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生之叶重生庶女三小姐》 第1章 穿越重生 “姐,寒儿不懂,我直接打死陶叶这个贱丫头岂不痛快,你为何还要留她这条贱命?” 说话的少年十二三岁,他一身绸缎,眼中透着戾气,转而看向身旁的华衣少女。 少女十四五岁,眼中敌意浓烈,她正冷勾薄唇蔑视着,蜷缩在柴房中半死不活的庶妹陶叶。 “你懂什么?” 少女一声低吼,转眸看向少年,阴柔的月光映在少女的脸上,显的阴沉极了。 “一个贱妾生的贱种,现在弄死她……太便宜她了。” 见少女动怒,少年的双目闪了闪未敢接话。 此刻,一个身材壮实的嬷嬷上前,对着少女行礼道:“大小姐,一切就绪……就等您开口吩咐了。” “樊嬷嬷,这伤了,残了,不打紧,但千万别把人弄死了。” 少女冷着眸子扫了一眼来人:“可以动手了。”语毕,少女转头看向少年:“寒儿,跟姐姐走。” “哦。” 少年应了一声,快步跟着少女离开。 “樊嬷嬷,三小姐被打个半死,这若是再放火……” 眼看着两人离开,一个身着暗黄色衣衫的利索婆子,从黑暗中走出。 她苦着一张脸打量着这嬷嬷:“我陶家可是南都贵胄,国公爷又深得天家看重,这事若是……” “这事若是流出半字,与你我来说可是泼天的灾祸。” 樊嬷嬷张口打断来人的话:“李婆子,这把火……你可得放稳了。大小姐方才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 “三小姐在国公府虽没什么分量,但却是个可有不可无之人。” “唉,谁说不是呢。” 李婆子狠狠抽了抽唇角:“那你老先移步,老奴我……我亲自看着这把火。” “……” “主子,着火了。” 一侧房屋后,高大的银杏树上,一抹黑影对着另一抹黑影,着急道:“叶小主子今儿可伤的不轻,这会若不救人,只恐……” “只恐什么?” 微怒的轻吼声响起,身旁的男子蹙了蹙眉:“让这个蠢丫头,吃些苦头也好,都十四岁了,依旧分辨不清人之善恶。” “哼,若她不是连家之后……我都恨不得亲手打死她。” “若,若清姨还活着。她,她也不至于被坏人利用。” 着急的黑影,是个俊俏的少年,眼看着逐渐蔓延而起的火势,他不由得握了握拳头:“当初若不是清姨瞎了眼,陶薛贵这个阴险的小人,只恐下辈子也做不上国公爷。” “往事重提有何意义?自己识人不明,怪的了谁?” 微怒的男子,满眼凉薄的看着不远处的火势,他突然勾唇冷笑着:“差不多了,陌桑,你去将那个蠢丫头送回房,顺便再添把柴。” “是,属下这就去。” 得到命令,陌桑眼中一喜,他急速飞身往柴房而去。 “清姐,你若还活着,看到此……不知可会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树梢上的男子,突然双目失神的喃喃了一句。 男子口中的清姐,是陶叶的生母连玉清,隐士高人连家之后。 世人传言连家之势可开僵,连家之智可创国。 昔年连玉清游历之中受伤,被陶叶的父亲,现在的国公爷陶薛贵所救。 连玉清伤愈后,完全不顾老父亲的反对,竟鬼使神差的嫁给了陶薛贵。老父亲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个不起眼的知府女婿……辅助成当朝的国公爷。 可惜,好景不长,连玉清嫁给陶薛贵不过几年,她便一病不起而终。 “走水了……” 随着一声大喊,火势突然凶猛的窜了起来,国公府东北角一处的房屋,借着夜晚的秋风忽地而起,顿时火光通明一片。 次日晨 “叶儿,叶儿,呜呜……我可怜的叶儿啊。” 听到这抑扬顿挫的哭声,虽双目紧闭却早已清醒的陶叶,此刻正在经受着这个“陶叶”悲惨的一生。 她也叫陶叶,但她却是个现代人。 一个在青山孤儿院长大,后做了五年雇佣兵,代号为狼人的狠角色。昨日她在执行任务时被队友连累受伤,竟意外穿越而来到这个时代。 只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顿打……她并没有丢掉性命。 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竟让她突然间代替了原主。 “母亲,你,是在哭吗?” 不多时,陶叶缓缓睁开双目,她用稚气未脱的眼眸,打量着床边的华美贵妇:“叶儿还以为……母亲在笑呢。” 语毕陶叶抬手掀开身上的破被子,猛地坐直身体,垂眸盯着自己的一双细瘦胳臂反复看着。 忽略过胳膊上的淤青伤痕,她不禁在心底抱怨了起来。 我靠,兜兜哥总说老娘长的粗手大脚,如今老娘倒是纤细了。瞧这小胳膊细的……只怕连只蚂蚁都拍不死吧。 老娘这是坏事做的太多,遭天谴了吗? 在国公府这样的虎狼之窝,竟然给老娘一幅纤细身子骨? 我靠,老天,你还不如直接让老娘嗝屁的好。 是老娘闲来无事时手机刷多了?狗血的穿越小说看多了? 这会临着老娘上演逆袭悲情大剧了?啧啧啧!老天爷,你可真会玩老娘啊。 唉!瞧这小细胳膊……貌似还没我那四十二码的大脚长啊,更别提我那一米七三的大个头了。 特么,老娘的彪悍威压男人的健美身材,就这么成小家碧玉了? “叶儿,你,你这是病糊涂了吧?” 此话,立时让美妇暗自一惊,她举目打量着眼前的人,这个小贱人……怎的像变了个人似得。 平日里,她在她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但凡是她的话,她都恭敬的听着。 “病?母亲,你怕是记错了吧。” 陶叶收回手臂,转身面对美妇坐正,她眼神凌厉的盯着美妇:“昨儿傍晚弟弟来寻我去给祖母请安,走到半途弟弟硬是说我挡了他的道。” “便叫小厮将我拖到柴房外狠打了一顿,随后又将我丢入柴房……” “叶儿” 这个贱丫头竟敢在她面前如此说话? 美妇立时皱眉,很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寒儿还小,你又是他姐姐,让他一让又能如何。” “咱国公府可是出了名的忠义双全之家,如此小事你何必计较。” “再说了,别说是咱国公府,即便是天家也有兄妹打闹的不是。” 说话中,美妇瞄了一眼陶叶胳膊上的淤青,继续说道:“何况,你这也是小伤,并未有伤及筋骨。” 第2章 装委屈换院子 “……” 特么,一条人命只是小伤? 好,很好,老娘眼下急着锻体修身,没空跟你哔哔。贱人,你给老娘等着。 迎上美妇的奸猾嘴脸,陶叶挤出一抹浅笑来。 她抬手轻捂着嘴唇,往美妇身边凑了凑,小声着:“母亲,你说天家也有兄妹打闹……莫不是在暗指当今的皇上,在登基前,屠杀手足之事。” “闭嘴!” 一声厉吼,美妇顿觉冷汗顺着华衣而下。 双目中的惊悚一闪而过,她慌忙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前额。继而,美妇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再次凝眸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个小贱人,果真和以往不一样了。 这是开心智了?哼,小贱人,开了心智又如何? 当初我能要了你娘的性命,如今也一样能要了你的性命。 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凭着你的背景……还是要物尽其用才好。 “母亲,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将美妇的惊慌看在眼底,陶叶冷冷一笑。 哼,贱人,老娘凭着文字狱就能玩死你。但眼下还不是老娘逞强的时候,这小家碧玉的身子骨实在太弱,且先等着老娘吧。 “母亲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母亲的意思是……” “母亲,叶儿不管这些。” 忽略过美妇的慌乱,陶叶一把抓起被子对着美妇,抱怨着:“母亲你好好瞧瞧,我这个国公府的三小姐,过的是啥日子?” “这院子偏远不说,这屋子还破旧潮湿,家具也没有一件是像样的。你再瞧这破被子……是给人盖的吗?” “这若是让外人知晓,母亲你免不了要落上一个刻薄的名声。身为国公夫人,如此肚量……实在是让人堪忧啊。” “……” 这番伶俐的话语,立时惹得美妇皱起了双眉来。 小贱人这是长本事了,眼下若是不答应她,万一她将方才的话到处乱说,可如何得了。 罢了,就答应她吧,左右不过是给她换个破落院子。 想到此,美妇缓缓挤出一抹浅笑,她抬手拍了拍陶叶的肩膀:“母亲今儿过来,一是来看看你的伤势。” “再有便是来告知你,傍晚你便可搬到冷香院。” “那院子虽有些偏僻,但却比这里敞亮,母亲大清早的醒来,便已命人前去打扫了呢。” 冷香院? 哼,前世,陶叶在与六皇子肖子焕订婚前才搬到那里。看来,她重生的正是时候,只是这订婚……跟肖子焕这个渣男绝不可能。 “母亲,原来您的心里……是有叶儿的。” 贱人,老娘比你会演戏。 陶叶红着双目,委屈万分的轻轻抽噎着:“叶儿还以为,这些年,连下人都敢欺负叶儿……是母亲授意的呢,眼下看来竟是叶儿错了。” “傻孩子,你可是国公府的三小姐,那些目中无人的下贱刁奴竟敢欺主?哼,看母亲如何收拾她们。” 美妇心中一阵暗喜,小贱丫头可真是好骗呢,给点甜头竟这般感动。 美妇抬手再次轻拍了下陶叶的肩膀:“叶儿,你也是,这事……你怎的不早早告知母亲呢。” “再说了,母亲又怎会授意下人欺主?咱国公府岂可如此没有规矩?” “母亲,是叶儿误会您了。” 陶叶抬手胡乱的抹了下眼泪,举眸看向美妇:“母亲,叶儿的月例银子,以后会按时送来吗?叶儿的衣衫都是破旧的,叶儿想……” “母亲倒是疏忽了。” 说话中,美妇抬手摸出一些碎银,满眼慈爱的塞到陶叶手中:“这些你先拿着应急,以后的月例银子,自会按时送来。你可是咱国公府的三小姐,岂可丢了体面。” “多谢母亲。”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陶叶立时满脸欢喜对着美妇傻笑了起来。 “……” 看着这天真的笑脸,美妇心中一阵嫌弃,随即起身:“叶儿,你先养着,傍晚时我便着人给你搬到冷香院。” “多谢母亲……叶儿送母亲” 目送着美妇离开,陶叶立时收起满脸的谄媚之笑。 唉,来到这虎狼之窝,脸皮不厚可不好混啊。呵呵,脸面算什么?今儿丢了,来日待老娘起势再找回来便是。 微微勾了勾唇角,陶叶突然眉头深锁了起来。 昨夜她能逃过一劫,定是沈逸出手了。 原主是个……是非不分的蠢人,到死才知自己的身世。 若非沈逸念着连家的恩情,他才不会去管她的死活。 可老娘既然替原主活了过来,以后老娘便自己护自己。待老娘赚足了银子,老娘就来个策马走江湖。 白日梦就不做了,老娘还是先锻体修仙吧。 陶叶立马翻身下床,她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就开始了扎马步。 “小姐,你这是……” 马步刚扎下,一个浅绿身影便推门走了进来。 她看向陶叶不禁皱眉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呢,夫人让你养着。小姐,你,你这姿势……可真是不嫌害臊呢。” “害臊?我不觉得啊。” 抬眸扫了一眼,她这唯一的婢女石榴,陶叶不禁轻笑了起来。 这可是母亲的耳目,陶叶缓缓起身往桌前一坐:“我伤到大腿了,想着这里不方便让大夫医治,便简单活动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 石榴抬手倒了一杯清水,送到陶叶面前:“小姐,方才夫人出门时吩咐,让奴婢给你收拾东西,咱们傍晚就可搬到冷香院了。” “嗯,真是托了母亲的福呢。” 陶叶轻抿了一口水,抬眼又看了看破旧的屋子,继而皱眉:“罢了,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现在收拾太早了。” “……” 是夜 搬到冷香院的陶叶,凝眸打量着屋中依旧寒酸的家当,不禁眉头又深皱了起来。 这屋子……虽比之前的屋子大了一些,但里面的家具摆设依旧是破的。可比起之前的破屋来,至少干净敞亮了许多。 罢了,将就着住吧,反正老娘也不指望着在这里终老。 眼下挣钱……才是要紧的大事。 不管在任何时代,没有钱是万万行不通的。 第3章 被下人嘲讽 单凭着她那点可怜的月例银子,呃,只恐她难以活命呢。 看来老娘的锻体和挣钱……得同步进行了。 陶叶一边在床上坐着仰卧起坐,一边思量着可做的生意,还有可用的人。毕竟挣钱这种事,她眼下实在无法亲为。 凭着原主的记忆,在脑海中思索了良久,终于冒出了一对其貌不扬的夫妇来。 还记得在前世,大婚前,她得知肖子焕这个渣男,心仪的是白莲花陶蕊之时。 她负气出走,可却因身无分文,饿晕在一处破屋前。是那对做小生意的夫妇,给她碗饭吃,她方才有力气回府。 嗯,这一饭之恩,老娘便替原主报了。 人选嘛,就这对小夫妇了。 可做什么生意好呢? 思量了许久,陶叶最终选择了美食,谁让民以食为天呢。 目前手头紧,可用的银子……只有美妇刚给的那几两碎银。她在从家当中选些东西出来典当,做个小生意也算绰绰有余。 成本低,销量快的生意……香辣鸡翅? 鸡翅没肉,价格便宜,关键是老娘很快就能收回成本。 多亏了老娘在孤儿院长大,比起有家的娃,不说别的生存技能,单说那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打定主意后,陶叶便拼命做起了仰卧起坐来。 这小身子骨不炼实在不行,太弱,弱的大风一吹似乎就能刮倒似得。想来,林黛玉的弱柳扶风也不过如此吧。 “石榴” 睡了一个好觉,陶叶精神好极了。 她坐在桌子前抱着一碗粥,抬眸看向一旁的婢女:“待会你跟我去一趟大厨房,咱们去寻些东西来。” “小姐,你要寻什么?奴婢去给你取便是。”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眼下,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小姐,还,还是奴婢去吧。” “怎么了?” 看着石榴有些慌乱的眼神,陶叶放下手中的碗,轻笑了一下:“你是担心我被人欺负?放心吧,我又不拿什么值钱的物件,不会让你为难的。” “小姐,奴婢不,不是这个意思。” 被陶叶看穿心思,石榴有些不安。 以往小姐吃不饱,每次去厨房都会被厨房的婆子们气哭呢。 怎么又不长记性了?你能忍气吞声,可我却不想跟你一起忍气吞声,自己什么分量心里没有数吗? “算了,石榴,你还是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吧。” 陶叶轻轻皱了下眉:“这个院子,虽然依旧破落偏僻,但唯一让我满意的……便是这里有个现成的小厨房。” “待会你去把小厨房收拾出来,以后我们自己做饭吃。” “是,小姐。” 听到能自己做饭吃,石榴立时来了精神。 跟的主子不受宠,这些年她可没少遭罪。 她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被别的奴仆嘲笑便罢了,可这经常饿肚子……实在忍不了。 陶叶吃完粥抬手擦了擦嘴巴,丢给石榴一抹浅笑:“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跟我一起饿肚子。” “行了,我去大厨房寻东西,你在家收拾小厨房搞卫生。” “……” 在石榴雀跃的欢喜中,陶叶抬脚跨出门去。 “门前大桥下,有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陶叶轻哼着这幼稚的儿歌,晃悠着双臂,快步往大厨房走去。 “吆,三小姐这是大难不死啊,就是不知这后福,啥时候会来,嘿嘿……” “后福?哼!我看啊,得下辈子喽。” “下辈子?嘿嘿嘿……我看下辈子也没戏,连我们这些下人过的都不如,就算有下辈子,也轮不到她吧。” “哈哈哈……还是来福会说话。” “……” 半道上一些下人毫无顾忌的嘲讽声,陶叶只当没听见。 哼,你们这些渣渣,老娘若此刻跟你们计较,实在有失老娘的身份。都等着吧,这日子还长着呢。 “吆,三小姐来了,可真是贵客呢。” 陶叶才跨进厨房院子的大门,就听到王婆子扯着她的破嗓子,喊了起来:“啧啧啧……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三小姐,你这命可真是够大的,老奴还以为……” 院中一些正在忙碌的婆子们,听到王婆子的说话声,立时纷纷投来嫌弃的目光。 “王嬷嬷” 陶叶当即露出满脸的微笑来,忽略过那一张张嫌弃的嘴脸,她张口打断了王婆子的话:“你跟我出来一下下啦。” 语毕,她将王婆子往门槛外拉了几步,王婆子以为陶叶要给她塞“好处”便没做挣扎。 “嗅……嗅……” 待两人站定身体,陶叶对着王婆子的身上一阵乱闻。 这个老妇女跟府上的马夫有染,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马夫跟好几个婆子有好几腿。 她染上了严重的妇科病,再过一个月她和马夫的勾搭之事……便会因这妇科病暴露。 “你闻什么?” 被陶叶这么一阵乱闻,王婆子一脸不悦的往后退了几步。 “嘘!王嬷嬷” 陶叶往前凑了凑,小声着:“最近,你那个……小,便时,是不是热辣辣的痛?” “……” 此话,让王婆子的心猛地一颤。 她双目甚是紧张的,盯着陶叶的脸,这个小贱丫头莫不是发现了……她和马夫老黄的事了? “呃,我的鼻子很灵,我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对了。” 将王婆子的神色尽收眼底,陶叶满脸真诚的说道:“妇人受了风寒刺激或是吃了什么大寒大凉之物,就会生妇人病。” “你别紧张……这不是什么大病。”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简单的法子,你很快就会好。” “我身上……真的有味?” 王婆子抬手拉起自己的衣襟,放在鼻子下用力的闻了一下,继而,她猛地抬头看向陶叶:“三小姐,你,你那法子真有用?” “呃,靠谱吗?你一个丫头家家的。我,我可是看过好几个大夫……都没好呢。” “靠不靠谱,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陶叶摆出满脸的郑重来:“几个月前,我在街上遇到一个落魄的婆子。见她可怜,当下我就将手中唯一的饼子给了她。” “那婆子倒是个厚道的,她一边吃饼子,一边将一些治疗妇人病的方子背给我听呢。我的记性可好了,万是有用的。” 第4章 拍下人马屁 “那你快跟我说说。” “每天晚上睡觉前,你用热盐水坐浴半柱香的功夫。这病没好之前,你多吃点清淡的。” 陶叶一本正经的看着王婆子:“至于大夫给你开的药吗?你便只用一些清热利湿的便好,多喝水,水喝的越多,你便好的越快。” “嗯,对了,还有……辛辣之物是绝对不能吃的。内衣定要用开水烫过后,再经阳光暴晒方能再穿。” “就这样?” “就这样啊,这本就不是什么大病。” 迎上王婆子怀疑的目光,陶叶继续微笑着:“你先坐浴三天必有效果,我又不会跑,若是没效果,你大可来收拾我。” “瞧三小姐说的,老奴怎敢收拾你不是。” 看向陶叶确定的眼神,王婆子立时咧嘴笑了起来:“你这是饿了吧?走,跟我进厨房,我给你单独做些好吃的。” “我吃过饭了。” 陶叶笑呵呵的,跟着王婆子走向厨房:“我就是来找些大料什么的,王嬷嬷,我在府中的分量我自己清楚,万不会让你为难的。” “要是有猪羊的下水,蹄爪什么的,还有不要的内脏,粗粮,给我寻一些也好。” “母亲不是让我搬到冷香院了吗,那里刚好有个小厨房,以后我便自己做点吃食对付。” “……” 哼,这顿打倒是没有白挨,识相了。 王婆子这会看陶叶顺眼多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厨房多着呢,你自己选,反正那些猪羊下水什么的,也都是扔掉不要的。选好后,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哎吆,王嬷嬷,你可真好说话。” “人说啊,相由心生,你若是不开口只怕谁也想不到……你有五十来岁呢。你这两颊若在涂点胭脂,我俩站在一起,说不定人家还会以为你是我姐姐呢。” 陶叶笑的眉眼弯弯的,她对着王婆子再次小声说道:“以后,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尽管来找我。” “这可比你去外面找大夫看……方便多了不是,还能让你老省下银子喝酒呢。” 王婆子一时被夸的,心花怒放了起来:“呵呵呵,你这鬼丫头……那感情好。以后你说的这些猪羊下水什么的,我都给你留着。” “……” 在陶叶炮火连天的马屁中,不多时,她便选了足足十来大筐东西回到冷香院。她和石榴两人将东西一一收拾好,依然累的全身是汗。 “小姐,这东西……” 看着这些平时被府中扔掉的东西,石榴有些嫌弃:“可该怎么吃啊,又腥又臭的……” “又腥又臭?” 陶叶白了石榴一眼:“等我做好,你若是敢流口水,看我不打死你。” 语毕,陶叶将清洗干净的猪大肠,猪尾巴,鸡爪,鸡翅等放进了锅里。 午饭就吃卤味了。 添好水,放上葱,姜,蒜,桂皮,香叶子,八角,等大料……她便让石榴生火,自己则站在正屋的门口,抬眼打量着这个小院子。 这处小院的面积其实并不小,坐北朝南,靠近府邸最后方的西北后墙处。 大门开在东侧 ,正屋一排有六间,东侧两间是小厨房,旁边有口水井。 西侧是三间小屋子,屋子的南端有颗大桂花树,余下全是空荡荡的院子,只是院子中的枯草尚未除尽,看来午饭后有活干了。 厨房中随着锅中的热气翻腾,那阵阵的肉香,依然让烧火的石榴口水流了八百里。 “小姐,奴婢做梦都想不到,平时这些被府中扔掉的东西,竟然会是这么的好吃。” 午饭时,石榴吃的满嘴流油:“不过,小姐,咱们平时饿极了的时候,也就去厨房偷点木薯什么的,临时用火烤来吃。你,你何时学会做饭的?” “……” 陶叶啃了一口猪尾巴,不慌不忙的胡说着:“之前饿极了的时候,我不是经常从西侧门旁的狗洞,钻出去跟乞丐抢食吗,有个乞丐人还不错,他教我的。” “石榴,这东西再好吃,也有吃腻味的时候。” “好在今天厨房的嬷嬷们心情好,我将做饭用的……所需之物皆要的齐齐的。” “但你若是想要吃上别的可口美食,就得给我打掩护,我好出去找那个乞丐学做饭啊。” 嗯,这小丫头若是放在老娘的时代,可正是贪吃的年纪。如此以来,老娘外出挣钱,倒是有了合适的借口。 石榴满眼吃惊的盯着陶叶:“小姐,还,还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吗?” “这东西还真不算什么呢,石榴,你若是吃过烧烤,那才叫人间美味呢。” 瞄着石榴贪吃的脸色,陶叶用抓着猪尾巴的手,比划着:“还有那汉宝宝,两面是肉呼呼的大面饼,中间夹着香喷喷的黄金肉肉,再抹上酸辣酱酱,那味道……你吃了都能爽上天。” 嗯,酸辣酱……倒也是个好生意。入冬后,绝对能卖火。 “小,小姐” 石榴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满脸期待的问道:“这些你都吃……吃过?” “吃过啊,有一次赶的巧,刚好那个老乞丐正吃着那玩意。他见我流了口水,便给我啃了一口。” “小姐,你,你打算何时……再出去找那个乞丐?” “……” 陶叶啃完手中的猪尾巴,歪着脑袋想了想:“要不,一会我就出去?” “嗯,小姐,眼下你正养着伤呢,定不会有人来寻的,你大可放心去。” 石榴接道:“外面大盆里的下水之物,一会我就去洗。我已经看到小姐怎么洗的了,把上面的油污全都撕干净,再翻过来用面粉反复揉搓。” “好吧,这天气……多少还是有些热的。这些下水之物,若是不想个法子保存,很快就会变质。” 陶叶微勾了一下唇角,继而轻叹了一口气:“唉,石榴,说实话,这些年你跟着我……真是受尽了委屈。” 石榴的目光闪了闪,她甚是小声的应道:“小姐,你不要这么说,伺候小姐奴婢哪里委屈了。” “……” 几个时辰后, 天色将晚,陶叶才很是满意的回到冷香院。 她这一趟顺利之极,她带着采购好的作料和鸡翅找上门,并亲手教会了,这对夫妇如何制作香辣鸡翅。 这对夫妇男的姓刘,女的姓林,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以她看人的眼光,这刘大哥夫妇着实厚道可交,以后,她便坐等分钱即可。 第5章 当面拒定婚 看着水井边上,被石榴清洗干净的下水之物。 