白尘然大脑急速运转。 摄魂术有用,但只能对付除邪人的魂!他们的魂就像是被困在了身体里,怎么也出不去! 邪祟的魂不在这处,它依靠通红的种子对他们进行操纵,这几人是它的傀儡!! 什么时候黑水村附近有了这种邪祟! 手中持钹,白尘然想明白后,识海中戏道经绽放光芒,它翻到第二页,他把手一挥,将另外一物取出,一端细长,一端圆盘,这是唢呐! 戏袍轻拂,“叮叮铃!” 唢呐吹起! “语年!!快给我出来!” 莹白流光内,唢呐里的女孩睁开了眼睛,一道白色身影浮现,双脚赤着如踏水莲,缓缓降临。 她就像是从空中落下,身着白裙。 “快!帮我对付他们!”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白色的睫毛微微抖动,面靥恬静,带着拒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尽管重新走上正确的道途,可她却依然憎恨戏道之人。 [假]已成真,过往的一切她已然淡忘。 醒来后的她,并不打算屈从于白尘然。 咬着牙,情况危急,白尘然哪管的了其他,他取出了戏旗,戏旗紧紧贴在背后,旗身像流水哗啦啦摊开。 霎时,无风飘扬,上面戏字栩栩如生。 “语年听令!” 一道戏道之源萦绕在她眉心,那是一朵红莲,语年魂体传来疼痛,她脸色痛苦,这种痛直接作用于灵魂! 他在使用本源道器强制语年听取命令! “哼!”她冷哼一声,白色身影不情不愿向他们靠近。 手中一掐诀,柔和的光包裹着纤细的手指,一道字诀显现,那是一道温和的魂字。 冷眸泛起寒霜,她手心一握,三道魂体顿时从除邪人的身上飘出。 她修炼[魂道]一途,能够轻易将人的人的灵魂抽离,何况这些人早已死去。 胸口树枝盘绕,三具尸体内没有魂体,骤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多谢道生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三道灵魂悬浮于半空,领头之人说道。 说来也奇怪,魂体脱离肉身后,这些人恢复正常,魂体双眼看起来清明,但后面两位眼神有些呆滞。 那些树枝像是没了动力来源,抽动几下便没了声息。 中间那人粗眉横起,“李国陷入灾难,魔心树重现人间,道生务必将此事告知仙门,让他们灭杀此邪种!” 他语气凝重,拱手说道。 白尘然蹙眉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来这里,这胚种怎么会种植在你们身上?!” 他们身为除邪人,怎会轻而易举地被人下了胚种! 领头之人闻言一阵叹息: “我们是来找同僚的,她追查黑水河里的一头邪祟,结果下落不明,来此地探查情况。” “不曾想,我们在这碰到三百年前肆虐一方的大邪!!” 他语气急切:“荒川山里出现了魔心树,与三百年前一般无二,我们必须在它未成长之前,将它除掉,否则李国必定生灵涂炭!!连周围各国也无法置身事外!” 白尘然眉头一挑,胚种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越发了解这个世界,他越疯!就像耳边时不时传来的低语。 又是种植药材! 又是种植妖邪! 这禁忌胚种的危害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 他直接问道:“魔心树是什么东西?” 领头人表情错愕,魂体忽暗忽明,他诧异道:“道生刚入道途吗?知道胚种,却不知魔心树?” 他随后解释道: “魔心树是禁忌胚种的一种,属于邪中一类,它靠着吸取生灵体内的灵气而成,尤其是我们修道之人,皆是它的养料,在肉体死亡之前,或者灵魂不灭,我们都是它的傀儡身。” “我们的灵魂困在里面,受它奴役,它驱使肉体消耗的便是我们灵魂之力。” “只有魂体离身,或者真的消亡,它的奴役才能真正停止!” 一声一语透露着叩心的凝重! 说着,他又是一阵叹息。 他早已死去,要不是这位魂道之人,怕他一直被魔心树奴役,直到魂体彻底消散。 身旁,两位同僚对二人的谈话,置若罔闻,他们灵魂之力大缺,下辈子只能做牲畜了。 白尘然的眉心始终挂着凝色,自打一醒来,他就心中隐隐不安。 三百年前? 戏尘子?! 突然,他瞪大眼睛,像是想到了关键! “快!!大黑山!”他几乎是吼出来:“我们快回黑水村!” 第47章 三百年的前与后,悲剧再现 几位除邪司的人魂体升天,他们最终还是消亡,但这种结果已是万幸,那些不入轮回的,才最为凄惨。 白尘然两人脚步马不停蹄地向黑水村跑去,身体上传来剧烈的撕扯感,让白尘然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 这是[梦想真]的后遗症! 语年和大黑山跟在后面。 一路上他都瞧的见那怪异树藤,光秃秃的树枝像是一直埋在地底,以往不见丝毫,直到今日才冒出头来。 待到村庄附近,大黑山瞪大双眼,白尘然的冷汗也顺着脊背流下。 语年漂浮在半空沉默不语。 只见黑水村被一团乌云笼罩。 似海面汹涌,乍一看下,那哪里是乌云,分明是漆黑的树枝,盘根错节的树枝笼罩在黑水村上空! 诡异,怪诞,树枝内泛着黑色涟漪,它们像蛇一样蠕动,在半空中形成一棵苍天巨树! 低矮的房屋外,浓重的黑色雾气从黑水村弥漫而开!压抑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仙人,这,这……”大黑山语无伦次,他哪里见过这种派头! “戏尘子!!”白尘然咬牙道,眼神爆发炙热的火光,他的内心隐隐作痛。 戏袍加身的戏尘子映入脑海。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感觉到深深的欺骗。 三百年前,三百年后,魔心树! 这一切在他脑中相互连接,一缕缕线索互相碰撞,霎时,他的脑海像是被人挤入加热棒,脑脊髓顿时沸腾起来!! 早不离开,晚不离开,为何他翩翩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肉身道]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不是好奇吗?那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要离开!? 三百年前的梦! 实验、野兽、人、还有那奇怪的黑色枝条! 包括大黑山他们身上的奇怪纹路,魔心树是戏尘子搞出来的!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戏尘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巨树底部散发着红色的光辉!那庞大的气息他无比熟悉! 那是戏道之源! “他果然还是这么做了……”语年漂浮在上空,她揣着手,神情漠然,白色的睫毛摇曳着冷意。 “做?”白尘然撇过头去,昂首看着她。 语年作为三百年前的人物,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语年冷眸直定定的看着那棵树,微风拂过,吹起她的裙摆,白尘然喉咙滚动,一个猜想浮现脑海,但他还是不肯相信。 充满冰冷的话回荡在他耳边,在他耳畔炸开;“黑水村是假的,它在三百年前就已消失,你所见到的是他用戏源编织的[梦]!” “你胡说!”他一挥手臂:“你想说我所见到的黑水村人都是幻觉吗?” 摇了摇头,语年淡然道:“他们是真的,他们也的确传承了三百年,但……” 她看着白尘然的双眼,眼中没有瞳孔,毫无波澜道:“黑水村历史在三百年前就已然消失,你所见到的是身处牢笼的他们!是真…亦也是假!” 白尘然漆黑的眸子泛着幽光,他有些失神,猜想是对的!! 戏尘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放过黑水村!他把村民困在黑水村里,困在荒川山内! 外人发现不了他们,他们见不到外面的人!他以一己之力将黑水村从历史中掩埋,他见到的是真,其他人所见则为假! 三百年内的黑水村在外人看来,它是假的! 是戏尘子把它原本是[真]的它变为[假]!!他在遮掩事实! 白尘然语气颤抖:“好!!好!原来这就是戏道!好!!好的很!” 假像被撕破,迎接他们的是戏道的反噬!谎言终究是谎言,谎言被揭开,那撒谎的代价便会接踵而来! 那魔心树便是代价! 三百年前?!这是巧合吗? 不! 正如三百年前戏尘子的[假]失败,这才导致魔心树的出现!戏尘子说过他最先研究的道是[肉身道]! 可[肉身道]没有出现,他欺骗了自己,他疯了,[戏道]因此诞生! “戏尘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他的嗓子像卡着石头,难受无比。 “仙人,我们还是快救救村里人!” “对对!”反应过来的白尘然一马当先,身影快速往魔心树扎去。 黑水村外,是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里面便是苍天巨树,布满阴霾! 这是领域?! 在戏尘子身上感受到过,可对于白尘然三人的到来,魔心树好像没有表示。 放下心中的疑惑,白尘然走了进去。 一进去,魔心树的内部才映入眼帘,它内部由无数树根组成,漆黑的它泛着红色流光。 越来越深,三人离村庄广场越来越近。 白尘然仿佛身处一只巨兽的肚子中,黑水村在它的树干地底。 突然! 大黑山脸上露出惊怒的表情,他在害怕,也在愤怒,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他耳边。 白尘然也瞳孔一缩。 一个个村民身体被贯穿,树枝狠狠扎入他们的心口,他们排列在半空中,就像是展示品呈现在他人面前。 “救救我们!”老村长脸色痛苦,他在半空中挣扎,胸口的血迹从中流出。 “嘀嗒!” “嘀嗒!” “仙人,救救我们!” 他们的到来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顿时哀嚎声一片,村民们眼神希翼,对着白尘然一声一语带着哀求。 三十几号人胸口一同贯穿,场面惨绝人寰! 悲愤交加的大黑山正要上前,白尘然一把拉住。 “不要去!”他低哑道:“他们已经死了!” 大黑山一下子呆愣在原地,仿佛被子弹贯穿了头颅,他瞪大了双眼,眼神里充斥着不敢相信。 老村长一直是个聪明的人,发出求救的绝对不是他,是魔心树! 他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 “砰!” 地面破裂,一根巨大的树枝破土而出,它直接锁定目标,直指白尘然的心脏。 “快闪!!小荟!” 瞳孔一缩,他的身子猛然向后一退! 树枝的尖端刺穿地面,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大黑山脚步一蹬,立马来到身前,语年悬浮半空,她就静静看着这一幕。 走!!快走! 魔心树不是他能对付的,白尘然口中喘着粗气,冷汗浸湿后背,剧烈的疼痛让时刻清醒。 黑水村的人都死了,那十二个人都保护不了他们!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梦成真]的后遗症还未消散,它就像螳螂的前爪,在白尘然每一寸皮肤上一刀又一刀割裂,钻心的疼痛感让他大脑缺氧,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死亡的阴影。 “走!” 他一把拉住大黑山的手。 哪怕很气愤,他也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小荟很听话,她在腹中蠕动,原本靠自己无法动弹的身躯竟奔跑起来。 大黑山一咬牙,旋即也向后跑去。 “逃?你以为你们逃的了吗?” 村里人口中发出恶语:“你们跑不掉的,全部都化为我的养料!” “死,全部都死!” “哈哈哈!” 背后传来声音,白尘然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让他呼吸不畅。 戏尘子耍了他,他还耍了三百年的历史,他从来没有感觉过,原来吹在脸上的风是这么的冷! 戏尘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魔心树在地下,它一直在黑水村的地下! 待黑水村重见天日,它便开始生根发芽,什么时候,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白尘然不断地在内心盘问自己。 是语年苏醒的时候吗?! 村民们一个个从树枝上下来,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逃跑的背影,眼神里透露着嗜血的光辉。 胸口上,树枝抽动,弥漫着深沉的红色! “死!死!死!!!” 第48章 死了!!都死了! 跑出黑水村,遮天蔽日的黑云盘旋在上空,阴冷,昏暗,沉甸甸的气氛就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淌开! 霎时! 恶臭气味弥漫! “咚咚咚!” 白尘然心脏剧烈跳动! 逃出树干体内,原本以为逃离魔心树的魔掌,却仅仅只是开始。 芦苇枯萎,黑水河哗啦啦作响! “砰!” 地面上突然爆出一个个洞口,无数的黑色树枝从里面伸出。 它们生长!扭曲! 它们像是长了双眼睛,在一阵搜寻后,径直锁定白尘然二人! 它们在渴望鲜血,在渴望肉体! “你们逃不掉!” 黑水村村‘人’从里面一同钻出,他们追了过来,胸口处树枝蠕动,勾起胆寒的感官。 大黑山看着昔日熟悉的脸庞,他的内心猛然一颤,喉咙发出怒吼。 “熊伯伯!虎叔!是我啊!” 双目不舍地看着他们,回应他的却是冰冷的微笑,“大黑山,留下来陪我们。” “村长!村长!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侄儿,快来我这,我这里有成仙的法诀!” “还愣着干嘛,快走!”白尘然一声大吼。 “仙人,我不走!!”大黑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他双目通红,一圈又一圈黑色气血在周身环绕。 “我留在这里为仙人争取时间,大家都死了,我也可以死,但只有仙人你不能死!” “啪!” 他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生疼的触觉让他脑中瞬间清醒。 “快跟我走!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这一巴掌让大黑山回过神来,他最后望了一眼,两人朝外跑去。 一路上皆是漆黑的树枝,它们盘根在路上,白尘然不知道领域的范围有多大,他只能继续向前跑。 咬着牙,他忍受身体各处的痛感,“小荟,还能再跑快些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爹,你的腿骨都向外移开了,再快些的话,爹你的腿就要残。”小荟稚嫩的声音带着忧色。 骨头错位了吗? 他脸上一愣,但立刻便将它抛之脑后,他毫不在意。 “跑!给爹跑!能有多快就要多快!你爹还要找戏尘子那个老东西!他怎么能栽在这里!” “好……好吧!爹。”小荟似乎被吓了一跳! 忽然! “嗖!” 一道破空声从背后传来,白尘然身形一躲,一节树枝像蛇一样灵活,直接没入白尘然身边的地面上。 小荟控制白尘然的身体躲过这一劫! 惊疑之下,乍一看去。 那节树枝与其他截然不同,它是白色的! 身上带着电线般的黑红线路,通体流萤!白尘然骤然想起语年身上穿的衣物。 它竟然是用魔心树做成的! 黑色,红色,白色,这一切切像拼图开始拼接! 黑水村村民体内竟都有魔心树的血脉! 倏时! 泥土火光四射! 白尘然回眸一看,他汗毛竖起,浑身的怒气仿佛此刻爆发开来。 一根树枝狠狠刺入大黑山的胸口,一滴滴黑水的血液从中流出。 大黑山眼神迷茫,他双眼缓缓看向胸口的树枝,白色的枝条在心口处伸缩。 抬眸,他望着白尘然,话被他卡在喉咙里,他想说些什么,湿漉的视线却让他把话咽在了喉咙处。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最后化为了四个字: “仙人…快跑……” 接着,他的身体软趴趴倒在树枝上,白色枝条将他举起!他两米的身子悬在半空,脑袋倒在了一边。 “大黑山!!”白尘然奋力撕扯着喉咙,天空乌云飘荡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整个世界慢了下来。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无尽的悲愤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他!眸色模糊,时间仿佛暂停,耳畔萦绕着跳动的心声! “鼓咚!” “鼓咚!”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原来这么安静! 颔首片刻,另外十二个人靠近白尘然,他们瞳孔泛着幽光,胸口叉着漆黑的枝条。 白尘然这才有了一丝表情。 他最后看了一眼……大黑山头颅无力的垂在一边,像失去生命的小草。 荒川,黑水村,那个山中黝黑的少年! 他想去拉住他的肩膀,把他带离此处。 黑水村上上下下,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死了!!都死了! 哈哈哈! “语年!快用你的术法把大黑山的魂灵救下来!” 她沉默一会,摇了摇头,“你确定吗?我的魂力不多,只能够再次施展一次,使用这次后,便不能使用!” “要是你碰到其他傀儡身怎么办?” 语年细长睫毛席卷,抖动,大黑山转化傀儡身还需要些时间,白尘然在此处停留,后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魔心树树在苏醒,在它领域待到越久,越加危险!! 嘶吼声让白尘君思绪回正! 一咬牙,他转过身去,小荟带动着他的身体,向外奔跑! 身心俱疲,皮肤,胸口,脸庞,寒意和痛楚偷袭了他! 他不能浪费大黑山的生命! 想要救他,逃出去或许还有机会!魂灵需要时间才会泯灭! 跑不掉!? 不! 跑的掉! 只要逃离魔心树领域的范围,一切还有机会!! ‘白尘然’的身手很矫健,他不断地躲过来自魔心树的攻击,背后它的傀儡穷追不舍。 他拿起钹! “铛啷!” 没有用!! 摄魂术对付不了魔心树,控心术也不行! 一旁的语年飘荡在半空,神色冷清。 背后的追击越来越近,他语气焦急:“语年,快用你的术法!” “我为什么要帮你。” 谁知鬼语年这时落井下石,不想听白尘然的吩咐。 她白色睫毛长长席卷,脸色如寒冬冰冷。 听到熟悉的推辞,白尘然声音暗哑: “事到如今!你以为躲的过吗?你是我令物里的魂体,还是修炼[魂道]的灵体,我死了,你也不好过!” “没了我,你的魂体栖息在哪里?消亡不过时间问题,唢呐能让你滋养灵魂!” “我不想用强硬的手段让你臣服!我也不想告诉你,我为了你付出了什么!” 白尘然动用梦成真,本是为了让戏尘子当年的所作所为,在这个世界留有痕迹! 鬼语年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揭露戏尘子丧心病狂的实验,她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不!” 白尘然忽然想到什么,他猛地一摇头。 “我们一起对付戏尘子!你不是想要杀掉他吗?他这么耍我,我也不会放过他!” 魔心树现,黑水村上上下下死绝,戏尘子绝脱不了干系! 鬼语年的双眼没有瞳孔,她冷眸看过来,看着那双眼睛,白尘然的心似乎坠入湖底。 看着白尘然,她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再加一个条件,我需要修炼,你要替我寻找到千年魂木!” “好。”虽然不知道魂木是什么,但他还是一口答应。 她飘到身边,白色衣裙轻拂。 “魔心树的魂在树心内,它通过远程操纵来控制傀儡,我能直接攻击到它的灵魂,届时,我为你争取时间,你逃跑便是。” “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 第49章 【平衡与失衡】精神病人的理论世界 说着她看着后面的追兵,蓦地向着那十二人飘去,手心一握,浮现一道白光。 她伸出仟仟玉指,在前方写着什么,不一会,一些看不懂的符文组合在一起,它们形成一道灵符。 灵符看起来无比柔和,上面刻画着淡淡魂字,一幅幅山景绣画仿佛一个个人生,在柔光里像幻灯片播放。 灵符亮起,隐隐约约间,里面似有新生儿诞生的笑声。 这就是没有被污染的[魂道]! 她伸手一指,灵符一荡,十二道细线爆射而出。 “扑哧!” 它们扎入十二道人影中,顿时,他们胸口炸出一道黑雾! 她一掐诀,手指中一字再次一现。 道! 魂道术法,【追魂】,它能够依靠气息去锁踪特定的人。 语年闭上双眼,她在通过这些傀儡在找魔心树的魂。 她眉目一睁,白色瞳孔述说着冷意。 再次结印! 十二道人影旋即倒在了地上,胸口上的枝条没了声息。 白尘然看着这一幕,边传来声音。 “这些傀儡短时间内动不了,他们与其他傀儡身不同,所以他们能追来,你要小心的是地下的树藤,趁现在,你赶快离开它的领域!” 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圈又一圈黑云萦绕,白尘然眼神恍惚。 天气阴霾,这是魔心树的领域! 这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大黑山追至背后! 不过一会功夫,他便已经成为傀儡身,胸口一道白色树藤像蠕虫一样扭曲,转化傀儡身,他比想象中的要快上一些。 是因为他体内有魔心树的血脉吗? 还是因为那树枝是白色的!! “语年!” 鬼语年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摇头:“我告诉过你,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的魂力,无法使用术法,更别说把他的魂灵唤出来。 声音忽大忽小,鬼语年的魂体忽暗忽明。 也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尖锐的爆鸣声,意识猛然一沉! 他瞳孔一缩,“快!!快!小荟!快跑!” 他近乎吼出来,舌蕾上爆出腥甜之味。 周围景象渐行渐远,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面前的大黑山张着口,脚步一甩,猛然向他冲来。 硕大的肌肉无比熟悉! 转身跑去,白尘然视线低迷,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领域边缘,蹙眉,意识仿佛穿梭几万年的光景。 等再睁开眼睛,耳梢边呼啸声不断! 他……已然回到现实!! …… 一片喧嚣的世界! 月光倒映几人的身影,每个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们看着那位身着宽大病号服的男子,蓝白相间,他披着白色被单。 “白尘然,你快离开那!难道你真的要跳下去吗?!” 迎着耳边的风,白尘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然站在高高的楼台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鸿沟! 头晕目眩,他正在一处高楼的楼顶!只要往前踏一步,他便会粉身碎骨! 身后是王天明在呐喊,语气胆战。 耳畔处…… 灯红酒绿的城市传来汽车鸣笛声,这里充满人间火气,俯首,下面的人正在看热闹,发出嘻哈声。 “跳啊!怎么还不跳!” “胆小鬼!!快跳啊!” 白尘然很讨厌这种声音。 回头一看,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大黑山,他正站在王天明身边。 他视线微糊,眼中泛起涟漪,低喃道:“原来,现实里的你没事。” 刚毅的面容映入眼帘,他与禁忌界中的大黑山发生重叠。 他在追自己,他要把自己抓回去, 抓到魔心树的身边,成为它的傀儡!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一阵疼痛! 回眸一看,脚底的边缘便是领域的尽头,越过他它,尘然便能安然无恙!脱离魔心树的领域! 那个世界的自己就会安全离开! 脚底下的城市各处灯红一片,有着几道强光打过来。 眼神一闪,王天明看着白尘然的眸子,忽然,他意识到什么,他顶着秃头大喊: “我知道你回来了,你快离开那,我们先回去,好吗?”他在做出劝解。 在白尘然回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发生变化,这是两个人! “王老头。”白尘然淡淡开口,喉咙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 迎着夜晚的风。 “嗡嗡嗡!” 风声奏起! 身上披着的被单发出白色的嗡鸣! “你知道失衡与平衡吗?!” 他声音平静,他的视线落在他王天明身上,眼中清冷,他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就像愤怒到极致! 王天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在这种时候说这话有什么用意,但必定与他此刻的情况紧密相连! 他蹙起眉头,仔细聆听,想要找到让他离开高台的办法。 白尘然低首,先伸出左手,把掌竖起行成侧面。 “当你看到蓝色,你会感到冷意!因为这是冷色!当你看到橘色,你会升起暖意,因为这是暖色!” 白尘然又伸出右手,形成侧面,两手摆放各在一边。 “但当一张图片上,两种颜色各掺一半,一半蓝,一半黄,你的内心会对它产生欣赏,因为这是平衡!!” “把握好平衡和失衡,就会富有感染力!!人会感到震惊!” “除了掌控平衡外,感染力还有另外一种形式,那就是极致的失衡!!!” 他竖起食指! “比如说,一张阳光刺破云层的照片,你将它全部改成暗沉色,黑暗的光束划破灰色的云层,洒在阴冷灰败的大地上,你不觉得很富有感染力吗?!” “那就是失衡!!!” 抬眸,他背着手,继续道:“你知道吗?失衡与平衡,无论哪种失衡,都代表着它有着平衡,哪怕只有一瞬的平衡! 他眼眸突地变得低沉! “白尘然,你快下来!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好好解决!不要意气用事!”王天明有些焦急。 咬着舌尖,他发现他不理解白尘然说这话的意思,他根本听不懂! 大黑山也这时开口,他脚步向前一迈,:“白少爷,白谈婳小姐很重视你,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不!我不会下来,你那边才是地狱,是万丈深渊!”白尘然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 “失衡越极致,它就越有感染力!!极致的痛苦!极致的喜悦这都是失衡的一种!!” 白尘然越说越激动! 墨发摇曳,白尘然病号服哗啦啦作响,脸色平静,双眼爆发炙热的光芒! “我要用这失衡打破我的生活!我不要平衡,我要失衡!只有失衡,它…才能处理我当下的处境!” “我白尘然不是个正常人!但也绝不是个精神病!!” 他一声咆哮,“因为我白尘然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假设!!而是实践!” “我要实践!!” 大黑山察觉不对,他一个箭步,身影快速靠近。 哪知白尘然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一笑,他转过身去。 “哈哈哈哈!”他终于把心中的悲怒发泄出来! “大黑山!你抓不住我!!” “咯咯咯~!你抓不住我!!哈哈哈~!” 说着他一跃而下!!! 第50章 再遇池鱼潇 “嘀嘟!” “嘀嘟!” 刺耳的救护声打破了夜色,王天明只感觉有人把手伸进他的头颅,在他的脑脊髓液里乱搅! 瞳孔轻颤……他张开口,将所有的愁闷化为了三个字。 “白尘然!!!”他大声咆哮。 旋即,他立马朝着天台边缘跑去,双手搭在冰冷的水泥上,身体上的重量重重压在他的心口。 向下看去! 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地狱! “扑通!” 他跪倒在地,垂着灰烬般的首,双手抱头,嘴里喃喃自语,双眼上的金色眼镜发出撕冷的颤音。 “这……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他跳了!! 这么高的距离,白尘然一定死了! 他带着无可挽回的决心向下跳去,没有丝毫犹豫,脸上凄厉的笑声,还带着他口中的本命道器! 精神病! 精神病! 精神分裂症! 过去的回忆突然攻击了他,像镜子的碎片一刀刀划破脸皮,无数不合理的数据在他脑海构成一幅画。 白尘然身披白色被单,身处车水马龙的城市,洋溢着笑容,他站在车顶上,说成仙!成仙! “平衡!!” “失衡……!”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白尘然!!我不明白啊!” “我不明白啊!!” 他捶打着泥台边缘,心中无比痛苦,眼睛泪光闪烁。 “院长,我,我们……”大黑山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拉住白尘然,原本以那个距离,他有着八成的把握才对。 可在白尘然背过身子时,他仿佛长了另外一双眼睛,知道大黑山会扑过来般,竟抢先一步跳下! 喉咙滚动,他吞咽下一口唾沫,目视着前方,他本是因为协议待在白尘然身边,现在他更担心的是未来迎接自己的问责! “嘟嘟!” 电话声响起,大黑山从怀里摸出手机,本是心烦意乱的他眼睛一看,那是与他一起退伍的队友。 他根本没有心情接电话! 但他还是伸手点击。 “队长!!队长!”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语气带着惊喜。 “他没死!!他没死!~” 大黑山眉目一睁,连带着王天明呆滞的脸看过来。 “谁没死!!你说清楚!”他意识到什么。 “哎呀!是白少爷啊,队长,他没死!” 话音刚落,王天明站起身,因为身体僵硬,他踉跄几步。 “啪嗒!” 眼镜掉落在地,变成碎花! 他双手平齐,滑稽的保持身体平衡,站定身,子他急不可耐地朝着楼下跑去。 他要去见一个人,他要去见白尘然! 看着王天明离去的背影,大黑山内心也稍微安定下来。 “哒哒哒!” 王天明下了楼,刚好看到白尘然面容死灰的抬上救护车,下半身一摊血迹,像是一朵炸开的花。 “谁是他的监护人?”有医生问道。 “我!是我!”他高举双手,“我跟你们上车。” …… 意识沉静海底,白尘然感觉有一团温暖的阳光包裹着自己。 他躺在床上,像是被点了消除键般,原本不多的记忆快速消失。 里面的人影渐渐虚幻。 看着幻影,他问道:“你是谁?” 他一琢磨,“我又是谁……” 他眼神迷惘,看向手心,淡淡道:“我想起来了,我叫白尘然。” “我好像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 “白姑娘,病人已经醒了,但他需要休息,还请不要在里面待的太久……”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白尘然悠悠醒来。 “咯吱!” 房门打开,一道靓丽白影从外而入。 她一看到白尘然,眼角含着泪水,这一刻,她无比心疼。 “然儿……”她轻声唤起。 白尘然向想支起身子,可酸痛感接踵而至,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 腿部纹丝不动,他的腿没知觉了! 白谈婳一把抱住白尘然,“然儿,你受苦了,你放心,小姨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癔症,国内不行,咱们就去国外。” “你放心,世界之大,总有办法让你回归正常。” 声音带着哽咽,这位气质高冷的女人哭了,清冷的面靥上闪着泪花。 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白尘然把目光从脚部移开。 “白姑娘?” “你是白姑娘?!” 白谈婳将身子往后一靠,露出她那梨花带雨的容颜。 面前两道影子发生重叠,那身是白衣剑影。 是这样吗? 是池鱼潇来了! 下一刻! 他微微垂眸,脑子里像是被硫酸倒入,醒过来的他被痛苦包围。 村民一个个面容浮现脑海! 他抚摸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神色,画面定格在大黑山胸口被贯穿的那一幕。 死了!! 都死了! 大黑山也死了! 这群希望成仙的村民都死了!他创造肉身道的意义在哪? 他瞳孔惆怅。 不! 他突兀地抬头,看着白谈婳。 神色激动:“还有机会,他们的灵魂困在肉体内,他们还有救!” “回去!” “我要回去,现在还不晚,我要赶紧回去救他们,我要拯救他们的魂灵!” “然儿……” 这时房门打开,王天明从外而入,他刚刚一直在外面偷听。 “白姑娘,白尘然已经彻底迷信那个世界,可以说是痴迷!我们得加紧下一步疗程!!”语气严肃。 “现在,我建议使用安眠药,白尘然的状态,此刻睡眠才是最有效的治疗方式!” 看着白尘然,他目光凝重,视线往他身下移,不知双腿瘫痪后的他是好是坏。 “王老头。”白尘然语气突地激动起来。 “这边就靠你了,我的实践很成功!它向我证明,失衡会抵达我意想不到的结果!” “它也告诉了我另外一件真理!!” 接着他正视起王天明的双眼,墨发摇曳,半露他白皙的面颊。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白谈婳睁着眼,神情不变。 但王天明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他要沉浸在臆想世界!! 微眯着眼睛,他盯着白尘然,看着熟悉的眼神逐渐陌生,王天明内心一叹。 “白姑娘,他已经发病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时候的他充满不确定性……!” “为了你和他的安全,我们让他好好在这修养。” “哈哈哈哈,你说谁有病!” “谁有病!我是仙人,仙人!!” 耳边呼啸声传来,白尘然再次使用了能力[梦成真]! 他要离开现实… 回到禁忌界! “白兄!!白兄!” 听着正色的语气,白尘然睁双开眼,白色身影映入眼帘,时隔一个月,池鱼潇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寒月照射,冰潭幽幽,池鱼潇白色身影倒映在湖畔,微风吹起带着金色镶边的白袍。 他背负一剑,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凌厉之气。 “白兄,你可算醒来了。”声音如柳枝划过湖面。 摸着头,白尘然呼吸沉重,禁忌界的身体比现实严重的多,剧烈的胀痛感席卷全身,脚上的戏袍衣摆散发着腥味。 “白兄,李国的情况太糟糕!” “魔心树现世,[袛王教]怕有所图谋,我作为太仙岭弟子,必定不会弃之不顾,白兄,待仙家子弟到来,你便与他们一起,待在他们身边会更安全些!” 听着池鱼潇的声音! 抬头,白尘然忽然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饱含杀意,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池鱼潇的话。 “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现在!!我想起来了!” 一道身影倒映在他脑海,邋遢的头发,上扬的八角眉,鲜艳的戏袍,那是戏尘子。 他这么说着,语气痛恨,“是他!是他安排了这一切!!” “戏耍了人的命运,把我当做棋子!” “我不会放过他!” “但在此之前,我不会走,我要拯救黑水村上上下下村民的灵魂!” “然后我要去找他!质问他这一切!!!” 第51章 寻龙脉 白尘然不知自己如何撑过来的,他身体跌跌撞撞,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他多么希望自己感受不到它。 疲劳、惫 色、困倦,以及[梦成真]带给他深入骨髓的创伤! 眼底划过的恨意! 这些都让他身体隐隐发颤! “白兄,你身体不适,此事还是教给我便好。” “池鱼潇,让我跟你一起去,我已踏上修炼道途,能够帮上你一点小忙。” “这……”池鱼潇目光蹉跎。 他之前探查过白尘然的身子,尽管给他喂了疗伤的药,但还是不容乐观,再不休养,怕会出现岔子。 他正要拒绝,耳边却传来唢呐的声音,脸色一顿。 白尘然吹起唢呐,伴随着刺耳的音律,一阵冰寒散播开来。 随之冷风袭来,一道身影倒映在湖畔,语年出现在面前,揣着手,模样清冷,全白的眼瞳里倒映着湖面的月色。 池鱼潇略微惊讶,他在语年身上感受到一股纯正的大道之气! “这…这是[魂道]?”他有些不确信道。 随后反应过来…… 一拱手,池鱼潇微微躬身:“这位姑娘,在下太仙岭弟子,池鱼潇,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见语年不准备回答,白尘然替她回道: “她叫语年,至于姓……为鬼,她叫鬼语年。” 对于白尘然给她取姓之事,鬼语年头也不转,不知她同意还是不同意。 只是微微闭目,似乎在享受禁忌界变天的冷月。 “原来是鬼姑娘。”池鱼潇嘴角一笑。 白尘然开口道:“她可以帮助我们对付那些傀儡,魂道专克这种手段,把我带上,我一定能起到用途。” “鬼姑娘是居住在白兄的[令物]中?” 白尘然脸色一顿,他不好意思告诉他,鬼语年是被自己强制收服的。 给她一段全新的[道途],就当是收费了。 “是的。” 听到白尘然承认,池鱼潇思索起来,要他需要鬼语年的帮助,就必须带上白尘然。 可他的身体…… ‘白尘然’站起身子,他强撑着,“我要去!” 见白尘然如此执着,池鱼潇叹了叹气。 “白兄,待会你紧紧跟着我,万不可离我太远。” 白尘然脸上一喜,大黑山他们的面容出现在脑海,眼光闪动。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本想等太仙岭弟子来此后去,不过,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即刻就出发!” …… 漆黑的夜空中,一圈又一圈乌云盘旋。 一棵巨树耸入云霄。 它泛着光泽,遍体黑色,无数的树杈向外延伸,像蜘蛛织网般交织在一起。 树干巨大,遥遥望去,周遭弥漫着红色雾气。 地面上树枝弯绕,白尘然三人从远处走来,每一处落脚点都得格外小心。 “这魔心树生长的太快了。”看着巨树,池鱼潇的剑眉一拧,他凝重道:“这短短几日,它就成了如此气候!” “我们不能再等援手到来,我们得先阻止它继续恢复!” 抬眸,白尘然手持戏旗,身着鲜艳的戏袍,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魔心树,死寂的外表下,泛着涟漪的瞳孔透露着格外阴冷。 他又回到了这里! 诡异的气氛更突出他死人般的脸! “池鱼兄,那我们该如何做?” “龙脉,我们要去寻找龙脉,李国的龙脉不在皇宫,而是在这荒川山内,我们找到它,将它杀死,便可压制魔心树!” “三百年前,魔心树肆虐一方,我绝不会让它再次危害世间!”他心中的正义感被点燃。 三百年前? 白尘然的心再次被触动! 它一直在荒川山的地底,在黑水村下方! “白兄,随我来。” 池鱼潇脚步一踏,身影带着白尘然往一个方向跑去。 “呜呜呜~” 来到一处地带,似乎是惊动了什么,暗哑的树藤网中,一道道如腐尸的呜咽声传来。 几只身影爬出,身体上生长着漆黑树枝。 他们瞳孔漆黑,脸部长着尖锐的树刺,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身着麻衣。 看到他们,池鱼潇出口解释。 “他们是魔心树的傀儡身!由凡人转变而来,灵魂之力稀少,他们不像其他‘人’一样会开口说话。” “但我们不能动他们,一旦傀儡身消失,魔心树便会察觉,他就会派道人的傀儡身前来。” 转过头,他看着白尘然的面容,提议道:“我们绕开他们,他们速度不快!” 点头,白尘然跟着池鱼潇的背影。 池鱼潇想要扶着白尘然,可被他拒绝,他一直担心白尘然的身体状况。 稀稀疏疏。 一根巨大的树根旁,两人靠在它边缘,背身过去,不知何时,他们已然来到一处洞穴。 白尘然看着洞口,脸色一愣。 洞口外盘绕着树枝,犹如一漩涡一般。 这地方他之前来过。 这不就是他手拿[令物]的地方吗? 池鱼潇把自己带到了这里,只有一种可能,李国的龙脉在这里面! 池鱼潇脸上认真,眉宇间露出凝色,“白兄待会你一定要跟紧我。” “好。” 二人随着进入,一股阴沉气息迎面扑来。 地面上铺满魔心树的身体,脚踩在上面,发出咔咔的声音,像是老人的骨头破裂。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怪叫。 “来人了!!来人了!” “扑哧!” 一道亮光一闪,池鱼潇骤然拔剑。 刀光剑影,白尘然只看到一颗乌鸦的头颅掉落在地。 两道落地声,乌鸦身体抽搐,头颅在不远处,眼睛里生长着树枝。 魔心树竟连动物也能制成傀儡! “白兄,看来魔心树在此处做了布置,它它现在还在苏醒阶段,想要杀死龙脉,我们得赶快!不然麻烦会越来越多!”池鱼潇眉头一拧。 “语年。”白尘然会意,他一声呼唤,池鱼潇似乎知道她只理会白尘然。 微微转头,鬼语年轻飘飘的白色眼眸落在他身上,光影交错,她的面靥上炸开冰冷的花。 她没有张口,也没有拒绝,她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向白尘然。 见鬼语年同意出手,白尘然稍微安定下心来。 池鱼潇看着两人,左右环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人快速往里奔去。 时间紧迫,池鱼潇把剑一挥,白影剑化为剑影,悬至脚边,脚踩其上。 俯首,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上来!” 白尘然一手搭上,他不是第一次踩在白姑娘身上了。 “嗖!” 剑身化为白影向里行去。 待他们走后,约一柱香后,一只粗壮的腿站在他们刚刚站的地方。 “咔嚓!” 他踩碎了一段树枝。 只见一只高度三米的巨人朝着里面望去,双眼漆黑,鼻腔处喷着热气。 喉咙滚动,他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他的胸口盛开着白色的“花”,树枝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的背部,肋骨两侧,竟然都长着粗壮的手臂,六条手臂毫无规则的排列,就像是畸形的怪物。 他嘴里发出暗哑,像是没有智慧的机器。 “仙人……成仙……” “白太仙,肉身道…” 他喃喃低语,身上黑白红纹路,他的面靥无比熟悉。 他竟是大黑山! 第52章 【剑道】三斩 身影急速飞驰! “嘀嗒!” “嘀嗒!” 黑色的水滴顺着头顶倒着的石尖滴落。 蹙眉,白尘然环顾四周,他仿佛进入巨兽的腹中,整个肠道通红一片! 光影交落,这里的树枝都是红色的,内有霓虹灯般,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辉。 “池鱼兄,还需要多久?” “龙脉就在最深处!等到了尽头,我们便可看到。” 就在他思量之时…… 突然! 周遭的树枝逐渐扭动,它们挥舞着枝条,像是在被油炸的蛇,一个个开始吹气般,顿时膨胀起来!! 霎那间! 一道细微的裂口出现。 “不好!”池鱼潇惊疑一声。 “砰!” 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红色雾气从里面喷涌而出! 白尘然捂住口鼻,雾气熏的他眼睛像针扎般疼痛! 雾气弥漫 ,整个‘肠道’仿佛活了过来,深处传来一道道低吼。 白影剑骤然一停。 二人眉头紧锁的盯着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过来。 “轰隆隆!” 地面颤抖,雾气刺激了什么东西,里面抬起一道道漆黑的影子。 乍然! 霓虹光辉倒映漆黑的身躯,鳞光闪闪,它们张着巨口。 “吼!” 一声咆哮! 里面的野兽疯狂的向外扑来! 目标明显,直指白尘然一行人!! “哼!” 池鱼潇冷哼一声,两人下地,他盯着手中的白影剑,“白姑娘,拜托你了!” “嗡嗡嗡!” 剑身亮起,发出凌厉的嗡鸣! 白姑娘,白谈婳在禁忌界里的身份,太仙岭弟子,拥有智慧的[令物],它们这一类还有另外一个称号。 [令命]!! 洞口里,嗡声大作,白姑娘和池鱼潇皆修炼[剑道]一途。 看此番派头,白姑娘的道途更深远些。 [剑道]道途的修行,在第一阶段,有三斩之修。 一斩御敌!名为[化肢]。 二斩防身!名为[生肉]。 前两斩皆为自保,唯有第三斩,惊天动地,声势浩大。 名为…… 【斩无生】! 只见池鱼潇手中持剑,衣袍哗啦作响,目光如炬。 他身体修长,白色衣袍上绣着金色的镶边。 衣袍轻拂,他淡然道:“白兄,躲在我身后。” 看着成群结队的傀儡身,他嘴角一笑,眼底冷意一闪而逝:“不过一群山中野兽……” 火焰他在他眼中燃烧,他战意四起。 “哼!” “对付尔等…一剑足矣!” 蓦地! 一道遮掩的天际划破山洞,刺眼的光芒锋利出鞘,白尘然仿佛看到了昔日白鹤仙身爆的一幕! “锵!” 同一时刻!身前的野兽纷纷炸开! 大片的“雨滴”似轰雷般哗啦啦洒落! 那是剑法吗? 剑光没有伤害到它们,它更像是一道诅咒,白尘然微微一愣,他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 幻想中的剑仙一怒,血流千里的场面没有出现。 反而是这些傀儡身在自爆! 剑光打到它们身上后,便炸开血雾,不是锐利的剑气,是一道触之即死的诅咒! 前方之路,没有了野兽阻挡,豁然开朗。 “走!!白兄!” 一搭白尘然肩膀,池鱼潇纵身一跃,二人稳稳落在剑身上。 剑眉一皱,池鱼潇凝色道:“大批的傀儡身消失,魔心树必定注意到这里,我们得赶快找到龙脉!” 白尘然贴着池鱼潇的身子,他目光一沉。 洞口越来越小,这里的树枝不再是红色,而是白色。 “白兄,龙脉就在前面。” 池鱼潇一提醒,一道剧烈的风刮到他的脸上。 白尘然心中一突,一股记忆猛然袭来,他脸色大变。 “池鱼兄,快躲开!!” “轰!” 身形迅速向后一退!池鱼潇虽然反应过来,但还是被飞来的攻击击落,两人重重掉落在地上! 只见洞壁上走下来一个人。 飞的太快,竟不知有人埋伏于此。 不!不对,此人用术法掩去了身形! 快速抬起头,白尘然顺着记忆找到他,只见他的肤色完美与环境融为一体,后背长着宽大的翅膀。 特别是男人的面靥,长着乌鸦的嘴喙,一根根羽毛横七竖八歪在腮边。 头戴高帽,身着便服,高帽上刻着除邪二字。 “禁止通行!” 语气如石块卡着喉咙,恶声恶气。 “是除邪司的人,他怎么在这!!不,不对,他已经死了!” 转头,白尘然一招手,对着语年示意。 他强忍着脑子里的腐蚀感。 鬼语年睁着全白的眼睛,看起来尤为瘆人,手心打开,一握,一点白色幽火冒出。 纤细手指如蜻蜓点水微微勾起,火光倒映她的面颊,化为一道印记,双手一掐,她在结魂印。 魂道术法[勾魂],能够将尸体上的魂灵勾出。 有了灵魂之力,乌鸦人就像线路被断开,再也动不了! 鸦人发出低鸣,他哪里会眼睁睁看着她成功结印! 背后双翼一震,鸦人带着刺耳的惊叫,他张开鸟喙,发出一道道声波! 禽道! 这是禽道术法! 修习[禽道]的人,信奉万物生灵带有特殊的力量,他们通过与妖兽血肉融合,来掌控禽道之源。 与白尘然不同,他的本命是戏旗,而他们的本命却是一道术法! 唤为[画灵]! [画灵]将自身肉体改变,变为拥有术法的半人半禽物种!同时还有它们的肉体力量! 而鸦人此时此刻,就在使用乌鸦的特定术法! 一阵阵声波化为实质,所过之处,地面破裂,岩石倒塌,一块块碎石从头顶脱落。 池鱼潇和白尘然胸口如遭重击,嘴里闷哼一声,这声波传播的太快! “语年还需要时间,必须阻止他!”白尘然一咬牙。 “交给我!”池鱼潇回道。 直立身子,他手中剑尖一指,一些白色光剑从天灵盖冒出。 一排排剑影化为圆形牢笼,将二人覆盖,声波传到这里,随后受到反弹,向另外一边弹射而去。 这是第二斩[生肉]! 还没完,确定安全后,池鱼潇一抬手,右手持剑,对着自己胳膊狠狠来了一下。 霎时,鲜血直流。 在白尘然错愕的目光中,眼前的鸦人右臂处齐根斩断!就像是被锋利的风筝线切割! 这边语年结印完毕。 灵符蓦然打在鸦人身上,他羽毛冒出一团幽火,随后,一阵虚实变换,里面被困的魂灵终于逃了出来。 他对着三人拱手拜谢,没有说话,就对着三人遥遥一拜。 头戴高帽,身披除邪服,随后,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化! 片刻后,他已然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也就在这时,“吼!” 一道更加威猛的吼叫声撕裂了耳膜,这声音听起来古怪,像龙不是龙,又像是十几个轮胎同时燃烧,传来刺鼻的味道。 白尘然内心一沉,朝着最深处的看去。 与他相反,池鱼潇脸上一喜,“找到了,是龙脉!” 第53章 龙脉现,幻境出,袛王教 瞳孔幽幽,白尘然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他脑袋忽的一沉,脚步踉跄,右手用扶住额头。 一片记忆塞入脑海。 是[梦成真],梦中的画面定格在山洞入口。 遮天蔽日的阴云,寒风凛冽,白尘然,池鱼潇,大黑山,三个人的影子落幕在洞口之中。 他想看的真切,可视线就像是被灌入了浊水,就只能看到三个人模糊的影子! “白兄?白兄!你怎么了?” 看到白尘然脸色痛楚,池鱼潇露出关心之色。 “还好……” 汗水浸湿了发梢,戏袍紧紧贴在后背,白尘然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这种痛苦深入骨髓。 他突地一跌,池鱼潇连忙伸手搀扶,两人的双手握在一起。 “白兄,你再撑一会儿,等解决龙脉后,我向我师父恳求,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治疗你的伤势。” “治不好的。”他语气惆怅。 [梦成真]的后遗症,在白鹤老道那里试过,高热无法用药材治疗,只能通过时间来治愈。 抬头,看着龙脉嘶吼的深处,白尘然收回手,“走吧,我们去龙脉那。” 脚步绕过池鱼潇,他走在前头。 看着他的背影,池鱼潇看向手中的剑,目光闪烁。 刚刚的傀儡身似乎是这里的全部,深入进去,没有再见到魔心树的次身。 “白兄,其实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是有利用之心。” 向里面走去,池鱼潇突然的说道。 转头看着池鱼潇他白净的面容,白尘然不明所以。 “此话怎讲?” “其实,我一开始是想让你拜入我[剑道]门下,在太仙岭中,十二[道源],唯有[剑道]弟子众多,有着一半之数。” 颔首,池鱼潇看着白尘然的面容,眼中有了一丝真诚。 “但你知道吗?白兄,以我的资质在众弟子中只能是在中下层,我们只能讨好师尊,以此来获取修行资源。” “而师尊喜爱天才,这才是他大肆招弟子的原因。” “在我得知…白兄你的修炼资质乃万中无一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只有把你引荐到师尊那,我的[剑道]第二段修炼便会开始。” “这便是我对你的利用之心。” 他向前走着,目视前方,继续道: “我八岁入太仙岭,如今十二年过去,我在[剑道]第一段始终不进,看不到第二段的边缘!” 望着前方,池鱼潇身着白色太仙岭弟子服,衣袖绣着金色镶边,墨发飘扬,长发落在肩上,一双冷峻的面庞带着一丝柔光。 转过身,再次注视着白尘然的双眼,他语气有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眼中泛起涟漪。 “白兄,解决龙脉后,我便能讨得师尊欢喜,从而踏入[剑道]第二段!” “届时,我也能算是一方洞府仙人!” 他嘴角一笑,如冰莲花在春天盛开,白尘然从来没有感觉到,原来男人也可以擦边。 “白兄,此事过后,我们一起除魔卫道!可好?” 白尘然墨发摇曳,半边白皙面颊露出诧异,没想到太仙岭还有这种事,禁忌界也讲究人情世态。 同时,他也对池鱼潇关注他感到疑惑。池鱼潇为人正派,但未免太过正直些。 “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 除魔卫道也可以是其他人,白尘然接受了他的帮助,但和他仅仅几日相处,池鱼潇除了说话文邹邹,为人正派外,就没其他了解。 垂眸,霓虹光辉下,池鱼潇面靥闪过一丝伤色。 他抬起首,霓虹光辉中他的眼中倒映一缕潋滟。 “因为,在八岁前我一直以为我是一头畜牲,在被太仙岭弟子救了后,我才知晓…原来,我是中了[点牛术]的人。” “我的父老乡亲全部身死,只有我拥有资质…才被妖道留了下来,侥幸活着。” “后又得以拜入太仙岭门下,从此,我便发誓要斩尽天下所有的妖道!尤其是[禽道]!!” 原本温和的他透露出阵阵狠戾! 说这话的时候,白尘然能感觉到他眼睛中的杀意。 挽了挽衣袖,白尘然不知做出如何点评,但他的内心隐隐被触动。 初见时,他告知池鱼潇自己没有地方去,本是一种调笑的话。 白尘然不在意自己这边身体的身份,不在意这边的家在何处?自打自己来到此界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家人…… 可他却不知,被池鱼潇当成与他一样没有家可归的人。 点牛术,修行资质,这与他的经历何其相似。 白尘然沉默不语,半晌,他轻微点头。 “好。” “哈哈哈,白兄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有心系天下之心!”池鱼潇发出爽朗的笑声。 …… 来到深处,不知何时,一处空旷地带映入眼帘。 这一刻,白尘然汗毛竖起。 一个深坑突兀出现在眼前,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扑通!” “扑通!” 中心处,深坑顶部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它连接的各个“气管”铺在地面,又向远处伸去,钻入洞壁中,密密麻麻。 血管通红,心脏底下,一只似龙非龙的生物在那喘着气,似乎在睡觉。 它趴在血管铺成的地面上,闭着双眼,四腿粗大,带有尖锐的倒刺,像是马,有着马面头颅,两侧长着倒勾牛角,腰身处两条胳膊,生有三指。 它的高度,足足有一座小房子那么大,三米,四米! 哪怕站在它远处,白尘然也感到深深的压力。 “龙脉,这就是龙脉。”池鱼潇剑眉一定,直勾勾看着他:“依照师父的吩咐,我们只要靠近它,破开它的幻境,唤我师尊来便可完成任务!” “白兄。”他转过头。 “本来只有我一个人怕无法成功,但有了白兄,此事的把握会大上一些。” “池鱼兄,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 “师尊所说,龙脉是一只奇特的妖兽,它是[袛王教]养的邪妖,它在此是为魔心树提供源源不断的阴煞之气!” “袛王教?!” 之前就从他口中听过,没有在意,这次再听,白尘然顿时觉得有什么大事在里面。 “对,袛王教与太仙岭是为互敌,他们本是一群妖魔鬼道,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他们信奉掌握生与死的祟神袛王,扎根在凡人国度,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人!最为关键的是……” 池鱼潇蹙起眉头,“魔心树是他们的圣树!!” 什么? 白尘然瞪大双眼! 那怪诞的胚种是他们的的圣树!? 想起那庞大的领域,那这[袛王教]该如何强大。 他咬着牙,消化这一信息,他在意的是封印魔心树,让大黑山得以解脱。 他略微沉吟,依据梦中最后的画面,那必然龙脉杀死,魔心树必定成功封印。 梦中的情况一定会发生! “那该怎么做?”他问道。 “它会拉人入幻境!”池鱼潇指向巨坑。 “幻境通常是一些妖兽。” “踏入领域,打破幻境,我们无论谁先从里面出来,一定要把白姑娘刺入龙脉的身体里。” 他看向手中剑,剑身亮起,似乎在作回应,这个害羞[令命],白尘然从来没有听到过她讲话。 “那我们现在开始。” “嗯。” 二人一同迈步,身子一跃,踏入这充满血管的深坑。 目视前方,不知为何他老是心绪不宁! 进入以后,白尘然顿时脑袋一沉,再一晃醒,他已然身处一片黑蒙蒙的世界。 他进入了幻境! “铛~!” “铛~!” 霎时,他听到宏伟的钟声。 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像是紧贴耳边。 “来者何人,姓甚名谁?” 这道声音听起来极为别扭,像是出水的腐烂莲藕,又像是寺庙里的高香拜佛。 更多的是空灵、幽谷。 “白,白尘然!” “戏道子弟,吾给予你第九层考验,名为…[三问]!” 白尘然脸上一愣,考验?第九层? 不是幻境吗? 这与池鱼潇说的大相径庭,没有什么妖兽要处理,反而来了个考验,他不禁愣神。 巍峨声继续道:“三问,一问道…二问心……” “三……!问生死!!” 伴随着重音落下,白尘然不安的念头始终挂在心头,耳朵里翻起惊涛拍岸。 “问生死!考验不过,身死;道消!!!” 第54章 幻境三问,令戏三命!如磬乐! “铛!!” 一面獠牙青铜钟哐当一声,雄厚的音波震耳欲聋! 白尘然微垂眼眸,耳边传来四面八方的声音。 “白尘然!白尘然、白尘然!!” 他忽的听到很多人在呼唤自己。 他抱着头颅,眼睛一闭一睁,歪着头,脑海里传来滋啦的嘈杂声。 “第一问!”雄伟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股声音把白尘然瞬间拉醒。 他看着面前的肉身佛相,环顾四周,他已然身处殿堂之中,灰蒙蒙的世界多出伟岸的身影,沧海一粟,前方高处放着巨大的御坐。 身边两旁是各类牛鬼蛇神、肉身泥佛、佛相陀身,猩红的眼神闪着檀香的气息。 怪异,荒诞!充斥着白尘然的内心! 祂们身高有低有矮,高有二十多米,矮有三寸之长,獠牙脸,怒目相,金色身,手中持高塔、锣鼓、铜铃,还有铁伞。 全身泛着金色的涟漪!似雨滴滴入沼泽! 幻境? 这是幻境?! 这一刻,白尘然多么希望这是梦! 他此刻就像是脑海里塞入了棉花,没有重量,却非常昏沉!带着生理上的恶心,眩晕感席卷全身!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怪诞!! 这绝对不是池鱼潇口中的幻境! 绝对不是!!! “白尘然!!开始你的第一问!” 高大佛相怒色对视,佛陀口中颂经,手中持着佛珠,击打着身下的木鱼,殿堂响起巍峨的梵音,白尘然夹杂在他们之间,就像是陷入拷问刑房! “问[道]!” “白尘然,你的道是什么!速速作答!” 白尘然频繁摇晃着头,“我…我的道!戏道,我的道是戏道!” “撒谎!” 突然! 祂巍伟的面相突兀地伸到眼前。 祂的整张脸都比白尘然身子高大,一双眼睛布满符文,祂一声咆哮! “你在撒谎!再问一遍!你的道是什么?!” “我的道,我的道!”白尘然眼神涣散,他快要被颂经逼疯了,每一次木鱼的敲打都勾起他心中的怪物的影子。 梵音袅袅,和尚的酒肉味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戏道? 不!!不对! 我修的道的确是戏道,但祂问的不是这个,是什么,是什么?! 对!是我的道路! 我要干什么? 我要好好活着,我讨厌心痛,讨厌愤怒,我讨厌人类一切的负面情绪! 不!也不对! 我讨厌不让我高兴的事!那些不合我意,不明我意的我都讨厌! 我讨厌戏尘子! 我讨厌有人追求仙道不择手段! 我讨厌弱小的人安于现状,不敢去争!不敢去拼! 不!!也不对! 我是讨厌这个充满喧嚣的世界! 所以我的道是什么?! 他眉目一睁,漆黑的瞳孔里全是血丝,他睁大瞳孔,眼睛里布满迷惘! 霎时! 他头脑清明,像是一股清水浇灌他的脑海,他已然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 是杀! 强盗,妖道,邪祟,这些都该死! 佛说不可杀生,是不可乱杀生! 恶人,小人,妖人,邪人,妖道,诡道,邪魔歪道。 杀,杀!通通都得杀!! 没有他们,自己就没有负面情绪,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就一片安静祥和,没有他们,自己活的就更加逍遥自在! 闲云野鹤,悠哉悠哉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我的道是杀道!!”他大声回道。 正视起那双金色瞳孔,祂再次大叫,语气如高耸的肉泥,带着腐蚀的膳香: “还有!!还有!你的道还有!快说!” 还有?!还有? 我还有道! 白尘然大脑极速运转! 除了杀,还有善! 救人!救妇人,救小孩,救老人,救苍生,救一切想救之人! 冤屈之人,不甘之人,胆怯之人,害怕之人,可怜之人! 帮助一切我想帮助之人! 所以是善道吗? 不,也不是! 杀也好,善也罢,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做我想做的! 不想做的,不做! 想做的即可去做!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这才是真实的我! 所以,问道的正确答案是! “本我道!!” 白尘然一声怒吼,他几乎将全身的力气全部使出来。 “铛!” 青铜钟威严敲响,梵音再次高昂! “第一问!!已过!” 佛相一声沉语,如同闷雷:“第二问!问路!白尘然,你的路是什么?” 我,我的路…… 白尘然轻声一笑,这一问题的答案与问道一般无二,太过于简单,他不禁放松起来。 他口中忽吟道:“ 天地万物以养人,世人皆苦天不仁。 灾祸妖邪遍天下,人心泯散枯骨坟。 天生富贵始若终,但有贫贱情若鸿。 邪门歪道终如始,富贵贫贱相煎生\" 万般如此终犹在,我便持刀霍苍生!!!” “铛!” “铛!!” “铛~!!!” 激昂的钟声响彻天地,如同烧水沸腾起来,佛相敲击青铜钟。 “第二问!!已过!” “开始第三问!” “白尘然,你死了后,你的道怎么办?你的路又当如何!?” 白尘然脸色一愣,不多时,他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问题很刁钻! 人要死了,什么便都没有,留下的痕迹也会消失,就算残留,在十年,百年,千年后呢? 要找传承的人寄托自己的意志吗? 不! 白尘然信不过别人,他更相信自己! 他笑的很肆虐,带着对祂们的戏谑! 祂们根本就不打算放过白尘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 回之则死! 死了便死了,道要自己求!路要自己走! 所以……正确的答案是! 跳脱出问题的范畴!! 他伸手一挥,戏旗出现在他手中,一缕缕红色丝线钻出,没入白尘然的身体,同时也向着佛相飘去。 他眼神不变,嘴角勾起,带着偏执的执拗。 “哈哈哈哈,我的路,我的道,当然由我自己走!哪怕身死,我的尸体也会活过来!” “换言之,我不会死!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的肉身也不会腐烂,我白尘然会活的好好的!” “所以!!我的答案是!” “生死相依,富贵在我!!我白尘然不会死!” “因为……我相信我不会死!” “哈哈哈哈!”这次笑的是祂们,两排的佛陀笑了起来,忘记了颂经,忘记了木鱼,有的甚至连武器也丢在一旁! “疯子!!他是疯子!” “不!!他是蠢蛋!” “是傻子!” “不……他是酸臭的生灵,哈哈哈!” 答案不正确吗? 或许没有正确答案,祂们肆意的对白尘然做出评价,没有一个不对他冷眼嘲讽! “铛铛铛铛铛铛铛!!” 激昂的钟声响彻,两排佛陀忽的停止了笑声,庄严肃穆,似在云边传来,祂们一起说道: “白尘然,第三问!!已过!” 随着祂们话音落下,脑海里的戏道经哗啦啦作响,疯狂翻动金质书页! 它剧烈颤抖着,翻腾到第三页。 上面刻画着木架,上面挂着各种大小不一的如磬乐器,形似倒桶,声如莺嘀。 脑海里响起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脑脊髓里炸开。 “令戏三命,已成!!” 【戏法:[生死问]:问生者问题,如实则相安无事,说谎者则肉身腐烂,死亡道亡!】 【代表令物:如磬乐!!!】 成了!!成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白尘然是个疯子,祂们也是疯子!!不,都是发疯的疯子! 继[控心][摄魂][召灵]后,他再次获得一个戏道术法! [生死问]!! 第55章 剑明子现,龙脉苏醒 “哈哈哈哈!” 佛相神面、肉陀泥身、腐面罗汉僧,祂们嘴角肆意狂笑。 庄严的佛神殿堂中,金芒大闪,御坐中惊现一团黄芒。 它长着角,似龙非龙,蛇尾虎身! 带着四只尖爪! “嗖!” 在白尘然目瞪口呆中,它钻入他的胸口。 他连忙扒开衣服,胸口萦绕着一道黑光,在上面印着龙行印记,四腿,双手,嘴处腹中,怪诞的龙形印记在他身上扎根。 “咔咔!” 听到声音,他骤然抬头。 殿堂如蜘蛛网般破裂,裂口霎时漫出白色光斑。 裂口越来越大! “砰!” 在神佛的大笑声中,梵音殿堂逐渐支离破碎,砰的一声化为一道道棱片,眨眼功夫,炸成光影,最后崩解! 意识穿梭,等再次醒来,一颗硕大的拳头迎面扑来。 “锵!” 瞳孔睁大,白尘然急忙侧身一卧。 剑光一闪,白姑娘挡住袭击之人的攻击。 倒在地上,白尘然手搀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 回忆刚刚的拳头,拳影血色,粗大的手指上布满黑纹,白尘然毫不怀疑,那一下能让他人首分离! ‘爹,爹!你没事吧?’小荟担忧道。 ‘好闺女,有你在真是太好了!’白尘然心有余悸。 从使用梦成真能力之后,小荟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身体,他靠着精神强撑着,刚刚要不是她,那拳头肯定落在他脸上! 巨坑之中,站立着三道人影。 池鱼潇汗水顺着脖颈流下,紧闭着双眼,像是看到什么痛苦的事情。 他还处在幻境之中! 白尘然用手支起身子,看着袭击自己的人影,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大黑山?” 只见一只高度两米的[怪物]与一把剑纠缠在一起,他长着六条粗壮的手臂,大黑山嘴里发出粗糙的吼叫。 脚步一蹬,他身下的血管受力破开,那是龙脉的身体,一滩滩血迹流出。 爆炸性的肌肉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开。 观音菩萨,白尘然脑海想到这么一个词,大黑山的后背,腰侧皆有粗壮的手臂,整整六条! 全身的肌肉有着古朴的血肉质感。 耳畔微吟,龙脉低沉的呼吸声让白尘然感到心烦意乱。 他大声呼道:“白姑娘,快,我们得杀掉龙脉!” 龙脉死亡,魔心树封印,大黑山才会得以获救! 在这片[袛王]里,大黑山根本不受影响!难以想象要不是有白姑娘在此,他和池鱼潇会遭到什么危害。 “嗖!” 剑光如影,带着锋利的剑鸣,白姑娘将大黑山打退! 她身形化为一道光影迅速来到白尘然手中! 白尘然立马朝着龙脉猛扑过去! 见到这一幕,大黑山口中一怒,炙热的气息从口中吐出,身上的黑纹似眼镜蛇卷起蛇身! “砰!” 他展开六条手臂骤然狂奔过去! 来到龙脉下,低沉的呼吸气息环绕在白尘然的心头。 龙脉映入眼帘,马头牛角,庞大的身子咵部是锐利的尖爪! 它身上的血管连接在它头顶的通红心脏! “扑通!” “扑通!” 白尘然的心脏配合着它跳动! 站在它身下,他终于等到这一刻,看着龙脉,他没有之前的沉重,原本压抑的心情变得亲切! 古怪! 但他没有细想! 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 “扑哧!” 灼热的血喷溅到脸上,他的瞳孔染上一抹惨绿色,龙脉的血是绿的! 突然! 剑身绽放光芒,凌厉的剑气刮向四方! 隐约间,白尘然感觉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自己! 当初第一次见戏尘子的景象映入脑海,剑影、白衣,注视。 这竟是在请剑明子上身! 这时,大黑山转瞬即逝! “白兄,小心!” 池鱼潇的声音传来,他也通过了幻境! 硕大的拳风带着死亡的气息,从他背后争发并近! 在他犹豫之时,他的身子快速一跃,向着一旁跌了过去,腹中的小荟再次救了他一命。 池鱼潇这时也朝着龙脉处奔来。 “仙…仙人……白太仙…” 巨坑里,潮湿一片,大黑山动作忽的停了下来,他口中传来细微的声音。 看着白尘然,他呆滞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迷惘,身子不动,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出声。 “仙人,杀了我……” “大黑山,是你吗?”白尘然眼睛一亮,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仙人……” 断断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有听错! 大黑山的灵魂还在里面,他的灵魂之力没有被泯灭,白尘然脸上划过喜色。 他还有救! 池鱼潇闪到跟前,他拔剑而出,带着凌厉的目光,向龙脉刺去! “白兄,龙脉解决,他便会获救,切勿担心!” 他注意到白尘然很重视眼前这男子。 剑光锋然,卷起风波,他耳边的发梢像斗笠吹起! 眉色如峰,他一声正色,呼道: “师尊,弟子请命,请师尊将[袛王教]邪妖铲除!” 下一刻,白尘然依稀看到一道身影。 那白影极为矮小,高度不过一米五六,小脸腮红,与模样截然相反,气势磅礴,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白尘然心惊,就像一把待拔的利剑! 他巍然屹伫立,好似整个天地间就他一把剑! 白尘然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愣神。 剑明子!! 他就是[剑道]道君剑明子! 顷刻间,他附在池鱼潇身上。 睁开眼睛,锋利的剑羽瞬间收敛,冰冷,澪然! 周围的岩体猛颤!好似有什么大恐怖! 龙脉昂头,原本沉睡的它此刻却站了起来。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醒来? 是白尘然和池鱼潇对它构不成什么威胁吗?! 粗大的四腿压住地面,身形越拔越高,白尘然昂首,他顿时被一团阴影笼罩,目光正好对上它的腹部。 它肚子下长着一张渊口,尖牙利齿,就像脸上的刀疤,它脚步一踏,倾起血渍,发出一声举天咆哮! 剑明子眉头轻皱,俯视着面前的龙脉! 他面色从容,伸手一抓! 龙脉头顶的心脏顿时爆开!那是一把突然出现的剑! 从上而落!长有三米,带着锵的一声龙脉心脏受到重击!一缕缕黑气从中拼命逃窜! 不知是不是剑明子更具有危险,龙脉忽视脚底下的白尘然,猛地向头顶的‘池鱼潇’扑了过去。 连接在它背部的大批血管涌动,抽搐!像一条条在油锅里挣扎的蛇! 它试图控制剑明子的身体,从地面上弹射而出! 剑光凌乱,带着锋利的美感,化为一瞬的呼啸声,将靠过来的血管尽数斩断! 白尘然呆愕的看着这一幕,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剑明子像是开启了领域,领域内,无差别斩切,那些舞乱的怪异血管,它们就这样化为灰烬! “砰!” 血色迷雾,像雨一样哗啦啦洒落! 第56章 [袛王令使] 龙脉背后血管如披风敞起! 它张开腹中渊口!尖锐的牙齿泛着霓虹的阵阵寒意! “噗!” 它喷出一团惨绿幽火,死亡的黑暗,像一道激光对着‘池鱼潇’爆射而去! 只见剑明子冷哼一声,满不在意地抬起手,一把剑对它疾射而去! “砰!” 两者相撞! 黑色的旋涡在中心泛起涟漪,霎时,阴晦的波动让洞穴的岩石发出刺耳的腐蚀声! 那绿焰有古怪! 比起火焰,它更像是重重压缩的人的阴暗面!它在侵蚀周围的环境! 剑明子一声冷喝,周身衣袍哗啦作响!一道刺眼的光晕以他为中心散开! 一把把破碎的剑尖深入地底,只露出半边剑身,青铜古朴,寒色凛然,密密麻麻的锈迹发出尖锐的颤音! 整个深坑内被一股白晕包围! 剑柄,剑鞘,短剑,锈剑! 犹如恭迎帝皇,呼应着剑明子! 龙脉发出低沉的吼声,脚步微不可察地向后一退,眸光看着头顶的剑明子,混浊的黑眸中充满忌惮,它感到了危险! 白尘然目光骇然! 这是领域,独属剑道的领域! 下一刻! “轰隆!” 白尘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在北极见到了极光!高光粉打乱了他的视野!浑身的毛发在此刻竖了起来。 这是生命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切割! 凌厉的剑气!以极快的速度化做一道道白光, 瞬间,龙脉身上多出一道道伤口! “砰!” 凄白的血液不要命的直流! 龙脉发出痛苦嘶吼,庞大的龙脉身体轰然倒下! 这发生的太快! 看到龙脉几近身死,白尘然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他只感觉到一道旋风忽的一声来到眼前。 “你的身上有[袛王]的气息!” 只见剑明子眉头一皱,目光锁在白尘然身上,眉宇间全是凝色。 看着面前的剑明子,白尘然内心一惊,拱手说道:“见过剑明子前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你身上有[袛王]的气息?!” 见白尘然目光错愕,剑明子摆了摆手,声音低沉道:“哼,让老夫来找找!” 白尘然顿时心中有不好感,这种不好感仿佛经过长久的积淀,在此刻爆发开来! 蓦然! 剑明子抬起手,没有问过白尘然同不同意。 意识一沉,白尘然只感觉一股失重感传入大脑,倏然,他的身子被剑明子提起! 他身上的戏袍被扒开!胸口就这么出现在剑明子眼前。 “这是……” 剑明子双眼充满骇色,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白尘然不明所以,为何一道之长会露出这种表情! 低首,白尘然瞳孔睁大,只看到一道黑纹印在胸口上。 “是在幻境中得到的那缕黑芒!!” 他的胸口处多了一道奇怪的黑色纹身。 黑纹像是一只龙兽,祂有四腿,三头,马面倒牛角,羊面蛇尾身,鼠面龙爪肢,腹部一张渊口,漆黑的鳞片泛着寒光! 它牢牢占据整片胸膛的位置! 龙脉! 这是龙脉! 不知是死是活的龙脉更像是祂的盗版!祂才是真品!! 祂蜷缩着身子,栩栩如生,要不是在皮肤上,白尘然还以为祂真的是活的! 就在白尘然惊愕之时,一道腐烂如同泥泞的恶语在耳边炸开! 剑明子带着滔天的杀意缓缓开口! “【令使】!!你竟然成为了[袛王]的令使!” 语气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他目瞪口呆,声音因为震惊有了一丝轻颤! “你就是一个戏道第一段的娃娃,连第二段还没有开启的废物,怎么可能获得一代【祟神】的宠爱!!!” “这不可能!!”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胆怯! 突然! 白尘然瞳孔一缩! 只见一只手突兀地悬至黑纹上,手成爪,牢牢对着白尘然! 剑明子竟然想破开白尘然的胸膛! 额头冷汗流下! 白尘然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直定定的看着面前白皙的手指,呼吸沉重,指甲上泛着冰冷的寒光! 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什么祟神?! 什么袛王教! 还有那个袛王令使! 他不明白,他怎么可能明白!!! 看着剑明子瞳孔里的杀意,他在内心大声咆哮! 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啊! 袛王、宠爱、令使!龙脉、幻境三问,还有那影影绰绰的十几尊邪佛! 他来这里是为解救大黑山!! 是为解救大黑山啊! 他的魂灵困在傀儡身上! 只要封印魔心树,他就能恢复自由!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上天似乎不让他的生活安静,接二连三让他碰到不如愿的事! 他感觉这个世界在针对他,想要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发疯! 成为不折不扣的疯子!! 假的!!都是假的! 他多么期望这是假的! 剑道道君竟然想要杀掉自己!! “仙…仙人……” 不远处,大黑山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额头,脑袋拼命晃动,似乎耳朵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 “你…你要对…仙人做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 停下动作的大黑山,他眼神呆滞,就像是个三、五岁的孩童! 他双眼涣散的看着剑明子!语速缓慢。 他没有死!! 他的肉身没有死! 如今魔心树出现变故,体内的魂灵再次掌控这副身躯! 白尘然被提着的模样映入眼帘。 似心中欲望作为驱动力,大黑山想都没有想,身形一迈,向着他快速跑去! 他嘴里发出怒吼:“给…给我……放开他啊!!!” 距离转瞬即逝,双手握拳,手臂紧贴,对着剑明子猛然砸下! 庞大的血气萦绕在周身,巨大的声势发出轰响! “轰隆!” 闷雷的响动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剑明子伸手一挡,拳头像是受到了阻力,停在他面靥半寸之间! 衣袍轻拂! 剑嗡鸣骤然奏响! “不要!”白尘然一声尖叫。 大黑山瞬间被几十把剑贯穿了身体,伸手触碰脸颊,粘稠滚烫的血迹喷溅在白尘然的脸上,他双眼愣神。 他不敢相信大黑山就这么死在眼前! 道君,这就是道君吗?! 他从来没有了解过道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剑明子不以为意,还颇有兴致,嘴角露出弧度,似乎很享受这种虐杀的快感。 “真是具奇怪的肉体!” 小插曲走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白尘然身上!带着对自身强大的自信! “袛王的令使,你可以去死了!” “能够死在一位道源之长的手里,也算是你的荣幸!” 充满嘲弄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哪怕此刻,他依旧高高在上的态度。 白尘然面如死灰! 他像是被一巨山压着肩膀,胸口的重量让他喘不过气,垂眸,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大黑山的尸体。 眼眸似有湖光波动,鲜血模糊了视线! 剑明子平淡的举起手指,一把剑就悬浮在白尘然上空! “剑明子!!”在短暂的痛彻心扉后,白尘然发出怒吼,他被滔天的杀意给包围。 视野里只有那戏谑的冰冷眼神! “死吧!”剑明子发出最后通牒! “砰!” 剑尖落下,它没有刺破白尘然的头颅,一只巨手挡住了这一击! 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的龙脉再次起来! 身拔三米的它垂着手。 “嘀嗒!” “嘀嗒!” 大黑山的血液和它的血混杂在一起! 它双眼看着剑明子,腹中渊口吐出浊气,似在警告剑明子。 它竟在保护白尘然!! 第57章 绝望与无助 白尘然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瘆血跌在落发梢,眉毛浸湿了额头,显露出他那半边白皙的脸颊。 墨发摇曳,他瞳孔轻颤! 朱红的戏袍仿佛静了下来。 “吼!” 龙脉喉咙发出嘶吼,战斗一触即发! 它左臂猛然挥下,咂起一片灰尘,碎石顿时向四周爆射而开! 剑明子身形倒退! “该死的畜牲!” 他叫骂一声,却没有丝毫将它放入眼中,他眉头轻皱!! 踉跄几步,白尘然看向大黑山,这庞大的冲击让他重心失稳,。 他旋即反应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一滩血迹。 跌跌撞撞,白尘然步履蹒跚地来到大黑山面前,漆黑的血液映入眼帘,大黑山一副惨状。 脸颊有什么东西在流,它流入那颗跳动的心,仿佛泪腺受损,怎么也止不住! “大黑山!” 白尘然痛哭出声,这个把他恭敬如仙的少年,此刻倒在血泊中。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映入眼帘,黝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神。 “仙人你吃吧,吃起来干巴,但能填饱肚子。” 他笑着从兽衣的夹层里取出大饼。 一个月之前的一切,现在如同鳙鱼越过冰冷的湖面,身上的每一片鱼鳞都格外清晰。 大黑山神志不清,待在傀儡身的日子里,他的灵魂之力早已消失大半,不是仙人的他,力量都在肉体上,怎么可能抵挡的住灵体的消耗。 “呜~” 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白尘然抬起明亮的黑眸,朝他脸庞看去。 眼中露出希冀。 “仙……仙人……” 大黑山露出痛苦之色,喉咙发出若有若无的声音,白尘然内心一喜,瞬间由悲转喜! “大黑山!走!!我带你离开这!” “离开这荒川!!” “咱们不在这待了!离开这,去哪里都好!什么祟神,什么袛王,我都不想掺和!” “走!!我们走!现在就走!” 他想努力搀扶起大黑山的身子。 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放在腋窝,想拖动他那两米高的身躯。 咬紧牙关,白尘然想要把全身的力气使出来!可大黑山的身体纹丝不动! 脸上滚烫的鲜血在逐渐冰冷,冷风吹在脸上,他的心像冬天里的冰湖,一股澪寒交迫在他胸口! 心被紧紧拽住! 霓虹光辉交相辉映,大黑山的生命之光在渐渐消失! “不!!我不准你死!” “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能死?!我不允许!” “为什么都死了!” “为什么!” “啊!!!” 他发出无助的呐喊! 下一刻! 声音戛然而止,他缓缓低头看去,腹部炸开一团血花,纤细的手指抓着一团漆黑的肉! 那不断蠕动的肉他无比熟悉,那是黑荟肉! 一只手贯穿了他的身躯!! “爹……爹……”虚弱的声音传来。 “扑呲!” 剑明子将手快速收回,大片的血迹淋洒到大黑山身上!龙脉被彻底倒在地上,没有丝毫气息流出。 “扑通!” 白尘然双腿无力跪下! 身子摇晃一阵后,随之倒下,白尘然目光呆愕,脑袋垂在大黑山粗大的手臂中。 “黑荟肉?” 打量着手里不断蠕动的胶状物质,剑明子感到恶心。 “真是个奇怪的后辈!肚子里竟然有这种东西!!” “你果然是[袛王教]的孽障,在胃里饲养禁忌胚种!” 双眼锋利如刀刃刺向白尘然的身体,他手掌一握! “砰!” 小荟被活生生捏爆!一块块胶质肉片跌落在地,如同冬天的漆黑的雪花。 白尘然侧躺着,他眼睁睁看着小荟身体爆开。 嘶哑在他眼睛里打转,他流下一抹血泪! “小荟...小荟……!” 喉咙干涩,没有小荟支撑着身体,他的手指头迅速变冷! 一步,两步,脚踏声是那样的清晰,剑明子两步来到身边!低首,眸中划过杀意。 “哗啦啦!” 识海中戏道经疯狂涌动,金红的纸张如海浪翻腾,海水拍打海岸,它感觉到主人受到危险! 它骤然翻到第二页,里面出现一张图案,唢呐的形状骤然亮起! 一道白影子霎时出现。 语年坐不不住了,手中结印,想要制止剑明子继续向前。 “哦?” 盯着半空的清冷女人,剑明子来了兴致,“明明已经身死,却还独留在这世间,你是魂道子弟?” 鬼语年哪会听他废话,她质问道:“你贵为一道道君,这么残忍嗜血,难道不觉得做的过火吗?” “哈哈哈哈!”他双手摊开,像是在拥抱什么。 “正因为我是一道[道君],我才可以为所欲为!” “你!” 鬼语年莹白目光一怒,白皙的双眼没有瞳孔,她看向有气出无气进的白尘然,身上裙摆轻拂。 重新看向剑明子,多说无益,鬼语年不会让他身死,白尘然死了,识海里的令物皆会破损,自己也会彻底死亡! 可自己是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她还是做出来选择,一如当初自己面对戏尘子一样,此时的白尘然也任人宰割。 她在气愤! 她纤纤玉指快速结印。 “哼,魂道又如何?皆是老夫手底下的蝼蚁!!” 一道剑影向她奔袭击而去! 鬼语年也同时一道灵光打向他! 霎时,鬼语年只感觉魂灵遭受一道重击,脑袋一黑,刺骨的寒冷席卷了她。 她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却! “啪嗒!” 身影消失,化为了一黄铜物品,中间细长,两端一尖一圆,那是唢呐。 唢呐掉落在地。 随后咔咔作响,“咔咔!” 蜘蛛网的裂痕遍布全身,它瞬间灵性大缺。 那道灵光没有阻拦剑影,而是直接对剑明子飞射而去。 面靥一侧,明明剑明子已经将它躲过,可它像是长了双眼睛,从背后没入剑明子的身体。 “语年……” 倒在地上的白尘然看着唢呐,转过头,又看向地上的黑荟肉,它碎成了无数块… “师…师尊!您……您要对白兄做什么?” 剑明子眉头一皱,他感觉这副身体在慢慢脱离他的掌控。 是那道灵光! 是刚刚的那个女娃娃! 剑明子瞬间理清前因后果,他目光微怒。 魂道! 好一个魂道!! 察觉到的剑明子感到羞愤,自己竟然会中了她的招。 “徒儿!!你在做什么!” “师…师尊,您为何要杀白兄!” 面前的池鱼潇就像两个人在说话,看起来着为诡异。 “放肆!!你敢质疑老夫做事!” 剑明子没有作出解释,反而在第一时间,对池鱼潇制止他的行为感到愤怒。 “师尊,弟子万万不敢,可白兄已入我太仙岭[戏道]一途,乃我太仙岭弟子,师尊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轻笑一声,“他现在可是袛王教的令使!获得了【祟神】的传承!掌管了祂的部分力量!” “所以老夫要杀了他!!” 剑明子语气带着执拗,眼神里充斥着疯狂! “太仙岭本与【祟神】不共戴天!在他还没有成长之前,我就应该杀了他!!” 说着,他的目光对着白尘然猛刺而去! 第58章 剑身断,池鱼废,尘身死 “师尊!” 池鱼潇再次阻挡剑明子的动作! “不要,师尊,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白兄这才短短一个月,怎么会接触到袛……” 话到这里,他突兀地停下说辞,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 白尘然在知晓[袛王教]才刚不久,他怎么可能获得【祟神】的注视?! 他是如何碰上袛王的,还成为祂在人间的令使!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踏入仙途不过一月之数! 一个猜想浮现脑海,挥之不去,他原本激烈的心情更加摇动起来。 这唯一的可能是…… 龙脉! 是龙脉的幻境!! [袛王教]信奉【祟神】袛王,崇尚生与死;新生和腐烂,拥有圣树魔心树,以及袛王的宠物龙脉,龙脉可以说是袛王的一双眼睛。 同时,它与魔心树相辅相成,通过吸收人的负面情绪,来加大魔心树的力量,让魔心树提前苏醒,重现人间! 这不可能! 白兄在幻境里碰到了袛王!!!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把白兄带到此地,他明明身受重伤,连身子都动不了,我还将他带到袛王的面前! 想明白后 他被一股巨大的悔意给包围。 如果我没有把白兄带到这里! 他就遇不到袛王! 他也成为不了[袛王]令使!他还是我太仙岭的弟子,归属戏道一脉!! 是十二道源的正统!! 一时间,池鱼潇愣在了原地,悔意席卷了他,他接受不了现实。 颔首,剑明子冷哼一声! 三把剑悬至白尘然上空!眼看就要落下! “锵!” 一道白光猛然向他袭去! 或许是剑明子也没有想到,他摸了摸面颊上的一道伤痕,丝丝血迹渗出。 “是你,你一把剑也要救他吗?” 是白姑娘! 白影剑在头顶盘旋,发出尖锐的剑鸣!似在挑衅! “哼,找死!” 他随手一挥便是蓬勃的剑意,一把巨剑向她奔袭而去! 白姑娘不甘示弱,如同飞蛾扑向了火焰,两者相撞! “砰!” 在一声爆鸣声中,白姑娘变成两半,剑尖出现裂痕,随后破碎,她已然成为了一把断剑! “不!” 池鱼潇声音颤抖! 他与白姑娘相识多年,今日眼睁睁看着她被劈成两半,钻心的痛苦迎面扑来。 “师尊!我不会让你杀掉白兄的!” 在见到白姑娘的选择后,他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强压剑明子的那缕意识,伸手虚抓,那把断剑回到他的手中,将剑抵在正前方,模样视死决然。 “逆徒,你要做什么!?” 察觉到池鱼潇的意图后,剑明子惊怒一声。 “[剑道]第一斩,化肢!”池鱼潇面靥凄惨一笑,脸色上带着不可阻挡的架势。 “扑哧!” 剑分别斩向他的手脚,顿时,四抹血痕齐刷刷地出现的四肢跟脚处! “扑通!” 池鱼潇瞬间四肢全废,跪坐在地! “你,你!好,好的很,好的很!” 