她正欲下手做晚饭,不想美妇竟带着她的贴身嬷嬷和两个婢女,笑眯眯的赶来了。 “咦,这是什么味道啊?又腥又臭的。” 才走进院子,美妇的贴身嬷嬷赵婆子,便抬手捂着鼻子,嫌弃万分的皱起了眉来。就连美妇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样子。 “母亲,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一眼看到美妇,陶叶立时上前对着美妇微笑了起来。 呃,老娘还得继续装啊,谁让老娘目前是个小家碧玉呢:“呃,方才看到厨房的嬷嬷要扔掉这些下水之物,我觉得可惜,便要了过来。” “这里不是有个小厨房吗,我随便对付点吃的,以后就不用麻烦大厨房的嬷嬷们了不是。” “难得叶儿想的周全,府中人口较多,大厨房的人着实忙不过来。且不说众多姨娘们和一些小姐,公子了,光老夫人那里就足够大厨房的人忙碌呢。” 美妇用手中的帕子捂着鼻子,快速走进正屋后,她方才开口继续说道:“叶儿,母亲这么晚赶来,可是给你道喜呢。” “方才你父亲下朝回来说,静妃对他开了口,欲将你指给六皇子为妃呢,你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 “……” 静妃目前并不知道她的身世,她是连家人这事……即便是这国公府,也是所知无几的。当然,这毒妇的老爹老娘,也就是当朝左相夫妇却是知晓的。 让她嫁给六皇子……是为给这毒妇的亲女儿陶蕊铺皇后路。 哼,想要借助外公的势力,让六皇子顺利当上太子。 哼哼哼,贱人,你做梦去吧。 打小便爱慕六皇子的,可是你那白莲花的女儿,管老娘屁事? 前世蠢丫头陶叶已经走完了她凄惨的一生,帮了六皇子……她落的下场可是惨不忍赌的,老娘可不想重蹈覆辙。 “母亲,这亲事我不答应。” “什么?” 陶叶这坚定的声音,让美妇和一旁的奴婢们立时惊呆了。 “母亲,我说,我不答应这亲事。” 陶叶一脸严肃道:“我是个什么东西啊?人家六皇子可是凤子龙孙,即便他不嫌弃我,我也嫌弃自己的出身。” “我小娘……可是个连身份都不明白的人,让我跟六皇子订婚?那可是要折我福气的,我可不想早夭。” 说罢,陶叶往一旁的圈椅上一坐,便摆出一幅誓死不从的嘴脸来。 “……” 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呵,果然有长进。 美妇不禁轻笑了起来,她温和的上前劝慰着:“叶儿,即便你娘身份轻贱,可你却是你父亲的女儿不是。你这身份自是金贵着的,足够配上六皇子了。” “母亲,咱这是门当了,可户却不对。” 陶叶再次坚定的拒绝着:“我金贵不金贵我心里清楚,我有几斤几两我也清楚。总之母亲若是一定要我答应……那叶儿便只有死了。” “母亲也瞧见了,那院中水井旁的下水之物,便是我的晚饭。” “你说,就凭我吃的这些……那是当皇子妃的料吗?你们觉得这下水又腥又臭,我却觉得香极了。” “所以,母亲,我宁愿去死也不会答应这亲事的。” “……” 此话,让美妇立时变了脸色。 她抬眸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石榴,继而又转头看向陶叶:“罢了,叶儿,你先好好想想吧。这亲事……可由不得你胡闹。” 语毕,美妇冷着一张脸,抬脚快步走出门去。 这小贱丫头……竟然不想攀高枝,她这是被寒儿打傻了吗?那可是皇子妃啊。 “母亲,我誓死不从!” 目送美妇离开,陶叶再次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小姐,这亲事……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石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陶叶:“你为何不肯答应啊?皇子妃啊,天家的媳妇……这,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呢。” “石榴,我命薄没这福气。” 陶叶白了一眼石榴,起身便走向水井:“时候不早了,走,咱们做晚饭。” “可是小姐,有天家罩着,你还会命薄吗?” 石榴紧紧跟在陶叶身后,她得问出来为何她不肯。 方才夫人看了她一眼,便是要她的回话呢:“小姐,你想想,若是你成了皇子妃,以后谁还敢欺负咱?” “说不定就连大小姐见到你……也得看你的脸色行事呢。” “……” 对了,这丫头还得给美妇打小报告呢,便给她一个理由吧。 陶叶抬手从大盆中捞着下水之物,未有去看石榴:“石榴啊,我这命……跟蕊儿姐姐比起来差远了。蕊儿姐姐不仅是国公嫡女,还是左相的外孙女。” “我呢……甚至连其他的庶女都不如。” “虽也是国公之女,可我娘亲……却是国公府中的妾室,且还身份不明。” “你说说……就我这如同草芥的命,经的起天家恩惠吗?” “所以啊,自知命薄,就不能心比天高。再说了,我都被蕊儿姐姐欺负习惯了。” “唉,石榴,你说,你家小姐我这……是不是骨子里就贱啊?还受虐上瘾了?”语毕,陶叶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石榴。 “……” 小姐这话……罢了,就原话学给夫人吧。 晚饭,陶叶将下水之物一部分放料,裹上面粉用热油炸了出来,一部分爆炒。馋嘴的石榴就差没有吃到嗓子眼了。 第6章 小护卫现身 是夜 听着石榴离开的脚步声,陶叶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 她从厨房中端出一些炸好的食物,放在一个竹篮里。 出了厨房,她站在屋檐下对着大桂树说道:“下来吧,我知道你在树上。” 猛地听到这话,惊的立在树梢上的陌桑,差点一头栽了下来。 叶儿小主子竟然发现他了? 她是怎么发现的?这丫头,这丫头…… “还不下来?” 见树上的人久久不肯出现,陶叶板着一张小脸:“我手中篮子里的食物,可是我亲手做的,你不想尝尝吗?” “……” 罢了,既然被发现了,那,那便下来吧。 陌桑硬着头皮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离陶叶几尺远的地方站稳身体。 他举目望着陶叶,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咦,树上真有人啊?那,那只野猫去哪里了?” 陶叶看了一眼来人后,立时摆出一幅吃惊的面容来。 她往院子的两侧歪头乱瞄着:“奇怪,那只爱偷嘴的猫呢?” “……” 竟然说他是野猫? 陌桑立时皱起了双眉来:“小主子,你就别装了。这大半夜的,自家院子中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你竟半点不惊慌,可见你早就知道我在。” “嘻嘻嘻,那我就不逗你了。” 唉,原主这个蠢货,被这个小侍卫保护了这么多年,竟在死之前才发现他,可真是蠢到娘胎里了。 陶叶端着篮子走向陌桑,并微笑着开始了胡说:“你今儿喝酒了吧,我闻到酒味了。喏,给你,这是我做的……可好吃了。” 语毕,她抬手从篮子里,拿起一条油炸猪尾巴递了过去。 “酒味?” 陌桑抬手闻了下自己的衣袖,呃,还真有酒味,只是这酒味都散的差不多了。小主子好像也不属狗啊,她的鼻子咋这么好使呢? “快吃,尝尝我的厨艺。” “呃……” 陌桑被这香味引诱的咽了下口水,接过猪尾巴,他便一口啃了下去。 呃,果然好吃。 吞下口中的食物,陌桑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用那吃惊的眼神,看向陶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知道啊,一直都知道。” 陶叶放下手中的篮子,抬脚走向水井边的大石头旁。 她往石头上大大咧咧的一坐,上身前倾着,双手肘放在膝盖上。 小手托着脸颊,自顾自的说道:“我娘连玉清是连家之人,虽然她死的时候我只有三岁,但我什么都知道。” “你的主子……沈逸,一定对我失望极了吧?” “他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觉得我对这国公府感情颇深,还认贼做母……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亲娘。” “啊呸!沈逸这货也不好好的……用他的猪脑子想一想。” “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在这个狼窝里,若是不学会阿谀奉承,我该咋活下来?”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还是个人。” “我若是不厚着脸皮活下来,谁给我娘报仇啊,你们不会真以为我娘是病死的吧?” “清姨难道不是病死的?” 此话,顿时让陌桑心头一紧:“不是说清姨诞下你时得了血亏之症,贵重药材用了个遍也不见好转,就……” “放屁!这话你也信?” “我娘是被毒妇和她娘,就是左相家的那个死老婆子,用药物相克之法害死的。” 陶叶抬眼看向一脸惊恐的陌桑,继续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是不是依旧没有弄明白,我娘当初……为何会甘愿做了陶薛贵的贵妾?” “我告诉你吧,我娘当初着了陶薛贵的道,她失忆了。” “在她恢复记忆没几天便死了。” “府中对她的看管又甚是严密,所以这消息一直都没有散出去。” “什么?” 一个趔趄,让陌桑差点摔倒,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他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 “……” 凝眸打量着脸色苍白,身体有些轻颤的陌桑,陶叶深吸了一口气:“陌桑,平复一下心情,事情已然过去多年。” “这仇……也不是一时就能报的,毕竟国公府和左相府可是同气连枝的。” “想要撼动这两个府邸,还得仔细谋划。若没有一击毙命的手段,就莫要打草惊蛇。” “……” 小主子的心思,可真是深沉啊。 深沉的跟她的年纪半点都不符合。 唉,能查到这些……看来,这么多年她吃的苦头,远比我知道的多。 主子,你对小主子的误会……可真是够深的。 原来她不止什么都知道,竟还比我们知道的多,且还是尤为重要的。 “怎么了?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再次凝眸看向陌桑,见他满眼尽是复杂的光。 陶叶不禁微笑了起来:“不要被仇恨蒙了眼,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话说回来,陌桑啊,若要撼动这两座府邸,首先我们得有银子。” “我知道,你主子不缺银子。” “但是我缺啊,所以我打算和你的主子做个生意。” “小主子,银子我有,给你。” 说话中,陌桑抬手从胸前的衣襟处,摸出一把银票递了过去:“你一个小丫头还做什么生意,没银子了跟我说便是。” “虽然我眼下很缺银子,但是这点……我还真看不上。” 陶叶没有伸手接银票:“我说的生意……是能挣得让你数银子数到手软。我打算开家快餐店,呃,就是卤肉铺子……” “咱有现成的铺子啊。” “呃,还是重新开一家吧。我出菜谱,呃,就是厨艺。然后你们赚了给我分银子,互惠互利双赢如何?” “没问题,都听小主子的。” 见陶叶不肯接银票,陌桑有些迟疑的收回银票:“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主子,待铺面弄好,我再来告诉你。” 他急着回去将清姨之事告知主子,这可是头等要事。 第7章 小护卫的主子 “……” 飞身出了国公府,陌桑从一处黑暗的角落,牵出自己的马匹。 他一跃而上,身体尚未坐稳,便打马狂奔而去。 大半个时辰左右,他在一处环境甚是清雅的府邸前,下了马,继而抬脚冲了进去。 临湖的竹园旁,那甚是宽敞的书房中。 一身白色华衣的沈逸,正端坐在桌案前,紧紧皱着一双漆黑的剑眉。 听完陌桑的汇报,他冷峻的脸上,早已泛起寒凉刺骨的杀气。 清姐竟是因失忆……才嫁给陶薛贵的。 只恐清姐当初受伤一事,也是陶薛贵故意为之。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陶薛贵这国公高位的背后,定然是藏着天大的阴谋。 他陶薛贵……不止算计了连家,说不定还算计了当朝的皇上。 否则,他绝对不会由着李锦绣和她娘……去害死清姐。 “主子,叶儿小主子说这些话时,那语气,那神色……就仿佛不是她,感觉跟她的年纪很不符合。” 陌桑汇报完,依旧用那震惊的神色,继续唠叨着:“唉,想不到咱揽月楼查不出的隐秘,小主子竟早就知晓。” “倒是有几分……连家老头子的风范,能屈能伸也有些城府。” 沈逸长出了一口气,呵,蠢丫头,算你还有些良心。 继而,他星眸猛地一闪,直视着陌桑,冷声着:“陌桑,即刻派人潜入左相府和国公府。这丫头既然心里还有她母亲,那我们便暗中派人护着她一些。” “主子,你,你这是不打算放弃她了?” 陌桑立时开心了起来。 可片刻的开心之后,他又忍不住的抱怨了起来:“打从清姨病逝,连家人便对小主子不管不问。” “主子你呢,连半个人都不愿放入国公府。” “好在小主子聪慧,人家凭着自己的本事,不管是苟且偷生,还是忍辱负重。人家总算是将自己娘亲的事情查了个清楚。” “啧啧啧!咱们揽月楼这么多人,哪一个能跟小主子比?” “你闭嘴。”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惹火了沈逸。 他冷冷瞪了一眼陌桑:“清姐为了她连命都丢了,她却盯在李锦绣的屁股后,一口一句母亲母亲的喊着,连老头子能乐意去管她?” “小主子那时才三岁啊,这么丁点大的孩子懂什么?” 陌桑依旧有些不服气,却见沈逸满脸阴冷,他立时改口讨好着:“好在主子始终没有放弃她,总是派属下偶尔去看她一眼。嘻嘻,主子,还是你对小主子好。” “哼,知道就好。” “呃,主子,那小主子要做生意这事?” “此等小事,你自己办便是,用的着问我吗。” 蠢丫头想要做生意,看在她心里还有她娘亲的份上,便由着她折腾罢了。 沈逸此刻只想为他的清姐复仇:“吩咐下去,从此刻起揽月楼上下,时刻关注左相府和国公府的大小之事。不灭了这两座府邸,我绝不罢休。” “是,主子。” 陌桑立时拱手:“那,属下这便下去了,属下还要给小主子选铺子呢。呃,还要挑可靠的人等。” “……” 国公府锦瑟院 “赵嬷嬷,你说那小贱丫头是不是被寒儿打傻了?” 大清早的,一想到昨晚石榴的回话,美妇李锦绣便一脸愁容的看向铜镜中,正在为她梳头的赵婆子。 她甚是疑惑的问道:“能和六皇子订婚……她可是烧了高香了,为何她宁死也不肯答应呢?” “她当真是觉得自己轻贱?还是看出了什么?” “我怎么觉得这小贱丫头……打从挨了寒儿的这顿打,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夫人,连玉清那贱人死的时候,她才三岁……这丁点大的孩子能记住什么啊?兴许那小贱丫头就是挨怕了。” 赵婆子一边用心梳头一边温和道:“夫人想想,这小贱丫头这些年在府中过的,那可是连外面的一条野狗都不如。” “这猛然间,听说夫人要将她嫁给六皇子,她哪敢应下啊。” “这就好比……在外流浪的野狗,你若是硬将它带回家,它指定是拼了命的往外逃呢。” “当真是挨怕了?” 听着赵婆子的话,李锦绣的心彻底的安了下来,但脸上的愁容并未散去:“可这门亲事,那可是必须要定下的啊。” “夫人,这儿女的亲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么好愁的。” 赵婆子轻笑了一下:“小贱丫头她不答应,便真敢去死了吗?哼,左右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稍稍用点手段,她还不得乖乖应下吗。” “此事若她识相……乖乖听夫人的话便好。” “若是不听……哼,老奴便要她和她娘一样,落个轻贱的名声,还得低眉顺眼的应下这亲事。” “你的意思是?” 稍稍思量片刻,李锦绣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立时轻笑了起来:“呵……你这个刁奴,自个有了主意,昨儿你便该跟我说的不是,害的我白愁了一夜。” “都是老奴的不是,让夫人受苦了。” 见李锦绣笑了,赵婆子也跟着乐呵了起来:“昨儿不是国公爷歇在您屋里吗,老奴哪敢多嘴啊。” “……” 提起陶薛贵,李锦绣脸上的笑容,猛地一下消失了。 继而她咬牙切齿的,恼怒着:“秦梅这个狐媚子,夜夜霸着老爷。就连昨夜……也是我假装身体有恙,才唤的老爷来此一趟。” “可天还未亮,老爷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夫人,这秦梅她翻不了天。” 眼看着李锦绣动怒,赵婆子再次耐着性子劝慰着:“她刚进府尚未满一年,国公爷眼下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 “即便她再得国公爷宠爱又如何?” “左右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眼下她那肚子……至今还平平的,夫人莫要与她计较。” “咱国公府中的小姐们倒是颇多,可公子却只有两位,且全是夫人所出。” “大公子墨云都十九岁了……” 第8章 嫡女的脾气 “别跟我提这个逆子。” 一听到自己的大儿子,李锦绣立时气的双目冒火了起来:“哼,为了他的亲事,我父亲母亲前前后后为他操了多少心。” “他倒是好,偏信独宠他的老夫人,非要娶老夫人妹妹的孙女珊瑚。” “哼,老夫人这算盘打的倒是够精的,可她也不好好想想,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身份。一介白身也配的上我云儿……” “夫人莫要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不是。” 赵婆子的眉眼猛地一沉:“听说珊瑚小姐去了苍山她舅舅家,这苍山离此几百里路呢。她一个姑娘家上路,即便是带了再多的仆从,可这一路上……当真就能太平吗?” “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珊瑚两个月前去苍山给她舅舅贺寿,算算日子也该要返程了。” 李锦绣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气,继而她转头看向赵婆子,小声吩咐着:“赵嬷嬷,待会你给我母亲送个信,此事……还得她出手才是。” “是,夫人。” “对了,还有,秦梅这个狐媚子那里……” “夫人放心,那避子药……自有奴婢神不知鬼不觉的,参在她的参汤里。即便是有个疏忽,可女子怀胎十月,这中间稍有闪失也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此话,李锦绣重重的长出了一口气:“嗯,如此,我便放心了。” “……” 安福苑中 此刻,陶老夫人那宽敞明亮的屋子里,坐满了衣着华美的姨娘和一些长相俏丽的少女,最是明艳的陶蕊坐的离老夫人最近。 屋子里的家具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有的摆设不是金银大件便是极品玉器。 离老夫人不远处的紫檀香台上,那用羊脂白玉雕刻的鹤形香炉中,正若有若无的飘荡着几缕轻烟。 “祖母” 一声叫喊, 一个十二三岁的碧衣少女,满脸傲气的上前,对着端坐在上方的银发老太太说道:“果儿听府中的下人说……六皇子看上了陶叶。” “果儿实在想不明白,陶叶瘦的跟猴子似得,六皇子怎会看的上她?” “她哪里有果儿长的好看,且果儿的小娘身家清白。” “她陶叶的小娘,可是个连身份都不清白的人。祖母,那野猴子凭什么被六皇子看上?” “呵呵呵……小果儿长的最好看了。” 银发老太太一身绛紫色华衣,华衣上用金银丝线绣着吉祥团寿花纹。 她脸色温和的打量着陶果儿道:“能被天家的孩子看重,这是你三姐姐的福气,也是咱国公府的福气。” “你莫要如此说你三姐姐,你还小,待你长大了,祖母也会为你选个如意郎君。呵呵呵……” “……” “呵呵……” 众人看着老夫人笑了起来,也都迎合着轻笑了起来。 “祖母,我才不要她这个瘦猴子做我姐姐呢。” 陶果儿有些生气的撇过脸,转眸看向一旁,正悠然喝着茶水的陶蕊:“我要做蕊儿姐姐的妹妹,我蕊儿姐姐美艳端庄,六皇子该选我蕊儿姐姐才是呢。” “果儿” 一声厉吼 这个贱妾生的小贱人,平日里仗着她小娘深的父亲的心,目中无人便算了。 可如此场合,她竟当众胡言……她真以为我这个嫡女会惯着她? 此话,让陶蕊心中立时一紧,她满脸阴冷,眼神厌恶道:“你莫要胡说八道,你可知此话……是在毁我清誉。” “蕊儿小姐,果儿还是个孩子呢,你何必小题大做。” 见陶蕊动怒,身材妖娆的五姨娘,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 她缓缓抬起一双美目,看向陶蕊:“左右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句戏言而已,如何称得上毁人清誉?” “姨娘,你可知天家亲事乃是大事,果儿如此胡说,难道我便由着她?” 陶蕊板着一张脸,迎上五姨娘的眼眸,咄咄逼人着:“姨娘莫要仗着父亲宠爱,便惯着果儿妄为。” “姨娘当该知天家之事……容不得旁人在背后嚼舌。” 哼,别以为你是嫡女,便可欺负到我女儿的头上。 老爷一年进你娘屋子里的次数嘛,也就一个巴掌而已。 再说了,那陶叶……虽身在富贵的国公府,可日子过的跟孤儿并无两样。 她怎的,突然就被六皇子看重? 想来这其中,定是你这贱人跟你娘……设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五姨娘冷冷一笑,半点不让的接道:“啧啧啧……蕊儿小姐当真生的一幅好口舌,硬是将姐妹之间的一句戏言……” “够了。” 随着老夫人的一声厉吼,两人立时闭上了嘴。 五姨娘和六姨娘是她儿子的宠妾,蕊儿丫头对这两个姨娘向来不喜。 这两个姨娘呢,也是半点脑子都没有,她们也不想想,蕊儿丫头的外公,可是根基庞大的当朝左相。 她儿子虽是国公……可在没做国公之前,却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小小知府。 她儿子这个国公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清楚着呢。 “五姨娘,进门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学会府中的规矩吗?” 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她声音不高但却很有威严:“果儿这孩子……你若是教不好,便让她母亲来教。” “老夫人。” 听到此话,五姨娘当即忍住心头的火气。 她立时起身对着陶蕊行了一礼:“蕊儿小姐,方才之事,是姨娘错了,姨娘这就给你赔罪。” “……” 陶蕊冷冷瞄了一眼五姨娘,哼,一个贱妾也敢跟我顶嘴。 但一看到向来极爱自以为是的陶果儿,她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 以后免不了要利用这个贱丫头,今儿便放她小娘一马:“罢了,此事我便不计较了。” “……” 见陶蕊不再计较,老夫人缓缓转眸看向陶蕊,不禁微笑着夸赞了起来:“呵呵……还是我蕊儿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 “叶儿来给祖母请安。” 随着一声叫喊,在门外磨蹭了片刻的陶叶,此刻带着石榴大步走了进来。 第9章 当面顶撞老夫人 她对着上方的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金安。” 唉,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屋子的女人……老娘完全都不需用脑子去想,就知道她们个个都不是善茬子。 “……” “哼,野猴子,我告诉你,别以后六皇子看上你,你就能如愿嫁入皇家。” 老夫人正欲开口,却被陶果儿抢了先。 方才她小娘被蕊儿姐姐指责,她此刻肚子里正窝着火,便抬手指着陶叶怒道:“你小娘的身份低贱,你也低贱,你根本就配不上六皇子。” “识相的话,你……” “果儿妹妹,咱俩都是庶女,这身份嘛……自然是半斤对八两。” “但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来告诉祖母,我配不上六皇子的。” 冷冷打断陶果儿的话,陶叶转眸看向老夫人,正色道:“祖母,你看咱府中总算有个明白人了,我这身份……着实配不上六皇子。” “所以呢,这亲事……我是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我本就命薄如草芥,承受不了天家恩惠。” “祖母,我可是你的亲孙女,我想你也不愿看着我早夭吧?” “……” 陶叶的话音才落,众人皆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这小贱丫头……怎么像变个人似得,以往她哪里敢如此说话? 她跟个老鼠似得胆小懦弱,是个人人可欺之主。 不同意这亲事?这怎么可以? 没有连家人的支持,六皇子如何能顺利登上大位? 六皇子登不上大位,她的蕊儿如何能成为皇后?她陶家想要的显赫,可不能毁在这丫头的手中。 “叶儿丫头” 老夫人用那威严不容拒绝的脸色,冷眼盯着陶叶:“女子的亲事千百年来,皆是父母做主。你向来听话,莫要为了争一时之宠,便耍小性子。” “祖母。” 争宠?老娘需要这个吗? 哼,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死老婆子,你觉得老娘会任你摆布吗? 做梦去吧。 陶叶淡淡的扫了一眼屋中的众人,最后迎上老夫人的目光,甚是平静道:“以往我胆小懦弱,人人可欺,我以为这样便能苟且偷生。” “可惜啊,我错了。” “我不犯人……却人人来犯我。” “如今,我不想在继续苟且偷生了,该反抗时我必不会迎合。” “所以祖母,这亲事……我绝不会答应。” “谁说女子的亲事,就一定要父母做主了?我偏不!” “休得胡言,你,你这个离经叛道之女。” 此话,立时惹的老夫人动怒了起来。 她满脸厉色的抬手指着陶叶,大怒道:“儿女的亲事,自古以来皆是父母做主。你敢违抗……便是不孝之女。如此名声传出,将来何人敢娶你。” “那我便不嫁人了。” 陶叶索性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她满不在乎的回道:“谁说女子一定要成亲啊,一个人过岂不自在。” “我管他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东西即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 “你你你……” 老夫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立时被气的满脸通红了起来。 她那指着陶叶的手指,依然开始了哆嗦:“逆女,离经叛道之女,你此言真是颠覆……” “祖母,莫要动怒,你年岁也不小了,别气出个好歹来。” 看着这哆嗦不停的手指,陶叶张口打断她的话:“总之呢,这亲事我是一万个不答应。祖母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孙女,我看你还是另外挑选一个吧。” “何况这些年,祖母也没有……把我当成孙女看不是。” “瞧瞧祖母这华贵的屋子,虽摆满了桌椅,却独独少了叶儿的。” “所以祖母,我的亲事……你说了不算。” “……” “叶儿妹妹,这天家亲事……岂能容我们决定?” 眼看着被气的说不出话的老夫人,还有陶叶此刻脸上那坚决的神色。 陶蕊带着紧张的心情,立时微笑着转眸看向陶叶:“再说了,能被六皇子看上,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不是。” “叶儿妹妹,你看祖母都被你气的说不出话了,你就应下这……” “……” 哼,白莲花急了?这就坐不住了? 陶叶用微笑的眼眸,上下扫着陶蕊:“啧啧啧……姐姐这通身的气派,倒是极配六皇子。叶儿突然觉得你们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 她怎的像变了个人? 以往她哪敢在她面前说上半个字? 面对陶叶的突然改变,陶蕊立时目瞪口呆了起来。 陶叶对陶蕊冷冷一笑,继而她再次转眼看向老夫人:“祖母,叶儿还要回去养伤,这便退下了,祖母金安!” “……” 在众人再次震惊的目光中,陶叶径直走了出去。 稍稍反应过来的陶蕊,她目送着陶叶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惶恐之感。 这个小贱丫头……怎的突然间转变了心性?方才她那一笑……竟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她,她……像变了个人。 “……” 被陶叶这么一闹,老夫人恼怒极了。 她抬手一挥,默默的打发走了众人。 继而,她对着立在身侧的青衣老婆子,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个贱丫头……怎的突然之间就转变了心性?莫不是,她知晓了什么?” “老夫人,昔日那贱人死时,这小贱丫头才三岁。” 老婆子稍稍思量后,低头一脸严肃的接道:“屁点大的孩子,能知晓什么。至于那贱人之事,一直以来府中皆隐瞒的极好,绝无泄露的可能。” “这小贱丫头,今儿是跟以往有所不同。” “老奴以为……兴许是前日里二公子对她起了杀心,将她逼急了眼。”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这小贱丫头还经年累月的被欺辱。” “老夫人,在老奴看来,这小贱丫头是被二少爷的这顿打和这把火,烧的硬起了心肠。正如她所说……她不想在继续苟且偷生了。” “……” 若真如此,倒也无需担心了。 老夫人一脸忐忑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深锁着双眉,沉声道:“梁嬷嬷,你这就去查查,看近来府中可有新买的奴仆。” 第10章 国公爷的脾气 “老夫人,您……” 梁婆子那干瘪的双目猛地一闪,立时压低声音:“您是怕这贱丫头的外公,在府中安插耳目?” “嗯” 老夫人重重的点了下头:“若是有新的奴仆入府,你便着人好好的查清这些人的底细。顺便跟管家说一声,待国公爷下朝……让他速来见我。” “……” 午饭后, 陶叶小眯了一觉,她独立惯了并不喜欢被人伺候。 何况,她这一觉,是特意留给石榴一个外出的机会。 上午她去给老夫人请安这事……只恐她前脚离开,后脚李锦绣依然知晓了,她惹怒老夫人一事。 所以,她必须得给石榴一个打小报告的机会。 石榴虽是必须要除的耳目,但她眼下还需用石榴来为她迷惑李锦绣。 再说了,即便是她有办法除去石榴,只恐还会有下一个石榴来到她身边,这样多麻烦啊。 “小姐,你醒了?” 石榴端着一盆清水来到正屋中,一眼看到陶叶正坐在桌子前发呆,她快步上前道:“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梳洗。” “嗯,那就洗吧。” 陶叶摆出一幅懒洋洋的脸色来,将双手往水盆中一放。 “小姐,你今儿真是吓到奴婢了,奴婢做梦也想不到,你竟敢当众顶撞老夫人。” 石榴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麻布,站在一旁:“小姐,你今儿的话,只是打算气一气老夫人是不?” “石榴,你真聪明,我就是故意要气祖母的。” 陶叶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慢吞吞的洗着手:“但这亲事,我着实是不答应的。” “呃,小姐,这是为什么啊?那可是天家的媳妇,如此高贵的身份,小姐竟然舍得不要?” 石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安:“小姐不肯答应,莫不是觉得小姐的小娘走的早,没有人给小姐做主?” “我小娘?” 此话,立时让陶叶一惊,她猛地抬头看向石榴:“说到我小娘……她走的时候我才三岁。如今,连她的模样……我都忘记了。” “石榴啊,你比我大了一岁。你,还记得我小娘长的是什么样吗?” “小姐,我入府不过短短几年,哪里会见过姨娘。” 看来小姐的转变,跟她小娘完全没有关系。 石榴拉起陶叶的手,仔细的擦了起来:“不过,小姐今儿在老夫人屋子里的那一幕,倒是让石榴觉得有些陌生呢。” “有什么好陌生的,我还是我,只不过……寒儿弟弟的这顿打,倒是让我挨明白了。” 抽回手,陶叶依旧摆出一幅懒洋洋的姿态来:“这些年我一味忍让,可完全换不来半点安宁。石榴你说,我要是再忍让下去,还有意义吗?” “俗话说的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命贱正是那光脚之人,我还怕什么?” “这府中人人金贵,我这个光脚的,索性将这一条贱命豁出去了。以后,谁特么来招惹我,我定不饶谁。” “……” 石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脸上的不安之色也跟着缓缓褪去。 方才她从夫人那回来时,碰见老夫人身边的梁嬷嬷了。 梁嬷嬷让她回来见过小姐后,去她那一趟。 她得寻个由头去见梁嬷嬷,顺便再给夫人回个话。 想到这里,石榴抬手端起水盆:“小姐,眼看着九月就快要过去了,这离冬天也不远了,你比去年又长高了一点,奴婢得为你准备冬衣了。” “奴婢这就去找库房的嬷嬷,要些布匹与棉花来,小姐,你看可好?” “石榴,辛苦你了。” 陶叶的目光闪了闪:“这些年为了我,你在府中也没少受委屈。你去吧,要是管库房的嬷嬷为难你,那你便不要了,来日我去问母亲要。” “伺候小姐本就是奴婢的活,哪里有什么委屈可言。” 石榴低头应道:“小姐放心,这冬衣可是大事,奴婢即便是受再多的委屈,也得将这布匹跟棉花要回来。” “……” 傍晚时, 国公爷陶薛贵回府,他在见过老夫人之后,便阴沉着一张威严的脸来到锦瑟院。 在李锦绣惊喜的目光中,他屏退屋中所有的下人,继而冷着一张脸,在桌子前坐下身子,立时便神色凝重的看向李锦绣。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迎上这张冰冷的脸,李锦绣收起眼中的喜悦,她有些疑惑的问道:“莫不是朝堂上有什么让你为难之事?” “夫人” 陶薛贵的声音很是低沉,他紧紧皱着一双浓眉,小声道:“陶叶和六皇子定婚这事……暂先缓一缓,此事待来年开春再说。” “老爷,这,这是为何?” 淡漠的扫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李锦绣,陶薛贵万分严肃道:“陶叶今儿当面顶撞母亲之事,我已知晓。” “她为何会突然转变了性情这事……我也已知晓。” “你管好寒儿跟蕊儿,莫要再处处跟陶叶过不去。” “本就是一个弃子……莫要逼急了她。她一个光脚的,着实不怕我们这些穿鞋的。” “母亲说的很对,我相府的嫡子尚且未婚,无需急着先将小姐定出去。” “何况,那人虽说多年未曾现身,可这陶叶着实是他最后的骨血。” “若真将陶叶逼出个好歹来,以那人的势力……只恐我国公府连同相府,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陶叶也不小了,以往你的那些小手段莫要在使。”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你当心得不偿失。夫人,我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 “……” 老夫人这是想以小贱丫头之事,来逼我应下云儿跟珊瑚之事,哼,做梦。 区区小事,哪有老夫人说的如此严重。 李锦绣虽心中狂怒无比,但脸上并未露出半点痕迹。 她一脸愁容的举眸看向陶薛贵,抱怨着:“老爷,叶儿跟六皇子之事,你当初是同意的啊。不是说好的……以此来引出那人好一网打之吗?这,这跟云儿有何干系?”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这个李锦绣……唉,珊瑚虽是白身,可一个侧室的名分而已,你怎么就容不了呢,为何非要跟母亲过不去? 看着这张固执的脸,陶薛贵冷眸微怒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莫要再生事端。这个家你若是管不好,我便让母亲来管。” 语毕,陶薛贵猛地起身,一甩衣袖他抬脚匆匆走出了屋子。 第11章 夫人的耳目她的小婢女 “……” 李锦绣目送着这高大俊朗的背影离去,她不禁恨的咬牙切齿了起来。 她今年刚满四十岁,体态丰韵,姿容美艳……却要夜夜独守空房。 当初若非她的青眼,只恐他这个寒门学子……连知府的位置都坐不上。 如今倒是好了,他坐上了国公爷的高位,便开始嫌弃她年老色衰了。 哼!你母亲打的什么算盘,我岂会不知? 即便珊瑚以侧室的身份入门,想来用不了多久,在你母亲的挑唆下,很快她便会成为正室。 我李锦绣贵为当朝左相嫡女,岂能容你母亲如此算计? 瞧她那一屋子的金玉,即便她身为二品诰命,也仅仅是个没有半点见识的草包而已。 “夫人,夫人……” 目送着陶薛贵走出院子,赵婆子带着满脸的不快之色进屋。 她见李锦绣双目出神的,安坐在桌子前生着闷气,不禁心疼的上前,小声劝慰了起来:“方才国公爷的话……老奴在门口都听到了。” “看来老夫人是铁了心的……想要珊瑚入我国公府的大门。” “哼,区区一个下贱女子,岂能配的上我左相府的亲外孙。夫人莫要动怒,那珊瑚……她回不来。” “至于那个小贱丫头吗,夫人不妨先用小恩小惠的来稳住她。” “这亲事吗,夫人若是不想拖,老奴也是有法子的……老夫人的生辰不是快要到了吗,那时宾客满坐,万一那小贱丫头跟六皇子之间闹出点什么。” “想来这亲事……只恐不定下来,也是万万不可的。” “这亲事……我并不着急,蕊儿比那小贱丫头……也只不过大了几个月而已。” 李锦绣脸上的怒气并未消散,她双目阴冷的说道:“哼,老夫人想要算计我?凭她也配?她那诰命的身份……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一把年纪了,半点眼力都没有,她也不好好想想,打从前年她在太后的寿诞上闹出了笑话,至今宫里的大小庆典,皆未有帖子邀她入宫。” “哼,如今,她仗着自己的儿子,竟然想要插手我儿子的亲事。此事,我绝不会松口。” “至于老爷……哼,他以为如今他身居高位,便可与我冷眼相对了。” “这些年,若不是我在父亲面前为他美言,他岂能如此安稳?” “夫人,国公爷依然冷落了您一年多了。” 赵婆子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夫人打小便是相爷捧在手心里的宝,为了国公爷,这些年夫人可没少委曲求全。” “夫人,老奴以为,是该让国公爷知晓,这南都……出了宫门便是相爷的天下了。” “是啊,即便他是当朝国公,可在我父亲面前,他也得掂量着做事不是。” 李锦绣冷冷勾起一侧的唇角,她抬手示意赵婆子附耳过来,在赵婆子耳边低语良久,李锦绣方才露出满意的笑来。 冷香院中 石榴抱着一匹浅红色的棉布,站在桌子前,她眉眼欣喜的看着:“小姐,这布是粗了一些,但着实要比绸缎保暖呢。” “今儿真是没能想到……那管库房的婆子竟没有为难奴婢。” 她家小姐的身子瘦,这匹布为小姐裁身衣裳后,余下的她也可以做一身呢。 “……” 只恐这匹破布早就在等着你了,什么眼光啊,挑个这么土的颜色。 陶叶咧嘴一笑后,立时便板起了脸来:“石榴,一匹破布让你兴奋了一个下午,你就这么点出息啊?我不要吃饭吗?” “小姐,奴,奴婢这就去做。” 见陶叶板着脸,石榴立时将手中的棉布放在了一侧的椅子上:“小姐你若是饿的紧,要,要不你先喝点水垫垫。” “我……” “三小姐” 陶叶刚要开口说话,院子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几个衣着鲜亮的婢女,手捧着一些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几个奴婢进屋,为首的一个年龄稍大的圆脸婢女,对着陶叶说道:“夫人说三小姐长高了,是时候添些新的衣饰了。这不,夫人便让奴婢们送些东西过来呢。” “多谢母亲。” 陶叶简单客气了几句,便将这些婢女打发了出去。 继而,陶叶转脸看向石榴,她满脸骄傲道:“石榴,你瞧见了没,母亲还是疼我的。” “……” 石榴双目盯着放在桌上的锦缎布匹,还有一些发饰等物,不禁看呆了起来。 尽管这些东西,皆是府中贵人们看不上的,但却是她和她家小姐极为需要之物。 “……” 陶叶瞄了一眼石榴身上,那褪了颜色的旧衣裳,她抬手指着一匹浅色锦缎:“石榴,用这个给我做身衣裳,余下的你皆留着自己做衣裳。” “小姐,这,这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穿的好看也是我的脸面。” 唉,这小丫头穿的着实寒酸,一身粗布衣裳不但旧还短,她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跟着她这个主子,可真是委屈了她。 想到这里,陶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了好几天的一身破旧锦缎衣裳,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 呃,老娘这一身也寒酸啊。 呃,好在老娘是个见过世面的现代人,老娘并不怎么计较这个。 “小姐,” 一声叫喊 石榴凝眸看了看陶叶的一身旧衣裳,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你当真只要一身吗?这些可全是夫人给你的,奴婢,奴婢怎敢一人独享。” “我就要一身便好,石榴你放心用吧。” 既然李锦绣都开始给她送东西了,想来,很快还会有人来给她送东西的。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何况,李锦绣送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些不值钱的破烂。 这小丫头既然喜欢,便都给她好了,她虽是李锦绣的耳目,可总归是个不大的小丫头,她一个二十多岁的老阿姨,何必去为难一个小丫头。 陶叶抬手将装着发饰的小木盒子,往石榴的怀中一塞:“这些东西不是我的风格,也给你用了。” “既然是夫人送我的,我自有权力送给你,石榴,你将这些全都拿回你屋子里放着。” 第12章 准备开店了 “小姐……” 见石榴有些震惊,陶叶微笑道:“知道小姐待你好,你以后用心伺候我便好。去将东西拿回屋,然后给我做饭去,我饿了。” “嗯嗯,小姐,奴婢这便去。” “……” 果然如陶叶所猜想的那样,她和石榴刚吃过晚饭,老夫人也派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不过,老夫人送的东西,倒是比李锦绣送来的稍微好一些,但在陶叶看来依旧是破烂。 是夜 陌桑潜入冷香院,他用迷香迷倒石榴后,便带着陶叶出了国公府。 两人来到临街的铺子。 陌桑站在铺子的后厨中对着陶叶说道:“小主子,时间仓促,这铺子是小了一点,但离国公府却不远。人手皆是我用心挑选的,你大可放心使唤。” “你看……做菜所需之物,我皆已备的齐齐的。” “呃,小主子,你若是嫌铺面小,便在给我几日的时间,我定给你弄个比这还要大的。” “就这里了。” 两大间临街的二层小楼,干净敞亮不说,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地段甚佳且还简单的装饰了一番。 看来这陌桑做事……着实有效率。 陶叶很是满意的看向陌桑,微笑着:“陌桑,这铺子很和我的心意,你不用再麻烦了。去将这里的厨子给我叫来,我这就教他们厨艺。” “现在吗?是不是太急促了点?” “我并不觉得急促,早一天开张,便可早一天赚银子。” “……” 片刻间,陌桑带着两个年长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小主子,人来了。呃,你,你打算教他们做什么?” “特色卤味。” 陶叶一边翻找着大料一边说道:“嗯,还有便是烤猪蹄。至于店名嘛,就叫齿齿香好了。猪肉要卖贵一点,猪耳朵,猪尾巴,内脏等依次定价而售。” “呃,还有卤鸡,自然也要贵一点,但也不能太贵。” “待教会你们卤肉后,我再教你们做配菜的酱料,这东西开胃又爽口。” “卤料我给你们配好,你们以后用白布包裹着,放在锅子里跟肉一起煮便可。自然,这卤料方子可是要保密的。” “这东西看着繁琐,但卤料配齐后却很是简单。” “酱料可以单卖,若是客人在这里食用,倒是可以免费送酱料。” “……” 两个厨子甚是用心的跟着陶叶学。 经过几人一夜的忙碌,在天将快亮时,第一锅卤肉终于出锅了,两个厨子跟陌桑皆早已流出了长长的口水来。 陶叶将卤好的肉逐一分开,定好价格便让陌桑将她送了回去。 “小姐,小姐……” 半晌时 陶叶睡的正香,却忽听屋外传来石榴大声的叫喊:“小姐,你,你睡醒了吗?呃,大小姐带着一众小姐们,正在往咱院子来。” “来就来呗,石榴,你大喊大叫的做什么?” 陶叶扯着嗓子应了一声,便很是烦躁的坐起身。 抬手揉了揉浓密的乌发,她甚是不快的嘟囔着:“这群心机白莲婊,没事干不会去逛街吗?干嘛要来打扰老娘的美梦。” “小姐,奴婢也不想叫你,可,可奴婢担心待会大小姐来了,若发现你还在睡觉,她,她又该为难你了。” 石榴快步走进屋中,她一脸无奈的上前道:“小姐,你还是先起身应付一下吧,待会她们走了,你,你再睡。” “唉,罢了,石榴你去吧,我这就起来。” “……” “大小姐,您,您来了。” 半盏茶的功夫,陶蕊带着几个庶女们,满脸高傲的来到冷香院中。 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中,石榴立时上前对着陶蕊行了一礼:“石榴见过大小姐,众位小姐。” “石榴,陶叶呢?” 陶蕊未有正眼看石榴,她抬脚自顾自的走向正屋:“听说她病了,身为姐姐我自然要来看看她。” “多谢大小姐。” 石榴快步跟上陶蕊,她侧着身子,满脸紧张的边走边说:“我家小姐正在屋子里歇着,听说大小姐来了,她正等着呢。” “……” “蕊儿姐姐怎么来了?” 陶蕊才走进正屋,便一眼看到一身粗布衣裳,披散着乌发的陶叶,正悠然的坐在一侧的圈椅上。 她这小身子骨虽说瘦弱,但那巴掌大的小脸却粉嫩娇媚无双。 还有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眸,如星如月的忽闪着光芒。 尽管屋子里并无奢华之物,但因她的那张绝美小脸,则显的惊艳极了。看着这张脸,陶蕊心里妒忌的发狂。 “叶儿妹妹,你好点了吗?” 哼,小贱人,打小我便知晓你是个狐媚子,这还没有长开身子呢,你竟如此出色。若非你还有用,我定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陶蕊在陶叶对面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后进来的几个庶女,见陶蕊安坐了下来,也跟着纷纷落了坐。 “蕊儿姐姐,我这伤……你还不清楚吗?哪里能这么快便好。” 迎上陶蕊高傲的眼眸,陶叶面无表情的说道:“说来,我这条贱命还真是够大的,这么大的火……竟没能将我烧死。” “……” “陶叶,你这条小命连天都不肯收,便知你有多轻贱。” 