剑明子希胸口剧烈起伏,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的话,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徒弟,他心中的愤怒点燃到极致。 “你要残废!!我就让你残到底!” 眨眼间! 池鱼潇的身体传来噼里啪啦,他嘴角溢出血迹,眼睛里的高光逐渐失衡! 只见到他的身体里传来凄厉的剑鸣,像是被折断了两半。 剑道崩途,剑心已泯。 池鱼潇感觉力量在快速流逝! 他被废了! “哈哈哈,逆徒!老夫今日就废掉你这[剑道]修行!” “从此,你便不能再踏入[剑道]一步!” “你以为把这躯壳毁掉!老夫就杀不掉他吗?!天真!!” 剑明子一声怒喝。 傲然道:“老夫可是[剑道]道君!!剑明子!”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场地中,剑明子的那一缕意识竟剥离出来! 小嘴,短小,身高不过十之五六。 样子是个孩童! 他身着白袍,金色的镶边锈在胸前,额头上竖着一把剑纹,白发飘然,眉宇间全是煞气。 “白兄……”看着不知死活的白尘然,池鱼潇嘴中喃喃。 他四肢像枯枝一样,皮肉将一根根骨头包裹着,面色枯黄,骨头的质感显露出来。 “白兄,快跑!” 他知道跑不掉,但还是下意识说出口。 白尘然瞳孔涣散,他已经说出话来,胸腔里充斥着一道烈火,戾气在他目光中打转。 这一刻,他悲愤到极致。 “小娃娃,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面前的剑明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喜怒哀乐收回腹中,他脸色平静,目光却如同荆棘。 “我在下面等你……” 他就这么不悲,不喜,不乐,不哀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剑明子逗笑了。 他一手向下一抓! 白尘然刹那间…被贯穿了胸膛。 剑明子紧紧抓住那颗跳动的心脏,然后一握。 “砰!” 白尘然倒在大黑山的手臂上,面容苍白,眼睛里的高光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不!师尊!”池鱼潇发出痛哭。 转过头,他一拂衣袖,“哼!!执迷不悟!” 瞥了瞥池鱼潇,他已然是个废人,剑明子不再在意他。 看着手心,他的身体在渐渐淡化。 他嘴里发出轻叹:“没有肉体果然支撑不了多久吗?” 颔首,最后看了他白尘然一眼,发现一动不动后。 顷刻,剑明子的白色身影消失在眼前。 “白兄…白兄!” 待他离开后,池鱼潇用下巴抵在地上,腰部用力,身体一点一点爬向白尘然。 “白兄,白兄!对不起!” “对不起!” 来到身边,消瘦如柴的四肢别扭的垂在一边,两抹泪痕划湿了视线。 “爹……爹……” “谁在说话?!” 目光看去,一小团胶质的漆黑肉片努力地向白尘然挪去。 黑荟肉? 小荟虚弱的声音传来:“把…把我送到爹爹的身体……里。” “爹爹……还有救……” 池鱼潇眼神诧异,但他没有多想。 他看着不断靠近的小荟来到跟前,伸脸,随后用嘴一咬,转头,把它放在白尘然的胸口。 池鱼潇的目光中,小荟像一粘稠液体缓缓滑入白尘然的胸腔。 顺着“洞口”进入,它马上找到一片空地,这里原本是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爹爹……你要好好的……” 黑荟肉蠕动,它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开始接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寻找各个血管。 “扑通!” “扑通!” 不多时,微弱的跳动声传来! 池鱼潇瞳孔一缩,这场景前所未闻,他从来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 黑荟肉竟然在代替人的心脏!! 黑荟肉的作用浮现脑海。 它可以控制人的身体,作为指令,让身体强制听从它的命令,可它智力低下,只能控制一些小的器官。 有的时候它还不灵,它怎么可能代替人的心脏! 池鱼潇感到荒谬! 但与此同时,他爬向白尘然,紧紧靠近他的胸口,他的内心希翼起来。 “白兄…白兄。”他嘴里呢喃着,原本颓废的语气有力起来,这是希望。 暗红的深坑里,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 …… 星穹市,精神病院。 白尘然睁开眼睛,他看着面前熟悉的病房。 起身,他靠在病床上,拉了拉身上的床被,被子厚了不少。 白色的床榻上躺着俏丽女子,她侧辙容颜,模样冷清,口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正在呼呼大睡。 白尘然身着宽大的蓝白病号服,他想要下床,可身体纹丝不动。 他感知不到自己的脚,他一下子愣在原地。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醒了女子,她睁开疲惫的双眼,目光落在白尘然身上。 顿时,她一脸惊喜。 “然儿!!然儿你醒了!”声音如莺嘀悦耳。 “你是谁?” 白尘然歪着脑袋,语气不冷不热,他像是新生儿一样,对一切感到好奇。 伸手摸向眼睛,白谈婳眼角含泪。 白尘然自从睡了一觉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这让她几度昏阙,再次看到他醒来,令她喜极而泣。 “是我啊。”她口中嚼着泪花:“我………” 她想到什么,声音停住,急忙改话;“我是白姑娘…” 白尘然神情不变,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他保持那个姿势,墨黑的瞳孔无比陌生。 “白姑娘…”他语气疑惑。 …… “……,是谁?” 第59章 【意识与肉体】精神病人扭曲的真理世界 “怎么可能?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白兄,你怎么可能没有魂灵!?” 低沉的洞穴里响起了令人窒息的声音! 池鱼潇垂卧在白尘然身边。 他双眼瞳孔深陷,枯瘦的的面靥如同寒风中摇曳的野草,他神情难以置信。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的颧骨像是冬天的冰雕,棱骨分明。 “扑通!” “扑通!” 他听着那逐渐强有力的心跳声,垂眸,原本带有希翼的眼神一下子坠入谷底。 他发现了一件事实! 白尘然没有灵魂! 池鱼潇扭动着脖子,俯下身,用极为怪异的姿态摇动着白尘然的身躯。上半身用力,用头顶着他的胸膛。 “白兄,你快醒醒,你不要再睡了,睁开眼睛,好不好…” “你快睁开眼睛啊……!” 人有三魂六魄,亦有七情六欲。 没有灵魂人将死去,这是池鱼潇认定的事实! 胸口涌动,那是血液流淌的声音。 黑荟肉已经止住了血,全身的血液开始流向身体各处,这具肉身明明已经重新运作起来。 耳畔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白尘然还没有死! 他还没有死! 可为何没有灵魂,他却还活着! 难不成他跟[令命]一样! 有生命的不是白尘然这个人,而是叫做白尘然的这具肉身!! 池鱼潇的呼吸很沉重,萎靡的神色上带着紧色。 名为“白尘然”的这具肉身! 他是拥有意识的!! 与他相处的一直是个似人非人的存在! 在短暂的沉静过后,他微微闭目,他坐在身边,看着白尘然的面容,脸上轻笑道。 “白兄,怕以后不能一起降妖除魔了……” …… 现实世界,精神病医院。 病号房内。 当王天明见到白尘然的时候,他的金色眼镜倒映着疯狂的身影。 眉梢被冷汗浸湿,他心口被紧紧拽住。 如他所想,等病号0013醒来的时候。 他…… 已然成为了一个疯子! 湛蓝的玻璃反着白光,病房内响起激昂的声音。 王天明蹙着眉,站在一张桌子面前,这里面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赛。 “你们知道人的肉体!!意识!灵魂之间的关系吗?!”白尘然坐在轮椅上,语气激动。 他双手比划,披着白色被单,眼神带着无比的狂热。 看向刚进来的王天明,忽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质问道: “为什么人有灵魂这一说?!明明我从来没有见到鬼,可却给我的大脑塞入有鬼这一信息!” “这是深深的欺骗!!” “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也就是没有灵魂!!” “我的假设是对的!!”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这语气,王天明觉得自己就像是刑房里的杀人犯! “病号0013,你先冷静一点!” “冷静?” “你凭什么认为我现在不是平静的!!所谓的语气变化…无非是人情绪的外在表现形式,但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一种职业,那就是演员!” “你怎么确定我‘不冷静的行为’深处,我的意识不是平静的?!!” 白尘然愤怒大叫道: “歧视!!歧视!这是对我的歧视!你那是对人类单独个体的[刻板印象]!你根本不了解我!!” “不了解我!!” “够了!!白尘然!你到底在想要说什么!” 王天明眉火中烧,这几年的治疗一直不见好转,他对自己的专业知识产生了怀疑。 他咬着牙,双眼上的眼镜发出低沉的嘶哑。 “白尘然,不!病号0013,你就是个精神病!!你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你已经疯了!” “你知道吗?你已经彻底疯了!你忘记了你是谁,忘记了白谈婳!你还忘记了我!!” “告诉我!!病号0013,这次你又想要说些什么!” “快回答我!!”最后一声近乎怒吼! 凶狠的目光狠狠刺在白尘然身上! 他这次不再顺着白尘然的意思来。 他要反驳!他要宣泄! 同时,他还要找到另外一条治愈方案! “哈哈哈哈!” “妙啊!!妙啊!”白尘然拍着手,坐在轮椅上手舞足蹈。 “你知道吗?我发现了意识与肉体之间的关系!这是个伟大的发现!!” “当我心如死灰、对生活黯然无味、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时,代表着意识上的我已经死了!” “当我躺进棺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代表着肉体上的我死了……!!” “.但当我说‘我想死’的时候,就代表着意识上的自己想要杀死肉体上的自己!!” 白尘然瞳孔睁大,滔滔不绝的说着。 “所以,在这里,我做了个假设,如果人的意识本身就处在肉体中,根本没有灵魂一说! 那么,我想要杀死我自己,结果会如何!” “当体内的酶开始分泌,身体上的组织逐渐腐烂,然后,肉体上的钙质彻底流失,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 最终,意识散播到空气中! 届时… 我将……无处不在!!!” “哈哈哈哈!!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了不起的发现!” “疯子…疯子!!”王天明摇晃着头颅,他彻底呆住了。 天才与疯子的结合体,他们的大脑本就不正常,耳边总是听到莫名的呓语,疯狂,可怕,由此诞生在他们看来是正常的歪理! 在他们眼中,我们才是异类! 这根本不科学!! 他根本不是唯物主义的热衷者! “你的这些想法是错的!!” 王天明试图纠正,发出尖锐的嘶吼,他一掷衣袖: “意识存在于肉身,你想说人死后,意识会依旧存在上面!?它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论知识支撑,在没有实验的情况下,你说的那些都是空谈!!” “砰!” 他一巴掌打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白尘然手指指着下巴:“你想说的是那个实验,灵魂的重量。” 他把头一歪,视线看向窗外:“我有时候会想,人的灵魂真的是两克吗?! 人时候失去的两克重量,它真的是指人的灵魂? 但当我将意识代入它本身就处在人的肉体中! 我得出一个结论!” 他重新看向王天明,伸出两根食指,竖起。 “失去的那两克重量,失去的不是灵魂,不是意识。 而是人的电力开关! 你知道吗? 就像一道程序运转一样,由意识发号指令,再由电力的作为驱动力驱使着肉体做事! 由此,作为实践,我得到一个真理! 人死后,单纯只是电力不足。 而意识…… 它还存在于肉体之上!!!” “假的!!假的!”王天明后退一步,语气微颤,“胡言乱语!!” “你够了!!够了!白尘然!” 第60章 最大的【欺骗者】 “你的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当然是别人告诉我的!”白尘然抿着手指,眼神炽热,语速极快道: “他在墙壁上的细缝中、在蜘蛛网的小角落、在枕边的乱线里,他就在我的身边!!” “白尘然,这些都是呓语!!都是呓语!!” 王天明怒不可遏,他深刻知道,白尘然已经被臆想世界彻底‘污染’。 他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的治疗全都是无用功,底下,他紧紧地握住拳头! 白尘然还在孜孜不倦的讲着。 “我很好奇说话的人是谁?我想知道那些阴暗处的人长什么样!?所以我不停地靠近他,但我总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可就在我见到你之前,终于…我见到了他!他就是个调皮的小孩,像是只在合适的时间出现!” “他长着跟我一样的墨发,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脸。” “我一脸惊喜,因为我赫然发现;他就是我啊!!” “哈哈哈哈,这太有趣了!!” 见轮椅上的白尘然无比疯狂的模样,王天明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他双腿瘫痪,他一定会对他进行人身限制。 可一下刻! 他突地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毛发在此刻立了起来! 白尘然双手搭在扶手上,蓝白病服包裹全身,头披白色被单,双手撑起,他就这么站起来了! 他先环顾四周,踢了踢腿,似乎在确定这副身体的状况! 这…… 这!? 这怎么可能?! 他的腿的知觉全部丧失,怎么可能重新站了起来!! 就算是有痊愈的那一天,可这太快了。 王天明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就像蜘蛛网,名为科学的世界观的逐渐崩离破碎! 他感受到自己的指尖在逐渐变冷! 颔首,白尘然注意到王天明,他抬起手,就像是许久未见的熟人。 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带着戏谑:“呦!王老头,我们又见面了!” 王老头? “你?!…你你你!”王天明手指指着他,颤抖不已。 “你都想起来了!?” 白尘然歪着头,他也不着急回答他。 眼睛一闭一睁,将耳朵垂直面向地,伸手到另外一边,拍了拍脑袋,似乎耳朵里有什么东西。 “嗯,我记起来了。” “但只记起了一部分,只记得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并且,你不相信我的话。” 后面一句话带着鼻音,语气不满,他扭了扭脖子。 “现在我的感觉非常奇怪。” “对了,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得回去一趟。” “回去?你又要去那个幻想世界?!” 王天明呼吸沉重,白尘然说的不再是‘去’,而是‘回去’,他霎时瞪大眼睛。 白尘然摇了摇头,他不知强调了多少遍,语气无奈: “跟你说了很多遍了,那个世界是真的,真的到能感觉到胸口被贯穿!” “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再见吧,二十八岁的王老头!” 白尘然挥舞着手臂似乎在告别。 “砰!” 房门被暴力打开。 “然儿,你不要去,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三人从外而入,老姜,老夏,还有白尘然的小姨白谈婳,他们一直在外面偷听。 “然儿,这一切还有机会,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这个坚强的女人第二次打转着泪花,第一次是得知白尘然进医院的时候,明明遇到生命危机,她还依然不屈,此刻却在白尘然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 白尘然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在记忆里摸索了一阵子,发现没有关于她的任何印象。 他看向摇曳的窗帘,靛蓝的玻璃倒映他的双眼,他语气惆怅。 “对啊,这一切还有机会……” “是啊,然儿,我们去国外,哪怕所有地方走一遍,我就不像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病。” 白尘然转过头来,双眼看着她,泛着涟漪的黑眸里带着无尽的深沉,就像是陷入泥潭。 白谈婳微张着嘴巴,看着那双黑眸,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然儿,你哭了吗?” “我没有哭,现在,我该走了……” “等等!”王天明一声还未落下。 白尘然闭上双眼,意识仿佛穿越几亿光年,古老的神只在脑海里生根,他看到了一具肉身,那是自己。 一幅幅画面涌入脑海,黑水村,魔心树,天台!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一天,魔心树现,它杀死了所有黑水村的人,只留下了大黑山。 同样,他还杀死了我! 杀死了想要玩闹的我!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很有趣,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所有的说辞,所有的理解,都是我在欺骗自己,是我自己给我捏造了一副‘假象’! 那个夜晚,那个十二月十二号的夜晚,寒风刺骨,我看着脚底下的深渊,对着自己[分别]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 我不会死!在十二月十二日的那一天夜里,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死! 哪怕粉身碎骨,成为植物人!! 我都不会死!! 第二句! 我会用我所有的记忆来换取第一句的实现!!! 伤心的记忆、失望的记忆、迷惘的记忆、幸福的记忆!! 失落!开心!快乐!喜、怒、哀、乐! 哪怕刚出生时,手指头第一次接触到空气的记忆!! 通通!!所有! 并且,我会留下一种记忆到最后! 名为…… 最痛苦的记忆!! 而第三句!这一句最为重要! 那就是…… 【……我是个说谎者!!!】 …… “白兄!!白兄!” 白尘然睁开双眼,他像是个机器一样醒来坐直身子。 伸手揽过池鱼潇的腰板,不至于让他掉下去。 “白兄,你可算醒了!”池鱼潇一脸喜色。 “池鱼兄,我昏迷多久了!”他另外一只手扶着额头。 “三个钟了。” “是嘛,已经三个时辰……”他微微闭目,俯首,忽地正视起池鱼潇。 他躺在白尘然的怀里。 看着池鱼潇,这个曾经拥有俊美容颜的人。 他的惨状映入眼帘。 瞳孔深深陷入眼窟中,面色枯黄,像是被榨干了血液。四肢摇摇欲坠,包裹着棱角分明的骨头,风起,就像寒风中摇曳的枯枝烂叶。 而脸上的颧骨像是冬天炸开的雪花。 “池鱼兄。”白尘然忽的说道。 “嗯?” “我问你个问题,十二后面的数字是什么?” 池鱼潇眼神疑惑,“十四啊。” 闭着眼睛,白尘然深吸了一口气。 “白兄,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下意识的紧张。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把池鱼潇轻轻放在地面,然后走到深坑中央,微微昂首,通红的洞穴反光倒映他的脸颊。 巨大的深坑里,白尘然的身影无比渺小,他的内心泛起沉重的涟漪。 白姑娘断成了两节,变成了断剑。 池鱼潇剑道被废,四肢残缺,已然成为了废人。 大黑山灵智大缺,神志不清,成为了傻子。 唢呐被毁,灵性大缺,鬼语年不知死活…… 小荟肉身分成无数截,只有布丁大小的肉块还苟延活着…… 只有他,安然无恙…… 深沉的霓虹倒映他白皙的面靥,整个深坑殷红一片。 一阵风吹起,墨发摇曳,露出他死寂的幽色黑眸,朱红的戏袍哗啦啦作响! 他将所有的愤怒,不甘,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给我出来!!戏尘子!” 巨大的深坑里回荡着他满腔的怒火。 “我知道你在这!!快给我出来!” “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不!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再说一遍,快!给!我…! 滚出来!!!” 第61章 我无法达成令你满意的结局,但我可以让你们都不幸 “嘿嘿嘿!” “牛娃儿,我的七宝儿,师父我啊,最疼爱你了……” 耳朵里传来空幽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白尘然握紧拳头,面前摇身出现一个人影。 他八角眉上扬,蓬松的红发遮掩半面脸颊,深红戏袍带着睥睨的姿态,嘴角勾着沼泽腐尸的微笑。 “戏尘子!”他怒吼道。 戏尘子身着宽大的戏袍,平视,一双红色琥珀眼极为满意的落在白尘然身上! 看着他,白尘然双眉一拧,漆黑的眸子呈半灰状态,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涌上心头。 “别这么叫我!!”他怒吼道。 一拳轰了上去,白尘然咬着后槽牙,结实的肉质感传来。 “咔嚓!” 骨头破裂的声音,白尘然的手骨破裂,他丝毫不在意。 “戏尘子!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一拳! 两拳! 他扑倒戏尘子,将愤怒狠狠宣泄在他的脸上! 垂着首,白尘然眼神疯狂。 “我有名字!!我叫白尘然!” “我不叫牛娃!我也不叫七宝!我叫白尘然!!!” 声音越来越大,不知过了多久,白尘然气喘吁吁,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墨发凌乱,他心中的怒火无法被熄灭。 “牛娃啊,你打够了吗?” 戏尘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到现在他还不忘耍白尘然,他根本没有受伤。 白尘然颤抖着双手,手指极为怪异的扭动着,他一把拉起戏尘子,鲜红的戏袍被紧紧拽在手中! “砰!” 两头相撞,白尘然咬着牙,两道视线相互碰撞!戏尘子感觉到滚烫的呼吸喷到自己脸上。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回到以前!怎么样才能治好池鱼潇!怎样才能治好大黑山!” “怎样治好白姑娘!” “以及,怎么样治好小荟……” “快回答我!” “嘿嘿,牛娃啊,我的确有办法,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继续道;“有付出者,就必然有得到好处的人,你没有给我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帮你?” 白尘然略微一愣,随后他嘴角勾起。 “哈哈哈。” 笑声惨淡,他昂起头,用手盖住双眼,他早有预料。 白尘然突地撕扯身上的戏袍,吐露出胸前的一道诡异黑纹。 黑纹像是条龙兽,祂有四腿,三头。 左头,马面牛角,一张马面上倒挂着牛角,长着粗壮的牙齿,漆黑诡异! 右头,羊面蛇尾,小巧的鼻子上长满白绒绒的毛发,尾巴像是铁环围了一圈又一圈,极度妖异。 中间。 鼠面龙爪,长长的下颚抖动着几根胡须,一双眼睛异常灵动,看起来非常怪诞离奇! 祂的腹部一张渊口,好似深渊一般,面部,腿部,指尖处,漆黑的鳞片泛着冰冷寒光。 白尘然阴沉的目光落在戏尘子身上。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袛王掌控的【源质】,【生】和【死】![生命]与[死亡]!” “你费尽心思,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在见到我时,不!你在三百年前就开始谋划!” “你根本不是太仙岭的十二道[道源]之一,你欺骗了所有人,你是多出来的一条道途!!你是第十三条道途!你是假的!!” 白尘然一声一语叩击在他自己的心口!俯着首,他的内心隐隐作痛! 声音无比沉重,他眼中划过一丝怜悯,继续道。 “可悲的太仙岭,十二位道君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道途一直有十三条!”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 “戏道!!好一个戏道!” “当我得知…魔心树是[袛王教]的圣树时,我就该发现的。” “假的!!所有都是假的!你作为太仙岭的道君,怎么可能会拿魔心树做实验!!” “你就应该杀了它!而不是把它留着!你研究的或许是[肉身道],这我不确定,我唯一确定的是…你一定在研究生和死!!你研究的是[生和死]的道途!” “你想研究的是【祟神】袛王!!”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欺骗者!” 哈喇水喷溅到他脸上,戏尘子露出诡异的笑容,“嘿嘿,牛娃儿,我可对你太满意了!” “我说过别这么叫我!!” “嘿嘿!牛娃儿,你不是想要救他们吗?你这个条件很诱惑,想用【生和死】作为交换,换取一个所有人都幸福的结局。” 戏尘子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但我可以让你们所有人都变得不幸!” 他的语气阴暗深沉,带着蛊惑。 “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他们都活着,并且能让那个剑道小子待在你身边,不至于那么累赘!” “另外,那个半人种痊愈的方法,令命恢复的方法,以及修复魂体的方法,我都可以告诉你。” “只是……”戏尘子轻微一笑。 “……你们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幸!” 沉吟片刻,白尘然脑袋飞速运转,转过头,他看向池鱼潇。 池鱼潇轻轻躺在地上,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他,大黑山倒在一边,黑色的血迹混杂着惨绿色,那是龙脉的。 而白姑娘则在不远处,她再也飞不起了。 地上大大小小一些胶状物,那是小荟的。 撇过头,白尘然微闭着眼睛,等再睁开时。 他问道:“池鱼潇还能站起来吗?” “可以。” “能拿剑吗?” “剑道崩碎,拿不了。” “大黑山能恢复神志吗?” “恢复不了。” “但我能让他活着,此外,那把剑我也可以让她保留一丝[灵],不至于退化为[令物]!” “最后一个问题,小荟呢?小荟怎么样?” “她的情况很特别,她化为了你的一颗心脏,只要你不死,她也没事。” “说人话!”白尘然一口闷声! “你们成为一个整体,一体同生!” “那就这样吧!” “嗯?” “我同意了!” “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白尘然嘴角一笑,缓缓摇头:“我不在乎……” …… …… “呼呼呼~” 寒风刺骨,洞窟口处。 阵阵鬼嚎的凛风刮着岩壁。 几道人影从里走出,池鱼潇躺在大黑山的胳膊里,他还是与之前一样,皮肉包裹着骨头,像是被吸干了血液。 大黑山六条手臂,像是罗汉泛着爆炸肌肉美感,皮肤粗糙。 右侧肩部一只手伸出,抚摸着不太灵光的脑袋,他身高两米,一步一步带着沉重的脚步。 “咔嚓!” 走在前面,白尘然踩碎一支树枝,他身着红袍,怀里抱着一把断剑,苍白色的薄唇轻轻勾起。 感应着识海里唢呐安静的沉静着,他看向天空,一点点白色精灵轻轻落下,伸手接住,他感受到手心上传来的凉意。 心脏扑通扑通强有力的跳着。 算算日子,禁忌界也到了换季的时候。 “月照洞窟镜似圆,冬风扶枝似成弦。 风来事去入严冬,你我六人孤独年。” 他手指向上一指,回眸一笑,快乐的像个小孩,“快看啊,池鱼兄,下雪了……” 第62章 你是谁?【生命令使】白尘然 “该死!!该死!” 荒川一处阴影角落,一道慌乱声响起。 “袛王教的人都出动了!他们这群疯子怎么一下子都来了李国,该死!该死啊!”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都得完蛋!!” 稀稀疏疏,四个人影从草里钻了出来,他们神情慌张,双眼不停地向后看去。 “荒川已经到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啊。”最后边,一道哭诉声响起。 领头人狠狠回头对他刮了一眼。 那人缩了缩脖子,刚刚还在哭叫的声音立马老实了起来。 树木丛生,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其中一人尖嘴猴腮,神情疑惑,问道:“头?我们真的要信[算道]的这小子,进了这荒川,我们就能得到一线生机!” 说着,他还不忘向后望了一眼。 另外一人挥舞着利斧,长着一张熊脸,没好气道:“现在还能怎么办?李国外围全都是袛王教的人,出去只有死的份,还不如信这小子的话!” 领头人看着他两位兄弟,目光阴鸷,他身着黑袍,壮硕的体形给了人不少安全感。 他沉声道:“现在没有了别的办法,袛王教来的人太多了,我现在怀疑李国的修道人就剩我们三个,其他人全都死了。” 他的一声一语带着沉重。 “老大,不是四个吗?还有这小子。”熊脸憨厚说道。 黑袍人眉头一狠,眼底划过杀意:“马上就三个了!二弟,三弟,现在就把他做了!!”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那人脚步向后一退,身着书生打扮,面颊娇嫩,腰配玉环,茂密的黑发上插着木制发簪。 “你们不讲信用,明明说好进了荒川就把我放了的。” 他立刻往后跑,边跑边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呼救声惊起一群鸟儿。 “该死,这家伙声音太大,快杀了他!” 三人化为黑风向着他奔驰而去。 正在逃跑的男子刚好看到前面出现几道人影,他眼睛一亮,顿时招手道。 语气哀求道;“道生!道生!救命啊,禽道三兄弟要杀人了!” 本来白尘然正在赶路,听到声音,他闻声一看。 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向他挥舞着手臂,脸上贱兮兮的,霎时,白尘然想到了精神病院里的一条狗。 还未等白尘然想明白事。 不远处,黑袍人一声招呼:“把他们也都做了!不要放跑一个!” 白尘然眉头一挑。 黑袍人直定定地看着面前三人,白尘然一行人模样怪异。 暗暗思量这几人的实力。 枯黄如竹竿的白衣男子,他身上隐隐传来修道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像是崩碎的冰块,摇摇欲坠。 他被人废了! 他躺在一个人粗壮的手臂里。 而手臂的主人,六条手臂的高大个,眼睛不灵光的样子,身高两米多,身上也没有丝毫修炼气息,看起来像是红袍人的实验品。 不足为惧! 有些道人会在深山里拿凡人做实验,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唯一要注意的是那个戏袍白脸男,长着一副死人脸,像死过了一样,手中拿着一把断剑,也不知是不是傻子。 他像是这里面的领头人物。 想到这里黑袍人不禁嘴角发笑。 这是什么老弱病残!! 这呼吸之间,他就把白尘然一行人看的七七八八。 “头,交给我!” 熊脸男一脸凶恶,手持巨斧向白尘然狂奔过去,猴腮男脸上滋滋冒出毛发,手指长出尖锐的利爪紧跟其后! 这两人配合无比默契。 “刷!” 看着白尘然白皙的面靥,不知为何,黑袍人心中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熊脸男率先赶到,周身黑雾缭乱,带着腐蚀感。 他手中的利斧眼看就要落下。 “砰!” 黑袍人一脸惊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两米多的大汉忽的抬起了手,他口中喷出一口热气,目光下移,俯视面前的男子。 他腋下的一只手正牢牢地抓住巨斧,那只手黑红白纹身亮起,像是被打了鸡血汹涌着血气! 肉…肉身抓住了二弟的武器?! 这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一件令物,我们杀了多少人才获得的宝贝! 怎么会被一个凡人用手就接住! 不对!!不对! 有古怪!察觉到危险的黑袍人脚步悄悄向后一移,额头的冷汗流下。 猴腮男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 “砰!!” 一声更加巨大的响声传来。 熊脸男的头瞬间爆开,大黑山扬着拳头,上面滋滋冒着热气。 蒸汽升腾!! “呀!” 白尘然被吓了一跳! 他一把抹下脸上滚烫的液体,一蹬腿,踢在大黑山身上,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大黑山,你看你干的好事,你能不能听我的话,我没有下令,你就不能随随便便地打爆别人的头!” 大黑山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庞大的身躯摇晃着五条胳膊,“仙……仙人……大…大黑山……不是……故意…你有…危险……” “行了,行了!”白尘然摊了摊手:“下次注意点。” “跑!!!” 黑袍人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转身就跑,在修道界混迹这么多年,他这点眼力还是有。 那个戏袍男子绝对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徒手接令物! 还是用肉身,他只是个凡人啊!! 这样的人在他面前就像条宠物一样听话,脊背发凉,他怎么能不惧! 可怕!!太可怕! 这种诡异的队伍,就像是袛王教的那些疯子!! 猴腮男双腿不停地发抖,他距离较近,根本没有时间跑,他的毛发上还残留着二哥的血迹。 “这…这位道…道长……” “啪!” 白尘然一巴掌打断他说话,他看着远去的背影,蹙着眉头,这个家伙,明明先挑起事端,却溜的比谁都快。 他指着黑袍人逃跑的方向,他回眸一笑,温柔道:“池鱼兄,能帮我把他给我抓回来吗?” 池鱼潇回以笑容,眼睛不像以前那么昏暗,“白兄,交给我便是。” 语气如柳叶划过水面。 接着,他的身体一阵抽动,枯瘦的身体像充气般骤然爆棚,随着身体高高一跃。 “轰隆!” 地面破裂! 一具比大黑山还要高大的身体…从天而降!! 浓重的阴影遮盖两人的身躯。 站在身下,白尘然能感觉到他的鼻息。 巨兽长长的下颚牙齿外翻,纤细的手臂上长着利爪,粗大的尾巴一扫,一棵巨树拦腰折断!长着两条粗大的腿! 这模样仔细看去,竟然是龙脉! 虽与龙脉不尽相同,但这气息的确是它! 池鱼潇看向黑袍人逃跑的方向,腿部一蹬,身体高高拔起,一跃,竟然直接横跨了十几米。 龙脉的实力太强了! 可惜……他死在了一道[道君]的手里。 “你…你究竟是谁?!” 猴腮脸颤抖着身子,他感觉有一把刀破开了他的胸膛,无形的力量让他喘不过气。 呼吸沉重,名为死亡的囚笼关押着他的心脏,死亡的恐惧感在此刻攀登到顶峰。 那只巨兽!! 那只巨兽! 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是袛王教里的圣灵【龙脉】! “我啊。” 白尘然歪着头看着他,手托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 他抬起右手,一团诡异的黑源在他手心滋生。 他回道:“我是生死,不对,已经没有【死】了。 嘿嘿! 我是【生命令使】!白尘然!!” 第63章 如磬乐,生死问 “砰!” 巨大的落地声轰然响起,白尘然转头望去。 “白兄,幸不辱命,人给抓回来了。” 池鱼潇捏起黑袍人的脑袋,像是拎起小鸡一样,指尖抓着他的太阳穴,将他提起。 身子被提到半空,这一刻黑袍人胆颤到极致! “袛王教!!你是袛王教的人!” 他疯狂大叫,头颅因为疼痛,双手举起紧紧掐住池鱼潇的手指,想让自己的痛苦小一点。 看着白尘然,他不禁求饶起来:“饶命啊!!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饶我一命!” “只要大人愿意饶我一命,我愿意当牛做马!” 白尘然眉头一挑。 袛王教,又是袛王教。 他竖起食指,摇晃,“我没有养牛养马的爱好,你们的生死……还是由它来决定吧。” 它? 就在黑袍人疑惑之际。 白尘然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传来轰鸣! “哗啦啦!” 识海里的戏道经疯狂翻动,霎时,它翻到第三页,金红的纸张骤然亮起。 戏法!! 生死问! 如磬乐~!! “叮铃铃~” 玉雕乐器,置于架上,击之而鸣,是为如磬! 一件庞大的乐器出现在周身,两个架子上挂着大小不一的铜形乐器。 白尘然手持引磬,伸手一敲,玉磬顿时发出燕鸣。 月色下,只见他身披朱红戏袍,漆黑瞳孔泛着涟漪,墨发摇曳,身后戏旗如斗笠飘扬,玉雕磬器排列在他周身,发出叮当作响! “唱戏嘞~”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风萧萧,雪淋淋,如磬嘶鸣~” “天连雪雾潇龙音,人踪三禽竟相临。树烟惘惘,天地苍茫,枯草凋零~ 如是!如是!寒风中荡~” 把头一转,白尘然的目光狠狠刺向猴腮男脸上! “叮铃!” 一击如磬乐!白尘然手持引磬,将猴腮男的心神提了上来! 他颤抖着双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戏袍袅袅,梵音高荡,两米多高的巨人三色闪烁,恐惧狰狞的龙脉虎视眈眈! 这…这哪里是有一线生机! 一声质问声轻飘飘落在耳中,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重新进入惊恐的高潮。 “我且问你!你之道途,可曾害过凡人性命!可曾伤过无辜之人!可曾作恶多端,可曾杀过老儒妇幼!” 白尘然语速越来越快。 “回答于我!!” 一声一语叩击猴腮男恐惧的心扉! “扑通!” 他一下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他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扼住自己的喉咙,他呼吸越来越急促。 “没……没有啊!!大人!” “哗啦啦!” 识海中戏道经翻腾,如热水抨击在海面上,金色打破云层,一个字迹发出耀眼的光芒! 【假】!!! “叮~” 如磬发出尖锐的低鸣! 白尘然走到他的身后,将身子缓缓靠在他背后,猴腮男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贴着自己的耳朵。 “滑溜!” 耳朵传来湿漉的触觉,白尘然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瞳孔一缩,一道男性低沉的磁音在耳边炸开。 “你说谎了……” “轰隆!” 一道闷雷,他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寒毛立起,全身的五官在疯狂示警!! 下一刻! “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他的脸正在快速融化!就像是在经历尸体的腐烂。 仔细看去,有许多虫子进进出出,顷刻间,他就高度腐烂,已然成为一具尸体。 快!! 太快了! 杀一个人不过一息之间!! 戏道经还在翻腾,金色的页片不停地翻转,像是在宣判,里面出现场景,将猴腮男的罪恶如走马灯呈现在眼前。 略微沉吟,白尘然将【真】相尽收眼底。 通过猴腮男,这三人的身世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眼前的这三个人以杀戮为乐,在凡人时受尽屈辱,某一天机缘巧合下走上了道途。 最开始享受凡人的阿谀奉承,后面大开杀戒,被其他道人教训后,心生怨恨。 最终,走上抢、盗、杀的道路。 看着地上一副光秃秃的骨架,黑袍人承受不住,喉咙一口闷血。 “噗!” 鲜血吐出,看着苍白脸的白尘然,他眼神惊惧! 同时他的心思运转起来。 这是什么术法! 几乎片刻就将人的生命剥夺,那[令物]里尘封的究竟是什么! 太过怪诞! 太过诡异!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白尘然闲庭信步来到他的身边,黑袍人不禁屏住呼吸。 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尘然安慰道:“你不用紧张,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得这样,你如实回答就好,不要说谎。” “我…我会的,大人您会放过我吗?” “额……” “这不好说,得要看实际情况。” “好。”黑袍人咽了一口唾沫。 “我问你,你杀过婴儿吗?” “…杀……杀过。” “啪!” 双手合十,白尘然鼓了下手掌! 池鱼潇会意,手指尖的力道加大。 看着手上的黑袍人,他只感觉一块蛋壳轻易破碎,就像是自己面对凡人的时候。 这人的实力太弱了! “不!!不要!”话还没有说完。 “啪嗒!” 黑袍人的尸体软趴趴倒在地上。 白尘然撇了撇嘴,这三人死不足惜! 他目光望向最后一人。 刚刚就是他在求救,长的倒是秀气,只是这五官一言难尽。 看到白尘然看过来,贼眉鼠眼男子脸上立马堆砌起笑容,把身子低上一个头,迈步,想要靠近白尘然。 “大人啊,我从小励志要行善积德,一辈子做个好人,从不欺负老人,从不欺负小孩。” “就是路过的一条狗,我都会赏它一个馒头。” “刚刚要不是大人您,我早就死了。” 他竖起两个手指,指向天空,对天发誓道: “在下落苏,修之[算道]一途,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的性命!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着又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满脸讨好。 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白尘然眉头一皱,往如磬看去,架子上的乐器纹丝不动。 识海里的戏道经没有泛起波澜。 是真的! 这小子说的是真话,还算是实诚。 “哦,我知道了。” 白尘然挽了挽衣袖,对着大黑山招手: “大黑山,走了,我们还得加紧赶路。” 如磬收回识海,池鱼潇身体一阵变换,他重新变成以前模样,大黑山走上前,揽过身子,将他挂在左臂上。 “踏踏踏!” 白尘然带着他们正往一个方向离开。 落苏大眼瞪小眼,他的话一下子被卡在了喉咙里,他微张着口,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停!”一跺脚,他一声大叫。 白尘然转过头,他又立马捂住嘴巴,随后又立马堆起笑容,露出讪笑,堆起一脸尴尬。 这倒是让白尘然看了一出好戏,没想到有人的表情如此丰富。 本来有些冷的面容不禁被他逗笑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白尘然冷不丁的问道。 “大人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诉,双手拍打自己的膝盖。 “我在荒川迷路了……” “你在说谎。” “。。。” 他在短暂的错愕后,快速反应过来,一个男人硬是用上窦娥喊冤的语气,重新组织语言。 “大人啊~小的能不能与你一起同行,您看在我这么弱小的份上,捎我一段路程啊。” 白尘然双眉一拧。 他感应着识海,里面的戏道经没有合上,如磬乐还在翻腾! 【真】! 看着他,白尘然略微沉吟。 他不想摊上稀奇古怪的家伙,虽然大黑山能一拳打爆他的头,没有什么危险性,但他不想多事。 第64章 袛王教,大祟祭祀[画羊垚](yao) 看着他,白尘然内心思索。 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落苏? 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一种食物的雅称。 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想了。 白尘然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意图他还是感觉的到。 “你为什么非得要跟我一起?”他双手抱胸,冷脸问道。 “更安全,大人。”他不假思索答道。 “大人您这么英勇神武,气概如山,小的只想待在您的身边,伺候一下您,以换取那微薄的安全感。” 落苏低头哈腰,尽显仆人姿态。 白尘然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细打量着他。 落苏长的不咋的,腰配玉佩,头带叉,一副落难书生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泥垢,身为修道之人,混的还那么惨。 另外。 信誓旦旦的将真话“不要脸”的说出来,夸的倒是白尘然不好意思了。 “行吧。” “不过,出了荒川你就得离开。” “啊?” 落苏脸上露出明显的苦涩之色,他摆着双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这位袛王教的大人物不打算保留他的性命。 出了荒川,袛王教的那些手下不会放过他。 “大人,您打算弃我于不顾吗?”他哽咽道。 微微一愣神,这句话听的白尘然云里雾里。 “怎么?难道你还想一直待在我身边?”他语气不满。 “大人勿怪。” 就在他思索之际。 池鱼潇把头微昂,眉宇间带着凝重,提醒道:“白兄,有人来了!” 嗯? “人很多,而且速度很快!” 白尘然立马警兆四起,目光朝天边望去。 “嗖!” 一道人影屹立在树顶上。 微风轻拂,衣摆轻轻飘起,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 接着。 “咻咻咻!” 一道道黑影接二连三落在树梢上,身上黑白相间的衣袍哗啦作响,面靥上漆黑一片,仿佛一个黑洞要将人吸扯进去。 他们头戴褐色斗笠,黑纱笼罩全身,袖袍宽大,手持一种奇特的武器。 看样子像是某种[令物]! [令物]方方正正,是为长方体的模样,通体全黑,乍然看去,它竟然是小几十号的棺材! 棺材被他们手握在手其中,有着两臂之长,着实怪异,月光下,漆黑的棺木泛着冰冷的寒光。 白尘然眉头一皱,诡异的氛围悄然蔓延。 脑海里炸开三个字! 袛王教!!! 突然! 一道轮胎燃烧的声音在耳边乍现! 语气犹如狂热的信徒!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袛王!!是袛王的气息!” 不知何时,一道高瘦的身影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鼻子发出猪憨般的声音,对着自己狂嗅。 这一刻,白尘然寒毛竖起。 “轰!” 大黑山怒吼一声! 右手三个拳头猛然砸下! “啪嗒!” 高瘦人影轻描淡写地伸出手掌! 仿佛不在意结果到底如何! 顿时,骨骼破碎的声音传来,高廋之人像破碎的窗户倒飞出去。 来不及惊讶,白尘然骤然拔剑,白姑娘被手持掌中。 眼前这个家伙没有大黑山的力量,但那种速度…… 他双眉一拧,眉宇间带着凝重。 快! 太快了! 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落苏腿都吓软了,在看到这群人后脸刷的一下子变白,颤抖着身子老老实实地躲在后边。 等高瘦男子倒在地上,白尘然这才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 身形消瘦,高挑,有着一米九的模样,廋的就像是竹竿,他要是不动,怕会被认为竹节虫! 肚子大腹便便,一件褐色麻衣紧紧贴在身上,将他的身形完美呈现出来,肚子的突处,这是他唯一凸出的地方。 一只手怪异的倒在一边,脸上的鼻子像是老鼠,两只耳朵是倒着的羊角,脸型像是一只兔子,腮帮鼓瑟。 右手折断,刚刚他就是用这手接大黑山拳头。 “啊!!不公平!不公平!” 他竟然像个小孩子在原地打滚起来,双手捶打自己的胸膛,明明骨折,却还能动。 “袛王!!袛王!我敬爱了您几百年,用我的一切奉献给您,用尽浑身解数讨好您,只为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关爱,祈求您对我的偏爱!” “爱!!爱!爱!我想要成为您的唯一……” 白尘然咬着牙,心中暗骂。 md!艹!疯子! 又是个疯子!! 这个世界就不能来点正常人! “您在这几百年间从未看过我一眼,还把您的[源质]交给这么个人,这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呜呜呜~” 他爬了他起来,四肢着地,向着白尘然扑了过去。 几乎眨眼的瞬间。 “我嗅!我嗅!”他双手抓着白尘然的肩膀,鼻头不断地拱着白尘然的脸。 内心生起恶寒,白尘然手中持剑,抵挡住他舔过来的舌头! 他的速度太快了!! “白兄!” 池鱼潇内心一急,就要[化身],“快把白兄放开!” 高廋人立马撇过头来,原本拉胯的脸顿时褶皱起来。 “圣灵?龙脉?” “哇啊!”他大叫道:“祟神袛王啊,您连圣灵都给他了吗?” “咦?不对!” 他语气一变,一转眼来到池鱼潇身边。 “我嗅,我嗅,是剑道的气息,还有剑明子那个矮子。” 大黑山见他这么过来,他当即扬起拳头。 “砰!” 地面塌陷,高廋人不见踪影。 “魔心树,龙脉,还有生命源质!” 不知何时,高廋人背负双手,竹竿般的身子早已立在一块巨石上。 伸出食指指向白尘然,语气不像刚刚那么狂热,看着白尘然,大叫道。 “你拥有生命源质,可翩翩没有死亡之源质,奇怪!!这太奇怪了!袛王竟然把[源质]分成了两份!!” “那这样一来,袛王教的少教主就是两个人了,原本的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分别为[生命令使]和[死亡令使]!” “而你……”他指向池鱼潇。 “竟然用[禽道]的方法,将龙脉进行[化灵],得到它的力量,难不成你们刚刚杀死了一条龙脉?” 他话锋一转,脸上撕扯着笑容。 “这太棒了!!” 略微停顿,最后,他看向大黑山,敲了敲自己的头,白色液体被敲出了些。 “你是我最琢磨不透的,你的身上的气息混杂的太多。” “有凡人,有虎,有豹,还有一股我从来没有闻过的[道],但最多的是我袛王教魔心树的血脉啊!!” 他表情一变。 “可惜,是个傻子!”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惋惜。 “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打算介绍自己吗?”白尘然持着剑挑眉问道。 “啊!真是不好意思,伟大的未来的少教主阁下,我失礼了。”他微微躬身,像个绅士。 月光下,他摊开双手,身如细竿,看着他,白尘然内心升起一种极度的不适感。 这简直像是女娲的手抖了一下,无意间创造了一个失败之作! 盯着白尘然,高廋男高声呼喊,周围回荡着他的声音,语气如棺木里的腐尸: “我乃袛王教大祟祭祀——画羊垚(yao)!” “接下来,为确定我眼前的是[真]的!” “嘿嘿,还请你……” 他语气忽的变得低沉。 “在我面前死一遍!!!” 第65章 怪诞的世界 这一刻,白尘然想了很多。 对于荒川,他有一个猜想认为最为可能! 三百年前魔心树现,将李国搅的天翻地覆,随后太仙岭出世,与袛王教展开交战。 在那一场交锋中,魔心树灭,龙脉身死!太仙岭也付出惨重的代价。 也因此,袛王教与太仙岭便互为世敌。 可有一个人,瞒天过海,把所有人都骗了!! 他把魔心树掳走,将龙脉带离! 把他们困在这荒川山内,制造一个[假]象。 把他们三百年的历史消磨殆尽,从历史的长河中抹除,硬生生掐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他先是找到大黑山的祖先,用凡人作为实验,企图获得【祟神】袛王的注视,从而得到【生命】与【死亡】的源质。 可惜…… 他失败了,袛王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 他越来越疯,做起实验越来越疯狂。 他给自己安排了个身份,太仙岭第十三条道源——[戏道]! 给予大黑山祖先一个承诺,让他们守在黑水村上上下下三百年,设立传承祭祀庙,举行请仙典仪,就是为把他看中的人送到袛王那里! 白尘然是棋子! 他一直都是棋子! 戏尘子的徒弟,七个都是! 四个死,两个疯,最后一个是自己! 种种关联相接在一起,最后得出! 他就是个疯狂的骗子! 欺骗自己,欺骗他人,欺骗世界! 妄图得到【祟神】的力量! 戏尘子做的绝对不止这一点! 他曾经说过,其余两个活着的徒弟都想要杀掉他! 那么,他做过什么,让他们如此痛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年的实验,鬼语年是最成功的那一个,可她的灵魂在幻境中受到了污染,道源得到扭曲。 最后,她没有成功获得祂的注视,也被戏尘子所抛弃。 “轰隆隆!” 月光下,战斗一触即发! “砰!” 池鱼潇化身龙脉,巨大的声响倾起一片灰尘! 黑纱人向着白尘然等人疾驰而去! 目光望去,隐隐约约数十道人影,这些还不是全部! 手中棺木发出尖锐的低鸣!像是指甲划破黑板,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白尘然骤然拔剑! 断剑上泛着冰冷的寒光! [令物]可以加持术法,而[令命]与它们最大的不同,是在拥有智慧的同时,持有者可以直接使用它上面的术法! 白尘然眼眉一低,耳畔呼声作伴! 发梢吹起,他直定定看着奔来的人群。 剑道第三斩——斩无生! “想要我死!!上一个还是剑明子!我倒要看看死的人到底是谁?!” 冷脸相对,他的眼中爆发炙热的寒芒!他本来怒气未消,剑明子那里,他迟早会找上他,把他的所作所为加倍奉还给他! 利剑出鞘!发出耀眼的白光,之前池鱼潇使用的时候,白尘然没有看清,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 白光里斑斑点点,蠕动,抽搐,里面赫然是一些细小的虫子!带着诡异的花纹。 这些虫子极小,以人的视线,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它! 白尘然的内心始终沉重,[剑道]也是被扭曲的!! “锵!” 剑气凌厉,带着呼啸声朝着他们飞驰而去! “砰!” 在剑气接触到他们的身体时,这些虫子瞬间进入他们的身体,然后快速自爆! “砰!” “砰!!” “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接踵而来! 这些黑纱人纷纷爆开黑雾。 诡异的是他们没有一丝血迹流出,就像干枯的尸体,细碎的枝条从里面炸开! 那是魔心树的树藤! 这些人全部都是死的!! 白尘然眉头紧皱。 象征着死亡与新生,袛王的狂热份子!袛王教的人难不成全部都是死过的人! 有点可怕! 竟然以【死】成就另外一种【生】! 这群人全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还没完! 棺木忽然打开,一道道狰狞的魂体从里面钻了出来,张牙舞爪,他们的灵魂不在肉身之中,竟然在这棺材内! 这是何等的荒谬! 颔首,白尘然看着蜂拥而至的鬼魂,眉头一皱,内心泛起涟漪。 是自己的思想受到了束缚,谁规定棺材里的就一定是尸体!! 他把手一挥,识海里金红戏道经疯狂翻滚! 乍然,它翻到第一页! 一件令物掉落在他手上,圆形制品,两件铜物在手中把持,通体油亮,这是钹! 两钹一合! “铛啷!” “摄魂术!” 巨大的声响如同闷雷响起,鬼影来袭的身影霎时停下,诡异的昂着头颅,双手抱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发出凄厉的叫声! 池鱼潇身后血管如鱼群涌动,他怒吼一声,带有鱼腥的味道弥漫在场中,他伸手一抓,这些鬼魂纷纷失去意识! 他们都被拉入了幻境! [禽道]的力量与[化灵]的生灵有关,直接导致修道人实力的强弱,化灵龙脉的池鱼潇实力快速飞涨,不是以前[剑道]第一段能比的! 向后一瞥,池鱼潇身子一动不动,他正在幻境里解决这些鬼魂! 大黑山也不单看着! 凡是躲过剑气的黑纱人,全部都被他一拳砸下,血气蓬勃,全身三种色彩像黑夜中的流萤,泛着火热的寒光! “啧啧啧,看来还是低估你了。” 画羊垚食指伸向嘴里,然后搅动,“不过……还不够!” 这一刻,白尘然心中警兆四起! 画羊垚才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他根本对他的实力不了解,或者说对大祟祭祀不了解! “刺啦!” 伸出手,画羊垚骤然将身上的褐色麻衣撕开,露出里面干涸的“河床”,微风夹杂着腐烂的气息,带着独特的香草味! 那根本不像是麻衣,更像是某种动物的皮革! 下一个瞬间,那褐色麻衣被揭开,一幅山水画在里面显现。 白尘然的理智正在被快速吞噬。 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不会让他成功! 手中的钹再次一合! “控心术!” 气机锁定在他身上,企图换来短暂攻击的机会! 钹传来微弱的意识,像是在沙漠中找不到方向! 画羊垚没有灵魂! 不! 是那具身体里根本没有灵魂! 这时,画羊垚手中的动作这才停下,一张人形的作画放在手中,随风飘扬! 白尘然一阵反胃!画羊垚的身体“完美”呈现在眼前。 他竟然也是一具尸体,枯黄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干柴独有的光滑感! 这袛王教太荒谬了!! 不! 从始至终,怪诞的都是这个世界! 第66章 我叫白尘然,请记住我 画羊垚将作画撕裂而开! 分成五份,分别是左手、右手、胸口、左脚、和右腿。 他嘴角一勾,干裂的嘴唇露出不明的笑意。 下一瞬间,他的身形就突兀地消失在眼前! 脑袋里犹如灌入风油精,白尘然瞬间惊醒! “啪!” 一只干瘦细长的手拍在他的脸上! 白尘然瞳孔一缩,他能听到耳边风的呼声。 画羊垚手贴着一张右腿皮革,将它与白尘然的脸皮紧密相连,似在闲聊,轻声道: “你知道吗?绘画是一种很美的行为,人们对它赋予感情上的意义,俗称……[无风诗]。” “吼!” 大黑山怒吼一声,他扬起六条手臂,口中喷出炙热的火光,身上滋滋作响,三色闪烁,无数的蒸汽向上升腾! “砰!” 巨大的声响造就一个深坑,大黑山连忙向白尘然看去。 只见他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瞪大眼睛,仿佛被子弹贯穿了头颅,一动不动。 而画羊垚早已闪至一旁,背负双手,纤细的身体像一根竹竿。 “咔咔!” 身体里传来骨头生长的声音,白尘然浑身被一股恶臭所包围,那是尸体的味道。 一股不好感油然而生! 毛发开始生长,骨骼开始破裂,那张皮革贴在脸上,它竟然开始作画! 以白尘然的身躯为画卷,在他身上勾勒山水河流! 白尘然犹如被一块巨石狠狠压着,颔着首,他的身体正在急速发生某种变化,像是变成牛,像是变成羊,总之会变得不伦不类! 他把剑一举,贴在自己的脖颈间。 笑道:“妙啊!!这太妙了!” “这个世间真是人才无数,有唱戏的,有耍剑的,今天还有一个作画的!!” “可真让我长了见识,画羊垚阁下,杀死我的不代表一定是你!” 他眼眉一低,漆黑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淡然道:“杀死我的也可能是我!!” “扑哧!” 在画羊垚的目光中,伴随着一道喷溅声响起,白尘然应声倒地! 身上的毛发、骨骼快速倒却,膨胀的身体在逐渐复原! 画羊垚抬着双手,眼神狂热,手指因为激动不停抽动着,他感觉到一股熟悉而伟大的气息: “啊!!袛王,这是真的,是生命源质!” “是生命源质!!象征着[新生]的生命源质!能够带来不死之身,永远不会死去的生命源质!!” “它真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的头颅高高昂起,绕过肩膀,消瘦的竹竿以怪异的姿态匍匐在地,泪流不止! 他咬着嘴唇,大片的血迹流出: “为什么!!袛王!我勤勤恳恳服侍您几百年,可您却把力量给这个小子!” “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啊!!” “呵!原来是个舔狗。” 白尘然站起身来,身上戏袍袅袅,扑走戏袍上的灰尘,墨发飘扬。 他的身上,哪有刚才的影子,仿佛时间回溯般回到从前。 直定定看着他,画羊垚脸色扭曲。 “好浓重的袛王气息,痛苦!!太痛苦了!” 他的头抨击着地面,一下,两下,再抬首,他流着泪看着白尘然的方向。 “明明那是我的,是我的……” 白尘然摸着自己的脖子,左右摇晃,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轻盈,他的身体恢复如初了。 “怎么样?还要在打吗?”他手里捏着左腿皮革,问道。 画羊垚捶了捶胸口,白色液体从中流出,“不打了,不打了!” 这边池鱼潇从幻境中返回,那些呆滞的鬼魂纷纷爆开,炸出点点白光!消散在空中。 “白兄。” 一出来,看到白尘然没事,他也松了口气,他屹立在白尘然的身后,三米高的身子无比沉重。 他略微低首,长长的下颚对着面前的画羊垚,背后的血管如披风作响。 “我不打了,再打也没什么意思。” 气氛略缓,白尘然双眉一拧,“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可不行,你以后可是咱们袛王教的人,你得去露露脸。” “呵!”白尘然喉咙发出轻笑,“袛王教?” 袛王教是恶是善,在他眼里已经打上邪恶的标签,那些禁忌胚种就是他们捣鼓出来的。 再加之,魔心树杀害一整个黑水村的人。 这就注定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二十一世纪的美好青年不屑与他们为伍。 “我要是不呢?”他双眼微眯,“你也不用与我打马虎眼,其实我知道的,你也想获得我身上的源质!” “什么意思?”画羊垚突然变得激动,如同内心的打算被揭穿。 “那个也,是有人从你身上拿走了死亡源质?!” 白尘然开始向他靠近,嘴角一勾,他倒不先急得回答。 “最开始,你害怕眼前的是[假]象,要我死一遍,就是为确定[源质]是[真]的,[假]的能成[真],但怎么样也改变不了[源质]。” “你这么做,是在害怕什么?是怕自己再被那个人欺骗吗?!”白尘然的声音带着嘲笑。 画羊垚瞳孔一缩,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一道鲜红的身影。 “你是说……[死亡源质]被他拿走了?!” “啪!” 白尘然打了个响指! “是的。” “亵渎!!这是对袛王的亵渎![源质]不能被强行夺走,你们俩都是对袛王的亵渎!” “是对生命的欺骗,是对死亡的侮辱!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 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 看着画羊垚的反应,白尘然很满意。 魔心树和龙脉现世,三百年的封锁被打破,历史重现人间,有心人发现了三百年前的漏洞。 画羊垚就是其中一个。 这时,他已然接近画羊垚。 他忽然走上前。 而画羊垚身体不动,瞳孔没有焦距,他在尽力消化这个消息。 白尘然附在他的面颊耳边。 画羊垚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令他愣在原地。 “你把『死亡源质』夺回来,我把它交给你!『死亡源质』以后就是你的东西。” “可好?” 白尘然戏袍袅袅,月光下,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他背后的戏旗似流水摊开,哗啦啦作响! 他轻声道:“那人身着戏袍,名为戏尘子,眼瞳是红色,哦,对了,他自称是太仙岭的道源之一,建议你去数数他那道途有多少条……” 如同恶魔低语,白尘然的声音带着蛊惑。 画羊垚瞳孔一缩,他微颤着身子。 “哈哈……”他这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回道:“您…您说笑了,您可是袛王选定的人,我怎么能对您的源质产生想法呢。” 眼眉舒展,白尘然如同好兄弟一样笑容绽放。 “我当然相信你啊,画羊垚阁下,你可是袛王的信徒,袛王最忠诚的手下,怎么会对他所注视的人下手呢?” 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伸出手指,动作漫不经心,轻轻划过画羊垚的心口。 “你看,这就是『生命源质』。”他举起另外一只手,立刻吸引了画羊垚的注意。 只见白尘然的指尖浮现一小兽,萦绕着浓重黑光,三头一尾四肢,赫然是大号版的龙脉。 画羊垚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感受到里面散发的蓬勃气息。 “嗖!” 白尘然手掌一握 ,迅速将它收起。 他继续道: “你说的对,将源质交给另外一个人,还不是滴袛王教的人,这是深深的亵渎,但我也不是有意为之。” “是他用特殊手段,让我不得不把『死亡源质』交给他。” 白尘然摇了摇头,带着遗憾。 “哦,对了,关于源质,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什么?”大脑死机,画羊垚的大脑还在一片空白之中。 “源质一旦被其他人所夺走,它就是无主之物,我是说……现在的『死亡源质』没有它的主人,戏尘子再怎么做,他也不可能成为袛王注视的人吧?” “你说……他获得了死亡源质,就一定是他的吗?” “您……您是说?” 白尘然把声音压低,“我是说现在的『死亡源质』,谁都可以去把它夺走!这也是我同意将它交给你的原因!” 画羊垚瞳孔一缩,他呆立在原地。 “砰!” “砰!” “砰!” 心脏在急速跳动,画羊垚感觉受到了诱惑,有一只恶魔猛地抓住了他的心脏。 白尘然继续道:“我想这个秘密你也不想别人知道吧?要是其他人知道,还不来分一杯羹。” “相信我的话,画羊垚。”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外…我有名字,我叫白尘然……” 第67章 妙啊!这太妙了! “你的心跳的好快,画羊垚。” 画羊垚阴沉一笑:“因为我感受到诱惑,白少主阁下。” 他微微躬身,纤细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膛,将头深深埋下。 “谨遵您的教令,少教主。” 略微点头,白尘然轻微一笑。 至此…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命运交织在一起。 走上前,白尘然围着他的身体开始走动,伸起食指。 “首先,我要你去寻找戏尘子,找到他后,然后把『死亡源质』夺回来,它绝对不能出现在外人手中!” “另外,我的那句话不是空谈,你把『死亡源质』夺回来后,它就永远是你的东西。” “我不会过问。” 白尘然走上前,靠在他的后背。 “哦,对了,袛王教的『生死源质』出世的消息……你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白尘然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背后戏旗飘扬,整个人蒙上迷雾的色彩。 “是,白少主。” 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视而笑,各有盘算。 白尘然不想让剑明子知道他还活着,同时,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有『源质』的消息。 『源质』象征着强大,也象征着危险。 而画羊垚的想法也是如此,一代『祟神』令使出现世间,无数的道统都想杀了他,尤其是敌对势力。 危险的不仅仅是势力,还有强大的个体,那些快死了的道君,谁都想得到他的『源质』。 匹夫无罪,怀璧之罪。 这可是象征着【生命】的源质,谁不想得到它!!尤其还是被这么一个弱小的家伙得到。 袛王教信奉掌管【生命】与【死亡】的袛王,白尘然掌握『生命源质』,是【袛王令使】,本就是自家人。 如果他所言不假,脱离原先主人的『源质』,会成为无主的存在,任何人都可以去争夺。 届时,道界里肯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画羊垚保持着笑容。 两人的目标一致,绝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 “你对付戏道子胜算如何?” 画羊垚回道:“要是他与我正面交战,他绝不是我的对手,但他要是动用戏法,我三他七。” 他补了一句,“而且,他还不用亲自动手。” 低首,白尘然挽了挽手,心中掂量,“跟剑明子比起呢?” “我是【天牝道】道君,修至第四段,剑明子才堪堪第三段圆满,那个矮子不是我的对手。”他自信说道。 白尘然抬起头,突然看着他。 道君? 他脸色一顿,又是一个道君。 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画羊垚疑惑道:“少教主,有何问题?” “没什么。” 没想到又是一个道君。 道君不是一道之长吗?怎么一个一个冒出来,还有, 那天牝又是什么东西? “天牝道是什么道?” “天牝为海,生命之源,乃生命之道,主『新生』。” 新生? 生命道? 霎时,白尘然想到那怪异的术法,将皮革贴到人的脸上,以身作画,刻画山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生。 识海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戏道经哗啦啦作响,挽着衣袖,白尘然看向关于戏道的修炼。 一垂首,对于修道的各个阶段的修炼,就像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每一个细胞无比清晰起来。 他快速扫过。 『修道第一段』,主要学习一些术法,与自身道途有关,开启修炼之途,获得本命道器! 『修道第二段』,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强术法的因果关系,获得因果术法。 剑道中的[化肢]便是它的简易版。 通过斩自己的四肢,敌人的四肢也会受到损伤,不用这个术法,两人的四肢自然不会受伤。 使用它,自己也会受损,但对方也一定会受到伤害,属于以伤换伤,这便为因果术法。 『修道第三段』,开启道途领域。 领域内,所学习的术法越更加得心应手,可以一同施放,加强威力,并且压制没有领域之人施展术法。 『修道第四段』,可以获得【祟神】的注视,得到祂的宠爱、获得祂的力量。 大部分获得的是【祟神】掌握的强大术法——『祟神术』! 『修道第五段』,这已经是一个人修道的极限。 修到这里的人,他已经成为了【祟神】在凡间的代表,被称为『祟神令使』,掌管了祟神一部分『源质』。 源质无比强大,可以改变世间因果关系! 玄之又玄!! 白尘然蹙着眉头,也不知道[袛王]是怎么想的,让他一个小杂碎得到祂的源质。 【祟神】都喜欢找实力强大的个体。 有面子,做事方便且快捷,让他们替祂成为凡间的代表,事情的办成率会更高。 难不成袛王比较随心所欲? 还是祂在跟其他【祟神】抢人? 白尘然摇了摇头,琢磨不透…… 以他现在的实力,不是他可以关心的。 摊了摊手,见聊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你去找戏尘子就好,我这边有事,没有事情不要来找我。”双手抱胸,白尘然摆出冰冷的语气。 “那我该如何找到少教主?” 略微沉吟,白尘然回道:“我还会在李国待上一段时间,李国不大,你要是想要找我,不会费些手脚。” “……那?在下就先行离开?” “嗯。” 磨磨蹭蹭,画羊垚总感觉不对劲。 随着他转身,一招手,倾起一股腐尸味,空气中夹杂着一些草药,就像十几个轮胎在剧烈燃烧。 那些黑纱人全部如同机器般转头,然后看着他,跟着他离开。 他们的速度很快,见他们身影黑点越来越小,白尘然的眉宇也舒展开来。 对于这些袛王教的人,能不出现在身边是好事,其外,让他们给戏尘子添加些麻烦,白尘然乐在其中。 第四段的画羊垚,嗯……应该能够给他一些威胁吧。 思考过后,突然! 脑海里传来轰鸣, “轰隆!”巍峨的钟声骤然响起。 似海面惊涛拍岸。 白尘然脸色一愣,那道声音在识海里炸开,像是从山谷深处传来。 “【令戏四命】……!!已成!” 白尘然眼睛微微瞪大!他脑海里的细节拼接在一起。 错了! 错了!! 【源质】永远不能被他人所夺走! 白尘然是它的唯一,任何获得『源质』的人,都不可能成为它的下一代主人! 戏尘子不能使用! 画羊垚也不能使用!! 这是一个欺骗! 信了! 他信了!! 划过画羊垚的胸膛,将戏道之源缠绕手指,白尘然双眼闭目,回想之前的举动。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睁开眼睛,目光幽幽。 半晌,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妙啊!!这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 “轰隆!” 一道钟鸣! “令戏四命,已成!” 【戏法】:朽骨肉! 【将人体内的骨头增生,破裂,生长!化骨为肉,生肉为骨,腐朽为生!!】 【代表令物:古笙乐!!!】 第68章 他算不准,算不算我被骗? 月光照耀下,微风轻拂,白尘然墨发摇曳,朱红的戏袍似鲜血流淌,他转过头,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 雪飘零落下,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看向那个五官感人的落苏。 之前还以为他是个话唠子,不曾想是个胆小鬼,袛王教的人来了,硬是不吭一声。 见白尘然看过来,他也知道到他该说话的时候。 落苏脸上立马堆起笑容,一步一步走向白尘然,像是水潭里硕大的蛤蟆,讨好道: “大哥啊,您就是我的好大哥啊~” 他一把抱住白尘然的大腿,鼻涕流出。 痛哭流涕道:“小弟以后就跟着您了,大哥您不要对小弟不管不顾啊!” 蹙眉,白尘然伸出手。 “诶!疼疼疼疼!!” 落苏歪着脑袋,闭着一只眼睛,白尘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说!你想着待在我的身边,到底在想些什么?” “诶呀,大哥,我怎么会有目的啊!” “你说谎……” “好吧。”他瞬间像个气球萎靡了下来。 他开始讲这一路上的遭遇,包括遇到禽道三兄弟的事。 落苏,李国人士,原名李落苏。 修炼[算道]一途,随自己家爷爷一起修炼,专门为他人算命为生。 自他爷爷死后,他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本来算道还挺吃香的,算他人命运,算未来趋势,算天材地宝。 运气好的话,拜入一仙门下不成问题。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落苏与其他人不一样,自修炼以来,他从来没有算准过一回,所以,他在李国才混的极惨,连一个小孩都能欺负他。 算道没有攻击手段,存存靠一个字——[算]! 一般他们都是会追随比自己强大的人! 但倘若算的不准,跟凡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会与他为伍。 看着白尘然,落苏蹙着个脸,在身世里,他对白尘然隐瞒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他算不准。 “你是说…袛王教在屠杀李国的修道人,你是躲避祸乱才进的荒川?” “是的啊,大哥,太仙岭与袛王教马上开战,他们是在清理无光的人,我要是碰到他们,我小命不保啊” “而我作为算道之人,我算出荒川内有一线生机,我这才有机会与大哥相识啊。” “请大哥认我做小弟,小弟做牛做马也要伺候大哥。” 见白尘然思考的样子,他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大股,摩擦。 “我有用,我精通算道一途,大哥有什么要算的,小弟一定给您算出来!” “您要找什么东西,路,财宝,人,我都可以算!” 白尘然略微沉吟。 按照戏尘子所说,李国就有千年魂木,有了它,鬼语年的魂体便会修复,白尘然从来不是个浪费时间的人。 伸出手一把提起落苏的身子。 “那在李国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我吧,做小弟就免了。” “好嘞,大哥,您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落苏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褶皱着脸,他是执意要认这个大哥了。 他的鼻子很小,眼睛眯地像是一细缝,嘴唇很厚,这五官…… 白尘然摇了摇头,唉…一言难尽。 “先把我带离荒川吧。” “好嘞~哥!” 他立马走在前面,大黑山走了过来,庞大的身子瞬间将白尘然笼罩,池鱼潇坐在他宽大的手心里,脸色平静。 “白兄,这算道也算一方人士,有了他,寻找东西无异于方便的多。” “只是……”他语气一顿。 “只是什么?”白尘然抬眸望去。 “只是[算道]修炼起来讲究运气,他们想要修炼,只能通过冥冥之中的运道。算准了,修道之路才有所上进。” “大哥,快跟上啊!”落苏在前方挥舞着手,催促道。 白尘然看了池鱼潇一眼,然后跟上。 …… 漫天白花,白尘然伸手接过,感受到手心里的凉意。 戏袍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身上倒没有感觉到冷,池鱼潇一袭白衣,带着金色都锈边,长发飘扬,他还穿着那身太仙岭弟子服。 大黑山傻里傻气的,见白尘然目光看过来,右边最上面的手摸着头,憨厚一笑。 只有最前边的落苏颤抖着身子,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片片雪花落在他头上。 “哈秋!” “好冷啊!冻死我了……” “落苏,还有多久到?” 这一赶路便是三天,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人,李国作为一个小国,也算人迹罕至。 “我算算。” 他一拍额头,从识海里取出一个小球,小球颇为玄妙,有一掌之大,上面各异纹路,看上去像是阵图。 这便是[算道]的本命道器,[千机球]。 他闭上双眼,开口道:“算之于天,齐天世间,岁月当道,现之于前!” 随着话音刚落,[千机球]冒出耀眼的光芒,白光熠熠。 “咔咔!” 它旋即运转,像是魔方一般,里面的精密零件开始运作。 在一阵变换后,它停止了动作,落苏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大哥,我找到了,您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 白尘然闻言,眉头一挑,怎么感觉这小子比自己还要激动。 “大哥,我来带路,快跟上!”他一招手走在前面。 看着前方,落苏握了握拳头,内心打气,这次一定要算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处村子。 这里全是高耸的八角屋,身下都是漆黑的某种木材,屋檐上挂着乌鸦的羽毛,门口放着风铃。 “叮铃铃~” 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尘然一行人走进去,很快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以他对土着凡人的了解,他们看到白尘然后,肯定会顶礼膜拜。 可事实与想法相反,这里的村民全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头上盘着一块花布。 一小孩还想走上前,却被她身边的妇人一把拉住,将她挡在身后。 他们的行为很奇怪,不躲避,也不接近,尤其是他们的打扮。 古怪! 村民越来越多,他们戴着蜘蛛般的面具,身上的装束像是苗寨,脖颈处挂着小巧玲珑的花色石子。 衣摆上点缀着花纹,面具上左右腮边像是抹了红油,独留一双眼睛在外。 蹙着眉头,这种场面,白尘然的猜测有两个。 一,他们见过仙人,而且经常见,所以见怪不怪。 二,他们村子本来就有仙人,在这里待着不靠近,就是等他们的仙人来。 “坏了!” 一道声音将白尘然视线拉过去。 只见落苏他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村民,蜘蛛网面具映入眼帘,他颤抖着双腿,犹如他的心脏被猛猛地揪住! “我算错了,这里不是李国……” 白尘然:? “这里是蛛崂山!” 第69章 怪诞蛛崂山 难怪行走三日不见人迹。 “落苏,你给我带到什么地方?!” “砰!” 白尘然一脚踹在他的背上,神情怒不可遏。 落苏只感觉后面传来一记重击,随后身子重重跌倒在地上,顿时人仰马翻,脸来了个与大地亲密接触。 “大哥,我错了啊!” 双手着地,落苏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撑”在地上。 腰部高高翘起,看着上面的两处“高山”,白尘然简直气炸了。 他挥了挥手,如磬的击打乐器出现在手中! 像一根木棒! “啪!” 他猛地挥打下去。 犹如地震般,两座“高山”剧烈颤抖。 落苏骤然昂起头颅,发出杀猪般的惊叫声。 “啊!” “大哥,好痛啊!别打了!” “啪啪啪!” “白兄,有人来了。” 池鱼潇提醒道。 听到声音,白尘然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寻声望去。 只见几个粗糙的“壮汉”簇拥着一驼背姥姥走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修道者,白尘然在他们身上感应到修道的气息。 这股气息阴冷晦暗,与剑明子他们身上不同。 剑道的气息是凌厉,很好辨认,算道的像一团柔和的白光,戏道的是一团云彩。 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刺鼻,就像阴暗处等着猎物上门的毒蜘蛛! “恭迎贵客上门,老身尹婆婆,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语速不急不慢。 那簇拥的驼背老妪映入眼帘,她手持蛛头权杖,头盘花色绿布,腰系着乌鸦的羽毛。 听着她的声音,像喉咙卡着石头,令人不适。 白尘然自然不会说自己迷了路。 “咳咳!” 心中思量后,他清了清嗓子,拱手道。 “尹婆婆,我们途经此地,要是如有不便,我们马上离开。” “哈哈哈。”尹婆婆听后却笑了起来,她双手握着权杖,笑道:“来者皆是客,你我修道之人,何惧于此,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 “天色已晚,不妨在此处歇息一日,明日天明再走。” 突然! 落苏大叫起来。 “不行!” 旋即他反应过来,又立马捂住嘴巴,像是留在这里会发生恐怖的事一样,他对白尘然投以希翼的眼神。 白尘然眼底精光一闪,“我的同伴既然说不行,那我在此多谢尹婆婆的好意。” “在下告辞,我们走。” 说着他拉着落苏往外面走去,动作刻不容缓。 尹婆婆杵着权杖目视离去背影,嘴里笑了笑,也不作挽留。 “落苏,你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出村子,白尘然把他甩在地上,对着他恶声恶气道。 “大哥,你听我说啊。” “蛛崂山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到这里的人,他们都会莫名其妙地被留在这里!!” 瞳孔睁大,落苏眼睛里浮现一丝后怕。 “你的证据在哪?照你这么说,来了这里的人会留在这里,那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大哥,小弟句句属实啊!”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污泥。 “李国的修道者就那么点人,少几个很快就会被发现,除邪人经过调查,立马发现了旁边的蛛崂山!” “可您猜怎么着,去一个人没一个人,他们都没有再回来!” “白兄。”池鱼潇这时开口,赞同道: “有些妖道的修炼之法需要血肉,尤其是同为修道人的血肉,对他们更加有益,可能他们就是有这种目的!” “不是!”落苏反驳道:“除邪司有特定的技巧,有人死了他们会立刻发现,可进去蛛崂山的人,他们全都没有死!” “没有死?!” “对,所以他们都是自愿留在那里的,你说可怕不!” “说不定,他们是被囚禁在那里!”白尘然思索道。 落苏摇了摇头。 “他们活的好好的,并且还告诉同僚让他们一起待在蛛崂山!除邪司觉得诡异,他们就张贴起告示,任何人等都不准靠近蛛崂山。” “并把它的景象给画了下来,我也是看到他们的装束,这才反应过来!” “除邪司就这样把蛛崂山放着不管?” “对,他们也无能为力,蛛崂山的人大大小小都有修为傍身,惹不得。” 垂眸,白尘然墨发摇曳,略微沉吟后,他先是看了看大黑山手里的池鱼潇,再看向五官一言难尽的李落苏。 忽然! 他眉头一挑,耳边的呼啸声疾驰而去! 他踉跄一步,手搀着额头,心中燃起不好感。 算算日子,也该回到现实世界了。 “白兄,白兄!?” 池鱼潇立马发现不对劲。 看向他,白尘然白皙的面靥上露出笑容。 “…池鱼兄,看好我……” 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意识仿佛坠入海底,冰冷的阳光打在海面,随后双眼悠悠转醒。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治好他吗?!” 一醒来,耳畔便响起一道女声。 “白小姐,想要治好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他‘醒来’,跟他进行交涉!” “依据我的判断,还有过往的种种研究,这都证明一件事,白尘然对他的臆想是可控的!!” 尝试着动一下身子,白尘然这才发现,他全身被束缚着,紧致的衣服让他身子一动不动。 躺在病床上,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白尘然微微转头,白色的窗帘轻拂,湛蓝色的玻璃倒映三个人影。 “王老头,快把我松开些吧,太紧了。” 这边的声音迅速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然儿!”女人脸上露出惊喜,旋即看向王天明,“他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还不快把他松开!” 你就宠着他吧! 王天明开始解开枷锁,白尘然消化脑海中的记忆,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 在他离开后,这边的“他”已然变得不太正常,与之前相比,这两人完全是两个人物。 怪! 太怪了! 这边的身体变成一个无意识的个体,发疯,暴怒,乱砸东西,眼睛里看不见丝毫理智! 这种情况看上去就像是…… 是没有记忆的野兽! 不! 是独留痛苦记忆的野兽!! 它在四处发泄自己内心的悲愤! 也因此,王天明不得不选择将他禁锢住,限制他的人生自由! 只有白尘然知道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他的梦成真能力出错了!! 第70章 他注定不会被理解…… bug始终都是bug。 