不等陶蕊开口,陶果儿便愤愤的开腔道:“那大火宁愿烧上整整两座院子,也不愿去烧你,可见连上天都是厌恶你的。” “哼,也不怕让你知晓,你和六皇子定亲这事……要就此作罢了。” “我就说吗,天家之人岂会看上你这只瘦猴子,果然这就没指望了吧。” “……” 陶果儿的话一出口,立时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陶叶和六皇子暂缓定亲这事……大清早的母亲才告诉她,这个小贱人竟也知晓了? 看来,定是父亲昨夜歇在五姨娘房里,将此事说了出来。 哼,陶果儿,你这个小贱人,你这嘴巴……我真想将它撕个稀烂。 昨儿你口无遮拦便罢了,可今儿你竟还如此自以为是……陶蕊冷冷盯着陶果儿,看来得寻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小贱人了,省的她以后坏了她的事。 余下的几个庶女听到此话,那对陶叶暗暗嫉妒的愤恨,立时消失不见了,继而换来的全是嘲讽之色。 “果儿妹妹,我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我同是庶女,这轻不轻贱的,咱们自是半斤对八两不是。” 第13章 谢谢姐姐 她和肖子焕定亲这事取消了? 不大可能吧? 李锦绣岂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看来定是她昨儿去老夫人那闹了一出,将这定亲之事暂缓了吧。 要不,陶蕊这个白莲花……岂会如此平静的坐在她的屋子里。 想到这里,陶叶对着陶果儿咧了咧嘴巴,笑道:“还有,我昨儿不也说了吗,这亲事我不答应。就此作罢……真是正合我意呢。” “你,你这是怕丢脸,故意说不在乎的。” 陶果儿见自己没能让陶叶气的跳起来,她再次气呼呼的说道:“别以为你……你以退为进,就能瞒住我们。” “其实你根本就配不上六皇子,瞧瞧你自己,连身像样的衣裳,一件像样的发饰都没有,你就是一个乞丐。” “这个我昨儿也说了……我不配。果儿妹妹,你觉得谁配的上六皇子?” 特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竟给惯成这样,老娘真想拿破鞋打死你,陶叶摆出满脸的不在乎,她盯着这张气呼呼的小圆脸笑着:“你吗?” “你少胡说,自然是我蕊儿姐……” “果儿,你够了,给我闭嘴。” 一声低吼,陶蕊冷冷打断陶果儿的话。 这个小贱人,真是没长脑子,看着陶果儿被她吼的愣住了神。 她方才转眸看向陶叶,微笑着:“叶儿妹妹,你别跟果儿妹妹计较,她还小呢。对了,叶儿妹妹,姐姐见你新搬了院子特来道贺。” “这不,姐姐还给你带来了礼物呢。” 她的话音才落,她带来的两个婢女,立时将手中捧着的小盒子,送到了陶叶的面前。 “真是谢谢蕊儿姐姐了。” 浅浅一笑,陶叶随手打开一个婢女手中的盒子:“这么好看的发饰,姐姐竟也舍得给我?” 瞄了一眼盒子中的一整套红玉发饰,陶叶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看来这亲事并没有取消,只是延后了。 “好美的红玉头面啊,还镶了金呢,可真是好看的很。” “瞧这做工可真是精细呢,这一整套戴出来,绝对美艳的很。” “……” 几个庶女立时围上前来,一个个的眼中皆是羡慕之色。 不过,她们心中也有颇多的疑惑。 这么多年来,陶蕊可没少欺负陶叶,不光她自己欺负,还带着她们一起欺负。可今儿,陶蕊怎会送她如此贵重之物? “再好看贵重的发饰,也比不了你我的姐妹之情,叶儿妹妹自管放心收下便是。” 陶蕊见陶叶的眼中正放着精光,她满脸堆笑的抬手掀开另一个小盒子:“这里还有呢,这发饰有了,自然少不得手镯之物。叶儿妹妹,你快看看可还喜欢?” “……” 陶叶很是迎合的抬眸瞄了一眼,继而转眸盯着陶蕊,微笑道:“蕊儿姐姐,这都是给我的?” “自然是给妹妹你的。” 说话中, 陶蕊将两个盒子抱起,往陶叶的怀中一塞:“拿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没有像样的发饰了。” 陶蕊说这话时,还不忘用那不屑的眼神,瞄了一眼正在一旁生闷气的陶果儿。 “……” “哼,蕊儿姐姐,你干嘛要给这个瘦猴子这么多东西?” 显然陶蕊的话惹恼了陶果儿。 她看了看两个盒子,不禁撇嘴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轻贱之人,这盒子里的东西,皆是平平无奇之物,连我小娘的一根发钗都比不上。” “蕊儿姐姐既然又认了一个妹妹,那我……便再也不做蕊儿姐姐的妹妹了。”语毕,陶果儿气呼呼的,转身抬脚走了出去。 “叶儿妹妹,这东西……” 被陶果儿如此一说,陶蕊的脸上立时没有了笑容,她抽了抽唇角,解释着:“自是比不了五姨娘的……” “五姨娘是父亲的爱妾,咱不跟她比。” 陶叶很是大度的对着陶蕊,继续笑道:“既然蕊儿姐姐如此大方,我便收下了。呃,只是,貌似别的姐妹也喜欢。” 陶叶看了一眼另几个庶女,她立时捧着盒子走了过去:“我就来个借花献佛吧。来,姐妹们,咱们这就分了,一人一件刚好够分呢。” “我想蕊儿姐姐是不会介意的,你们只管放心收下。” “我这院子……难得你们有心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 语毕,她抬眼又看向陶蕊,只恐她不点头,没人敢拿呢:“姐姐,你不会介意我借花献佛吧?” “呃,自,自然不会。” 陶蕊虽心中不愿,但看着陶叶微笑的眼眸,她挤出一抹浅笑来:“妹妹们,既是叶儿的心意,你们便选吧。” “多谢蕊儿姐姐,谢过叶儿姐姐。” 随着这声齐齐的道谢,几个庶女们每人从盒子中取了一件饰品。继而又客气了几句,陶蕊方才带着她们一起离开。 “石榴,过来。” 目送着众人离开,陶叶抬手从盒子中拿出一个玉手镯,递向石榴:“这个给你。” “小姐,这……” 盯着这手镯,石榴又惊又喜:“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拿着吧。” 陶叶将手镯塞到石榴手中:“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再说了,这些东西皆是累赘,我并不喜欢戴。” “多谢小姐。” “……” “三小姐” 此时,随着一身叫喊,大厨房的王婆子带着两个抬着东西的婆子,快步走进院子。 她让两个婆子将东西放下,便将她们打发了出去。 听到这声音,陶叶带着石榴从屋中走了出来。 “王嬷嬷,你来了。” 陶叶应了一声,便让石榴去收拾抬来的东西,她站在屋檐下对着王婆子,客气道:“快进屋说话,你今儿怎的闲了?” “这不,厨房里有一些不要的东西,老奴想着兴许你这里用的着,老奴便让人送来了。呃,老奴还在筐子底下藏了一块精肉呢。” 说话中,王婆子走进屋中,她对着陶叶温和说道:“真是拖了你的福了,老奴这病见好了,还有些轻微的不适,兴许再有几日便能痊愈。” “我当时就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王嬷嬷,眼下你信我了吧。” 说话中,陶叶抬手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只簪子递给王婆子:“王嬷嬷,人说老来俏老来俏,这簪子……可正在等你这个正主呢。” 第14章 这个男子凉薄的很 “三小姐,这可如何使得。” 王婆子假意推了一下,便喜笑颜开的将簪子塞进了衣袖中。 这可是红玉的簪子,还镶了金呢。 听说昨儿夫人和老夫人都给这个贱丫头送东西了,这丫头倒是会做事,还不忘给她一件。 “王嬷嬷,你我之间无需客气。何况,我这身份……也着实配不上这些精细的物件。” 陶叶抬手抓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推到王婆子面前,她很是真诚的说道:“你老若不记挂我,只恐,我这晚饭……就没着落了呢。” “瞧你说的,老奴还能让你饿肚子不成。” 王婆子此刻看陶叶可是越看越顺眼了,她抬手拍着胸脯接道:“你这里缺不缺东西,老奴心里记着呢。呃,三小姐,其实老奴今儿来,还有一点小事要麻烦你。” “王嬷嬷,你快说,看我可能帮的上忙。” “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媳妇不是一口气生了三个丫头吗。我就想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法子……呃,我,我就是想要个孙子。” “……” 我靠,特么,要孙子……你找老娘有用吗? 罢了,懵一下吧, 都生三个女儿了,拼个概率吧,兴许就能懵对呢。 陶叶紧锁着双眉思量了片刻,继而,她往王婆子跟前凑了凑,甚是小声的低语了片刻。 王婆子听后,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叶:“只要多吃咸的和肉就……就能生孙子?” “……” 这个老娘也不确定啊,你媳妇都快生了,你才来跟我说,这胎儿的性别早就定好了,老娘不过是拼个运气而已。 陶叶硬着头皮,满脸严肃的,看向王婆子那完全不信的双目:“王嬷嬷,你若想要孙子,就得毫无保留的相信我。” “你要知道,若是没有你的帮衬,我还是要继续饿肚子的。如此大事,我岂能哄骗你。” “老奴自然信三小姐。” 盯着陶叶那严肃而又郑重的眼神,王嬷嬷重重的点了下头:“三小姐,我,我这就回去,给我家媳妇送肉去。呃,大骨头,排骨,多放盐……” “比平时稍稍咸一点就好,也不能太咸。” 呃,多放盐,你特么别给孕妇吃成高血压了。 那样的话,老娘我可又害了一条人命呢。 老娘来到这个世界,已然是坏事做的太多,遭了天谴的。 “嗯嗯,老奴记住了,三小姐,老奴这就回去。” “……” 王婆子走后,陶叶来到小厨房,她看着筐底下的那块肉,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 足足十来斤的精肉,呃,这王婆子倒是个大方的主。 呵呵……看来,跟王婆子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盯着这肉……陶叶再次想到了什么。油炸小酥肉,用水一煮放些葱姜和醋,开胃又解馋,做起来也方便,嗯,看来齿齿香又有招牌菜了。 一晃数日过去。 陶叶白天在院子里锻体,夜晚去铺子里教两个厨子做菜。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陌桑和这两个厨子对陶叶可是佩服到家了。 齿齿香这间小小的铺子,在京都可是越来名气越响,门前每天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自然刘大哥的香辣鸡翅也甚是有名,从之前摆摊,到租下一间小小的铺面,鸡米花,鸡块,鸡腿,鸡排,古人版汉堡也都跟着推了出来。 汉堡就是用一个大馒头,一切两半,中间夹上大鸡块,抹上酸辣酱,再来一片白菜心,吃起来可比肯德基爽口多了,毕竟原料都是纯绿色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陶叶的腰包也越来越鼓。 陌桑也着实够贴心,他将陶叶的银子,全都换成面值大小不等的银票,方便陶叶存放和应急使唤。 是夜 石榴安睡后,陶叶正在院子中卖力的锻体,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花拳绣腿,半点用也没有。” “……” 沈逸? 他怎么来了? 陶叶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继而凝眸盯着从黑暗中,走出的冷峻男子,她不禁眉头深锁了起来。 这些天,她可是从两个厨子的口中得知,她的齿齿香,是陌桑用自己的银子为她开的。这个冷漠的家伙……可是半点也没有往里面砸钱啊。 “你怎知晓没用?” 陶叶一身粗布衣裳,她喜欢粗布,粗布纯棉穿在身上很是舒适。 乌黑的头发,为了方便锻炼身体,她将头发披散着用一根布条扎在脑后。 凝眸打量着面容甚是帅气的沈逸……这模样倒是很合她的胃口,可这张板着的臭脸,她倒是没有什么好感。 这个男子……凉薄的很,这是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发现的。 “你,知晓我?” 见她甚是冷静的盯着他,眼中未有半点惊慌,沈逸有些惊讶。 陶叶面无表情的接了句:“能精准的找到这个院子,除了陌桑……应该只有他的主子沈逸了。” “……” 沈逸冷笑着,倒也不笨。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几尺之远,沈逸那一身华贵的锦衣,在夜风下轻轻的晃动着,他的身材高大,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你来……” 见他用冰冷的眼眸打量着她,陶叶用极是平静的语气说道:“莫不是,想要为齿齿香开分店?” “……” 她竟然猜到了他的来意? 初听陌桑说她要做生意,他并没有当回事。可他却没能想到,她竟将生意做的这么火。 “正是此意。” 沈逸的眼眸晃了晃,用那不容拒绝的霸道口吻说道:“那铺子太小了……是该换个大的了。” “……” 特么,这货还真是来收庄稼的,我特么辛苦了大半个多月,你这就来收割了?呃,她是有开分店的打算,可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她却不喜欢。 陶叶蹙眉:“你想开分店也不是不可以,但得交加盟费。呃,就是交银子给我,我就答应你开分店。” “……” 他开分店,他还要给她银子,她答应了他才能开?这是什么逻辑?蠢丫头是欠收拾了吧?要不就是没有睡醒。 第15章 老夫人病倒 沈逸面无表情的回道:“那铺子……本就是我开的。我想开分店无需你来答应,我来只是给你说一声而已。” “诚然,我并不想来,但陌桑外出执行任务去了,我不得不来。” 陶叶立刻出言反驳:“要点脸行不,那铺子是你开的吗?那是陌桑开的。” “……” 她让他要点脸?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不要脸吗?他怎么不要脸了?这个蠢丫头是想找打吗? 沈逸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冷声着:“陌桑的便是我的,他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呵……” 举眸望着这张蛮不讲理的脸,陶叶不由的轻笑了起来:“陌桑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他来日取了媳妇……也是你的?” “你……” 这个蠢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算了,我堂堂的揽月楼主不跟你生气。 沈逸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抬脚缓缓走向陶叶,依旧冷声着:“蠢丫头,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便让你一分钱也赚不到。不止如此,我还会将你做生意这事透露出去。” “你,你不要过来。” 见他突然逼近,陶叶慌忙往后退着。 这个沈逸还真不要脸,他竟然威胁她,但他性子凉薄,若真是惹怒他……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娘便,便从了他吧。 “你怕我?” 冷眼看着她慌忙往后连连退着,沈逸微微勾了下唇角,继而,他猛地跨大脚步,一把抓住她的小细胳膊:“知道怕我便好。” “我答应了,只要给我分银子,你想怎么开分店都行。” 这小细胳膊真不争气,她竟半点也挣脱不开,陶叶索性不在挣扎了,任由他抓着她的小细胳膊。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准备离家出走,难不成让我如他们的愿嫁给六皇子,然后被六皇子利用。最后我连家一门再被他们一网打尽,尽数灭之吗?” “……” 这亲事……他安插的人依然摸清了,但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沈逸的眼眸闪了闪:“你倒也不那么笨。” 陶叶很是没有好气的回道:“我自然不笨,你以为我笨,那是因为你蠢。” “你说什么?” 竟敢说他蠢? 沈逸猛地用力,他一把将陶叶拉到胸前,与她四目相对着,继而他一字一句道:“你 敢 说 我 蠢?” “……” 突然的近距离,让陶叶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 她不敢看他的眼眸,盯着他的衣襟慌乱的说道:“呃,我蠢,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我才蠢,我是天下最蠢之人。” 他将她的胳膊抓的紧紧的,迫使她紧贴在他的胸前。 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不停的往她的鼻子里钻。 陶叶此时紧张急了,别说是这个年代,即便是在她的时代,她也不曾与男子如此近距离的相对过。 “……” 这么多年来,我竟不知这蠢丫头竟长的如此……惹人怜惜。 她身上这隐隐的汗香,倒是好闻,她的眉眼如星如雾让人一看……便有种想要沉沦下去的冲动。 她的唇又小又润,呃……我,我这是怎么了。 心中莫名燃起一种想要亲近她的冲动,使得沈逸猛地一惊。 继而,他骤然间清醒了过来,紧接着他狠狠的将她推了出去,依旧冷声着:“知道自己蠢……便不要忤逆我。” “不敢,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突然间拉开距离,陶叶大口的呼吸了几下后,便对着沈逸露出满脸的巴结之色:“沈公子,你大人大量,便放过我吧。” “哼!” 重重的一声冷哼, 沈逸的眼眸再次闪了闪,他带着复杂的心情稍稍的沉默了片刻,接着他依旧冷声:“你若想学功夫,可让陌桑教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瞎折腾什么?” 语毕,他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我靠,这轻功可真是了得啊。” 目送着这突然间消失的人影,陶叶不禁咂舌羡慕道:“啧啧,老娘也想学这个。呃,对了,明儿,我便找陌桑教我轻功。” “虽说我的花拳绣腿沈逸看不上,但我那可不是白练的。军中搏击术,可是最实用的功夫。” 次日晨 陶叶坐在正屋中吃着早饭,王婆子便满脸堆笑的来到了院子中:“三小姐,老奴来看你了。” “王嬷嬷,莫不是你那媳妇生了?” 听到这笑呵呵的声音,陶叶放下手中的碗,她抬眸看着正在进屋的王婆子,微笑着:“看来,我该恭喜王嬷嬷了。” “托三小姐的福,老奴的媳妇给老奴添了个大胖孙子呢。” 王婆子手中抱着一个小篮子,她将篮子往桌子上一放,紧跟着坐了下来:“这不,老奴来给三小姐送喜蛋,呃,还有喜钱呢。” “多谢王嬷嬷了。” 昨儿傍晚她就听下人说,王婆子的媳妇要生了。 也不知道她懵的对不对,为了这份难得的和气,她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陶叶露出一抹浅笑,她起身走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个小红布包,继而她来到王嬷嬷面前,缓缓坐下身:“这不,我还给你孙子准备了小手镯呢。” “哎吆,三小姐,你可真有心。” 王婆子笑嘻嘻的接过小红布包,继而,她一脸严肃的,小声对陶叶说道:“三小姐,老夫人病了,众多姨娘,小姐们都去了。” “待会你也去看看她,莫要让人在背后道你的是非。” 这消息让陶叶有些意外:“祖母怎会病了?昨儿早上我去请安时,她还好好的。” “唉,老夫人妹妹的孙女珊瑚……呃,就是被大公子看上的那个。” 一声叹息,王婆子再次小声着:“两个月前,她不是去苍山给她舅舅贺寿了吗,哪知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了歹人。” “三小姐,你可是不知道呢,这珊瑚姑娘可遭大罪了。” “她不仅被歹人侮辱折磨,还死的凄惨呢。” “半夜里老夫人得到这消息,当下便受了刺激病倒了。” “我想着你离的远,应该没有人来通知你这事,便来跟你说一说,省的你落下不是。” “天啊,怎会这样?” 上一世老夫人也因珊瑚的死病了多日。 但珊瑚跟大哥墨云之事,她却是不知道的。 呃……珊瑚虽是祖母妹妹的孙女,可祖母的妹妹一家只是白身,想来这身份自是入不了李锦绣的眼。 李锦绣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对自己豪无帮助的女子为妻吧。 看来这珊瑚……定是死在李锦绣的手中。 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慌乱来:“这珊瑚可是祖母最心疼之人,天啊,大哥若是知晓珊瑚不在了,他,他还不得心疼死呢。” “可不是吗,大公子都十九了,至今不肯娶妻。他就是在等夫人答应他,迎娶珊瑚姑娘呢。” 说话中,王婆子转眸望了一眼,正在院子中扫地的石榴,她悄悄拉了一下陶叶的衣袖,压低声音:“三小姐,你待老奴不薄。这丫头……唉,你掂量着使唤。” “王嬷嬷,这是何意?” 陶叶皱眉,摆出满脸的迷茫来:“她对我挺好的啊。” 第16章 未雨绸缪 “……” 看着这天真的眸子,王婆子张了张嘴巴:“唉,罢了,三小姐,是老奴多嘴了。灶上还有事,老奴这便回去了。” “呃,你还是快去看看老夫人吧,身为孙女,这该尽的孝心可不能少了。” “日子本就艰难,你莫要再落下口舌。” “嗯,好的,王嬷嬷,我这就去。” 目送着王婆子离开的背影,陶叶不禁勾唇轻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王婆子,还是个知恩的人。继而,她又看向院中的石榴,唉,你这丫头……若你不刻意害我,我便不为难你。 紧接着,陶叶再次眉头深锁了起来。 珊瑚远在苍山都能被李锦绣杀害,可见她的手有多长。 也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抛开国公府不说,单凭着李锦绣的老爹老娘,还有什么事办不到呢。 看来,她也得从长计议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眼下有了点银子,她也得暗中培养自己的人了。呃,为以后的策马走江湖铺路吧。 陶叶抬脚走向小厨房,她盛了一碗自做的八宝粥,放在食盒里,便带着石榴匆匆往安福苑快步走去。 “叶儿来给祖母请安,” 来到安福苑,陶叶还未进屋,便听到老夫人的屋子里,正有人在七嘴八舌的劝老夫人吃饭。 陶叶轻喊了一声,便抬脚跨过门槛走进屋子。 屋中围着的几位姨娘和几个庶女见陶叶来了,便让了让身子空出一片地方。 陶叶上前对着正端着肉糜的李锦绣,乖巧的说了声:“母亲,让叶儿来吧,祖母此刻应该没有胃口吃肉糜。” “叶儿带来了自做的粥,要不,让祖母也尝尝吧。” “……” 李锦绣尚未来得及说话,一眼看到陶叶,陶果儿便立时很不友善的怒道:“瘦猴子,你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祖母才不会吃你煮的臭粥呢。” “……” 陶叶转脸白了一眼陶果儿,未有接她的话。 五姨娘一看陶果儿又开始生事,不禁暗自叫苦了起来,这丫头真是看不清场合,眼下是她可以生事的时机吗。 她当下出言训斥道:“果儿你闭嘴,莫要打扰你祖母歇息。” “……” 陶果儿立时闭了嘴巴。 “难得叶儿有心。” 李锦绣端着一碗肉糜良久,此刻,她的手臂都是酸的。 既然这个贱丫头要示好,便给她一个机会。 她立时满脸温和的看向老夫人:“母亲,要不,你就尝尝叶儿的手艺吧。” “……” 打从昨夜得知珊瑚身死,老夫人对李锦绣可是恨极了。她若早点同意云儿将珊瑚娶回来,珊瑚又岂会横死在外。 因此从她昨夜一病倒,她便让人去喊了李锦绣。 李锦绣从大半夜到此,可是连眼皮子都没有合呢,她就是要趁病折磨她。 “祖母” 一声叫喊,陶叶从食盒中端出八宝粥,她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的李锦绣,见她的眼圈青黑,便知她这一夜大约没有合眼吧。 想来老夫人因珊瑚的死,还是迁怒了李锦绣的。 呃,若是李锦绣早点答应大哥将珊瑚娶回来,珊瑚也就不会死了。眼下,老夫人心里有气,岂会不为难李锦绣。 见陶叶端出了粥来,李锦绣赶紧起身给陶叶让了位置。 陶叶缓缓坐了下来,她微笑着看向一脸憔悴的老夫人:“怎的就病倒了呢?昨儿还好好的。祖母,你不吃饭可不行。” “我这粥可好吃了,要不祖母你尝一口,若是不好吃,你便不吃。” “……” 老夫人此刻着实有些饿了,闻着陶叶手中八宝粥的香,老夫人默默的咽了下口水:“那,祖母便尝一口。” “嗯,祖母,你尝尝。” 陶叶很是乖巧的用木勺盛了粥,送到老夫人的唇边。 老夫人吃了一口,立时那半眯着的双目,猛地睁开了。 老夫人很是吃惊的盯着陶叶:“这粥……是怎么做的?竟如此清香可口?” “祖母,这粥里我放了百合,腰果,红豆,花生,大米等物。” 陶叶微笑着说道:“将这几种粮食,放在水中泡上几个时辰,先用大火烧开,再用小火慢煮至软烂,入口自是香滑开胃。” “……” 躲在人后的李锦绣,见老夫人开始吃粥了,她便给了陶蕊一个眼神,自个悄悄的走出了屋子。 哼,老夫人这是故意跟她赌气为难她呢。 她李锦绣自不怕她的为难,反正珊瑚已死,她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我竟没能想到,叶儿妹妹竟有如此的好手艺。” 陶蕊缓缓上前,她往离床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用一幅疼惜的眼神看向老夫人:“祖母打从昨儿病倒,便一直没有胃口吃饭。” “眼下倒是好了,有叶儿妹妹在祖母身边,想来祖母的病,不需几日便可康复呢。” “……” 此话立时惹的五姨娘不快了起来,她可不想陶叶……来分走老夫人对陶果儿的那份宠爱。 她当即在陶果儿的耳边轻语了一句,只见陶果儿立时上前对着老夫人说道:“祖母,这贱丫头的身份轻贱,她万是不可在你身边伺疾的。” “这会让她吸走祖母的福气呢,她若是真为祖母好,便该主动去报恩寺为祖母祈福。” “……” 这是想将我打发出去?陶叶不动声色的喂着老夫人吃粥。 呃,倒也是个好事,我刚好需要机会外出,为自己招揽一些可用之人呢。想到这里,陶叶索性不接话了,专心喂着老夫人。 “果儿妹妹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陶蕊也不想老夫人另眼相看了陶叶,她立时摆出一脸的赞同之色,转眼看向老夫人:“祖母,你觉得呢?” “呃,只是这报恩寺远在城外的山上,佛门之地,日子清苦,不知叶儿妹妹……可愿前去为祖母祈福呢?” “……” 老夫人凝眸盯着陶叶看了片刻,这丫头着实是个轻贱之人,若她日日在她的眼前,岂不是要分了她的福气,便缓缓开口道:“叶儿,你可愿为祖母祈福?” 第17章 被逼为祖母祈福 “……” 陶叶喂完最后一口粥,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迎上老夫人的眼眸,她慢悠悠的说道:“叶儿,叶儿听祖母的安排。” “还是叶儿懂事。” 见陶叶应了下来,老夫人轻点了一下头,她转眸看向一侧的梁婆子道:“去安排一下,待会送三小姐去报恩寺。叶儿,你便先回去收拾一下。” 说话中,老夫人抬眼打量着屋中的众人:“你们也都累了,回去歇息歇息吧。” “是,老夫人。” “是,祖母。” “……” “哼,真是个蠢货,本想着端碗粥来讨老夫人的欢心,哪知竟将自己送去了报恩寺。”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轻贱货色也想被老夫人高看,也不好好称称自己的分量。” “去报恩寺祈福,呵呵呵……女子只能住在寺外的厢房。山野之地,听说还有虎狼出没呢,说不定这小贱丫头一去,便回不来了呢。” “……” 一出老夫人的院子,一些走在前面的姨娘们,便开始嘲讽了起来。 听着这嘲讽声,陶叶用力的吸了下鼻子,继而,她皱着眉头看着石榴,大声道:“石榴,怎么这么臭啊?是谁在放屁?” “……” 石榴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真是粗鲁,轻贱。” 此话,立时惹得几个姨娘,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三姨娘恨恨的嘟囔了一声,继而,她猛地加快了脚步。 见三姨娘快步走了,后面的几个姨娘皆冷着脸快步而去。 “叶儿妹妹。” 见众人离开,走在最后方的陶蕊,此刻快步来到陶叶面前,她满脸歉意道:“方才果儿妹妹说了那样的话,姐姐我……也不得不接着话头往下说。” “哪知叶儿妹妹竟如此心实,半点不懂推托呢。” “蕊儿姐姐的心是怎么长的,这去给祖母祈福,难道还要推托吗?” 这白莲婊想要两面讨好,真当老娘是个傻子吗? 老娘当时若是推脱,岂不是要落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迎上这双阴毒的眼眸,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不情愿,她冷冷一笑:“呃,蕊儿姐姐莫不是也想与我同去?要不,我这就去跟祖母说。” “……” 哼,我岂会去那山中清苦之地。 陶蕊立时冷起了一张脸来:“我在家中的小佛堂祈福便好,祖母的身边岂能离得了人?身为嫡女,我自是要陪在祖母身边的。” 语毕,陶蕊撇下陶叶,她阴沉着一张脸带着婢女快步而去。 “小姐,大小姐说的极是。你,你方才为何不推脱掉呢。” 打从陶叶答应去报恩寺,石榴便暗自恼火不已,山中的日子清苦不说,只恐此去短则月余,长则数月,这份苦让她如何吃得? 哼,真是蠢,蠢不可及,真以为自己能靠着一碗破粥,便能让老夫人另眼相看了吗? 石榴冷着一张脸,盯着陶叶:“若是你不答应,想来老夫人定会让她人前去的。小姐,你何苦讨这份苦差事。” “呵……” 一声轻笑 这丫头……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这些日子,老娘可没少给你好处,这还没有怎么着呢,你就急眼了? 眼下看来,你连大厨房的王婆子都不如。 小丫头,你就这么快认定老娘我翻不了身吗?你又怎知我此去是份苦差事。 “石榴” 陶叶微笑着抬眸,打量着石榴的冷脸:“虽说山中清苦,但祖母病了,她既然想要我去为她祈福,身为孙女我又岂能推脱?” “……” 稍稍思量后,石榴抿了抿嘴巴,双目中晃动着一抹精光:“小姐,奴婢的身子来了,只恐奴婢不……不方便跟你入佛门清静圣地。” “呃,这,这可如何是好?” 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慌乱来。 这个丫头既然不想去,那便让她自己想法子吧。 老娘这会不想为你这个白眼狼,浪费心思:“石榴,要不,要不你去跟梁嬷嬷说一下。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但若是梁嬷嬷同意,我自会为你说上几句好话。” “多谢小姐。” 石榴面无表情的接了句:“奴婢这就去说。”语毕,石榴抬脚匆匆跑开了。 “……” 目送着石榴离开的背影,陶叶冷冷勾了一下唇角,继而便抬脚快步往冷香院而去。她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一个时辰左右,府中的刘婆子带着一个年岁不大,长相机灵的婢女,来到安福苑梁嬷嬷的跟前。 她让小婢女站在院子的门口,自己则上前对着梁嬷嬷,小声说道:“梁嬷嬷,三小姐跟前的丫头来了身子,不便入佛门圣地。” “这不,老奴就从前院临时寻了个丫头来顶替。” “这丫头……” 梁嬷嬷立在廊下,她抬眸盯着不远处的小丫头看了几眼,不禁眉头微皱:“看着眼生的很。” “……” 刘婆子方才收了石榴的银子,此刻听着梁嬷嬷的话,她满脸难色的接道:“前院的一些小蹄子们,一听说要跟三小姐去报恩寺,便个个推托不肯点头。” “这不,就将这新来的丫头菱角推了出来。” “梁嬷嬷放心,这丫头是府中一个老奴的亲戚,自是可靠听话的。” “方才,这该交代叮嘱之事,老奴依然交代清楚了。” “嗯,如此便好。” 梁嬷嬷轻点了一下头,她满脸严肃道:“刘婆子,三小姐即便身份在怎么轻贱,可她总归是府中的三小姐。你此去,定要将人安顿好,莫要出丁点的岔子。” “是,老奴明白。” 刘婆子正色道:“我国公府的帖子,已然派人骑快马送往报恩寺。梁嬷嬷大可安心,老奴定不会出丝毫的岔子。” 语毕,刘婆子对着梁嬷嬷行了一礼,继而转身带着菱角快步往冷香院而去。 “……” “三小姐” 两人来到冷香院,不容刘婆子开口,菱角便甚是机灵的上前对着陶叶行了一礼:“奴婢名叫菱角,从此刻起奴婢便是三小姐的婢女。” “呃,三小姐,奴婢这就去为你收拾行礼。” “我没有什么家当,就几件衣裳而已,已经收拾好了。” 陶叶看着这个甚是礼貌的丫头,语气温和着:“再说了,此去是为祖母祈福,也完全无需多带什么无用之物。” 陶叶一身浅色素衣,头上只斜插着一根素银簪子。 第18章 与他初相识 “……” “菱角,照顾好小姐。” 一旁立着的石榴,将怀中的一个小包裹,递到菱角的手中。 她摆出一脸的无奈来:“呃, 我来了身子,眼下实在是无法跟着小姐前去,一切便拜托你了。” 菱角接过包裹微笑着:“石榴姐姐放心,菱角自会照顾好小姐的。” “小姐……” “三小姐,既然收拾好了,那便出发吧。” 石榴刚想对陶叶说些什么,便被刘婆子冷声打断:“这出了城……还有几十里的山路要走呢。” “……” 几人从侧门出了府,马车一路稳稳的向前行使着,陶叶趴在车厢里,小脸枕着自己的小包裹,轻闭着双目假寐着。 今儿她能出府,可是老夫人临时起意的。 想来……待陶薛贵晚上回府得知此事后,他定会后悔不已。 但念着老夫人的病情,他也只能由着她待在报恩寺。 不过,一旦她入了寺门,想来寺外定会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来她若想要离开报恩寺……只能从后山另寻出路了。 呃,即便是后山没有路,老娘也要走条道出来。 为了活命……老娘拼了。 出了城门,马车便一路狂奔了起来,一两个时辰左右,马车在报恩寺前的山道旁稳稳的停了下来。 “刘嬷嬷,三小姐,我们到了。” 一声叫喊。 赶车的小厮停好马车,他抬手掀开车帘子对着最外面的刘婆子说道:“刘嬷嬷,三小姐的行李不多,小的便不上去了,小的便在此候着。” “嗯。” 随着一声轻嗯,刘婆子最先下了马车,继而,菱角背着两个小包裹扶着陶叶也下了马车。三人沿着山道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到报恩寺前。 “施主一路辛苦了。” 寺门前早有僧人等候,僧人对着刘婆子温和说道:“施主请随小僧来,师父依然等候在殿中多时了。” “有劳,烦请带路。” 随着刘婆子的一声客套,三人跨步走了进去。 见过寺中高僧之后,刘婆子带着陶叶和菱角,跟随引路的小僧,前往寺外后山的厢房而去。 安顿好陶叶,刘婆子便火急火燎的匆匆离去。 陶叶在厢房中歇息了一夜,次日清晨早早的她便来到寺中,为老夫人点上了祈福用的长生灯。继而她又跪在菩萨面前,装模作样的熬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在回后山的路上,陶叶眉头冷皱着,得想一个法子撇下菱角,她好出去做自己必需要做的事情。 这个丫头比石榴机灵,只恐不那么好忽悠。 “菱角,我此来是为祖母祈福,若只是日日去菩萨面前上香,则显的不够心诚。” 走到半途,陶叶用温和的声音,对跟在身旁的菱角说道:“呃,我打算日日抄写佛教,待回府后也可让祖母看到我的孝心。” “所以,你不必时时刻刻的跟在我身旁,我看这山中景色非常,你这年纪也正是贪玩的时候,大可自个出去玩,若我有事需要你做,自当去寻你。” “……” 啥意思?当她是府中的眼线? 菱角猛地停下脚步,她盯着陶叶的脸直勾勾的看着。 “……” 见菱角盯着她的双目中,正泛着隐隐的复杂之色,陶叶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凝眸打量着这张红润的小脸,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菱角,我不过是怕你嫌这山中的日子清苦,觉得无趣而已,我……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呃,再说了,我被府中的人冷落惯了,并不喜欢有人跟在我身旁,我喜欢清静。” “是,菱角听小姐的。” 听着陶叶这解释,菱角忽闪着双目,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姐,佛经还是奴婢来替你抄吧。” “你在深闺多年,难得有机会独自出来,既然这山中景色非常,小姐不妨也去看看。” “……” 这丫头,年岁跟她差不多大,昨儿她扶着她走了半个时辰的山道,她竟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此刻,她说这话时的神色……并不像是府中安插的眼线。 不是府中的眼线,想来,她便是沈逸的眼线了。 只是,不管她是谁的眼线,对她来说,她都不想她知晓她的太多事。 她不愿泄露自己的身份,我便继续装傻,只要她与我方便即可。 想到这里,陶叶不禁勾唇微笑:“见此山中景色,我自是欣喜万分。菱角,那你便先回厢房歇息,我去山中走走。” “呃,对了,你不必等我吃饭。” “是,奴婢听小姐的。” 见陶叶正欲转身离去,菱角赶紧抬手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布包。 继而,她快步走到陶叶面前:“小姐,你早上起的太早,奴婢怕你饿肚子,便随身藏了两个饼子。小姐,你拿着,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多谢菱角了。” 这丫头倒是细心,陶叶接过饼子,对着菱角露出一抹浅笑。 紧接着,她抬脚便往厢房后的一座巍峨大山走去。 这条路线,她昨儿傍晚便观察好了,想要从后山离开,只恐这座大山是必经之路。 虽说其山势十分险要,可凭着从山上飞流而下的瀑布,她便猜出其下必有溪流。有溪流……则就意味着有路可走。 疾速走了大半个时辰,陶叶终于来到了大山前。 站在一块巨大的断岩上,陶叶伸着脑袋往下看了看。 呃,果然和她所猜想的一样,山谷下却是一条溪流无疑。只是这距离……少说也有十几层楼这么高。 该怎么下去呢? 陶叶转眸往周围看了看,见一侧的大树上爬满了藤条枝蔓,她立时有了主意,并果断抬脚走向大树,欲要拉扯下树上的藤蔓当作绳子,她好攀岩而下。 “你想出去?” 正在陶叶吃力扯着藤条枝蔓往树下拉时,冷不丁的响起一道,温和中带着隐隐不屑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深秋之中的枝蔓并不结实。” “你若是不想藏身崖底,还是收起你这天真的想法吧。” “……” 陶叶猛地停了手,她立时寻着声音转过身,只见断岩上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一身浅金色华衣的男子。 男子的身材高大挺拔,眉眼温润,他头戴青玉冠,墨发正随山风轻轻扬着,丰神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第19章 送她出寺 “你是……谁?” 凝眸打量着这一身贵气的男子,看了片刻,陶叶若有所思的抬脚走向他:“你能悄无声息的出现,想来轻功……应该不低吧?” “诚然,正如你所见的这般,我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任何地方。” 男子颇有些得意,这个便是主持口中的……陶国公府的三小姐吧。 打从昨儿听主持说起,他便让下属查了查,这个庶女在国公府过的……可是连只野狗都不如。 可让他奇怪的是,一个连野狗都不如的庶女,竟能让陶薛贵在寺外安插诸多高手暗护,这个庶女……呃,还真有些神秘。 “你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报恩寺?若是你用这笨方法……即便是有幸出去,只恐也回不来。” 她此举……分明是知晓寺外有国公府的人。 看来寺外的人,并不单纯的是在暗中护她,甚至很有可能是在暗中监视她。呵,这个庶女……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有什么好提议?” 陶叶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站定身子:“呃,要不,我花银子雇你送我出去。呃,自然,你还需接我回来。” “这个……倒也不是不可以。” 男子咧嘴笑了笑:“只不过请我做苦力……这价格可不低。你出的起银子吗?” “你报个价来听听。” “一百两一趟” “……” 一百两?特么,这么贵? 陶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一百两是不是太贵了点?要不,你便宜点,我包月……呃,就是我在寺中,每天出入皆有你来接送,直到我离开报恩寺为止,你看如何?” “……” 让我便宜点?本座的身价便宜的了吗? 还包月?包本座一个月? 你当本座是什么?男宠?面首?男子忍不住的抽了抽唇角。 “你不说话,那我便当你默认了。” 忽略过男子脸上的怪异神色,陶叶立时对着男子行礼谢道:“金衣公子,陶叶这厢有礼了,敢问公子大名?” 男子撇嘴:“重禹” “重禹?这名字倒是好听。” 陶叶咕噜噜的转了转眼珠子:“禹公子,我一千两包月。呃,先给你三百两,余下的我分期付款,呃,就是每个月还你一点,你看可好?” “……” 重禹不禁翻了个白眼:“一千两包月?小叶子,你觉得可能吗?三千两一个月,不讲价。呃,至于你说的这个什么分期付款?必须要算利息。” “……” 驴打滚?你想套路老娘?哼哼,想的真美。 凝眸盯着男子的一身金衣,陶叶忍不住的抽了抽唇角,最后一咬牙道:“两千两,不许算利息。” “你若是答应便送我出山,若是不答应,这事便就此作罢。大不了,我不出去了便是。” 语毕,陶叶狠狠的将头转向一旁,不再去看重禹。 “……” 这丫头生气的模样倒是好看,重禹不禁轻笑了起来:“罢了,就两千两了。来吧,我这就送你出去。” “……” 呃,早知道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就报一千五百两了。 陶叶暗自后悔了片刻,继而微笑道:“多谢禹公子。” “……” 再次送了陶叶一记白眼后,重禹一把抱起陶叶,继而他猛地飞身跃起。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便被重禹送出了山外。 “我要回都城,呃,天黑前你来此接我。” 说话中,陶叶摸出银票,数了三张递给重禹:“不要放我鸽子,呃,就是说话不算话。既然你能藏身报恩寺,想来找出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倒是聪明。” 收了银票,重禹再次咧嘴笑了一下:“只不过,你若是想要凭着双脚走回城……只恐天黑也到不了。” “呃,需要马匹或是马车吗?我有,但是呢,我收银子……一百两包来回。” “……” 默默在心中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一遍,陶叶方才对着这张俊朗的脸笑道:“先欠着行吗?” “呃,行,记得晚上回来给我写个欠条。” 说话中,重禹抬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竹哨。他吹响竹哨后,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立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送她回城。” 重禹对着车夫冷声着:“天黑前再将她送回来,一路上听她的吩咐行事。” “是” “……” 一个时辰左右,陶叶回到城中,她在街边的一家铺子买了顶围帽,继而,便甚是惬意的去往城北的商行。 城北的商行,主要是买卖下人奴仆的地方。 自然,也有些走投无路之人自己卖自己。 “呵,你都会些什么啊?竟自卖八十两?” “想银子想疯了吧?一个长相较好的水灵丫头,也不过只卖十两,绝色也就二十两。” “这腿脚结实的小厮,也就七八两,你一个青年小子,竟自卖八十两。啊呸,你就是自卖十年,也不会有傻子买你的。” “……” 这吵杂声吸引了正在闲逛的陶叶,她抬眸顺着声音看向一侧的街边。 继而她快步赶了过去,挤进人群,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头上插着一根杂草,他双手环抱在前胸,满脸傲气,脚下的宣纸上写着“自卖八十两。” “我买了。” 这男子的身材结实,双眸中有一股很是坚毅的光亮,想来绝非寻常之人,陶叶上前很是爽快的说道:“跟我走吧。” “我自卖八十两,是金……不是银。” 男子未有动,他抬眸看向陶叶,冷声道:“姑娘,你可想好了。” “……” 人群中立时安静了下来,天啊,这男子是疯了吧,竟然自卖八十两金子?这姑娘怕也是个疯的。 “……” 呃,有能耐的人都贵,老娘理解,这男子一身傲气值这个价,陶叶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割肉之痛,再次爽快的说道:“可以,跟我走吧。” “是,主子。” 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陶叶带着男子快步走出了人群。 \/ 第20章 拜他为师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应急。”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地,陶叶将身上的几百两银票,全都掏出来递给男子:“走,随我去一个地方,咱们去拿余下的银子。” “是,主子。” 陶叶带着男子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她对着车夫说了声:“去齿齿香百味店。” “……” 不多时,马车在齿齿香百味店门前停了下来。 陶叶没有让男子下车,她独自下了马车,径直走进了店中。 小半盏茶的功夫,陶叶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走了出来。 “喏,全是给你的。” 上了马车,陶叶将手中的包裹递给男子。 “这……太多了。” 男子接过包裹,用手掂了掂重量,他皱了皱眉:“主子,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你这多出的至少有三百两。” “拿着吧,多出的银子,买你安心的跟着我。” 陶叶端正的坐在车厢中,她微闭着双目,自顾自的说道:“若非你一时落魄,想来凭着你眼中的那些傲气,这些银子也万是入不了你的眼。” “我是陶国公府的庶女三小姐陶叶,一个打小没了娘亲,过的连野狗都不如的人。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另做打算。” “你跟着我这事,万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待我赚足了银子,你便随我策马江湖,离开这个充满算计阴谋的王朝。” “呃,对了,你用手中多出的银子,寻个落脚之地。” “我现在在报恩寺,待你有了落脚之地,你便去寺中告诉我。来日,你该做什么,我自有打算。” “……” 男子突然起身跪在了车厢中,他对着陶叶拱起手,严肃道:“主子,属下萧三,一时落魄蒙你搭救。此生,萧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从今儿起,萧三的命,便是主子的。” “……” 陶叶猛地睁开双目,她垂眸盯着跪在面前的萧三,正色道:“萧三,好好为我做事,来日,我必不会亏待你。” “去吧,我每日正午前皆在报恩寺,只恐需要些日子方能回府。” “……” 陶叶喊停了车夫,萧三对着陶叶行礼后下了马车。 