依靠bug运转的程序始终带有问题。 任何依靠另类途径开辟的道路,都要承受其所带来的风险。 失去所有的记忆换取“不会死”设定的实现,它所出现的问题,让白尘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第三个梦成真的设定,让第二设定出现偏差,最后,白尘然独留了‘痛苦的记忆’! 这是最痛苦的! 现实世界里的白尘然,他早已将大部分事情忘的七七八八,他只能依靠破碎的玻璃,在迷惘中,去寻找熟悉的身影! 然而…… 在他离开现实,意识穿梭禁忌界后,被他留在现实世界里的他…… 早已迷失在记忆的殿堂! 王天明将束缚白尘然的束缚衣解开。 随着一阵稀稀疏疏,白谈婳一把抱住白尘然,她哽咽着。 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白尘然拍了拍她的后背,沉默不语,她应该对自己很重要吧。 “既然醒了,那我们该好好谈谈。”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严肃。 王天明身披白大褂,白色的灯光照射他的头顶,一片反光倒映在光滑的地板上。 他拿出文件,脸上戴着金色眼镜,身体站的笔直,目光落在白尘然的身上。 他沉声道:“白小姐,我知道您很担心他,但现在是属于心理医生的时间。” 白谈婳松开抓着白尘然的双手,垂眸,最后看了他一眼,朝着门外走去。 待她离开后,王天明一把拉开病床边的椅子,翘起二郎腿,文件放在上面。 “首先!第一个问题,白尘然…不,病号0013,你到底在想干些什么?!” 他推了推眼镜,“由最先的平衡与失衡,在到后面的肉体与意识的关系,最终经过我的分析,我得出一个结论!” 盯着白尘然的黑眸,王天明的内心始终不平静。 “你…似乎想要改变些什么?!” “可能是某种状态,或者是某种环境,但在我这里,我认为最大的可能……” “……是一种绝境!!” 他双眼一眯,语气变得比刚刚更加激动。 “你已经彻底疯了,知道吗,白尘然!你在臆想世界里遇到的危险,竟然妄想通过伤害自己来度过那个难关!” 他脸色微微动容,看着自己治疗了三年的病人,他心神疲劳到极致。 游戏里的角色遇到危险,关卡通不过,玩家便会通过游戏充值来使角色变得更强。 白尘然已经彻底沉迷于游戏之中! 他将那里遇到的危险理解成现实,改变自身在现实里的状态,企图让臆想世界的情况得到扭转。 可怕! 太可怕! 这已经不是能理解的范畴,一直以来,精神病都是因为过度聪明,他们才会不被理解,这是公众最认可的答案。 但白尘然的情况,不是单纯的理解就能治好的,这是一个疯子! 是一个过度理智的疯子! 他的清醒程度比一般人还要高上一些,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是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的情况下,毅然决然跳下‘深渊’! 看着白尘然,他再次推了推眼镜,汗水浸湿了眉头的发梢,他的内心无比沉重。 “回答我的问题,白尘然,你究竟在想做什么?以你现在的理智程度,完全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 白尘然闪烁着眼眸,他喉咙轻声一笑。 “所以到现在,你还是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两道视线相互碰撞,王天明捏紧手指头,指尖冰冷。 看着白尘然的黑眸,半晌,他嘴里蹦出一句苦涩的话。 “你这样让我怎么去理解你…… 我不懂啊……白尘然…我真的不懂…” 撇过视线,白尘然摊开右手,“拿来。” “什么?” “文件…” 白尘然接过文件,持笔,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写信息。”头也不抬,他冷不丁地回道。 “刷刷刷!” 写字的声音响起。 王天明看着白尘然的面容,白净的脸上一道光辉打在脸上。 平静,太平静了!这是王天明的内心想法。 片刻后,他把文件还给王天明。 他垂首看去。 上面写着: ——池鱼潇,白色衣袍,带着金色镶边,很好辨认。面容枯瘦,你看到他霎时想到树枝,那就是他。 ——大黑山,傻里傻气,拥有六条胳膊,一眼就能看到他。体型壮硕,你看到他时想到巨人,那就是他。 ——小荟,我的心脏。 ——李姑娘,我的断剑。 ——鬼语年,在我的唢呐里。 ——李落苏,很丑,非常丑,你看到他时就觉得没有人比他更丑,不用怀疑,那个人就是他。 王天明蹙着眉头,目光快速扫视。 他不确定问道:“你写下它,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他们?” 白尘然点了点头。 突然! “啪!” 王天明狠狠将文件甩在他的脸上。 “砰!” 身体因为激动猛地站了起来,王天明眼神喷出怒火,椅子倒在了一边。 “病号0013!!你还记得刚刚抱着的那个女人吗?!她可是你的亲人,是你的小姨!!” 指着白尘然,他叫骂道: “现在你写上这个信息,是在告诉我,你宁愿不回想起这里的一切!也要记住你那些臆想里的人吗!!” 看着平静的白尘然,王天明的胸口剧烈起伏,因为气愤,他在逐渐丧失理智。 他继续开口。 “我知道的,你现在很清醒,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在前不久,你把所有人都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现在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们’不值得,那些臆想世界里的东西更重要是吗?!!” “对。” 什……什么? 王天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下子愣在原地,双眼直定定地盯着白尘然。 墨发摇曳,白尘然露出半边白皙的脸颊。 看着惊愕的王天明,几道身影在他泛着涟漪的眼睛里划过。 四肢残废,为自己付出[剑道]修为的池鱼潇…… 剑道泯灭,剑心蒙尘。 那个在最后保留一丝意识,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大黑山…… 灵魂残缺,智力低下。 还有小荟,鬼语年,李姑娘。 他们怎么能不重要! 两人的视线再次碰撞,一道平静,一道骇然。 把椅子扶起,王天明重新坐下,他拾起床上的报告,盯着它久久不语…… 闭上双眼,白尘然算算时间也该够了。 他发动梦成真。 “再见了,王老头……” “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还是这么生龙活虎,哦,对了,希望你的头发能够尽快长回来。” “差点忘记了,你今年才二十八……” 第71章 是谁在篡改我的记忆 “嗡嗡嗡!” 一阵嗡鸣,意识仿佛坠入冰冷的海底,白尘然被一股柔光包裹。 霎时! 脑海里传来一道光影。 “成亲喽~” “成亲喽~” 稚嫩的孩童吆喝着,像是庭院里张灯结彩。 人影来来往往,孩童挥舞着手臂嬉笑着朝远处跑去。 自己身着婚礼的喜庆衣服,头戴冠,腰配环,一副龙凤呈祥的景象! 耳边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我苏落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愧是李国一表人才的人物,没想到我也有成婚的一天。” 听着熟悉的声音,白尘然瞬间惊醒,背后惊起一身冷汗,孩童的玩闹声随着清醒逐渐退去。 是[梦成真]! [梦成真]在告诉自己未来发生的事情! 在未来的某个时刻…… 自己会成婚!! 白尘然一手搭在额头上,大口大口都喘着粗气,头颅里一阵嘶鸣,他感到头痛欲裂。 昏暗的房屋,黑色的鸦羽编织着墙面,白尘然坐在床上。 “嘀嗒!” “嘀嗒!” 漆黑的液体从屋檐滴落! “叮铃铃~”一声脆响。 门口传来风铃的声音。 面前落苏头戴花纹喜帽,脸上划着两道红油在腮边,他鼓着包,脸上喜气洋洋。 转了一圈,他正在一面铜镜面前欣赏自己的婚衣。 抬起眸,白尘然这才打量起四周,霎时他头皮发麻。 “砰!” 他猛地起身,床架剧烈颤动! 冲到落苏面前,白尘然揪起他的衣领,一双黑眸死死盯着落苏的眼睛。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回到了蛛崂山!我们不是离开那个鬼地方吗?” “为什么我们还会在这里?!” “为什么!!落苏!回答我!” 忽然,白尘然脸色一愣,他感到那双瞳孔无比陌生。 不! 他…… 他不是落苏!! “啪!” 落苏一巴掌拍开白尘然的手。 “你谁啊!” 落苏撇了撇嘴,双手整理自己的衣领,没好气道: “明天就是咱们跟[阿姐们]成婚的日子,你发什么颠,你可不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不想成婚我还想成婚呢?” 阿姐? 成婚!? 细碎的记忆搪塞进来! 白尘然抚摸着额头。 蛛崂山、阿姐、成婚……邀请,尹婆婆。 还有大黑山、池鱼潇。 白尘然一下子呆愣在原地,瞳孔轻颤。 在破碎的记忆中,白尘然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个真相让他不敢相信! 有人在篡改他们的记忆!! “哗啦啦!” 识海里的戏道经疯狂涌动,像是海面汹涌拍岸,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在他脑海里炸开! 『因果术法』!! 有人对他们用了因果术法! “诶?你去哪里?” 白尘然怒气冲冲来到房门口,没有理会背后的落苏,同时,两道强壮的身影扎了进来,手持长矛。 “这位娇郎,婚宴还未开始,还请勿要离开。” “我的同伴呢?池鱼潇和大黑山!他们在哪?!” 两位脸戴狰狞面具的人面面相觑,略微沉吟后,其中一人拱手道:“娇郎还请在此等候,我们马上让他们来见你。” 说完她就往屋外走去,另外一个人待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尘然。 重新坐回床上,白尘然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因果术法』。 修道第二段,有修道第二段的人在试图改变他们的记忆! 现在落苏忘记了他,池鱼潇和大黑山也不知所踪。 很可能就是尹婆婆动的手! 想起那道老迈的面容,她的身上散发着晦暗的气息,不知她所修的是何种道,那道因果术法究竟是什么? 她们为何要对付自己! “喂,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白尘然抬起双眸,落苏褶皱的五官映入眼帘。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就是在蛛崂山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双眼一眯,白尘然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暗哑道:“那我再问你,你来这之前在什么地方!?” 落苏感觉莫名其妙,“在荒川啊。” “那荒川之前呢?” “在…在李国的一个小城里。” 白尘然手指突然用力,他的眼眉一低:“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离开要那里,去荒川!?” “为…为什么?” “对…对啊,为什么?”落苏的声音突地变小,他的眼神逐渐迷惘。 落苏真的忘记有关于他的一切,那他不会记得在荒川里所发生的事。 他不会记得白尘然,更不会记得来荒川是为找到他。 因为白尘然这个人,他就是他寻找的一缕生机! “对啊?这是为什么……” 落苏嘴里喃喃着,他呆滞地走到床边坐下,不断思考着这个问题,只是越思考…他眼中的迷惑就越加一分。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从外面传来,这股声音白尘然很熟悉,是大黑山。 他立马跑到屋外,池鱼潇和大黑山映入眼帘。 “白兄,你找我们不知是有什么事?” 听到声音,他心中一喜,池鱼潇还记得他。 “池鱼兄,我告诉你。” 白尘然正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刚好看到旁边的脸戴蜘蛛面具的人。 “你快进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大黑山留在屋外,他的身子不足以进来,白尘然把池鱼潇抱进屋内。 走进后,白尘然把他放在床上,看着落苏,指着池鱼潇,对他问道。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这道声音把落苏拉回现实,微微转头,他先是看了看池鱼潇,然后把目光放在白尘然的脸上。 摇了摇头。 “不认识……” “池鱼兄,你呢?你还记得落苏吗?” “白兄,你到底怎么了?”池鱼潇蹙起眉头,干瘦的“树枝”支撑起身体,仿佛下一刻它就要倒下。 “我从未见到过这位兄台,不过…我看你心神不宁,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尘然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骨头的质感传来。 他咬了咬嘴唇。 要说吗!! 还是不说! 不止是落苏中了术法,池鱼潇也中了,他们都中了。 独留痛苦的记忆! 是『梦成真』! 『梦成真』替他阻挡了术法对记忆的侵蚀,它的『阶位』比那个术法要高!优先触发它对记忆的设定。 那个施展术法的人知道后,怕不会善罢甘休! 大脑里的撕裂感越来越强烈,落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术法还在尝试吞噬他对落苏的记忆! 该死! 该死! 该死啊!! 白尘然不禁暗骂一声! 他只是来到此地,就有人盯上他们,他感觉这个世界都在针对他! 看着池鱼潇,白尘然颔着首蹙眉。 说出去不知会造成什么影响? 会不会打草惊蛇? 如今发现『因果术法』的只有自己。 现在赶快离开的话,他们之间的记忆不会消失,但落苏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 要走吗? 走? 不走? 他不断地在内心质问自己。 第72章 八角螅 “白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白尘然一把握住池鱼潇的手,“走,池鱼兄,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他当即抱起池鱼潇,就要朝着屋外走去。 落苏在后面瞥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要离开的话,现在就跟着我。” 见落苏不语,能提醒他一句已经仁义至尽。 “你要去哪里?” 正要离开,一道老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如同毒液在耳边炸开,尹婆婆手持蜘蛛权杖走了进来。 她双手搭在权杖上,遍布皱纹的脸上露出不满。 “这位娇郎,明日我们就会举行婚宴,你身为新郎官还勿要乱走才是!” 看着白尘然,她语重心长道。 白尘然挑起眉头。 娇郎、婚宴、新郎官! 她绝对知道发生了什么,与其说是知道,倒不如说就是她做的! “你休要骗我!” 白尘然一掷衣袖,他勃然大怒,身上的戏袍轻拂,识海里戏道经疯狂涌动。 “大黑山!!动手!” “砰!” 屋外响起一声怒吼,两道残缺的身影飞了进来! 这一转变的太快,尹婆婆也没有想到白尘然说动手就动手。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蛛崂山,可不是你的地盘!” 她脸上露出怒色,还未等她说完,她只感觉脑袋传来一声重击。 “铛啷!” 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术法! 朽骨肉! “轰隆!” 识海里响起轰鸣! 一件物品掉落在手中! 白尘然一手拿起古笙。 笙像是有几十根细小的竹子组成,用竹片将它们绑在一起,留有一根最长的竹条在后面,这是吹笙的地方。 “啦啦哗~” 戏法奏乐! 如笙乐!! 尹婆婆的身体顿时膨胀,腐烂的气息随之传来!她一下子栽倒在地。 骨头在她里面生长,肉质在她里面腐烂! 化骨为肉,生肉为骨! 这便是代表【天牝道】的术法! 腐朽为生!! “快走!” 白尘然一声怒吼,把池鱼潇拉起,立马跑出屋外。 大黑山身上蒸汽升腾,他一拳打碎蜘蛛人,一个人影瞬间倒飞出去。 “快!!别让他们跑了!” 这些人举着火把,火光倒映她们的脸上,蜘蛛面具如同毒寡妇散发着恶臭。 成婚!娇郎!一种不合理感瞬间让白尘然清醒! 蛛崂山里没有男的!! 她们都是女的! “白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池鱼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脸疑惑地看着白尘然,忘记落苏的他,同样忘记了蛛崂山是什么地方! 因为它就是落苏告诉他们的!!! “池鱼兄!蛛崂山有古怪!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离开?不,白兄,我不会离开。 ……因为我还要在这里成婚呢。” 骤然! 白尘然微微转头,如同机械般的眼睛看着池鱼潇,树叶影影绰绰,他感觉这个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池…池鱼兄,我问你,我…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日方早。” 今天…早上?赶路的时候?! 这时。 一只手抓破门扉,一张老迈污秽的脸从里面钻了出来,她的脸贴着地面。 “竟然还有一个不受我术法影响的人!” 尹婆婆探出头来,原本弯曲的脊背变得更加沉重,一块块骨头压的她声音干涩。 她看着两米多高的大黑山,嘴角露出阴沉的笑容。 “他灵魂之力缺失,术法影响不了他的『天灵海』,我能理解。” “但你!”站起身,尹婆婆拄着权杖,语气一低:“你为什么不受我的影响!” “铛啷!” 白尘然将钹取出! 尹婆婆呵斥一声,眼角的皱纹顿时扭曲起来,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你以为我还能再中你的招不成! 白尘然说动手就动手的性格让她气愤不已。 她的身体开始如气球充气,从背后伸出八根尖锐的倒刺。 鼻头微动,空气中夹杂着腐烂的味道,白尘然感到一片恶寒。 禽道! 这是禽道的术法!『画灵』! 她正在『画灵』自身选择的生灵! 只见她暴怒一声,全身的骨骼开始蜕变,尖锐的长毛刺破衣服,长出八根骨刺,仔细看去,这赫然是蜘蛛的八条腿。 她张开猩红巨口,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尘然,腰部往下是如同蜜蜂般的虫尾。 “嘀嗒!” “嘀嗒!” 毒液顺着嘴角滴落,发出消毒水的腐蚀声! 化灵生物! 【八角螅】!! 这一刻,白尘然明白为何她这么早就赶来了这里,从始至终他就被监视着,屋外的两个是用来混淆的假象! 真正的监视者一直在屋顶上看着! “后辈!!你不要小瞧我!” 她一挥手,“给我把他死死按住,不要杀了他,把他弄残!!” “我们蛛崂山已经很久没有鲜新男人的注入了,我可不会放过你,尤其是你这么个好苗子!” 这些身着花绿色的人身体抽搐,开始与她一样开始变换。 白尘然早些知道,自己的资质有些特殊,这份特殊并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相反,它还一次次被人给惦记上。 他后退一步,蛛崂山『画灵』的生物都是同一种。 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具尸体,难不成她们在这里开辟了养殖场! 还有,她们为什么都是女的! 白尘然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他像蜘蛛网中的猎物,等待着猎人的猎食,他站在原地,种种谜团钩织在一起,令他眼睛蒙上一层迷雾! 他看不清! 他看不清啊!! 身上气息阴冷潮湿,这绝对不是野兽那么简单,这股气息有些相似,与龙脉差不多! 【祟神】! 白尘然脑海里突然炸开这两个字! 蛛崂山竟然与某个【祟神】有关!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喉咙被卡住,说不出话来! 『道君』!『袛王教』!『祟神』! 接二连三的出现,难不成真的要他发疯不成! “尹婆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站在边上,池鱼潇干枯的身体泛着骨质的光泽,他的身形如同摇摇欲坠的冬草。 “相处一日,我感觉白兄…他也不算凶恶之人,他不愿意留在此处,不妨放他离开。” “池鱼潇!你不要被她骗了!” “我们都被篡改了记忆,你不记得我,但我还记得你,你还记得荒川吗?” 这一句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白尘然大声呼道:“荒川!龙脉!你快醒醒!” “池鱼潇!!!” 第73章 【祟神】神像 池鱼潇摸着头颅,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脑海里的记忆像是炸开了雪花,怎么也看不清真切。 他早在白尘然身上感到一丝亲切之意。 这种感觉他也无法说清楚,就像是两人一起待了很多年,是兄弟一般。 但更多的…… 是下级对上级的绝对服从! 白尘然摸着心口。 “扑通!” “扑通!” 小荟还在里面跳动,但她陷入了沉睡没有醒来! 要是她在的话,自己控制身体无疑会敏捷的多! 要使用『梦成真』吗? 得到【祟神源质】后,它的后遗症就消失了,现在使用的话,可以考虑能不能把他们都带离蛛崂山! 这边,这些八角蜘蛛围了上来,一双幽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尘然。 大黑山怒吼一声,黑、白、红;身上三种色彩萦绕,他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 尹婆婆目光中露出凝重,这群人除了那个很丑的家伙,全部都给她心悸的感觉。 “你们再怎么古怪,这里是蛛崂山,是我的地盘!” 她张开口,嘴里发出刺耳的尖鸣!一道道波浪狠狠刺向白尘然的耳朵。 周围的六脚螅张开口,一同发出刺鼻的尖叫声! “啦啦哗!!” 白尘然只感觉脑海里像无数针扎般,剧痛席卷了他的灵魂。 他的天灵海受到重击,这里是保留记忆的地方,一只只蜘蛛爬上了阶梯,不断啃食他的记忆。 『因果术法』! 这些与她同族发出的噪音,加强了术法的威力! 看来尹婆婆是铁了心要把他留在这! “这个老东西!”白尘然咬牙道。 “白兄,你快离开这。” 听到声音,白尘然脸上露出喜色,“池鱼潇,你想起来了!” “我没有,但不知为什么,我的灵魂告诉我,我不能让你受伤!” “你快离开这!” 说着,他目光阴沉向着她们望去,犀利的眼神刺在她们身上。 “喀喀!” 胳膊扭动,骤时,一道庞大的身影落在面前。 长长的下颚上一双猩红的瞳孔,粗大的尾巴左右环扫,尖锐的利爪泛着冰冷的寒光。 尹婆婆大叫一声! “龙脉!” “【祟神】袛王的龙脉!” 她终于知道心悸感从何而来,同为禽道的她,对万物生灵无比熟悉。 【祟神】都有自己养的小宠物,龙脉就是其中一种,『画灵』它们,就注定站在修道界的顶端。 自己的八脚螅跟龙脉一般无二,都是【祟神】手底下的宠物,是【祟神】【蛛母】的玩物。 这一刻,她心中猛颤! 就算宠物也有强弱之分,自己的『八脚螅』属于群居族群,『龙脉』属于单独强大的个体,论单打独斗自己怕不会是他的对手。 看着三米高的龙脉,众人顿感沉重的压力,看着她们后退的模样,她马上又被羞愤给包围。 “不过是个后辈!连因果术法还没有完全掌握,想跟我作对,先活个百年再来说话!” 刺耳的尖叫声再度响起! 白尘然紧紧闭着双眼,他匍匐在地。 “意识和记忆在渐渐消散!” 现在能够受到影响的只有白尘然一人。 大黑山一拳打爆一只六角螅,池鱼潇目标明确,直指尹婆婆,她是这个族群的领导者,她死了,这些人都不攻自破。 背后血管噼里啪啦如斗笠飘扬。 他身形一跃,庞大的阴影笼罩在尹婆婆身上,巨大的拳影猛地向她袭来。 “砰!” “龙脉,还有魔心树!” “你到底是谁!” 魔心树是袛王教研究出来的东西,那些禁忌胚种大部分都是他们的手笔。 她心中有一个答案,但她始终不敢相信,除了【祟神】本尊,只有『令使』的身边,才会跟着【祟神】的宠物。 可白尘然的力量何其弱小! 开启领域的第三段强者便能要了他的性命!他才区区第一段的修道者! 这怎么可能?! 况且,第五段才可能获得『源质』,他凭什么! 池鱼潇一拳轰下,尹婆婆八条腿顿时断了两根!她惨叫一声。 白尘然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在一片喧闹的嘈杂声中昏了过去,垂着眸,眼帘里最后是大黑山和池鱼潇的身影。 …… “成亲喽~” “成亲喽~” 稚嫩的孩童吆喝着,像是庭院里张灯结彩,人影来来往往,孩童挥舞着手臂嬉笑着朝远处跑去。 白尘然幽幽醒来,他的双手被紧紧绑住,坐在凳子上,束缚在狭窄的牢笼里。 他此刻就像游街示众般,身上披着大喜的婚衣,头戴龙叉,周围的六角螅露出诡异的微笑。 是梦里的场景! 梦中发生的事终究实现了! 似是抬轿般,白尘然困在里面,队伍向着一处大点的房屋走去。 “大哥啊,跟阿姐们成亲有什么不好?温柔又贤惠,我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 落苏在“真正”的轿子里一本正经劝解道。 “你给我闭嘴!” 白尘然怒喝一声,落苏顿时像腌了的萝卜,脸上露出不服,把脸撇向一边。 “凶什么凶……”他弱弱道。 白尘然没有理会他,他拼命摇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 队伍很快来到那处房屋。 奇怪的是,他们把落苏留在屋外。 一进去,白尘然才发现这里面像是一处巢穴,只是外面看起来像房子。 滴落的水滴,潮湿的地面,旁边摆放的白骨! 最深处像是个祭坛! 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尹婆婆正在那里恭恭敬敬敬香,她礼拜的神像是一头恐怖的蜘蛛。 蜘蛛人身蛛尾,上半身是美人模样,下半身是八根狰狞的爪子。 看着祂,白尘然的理智在疯狂跌落! 是【祟神】! 蛛崂山的人与他猜想一致,她们果然在信奉一尊神只! 只是不知祂掌管的源质是什么! 上完香后,尹婆婆这才转过身来,她的身体极度不协调,这都是白尘然造成的。 原本驼下的背更加沉下,脸上的皱纹似岩壁出现的裂缝,一些牙齿露在空气中,双腿一长一短。 她手持蜘蛛权杖,语气如蜘蛛的织网,看到白尘然眼中的愤恨,她眉宇一低: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他们!” 她感到非常的惊讶,但很快收敛了情绪。 随后她看向后面的神像,语气炽热道:“罢了,很快,你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第74章 祟神的注视 阴冷的洞穴里,白尘然内心一沉,他不知道接下来尹婆婆要做什么,但他不会让她如愿。 “池鱼潇和大黑山在哪?!” 背着身,尹婆婆冷哼一声,“他们已经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你胡说,你在骗我,他们要是成为你们的一份子,那为何不在这里?!” 白尘然向她质问,立刻识破了她的谎言。 “他们都不重要。” 尹婆婆转过身,可怖的身体上长着八根倒刺,她的体型已然像一只巨型蜂虫,她阴鸷阴鸷地笑着,眼神透露不明的亮光: “重要的是你啊……” “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在你成为我们的家人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我的。” 双手打开,她像是在虚拥着什么。 尹婆婆幽幽瞳孔泛着冷光,像是一个狂热的虔诚徒。 “咚咚咚!” 类似于锣鼓的声音响起,这股声音带着敲门的急促,就像是恶鬼在向他索命! 脑海里传来嘶鸣,头痛欲裂的感觉猛烈袭来! 她还不甘心,还在尝试使用『因果术法』! 一圈又一圈的人围着他跳舞,她们『画灵』为六角螅,只是比尹婆婆小一点,脚比她少两条。 她们脑袋处清晰可见地传出声波,整个洞窟内都回荡着她们高昂的舞动声! 昂起头,白尘然怒吼一声,脑海里的戏道经疯狂涌动。 “白姑娘!” 他暴喝一声,远处一道剑鸣响起。 众人望去,只看到一道白影,她穿梭人群,眨眼间来到白尘然面前! “『令命』?这是个令命!” 看着那把断剑,尹婆婆眸光微动。 没有从她身上感应到特别的气息,她以为那把断剑就是普通的令物,不曾想,她竟是拥有灵智的『令命』! 剑将束缚斩断,白尘然手持断剑,墨发摇曳。 尹婆婆瞳孔里划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她几乎咬牙切齿,两次的不成功早已激怒她。 这个红袍的少年到底要给她整出多少事! 在短暂的惊讶后,她这愈发对白尘然身上的秘密好奇起来,她的主人一定会对他感到很满意。 转过身,她不再顾着后面的白尘然,而是专心致志地对着神像颂念着什么。 白尘然将断剑举起,看着剑身上的锈迹,眼神复杂。 他柔声道:“白姑娘,又要麻烦你了。” 剑身亮起,似在做出回应,只是没有之前那般光彩,繁琐的符文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白姑娘的意识变得薄弱。 白尘然目视前方,墨发飘扬,他白皙的面颊露出,一双黑眸毫无波澜的看着前面的六角螅。 六角螅就像大号的蜘蛛,狰狞的头颅上露出惨绿色的毒液,六只爪子泛着寒光,长着倒刺,有着人的手在前端,尾部布满各异斑斓的花纹。 他扒开婚衣,随手一扔,露出里面朱红的戏袍。 霎时,戏袍袅袅,似炊烟升起,朱红的戏袍向后轻拂。 耳畔处,梵音高荡! 神像里传来虫子攀爬的声音,白尘然警兆四起,浑身的细胞都在告诉他,离开这,那神像有问题。 他要么离开这,要么阻止这场荒诞的仪式。 白尘然眸光一沉,马上做出选择。 他要找到大黑山,找到池鱼潇。 而阻止的办法只有一种。 骤然,他举起手中断剑,遥遥一指,对着神像散发杀意。 剑道第三斩……斩无生! “噗嗤!” 一道剑芒划过洞顶,挡在面前的六角螅声音都没有发出,她们的身体就纷纷爆开! 剩下的人没有退开,她们的心中仿佛没有恐惧,她流水一样不停地向白尘然涌去。 狰狞的口齿泛着幽光,企图将他控制住。 诵念梵音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次响起,白尘然的动耳朵里都带着耳鸣。 记忆越来越模糊,他已经忘记了落苏,忘记关于他的一切。 只记得要找到大黑山,找到池鱼潇…… 残留的记忆在苦苦挣扎! “呵!” 白尘然轻笑一声,半边面靥透露出疯狂:“这就是『因果术法』吗?” “好!” “好的很!!” 他怒目而视,直接看向那高台上的神像,神像让他无比厌恶,祂上半眉如柳,容如玉,白瓷的面靥像一朵朵花绽放。 下半身长着蜘蛛的腿,漆黑的毛发长在上面,尾部是一只飞蛾般的虫尾,整个神像看起来荒缪诡异。 这就是蛛崂山信奉的【祟神】!! “铛啷!” 他双手拿起钹具,背负一剑,一声钹响! “摄魂术!” 接下来,他看到一场来自视觉的污染。 六角螅的身上冒出灵魂的残影,他们发出哀嚎,灵魂的双手抱着头颅,瞳孔露出痛苦之色。 有人长着胡须,有着刚毅的面庞。 有人粗糙身子,面靥上散发着酒味! 这些人中居然有男的!! 明明是女性的身体,可灵魂却是男的! 难不成! 白尘然蓦然向神像看去。 一个猜想浮现脑海。 他们『化灵』这种蜘蛛怪物,都会变成女的。 白尘然眼神疑惑。 可依照落苏所说,在此之前已经有男人来到了这里,那他们现在在哪? 如果不在这,他们又去了哪里? 突然,一句话在他耳边炸开!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呕!” 没有忍住恶心,白尘然一下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所谓的成婚是把他们变成蜘蛛一样的怪物,尹婆婆…… 她…她竟然在创造【祟神】的信徒!! “唱戏嘞~” 一抹嘴巴,白尘然知道不能在等了。 把钹放回去,他从识海里取出古笙。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蛛崂山上供鬼神,胆怯为生多非人,瑶瑶阿女六角螅,但为惊天泣鬼神! 祟神!!祟神!半身蛛来半身人,非人不是人!!亦不是神!” 戏罢! “啦啦哗!” “戏法,朽骨肉!” 再次使用它,白尘然越加得心应手。 他的身影快速向尹婆婆靠近,尹婆婆虽是修道第二段,但一身的实力皆在那『因果术法』上。 能够篡改他人的记忆,把他人抹除在记忆里,把他变成自己人,这种无声无息的攻击最为可怕! 白尘然手持断剑一步一步靠近尹婆婆,六角螅不要命的涌进来,白尘然不知道有多少,但阻挡自己的,他都要杀! 朽骨肉将他们的身体变得迟缓,由内部腐烂,再用剑一剑斩之。 这时,神像突然睁开眼睛,颂经结束,白尘然脑袋忽的一沉。 他猛地一咬舌尖,头脑霎时清醒。 看着神像,白尘然大量的唾液快速分泌。 是【祟神】! 不!不是祂,来的是祂的一缕意识。 第75章 落笔;白尘然 “哈哈哈!”尹婆婆眼中无比狂热,“这些小崽子,你杀就杀了,我要多少有多少!” “有了你,我们就能制造出更多的族人!来吧,成为我们的一员,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白尘然咬着牙,左手持笙,右手持剑;“我的答案是!” “滚!!” 尹婆婆脸色一沉:“不知好歹!” 她向后看去。 只见神像眼睛里浮现一道道符文,白尘然环视四周,整个眼界内蒙上一层阴影,像是被一面黑纱所笼罩。 白尘然知道,祂动手了。 “轰隆!” 脑海里传来轰鸣,无数的虫卵在惊叫。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莲藕般的手臂,白瓷般的皮肤,她的身边有无数的虫卵。 耳朵里像是被电流击中,发出电路不通的滋滋声。 女人轻启嘴唇,白尘然看不清真切。 她挥了挥手臂,白尘然大片的记忆在剧烈燃烧。 她就静静躺在虫卵堆里,惬意的用手撑着下巴,一瞥一笑带着极致的妩媚,她懒散般地看着白尘然。 仿佛在祂眼睛里,他就是一只细小的虫子。 记忆越来越少。 他忘了王天明,忘记了李娜,忘记了大黑山,最后连池鱼潇的身影越来越远…… “今天,我就要死在这吗……?”白尘然喃喃道,“失去了记忆的我,那还是我吗?” “呵呵,成为这种恶心【祟神】的信徒……池鱼潇……大黑山……” 眼帘里浮现一道观景,那里有汽车,有高楼大厦,还有一副牌匾,上面写着…… 精神病医院…… 双眼越来越低迷,牌匾越来越模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意识……回归……!” …… 精神病院,办公室。 “砰!”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李娜,什么事急匆匆的,是不是白尘然又把你伤着了?” “不是,王医生,是他醒了!” 李娜戴着个口罩兴奋的跑了进来。 王天明把眼镜摘下,揉了揉太阳穴,他也不着急回答,神情疲惫:“不就是醒了吗?每天他都醒着呢。” “不是,王医生,他这次没有大吵大闹,没有说成仙,也没有说白鹤仙,他啥也没有说,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什么?” 因为惊讶,他一下子愣在椅子上,白尘然醒来几乎都是发病的状态,这次怎么不一样。 湛蓝色的玻璃倒映他白色的身影。 在短暂的错愕后,他立马起身朝着白尘然房间跑去。 “哒哒哒!” 过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再次见到白尘然,他那股喜悦瞬间灰飞烟灭。 只见他“瘫”在床上,漆黑瞳孔里没有任何他熟悉的影子。 这种眼神他看到过,是在医院里,那是刚会睁开眼睛的婴儿。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思考,正如李娜所说,他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 ……这是白尘然,一个刚出生的白尘然。 这一天,王天明先是观察了一会儿。 结果如他所想,白尘然吃饭需要教,咀嚼也不会。 看着白尘然,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白尘然死了,他死在了臆想世界里。 当天下午,他再也坐不住。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白谈婳急匆匆赶来,当她看到病床上的白尘然时,如他所料,这个女人又哭了。 白谈婳的声音夹杂着酸甜苦辣,是复杂。 他也与她一样,默默注视着白尘然。 白尘然这种情况,成为一个婴儿,他不知是悲,还是喜…… 把门关上,白谈婳跟王天明走了出来,明亮的灯光倒映他们的身影,他们走的很小心,连关门都生怕发出一点儿声响。 走到办公室内,王天明率先打破沉默。 “白小姐,白尘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白谈婳一袭白衬衫,长长的秀发落在肩上,她的眼角还留着泪花,这个女人再次为白尘然痛哭。 或许她的心中在意的只有他了吧。 王天明暗暗想到。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白谈婳问道。 “他的情况在我看来,现在是最好的情况,发病时他的记忆认知产生混乱,对自己和他人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没有犯病时,他就是个正常人。” “但……” “…即使是在正常情况的他,还是决定生活在臆想世界,白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天明顶着光头,推了推金色的眼镜: “白尘然不愿意面对现实。遗忘所有记忆的他,会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去面对新的生活。” “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白谈婳点了点头,垂眸道:“我知道了。” 看向窗外,白色的窗帘轻轻摇曳。 王天明最后说道:“等先在观察个几天,确定没有问题后,就领他出院吧……” “好。” …… 过几天,白色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王天明坐在办公椅上,正在翻看白尘然的医疗报告。 距离白尘然出院还有一段时间。 想到那个笑嘻嘻的脸庞,他不由得想到。 不知不觉……他什么时候不爱笑了…… 是说不打算回来了的那一天吗? 王天明摇了摇头,看向桌面,他照往常一样伸手端起茶杯。 正要喝时,他忽的看到桌子上有一份文件,白色的文件映入眼帘。 弯腰,他将文件拿起,一手喝着茶。 一股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 白色的病房内,白尘然坐在床上,自己问他。 难道他们比我们更加重要吗? 他一脸平静地答道。是! 阳光打在他白净的脸上,这是王天明第三次见他认真的模样。 第一次是他说他没有精神病。 第二次是他说他不想回来了。 看着文件,他叹了一口气。 ——池鱼潇,白色衣袍,带着金色镶边,很好辨认。面容枯瘦,你看到他霎时想到树枝,那就是他。 ——大黑山,傻里傻气,拥有六条胳膊,一眼就能看到他。体型壮硕,你看到他时想到巨人,那就是他。 ——小荟,我的心脏。 ——李姑娘,我的断剑。 ——鬼语年,我的唢呐里。 ——李落苏,很丑,非常丑,你看到他时就觉得没有人比他更丑,那就是他。 把茶放下,他漫不经心地往下一翻。 忽然,他脸色一顿。 片刻,他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想确保自己没有看清,他猛然坐直身子。 ——王老头,在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说明我的身上出现两种情况。 一是我的情况变得恶劣,你不得不翻开以前的记录进行查看,以找到治疗的方案! 另外一种种情况,那就是我要出院了,你在整理资料!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的确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在那个世界发疯了,已经成为了疯子!! 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就是我失去了我所有的记忆!我重新退化成一个婴儿的状态,什么都要重新认识! ——王天明,依据我的判断,第二种的情况比较大,所以,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王天明!!把这份报告给我看,把它送到我的眼前,这样一来,我就会想起一切! 我知道你是个很负责的心理医生,哪怕看到这段话,你也不愿意让我变回以前的精神病。 ——所以,我留了第二段话,当你看到这段话后,你的内心会受到巨大的折磨,这股痛苦说不定会伴随你的一生。 但即便如此,最后,你还是会把报告给我看。 因为……你是王天明…… 一个二十八岁的王天明。 ——【在十二月二十一号的那个晚上,你…将长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落笔;白尘然。 第76章 创造一个世界 白光熠熠的办公室内,窗帘烦闷地微微摇曳,湛蓝的灯火微微闪烁。 镜头拉远,一道身影坐在办公椅上。 “嘀嗒!” “嘀嗒!” 秒钟不停地转动,王天明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时钟,半身镜倒映他的脸庞。 他双手撑着下巴,垂眸,秒针每一次转动让他心跳隐隐加快。 他喃喃低语,说出脑海里浮现的一句话。 “十二月十二号,你将长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抿着嘴唇,闷声道:“白尘然,你难道真的是神明?” 一月之前,白尘然被绑架。 心肌梗塞,狂犬病,一系列的病状出现在绑架犯身上。 随后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他就死在了医护人员的面前。 这是什么!? 言出法随? 他的眉头紧紧锁住,心中始终不平静。 就在这时。 “咯吱!” 房门的打开声打破了他的思考。 王天明转头望去,一道靓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白小姐,你来了。” “王天明,是什么事非得晚上告诉我,还要我半夜赶过来。” 白谈婳面容冰冷,她的神色并不好看。 她身着一袭白衬衫,高挑的身子将身体衬托的玲珑剔透,眸色冷清,双眼毫无波澜地看向王天明。 “来了就先坐吧。”王天明抬手示意。 白谈婳拉过椅子,将身体的重量重重压在上面。 “桌子上有份文件,你先看看。” 秀眉一挑,白谈婳没有说什么,拾起文件,等看到文件上的字迹,她不觉眉目一挑。 “后面还有。”王天明提醒道。 文件翻开,白谈婳看着上面的内容,越看她的面容越愁一分。 抬起眸,“所以……你就想让我看你今夜长出头发?”白谈婳看向那光滑的头顶。 王天明反问道:“总要知道结果的……不是吗?” 看着文件,随后两人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嗯?” 不知过去多久,王天明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半身镜。 黑色的头发开始滋生,茂密的发梢不断“蠕动”,他下意识摸着头顶,一股针刺感从手中传来。 “这……这是什么?” 王天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蜘蛛网龟裂的痕迹,他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白谈婳默默注视这场变化,她像是早有预料般。 “我告诉你当年我被绑架的事,就是为了今天。”她淡淡开口。 王天明转过头来,诧异道:“什么意思?” “你作为然儿的主治医生,反正迟早会知道这件事,今天我就跟你说明白点。”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当初的一个念头再次在脑中滋生。 “你是说当初绑架你的那些人,他们死亡也是白尘然造成的?” 白谈婳点了点头,看着王天明的眼睛,淡然道: “然儿在入住精神病医院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但凑巧的是,他十七岁之前的记忆出现了一大片缺口。 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是在你绑架后得的精神病。” “对。” “在他十七岁的那个冬天,他说梦到了我有危险,后面他才开始的疯言疯语。 在这里面我隐藏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知道然儿可以改变未来,但不巧,我是在他出事的时候,才发觉!” 王天明昂着头,蹙着眉头:“事到如今,你告诉我这些还想要做什么?!” 白谈婳解释道:“失去记忆,然儿还不至于变成精神病,精神病是他最后的一个实验造成的!” “实验?”王天明注意到关键字,他咀嚼这两个字。 白谈婳继续道:“然儿从小就聪明,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实践,说什么让我先出左脚,我还从来没有把这当回事! 后来,我知晓他的能力后,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在尝试他的能力!!一开始是动物,后面是他自己,最后是社会现象!” “通过不断地实验,得到他所谓的真理,而他最后做的实验便是……”白谈婳把声音压重。 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她沉重说出口。 白谈婳的双眸死死盯着王天明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什么。 “白小姐,我严重怀疑你的精神也很不正常!” “说这话的时候!!建议你摸摸自己的头!”声音拔高,白谈婳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王天明一时语塞,“那依你的说法,白尘然的精神病是他最后一个实验造成的!” “对,在他发疯的时候,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他遗留下的一句话!” 王天明不禁好奇起来,“什么话!” 头转过去,白谈婳一双眼睛看着窗外。 半晌,她吐出四个字。 “实验失败!!” 王天明脸色一愣,这四个字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他想到白尘然站在自己面前,白净的面庞在一本正经的说“神的一个星期”。 他从来没有把他的话当做一件事,如果他真的能言出法随… 不!是改变未来,也不对,照这个的说法,这看起来更像是…… 唯心!! 他双眼骤然瞪大。 “那四个字歪七扭八,在他的房间里还发现了其他的东西,它们都写在一本笔记上。 笔记向我表明一件事,然儿在构筑一个世界的基本信息。” 话音落后,白谈婳低下头,王天明目光闪动。 随后,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嘀嗒!” “嘀嗒!” 指针转动的声音让他无比烦躁,“那你的决定呢?文件你也看了,你身为他的家属有权做出这个选项!” “是给他看,还是不给?” “……不给!” “别给他看,这是最好的选择!我已经不想在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白色冷清说道,她站起身,继续道:“明天我会过来接他,把他送回白家,他会在那里过上更好的生活。”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 刺耳的关门声让王天明瞬间惊醒。 他直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脑海里再次响起白尘然对自己说的话。 难道他们都比我们重要?! 对!! 他把文件打开,重新看向上面的字,上面写着。 ——我知道你是个很负责的心理医生,哪怕看到这段话,你也不愿意让我变成以前的精神病。 ——所以,我留了第二段话,在看到这段话后,你的内心会受到巨大的折磨,痛苦,但即便如此,最后,你还是会把报告给我看。 因为……你是王天明…… ——【在十二月二十一号的那个晚上,你…将长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落笔;白尘然。 他的心紧紧被拽住。 臆想世界里的人更重要吗? 对! 看着文件,他喃喃开口:“……他的精神病…还没有结束!” “如果这是真的,失去记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哪怕再次获得记忆,他还是会回到那个臆想世界,他的精神病永无止境!” 他咬着牙,“你还真是了解我啊!白尘然。” 第77章 人生要追寻的东西 精神病院,白色病房内。 白尘然坐在床上,身着蓝白病服,一双手拿着文件,看着它久久不语。 半晌,他突然挥舞着手臂,双眼逐渐发疯。 “哈哈哈,我成了!!我是仙人!我是仙人啊!” “不不!!我是白鹤仙!!我是祟神!哈哈!我谁也不是!我是我自己!哈哈哈!” “吱啦!” 白尘然将文件撕个粉碎,湛蓝的病房倒映他癫狂的眼眸,站起身,他就要倾翻床架。 看着他,王天明瞳孔轻颤,他终于知道。 为什么白尘然会说出那句话。 ——『你的内心会受到巨大的折磨,痛苦!』 他紧紧握住拳头,舌尖传来甜腥味,脑海里不断响起这句话。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心犹如被石头压着,让他呼吸急促! “砰!” 昂起头,王天明再也忍不了了,他猛地冲了过去。 伸手,一把揪起白尘然的蓝白衣领,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王天明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对着白尘然怒吼道。 “你一想起这一切!!就立刻跑去臆想世界吗?!难道如你所说,我们真的就不值得!” “为什么!!为什么啊!” “回答我!!白尘然!” “快回答我啊!!病号0013!” 声音越来越大,明亮的灯光猛烈摇晃! 白色地大理石倒映两道疯狂的身影。 …… 阴深的洞窟内,微弱的火炬倒映几道人影。 “【令使】大人,等今日完成婚礼,您就能带领我们走上繁荣,一起传播【祟神】【蛛母】的荣光!” 语气如蜘蛛嘴里的腐液,尹婆婆高举权杖,双眼无比狂热。 “这是自然。” 白尘然向前走着,尹婆婆走在身后。 大批的六角螅随着二人向深处走去。 周围晦暗的岩壁,路边,一颗颗巨大的虫卵不断鼓动着,发出刺鼻的声音。 这里蜘蛛网遍地丛生。 大黑山和池鱼潇走在身边,庞大的身子给人心理上的压力。 池鱼潇坐在他的手心,枯瘦的身子如同寒风中的野草,他们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看着白尘然,跟在身后。 白尘然穿梭在这些虫卵之间,幽幽的火光倒映他白皙的面庞,他抬起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如同虔诚的信徒,他开口道: “我定然谨记『蛛母』的吩咐,但在此之前,我要见到我的新娘,她在哪?” “您的妻子就在前方。”尹婆婆恭敬道。 落苏与他一起,穿着一样的鲜艳婚袍。 来到一处高台,白尘然走上石阶。 一颗虫茧映入眼帘,她像一颗通红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碎石包围着她,高度一米六五,白色的蜘蛛网小心翼翼地衬着她的身子。 透过虫壳,白尘然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庞,她闭着眼睛,好像沉睡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席卷着,殷红的小嘴轻轻抿着。 脸上有着漆黑的纹路,眼角有红色的眼角线。 怪异的纹路没有让她变得难看,反而平添了不一样的美。 站在她面前,白尘然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这是八角螅的女皇,您跟她完婚后,由你们诞生的子嗣! 修炼天赋会大大提升,最少都能修炼到第二段!第四段也不是不可能!甚至第五段!!” 尹婆婆语气激动,颔着首,可怖的面容上有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呵~这可真是个伟大的梦想! 当然,我一定会完成【蛛母】大人对我的嘱托! 【蛛母】大人,可是掌握【生殖】【繁衍】的祟神,我也是没有想到,祂竟然会把【繁衍】交给我。” “成为【繁衍令使】,这是何等的荣幸!” 背着尹婆婆,白尘然炙热说道,眼神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崇拜。 尹婆婆低着首,面色恭敬:“【蛛母】大人这么做,一定有祂的道理,况且,您已经是【袛王】的令使!” “要是让袛王知道,祂选的人变成蛛母的令使,想必,祂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尹婆婆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白尘然忽的转过身,先是看了看大黑山,再看了看尹婆婆。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令使大人,有何问题?。” 白尘然目光闪烁,“你说人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 尹婆婆脸色一愣,“成为世间无比强大的存在。” “追求实力固然重要,但还有一些意义非凡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令使大人,还有什么比成为强者更重要?” “呵呵~”白尘然摇了摇头,“我不会反驳你这句话,因为世间的美与愁,善与恶,它都是相互对立的!” “对于你来说,实力是最重要的,这是对的,但对于我来说,追求实力的同时还有一件事至关重要。” “哦?是何事?” “那就是,在人生的寻寻觅觅中,寻找一辈子都难以遗忘的人。” 尹婆婆一时愣住,她看着白尘然嘴角意义不明的笑容,她像是想到什么,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他。 “你……你……” “真是人老了,说话都不利索了。”白尘然挽了挽衣袖,“我也是没有想到啊,那个【祟神】竟然会把源质给我。” “『繁衍源质』,啧啧啧。”白尘然咋了咋舌,“它似乎能把男的变成女的,把女的变成男的。 还有一个更奇葩的操作,能让我愣在原地三秒,它竟然能随意转换别人的下半身! 让人家下半身是女的!这怎么个事?” 白尘然鼓起掌,眼角露出笑意。 “妙啊!!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 “啪!” “啪!” 寂静地洞穴里响起鼓掌声 ,它们像一记记重击击打在尹婆婆的胸口。 她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噗!” 她喷出一口黑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摇晃着头颅,声音颤抖:“这可是由【蛛母】大人亲自动的手,你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是谁!!” “你!你绝对不是……不!你到底是谁!”权杖猛烈摇晃,她的内心极度不平静。 白尘然撕开婚衣,露出里面朱红的戏袍。 “哗啦啦!” 戏袍迎风飘扬!!好似一座神只! 他嘴角勾起,伸出两根手指抵制在嘴边,左眼紧闭,流下大片的血迹,身上的机能在快速流失。 墨发摇曳,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面靥笑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喜悦,连沉闷的气氛都无法压制。 大黑山傻乎乎的摸着头,池鱼潇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我是谁?”他反问道,脸色平静。 墨发飘扬,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 “我受到了【祟神】袛王的注视,获得了『生命的源质』,成为生命的令使。 我将眼帘调成舞台,奏响戏法的殿堂。” “我叫…… 白尘然!!” 话音落下。 “轰隆!” 脑海里传来轰鸣!一道巍峨的声音骤然响起,就像山谷里传来的钟声! “令戏五命!!已成!” 第78章 鬼泽 识海里的戏道经疯狂涌动。 “哗啦啦!” 如同鱼跃龙门,金黄的页片泛出霓虹的光辉,页片快速翻腾,似在幽寂山谷,宏伟的钟声顿时在耳边炸开! “铛!” “令戏五命!!已成!” “【术法】:鬼泽! 【将地化为鬼池,召祭恶鬼!恶鬼索命!冤魂不散,不死不休!】 【代表乐器:骨锣!!】” 昏暗潮湿的洞窟里,白尘然耳朵里溢出大片血迹,幽幽烛火倒映他苍白的脸颊。 看着尹婆婆,他嘴角一勾。 下一刻! 他暴喝一声,“大黑山!池鱼潇!动手!!” 一声令下! 大黑山一声怒吼! “砰!” 六条粗壮的手臂猛地砸向地面,大片的碎石迸射而开,张开口,无数的热气从里面喷涌而出。 他目光猩红,爆炸性的肌肉泛着古朴的质感! 昂着首,他仰天长啸,三种纹路像一条条蛇盘踞在皮肤上,散发诡异的光芒! “轰隆!” 池鱼潇化身龙脉,沉重的身子倾起一片灰尘! 背后血管如斗笠飘扬! 三米多高的身子上,皮肤洁白如玉下面,,长长的下颚散发着冰冷的杀意,锋利的腿腱牢牢站在地上。 他垂着眸,过往的记忆像流水划过脑海,每一滴水都无比清晰。 扬起手臂,犀利的眼神刮向后边的六角螅,尖锐的利爪泛着凌厉的寒光。 “白兄,他们交给我!” 这一刻,他把事情的脉络全然理清。 他没有犹豫,脚步用力,一片暗红色的光界以他为中心散播开来。 “嗡嗡!” 整个洞窟内弥着暗沉色的霓虹雾气。 第二段术法,『龙蹲虎踞』! 在此刻,他才真正坐实『禽道』第二段的位置! 六角螅嘴里还没有发出嘶叫,就通通被拉入幻境! 大黑山高举六条手臂杀入人群! 尹婆婆身体微颤,她被一股惧意所包围。 听着耳边的哀嚎声,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想起来?这不可能!” 晦暗的语气入耳,白尘然挖了挖耳朵。 “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不可能,但我想说,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可能发生!” 他举起断剑,拔剑而出,目光阴冷的瞥向身后。 尹婆婆瞳孔一缩,察觉到他的想法后,她惊叫一声: “不!! 不要!快住手!” 洞窟内响起惊惧的声音。 白尘然哪会理她,把剑高高抬起,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灰雾,没有丝毫停留,对着虫茧里的美丽身影猛然刺下。 霎时!白色的液体如同羊水喷涌而出! 看着里面的美丽人影,白尘然始终平静。 女皇的气息顿时萎靡起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经历寒冷的冬天。 血液流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你杀了八角螅的女皇,你这是要断我蛛崂山的根啊! 白尘然!就算你成为『蛛母令使』又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蛛母大人也不会放过你!” 尹婆婆眼角流出血泪,她像发疯一般,把腰一压,身体顿时鼓瑟,潮湿阴暗的气息悄然蔓延。 “也是时候结束了。”白尘然平淡开口。 他眉目一闭,识海里的戏道经骤然翻开,它不像之前一样疯狂,而是慢条斯理。 它悄然翻到第五页,一个图案出现眼前。 睁开眼,看着化形八角螅的尹婆婆,白尘然把手一挥,锣鼓出现在他手中。 锣的外围绑着三个头骨,两个孔洞泛着幽光,一些纤细的指骨作为点缀像花拼盘在一起。 右手持击鼓,左手持锣,白尘然背负一剑,朱红的戏袍哗啦啦作响。 手中击鼓一举。 “咚!” 骨锣发出一声轰响! 戏法;鬼泽! 地面瞬间塌陷,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如同岩浆沸腾,污黑的水渍汹涌喷出,一只只鬼手从里面冒了出来! “嗖嗖!” 它们抓向尹婆婆的身体。 尹婆婆顿感身子一沉,脚踝被紧紧抓住,她内心大吃一惊,鬼手拖着她的身体往下抓去。 她狰狞的虫齿渗出毒液,眉目中丝丝缕缕尽是恶毒的目光,把头一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身边的鬼手一条条被震开。 她不死心,竟然还打算篡改他人的记忆。 术法锁定在池鱼潇身上! 白尘然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忽然! 她猛地睁开惨绿的眼睛,“为什么我的术法对他没用!” 她看着白尘然,眼睛里血丝一片:“是你!!是你做的手脚!” 白尘然淡然开口,“尹婆婆,是时候结束了!” 他举起手中乐器,几个架子出现在他周身,一阵风吹过,架子上的玉磬发出脆响。 “唱戏嘞~”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叮铃铃~” “人生如梦亦如梦也,戏台上下人皆为生,盏盏戏罢人散留薄客,百转戏音激荡他人心弦~” “蛛崂洞窟唱戏子,八角蜘蛛拜祟神。 一声一语演尽时态拔凉,一目一怒皆为世间祸乱~” “戏罢!” “生死问!!” “尹婆婆,我问你!”目光闪烁,白尘然看着陷入鬼泽的庞大蜘蛛,他问道:“你杀过人吗?!” “杀过!!我杀过!” “我杀过又怎么样?!我杀的人还不少,妇人,女人,男人,小孩,我都杀过! 你这术法有缺陷,我说真话你奈何不了我!” “哈哈哈,小辈,你还太嫩了!” “我知道了。” 他看着识海里的真,微微一笑。 “什么……”尹婆婆一时愣住。 “我是说,现在你就可以去死了!” “大黑山!” 白尘然一喊,他那不灵光的头转了过来,“给我揍她!” 只见他怒吼一声,白尘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喜欢这样。 “砰砰砰!”击打着胸口,他身子高高一跃。 “轰!” 他压在八角蜘蛛身上,六条手臂像暴雨般猛然砸下,尹婆婆顿时吃痛一声。 “该死的小畜生,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 一记锣响,无数的鬼手在撕扯着尹婆婆的身体,它们全身漆黑,仿佛一个个黑洞,尹婆婆发出凄厉的叫声。 第79章 千年积沉木,【繁衍源质】 “铛啷!” 一声钹响! “控心术!” 尹婆婆如遭重击,眼前一黑,无数的鬼手在她身上攀爬! 大黑山六只手臂高高扬起,伴随着轰鸣声,头颅大小般的拳头猛然捶下,白尘然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啊!!” 回过神来的尹婆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嘴角露出鲜绿的血液。 白尘然骤然把剑拔出! “趁你病要你命!” 白尘然冷哼一声,快速来到她的面前,鬼手在他身边乱舞,随着一声剑鸣,一道血痕出现在她的脖颈处。 “锵!” 尹婆婆只感觉脖颈处传来温热,脊骨折断,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像是泪水沾湿视线,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缓缓举起手臂,想要抓着什么。 眼帘开始越来越清明,最后定格在一道红色的身影中。 墨发飘扬,白尘然半边白皙的脸映入眼帘,他那双黑眸注视着自己,不带一丝情绪。 “白尘然!!”她仰天长啸! 随后,抬起的手如同风中残叶倒了下去。 尹婆婆彻底身死,带着浓烈的不甘,两条血泪流出,死不瞑目! 白尘然把剑抽出,用手抚摸着剑锋,踉跄几步,全身的不适感让他几度昏厥。 手指握住剑柄,将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愿猜想是对的。” “扑哧!” 随着细腻滚烫的血划过胸口,他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大黑山这个傻大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他手足无措地围着白尘然乱转。 “仙……仙人……” 他蹲在地上,用地上的污泥堵住伤口,企图阻止白尘然生命的流逝! 片刻后,白尘然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扭动了下脖子。 大黑山眼睛冒出亮光。 “仙人……” 白尘然看向左边,左手无力地垂下。 右手握了握,脑海里的嘶鸣并没有消失,额头还是滚烫的。 “有用,但不多。” 死后重新复活,这的确能够治愈『梦成真』的后遗症,但不是很多。 『生命源质』可以治愈身体上的伤势,但对于『梦成真』,它好像陷入了无法选中的状态。 上一次能够治愈好全部后遗症,难道是因为『死亡源质』在身上的关系? 白尘然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没有任何感觉传来,它就像是废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如今,只能靠时间来恢复这具身体。 目光望向战场。 只见一些八角螅、六角螅还在赶来。 一些虫卵开始裂开,它们的幼虫钻了出来。 白尘然眉头一挑: “上!!大黑山,每个人都给我挨上一巴掌!” “……好…” 黑红白光芒一现,大黑山重新化为恶魔,庞大的身子重重咂入虫群,去屠戮这些蜘蛛虫子。 那些被拉入幻境的人纷纷倒下,他们已经被池鱼潇解决在幻境内。 不知过了多久,白尘然看着这满地的尘埃,他把烛火打翻,洞窟内瞬间燃起滔天烈火。 他扛起落苏的身体。 “走吧。” 白尘然转身离去,后面跟着大黑山和池鱼潇。 把落苏交给大黑山,紧闭双眼的他倒在他的怀里,落苏一“醒”来就被吓晕了,心理素质不行。 出了洞窟,他先去四处看看,有没有幸存者留了下来。 “这是什么?” 一处房间内,昏暗潮湿,这里是尹婆婆的住所。 白尘然摸着下巴,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一根“木桩”。 它浑身漆黑,上面长着一些黑色的灵芝,因为『生命源质』的关系,他还能看到木桩的“脉搏”,它竟然是活的。 “白兄!”池鱼潇一脸喜色,“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千年魂木?”白尘然把目光望过去。 “不是,它是千年积沉木!” 池鱼潇解释道: “它比不上千年魂木,但还是对鬼姑娘的伤势有所帮助,积沉木内含邪气,怨气,恨意,把它们剔除后,才能化为灵木,供鬼姑娘吸收。” 听到这里,白尘然望了一眼在昏迷中的落苏,这小子没有帮他找到千年魂木,但找到积沉木。 难不成这小子是个算道天才? 略微思索后,白尘然用快布把它包裹了住,让大黑山帮他拿着,反正他的手比较多。 白尘然点了一把火,火焰照耀他的面靥,冲天的火光铺天盖地,整个蛛崂山染上一片红色。 拍了拍手,白尘然把手中的灰尘拍落。 “走吧。” 他转身离去,浓烈的火焰倒映他朱红的身影。 好像忘记了什么? 算了,不想了。 一处幽潭边,一点篝火倒映白尘然的脸颊。 “白兄,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盯着手里头的蜘蛛,白尘然眉宇一拧,他点了点头。 在他的内心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丢掉它。 蜘蛛拱着脑袋,白尘然心中一片恶寒,它就是【蛛母】的源质——【繁衍源质】。 祟神【蛛母】送给他的“小礼物”。 【繁衍源质】全身粉红,睁着小巧的眼睛,通红的花纹印在它的后背,它不像【生命源质】那头小兽一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胸口,而是喜欢“巴结”他。 它用它的头触碰着白尘然的指尖,抬眸,然后像宠物一样迎合着手指的动作,发出亲密的叫声。 “把人转换成另外一种性别,除了恶心人,我想不到任何有用的地方,难道把敌人变成女的,看她花容失色的模样?” “或者说把男的变成女的,把他送到阴暗的小角落?” 白尘然有点无语。 带着它无疑是被【蛛母】盯上,我已经有一个袛王了,再惹一位【祟神】,有再多的命都没有用。 “丢掉吧。”他沉声道。 “别啊!!大哥!”落苏扭曲个脸,看着蜘蛛眼睛冒光,说道:“大哥,你不要给我啊!” “啪!” 站起身,白尘然一巴掌啪在他的头上,温怒道:“你什么小心思我还不明白?给我收起你那龌龊的想法!” 耷拉着脖子,落苏撅起嘴巴,摸着生疼的头。 看着不远处的寒潭,白尘然来到寒潭边。 雪花飘落,面颊处感到一片寒冷。 低头,白尘然最后看了粉红蜘蛛一眼,他眉头一皱,它好像知道自己要丢了般,在那里颤抖着身体,还不断触碰着白尘然的手指。 “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相见。” 看向寒潭。 “走你!”腰部借力,白尘然奋力一甩,【繁衍源质】化为一道抛物线,扑通一声没入寒潭,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摸的到,却没有实体!” 转过身,白尘然再次坐在篝火旁,他看着落苏那依依不舍的模样。 “你可不要去找它,祟神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源质不要也罢!” 第80章 我要找娘们 落苏露出不舍,目光往寒潭望去,他褶皱的五官顿时扭曲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就像是山涧里的耗子。 他身披鲜红婚衣,金黄色的镶边点缀在胸前,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发梢上,双手捂着身子,瑟瑟发抖。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边。 鼻头微动,锅里传来肉香,白尘然用树枝挑起一块肉。 锅里蒸汽腾腾,这是从蛛崂山拿来的。 这些全部大包小包给大黑山拎着,反正他手多。 “我看看熟了没。”白尘然说道。 他用树枝挑肉送到嘴边,用嘴呼了几口气。 “哈~哈~” 坐在一旁,池鱼潇提醒道:“小心烫!” “好。” 等确定凉了些后,他一口咬了下去,一股皮带的味道在舌头上爆炸。 “熟了,味道还行,大家快来尝尝!” 嘴角勾起,没有任何调料,但在这里吃的上肉已经很富裕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着,眉角含笑,用手捏着那块肉塞入嘴里,另外一只手给池鱼潇挑肉。 通红的火光倒映池鱼潇消瘦的脸颊。 肉很多,吃饱没有问题。 等锅里腾出位置,白尘然又往里面加肉,大黑山的胃口比较大,后面就都是他一个人来吃了。 池鱼潇因为身体干瘦,动作持续不了多久,所以白尘然得边吃边喂他。 等吃饱喝足后,大黑山和池鱼潇来守上半夜,落苏和白尘然来守下半夜。 深夜入眠,寒风刺骨。 “呼呜~” 耳边传来风凄厉的鬼嚎声。 白尘然不自觉得往热源靠了靠,他闭着双眼,蜷缩着身子,因为寒冷,口中冒着热气。 雪花飘零,他朱红的戏袍上染上一片白色。 大黑山用手小心翼翼地擦掉雪迹,目视前方。 “哈秋!” 落苏打了个喷嚏,他颤抖着身子蜷曲在大黑山的脚边。 …… “夫君,你为何要丢弃奴家。”语气细腻温柔,带着委屈。 朦胧中,白尘然看到一位女子,她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眉如柳,鼻如峰。 她站在自己面前,手轻抚自己的面颊,纤细的手指划过鼻梁,一瞥一笑含情脉脉,目光望去,她的眼中泛着爱恨绵绵的波澜。 有恨,有爱。 几滴泪珠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她微微垂柔情似水的白眸,然后又鼓起勇气,看向白尘然的眼睛,轻咬贝齿。 “夫君,你当真好狠的心,把剑刺入奴家的身里,又一把大火把奴家烧的一干二净。” “好狠!好狠啊!夫君!” “夫君,为何如此~” 泪声雨下,迷雾散去,女人的下半身显露出来。 漆黑的八条蜘蛛腿长着倒刺。 短小的毛发闪着寒芒,上面有些细微的孔洞,仔细看去,这赫然是一只狰狞的蜘蛛下半身。 “呔!” 白尘然被吓了一跳,暴喝一声。 “你死了就不要出现在别人的梦里,你妈妈没有告诉你这样做很没礼貌吗?!” 白尘然扬起手臂,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白兄?白兄。” 目光转醒,白尘然睁开双眼。 “白兄,已经到下半夜了。” 白尘然伸了个懒腰,池鱼潇在旁边提醒道。 “好,你赶快去睡吧。”他略感疲惫。 “那下半夜就麻烦白兄了。” “嗯。” 白尘然不着痕迹地看向还在熟睡的落苏,眉头一挑,给大黑山使了个眼色,大黑山当即会意,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啊!” “谁?是谁?” 白尘然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到我们守夜了,起来吧。” 落苏撅起个嘴巴,像是没有睡够,白尘然走到寒潭边,然后坐下,月光倒映在磷光闪闪的潭面,他蹙起眉头。 那个梦…… 是真是假? 还是老天爷在提醒我什么吗? 这不是『梦成真』的能力,这只是个梦,我的确给了她一剑,但我没有看她最后有没有死。 抬起眸,白尘然看向泛着寒光的水潭,挑眉。 “应该是死了吧……”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落苏走到边上坐了下来,小小的眼睛,老鼠一样的鼻子,还有一副讨好的笑容。 “小点声,他们需要休息。” “好嘞,大哥。” 空气就这么沉静几秒,落苏不禁尴尬起来。 “大哥,你还打算去找千年魂木吗?”他讪笑道。 “已经找到了,我接下来要去找龙鳞,把白姑娘修复好。” “龙鳞,大哥!我家就有一块龙鳞。”落苏舞着双手,一脸喜色,随后又马上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看向大黑山他们的方向。 “你有龙鳞?”白尘然目光看过来,诧异道。 “我家好歹世世代代修炼算道,有一两件宝贝不稀奇吧?” “我家祖传的,就在我家里珍藏着,大哥你想要,我送给你。”他拍了拍胸口,得瑟道。 白尘然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大哥,你信我啊,我从不骗人!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他哭诉道。 白尘然眉头皱起,难道戏尘子所说的就是他? “牛娃啊,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李国……”声音飘渺。 戏尘子八角眉上扬,他告诉自己这件事就这么走了。 白尘然摆了摆手,“行吧,无利不起早,你小子有什么要求?” “嘿嘿。”落苏的身子靠了过来,白尘然露出嫌弃 ,又把身子移了过去,落苏也不在意。 “还是大哥了解我啊。”他两只手揉搓在一起,双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说道: “大哥救了我两次,我怎么能提要求呢?” 白尘然没有回话,就静静等着他说出下文。 “我只有一件事情希望大哥帮帮我。”他竖起食指。 白尘然把目光瞥过去看向寒潭,“说。” “我希望大哥给我找个娘们。” 瞬间,白尘然又把目光转向落苏,目光凝视。 小小的鼻子,邋遢的脸,褶皱的五官,猪一样的嘴。 “太难了,换一个。” 落苏的面容当即就扭曲起来,他一个猛扑,抱着白尘然的大腿,“不要啊,大哥,我就只是想找个娘们一起过个日子,然后生个白胖胖的娃儿。” 白尘然眉头一挑,“你到底是想要媳妇,还是要娃儿。” “我……我想成个家,给…给我娘过一个安稳日子。” 嗯? “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我想成家立业,在我小的时候,我爹就去世了自从爷爷死后,就剩我和我娘了。” “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抱孙子,等着我成家立业!” 白尘然眉头皱起,“总不能让我给你绑一个女的过来吧。” “大哥啊,我知道你盖世如神,您总能想到办法的,要不然?要不然你就替我去找娘们,您肯定好使。”落苏看着白尘然白净的脸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晶莹的“玉珠”在寒风中摇曳,眼看鼻涕就要流在裤脚上,白尘然心中一片恶寒。 这小子想要让他去骗婚,把人骗过来,还让他顶着脸给他弄到媳妇?! 他羞与他为伍,顿感恶心。 “啪!” 咬着牙,白尘然当即一巴掌拍了过去,怒目而视。 看着落苏,他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也没有想到在精神病里看的电视剧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落苏,你给我正经点!!” 第81章 它又回来了?嗯? “你要找媳妇,我会帮你,但你别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好嘞~哥!”落苏突然喜笑颜开,将抱着白尘然大腿的双手松开,一口答应。 看着落苏奸计得逞的模样,白尘然当场愣住,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把脸撇过去,默默坐着。 一阵寒风吹来,他眼神迷惘,想起落苏褶皱的五官,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的寒冷。 看着白尘然沉默不语,落苏脸上露出笑意,身上紧了紧婚衣。 他捂着肚子,道:“嘿嘿,哥,我先去出个恭!” “想去便秘就去吧,不用跟我说。”头也不转,白尘然郁闷至极。 落苏拉起婚袍往小树林里钻去。 待他走后 ,白尘然随手拿了个石子往水潭里丢了过去。 “啪嗒!” 冰面破裂,水面因为寒冷已经结成一层薄冰。 白尘然忽有感,扯开胸前的戏袍,就这么不经意的举动让他略微错愕。 忽然!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抬眸,把衣服拉起,垂眸,再拉开! “什么!” 白尘然大吃一惊,语气中夹杂着一股惧意。 只见一只粉红色的迷你小蜘蛛躺在他的怀里,白尘然张大嘴巴。 什……什么时候? 蜘蛛瞪着小巧的眼睛,它似乎感觉到白尘然的视线,把头转过来,然后举起右边的小爪子向他招了招手。 看着迷你蜘蛛,因为他是『繁衍令使』的关系,白尘然能感觉到『繁衍源质』的情绪。 它……它在跟自己打招呼?!! 白尘然瞬间拉起个冰冷的脸,起身,站立,挺直腰杆,往胸口就这么伸手一拉。 待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后,把【源质】握在手心。 看着寒潭,随后随手一抛。 “biu~” 动作一气呵成,源质再次化为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向冰面。 接着,白尘然表情一愣,他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迷你蜘蛛在半空中突然转身,一双眼睛看着白尘然的方向。 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它就这么转过头来,身子轻轻落在冰面上。 “哒哒哒~” 六根小短腿快速向白尘然跑去,身影化为一道红光,它瞪着小巧的眼珠子,在冰面上快速攀爬。 白尘然一时惊住,以至于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小的身躯里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咻!” 迷你蜘蛛化为光影,它高高跃起,一头扎入白尘然的胸口处! 与白尘然刚才的动作一般无二,一气呵成!! 白尘然呆立在原地,赶忙检查胸口,这一看,果然,【繁衍源质】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他猛地抓向它,它发出吱吱声,在手里蹬着六条腿。 他温怒道:“我还不相信了,我不能丢掉你!” 白尘然不服气,再次随手一扔,繁衍源质咻的一声没入寒潭。 拍了拍手,白尘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潭面,在几个呼吸声后,眼帘里还没有出现它的身影,就在他松口气时,他就这么低头一看。 一只粉红色的蜘蛛正在扒拉自己的裤脚,它把头转过来,小巧的眼珠子看向白尘然,眨了眨眼,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钻入裤子里。 只听见一阵稀稀疏疏,胸口像是被什么砸了一下,它又回到了自己怀里。 白尘然低首。 再一拉开,胸口处,两头小兽静悄悄地待在那里,【生命源质】和【繁衍源质】! 他胸口开始起伏! 这东西怎么丢不掉?! 同时,他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源质】要是能回到自己主人身边,那戏尘子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把【死亡源质】留在身边。 记得当时,戏尘子把死亡源质取走后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取走死亡源质后,白尘然也没有感到不适。 说来也很奇怪,他只取走死亡源质,却把生命源质留给自己。 自己答应把两种源质都交给他,生死本就是一份子,叫【生死源质】,可戏尘子不知中了什么邪,好像这东西他只能拿一样。 难道两个都取了有什么坏事发生,白尘然目露沉思,还是说……他只需要一样就够了。 伸手,他想再次把迷你蜘蛛抓在手心,可【繁衍源质】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胸膛。 “吱吱吱!” 它发出抗拒的声音。 不要丢掉我,不要丢掉我。 白尘然嘴角抽搐,这家伙的智力好像还真有一些。 那为何生命源质就“死气沉沉”的,一句话也说,动作也没有一个,白尘然甚至没有看到它睁开过眼。 这时,落苏从远处走来,刚出完恭的他脸上惬意。 看到落苏跑过来,白尘然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了什么,勾唇。 “小繁繁,乖~快到我的手里来。”他低头蛊惑道。 粉色蜘蛛前两端的手捏在一起,一双眼睛看着白尘然 ,像是在思考。 几秒过后,它还是听从命令,六只小短腿爬到白尘然的手心。 这边落苏刚从小树林回来,嘴里在哼唱着什么。 摸了摸大股,这里没有擦的东西,树皮刮的他屁股生疼,他正要去篝火旁暖暖身子,与自己拜的大哥唠嗑唠嗑家常。 只见自己的大哥满脸喜色的从寒潭边走了过来,他眉毛高高挂起,速度越来越快。 落苏当即内心感动,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大哥是看自己这么久没有回来,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他自己脑补剧情。 挥了挥手,落苏脸上露出喜色,就要把自己的拜谢说出口。 只看到白尘然做出一个扎马步的动作,然后右腿一个后撤步,双眼注视着他,右手捏着什么什么东西,甩了甩。 奋力一丢,一个红光向自己射来,落苏微微一愣,接着,他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径直钻入自己的胸口。 垂首,他错愕地低头看去。 看着【源质】没入落苏的身体里,白尘然满意地拍了拍手,看来与他所想的一样。 【源质】真的可以待在一个人的体内。 突然,就在他开心的那一刻,白尘然将看到他这一生最为辣眼睛的一幕。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把池鱼潇瞬间惊醒。 “砰砰砰!” 大黑山迈着沉重的步伐跑了过来。 “白兄,发生何事?”池鱼潇语气凝重,他做好战斗准备。 只见落苏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快速变化,粗糙的手指在变得纤细,褶皱的五官像流水一样向外淌开。 他几乎一瞬间就变了一个样! 肤白貌美,婉转流萤,好似一滩秋水。 腰不粗了,腿也不麻了,头发也不臭了,他瞪大眼睛的往自己身下看去。 只见两个珠圆玉润挂在胸前! 他…他变成了女的!! 白尘然瞪大双眼,他也没有料到会变成这般模样。 也不知道把源质丢进他体内,会发生这种事。明明在自己体内,它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可翩翩在落苏身上,他变成了女的! 意料中落苏的气愤模样没有出现。 他眼睛里爆发无与伦比的炽热,口中冒着热气,粉色的瞳孔里丝丝缕缕布满希翼,双手“颤颤巍巍”要往自己胸前摸去。 原本张开的口更大上一分,白尘然顿感有人给他的眼睛抹上一层辣椒! 他爆喝一声,远处树枝上的雪掉了下来: “狗b玩意!!你这个龌龊的狗东西!!” 白尘然暴跳如雷,立马身形一闪,一脚给踹了过去,脚底一阵细腻软绵感传来。 红发飘然,落苏一声惊呼。 “啊!” “大哥,好疼!” 第82章 送你了 一道温柔的惊呼声响起。 白尘然沉默不语,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开! 【繁衍源质】不仅把落苏变成女的,连他的声音也变了。 可以说,他已经彻底变成女的! 寂静的寒潭边,树梢白雪影影绰绰。 落苏委屈巴巴,他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尘然,双眼通红,肩膀上几缕红色秀发垂在耳边,瞳孔轻颤。 落苏就差把柔弱写在脸上。 【繁衍源质】好像不仅能把人转性,连性格也会受到影响。 红发有长有短,长的垂至在腰间,短的落在肩上,双眼柔情似水,样貌在现实世界比网红还要大上几个级别。 祸国妖精! 白尘然霎时想到这个词! 可他是个男的!! 他旋即反应过来! “这这……”池鱼潇目瞪口呆看着落苏,“白兄,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李兄会变成这样?” “是【繁衍源质】。”白尘然沉闷说道。 “那李兄是否可以将它取出?” “别!” 落苏瞬间从地上跳起,鲜艳的婚袍染上一层白雪。 他哀求道:“大哥,我求求你,就这样吧,让我做个女人。” 白尘然:? 池鱼潇:! 咬着牙,白尘然嘴角抽搐,落苏打的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目光看向落苏的胸口,里面一只粉红色的蜘蛛正躺在他的怀里,自己想取出来倒是随时都可以。 【繁衍】好像有点调皮,白尘然能感觉的到,它就像一个新生儿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好奇的同时还有自己的恶趣味。 它是故意把李落苏变成女的! 这源质还真…… 挺恶心人的。 白尘然碰都不想碰! 他向【源质】的地方看去,正好迎上落苏的目光,顿时他那五官褶皱的脸映入脑海,目光下移。 如果…… 如果自己要把【繁衍】取出来…… 就要…… 就要…… 呕! 半晌,他收起内心震撼的情绪,他咳嗽了几声,眼睛露出认真之意,正色道: “落苏,你真的要不打算变回来吗?” “做个女人?” “大哥啊!” 李落苏当即就要抱住白尘然的大腿。 白尘然心中恶寒,伸手挡住贴过来的脑袋,撇过脸去,不敢正视他。 面对变成女的的李落苏,他心中的恶心感更甚一筹。 “大哥,你就把它送给我吧,这可是源质啊,反正你也认为它没有用啊,而且……” “而且当女的也挺好的……!!” 请原谅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向池鱼潇望去,脸色不变: “他想要那就给他吧,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好歹给自己小弟一点好东西。” “对对对,大哥!就给小弟我吧。” 面露狐疑,池鱼潇看向白尘然,又转头看向落苏,他总感觉不对劲。 “也好,落苏想要,白兄也不在意,那……额,那就就如此吧。” 白尘然拱手道:“池鱼兄大才! 天还未亮,池鱼兄还是先再休息一会吧。” 池鱼潇点头。 他们满打满算也没有睡上多久,离天明还有好一段时间。 待他们去篝火旁后,寒潭边就剩白尘然两人。 走着步伐,他围着落苏打转,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不断打量。 “大哥,我刚刚在冰面上看了,这可是个大美人,你要是想要,也不……” “哎呦!” 话还没有说完,白尘然猛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怒气道: “给我把你那肮脏的思想收一收!” “我问你个问题,你看看你能不能使用【源质】的力量?” 李落苏垂着个头,“把男的变成女的?” “对,你试试能不能把你变回来。” “怎么变啊?我感觉不到【源质】的存在。” 白尘然眉头一皱,内心盘算起来。 看来【源质】还真只能自己使用。 只是它把李落苏变成女的,这绝对是调皮! 自己想要收回来倒是随时可以,可白尘然不想碰他的身体! 嗯? 白尘然把头一抬 ,他想到什么。 自己好像可以叫它出来。 他嘴角勾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落苏的身体没有以前那样坚硬了。 一股幽香钻入鼻腔,白尘然收敛情绪,愁眉苦脸道: “唉,这源质我也取不出来,它好像跟定你了,我也不想要,就送你了。” “另外,当个女的也挺好。”他补了一句。 听到白尘然的话,他脸上一喜,就要喊一声大哥,却被他立马打断。 “不过,我有几点要你做到!” “大哥,你说。”落苏笑着回道。 “第一,不准做出任何侮辱自己身体的事。 第二,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脱衣服! 第三,如果想永远不要把自己当做女的,这是最重要的一条。” “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落速点头哈腰。 见他答应,白尘然也没有其他想说的了,他转身来到篝火旁,然后坐下。 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准备上路,去凡人国度找到落苏的家。 “哈秋!” 走在路上,落苏打了个喷嚏,白尘然目光看去,这货昨天下半夜一直待在寒潭边欣赏自己的美貌。 不得不说这小子变成女的后的确有点姿色,身披鲜艳婚衣,红发飘扬,瞳孔粉红,这个世界他还没有见到这种发色呢。 戏尘子也是红色,但那是血红,她这是殷红。 几朵雪花落在他发梢上,更是给他平添了一份美感。 “好痛啊!大哥我肚子好痛啊!” 落苏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红色的秀发垂在腰间,额头发梢散落,隐隐露出他俏丽白皙的脸庞。 “李兄,你昨夜是不是受凉了。”池鱼潇目光转向他,关心道: “女家本就身子柔弱,受寒并不稀奇,待会给你煮点热汤,暖和下身子便好。” 池鱼潇坐在大黑山宽大的手心里,一副暖男的姿态。 白尘然略微沉吟,看着落苏的模样他思索道:“……这看上去不像是感冒。” 池鱼潇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白尘然解释道:“女孩子家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 “多喝热水就好。” 经过几天的路途,这天白尘然一行人路过一处村庄。 倒塌的房屋,泥泞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瑟之感,远处一只乌鸦落坐在屋檐上。 “白兄,不对劲,太安静了。” 雪花飘过,池鱼潇眉宇一拧,他看着这处落败的村庄,凝色道:“这里的人好像都是急匆匆的离开,一些东西都没有搬走。” “我知道为什么。” 白尘然淡然开口,抬头,他看向不远处的屋檐。 “他们来了。” 只见一些身着黑纱的人屹立在屋檐上,不知何时,他们已然来到面前,手持棺木,背后斗笠随风飘扬,脸上犹如一个黑洞,让人看不清真切。 袛王教!! 这些是袛王教的人! 空气中夹杂着沉闷之意。 大黑山沉重的身子往前一压,把白尘然挡在身后,他背上还挎着大包,里面是他们的煮饭用具和食材。 落苏眉头一低,小心翼翼,他耸拉着脖子躲在身后。 池鱼潇眉头皱起,向他们身上看去。 白尘然眉头一挑。 因为【生命源质】的关系,他打远就闻到他们身上腐烂的气息,这些人都是死的,灵魂在他们手中的棺木内,都是一个个疯子! 池鱼潇没有发现他们,是他们没有移动。 这些人…… 一直在这里! 第83章 交手 “少教主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背后响起一道平淡声音,语气就像腐烂的瓜果,微风将它恶心的气味猛地在众人耳边炸开。 池鱼潇内心一惊,这种声音他很熟悉。 袛王教大祟祭祀画羊垚!! 白尘然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一位身材高廋的男子屹立在身边,距离左右不过三米。 他挺着个大肚子,浑身被不知名皮革包裹着,通体褐色,就像某种动物的皮毛。 白尘然嘴角一勾,“呦?这不是画羊垚吗?安排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他闲庭信步,缓缓走上前去,调笑道:“这短短几日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呵呵,少教主说笑了。”画羊垚微微躬身,笑着回道:“倒是您的实力提升了不少,恭喜少教主的修道之路更深远了些。” 白尘然没有回话,而是径直问道:“那画羊垚阁下,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找到戏尘子了?” “没有。” 没有? 没有你来找我干什么? 白尘然当场就摆起个脸,他冷声道:“没有找到,那还不赶快去找?” 拱起手,画羊垚连忙解释:“少教主勿怪,只是戏尘子祸水东引,现在太仙岭和袛王教已经开始全面备战了。” “属下这是担心少教主的安危,特来告知一声。”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向池鱼潇看去。 池鱼潇之前为太仙岭弟子,现在太仙岭跟袛王教打起来了,他夹在中间,怕心中难免会有些复杂,毕竟白尘然现在是袛王的『令使』。 目光闪烁几下,看着画羊垚,他不确定道:“是在李国打吗?” “正是。” 白尘然眉头一皱,这李国还真是多灾多难。 前有魔心树,后有战乱,看来,这凡人的日子也见不得安生。 白尘然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你走吧。” 见白尘然下逐客令,画羊垚他也不恼,嘴角一勾,“那祝少教主洪福齐天,属下这就告辞!” 他边拱着手,向后退去。转身招了招手,那些棺木人化为黑点与他一起离开。 看着身影不断远去的几人,白尘然蹙起眉头,他总感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白兄,有人来了!” 背后传来声,池鱼潇看向与画羊垚相反的方向。 池鱼潇能感知到正在移动的物体。 白尘然目光看去,待看到那几道人影的时候,他身子猛地一颤。 只见几道白色弟子服的人踏剑而来,仙风道骨,手袖中有着金色的绣边,胸口绣着一竖金色长剑。 眉如剑,身如山,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太仙岭剑道弟子! 领头人看到白尘然一行人后,当即正气凛然道: “是袛王教的人!!太仙岭弟子听令,斩杀袛王教邪道!” “是!” 几人落地持剑,领头人眼中泛着寒芒。 “锵!”一道剑鸣,他拔剑而出,冰冷的剑尖直指池鱼潇。 “池鱼师兄!没想到你还活着,你背叛太仙岭!投身袛王教,师尊已经把你逐出太仙岭!!” “今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明初师弟,此事另有隐情,是师尊他不分明理,要错杀他人,我只是阻止他!” “哼!你这样说那就没有必要了!我来此斩杀邪道,从未想到会碰上师兄你!今日让我替师尊清理门户,太仙岭注定与袛王教势不两立!!” “众师弟,上!” “明初师弟,且慢动手!” 明初把剑一指,冷眉相对,“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说的,我早收到消息,这里有袛王教的人!” “多说无益!” 见他们杀过来,池鱼潇心中一急,转头对着白尘然说道:“白兄,此事是我带来的,你不要插手,全部交给我!” 说着,他身子急速膨胀,口中怒吼一声。 “砰!” 庞大的身子重重落地! 眼中闪着寒芒,嘴里喷出一口热气,长长的下颚上,牙齿外翻。 “哗啦啦!” 背后血管如斗笠飘扬。 猩红的目光死死看着明初等人。 他粗大的尾巴扫奋力一扫,一座低矮的房屋应声落地! “是袛王教的圣兽!龙脉!!” 明初大吃一惊,三米多高的身子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可他没有害怕反而内心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池鱼潇!你竟然投身禽道,还说你没有背叛太仙岭!!竟然『画灵』袛王教的圣兽,你罪该万死!” “明初师弟,我们该好好谈谈!” “袛王教与太仙岭势不两立,没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几把呼啸的剑疾驰而去,池鱼潇不闪也不躲。 白尘然向前一迈,眉头紧皱。 他往后看去,那是画羊垚离开的方向。 树梢摇曳映入眼帘,影影绰绰,白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龙脉四肢出现血痕,有人开始使用『化肢』,企图让池鱼潇四肢瘫痪! “众师弟,我从来没有背叛太仙岭,我一直以降魔卫道为己任,更没有与袛王教勾结!” “胡说,那他是怎么回事!?” 明出指向白尘然,眼中怒意更甚,“他身上这么浓重的死亡气息,明显是袛王教的人,你要我等如何相信!!” “这就是袛王教的邪孽,死不足惜!” “白兄他从未害过一个无辜之人,自他凡人开始,我便与他相识,我可以向你们担保!” “哼!”明初哪里听的见他说话,他冷哼一声,“池鱼潇,我劝你束手就擒,让我等就地正法。 “你要是还认你那太仙岭弟子的身份话,就不要我等白费力气!”他补了一句。 看向白尘然,待转过头,池鱼潇微微闭目,全然不顾越来越多的伤口,等再次睁开眼,他眼中爆发不一样的光彩: “既如此,那就不必多言。” 他轰然出拳,袭击向他的飞剑骤然出现裂痕! 太仙岭弟子心中一惊,他们远远错估了龙脉的实力。 也不怪他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龙脉,不清楚它的实力。 而池鱼潇也不同往日。 他脚步一蹬,身体高高拔起,山包大的拳头猛然捶下。 面对来势凶猛的龙脉,他们纷纷祭出长剑,口中一咬舌尖,剑光一闪。 『剑道』第二斩,『生肉』! 白剑化为光影在他们身上生起一道保护膜。这是一种防御道术。 白尘然眉头一挑,这个世界太过诡异,甚至荒诞。 就像是被核辐射过的现实世界! 剑道不是他想象中的剑道,这里的『道』有问题!! 那些剑气看起来威猛无比,帅气凛然,但没有人想到,剑气里包含着细小的虫子,密密麻麻,看起来极为恶心。 以凡人的肉眼,他们连剑气都反应不过来,更别说看到里面蠕动的虫子。 斩无生无非是剑气里的虫子没入敌人的身体,然后自爆,连带着敌人一同身死。 而『生肉』,就是那些虫子在快速排列,身体鼓了起来,用它们的皮质挡住那些攻击。 想到这里,白尘然一阵反胃。 第84章 阳谋与不幸 “咔咔!” 池鱼潇一拳轰出,蜘蛛网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明初心中一惊,恐惧攀爬在每个人的脸上。 这种威力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了的。 “快退!!”明初大声喊道:“此邪已经迈入第二段,我们不是对手!!” 众人纷纷收起光剑,身形一掠,踏至剑身上,可还是有人吃了他一击,口吐鲜血,身子重重倒向远处,双手无力地垂在一边,不知死活。 池鱼潇看着他们要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鱼潇!!你今日化灵龙脉!勾结袛王教!我定会上报师尊,请他老人家清理门户!!” 明初站在剑身上,横眉冷对,说着他还不忘向白尘然的方向看一眼。 霎时,池鱼潇突然开口,他沉重的脚步往前一迈: “你说你要上报剑明子?!” 直视明初的双眼,这次他不再是称呼剑明子为师尊,而是直呼其名。 池鱼潇的猩红的眼睛蒙上一片阴霾! 他注视着明初说道:“如果你打算当做没有看见我们,不将次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念在同门之情,我会放你们一条…… ……生路。” “但……你们要是告诉剑明子,我们都还活着……!” “他不会放过我们!” 他的双手紧紧握住,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痛楚。 曾经的同门师兄弟今日刀剑相向,另外一方还想取对方性命,如果可以,池鱼潇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白尘然看着池鱼潇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池鱼潇这是在强迫自己做出决定。 剑明子为太仙岭剑道道君,对袛王教有极大的仇恨,要让他知道池鱼潇转修禽道、白尘然还活着,他一定会来! 道君!! 白尘然眉宇间带着阴沉,这两个字像两根刺深深刺入他的肉里,让他倍感折磨。 难道不是道君就得被他们玩弄吗! 戏尘子游走在两个势力之间,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明明是他做的手脚,现在却要这两个势力为他买单。 还有画羊垚! 天牝道道君,今天设下这个局面,就是他的手笔。 白尘然眼底划过一丝怒意,画羊垚这是想让他站队!此刻他就在暗处看着! 抬起黑眸,他先是看了下落苏。 他躲在小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向大黑山看去,脑袋不太灵光的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也不知道把身上的包裹放下了。 最后看向池鱼潇。 池鱼潇颤抖着身子下双拳紧握,白尘然走了上去。 伸手拉起池鱼潇的一根手指,因为三米多的缘故,白尘然只能抓到一根手指。 正饱受内心折磨的池鱼潇忽地感觉有人触碰自己,目光垂下。 白尘然握着他的手指,嘴角一勾。 他走入一片阴影中,池鱼潇挡住太阳照射过来的光。 “让我来吧。”语气如柳枝划过水面,“我跟他们不认识,痛苦的话,就交给我好了。” 池鱼潇垂着首,寒风吹拂,他背后的血管哗啦啦作响,白尘然墨发摇曳,片片雪花落在他席卷的睫毛上。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世界好像安静了下来。 池鱼潇的手指很大,大到要用一双手才能将它握住。 同样……它也很小,小到一双手就能将它紧握。 太阳高升,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打向两人的中间,戏袍轻拂,白尘然绽放笑容,随后向后看去。 画羊垚正站在远处背负双手,几十名棺木人围着明初不放他们离开。 “少教主阁下,人已经帮你拦好了。”他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比来时更明显的笑意。 白尘然走着走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他压制内心的怒火! “袛王教大祟祭祀!!” 看到面前大腹便便的高瘦之人,明初瞬间被恐惧所包围,面前这个浑身被死气包围的人,他早见过其画像。 对方正是袛王教的六大『大祟祭祀』之一。 画羊垚! 天牝道道君!! “啪!” 白尘然伸手一拍,脑海里的戏道经骤然翻开,金页翻滚,发出沙沙声,它蓦然翻到第四页。 “啪嗒!” 一件乐器掉落手中。 它由几十根圆竹绑在一起,后边一根比其他的长,是留着一小口用来吹气的地方,遍体泥黄色,这是古笙! “戏法!” “朽骨肉!”白尘然淡然开口,不带一丝表情。 “啦啦哗~” 悠远的音调从古笙中传出! “不好!”明初看着白尘然拿出一件令物,他怎么会不知道,白尘然要使用戏道术法。 太仙岭十二道源,唯有戏道怪诞诡异,因为只有它所修的术法不是特定的,它所修炼的术法取决于被骗人的道源。 明初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生长。 睁开眼,接着他就看到极为惊悚的一幕,他的那些师弟面色痛苦,双手抱头,扭曲着面容。 在他的目光下,他们的面皮开始鼓瑟起来! 就像……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脑袋里不断蠕动!! “啦啦哗~” 寒风带来吹笙的声音,也带来了死亡的恐惧! 白尘然吹着笙,骨肉在他们的体内炸开! 骨质增生,肌肉为腐! 『朽骨肉』这个戏法向他们展示恐怖的一面! “啊——!!” “不要!” 就在这时! 一道暗红色的光幕突然降临,白尘然转头看去,龙脉映入眼帘,池鱼潇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站到白尘然身后,默默开口,“我也来吧。” 龙脉第二段术法『龙盘虎踞』! 瞬间,这些人全部拉入幻境!在那里池鱼潇才是主场,任何同等级的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何况是连第二段都没有的他们。 白尘然看向画羊垚,目光阴沉。 “你满意了吗?” “少教主说笑了,我也只是刚刚才发现他们,这不?一发现属下就来此保护少教主的安危。” 白尘然一对黑眸就静静地看着他,敌强我弱,内心有一股无力感滋生,就像当初面对剑明子时。 不会死又怎么样?! 没有实力终究会痛苦的活着。 修道人杀凡人易如反掌,道君杀修道人同样易如反掌! 这个世界的本质便是实力至上,唯有祟神不受他们的束缚,修道第五段的人也要对祂们百般讨好! 白尘然就这么想着,一道邋遢的身影映入脑海,不知怎么,他想到了戏尘子。 “牛娃儿~你才是最不幸的那一个。” “我不在意……” 过往的对话犹如鳙鱼过江,身上的每一片鱼鳞都无比清晰,白尘然紧紧握住拳头。 修道人太过于弱小,道君有实力也还在祟神之下。 令使?呵呵,祟神的奴隶罢了。 成为祟神? 这听起来不错,但没有必要,感到恶心。 白尘然眼眉一低,他看向池鱼潇的方向。 他口中喃喃,“最不幸的那一个吗? 戏尘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第85章 池鱼潇告辞 白尘然微闭双眼,过往如同潮水席卷了他的心灵,一股复杂的情绪像苏打水在沸腾一样,在脑海里滋滋作响。 我要变强! 他脑海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首先,他要对付的就是剑明子! 朱红戏袍下,白尘然双手紧握。 只有不断变强才能在这个世界拥有话语权! 才能万事如我所愿,万悲弃我而去! 万人才能不敢对我不敬! “少教主,你不需要用这副眼神看着我,我们终归是一伙的,今天的事,只不过是我推了一把。” “您与太仙岭注定不为两立,希望伱能早日发现这一点。” 白尘然微微低头,半晌他抬起明亮的眼睛,画羊垚高廋的模样映入眼帘——兔子的脸型,老鼠一样的鼻子,靠着耳朵的旁边,有着倒立的羊角。 “太仙岭也好,袛王教也罢,我就像走进了一个误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画羊垚,我可以是袛王教的少主,也可以不是,这取决于你们。” 画羊垚立着身子,嘴角保持着笑容,他并没有回话。 白尘然话里的意思他怎会不知,袛王教是他想要的样子,他才会认这个少主。 他对此也颇为无奈。 白尘然看向池鱼潇的方向,雪花飘零,一点一滴落在他的墨发上,似点点星光。 原来潮湿的不仅仅是雪花,还有内心。 池鱼潇睁开双眼,暗红色的光界迅速收起。 于此同时,那些栽倒在地的太仙岭弟子纷纷口吐鲜血。抬眸,明初露出极为痛恨的双眼,带着浓烈的不甘。 他双手撑在地上,咳出一大片血迹,灵魂受到极大的损伤。 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泛着冰冷的寒意,池鱼潇俯首望着明初的面容,眼睛露出复杂之色。 对于他的师弟们,他还是留了一下手。 “师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他静静说道。 …… 龙脉第二段术法『龙盘虎踞』! 将人的灵魂拉入幻境,用他人见过的任何人物为手段,用以攻击被拉入幻境的人。 在幻境里受伤,实质为灵魂受损,灵魂泯灭则为彻底死亡! 整个天地、阴曹地府都没有这一号人物!! “师兄。”明初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抬起手颤颤巍巍想要抓向他,生命在快速流逝,过往的意气风发涌入脑海。 ——“明初师弟,以后我们一起斩妖除魔,可好?” 太仙岭山巅上,白雾袅袅,池鱼潇一脸笑容对着他说道。 ——“师兄有命,师弟怎敢不从。”明初拱手回应。 没有对未来憧憬过,他怎么会这么恨他。 “我还想...与师兄一起降妖除魔的……”明初眼睛上的亮光越来越淡。 看着闭上双眼的明初,池鱼潇内心泛起波澜,“是吗……谢谢。” 说着,明初闭上那沉重的眼皮,抬起的手重重落在地面。 待他死后,池鱼潇目光看向画羊垚,目光中不带有一丝感情,他也知道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见目的达成,画羊垚嘴角一勾。 他也不打算多做停留,对着白尘然微微躬身。 “少教主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属下就告辞了。” “等等!”白尘然在后边叫住:“太仙岭那里来的是哪一位道君?你不要告诉我,袛王有你这道君,他那边没有派道君过来!” 原本要走的步伐停了下来,画羊垚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 “来者是[无面道]道君,无脸子,少教主碰到他还是小心点好,他与属下一样,也是第四段的道人!少教主不是他的对手!” 说着说着,画羊垚想到什么,伸手一扯,他从身上扯下一块皮革,褐色的皮质上泛着黄色的反光。 “这是令物『羊脊皮』,能够帮助你遮掩『死亡』的气息,要是让别人知道袛王令使出世,我很是苦恼的。” 目光闪烁,白尘然伸手接过。 他揉搓着这褐色皮毛,入手油腻,还伴随着下水道的腐尸的味道,就像是沾满油污的过街老鼠。 “那属下就告退了。” “先别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少教主请问。” “你们道君都有喜欢跟踪别人吗?你是什么时候一直盯着我的? 我出了蛛崂山的时候?” 白尘然微眯双眼,看着画羊垚,眼睛蒙上一片阴影:“还是说……更早? 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你就用特殊手段监视着我?” “呵呵呵~”画羊垚忽略白尘然语气中的质问,他回道: “少教主说笑了,我怎么敢一直跟着少教主,不过属下的确担心少教主安危。” 眉宇一拧,白尘然声音一低,“是吗……?” 在说出这句话后,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画羊垚,几秒过后,他摆了摆手,还是绕过此事。 “你走吧。” “哦,对了,多谢你的令物。”他补了一句。 画羊垚没有说话,他还是那绅士般的笑容,转身就走。 黑点越来越远,白尘然蹙起眉头看着手中的『羊脊皮』。 画羊垚要是在现实肯定也是个精神病,白尘然内心笃定。 一会疯狂,一会冷静,有时背负双手,感觉他的动作还带点优雅。 就是大腹便便的样子给人感觉不太好。 他仔细琢磨手中的褐皮。 【羊脊皮】,能够帮助他人掩盖身上的死亡气息。 在袛王教的人身上,每个人都带有浓重的恶臭味,这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所以很好辨别他们的身份。 而白尘然身上的死亡气息,并不是肉身腐烂,而是『死亡』,拥有生命源质的他,每一次死亡,他身上袛王的气息就愈发浓烈! 白尘然将它随意地塞入自己衣服里,一阵稀稀疏疏,它寻找自己的位置,片刻,它找到自己的归属地,紧紧贴在后背。 白尘然顿时感觉到脊背上传来温凉之感。 几乎贴上后,白尘然那张死人脸红润了不少。 “大哥威武!真不愧我大哥!” 一道细腻圆滑的笑声传来,殷红长发飘扬,落苏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他身着婚袍,大红的衣服将他脸彰显的更加细嫩,小巧的鼻子,明亮的眼睛,绯色的红唇。 白尘然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池鱼潇。 他还是龙脉的样子,“白兄,我得回太仙岭一趟。”他说道。 “回太仙岭?”白尘然脸上露出错愕,“为什么,剑明子要知道你『画灵』龙脉,他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但我爹娘还在那,我怕他们有危险。” 白尘然目露沉思。 池鱼潇跟他讲过,他从小中了点牛术,自他有意识起,他就在牛棚里,后面被太仙岭所救,他才开始修道之路。 在太仙岭,他遇到了他的养父,养母。 养父名‘池鱼’,养母姓‘潇’,认池鱼潇为儿子后,就给他取名池鱼潇,改姓为‘池鱼’,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 池鱼潇看向明初的尸体。 “我知道的,白兄,你不用担心,你先去找到龙鳞,白姑娘的灵性大缺,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变成没有灵智的令物” “我已经从明初那得到消息,我爹娘知道我出事后,他们怎么也不相信我背叛了太仙岭,他们找到剑明子理论。 后来发生争吵,他们被剑明子囚禁,为了确保我爹娘的安全,我必须去见他们一趟。” 眉头下垂,白尘然眉宇间露出关心之色,“可你的身体……?” “无碍。 我可以白天保持人身,夜晚化灵龙脉赶路,白兄不用担心。” 第86章 郊野荒乱,马家兄弟 “白兄,你我就先暂且分离,我必须去看望我的爹娘,我得见他们一趟,我才放心。” “你也要去寻找龙鳞,鬼姑娘和白姑娘的伤势还得治。” 沉吟一会,看着池鱼潇,白尘然认真问道:“你有把握吗?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以,我对太仙岭很熟悉,我有很大的把握。”说着他握了握拳。 “也好,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就去找你。” 点了点头,池鱼潇露出笑容。 他眉头一蹙,说起来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白兄你的妹妹还在太仙岭,此次回去,我去看看李姑娘的情况如何?” 白尘然微微昂首,一道麻衣身影映入脑海,小小的脸上沾些许黄泥,后脑勺扎着辫子,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 那是白尘然初入禁忌界认识的第一个人,李娜,她的名字还是他取的。 加入太仙岭后,都要选择一种道源作为道途,白尘然与剑明子有仇,要是她选择剑道,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也不知她所选择的道源是哪种? 池鱼潇目光下移,见白尘然担心的眼色,猜到白尘然所想。 “白兄,你也不过于担忧,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还不到那种地步。” 最差的结果就是她选择剑道,然后不得不互为敌人,白尘然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动手。 看着池鱼潇,他点了点头,自动结束这个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池鱼潇目光看向他师弟们的尸体,缓缓道:“给他们立了剑坟后。” …… 一点点雪花飘落,天气越来越冷,几人把他们埋葬后,池鱼潇站在他们面前默默吊唁,几秒后,他回道一笑: “白兄,那我在太仙岭等你。” “好。”白尘然注视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不愿意一起分开的。 等着吧,池鱼兄,等我忙完这边就去找你。 还有剑明子! 荒川的那笔账迟早要算! “大哥!我…我们该上路了。”声音忽高忽低,语气断断续续。 李落苏颤抖着身体,绯色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白尘然,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嘴唇冻的发白。 大黑山跟在身后。 白尘然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池鱼潇方向一眼,他转身离去。 “呼呼~” 耳畔凛厉的风像刀片刮在脸上,贫瘠的土地上屹立着几道枯坟,一把把剑竖在上面,白色长布迎风飘扬。 对于过去的同门师兄弟,池鱼潇做的已经很好,哪怕刀剑相向,他还是抱有一丝不忍,最后给他们一个归宿。 他一直都是这么个正直善良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违背剑明子的意愿。 …… 李国,苍陵县城外。 白尘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远处的一群难民,回头,大黑山不知所措的样子映入眼帘。 他们躲在一块巨石后。 “不行,你的样子太引人注目了,你就待在这里,拿龙鳞很快的,拿完我就来找你。” 看他还是委屈巴巴的模样,白尘然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自己找个山洞,食物也够你几天吃的了,另外,千万别被人注意到。” 大黑山眼睛露出不舍,但还是听从命令。 告别大黑山后,白尘然带着落苏离开郊外,向着那一片难民走去。 “大哥,有点重啊。” 李落苏手里提着包,包里放着一些干粮,几乎全身的力气都使用出来了,在那里涨着脸说话。 “给我一些吧。” 落苏当场露出笑意,变成女的的他连力气都变了不少。 这变的倒是彻底。 白尘然两人走了过来,那皑皑白雪的两抹红色身影无比显眼,很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他们是谁?” “不知道,但好奇怪,怎么有人大冷天穿这么单薄的衣服,还有人穿嫁衣的?”一人掩嘴说道,语气诧异。 “不过,那女娃子还真好看。” 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围着篝火旁叽叽喳喳,一个破碎的锅摆在上面,一些野草漂浮在水面,滋滋冒泡。 白尘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落苏开始马不停蹄地搭起锅炉,想烧一些水暖和暖和身子。 在火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啪!” 突然!一个巴掌声打破了这场寂静! “臭娘们!给我们食物是给你脸,别不知好歹!” 一个年轻的母亲头发凌乱,火辣的脸颊上清晰的印着一个巴掌印,她双手扒拉着一位壮汉的裤脚,哀求道: “几位爷,这是我们娘俩过冬的食物啊,就剩这么一点,你们要是拿了,我…我们该怎么办啊?!” “娘!不准欺负我娘!” 一位小男孩扬起拳头,用还在稚嫩的声音对着几位壮汉恶狠狠道。 “快滚!这是我们的!不准抢我们的东西!”他不断捶打着他们的腿,大汉不闪也不避,小男孩柔弱的攻击引的他们一阵哈哈大笑。 “小毛孩还是再长高一些吧!” “砰!” 壮汉一用力,粗壮的腿一脚把小男孩踹开。 倒在地上,小男孩吃痛一声,硬生生不说出一句话,他抬起眼睛,脸上露出仇恨之色,捂着肚子颤抖地从地上爬了上来。 见他还敢站起来,壮汉霎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他粗眉一挑:“老二,老三,给他们一点教训!” “不要!!不要打我的孩子,食物给你们,你们不要打他!” 女人看他们要对孩子动手,当场再次哀求道。 “是马村的人。”有人缩着脖子窃窃私语,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一家有五口男丁,这里没有人敢惹他们。” 还有人幸灾乐祸,“那女人就自己一个人,还带着个娃儿,她不受欺负谁受欺负。” 另一道声音响起。 “那女人我认识,她家也有男人,只是被山里跑出来的大虫害死了,连尸骨都来不及收拾。” “真是可惜了,那女人还长的挺漂亮的。” 有人可怜,有人沉默不语,还有人冷眼相对。 “大哥!这女人长的还挺嫩的!”马老三捏起女人的下巴,像个恶徒眼睛冒光,提议道:“大哥,咱们带她回去玩两天?” 马老大挑起眉头,“老三,你想玩可以,就别带回去了,带回去还要多张嘴呢!” 听着老大的指责,马老三点头哈腰,“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马老大撇了撇嘴。 老三的性格他怎么会不知道,在家里都是好吃懒做的人,每天无所事事,还整天去骚扰寡妇,要不是李国闹灾了,急需要人手撑场子,不然他死都都不会管他。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眼睛一瞥,脸色蓦然一愣,眼帘里出现一道美丽的红影。 大雪纷飞,雪花飘零。 她弯着腰在大雪中奋力地搅起锅里的汤,因为锅中热气,她的小脸通红通红的,一双殷色的眼睛闪着星光,带着对暖源的希冀。 红发飘扬,身着喜色婚袍,她忙碌着煮着食物,一股不一样的美感在点缀这个世界。 身材妖娆,皮肤白嫩,额头秀发长短有致,影影绰绰露出她那半边白嫩的脸颊,后背红发齐腰。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不禁呼吸急促了几分,连窑子里的红牌都不及她。 顿时,他感觉这个世界慢了下来,眼中只有那一抹身影。 接着,他就看到一旁一动不动的白尘然。 白尘然闭着眼睛在那里养神,一股怒火在他心中滋生。 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让女人帮他干活! 自己在那里游手好闲!等待女人给他付出的成果! 简直比自己的老三还要游手好闲! 他当即压制不了心中的正义之感,迈步气汹汹地走了过去! 第87章 道德绑架 “小娃子,这是你娘们?!” 白尘然睁开眼睛,蹙眉,一双眼睛落在马老大身上,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早尽收眼底,还想着要不要管一下这件事。 既然对方自己找上门来,倒也正合他意。 白尘然眉头一挑,看着马老大,他总感觉有些别扭,又看了看一脸愕然的李落苏,一股古怪的情绪在胸腔里滋生。 白尘然还没有说话,李落苏当即就跳了起来。 “喂!有没有礼貌,这是我大哥!你小子说话给我注意点!!要是我大哥发火,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娘们还挺皮,有劲!我喜欢。” 马老大嘴角一勾,露出他那一大口黄牙。 “大哥,喜欢就扛回去,这妞长的这么水灵,刚好配得上大哥!”马老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袋粮食,这是从那个女人手里的抢来的。 “又有人让被马家兄弟盯上了。”有人关心道:“那一对好像刚成婚的年轻人,身上还穿着婚衣嘞。”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娃儿。”语气可惜。 “那男的倒不像是婚衣,很像我小时候看的戏班子!” “行了!少说两句。”一旁的妇人拉扯自家男人的衣服,呵斥道。 眼睛不忘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心中胆怯,生怕他吸引了马家兄弟的注意,惹得无妄之灾。 女人还在寒风中哽咽着,双手抱着自己的孩子。 “娘,你别哭,让我去教训他们。” “傻娃子,你这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啊。” “哼,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快跟我走!”说着马老三就要拉住女人的衣服。 白尘然坐不住了,他眉头一拧,冰冷的视线向喧嚣的地方狠狠刺去。 “叽叽歪歪的,吵死了!” 看着白尘然的眼眸,马老大脸上一顿,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娃子!你说什么?” 一股怒火在胸口滋生!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在家里,他是家里的二把手;在村子里,他马家男丁最多。还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 “我要给你点教训!” 一脚猛的踹了过去,白尘然眉头一蹙,无论是修道者还是凡人,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压迫别人。 就在大家不忍看到戏袍少年被踹飞的场面时! “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整片雪迹! 马老大摸着自己的断腿,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他看着那个站在寒风中戏袍飘扬的男子,这一刻,他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伸出手指,白尘然划过手中的断剑! 他直勾勾盯着白剑,墨发摇曳,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 “白姑娘,让你碰到这种人的鲜血,真是抱歉,不过,杀这种人,你也不介意吧。” “大哥!” 马老三惊惧一声,他内心一突,他知道这是碰到狠人了,他都没有看清动作,大哥就被砍断了右腿。 “踏!” “踏!” 明明雪很松软,可脚踩在上面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 马老大看着那抹鲜红身影。 白尘然一把拎起马老大的衣领,语气冰冷,一双黑眸死死盯着他的瞳孔。 识海中的戏道经悄然翻开! 戏法! 如磬乐! “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个问题。” “你杀过人吗?” “没……没有。”马老大身体轻颤,他胆颤到极致。 假! 一道金黄的字体在脑海中显现! “你杀过多少人?” “我…我没有杀人!” 假!! 白尘然深吸一口气,看到他们欺凌他人的时候,他早就想到,他们这样的人手中怎么会没有几条人命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杀过无辜的人吗?” “我没有杀人啊!大人!” 假! 假字在白尘然脑中炸开,马老大始终不承认自己杀过人,他摇了摇头,漠然举起手中的断剑。 “大人,不要啊!” 马老大躺在雪地中一声惊呼! “锵!” 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脖颈处,马老大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就死在了这里。 白尘然戏袍在血风中哗啦啦作响,他宛若一个死神,不带一丝感情,轻描淡写的结束别人的性命。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无不惊骇,他们纷纷撇过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比起装腔作势的,他们更害怕直接杀人的! “你们要去哪里?” 马家老二,老三腿脚一软。 “扑通!” 他们跪在雪地上,停止逃跑的动作,在这灾乱的季节里,他们又能跑到哪去。 他们看着白尘然声音哀求道:“大人,这都是我大哥的错,是他说要来抢粮的,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对对对!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不知大人您身怀武功,触犯了大人,多有得罪,大人饶我一命啊!” “不准放过他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小男孩跑了过来,伸手! “啪!” 一个巴掌印出现在马老三的脸上,他给了他一巴掌!娇嫩的脸上满是怒气。 “他刚刚欺负了我娘!!还抢我们的食物!” “你不准放过他们!” “傻娃子,快住口!”女人听到自己孩子的语气,心中一惊,连忙捂住踏的嘴巴,对着白尘然连连道歉。 “大人,傻娃子还小,不知祸从口出,大人您不要往心里去。” 白尘然看着被捂着嘴,脸色涨红的男孩,这模样差不多十岁左右,他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重新看向那马家剩下的两人。 “你们杀过人吗?” 马老二:“大人,没有。” 真! 马老三,“大人,我也没有!” 假! 白尘然眉头一挑,多看了马老二一眼。 “大人,虽然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从来没有害过别人的性命!” “大人,他们都不要放过!” 男孩一口咬伤了他母亲的手指,怒吼道,“大人,您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吗?你不杀了他们,怎么会对的起你手中的断剑!” 白尘然眉头蹙起。 他怎么感觉这个男孩有点烦人。 “小屁孩,你还是少说两句话吧。”这次说话的是落苏,他也觉得男孩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感觉。 “大人,傻娃子娇生惯养,说话口无遮拦,您就多担待担待。” 第88章 无心插柳 多担待担待? 白尘然看着面前的女人,模样清秀,虽然满脸愁色,但还算干净。 论长相比不上李落苏,但说话有点文墨之气。 “你读过书?”白尘然不禁问道。 她垂首答道:“小女子读过一些,但上不了台面。” 这个世界里的人活着都已不易,读过一些书已经是富豪人家。再不济,也有着金钱和关系打点。 白尘然转头问道:“你杀过无辜之人吗?” “没有,没有,大人,我绝对没有!” 白尘然眉头一挑。 戏道经泛起波澜——假! 心中思量后。 “锵!” 一道剑鸣! 马老三应声倒地,脖子上出现一抹血痕,双眼翻起大片眼白,死不瞑目。 他看向马老二,“你的话……”白尘然目露思索。 看到自己三弟就这么死了,雪上的血色让他瞬间惊醒,他顿时语气泪声雨下。 “大人,我句句实话啊,我真的没有杀过人啊!” “我知道你没有杀过人,只是……你要是还玩火自焚,喜欢欺凌他人,那么今天我放过你,你以后做的罪恶,某种意义上讲,不都是我做的?” 他立马听明白话中的意思。 “大人,大人,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了,真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再干坏事了!” “真的?” “真的!” 真! 白尘然眉头一挑,将一缕戏道之源缠绕在他的心口,这样他以后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身上的[生死问]也会触发。 “你走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马老二磕头拜谢,旋即向远处跑去,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到白尘然了。 “你怎么就放了他!你不是大侠吗?刚刚他可是欺负了我娘,你不去行侠仗义,还放跑了坏人!” “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男孩在一旁叫嚣着。 白尘然目光看去。 我虽然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他瞳孔微微睁大,脸色就这么微微一愣神。 雪花飘零,小男孩愤怒的眼神映入眼帘,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精神病院优质青年,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 他娘这是有多疼他,让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认不清现实,竟敢跟比自己强的人叫板! 还企图用名为道德的枷锁来绑架他! 女人赶忙道歉,“大人,孩子还小,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不要往心里去。” 看着还在气愤的男孩,白尘然略微沉思,他走了过去。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那当然把他们全部杀完!”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该死,你没看到他们欺负人吗!你还放跑一个!” “可如果他能改邪归正呢?” 况且他也没有做多大恶的事,佛说不可杀生,是为不可乱杀生,如果我全凭感觉来杀人,那我在其他人眼中不也是个恶人?” “哼!反正你放跑一个!你是在为你的过错找理由!” “理由?他以后要是还做出这样的事,他还是会死,只是死的晚一点,这一点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你身为大侠不匡扶正义,在这里矫揉造作,惺惺作态!” 白尘然看着他沉默不已。 半晌,他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如果我给你大侠那样的力量,你能保证不乱杀无辜去匡扶你心中的正义吗?” “那是当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大侠,那些欺负我娘的人,我都要他们死!” 白尘然嘴角一勾,“你跟我来。” 他把小男孩带到篝火旁,从包裹里取出一张兽皮,和笔。 “刷刷刷!” 笔尖接触皮纸留下黑色的字迹。 【肉身道】! 他看着字迹很满意,把脑海里关于修炼的种种写了上去。 写完后,他将兽皮包好,将它递给小男孩面前。 “这是?” “你不是想当大侠吗?这东西给你,对你有用!” 女人在一旁想到什么,立刻拜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说着还一手按在男孩的头上,想着一起拜谢。 “傻娃子,快谢谢大人。” “哼,我才不要!我才不谢他呢!” 白尘然笑而不语,马上下逐客令,“你们赶快走,天色很晚了,早点把火升起来。” “是,大…大人。” 女人带着男孩离开。 “不是,大哥,那小屁孩的语气这么讨厌,你还要给东西给他?” 落苏不知那写的是什么,但一定是好东西。 白尘然看了看锅里快煮熟的肉,笑道: “他不是想当大侠吗?我给了他一个机会,同样的,也是一个让他坠入深渊的机会。” 落苏琢磨不透,他看着白尘然嘴角淡然的笑容,他下意识身体一抖。 “吃肉!吃肉!”他把目光集中在锅里的肉中,不再细想这个问题。 白尘然挑起一块肉放到嘴边! 以后这小男孩是生是死,都要看他如何抉择。 “哗啦~” 脑海里的戏旗缓缓卷起!周遭发出淡淡红晕,红雾袅袅,这些都是戏道之源! 用来行使【戏道】本命法的必须品! 以[假]成[真]!当有人相信[假],那它便会成[真]! 而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那就是当做[契机],契机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件事,当[契机]触发,上面的戏道之源便会施展原先设下的戏法! 白尘然使用了两缕[契机],一缕在马老三身上,一缕在小男孩身上。 要是他们以后做出为祸的事,那他肉身腐烂,死亡在这天地之间! 碰到该杀的,他不会手软! 但遇到这种情况,白尘然也不是个喜杀之人。 比起自己做选择要不要杀了他们,他更喜欢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的女人还想着来感谢白尘然,却发现一地炭火,他们早已经离去。 …… 苍陵县城,城门口。 “大哥,前面就是苍陵县了,我娘就住在里面!” 一座宏伟的城池出现在眼前,大雪纷飞,一群又一群的难民往城里涌去,他们被挡在外面,城口一阵喧闹,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白尘然忽有感,他往后边看去,脸色错愕。 “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发现了一件很惊讶的事!”白尘然揉搓着光洁的下巴,低首沉思。 刚刚那有一道[契机]竟然触发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还是小男孩那一道! 这太离谱了! 这样也好。 小男孩对大侠还有人带着刻板印象,对自身和现实认知不足,吃亏是早晚的事。 可他想不明白,一个才十岁的小男孩,这就破戒了? 白尘然在两人身上留下的[契机]是,不会杀无辜之人。 这已经是他设下的“道德”最小的范围。 他摆了摆手,不再多想。 再者,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肉身道】已经被他传下去了,那张兽皮有没有人发现,后面有没有修炼成功,就看看这些凡人的造化。 第89章 璇宵天,天灾人祸 “所有人,不准再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杀!!” 难民蜂拥而至,蓬头垢面的脸上露出惊慌,有的拖家带口,有的背负着一大袋行囊,他们行色匆匆,瞳孔里露出惶恐的眼色。 “娘!!我要娘!哇啊啊~” 人流如同潮水涌入城门! 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人流把她们母女冲走。 可人群全然不顾他人的状态,他们想要入城,急不可待地躲避这漫天的飞雪。 十几名城兵手持长枪,怒目而视,将城门的入口死死挡住! “不准放一个人进城!” “扑哧!” 百夫长猛挑长枪刺,刺破一个难民的身体,横眉竖起,面向如同潮水的众人,恶声恶语道: “你们胆敢在向前一步,都是这个下场!!” 一瞬间,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们看着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 被刺死的难民胸口上,一朵血雾像冬天炸开的花! “大人!!放我们进城吧!” 有人哭诉道:“天寒地冻,咱们没有地方可去,这个冬天我们咋过啊,您就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 “大人啊,我孩子已经饿死了,他娘也冻死了,难道.你想让我们这么多人全部都死在外边吗?!” 一时间各种哀嚎声接连传来。 此刻,高耸的城墙上。 “彭县令,我们真的要弃这些百姓于不顾吗?”他看着成群结队的难民,语气不忍。 彭县令身着蓝色官服,头戴黑冠,一点忧郁之色在眼中泛着潋滟,“这已经是上上之选了,本县令已经没有办法。” “你也该知道,苍陵县早已容纳不了多少人了,放进来就是饿死的份。” “可是……这!” 副官还想做出劝解,可话到了嘴边就像被石头卡住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来,愁闷在他心头滋滋作响。 撇过头去,他双眼满目疮痍,静静地俯视着下面的人群,心中有着难以言说苦涩。 彭县令说的对,每天大批的难民涌进县城,县城里早已人满为患。 满街都是难民,就算放进来,他们又怎么获得食物呢? 城里的食物所剩无几,每天都有成堆的难民死亡。 或冻死,或饿死,或争抢食物而死,他们还要处理他们留下的尸体! 这的确是最优的选择。 就在这时,他忽的一愣,眼界里出现一抹鲜红的身影。 那抹身影在白白皑雪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显眼。 白尘然身着戏袍,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群,目露沉思。 “落苏,我们该怎么进去?” “我有法子,我认识这里的县令,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你忘记了,你变成这个样子,人家怎么还认的出来?” “对哦!”落苏摸着后脑勺,露出雪白的脖颈。 就在白尘然想着该如何进去的时候。 有一小吏从远处赶来,“来人可是修道之人?我们彭大人有请。” 白尘然与李落苏面面相觑。 …… “大人请。” 苍陵县城内,靠城古宅处。 小吏得知白尘然是修道人后,脸上的殷勤愈发浓郁,他走在古色古香的过道中。 “大人旅途劳累,彭大人有吩咐,先给两位准备好房间,待一切落定后,明天再与大人相见。” 他把白尘然两人带到一处房间后,微低着头,“马上就有下人送吃的过来,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白尘然点头,小吏告退。 “咯吱!” 他推开房门,鼻头微微一动,一股檀香之味钻入鼻腔。 “哎呦!” 落苏进去后,马上把身上的包袱卸了下来,疲惫的身子狠狠落在床上。 “累死我了,这个苦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白尘然走进去,坐在红木圆凳上,伸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喝点热水暖和一下。” 李落苏手撑着下巴躺在床上,红发垂至腰间,看着白尘然的背影,他没有回应白尘然这句话,而是说道: “大哥,你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灾祸该多好,我在李国待了这么多年,每年都有灾害发生,要么是人祸,要么是天灾!” “这个世界上要是真的有璇宵天就好了。” 说着他又躺在床上,看着红色的床帐。 “璇宵天?”白尘然微微撇头,“璇宵天是什么?” “大哥你不知道吗?璇宵天是我们修道之人的仙境啊,那里没有天灾人祸,凡人也不愁吃,不愁穿,总之那里是一处美好的地方,是一处仙境。” “哦,那听你怎么说,这世界上没有璇宵天。” “是啊……没有。” “璇宵天是我们幻想的一个地方,不过是我们苦命之人的一个希翼罢了。” 白尘然喝了一口热茶,“听你这么说,只要没有祸乱,人能吃的饱穿的暖,家有余粮,外无灾乱,哪不是璇宵天?” 李落苏当即把头转过来,微张个嘴巴,他看着白尘然,觉得那句话含有深意在其中。 世人追求璇霄天,无非是憧憬那里面的生活。 要是没有天灾人祸,每个人都能安详,乐业,最基本的吃喝能够有所保障,那不也是一处仙境。 璇霄天说是一个地方,但代表的是一种状况! 状况达成,哪里都是璇宵天! “大哥啊,没想到你有如此大才!” 嗯? 白尘然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再不来喝,这热水我都要喝光了。” “来了,来了。” 此时,古宅大厅内! 两道人影落坐在太师椅上。 “大人,那两人的确是修道之人,已经安排下去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见过除邪司的大人物,他们修道之人冷热不怕,这能冻死凡人的天气,他们却能视若无睹。” 彭县令拿起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除邪司! 中年副官低着头,内心一惊,那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部门,这里面的人都是修道人,但这个冬天的灾祸没有见过他们的影子。 “那大人是想请他们帮助我县渡过这个难关?” 彭县令深吸了一口气,把茶杯放下,随之一叹。 “陛下的奏折下来了,他要我注意民间的修道之人。 我们李国的除邪司,他们已经遭遇不测。” 副官双眼微微瞪大,他不敢相信。 “大人,他们可是能上天入地的神仙,还有谁能动的了他们!” 他突然嘴巴一闭,一个猜想浮现脑海。 “难道……” “对!”彭县令目光闪烁,“这个冬天的灾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第90章 李落苏母亲 第二天,一大早。 古宅大厅内。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已踏上修道之途,前途不可限量。” 彭县令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身着鲜红戏袍的年轻男子,缓缓笑道。 “你把我邀请过来,不是只是想要就说这些吧?”白尘然捏着手中的茶杯,感受手指中传来的温度,他看着彭县令开门见山道: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见白尘然如此径直,彭县令也不藏着掖着,放下嘴里的客套话,回道: “我想请先生与我一同去面朝陛下,如今李国遭遇危机,正是需要先生这样的人的时候。” “当然,陛下也不会亏待先生的。”他补了一句。 “这恐怕不行,我来此只是取一件东西的,你们的事我不想多管。” 白尘然取完龙鳞后,他还得祛除千年沉积木上的怨气,至于龙鳞,找修[器道]的人,才能将白姑娘的身体完全补好。 时间刻不容缓,他不想多生事端,也没有其他的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 “先生先不用急得拒绝,我李国虽然是个小国,但也有一些修道人能用的上的宝贝,如果先生能与我一起去见陛下,在下担保,陛下定会赏赐先生。” 摇了摇头,白尘然起身拱手道:“多谢彭县令好意,但我确实有要事在身,不会在李国多做停留。” 见白尘然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好,先生要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点了点头,白尘然当即告别。 彭县令起身相送,看着他的背影,他内心一叹。 …… “走了,落苏。” “这么快?”李落苏早已在这里外等候多时。 一点点白雪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你不是认识这里的县令吗?怎么不去见见他?” 他摸了摸头,“认识是认识,但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变成女的了啊。” 见落苏别扭的神情,白尘然打趣道:“当初是谁觉得变成女的好的?” “可我也没有说它不好啊?” 白尘然:…… 两人出了古宅,因为古宅是建立在城墙附近的缘故,白尘然这是第一次进入苍陵县内部。 大街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白雪,李落苏不禁缩了缩脖子。 见白尘然两人从里面出来,有人急匆匆地伸出一个破碗:“大人,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 “大人,我娘要饿死了,你给点食物吧。” “大人,给我们点食物吧。” 整条大街上都是落魄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簇拥在一起彼此取暖,身下是简单的一些茅草。 街道里的房屋内也有人探出头来,看看是哪个人从里面出来。 白尘然向后使了个眼色,李落苏把包袱卸了下来,从里面拿出风干的肉。 看到食物他们眼睛纷纷冒光。 “我的是我的!” “是我的!你们给我松手!”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铛啷!” 一声钹响! 眉头蹙起,白尘然手中持钹,令物发出的声响让他们脸色微微一愣。 “全部不要抢!我给你们的才算是你们的,如果我不想给,你们一点也拿不到!” 见白尘然发火,难民纷纷吓的一激灵,他们安静下来。 “大哥,全部都给他们吗?”落苏撅着个嘴。 “给我们留下几天的伙食,剩下的给他们。” “好。” 食物分出去些,但白尘然完全可以去找过冬的野兽,少点食物也无伤大雅。 但这点对于满街的难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还是有很多人没拿到一点食物。 将食物分下后,白尘然带着李落苏离开了这条街。 他们穿过几条街道,在几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处小巷。 李落苏站在一座小宅面前,眼睛泛起波澜,“娘。”他轻轻唤起。 大门紧闭,熟悉的环境勾起他内心的怀念,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开始白尘然。 “大哥,等会见到我娘,能不能别告诉她我就是李落苏。” “他要是看到我变成了娘们,她肯定会打死我!” “好,我答应你,你把鼻涕擦干净,一个大老爷们像什么样子?” “嗯。”他哽咽的擦了擦。 “谁啊?”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细腻的声音,李落苏赶忙把眼泪擦干净,收敛好情绪。 “咯吱——” 大门打开,一位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着鹅黄色绒衣,墨发青瞳,脸上岁月的痕迹很少,一举一动带在大户人家的谈吐儒雅。 “两位是……?” 见到陌生的面孔,她疑惑道。 就在白尘然想着该怎么回时,李落苏开口道:“大娘,我叫苏落,这位是我的结拜大哥,咱们是李落苏的好友,前来探望他的。” 听到自家儿子的名字,她当即眼睛亮了他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落苏的朋友,来来来,快请进。” 她抬手示意,白尘然两人进入房间。 房间的大厅不算大,可以说简陋,就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还有四张椅子,角落里放着柜子。 没想到李落苏家竟然如此贫穷,对于修道之人来说,这显得有些寒酸了。 白尘然和李落苏坐在了椅子上。 李落苏母亲从柜子里取出茶叶,笑着道:“还好家里早烧了些开水,这刚好泡茶喝。” “大娘,这……这家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看着消瘦的人脸,李落苏心中一疼,他还想着问她过的好不好,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将茶倒了两杯,李落苏母亲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慢慢消失,“唉……”她叹了一口气。 “前些年,我儿也住在这里的,只是后面说要去闯荡一番,这几年下来也不见回个消息。” 说到这里,她先是沉默片刻,然后眸光一亮,抬起双眼看着两人: “你们说是来探望我儿的,可是有什么消息?” 李落苏从怀里取出一些钱财,“大娘,这是李兄托付我给您的,他说他在外过的挺好,虽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但还是赚到了一些小钱。” 白尘然看去,那是落苏从蛛崂山搜刮出来的,当时见他笑嘻嘻的模样,还以为他是贪财的人。 钱财放在一个小袋子里,目测不多,但也不少。 “这傻孩子。” 落苏母亲从手袖中取出手帕,点在鼻梁上,声音有些抱怨,又有些感动,“在外闯荡这么久,也不知回来看看。” 就在白尘然想着怎么开口要龙鳞的时候。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死娘们!你儿子算命骗我们钱,你这个当娘的什么时候还!!” 一道粗糙汉子的声音响起。 “快开门!!” “再不开门!!把你这门砸了!” 第91章 让我娘过上璇宵天的生活 “咚咚咚!” 急促而暴力地敲敲门声如同冬天的闷雷,让李落苏母亲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是张大虎。”她说道:“我儿随他爷爷修习[算道],可没有修到什么本领,反而招惹了不少仇家!” “张大虎是张家的一个仆从,人家这是上门讨债来了!” “开门!!快开门!没有听到吗?再不开门,我真的咂了!”还未说完,那道粗糙的声线再次响起。 白尘然眉头微蹙。 他起身来到房门口,伸手,把要开门的李落苏母亲拦下。 “咯吱——” 随着房门打开,李落苏也同时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事吗?” 语气不冷不热,白尘然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大汉。 他身着黑色的宽大毛绒衣,头上还戴着土黄色帽子。 一双凶狠的眼睛落在白尘然的戏袍上。 见到陌生人,大汉脸色一愣,他的戏袍太显眼了! “我找李家的婆娘!你又是谁?” “我?我叫白尘然。” 见白尘然如此平淡的语气,他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下来,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他家儿子欠我几两银子,我是来……” “讨债的是吧?”双手抱胸,白尘然接话道。 “落…苏落,你给他些钱,把他打发去。” “大哥,我……李兄没有欠他钱,他在撒谎!” 大汉听到悦耳的声音,双眼往房间一看,一个红发红瞳的美人映入眼帘。 心中一愣,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尤物,但他没有色迷心窍,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你胡说,李落苏自己说的要是算不准他就以三倍的价钱赔给我,他奶奶的!我找他算了三次,一次算不准!还搭进去我三两银子!” “你说这还有理吗?!别磨磨唧唧的,快把钱给我!”大汉伸手一摊,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趋势。 李落苏看着自家大哥看过来,脸色瞬间通红,然后低着首,婚袍下的手指尴尬起来。 “大虎,我家祖传的东西抵给你了?你怎么还上门来要?”李落苏母亲的声音响起。 “你那鱼鳞不值钱,最多就一两,还有八两呢!” “可是……”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秀眉一挑。 那东西值多少钱她也不知道。 见自家母亲受了欺负,李落苏当即板起个脸,“你不是要钱吗?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啪!” 他奋力一甩,一个钱包甩在他脸上,“这里不止九两,你把那龙鳞还回来!” “龙…龙鳞,你胡说,就一块鱼鳞片。”大汉语气心虚起来。 “它已经被我买给张家公子了,就值一两银子,反正这钱我就拿走了!” 说着他就要弯腰拾起地上的钱袋。 “疼疼疼!!你干什么!” 白尘然抓着他的肩膀,以一种怪异在姿态折磨的大汉的右手。 大汉咬着牙,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敢小觑眼前的男人,以他多年的见识,在他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不能得罪他。 哪有人大白天穿戏袍的! “这位爷,我句句属实啊,那鳞片我真的只是卖了一两,还差八两呢。” 松开手,大汉蓦然缓过劲来,脸上堆起笑容。 “那……那我…我就先走了。” 他作势要捡起钱袋。 “啪答!” 一只脚踩在钱袋上,张大虎昂起头,讪笑道:“爷,你还不还这钱,给句话啊!” 见到肉却不能吃进肚子里,这让他无比难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落苏说算不准,他三倍还你就三倍还你,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但那龙鳞不是你的东西。” “你就应该把它还回来,还回来后,这钱就是你的。” “可是它在张公子手里,我总不能让他还给我吧?” “这是你的事。” “爷,要不这样,我带你去找他,能不能要回鳞片,这就看爷你的本事。” 略微沉吟,白尘然把目光往后转,“苏落,那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就是城里的一富家子弟,喜欢喝酒闹事,还喜欢美女。” “嗯。”白尘然点头,把踩在钱袋上的脚移开,“总共是九两,但龙鳞被抵押让你卖了一两,你只能拿走八两。” “好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是八两也够他挥霍上好一段时间。 他从钱袋里数出八两,恭恭敬敬地递到白尘然手中。 “爷,张公子今天晚上就在怡红院内,您要是去找他,今天肯定能见到。”张大虎拍了拍胸口。 见白尘然不打算开口,他试探问道:“那爷,我…我就走了。” “走吧。” 张大虎脸色一喜,轻轻关上房门,外面的飞雪骤然被挡在屋外。 “白贤侄,这让你们破费了,女放心,以后有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白尘然摆了摆手,“伯母,钱财是小,我跟李兄关系非凡,我受他所托,来看看他的母亲,这是应该的。” “落苏有你们这两个朋友,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他没有什么朋友,这些年多谢你们待在他身边,可他现在在哪,我也不知。” 白尘然看着双眼逐渐通红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要不,还是让李落苏变回原来的模样,与她见上一面,早点相认比较好。 “伯母,你不用担心,李兄他现在算道有成,他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看着要哭出来般的母亲,李落苏心中不忍。 “那就好,能平平安安的,就是他最大地福分,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下。” 白尘然看向李落苏,右眉一拧,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要不要给你变回来? 李落苏摇头。 不要。 白尘然把头转过去。 好吧。 李落苏母亲招待一番后,白尘然拉着他出了门。 来到一处小巷子。 “你真的不打算变回来?” “不打算了,现在我什么也没有,算道从来就没有算准过,就会一个本命术法,我怎么有脸面出现在她面前。” “那你打算什么变回去?” 思索片刻,他抬起红眸,“等我赚到钱的那一天!” 那些钱财都是从蛛崂山得来的,算不得是他们的,李落苏语气决然,“等我有钱了,我就能让我娘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哥,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话吗?” 白尘然:? “你说每天吃的饱,穿的暖,没有灾害,没有人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就是璇宵天,这样的它就是一处仙境!” “我想让我娘在仙境里生活,在璇宵天里幸福一辈子!” 李落苏的话铿锵有力,婚袍下双拳紧握,白尘然抿嘴一笑。 伸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 一个简单的字抨击了李落苏的心灵。 白尘然对落苏的看法,好色,长的丑,还很猥琐。 但这一刻,他给予了他应有的尊重。 “我相信你……落苏。” 第92章 怡红院 大雪纷飞,雪花飘落。 夜晚偷袭了白日,将明月挂在微微摇曳的枝头,树梢影影绰绰,雪地上印出一盏盏“尘埃”。 落苏举着个灯火,雪地上,白尘然两人留下一片片脚印。 怡红院的位置并不偏僻,经过对难民的打听,带着落苏,白尘然很快找到了它的位置。 “呦,这位爷,陌生的面孔,是第一次来?” 嫲嫲手指捏着桃花香手绢,站在门口,对着白尘然吆喝道。 一座通红的宅子落在眼前。 看到白尘然穿着个戏袍,手里头还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的心思像缠绕在一起的电线,顿时笼络起来。 “小公子来我们这,怎么还带姑娘?是不是我家的女儿满足不了你的口味?” “咱家的姑娘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定会符合公子的心意的,咯咯咯~” 没有理会她,白尘然当即迈步进入。 “这位公子,玩的尽兴啊!”背后传来她调笑的声音。 一进去,怡红院内部歌舞齐聚,竖起的火盆滋滋作响,火光倒映身着宫廷装的美人。 她们扭动着腰肢,像一条蛇一样,脸上带着微笑。 “来来来,喝喝喝!”耳边传来公子哥酒杯碰撞的声音。 女人在中间跳舞,一群花花绿绿的公子眼睛冒光,“好好好!在跳一支舞!” “一只虎,两对熊,三只白鹤……” 还有人在那里划拳! 白尘然眼露复杂。 外面的难民食不果腹,忍受饥饿,还要面对这寒冷的冬天。 这里面却升起篝火,变得跟夏天一样,女人载歌载舞,男人喝酒赌博,桌子上放着大片的食物。 “这位爷,可是要落坐?” 一位丫鬟迎面走来,身着白色单薄宫廷衣。 这是在问他们是要二楼的包厢,还是要一楼这种毫无隐私的露天座位。 “不知姑娘可知道张家公子在哪?” “爷是来找张公子的?他在八字号房间,爷是他的朋友,那我去通报一声。” “不必,你告诉我房间在哪,我自己去找他。” 丫鬟露出犹豫之色,“张公子不喜欢被打搅,要是爷是他的朋友的话……” “没事,你告诉我他在哪就行!” 见白尘然如此坚持,丫鬟也不再犹豫,声音彬彬有礼,“在东边过道的第三房。” 告别丫鬟后,白尘然直接来到张家公子的房间。 还未敲门,里面就传来男子嬉笑的声音,就像是酒肉公子捏起女人光洁的下巴。 “嘿嘿嘿,小美人,来,继续喝,你一杯,我一杯,谁不知道我张公子千杯不倒,你这个小调皮,哈哈。” “哎呀~讨厌啦!” 房间并不隔音,声音回荡在耳边。 白尘然眉头一皱,这样的设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伸手。 “咚咚咚!” “谁!?” 被扰了兴致,里面的男人赫然气愤起来。 “哪个家伙,竟敢!” 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径直打开。 不愧是喜酒好色之徒,一开门直接忽略面前的白尘然,而是看向一旁的李落苏。 张家公子身形消瘦,皮肤苍白,两只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鼻头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掏空身体的感觉。 “哪里来的小美人,这是想要与我畅谈一夜吗?” “砰!” 白尘然直接掐起他的脖子,提着他走进了房间。 见大哥招呼都不打,直接动手,李落苏微张个嘴巴,感叹自家大哥大性子还真豪迈!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我是张家的公子吗?” 白尘然没有跟他客气,他挥了挥手,把断剑拿了出来,坐在桃木凳上。 一旁的三个女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们都不知道白尘然从哪里取出的武器。 落苏把房门关上。 白尘然淡然道:“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见白尘然如此镇定自若,张家公子收敛了下脾气,咬牙道: “你是谁?在这苍陵县我还没有见过你!”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会放过你!” “哦?不放过我?”白尘然轻笑一声,没有跟他废话:“听说你在张大虎手上购买了一块鳞片?我是来找它的。” “你是来找那龙鳞的?”张家公子顿时心中一惊。 “你知道它是龙鳞?” 白尘然眉头一挑,反问一句,张大虎一直强调它就是块特殊的鱼鳞,只卖了一两钱。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它现在哪?” 张家公子低着头,神色慌张。 龙鳞,他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让张大虎替自己去取。 那是修道之人才能用上的宝贝,他怎么会不知,但它早已交给他父亲,用来讨好他父亲去了。 他内心慌乱不已。 如果别人是要钱财,张家公子自然不怕他,可他是来寻找龙鳞的,那他的身份值得深思。 很可能就是凡人得罪不起的修道之人。 想起刚刚他取出剑的一幕,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件事。 “龙鳞现在在你的身上吗?对吗?”白尘然再次发问。 “不!不在!”他立马否定道。 “那它现在在哪?” “我……我不知道,我把它给了我爹,他给谁了,我不知道。”他连连摆手。 “你要是真的需要那龙鳞,我可以让你见见我爹,我爹很好说话的!” 白尘然双眼微眯,眼睛爆发一股杀意。 “我说,我说,它被我爹上交给李国,你想要恐怕得去找彭县令!” 听到[真]的答案,白尘然脸色一愣,找来找去,没想到还得回到彭县令那。 沉吟一会儿,白尘然拿起断剑,带着李落苏离开。 就在要离开的时候,白尘然鼻头微动,一股幽香钻入鼻腔,一种熟悉之感涌上心头,他回头一看。 “大哥,怎么了?” 白尘然向那三个女人看去,她们顿时身子一抖,目光闪烁。 “没什么,我们走吧。” 待他们走后,张家公子这才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不是说除邪司的人死绝了吗?怎么还有修道人在这里停留!” 他深呼一口气,一位女子走到背后,“公子,他走了,那我们……” “嘿嘿。”他立刻反手一抱,“小娘子,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背后,另外两位女人也走了过来,在张公子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诡异的微笑。 突然! 她们的胸口忽地抽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寄生在里面突然动了一下。 出了怡红院,白尘然右眉一挑,看着地上的皑皑白雪,他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国! 袛王教! 他的心思盘算起来,太仙岭,无面道,天牝道君画羊垚! 还有那因龙脉死亡而消失的魔心树! 袛王教和太仙岭现在肯定打起来了! 魔心树靠吸收肉体的血气成长,龙脉身上地血管连接李国的各处地方,靠吸取人的负面情绪,来加速苏醒! 可龙脉身死,魔心树也会重新陷入沉寂。 还有李国,李国国君四处寻找修道人,无非是想借他们的力量帮助李国渡过这次危机! 到底问题出现在哪? 白尘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抬头,他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心中思量,得拿到龙鳞,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93章 再见彭县令,梦中的女人 当天晚上他们就来到彭县令的住所。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彭县令拱手作揖,嘴角扯起笑容。 “来来来,快入座!” “快备茶!”他向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转头看向白尘然,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分。 “不知白先生此次回来,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待白尘然坐下后,主动说起事情,他也看出白尘然不喜欢客套。 深夜造访,也定有事相求。 “说起来,他你也认识,他叫李落苏。” 彭县令微微转头,手里捏着下巴处的一节胡须,眼神陷入了追忆,随后再次看向白尘然。 “你说的可是修习算道的李落苏?” “正是!” “原来是他,我喜欢结交各方人士,前几年我很看好他,觉得他在算道上有一番自己独有的见解,后来我发现此人只会耍些嘴皮子,没有何本事。” “不知白先生提他所为何事?” 白尘然眉头一挑,先是看了看一旁“坐立难安”的落苏,然后回道: “他家有一块祖传的龙鳞,今夜我得到消息,它入了李国国君手中,我想它再怎么说也是李家的东西,被他人一两银子卖出,有些不妥。” “我想要把它要回来。” 白尘然这样说是不想卷入李国的事端,同样,他想以钱财再度将龙鳞购买回来。 彭县令听出话外之意,讪笑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陛下明日便会来此,不妨与她谈谈?” 嗯? 国君? 早在难民口中听到消息,七日前,国君身死,各个皇室血脉死绝,不得已,幼小的公主被迫继位,独自揽下李国的负担。 白尘然脸色微微一变,“国君明天会来?她不在京城待着,来这做什么?” 白尘然猜想可能与他有关,李国国君想要获得修道人的助力,恰巧白尘然出现在苍陵县,她想试着能不能拉拢白尘然。 可算算时间,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来到苍陵县。 “唉……” 彭县令微微一叹,“京城……沦陷了。” 白尘然眉目一拧,先是一惊,“袛王教?” “不!”他看向白尘然的双眼,“是太仙岭!” 太仙岭! 白尘然瞳孔一缩。 在李落苏口中,他得到消息,李国的修道者让正在遭受大量的屠杀,下手的人正好是袛王教。 可为何京城沦陷与太仙岭有关! 顿时,白尘然只感觉有人伸手在脑子里乱搅,让他脑子转不过弯来。 “当日,妖邪现世,除邪司尽出,可陛下一日等、日日等,等来等去,却等到他们身死的消息。” 彭县令眼中泛着波澜,看着白尘然,语气惆怅,“那一天,正好是换季的时候,也是李国这个冬天的…第一次下雪。” “太仙岭派人找到皇室,本以为他们是来帮助李国渡过这次危机,不曾想……他们也是危机的一部分。” 大雪纷飞,尸骸遍地! 遥想当时他看到的光景,他心中的疼痛再次被发掘出来! 蓦然泪流满面。 “他们在京城杀了很多人,很多人啊!”彭县令脸上的皱纹像蛇扭曲起来,拗哭道: “他们美其名曰,是为了天下苍生,说什么魔心树还未沉寂,它会把目标放在凡人身上,吸取他们的肉身血气,早日重现人间!” “可魔心树不知所踪,他们说的话都是空谈!” 白尘然不知说些什么好。 自己当初从养殖场出来,是太仙岭所救,现在,从彭县令口中又得知他们杀害凡人,为拯救天下苍生。 一时间,白尘然愣在原地。 亦恶亦善,难道修道人都是这样的性子!? 不! 他摇了摇头。 对和错都是相对的,善与恶同样如此。 “那国君到来,还请让我与她见上一面。”白尘然不禁说话缓了起来。 “好,白先生,那今夜就稍作休息,国君明日就到。” 告别彭县令后,白尘然两人重新回到那个房间。 红色的圆木凳上,李落苏坐在上面。 他看着白尘然,秀眉轻蹙。 “大哥,这地方不能久待,等拿完龙鳞我们赶快离开好不好?” “大哥?大哥?!” 微微烛火闪烁,白尘然抚摸着额头,他眉头轻皱,细碎的景象如同冰冷的湖水在脑海中浮现。 他额头冷汗流下。 是『梦成真』! 场景如同播放幻灯片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梦成真』在告诉他未来会发生的事! 雷声轰鸣,耳畔边寒冽的呼啸声不断。 一道雷光划破天际! “噗嗤!” 雷光倒映一只白瓷般的手臂,它贯穿了李落苏的胸膛! “吱吱吱!” 手臂缓缓抽出! 【繁衍源质】从里面取出,拼命挣扎,白瓷般的手臂上沾满血迹。 看着面前如同仙女的女人,落苏眼中的高光在渐渐淡却,转头,他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尘然,脸上布满关心之色。 “大哥……” 他轻轻唤起,嘴角流出血迹! “扑通!” 随后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轰隆!” 一道闷雷让白尘然瞬间惊醒!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个女人是谁? 她到底是谁?! 她杀了李落苏,她杀了李落苏!! 白尘然瞳孔猛颤,一手捏碎了桌子的边角。 “大哥,你怎么样!”白尘然脸色苍白,落苏闪身来到跟前,“大哥,你不要吓我啊!” 白尘然一手撑在桌面上,“我没事!” “真的吗?大哥,你脸色很不好,要不早点休息?” “我真的没事。” 李落苏先是紧紧看着白尘然几秒,然后说道: “没事就好,大哥你刚刚吓我一跳!” 李落苏走到窗前,“大哥,下雨了,好大的雨啊!” “哗啦啦——!!” 白尘然目光看去,红色窗帘微微摇曳,窗外黑压压一片。 “轰隆!” 又一道雷声响起,蜘蛛网般,天边划过耀眼的龟裂! ——“下雨了!!下雨了!” 不远处传来难民的声音! “大家快避雨啊!” 有人在抱怨,“这怎么还下雨了,好不容易睡着,现在又下雨!” “砰砰!” 有些雨滴在半空化为冰雹砸向地面! “哎呦,娘嘞~这个冬天咋过啊!” “呜呜呜~我的娃啊,你可别冻着,受了风寒,娘也救不了你!” “都别叫了!快收拾行李,找个避雨的地方,赶快把熄灭的火重新弄起来!” “大家伙!搭把手!” “快!” “快!” “快!” “轰隆!” 又一道惊雷! 第94章 唯物在左,唯心在右,天才与疯子 星穹市,精神病院。 “老夏,咳咳!早!” “早。” 