今儿第一次出来,只恐,回去的太晚会让菱角生疑。 陶叶立时对着马车的帘子喊了声“原路回山”马车便再次向前缓缓而行。 在回山的路上,陶叶暗自庆幸着,今这一趟倒是顺利呢,她成功买下了萧三,这萧三……她很是满意。 有能力的人无需太多,但她身边若只有一个萧三的话,着实不够使唤。 不过,她并不心急,来日出来再寻有眼缘之人便是。 反正有重禹接送她回山,倒是方便的很。 “禹公子,你,你不会一直都等在这里吧?” 回到山中,陶叶才跳下马车,便看到重禹正斜依着,山道旁的一棵老树,对着她邪笑。 陶叶不禁皱眉:“真是辛苦禹公子了。” “可不是,你这银子当真不好挣呢。” 他压根就没有等她,这山中他的属下多了去了。 半盏茶之前,他收到消息说马车回来了,他方才来此等候。 重禹摆出满脸的难色来:“小叶子,走吧,本公子这就送你回寺中。” 语毕,不容陶叶开口,他一把将她抱起,继而,纵身一跃回到对面的断岩上。 “……” 呃,会轻功就是好,至少在关键时刻无需求人啊。陶叶还处在感慨之中,一时竟未有想起,此刻重禹依旧在抱着她。 “都到地方了,小叶子,你还要让我抱你多久?” 重禹皱着眉头,垂眸盯着怀中的人道:“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就我们这距离……若是让外人瞧见,你的清白……” “呃,不好意思。” 陶叶慌忙从他怀中挣脱开,猛地拉开几步之距。 她双目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张俊朗的脸:“你教我轻功可好?呃,我付银子。” 只恐他又要狮子大开口了,但只要能学到本事,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 此时学轻功,可是个大好时机呢,绝对不能错过了。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务多了不压身,欠钱的都是大爷,大不了分期付款呗。 “……” 重禹盯着这张小脸,看了片刻,继而咧嘴一笑:“呃,只要你出的起银子,我自然可以教你。” “开个价来听听?” “三万两。” “三万两?你抢钱啊?” 陶叶立时气的跳起了脚来:“五千两,呃,分期付款。” “不可能。” 重禹一口回绝道:“给你优惠五千两是我的底线,否则,免谈。”语毕,他果断转身装作要离开。 “……” 盯着这抹坚决的背影,陶叶一咬牙喊道:“一万两,依旧分期付款。禹公子,我,我真没有这么多银子。” “……” 哼,想得美,一万两便想让本座出手教你,真是会做梦。 小丫头,你可是只小肥羊,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前脚从齿齿香百味店离开,本座的人后脚已然查到,那齿齿香就是你的铺子。 “一万五千两。” 见重禹开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陶叶有些心急了,她每日拜完佛便没有了事情可做,若是不将这后面的时间安排好,岂不是很浪费。 这难得出府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即便是她有本事,买再多的厉害高手在身边,那也比不了自己有一身本事在身不是。 “两万两。只能这么多了,禹公子。” 陶叶一咬牙,忍住割肉之痛,她快步追向重禹,焦急着:“这买卖东西,总得给人还价的余地不是?禹公子,你就答应小女子吧,就当你日行一善了。” “……” 重禹突然站定身子,他冷眸打量着骤然窜到他面前的陶叶:“两万两?本公子的轻功,在这个江湖上若是第二,那便没有人敢称第一。” “唉,罢了,小叶子既然开口了,那本公子便当日行一善了。” “只不过,你若是想要本公子倾囊所授,便要拜本公子我为师。” “……” 拜师?呃,倒也可以,反正先学到本事再说。 唉,生活在这个野蛮的年代,老娘只能低头苟且了。 陶叶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她甚是郑重的跪倒在重禹的面前:“师父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呵呵……乖徒儿快快请起。” 这丫头竟真的肯拜他为师?呵,孺子可教啊。 重禹勾唇笑了笑,缓缓抬手扶起跪在面前的陶叶,温和道:“小叶子,为师先帮你把这账目清算一下,待你写好欠条,为师便开始教你轻功。” “包月的银子是二千两,马车一百两,教你轻功两万两。你今儿给了我三百两,余下还剩……” 第21章 时光知味 岁月沉香 “两万一千八百两。” 陶叶一脸肉痛的,抬眸盯着他温和的脸:“师父,你可是半点不念师徒之情啊。罢了,一会我回去晚饭不吃……就先给你把欠条写了。” “呃,为师怎会不念师徒之情呢?” 重禹咧着嘴巴憨笑着:“为师不是答应你那个什么了吗?分期付款……呃,对了,分期付款。” “……” 两万一千八百两,天啊,什么世道,她一天竟欠下这么多银子? 陶叶板着一张小脸,紧紧皱着双眉:“呃,那个,师父,我写好欠条……该去哪里寻你?” “乖徒儿,瞧见那里了没?” 重禹抬手指着一侧半山腰上的一座小庭院:“那是清凉台,为师就住在那里,你随时可来寻为师。” “……” 好地方,居高临下,一眼就能将整个报恩寺看在眼底。 想来这个贪财的师父,身份绝非是寻常之人。 陶叶看了几眼清凉台,转身快步往她安住的厢房跑去:“晚饭后我来寻师父,师父今夜便可教我轻功。” “为师等着为师的乖徒儿。” 看着这气呼呼的小背影,重禹再次勾着唇角,拼命压抑着大笑的冲动。这个小庶女……呃,倒是有趣的很。 “……” “小姐,你回来了?” 陶叶才走到厢房门口,菱角便迎了上来:“奴婢已备好晚饭,小姐,你现在要用吗?” “呃,我还不饿,待会在用。” 说话中,陶叶跨进厢房中,她径直来到桌案前:“菱角,你……” “小姐,你留几个字给奴婢。” 一眼看到陶叶拿起桌上的毛笔,菱角突然打断陶叶的话:“呃,随便几字便好,奴婢会模仿他人的字迹,这抄写佛教……万是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才好。” “……” 这丫头……倒是有心,陶叶轻笑了一下:“好,菱角,你去帮我打盆水放在门口,一会我要洗手。” “是,小姐,奴婢这便去。” “……” 见菱角离开,陶叶当即写起了欠条来。 虽说两万多两银子让她很肉痛,但只要能学到本事,花再多都值得。 写好欠条之后,想着要给菱角留下几个字,陶叶便又提笔写下:“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 如此一来,菱角便有事可做了,不必时时跟着她。 收起欠条,陶叶走了出去。 草草用了点晚饭,陶叶便谎称累了要歇息。小半个时辰后,陶叶从厢房的后窗爬出,径直往不远处的半山腰而去。 “乖徒儿,你倒是勤奋,这么早便来了。” 清凉台前的长廊一侧,有张石头桌子,桌上摆放着几盘糕点,还有一壶酒。 重禹端坐在桌前,手中轻握着一只莹白的瓷杯,忽见陶叶气喘吁吁的跑来,他立时微笑着转眸看向她:“寺中的饭食清淡无味,乖徒儿不妨在为师这里再用些糕点。” “桂花糕?这个必须要尝尝。” 垂眸看了一眼桌子的糕点,陶叶抬手抓起一块沾着桂花的糕,塞到嘴巴里。 看着她这吃相,重禹不禁眉头轻皱了起来。 这丫头当真是……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没有。 呃,也是,她在国公府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这吃相于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喏,师父,给你欠条。” 陶叶抬手摸出欠条,递给重禹后,咽下口中的糕点。 她抬手又拿了一块,再次塞到口中,用那含糊不清的口齿说道:“呃,果然好吃……又甜又香的。” “喝口酒,别噎着。” 见她如此馋嘴,重禹浅笑着将手中的酒杯递给陶叶:“你若是喜欢,回头为师让人多备些糕点,你随时可来吃。” “嗯……” 陶叶接过酒杯张口就喝了下去,继而对着他讨好一笑:“行了,师父,我吃好了,你可以教我轻功了吧?” “……” 他本以为她不会喝,没有到她不但喝了,竟还没有嫌弃那是他用过的酒杯。呵……这个小庶女倒是有趣的很。 “……” 日子一晃小半个月而去,陶叶在寺中过的充实无比。 每天清晨她皆去寺中上香祈福,余下便是跟着重禹学习轻功。虽只有短短的半个来月,可她的轻功已然可以翻越寺中的院墙。 面对着自己的进步,让陶叶甚感欣慰。 这些时日,她和师父在一起过的惬意之极。 师父见她累了饿了,不是美酒便是香茗,或是可口的点心。 见师父吃的不多,她便想着法子,从山下的溪流中抓鱼烤来给师父吃。 或是她让师父抓来飞鸟,鸽子……她变着法子的,来给这个贪财的师父打牙祭。 一师一徒相处成了朋友,亲人,玩伴。 将这山中清苦的日子,硬生生的变成了时光知味,岁月沉香。 “徒儿,为师要离开三天。” 一日午后,重禹站在清凉台前的长廊上,他面色冷峻的远眺着:“你进步的很快,超乎为师的预料。” “但你终究是个瘦弱的女子,自当疼惜自己的身子,这三日你便好生歇息着。待为师回来,自会助你提升下一层轻身功法。” “师父,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凝眸打量着他双眸中的那份冷峻,陶叶的眉眼间泛起淡淡的忧虑。 他虽贪财,但教她着实用心,完全当得起师父这个角色:“师父,你可知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越是难事,越是需要清醒的头脑。” “忍一时之气……并不是弱者,不管何等不易,先嚼嚼咽了,来日便是你强大的根本。” “……” 想来,这便是你的忍辱偷生之道吧。 丫头,你活的果真艰辛之极,重禹心中骤然升起一抹隐痛。 小叶子,你我相识虽只有短短时日,却是本座这些年来最为开心的时光。 重禹收起眼中的冷峻,他从怀中摸出一支紫竹根做的发钗,抬手插到陶叶的头上,语气温和着:“说来,你拜师多日,为师还尚未送你礼物,这支发钗……为师与你戴上。” “呃,莫要轻易舍弃,为师希望你能一直戴着。” “嗯,多谢师父,叶儿会一直戴着。” “小叶子,你终究是个女儿家,莫要太苦了自己,听师父的话好生歇着。”语毕,不等陶叶说话,重禹纵身一跃消失在清凉台上。 第22章 你受苦了 “……” 目送着重禹离开,陶叶有些隐隐的担忧,她带着郁闷的心情往山下快步走着。 “小姐,小姐……” 陶叶刚走到山脚下,菱角便匆忙跑了过来:“小姐,奴婢终于找到你了。呃,夫人,大小姐,还有六皇子等人……已然来到寺外的山脚下了。” “方才一个小僧特来告知奴婢,让小姐你……” “……” 这群心机婊来干嘛?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府。 陶叶猛地皱起眉头,打断菱角的话:“菱角,拿着你抄好的佛经,咱们去寺中。” “奴婢已经带在身上了。” “……” 陶叶匆匆来到寺中,她刚在佛堂前跪下,便听到李锦绣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进来:“这些日子,有劳主持了。” “这不,老夫人的病情稍微好转一些,我才得空来此送些香油钱。” “谢过国公夫人。” 主持的声音厚重慈祥:“这定是府中三小姐的孝心感动了菩萨。说来也是,三小姐初来,看着这单薄的孩子,贫僧还以为她吃不得寺中之苦呢。”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心诚,日日来佛前祈祷半点不敢怠慢。” “真是难为叶儿了。” “……” 说话中, 李锦绣来到佛堂。 “叶儿,你受苦了?” 一眼看到一身素衣,跪在殿中的陶叶,李锦绣立时摆出满脸的心疼之色来:“好在你祖母的病情有些好转,真是托了你的福呢。” 这小贱丫头又瘦了,瞧这脸色苍白的很……想来这寺中清苦的日子,没少让她遭罪。 哼,活该,敢拒绝六皇子的定亲大事,便继续熬着吧。 只要不死,我可不会轻易接你回去。 今儿我不过是来看看,你过的如何而已。眼下这模样……倒是很合我的心。 “母亲,是祖母的福气厚重,叶儿不敢居功。” 说话中陶叶起身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继而转身从佛前的香案上,拿起两本经书,递了过去:“这是叶儿为祖母抄写的佛教,烦请母亲带回去送给祖母。” “真是个好孩子。” 李锦绣接过经书,一脸难色道:“只是叶儿,你祖母虽有好转但还在病中。母亲一时无法将你接回去,只恐,还要辛苦你一些日子呢。” “……” 老娘也不想这么快回去,陶叶的眼中泛起一抹很是明显的失望之色。 她甚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母亲,叶儿……叶儿自当留在寺中。只待祖母康复,叶儿……叶儿再回府。” “嗯,母亲就说吗,叶儿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 李锦绣微微一笑后,转身对着站在一旁的主持,继续说道:“一切便有劳主持了。” “国公夫人言重了。” 随着一声客套,主持亲手燃了香递给李锦绣。 李锦绣上了香,缓缓抬脚走出大殿,主持立时带人跟了上去。 “瘦猴子,这还不足一月呢,你怎的就变成了真猴子?” 见殿中只剩自家姐妹,陶果儿满脸不屑的,盯着清减了些许的陶叶:“哼,我虽未有祈过福,却也知晓佛家善九,你只恐要在此待上几重九才能回府呢。” “……” 陶叶的眼中立时泛起阵阵迷茫:“几重九?啥意思?” “……” “叶儿妹妹” 一声叫喊, 一身华衣满头珠翠的陶蕊缓缓上前,她微笑着抬眸打量着陶叶的脸:“你莫听果儿妹妹胡说,几重九不过是我等俗世之人的喜好而已。” “这三,六,九是数之大吉之数。” “三九便是二十七天,六九便是五十四天,九九便是八十一天。” 语毕陶蕊在陶叶面前站定身子,她对着陶叶的耳边甚是小声着:“若是你不想再继续吃这份苦,便应下你与六皇子的亲事,母亲今儿便可带你回府。” “我就是老死这寺中,也不会答应此亲事的。” 陶叶冷眸盯着陶蕊的脸,颇为果断的低吼道:“哼,陶蕊,你要是有种就弄死我,要是没种就给我滚。” “哼!不识抬举。” 陶蕊恨恨的握了握衣袖中的手,继而她满脸厉色的转身对着几个庶妹道:“听说六皇子要来进香,我等还是离开此地的好。” “……” 几个庶女立时跟着陶蕊往殿外快步走去,听到此话的陶叶也跟着往外走。 只是,她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有人冷声:“六皇子前来进香,你竟敢在此处耽搁?” “……” 此时,快步离开的陶蕊,将几个姐妹推进一旁的偏殿后,随手关了殿门。 她对着已然来到偏殿旁的六皇子小声说了些什么,继而她方才转身推开门,急速走进偏殿中。 “我哪里有耽搁,这不正往殿外走吗?” 刚刚跨过殿门的陶叶,抬眸看着一身劲装的侍卫,她轻皱双眉道:“你总得让我走出去不是?” 侍卫堵住她:“你还敢狡辩?” “我哪里狡辩了?” 看了一眼这蛮不讲理的侍卫,陶叶又转眸看着正在向殿门而来的一支劲装卫队,她不禁暗自叫苦了起来。看来,今儿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 “侍卫大哥,我们这就走。” 方才菱角被李锦绣叫去问话,菱角回了话赶来,刚好遇见这一出。 她立时上前护住陶叶,对着这个满脸凶恶的侍卫,好声道:“我家小姐在为家中的祖母祈福,求你大人大量,绕过我家小姐。” “……” “为家中的祖母祈福,便是冲撞本殿下的理由吗?” 冷冷一声之后,一身锦衣满脸阴郁的六皇子肖子焕走出人群。 他用颇为阴狠的眼神看了一眼陶叶,转眸对着这个凶恶的侍卫,冷声着:“拖出去,重打二十杖,罚跪在寺门前三个时辰。” “是。” “什么?” 菱角立时惊慌了起来,她往地上猛地一跪,哀求道:“六皇子,我家小姐不是有心的,求你饶过我家小姐一次。” 第23章 不必你拖 我自己走 “……” 陶叶用一双厉眸冷冷盯着肖子焕的脸,这顿打只恐……她是躲不过了。 他就是冲着她来的,此刻不管她如何哀求,皆是无用之举。 既然明知躲不过,那便不求他。 他是皇子,她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眼下她羽翼未丰,无法与他抗衡。 罢了,便先屈服吧。这并不丢人,毕竟来日方长。 肖子焕,今儿这顿打老娘我不会白挨,你给老娘等着。只要老娘不死,老娘便要你生不如死。 “拖出去。” 肖子焕被陶叶看的心里直哆嗦,这个小贱人,眼神倒是足够凶狠。 呵……凶狠又如何,我是皇子,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即便是身份特殊又如何。 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蝼蚁,草芥。 别说打你一顿,即便是杀了你,谁又能撼动我皇子的身份。 “是。” “不必你拖,我自己走。” 见侍卫走向自己,陶叶冷冷说了声。 跟着几个侍卫来到寺外,陶叶半点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二十杖?哼,老娘做了五年的雇佣兵,又何惧这点小小的疼痛? “小姐,小姐……” 菱角欲要扑上去护住陶叶,却被几个侍卫狠狠的按住了。 “……” 李锦绣在问完菱角的话,便匆匆离开。 想来她也心知肚明,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虽与六皇子一前一后来到寺中,但今日的安排,不用想便知是两人早已商定好的。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陶叶挨完二十杖,她被几个侍卫强行按跪在寺门前。 “小姐,小姐,呜呜……” 菱角看着背后染血的陶叶,她终于从侍卫的手中挣扎了出来。 她跑上前紧紧抱着陶叶,哭喊道:“你若是痛,就哭出来啊,你别憋着……” “……” 这二十杖……陶叶就这么如同僵尸一般的生生挨过,半滴眼泪也未流,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她。 六皇子上过香,离开时看到一身血衣,跪在寺门前的陶叶。 他眼中尽是蔑视,冷冷转眸对着跟在身侧的主持,威严道:“这女子……冲撞了本殿下,罚跪在此三个时辰。” “六皇子,这女子已然挨了二十杖,这身伤……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恐会落下病根。” 主持一脸难色道:“何况,我佛门清静之地,若真是让她一身血衣跪上三个时辰,这若是传出去,只恐有碍殿下贤德的名声,就连菩萨也是看不过眼的。” “……” 六皇子稍稍沉默片刻,继而抬眸看向陶叶,见她眼中正泛着寒光,他心头猛地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顿时袭遍全身。 六皇子狠狠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立时扯了扯唇角冷声着:“那便让她跪上一个时辰吧。” “贫僧替这女子谢过殿下。” “哼!” 重重的一声冷哼。 六皇子当即带着极度的不快,抬脚匆匆离开。 几盏茶的功夫之后,陶蕊带着几个姐妹,款款从寺中走出。 看着血染衣衫的陶叶,众人的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小姐……” 菱角满脸是泪,她呜咽着:“呜呜呜……求你说句话,你别吓菱角啊?” “菱角,我死不了。” 见陶蕊离开,陶叶收起眼中的仇恨。 她凝眸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菱角,挤出一抹虚弱的浅笑:“不过是跪一个时辰而已,你有什么好怕的?” “小姐,很痛吧?奴婢这就去找主持要些伤药来。” 见陶叶开口说话了,菱角又哭又笑的呜咽着:“你等一下,奴婢这就去……”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主持手中拿着一个草垫子,突然来到两人面前。 看了一眼陶叶头上的紫竹根发钗,他满眼尽是无奈的,叹息着:“唉!三小姐,六皇子罚你跪上一个时辰,可却没说不许用草垫。” 说话中,他将手中的草垫和瓷瓶递向菱角:“贫僧已带来上好的伤药,姑娘先将三小姐扶进禅房,敷上药在跪不迟。” “多谢主持。” 菱角喜出望外的接过草垫和瓷瓶,立时欲要扶起陶叶。 “多谢主持了。” 陶叶没有起身,她抬手拉过菱角手中的草垫子,跪了上去,继而虚弱道:“寺中僧人众多,我还是跪足一个时辰再离开的好。” “主持依然帮了陶叶,陶叶便不能再给主持添麻烦了。” “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佛号,主持垂眸打量着一脸倔强的陶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继而,他一脸难色的转身缓缓离去。 见陶叶不肯离开,菱角满脸心痛,只能流着眼泪陪着陶叶跪在一旁。 “菱角,你起来。” 陶叶异常冷静的转眸,看着菱角:“待会少不得要你背我回去,你若是跪伤了腿,谁来照顾我?听话,先回去给我做点饭,我有些饿了。” “……” 此话立时让菱角清醒了过来,她得将小主子被罚一事,赶紧飞鸽传书告知主子,这顿打小主子决不能白挨。 菱角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下眼泪,甚是凝重的看向陶叶:“小姐,奴婢这就回去给你做吃的。小姐,你别怕,奴婢很快便回来。” “嗯,去吧。” “……” 目送着菱角离开,寺门前只剩陶叶一人,孤零零的跪着。 庄严的寺门,高大的山峰,两侧的茂林,身体单薄的陶叶,此刻竟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她虽血染衣衫,脸色苍白,但明亮的眼眸中……却晃动着坚毅傲气的光芒。想着今儿这无端的一顿打,她心里就堵的慌。 好在今儿尚有命在,此仇便有可报之日。 今日之痛,来日我必千万倍回报,都给老娘等着,老娘绝不是个可欺之主。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黄叶悠然而下。 片刻间,风越来越大,地上的落叶也越来越多。 陶叶举眸看向天空,乌云随风相竞追逐而来,不多时便将报恩寺团团围住。 第24章 她没有中途倒下 “怕是要下雨了……” 陶叶喃喃了一句,身上的疼痛她不惧,风雨她亦不惧。 本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什么样的场面她没有经历过? 只不过,即便是穿越重活一世,她也不曾尝过半点亲情滋味。 也许,她本就是个……天煞孤星。呵……天煞孤星又如何?没有亲人疼爱又如何?她不照样大口呼吸着空气吗? “轰……哗啦啦……” 突然大雨毫无半丝怜惜的从天而降,瞬间就将陶叶浇成了落汤鸡。 十月的风雨又冷又寒,陶叶立时冻的哆嗦起身体来。 “陶叶,你这小身子骨给老娘挺住,老娘不死你便不许倒下。” 拼尽全力忍住哆嗦不已的身体,陶叶在心中暗自唠叨了一句。 她抬手抚去额前上湿漉漉的黑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目中忽闪着一抹霸气的凛然。 继而,她将身体跪的直直的,半点不露虚弱之态。 随着大雨越下越大,一个时辰的功夫在大雨中缓缓而至。 在看到菱角抱着一把油纸伞,湿漉漉的飞速奔向寺门而来时,陶叶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她那惨白如纸的脸上,竟再次露出一抹浅笑来。 “小姐,奴婢这就背你回去。” 一声慌乱揪心的叫喊。 菱角尚未冲到人前,便将手中的油纸伞奋力撑开。 突然一个小和尚猛地窜出,在菱角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他便一把将陶叶从地上拉起,果断背在身后:“施主,你来撑伞。” “多谢,多谢了。” 慌乱中,菱角抬手用雨伞紧紧罩住陶叶,两人一路小跑着往后山快步而去。 回到后山的厢房,小和尚放下陶叶,叮嘱了菱角一些事,便又匆匆离开。 “小姐,奴婢备了药浴,你先驱驱身上的寒气在歇息。” 菱角红着眼,慌忙为陶叶脱去一身湿衣后,扶着陶叶小心的进入浴桶。好在主子派人送来了各种养伤之药。 主子一个时辰前还在百里之外,得到此消息,主子安排的甚是及时。 她一看下雨,便赶紧先将药浴备下。 她心里清楚,即便是她陪在小姐身边,她也只能干等着。 还不如留在厢房备好药浴和药汤,如此,小姐回来便可及时的用上药。 “菱角,你也淋了雨,也去泡个热水澡吧。” 陶叶进入热腾腾的浴桶泡了片刻,方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知觉,不那么僵硬了。 甚幸,她没有给自己丢脸,即便这幅小身子骨再柔弱,但凭着她坚毅的一丝理智,她硬是咬牙让自己清醒的,回到了厢房中。 凝眸艰难的看了一眼,依旧穿着一身湿衣裳的菱角,她虚弱的说了声。 小姐都这样了,她竟还不忘关心她,菱角抹了下眼泪:“不,奴婢还要伺候小姐。” “快去,莫要让我发火,你若也病倒了谁来照顾我。” “是,奴婢这就去。” 稍稍犹豫片刻,菱角点头同意。 小姐说的是,我决不能病倒,菱角一咬牙,她果断抬脚走出屋子。但她没有看到的是,陶叶靠着浴桶,已然昏睡了过去。 “主子,你,你回来了?” 小半个时辰后, 菱角端着一碗热汤药,刚走出厨房,她便看到一脸阴冷的沈逸,带着陌桑出现在厢房的门口。两人的衣裳,黑发上皆有水气。 “药给我,你下去吧。” 说话中,沈逸抬手接过菱角手中的药碗,继而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他的进入,房门猛地被关上。 “……” 见沈逸已然端着药碗进入厢房,菱角方才反应过来,继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甚是紧张的,欲要跟进屋中:“呃,主子,小姐她……” “菱儿,莫要打扰主子。” 陌桑一把拉住菱角,往隔壁的厢房快步走去。 他用隐怒的声音道:“你跟我好好说说,今儿小主子被打一事。” “可……” 菱角的话尚未说出,已然被陌桑拖进了她的厢房中。 “……” 此时,沈逸一进入陶叶的厢房,他便脸色慌乱了起来。 她,她竟然在浴桶中沉睡着。 “蠢丫头。” 沈逸慌忙转过身,解释着:“呃,我,我不知道你还在泡药浴……呃,你,你先起来……呃,不,我,我先出去,待会我再进来。” “……” 沈逸忘记了手中还端着药碗,他抬脚大步往房门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房门口时,他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突然闯入……蠢丫头竟没有任何反应。 想到此,沈逸猛地转身,快步冲到浴桶前。 这时他才意识到手中还端着药碗,便慌忙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继而,他抬手小心翼翼的……伸向陶叶那光洁柔亮的香肩。 “蠢丫头……” 又是一声叫喊 他的手才碰触到陶叶的香肩,陶叶的身子便猛地向一侧歪了过去。 雪白粉润的后背,猛地暴露在沈逸的面前,沈逸顿时僵住了身子。 短暂的震惊之后,沈逸一咬牙,一把将陶叶从浴桶中抱出。 按耐住心中的那份莫名躁动,沈逸将陶叶放进床上,并匆忙为她套着一件干净的素衣。突然那腰间触目惊心的血痕,猛地压住了他心中的躁动。 她竟伤的如此之重,看着这血痕,沈逸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她的伤……竟会让他心痛难忍,他这是怎么了? 沈逸的双眸中,猛地泛起一抹杀气,继而,他抬手为她盖上被子,带着满脸的杀气,匆匆走出了屋子:“菱儿。” 随着这声轻吼,隔壁厢房中的陌桑和菱角快步走了出来。 “主子。” 菱角上前一脸紧张的,看着沈逸:“小姐她……” “去给她上药。” 沈逸冷冷一声,转眸看向陌桑:“你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是,主子。” “……” 是夜, 沈逸带着一个年岁稍大,童颜鹤发的老者,来到陶叶的厢房中。 第25章 你还有我 老者抬手摸了摸陶叶的脉搏,继而他一脸难色的摇起了头来。 “莫神医,蠢丫头怎么了?” 这举动……立时惹得沈逸再次揪心了起来。 他用紧张慌乱的眼神,盯着莫神医,焦急道:“不管是何样珍贵,稀有的药材,你只管开,蠢丫头必须活下来。” “……” 莫神医抬眸瞄着沈逸看了片刻,继而咧嘴一笑:“你紧张什么?我摇头不过是觉得,区区风寒……你竟将我给弄了过来。” “风寒?只是风寒?” “嗯,就是风寒。” 莫神医抬手捋了下胡须,半眯着眼眸:“小丫头虽有伤又淋了雨,好在这药浴泡的及时。只要喝几日祛风驱寒之药便可康复。” “如此便好。” 沈逸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那你赶紧配药。” “是,主子,老朽这就去配药。” 莫神医又摇了摇头,继而他淡然一笑:“主子,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以往多少美人娇娘往你怀中扑,也不见你这般紧张。” “怎的,今儿竟对一个小丫头动了心?” “……” 他动心了吗? 沈逸稍稍一愣,继而冷脸道:“一把年岁了,你莫要胡说八道。” “老朽可从不胡说。” 莫神医扒拉着他的药箱子,自顾自的说道:“主子啊,这小丫头眼下年岁小,还未有长开身子骨呢。你要是倾心,可得早早下手。” “老朽敢给你保证,来日这丫头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 “万一你下手晚了,这小丫头可就要被别人抢走喽。” “哼!越老越不正经。” 一声冷哼,沈逸板着一张脸抬脚走了出去。 “嘿嘿嘿……老朽不正经吗?” “胡说八道,老朽可正经的很。” “主子也不问问自己,火急火燎的把老朽接来,这不是动了心?” 负手而立在厢房门口,听着屋中莫神医的话,沈逸的脸阴沉的可怕。 立在一旁的陌桑低垂着眼眸,暗自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若是主子跟小主子在一起,倒还真是一件好事呢。 但抬眸偷偷瞄了一眼,沈逸脸上的神色,陌桑立时又垂下了眼眸:“呃,主子,菱儿说,今儿之事……是六皇子跟李锦绣故意为之。” “属下觉得应该还是为了……六皇子跟小主子定亲一事吧。”这句话,陌桑说时声音稍稍大了一点。 继而,陌桑接着说道:“可小主子也真有胆色,宁愿被狠打一顿也不肯点头。主子,你可不知道,小主子挨打时连半声都没有出呢。” 话音才落,陌桑的脸色就变了,想起小主子的伤……他就心痛的很。哼,此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 沈逸狠狠握了握拳头:“这顿打……我必重重还击。” 不多时,菱角才熬好药汤,沈逸便走进了厨房中。 眼看着沈逸亲手端起药锅,往碗中倒着药,菱角张口喊道:“主子,还是菱儿来吧。” “……” “咳咳……菱儿,你今儿也淋了雨。” 陌桑斜依着厨房的门,盯着菱角道:“方才莫老头不也给你开了药吗?你快煮来喝。你若是也病倒了,谁来照顾小主子?” “这佛门圣地,我和主子可不方便来照顾一个姑娘不是。” “哥,我……” “陌桑说的很对,菱儿,今儿之事你做的很好。” 沈逸端着药汤,看了一眼菱角:“喝完药你早点歇息。”语毕,沈逸抬脚径直走向陶叶的厢房。 “……” “哥,主子怎么了?” 目送着沈逸离开,菱角一脸疑惑的看着陌桑:“他今儿……莫不是也病了?” “呃,傻妹妹,主子的事,是我们能问的吗?” 拉起菱角的手臂,陌桑径直往不远处的一间僻静厢房而去:“走,跟哥哥去找莫老头去,哥哥今儿也淋了雨。呃,眼下哥哥的头痛的很……可难受了。” “……” 此时,屋中的沈逸正小心的,用木勺往陶叶的口中喂着药。 眼看着一碗药,快要见底了,可陶叶依旧双目紧闭着。 虽然莫神医说她只是风寒,可她都睡这么久了,为何还不醒? “蠢丫头。” 喂完最后一勺药,放下手中的药碗,沈逸抬手轻轻晃了一下陶叶的肩膀:“蠢丫头,醒醒……” “……” “蠢丫头” 见她不回应,沈逸蹙了蹙眉,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莫神医的医术来。 就算是风寒,也不可能喊不醒吧? 他又不是没得过风寒。 “蠢丫头,你要是再不醒,我便将齿齿香铺子的事情抖出来。”罢了,如此还不醒的话,我便喊莫神医再来看看。 “……” 沈逸缓缓起身,正欲离开,忽见陶叶猛地睁开双目来。 “蠢丫头,你终于醒了?” 迎上这双明亮的眼眸,沈逸不禁莞尔,这蠢丫头果真是个小财迷,他用异常温柔的眼神打量着她:“好点了吗?” “沈逸?” 陶叶猛地从床上坐起,她脸颊通红,眼眸异常明亮。 盯着沈逸看了片刻,她眼眸中猛地泛起一抹寒凉的杀气:“哼,肖子焕,只要我不死,来日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 看这蠢丫头满脸通红,眼眸明亮如火。 想来这便是莫神医口中所说的……发出风寒,便无甚大碍吧。 只是眼下,她这反应是……梦呓? 沈逸在她的床边缓缓坐下身子,眼中晃动着一抹复杂的情愫。 继而,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脸,语气异常温和的,安抚着:“蠢丫头,你安心养病,此人我来收拾。” “我的事我自己会做,无需假手他人。” 冷眸盯着眼前的人,陶叶突然勾着唇角邪魅一笑:“我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孤儿,我不惧你们任何人。” “你给我记住,我陶叶绝不会是个可欺之主。” “……” 她这一笑立时惊艳了他,沈逸的心,猛然间剧烈的狂跳了起来。 继而,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深情万分道:“你不是孤儿,你……有我。蠢丫头,你还有我。” “你……也觉得我可欺?” “……” 迎上她充满杀气的眸子,他正欲张口,想安慰些什么。突然,她狠狠一口咬住了……他正揽着她的手臂。 “呃……” 她咬的很痛,他立时皱紧了双眉却未有动弹。 一股腥甜入口,可能是她太用力,咬的太累,她竟缓缓松了口。 她抬眸看向他, 他垂眸迎上她的眼眸。 她的眼眸甚美,她的唇上……正沾着他的血,异常美艳。 盯着她的小脸,他的心再次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骤然间席卷了他,他猛地附身重重的吻向了她的唇。 这张美艳的唇,打从那晚他突然间闯入她的院子,他便再也没有忘记过。 他的吻很用力也很霸道,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突然没有了回应,他方才喘息着放开她。 她……竟然又睡着了? 将她小心的安放好,他像做贼一样的,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大步走出屋子。 待激荡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他负手而立在屋檐下,板着一张冷峻的脸,暗自埋怨着自己方才太过冲动,竟然趁她生病轻薄了她。 他一个快三十岁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失去理智,他这是怎么了? 他何样的美人没有见过,为何竟会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思? 呃,想来方才之事,这蠢丫头大约不会记得。 即便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也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吧。 呃,他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脸面。 可方才之事……他却清楚的刻在了心头上。 第26章 师父归来 “陌桑” 抬脚快步走到那处僻静的厢房,沈逸对着房门,冷声着:“带莫神医,再去看看那个蠢丫头。” “是,主子。” “……” “主子,莫神医说小主子的风寒已然发出来了,再用几日药便可痊愈。” 再次看过陶叶之后,陌桑对着满脸阴沉的沈逸,拱手说道:“呃,天就快要亮了,我们是不是也该……” “带上莫神医……我们走。”语毕,不等陌桑回话,他一个纵身便消失了踪影。 “……” 陶叶醒来时,已然是午后了。 见菱角端着一碗汤药来到眼前,陶叶舔了下嘴唇,她的口中怎会有股血腥味? 她尚记得,她在寺门前罚跪一个时辰回来就泡了药浴。 余下,她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小姐,你从昨儿傍晚回来一直睡到现在,感觉好点没?” “呃,好多了,就是有些全身乏力。” 陶叶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药,她盯着菱角的双目看着:“这药……你出去抓的?” “……” 呃,哥哥不让她告知小主子,他和主子来过一事。 想到此,菱角轻摇了一下头:“早上寺中的一个小和尚送来的。小姐虽有伤还淋了雨,但并无甚大碍,养几日便能好。” “小姐,你饿了吧,我煮了粥。” “还真有些饿了。” 说话中,陶叶缓缓下了床:“我这条贱命硬的很,岂能因一顿打一场雨就能倒下?不过话说回来,菱角,昨儿的事……真是辛苦你了。” “大恩不言谢,来日方才,我都记着呢。” “……” 贱命?小姐,你的命金贵着呢,哪里贱了。 菱角的眼中泛起一抹水气,她盯着陶叶的脸,正色道:“小姐,你若是记得奴婢的好,便赶紧吃些东西。别总说自己命贱,小姐的命哪里贱了?” 她如今才知晓,这些年小主子竟过的如此不易。 “怎么还伤心了?罢了,去端粥来,我这就吃。我可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这肚子若是填不饱,可就亏大发了。” “……” 陶叶因腰上的伤,一连三日皆未有去寺中,她很老实的待在厢房中养着。算算日子,师父今儿也该回来了吧。 眼下她的风寒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腰间的伤了。 陶叶坐在厢房门口的屋檐下,双目远眺着清凉台的方向。 这都傍晚了,怎的还没看到清凉台上有人出现? 回想起师父那日离开的脸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来到这个世界,若说朋友,或是亲近之人……那便只有她的师父了。虽说这个师父是她花了大把银子认下的,可师父对她的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他若是……罢了,凡事往好的地方想,师父只是有事耽搁了。 第四日, 第五日, 第六日 唉,师父还没有回来,傍晚的一缕斜阳落在陶叶的脚边,她站在厢房前的一片空地上,眼眸中泛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惆怅。 远处的树林中,沈逸带着陌桑静静的盯着陶叶的身影看着。 “主子,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看着陶叶孤零零的身影,陌桑有些不忍:“小主子日日站在那里,怕是闷坏了。这山中……着实无趣的很。” “……” 见她安好,他便安心。 沈逸闪了闪眼眸:“她的伤……还需静养,陌桑,我们走吧。” “是,主子。” 陌桑很是不情愿的点头,跟着沈逸默默离开山中。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消失了六天的重禹,缓缓从一侧的山坳处走出。 方才那一身朱青华服之人……竟是揽月楼主沈逸? 他来此……偷看他的小徒儿做什么? 重禹抬眸看向远处的一抹孤影,眼中忽然涌出一抹明显的心疼之色。他的小叶子……决不能被沈逸这个老家伙抢走了。 他的小叶子……可是他的心头肉。 离开短短六日,他竟破天荒的觉得时光漫长极了。 “小姐,吃饭了。” 随着菱角的一声叫喊,陶叶转身往厢房走去。 重禹盯着陶叶的人影离开,他皱了皱眉头,一跃身子消失在原地。 是夜 随着两股清烟钻入两间厢房,房中的人片刻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继而,陶叶房中的窗子,猛地被人从外面拉开,紧接着一抹身影飞速跃入厢房。来人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一转身便消失在屋子里。 “呃,好香啊。” 闻着一缕沁香,陶叶从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中缓缓醒来。 一抬眼撞上重禹的眼眸,她立时吃惊道:“师父,你……你回来了?” “小叶子,还痛吗?” 重禹满脸尽是温柔的打量着陶叶。想着他离开不过几日,她就遭了难,一时间他满心尽是怒气。 “呃,早就不痛了。” 晃动的马车,让陶叶猛地意识到什么,她不禁皱眉道:“师父,我们去哪里?” “天凉了,带你回城买些衣物。” 打从见到她起,她就那么几身寒酸的素衣,倒不是他嫌弃她穿的破旧,而是他觉得,他的小叶子如此年华,不该是这般黯淡无色的装扮。 “……” 师父似乎不开心,莫不是此行不顺利。 罢了,且让师父安静一下吧。 呃,真让她有些意外,师父竟然会带她出来买衣裳。 她上辈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带出来买衣裳呢。 想来,这便是亲情吧。 天凉了,师父是她怕冻着,呃,有师父真好。 一路沉默着进了城,马车在一家甚是奢华的铺子前,缓缓停了下来。 “公子,您来了。” 铺子前立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仿佛是早就知晓师父要来似得。 一看到马车停下,这男子便微笑着,上前拱手道:“小的今儿谢绝了其他客人,公子大可慢慢挑选。” “嗯。” 随着一声轻嗯,重禹抓起陶叶的手,两人缓缓走出了车厢。 第27章 带她买衣裳 “……” 来到铺子中,跟着店主上了二楼,重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后,他举眸盯着店主道:“给我的小叶子挑选些合身的衣饰,莫要让她丢了本公子的脸面。” “是,姑娘请跟我来。” 立时一个身着艳丽衣饰的中年女子上前,她将手中的茶水,恭敬的放到重禹面前,便抬手轻扶着陶叶往里间走去:“早就给姑娘准备好了。” 出于礼貌,陶叶应了声:“呃,多谢。” “……” 不多时,陶叶换上一身华丽衣饰,举眸望着铜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小脸,她仿佛像是变了个人。 这不打扮不知道,原主竟然出落的如此美艳,难怪陶蕊这个白莲婊一心想要弄死她呢。 陶叶被中年女子扶到外间:“公子,你看这身可好?” 重禹手捧茶盏,忽听中年女子这么一喊,他当即抬眸……一眼看到一身美艳端庄的陶叶,他立时呆住了。 这……还是他的小叶子吗? 她乌发如墨,小脸似桃瓣,眉如远黛,眸如晨露,鼻子高挺小巧,唇如花蕊,这丫头……竟有倾国之容。 “咳,极好,花娘子费心。” 反应过来的重禹,不禁勾唇浅笑:“但凡店中合身的衣饰,皆装起来吧。眼下我还有事,你装好直接送到我府上。” “是,公子。” “呃,师父,这衣裳……” “怎么了?” “师父,这衣裳与我来说……太过招摇。” 穿着这身衣裳怎么学轻功啊? 陶叶一脸难色的在重禹耳边,小声道:“师父,这衣裳太过招蜂引蝶了。呃,我,我还小呢。要不,你就给我买身寻常的素衣便好。” “……” 盯着她的小脸看了看,她的话说的极是,以她眼下的处境……如此装扮定会再次给她带来麻烦。 罢了,小叶子,且等我些时日,很快我便能护你了。 “花娘子,这些衣裳只管装起来送到我府上。” 重禹满脸正色的看向花娘子:“你在挑选些寻常的素净衣饰,天凉了,稍厚些,能保暖的。待会一道送到我府上。” “好的,公子。” “……” “呃,师父,我先去把这身……换下来吧。” 见师父答应了,陶叶欲要走向里间,却被重禹一把拉住:“这身便先穿着,走,我们去吃饭。” 继而,他转眸:“花娘子,拿件披风来。” “……” 重禹为陶叶披好披风,他依旧抓住陶叶的手,两人缓缓出了铺子。 陶叶任由重禹抓着她的手,这感觉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温暖。 走在他的身侧,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有了亲人,她不再是个孤儿。 在都城最为奢华的酒楼吃过饭,重禹又带着她逛街,两人不管走到哪里,皆是重禹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走丢一般。 在一道街边,沈逸带着陌桑突然与她插肩而过。 在拥挤的人群中,看着这道美丽的背影离开,沈逸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方才那女子……倒是跟蠢丫头有些相似。 继而,他又摇头,蠢丫头即便是没有伤,却也是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 念着陶叶身上还有伤,逛完了这条热闹的街道,重禹便带着陶叶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回府。” “是。” “……” 师父要回家吗?陶叶没有说话,她静静的坐在重禹身旁,透过马车的帘子,看着街道两侧的灯火出神。 “公子,到了。” 不多时,马车进了一座府邸的大门。 “小叶子,走,跟师父去挑衣裳去。” 重禹跳下马车,抬手伸向陶叶:“挑你喜欢穿的,余下的就暂放在师父府上。来日,待师父寻个由头,再给你送过去。” “师父,我其实并不喜欢穿华丽的衣物……太繁琐。” 带她来买衣裳之举,已然暖着她的心,她此刻并未有注意听重禹的话,握着他的手跳下马车。 陶叶抬眸打量着庞大气派的府邸,不禁皱眉:“师父,看上去,你似乎并不缺银子啊?为何还要让我花银子,你才肯收我为徒。” “谁会嫌银子多?” 重禹勾唇笑道:“再说了,你那银子……不是正在分期付款之中吗?我目前只收了你三百两而已。” “我可是给你写了欠条的,早晚都会给你。” 陶叶不禁翻了个白眼:“呃,师父,时候不早了,咱们待会便回去可好?我都闲了好几天了,你是不是该抓紧教我轻功了。” “……” 重禹当即板脸:“你的伤还未好,等好了再说。走吧,先去选衣裳去。” “……” 小半个时辰,陶叶换上一身月白色锦缎素衣,提着一个小包裹走出房间,她看着重禹浅笑着:“师父,我选好了,咱们回去吧。” “……” 重禹轻点了下头:“嗯,是该回山了。小叶子,这是为师的府邸,你随时可来看为师。不需要人通报,为师已然交代了下去。”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 坐在回山的马车上,随着马车的颠簸,陶叶依靠着重禹的肩膀,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垂眸打量着陶叶的脸,重禹极是心悦的莞尔浅笑着。 次日 陶叶觉得自己大好了,早早起来去寺中上了香,她便跑去了清凉台。 两人的日子又回到从前,一晃月余而过,陶叶的轻功已然小有所成,那断岩前的山涧,她已不需重禹相送,便可独自飞跃。 