监控室内,老夏嗦了一口豆浆,头也不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录像。 画面中,白尘然全身被束缚衣包裹,连嘴巴也被胶带紧紧缠住,他就像一件工艺品陈列在那里,身体一动不动。 老夏撇了撇嘴: “老姜,你说这白家的小少爷也太腻惨了,全身被绑着,死刑犯也没有这待遇!” “诶!”听到他的吐槽,老姜指了指脑袋,说道:“听王医生说,这叫认知混乱,他说啥,咱也不懂!” “不过被绑着也是为他好,这家伙不像以前那样了,还能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 现在,唉……他连自己也狠地下去手!” 说着,两人又是一阵叹息。 树影错落。 明亮的病房内,地板通亮,光洁的大理石倒映一个人影。 白尘然仔仔细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字迹。 王天明? 打过好几年的交道,这字迹,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白尘然,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从那个该死的世界回来了。 想要恢复自由,你就眨几下眼睛,三短三长。』 ——『我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来到你面前,给你几个耳光!』 ——『……顺便,跟你谈点事。』 呵,这个王老头。 白尘然内心讥笑一声,然后照着字迹照做,他倒要看看王天明想要和他说什么。 是治疗的事,那白尘然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治疗的基础就是得有病。 他白尘然没有病。 “咯吱!” 半晌,房门打开。 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醒了?” 王天明边解开束缚,边把他嘴上的胶带撕开。 “你这次‘昏迷’的时间有点长,是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事?” 白尘然脸色一愣。 “怎么?你不是不相信那个臆想世界吗?况且,你就这么放心把我放出来?不怕我再干出什么事?” 把全部束缚解开,王天明拉过一旁的椅子,随后坐了上去。 他推了推额前的眼镜,喉咙不禁发痒。 “咳咳咳!” “生病了?”白尘然问道。 “一点风寒,没事。”王天明手持报告,将它放在桌子上,“那么,我们该谈谈了,病号0013。” 白尘然来了兴致,笑道:“谈什么?” “谈你的病!”几乎瞬间,王天明重重咬下病字。 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白尘然,让我想想…我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绑架犯?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或者……在你跟我说『不打算回来了』的那一天!”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看着王天明的眼神,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从认识他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认真过! 白尘然不由得嗓音沉重起来:“王老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病!”王天明再次强调。 他双手交叉,抵在嘴边,“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入住精神病院吗?” “因为我有精神病?” “不,是焦躁症,你会突然变得具有攻击性,疯狂地砸一切看到的东西。 后面,这种状况被定义为…你去了臆想世界!” “还记得他吗?” 王天明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那是张方方正正的东西,是照片。 白尘然看着照片里歪七扭八的人影,不难辨出,他就是当初绑架自己的人。 “记得。” “记得就好,那你知道他死了吗?” “不知道。” 嗯? 王天明神色一顿,“你不知道?难道他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我?”白尘然心中不由得升起怒火,“喂喂,王老头,证据呢?证据在哪?一切没有证据的事,都是空谈。 你不能凭空污人清白,我什么时候杀了他,我怎么不知道?” 王天明紧紧盯着白尘然的眼睛,眉宇间带着凝色,想要看出什么,却没有发现任何撒谎的迹象。 倘若『唯心』是真的。 那为何白尘然不记得自己杀了他? 是真的不记得?还是没有这回事!? 王天明只感觉到前面迷雾一团,让他抓不住真相。 “白尘然,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思考后再回答我,假如……你想创造一个新世界,你会怎么创造?” 创造一个新世界? 白尘然懵了,他还以为王天明会问出什么问题。 在他眼里,王天明是科学的坚实维护者,他不像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就好像他知道『梦成真』一样。 略微沉吟,白尘然答道: “我觉得创造一个世界……额,它需要水,空气,微生物。” “说重点!” “我想创造一个人人有爱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任何疾病,没有任何烦扰,也没有任何痛苦,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世界!” “你在开玩笑吗?!” “我可没有开玩笑,我的确是在如实回答你的问题。” 王天明先是看了下桌子上的报告,后面再看向白尘然,与之前不同,这次他全程没有记录。 金色的眼镜片倒映白尘然半边白皙的脸颊,伸手,王天明扶了下额前的眼镜。 “该跟我讲讲了,你在那个世界遇到了什么?”他抬手拿起桌子上的报告。 持笔,王天明准备写下。 白尘然摇了摇头。 王天明:? “我不打算再讲那个世界的事,你不是一直不信臆想世界吗? 问我这个问题,只是要找到解决精神病的办法,找到病因,好对症下药。” “告诉我,王老头,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 “你都挑明了,那我就告诉你吧。”王天明换了个姿势,搭起二郎腿,“你有没有想过,当场那个绑架犯已经死了,是你杀了他?” “那个臆想世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它一直是存在,你不知道它在哪,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说不定它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臆想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王天明的一连三问,让白尘然眉宇一拧。 一切从实际出发蕴含的哲学道理是物质,物质决定意识,若白尘然是个唯心主义者,那他必定会说出那个答案。 这次的问答,王天明是带着各个答案而来。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白尘然的脸上,白净的脸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深沉、暗哑。 “第一个,我不知道,那一天我醒来后,我是在床上。对于绑架期间所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 “第二个,不可否认,我一直相信它存在!” “第三个,本质问题。”白尘然竖起三根手指。 他把头一低,然后抬头,“意识!” “我的答案是意识。” “你说它是个臆想世界,我不否认,在那里我就像是一缕游荡的意识,不知我的归处在哪。” “以相对论而言,那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我意识的体现。” “所以,它的本质上是意识!由意识来决定物质!!” 『梦成真』就是“意识”的最大筹码!! 王天明瞳孔微微睁大,他仿佛被子弹贯穿了胸膛,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他整理下情绪! 眼下,他还要确认最后一个问题,确认『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说明白尘然还有救,拥有把他从那个世界里拉过来的希望。 当一个精神病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混沌之初,王天明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说阴司鬼神,他会觉得这个人封建迷信! 说这个世界没有神,并且举例一连串各种理智科学的证明,他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天才! 但——!!! 如果你问一个疯子! 『菩萨是什么样?!』 他们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白尘然。”王天明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的问道: “菩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 墨发摇曳,白尘然黑眸泛着幽幽寒光,明亮的灯光倒映两个人影,他先是想了一会,然后看向王天明。 抿嘴一笑,“祂啊,哼,祂是…… 【无相】的……!!” 第95章 李国国君,李薰灵 “祂是无相的……” 看着白尘然,王天明一下子愣在原地,脑海里像是被人灌入了沸腾的苏打水,在里面滋滋作响!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尘然他是个天才。 同时,他也是个疯子! 一个过度理智的疯子! 他无时无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还是投入臆想世界,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 他完全不思考它带来的后果! 带着不介意的态度! 无所谓的思想! 看着白尘然,王天明有些失神,他好像每一天都在重新认识他,他每天都在改变。 是他多样性吗? 白尘然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潜移默化中,他正在逐渐受到臆想世界的影响! “啪!” 伸出双手,王天明重重握住白尘然的肩膀,“告诉我,病号0013,你还打算去那里吗?” “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什么?” 白尘然哼唧一笑,“你总是喜欢带着答案来问问题,那里有我所珍视的人,我之前就与你讲过,池鱼潇……大黑山……白姑娘…” “停!” “这些我都知道,你这次…打算待多久?”他无比沉重的说出这个问题。 “等你问完所有问题。” 王天明有些发愣。 抬眸看着王天明的表情,他把头一转,“你把问题都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走了。” 王天明:…… “那就把我重新束缚在这名为病床的枷锁上吧,也不对,是名为精神病的枷锁……” “最后……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脑海中,王天明突然闪过一个猜想,这个猜想让他抛弃了所有理性,给他的内心蒙上一层阴霾。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微微转头,白尘然不禁发笑,他忽地又把头撇过去,眼神忽的有些愣住。 他拼命地在记忆牢笼里寻找,可盘根错节的宫殿让他失去了方向! 他张大嘴巴! 怎么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记不清关于第一次见王天明的影子! 十七,十八岁之前的记忆发生错乱! 看着白尘然,王天明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视线越来越模糊,是什么遮挡了他的视野。 ——“你就是我的主治医生?王天明?” 阳光打在白尘然白净的脸上,他嘴角勾起。 ——“是我,白少爷,你是我接管的第十三位病人,我给你取个代号,叫病号13怎么样?” 王天明刚学成归来,顶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笑着面对白尘然。 ——“唔,可以倒是可以,不过13这个数字不吉利,在前面加两个0吧。” “另外,事先声明,我真的没病!” ——“……。我觉得你说的对,白少爷。” 半刻钟后,王天明坐在病床边,久久不语。 白尘然全身被束缚着,连嘴巴也被紧紧封锁。 病号0013会咬自己的舌头,王天明才这样做。 他垂着头,金色眼镜倒映着一头黑发,浓重的发色似死水般散开。 “砰!” 他猛地捶击了下床架! “多重人格障碍吗!!” “这很像是困在那个世界里,与不同的自己玩游戏!白尘然你有病,你有很大的病!” “你自己不知道,你那特殊的能力不代表你的精神属于正常,在我的眼里,臆想!人格!精神分裂!” “这三种混淆在一起,才让你对那个世界无比痴迷!因为……那本是你为自己构筑的世界!” “你!!欺骗了你自己!” “你就是一个骗子!因为你的实践失败了!!!那个臆想世界是假的!” “你在欺骗自己!!” …… 耳边呼啸声传来,细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大哥,我先去我娘那,我想带着她跟我们一起离开李国。” ——“你去吧,等我拿到龙鳞,我去找你!” “白先生?白道长?”声音入耳清脆婉转。 眼睛恢复清明,微微转头,眼帘里出现一个娇小的女娃。 她身披凤冠绒彩衣,头戴龙冠,长长的睫毛席卷着,金黄色的大衣上绣着龙凤呈祥,身形娇小,但已有了雏色。 环顾四周,白尘然才发现自己在古宅的大厅内,彭县令正站在那小女娃身后。 面前的人,她就是初登皇位的李国国君——李薰灵。 “白先生,刚刚您是?”李薰灵面露关怀。 “无碍。”白尘然摆了摆手,“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刚之所言,先生若有愿助我国渡过国危,先生所要的龙鳞,薰灵定当双手奉上。” 一国国君以‘我’自称,可见当下的危机。 “就没有其他的条件吗?” 李薰灵的雾眼睫毛轻触,她咬着贝齿,“有是有,希望先生能让苍陵县内的人安然无恙,我亦可奉上先生所需之物。” 白尘然眉头一蹙,“要我保护这一县人,那外面的其他人呢?” 李薰灵低头,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国难难渡,唯有舍弃一些,才能让我李国保留一点江山社稷,保留一丝血脉。” “只要白道长出手相助,除龙鳞外,我国国库还有其他奇珍异宝,可供先生挑选。” “报——” 百夫长从外而入,“陛下,太仙岭仙长到此,他们已经在外等候。” 白尘然脸色一变,识海戏道经骤然翻开,感应中,几缕锋利的气息从外而入。 背后传来的凉意,那是画羊垚给他的令物『羊脊皮』,能够掩盖他的死亡气息。 他们没有在外等,而是直接进来! “在下剑道真传弟子,明升!” “嘻嘻~本仙[无面道]真传弟子,离涂!” “师弟可是我[戏道]门人?为何从未在太仙岭见过师弟啊~”声音无形无质,就像是飘渺过谷的一缕轻毛。 两人跨门而入,白尘然警兆四起。 一人白衣胜雪,长袖上带着金色的镶边,眉宇间刻画着一把金色小剑,他脚踏飞剑而来,说话如沐春风,但丝丝缕缕全是刀刃剑鞘相碰的锋芒! 另外一人,白尘然看到的一瞬间…他从脊背到头皮一刹那感到不适。 这是一个正常人才该有的生理反应。 [无面道]真传弟子,离涂! 扭曲的身体,弯弯绕绕的四肢。 脖子很长,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木乃伊似的,透明的布将他全身紧紧包围。 左手长,右手短,腿正常,两只脚掌却出奇的宽大。 更为奇怪的是。 他没有五官!! 就像凝固的粘液,可以随意拼接自己想要的脸,上面冒着沸泡,粘稠的液体让人恶寒到极致。 怪诞! 这个[道源]太怪诞! 第96章 明升、离涂,相邀 修道第二段! 白尘然内心翻起惊涛拍岸! 这两人都是掌握着『因果术法』的修道人! 想到那玄之又玄的术法手段,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袛王令使的身份,白尘然怎么敢暴露。 但他很快安定心来。 瞧他们的模样,还不认识他。 剑明子没有透露过关于他的事。 内心稍缓,他学着文邹邹的语气,缓缓开口: “自我入戏道以来,我一直在凡间历练,从未回过太仙岭,两位师兄没有见过过,属实正常。” “原来如此~” 听着离途的话,他的语气像是细菌在口腔里繁殖、发酵,听起来很是恶心。 “师弟,那李国与袛王教开战之事?你可知道?”这次说话的是明升。 眉头一挑,白尘然内心升起不好感,他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情。” 明升疑惑,“袛王教这么大的事,哪怕师弟不谙世事,也该略有耳闻。” 他轻笑一声,对白尘然的话自是不信。 “师弟~此次交战,我太仙岭[剑道]与[无面道]相互合作,共进退,你戏道可莫要置身事外啊~” 语气阴阳怪气,离涂脸上明明没有嘴唇,却能听到诡异的笑声。 从他语气中,白尘然还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就像深林处的一滩死水,向他展示了手里的死亡列单。 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不是针对白尘然这个人,而是针对专修[戏道]的弟子! 自己的前面六个师兄师姐到底做了什么?! “不知师兄这是何意?” 离涂走了上来,他想要抚摸白尘然的肩膀,却被他躲过。 “苍陵县内有袛王教的邪孽,你我三人应当一起将他们铲除才是~” 他伸长脖子,面部肌肉一阵蠕动、冒泡、在片刻间,它竟化成与白尘然一模一样的脸。 刚刚他一直在观察白尘然的长相。 李薰灵和彭县令正一旁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目光紧紧盯着地面。 这位[无面道]的弟子,他实在是太过于怪异,不论是长相、语气、还是举动上。 他都不符合一个仙人该有的形象。 随着离涂重重咬下“一起”这两个字,白尘然面不改色。 昂首,他打量着那与自己酷似地脸,“师兄盛情相邀,师弟莫敢不从。” “呵呵呵~那师弟,这就这样,说~好~了~” 这时,他才转头看向李国国君,“我们寻找邪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李薰灵连忙躬身,“仙长有什么需要,吩咐就好。” “哈哈哈哈~”离涂大笑起来,他对国君的识趣感到很满意。 天色渐晚。 在认识两位真传弟子后,白尘然也不敢出去寻找落苏,而是待在古宅里,与那两人在一起。 心中关于『梦』中的场景,他始终放心不下。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杀了李落苏,是为了『繁衍源质』,可知道它出世的人少之又少。 难道是画羊垚? 是他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在离开时,他若有若无的看了李落苏一眼,他定是察觉到什么,说不定就是闻到了『繁衍』。 想到他的老鼠鼻子,白尘然就眉头一皱。 剑明子能从他身上嗅到『袛王』的气息,没道理画羊垚嗅不到,『繁衍』也是一代『祟神』的源质。 闻到【蛛母】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他对『繁衍源质』感兴趣? 想了想,白尘然很快否认了这个答案。 画羊垚信奉[死亡]与[新生],是天牝道道君。 天牝道与[新生]类似,崇尚骨肉为朽,朽木为生。 要说他要对什么感兴趣,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生死源质』了。 “来来来~喝嘛~” 如沼泽的语气传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离涂,全身缠绕绷带。 “喝,喝,喝~” 他一把拉过丫鬟的手,把她拉入怀里,嘴中调笑道,“呵呵~这酒当真美味,来~喝~!你可莫要不识抬举。” 唰的一声,丫鬟脸色苍白。 她眼眸轻颤,看着长手手中的酒杯,心脏砰砰直跳。 片刻,她一口将它闷下。 “咳咳咳!” 喉咙处一阵火辣,丫鬟不禁咳出了声。 “哈哈哈~好,再来!再来!” 另外一边。 “好茶。”明升微闭着目,身上白袍轻拂,脸色露出惬意。 把茶杯放下,他他双腿跪坐在地,看向白尘然,勾唇:“白师弟,不知你入道几时?” 问我修炼多久? 白尘然脸色淡然,轻笑一声,对着他遥遥拱手,“师弟资质比不上两位师兄,入门三年,才堪堪学会三个术法。”他语气自嘲。 “呵,那师弟还得要多加努力才是。” 【假!】 白尘然眼底划过精光,脑海里戏道经给出答案! 这两人从见面时起,虽对自身实力充满信心,但从来不相信白尘然的任何一句话。 “那敢问师兄,师兄修炼已有多少岁月?” 明初伸出两根手指,“我八岁入岭,至今已有二十年也。” 【真】! 一旁,离涂还在与丫鬟嬉笑,脸上的‘脸’随意转换,有时是老人,有时是小孩,唯一一成不变的,就是他那怪诞的身体。 怀中,那丫鬟如同玩物一般,任由他肆意捉弄。 要不是李薰灵去安排入手,替他们寻找袛王教的人,恐怕她身为一国国君,也要像个下人般的下场! …… 天色渐晚,外面蒙上一层厚厚的浓雾。 有那两人在,白尘然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窗外,沉甸甸的夜光映入眼帘,还有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他不禁担心起来。 一方面,他不希望李落苏来这里。 他变成了女人,模样清秀,难保不会引起离涂的注意。 另一方面,『梦』里的场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雷霆、夜间、还有女人的笑声。 万幸的是,今天没有下雨。 落苏不会在今夜出事。 “咚咚咚!” 细微的敲门声响起,“白先生,入睡了吗?是我。” 悦耳声传来。 李薰灵? 大半夜,她来这里做什么? 开门,门口果然站着一位灵气的女孩,龙冠风衣,脖子上围着绒巾。 长长的睫毛席卷着,她眨巴着眼睛,“白……白先生,我能进去吗?” 眉头一皱,白尘然主动侧过身子,“你进来吧。” 李薰灵迈步进入,还未等门关上,她一个闪扑,眼看就要落在白尘然身上 ,不料他早有预料,竟然直接躲过。 “扑通!” 李薰灵栽倒在地! 白尘然也不急。 “咯吱——” 随着刺耳的关门声关闭,室内骤然传出白尘然不冷不热的声音。 “不知离师兄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下一刻,惊讶带着兴致的声音响起。 “哎~你咋发现的~?” 第97章 【 无面道】离涂 离涂,离字辈道人,归属太仙岭[无面道]。 [无面道]主张无面无形,没有自己的样子,任何拥有生命的形状的都能为他所用。 本命术法:『无面生』 【雕刻他人模样,幻化修道之人的样子,随机学会他的一种术法!】 本命道器:肉身本体。 道器就像一团粘液,不局限于人,还有各种强大的妖、邪、祟,他们都可以通过雕刻,随机的掌握他们一种能力。 只是这种能力拥有不确定性,雕刻到不强大的术法,他们只能舍弃。 在太仙岭,没有人愿意与他们相处。 他们的全部都是疯子,认为雕刻是一种“美”! 之前池鱼潇就跟他讲过,[无面道]的人最爱与人打交道,全然是他们本命术法的缘故。 [无面道]人! 他们所刻画的对象必须是死尸! 他们没有自己道源的术法,掌握的就只有『无面生』这一种。 没有人喜欢他们! 被雕刻的死尸会像被吞入肚子里,被他们的本命道器吸收,从而在任意时刻幻化成他们的样子。 这一过程,被他们称之为——雕刻! 没有人敢小觑他们。 他们的强大取决于生成的『无面相』,这种无面相拥有五个,也就是说,他们除本命术法外,掌握的其他术法,最多五个。 与戏道术法异曲同工,他们的术法拥有不确定性。 “你把李薰灵杀了?”看着‘李薰灵’,白尘然目光有些阴沉。 “哎呀~”离涂将手抵在嘴边,“难不成你跟她有一腿?安心啦,本仙可没有杀她,看来师弟对我们这一道源有误解~这些凡人,不雕刻他们,本仙也可以幻化成他们的样子。” 说着,他就要上手摸向白尘然的胸膛! “啪嗒!” 一手将他拍开,“没想到师兄有这种兴致,喜欢变成女人的模样!” 离涂先是一笑,随后他没有听出话里的嘲讽般,而是露出娇色。 “嘿嘿,修炼[无面道],我早已舍弃男女性别,师弟你要是有喜欢的女人,尽管告诉师兄,师兄我啊~最喜欢乐于助人~咯咯咯~” “当然,男人也可以~”他补了一句。 白尘然脸色微微一愣,他感到有一座高山轻轻晃了一下,摇地他措手不及。 “师兄有此爱好,恕师弟不敢苟同。 师兄说这么多,无非是看上我的戏道术法罢了,师兄还是早点离去,莫要在此耽搁。” 看着白尘然冰冷的脸颊,他脸上始终带着怪异的笑容。 再待下去,只会惹这位师弟不快! “嘿嘿~师弟不欢迎师兄,那师兄告退便是。” 带着幽怨的表情,他语气嗔怒。 见他对女人不感兴趣,离涂也卸下伪装。 “咕噜!咕噜!” 脸部粘液抽动,像是沸腾的气泡水,不到几秒功夫,它便恢复到原来的面靥。 身子的衣服也褪去了色彩,变回紧致的白色绷带,他款款来到门前,像蛇一样,带着恶臭的沼泽气息向门外走去。 待他离开后,白尘然蹙起眉头。 离涂打什么心思,他怎么会不知,[无面人]雕刻尸体,成就术法,跟羊毛出在羊身上一个道理。 他这是盯上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剑鸣声响起,幽寂的天边上出现一道白影。 他从远处滑落。 “师弟,你可见到离涂?” 是明升。 只见他剑眉翘起,嘴角带着淡笑,身上白袍轻拂,儒雅和锋利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他身上。 几乎离涂刚走,明升便踏剑而来。 这明升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白尘然马上反应过来,“离涂师兄刚刚离开,师兄可是有什么事?” 只见他嘴角一勾,低下剑身发出嗡鸣,“邪孽已经找到了,快快动身,你我三人尽快将他们伏诛。” “你在此稍后,我去寻他。” 他的样子有些迫不及待。 马上踏剑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白尘然目光闪烁,发现袛王教的人了? 这事来的有点猝不及防。 可以说发生的太快了! 他们俩前脚刚来苍陵县,后脚就发现了袛王教的人。 袛王教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会躲吗? 希望不要连累到我! 在短暂的半刻钟后,他们相聚在古宅门口。 白尘然深知,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迎面走来。 “师弟~待会要是邪孽出现,你躲在我身后便是。” 还没有开口,这离涂就抢先说话。 冒着沸泡的脸上传来腐烂的声音。 白尘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无面道]的人最巴不得队友死,但他还是面不改色。 “那就多谢师兄。” “嘿嘿~” “两位,先跟我来,今日铲除邪孽后,『无脸子』师叔定有大赏。” 明升心情极好,仿佛势在必得。 随后他带着两人往一个方向走去。 穿过几处小巷,皑皑白雪铺满街道,一些细小的雪花落在屋檐,三道人影迈步走过。 看着周围的环境,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白尘然老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两天他去过的地方就两个。 一个是李落苏的家,另外一个就是。 “怡红院!”明升手中持剑,“到了,邪孽就在这里面,这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你我三人直接杀进去。” 不愧主杀伐的剑道子弟,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师兄,这怕是有些不妥。” 白尘然马上制止,袛王教有多少人知道袛王令使出世的消息,他袛王令使的身份又有多少人知道? 袛王教的人千奇百怪。 白尘然有些担心,万一里面突然又蹦出个『道君』,自己该怎么办? “师弟,无需担忧,里面的人不过是一些没有入道的一些小妖,连术法还未掌握,杀掉他们易如反掌。” 明升从容笑道。 本以为是与自己一样,是修道第二段的人物,没想到只是些小虫子,还是尽快完成任务,与大部队汇合。 在『无脸子』师叔身边,他才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诶~师弟,你要是担忧,躲在师兄我身后便是,我定会护你周全。” 白尘然抬眸,怡红院鲜红的大字映入眼帘,里面隐隐传出女人的笑声。 眉目一拧。 夜晚、女人、他眉头一挑,李落苏身死的『梦』映入脑海,一只白瓷的手臂贯穿他的胸膛。 梦中还有另外一个环境因素。 就在他暗暗松口气时。 “轰隆!” 瞬间,白尘然往声音源猛地看去,黑暗的天空上,一道刺目的亮光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苍陵县城。 来了! 来了! 它来了! 白尘然怎么敢相信,『梦』中的景象就在今晚! “呀~”离涂吓了一跳,可脸上没有吓到的表情,他与白尘然一样看着天边。 “…打雷了!?” 一霎那,雷声消过! 县城重新回归黑压压的沉寂! 第98章 意想不到的人 “时不我待,苍陵县的邪孽灭亡之日就在今天,两位与我一同杀进去。” 明升眼中爆发锐利的锋芒,似刀刃迸射出的光影,他神色傲然,眉心间,金色小剑散发着淡淡寒光。 “锵!” 他拔剑而出! 目光凝视怡红院内部。 寒风凛冽,月明风清。 今夜,那些邪孽都将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两人快速跨步而入,白尘然紧紧跟在身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一进去,里面的玩乐子弟立马注意到不速之客。 “是……是仙家!” 有人激动,有人胆寒,有人转动着小心思。 明升的气质,和离涂恶寒的外表,让他们一下子猜到三人的身份。 顿时,杯酒碰杯声消失。 当即,嫲嫲就笑脸相迎,“三位道长,欢迎,欢……” 话还未说出口,一道白光闪过,毫不犹豫,明升一剑斩之。 这一剑来的太快,嫲嫲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反应过来。 一抹血痕出现在她的胸口,像冬天炸开的雪花,她瞪大双眼,只感觉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手中的白娟染上血雾。 低头俯视,随之血色映入眼帘,她的心跳声骤然一停。 “扑通!” 她双眼一白,骤然栽倒在地! “啊——!” 一声惊叫打破这场欢宴,众人旋即反应过来,脸上攀上恐惧的神情。 “砰!” 烛台被打翻,火光洒了出来,点点火焰迅速蔓延到桌子上。 现场乱成一团,人们纷纷惊叫着往屋外跑去。 “哼!”明升冷哼一声,那些向外跑的人身子蓦然一停。 几十把光剑刺入他们的身体,在同样的位置上,一朵朵莹白色的花炸开。 看着这一幕,白尘然眉宇间始终带着沉闷。 不知何时,在他的目光中,嬷嬷的胸口上泛着莹白色的光。 他仔细看去去,一股熟悉感在胸腔里滋滋作响,内心忽的来了一股烦躁,让他心烦意乱。 屋内霓虹的火光闪烁,双眼微眯,等看到那物体的形状,脑海里霎间响起了惊雷。 他呆立在原地。 只见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上,白色的枝条微微蠕动,收缩,像眼镜蛇一样弓着身子!几十根细小“虫子”交织在一起。 是魔心树!! 那莹白色的反光,赫然是魔心树的树枝! “师兄,这是魔心树藤!?” 见到白尘然眼睛里的惊讶,离涂语气如卡着石头:“嘿嘿,这些凡人身上都有魔心树的胚种,说不定整个县的人都中了邪术,要不要~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见到血,离涂不禁兴奋起来,竟然跃跃欲试,想要杀掉苍陵县所有的人. 模糊的面靥上,离涂伸出舌头,一遍又一遍地舔舐嘴唇,周遭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头顶的天花板似死水般滩开。 这一刻,白尘然有些失神,他回忆对魔心树的了解。 魔心树依靠龙脉来进行苏醒。 以吸收人的负面情绪来加速恢复。 负面情绪什么都可以,恶、狠、怯、惧、惊。 那个深坑,那个庞大的深坑,它遍布着龙脉的血管,正是这些血管,魔心树才能拥有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 可龙脉早已死了,那颗通红的巨大心脏也被剑明子一剑斩灭。 魔心树早已重新陷入沉睡,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咬牙,白尘然立马跑了起来,离涂二人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 “两位师兄,除魔卫道是我分内之事,师弟怎么会只看两位师兄出手,却不出一分力!” 他话气宇轩昂,“东边房屋的邪孽就交于师弟我。” 两人虽然奇怪,却没有制止。 “师弟,切莫小心。” 背后传来离涂的关心话语,白尘然跑向那记忆中的一间房。 “砰!” 房门打开,他大声喊道:“落苏!” 他快速扫了一眼,可没有见到李落苏的身影。 房内惊叫声一片,几个女人捂着被子蜷缩在一起。 “仙人饶命啊。” 嘴里凄厉的叫着,可宫廷衣破开,胸前的一只枝条向着白尘然狠狠地抽打过来。 见到那白色的枝条,白尘然心中一怒,“给我滚开!” 拔剑而起,白姑娘从识海里取出,他一剑挥下,嗖的一声将枝条拦腰斩断。 接着,越来越多的树枝钻了出来。 他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又要拜托你,白姑娘。” 嘴里喃喃着,白尘然一剑挥下,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剑身弥漫而出,随后斩向她们的身体。 剑道第三斩,斩无生! 房间内,她们的身体接触到的一瞬间,那些虫子进入她们的身体,然后炸开! 这些傀儡身骤然死在了那声爆炸声中。 他眸光一淡,内心的紧迫感迟迟不退。 不是在这间房,那到底是在哪里? 李落苏今天来看望母亲,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一面。 虽然环境都对的上,但倘若时间上出现差错,白尘然也没有把握必定是在今天。 白尘然一间又一间地寻找,旁边火光乍现,天空乌云密布。 “哗啦啦!” 大片的雨滴滴落,雪声从外而入,还夹杂着细微的碰撞声,这是冰雹! 路过封闭的房间,又有几截树枝穿过墙壁,猛地向白尘然袭来。 身形一闪,白尘然的脸划破过一丝血迹。 他叫骂一声。 把剑高举,散发着阵阵白色光晕。 [剑道]第二斩,『生肉』! 无数细小的白色蠕虫化为光剑,它们停泊在白尘然身边,将他的身体紧紧包围,那些枝条触碰到剑身,旋即,它们像触电般倒射退去。 有这些虫子的保护,能够抵挡一阵子。 “李落苏!” 他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随意踢开面前的挡路的杂物。 火光倒映他的脸庞。 鲜红的戏袍上沾着血色。 雨声越来越大,它们很快顺着屋檐的漏洞滑落,里面的火顿时浇灭,袅袅雾气升起,发出刺鼻的味道。 “落苏!我知道你在这,你快出来!” 房梁掉落,掉在白尘然脚边,溅出一丝火花。 “噗!” 朱红的戏袍被点着,然后像是受到什么无形的力量,瞬间熄灭。 白尘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浓重的烟雾让他喉咙发痒。 该死! 这小子到底在哪? 突然! “砰!” 猛烈的咂击声让白尘然脚步一停。 一道人影从侧边飞过,像是被人砸了过来,落在白尘然左边。 木板墙倒塌,倒飞的人影淹没在破败的灰尘中。 随后,一道恶狠狠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明升!!你竟然背叛太仙岭,罪该万死!今日我要为你的师门清理门户!” 只见离涂浑身漆黑,他站在火光中,全身鳞光闪闪,粗大的手臂垂在地面。 他已然动用本命术法,雕刻成一具被吸收的尸体。 此时的他他双目混浊,背有小翅,高二米多,宽三米多长,就像一只臃肿放大的蛤蟆。 “咕噜!” 身上冒起硕大的沸泡,然后又泄气一样缩成一团,反反复复。 “哼,明明是你背叛太仙岭,竟然还有脸先反咬我一口,待我杀了你,师门自然会知道谁对谁错!” 明升从废墟中飞射而出,怒气冲冲地对视着离涂,两人心中被另外一人的背叛感到仇恨。 明明刚刚还相处融洽的人,现在却刀剑相向,就好像对方背叛的事是真的一样。 看着他们,极度的不协调感涌上心头! 白尘然眸光一闪,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这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 还未在脑海中说出口,一声哒哒声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刺耳,就像蚂蚁在啃食人的头骨盖,肃穆的气氛中,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尖锐的木刺刺入地板。 寒风从外吹来,白尘然的脸部有些僵硬。 “轰隆!” 窗外一声惊雷,那弄出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到人影,刹那间,白尘然惊呼怒吼! 他全身不停地抖动,“为什么……!” “为什么你在这里!” 这一刻,那种不协调感得到解释! 他对着人影咆哮道:“为什么你在这!!尹婆婆——!” 浓重的烟雾浮现出一道人脸,她从偏僻的角落走来。 一道雷光,唰的一声倒映尹婆婆的脸庞,她双目漆黑,手里持着蜘蛛权杖。 “哒——哒——哒——!” 蜘蛛权杖的尖端刺入地板。 尹婆婆身着花裙,头上盘着花色黑布,细碎的彩色石子连成一串点缀腰间,背后像背着一小山,佝偻着身子。 看着她,白尘然心中无数的猜想浮现脑海。 最后,他的答案锁定在那高廋之人的身上。 喉咙发出嘶吼。 “画羊垚——!!” 第99章 [寻夫女]柳翎月 随着一声嘶吼,漫天殷红的火焰迸射而出,一道剑光疾驰而去,离涂庞大的身子重重往前一压。 顿时,两道术法交织在一起,二人在残破废墟中打了起来。 白尘然静静站在原地,火光倒映他白皙的脸庞。 “砰!” 越来越多燃烧的木梁砸向地面! 它们落在他四周。 “为什么?为什么!?” “——尹婆婆!” 看着面前花裙老妪,白尘然手持着断剑,遥遥一指,朱红戏袍染上火光,脸色被火光照的通红。 “哗啦啦!”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知道这个答案,白尘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画羊垚救了她。 魔心树,蛛崂山。 它们两现在同时出现,是巧合吗? 白尘然立马否认,一切巧合都是人为的推动! 画羊垚不知是什么手段,哪怕去找戏尘子的同时,他还能关注到白尘然这边的情况。 一心两用,是分身? 还是其他东西? 他把眼睛一闭,然后睁开,稍稍平复内心紧张的情绪。 看着尹婆婆,他这才正视起眼前这个死而复活的老熟人。 识海中的的戏道经疯狂涌动,他双眼通红,眸光中射出冰冷的杀意。 “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戏来!” 戏旗从中取出,白尘然手持戏旗,将它举在身后,上面金红两色交相辉映,鲜血般的旗帜如同披风般,迎着火焰“扑腾腾”飘扬! “唱戏嘞~”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雪落不终期,月落不终日~雨作而周始,如而亦有,未而无恃。蛛崂处,八角螅,祟神蛛母,终为疑,死为何物,生亦何哉?去也不去?~” “咔咔!” 突然间!地板破裂,十几只漆黑的鬼手从里面钻了出来,耳畔处倏然一阵鬼哭狼嚎。 “戏法!” 昂首挺立,白尘然冰冷的目光狠狠刺向尹婆婆,张开口,两个音节重重落下! “『鬼泽』——!!” 刹那间,阴风四起! 漆黑的鬼泽如同岩浆喷发,里面的液体沸腾起来! 一只只鬼手五指形成利爪,像打了鸡血,纷纷朝着尹婆婆抓去。 无数的破裂房檐倒下。 “死!” “死!” 鬼魂无意识地发出恶毒诅咒。 “哼!” 尹婆婆冷哼一声,带着奇特的嗔怒。八只蜘蛛腿泛着寒芒,蓦地从她的脊背上伸了出来! 鬼手抓着她的蜘蛛腿向外扯去! “铛啷!” 一声钹响! 尹婆婆如遭重击,脑袋顿时一沉! 借着机会,白尘然手中持剑,遥遥看着尹婆婆,戏袍袅袅,鲜艳的旗帜绑在身后,钹和骨锣围在周围悬浮。 他宛若一个杀神,迎着冲天的火光杀了过去。 “剑道第三斩!!斩无生!” 一道月牙形的剑气猛然向尹婆婆射去,片刻,伴随着一声轰鸣,那些白色蠕虫在她体内爆炸而开! “轰隆!” 随着一股巨力,原本残破不堪的房屋彻底倒塌! 大片的雨滴滴落下来,黑压压的天幕席卷了这片天地,带着凛冽的寒风,白尘然站在大雪之中。 火焰熄灭大半,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接二连三的使用戏法,他的身体早已酸软并发,白尘然双腿颤抖不已,用断剑支撑着身子, 他向着尹婆婆的方向看去,鬼泽也因为戏法停止而消失。 各种杂物堆积在一起,带着浓重的烟雾味,一只手从里面钻了出来,布满皱纹,接着是蜘蛛权杖。 白尘然眉目一拧,他心神再次提了上来,尹婆婆竟再次站起。 此时,她的模样无比凄惨,右手折断,无力地倒在一边,胸口上有一个大洞,里面是惨绿的液体。 像上看去,无神的双眼上鲜血淋漓。 白尘然摇着头,这样的伤势,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她又不是生命令使,她凭什么还能站起来。 白尘然眸光微惊,他心中浮现一个猜想。 那就是尹婆婆她早就死了,站在他面前的… ——是一具尸体!! “你不是尹婆婆!!你到底是谁?!” “咯咯~” 回应他的是一道娇笑声,如同在耳边炸开,女人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如同附骨之蛆。 恶寒、扭曲、带着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这一刻,白尘然头皮发麻。 “扑哧!” 熟悉的一幕映入眼帘,一只娇嫩的手臂贯穿尹婆婆的身躯。 白尘然双眼睁大,那只手就像刚出炉的白瓷。火热、而又稚嫩,月光照耀下,上面的每一寸皮肤都无比清晰。 尹婆婆没有被贯穿,是它本身就在里面! 它在尹婆婆的身体里!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一道响雷过后,一个女人从尹婆婆的身体里钻了出来,犹如胎生,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她身披薄纱,在寒冷的冬天感受不到一丝寒意,樱桃俏嘴,皮肤粉嫩,看到的一瞬间,任何一个男人胸口涌入躁动的火热。 脚下两条白腿影影绰绰。 她像个仙子,冰清玉洁,又像一个魔女,性格火辣。 白尘然有一次见一个女人身上,她有其他所有女人的特点。 就好像她本身就是为男人而创造出来般! 她抬起殷红的双眸看向白尘然,表情风情万种,好似在看自己的情郎。 白尘然看着她,脑海中,两张相似的脸渐渐相融。 他几乎咬牙切齿,“八角螅,母皇!” “是哦,夫君大人~” 她眸光楚楚可怜,“你为何要抛下妾身?是妾身不够美吗?” “夫君怎么忍心抛下我,还将剑深深刺入我的身体里~” “你给我住口!”白尘然勃然大怒,这个美丽女人的背后,可是一只瘆人的蜘蛛。 祟神蛛母的宠物,哪个不是怪诞诡异的东西。 连袛王的龙脉都是血管当衣服穿的恐怖生物! “我现在可是蛛母的令使,你要对我下手吗?” 在池鱼潇身上,白尘然依稀感应到,自己能够对他下达任何指令。 他推测,令使和宠物之间有上下等级关系。 可下一刻,白尘然瞪大眼睛。 她伸手抵在嘴边,另外一手上抓着一团红雾,一双眼睛紧紧落在白尘然呆愕的面容上。 轻起红唇: “我受到了【祟神蛛母】的注视!掌管『生殖』的『令使』,我把世界当做乐园,万物生灵皆为我的玩物!” “夫君~别来无恙啊。”声音入耳宛若嘀鸣,又似荷花眉目含情。 “妾身『寻夫女』,柳翎月……” 第100章 二十四小时自己会死 残破的废墟内突然陷入的寂静。 看着妖异的女人,白尘然不禁后退一步。 那几个字如同闷雷,萦绕在白尘然耳边,久久不肯退去。 『生殖』、『令使』、『蛛母』、『柳翎月』。 还有那她为自己起的奇特外号——【寻夫女】 【蛛母】掌管【生殖】和【繁衍】两种源质。 『繁衍』将人男女来回切换,白尘然要是愿意,把人变成半雌半雄也可以。 但那【生殖源质】! 白尘然沉默了。 倘若蛛母本质是生灵的延续,除了必需的男人和女人外,那它还需要另外外一个必需品。 “咕噜!” 看着那曼妙的身姿,白尘然咽了一口唾沫。 “夫君~你好像很怕我~” 她前进一步,白尘然退后一步,柳翎月面靥从容,看着白尘然,眉目传情,一瞥一笑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低首,眼眸中露出委屈之色。 “夫君看来不喜妾身,明明妾身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呜呜呜~” 她话锋一转,“我的宠物们,出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白尘然感觉到大地在振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跑了过来。 不到一会,一只只八角螅从远处爬了过来。 它们张牙舞爪,蜘蛛身上赫然是一个人。 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青年,他们全部目光呆滞,像个建筑物般在蜘蛛背面。 但白尘然知道,他们都死了,他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 错了,生殖不是白尘然想的那样! 原以为她带着魅惑的能力,却是将两个物种硬生生拼接起来。 这是【生殖源质】? 口中唾液分泌,他的胸腔内被大量的怪诞感占据。 生殖源质! 这就是生殖源质! 这是何等的荒谬,不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但他还是在内心上极度不愿意接受! “艹!” 白尘然怒骂一声! 这是两个物种的嫁接! “嗡嗡嗡!” 半人半螅的虫子向着他爬去,六只腿刺在地面上,快速移动。 没有办法,白尘然只能再次祭出骨锣。 骨锣形状可怖,三个头骨环绕在锣身,一些指骨连成几串将骨锣紧紧包围,鼓面上印着血盆大口。 “咚!” 一声击鼓,漆黑的液体如潮水涌了出来,地面如同张开了巨口,一只只鬼手从里面伸出。 它们身子骤然一降,像是被人拉住了脚踝,这些可悲的“人”顿时深陷其中。 鬼泽它本身的实力并不强。 召集恶鬼前来相助,像是控制技能,让里面的人行动不便,再加上鬼手,他们的身体更是如缚枷锁,行动不便。 “咯咯咯~” 柳翎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大雪纷飞,雨滴猛降! 白尘然手持击鼓,不断地落在腰间骨锣上。 火光早已熄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目光紧紧锁住柳翎月的身影。 梦里地场景一定会出现! 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自己一定会倒在这个女人面前。 李落苏不知所踪,他要是在这里,现在早出来了。 唯一的可能是… 他是后面才出现! 毫不犹豫,白尘然立马发动自己早已设定的梦成真! 【一;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自己不会陷入昏迷!】 【二:在此期间,李落苏可能重伤,但绝不会身死!】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袭上心头,白尘然眸光一暗。 舌尖传来甜腥味,嘴角溢出血迹。 不行,瓶口漫出水了! 执意执行,自己会死! 梦成真就像身处更高的维度,自己死后,连【生命源质】都救不回来! 难不成这两个条件.有一项,它绝不可能成功! 他连忙剔除第一个条件。 骤然,他眉头一皱,改变不了!! 李落苏一定会死! 这怎么可能? 难道柳翎月真的这么强大,她非得杀死落苏不可! 额头冷汗流下,可又立马被风吹散,白尘然脸部有些僵硬。 还有机会,梦成真需要更多的信息。 【李落苏会活着,他被离涂、明升巧合救下,因为……白尘然使用了『梦成真』让他们的记忆得到恢复!】 眼角一疼,身上各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感,像是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 成功了! 与此同时,白尘然脚步一颤,右腿猛跪,他向下看去,与当时蛛崂山情况一般无二,他的右腿没有知觉。 第二个条件成功发动,他又迅速发动第一个改变的『梦成真』。 石沉大海! 『[梦成真]毫无动静』! 白尘然眉目一拧,眸光中满是沉色。 前所未有,这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自己连感应‘瓶口的深度’都感应不到。 二十四小时内自己绝不会昏迷! 这个条件很简单,它怎么可能不成功? 一个猜想浮现脑海,他再次将『梦』改动! 改成两个方案,共同实施! ——【一,三个小时内,自己绝不会昏迷!】 ——【二,二十四小时内,自己绝不会死!】 “轰隆!” 脑海中传来轰鸣,戏道经疯狂翻腾,金色的页片哗啦啦作响。 这次,连戏道经都感应到那实质般的危险! 死? 白尘然瞬间醒悟,问题不是出现在昏迷这件事上! 是自己会[死]! 『梦成真』毫无动静,死亡才是这二十四小时内的归宿!! 他二十四小时内必定会昏迷吗? 一定会,但是,它是三小时内的事! 但若是二十四小时内,自己会死。 死亡就是死亡,它也是一种陷入昏迷地状态! 『梦成真』就像陷入了短路,它无法做出回应。 脑袋快速运转。 白尘然拥有『生命源质』,他不可能会死,哪怕他就只剩一副骨架,他还是会骨头生肉,最终活了过来。 生命源质的可怕就在于此! 奇怪! 这太奇怪了! 自己在二十四个小时内,自己真的会死? 是使用『梦成真』过度,导致自己『真』的死亡,还是自己被人杀死,陷入了『假』死! 白尘然眉头紧锁,脸上的沉闷始终无法舒展开来,犹如一层阴霾,在他的胸口久久不散。 “呵呵呵~夫君,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回过神来,白尘然当即把此事抛之脑后。 ‘三小时内!!……’ 看着不远处的柳翎月,这个自称『寻夫女』的『生殖令使』!他在内心大喊。 在他变了限定的时间,隐隐约约间,白尘然感觉线路接通,他三个小时内,绝对不会陷入昏迷。 “大哥!” 背后传来声音,白尘然向后看去,嘴角一勾。 一个熟悉的红影映入眼帘,红瞳长发,鲜红婚袍。 事件的主角……到了! 他的目光直指李落苏,落在他的胸口上。 主角不是他。 是他胸口里的【繁衍源质】! 而自己……就是『繁衍令使』! 夫君是吧,我y的让你叫我夫君! 第101章 繁衍!你在等什么?快动手! “轰隆!” 一阵轰鸣,雷声划破天际,给整个天地蒙上一层阴影。 大雨倾盆,雪花飞舞。 白尘然站在废墟中,一双阴冷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柳翎月,墨发摇曳,身后戏旗好似披风飘扬。 柳翎月一袭白纱,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身上的轻纱,给她添上一股仙子“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感,好似天上仙女冰清玉洁。 “咯咯咯~”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嘴上妖艳红唇,身材婀娜,每一个举动都足以勾动男人的邪火,尤其是嘴角露出的淡淡微笑。 白尘然不敢大意。 除道君外,每一个令使都带着其诡异的能力,他作为令使最为清楚。 这个自称[寻夫女]的妖种,至今为止,她都从未亲自出手过。 柳翎月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锋芒,抬眸,眼神带着侵略性,这种情况就像是猎人在猎杀之前,观察猎物的习惯。 “大哥!” 李落苏跑了过来,“我听到这边好大的动静,她是谁?” 李落苏看着柳翎月,现场一片狼藉,他对女皇对白尘然下手感到疑惑,心中又不放下戒备。 “她?”双眼一眯,白尘然看着她眸光一闪,语气冰冷,“她可不是人!” “你快退后!” 白尘然将他的身子牢牢挡在面前。 “夫君,你还真是调皮。”柳翎月柳眉微皱,有意无意看了落苏一眼。 她在李落苏身上感应与自己同为一源的力量,那是『繁衍』。 “源质如此重要之物,你竟将它放在别人身上,妾身真是头一次见,难道夫君在亵渎蛛母吗?” 她摆弄自己的指甲,对白尘然将源质借给外人感到不满。 白尘然把剑收起,当即,一件令物从识海取出! “戏法!古笙乐!” “呵!” 柳翎月嘴里发出嘲笑,“夫君不想与妾身叙旧,那妾身只好无理了。” 她把手一挥,纤纤玉指似有寒光乍现。 她轻抿红唇,拉起一丝藕丝。 “我受到蛛母的注视,成为掌管『生殖』的令使,我将视生灵万物为玩物,行使婚宴的礼堂!” 漫天飞舞的花瓣出现。 白尘然的眼帘顿时宛若被红布包围,鼻头微动,空气中传来沁人心肺的气味。 霎时,犹如苏打水在沸腾,白尘然的胸腔里在滋滋作响! 他如遭轰雷! 『因果术法!』 柳翎月与太仙岭真传弟子一样,是同为修道第二段的修道者! “啊——去死!” 白尘然哪里会让她先出手! 古笙演奏,一道气机急速向柳翎月飞去! 气机锁定在她身上,那她便会中『朽骨肉』的戏法,骨质增生,骨肉为朽! 届时,哪怕她是第二段,也会遭受重创! “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让白尘然大吃一惊,吓得一下子从原地蹦了起来! 无法锁定! 古笙乐无法锁定在柳翎月的身上! 而她看着白尘然,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你上当了,夫君~” 下一刻,她以极快的速度掐诀,根本不给白尘然思考的机会。 因果术法,【魅众生】! 白尘然的身体开始膨胀,左手手掌蓦然变大,一股尸体的腐烂气味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大哥!” 李落苏内心一急。 只白尘然的脸开始扭曲,如同蜡烛点燃,脸上的肌肉开始逐渐融化! 他中了自己的术法『朽骨肉』! 阴阳逆转,魅惑众生。 “咯咯咯~夫君~自己术法的滋味如何?世间万物都是我的玩物,夫君,你也不例外哦。” “该死!”白尘然心中怒骂,想要起身,可身体无比僵硬,有的部分还毫无感觉,就像已经消失了般。 他匍匐在地,令物散落在一旁。 李落苏试图搀扶起白尘然的身子,可无济于事,他的身体还在逐渐变大,大量的骨头在他身体里生长。 戏袍越撑越大,它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怎么也不破开,紧致感涌上他的心头。 白尘然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术法这么恶心! 心中计算着时间,离柳翎月出手“掏心”怕不远了! 或是印证他的猜想,柳翎月一步一步向白尘然靠近。 “你不要过来!” 李落苏试图将白尘然往外面拉去,可白尘然的身体纹丝不动。 “轰隆!” 雷雨骤降!昏暗的天地给了人心上压抑的氛围。 出现了! 『梦成真!』的景象! 自己原本昏迷此刻还留着一口气,是『梦成真』改变了未来发生的事实,与梦中有所偏差,自己现在是臃肿的身材,不是直接倒在地上。 “咯咯咯~” “动啊~夫君,你怎么不动啊~” 她绕过龟裂的地面径直走到面前,一股幽香钻入鼻腔,垂下霓虹色的眼眸,她直勾勾地盯着白尘然,脸上带着笑意。 这种香味,怕任何一个男人闻到瞬间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你要对我大哥做什么?” 李落苏伸开双手挡在白尘然面前,他一直是个胆小的人,今天却有了勇气。 咬着牙,他昂首怒视着柳翎月,哪怕双腿颤抖不已。 白尘然咳嗽着嗓子,朽骨肉连脖颈处都会受到影响! 柳翎月站在他面前,目光落在【繁衍】身上,她始终没有把李落苏放在眼里,仿佛只在乎白尘然一个人。 就在这时! 一道暴喝声带着不可阻挡的架势,猛然响起。 “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繁衍,你还在等什么!快给我动手!” “哗!” 李落苏胸口红光乍现,一只粉色的蜘蛛突然蹦了出来,满脸喜色,它抖动着小巧的六条腿,刹那间,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柳翎月的胸膛! 柳翎月大骇,目光垂下,她那傲人的资本如同泄气的气球,急剧萎缩。 她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繁衍令使】的能力! 她在快速变成男人! 一想到自己要变成那种恶心的生物,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干什么!” “是他背叛了蛛母,你现在反过来对付我吗?”她对着胸口大声咆哮。 死气沉沉的废墟中,回答她的是深沉地男音,声音赫然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不——!”她发出凄厉的叫声! 作为女皇,还是生殖令使,成为雄性,是对她最恶毒的诅咒! 她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现在,她已然变成了男人,要是【繁衍令使】愿意,她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永远都是男人!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狠狠往李落苏身后刮去! 蓦然间! 一道剑气从后边袭来,一道凌厉的声音加入这场其中,“妖女!你竟然敢篡改我等的记忆!” “害我们差点拼个你死我活,要不是我等及时醒来,我二人定会兵解一人!” 离涂和明升落在柳翎月身后,“妖女!受死!” 第102章 暴雨的前夕,悲剧的开始 “呵!” 柳翎月柳秀眉竖起,语气如坠冰窟。 “就凭你们两个!” 身为女皇的高傲,她瞧不起任何男性,可如今,她却变成了男人。 原本婀娜多姿的身材变得修长,刚毅的面靥上棱角分明,一袭长发垂落腰间,一股柔和的美出现在“他”身上。 柳翎月身着朴素的白色轻纱,一双修眉炯炯有神,好似天上的明珠。 皮肤白皙,双眼明亮,哪怕变成男性,他依然不失女性的那份美感。 此刻,她的心中却被庞大的怒火占据! 变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夫君——白尘然! 繁衍和生殖本就是一对,她怎么能不怒! “繁衍!回来!”白尘然一声大叫,粉色蜘蛛从她胸口钻出,柳翎月一抬手,想要把它抓到手心,可它竟然直接没过她的手掌,朝白尘然奔去。 她抓不到! 不是她的东西,终究不是她的。 心中的愤怒宛若实质,她感觉自己被戏耍。 她眼中的杀意劈天盖地。 在【繁衍】出现地时候,明升,离涂二人脸色一愣,旋即快速反应过来。 “那……那是什么?”明升瞪大眼睛,双眼直定定地落在迷你蜘蛛身上。 是源质!” 离涂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在看到『繁衍』的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烈一晃。 这个面露嘻笑的离涂,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尤其看到蜘蛛无比乖巧地爬到白尘然手心,在短暂的惊愕后,他牙齿发酸,目光紧紧盯着粉色蜘蛛,心中的嫉妒感猛然袭来。 『祟神』的权能,这个世界里的顶尖力量。 想要成仙,成神,源质必不可少。 【源质】是何等宝物? 哪怕修道第四段的人都得不到它,白尘然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得到祟神的认可? 他眼底划过一丝杀意,把面上的情绪收敛,向着白尘然一招手。 “师弟,快跑,此处交于师兄,你快躲起来!” 他露出担心之色: “你快快去找李国国君,太仙岭的弟子很快来援,你速速去寻找安全之地,等我二人解决这个妖女,随后便去寻你!” 白尘然努力支撑起身子,李落苏在一旁搀扶着,【繁衍】兴奋地跑进他的胸口,与【生命】一起。 此刻它无比高兴,跳动着六条小短腿,在他胸口蹦蹦跳跳,它的主人终于接受了它。 “夫君,你要往哪里走?” 声音没有之前销魂,带着浓重的男音,柳翎月冷眸瞥了过来。 “好胆!”见柳翎月看向白尘然,一副要对他动手的架势,离涂怒喝道。 “妖女,你还是先注意你的处境吧!” “师弟,切莫小心,妖女就交于我二人,城中还有魔心树的影子,莫要遭到了偷袭!” 白尘然并没有理会,而是靠着力气,使劲冲了出去。 身体里传来噼里啪啦声,那是多余的骨头在摩擦。 离涂身上的绷带尽数散开,再一眨眼 他变成一位身形邋遢的老人。 老人白色道袍,一手拂尘。 白眉飘然,一股仙风之气。 这是他至今为止所雕刻的最强尸体,是一位他外出执行任务时,费尽心机才斩杀的野修。 为此,他还付出了几位同道的生命。 老人是『禽道』中人,他所化的生灵极为奇特,名为『枯灵狼』,是一种异化的妖邪。 枯灵狼掌握攻杀术法,极为强大,好几位师兄弟都死在了它手中。 要不是他心思缜密,他也不会捡漏。 没想到今天再次将它用上! 『枯木逢春!』『因果术法!』 【绿色火焰席卷全身,术法期间随意施展,点火术、火球术、大火球术!】 【因果条件:自身受伤。】 『受伤后,他才能施展此术。』 霎时,离涂就化为一只高大的枯狼! 枯狼呈现的是人形,皮肤墨绿,高两米,他双腿站立在地,手比脚还要粗大,牙齿外翻,一双眼睛充满暴虐。 随着一声狼嚎,胸口处冒出一团绿幽幽的火焰,全身各处各有火焰席卷。 “明升,助我一臂之力!” 明升眉头一挑,离涂这么卖力他感到奇怪,但他没有多想。 他指天一剑,剑尖指向天空,凛然的剑光弥漫而出! 『因果术法!』,『剑遥天!』 庞大的声势铺天盖地。 【蠕虫进一步成长,它们散播在空气中,化为剑气展开切割,没有肉身成圣的,或者防御令物、令命,不可抵挡!】 【因果条件:对方移动,任意在移动的物体。】 柳翎月遥遥看着白尘然远去的身影,她也不着急,当下,她要处理两只小老鼠。 “夫君,你跑不掉的……” 她舔了舔嘴唇。 这个动作,她要还是女人,这无疑是一番美景,她已然变成男人,在别人看来古怪的起来。 随后转头,她就正视起眼前的那两人。 抬手,她手心奇异的符文显现,像是某种神纹,古怪的字体歪七扭八,全身通红,一个一个字体环绕在手臂中,宛若听话的孩童,散发着淡淡红晕。 她眸光一低,目光看向那一人一狼,“夫君,就让你看看,源质的力量如何使用。” 这边,白尘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必须将身体恢复原状,否则根本不可能坚持长时间的奔跑。 “大哥!” 在李落苏的惊骇的目光中,白尘然骤然拔剑,往脖子抹去,仿佛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刷!” 一抹血痕,白尘然的身体萦绕着黑光,他身上死亡的气息更浓郁一分。 李落苏喉咙滚动,颔首,哪怕知道自己大哥会再次活过来,但他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在他的目光中,白尘然的身体快速恢复,臃肿的身体在渐渐变小。 不一会,一个全“新”的白尘然再次站在眼前,他随意地扭动了下脖子,似乎在适应身体。 他已经恢复到之前的身体。 “落苏,过来搭把手。” 李落苏走到他面前,白尘然搂着他的胳膊,他的右腿感触全无,仿佛失去了般。 这是『梦成真』的后遗症,像是火烧,全身皮肤也被火辣的疼痛包围。 白尘然咬着牙,因为寒冷,脊背的冷汗一出现就马上消失。 身体上的难受会伴随他一阵子,死亡并不会让这些后遗症得到根除,只能有效的缓解。 “走,我们马上去古宅!这次说什么也要从她身上拿到龙鳞,拿到后我们就立即离开!” “好,大哥,那我娘!” “待会有空,你就立马去找她,把她带在身边!” 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跑着,两人搀扶着,李落苏身高只到白尘然脖颈处,跑起来极为费劲, 周围还时不时有冰雹砸落的声音。 天边出现一道白光,白尘然脸色一愣。 天亮了。 金色的光辉打破阴冷潮湿的云层,这片大地终染上一丝暖意。 突然! 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云层如龙卷风盘旋在苍陵县上空,大地在颤动,一棵巨树拔地而起,耸入云霄。 昂着首,白尘然微张嘴巴。 整个苍陵县被阴影笼罩。 “落苏,李国每一年都有灾乱发生吗?”想到对魔心树了解,他不禁问道。 “是,大哥。” 白尘然脑海如遭轰雷,他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负面情绪四个字在脑中炸开,魔心树最后一丝养料…… 它…得到了。 它此刻重新出现在世间,不再是以前浑浑噩噩的状态! “哗啦啦!” 天上的飞雪不禁凌乱起来,越来越大。 巨树散发着诡异的光泽,漆黑的枝干上泛着冰冷的寒光,地面还在震动,里面树枝像蛇一样扭动起来,在寻找着目标。 魔心树,彻底苏醒! 第103章 凡人的命数 “快跑啊!” “有妖怪!”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锅碗瓢盆齐摔,难民们纷纷逃命,整个苍陵县乱成一团! 黑压压的魔心树压抑着每个人心中。 半空中,像是在展示艺术品般,数十名凡人被贯穿胸膛,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里面的气血快速流逝,不一会便成为了干尸。 “砰!” 一根硕大的树枝破土而出! 白尘然一剑斩断! 他耷拉着头,双手紧握,黑水村村民身死的一幕如同热水,疯狂涌入脑海。 双目猩红,白尘然原本低着的首昂了起来,对着远处几十米高的巨树,奋力嘶吼: “你把他们当做了什么!” “凡人的命数就该如此?你吸收了三百年的恶孽,难道这些还不够你用的吗?” 喉咙传来嘶哑,白尘然自问不是什么大善人,可如今这一幕,他怎能不感同身受。 一道身影映入脑海中,迎来的是作为凡人的一种无力感。 半脸大的肿瘤,身着黑袍,脸怼着他,满口黑牙,手持佛尘,他正是当初的白鹤仙。 以白尘然现在的道行,要是再遇到白鹤仙,几秒功夫便能要得他性命。 生死问,鬼泽,哪个不比他的强。 可当初的他,没有踏上修道之途,像是牲畜一样,任由白鹤仙宰割,亦如今日,凡人面对这恐怖的禁忌胚种,魔心树。 还是同样的沉重! “凡人的命数难道真当如此吗?”他再次喃喃开口。 城中出这种变故,一日过后,难民还会有多少幸存? “大哥…”李落苏抖动着双腿,一双红眸骇然,“我要去找我母亲,大哥你先去古宅,我马上带着我母亲过来。” 转过头,白尘然关心道:“行,你要小心。” “嗯。”月明星稀,原来这个世界里冬天的夜色是这般模样。 看着李落苏,白尘然把悲愤吃进肚子里,随后两人立即分开。 马不停蹄地向前面跑去,右腿毫无知觉,他只能靠左腿,然后腰部用力,将力气撑在左边,这样才能往前跑。 一路上,雪花纷飞,大批的难民迎着城墙走去。 白尘然脚踏屋檐,白姑娘还在沉睡,他不能使用飞剑,他只能身形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奔向古宅。 “各位李国百姓,今李国遭遇大难,前所未有,乃有史以来最大的祸乱。但!每年劫难,李国都挺了过去,今年亦是如此!” “朕在此承诺,李国不会亡,你们的鲜血不会流,我们!都能平安地渡过这个冬天!”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古宅门口,李薰灵身着一袭凤霞彩衣,头戴皇冠。 她站立高处,声音带着穿透力,鼓舞着下方的百姓,昂着首,人们的双眼明亮了几分。 她目视前方,只有她最清楚,李国究竟遇到了什么。那是三百年前的妖邪,是一方大妖,不光她国,周围的国家都难逃此劫。 而此次灾难的罪魁祸首,更是让她如坠冰窟,心中的寒冷从指尖蔓延到脚底。 她轻抿红唇,疲惫感就像是压着心头的骆驼,令她想着就这么倒下去。 “陛下,城中卫兵集聚完毕!” 百夫长从后面走来,所有的兵马都排列在后方。 李薰灵握住拳头,心中不甘。 不惜一切,也要为李国留下一丝血脉!哪怕有一人跑出去,李国就不算灭亡。 她的眼中充满坚毅之色。 这时,她的眼眸被一道快速移动的身影吸引。 她的眸光顿时一亮,脸上攀上希望,“是白道人!” 看着白尘然,不禁宽大的手袖中手指紧握。 白尘然跨过房檐,身形一踏,身子如一缕轻鸿,稳稳落在她面前。 “快!龙鳞在哪!快把它给我!” 还未等她说话,白尘然便着急出口,李薰灵抿了抿嘴唇,“白道长,还请您……” 白尘然立马打断她说话,“魔心树现,袛王教和太仙岭都来了,两个道君打架,我怎么能护你们周全!” 李薰灵想说什么,白尘然怎么会不知。 如今,他也自身难保,背后还有柳翎月盯着他,这些凡人要是真的待在他身边,只有找死的份。 “你听着,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立刻!马上!赶快离开苍陵县,太仙岭马上就会到来,两个仙门势力交战的地方,就是你这苍陵县城!” 李薰灵咬住红唇,她努力不让眼角的泪水流出来,作为女子,她也希望有个依靠,可身为国君,她也要为国家百姓负责。 她望着白尘然白皙的面容,双眼蒙上一层水雾,“龙鳞就在大厅内,我一直在等你来取。” 白尘然头也不回,急速朝着古宅内跑去。 看着白尘然的背影,李薰灵转过头,重新露出毅色,“即刻出发,离开苍陵县……” “是!” 数万名凡人兵马簇拥着黎民百姓往城外走去,寒风萧瑟,雨水渐歇,天空上的阴云久久不去。 “砰!” 白尘然撞开大厅木门,目光环视,最后锁定在在最上面的桌子上,一个精致的木盒映入眼帘。 他直接过去,把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灵光闪耀的鳞片,通体灰色,龙鳞不大,不小,刚好够放在手心。 白尘然把龙鳞抓在手心,转身,他就要向外跑去。 脚步一停,他突然转头俯视那个木盒,眉头一皱,或许是觉得不便,拿起,把鳞片重新放回,随后两者一同被塞入怀里。 “李落苏!” “李落苏,你在哪?” “我在这!” 李落苏背着她母亲快速跑了过来,他的母亲一袭鹅黄色大衣,陷入了昏迷。 “来,你快拿着这个,赶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着白尘然手中的木盒,纤细修长的的上染着血迹,“大哥,那你呢?” “我还有事做!” 白尘然脸色苍白,“那个女人她还会再找上我,目标是我身上的繁衍源质,我必须要吸引她离开!” 李落苏看了看他,心中的复杂要漫出眼角,“大哥……”他的轻轻唤起。 白尘然嘴角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希望你能够在给我算上一卦,就看我会不会死。” “大哥。”他猛地一咬牙,“好。” 他把母亲放在一边,将本命法器取了出来,『千机球』一阵变换,内有八卦图,玄机奥妙。 它像一个精密零件在运转。 “天地运势,为我掌心,算之一途,道我尘心。” “往日之种,未来之事,今日开明。” “大哥,算出来了。” “卦象怎么说?” “它说你不会死。” 白尘然嘴角一勾,眉宇含着笑意,“落苏,你是个算道天才,我相信你。” 听着白尘然的夸奖,落苏眼睛一红,“大哥,我……我……” “我走了,大男人别哭鼻子。” 语气像是在做最后告别,说着他转头快速跑去。用断剑支撑着身子,努力不让它跌倒。 遮天蔽日的阴影肆虐着苍陵县城。 白尘然的身影无比渺小,在五百米高的巨树面前,毅然决然,迎着飞雪,一脚踏入其中。 他的身子瞬间被魔心树笼罩。他所奔跑的方向,是那棵巨大的魔心树。 他……要去见一个人。 他要去见画羊垚! 李落苏看着他的背影,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无能猛地袭击了他。 他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算不准…… 他算不准啊! 他修算道以来,他从来没有算准过! 他的大哥……会死! 会死! 刚刚白尘然的笑容映入脑海,『你是个算道天才』,昂起首,他原本颓然的眼神明亮了几分,他摇了摇头, “不,我一定算的准,一定!”他咬着后槽牙,迅速卷起地上的木盒,背起母亲向外面的风雪跑去。 大哥,我等你,你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回来! 第104章 画羊垚,我把它送给你 数万人汹涌地往风雪中跑去,他们神色惊慌,连掉落的家当也顾不及,急匆匆地往外面跑去。 “快!快!” 百夫长招呼着手,将他们一个个送出城门。 李薰灵站在城墙上,看着里面的百姓在一点点变少,心中的重石始终无法落下,柳眉紧锁。 一道身影映入脑海。 那是白尘然。 白尘然墨发轻轻摇曳,一双黑眸泛着幽光,白皙的脸庞若隐若现,朱红戏袍加持在身,身后还插着戏旗。 模样无比怪异。 之前李国还有除邪司,她见过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但白尘然给她感觉与他们不一样。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怪味,两者之间……就好像不是一个物种。 她摇了摇头,心中感到好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睁开明眸,瞳孔没有焦距,这时候的他……又在做什么? 出了苍陵县他们会安全许多,可他不应该拿完龙鳞就离开吗,怎么会还不见他来此地。 她遥望远处的兵马。 区区一万人,便是李国兵马的总数。 他们一字排列,鲜红的甲胄披肩在身,身后便是浩浩荡荡的难民。 手里捏着长枪,躁动的手指紧紧抓着手中的武器,有人吞了一口唾沫,内心紧张不已。 冷风吹在他们脸上,晦暗似死水在他们心中蔓延。 他们奉命在此,为城中的百姓架起最后一堵城墙。 忽然! 不远处的房屋骤然倒塌。 “轰隆!” 通体全黑,几十根触手般的枝条猛然钻出废墟,向着他们袭来,身上白色流萤,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痕,熠熠发光。 “来了!!它们来了!” 人群中响起惊恐声,阵型稍有混乱。 百夫长脸色一怒,“不要退,不要退,保护百姓撤离,全部给我挡住!” 话音刚落。 带着呼啸声,树枝贯穿他们的胸膛,如同豆腐,他们的身体无比脆弱,数十名将士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同倒下。 地上霎时染上一层血雾。 “啊!” 惊恐过后便是愤怒,有人挑起长枪往给魔心树藤刺去。 树枝上泛着铜质感,一点刮痕没有,终究是凡人兵器,对它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前赴后继,一人倒下,一人站起。 “为我李国,为我百姓,为了陛下!冲啊——!”千夫长手持长刀,对着突然袭来的树枝猛地劈了过去! “锵!” 刀身断裂,他霎时心如死灰,随后心中一怒,咬住那漆黑的树枝。 李薰灵闭上眼睛,不忍心看着这一幕,她已然接受全部会死亡在着的事实,做这一切,只为百姓能够多逃出一人。 原本以为自己要死的千夫长,看到那树枝像是遇到了什么,竟渐渐退去。 一道人影也从里面跑了出来,李薰灵脸色一愣,是白道长身边的小跟班。 他背着一位女子,身着红色婚袍,怀里抱着一个盒子,气喘吁吁地没入人群,三千发丝垂落至肩。 他来到城墙上,“国君,快,想要撤离就趁现在!” “什么?”她脸色一愣。 “我大哥去拖延时间了,你们想要全部活着,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李薰灵马上反应过来,她一挥手,身上已然有了帝皇之相,“所有人加速离开,任何扰乱秩序者,斩!” 她明眸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看向那耸入云霄的巨树,轻咬嘴唇。 你还是出手了吗? …… 雪花飞舞。 白尘然踩在雪中,黑发上沾着片片雪花,嘴唇发白。 百米高的魔心树,大部分都是黑色,泛着冰冷的寒光。 它黑,红,白,三色交相辉映,这是它醒来的模样。 一朵朵花在树枝上绽放,里面是禁忌胚种的种子,此刻的它,就像个蘑菇伞一样将一半的苍陵县紧紧盖住。 白尘然站在魔心树下,不出所料,那个人在这里等他。 那人身行高廋,脸上挂着淡笑,耳边是倒着的牛角,怪异的身材上唯有肚子无比显目,兔子的脸型,老鼠的鼻子。 “呦,我们又见面了,画羊垚。”白尘然语气嬉笑,像是面对阔别已久的老熟人。 画羊垚微微躬身,宛若一个绅士。 “令使大人,许久未见,近些日子您过的可好?” “我?” “吃的还行,睡的还行,一切都还可以,当然,如果没有人一直惦记着我,那才最好。” “哦?何人惦记着令使大人?” “总是有人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装傻,再次提问,那个一直盯着我的人,不就是你吗?”白尘然挽了挽衣袖。 “令使大人说笑了,我可是您最忠实的下属啊。” “啧啧啧。”白尘然咋了咋舌,“我又没有说你的忠诚问题,难道你没有想过,我在表扬你,多谢你一直暗中保护我吗?” 画羊垚沉默了。 白尘然摆了摆手,然后昂起首,看向面前的巨树,在他来这里的路上,魔心树一直没有攻击他。 仿佛之前凡人身死的一幕是在做给他看。 『本我道』吗? ‘在这个怪诞世界中,我不管变成什么样,经历什么,我都不想失去本来的我。’ ‘我是白尘然,一辈子都是白尘然。’ 可这个世界对他处处紧逼,在逼着他发疯! 可他一直不想失去自我,戏尘子所谓最大的不幸,便是如此。 深呼一口气,白尘然想要把内心的烦闷尽数吐出,半晌,他才说出口。 “说说看吧,怎么才能解决这个大家伙。” “令使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魔心树可是袛王教的圣树,有了它,我们能纵横四方,太仙岭也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呵!纵横四方?”白尘然轻笑一声,语气嘲笑,“那你敢取照戏尘子吗?” 白尘然转头看向他,画羊垚布置这一切,抱有什么目的,他怎么会不知? 他在等,等画羊垚先开口。 他要确定一件事,源质这种东西,真的不能给他人使用吗? 如果能给他人使用,那它的条件是什么? 夺走不能使用。这是他唯一确定的事实。 当初荒川龙脉的场景映入脑海。 “牛娃儿~你愿意把【死亡】交给我吗?” “只要你把他们都救过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戏尘子八角眉上扬,身着宽大的戏袍,看着白尘然,语气如同泥潭,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 “嘿嘿~我的七宝儿,师父最疼爱你了,我答应你,那你呢?” “我也答应你……” 回过神来后,白尘然微微闭目,俯首,他望向胸口,伸手一抓。 一只小兽无比老实地被他握在手心。 这是【生命源质】! 平日里它就是黑纹一样,紧紧贴在胸口。 拿出来后,它便化为黑色小兽。 四腿,三头。马面倒角牛,羊面蛇尾身,鼠面龙爪肢,腹部一张渊口,漆黑的鳞片泛着寒光! 它紧紧闭着双目,无比安详地躺在手心。 在它出现的一瞬间,画羊垚眼神突地一闪,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画羊垚。”白尘然轻轻开口,转头看向他,他回眸一笑,“你把魔心树解决,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第105章 怪诞仙门,怪诞人 “扑通!” “扑通!” 心脏有力的跳动着,仿佛受到了恶魔的蛊惑,画羊垚双眼爆发炽热无比的渴望。 “那少教主,您愿意将【生命源质】交予我吗?” 白尘然轻声一笑,眼神嘲弄,“画羊垚,我给你的就是你的,我要是不愿意,你啥也得不到。” “懂吗?!” “少教主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走到他面前,白尘然将手中黑色小兽举到他面前,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重申一遍,你把它解决,不管用什么方式,沉睡也好,弄死也罢,事后,它就是你的。” 画羊垚微微转头,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脖子这么僵硬。 “我想『天牝道』道君,作为修道第四段的你,这对你来说,很容易。” 画羊垚欠身,宛若一个绅士,将头颅深深低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眼眸精光一闪,身后数百名黑棺人突然出现,随后腾空而起,遥遥站立。 白尘然都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 他们凌空而立,朦胧的面纱遮掩他们的面容,头上黑纱如同斗笠飘扬,手持半身大小的棺材,浑身散发着不祥。 白尘然鼻头微动,墨发摇曳,微风传来尸体腐烂的味道,骤然间,寒冷与潮湿裹挟着他。 这些与其他黑棺人不一样,他们带着的棺材比之前大了许多。 将它们打开,就会看到他们的灵魂,袛王教的黑棺人他们本身是死的,将灵魂寄托于黑棺中,由他们的肉身托运。 肉身腐朽,灵魂却存在于世。 这与『魂道』不尽相同,处处透露着诡异。 这就是崇尚『死亡』与『新生』的怪诞仙门——袛王教。 几十根树枝从树干中急射而出,黑棺人不闪也不避,任由它们贯穿自己的身躯。 白尘然双眼微微瞪大,席卷的睫毛轻轻抖动,他感到非常诧异。 只见一团黑雾从他们身上爆开! 漆黑带着诡异,看到的一瞬间,白尘然内心升起不适,他感觉有一股暴虐在胸口滋生,令他眉头一皱。 那黑雾单单是看见,竟能调动人的负面情绪。 随后那些黑雾被树枝吸入体内,黑棺人如同断线风筝,纷纷倒下。 画羊垚张开口,一股吸力从他口中迸射而出! 黑棺打开,里面的灵魂接二连三吸入腹中。 那魔心树像是吃饱了般,树干亮光一暗,随后便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画羊垚这个疯子,竟然用自己的人来喂饱魔心树。 那些黑棺人满打满算也有数百人,在里面他还看到有修道『第二段』地存在,画羊垚全然不顾他们的性命,把他们的肉身用来滋养魔心树。 白尘然的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霾,这就是『第四段』的仙人,一道道君,『天牝道』!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是要得到一件东西,那就是【生命源质】! 他要成为袛王的令使! 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白尘然见到这一幕,名为怪诞的蜘蛛在他内心织网,织起名为禁忌的世界观。 未成为第三段之前,皆为蝼蚁。 白尘然耳边传来轰雷,“少教主,我已经履行约定,到您了。” 转头看到那画羊垚似笑非笑的眼神,白尘然面容含霜,他指了指苍天巨树。 画羊垚嘴角一勾,在下一瞬间,魔心树急剧萎缩。 “轰隆隆!地面发生剧烈晃动,无数的飞沙走石从眼前掠过。 不一会,原本魔心树的地方出现一个大坑,大坑中央出现一抹红点,一颗米粒大小的种子发出妖异的红光。 画羊垚把手一挥,那颗种子径直落在他的手中。 “少教主,该您了。” 他的眼睛落在小兽的身上,万籁俱寂,画羊垚从来没有感觉到渴望离自己这么近。 “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少教主,您要是开玩笑的话,这可不好笑。”画羊垚始终保持着笑容,他白尘然坐地起价感到不满。 白尘然把手一摊,“你魔心树给我,我就把它给你。” “这……”画羊垚面露迟疑。 白尘然径直把小兽举在他面前,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犹豫片刻,他还是答应道:“那就依少教主所言。” 两人交换了手中的物品。 魔心树入手,白尘然顿时感觉一股阴冷气息传了过来,他仿佛看到了数万的冤魂在对着自己咆哮。 这就是吸收负面恶孽的禁忌胚种,魔心树。 把它举过胸口,白尘然脸色苍白,放在离自己眼睛三寸之处,仔细的盯着那颗种子。 种子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像是枚眼睛,也像缩小了无数倍的头骨,上面有着漆黑的两个洞。 深邃的两个孔洞流出淡淡血迹,像是在述说自己的冤屈。 “那么,再会了,我的少教主。” 将腰深深弯下,再也止不住内心喜悦的他,一转眼消失在天边。 白尘然墨发飘起,这是快速移动倾起的发丝。 他的速度还是这么快。 紧紧握住,白尘然紧紧抓住那枚令他深恶痛绝的种子。 垂下首,白尘然面对着巨大的深坑,他淡淡开口,“出来吧,画羊垚走了,你也该出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废墟中一片寂静,白尘然不知在跟谁说话。 “夫君真是聪明,你是怎么知道妾身在此处的。”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转过身子,白尘然蹙起眉头,一道俊俏的身子映入眼帘。 柳翎月还是神穿着那身薄纱,白净的脸上有着女性的柔和美,下方的喉结给人添了欲火,清冷的面容上布满冷意。 她正站在废墟的屋檐上。 “夫君还真是好算计,虽然不知你用了何种手段让他二人苏醒,不过…无伤大雅,只要从你身上夺回『繁衍』,那我还会变回女人。” “夺回?” “呵!”白尘然冷哼一声,嘲笑道:“你就这么确定,拿回去东西就是你的?” “咯咯咯。”古怪的笑声传来,“我本是蛛母宠爱的令使,【繁衍】你能使用,我自己也能用。” 略微沉吟,白尘然嘴角一勾,“你是说……同一个【祟神】,两个不同的令使都可以使用对方的『源质』?” 柳翎月剑眉一皱,“你在套我的话。” 随后她话锋一转,重新露出淡然的笑容,“没有关系,反正啊~我的夫君,你很快就要死了,没有【生命源质】的人,你还怎么活着。” “你以为跟画羊垚合作,你就能安然无恙吗?”白尘然突兀地开口说出一句话。 “你什么意思?” 雪花飘零,雪越来越多,白尘然站在风雪中,背后戏旗如同流水哗啦啦作响,朱红的戏袍上沾着雪迹。 “很快你就会知道。” “装神弄鬼!” “杀了他!” 像是得到命令,她的肚子突然破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小球。 小球轰然落地,从里面出来一个巨大的身影。 他的模样无比怪异,高三米,宽五米,整体看起来就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小房屋。 他有两个头,四条胳膊,巨大的蟾蜍上像是种地一样,把一个人硬塞入它的身体,上面的人脸露出痛苦之色,手中持着剑。 “啊!师弟~” “师弟是你啊~师兄好痛苦,快来帮帮师兄,快来帮帮师兄!” 微风传来各种蔬菜瓜果腐烂的味道,配合着他们的语气,夹杂入耳。 “师弟啊~师弟啊!痛苦,太痛苦了!好痛苦啊~” 声音就像两个人交叉在一起,忽高忽低,怪异无比。 哪怕知道这个世界非常荒诞,但这一刻,白尘然在眼中还是露出哗然。 这个人他昨天还见过,正是太仙岭真传弟子,明升和离涂! 顷刻间,一股冷意从脊骨窜入大脑,他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他从柳翎月身上看到深深的恶意。 柳翎月……她……她竟然把明升和离涂硬生生揉搓在一起!! 就像两种植物,把橘子树切开,再把它送到香蕉树的身上。 她把两个人的身体嫁接到一块,两张人脸痛苦不已,如同放入滚烫的热水,他们的脸扭曲起来。 一股不协调感油然而生,看着面前的怪物,白尘然头皮发麻,犹如加热棒在脑脊液里搅动,顿时沸腾起来。 “啊~!师弟!” “师弟!师弟——!” “救救我——!我是你的师兄——!离涂啊!快救救我——!!” 第106章 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跑不掉 随着凄厉的嘶吼声传来,明升,离涂二人向着白尘然攻击而来。 白尘然摇了摇头,“还真是心急。” 霎时,戏音袅袅。 白尘然从识海里取出各件令物,眉宇一凝, “想要我的命?呵呵,命就在这里,想要,就来拿啊!” 一声怒吼,大战一触即发。 “砰!” 地面破裂,无数的鬼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白尘然眼角流出血迹,脸上顿时染上一抹血痕。 “夫君,你已经失去了『生命源质』,现在你还这么不计后果的使用身体,咯咯咯,也对,你就快死了。” “努力挣扎吧,夫君,我会把你养在身边。 放心,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闭嘴吧你,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鬼东西!” “你!你!” 柳翎月胸口剧烈起伏,“白尘然!” 这次她没有叫他夫君,而是恶声恶语道:“等我打断你的四肢,将你圈养在身边,到时候看看嘴是否像现在一样……” 还未说完,白尘然打岔,“说的就是你,一个丑八怪,变成男的了,还要叫我夫君,你恶不恶心!” 现在这模样你以为是谁造成的。 “好,好的很。” 两人没有继续回话,柳翎月咬着嘴唇,想到那个伟岸的身影,眉梢微皱。 为何蛛母要她把他抓回来。 站在废墟中,她心中有一件自己的事。 她没有告诉白尘然,是他脱离蛛母的掌控后,她才成为『生殖令使』。 身为女皇,在她这一代,原本以为与其他女皇一样,一辈子得不到女皇的注视。 而就在那一天里。 在那一天之内,祟神蛛母两次注视了她,这是何等的幸事。 第一次,祂要自己成为白尘然的新娘,然后在他身边辅佐他,尽心尽力。 可奈何,他用剑刺入自己的身体,要不是蛛母,她早就身死。 而她活着的原因,是她还有用。 在那第二次中,她听到一道无上的威严。 【“去!把他带回来!”】 那道声音宛若仙境飘渺,她仿佛看到了虫卵堆里的美丽身姿,那一刻她心身颤抖,浑身都止不住喜悦。 就这样……她得到了『生殖源质』,成为了你『生殖令使』。 要不是白尘然脱离蛛母的掌控,自己根本得不到它。 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是悲,说喜,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引起的。 她一方面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另外一方面,她对白尘然感到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尤其是知道他有『生命源质』后,她心中的好奇更甚,这股好奇伴随着嫉妒感狠狠地折磨着她。 可她不知道,白尘然不仅仅是『生命令使』,还是『死亡令使』,袛王将两种源质都交给了他。 他是唯一性的袛王令使。 就在这时,天边大批大批的白色人影袭来。 柳翎月抬头望去,只见成堆的太仙岭脚踏飞剑屹立在上空,背后几艘黄色仙船。 他们神情肃然,目光望去不下五百多人,身着白色弟子服,目光紧紧盯着下方的三人。 手袖上绣着金色的绣边,他们目光中饱含正色。 与此同时,明升,与离涂也停了下来。 眼中眸光一亮,嘴里发出求救,“各位师兄弟,救命!” “无脸子师叔救命!师父救救我!” 天空中,弟子分为两部分,另外一部分皆缠绕 白色绷带,面容没有五官,手脚畸形,他们则站在仙船上。 看着他们,白尘然嘴角扯出笑意,转头看向柳翎月,淡淡道。 “他们来了。” “太仙岭好歹对外是正道仙门,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吗?你还把他们的弟子弄成这个鬼样子。 『无面道』道君实力再不济,他也能应付画羊垚!” “画羊垚处于第四段,你觉得他是多少段?你能对付他?” 白尘然在说,你死定了! “画羊垚他一代道君,他真的会跟你合作?果然是刚出生的雏,天真!” “他把你留在这里,想借你手除掉我,他又何尝不想利用太仙岭来杀掉你?你就是一枚棋子,用掉后就没有用。” “住口!” 她转头怒喝道,“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身上有袛王的气息,他们本与袛王教不共戴天,你也会死在这里!” “我?” 白尘然哈哈大笑,“是啊,我会死,但如果我能复活就是另外一件事。” “你说什么?” 白尘然闭上嘴巴,他看向天边,遥望画羊垚离开的方向。 …… 远处。 画羊垚一脸喜悦,他的五官肆意地扭动起来,他本就人不人,鬼不鬼,身上所有的“零件”都是他从各处换来。 死亡意味着另外一种新生,肉体的死亡并不代表他真的死去,他扭曲着嘴角的笑容,双手捧着黑色小兽。 “终于!终于!”他昂起首,目光火热,“我终于可以得到您的宠爱,袛王!”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令使,他的内心拥有太多的牵扯,不像我,冷血,残暴,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成为一道道君。” “我就是开辟天牝道的道君!” “袛王,我追随了您几百年,几百年啊!您从来都没有注视过我,但我不敢怨您。” “今日,我将成为新一代袛王令使!” “砰!” 他贯穿自己的胸膛,将黑色小兽送入胸口,只感觉一股热流涌入脑海,他露出痴迷的笑容。 力量,这就是力量,独属于令使奇特的力量。 接着,他眉头一挑,这股力量有些不对劲,俯下头,他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肚子急剧收缩,原本突出的肚子平坦起来,少了一个突出,多了两个突出。 他瞳孔轻颤,不知何时,手里的漆黑小兽变成一只粉红软嫩的东西,他在那里看到一缕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戏道之源。 那只粉红蜘蛛抬头望了他一眼,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像是在地上画圈圈。 因为吸收了这源质的关系,他能清楚地知道,它想要说什么。 只见它目光幽幽,带着幽怨的语气,像是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对着他淡淡道: “你知道被人反反复复抛弃的心情吗……?” “不——!” 瞳孔骤然一缩,他猛然抬起头,白尘然没有答应将『生命源质』交给他,他一直强调的都是手里的那团『源质』! 那团源质是假的! 它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命源质』! 并且! 手里的『繁衍源质』拒绝把力量交给他! 他被耍了! 三千发丝垂在腰间,在漫天飞舞的雪地中,他发出绝望的怒吼声! “白尘然!!” “你骗我——!!” 第107章 这棋局是我赢了(一) 一道黑袍身影疾驰而来,双手背负,一双阴鸷的眼睛落在白尘然身上。 黑袍老人面容端详,仙风道骨,眼角的眉毛向上弯曲,双眼微眯,看着白尘然的眼神中,充满打量。 白尘然唾液大量分泌,脑海里像是加入了滚烫的热水,顿时沸腾起来。 额头细密的冷汗流下! 他嘴角一勾。 这个老人……是『道君』! 见到黑袍老人的一瞬间,离涂大喜的声音传来。 “师父——!” “救我!” 老人头也不转,而是俯下视线,像是在看渺小的虫子,幽谷的声音骤然响起,质问道:“小辈,为何你身上有画羊垚的气息?” “你与他是何种关系?!” 白昂着首看着他,尘然苍白的嘴唇一抿。 伸手往后一扯。 “刺啦——” 随着剥皮的痛感,他从脊背处将那『羊脊皮』硬生生撕扯下来! 几乎同时,一股庞大阴森地恐怖气息降临,在场之人无不大骇。 “是……是令使?!!” “他是【袛王令使】!!” 有人失声大叫,浓郁的『死亡』萦绕在白尘然周身,他的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就在此时,柳翎月见准时机,连忙化为一道白影向着远方逃窜。 她咬着牙,如今的局面踏怎么会不明白,这一手都是画羊垚策划的。 他为了杀掉白尘然,加了两层保障! 一层是自己,一层是太仙岭! 白尘然说的没有错,他会死,自己也会死。 他暴露袛王令使的身份,太仙岭怎么会放过他?那张脊背皮,被画羊垚做了手脚,是它吸引了太仙岭前来。 吸引了『无面道』道君!无面人! 白尘然是死定了,没有『生命源质』的他必死无疑,但自己不一定会死! 趁他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己逃出生天! 她眼中怒火中烧,画羊垚借她手,就算杀掉白尘然,太仙岭也会随后赶来,再杀掉自己! 心中的愤怒宛若实质! 画羊垚! 当真是好算计! 她看着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心中逃生的希望眼看就要加大,一道不适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她要逃走!快拦住她!”白尘然指着逃跑的柳翎月,大喊,“她是【祟神】蛛母的令使,掌管『生殖源质』!” “你们快上啊!!别让她跑了!” 白尘然又蹦又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原本看着白尘然的数百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头。 这一刻,柳翎月汗毛竖起。 风雪越来越大,『无脸子』黑袍作响,高深莫测道:“我没有兴趣搭理逃跑的虫子,去!你们把她抓回来,死活不论。” 他的眼睛一直落在白尘然身上,始终没有移开过。 数百名太仙岭弟子纷纷飞去,把无脸子留下,全部往柳翎月方向追去。 “那么……小辈!!我们该聊一聊了!” 转瞬间,无脸子来到面前。 鼻头微动,一股恶臭的气息传来。 “你也想要『生命源质』?”白尘然嘴角一笑:“也对,生命源质象征着不死,谁都想要得到它。” 他拍了拍脑袋,“除了那个家伙,他对『生命』不感兴趣,貌似『死亡』的诱惑更大些!”他撇了撇嘴。 袛王两种源质。 一种让令使永远不死,拥有不死之身。 一种带来死亡,执掌『死亡源质』的令使,可以让所有接触到【死亡源质】的人,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剥夺生命。 它现在在戏尘子身上。 这两种源质,不死的诱惑比后者强上好几倍! 无面子冷眉一皱。 “小辈,倘若你把源质交出来,我保证会收你为徒,将你当做下一任道君来培养!” “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另外,没有实力,拥有源质也只会招来无妄之灾!” 白尘然轻声一笑,“你对我动手,不怕我师父来找你麻烦?” 听到白尘然搬出师父的名头,他的脸上唰的一声,露出不满。 “哼,你师父?他就一个第三段,怎么敢跟我叫板!小辈,再给你一个机会,交给我,我许你从第一段到第三段的所有资源。” 白尘然本就对戏尘子不抱希望,在朱国客栈那里,结合他与剑明子交战他就猜到,戏尘子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实力并不强。 不然,剑明子一个第三段,他也不敢与戏尘子斗法。 “这听起来不错。” “小辈,你答应了?” 白尘然双手一摊,“我没有,它已经被画羊垚拿走了。” “你说什么?” “砰!” 一道破空声撕裂了天空,带着极致的速度来到『无脸子』身后。 “少教主,属下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无脸子当即转身,声音暗哑:“画羊垚!” 画羊垚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身后,不过十米之处。 画羊垚气息还是那个气息,但他模样大变。 褐色的头发落在肩头,原本的兔子脸变得细嫩,小巧的嘴巴,高挺的鼻梁,耳朵处是倒着羊角。 身子高挑,有着一米九,他身披紧致的麻色皮衣,将他的身材完美衬托出来。 这般模样有着一股怪异的美。 无脸子眉头一挑,“你怎么这般模样?” 他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身上的是『生殖源质』,那蛛母的另外一种源质,就拥有性别移转的能力。 “你变成了女人?”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哈,一代道君变成了女人!” “画羊垚你竟然也有今天,哈哈哈。” 源质的能力不可逆转,画羊垚就算是道君,『繁衍令使』不愿意,他永远不可能变回来。 画羊垚微微低着头,保持着姿势,了。 对于无脸子的嘲笑,他毫不在意。 自从接触到【袛王】以来,他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得到袛王的宠爱,成为祂的令使。 这是他这辈子在追求! 现在自己被耍了,但他不敢对白尘然露出怒色。 白尘然还是袛王令使,还执掌『生命令使』,他死不掉,自己要得到它,就必须是白尘然心甘情愿地交给自己。 想到这里,屈辱填充了他的胸膛。 他想怨恨白尘然,但他不敢。 袛王在注视着他,画羊垚所作所为也会被祂看见,他怎么敢?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弥补,弥补这一过错,至于以后,他能不能获得源质是以后的事。 现在不补救白尘然对自己的看法,他将永远获得不了源质! 更差的结果,便是袛王对自己心生不满。 从白尘然身上获得源质,是白尘然无能,但现在情况有变,他不得不做出改变。 弥补! 一定要弥补! 他的手紧紧拽住! 第108章 这棋局是我赢了(二) “你想对袛王的令使动手?找死!” 画羊垚冷眸刮了过来,无脸子脸上露出错愕,这不像他所了解的那个大祟祭司。 “画羊垚,你在抽什么风?!” 画羊垚冷哼一声,带着女性独有的嗔怒,颔首,一双瞳眸紧紧盯着无面子,他现在只能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无面子身上。 光影掠过,白尘然只看到一对身影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霎时,地上的雪花像是受到了巨力,如水中荡漾般向外疾驰而去。 “好的很!”光影中炸开怒意,“画羊垚,你想与我交手,那我就成全你。让我看看这几十年间,你长进了多少!” 画羊垚发狂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要鱼死网破,作为道君,他们之间不到不得已时,他们不会全力出手。 活了几百年的他们,都很惜命。 而这一边,白尘然眉头一挑,思绪运转了起来。 画羊垚的速度太快了些,打乱了他的一些计划,但还在影响不大。 “哗啦啦!” 识海中戏道经疯狂涌动! 他向第六页看去,心中按耐住激动。 【令戏六命!!已成!】 他终于抵达令戏六命,达到戏道第一段大圆满,到了这一步,说明他可以向第二段迈出脚步! 掌握第二段因果术法,他在这天地间,相当于太仙岭真传弟子的实力,拥有自保能力。 禁忌界里仙门势力无数,太仙岭在里面赫然是庞然大物,大部分仙门都是掌握小术法,连一个完整的道源都没有。 对比之下,持有十二道源地太仙岭的它,何其恐怖。 【令戏六命!】 【术法:踏鬼!『身形术法』】 【脚生鬼鳞,形如鬼魅】 【代表令物:三弦乐!】 他赶紧控制着戏道经,往后一翻。 【戏道第二段: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所欺骗的对象不再是他人,欺骗自己,并且信以为真,则得以进入第二段!】 白尘然愣住了,欺骗自己? 自己知道这是假,还要强迫自己信它是真?深信不疑? 这个谎言的制造者就是自己,怎么相信它是真的?除非他疯了,他才能相信自己编织的谎言。 之前动用『梦成真』的能力,让他快速修炼戏道第一段,现在第二段的修炼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白尘然眉宇一拧,眉间带着凝色。 『梦成真』是他设定的『假』成为了『真』,故此很容易欺骗他人。 这次,若他动用『梦成真』的能力,让『假』成为了『真』,自己相信『假』,这根本不可能会踏入戏道第二段。 因为『假』这个条件根本不成立! 因为它成为了『真』! 『真』『真』为真! 『假』『真』为『假』! 就像一条指令,有指令,没有执行物,它就不会成功。 这第二段的修行,『梦成真』没有用,它必须有两个条件。 『假』一定要存在!它是『伪真』! 二,白尘然一定相信这是『真』!却不知这『真』其实是『假』! 白尘然要处于第一种情况,他才能踏入第二段的修行,但……实际情况,他是第二种。 疯了!! 疯了! 白尘然猛烈摇头! 修行戏道的人都是疯子! 不是疯子,也亦是疯子! 修炼到第三段,或者第四段的戏道人,他们真的分的清眼前的世界吗? 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连自己都要欺骗的人,他们有什么不敢骗! 远处地爆炸声接踵而来,原本残破的苍陵县变成一处废墟,每时每刻,都有房屋倒塌,随后被无情的大雪覆盖。 一只苍天巨兽仿佛捅破了天窗,巨爪猛然咂下。 “画羊垚!过了一百年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你除了速度,一无是处!” 牙龈外翻,巨兽睁着混浊的眼睛,尖锐的牙齿仿佛一个黑洞,要将人的灵魂吸扯进去。 身上毛发脱落,形如枯枝,皮肤更是如同干涸的河床,布满龟裂,像半只脚踏入棺材地老人。 它身体无比庞大,高度堪比一座小山,但比起魔心树来,它还差些火候。 一根粗大带着倒刺的尾巴一扫,大片的房屋倒塌,泛着冰冷的寒光。 白尘然不知巨兽这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它已经死了,是『无脸子』用雕刻的方式,让它重现世间。 『无面道』所雕刻的生灵像,他们大多数的眼睛都是这种混浊的状态,他们本已经身死,只不过被『无面道』吸收,成为了他们力量的一部分。 白尘然看着天边,这种局面,他看的极为舒坦。 画羊垚啊,画羊垚,你算计我,我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你…… 白尘然嘴角一勾,点点飞雪落在墨发上,昂着首,显露出他那冷俊的双眼。 后背的戏旗迎风飘扬,他看着天边地各种术法交织,微微低头,风雪中,面部棱线一笔带过,露出雪白的脖颈。 他脸色有些苍白。 “啦啦哗!” 戏旗似流水哗啦啦作响,朱红的戏袍在风中席卷着。 墨发摇曳,白尘然颔首 ,隐隐露出他白皙的面颊,他瞳孔幽幽。 淡淡道:“画羊垚,这盘棋……是我赢了。” 他把手一挥,一把断剑出现在他手中,下一刻,他把剑抵在脖子边。 “你永远没想到,你的欲望太强,正因如此,你才能中我的计。”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他俩的注意。 “少教主,你干什么?” “画羊垚,【生命令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白尘然!” 嘴角一勾,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剑划过,滚烫的热流涌入冰冷的雪地上。 “离涂!” 一道声音在耳边乍现,离涂颤抖着身体,“师父,我在。” “去!” “去把那具尸体……吃了!” 画羊垚嘴里发出嘶吼,“你敢!” 离涂脚步一顿。 “离涂,快去!” 离涂脸上露出大喜之色,有师父撑腰,他又什么不敢。 他爬动着小屋一样的下身,身上蛤蟆一样的皮肤鼓包着,明升则在他的背上抓耳扰腮,他的身上奇痒无比。 而他的脚是离涂的右脸上,连着腰部。 他的整个上半身就像种地一样,种在离涂身上。 “少教主!快离开那!啊!快离开那!” 他企图唤醒白尘然,让他赶快离开!可无济于事。 白尘然仿佛真的死了般,再也站不起来。 画羊垚内心焦急,想要去白尘然那,可被无脸子牢牢挡住。 看着漫天飞雪,白尘然睫毛微微抖动着,又浓又长。 他倒在雪地中,离涂离他越来越近。 其实,在这之前,他早就想过,自己的『死亡』是在何处? 他想要通过『梦成真』得知,但…… 他改变的太多了! 动用『梦成真』早已满出了瓶口! 他无从得知! 将【繁衍源质】的气息进行改变,短暂变成【生命源质】的气息,不然他也不能骗到一道道君。 又将戏道之源加在『繁衍』身上,他才突破到令戏六命! 『自己三小时不会昏迷』 『离涂,明升回想起记忆,恰巧救下李落苏』 最后,自己会死的结局没有改变。 他会死。 但他拥有『生命源质』,按理说,他不会死。 『梦成真』做不了假。白尘然迷惘了!他始终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堵了。 赌在了小荟身上,一体同生,有小荟在,他就不会死。 雪很大,大到快速掩盖他的身体,离涂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松入口中…… 白尘然闭上眼睛……生命已然流逝! “接下来……靠你了,落苏……把我的心脏带远一点……” 第109章 这盘棋是我赢了(三) “大黑山!” 李落苏招着手,一道威猛的身影跨步而来,周围的人无不胆寒。 雪花飘零,数万人在雪地上毫无目的地行走,浩浩荡荡的队伍宛若蜿蜒。 大黑山身高两米有余,硕大的肌肉,在风雪中,散发着爆炸性的美感。 尤其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黑白红三种纹路交相辉映,一点点浓重的热气从鼻腔里喷出,脸上两侧像是蛇盘踞在地,倾吐着蛇信子。 大黑山修习【肉身道】,整个人的体内都是个庞大的热源。 看着面前的高大人影,李薰灵美目微微瞪大,她感到非常的心惊,“这……这位是?” “他是大黑山。”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立即对着大黑山说道:“快去救大哥,大哥还在里面!” 他脸色焦急,一双手扒拉着大黑山最下方的胳膊。 大黑山睁着不太灵光的眼睛,摸了摸头,他不明白李落苏在说什么。 李落苏知道他灵智有缺,直接抬手指向苍陵县的方向,可大黑山还是摇了摇头,他把头一歪,目光就这么盯着李落苏手中的木盒。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 气得李落苏破口大骂,他没有实力,只能寄托于大黑山能把大哥带回来。 可眼前这个傻大个听不懂自己的话,当即,他也不管大黑山能一巴掌呼死自己,在脚边推动着他的身体。 “李落苏,有点奇怪,为何他总是看着那木盒。” 李薰灵在一旁提醒道,落苏这才把目光看过来。 他看向怀中那木盒,眉头一皱,只见木盒上有着斑斑点点,有点像干涸的血迹。 鼻头微动,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李落苏看向大黑山,又看向手中的木盒。 临走前白尘然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他的手猛然一颤。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把木盒打开。 顿时,他眼神一愣,泪腺像受损一样,视野渐渐模糊起来。 一个猜想浮现在脑海。 他终绷不住,泪水夺门而出! “大哥!” 他一下子双腿匍匐在地,身着鲜红的婚袍颤抖不已,“大哥!” “怎么会?怎么会?”他频繁地摇晃着脑袋,三千发丝落在肩上,垂在雪地之中。 李薰灵目光看去,只看到里面有一团胶质物。 “扑通!” “扑通!”它强有力的跳动着。 她细细看去,这模样看上去……看上去,就像是! 她连忙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的眼神频繁闪烁。 这太匪夷所思了,哪怕是仙人,他也不可能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在逐渐崩解! 雪中。 眼角模糊了视线,李落苏脑海里想起那句话。 落苏,你是个算道天才,我相信你。 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流出,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觉自己活着,活的像个人。 在这之前,他就像迷惘的羔羊,见到白尘然后,他的人生才渐渐有了目标。 他的大哥从来都没有打算抛下他! 蛛崂山是,苍陵县也是! 白尘然永远不承认自己是个心善的人! 但他还是做了! 璇霄天! 他想要创造一个璇霄天,他不再去寻找仙境,而是创造一个仙境。 大哥说到对,璇宵天是一种状态,只要状态达成,哪里都是璇宵天。 他拾起雪地上的木盒,最后望了一眼,将它紧紧盖住。 璇宵天里没有寒冷,他绝不会让大哥受冻! 一股气息弥漫而出,突然的气势吓到了每一个人。 “这是……这是……!” 李落苏看着自己身上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一股暖意席卷了他的心灵。 识海里的[算道]本命法器不受控制,下一瞬间,突然就乍现在眼前。 李薰灵目露惊奇,她直定定地看着李落苏,这种情形她在幼年的时候见到过,是[道源]突破的征兆! 闭着双眼,李落苏只感觉耳边有巍峨的声音骤响! 【算道第二段,已成!】 【因果术法:旦夕祸福!】 【吸取他人运道,霉运,财运,姻缘等。亦可将霉运,运道加持在他人身上,提高自身气运,改变他人的运道。】 “成了!!大哥!我成了!” 李落苏眼神略显疯狂,他兴奋的不是他一下子迈入修道第二段,而是他的大哥没有死。 “大哥!!我算准了!我算准了啊!” 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一滴滴水滴顺着面靥流下,然后寒风吹来,又立马消失。 他昂着首,将面容迎上上刺骨的风。 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以前他要是修为得进,他也会像现在一样高兴,但如今,他已找到更加重要的东西。 算道一途,在修道第一段只能通过模糊的指使得到答案,算准,他们的修为才能有所提升。 倘若算不准,则一辈子寸步难进!还可能倒退! 他目光刮向李薰灵,不知不觉,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懦弱。 “麻烦还没有解决,我需要你的帮助!” 因为修道第二段,他已然能够看到一丝冥冥之中的气运。 他大哥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请……请说。”她立马反应过来。 “我需要你这数万人的气运!” 李薰灵下意识想要拒绝,面露担忧,她问道,“可以便是可以,但要是气运消散,我们又该如何渡过这个冬天。” “我只要一点,每个人抽一点,那你们还是会活着。” “你不要忘记了,没有了我大哥,李国的气运早就消失,你们怎么还能安全逃出?!”他补了一句。 “好。”她银牙一咬,一口答应下来。 婚袍哗啦啦作响,李落苏紧紧拽住手里的木盒。 …… 白尘然的意识很模糊,像是坠入冰冷的海里,又像是在夏日里的海滩上,身体漫无目的地漂浮着。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仿佛他就是一阵风,一块地,一滴雨。 『梦成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梦里的情况不加以改变,那它还是会发生。 水漫出了瓶口,他无法改变自己会死的事实。 哪怕有『生命源质』,他还是会死! 他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未来。 道君很可怕。 仅仅是一个就压地他喘不过气。 他只能咬紧牙关,一步又一步地下这盘棋。 在『死』前,他为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梦成真』用不了,那就用『戏道之源』。 用戏道本命法,以『假』……成『真』!! 他内心有个疑问,禁忌界里的自己死后,现实世界里的自己会怎么样? 他也会死吗? 答案是…… 不会! 在去见画羊垚之前,他就接受自己会死在那里! 他把木盒交给李落苏! 在那个木盒里。 除了他自己的心脏和龙鳞外,还有第三件东西!! 那是一缕红色的气息,戏道之源!! 白尘然的确没有死,因为他在现实世界还活着。 李落苏算准后,突破到修道第二段。 匪夷所思,他信了!! 没有人知道,包括白尘然!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天里,在那仅仅二十四小时里,一共出现了多少『假』!! 第110章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星穹市,精神病医院。 “快!!快给我死死地按住他!” 灯火通明的病房内,倒映着四道人影。 病床发出剧烈的晃动,白尘然全身紧缚,连眼睛也被蒙上。 老姜和老夏将白尘然死死按住,身着漆黑安保服。 “见鬼!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老夏往后大喊:“王天明快来搭把手!” “没看到我手里的抑制剂吗?快把他按住!打一针他就消停了!” 王天明没好气说道,他走上前,从白大褂里掏出手套穿上,然后右手拿着抑制剂。 半晌,随着针管没入脖颈,白尘然通红的双眼在逐渐消退,原本晃动的病床停了下来。 看着白尘然重新恢复安静的模样,他擦了擦汗,王天明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有了时间,他这才转头望向老姜老夏,问道。 平日里他们的工作就是监视白尘然的状态,出了事,当然问他们。 老姜摊手道,“我也不知道啊,在监控室发现病床猛烈摇晃,哪怕有束缚衣,他还是在努力挣扎。” 他的嘴里还喘着粗气,看来压住白尘然费了他不少力气。 颔首,王天明目光闪烁,习惯性地推了推额前眼镜。 白尘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最近发现,白尘然发疯的词汇又多了几个,不再局限于白鹤仙,祟神这种词汇。 而是多了『生』和『死』两种东西。 看向白尘然,王天明眉梢一凝,后槽牙一咬。 他急不可耐地想与他谈一谈,他在那个世界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老是说自己会死!!!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 “老姜,你感冒了?” “嗯,吃点药就好了。” …… 入夜。 双眼勒的生疼,白尘然入眼一片黑暗。 他想尝试发出声,可喉咙干涩,嘴里不出一点声音,连身上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全身各处酸痛像闷雷劈中了他,动弹不得。 他这是在现实里做了什么?要这样对他,王天明哪里来的胆子。 “咯吱——” 刺耳的开门声响起,他有些心烦意乱。 那声音就像猛兽咬在头骨盖上,发出刺啦刺啦声。 “白尘然,你听的到吗?如果你回来了,你就用手指点在床上。” 这是王天明的声音,他语气有些沉重,又好像稀松平常,像是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问一样。 手指能动,刚好够食指做出动作。 白尘然轻微一动。 一下。 两下。 随后他就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王天明在解开束缚。 几分钟后。 白尘然坐了起来,王天明观察着他,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只见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王天明问道。 “这是什么?”伸出白皙的手指,他指向王天明的面上。 王天明脸色一愣,往脸上摸去,发现除了眼镜什么也没有,眉头一挑,“你指的是什么?” “你看不到吗?”白尘然诧异道:“你的脸上有一团黑气啊?!” 王天明双眉一凝,他的内心忽地有了不好感。 他的声音不禁低沉起来,“白尘然,你在那个世界里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我已经死了。”他摇了摇头,“不对,我还没有死,过段时间我就能回去。” 墨发有些凌乱,白尘然身上穿着蓝白病服,上面挂着白色被单,王天明为他不出意外,那件床单也被安排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看着白尘然脸上怪异的笑容,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眼前的他…… 不是白尘然!! 也不对,白尘然在“醒”着时,他能够交流,方方面面都是正常人。 但“睡”着时,他就是个认知混乱度精神病。 此刻的他,更像是“醒”着的他产生了认知错乱,白尘然在向着“睡”转变! 该死,王天明暗骂一声,要是白尘然认知混乱,那他醒着和睡着有什么区别! 一开始,认知不是全部混乱,它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那他的认知究竟是哪方面出现问题! 生和死! 王天明脑海中炸开这两个字,他咬了咬牙,希望这种认知的混乱不是那么糟糕! 接着,白尘然像个机器般,机械式地走下病床,然后目光呆滞的往门外走去。 瞳孔没有聚焦,他的眼神涣散,像是在看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王天明往白尘然的视线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这黑色的雾气到底是什么?”白尘然喃喃低语。内心一紧。 “什么黑色雾气?”王天明再一次问道。 白尘然没有理他,而是走出房门。 他双手抱头,眼界里布满这诡异的浓雾,它就像是根线,吸引白尘然跟着它前进。 手指猛地揪住头发,瞳孔里露出血丝。 “这东西……?” “我明白了,是道!是道!有人在用道法,可是……这里是现实!不,这是假的!有人在骗我!” 挥舞着手臂,白尘然忽然跑了起来,眼中略显疯狂。 假的!是假的! 现实怎么可能有道源! 看着远去的背影,王天明眉宇间带着凝色,该死,白尘然怎么回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醒来了还会变成这样!? 他连忙跟着跑去,“病号0013,快给我停下!” 白尘然奔跑着,不顾后面的叫声,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着,生怕与白尘然发生碰撞。 过道里。 他双眼不断扫视,他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诡异的黑气,这种黑气他无比熟悉,就是『道』的气息! 他脑海里响起轰隆! 有人在对他们使用术法! 忽地,白尘然在一电视机面前停下! 那是道的源头,是黑色雾气的来源。 里面播放着新闻,一位黑色西装记者说着报道,白尘然耳畔响起俏丽的女声。 “最近流感ap012多发,还请各位市民佩戴好口罩,再进公共区间……!” 白尘然后退一步,瞪大着眼睛,他看着电视机,无尽的荒谬感猛地袭击了他。 仔细看去,他并不是看电视,而是上面坐着的人。 电视机上面坐着的一个人影,白尘然看着他,呼吸越发急促,脚步又一次向后一退 那是个老人,身着布满污渍黑袍,右手中持着佛尘,一双眼睛落在白尘然身上尤为精明。 他脸部恐怖,上面有着一颗硕大的肿瘤,牢牢占据半张脸。鼻头微动,传来恶臭的头发味,他还有一口浓密的黑牙。 “牛娃儿~我们又见面了。” 他嘴角阴鸷地笑着,一双眼睛带着侵略性,对着白尘然上下打量。 “为什么!?” 大厅内,明亮的灯光倒映蓝白身影。 白尘然有些失神,看着那个恶心的老人,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神里爆发无与伦比的仇恨。 他嘶吼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白鹤仙——!” 第111章 生与死的认知错乱 当王天明看到跑走的白尘然时,整个人寒毛竖起,作为心理医生,他见过太多的精神病,但从来没有见过白尘然这样癫狂。 白谈婳告知他白尘然的秘密,他试着去理解,去接受这个冲击他世界观的事实! 『创造世界』的实验,将人弄『死』的实验,头顶浓密的黑发无时无刻在提醒他,白尘然不简单,他绝不是个正常人。 可现在他的模样,抛开他特殊的能力外,他已经是个精神病! 白尘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 这听起来不那么可怕,但它上升到不一样的高度时,这一切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当有人摇晃你的手臂,跟你说你在另外个世界里,还有一个自己。 这样的人他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不必理会! 但有人告诉你你已经死了,可你明明活的好好的,说不定会愤怒而打他一顿,因为他咒了你。 这种疯子,用科学来解释,就是不规则的俄罗斯方块,里面的每一行,每一竖,都有最少一个漏洞! 他们管这个叫——认知混乱。 王天明看着白尘然失去理智的面容,他喉咙干涩,像是卡着石子。他那个最可怕的猜想,还是得到灵验! 白尘然他……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认知混乱的结局。 生死混乱!! “哈哈哈,你死了!!你死了!”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白鹤仙!假的,你是假的!” 白尘然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电视机上,鲜血淋漓,里面传来播报人的滋滋声。 “够了!白尘然!” “这是一台电视机,不是你所认识的白鹤仙!” 王天明从后面一把抱住,双手拉着白尘然的腋下,“白尘然,你快醒醒!这里是现实,不是你的臆想世界,这里没有那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白尘然凄厉的笑着,“我知道他不可能出现,这是假的!他是幻象!是我心中的臆想!” “我要把他赶走!赶出我的世界!” 见白尘然痛苦的样子,王天明于心不忍,他径直冲到电视机面前,当着白尘然的面狠狠砸下。 “砰!” 零件火花四射,弹射而开! 碎片散落一地,白尘然看着电视机上的老人,幽蓝色的屏幕倒映着那恶臭的肿瘤。 “嘿嘿嘿,牛娃儿~我可不是假的,老道我成仙了!” 胸口上下起伏,白尘然如坠冰窟。 “不可能!!就你这玩意还成仙!你给我下地狱去吧!” 两个人影快速赶到,是老姜和老夏。 “他不是清醒了吗?怎么这模样还是跟以往一样。”他们待在监控室里,王天明将他放开的一幕尽收眼底。 两人看着王天明,似乎在问,要不要去按住他。 白尘然坐在那残破电视机上,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要把它大卸八块。 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就是精神分裂。 王天明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将内心的躁动收回心底深处,他要对白尘然进行补救。 “白尘然,他已经死了,你是出现幻觉,导致死去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他是假的,我们都看不到。” 王天明一声一语缓慢,温声细语。 看着白尘然,细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嘴角处鼓动,嘴唇往里抿,牙齿轻颤,眉头紧皱。 白尘然心境不稳定,对眼前的人痛恨,在他眼中,的确有一个令他仇恨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也紧皱起来。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眼前,你不必把他当回事,这是个假象,治疗好后,他就会消失。”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让白尘然相信眼前的人是假的,白尘然作为一个理性的人,没有理论基础,一个死掉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怎么可能不认为他是幻觉! 更何况这个人其他的人都看不到! 等他发现这一事实,他就会接受他是个幻象! “不!” 白尘然双手抱头,瞳孔里都是血丝,“那为什么你们都会得病?!” 王天明下意识一愣。 转过头,白尘然猛地抓住王天明的肩膀。 “ap012,流感病毒!” “你们身上的病都是他造成的,是白鹤仙!是他!是他!” 白尘然指着地上的电视机碎片。 “这只是个普通的流感,不是那所谓的白鹤仙!等着吧,等我们病好了后,他就会消失,你就会认为他是个幻觉。” “这一切都会不攻自破!” 王天明还在安抚白尘然的情绪。 看着白尘然,他往后招了招手,老姜老夏会意,来到白尘然面前搀扶起他的身子。 白尘然就像个木偶,被两人拖着去病房,他的心早已麻木,包括受伤的双手。 死去的人出现在现实,还利用术法对着现实里的人下手,他怎么能接受。 “嘿嘿嘿~牛娃儿,你去哪啊~等等我。” 白鹤仙从电视机上下来,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 把白尘然送进病房后,王天明始终放心不下,他把里面的东西,除了床,全部都搬走,包括窗户,他也紧紧封锁。 安排老姜老夏轮流看护白尘然,一人待在他紧挨着的一间房间,里面有各种药品,药剂。 另外一人则在监控室里看着,这样一有情况,能够相互通知,马上制止。 怀着沉重的心情,王天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王天明,你现在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对话那头传来劈头盖脸的叫骂,带着尖锐的女声:“拜你所赐,然儿的情况更糟糕了,现在连喝水都得到限制,你不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王天明心神俱疲,“白小姐,作为心理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治疗病人的精神问题,您的侄子他的问题还未得到解决。” “我已然跟你解释过了,不管白尘然是个什么,他那个能力出现差错,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前,哪怕重新一个人生,他还是会再次进入那个臆想世界。” 电话那头陷入沉吟。 王天明深呼一口气,金色的眼镜倒映着他疲惫的眼神,随后他继续道,“你怎么确保,白尘然就算是成为了一张白纸,成为了没有记忆的‘婴儿’,他就不会回到那个世界?” “以一张白纸的身份,婴儿的身份,说不定带出院的那一天,他就会再次进入臆想世界!” “所以……白小姐,你明白吗?正如你所说,情况会更糟糕!当然,是没有记忆的白尘然更糟糕!而不是想起记忆的白尘然!” 第112章 ap012病毒 “那你说怎么解决?” 王天明推了推眼镜,他还是不敢把白尘然的情况说出口。 生与死,白尘然对它们认知错乱,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状态,什么情况是死,什么情况是活。 死的人活着,活的人死去。 哪怕下一刻,白尘然抓着他的脖子,跟他说他已经死了,他也毫不怀疑。 这次的经历比他以往还要难忘,这样的病状简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他的内心无比沉重,那些治疗方案如同鳙鱼跃过冰冷的湖面,上面的每一片鱼鳞都无比清晰。 一件件方案在脑海里闪过,他赫然发现,没有一件方案能够解决白尘然这个病! 知性混乱,就要让他重新认知,对生和死有个正确的概念。 难道要在他面前杀掉一个人?才能让他彻底痊愈? 王天明摇了摇头,我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是疯了! ap012流感病毒。 或许想到什么,他眸光骤然一亮。 白尘然认为白鹤仙活着,是看到他们脸上的黑气。 王天明下意识摸向脸,颔着首,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刚毅颓然的脸上有着黑气,那是自己的脸。 胃里一阵反胃,他是最近感觉不舒服,从上一次白尘然“醒”的时候,他就得了流感。 但这只是个小感冒,它也会跟其他流感一样,心惊胆战的出现,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没什么可怕。 他安慰着自己。 他吃过药,病情得到压制,老姜,老夏也有感染ap012的症状。 但没有人出现严重情况。 说流感是臆想世界里的人造成的,王天明想相信他,理解他,但碰到这种情况,他也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再次拿起手机,白谈婳在等着他的答案。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 “白小姐,如今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白尘然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我这里有一个治疗方案。” “白尘然不是喜欢实践吗?当我把真理摆在他眼前,他那些虚妄的理论都将得到瓦解! 所谓的臆想世界,都是在建立他看到那个世界的基础上,所以他才会一直认定它是真的!谎言被揭穿,再结实的城池都会不攻自破。” “先不管他那古怪的唯心能力,但在我这里,任何一个精神病都会得到最好的结局。” “谁让我…是个心理医生。”他双眼一闭,语速渐缓。 再次抬眼,他的双眼爆发出炙热无比的光芒。 王天明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哪怕头上长出茂密的黑发,他还是个喜欢用物质来决定眼前的世界! 要想找到治疗白尘然的方法,只能从这里下手,ap012病毒,用科学向白尘然诠释,这只是个普通的病毒,不是什么白鹤仙搞出来的东西。 城池攻破,他眼前的幻象自然会消失,包括脸上的黑气。 对面先沉静一会,然后问道: “需要我过来一趟吗?” “不用,我听说你那出了点意外,你把这里交给我。” “……,然儿地事情就拜托你了,你一次次让我失望,希望这次不是最后一次。”白谈婳下了最后通牒。 “嘟嘟——”也不等王天明回答,白谈婳便挂断了电话。 王天明目光闪烁,要是这女人胡搅蛮缠,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万幸的是,她还算理性。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透过几间病房,看向白尘然的房间。 白尘然,希望你能挺过这个难关。 …… 明亮的病房内,白尘然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 他双腿蹲下,一件白色被单包裹着他全身。 “牛娃儿~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耳边炸开臭水沟般的声音,听起来恶臭无比。 不要理他!他是假的!不要理他! 白鹤仙倒挂在天花板,黑色道袍往下席卷着,一颗肿瘤也随之垂下。 他阴鸷的双眼像一根根刺,刺在白尘然身上,他就这么紧紧盯着白尘然。 白尘然一动不动。 光洁的地板倒映着白鹤仙的身影。 双手环绕抱着肩膀,白尘然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 “牛娃儿~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吗?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 白鹤仙目光好奇,“这里的人身上有着美味的味道,香!真是太香!就像是烤焦的肉和寺庙里的檀香。 是它们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无比美味,却又很恶心!”他像是个美食家做出点评。 “牛娃儿~你告诉我!” 他一下子落在地上,一张脸忽然紧紧挨着白尘然,嘴角阴险地笑着。 白尘然顿时撇过脸去,一股轮胎燃烧的味道窜入鼻腔,恶心感在胸腔里滋滋作响,耳边是白鹤仙阴冷的笑声。 他的内心极度不平静,一股压抑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你别再出现我面前,等我找到方法,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你终于理我了,牛娃儿~” 他对白尘然恶狠狠的语气置若罔闻,嘴角勾着,他挽了挽衣袖,闲庭信步,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来回走动。 “咯吱——” 房门打开,老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向白尘然,见他待在角落,内心松了不少。 他对白尘然还是有些害怕,身上的保安服没有给他安全感。尤其是没有被束缚着的他,更是让他小心翼翼。 他手里端着餐盘,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病号0013,这是你的晚餐,还有一些药,你吃下去,这对你保持心境稳定有作用,是王医生吩咐的。” 就在这时,他感到鼻头传来一阵瘙痒。 “咳咳!” 闭着眼睛,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你干什么!?”白尘然忽然大叫起来,他猛地冲了过去,老姜反应不及时,一阵天旋地转,他突然被白尘然扑倒了。 “啪啦啦!” 餐盘顿时掉落在地,铁质的盘子倒映两道人影,灯光摇曳,发出哐当的声音! 老姜吓了一跳,眼睛露出一丝惊恐,白尘然发狂的画面映入脑海,他当即从胸前口袋里掏出对讲机。 “白尘然又发疯了,他又发疯了!快来啊!” “我没有发疯!” 白尘然挥舞着蓝白条纹的手臂,墨发轻摇,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 “我是在救你!我是在救你!你懂不懂!”他咆哮道。 可老姜的眼神更加惊恐,他怕白尘然会咬住他的脖子,然后死死不放。 “牛娃儿~他的味道,嗯,慌乱,失措。” “你给我住口!” 转过头,白尘然突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怒吼起来。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见白鹤仙趴在老姜的头上,张开口,一缕缕白气从老姜身上吸扯出来,然后没入他的口里,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白气每少一分,老姜脸上的黑气就更浓郁。 白尘然呼吸急促,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再确定,ap012病毒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白气看起来颇为温暖,细细感应,就像人身处阳光之下,那是一个人的灵魂之力。 该死!该死! 该死啊! 白尘然内心不停地叫骂,无尽的怒火填充了他的胸膛。 人失去灵魂之力后,灵智会逐渐缺失。 到时候,感冒,发烧,头脑发热,浑身无力,最后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王天明,老姜,老夏。 他们都会死! 而世人只会认为这是ap012病毒的感染。 它只是个普通的小感冒。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一个他们看不见的老人所造成的! 想到他们无缘无故的死去,白尘然瞳孔一缩,这个他待了四年的精神病医院将会受到白鹤仙的毒手,他嘴里骤然发出嘶吼。 “白鹤仙,一定会找到方法,然后杀了你——!” 第113章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白尘然!”一道急促声,王天明砰地一声冲进病房,他没有想到,白尘然的情绪这么快又引起波动。 他的内心焦急,来的人还有老夏。 “快给他喂药!” 听到指示,老姜一把抓住洒在地上的药物,另外两人则去按住白尘然的肩膀。 “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在吸食你们的灵魂啊!快放开我啊!求求你,王天明!” 白尘然双手不断挣扎,可两人配合无比地将他肩膀死死按住,为防止白尘然猛烈摇晃,老夏用双腿框住白尘然的腰,死命咬着后槽牙。 在他的目光中,白鹤仙趴在王天明的肩膀上,张开口,一缕缕灵魂之力从天灵盖冒出,肿瘤正紧紧挨着他的额头。 “白尘然,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是讨厌你,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蚕食啊!” 白鹤仙一口一口地吞食他的灵魂之力! 他微眯着双眼,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惬意,眼睛往旁一瞥,对白尘然投向戏谑的目光。 “够了!白尘然!!别胡说八道!” 白尘然刚要说什么,老姜见机一把将药塞入白尘然的嘴里。 “咕噜!” 喉咙滚动,随着药物吞入体内,他只感觉一阵头昏目眩,在随之而来的天旋地转后,身子软趴趴倒了下去。 眼皮重重垂下,他陷入了沉睡。 在倒下之前,王天明接住白尘然的身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不是身体虚弱,而是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他俯视着白尘然,他姣好白净的面容映入眼帘,王天明咬着牙,心如刀绞。 “王医生,现在怎么办?”老姜向前一步,问道。 “给他打葡萄糖。”他看了一眼病床,沉重的心情始终压抑着他,“把他束缚在床上,任何时候都不要将他放开。” …… 窗帘摇曳,等白尘然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想动动身子,可它纹丝不动。 他又被绑住了。 “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白鹤仙一双眼睛透露着精明,两道视线相互碰撞,他死死看着白尘然,距离不过三寸。 他就这么趴在白尘然身上,上半身,它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躬着,那硕大的肿瘤紧紧挨着白尘然。 “嘿嘿嘿——” “牛娃儿~” 恶臭的语气钻入鼻腔。 “别这么叫我!”白尘然眉梢冷俊,冰冷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对着他猛刺过去。 “我有名字,我叫白尘然!” “我就要叫你牛娃儿,你能拿我如何?哈哈哈。” 白尘然没有说话,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还是动不了。 “嘿嘿,你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挣脱不了的,这种捆绑方式我还没有见过呢。” 他坐在病床上,目光追忆,“我记得我被一个白小子一剑杀了。” “不对。”他摇了摇头,眼神露出疑惑,“我是被你杀了。你的血有毒,是你的血毒死了我。” “真是奇怪,我明明死了,为何我还活着,而且是以这种似人似鬼的模样,这太奇怪了。” “莫名复活,又莫名来到此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看向白尘然,嘴角一勾,“我始终琢磨不透,所以我四处我游荡,在了解这个世界后,我发现……只有一个地方对对的上这里。” 他双眼爆发炙热,双手打开,“这里是璇宵天啊!” “璇宵天是一处仙境,所有成仙的人都会来到那里,而我……就是仙人,白鹤仙!” “道爷我飞升成仙喽!哈哈哈哈!” “呸!” 白尘然猛地吐了口口水,“成仙?妄想,你在做梦!!” “梦,哈哈哈,牛娃儿,这是梦的话,本仙倒是愿意永远都不要醒来!我在这里勤加修炼,就会凝聚肉身,降临在这个世界,届时,我就会真正复活!” 他的双眼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火热。 “轰隆!” 脑海里传来轰响,白尘然如遭重击,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 “复活?肉身!你给我讲清楚!白鹤仙!” “嘿嘿,牛娃儿~我就不你这浪费时间了,本仙要去修炼。 这里只有你能看到我,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到本仙降临此界的伟岸身影!哈哈哈!” 带着戏弄的狂笑声,白鹤仙直接穿过墙壁,然后消失在眼前。 “站住!白鹤仙——!” “你给我讲清楚!什么复活?!什么降临,你给我回来啊——!” 病床发出剧烈晃动,白尘然努力地挣扎着身子,他想要起来,去阻止白鹤仙。 “王天明,我知道你在看我!老姜,老夏,快给我放开!” “快给我放开啊!” “来人啊!快来人啊!” “白尘然,你冷静点。”老夏走了进来。 “老夏!老夏!你听我说,白鹤仙要把所有人都弄死,不,不是,是ap012病毒!” “ap012病毒会把所有人弄死,我相信这是幻觉了,你快把我放开,老夏,你快把我放开!” “唉!”老夏叹了口气,“白尘然,我们认识了四年了,你说谎的样子还真容易辨认。” “你放心,王天明已经去解决这个病毒了,等病毒解决,你才能真正相信它不是幻想造成的。” 他走了过来,白尘然看着他手中的眼罩以及胶带,“老夏你干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感冒?你们都会死啊!” 他的劝解无济于事,老夏还是把他嘴巴封住,把眼罩戴上。 “滴滴!” 对讲机响起,老夏从胸口处掏出,对面响起声音,是老姜。 “老夏,王天明吩咐了,要是心境稳定剂不管用,就去找麻醉剂,等病毒解决再把他放开。” 老夏目光闪烁,他再次幽幽一叹。 “白尘然,你不要怪我们,我们都是为你好,咱们都在精神病院相处四年了,要是讨厌你,早就不干了。” ‘不,不要!’ ‘不要给我打药!!老夏!老夏!’ 他听到摸索的声音,接着是轻盈的脚步,老夏走了过来。 ‘不——!’白尘然感觉到有人拉起自己的手袖。 ‘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白尘然,快想想办法!对!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禁忌界!我要去禁忌界!’ ‘回去!这次!我要付出我十七岁的全部记忆,快给我……回去!!’ 第114章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风雪交加,李薰灵望着远处,眼神露出迷茫,她往后看去,一个个黑点一个接一个连成一串,延绵不绝的队伍往远处走去。 她的秀眉微皱,双眼露出回忆之色。 “陛下,我有一计,可以保住李国国运,让你这数万人能活下去。 但我希望你能听我的指示。” 语气如同万年的冰山,李落苏三千发丝摇曳,寒风吹起,身上朱红的婚袍迎着寒风“哗啦啦”作响。 他双眼坚毅,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薰灵,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李薰灵目光闪烁,看着他,内心惊奇。 仅一夜间,李落苏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上的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 垂眸,她眸光一暗,不禁暗暗心想。 白道长或许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想到这里,她想起他的吩咐,于是向后挥了挥手,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下令道:“继续往南走!不要停!” …… “西北!西北!” 沉重的呼吸声响彻在雪地中。 李落苏口中喃喃着,两米多高的大黑山跟在身后,身上大包拎小包地拎着。 李落苏母亲坐在他手臂上,两条手臂足以支撑着她。 黑色长发飘扬,李落苏母亲长长睫毛席卷着。 她看着李落苏的背影,鹅黄色的大衣倾吐着烦闷的气息,微微低首,她就这么看着他。 久久不语…… 一口口热气从嘴里喷出,李落苏喘着粗气。 热气触碰到空气,立马又凝结成水雾,然后凝结成冰。 他就这么往前奔跑着,手中拿着两件东西。 一件通体熠熠生辉,散发着晶莹剔透的流萤,上面奇异的繁文就像个迷宫,纵横交错。 它悬浮在他的左手手心,它就是已经得到晋升的[千机球]。 任何本命道器都不是一成不变,在修道者晋升后,它也会随着变强。 另外一件是檀木盒,它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檀木上上面刻画着花纹,一点点雪落在上面,还有着干涸的血迹。 抬眸,李落苏目视着白茫茫的世界,咬着牙迎着风雪,他手里的力道加大,紧紧抓住檀木盒。 ‘快!快!快——!’他在内心大喊,‘再快一点!!’ 寒风中,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手中在抓着什么宝物,不肯放开。 “大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一定会!” “我算到了,往这边走,他们一定找不到我们! 我还想创造一个璇宵天呢。 我想明白了,你就当那里的老大,就像小时候的街头大哥! 而你…就是那里的孩子王!”他的眼神希冀着。 “扑哧!” 一不小心,他的身子一下子栽倒,踉跄几步后,他瘫坐在地上。 刚刚手中传来一股沉重,他没有抓稳,随着细腻的“啪嗒”一声,手中的木盒也随之掉落在眼前。 “落苏!” 他母亲情急之下喊道,大黑山在他身后停了下来,六条手臂露出爆炸性的肌肉,他呆愣地摸了摸后脑勺。 雪越来越大,几人的头发上早已布满雪霜。 没有回头看,李落苏直定定地盯着眼前的木盒。 就在刚刚,他手中的木盒突然变得沉重,他一下子抓不住,然后跌倒在地。 他双腿跪坐着,红色秀发铺满厚厚的雪迹落在肩头,微微颔首,一双红色琥珀就这么看着木盒。 “砰!” 一只血手突地从木盒里钻了出来。 “啊——!” 李落苏母亲被吓了一跳,她半掩着嘴巴,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万籁俱寂,李落苏只感觉手中木盒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大哥!” 嘴角一勾,落苏目露惊喜,身上的婚袍无比醒目,看着木盒,他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殷切。 “啊——好疼啊!” 里面传来痛苦的撕裂声,那是大哥的声音。 木盒里,白尘然探出头,双手搭在木盒边缘,脸上毫无血色,身体各处传来刀割般的疼痛。 他昂起头,奋力地拔着身子! 身上新生的皮肤被扯下! “啊——!疼!好疼!” 白尘然全身通红,他的身体并不完全,还能看到流淌的血液。 凛冽的寒风刮在他身上,如同酒精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头蔓延到脚尖。 木盒紧紧拴住白尘然的身体,他用力拉扯着,一层血痂脱落,然后又快速滋生,不断修复着他的伤势。 “大哥!” 内心一疼,李落苏一把拉住白尘然的手,半晌,李落苏将他从里面拉了出来。 出来后,白尘然咬着牙,嘴里猩红一片,他已然没有牙齿,能看到里面的肉在外翻。 他一把抓住坏死的皮,硬生生将它撕扯下来,他忍着剧痛,废了好久,他才把全部坏死的皮扯下。 “大哥!” 李落苏往后招手,眼神焦急,“大黑山,快把布拿过来,大哥流血了!” 李落苏母亲脸色苍白,这个场景给她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尽管白尘然模样惊骇,但她还是认出了他。 她从自己身上扯下几块布,三个人凑合着,几块布被收集起来。 与白尘然一同坐在风雪中,李落苏一张张布贴了上去。他小心的擦拭着,他看着白尘然凄惨的模样,声音哽咽起来。 “大哥,我把他们都甩走了,没有人会找来这里,你会好好的,大哥,你一定会好好的。” 白尘然面容呆滞,他看着自己红彤彤的十根根手指。 因为复活的关系,朱红的戏袍开始在他身上显现,那些令物也在识海里重新出现,如磬,古笙,钹,还有断剑。 戏袍袅袅,比之前更加妖艳,雪花衬托它的朱红,像血炸开般。 朱红的戏袍似彼岸花开,黄泉的地狱向白尘然张开了巨口。 他的头颅无比疼痛,花圈一样的东西盘绕在他额头上,背后升起四杆鲜艳的旗帜,迎着萧萧寒风,它剧烈摇动着。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木木讷。 白尘然大叫道起来,“为什么我抵达修道第二段!!” “不,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我怎么可能抵达修道第二段!”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落苏!”猛地昂起头,白尘然一把拉住李落苏的肩膀,“戏道要修到第二段,必须得欺骗自己!” “这代表什么!?代表我相信一件[假],它成为了[真]啊!这怎么可能?!” “我到底相信了什么!?” 抵达修道第二段没有给他喜悦,反而像一枚枚钢针,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 修道第二段,必须彻底相信一件[假],他才能突破到修道第二段! 白尘然不知道什么是他所相信的! 雪花飞舞,凌乱的视线中,白尘然眼神痛苦,他不知道什么假成为了真,无尽的凄凉席卷了他。 他一把抱住李落苏的身体,内心的痛苦和压抑在此刻抵达顶峰。 戏袍上诡异的纹路,如同细微入至的绣画,彰显戏曲的华丽与高雅。 雪地上,两道猩红的身影相互依偎,李落苏轻轻抚摸着白尘然疼痛的伤口。 虚妄成为了真实,真实成为了虚幻。 假成为了真,真变成了假。 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在那个二十四小时内,没有人知道白尘然到底骗了多少人。 以及…… 他到底使用了多少梦成真…… 白尘然一声一声的哭诉着,他靠在李落苏的胸膛处。 “落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第115章 看破虚妄 (…………丢掉脑子的请捡回来…………打卡处) “大哥,你别哭了……再哭的话,你的伤好不起来。” 声音哽咽,李落苏三千发丝落在肩头,他轻抚白尘然的脸颊,鲜艳婚袍带着抽泣声。 绯色红发摇曳,三千发梢垂在雪地上中。 漫漫飞雪。 凛冽的风雪中,两抹红影相互依偎。大黑山和李落苏母亲在后面站着,默默不语。 好似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李落苏看着白尘然,心口如同被揪住,无比心疼,巨大的痛楚在他的胸腔里滋滋作响。 白尘然的头埋进他的怀里。 他像一支烛蜡,火烧般的疼痛针刺般刺在他的皮肤上。 新生的肉芽蠕动着,一遍遍坏死,又一遍遍生长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落苏,我真的不知道我相信了什么?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假。 虚与实,真与假,我感觉我要发疯!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在处处针对我!” 他一声一语叩击着心灵。 他感觉这个世界很虚假。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实与虚妄,不幸与有幸。 爱与恨,情与恋,生存与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造假,包括名为现实的真理。 人们常说要面对现实,可那现实也同样虚假。 用眼神和嘴角来传递感情。 眼眉下垂,嘴角上扬,都是感情的表达。 上扬便是微笑,下垂便是伤心。 把一个人的眼神与嘴角隐藏起来,看不到嘴角,与眼眉,只有鼻子,那他的表情就会变得异常模糊。 通过脸部肌肉的扭动,连心情都可以造假。 白尘然痛哭流涕,一滴滴沾着血丝的泪水流出。 身后四杆戏旗迎风飘扬,头上仿佛一个花圈环绕,戴在额头。 身上的朱红戏袍好似神只。 怪诞与荒缪完美融合,构成了一座诸天神佛的华丽殿堂。 精细入微的纹理,在雪光中闪烁着金色微光,一针一线彰显巧夺天工的精细与高雅。 满天飞雪遮掩不了它鲜红的光芒。 李落苏把白尘然的身体抱住,想要把这寒风挡在身外。 “大哥。”轻抿开口,看着白尘然,李落苏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感受到身体的痛苦,以及心灵的麻木。 “我跟你讲个故事。” 抱着他,怀里仿佛是他一整个春天,李落苏眼神露出追忆。 “从前有个小男孩,他捣蛋,他玩闹,经常捉弄其他人。 他最大的梦想是当孩子王,成为一堆调皮捣蛋的老大。 但他做事很过分,时间久之,渐渐地…没有人跟他玩,后来他爷爷回来了,传授他算道,告诉他很多天上神仙的故事。” “小男孩眸光一亮,他崇拜地望着自己的爷爷。 于是他拼命学习算道,对未来很憧憬,他幻想自己也有飞上天空的那一天,去见见外面的风采。” “他算了一次又一次,他很倒霉,从来没有算准过,每算错一次,他的脸便丑一分,后来他成为大家的笑谈!” “有人说他爷爷骗他,他很气愤,就离家出走,去寻找算道的突破方法,为的就是证明自己。 可几年下来,他除了换来了一身迷茫,他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着,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后来,李国大难,袛王教的人四处猎杀修道人,他慌忙逃窜,不曾想碰到禽道三兄弟。” “为了活命,他选择一个最不可能的地方,那就是荒川,因为算道告诉他要往外走,他只能按相反的来。 荒川在李国深处,选择那里只有等死的份,但他别无选择,他从来没有算准过啊!” “大哥!”李落苏紧了紧怀抱。 “你知道吗?小男孩在那个时候最开心啊! 因为这是他头一次算准,别提他多高兴。” “大哥,你会好起来的,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内心像春风拂过水面,白尘然仿佛身处温暖的海底一般,一束光束透过海面,照射在自己身上。 闭上双眼,白尘然感觉眼皮无比沉重,顺着心中的困意,在他的怀中逐渐睡去。 他身上的肉芽还在不断坏死,然后新生。 白尘然错了,他搞错了一件事。 这个事救了他,同样,也让他无比痛苦。 他一直不知道一件事。 绑架犯死了,参与这件事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却唯独白尘然不知晓。 在他离开禁忌界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已然在病床上,白色绷带包扎他的伤口。 白鹤仙死了,绑架犯也死了。 绑架犯的几条供词,王天明隐藏了最重要的一条,交到白尘然手中的,只有那些最基本的信息。 他根本不知道现实的自己使用了『梦成真』! 两个世界两种意识,一个清醒,一个疯狂! 绑架犯的死亡,白尘然付出那前前后后的记忆。 以此为代价,他回归后,他记不清一切,在绑架期间发生的任何事,他都并不知道! 回到白鹤仙这里,他付出持续几天高热的代价,白鹤仙被他的血毒死。 魔心树第一次出现,再把目光投向那一天。 大黑山身躯贯穿。 在现实里,他依旧安然无恙。 可在白尘然下一次回到现实的时候,他却稀奇古怪地不见踪影,连白谈婳也不见了。 这照应那件事实! 两个世界里的人紧密相连,一方出事,另外一方同样出事! 白尘然不记得白谈婳,回到现实后,他没有问大黑山,白谈婳二人他们去了哪里。 白姑娘身断,大黑山灵智大缺。 现实世界的两人都遭遇了事故。 所以白尘然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二人。 【我欺骗了我自己,我死后,现实世界的我同样会死!】 但哪怕是这样,白尘然都不可能欺骗自己成功。 最为关键的一步是什么?! 在白尘然回到现实世界前,禁忌界的他发动了『梦成真』!! 水漫出了瓶口,造成了白尘然的死亡! 是他杀死了自己!!! 『二十四小时内自己会死!』 死亡的原因不是离涂造成的,也不是『道君』造成的! 那个杀死自己的凶手。 是他自己!!! 第116章 以我之躯 『梦成真』发动后,白尘然就会真的死亡。 在那二十四小时内,他发动了三个『梦成真』! 『一,离涂,明升二人找回记忆!恰巧地救到落苏!』 『二,白尘然三个小时内不会陷入昏迷!』 『三,将『繁衍』替代『生命』,狸猫换太子,成功欺骗了画羊垚!』 也在此时,他得知自己二十四小时内会死亡的信息。 为了自己不会死亡,他留了一个后手。 把戏道之源提前放入木盒,打开,他它就会进入那个人的胸口。 『算道』以『算准』突破修为,落苏抵达第二段后,他才会把小荟带的远一些,有『生命源质』的他才会复活。 将木盒交给李落苏,让他突破境界,算到未来的趋势,以此来摆脱两位道君的纠缠。 白尘然一直以为自己死的点,是没有『生命源质』的自己,是柳翎月杀了他。 最差的结果,也是太仙岭。 可翩翩不是。 他将『繁衍』给了画羊垚,混淆视听,答应他的一直是手里的『繁衍』。 [没有『生命源质』的白尘然],他并不会复活,死在别人的手中,这一条件不再设立成功。 后来,察觉被欺骗的画羊垚,当即返回到苍陵县,他正好迎面撞见无面子,而他也正好要对白尘然动手! 为了保护白尘然,他与无脸子大战一场。 是为『生命源质』也好,还是为改变形象也罢。 画羊垚出乎了白尘然的意料,他的速度太快,在无脸子对自己出手前,他就出现了。 白尘然早就知道『羊脊背』这件令物不简单。 它身上带有画羊垚的气息。 正是他把太仙岭吸引到苍陵县。 无面子也在借『羊脊背』找画羊垚。 可无面子不知道,画羊垚在借他的手,来杀死白尘然。 画羊垚很聪明,除了柳翎月外,他还安排了无面子这个后手。 白尘然作为前代『生命令使』,他希望他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而白尘然。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无脸子手中,有袛王气息,无面子怕会把他挫骨扬灰,连渣都没有的那种。 这是他小荟留在木盒中的原因,希望它带着自己复活。 这盘棋,两个人都费尽心思! 可终究白尘然更胜一筹! 他赢了,狠狠地打了画羊垚一记耳光,让他体验被人戏耍的感觉! 这是对他算计的回礼! 造化弄人,梦里的事情会成为现实。 白尘然终会死亡,他算到这一切,可还是会死亡! 【我以我除心脏外的全部身体,换取我不会死亡的结局!】 这是他发动的最后一个梦成真,水漫出了瓶口,他死了! 梦中情况会发生,倒不如成为自己杀死自己的凶手! 他杀死了自己! 那具身体在离涂的嘴里消失殆尽,没有被他雕刻,只有他跳动的心脏存活于世。 毒血扭曲在现实,成为了各类疾病爆发,绑架犯死了,这是他使用『梦成真』的结果。 由此,他造成误解,他相信现实的自己不会死! 他并不知道,现实的他背着自己使用『梦成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真实与虚妄,现实与梦幻! 白尘然迷失在生与死的困境里,他相信自己不会死,导致死去的白鹤仙跟着他来到现实。 他疯了! 他的身体还在为『不会死』的设定而付出代价,逐渐坏死,又渐渐新生,直到瓶口可以承受漫出的水为止! 容积增大了。 白尘然成功了,他掌握『因果术法』,抵达到修道第二段! 他也成功渡过那二十四小时。 他这个冒险的赌注赢了!他杀了自己,又救活了自己。 梦里一定会发生。 【与其让别人『真』的杀死我,倒不如杀死自己的是『我』!!!】 …… 看着沉睡的白尘然,李落苏把他额头浸湿的发梢轻轻撩开,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把他背在背上。 手中[万法]运转,他目视着前方前方。 “西北,西北。” 在道君找到之前,白尘然需要时间来恢复,他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还在为那设定而消殆着。 唯一的好消息,他的瓶口增大,他已脱离死亡的范畴,不然……他将永远是一颗沉睡的心脏。 …… …… 三天后。 雪花飞舞,李落苏站在雪地上。 “怎么回事?[万法]的情况有些奇怪。”眉头轻皱,他面露狐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手心本命道器。 “它告诉我前面有危险,但不用担心,为什么不用担心?难道有人帮了我们?” 背后篝火升起,里面的火光噼里啪啦地响着,一口锅架在上面,一些杂七杂八的食材漂浮在水面。 大黑山安静地坐在边上,一双眼看着沉睡的白尘然,脑袋不太灵光的他,也是知道白尘然需要休息。 李落苏母亲蹲坐在一旁,手里传来温热之感,她端着一碗热水往白尘然嘴里送去。 而李落苏则背对篝火,他着看着前方,目露疑色,走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西北走去。 “有危险就有危险,往前面走吧。” 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落苏惊喜地往后一看,“大哥,你醒了!” 将身子撑起,白尘然抬起双手,把端过来的热水移开。 伸手打量,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皮肤,光滑的皮肤如同白瓷般娇嫩,就像是新出生的婴儿般。 摸了摸,柔弱细腻。 墨发摇曳,他头上的戏饰品发出清脆声响。 珠花、绒球、丝绦、雉尾,相互点缀。 身上朱红的戏袍画着各路神佛,充满着怪诞,诡异,还有一双漆黑混浊的眼睛。 尤其是背后的四杆旗帜,高度高过头顶,在寒风中发出尖锐的扑腾声。 “嗯,这几天多谢你了。”目光闪烁,白尘然说的真心实意。 “哪里?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李落苏垂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样子有些扭捏。 白尘然站起身来,地上有布铺着,倒不用拍打沾着的白雪。 “落苏,继续往前走吧。” “好。” 看着白尘然,他内心升起一股暖流,有大哥在,他的内心安定了不少,仿佛他就是一片天。 一行人吃完午饭,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在这寒冷的冬天,能有一口吃的,就已然不错。 吃完后,他们收拾好行李,大黑山把行李揽在身上,半晌一行人继续往西北走去。 握了握手,白尘然看着手中的一缕戏道之源,目光幽幽。 “修道第二段吗?” “剑明子,画羊垚,等着我……!” 第117章 雪中寺庙 “啪!” 一根鞭子猛地袭来,上面的倒刺顿时溅出滩血迹。 血肉横飞,宛若屠宰场的地方响起刺痛地啪啪声。 “快吃!哈哈哈!你们这些菜人快吃啊!” 戏谑的笑声如同肉糜腐烂,散发着阵阵酸臭。 一人四肢着地,眼神惊恐,像猪一样趴在地上,不断啃食着食槽里的残根烂叶。 破风声传来,鞭子一下又一下鞭打在他身上。 后背顿时鲜血淋漓,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喉咙闷哼一声,感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 他咬着牙,强忍着恶心将混合着泔水的食物吃下。 那些被抓来的人,他亲眼看见他们是怎么将他们残忍杀害。 与他同来的几个人,全部都送入丹炉中,成为了他们口中的灵丹妙药。 就在这时。 “咚~咚~咚~” 顿挫有致,一道悠远的钟声传来。 那个鞭打他的人,他微微转头,看向钟声来的方向,像是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喜。 嘴里发出‘哼唧哼唧’声。 “哈哈哈~菜人,是最好吃的菜人,来了,我要吃~” 双手举过头顶,他连忙往钟声的方向跑去。 臃肿的身子映入眼帘。 他穿着褐色袈裟,嘴角裂开,鼻孔外翻,黄褐色的鼻液顺着嘴沿流下,一双眼睛贼溜贼溜的。 仔细看去,这赫然是一只穿着袈裟的猪。 …… …… 山门处,雪花飞舞。 白尘然面色淡然。 他昂起头颅,双眼平静的看着面前的“招牌”。 “肉佛寺……还真是古怪的名字。” 他撇过头,“落苏,你算到的危险是这里?” “大哥。”李落苏看着这阴沉沉的寺庙,心有不安,“的确是这里,要不我们还是绕路走吧?” “大冬天的,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白尘然嘴角一勾,“里面很浓郁的『禽道』味道,不过不用担心。” 落苏心中安定下来。 一进去,白尘然就听到悠远的钟声。 伴随着它的出现,还有一股酒肉奢侈的味道。 白尘然蹙起眉头。 前面的泥泞小路上,一只臃肿的‘和尚’跌跌撞撞地过来。 他身着褐色袈裟,跑起来脸上的两团肉一跳一跳的。 那和尚走到面前,一脸嬉皮笑脸,两个孔洞内有绒毛伸出,嘴上长着獠牙,两腮无比庞大,就像两坨赘肉挂在脸上。 这是一头猪模样的和尚,褐色的袈裟上带着油腻的反光,双手短小,双腿粗大,看起来很是怪异。 白尘然挑眉,独特的味道在鼻腔里炸开,像是指甲划破黑板的尖叫声。 “禽道?” 带着奇怪的腔调,猪和尚先是诧异,然后笑道: “哎呀,道生好眼力,贫僧正是修『禽道』一途的修道人。” 两个鼻孔朝天,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白尘然一眼。 心中暗暗揣摩。 这个小白脸走在前面,貌似他是这行人的头。 不过,为何我感觉到有一股压力。 往后看去,他吓了一跳。 大黑山壮硕的身子映入眼帘。 那个两米高的壮汉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六条胳膊? 忽然视线被挡住,。 白尘然走到他跟前,他不经意地环顾了下四周,像是闲聊。 “你这里接过客吗,我们想在这里留宿一晚。” “可以,当然可以。” 把顾虑抛之脑后,猪和尚当即双手一拍,脸上喜不自胜。 “几位想要留多久都可以,我们定会好好招待几位。” 微微颔首,白尘然看着他脸色不变。 “贵庙之前留过人吗?” 他摸了摸头,“有是有过,不过那是好几年前。” “几年前?” 白尘然突然地往他身上一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一勾。 “贵庙如此盛情,那我等就叨唠了。” 肉佛猪后退一步。 “咕噜。” 喉咙滚动,他吞了一口口水。 他莫名有心悸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白脸不简单。 他强扯出笑容,脸上也没有之前的从容,“几……几位跟我来。” 他转过身,带着白尘然往寺庙深处走去,内心一直有一块大石压着。 奇怪! 太奇怪了! 他跟其他的菜人不一样!! 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几分钟后,他把白尘然一行人带到一处大殿。 大殿前面有几处石阶,几人走了上去。 白尘然目视前方,俊眉始终萦绕着凝色。 越靠近,鼻腔里的味道越要爆炸般。 大殿高大,有着六,七米高。 往两旁一瞥,堆积着诸多的白晶晶的东西,这些都是骨头。 无数的骨头落在外面,有大有小。 在里面,白尘然还能看到妖兽的骨架,像是一堆懒惰的人,常年不经清理。 他不知怎么形容这股味道。 臭水沟,轮胎燃烧,臭鼬的屁,腐烂的尸体,爬动的蛔虫。 向下看去,石阶下坑坑洼洼,还能看到雪水上漂浮着的发丝。 大殿有些破败处还是用头骨填充,两个幽幽眼瞳倾吐着烦闷,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白尘然昂着首,望着大门上的四个字——『肉佛宝殿』。 里面传来一阵阵诵经声,配合着富有节奏的木鱼敲打着。 依稀看到一堆猪穿着袈裟,轻声细语,口中念念有词。 “佛陀僧相道难求, 仙路漫漫其难修。 千祈求来万不应, 苦难常作孤人舟~” “几位稍等片刻,等方丈颂经后,由他安排几位。” “好,那我们就在着等着。” 说完猪和尚就踏着快步离开。 白尘然盯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大哥,这里好……” “好古怪,对吗?修道人有几个正常?『化灵』猪的也是活久见。 他们把骨头当做砖块建造房子,而且是人的骨头。” 李落苏母亲张大嘴巴。 她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 在她面前,这是一处正常的寺庙。 土黄色的砖头上布满青苔,几个柱子挺立。 除了老旧外,看不出其他特别的地方。 白尘然不禁咂了咂舌。 这迷幻术法也就骗骗凡人罢。 “大哥,我们现在就在这等吗?” “等啊?为什么不等?” 白尘然嘴角勾起。 看着他脸上的不明笑意,李落苏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大哥貌似跟以前不一样了。 内心放心下来,他跟着白尘然等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诵经声才停止。 “外面贵客,还请到里面来。” 里面传来声音,入耳飘渺,带着淡淡仙音,让人下意识地升起好感。 白尘然眉头微皱。 心中冷哼一声。 低级术法,哪里来地胆子对他使用。 这术法类似于他的控心术,对人的心神有扰乱的用法。 可惜术法级别太低,对拥有正统『道源』传承的白尘然来说,根本没用。 他身上的戏袍自动护主,将它弹开。 一行人走了进去,骤然,里面的气味让几人差点呛到。 这里面的味道太大了。 里面的檀香瞬间钻入鼻腔,像是几十种不同品质的轮胎一起燃烧。 巨大的馊味就像在遮掩其他味道。 “道生来此留宿,我等必定会尽地主之谊。” 第118章 『禽道』肉佛猪 大殿里面的场景看起来,简直骇人。 里面的光线很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佛像。 祂屹立在大殿的正前方,有五米之高。 祂的手里端着缺口破碗,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油腻的牙齿吐在外面。 祂没有嘴唇,右手还拄着桃木拐杖,左手放在后面。 宛若垂暮老人,佝偻着背。 白尘然眉头紧锁,这与其说是尊佛,倒不如说是一头猪妖。 阴暗的角落里堆积着骨头,还有潮湿的蜘蛛网。 鼻头微动,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些修道人皆在这里的环境诵经念佛。 这里就像是个膳堂,又像个茅房。 佛殿神神庄严,可这里面却充斥着各种恶心物,动物的排便。 影影绰绰能看到还在蠕动的蛹虫。 整个大殿充满着怪诞,诡异。 白尘然顿感恶寒,他想起袛王的幻境三问。 里面的诸多佛魔涌入脑海。 无面佛陀,肉身泥相,这猪佛像倒有点祂们的影子。 却有点不同。 就像是个劣质品。 微微颔首,他这才看向佛像下方的人影。 那人右手成掌侧立,左手一颗一颗移动着念珠,面对着白尘然的方向,微微闭目,好似假寐。 他双腿盘膝坐在蒲团上,脸上两坨肉挂在脸腮处。 座下数十门生与他一样,正襟危坐着。 他们面对着方丈,排成几排,手中拿着木敲。 “咚咚咚!” 敲打着下面的木鱼。 “几位道生,久等了。” 睁开眼睛,方丈笑着开口,刺耳的声音如同指尖划破黑板。 他还不知道这等术法对白尘然根本没有用,以为在白尘然他们眼中,这里是庄严的殿堂。 李落苏局急促不安,他看的到。 李落苏母亲倒没什么表情。 大黑山在疑惑地摸着头。 “我乃修之一途是『禽道』,唤为肉和尚,道生身上的气息有些陌生,敢问道生修的是何种道途?” “呵呵。”白尘然喉咙发出轻笑。 “山间一野修,只是掌握了一点小小的术法,没有归属的『道源』。让方丈见笑了。” 看着白尘然身上鲜艳的戏袍,肉和尚低着首,陷入了沉思。 他又把目光看向后面的几人。 一个婚袍女子。 身上术法的气息很淡,没有必要在意。 鹅黄色大衣女子。 妥妥的一个凡人,更不需要在意。 一个…六条胳膊的……凡人? 不对,他也是修道者,不知是何种道。 最后,他再看向白尘然,眉头一皱。 “哈哈。”他打了个讪笑,“几位在我这留宿,那我必定会好好款待,我们肉佛寺已经很久没有修道之人来了。” “我一定会让几位『道』友宾至如归。” “多谢方丈的好意,外面天寒地冻,我们已经受冻受凉,还请为我们准备房间,先让我们小歇一下。” “这是自然。”见白尘然不想再聊,他同意道。 然后马上挥了挥手,对着门徒吩咐,“来人,送他们去客房。” 一位离得近的肉佛猪站起身来,转过身,脸色虔诚。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请跟我来。” 他双手合十淡淡开口。 他们都是统一的身材,臃肿。 说着,他走过白尘然,先一步走出大殿。 最后看了那方丈一眼,发现他还是那副表情,随后白尘然紧随其后。 一路上,他看着着四周,视线不断移动。 风雪中,他带着几人踏入泥泞小路。 这里的雪化开了些。 像是闲聊,他开口问道,“你们这里不打算装修一下?” “施主,何为……装修?” “把房子修的更好看一些,以前来这里留客的人,没有人说这里……嗯,这路实在难走吗?” “咔嚓!” 一根骨头破裂,白尘然继续跟在身后。 泥泞的道路上铺满骨头,雪花落在上面,看起来就不是美了,而是瘆人! 这些骨头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有野兽的,也有人的。 白尘然有些纳闷,这肉佛寺到底存在多久。 为何没有仙门注意到这里。 骨头路并不好走,脚踩在上面有些生疼。 有些腐朽了,一踩就断。 “施主,大雪封路,有些难走也属正常。”肉佛笑着道。 白尘然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问道: “那贵庙的可有功德箱?” 听到着三个字,前面原本走着的肉佛猪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嘴里细细咀嚼这个词。 双眼还不忘向着白尘然上下移动,像是在打量食物。 鲜艳的戏袍红光一闪,他的眼睛忽地一疼,像是被针扎一般,连忙移过脸去。 白尘然脸色微微一冷。 他突破后,他得到另外一个能力,能感受到一个人的情绪变化。 这是第二段皆有的一项技能。 这个人刚刚想吃了我! 禽道化灵,这肉佛猪化灵的是何种生物。 愚笨,迟钝。 连心性都发生变化。 他们仿佛不在意自己是个人。 而是把自己真正当做化灵的猪! “贵庙没有功德箱吗?” “没有功德箱,但有个丹炉。”刚刚眼睛一疼,他内心奇怪,但没有多想。 丹炉? 白尘然来了兴趣,“这丹炉难不成跟功德箱一样,是用来收集上香之人的财物?” “这……不是,它有其他妙用。”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哦?有何妙用?”他嘴角勾起。 “有……”肉佛猪正要回答,嘴巴一下子停住,白尘然身上的戏袍让他如遭噩梦,瞬间惊醒。 “没有……没有。” 他连连摆手,眼神露出恐慌。 白尘然笑了笑,这些『禽道』太好懂了,不管是方丈还是其他的猪,他们在心智上都有问题。 掌握了一些不入流的术法,就像是有了大人武器的小孩,对凡人出出手就是他们的上限。 白尘然对自己感到好笑。 在警惕这些禽道之人干什么? 有危险,但不用担心,是在白尘然的处理范围。 李落苏第二段修为算出来的结果,除非对方第三段,大致不可能出错。 想了想,他对着肉佛猪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第119章 识海处魔心树 嘴角勾起,白尘然双眼一眯,眼底闪烁着危险的目光。 肉佛猪身体一抖,他感觉到有一股凉意从脚趾到指尖,脑袋一个激灵,顿时惊醒过来。 身后。 李落苏莫名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看着白尘然。 猪、猴、黑袍人。 脑海里浮现禽道三兄弟的面孔,当日,有一人全身快速腐烂,就是被古怪的术法弄死。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白尘然的时候。 这一幕不就是吗?! 他脸上会心一笑,脚步悄悄向后一退,拉着他母亲尽量离远一些。 “嗯?你是身体不舒服吗?”白尘然喉咙哼唧一声:“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没……没有,施主说笑了。” 他双手合十,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安。 “那你怎么不回答?”白尘然不打算放过他。 “阿弥陀佛,小僧今日午时用过膳了。”他实在执拗不过,这才回道。 白尘然双眼一眯,识海里戏道经翻腾着,金页似流水“哗啦啦”他作响。 它翻到第三页,停止翻动,里面的一件『令物』绽放着霓虹色光芒,像天边的金光透过云层四射。 【令物:如磬乐!】 【戏法:生死问!】 【真!】 真? 白尘然冷笑一声,看来这里还有其他的人,像是在圈养,松鼠都有囤过冬的粮食。 肉佛寺不久前就展开一场盛宴。 没有必要现在就闹起冲突,得先找找这些人在哪。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今夜你们便在此处歇息。” 肉佛猪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细声道。 他将他们带到一处破败的四角屋,类似于古代的房屋。 白色窗纸破了几个大洞,屋檐上铺满厚厚一层雪。 “咯吱——” 房门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白尘然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屋,它在风雪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 “施主,天寒地冻,小僧就告退了。” “嗯,那就多谢小和尚,小和尚慢走。” 白尘然一把推开房门,角落摆放着一些枯黄色麦草,没有床,那里是睡觉的地方。 只有一张缺角的桌子,摇摆不定,还少了一节腿。 吩咐大黑山把行李弄下来,当场支起一个架子,把锅摆在上面,然后去外面弄了一点干净的雪,放在里面。 白尘然把包打开,顿时感到满足,大冬天有一口吃的真的会一脸幸福感。 包里是一些干巴的肉干,这是蛛崂山的。 另外一个包里,是大黑山在苍陵县外打的一些食材。 让我看看。 嗯,老鼠? 怎么这么大?白尘然捏起尾巴,看着有半臂之长的老鼠,有些惊讶。 可能不是我想的那个老鼠,只是归属于鼠的那一类。 随意把它丢到一旁,白尘然继续摸索着,有点开宝箱的乐趣。 蛇,虎,豹,还有蚯蚓。 大黑山真是什么都往里放,不过,这大冬天的他找到这么多野货,还真是难为他了。 这些动物都是肢体不全,大概都被大黑山吃下肚子去了。 随意挑了几块肉质较好的,将它们放入锅中,拿起枝条捣鼓几下,热气就在这时升起。 几人围在篝火旁,通红的火光倒映白尘然白皙的脸颊,身上的朱红戏袍蒙上一层跳动的色彩。 一道面容浮现脑海,白衣胜雪,长发飘扬,背负一剑,笑看世间。 他总是这么让人如沐春风。 白尘然想起池鱼潇来,也不知他有没有回到太仙岭,找到他父母没有,按照时间,他回到那里还需要些时间。 自己要想与他尽快汇合只能加快速度。 他看了看千年积沉木,还有檀木盒。 千年积沉木上面萦绕着黑气,这些都是人的恶念,想要把它变成魂木的效果,必须把这恶念消除。 龙鳞也需要把它熔炼,融入断剑之中,这样白姑娘就会焕发新生。 东西得到是得到了,下一步要去找『器道』和『药道』的人。 『器道』在太仙岭,而『药道』在花谷,那是一个仙门,叫『药天仙门』 想要鬼语年和白姑娘醒来,就得找他们,只有他们能够帮助自己。 先去太仙岭,找剑明子算账,再去药天仙门。 想到此,他向识海探去。 断剑在里面静静悬浮着,很安详。 嗯? 就在这时,白尘然注意到一点妖异的红光,它躺在识海的深处,像个灾祸红星,在天空中一闪一闪。 白尘然目光诧异,他连忙向它接近。 “魔心树,这怎么回事?为什么它在我的识海里!” 一个如同头颅模样的种子在他的识海处,三个幽幽孔洞散发着猩红迷雾,那三个位置,极像人的两个瞳孔,和嘴巴。 白尘然大感不妙。 当日问画羊垚要魔心树,本意是想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好气他一番,以报算计之仇。 自己死后,太仙岭一定会搜查自己的身子,魔心树必定会被他们发现。 他们对禁忌胚种深恶痛绝,整个道界都明令禁止,任何道人都不可使用禁忌胚种,不得用它随意祸害凡人性命。 虽说对他们没有好感,但魔心树落在袛王教手中,总比太仙岭好。 白尘然内心对它有些抵触,它可是两次当着自己的面,肆意虐杀他人性命的妖种! 袛王教那几百人也算的话,就是三次。 往日总总涌上心头,白尘然如同刀割,心中一片凄凉。 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脸色痛苦,身躯被树枝狠狠贯穿。 “仙人……快逃……” 黑水村已不复存在,所有人都死了! 连大黑山都灵智大缺,这辈子没有机缘,恐怕一辈子都这样。 这一切都是戏尘子做的把戏。 白尘然想要把魔心树取出,可它纹丝不动。 神识往它一探,它散发着光晕把白尘然弹开。 “没有抵达第三段就用不了它,是吗……?” 白尘然在它身上感觉到极大的阻力,魔心树并没有排斥自己,是他道行不够,不足以使用它。 他目露狐疑,他的神识就这么看着它,心中一沉。 魔心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一件物品,又像是一个妖兽。 如果是妖兽,它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的识海处。 它可是有生命的。 识海里不能放有生命的东西,尤其是有肉体的生命体。 难道它是『令命』? 类似于白姑娘的存在? 令命不是令物,令物身上带有术法。 一件『令物』拥有了灵智,除了身上带有术法,她还可以修习『道源』,活的真正像个人一样。 除非物体被破坏,她能活的几千年。 一定程度上,她比弟子还要珍贵。 这就是『令命』! 想到那遮天蔽日的魔心树,那庞大的身躯,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光辉。 黑、白、银,三色交替。 白尘然大感不妙,它是一件『令命』?!能够修习道源,掌握强大术法的『令命』! 如今,禁忌胚种在他的识海里。 他脸色一顿,有些不确定。 它是死赖着不走? 第120章 山洞里的歌谣 “大哥?大哥?” 白尘然瞬间惊醒。 “大哥,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李落苏递碗过来,还有一双筷子。 白尘然一手接过,目光闪烁,“没什么。” 这里他打算隐瞒,告诉他也无济于事,落苏可帮不了他。 魔心树在他识海里,也不知是好是坏。 它在里面,白尘然总感到膈应。 他拿起碗,闭着眼睛,开始囫囵吞枣起来,滚烫的汤水顺着喉咙流下,一股暖意在腹中升起,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完后,他们就休息,白尘然没有敢睡的太熟。 第二天一大早。 金光漫出云层,打破了湿冷的地面。 “施主,施主?” 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尘然打开大门,一张猪脸映入眼帘。 鼻头微动,闻到刺鼻的油污味。 是昨天带路送房的肉佛猪。 “阿弥陀佛。”看到白尘然,他垂着眸,双手合十,“施主,方丈有请。” 白尘然向后一看,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的,大哥。” 李落苏目送着白尘然离开。 这里有大黑山在,那些禽道不敢乱来,白尘然也不用担心。 以他大黑山实力的了解,他一拳就能轻易打爆他们的头。 穿过布满骨头与黑发的小路,他把白尘然带到一处偏殿。 这里是在大雄宝殿的右方,与住所有些距离。 与肉佛猪告别后,白尘然走了进去。 “施主,昨日可歇息的还好?事走的急,还未请教道生的名讳。” 肉和尚映入眼帘。 肥头大耳,袈裟披在肩上,红色袈衣挂在胸前,有着横横竖竖的纹路。 一侧的肩膀夸张地流露出来,有着浓密的腋下毛发。 他坐在蒲团上,原本白软的蒲团变得干巴褐黄。 他整个身子压在上面,前面一张短脚桌,上面备有茶。 香烟袅袅,旁边还有几炷檀香点燃。 他四肢短小粗大,手指也很短,除了一双眼睛眯得像细缝外,其他地方都肥硕,也很油腻。 白尘然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在下画羊垚,多谢贵寺收留,让我等在此暂住,不用受这外面的寒风凛冽。” “不过。”白尘然语气奇怪,“大清早,不知方丈所为何事?” 肉和尚轻声一笑,两团肉鼓动起来。 “原来是画羊垚道友,只是想与画道友交谈一番,我在此寺待了许久,从未过问外界的情况。” “想问些外界最近发生的事。” “那你这是问对人了,修道界里发生的事,我不清楚,但这李国发生的事我知道一二。”白尘然笑道。 “哦?说来听听。”肉和尚提起兴趣,语气有些急不可耐。 “不知你可知道三百年前的两家欢喜冤家?” “欢喜……冤家?” “太仙岭和袛王教。” 听到这两大仙门的名字,肉和尚脸色微变,“他们来了李国?” “正是,三百年前他们在李国打了起来,没想到他们又发生冲突。 唉,可惜了李国百姓,大冬天的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 白尘然摇了摇头,“你知道三百年前他们发生的事吗?” “略有耳闻。” 看着白尘然,肉和尚眼底划过一丝精光,本想借机探出些口风来,一些小野修消息不灵通。 想看看白尘然是何种野修。 他能说出三百年的秘辛来,想来……他在道界也有些名声。 白尘然捏着茶杯,温热传递到指尖,内心冷笑。 【假!】 不知道三百年前的事,不是老妖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无话不谈。 谈外界往事,谈未来打算,谈往日抱负,谈未来理想。 两人你一句画施主,我一句方丈,宛若亲兄弟。 日升东起,不知过了多久。 一小和尚从外而入,他先是看了看白尘然,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看到他这般神情,肉和尚当即板着个脸,啪嗒一声,茶杯发出一记定音。 “画施主与我相谈甚欢,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是,方丈,那边出事了。”露出惊慌,小和尚连忙说道。 肉和尚愣了一会儿,他转头。 “看来我需要先离开一会了。”他起身笑道,“画施主不妨先回住所,天寒地冻,可以在这多住些日子。” “这样啊。” 肉和尚的话打消了白尘然想跟过去的念头。 “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拱手说道,脸上露出喜意。 随后两人离开偏殿,小和尚带着他去往后山,白尘然看着他往肉佛宝殿后走去。 他昂起头颅,后山的地势要相对高一点,这肉佛寺是在建立在一座山上。 他眉头一皱,双眼蒙上一层阴影。 阴沉沉的天空下,光秃秃的树枝猛烈摇曳,时不时有厚重的积雪重重砸在地上。 后山仿佛是一张深渊巨口,一颗颗尖锐的牙齿发出磨牙声,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 有古怪,那里有什么? 想了想,他没有选择悄悄跟过去,他也没有先回住所,而是先来到肉佛宝殿。 他脚步一顿,里面传来一阵阵念经声。 有人在里面? 本想去观察那怪异的佛像,为避免遭人耳目,他只好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往旁边的一小路走了过去。 道路实在是难走,脚踩在上面,老是陷进去。 不一会,他来到一处昏暗的地方,这里位于肉佛宝殿的右侧方,比住所更远了,但这比其他地方要干净些。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处山洞。 他沉吟一会,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很暗,但不影响他看的见东西。 也很干燥,不同于外面很潮湿。 突然,山洞深处传来一阵歌谣。 声音入耳清脆细腻,仿佛邻家小女娃。 “咿呀呀~小女孩,要起早,有糖吃,要抱抱,咿呀呀,吃饭饭,肉饽饽,吃的香~” 歌谣带着浓重的童音,像春天新冒出的竹笋一样稚嫩。 白尘然脑海浮现一张面容。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眼睛笑着弯弯,脸上露出可爱的两个小酒窝。 他嘴角一勾,默不作声,挥了挥手,一把断剑出现在手中。 他掂量了下重量,还是觉得不稳妥,把骨锣也取出,挂在脖子上。 他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把钹放在骨锣上。 他笑了笑,这才放心地往里走去。 “小眼睛~大鼻子,可可爱爱,人人夸,没耳朵,没嘴巴,凄凄惨惨,没人疼~” 白尘然越加靠近,那女童声就越加清晰,山洞里的香火味也愈发浓烈。 “呀呀呀~小大人,大小人,说话话,吃饭饭,饿饿饿,哈哈哈,要抱抱~” 终于白尘然走到尽头,里面烛火弥漫,大片的红烛点燃,空气中散发着红色字体的喜庆。 大红大紫的剪纸张贴在壁画上。 有鹿鹤同春,有鹰踏兔,有扣碗,有抓髻娃娃。 成堆不知名的红色剪纸倒扣在岩壁上。 庞大的烛火倒映着这一小片范围。 这里就像一个祭坛! 白尘然紧了紧手中的断剑,幽红烛火倒映他白皙的脸颊。 突然! 那祭台中央探出三个脑袋! 就像一枚种子快速发芽,生长,然后长出果实。 三颗脑袋长了出来。 她们脸上扎着麻花,身下是廋的像一根棍子的身躯,双手与身躯紧密贴合。 她们共用一个身躯,腿部扎根在地里。 一个头没有眼睛,一个头没有嘴巴,一个头没有耳朵。 两双眼睛眨巴着盯着白尘然,露出可爱的两个小酒窝。 两张嘴巴同时开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露出襁褓似的牙齿。 “咿呀呀~小女孩,要抱抱~” 寒毛竖起,白尘然这一刻仿佛听到了女妖的尖叫声。 “大哥哥~要抱抱~” “嘿嘿嘿~” 第121章 禁忌胚种『三童女』 “大哥哥,抱抱~” 甜腻的声线在耳膜处炸开! 三颗头颅嘴角处一同露出瘆人的微笑。 白尘然不想吐槽,这个长的像某豆射手的怪类! “咚隆~” 一声锣鼓声响! 被吓一跳的白尘然猛地敲击鼓面,顿时,地面塌陷,一只只漆黑的鬼手冒了出来,径直抓向那三头童女。 “呜呜呜~” 伴随着鬼哭狼嚎的风啸声。 “啊,好疼!” 鬼手抓着她瘦如骨柴的身躯,用力向上一拔,三张面孔不约而同露出痛苦的表情。 面容扭曲起来,像是被拉伸的橡皮。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尘然一声冷哼,把手一挥,食指和中指竖起,断剑应声疾驰而去! 这个世界太过于古怪,见到什么东西他都不奇怪,但这次,他是真的被吓一跳。 三个脑袋的女童像盆栽一样,种在香火弥漫的山洞里! 还不停地唱着歌谣。 怪诞,诡异! “砰!” 三头童女拔了出来,溅起一堆垢土,她的根部也随着暴露在空气中。 白尘然瞳孔一缩,顿感头皮发麻! 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两个麻花辫! 身躯的下面是另外一颗头颅! 那是第四颗脑袋! “咿呀呀~” “咿呀呀~” “锵!” 白尘然内心应激,神经一跳动,凌厉的剑一剑斩过! 根部悠然一掉,第四颗头颅滚落一旁,细碎的头发半掩苍白的面靥。 她侧着的头颅,微微瞪大双眼,嘴巴以急缓的速度张开。 乍然!山洞内哀嚎声不绝。 “咿呀呀~大哥哥,你弄疼我了,呜哇儿~” 下方的头颅大哭起来,两抹血泪流出! 火烛频繁闪烁起来,四周的火光骤然一暗,像是被人拔断了火苗,阴冷的气氛瞬间卷起。 身子一激灵,白尘然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大量的唾液在口中分泌! 他灵光一现,脑子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像是短路的电流突然被接通。 禁忌胚种! 那个三头女童,是禁忌胚种! 无论是以凡人的肉身,还是人的各种恶念。 禁忌胚种都有一个共同的点。 它们都需要养分,才能“茁壮成长”! 那根部蕴含着极大的铜香味! 白尘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吃了她! 下一刻,他猛地一惊醒!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了一跳! “小娃娃,不要哭~睡觉觉,小女娃~要安详,好好梦~ 不哭,不哭~咿呀呀~” “不哭?我让你不哭!” 鬼手疯狂地抓住她的身子。 “砰!砰!砰!” 四颗头颅被紧紧按在地上,奇怪的是,明明根部被斩断,那第四颗头颅还活的好好的,嘴里哼唱起来。 如同几岁大的孩童牙牙学语。 白尘然跑了过去,拎起那头颅,扑哧一声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哭是吧!啊?” “啪!” 又是一巴掌。 “睡觉是吧?” “安详是吧?” 让你吓我?! 长的是女娃脸,她却不是人,是像人的妖种! 顶着个人脸,说不定就是个吃人的怪物! 被白尘然打的猝不及防,她一下子呆住了,脸上的血泪也停住。 “来来来,不是很喜欢唱歌吗?再给我唱一首,你吓唬谁?!” 在短暂的恐怖谷效应后,一股怒意在他的胸腔里滋生。 白尘然咬牙切齿,一只手提着她的头发,另外一只脚踩在她干瘪的身躯上。 三颗头颅充满可怜之色,要哭出来般,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白尘然直接指着她的鼻子! 第四颗头颅是唯一完整的。 “你听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不然,今天你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 “大哥哥~不要啊~我又没有惹你,你就放过我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白尘然眉头一挑。 原本还担心,这三头女童是掌握术法的妖种。 看来,她并不是。 她与当初白鹤仙给凡人吃的种子一般无二。 是一种药材! 只是不知是何种用途,看了看她的模样,白尘然心中一片恶寒,要把这东西吃进去,还不如杀了他。 不过,能交流,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即他就打起算盘来。 一手捏着她的脑袋,一手持着断剑在她脸上比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女孩眼中荡漾着委屈,雾气蒙蒙。 “说。”白尘然恶狠狠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呜呜呜~大哥哥你不要杀我,我不是什么玩意。” “我有名字,我叫小玲儿。” “我不是问你这个!” 把断剑靠近,她瞧见白尘然的幽幽琥珀,白嫩的肌肤触碰到冰冷的剑刃,吓地她心神胆寒,惊恐地往后一退。 两个发辫连连摆头。 “我说,我说。”这次她再也没有装马虎眼。 快速回答道:“我是三童女,被阿爹养在了这里,每日靠吸食香火为生。 大哥哥,你放过我吧~” 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如同心口一块巨石压住,白尘然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她实在是太香了。 “你听着,你要是不想被我杀死,你就老老实实,不要说出见过我。” “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一马。” 小鸡啄米般她连连点头。 随手一抛,把她丢在地上。 鬼手也松开了束缚。 她害怕的立即钻进土壤,在白尘然目瞪口呆的双眼下,那其他三个头颅一蹦一跳地又与根部连接起来。 难不成要把她切成无数段她才能死? 最后看了她一眼,他离开这个洞穴。 在这地方待久了,他怕肉和尚会心生怀疑。 放过三童女,是她没有说谎。 也怕打草惊蛇。 胆小,怕死! 这是他对『三童女』的看法。 为何肉佛寺会种植这种禁忌胚种? 以香火为食,是提升道行的药材? 想不通的白尘然只好作罢,他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出了山洞,他走着走着,忽然发现雪中出现一抹黄点。 一和尚从远走来,他眼疾手快躲了起来,待他走后,白尘然从雪堆里扎了出来,目送着小和尚离去,他目光闪烁不定。 小和尚去的方向正是那处山洞! 而他手里拿的是……铜钱? 一块块圆形铜币在他的胯篮里,中间有个小孔。 凡人的铜币? 白尘然眉头一皱,他在那铜币中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邪祟。 如同大道污染的鬼语年,她当时散发的气息便是这种,给人灵魂上的一股惧意,阴冷,潮湿。 白尘然仔细回忆那铜币上的细节,上面还沾染着血丝,还有些毛发。 那铜币不像是铜币。 白尘然的眉宇深深拧下。 它更像是……一种邪祟的……鳞片?! 第122章 龙门幽闭,瘆鬼与渊 “大哥,你回来了,那肉和尚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白尘然刚回来,李落苏立马迎了上去,语气关心道。 破败的屋内,有些昏暗,一堆麦杆铺在地上。 一旁,篝火袅袅升起,李落苏母亲也把目光瞥过来,清秀的面容上色润了许多。 大黑山则六条手臂向上摆动,嘴里憨笑,他在跟白尘然打招呼。 这个傻大个。 看着他,白尘然嘴角一勾,摇了摇头。 “无碍。”他走到篝火旁,然后坐下,说出自己的看法,“这地方是有些古怪,但目前看来,那肉和尚还会好好招待我们。” “他跟其他和尚不一样,保留着一些理智,不过……麻烦估计不是在他们的身上。”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他顺手往里面添柴,白皙的面容上,脸色恬静。 火光在他漆黑的瞳孔里跳动,把他的脸照的通红。 白尘然眉宇一拧,铜币映入脑海。 他不禁沉思。 什么邪祟全身上下布满鳞片?还是铜币模样的鳞片。 想到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挂着铜币,白尘然像是闻到风油精,后背顿时泛起鸡皮疙瘩。 『三童女』,那个四颗头颅的胚种。 白尘然已然知晓她需要的养分是什么。 正是那邪祟的鳞片。 铜香和铜臭? 禁忌胚种和邪祟,莫不是这肉佛寺在饲养这两鬼东西!? 越想,白尘然眉宇间的凝色就越深。 “不行,不能太被动,我必须去那后山看看?” “后山?大哥,是不是后山有什么?” 白尘然点了点头,“你就待在大黑山身边,那些和尚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真的碰到麻烦,尽快离开这寺庙。” “那你呢?” “我当然还得在这等一个人。”白尘然看着火光,目光闪烁。 时间很快过去,肉和尚真的在处理什么麻烦事,这一天他没有再出现在白尘然面前。 天色渐晚,要离开前,白尘然拍了下李落苏的肩膀。 “别再担心了,快给我起算一挂。” 挥了挥手,他从识海里取出『万法』,玄妙的机关造物上,布满各异的符文,内涵奥妙,一些阴阳太极图开始运转。 李落苏闭上眼睛,手心『万法』悬浮,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却能算一个人的气运。 他念念有词,倒有些算命先生的模样。 “龙门幽闭,瘆鬼与渊。” 中有童宛,自迷于执。 生死不避,劳力劳心,死?!” 睁开眼睛,他张大嘴巴诧异道:“大哥,这卦象有些奇怪!有龙却闭塞,会飞却执迷,生与死避不开,心竭而死?!” “我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卦象!” “啪!” 白尘然一巴掌呼了过去,“说人话!” “哎呀!”吃痛一声,他摸着后脑勺答道:“我没有算到大哥你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你今晚真的要去的话,你会见到一头龙。” “而且,今夜那有龙可能会死!” 他小心的贴过脸去,手掌成侧,挡住嘴巴,小声道:“大哥,你今晚要屠龙吗?!” 感觉到耳朵处的瘙痒,白尘然一把推开李落苏。 手指传来温热,这小子身上还挺暖和。 “行了行了。”白尘然摆了摆手,听到自己没危险,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没好气道:“我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咯吱——” 随着他离开这里后,李落苏看向手心里还在运作的『万法』。 略微沉吟后,他两只手交叉在一起。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万法』在胸口上开始高速旋转。 “咔嚓!咔嚓!” 它发出零件运转的咔咔声。片刻,一层层薄又薄的光晕逐渐散开! 他双眼漫出耀眼的白光,身上似有白纱萦绕,整个屋内被一股朦胧之感包围。 因果术法,『旦夕祸福』! 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机向着门外游去。 在走着的白尘然忽地一停,在嘴角勾起,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朝后山走去。 “大哥,我能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件了。” 【旦夕祸福】! 『算道』的第二段术法! 修习『算道』一途的第二段术法,可以提高,以及降低一个人身上的气运! 还能收集他人的气运降临到一个人身上! 霉运,福运,姻缘运,财运。 任何气运都能为他所用! 如果你自己某一项运气特别倒霉,说不定就是被修至『第二段』的『算道』之人给悄悄偷走了气运! 所以……算道之人大多是富甲一方! 他们靠『算命』赚钱。 唯一的缺点,『算道』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 唯一性太强! 所有的术法围绕『算』这一字。 他们的修炼方法,还是依靠对修道者算命,算『准』,修为才有所寸进,算『错』,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有修为便是修为,没有修为便是金银财宝,最后才是身体样貌! 所有第一段『算道』之人,皆在凡尘。 而第二段,他们大多数会选择投靠强大的仙门,以此谋生,为他们预知未来发生的灾难。 他们算准凡人命数,已经提升不了修为。 至于第三段,修道界很少有『算道』第三段的人,他们行踪诡秘,能够掩盖自身存在,连第四段都很难发现他们。 更往上的『第四段』,就不自知了。 …… 白尘然来到后山。 这里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一条小路通向远处,两边都是厚厚的白雪,有着四寸之高。 距离春季越来越近,飞雪倒没有之前那么大。 他走在那条小路上,捂着鼻子。 “这铜臭味怎么这么大?这后山里到底有什么?” 越加深入,鼻子里的怪味越大! 不一会,他来到一处空地。 “师兄,咱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啊?” 空地面前,有着两和尚把守,他们颤抖着身子,袈裟里赫然也是猪身。 这些禽道人,白尘然就没有见过他们恢复过人身,连那方丈也不例外。 他们似乎对这『画灵身』有什么偏执的爱好。 “别吧唧吧唧的,师父他老人家说了,那几个食材不简单,让我们在这看着,别让他们进去。” 食材? 白尘然眉头一皱,这是指我们? 想到带路肉佛猪的眼神,那倒是有点像是在看食物。 白尘然内心冷哼一声,早知道这寺庙没安好心。 他看了看其他方向,貌似只有这一条路。 他果断起身朝他们走去。 “谁?谁在那里?!” 第123章 中有童宛,自迷于执 听到脚步声,两和尚骤然警觉起来,他们对着树的后面呵斥道,挥舞着粗大短小的手臂。 白尘然从黑暗中走来,身上鲜艳的戏袍似华丽的殿堂,上面绣着各路牛鬼蛇神,张牙舞爪。 白白皑雪成为了它的衬托品。 “你?你是昨天来的……”一人看到他的面容,语气蹉跎。 话还没说完,白尘然双眼一眯,两只手里拿着泛着金色质感的铜制品,这是钹。 只见他嘴角一勾! 目光中泛着冰冷的幽光。 “铛啷!”一声钹响。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蓦然一沉,他俩只感觉两只眼睛一黑,耳边传来疾驰地尖锐声。 白尘然指天一剑,断剑发出剑鸣,随后从两和尚穿心而过。 乍然! 滚烫的热血溅了断剑一身。 顷刻间,两人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白尘然快速卷起他们的尸体,一脚踹入风雪中,尸体滚入悬崖,发出轰响。 拍了拍手,白尘然非常满意,然后他继续深入。 这条蜿蜒的路一圈又一圈,走了好久,他才看到道路的尽头。 那是相对空旷的地方,有着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此刻,白尘然的嗅觉达到顶峰,波涛般的浓密的铜臭汹涌的钻入鼻腔,他口中的唾液开始分泌。 一块巨石后,他探出头来。 他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密密麻麻的黑点构成一幅荒诞的画卷。 白尘然顿时瞠目结舌,微张着嘴巴。 一个个足球大小的人头紧闭着双眼,像花圈一样,播种在土壤里,蚂蚁般,成堆聚在一起。 他脸色一变,感到不可思议。 下面……竟然全是『三童女』! 禁忌胚种——『三童女』!? 『三童女』有几百上千,如同垂暮之年的老人在寒风中微颤着身子。 鼻腔里的铜臭味在滋滋作响! 白尘然看着这一幕。 月光下,她们的脸如同入殓师的妆效,脸色透露着死人脸的苍白,点点白雪落在她们的脸上。 成片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白尘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怪诞像蜘蛛一样,在他的世界观里织网。 『三童女』不尽全是三颗头,有两个颗,有一颗。 至于三颗的,很少。 白尘然没有从她们身上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这些不同于山洞里的那只,她们全然没有智慧,不会说话。 宛若还处于生长阶段般,不能睁开眼睛,也不能开口说话。 如同果实般,她们还没有成熟! 猜测是对的,『三童女』就是禁忌胚种,是一种药材!! 只是这药材长的太过于骇人。 她们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风过,头上扎着两个麻花辫在雪中剧烈挣扎。 白尘然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三童女』养殖场! 肉佛寺在大肆种植禁忌胚种! “不对,不对!” 低着首,白尘然大脑急速运转,他猛地一咬指甲,舌尖上传来舔腥味。 不论能力,论长相。 一只『三童女』就如此恐怖,这几百上千的数量聚在一起,那场面简直骇人。 就像几百个卖氢气球的老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几十颗飞天人头,然后围聚在一起,你说我笑,谈笑风生。 这几千个气球乍有一飞冲天的气势! 白尘然眉头一皱,他感觉有加热棒塞入脑子里,里面的脑脊液顿时沸腾起来。 “咿呀呀~咿呀呀——” 微风夹带着声音,“快放开我!呜哇哇~” 细腻的声线传来,一胖和尚手里抓着一颗『三童女』从远处走来。 白尘然立马躲开。 “真是奇怪了,守山门的两位师兄呢? 哼,肯定躲起来偷吃东西了,我得告诉师父一声,他们又在偷懒!”他眼睛里出现愤恨,咬牙切齿道。 手里的东西在剧烈挣扎,他短小的手猛地一抓,目光一怒,“给我老实点!” 四颗头颅相互碰撞,『三童女』哭出了声。 而白尘然早已躲到一旁,在胖和尚背过身子后,一棵树外,他露出半张侧脸,看着他的背影,幽幽瞳孔看向他手里的“药材”。 “呜呜呜~” 『三童女』六只眼睛哭诉着,“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要被吃!我不要被吃啊,我不好吃的,呜呜呜~” 四颗头颅疯狂晃动身体,胖和尚抓着她的枯瘦肢干,朝着“花”丛中央走去。 “叫你老实点!” “啪!” 他拍了下她的脸。 走到中央,不一会儿,空间泛起潋滟,胖和尚就这么走了进去。 白尘然神色一愣。 胖和尚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难怪后山最深处就这么一小块地方,原来是有什么术法遮掩了耳目,蒙蔽了人的视觉。 眼疾手快,他迅速跟了上去。 一进去,耳边就传来呼救声。 “大哥哥~救救我~呜呜呜,他们要吃了我。” 白尘然心中暗骂,该死! 突然出现一个人,胖和尚又惊又怒,原本坐着的几个和尚瞬间站起。 “啊?!你…你是昨天的道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胖和尚目瞪口呆,昨天他刚好在场,有白尘然这么个人他自然知晓。 白尘然心中骂娘,没想到胖和尚进入后,他会一直待在这里。 这里也算别有洞天。 桃红色的岩壁上几个火把挂在上面。 这里是一处类似于客厅的地方,有桌,有凳,还有不变的铜臭味。 除了胖和尚,还有其他人。 “方丈吩咐过,这里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有人发过来,快速叫喊道。 可白尘然比他们更快! “鼓咚!” 地面轰然塌陷,一只只鬼手从地面伸出,径直爪向他们。 见白尘然凶猛,他们下意识地想要喊人,“来人啊……” “铛!” 可白尘然哪里会让他们如愿,一声钹响! “术法,摄魂术!”一声冷哼。 一道道白影在他们身上浮现,他们脸色痛苦,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折磨,他们口中的呼喊也嘎然而止。 既然选择出手,白尘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持着剑,腰间挂着骨锣,宛若一个杀神,一个个挥砍过去。 “大哥哥,我在这,救救我~” “别叫!” 白尘然大声一呵,『三童女』闭上嘴巴,眼睛蒙着水雾着看着白尘然。 整整七个,白尘然轻而易取地取了他们性命。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看着着些肉佛猪,他不禁犯了难。 算了,不管了。 他打算沿着岩壁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几步,后面传来声响,“等等我啊,大哥哥。” 白尘然一个回瞪,吓得她停住身子。 白尘然不想再吐槽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这东西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身高不及他的腰部。 下方的根须跳动起来,上面的“铃铛”互相磨砂着,有些头发还缠绕在一起,白净的鼻子上沾着泥土。 这个世界能再诡异些吗? 就在这时,路的拐角处响起声音。 “那些菜人也太脆弱,我就轻轻碰他一下,他就碎了!”语气无语。 “你也别太玩了,每月吸引过来的人就这么点,要是玩没了,赤金铜龙没有吃的,你看师父他怎么教训你!” 第124章 菜人地 从拐角处走来,他们只听到一声呼啸声,还没有反应过来,脖颈处就传来温热感,接着就是割据灵魂般的疼痛。 “砰!” “砰!” 两道声音一个重一个轻,接一连二地倒在地上。 断剑绕了一个圈回到白尘然手中,他伸手接过。 随后,他盯着二人的尸体,漆黑的瞳孔泛着幽光,冷眉一挑,语气带着诧异。 “菜人?” 听他们的意思,这里还有其他人被关押在这里。 略微沉吟后,他跨过两具尸体,目视着通红的过道,打算沿着红色岩壁继续向深走去。 “大哥哥~求求你带我走吧。” 就在这时,『三童女』扒拉着白尘然的戏袍裙摆,苦苦哀求。 感觉到下方传来拉力,他垂眸看去,脸上顿时露出嫌弃之色。 只见『三童女』用白瓷般的牙齿咬着白尘然的裤脚,闪闪发光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枯瘦的枝干上,两只骨柴般的手紧紧贴着身躯,两个加在一起才不过十厘米之厚。 她就像个畸形娃,上面三个头,下面一个头。 而咬着裙摆的是上面的一个头。 下方那个完整的头泪声雨下,哭诉道: “他们会把我送给龙爷爷吃掉的,我不想被吃,大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三童女』泪声雨下,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用四颗头亲昵地拱了拱白尘然的小腿。 哪怕再看一眼,白尘然还是忍不住踹了过去! 她长的也太过于“别致”了。 “哎呦!”吃痛一声,她滚落一旁,像是打保龄球四个头相互碰撞。 白尘然走过去,捏起她的躯干,一双眼睛与她对视。 “你对这里面很熟悉?” 如同小鸡啄米,四颗头乖巧地点着: “是的,是的!大哥哥你要去哪,我都可以带路。” 她话锋一转,像是想到什么,眼神露出害怕之色,“不过,能不能别去龙爷爷那里,他好可怕!” 白尘然嘴角一勾。 “能带路就行。” 他直接拎起『三童女』挂在脖子上。 “你知道菜人在哪?带我去找他们。” “好。” 只见她在空气中闻着什么,像是在识别方向。 “这边。” 她三双眼睛齐刷刷往一边看去。 白尘然走进右边的通道,越走越深,一路上他也没有碰到其他人,里面出奇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出现一道亮光。 白尘然跨步走出。 霓虹的光辉打在白尘然脸上,殷红的月光挂在天空。 他伸手挡住,挑着眉昂首注视着天空的月亮。 过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开阔的地方,白尘然不知自己有没有走出肉佛寺,但这已经脱离后山的范畴。 “滴答!” “滴答!” 冰冷的水滴击打在泥垢的潭水中。 几棵光秃秃的树,一处冰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他转过头,“那些人到底在哪?” “就在前面。” 目光闪烁,白尘然手里提着断剑再往深走去。 “啊——!” 还未到,白尘然突然就听到凄厉的惨叫声,顿足,他仔细听着声音,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哈哈哈哈!快叫啊!” 语气如同地狱里的恶魔,将滚烫的油倒在人的头上。 “啪!” “啪!” “啪——!” 几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皮开肉绽,像是有人用鞭子浇灌着冰水,然后狠狠鞭打在人的脊背上。 『三童女』似乎见过这场面,她颤抖着身子,三双眼睛紧紧闭着。 眉宇一沉,白尘然手里握力加大,迅速朝着声源跑去。 …… ——“哈哈哈,菜人,叫啊!?多叫几声,我最喜欢听你们的惨叫声了!” 树影错落,一只臃肿浓瘤的肉佛猪撕扯着笑容,两颗粗大的獠牙吐在嘴外,一双手格外的短小,手里拿着骨鞭。 “啪啪啪!” 他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地面,想要吓唬面前这个倔强的菜人。 一个个木制牢笼里关押着凡人,有着几十处牢笼,像种田般井然有序。 目测,这些凡人数量整整有上百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趴在雪地上,鼻子有气出无气进,脸上看起来毫无气色,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个被打的人咬着后槽牙,牙齿崩碎几颗,硬是没有吭一声,他匍匐在地,凌乱的墨发挡住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不甘。 ——“快叫!快叫啊!” 肉佛猪一下一下抽打着,每天鞭打这些菜人是他的乐趣。 反正只要不弄死,怎么玩他们都行。 他嘴角勾着,看着瘫趴在地上的菜人,心中的快感上升到极致。 “怎么还不叫?快叫啊!” “啪!” 又一下鞭子猛地打在他背上! 李五咬着牙本要继续忍受着鞭刑,可后背的疼痛却迟迟不下来,他有些疑惑,连那恶狠狠的声音也一同消失,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一只眼睛闭着,另外一只眼睛抬眸悄悄望去。 只见一个白脸的年轻人嘴碎着,像是在吐槽猪的长相,眼睛看着地面,嘴张开,还不忘往他的尸体上吐了一口水。 在一刻的错愕后,他如遭深渊。 那个小白脸身上竟然挂着四颗人头!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东西,四个头像串葫芦一样连接在一起,身体如干柴枯廋。 他整个人看起来透露着阴森,诡异。 那女娃子说起话来小心翼翼,会察言观色,在生怕惹起他的不满的同时,还百般讨好面前的年轻人。 古怪! 太古怪了! 而那个年轻人,不长不短的发梢席卷着,墨发摇曳,恰到好处地露出他半边白皙的脸颊。 他身上鲜红的衣裳透着神袛的反光,庄严,神圣,不可直视。 李五目瞪口呆,不知何时,他两只眼睛都打开,原本弯着的腰悄悄躬起,抬着眸,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尘然。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衣服,在他小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戏班子,但哪有人会在戏服上绣鬼神的。 这可是对神只的亵渎,任何人看到怕都会把他打一顿,再不济也会把他赶出村子。 可以修建神像参拜,但绝对不能印在人的衣服上,这是对神的一种侮辱。 会引起祂的不满,降下灾祸。 而这一边…… 白尘然捏着鼻子,胸腔里像是被人灌入了苏打水,在里面滋滋作响,这里的味道太大了。 他赶紧抓着『三童女』的身子,用她身上的铜香味来掩盖这恶臭。 忽然,远处传来急切的声音,像是有人奔跑过来。 “来人啊!有人进来了,他们杀掉了师兄,快来人啊!” 第125章 幽都恶鬼『踏鬼』戏法 “锵!” 一声剑鸣,白尘然拔剑而出。 既已动手,他自然毫无顾忌。 眉梢冷俊,清晰的面部线条一笔带过,白尘然戏袍轻拂,冰冷的视线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声源。 几个黑点映入眼帘,他们慌慌张张,脸色焦急。 一出现,他们就发现了雪地中的白尘然! 在短暂的一愣后,一人惊恐大叫,“是他!是他杀死了师兄们!” 回想起那些师兄临死前的模样,全部死绝,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明明是修道者啊! 怎么可能轻易地死掉! 眼前的小白脸,他根本不是什么野修! 能够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禽道之人,让他们连术法都没有施展成功,无疑,他是拥有正统『道源』的修道人。 骤然,他们化为鸟兽一哄而散。 白尘然哪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戏法!『踏鬼』!” “啪啪!” 他拍了拍手。 一件『令物』从他识海里取出。 它模样像琵琶,有着一臂之长,通体是淡黄色,尾部是圆形,一节长条向上延伸,三根弦连接在两端,厚有两指。 这是他第六件令物——三弦乐! “唱戏嘞~”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 弦音波动,没有把手指放在上面,它自动弹奏着琴弦,如同水底看不见的女人,一双朦胧的双手拨动着弦丝。 “山上寺庙肉佛僧,驻扎山寺,菜人~菜人~煎炸炒煮獠牙生,吃香喝辣穿肠肚。 烹饪~烹饪~是禽道人,是般恶鬼猪脸道人。 深处~深处~三童女四头几百上千咿呀呀~,莫恐~莫惧~” 独特的戏腔音在肉佛猪耳边炸开,有一和尚恐惧地一回眸,这一刹那,他瞳孔一缩,如坠入冰窟。 白尘然原本还待在几十米处的身影,几乎瞬间,如同鬼魅嗖的一声一来到跟前。 昂起头颅,他看到一双看不见一丝情感的眼睛。 白尘然身子“跳”起,朱红的戏袍如雨水般哗啦啦作响。 倏然,他双手举着一把凌厉的断剑,脖颈处挂着『三童女』,剑尖指向他身后。 他的姿态很怪异,就像脚底下有什么东西! “刺啦!” 一股滚烫的热流喷洒在雪地中。 看到这一幕,肉佛猪跑地更快了! 一股冷意直穿大脑,他们的恐惧攀岩到顶峰。 跑! 快跑——! 要死! 要死啊——! 只见白尘然站在那具尸体旁边,嘴角勾起,他看向他们逃跑的方向,也不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举起断剑。 镜头拉大,他竟然与三米高的树一样高。 一只肥硕的恶鬼驮着白尘然。 它全身漆黑,两双眼睛混浊,没有瞳孔,肥腻的身体如同岩浆体向外流淌,看不见它的脚在哪。 全身的皮肤像污泽一样漆黑,还有一些细碎的鳞片。 一张嘴裂开的很大,有着一米多长。 粗壮的四肢趴在地上,白尘然感觉身轻如燕。 白尘然眉头一皱,下方的恶鬼四肢快速移动起来,臃肿的身子宛若轻鸿,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恶鬼的脚印。 “啊!求求你……” 白尘然突然出现在面前,话还没有说完,他一剑斩之。 甚至,他还没有看到他怎么出的手,眼前就这么出现一道亮光,随后,他就这么惨死在剑下。 “第二个!” 冷身后,他转头看向其他方向。 在几个呼吸间,他就把所有逃跑的禽道人杀死。 他把断剑收起,背在后面。 脚底下是最后一个逃跑的禽道人。 不过,他已然身死。 他看向下方的恶鬼,对于这个如同巨石般的恶鬼,他眉宇一沉。 三弦乐! 『踏鬼』! 它这个术法本质是从幽都里召唤一只鬼,来充当自己的脚。 不过……每次召唤使用,白尘然都需要为它们付出报酬。 没有付出令它们满意的报酬,它们会从他的身上卸下器官,当做酬劳。 恶鬼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这种感觉比肉佛猪身上的还要来的恶,就像天生杀戮为生,无恶不作的人死后化为的恶鬼。 浑身上下充满着浓烈的恶意! “桀桀桀!” 恶鬼张开口,语气如同爬动的蛆虫。 “吃的,我要吃的!” 它如同卡着石头,一字一句说道。 三童女缩着脖子,躲到白尘然脑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它指向牢笼的方向,“我要吃……要吃的。” 白尘然撇过头去,那里的人脸色苍白,看着白尘然眼神里充满惊惧。 他有些无语,自己好歹是抱着看看他们的心态,来到此处。 他们却对自己感到惶恐,仿佛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恶魔! 垂眸,他打量下自己的模样,眉头一挑。 顿时,他了然于胸。 白尘然身高四米,身下一只形如巨石般的恶鬼,它有两米多。 向上看去,他白皙的脖子上挂着四颗头,背后四杆旗帜迎风飘扬,“扑通!扑通”作响。 向下看去,身上鲜艳的戏袍如同炊烟袅袅,上面绣着八面神袛,漆黑的瞳孔栩栩如生。 额……貌似是……有点吓人。 迟迟见白尘然不理会,“吃的!!我要吃的!” 恶鬼按耐不住,语气比之前更加激烈,他摇晃着身子,大地都在颤动。 想要吃人,白尘然不会让它如愿。 “这个太难,你换一个。” 他的脸色已经有了冰冷之意。 恶鬼脸部扭曲,一米长的嘴巴裂开,愤怒咆哮道:“你给不了我吃的吗?!” “明明有食物,你却不打算给我?!” 恶鬼从幽都来到人间,像是受到了什么限制,只有白尘然给它的,才属于它,它不能私自去残害生命。 “啊——!!!” “你给不了我,那就拿你的两条胳膊来换!!” 突然,一道熊熊的烈火在它身上炸开! “啧啧啧,不知好歹,你不干,反正有的是恶鬼干!”一道冷声传来。 幽都里的恶鬼无穷无尽,白尘然不会在一只鬼上吊死,死了一只换一只就行。 它的全身上下包围着火焰,里面的面容在高温下逐渐扭曲起来,倏然,它再也保持不了之前的身形,渐渐消融。 这种火焰很妖艳,就像地狱里的彼岸花盛开,宛若花中妖娆的女人,伸出细腻的手指,弥漫着艳丽芬芳的气息。 “啊——!” “这种火焰!!” “这是什么火?!竟然会燃烧灵魂!?” “不!!它在燃烧我的恶孽! 因果术法!!这是因果术法!” 它大叫着,身上的恶化作燃料,在他身上升腾起滔天的烈火,白尘然的脸照的通红,他眼眉冰冷,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顷刻间,恶鬼燃烧殆尽,化为一层黑灰。 白尘然往那轻轻一吹,它化为细小的烟尘,消散于天地间。 白尘然拍了拍脖子上的三童女。 她四个脖子紧紧缩着,席卷的睫毛在拼命颤抖,她闭着眼睛,襁褓似的牙齿紧紧咬着,忍住不敢发出害怕的声音。 她也不敢看白尘然。 感受到手中的微颤,他扑哧一笑。 “看把你吓的……” 第126章 牛刀小试 将恶鬼解决后,白尘然先是看看了下牢笼的方向,再垂眸对着三童女问道: “你口中的龙爷爷是谁?” “龙……龙爷爷是一头巨龙,他专门吃我们,好多姐妹都被他给吃了。” 三童女娇滴滴说道。 她先是愣一会儿,然后话锋一转。 “大哥哥,你……你是要去找他吗?龙爷爷很可怕,他会把你打死,咱能不能不去找他?” 忽略她的下半句。 颔首,白尘然转过身看向那通红的过道,眉头骤然一沉。 如果现在将那些人救下,说不定会害了他们。 相反,待在这里他们会很安全。 带在身边,这几百人都是累赘,还不如将此地邪祟处理后,让他们自安天命,各自出逃。 一切事情等把这怪诞的寺庙处理后,再说。 “走,带我去找他!” “不要啊!” 冷眸刮过来,三童女顿时打了个寒颤,她把头头低下,语气弱了几分。 委屈巴巴说道:“我……我带你去就是了。” …… 通道分左右两边,那些凡人在右边,穿过弯弯绕绕的壁洞,三童女带着白尘然走进左边的通道。 而这过道的人比另外一条多的多。 …… 几十分钟后。 “啊!你?你是?!” 一只肉佛猪坐在地上。 他眼神恐惧,一双腿不断往外蹬。 配合着双手,他向着后面退去,仿佛面前有什么大恐怖。 “我问你个问题,嗯……算了,不问了。” 碰到冰冷的岩壁,他再也没有退路。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从未杀过人,从未犯过杀戒,还请施主饶我一命!” 他瞳孔惧到极致,语气颤颤巍巍,他感觉要窒息般,仿佛被人用刀劈开了胸膛。 眼前这个年轻的道人杀死了自己的师弟,他很强,道行在他面前成了笑话,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师兄也被他轻描淡写地杀死。 所有人都是一剑! 一剑啊! 『禽道』再弱,也能对其他道统抵挡一二。 怎么可能轻易被杀! 这种情况只有第二段道行才能解释! 而『第二段』皆是大仙门的真传弟子! 在道界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势力,就会几个术法。 掌握三种术法就能成为一方强者,受人尊敬。 而眼前这个人,无疑,他拥有自成仙门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开辟一个仙门! 除了那些拥有『道源』的正统仙门,无人敢惹。 可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还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得到答案后,摇了摇头,然后就这么杀了这些人。 在看到白尘然露出蛮横的实力时,他的内心跌落谷底。 这是哪个『道君』的弟子来历练啊!? 第二段修道人,他们的本命道器会自动护主,眼前的道人,正是那诡异的红袍,消弭了他们的术法! 他亲眼看着『点猪术』没入戏袍里,它像个打饱嗝一样,对他露出戏谑的目光。 上面的神袛绣画栩栩如生,宛若一个杀神画卷! 他本想再开口求饶,可听到一道剑鸣,他蓦地目瞪口呆,垂首看去,脖颈处出现一抹血痕。 随后,他指着白尘然的方向,想要说什么。 “啪嗒!” 一声落下,他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死了。 白尘然手持断剑。 识海里戏道经正打开。 它翻中第三页,里面的『如磬』叮当作响,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无时无刻都在使用戏法,『生死问!』,用这个术法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假!】 刚刚他所说为假,白尘然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踏过肉佛猪,身后躺着几十具禽道尸体。 “啪!” 幽寂的洞窟内,他打了个响指! “扑腾~!” 过道内响起熊熊烈火! 至始至终,白尘然只用了微弱的法力来施展因果术法,这些都只是牛刀小试。 他看向洞口深处,冷眉微皱。 按照那些禽道人的说法,他们的师父,也就是肉和尚就在里面。 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那条龙也在那里。 略微掂量后,他抛了抛手中的断剑,继续向里面走去。 …… “不够!” “不够!” “肉和尚!这些根本就不够!!你胆敢拿这些劣质货来欺骗我,你忘了,是谁让你走上修道的路途!” “是谁…给了你这么块风水宝地,建立肉佛寺!” “你就应该世世代代侍奉于我。 没有我身上的铜鳞,你根本圈养不了『三童女』!更不可能站在这里面对我! 没有我,你早在几十年前就冻死了!” 一头龙昂起长头,高傲的目光冷冷刺向下方的身影,这个禽道的下人竟然用品质极差的『三童女』来糊弄他。 他怒不可遏。 只见一处悬崖边,一头龙首屹立在肉和尚面前,他似乎会飞,龙身隐藏在悬崖下方,只露出高高的脖颈。 身体有着几十米高。 他龙角狰狞,像是两个鼓包。 身上闪闪发光,裹了一层褐色鳞片。 仔细看去,那一枚枚鳞片,赫然是一块块细小的铜币。 圆形的铜币上,里面方方正正,有着一小孔。 上面还写着四个字,羽化登仙。 肉和尚耷拉着脑袋,眼底划过一丝愤恨,他咬着牙。 当年他受到赤金铜龙的眷顾,本以为会成为人上人,后来才发现,他用铜猪来教导他『化灵』。 而铜猪,就是他身上鳞片喂养长大的普通家猪。 如同阶级,他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 他就像个奴隶一样,一日复一日,每一年都在尽心尽力地供奉着他,祈祷有一天,他可以『化灵』其他强大的生物。 本养殖了一头有理智的『三童女』,这是他唯一接触的怪诞生灵。 当然,除了眼前这只散发铜臭的龙! 他的内心被人紧紧拽住,呼吸不畅。 烦闷偷袭了他,寒风中,他的身子有些站不稳。 后来他才知道,禽道一旦『化灵』,根本不可以重修! 除非……有另外的『道源』愿意接纳他。 可禽道是唯一散落在外的『道源』。 它不被仙门所认可。 因为它的强大取决于『化灵』的生物,且得到的能力只是它的一种,没有人愿意去学它。 但对于凡人来说,这是一条仙路。 是仙路,就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 他『化灵』后,他的上限就摆在那里! 成仙……遥遥无期! 别说是第二段,学几个低级术法,他就吃劲,更别说成仙路,登神门。 他想转修,可其他『道源』皆被仙门牢牢把控,转修其他『道源』。 谈何容易! 第127章 因果术法!赤金铜龙! “主……主人,我已经派人把上好的『三童女』送来,请您稍等。” 他语气紧张。 “哼!” 赤金铜龙冷哼一声,面色好看许多,身上铜币微微晃动,发出“啦啦哗”的声响。 “师父——! 不好了!” 远处传来声音,一小和尚跑了过来,他挥舞着双手,脸色恐惧,急切道: “几位师兄都死了! 我在洞窟过道里看到了尸体,他们都死了,师父你要的『三童女』也不见了!” 肉和尚微张着嘴巴。 『三童女』迟迟不来,他已经等的不耐烦,面前的小和尚正是他派过去的,让他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出现这种变故。 “啊——!” 还未想好怎么吩咐,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赤金铜龙张开口,他猛地一吸,那小和尚骤然吸入口中。 “师父救我!师父… 救……!” 肉和尚低着头,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敢吭一声。 最近这条龙吃的越来越多了,不再局限于那几株『三童女』,连他的底下人也吃。 他咬着牙,哪怕再愤怒,他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闭着双眼,龙脸上露出惬意。 舔了舔嘴唇,龙首来到他面前,一双褐色琥珀紧紧盯着他,瞳孔微微转动。 肉和尚臃肿的身子在他面前,还没有他脸一半大小。 “我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把贡品给我呈上来,不然……这肉佛寺庙的方丈,我不介意换一个!” 赤金铜龙双眸散发着寒意,他下了最后通牒。 冷汗流下,肉和尚脑海里浮现一抹红影。 不知为什么,他想到那个模样怪异的年轻道人。 戏旗,戏袍,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他或许能帮上我,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主……主人。” “昨天来了几位道人,其中有一位,不!他们所有人我都看不透。 今天出现的变故,恐怕就是那几人所为,其中一人的气息最为古怪,那颗成熟的『三女童』,我猜测,就是被那人夺走。 他的实力很可能在我之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祸水东引,他想让赤金铜龙自己去找白尘然。 无论哪边赢下,对他来说都没有坏处! 还未听到回答,突然! “扑哧!” 刀光剑影。 脖颈处从来温热,他感觉整个天地在盘旋,有树,有石,还有那抹熟悉的红色人影。 他脸色微微一愣,不一会,他的视野里出现一个无头的身影。 风刮在脸上是那么的清晰,他感觉整个时间都慢了下来。 “啪嗒!” 他掉落在地,泥土的芳香钻入鼻腔。 那那身体好熟悉,呵,原来是我的。 他欣然地闭上眼睛。 白尘然站在他身边,垂眸看着逐渐失去温度的方丈,目光冷视。 他的下方换了一只恶鬼。 它与刚刚召唤的不一样,它有着十六条细腿,每条腿上都有着浓密的黑毛,它们长在夸张长度的躯体两侧,肋骨边最多,有十条。 它全身漆黑,宛若墨水。 像只蜈蚣一样攀爬在地上,身体扁平,明明像千足虫,但它却是个人形,走起路来怪异无比。 恶鬼头发蓬松,一只明亮的眼睛若隐若现。 张开口,“嘀嗒!” “嘀嗒!” 漆黑的哈喇水滴在地上,它对着尸体虎视眈眈。 “小虫子!?” 赤金铜龙看着白尘然,眼神中露出诧异,“第二段?” “你我皆为第二段,难不成想对我动手?” 白尘然手持断剑,来势汹汹,一副想干架的趋势。 对于肉和尚的死,赤金铜龙根本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羽化登仙,飞升成龙。 他不是一头真正的龙。 他是由凡人对钱的欲望凝聚而出的邪祟,成为第三段后,他才化为这世间第一条铜龙! 他双眼一眯,紧紧盯着白尘然。 而白尘然却问出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你……你想要吃我吗?” 在短暂的错愕后,他打了个讪笑。 “呵呵,道生真会说笑,我怎么会想要吃你?” 下一刻,白尘然身形一下来到龙首跟前。 那千足恶鬼的速度竟然比上一只快上几分! 一道褐黄色的液体喷溅而出! 龙首上出现一道裂痕,他受伤了! 白尘然的突然出手,让他勃然大怒。 “小虫子,你弄疼我了!” 一飞冲天,他整个龙身砰然出现在眼前,岩壁传来轰响,石块跌落下去,发出坠音。 铜龙有着宽大的六条羽翼,他飞舞在上空。 那羽翼上皆是由铜币铸成,庞大的身躯宛若一座巨山。 他仰天怒吼,大地发出猛烈的晃动。 “吼!” 一声咆哮,他天空中飞舞着身子。 霓虹的月光打在他的鳞片上,巨大的龙身上没有一条腿。 他张开口,喉咙处酝酿着什么,瞬间,一口龙息喷涌而出! 那龙息竟然都是由铜币组成! 大片的铜币像流水般翻滚,向白尘然猛地扑了过去。 白尘然躲过。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传来恼怒的声音。 “我今天就吃了你!一个第二段术法的修道人,不知吃了你,我会不会开启领域,将道行至第三段,然后羽化登仙!!” “哈哈哈哈!” 他对自己很自信,同为第二段,看的不仅仅是自身掌握的术法,还有种族的天赋,以及身体素质。 白尘然一个人类之躯,怎么跟自己龙族相斗。 “因果术法!『铜茁生』!!” 龙吸喷出,白尘然再次驭着恶鬼躲过。 大片的碎石击射而开,龙吸所过之处,皆化为一枚枚铜币! 他的因果术法,是将碰到的万物都化为铜币! 白尘然眉头一挑,他看向天边的铜龙。 戏袍开始无风自动,鲜艳的戏袍如同鲜血流淌。 “哗啦啦!” 耳边传来流水般的声音,识海里的戏道经疯狂翻腾! 赤金铜龙看着白尘然,这一刻,他顿时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死亡危机在悄然降临在他身上。 “滋滋滋!” 耳边响起短路的电流声,空气中泛起涟漪,一根根线条接连冒出,它们一开始凝实,后又变得虚幻。 仿佛它们处在真与假之间,不断来回切换。 片刻,这些扭曲的线在白尘然身后聚集。 它们萦绕在一起,渐渐组成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好似神袛。 祂捏起手指,双手摆在胸前,优雅端庄。 那道人影巍峨浩大,白尘然哪怕身下有恶鬼,祂也足足高出五米。 祂的脸就像是在水底看穿着白裙的女人,透露一股朦胧之感,看不清祂的丝毫真容。 白色头纱轻轻盖在祂头上,像头发落在腰间。 白尘然凝视着铜龙,手里持着断剑,脚底下是千足恶鬼,戏袍上绣着的神袛,祂们的瞳孔泛着幽光。 身后戏旗哗啦啦作响! 脖子上挂着的是『三童女』! 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很怪诞,可现在,他却成为了怪诞本身。 “叮铃铃~” 他听到戏子唱戏的声音,独特的戏腔音从他口中传出。 “应是道宫重开宴,万两碎银落人间。 且随尘光孤人渡,欲从云隙窥仙颜。 云雁仙使遣清风,举我如云邀相见。 道听得来道听戏,戏人戏神戏凡间!” 一曲作罢,白尘然微微颔首,一道秃顶的面容浮现在眼前,那是他的主治医生,王天明。 昔日场景涌上心头。 王天明戴着金丝眼镜,内心忐忑不安,对他问道。 “白尘然,你认为……菩萨是什么样的?” 追忆到这里,白尘然微微一笑。 他看向铜龙,双手打开,后面的虚影的背后,同样展开六条白藕般的手臂。 细腻的手指宛若珍珠,皮肤纤尘不染,仿佛人间最美的艺术品。 霎时,阴冷的氛围迅速蔓延。 赤金铜龙俯视着白尘然,原本平静的心在此刻警兆到极致。 无数的细胞在提醒他有危险。 逃! 快逃!! 不逃,就会死! 一道不带夹一丝情感的话语,在耳边炸开。 带着无上的威严! “因果术法, 【无相身?六臂菩萨!!】” 第128章 【无相身?六臂菩萨】善与恶 幽冷寒芒的勾月遥遥悬在空中,白尘然闪动黑眸,一双幽幽瞳孔死死刺在龙首。 树影错落,一点星光打在他脸上,他神色有些冷清。 一阵冷风划过,白尘然墨发摇曳,露出半边白皙的脸颊。 轮月下,一人一龙双双对峙。 倏时,阴冷潮湿的气氛像死水般蔓延。 白尘然脖子上挂三童女,脸上透着女人一般的瓷白。 鼻头微动,腐烂的铜臭味钻入鼻腔。 俯视着白尘然,赤金铜龙莫名打了个寒颤! 刺鼻的心跳声传入耳中! “轰!” 突然! 一道红尘般的烈焰在他身上冒开,刺眼的火光在半空中剧烈挣扎,铜龙发出惊恐的嘶叫。 “这是什么火焰?!” “啊——! 它在燃烧我的灵魂! 不! 不——! 这怎么可能?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因果术法』!? “……它…它竟然在燃烧我所犯下的恶孽——!!这怎么可能?它是看不见的啊?!” 此刻,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承认。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不再是虚幻。 恶孽,它有质,它化为燃料,不再是看不见的模样。 三十米的火光照亮整片天空。 白尘然微微颔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看火光的大小,这铜龙手中有数万无辜之人的性命,死不足惜。 他的三观在无时无刻的告诉他。 他该死! 人可不善,但万不可为恶。 遇到他人求救,白尘然可以做到冷眼相对,不管不顾。 但他绝不会过去踢他一脚,嘴角勾起,然后对他冷嘲热讽,脸色戏谑。 正因如此。 【无相身?六臂菩萨】,它有个弊端。 倘若对方是个善人,那他所行的善,会便会成为恶,然后反过来反噬白尘然。 他的灵魂也会燃烧。 白尘然看着天空的皎皎明月,霓虹的月光有些耀眼。 他叹了一口气。 估计,他永远也不会被他人反噬,化为灰烬。 “啊——!” 铜龙还在痛苦叫着。 他的身躯燃烧大半,可他还是顽强活着。 白尘然估摸着,怕化成灰,这火还不会熄灭。 “隆隆!” 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龙铜的身躯猛烈摇晃。 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的灵魂,这种痛深入骨髓。 他长长的龙身宛若丢进热油里的长蛇,不断扭动着身躯,龙身下布满惊恐。 “扑不掉!这火扑不掉啊!”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铜龙这才求饶起来。 “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我愿意为奴为仆,我愿意一生都追随着你!” “我只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白尘然,铜龙的内心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他心有不甘,眼前的白脸道生,他的因果术法诡异无比。 哪怕那些第三段,开启道之领域的人,怕也不能躲过这燃烧灵魂的火焰。 修炼道源,有几个手中没有人命! 以命抵命! 杀了人,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因果术法! 恶,它是看得见,摸得着。 它化为了滔天的业焰,用作惩罚来惩戒行恶之人。 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因果!! “为奴为仆?”白尘然冷笑一声,“就凭你?” “也配?” 他的对手可是道君一样的存在,铜龙这道行根本不可能看。 “你还是去死吧!” 一声落下,那业火变得更加庞大。 “不——!” 支撑不住,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咂出一个百米深坑,里面火光不断,他的生命清晰在逐渐泯灭。 张了张口,连喉咙里都是灼烧之感,他再也说不出话来!还在地上无力挣扎。 白尘然瞳孔幽幽,无相身,有质无形,无相有质! 正如真真假假的世界。 看不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它存在,不代表它看得见。 任何东西都可被定义。 同时,也任何东西不可被概念。 概念和定义本身就是矛盾的两个词汇。 一切的概念和定义,皆在建立在当事人的认知上。 如同白尘然的因果术法,任何东西的具象化皆有因,然后才有果。 菩萨无相,那就成为菩萨! 恶孽无形,那就让它有形! 看不见,就让自己摸的到。 摸不到,就让自己看的见。 白尘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天才,他只会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他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实践!! 发出最后一声怒吼,铜龙举天长啸,大片的铜币从脖颈处宛若下雨般,“哗啦啦”流下。 “叮!叮!叮——!” 铜币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微风拂过,白尘然双手合十,背后的六臂菩萨捏着兰花指,坐在莲花台上,她的面容由无数的线条组成。 细细看去,仿佛是一条条蠕动的蛆虫。 祂身影高大,有着五米多长。 背后的白嫩手臂,六条展开。 这就是白尘然的『因果术法』。 【无相身?六臂菩萨】 百因必有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以所行恶事为燃料,化为无尽的业火,焚烧灵魂。 白尘然对这个世界感到恶心。 道人高高在上,肆意对着他人生命进行剥夺。 凡人卑微如尘,疾病,灾厄,祸乱,活着就是最大的痛苦,他们整日食不果腹,有点粗粮,就容易满足。 在剑明子对他出手时,他就坚定了变强的决心,同时,他也势必要讨回公道。 那些昔日的屈辱,白尘然都要讨回来。 无论是剑明子还是戏尘子。 他看着天空中不断缩小的龙身,眸光冷然。 “啊——” 赤金铜龙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它就化为灰烬。 “啧啧啧。” 白尘然啧啧称奇。 【恶】越多,【业火】就越强,它焚烧的力度就越大。 铜龙能有如今的成就,他所行的恶事不知有多少。 故此,他死在了白尘然手中。 如同那些禽道道人,轻而易举死在他手中。 菩萨神像下,众生平等! 这时,他看向远方,一道身影急射而来。 他黄发飘扬,高挑的身子沾着些许血迹,每走一步,他的就咳嗽一声,像是受了重伤般。 昂首看着他,白尘然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他从识海里取出一件皮革,这是令物『羊脊背』,在他看到魔心树的时候,他就在角落里发现了它。 “啪!” 他把它扔到了地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点,他双眼一眯,幽幽道:“你终于来了啊,画羊垚!我等你好久了。” 白尘然一直在等着他。 “过了五天。 难不成你跟无脸子打了四天四夜?” 他呵呵一笑。 画羊垚的模样有些狼狈,原本的男儿身也变成了女儿身。 大腹便便也缩回了肚子里,高廋的身材变得高挑。 身材凹凸有致,鼠鼻子也没有了。 头上只有倒着的羊角。 第129章 我才是袛王令使 “少教主,别来无恙啊。” 一落地,他站在白尘然五米开外,双眼不着痕迹地看了无相菩萨一眼,目光一闪,那诡异的虚影让他略微诧异。 在短暂的一愣后,他恢复神情,嘴角一勾,重新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白尘然突破第二段,让他有些惊讶,但还没有到让他胆怯的那一步。 此时,白尘然眉宇一拧,正观察画羊垚的模样。 画羊垚全身紧裹,褐色的羊皮紧致。 身形凹凸有致。 一只羊角折断,脸上带着刮痕,高挑的身子有些凄凄惨惨。 一米八的身高上,皮革破破烂烂,那是他的衣服。 与无面道道君交战,让他受了伤,两人都是道君,皆到了道行的第四段。 那场道术比拼,怕整个苍陵县都化为尘埃。 白尘然内心哼唧一笑,那无脸子还算有点本事。 画羊垚面色淡然,没有初见时的疯疯癫癫,像是在他强撑着。 手臂上带着触目惊心地血痕,宛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腿部也残缺了一大块肉。 站在地上,腰部诡异地扭在一边,身子扭曲的极度不协调。 可即便如此,身为女儿身的他,那些伤痕也没有破坏那份美感。 “画羊垚,你来这里,是为了杀了我吗?” 感受到语气的刺骨冰冷,画羊垚哈哈一笑,“少教主,你误会了。”他温声细语说道。 “属下尽心尽责,是为关心少教主的安危而来。 少教主身份暴露,袛王令使出世的消息将会在道界人尽皆知,不日,您将会受到太仙岭的追杀。” “那就好,你带我去太仙岭。” “太仙岭?少教主是想去见那剑道的小子?” 白尘然眉头一挑。 画羊垚怎么知道? 当日池鱼潇告别去太仙岭,只有他,大黑山,还有李落苏知道。 他是猜出来的吗? 数百名袛王教弟子身死一幕映入脑海,它诠释着画羊垚的狠辣,果断,狠绝。 他为了得到『生命源质』什么都做的出来! 看着画羊垚莫名的笑容。 该死! 随即他反应过来,内心怒骂一声,当初告别池鱼潇的时候,他就在场,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说不定,一离开,他就把池鱼潇绑了。 “池鱼潇在哪?” 白尘然语气激动,夹杂着杀意,目光中的冰寒之意弥漫而开。 画羊垚看着池鱼潇离开,很可能被他抓走! 画羊垚呵呵一笑,“少教主,不用激动。” 他缓缓靠近白尘然,淡然道:“他呀,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生命!” “当然,这得要看少教主的意思了。” 果然猜的不错,画羊垚企图用池鱼潇来换『生命源质』! 蛇一样的黄眸紧紧刺在白尘然身上。 画羊垚俊眉一眯,浓重的不怀好意似惊涛拍岸击打着白尘然的胸膛。 白尘然如遭重击,咬着牙,最不好的结果发生了。 这盘棋……还没有下完!! 他眉目一睁,骤然奔袭到画羊垚的脸上,伸出右手,猛地揪住他的衣领,软腻的皮革传入手心。 他不闪也不避,嘴角挂着笑容,任由白尘然将他提起。 “画羊垚!!他在哪?!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咆哮道。 昔日回忆涌上心头,心头被一股滚烫的热水浇灌,他在着急。 剑道泯灭,剑心蒙尘,池鱼潇化为枯瘦身体的模样映入脑海。 “白兄!!快逃!” 耳边传来呼喊,他仿佛听到了池鱼潇的呼声。 要不是他,自己早死在了那牛圈里,说不定,一个白鹤仙就足以让他身死。 池鱼潇是他的逆鳞! 大黑山也是,白姑娘也是……! “你失态了,少教主阁下。” 后退几步,白尘然松开手,掩面大笑。 “哈哈哈哈,失态!哈哈哈,我的确失态了!” 他的身体向后弯着,额头墨发肆意飘扬。 他笑的变态,笑的张扬! 他一直以为这盘棋下完,可没有想到,画羊垚在此前又留了一手,本想吸引画羊垚过来,用『袛王令使』的身份将他拿捏。 却不知,他早看出白尘然重视友情,提前将告别后的池鱼潇囚禁! 猛然间,白尘然看向画羊垚,语气嘶哑。 “你不过是袛王的舔狗,怎么敢触碰我的眉头!?要是池鱼潇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不!!”他瞬间想到了什么,“我要你现在就死!” “轰隆隆!” 天边响起了惊雷。 一道闪电划过了天幕,照亮白尘然疯狂的眼神。 画羊垚这么做,目的还不是得到『生命源质』,倘若让他得到,等待白尘然的,只有死! 这个世间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袛王令使的存在! 白尘然陷入了难题。 给!自己会死! 池鱼潇的结局也不知如何,他们一行人的命运,在这个『天牝道君』的手中,又会是如何? “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际! 只有让画羊垚死在这里,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大声咆哮,将毕生的荣辱与不甘撕扯出来!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人看! 画羊垚瞳孔一缩,一股猛烈的危机瞬间降临在他心头上,他顿时呆立住了,这种感觉即使面对『无脸子』,他也不曾有过。 “因果术法! 无相身?六臂菩萨!”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画羊垚和白尘然身体冒出的大量的火焰。 画羊垚恶孽焚身,庞大的火焰席卷天幕,整个天空照地如黎明般通红。 “哗啦啦!” 大片的雨滴滴落! 喉咙处传来淡淡的甜腥味,白尘然遭到反噬,他与画羊垚道行相差太大,他要以画羊垚双倍的痛苦承受,因果术法才能施展! 他趴卧在地上,手消失不见,接下来是脚,然后是头。 他身上的焚烧速度比赤金铜龙还要快上十倍! “这是什么因果术法!” 看着燃烧的双手,画羊垚喃喃失语,他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对『道君』起效的因果术法,就算有,也必然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强忍着灵魂深处的痛苦,抚摸着额头,以不至于让自己栽倒在地。 等等! 生命? 他突地抬头,双眼明亮地向白尘然看去。 此刻,白尘然被烧的只有一颗心脏。 “鼓咚!” “鼓咚!” 强有力的心跳声传来,还能看到上面的血管。 而画羊垚全身冒火,刺入灵魂的疼痛,也只是让他全身被火光包围,他的模样远不及白尘然这般惨状。 “白尘然,快停止你的因果术法!”他咬着牙道: “难道你想同归于尽不成!?” 画羊垚慌了,这种术法是以恶为燃料,恶在,它就会不停燃烧。 想要白尘然后面的虚影停下,必须让祂认为画羊垚受到了足够的的惩罚,祂才会停止。 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他的头颅频繁晃动。 他这一生行过多少恶,他怎么会不知道,按火焰的趋势,把他燃烧殆尽,恶也还在! 他真的会死在这种火焰下! “啪!” 突然! 白尘然的火焰中伸出一只手,他紧紧抓住画羊垚的脖子,上面的血液不断流淌,然后新生,再然后……被烧成灰烬,反反复复! 一颗肉芽蠕动的头冒了出来,里面传来愤怒,而又带着无尽的仇恨。 透过火焰,画羊垚看到一双布满寒霜的眼睛。 这一刻! 他仿佛看到了袛王本人! 灵魂深处,一道声音炸开! 他像是被子弹贯穿了头颅,身子定在了原地! “什么同归于尽!?” “画羊垚——!!我才是袛王令使!” “……我是不死的!!!” “你给我去死吧!!” 第130章 有温度的跳动 “你疯了!” “你知道你要承受多大的折磨吗?! 我可是第四段道君! 是执掌新生的天牝道道君!” “你燃烧七天七夜,你也杀不死我——!! 你我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不是简简单单几天就能弥补的! 你这业火,要三个月!!” “……你要三个月才能杀死我啊——!!”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重重落下。 画羊垚一声嘶吼,他反手掐住白尘然的脖子,狠戾的双眼中布满对白尘然的嫉妒。 想到那道伟岸的身影,他就被一股嫉妒感所包围。 “凭什么?” 空寂的悬崖边响彻他的怒吼! “回答我——! 白尘然!” 他看着白尘然心口上的三头小兽,再也压制不住,嫉妒的烈焰喷涌而出。 “凭什么,你能获得袛王的宠爱!? 凭什么你可以成为袛王令使?! 凭什么你可以得到生命源质?!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他奋力的掐住白尘然的脖子,拼命摇晃。 无尽的撕扯感像一块块积石,压抑在他的心头,那是妒忌的火焰。 一旁,被扔到角落里的『三童女』瑟瑟发抖,她把四颗头都埋入地里,不敢看着两人。 画羊垚手中力道加大,同时,他身子也越来越热,业火在燃烧他的恶孽。 他在白尘然身上肆意宣泄着不满。 两团火焰合二为一,三十米高的恐怖火焰席卷夜空,整片天地,如同地狱般,弥漫着霓虹的色彩。 白尘然就这么直视着画羊垚,眉梢冷峻,平淡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情感。 背后虚影发出滋滋声,就像电路短路的电板,虚影一会儿凝实,一会儿虚幻。 祂就这么不断在实与虚之间,来回切换。 五米多高的身体上,六条白瓷手臂宛若少女肌肤,纤尘不染。 向下看去,祂的脚底下是一座莲花台。 向上看去,祂的面容上一团乱杂的细线。 仔细看去,面容就像是不断蠕动的蛆虫,处处透露着阴森、怪诞。 看着画羊垚,白尘然不言不语。 画羊垚的心如坠湖底,他的心始终不敢相信 白尘然真的要玩命! 他要杀了自己?! 以他第二段道行杀他一位『道君』!? 他是来真的! 他是真的要杀了他! 白尘然模样凄惨。 长长的肉芽如同在寻找攀升点,寻找家一般,在四处钻动。 猛然间! 火焰乍现,白尘然新生的肉芽瞬间泯灭,它再度化为灰烬。 滔天的烈焰中,白尘然很快烧成一层灰。 “扑通!” “扑通! 唯独一颗心脏仿佛遗世孤立,占据画羊垚的瞳孔里。 那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画羊垚逐渐失控,眼界里只有趴在那心脏上的小兽。 他喃喃失语,眼神逐渐疯狂。 祂六双眼睛紧紧闭着,好似在安详的睡眠。 画羊垚追随袛王的足迹几百年的时间,日升月落,朝朝暮暮,从未得到一次祂的注视。 不仅仅是他,袛王教的其他五位『道君』,哪一位不是痴迷袛王的力量,而相聚在一起,建立袛王教。 可祂始终不落下一次视线。 他不禁沉思,他做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什么? 而这边,火光中,白尘然的肉身再次长了出来,他面颊如同烧红的铁块,铁块高温融化,又化为铁水。 鲜艳的戏袍包裹着残破的躯壳。 白尘然不急不慢,开口道。 “画羊垚,你摸到了吗?”他的语气带着冷淡。 画羊垚有些失神,摸到什么? 略微垂眸,他目光看去。 不知何时,自己的双手在抚摸着那小兽。 那而小兽犹如似乎在嫌弃他。 画羊垚双手直接穿过祂的身子,径直抓着白尘然的心脏。 “鼓咚!” “鼓咚!” 掌心一开一合,耳朵里响起擂鼓般的声音,画羊垚脸色一愣。 它的跳动是那么有力。 “画羊垚,我来到这个世界,在追寻一件东西。” 白尘然像是在自言自语,自顾自的说着。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它仿佛……是这个世界最为珍贵的物品。” 白尘然轻微一笑,如同春天炸开的海棠花。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不喜欢酒吧,也不喜欢去tkv。” 画羊垚静静听着,听着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 “那是友情。” “灯红酒绿的城市宛若枷锁,它把我紧紧的束缚在那里……我所需求的,是那不孤寂的人生。”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可那让我窒息的现实,却一遍又一遍地鞭打我,让我不得不正对着它。 天亮了,梦醒了,我还要继续面对精神病这个标签。” “它仿佛狗皮膏药般,一直粘着我不放。 我很无助,明明每天都在笑,可我并不开心。” “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他们都把我当做疯子,有的人还把我当做天才!” “但能知道吗?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 我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白尘然看向被抓住的心脏,目光柔和。 一道道影子划过眼帘。 六条粗大的手臂,身体两米高,那是大黑山。 白衣胜雪,嘴角挂笑,那是池鱼潇。 粘稠的胶质物质,在娇滴滴地喊着,爹……爹…… 那是小荟。 此刻,它却化为了白尘然的一颗心脏。 白尘然轻抿一笑,他们仿佛出现在眼前。 一阵风吹来,万籁俱寂。 眼角有些发酸,他淡淡道:“我从未想过……原来….. 我的灵魂与我的肉体如此遥远…… 你摸到了吗?画羊垚?” 他骤然抬眸,望向画羊垚,明亮的眼睛里有另外一样东西。 “你所握住的心脏…… 是有温度的……” 随着一声落下,高昂的戏音蓦地一响。 墨发摇曳,他头上的戏饰品发出清脆之音。 丝绦、雉尾、珠花、绒球、相互点缀。 身上朱红的戏袍画着各路神佛,充满着怪诞,诡异。 “戏来~” 古怪的音调从他口中传出,戏袍上的各种神袛像是在呼应,同时,画羊垚灵魂深处的紧兆瞬间炸开。 那道声音似从幽谷深处传来,带着飘渺的仙音,带着世间的百般复杂。 似是酸甜苦辣,白尘然的压抑一下子爆发开来。 “天公一怒湘妃泪,落成崖下半盅茗~ 前路不知今何在,疾风骤雨望君行。 欲将孤怨写满天,无奈落笔总无言。 水墨笔穷难以书,画卷留白难以绘。 锦书漫卷红楼梦,岁月匆匆空悲怆。 道听道闻道宛然, 心彻心扉……心不平~” 喉咙干涩,白尘然嘴角一勾,心中有些涩苦,他又何尝不想心平。 “啊——!” “快停下!!白尘然!” 如同酒精洒到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席卷他的灵魂,他的双手突然放开,火焰烧到纸般燃烧他的脸颊。 【无相身?六臂菩萨】发挥到极致。 白尘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微微昂首。 天边出现一轮红日,他转头望去,刺目的阳光刺破云层,下方的火焰忽地漫出几百上千米远。 远处看去,一片雪山上尽是火焰。 这种火焰没有温度,无法让冰雪融化,它却能让白尘然在寒冷的冬天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扑腾腾~” 整个肉佛寺皆在火光之中。 大火弥漫,一个个和尚大声哀嚎,在地上拼命打滚,他们全身上下布满火焰。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火?” “救命!有强大的道人对我们动手了!” …… 白尘然看向画羊垚,嘴中再次说出他不理解的词汇,眼神一闪。 “……回归。” “快停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声音渐行渐远,白尘然的意识仿佛穿梭了几万光年,画羊垚慌乱的眼神也渐渐远去。 下次见你,希望你还能保持道君的优雅。 呵呵~ …… …… 现实世界,星穹市,精神病医院。 明亮的灯光倒映两道人影,王天明身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 他在病房里不断咳嗽着,手里拿着一针药剂,那是深度睡眠剂。 看向病床,他想要给白尘然打上。 白尘然躺在床上,双眼闭着,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 白色窗帘轻拂,空气里倾吐着消毒水的味道。 弯着腰正要打,忽然,他神色一顿,原本不动的白尘然突地动了一下。 他抬起首,正好迎上看到白尘然的双眼。 “你好,王天明。” 眉角微扬,白尘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带着莫名的笑意。 “你好,袛王……” 第131章 飞升成仙 “你醒了。” “病号0013……” 王天明的脸色并不好,他戴着口罩,双眸有气无力地落在白尘然身上。 拿着针管药剂,他语气如同卡着石子,又干,又长。 看着白尘然,他眉梢冷淡,脸部像刷了一层白灰一样,透着死人一样的苍白。 “这次你又打算待多久?”他先是沉吟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 “我这次回来,是想见见一个人。”白尘然答道。 两人就像相处多年的好友,毫无缝隙,一问一答默契的衔接着。 “谁?” “白鹤仙……” 王天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想到白尘然怒摔电视机的画面,他的心,隐隐作痛。 对于白尘然,他以前的臆想单纯在他那所创造的世界,现在上升到现实,他怎么能不担忧,这种情况……说不定会伴随他的一生。 他想做出劝解,“他只是个臆想人物,只有你一个人看到的,我们都看不到,不是吗?” “现实就是现实,哪怕它是个虚幻的,可你终究要面对它……” 白尘然轻抿一笑,他看向明晃晃的灯光,“是啊……我还是要面对它。” 转头看向王天明,他那疲惫的眼神映入眼帘,白尘然反问一句,语气如春风拂过水面。 “你那糟糕的现实,你不也要面对?”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整整四年时间,你也没有治愈好自己的病人。” “这五天里,ap012病毒似乎更加严重,你所谓的‘承诺’也没有成功。” 王天明沉默不语,白尘然说的是事实。 转过头,白尘然看向熟悉的天花板,淡淡开口:“把我放开吧。” 他把眼睛闭上,再睁开,“……让我去找他。” “白鹤仙?”王天明问道。 “不。”白尘然嘴角一勾,看向他,“现实……” …… 走在明亮的过道内,白尘然晃了晃酸痛的胳膊,这几天他可是一直在病床上度过。 蓝白的衣服与地板交相辉映,他手里拿着一件白色被单。 伸手往后上方向一甩。 “扑腾腾~” 他反手一披,被单似旗帜般“扑通”“扑通”作响,将它盖在头上。 两手举起,伸手一拉,握着被单两角,在脖子处打了个结。 他宛若老婆婆,将被单戴在头顶。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急忙往一旁躲开,把脸撇过去,不敢看向他。然后一个加速急匆匆走开,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一缕缕阴沉沉的黑气弥漫在过道内,宛若头骨盖,它盘旋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白尘然的视野里仿佛笼罩了一层灰色的纱笼,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沿着这些黑气,白尘然很快找到了它的源头。 那是在“游戏”大厅里的电视机。 所有病人玩乐休闲的地方就在这里。 天花板角落处,一台摄像机微微转动,它的红色琥珀紧紧盯着那道蓝白身影。 此时,在白尘然的到来,里面的病人一哄而散,独留他一人一动不动盯着电视机看。 湛蓝的电视机关闭着,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看着那浓重的黑色气流,他眉宇间的凝色越来越重。 王天明看着监控录像,这次他没有选择跟随,他要看看…白尘然到底要做什么,那所谓的白鹤仙,由他制造的ap012病毒,这是否成立。 流感病毒是由一个臆想世界的人引出的,他怎么可能相信?! 他横眉一竖,打起精神来,眼神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滋滋滋……” 抬手,白尘然打开电视机。 身着白色西装服,里面一位女性播报员手持文件档案,用她立体的口腔说道: “最近播报,星穹市内这几日出现了一种新型病毒,取名为ap012流感,患者通常为发热、咳嗽、脸色发白、喉咙干哑等症状……” “后续浑身无力,头昏眼花……” “最后全身的免疫系统衰竭,直至死亡……” 监控室内,老姜把头探了过来,脸色担忧,“就这么放他一个人在那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老夏叹了一口气,“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保持情绪稳定,就是他最好的情况,他不会自残。” 想到那双鲜血淋漓的双手,他就头皮发麻,那是白尘然双手捶打电视机的画面。 他一声一怒地捶着电视机,哪怕它碎了一地,他也不放过。 王天明举手示意,叫他俩个安静点。 他的双眼注视着监控录像,只见白尘然蹲在电视机面前好像在说些什么。 “灵魂之力好吃吗?” “哼。”颔首,白尘然轻声一笑: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ap012病毒不单单是个感冒,同时,它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侵蚀。 可笑的是,这些人简简单单以为……这些只是让身体不舒服罢了。” “他们绝对不会把它往一种‘层面’上想。 这种‘层次’,他们看不见,摸不着。 等到有人死在这种诡异的力量下,他也会想,疑难杂症,对症的药物没有研究好,所以……他死了。” “故此,我‘精神病’的标签越加深刻,因为……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白鹤仙……” 白尘然双眼一眯,如同蛇吐着信子,双眸刺在电视机上。 “嘿嘿嘿,牛娃儿~” 播报员白嫩的脸庞逐渐扭曲起来。 她化为了硕大的肿瘤。 与此同时,随之腐烂语气的乍现,整个游戏厅到处弥漫着黑色气流。 默默起身,白尘然面色不变。 “滋…滋…滋…” 电视机开始短路,一些电光突然冒了出来,里面出现一横一横的蓝绿划线。 “望……市民……好……卫生……” “佩戴好……口罩,尽量少外出……” 一位黑袍老人从电视机里爬了出来,带着怪异的抽动,他昂起头,四肢着地,脖子以诡异的姿态面对白尘然。 室内黑气似流水流淌,白尘然鼻头微动,胸腔里恶臭的味道更加剧烈,就像被人灌入了苏打水,在里面滋滋作响。 “白鹤仙……!” 咬牙切齿,白尘然原本平静的心,在此时,它又动摇起来。 吸食星穹市内的灵魂之力,所有人都是他的食粮,不解决他,几千人,几万人,甚至一个市的几百万人都会死在他手中! “嘿嘿嘿,我们又见面了,牛娃儿。” “本仙要感谢你,是你带我来到了璇宵天,这里的灵魂好多,好多。 这些奇特的灵魂会帮助本仙一举飞升。 本仙要成了,飞升成仙!!哈哈哈!” “砰!” 监控室内。 王天明猛地一敲桌面,看着花白的监控画面,他嘶哑着喉咙,“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故?”他转过头,指着监控设备,眉头一皱,“老姜,老夏,快看看出了什么事?!” 老姜瞪大着眼睛,以他的经验快速说出答案,“设备没有问题!是白尘然那里的监控摄像头出现了问题!!” 第132章 生与死之歌(其一) 电流与黑气萦绕,湛蓝的光屏上倒映着一个老头,他嘴角咧开,看着白尘然,阴鸷鸷地笑着,双眼似一滩泥水泛着恶臭涟漪。 “牛娃儿。”语气如同腐烂的仙袛,白鹤仙阴沉笑着。 “等我飞升后,本仙会把你当做最后一顿吃食,而你……你的灵魂一定会很特别。” “会很美味,我有预感,吃了你的灵魂,我才会真正成为一名神仙。” 他眸光微亮,盯着白尘然,似乎在看美味佳肴,甜腻的味道仿佛在舌尖炸开,他不禁舔舐了下乌黑的嘴唇。 白鹤仙四肢趴在室内,漆黑的道袍紧紧贴在地上。 瞪起圆滚滚的眼珠子,他的大股怪异的扭曲到一边,脸上原本只有一半大小的肿瘤,占据到脖子下方,整个人看起来怪异无比。 他不是站不起,而是腰间鼓胀着,把他四肢的骨头牢牢撑住。 颔首,白尘然轻抿一笑。 “成仙?” 他摇了摇头,“还记得那一天我说的话吗?” 白鹤仙歪着头,面露狐疑,“什么话?” “我说过……你成不了仙的,因为……有我在。” “哈哈哈。”白鹤仙昂首大笑,“牛娃啊,你还是这么稀奇古怪,老是说些疯言疯语。” “正因为有你……我才能成仙啊!” 走到跟前,白尘然伸手想要触碰白鹤仙的身子,可入手,却是金属之感的冰凉,他的手径直没过他的身子,摸到了后面的电视机。 收回手,他打量着手心,目光闪烁,“果然……摸不到吗?” 他眼底划过一缕精光,看向白鹤仙,“既如此……那我明白了,你的状态就是虚幻的,能够对付你的必须也与你一样,是另外一种虚幻。” 他淡淡开口。 “对付『假』的,也必然是另外一种『假』,『真』也好,『假』也罢,对付你,想要让你从『真』的世界里消失,我只能那么做。” 眉宇一拧,带着一种决然,白尘然的脑海里浮现一个计划。 听着白尘然卖关子,白鹤仙呵呵一笑,“本仙就不与你浪费时间,等着我……牛娃儿。”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没入电视机内,身形消失在白尘然面前。 屋内,原本浓郁的黑气淡薄了许多,同时,周围的黑气四散而开。 “啪!” 门处传来响声。 一只手搭在门口,王天明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躬着身子,另外一只手搀在右腿膝盖上。 他从后面探出头颅,看着白尘然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视机面前,他才松了口气,心中安定了不少。 摄像头出现故障真是吓了他一跳。 “喂,老姜,白尘然没有事。”他拿出对讲机。 “这边的录像也恢复正常。”对讲机那边传来回话。 把它挂断,王天明走了过去,与白尘然并排坐着,与他一起看着电视机。 此时,那播报员也恢复了正常。 那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王天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尘然主动开口道: “王老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肉体』与『意识』的关系吗?”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王天明回答道: “你说人根本没有灵魂这一说,人的意识就处在肉体中,如果人死亡…肉体腐烂,化为枯骨,他的意识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而那个死去的人,他也将无处不在。” 转过头,看着王天明,白尘然的眼眸夹杂着淡淡笑意,“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吗?” “工作需要。”王天明打了个哈哈,继续道,“不过……你为什么提这个。” “实践……” “什么?” “哼!”白尘然喉咙发出轻笑,“实践我死后会变成什么?” 眉头皱起,王天明先是一愣,他原本平淡的语气变得沉重。 “什么意思?你要自杀?!”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尘然能像说吃什么一样的语气,说自杀,他难道不把自己的命当做一回事吗?! 想到入冬时白尘然跳楼的一幕,他就不寒而栗。 这件事在他看来太古怪了! 白尘然明明是个正常人,有着他们一样的理智和判断,会唱歌,会下棋,还会与老人聊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盯着白尘然白皙的面容,他不由得嘲笑了下自己。 他常年与精神病打交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就是精神病! 他们行为举止很正常,看上去比普通人更加聪明,理智,富有才华和表达能力! 科学家,数学家,艺术家,他们大多数在某一项领域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们就是思想上与平常人不同,老是说出稀奇古怪的话,不被理解,不被世界接受。 “我不会自杀的。” 王天明面色一愣。 “很困扰,对吗? 说我会自杀,现在又说我不会自杀。人就是这么个复杂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死,最起码,眼前的这个人,他不会死。” 摘下眼镜,王天明擦了擦上面的汗珠,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惊出一身冷汗。 听到白尘然的回答,他才稍微心定下来。 这种上上下下的情绪,弄的他精神很疲劳。 不理解。 不明白。 不知道。 哪怕想破头颅,他也不清楚。 白尘然究竟想说什么?! 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啊! 灵魂! 肉体! 意识! 白尘然提出这个,想要做的,肯定与这个有关! 可他说了,他会去死,他也不会去死! 唯一确定的是,白尘然又在做什么实验! 他就是这么个人,疯子与天才,不可理喻! 只为得到他眼睛里的『真』理。 王天明真想抓耳挠腮,撕破喉咙好好发泄一番,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走吧,到了时间,给我送吃的就好,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撇过头,白尘然平静的看着湛蓝电视机。 犹豫了一会,王天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卡在胸腔里,怎么也说不出。 最后,他还是站起身,望了白尘然一眼,转身离去。 第一天,相安无事。 第二天,白尘然还是静静的看着电视。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最近播报。” 女性播报员昂首挺胸,凝色道:“首例因为ap012病毒死去的患者已出现,目前政府已经在紧急封闭星穹市,望各位市民外出请佩戴好口罩。』 第三天…… 第七天。 『“最近播报,各地地区已建立医疗机构,专门研究ap012病毒,望各位市民不要外出……”』 第十八天。 『“最近播报,全国已经陆陆续续有ap012病毒的传染,已知,目前医药行业的专家尚未发现病毒的传染方式,各位市民尽量不要外出,避免感染。”』 第二十一天。 『下面进行新闻采访。 “太奇怪了。”佩戴眼镜,疑似大学生,她戴着口罩说道:“我就待在家里,哪里也没有去,接触的人只有家里人,可为什么我得了流感?” “我都待在家里一个月了。” “问题是,我家人也没有人得ap012病毒啊。”她的语气有些无语。』 第三十天。 白尘然关掉电视机,站起身,然后看向在一旁等候的王天明,他的旁边还有老姜和老夏,两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是时候了…… 白尘然暗暗心想。 眉梢冷俊,他闭上眼睛,心中淡淡开口。 如在说件平常事。 “我来了,画羊垚…… 我那不可缺少的实践素材。” 第133章 生与死之歌(其二) “扑腾腾~” 漫天的业火像火舌席卷上空,翻腾的热浪延绵一百多里,它就像一场地狱来的烈火,似死水哗啦啦淌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山影错落,他们昂首看着弥漫在天边的火焰。 “仙人!是仙人!” 眨巴着眼睛,一女娃穿着花裙,拍着手,兴奋的叫着。 一旁原本惊愕的男人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她的嘴巴。 “快——!” “快离开这里——!!” 额头冷汗流下,父亲模样的中年男子招呼着手,对着众人大声呵斥。 眼睛还不忘向远处火焰瞥去。 “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活了?!” 他怒视着众人,顿时,这商队从呆愕中惊醒,旋即快速拉动马匹,奋力拉扯着,车轮旋转起来。 他们调转车头,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恐惧,仿佛前面有什么令他们胆寒的东西。 他们后背早已一身冷汗,鬼知道他们看到什么? 惊恐的瞳孔中,一场地狱般的场景铺天盖地,无数的火舌在群山中翻滚,向他撕开了爪牙。 那可是几十里路的商道啊! 怎么全都是火! 转过头,中年男子看着那延绵不绝的火焰,颤抖着双手,语气也微颤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仙人?” “我的阿娘啊……” …… …… 肉佛寺。 一只只猪人早化为灰烬,那些禽道化灵『铜猪』的道人,皆在【无相菩萨】面前,化为了饲养大地的肥料,成为灰烟。 后山烈焰中。 一道模糊的黑色人影在里面剧烈挣扎。 他昂起头颅,又立马垂下肩膀,像是在经历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 “啊——!” “白尘然!停下!快停下!” 语气惊惧,画羊垚撕扯着喉咙,一滴滴羊血从眼角流出,看上去无比可怖。 他整个人竟都在融化! “已经一个月了!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不清,说着话,连口齿都在颤抖。 他始终不敢相信…白尘然怎么会承受比他还要大的痛楚! 一开始,他想等白尘然先败下阵来,然后自己要挟他,从而得到『生命源质』。 可随着时间推移,后面,他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灵魂上的痛苦让他越加支撑不住, 而就在此刻,他再也把持不了心中的傲气。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忘了自己是一位道君,忘了自己是第四段的强者,现在,他只是个想要活着的道人。 “白尘然,你真的要杀死我?!” “那些太仙岭的人一定在外面等着你!你逃不掉!!” “现在只有我能帮助你!!” “扑通!” ……。 “扑通!”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有力的心跳声。 艳丽的戏袍像是包裹着枯枝,它干瘪着,里面只有一颗心脏在不停地鼓动。 席卷的睫毛微微抖动,那是颗新生的头颅,白尘然嘴巴紧闭,他这一个月以来,他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归……” 随着脑海里响起这句话,他睁开双眼,瞳孔里通红一片。 随着意识来到禁忌界,这个月以来,所有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喷涌而来! 死去再复活! 死去再复活! 死去再复活——! “刺啦!” 双手扒拉自己的脸皮,一块皮囊被他扯下,这是他坏死的皮,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往瘙痒地方撕扯着。 “啊——”他忍住喉咙处的尖叫。 似烙铁击打在身上,无尽的痛苦肆虐而来! 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啊!! 而这一边,画羊垚打着滚 ,阵阵火烧的疼痛从指甲缝蔓延到头皮,像酒精洒到伤口上,他在火中滚动着身子。 “难道你真的要杀了我吗?”他再次开口。 “太仙岭不会放过你! 因为你是袛王令使,他们怎么会让执掌『生与死』的令使存活于世? 他们恨不得将它占为己有! 你杀了我,你也将彻底得罪袛王教。 太仙岭与袛王教互为仇敌! 能帮助你的…除了袛王教…… 还有谁?!” 双手抱着头,画羊垚匍匐在地,全身的皮肤燃烧殆尽,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 这种怕深入骨髓。 自他入道以来,杀人无数,一路畅通无阻,除了那些老家伙,他都没有怕过谁。 但这次,他真的怕了。 双眼空洞,画羊垚的双眼宛若漆黑的旋涡,里面早已空无一物,一滴滴血迹漫入滔天烈火,然后消失不见。 通红的身体上,似有滚烫的铁水灌入皮肤,一道刺鼻的滋滋声作响。 牙齿磕磕碰碰…… 那业火,火辣辣的疼痛令他灵魂都在颤栗。 现在…他信。 他信他一代『道君』…真的要被一个第二段的后辈所杀! 只是他想不通! 想不通啊! 白尘然难道不会痛吗?! 这种反噬…连灵魂都会泯灭。 正常人支撑个三炷香都不错。 整整三十天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信念让他苦苦撑到现在? “哈哈哈!” 火光中,白尘然凄厉地笑着,他笑的疯狂,笑的癫魔。 耳边传来滋滋作响! 爆炸般的耳鸣声不绝于耳! 回到禁忌界,那一个月内的记忆接踵而来,庞大,宛若实质的痛苦,像滚烫的热水,裹住他的灵魂,让他微微失神。 他对着画羊垚淡淡开口:“人……总是喜欢明知故问。” 他双眼一眯,漆黑的瞳孔爆发出冰冷的杀意。 “画羊垚,你今天,会死在这。” 平淡的语气夹杂入耳,画羊垚终于等到他的回话。 “死?从我成为『天牝道君』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对我说这句话!” 画羊垚怒目圆睁,“我可是道君!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 “要我死,你也得陪我一起下去!” 突然! “轰隆隆!” 大地摇动起来,它仿佛活了般,无数的滚石从高山落了下来。 几十里的火光像是受到了什么压制,烈焰一下子缩小许多。 此时,一道声音在天边炸开。 “天地腐朽,为新生,万物作画,为死亡!” “天牝道领域!开——!!” “白尘然!你也给我去死吧!” 火光中,画羊垚的肉身瞬间灰飞烟灭! 镜头拉到上空。 整个大地出现一道羊脸,接着是手,然后是脚。 画羊垚竟然以大地作画,将他的身躯画进了土地里! 画羊垚此刻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邪祟! 身体横跨了数公里之远,大地似海水涌动着,天空也乌云密闭,鬼哭狼嚎声声不绝。 这片地界仿佛人间地狱。 头上,两个幽幽瞳孔,磅礴的黑水喷涌而出。 白尘然戏袍轻拂。 饱含恶意的语气在他耳边炸开。 “袛王令使!白尘然!你以为你能在此界安稳下去吗?我死了,等待你的…是下一次不幸!”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是一位令使!还是掌管生与死的令使! 不死的诱惑太大,所有人都会找上你!等待你的下场,是各个道源道君的追杀!!” “哈哈哈。”白尘然大笑着。 他并没有理会画羊垚的话。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原来是那么的安静,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好熟悉……这种可憎的笑声。’ 他只感觉好似潜入了冰湖,大脑里被人塞入了冰块,连指尖都泛着寒冷。 “哈哈哈哈!” 那道声音还在大笑着,配合着滔天的火焰,像是一拍一唱配合着。 身体越沉越深,他的世界无比黑暗。 半晌,一道面容映入脑海,他明白了过来。 “是那个人的声音……” 邋遢的面容,深红的头发,鲜艳的戏袍,嘴角一勾,带着阴沉的深意。 ‘戏尘子……’ ‘是戏尘子的笑声。’ ‘原来……我的笑声跟他是那么的相似,不知不觉……我也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呢……’ …… “哈哈哈哈。” 火焰中,白尘然举起双手,疯狂大笑,背后的菩萨像庄严肃穆,高贵的宛若优雅妇人 。 身高五米,祂双手捏成兰花指,背后六条白瓷般的手臂,似孔雀开屏展开。 面容上,一根根细线缠绕着,就像是蠕动的蛆虫。 “哗啦啦!” 如流水般,戏道经哗啦啦涌动! 白尘然墨发摇曳,他伸手抵在嘴边,背后菩萨张开六条手臂。 “我受到了【祟神】袛王的注视,获得了生命源质,成为掌管『生命』的令使。 我将眼帘调成舞台,奏响戏法的殿堂!” “因果术法,无相身?六臂菩萨!!” “次!!” “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在这一个月里,我死了次!” “用次死亡来换你一条命! 值!太值了!因为我是不死的!” “哈哈哈哈!画羊垚,你死的真憋屈啊! 乐子,这太有乐子了!” 第134章 生与死之歌(其三) 半个月前。 肉佛寺外。 “我们真的要走吗?” 鹅毛的大雪落在肩头,李落苏母亲右手抓着心口,一脸担忧。 身后大黑山大包拎小包,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李落苏一袭红色婚袍,他站在一块岩石上,手里拿着『万法』。 『万法』上各异符文闪耀,白光点缀。 看着卦象,眉头一蹙,他淡淡开口: “燎原之火,生生不息…… 这是大哥的卦象。” “我们必须要走,大哥吉人自有天相,相反,我们待在这里,只会成为大哥的累赘。” “可我们又能去哪呢?” 目光闪烁,李落苏内心早有决断。 他昂首望着陷入火海中的肉佛寺。 他并没有先回答母亲的话。 “腐草为萤,化为新生……” 他回眸一拧。 “去西北!” “太仙岭在西北,大哥要是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去那里!我们去那里等他!” …… …… “轰隆隆!” “天牝道领域!!开!” 天边炸开一道低沉之声。 如同地龙翻身,几十里的山岳像海浪拍打起来,高山滚石,大大小小的石头从高处滚落下来。 以画羊垚为中心,所有山里的杂草,树木都化为了灰烬,它们没入土壤,成为画羊垚身体的一部分。 整个天空宛若人间地狱。 滚烫的火苗,硝石,硫磺,爆炸声,没有人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隆——!” “隆——!” 群山滚动起来,它们拼接,组合,然后扭曲在一起,组成了一张人脸。 巨大的响动把天边划开了一个口子,阴沉的天幕划破了天际。 人脸赫然是画羊垚。 他竟然在以山,以天,刻画身躯,将自身的生命与这几十里地界融合为一体! 此刻,他的灵魂彻底成为这一片地界邪祟! 人脸上,漆黑的两个孔洞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他张目咆哮。 “生命令使!!白尘然——!”带着无边的痛恨。 “砰!” 下一刻,地面破碎,白尘然被一口吞没。 深渊的巨口中,一只只手伸了出来,它们如同恶鬼将白尘然拖入口中。 “白尘然!我可是一代道君,别小瞧我!!”语气如滚滚恶石。 “哈哈哈。”墨发张扬,白尘然笑如疯魔,“你慌了!!哈哈哈,你慌了!” “画羊垚!!你慌了!哈哈哈!” 身体急速下坠,白尘然仿佛在画羊垚的肚子中,无数的沙砾尖石划过身躯,如同刺痛的热油洒在脸皮上。 白尘然笑容疯狂。 黑眸闪动,他维持着【无相菩萨】的术法,戏袍“哗啦啦”轻拂,黑沉沉的死水如流水淌开。 “滋滋滋!” 无数的黑色丝线在背后汇聚,白尘然身后的【无相菩萨】越加庞大。 六条手臂打开,祂牢牢撑住紧紧贴过来的大地,这些沙石不断涌入过来,想要将白尘然活活挤压致死。 身体还在下坠。 十米。 几十米。 一千米。 他的呼吸声越发沉重。 突然! 犹如世界颠转,白尘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如同天地倒转过来,失重感席卷而来。 “砰!” 一块几十丈的山石猛地压在他身上。 蓦然,白尘然口吐鲜血,喉咙闷哼一声,舌尖传来甜腥味,滚烫的黑血夹杂着肉块被吐了出来! 头顶,身下,左边,右边。 白尘然不知前后左右,整个世界颠覆起来。 厚重的土壤向着他靠近,带着死亡的气息,他的身子在逐渐挤压。 不断有沙砾钻入他的鼻腔。 “想要我的命!白尘然,你还太嫩了!!你不会死!!那我就让你一直死!” 耳边传来画羊垚一声嘶吼。 大地颤动起来。 “咔咔咔!” 天空乌云密布。 几百里的地界开始收缩,像一团球一样,向着最里面压迫,顿时,白尘然感觉身子像灌了千石般沉重。 画羊垚目的明确,他想要将白尘然……杀死在他身体里! 通过不断复活,不断死亡的方式,让白尘然一直处于死亡的状态下。 只要白尘然无力复生,『无相身.六臂菩萨』想要持续下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破局! 破局!! “给我起开!”白尘然猛地一捶地面,他站在废墟石块里,身上都戏袍青一块,紫一块。 “扑腾腾~” 火焰包裹住全身,漫天业火燃烧在四周。 岩壁倒塌,然后有不断其他的石头堆砌起来。 “咕噜噜!” 大批石头倒下。 画羊垚还在领域内刻画无尽的山石。 “啊!” 白尘然的身体淹没在石海中,这些都是画羊垚的尸块。 白尘然在他体内,这些东西,皆是画羊垚身体的一部分,画羊垚在体内刻画的任何东西,皆是他用身体所用的原料。 “砰!” 两块百米高巨石合并,外界两处大山相互碰撞,发出巨大的冲击。 蓦然,白尘然的身体被压为肉饼。 忽然,石块中探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上面的指甲脱落,露出四处钻动的肉芽。 借着生命源质的帮助,强大的生命力让白尘然一瞬间复活。 他的双手早已布满血迹,一口肉球想要拼命地伸出头来,在这阶段,画羊垚怎么会就这么看着。 三十几座高山在画羊垚的控制下,在他体内游走,它们炸成碎石,疯狂地向白尘然的身子挤压过去。 耳边是闷雷声,那是石头滚动的声音。 “啪!” 还在拳头大小的头被砸中,骤然间,耳膜穿孔,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白尘然又死了一百三十五次! 指甲划过岩壁,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地伤口。 一遍遍压死,一遍遍复活。 “如果这是杀死一位『道君』所付出的必要代价,那……真是……妙啊!”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王天明,你知道【意识】和【肉体】的关系吗?” ——“当我死亡……化为白骨,届时,我将无处不在!” 双眼睁开,白尘然目光毅然决然。 ‘梦成真!!发动!’ 他内心一声怒吼,冥冥之中,一根线仿佛连接起来,他一拍岩壁,瞳孔中,一块几百米高的山石猛地袭了过来。 “画羊垚!!这盘棋是我赢了!” “以我的全身血肉为代价,杀死你!” “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这无尽的痛苦与折磨,换你这么一条命!” “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你去死啊!画羊垚——!” “砰砰砰——!” 高山瞬间碎开! 画羊垚的身体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火焰! “你在哪?!”画羊垚失去了目标。 “你在哪?!” 他语气有些失神,天空炸开他愤怒的声音。 白尘然那原本肉沫还能复活的身体,在他的眼中,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拜『生命源质』所赐,白尘然他在怎么样死,他都会复活。 可这顷刻间,白尘然消失了,天地中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再也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白尘然——!你在哪!!?” 顿时,天地颤动!天地间响彻痛恨的声音。 “我在这。”平淡的语气夹杂着风入耳。 画羊垚寻声望去,他倏然一呆。 只见自己的手上,脚上,眼睛上,密密麻麻,一张张嘴长了出来,接着是眼睛,鼻子,他们竟然是白尘然! 那些人脸一同开口。 在说话的同时,手和脚也在不停地生长。 画羊垚这一刻寒毛竖起。 “我在这。” “画羊垚…我在这。” 第135章 无相神阶,八臂菩萨 一个参天巨人爬了起来,半边天空倒映着他狰狞的头颅。 画羊垚昂着首,捶胸顿足,发出举天怒吼。 他的一声嘶叫,延绵百里之地。 霎时! 天边的一轮孤月被撕破,天空中响起滚滚闷雷。 远处,所有的凡人从睡梦中惊醒,趁着夜色,他们全部来到外界。 他们张大嘴巴,颔着首 ,脸上全部不约而同的爬满了惊恐之色。 他们目光呆滞地望着声源。 “轰隆!” 顿时,一声雷声吓地他们一激灵! 他们看到天边炸开一霓虹光辉,一股胆寒这才迅速从指尖蔓延到大脑皮层。 天……变了! 他们看到山崩地裂! 地龙翻身! 几百里地拔地而起,这惊恐的一幕,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 这几百里地怎么可能凭空拔起!? 唯一的解释便是仙人! 有仙人作法,让这百里蜿蜒像巨人一样,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那行如苍天的巨人,高度延绵,耸入云霄。 一瞬间,他们冷汗直流。 遮天蔽日,宛若地狱。 千米巨人张口咆哮,一拳猛地砸在地上,骤时,百里地化为龟裂,无数碎石喷涌而出! 天边仿佛缺了一口,张开了爪牙! “白尘然——!!!” 耳朵里轰然响起三个字! “轰隆隆——” “轰隆隆——” 雷声滚滚,碎石倒塌。 白尘然他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像阵风一样刮在画羊垚的身体上。 他能感觉到画羊垚的怒气。 能感觉到他的每一寸皮肤的蠕动。 也能感觉到石头滚落的声音。 “画羊垚,我在这。” 只见画羊垚口鼻冒火,千米身体上,隐隐有火光炸出! 此刻,他无比凄惨。 似人不是人,似邪不是邪。 身上长满了怪胎,白尘然婴儿般的头颅,一颗颗长出,受因果术法的反噬,然后一瞬间… 又灰飞烟灭。 白尘然白瓷般的手臂长出,又快速紧紧拉住画羊垚的身躯。 一场猛烈的火焰如同飞蛾扑火,躁动了四周的空气。 白尘然似毒瘤般死死地缠住他。 无相菩萨像白尘然一样,遍布全身。 菩萨虚影捏着兰花指,坐下莲花台宛若花朵绽放,口中喃喃,不知在诉说着什么。 香火之气袅袅,鼻腔里炸开古铜的香味。 画羊垚就像半掩在地下的人,几十只手在天边胡乱舞动。 下半身被牢牢束缚在地下,一颗头颅上,带着标志性的羊角,脸上还有道深深的裂痕。 哪怕一颗头颅,也有几十里之长! “扑~!” 他全身冒火,像一场地狱般的烈焰席卷了他的全身,千米巨人在火焰中,剧烈挣扎。 “白尘然……! 生命令使——!!白尘然!”他的语气有了一丝恳求。 白尘然充耳不闻,他淡淡开口: “十万大山十万仙,一轮寒月走蜿蜒。 仙路寥寥仙何求,半叶孤舟渡凡间。 戏来戏闻戏众生,我欲云隙窥仙颜。 道听道来道听戏,戏人戏神戏……凡间。” “画羊垚,你命数已尽。” 突然! 冲天的火光炸出了一朵妖异的“彼岸花”! 千里之地在崩解,然后化为不断化为灰烬! 画羊垚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缩小! 随着火光的冒出,他的灵魂也渐渐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砰!” 碎石倒塌,他的一只手直接崩碎! 里面的业火“嗖”的一下全然冒了出来! 火舌,席卷了半空! 随后,在夜空中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画羊垚发出怒吼。 “你到底在哪?” 不甘,愤怒,屈辱,填充了他的内心! 他张开口,还在身躯上画着,一颗颗羊头在身体上画了出来,它们啃食着身体上冒出的白尘然。 “白尘然,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根本不是他,你不要再躲了!你到底在哪?!” 他对着身上长出的白尘然,怒目而视。 可那不是白尘然,咬在他身上,像是咬住了棉花,明明有咬感,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他游遍了脑海 ,终于 ,他思考到关键,画羊垚瞳孔一缩,一个猜想浮现脑海! 白尘然……他也化为了邪祟! 死了! 他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生命令使』! 他死了!? 所有的修道者,死后都有极大的可能成为邪祟! 普通人死后,为鬼! 怨气冲天者,为邪! 而修道者死后,为祟! 那些祟神,皆是活了上万年的祟! 在他抛弃这个猜想后,刹那间,他如醐灌顶,他的百年灵魂得到动摇! 他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你……你竟然不是人! 人都有灵魂! 而你,没有灵魂! 你是一具尸体,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你! 你!” 他把那个答案说出口。 “你竟然是『令命』!” 画羊垚有些失神。 有灵智的……从来不是名字叫白尘然的这个人。 而是名叫白尘然的尸体! 火焰还在燃烧! 白尘然听着画羊垚的怒骂。 他没有回应他。 “扑通!” 一道轻飘飘的落水声。 他感觉坠入冰冷的湖里,倏然,他的心灵……涌入奇特的感觉。 四肢,发梢,睫毛,哪怕是手指上细微的毛发,他都能感觉到它们在水中流淌。 头颅埋入湖底的泥沙,眼底像是灌入湖泥。 与此同时。 他的眼帘里出现一张不合时宜的面孔。 面孔贱兮兮的模样,嘴角带着肮脏的笑容,脸上有着八角眉,身上挂着淌着鲜血的戏袍,笑起来,还有一大口黑牙。 “牛娃儿,戏道之路,真真假假,你分不清。” 看着戏尘子摇头晃脑的样子,白尘然淡定地望着他。 “是啊,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假,可你为什么在这里?” “告诉我,戏尘子。” 戏尘子八角眉上扬,身上戏袍鲜艳夺目,上面绣着的牛鬼蛇神,和他的面目一样充斥着怪诞,扭曲。 “我不在这 ,我当然是『假』的。” “那眼前的你又作何解释?” “嘿嘿嘿,那肯定是我是『真』的。” 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发现他不似作假。 白尘然先是想了想,然后开口: “你说我疯言疯语,你又何尝不是? 戏尘子,你说是假的,又说你是真的,我累了,你们这些『道君』,老是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牵强出一丝笑容。 “有时候,我是真是感到无语,道君,你们这些『道君』,全都tm是疯子. 不仅行为上,还是说话上。 嘴里说的话,相互矛盾。 听不懂,我是真的听不懂。” “牛娃儿,是你想要见我,我才能出现在这里。 还记得『戏道』的根本是什么吗?”他先是暂停几秒,随后回答:“ 是骗啊!牛娃儿~我出现在这里,不就是你欺骗自己吗?嘿嘿。” 戏尘子的面容越来越清晰,白尘然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跟前,然后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他语重心长道:“我的七宝啊,你但凡有一点不信,我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是你亲手成就『假』的我啊。” 白尘然微微闭目。 半晌,他睁开眼睛,双眼划过一丝精光。 “我明白了,戏尘子……” “嘿嘿嘿,明白就好,就让为师来帮你一把。”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吗?” “什么……?” “你…是最不幸的。” 戏尘子嘴角一勾,伸手刺入白尘然的胸膛。 “哗啦啦!” 识海里戏道经疯狂涌动,似海面翻出惊涛拍岸,白尘然瞬间回神。 巍峨的钟声骤然响起! 眼界中,白尘然看到虚影。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些祟神! 泥脸菩萨,无脸巨人,牛鬼和尚。 祂们坐在高伟的殿堂中,坐在御座上,嘴里发出嬉笑,手里敲打着木鱼。 【铛啷——】 【戏道第三段,开启!】 【晋升条件:欺骗自己或他人】 【达成十八臂菩萨,两臂为一阶。 登无相七阶,展开十八条手臂 晋升……戏道第三段! 开启…『戏道域』!!】 突然,画羊垚瞳孔一缩,只看到白尘然的气息变了。 他往身上看去,白尘然还在不断生长,背后的菩萨虚影也越加凝实。 他脸色一愣,骤然间,耳朵里响起几千个人的声音。 他们一齐开口。 “无相神阶?二阶无相身?八臂菩萨!!” 第136章 向死而生(其一) “嘿嘿嘿,牛娃儿,我的七宝啊~” 语气如同苍蝇,白尘然体验着这玄之又玄的感觉,于此同时,耳朵里传来戏尘子的声音。 “你知道为何我带走了『死亡』,翩翩留下了『生命』?” “你需要我吸引袛王的注意,以及……祂们的注意。” “哈哈哈哈。” 八角眉上扬,戏尘子嘴角勾起,看着白尘然,脸上挂着贱笑。 他哈哈大笑后,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白尘然。 “咔咔!” 戏尘子身上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痕。 “砰!” 幻象破碎,他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界。 画羊垚身上不断有血肉冒出。 白尘然像一颗颗肉芽生长在画羊垚的身上。 画羊垚身上火光滋滋作响,庞大的身躯燃起熊熊烈火,无尽的恶孽化为业火席卷了他的灵魂。 “啊——!!!” “白尘然!” 他的一只手消失不见。 接着…是埋在地下的两条腿。 在腿消失的一瞬间,山崩地裂,犹如恶鬼吞日,天边传来巨响。 百里之地仿佛天塌一般,蜿蜒大山顿时一沉。 “轰隆!!!” 整个地界犹如地龙翻身,延绵的山峰,轰然倒塌! 人们纷纷冷汗直流。 这一个月,李国注定不太平! 画羊垚垂着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这声音他无比熟悉,是白尘然!! “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了我杀了一个道君。 他死在火焰中,死在自己的恶孽下……” 语气如春风拂过水面,白尘然语速不急不慢。 “你在哪?!给我出来——!”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天际。 “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无处不在…” 白尘然的实践成功了。 他没有灵魂。 有的…只是一具肉身…… 受『生命源质』的影响,在他身体压扁的时候,他的血肉炸开,每一滴血都可以成为一个新的白尘然。 那沾满“白尘然”的画羊垚,他全身上下布满他的血迹。 一只白尘然死亡,另外一只很快“复活”。 如同春天的嫩芽,一个接一个冒出。 每一副面孔,他都带着决然。 白尘然用自己最后的血肉,那颗跳动的心脏,化为了桥梁,搭建起画羊垚死亡的阶梯。 戏尘子取走了『死亡』,却唯独留下了『生命』。 或许,他早就料到,白尘然身上凝聚的种种不幸。 这种不幸,迫使他拥有『生命源质』,拥有不死的特性。 这样他才能化为奇迹,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 身为袛王令使,掌管生与死,能够主宰世界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任何人都绝不会让这样的人存在。 同时,作为袛王令使。 袛王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那些万年祟神,那些道君,无时无刻都在觊觎他的『源质』。 一道美丽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祟神【蛛母】。 三米高的身子隔了白色轻纱,细长的手指宛若流水,祂躺在一堆虫卵之间,眉梢似柳 ,不看白尘然一眼。 在祟神『蛛母』那,白尘然就感觉到强烈的恶意,那是对『生命源质』的渴望 哪怕看不到祂的一丝面部表情。 白尘然断定。 祟神之间。 也有斗争。 祂们掌握的『源质』也有强有弱。 祂们也在贪婪其他祟神的力量。 白尘然身握『生命源质』,那些崇尚祟神源质的道君,是祟神的命令也好,还是自己的私欲,那些道君皆会接二连三的找上他。 目的就是他的『生命源质』! “画羊垚,你的生命定格在这一天。” “你看,画羊垚,天亮了,春天到了。” 天边出现一道金色的光晕,它照射在画羊垚庞大的身躯上。 他现在有气无力,身躯和灵魂,他都受到了难以抑制的损伤。 他已然明白。 他今天注定会死。 可他不甘心。 一座虚影缓缓升起。 祂升在画羊垚与太阳之间。 金色的迷雾萦绕在祂身边。 捏着兰花指,无相菩萨喃喃低语,祂好似假寐,脸上的虚线捻成麻花,如同扭曲的蛆虫,看一眼,就让人头昏脑胀。 眼皮越来越沉重…… 手也抬不起来…… 不…是我的手也没了吗…… 火舌在逐渐变小。 “白尘然……”画羊垚淡淡道:“…还没有结束……” 百里巨人轰然倒塌,他再也没有声息。 画羊垚……死了。 看着他死去,白尘然也闭上了眼睛,成为了斑斑点点,一阵风吹来,白色光点随着风飘荡。 他不知这次死亡,需要多久才能复活,朦胧之中,他像是被一碗温热的水包裹着,火热而又柔和。 他只能靠着感觉 ,向西北走去。 太仙岭在西北。 他要去找池鱼潇。 他要去找剑明子。 他不能让剑明子存活于世 ,他要找他算账。 连第四段的天牝道君都死在他手里,第三段的剑明子,他怎么会抵挡的住业火的侵蚀。 所以……他一定要杀死他。 …… …… 车轮滚滚,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道道轮痕。 “啊——!” “阿爹~” “阿娘~!” 花色衣裙的小女孩泪声雨下,她背靠车边,眼神惊恐,哭诉道: “你们不要过来。 爹爹,救我!” 几个彪悍大汉手持大刀狞笑地向他靠近。 不远处,一个父亲模样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他看着那些马匪向他的女儿走去,一滴滴血流从眼角流出。 旁边几十个马匪。 “你们放过她 ,她还是个孩子啊!” “扑哧!” 回答他的,是刀刃划过血肉的声音。 他骤然痛哼一声。 背上鲜血淋漓。 一道粗犷的声音带着狠辣,在他耳边响起。 “哼!还没死!你的命还真硬!” “呸!” 头模样的马匪撇了撇嘴,从嘴里吐了一口痰在他身上。 他捏了捏嘴角的胡子,看向那几个手下,目光阴鸷。 催促道:“赶快把人解决了!” “是!头!” 几人兴奋道,然后继续向女孩走去。 “畜牲啊!你们把人全都杀光!你们不得好死啊!” 中年男子声音带着绝望,双手不断拍击地面。 环顾四周,车队旁出现几十具尸体,他们都是商队里的伙计,跟了他好几年,他们全然没有了生息,背后,胸前,都是狰狞的血痕。 就在他们要杀死小女孩的时候。 “啊——!” 一道闷哼的痛苦声吸引他们的目光。 他们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十八十九模样的男子从血泊中爬了起来。 他像是经历了什么痛楚一般,眼睛里布满血丝,十指成爪,拼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头发里有什么东西。 “见鬼了,这小子不是死了吗!” 马匪头嘴巴微张,内心狐疑,但他没有多想。 微微转头,他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瘦弱的马匪立马会意,拿着大刀向他走去。 “不!!这不可能!” 那名男子匍匐在地,自顾自地说着,用头不断敲击地面。 “你已经死了!!” “你已经死了!” 他喃喃低语,他双眼盯着地面,目光涣散。 “这不可能,画羊垚!” 他像是没有注意身边的氛围,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来到身边,两瘦弱马匪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疑惑。 这小子这么回事? 难不成是个疯子? “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杀了他!” 背后头传来老大的声音,两人再也不做停留。 “刘哥!快跑。” 看到马匪要杀了他,小女孩立马出言提醒,声音带着哭腔。 “唰!” 就在刀落在脖颈的一瞬间。 “扑腾腾!” 两人被一场火焰席卷,猛然化为灰烬,一道声音都没有发出。 什……什么…? 马匪头顿时一惊,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白尘然。 “啊——!” “画羊垚!这不可能——!!” 伤势逐渐复原,白尘然双手抱头,用头一下、两下敲击地面。 身上的戏袍渐渐替代原本的麻布。 血迹仿佛被戏袍吸收,消失不见,头上的戏帽也渐渐显现出来。 驸马套翅、额子、翎子、狐尾、面牌、茨菇叶。 看着那如同鬼神的男子,所有人汗流浃背,这离奇的一幕让他们身子一紧。 “该死!!该死啊!” “画羊垚——!” “砰!砰!砰!” 他猛然抓着头上长出的两个怪东西,向外拉动。 “滋拉——” 顷刻间,空气中炸开蚂蚁啃食头骨盖的声音。 “画羊垚!你真是好算计!” “啪嗒!” 什么东西被扯了下来。 白尘然看着布满血迹的双手,双手上出现黑漆漆的尖角物品,上面缠绕着黑发。 它通体全黑,上面带着圆环纹路,那赫然是对羊角。 在拔下来的几个呼吸内,白尘然呲着嘴,双手往头上抓去,羊角也随之掉落在地。 他的头皮发痒!! “啊——!画羊垚!” 白尘然双眼疯狂,道:“该死啊!该死啊!你竟然把你的死尸画进我的身体里!!!” 第137章 向死而生(其二) 剧烈的疼痛如同锯齿。 “滋滋!” 一割一据,在鞭打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白尘然双手抱头,十指紧紧抠住那两个血洞,身下早已鲜红一片。 日落月升,霓虹的光辉宛若轻纱,轻轻盖在白尘然的脸颊上。 看着白尘然,身边数十人原本暴虐的脸色变得呆滞。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小口微张,他们很惊讶。 发生了什么? 那两个人呢? 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他们只知道,顷刻间,宛若恶魔笑容的火焰突然升起,那两个人站在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前。 ‘扑’的一下,就这么被火焰焚烧,化为了灰烬。 所有人眼神不一。 他们从自家离开,成为了马匪,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超出他们的认知。 一时之间,场面顿时一寂,他们僵硬在原地。 “咕噜!” 喉咙滚动,众人身后的马匪头目吞咽了一口水,他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意。 慢慢地,他脚步悄悄向后一退。 ‘跑!快跑!’他心中告诫自己。 看着那一抹红影,马匪头目脑海里炸开两个字。 ‘神仙?!’ ‘是妖仙!’ ‘那个被杀死的年轻人是妖仙!’ 他心中翻起惊涛拍岸。 死去的人突然活过来,还连带着身上的麻衣,也变成了戏班子穿的戏服。 怪诞、诡异充斥着他的内心。 在短暂的几秒思考后,他的脑海骤然一激灵。 ‘仙术!杀死十三和老五的,是仙术!!’ ‘跑,一定要跑!’ 神仙有好有坏,但身为马匪的他,想不出那个年轻人会放过他们的可能。 前不久,他可是亲手杀了他。 一滴冷汗流下,抢先反应过来的他悄悄抬起手,缓缓地,他一步一步想要往后退去,手里不动声色牵动着马的缰绳。 “该死!羊角,这是画羊垚的羊角!!”白尘然拉扯着头上的尖状物。 “咔嚓!” 他用力一扳! 猛然间,刚长出来的雏角拔了下来! 顿时,他的双手鲜血淋漓,血液顺着头皮滑落,沾满着发丝。 “滴答!” “滴答!” 白尘然瘫倒在地上,脸上鲜红一片。 他把拔下来的羊角丢到一旁,又立刻往头上摸去。 在摸到两个尖状物的同时,他的动作一停,在几秒过后,然后双眼爆发炽热无比的仇恨。 “啊——!!” “画羊垚——!” “你到底要缠着我着我到什么时候?!” 白尘然原本以为那漫漫业火,将画羊垚杀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没有想到,画羊垚在死之前,还留了一棵棋。 他把他的尸体画进白尘然的身体。 在白尘然死后,经过漫长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随着白尘然睁开眼,他复活了。 那画羊垚的后手,跟随他的新生,重新生长在白尘然的身上。 那一对漆黑,有着环状纹路的的羊角,赫然是画羊垚的标志性物。 身体里有着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面对这一事实,白尘然怎么也不能接受。 他遭受如此多的死亡,却换回来这个结果,他恨啊。 此刻,他的模样有些可怖。 凌乱的黑发散落在额前,漆黑的眸子影影绰绰,嘴角溢着一丝血迹。 身体里仿佛有虫卵在蠕动,全身各处都在发痒。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跌落混浊的湖底,神志有些不清。 身躯也在左右摇摆,仿佛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白尘然的一手摸着头。 突然! 他眉目一睁,眼神攀起怒意。 他发现,原本硬生生拔下来的羊角竟再次生长起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 “头,该咋办?” 语色慌乱,瘦猴模样的马匪呆立在原地。 看着白尘然,他原本呆滞的眼神逐渐攀爬惊恐之色。 脖子转动,他回过头来,刚好看到马匪头正爬上马背。 见自己的行为被手下发现,长相络腮胡子的马匪头再也顾不及其他,心中一咬牙。 随着马的前蹄一蹬。 “驾!” 他立马驱使着马向远方跑去,粗糙的眉毛满是慌乱。 逃跑的途中,他时不时还回头看一下,在见到那诡异的仙人没有注意到他时,他的内心也稍稍安定下来。 看着前方的商路 ,那瞬间杀死两人的火焰如同阴霾,在他的心中久久不散。 ‘快!’ ‘再快些!’ 他再次回头,几十个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懵懵懂懂的状态。 ‘兄弟们,对不住了,不是大哥我不想带你们一起跑! 是那人太妖异了! 身披戏袍,头戴戏帽,头上长角,妖仙,他就是个妖仙!” 马匪头目脊背发凉,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众马匪顿时惊醒。 那火焰犹如酒精洒入大脑,他们立马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们赶忙捏着大刀,提起刀身,然后慌乱地上马。 “让开!” “这是我的!” 一道凶狠的声音,场面乱作一团,有的马匪就近抢马,把另外一人一拳轰倒,自己上马,向着头的方向奔去。 “我是谁!?” “刘三?我是刘三。”白尘然喃喃低语,神志有些不清。 “不!” 瞳孔没有焦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摇头,动作略显疯狂。 “我是白尘然!!我是白尘然!” “我是戏道白尘然!” 一堆细碎的记忆如同是碎掉的玻璃,狠狠地刺入他的皮肤。 一道白光乍现,他有些恍然。 眼帘里出现一个白胖胖的男娃。 从记事到出家谋业。 从孩童到成年。 从打手到随商。 实践成功了。 虽然如此,但白尘然说不上有多高兴。 复活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他坐在地上,混浊的双眼逐渐清明。 此时,他的大脑一片复杂,但不影响他思考。 事实证明 ,奉献自己的全部血肉,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由自己的肉块,重新构筑成一具新的肉身。 而是一具死去的身体,重新成为了他。 白尘然有些狐疑,对于自己的身份。 没有灵魂,有的只是一副活着的躯壳! 画羊垚的大叫,他很难不注意。 有一件事,他知道。 现实和禁忌界里的两人,根本长的不一样。 一个白净,一个稍黝。 禁忌界里的他,高一点,看起来普通,但还耐看。 现实里长的像白谈婳,干干净净的,有些清晰的下颚线和棱角。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也没有细想。 我到底是谁? 我非我? 我是我? 这具身体没有灵魂,那怎么证明我是我?! 我又凭什么认为现实里的自己是本来面目! 难不成都是假的?! 他摸着头,脑海里错综复杂。 两种记忆相互碰撞,在短暂的混乱后,白尘然占据上风。 这具躯体的人叫刘三。 家中排行老三,一家三兄弟在龙跃商会里做事。 主家为龙家,他们经营着各国的商业,在李国,朱国,龙国等,都有相当大的规模。 他们这一支商队,只是最边缘的一支,属于死了也没有人为他们找回公道。 甚至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消化着记忆,白尘然对凡人的国度越加清晰起来。 “跑!” “该死,那是我的马!” 嘈杂声让白尘然有些心烦意乱,他睁开双眼,怒目圆睁,猛地向着声源看去。 霓虹的光辉打在他脸上,他的神色妖异起来。 “说起来,是他们杀死了我。” “不,是他们杀死了这具躯体的主人!” 第138章 向死而生(其三) “逃!!快逃!” 一声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马匪拉扯着缰绳,脸上攀满惊恐之色,他们慌慌张张地朝着远方驾马而去。 “哒哒哒!” 急迫的马蹄声响起! 对于自己同伴的死,他们毫不在意。 想到那怪诞的白脸人,他们现在只想逃,逃的越远越好! 白尘然杀死马匪的手段,如同妖艳的火焰在他们心中挥之不去,那两个人就这么突然消失! 他们怎么能不胆寒! 白皙的面容。 鲜红的戏袍。 漆黑的羊角。 怪诞、诡异,凝聚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他是人吗? 人怎么会长这个样子? 妖仙! 这是妖仙!! 一方脸马匪满脸胡渣,他驱动着马匹想要远离白尘然。 想到刚刚自己怎么就这么看着,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一顿懊恼。 脖子扭动,他回头一看。 蓦然,两道视线相互碰撞。 张大嘴巴,他神色大骇,缰绳蓦地拉直,险些从马上掉落下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寒冽,仿佛一个黑暗的漩涡,想要一点一滴地把人的灵魂撕扯出来,然后咀嚼,吞咽进去。 牙齿发颤,他一下子恐惧到极点,仿佛被刀劈开了胸膛,让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白尘然那冰冷的视线,让他如坠湖底。 背后因为胆颤,早已湿漉一片,麻衣与身体紧紧贴合。 马的速度很快,就这么一会功夫,方脸马匪超过大部分人。 回头看的,不止他一人。 后边的马匪注意到白尘然看过来,在看到他眼睛里的杀意时。 顿时! 他们纷纷脸色大变。 那些落后的马匪们,脸色骇然,他们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惊慌起来。 眉梢冷俊,白尘然望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冰冷的视线狠狠地刺向他们。 与此同时,数十道气机锁定在他们身上,他背后八米之高的虚影也缓缓显现。 刚刚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白尘然了解前因后果后,他哪里会放过他们! 他低声喃喃,把头抬起,双眼遥看他们,冰冷的视线如同冬天的刺眼的白雪。 他口齿轻起,不急不慢。 顷刻间! 无论距离多远,哪怕离开几百米范围的马匪头目,他们全部身子骤然一紧。 两句话在他们的耳朵里炸开! 如同恶魔的低语。 “【因果术法!】” “【『二阶』无相身?八臂菩萨!!】” 轻飘飘的语气传入他们的灵魂深处。 “轰隆!” 犹如天在倒塌,他们耳朵里传来撕剧烈耳鸣。 顷刻间,他们感觉到天旋地转,犹如世界颠倒,他们全部从马背上摔下,然后跌在地上。 身体传来剧烈痛楚,他们脸色痛苦,仿佛灵魂在被什么东西撕扯,脖子无力地歪倒在一旁,眼睛里地灵光也在渐渐消失。 场面中,马匪们仿佛失了神志,皆匍匐在原地,马匹也受到了惊吓,丢下主人逃去。 “扑!” 地面照的殷红,一股火焰突然出现,席卷在他们的身上。 “啊——!” 一只焦黑的手伸出,绕过头顶,想要抓住逐渐漆黑的天空。 在最后一缕霓虹光辉消失在山峰上。 几十号马匪皆化为灰烬! 这发生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这些不是道人的凡人,在业火的燃烧下,连一秒都没有撑过。 灵魂、肉身、不存在于世间。 他们连鬼界幽都都去不了,彻底消失在这天地间。 无相菩萨?八臂菩萨,已登临二阶。 恶为因,亡为果。 以恶孽为燃料,灼烧一个人的灵魂、身躯、血肉、以及他的一切。 与此同时。 那一座宏伟、扭曲的神袛也终于出现。 在白尘然背后悄然怪异的扭动着。 那是无相菩萨! 座下莲花台,手中兰花指。 祂的面部由无数根细线组成,就像蛆虫在里面蠕动。 身躯宛若水中身着轻纱的女人,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影像一会儿显现,一会儿消失 ,就这么不断介于虚与实之间。 而祂的身后,赫然是八条白瓷般的的手臂,像圆弧一样一字排开,宛若瓶中花束。 身前一双纤细的手指端正摆在胸前,扭着柔和的兰花指,仿佛美貌的女人举着山河扇子,在温和尔雅。 “刘……刘哥。” 此时,碎裙女孩语气颤颤巍巍,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认识几年的商队伙伴。 看着白尘然,她的眼睛深处带着害怕。 白尘然摸着头,凌乱的黑发遮掩在额前,一双眼睛影影绰绰。 “呼呼~” 他的呼吸声有些沉重。 “好!” “好!”他连说两个‘好’,语气充满痛恨,白尘然黑眸爆发寒芒咬牙道: “画羊垚,你想继续下这盘棋,那就来吧!” “哈哈哈!” 他笑的疯狂。 白尘然不知画羊垚的灵魂在哪里。 【无相菩萨】本就是因果术法,哪怕画羊垚本就是一具尸体,只要他做的[恶]还在,它就能再次化为燃料,燃烧他的一切。 就算他的灵魂与身体隔绝十万八千里,【无相菩萨】能锁定有关于他的一切,将他焚烧殆尽。 可画羊垚的灵魂已然死亡,他身上的气机消失,代表他已经被制裁 ,真正成为一具尸体。 身体里的画羊垚,是他死前的部署! 喉咙处传来甜腥味,白尘然咽了一口水,他的双眼里划过不解,也有一丝担忧。 画羊垚既然死了,他做这最后一步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报复? 不! 不! 绝对不是! 『天牝道道君』怎么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死去。 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白尘然猛然摇头。 碎裙女孩缓缓靠近,她的身体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在渐渐走向白尘然身边。 白尘然早已发现了她,他不想理她。 他的大脑一片迷雾,还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 想啊! 快想——! 他一抓头颅,在摸到手臂粗的粗糙物时。 猛然间! 他突地抬头,像是猜到了什么,睁大瞳孔。 他声音如同蚊子叫,用只有自己能听的到。 “为什么……” “为什么我拔了它,它还能再长起来……?” 一个猜想浮现脑海。 ‘『生命源质……』’ 他扒开戏服,露出里面的黑色小兽,垂首望去。 “是你吗?” “画羊垚难不成想要借你的手复活?!!” “复活身体!!” “复活灵魂!” “……”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一声咆哮。 “开什么玩笑?!” “与我的身体融为一体,你就会复活吗?!” “画羊垚——!!” 漆黑的夜空上,仇恨响彻天际。 如果这是真的,那向死而生的…不仅仅是白尘然一个人。 第139章 病毒感染源(话外) “什么!” “你说根本没有药物可以治疗这种病毒?!” “砰!” 巨大的声响晃动在办公室内。 湛蓝的窗帘摇曳,明晃晃的灯光倒映着两道人影。 瞳孔睁大,王天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身着白色医护服,戴着胶质物手套,一副神情仿佛便秘般难受。 看着面前的护士,他血红的双眼充满血丝。 这几日为了ap012b病毒的事,他忙的可谓是焦头烂额,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更是“惊”地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语气难以置信。 “确实如此。” 年轻护士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她嘶哑的声线充满担忧,她也得了那个奇怪的流感病毒! 望着王天明,她问道: “各大媒体已经将矛头指向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王主任?” “砰!” 王天明一拳砸在桌面上,四只桌角剧烈颤动,上面的水面泛起波澜,杯子里的水迸射出来。 “那些该死的新闻媒体,前天不是刚叫他们等几天吗?这么快就着急了!” “他们就这么想把这件事报道出去!!” “那我们该不该同意这件事?” “不同意!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同意!?” ‘拖!!得把事情拖下去!’ 咬着牙,王天明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拽紧心口,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办公室内的显示屏忽然亮了起来,里面出现一身着西装的女子。 王天明目光转过去,骤然,他瞳孔一缩,心中的不好感油然而生,那人他认识,她正是星穹市最大媒体的报导人。 “最新新闻报道!” “星穹市ap012病毒的源头已经找到!” “位于西南地带的精神病医院!已知,该病毒还未找到任何根治的办法,目前已有人感染了此病毒,5689人为此丧生!” “在此,提醒星穹市的市民,不要离开居住区,外出有感染ap012流感的危险,更不要接近感染源!” 一声一语叩击着王天明的心扉,他有些失神。 这篇报道,无疑,它将星穹市精神病医院引上舌尖浪潮,到时候,自己必须给死去的人的家属一个交代。 他微微转头,透过沉闷的墙壁,他宛如看到一张白净的脸,那是白尘然病房的方向。 “滴滴!” 电话声响起。 木讷地看向桌面上的手机,王天明还没有思考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麻烦似乎接踵而来。 手机屏幕上还沾着水渍,他眉头一皱,思索一会后,他拿起接通。 “王天明,医生?” “是我!” 电话那头是个浑厚的声音。 “刚刚那篇报道你看了吗?” 看向显示屏,王天明沉吟一会,凝色问道:“你是谁?” “国家调查局的。”语气不冷不热。 嗯? 王天明微微一愣,还未等他提问,那个浑厚声音再次响起。 “报道这件事,是经过我的授意!”他还未等王天明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王天明,你知道的,这件事瞒不住,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这件事?’ “已经都知道了,不是吗?”王天明惨淡一笑。 “王天明,你不用装傻!”耳边的声音微怒起来:“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用你的精神病医院为他作掩护,你还想欺骗所有人不成!?” “……” “是他!!害这么多人死亡!” “你医院里的那个病号0013,他才是ap012病毒的母体!!” 第140章 回归现实 白尘然坐在地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如同流水涌入鼻腔。 幽深商道内,地面上流淌着紫黑色的血迹。 伸出双手,他摩挲着头上的羊角,大量的唾液从舌尖分泌,口腔里爆开污画羊垚尸臭的味道。 他眼神痛恨,双目猩红,血丝像树根一样在他眼白里盘根错节。 一旁,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一道道刀口在后背上触目惊心,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这些尸体面目全非,有的张大嘴巴,有的瞪大双眼。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睛里还带着临死前的恐惧,这些都是商队的人。 “咳咳咳!” 喉咙剧烈地咳嗽着,白尘然艰难地站了起来,因为刚刚使用因果术法的缘故,他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 伴随着最后一丝余晖落下。 伸手,他咬着后槽牙,双手颤颤巍巍向上举起,感受到手心里铁质感的羊角,他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想要再次将它拔下来。 眸光闪动,白尘然眼睛里蒙上一层昏暗,他犹豫了一会儿,又认命般,颓废地将手放下。 他明白,哪怕将它一次次拔出,它也能生长回来,画羊垚的尸体已经彻底根种在他的身体里,做这些事无异于无济于事。 微微转头,白尘然看向这商队的唯一幸存者,他的眼神无比复杂。 根据刘三的记忆,这个女孩叫段泠儿,与父亲跟随商队,结果遭遇马匪,全部人都死在了这里。 段泠儿一身碎花裙衣,有着胖乎乎的脸蛋和一双小手,双眸明亮。 在看到白尘然的目光看过来,她揉搓着裙摆,小腿不不经意间后退一步,她有些害怕白尘然。 “刘……刘哥?”声音柔弱,像是遇到不知是不是危险,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过来。”白尘然尽量温声细语,他刚刚可是杀死了几十号马匪。 手指搓动着,碎花裙女孩先是低了下头,像是在思考,在几秒过后,她还是走了过去。 两人距离不是很远,她很快就到。 近距离下,白尘然看到身体上的污泥,眼睛里还有些胆怯。 “叮铃铃!” 一阵风吹过,白尘然戏帽上的翎子发出声响,配合着狐尾轻微摇曳。 身上朱红的戏袍也晃动起来。 上面的牛鬼蛇神张大嘴巴,好似一幅幅神袛,这些都是绣画在里面的图案,遍布全身。 看到这些,段泠儿眼神里更惊恐了。 “你……你是刘哥…?还……还是山里的妖怪?”她尽量控制情绪。 “我不是他,也不是什么山里的妖怪。” “那你是……什么?” 白尘然微微转头,望向落幕的山峰,他眼神迷惘。 ‘是啊……我是什么?’ ‘人?’ ‘不对,我已经死了。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我用的身体…都是死的……’ 他重新看向段泠儿,原本迷茫的双眼明亮了几分,然后又暗淡下去。 ‘令命吗?没有灵魂的令命。这个世界里的我,没有自己的灵魂。’ 嘴角勾起,小女孩安静的样子映入眼帘,他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我当然是人……” …… 金色的光辉撕破云层,天逐渐亮起。 远处,几行白鹭飞过,随着一声清脆的嘀叫,声音穿过山峰,传到大山深处。 大山脚下,几处蜿蜒的小路弯弯绕绕,白尘然带着段泠儿驱马在商道内。 “驾!” 白尘然一声嘶叫,马匹向着龙国驶去。 垂眸,白尘然看着身前的段泠儿。 她此刻没有刚开始遇到白尘然的那样,慌张害怕。 “把你送到目的地,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他沉声道:“关于我的事,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还是不要跟别人提起。” “嗯。”声音如同蚊子大小,段泠儿耷拉着脑袋。 昨天将尸体埋下后,段泠儿总算放下心中的戒备,白尘然向问了她许多事。 也知道了她的住址。 在短暂的沉吟后,他决定先将她送到龙国,送到她住的地方。 看向前方的道路,他想到肉佛寺里的一幕,手中的缰绳不禁僵直起来,白尘然脸色担忧。 袛王令使现,修道界必定会倾起声潮,那『生命源质』会引的人前赴后继,不死的诱惑太大了。 而那些老家伙,也会像画羊垚一样,跟一只疯狗一样扑过来。 想到这里,白尘然握着缰绳的手紧握了几分。 “驾!” 想着想着。 突然! “滋滋滋!” 庞大的电流声带着古怪的音响在耳膜里炸开! 白尘然眉目一睁。 紧绷的面容也在此时平缓起来。 这种情况他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意识仿佛穿过十万大山,在朦胧的湖底穿梭过后。 “嗖!” 他睁开了双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不知是感慨,还是沉闷,他不由自主地说道: “回来了啊……” “喂……王主任,病号013醒了。” 看着屏幕,老姜坐在监控室内,拿起对讲机。 “但他的情况不一样,他好像看到天花板有什么东西,一直对着它说话。” 看着监控里的白尘然,老姜的眉头深皱。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病房。”对讲机那头传来声音,一间通明的房间内,王天明坐在办公椅上,严肃道:“为了避免意外,你叫老夏也过来一趟。” “好!” 挂断对讲机,王天明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疲惫的眼神前带着金丝眼镜。 而上面,则是一头乌黑的头发。 蹙眉,他起身站立,朝着白尘然的病房走去。 “还真是惊喜啊,白鹤仙,每一次的相见,都这么惊心动魄。” “嘿嘿嘿,牛娃儿~” 如同干死的蜥蜴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白鹤仙的声音又臭又长。 一张皱巴巴的脸从天花板上长了出来,头还没有出现,率先出现的是颗巨大的肿瘤。 接着是像捏死的身子,然后是四肢。 白鹤仙的身子“趴”在天花板上,手脚无比诡异地扭动着,他的身体紧紧贴着墙面。 “牛娃儿,你可是我的宝啊!”语气像是喷着哈喇水的蛤蟆。 “多谢你带我来到了仙境!” “……这里就是璇宵天——!哈哈哈哈!” 肆虐的狂笑声回荡在耳边。 白尘然眺望着他,双眼一眯,察觉到白鹤仙做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狠狠地刺在他身上。 看到白鹤仙身上明显的变化,他的眼神露出冷意。 与此同时,如同世界末日,整间病房内,漆黑的气流像是生锈一样,攀爬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吞噬每一寸照进来的阳光。 呼吸渐渐急促。 白尘然声音拔高,他在抑制情绪。 “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做了什么!” “嘿嘿嘿,当然是成仙喽~” 第141章 所以……你要消失 “仙?” “你永远也成不了!”白尘然轻启贝齿,挑起眉头。 随着他的话音语落下,白鹤仙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他就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回白尘然的话的打算。 房间内。 灯光倒映在大理石地板上,上面的人影影影绰绰,耳畔还伴随着微弱的“呼呼”的风声。 而此刻,诡异的病房内,诡异的氛围悄然蔓延。 随着白鹤仙的出现,浓重的黑色气流实质地在房间内缓缓涌动,令白尘然的双眼蒙上一层阴霾。 脸色平静,他的身子一动不动,他被束缚着。 白鹤仙那皱巴巴的脸在天花板上若隐若现,还带着那硕大的肿瘤。 他四肢怪异扭曲地趴在上面,还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身上暗黑色的道袍、还有令人恶心的油污。 “滋滋!” 两道视线相互碰撞,发出剧烈的火花。 看着白尘然的双眼,白鹤仙那危险的瞳孔逐渐眯起。 “嘿嘿嘿~牛娃啊~” 他终于开口,阴沉低哑的声音响起,语气如同散发腐臭味的沼泽。 他的语速不急不躁,说起话来摇头晃脑,一会儿看着窗口,一会儿看向白尘然。 “我寻找仙路十年载,世人寻找璇宵天,渴望璇宵天。他们与我都一样,只为成仙!” “哈哈哈,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那么憧憬成仙吗?” “啪嗒!” 眨眼间! 他一下子猛地冲到白尘然面前,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 看着近在咫尺的黄褐色大牙,白尘然轻蹙眉头,他甚至能闻到他肿瘤毒囊的气味。 “别看那些正道仙人气派的很,一但让他们看到成仙的机会,他们只会比我更加疯狂!!” “而你……我的牛娃儿~” “仙路就在眼前,只要我吃下你的灵魂,届时,我将羽化登仙!” 白鹤仙双手举起,眼神如同虔诚的信徒,无比狂热。 “牛娃啊~我要谢谢你,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让我看到了成仙的机会!” “这里的凡人…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越到后面,他的语速越快、越疯狂。 “他们都是灵禽!是成仙的丹药!是我成仙的药材!” “你永远也成不了仙。”白尘然打断了他。 忽地,白鹤仙身子一愣,白尘然相同的回答令他身子顿在原地。 半晌,他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突然! “砰!” 闷响的开门声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不远处传来一声激烈的开门声,两人把目光投过去,只见王天明急切地从外而入,身披白大褂,带着金色眼镜。 他一脸急切,激动道:“你终于‘醒’了,快!快起来,我有很多事问你!” 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老姜和老夏。 二人一脸紧张地看着白尘然。 “你做了什么!!白鹤仙!” 在三人进入后,原本平静的白尘然乍然变得暴躁起来! “嘿嘿嘿~牛娃儿~你猜。” 白尘然仿佛有一口恶气,他犀利的目光宛若刀刺狠狠地刮向白鹤仙。 白鹤仙那扭四肢以不合理的方式扭动着,看到白尘然的反应,他似乎很高兴。 “白尘然!!你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给我发疯!” 他看不到白鹤仙,急躁的心情让他没有耐心。 把头撇过去,王天明那疲惫的脸映入眼帘,白尘然满脸急迫: “王天明!!快!快离开这里!” “离开精神病医院!!离开星穹市!去哪里都好,远离这里!不要再回来!!” 老姜老夏两人面面相觑,二人都摸不着头脑。 而此刻,白尘然呼吸急促。 ‘我早该想到的,以白鹤仙的性子,在看到我与他们的关系时,他怎么能不对他们下手!’ ‘老姜、王老头他们……他们都得了ap012病毒!’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病毒!’ ‘术法!!这是因果术法!’ 在一开始,看到满一屋子的黑气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这里的黑气远远比他上一次回来的时候要剧烈的多,就像是沸腾的热水,让白尘然感到不安。 而在王天明三人进入时,那个不安的想法得到证实。 一颗颗流着褐色分泌物的肿瘤死死“抓”着他们的脸,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里面的血管在不断地收缩。 白的透明,一只只虫子在里面抽动,爬动。 他们都看到身上的异状。 怪诞、诡异充斥着白尘然的内心。 他瞳孔收缩,心中平坦的湖面泛起波澜。 就连王天明身上的白大褂都遭受到“黑气”的污染,铁锈般的颜色密密麻麻的就像无尽的虫卵在上面滋生。 盯着三人,白尘然大脑急速运转,他在想办法。 “够了!” 王天明冲到白尘然面前,伸手。 蓦地,白尘然感觉到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拽住。 王天明抓着他的衣领,脸色怒气冲冲,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来告诉你!” “所有人都盯上你了!那些情报局的、调查局的、都跑过来告诉我,说你是ap012病毒的母体!他们要把你给焚烧了!!” “要消灭病毒!!要永除后患!” “你……你说什么?”白尘然眼神呆滞。 头垂了下去,看到白尘然呆滞的眼睛,他的声音也没有之前那样激烈。 “以往病毒传播的方式得到曲解! ap012病毒,它不像其他一样,喷嚏、唾液、空气、接触、甚至是血液! 它都不是以这种方式传播!” 把眼眸微抬,王天明俯视着白尘然白净的脸,他深呼一口气,然后将答案吐出。 “它传播的方式,而是你啊……是你……病号0013,白尘然!” “你把话说清楚一点。”白尘然脸色不变,“什么叫是我?你看不到他吗?那个长相恶心的黑袍道人!?” 他看着一脸怪笑的白鹤仙,“ap0012病毒的传播者…是他啊!” 王天明立马回道:“白尘然,我知道你不接受… 这个事情有两点问题。 一,尽管我愿意相信你那个世界的事情,但…你怎么不确保他们能够相信。 他们要是信的话,你又怎么确保你是无辜者?” “而这,又来到第二个问题。”喉咙滚动,看着白尘然,王天明吞咽了一口唾沫。 “你知道吗?”王天明忽地说了一句没有边际的话,“毁灭掉一个古代,只要一个现代人过去就行,因为他身上的病毒可以杀死所有的古代人。” “而你……病号0013……白尘然,你怎么能保证…… 这病毒…不是你从那个世界带来的……?!!” “轰隆!” 白尘然脑海被炸开,他仿佛被子弹贯穿了头颅,一下子失了神。 王天明的脸穿过白尘然的身子,一张朴素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看着两张重合的脸,他的双眼没有焦距。 “所以呢……?”白尘然喃喃道。 “……你要死了,白尘然,死掉你一个人,救星穹市的所有市民,在他们看来,这是最划算的!” “以及为了不影响全国,周边城镇!他们恐怕会很快展开行动,你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白尘然!” 说完这些话,王天明干裂地抿了抿嘴唇。 “要解决病毒,所以要解决我吗?” 忽然,白尘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 “病源消失,病毒就没!” 他直接看向趴在王天明肩膀上的白鹤仙。 “所以……你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