是夜 陶叶尚未步入清凉台,便闻到台上有浓浓的药味溢出。 她以为是重禹受伤或是病了,便一路小跑着闯了进去。 “师父,你……是病了吗?” 一眼看到重禹安好的坐在殿中的圈椅上,端着一壶酒自顾自的喝着,陶叶皱眉:“既然病了,那便不要在喝酒了。” “闻到药味了?” “嗯,很浓。” “这药是给你备的。” 见她的眼眸中,晃动着一抹担忧之色。 重禹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咧嘴笑道:“小叶子,轻身功法本需打小练习,你虽凭着自己的勤奋有所小成。” “但若想突破,还需泡药浴提升宗气。” “你之所以能从断岩前飞跃山涧,大半是因那里的山势。这若是换了地方,说不定你就过不去了。” 第28章 本座要媳妇 “……” 是啊,断岩两侧的山脉有高有低,她每次来去,皆是从高处往对面的低处落脚。她本就为此发愁,不想师父竟然看出来了。 陶叶立时憨笑着:“师父,你真好……” “先别急着夸我。” 重禹收起眼中的笑意,他用严肃的眼神盯着陶叶:“小叶子,听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泡药浴。” “……” 这泡药浴还有讲究吗?师父莫不是又要收银子? “泡药浴……需光身进入。呃,还有便是为师要待在一旁,分时段加药。不止如此,每隔一个时辰,为师还需用金针刺穴……引药归经。” “这女子的清誉……小叶子,你可要考虑好了。” “呃,你若是介意,为师倒是不介意将你收来当媳妇养着,反正为师目前也未有媳妇。” “……” 呃,这……没本事便是死,有本事便能活。 罢了,就当老娘去露天浴场了。 那画模,医模,还不天天被一堆人围着看,有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被师父一个人看……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师父长的很好看,可是个超级帅哥。 一番纠结之后,陶叶一咬牙,抬眸迎上重禹的双目:“人说师父如父,师父是我的亲人,有亲人在身边,叶儿自然没有顾虑。” “至于女子的清誉,此事,只有叶儿跟师父知晓。” “只要师父守口如瓶,想来此事,便不会有他人知晓。如此,这清誉之说……自然不是什么事。” “……” 如父?他可不想做她爹,他想要她当媳妇。 重禹蹙眉:“这药浴可不是一夜便能好的……得十次。也就是说,从今夜开始,你要连着来此十晚。” “呃,小叶儿,你要回去思量一夜吗?” “毕竟为师……也不算是个正人君子,比如收你为徒,为师可是要了大把银子的。” 呃,他买这些稀有的药材,可是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呢。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竟然想让他当爹。 “师父,开始吧。” 那日,师父给她买的衣裳发饰,可都是奢侈品,只恐大几万两呢。 她那点拜师费,当真不算什么。 还有,她虽不懂药材,但玄幻小说中的男主修身,可都是用昂贵的药材呢。她不傻,心里清楚着呢,这个师父……着实是个难得的好师父,至亲的亲人。 “小叶子,你当真不考虑了?” 见她寻着药味往里间走,重禹勾着唇角跟在后面:“为师说了,为师不介意把你收来当媳妇养着。” “做为师的媳妇,可是好处多多的。呃,至少,那分期付款是不再需要了。” “师父,” 一声不耐烦的叫喊 陶叶走进里间,她两手抓住两侧的门框,瞪着眼眸看着欲要进屋的重禹:“待我进了浴桶,你,你再进来。亲爹……” “嘭……” 语毕,她重重的关上房门。 “……” 这声爹……她怎么喊的这么顺口? 本座说要做她爹了吗?哼,本座要媳妇。 走进房间,穿过当门的屏风,陶叶来到浴桶前,她匆忙脱下衣衫钻入浴桶后,方才对着房门喊道:“师父,我好了。” “……” 推门缓缓走进屋,重禹坐在屏风前的一张桌子旁。 他扒拉着准备好的药材,塞进桌子上的红泥小火炉中:“怎么不叫爹了?你方才不是叫的挺顺口的吗?” “……” 稍稍紧张之后,陶叶摆出一脸的镇定回道:“师父,这房间好热,还未有下雪呢,你怎搬火炉进来了?” “呃,自然是心疼媳妇别着凉了。”说话中,重禹端着药锅来到屏风后,见她端坐在浴桶中。 她那见到他时……顾摆出的镇定之色,他暗自在心中偷笑着。 她的肌肤粉嫩白皙,见她的乌发散落在水中。 他走到她身后,抬手轻轻挽起她的乌发,继而,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叶子,这锅药下去……会很热,你可得忍住了。” 他离她太近,她很紧张,慌乱开口道:“只要能变强,即便是把我的骨头抽出来……我也能忍。” “……” 她的声音有些轻颤,罢了,不吓唬她了。 重禹猛地起身,他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缓缓倒了进去。 立时,一股狂热带着刺骨之痛入体,使得陶叶差点跳了出来。 “小叶子,忍住,你可是光着的,这若是跳出来,为师倒是不介意此时便与你洞房。” 重禹抬手重重的按住她的肩头:“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你若是不变强,早晚你会死在国公府中。” “想想前些日子你挨的打……这便是你忍下去的理由。” “……” 陶叶立时红了眼,她抬眸看向重禹,呜咽着:“师父,你明明就不坏,为何还要戏弄叶儿?叶儿早就当师父是亲人了,唯一的亲人。” “……” 他在她的心中……竟如此的重要。 重禹抬手抹了下陶叶脸上的泪:“罢了,是师父不好。小叶子不哭了,为师接着给你煮药去。” “……” 一连十来日过去,陶叶成功泡完药浴后,她的轻功终于不在有局限,她已然可以凭着轻功和重禹在山林中穿梭嬉戏。 傍晚时 重禹坐在清凉台前,他抬眸远眺着正在走向自己的陶叶,微笑着,这丫头……他越看越像他的小媳妇了。 这十个夜晚,她泡药浴的模样,他挥之不忘。 是啊,这是亲人之间才可有的信任和亲昵。 “师父,” 陶叶快步来到他面前,对着他甜甜的笑着:“呃,我给菱角下了药,咱们回城去玩吧。” “明日你便要回府了。” 重禹缓缓站起身:“今晚要是不出去,之后可就机会难得了不是。呃,来日若是再见,咱们师徒还要装出一幅……互不相识的嘴脸来,想想都觉得别扭。” 第29章 绝非师徒 “明日我会回府?” “嗯。” 见陶叶眼中泛起怀疑之色,重禹点头接道:“那肖子焕打了为师的徒儿,为师自然不能放过他。” “他的母妃之前是很得陛下盛宠,但为师花了银子,那个静妃啊,眼下便是一根如鲠在喉的刺,扎在陛下的嗓子里。” “呵,她失宠了。” “……” 静妃失宠,便是六皇子急了。 李锦绣定是希望她回去,好继续撮合他俩。 师父莫不是……知晓六皇子欲要跟她定亲之事?但就挨打一事,她着实没有想到,师父竟然还惦记着为她报仇。 呃,若是师父知晓此事,便是意味着……师父已然知晓了她是连家之后。 “在想什么呢?” 见陶叶一时双目出神,重禹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正色着:“小叶子,不管为师知晓什么,你需记住,此生为师永远都不会利用你。” “我们是亲人……至亲之人。” “……” 果然,师父知晓了。 陶叶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脸难色的笑来:“师父,我是不是很可悲?一直以来……我皆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呵呵……单凭一个不知所谓的身份,便又被人算计来算计去。” “小叶子,天高地阔,若是有天你累了……便跟为师说一声。” “为师带你策马江湖,远离红尘俗世,生一窝可爱的小崽子,种上三分薄田,十亩铃兰,岂不快哉?” 一眼深情之后,重禹一把抓住陶叶的手,两人缓缓往断岩走去:“别悲伤,为师不是说了吗,以后为师护着你。” “今夜之后,为师也会回府。你若有事,便去为师的府上。” “只是,出了报恩寺,我便再也不是你师父。” “此事与你,与我来说皆是好事,以后你自会明白。今夜便开始改口……喊我哥哥吧。” “嗯。” “……” 回到城中, 重禹带着陶叶先回了府,让婢女为陶叶换上一身华服方才带着她上街。 走在热闹的人群,看着满街的灯火,她和重禹一路说笑着。 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像极了情侣……绝非师徒。 “小叶子,我饿了……” 走到香万里酒楼前,重禹抬眸看向陶叶:“走,填饱肚子我们再接着逛。” “嗯!” 两人当即抬脚步入酒楼。 “……” 此刻 对面街边的茶楼,二楼临街的窗子中,沈逸盯着这个小身影,脸色猛地一沉。 立在一旁的陌桑,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眸,语气结巴着:“主子,那,那是小主子……呃,这模样,可真是美艳之极呢。” “……” 这个蠢丫头……竟然认识肖重禹? 且看上去……两人还甚为亲密。 不对,还记得不久之前,他仿佛也在街边看到过这两人的身影。 沈逸猛地一握双手,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陌桑,此事……你去查。” “是,主子。” 陌桑有些慌乱,继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张口问道:“主子,咱们要跟上去吗?” “喝了几杯茶,倒是有些饿了。” 沈逸冷冷转身,快步出了茶楼,片刻间,他抬脚便冲进了香万里。 “方才那位公子跟小姐去了哪个雅间?”万里香是他自家的店,陌桑走进来冷着一张脸看向小二。 “在天合雅间。” “……” 天合?哼! 沈逸抬脚便走向二楼,陌桑则一脸担忧的,紧紧跟在沈逸的身后。 唉,小主子,你可真是够让属下为难的,你怎会跟肖重禹这般的熟?这……唉! “小叶子,瞧你累的满头都是汗。” 两人刚在雅间中坐下,重禹便将抓着帕子的手,伸到了陶叶的脑门前:“你这么喜欢逛街,我定经常带你出来。” 陶叶的额头上其实并未有出汗,重禹是听到了门外有人。 且从此人的呼吸声中,他听出了此人的身手不凡。 能有如此身手……想来便是揽月楼的老男人无疑了。 也只有这个老男人,一直在惦记着他的小叶子。 所以,他才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气这个老男人。他的小叶子,也是这个老男人可以觊觎的? 陶叶浅笑:“师……呃, 禹哥哥,我不累,就是肚子有些饿呢。” “就知道你这个小馋猫肚子饿了。” 说话中,重禹抬手亲昵的点了一下陶叶的鼻子。 “……” 此时 雅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继而,陶叶便看到沈逸板着一张臭脸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跃过她,看向重禹冷笑着:“好巧,竟然能在此遇见重公子。” “咦,今儿刮的是什么风?” 重禹盯着这张臭脸,立时咧嘴笑道:“本公子不过出来吃个饭,竟能遇见沈老……兄啊。” “……” 又说他老,他哪里老啊?他只比他大了三岁而已。这个为老不尊的纨绔家伙,究竟是怎么哄骗蠢丫头喊他哥哥的? “我可不敢做重公子的老兄。” 沈逸翻了个白眼,缓缓坐在了桌子的一侧,他转眸看向正一脸疑惑的陶叶,冷声着:“我竟不知,国公府的三小姐,竟会跟重公子如此亲密。” “……” 这气氛貌似有些不对,他这是来者不善啊,他跟师父有仇吗? 呃,你们有仇跟老娘有何关系?老娘交朋友需要你来过问吗? 陶叶迎上沈逸的冷眸,面无表情的接了句:“禹公子是我的兄长,即便在外人看来有些亲密,我觉得……这也并未有何不妥之处。” “……” 此话中听,呵呵呵……重禹立时微笑着转眸看向陶叶:“小叶子,少跟这个老男人啰嗦,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咱们先吃饭。” “……” “小二上菜。” 觉察到气氛不对,立在一旁的陌桑当即对外喊了声。 “……” 老男人?他还不到三十,哪里老了? 沈逸的脸色阴冷的可怕,他恨恨的咬着牙根,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平时说他老也就罢了,竟还当作蠢丫头的面说他老。 第30章 叔叔告辞 “重公子,你……” “禹哥哥。” 眼看着沈逸那可怕的脸色,陶叶立时打断了他的话:“来则是客,你不是常教叶儿说要以礼为上吗?叶儿真的饿了,先让叶儿吃点东西可好?” “……” 以礼为上?他何时这么教她了? 他向来教她……遇事要先想法子把别人的银子弄到手,余下的再缓缓应付可好。呃,这丫头是担心他被这个老男人欺负吧? 罢了,看在小叶子的面上,本座暂不跟这个老男人计较。 “小叶子饿了,快吃吧。” 一眼看到小二端着饭菜进来,重禹白了一眼沈逸,当即夹起一筷子的菜,放到陶叶面前的小碟子中。 “……” 一顿饭三人吃的甚是别扭,一旁立着的陌桑,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子这是对小主子动心了,既然动了心,为何还对小主子冷着脸,也不好好跟重公子学学。 唉,真是煎熬啊,他这差事只恐以后越来越难办了。 菱儿啊,你的身手也不差啊,咋就看不住小主子呢? 呃,也是,有重禹这个贼人在,即便你身手再好也是防不胜防的。 “沈老……兄,” 饭后走出雅间,重禹拉着陶叶的手,他对着沈逸露出一抹灿烂的浅笑:“就此别过,我还要送小叶子回山呢。这路途遥远,本公子便不作逗留了。” “重老……兄长。” 沈逸盯着他那只拉着陶叶的手,忍住想要将他剁下来的冲动:“你若是不便,我倒是可以效劳。” “如此小事,便不劳沈老……兄了。” 重禹白了他一眼,转眸看向陶叶温和着:“小叶子跟哥哥回山,呃,对了,跟沈叔叔说声告辞。” “……” 沈逸死死盯着陶叶,这蠢丫头若是敢喊他叔叔,看他怎么收拾她。 “……” 抬眸看向沈逸,见他正用一双骇人的眼眸盯着她,陶叶的心猛地一颤,继而,她甚是小声的说道:“呃,沈……叔叔,告辞。” “呵呵……小叶子真乖。” 语毕,忽略过沈逸欲要吃人的脸色,重禹大笑着拉着陶叶快步往楼下走去。 “……” 沈逸的心凉了,凉的彻底。 这个蠢丫头竟还真喊了他叔叔。他老了吗?他才二十九岁,还不到三十啊。 “主子。” 陌桑上前弱弱的说了句:“这贼人猖狂的很,主子,要属下去收拾他吗?” 继而,他话峰一转:“呃,他是猖狂了些,但他那宠溺的法子,主子倒是可以学一学。属下瞧着小主子……似乎很喜欢这样。” “……” 沈逸狠狠攥着拳头,片刻,他冷冷转头看向陌桑:“我……老了吗?看上去……有多少岁?” “呃……” 稍稍的惊愕之后,陌桑抬眸看向沈逸,他立时满脸正色的回道:“主子正直风华,半点不老。” “主子,你莫要着了那贼人的道,他这是故意使主子难堪,他好……好霸占小主子。” “凭他……也配跟我抢人?” 冷冷一声低吼,沈逸抬脚快速往楼下走去。 半途中,他猛地回头再次看向愣在原地的陌桑:“还不去备马车?” “是” “……” 坐在回山的马车中,陶叶凝眸看向坐在身旁的重禹,问道:“师父,这沈逸……跟你有仇?” “呃,这个怎么说呢?” 重禹轻轻皱了下眉头:“他是揽月楼的楼主,而你师父我乃是……逍遥阁的阁主。” “逍遥阁?” 原主的记忆中怎么搜索不到这个词? 呃,也是,原主活的憋屈还蠢不可及,不知南都大事也实属正常。 “嗯,沈逸的属下多,铺子多,人也精明。” 重禹半闭着眼眸开始了胡说:“为师的属下相对来说便少了很多,也没有什么铺子,人也不怎么精明。” “所以啊,我俩就成了对头……并算不上有仇,无非是相互嫌弃看不对眼罢了。但沈逸虽有很多钱财,却是个抠门货。” “这一点为师就比不上他了,为师可是有一个能花两个的人。所以呢,为师为了弄银子花,自然名声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 沈逸竟是个有钱的主?想起他威胁她要开齿齿香分店之事,陶叶就心中郁闷不已,可不就是个抠门的货。 “师父,这沈逸一看就是奸商的嘴脸。” 陶叶立时愤愤开口着:“方才吃饭,他可是自己凑上去的,可吃完饭,他竟半点银子都不愿掏。见师父你付银子,他就那么冷冷看着,可真是抠门到家了。” “呃,为师大度不与他计较。” 听着陶叶如此说沈逸,重禹在心中不禁暗笑:“其实这都城十家酒楼,有九家是沈逸这厮的。方才的香万里……也是沈逸的。” “……” 十家有九家是沈逸的?陶叶立时撇了撇嘴巴,他可真是抠门的很,开个齿齿香分店,半两银子都不肯给她。 呃,就连陌桑给她投资的小铺子他都不放过,可见此人的行事作风……跋扈,强取豪夺的败类一个。 “小叶子,再让为师最后一次送你回山。” 下了马车,两人面对着不远处的断岩。 重禹转眸看向陶叶,他缓缓俯身将她轻轻抱起:“今晚的月色甚好,徒儿,明日你便要回府了,不如我们对月畅饮一宿可好?” “……” 师父说今夜之后,她便再也不许喊他师父。 眼下,她的轻功大成皆拜他这个师父所赐,如此之恩,她铭记于心,畅饮一宿又如何? “好啊。” 陶叶抬手勾住重禹的脖子,她甚是爽快的应道:“师父,徒儿不止想喝酒,徒儿还想听师父抚琴呢。呃,若是师父肯抚琴,徒儿自当以舞助兴。” 师父的琴弹的好听极了,以往师父抚琴她皆会在侧即兴跳舞。 “难得小叶子有此雅兴。” 重禹立时来了精神,他不禁莞尔:“呃,说来,为师也好久没有看到小叶子跳舞了。” “……” 他轻轻抱着她,一连几个跃身,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重禹便在清凉台前的空地上,旋转着身子缓缓从空而下。 他的身材高大,面容丰神俊朗,乌发被金冠整齐的罩在头顶。 脸颊两侧轻扬着两捋长长的龙须鬓,华丽轻柔的衣衫正随着夜风恣意飞扬着。 月光映在他白皙的面孔上,那长长的睫毛下,忽闪着星光的眸子中,正沁着一汪浓密的浅笑:“小叶子,稍等为师片刻。” 语毕,他轻轻拍了下手,便有一抹黑影疾速朝他奔来。 他对着黑影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只见黑影猛地消失。片刻间,黑影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琴再次现身。 黑影默默的摆放好东西,便再次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 陶叶盯着黑影看了良久,呃,师父倒是个会享乐的人。 竟将属下调教的这般好,来日老娘一定效仿。呃,前提是……老娘有本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31章 谦谦君子不该染尘 “来,小叶子,陪为师喝酒。” 重禹斜倚着一侧的栏杆,他抬手倒了两杯酒,端起一只青瓷杯递向陶叶:“为师见你盯着为师的属下看了良久,小叶子,为师送你两个人使唤吧。” “多谢师父。” 陶叶接过酒杯小酌了一口,继而,挨着他坐在栏杆旁:“眼下还不需要,待叶儿需要时,叶儿再去跟师父说可好?” “好,为师听小叶子的。” 重禹轻点了一下头,转眸看向她:“明日回府后,只恐你的处境要比之前更加凶险。小叶子,你可做好应对的打算?” “师父是指……徒儿跟六皇子的定亲之事吗?” “肖子焕不配,此亲事自然成不了,徒儿无需为此忧心。但,肖子焕绝不会就此干休,只恐,他会用下三滥的手法逼你,徒儿自该谨慎。” 重禹的眼眸闪了闪:“可能你还不知道,陶薛贵……眼下的处境可不好。为师若是所料不错的话,明日你回府后,第一个要见你的人,便是陶薛贵。” “诚然,陶薛贵可不是因为牵挂你,他是欲要……” “欲要用我引出那些……他特别想要利用的人吧?” 陶叶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淡淡的失落,她张口打断他的话:“师父,跟你说句掏心的话,我虽在国公府活了十多年,但对这个父亲……我还真没有什么印象。” “这么多年见他的次数吗?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巴掌呢。” 陶叶一时联想到自己在孤儿院中的日子,她连自己的父母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一时落寞,她端起眼前的酒壶仰头便喝。 许是一时感伤,许是一时孤单,陶叶将头依在重禹的肩膀上,她甚是凄凉的喃喃道:“师父,这些年,我反复做着一个梦,一出生我便被父母扔在了大街上。” “有人捡到我,将我卖给了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 “后来,我长到三四岁,这对夫妻竟然生出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便又将我卖了出去。” “这次我在别人的家里,待了一两年,便又被卖了出去。” “就这样,我从一个家庭进到另一个家庭,一直被卖到九岁。” “最后的这家人,因为跟邻居打架闹出了人命,我被查出是买来的人,便被送入了孤儿院……可在孤儿院中,我依旧被人欺负,挨打,挨饿,挨冻如同家常便饭。” “师父,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活的很累,很苦……但好在我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哪怕被人踩进泥坑里,我也能苟且的活下来。” “……” 她的话……猛烈的戳痛了他的心,重禹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良久之后,他在她耳边喃喃着:“小叶子,噩梦醒了,你还有我,我便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心中的任何人。” “余下的事……全都交给我。” “小叶子,若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远离这个……让你伤心绝望的都城。” “呵呵……” 一声轻笑, 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抬手抹了把眼泪,她用泛着水气的眸子,盯着他疼痛的双目:“师父,能遇见你……是叶儿的福。此生,师父……便是叶儿唯一的至亲。” “……” 凝眸打量着她坚韧的眼眸,重禹顿觉心碎,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若是为师能早一点遇见你……该有多好。恨不生同时……” “师父,徒儿想听你抚琴。” “……” 他静默了片刻,抬手伸向一侧的长琴。 “叮……” 见他抬手缓缓拨动琴弦,陶叶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一时未能控制住情绪,与他多说了几句陈年旧事。 她不是一个懦弱之人,她也不需要被人同情。 师父是个风光霁月,儒雅非凡之人,他像太阳一样的暖着她的心。 打从遇见他……他便一直温暖着她。 如此谦谦君子……不该染尘。 随着琴韵浮动,陶叶缓缓走到空地的中央。 她衣袖轻挥,如行云流水般的舞起了嬛嬛的惊鸿舞。好在她闲来无事时,特意去过舞蹈培训班。 如今随心舞起,竟半点不给自己丢脸。 呃,老娘今儿的话有点多,定要用舞姿来惊艳师父的双眼,省的他来日用同情之心来可怜我。 老娘虽身份轻贱,可老娘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老娘是个有骨气,有傲气的人。 老娘的舞能有多妖娆热烈,老娘便能活的有多灿烂。 惊鸿舞毕,陶叶没有停下,她纤腰一扭……热辣的肚皮舞,立时随着夜风疯狂的摇摆了起来。 如此惊艳一舞,惹得重禹的心剧烈的狂跳着。 “主子” 此时,远远的一座山头上,陌桑盯着正在月下翩然起舞的陶叶,他不禁张口喃喃着:“呃,重禹这贼人带的下属比较多,我们无法靠近。” “也不知这贼人跟小主子这么久了……都说了些什么。” “呃,小主子竟还会跳舞,倒真是让属下意外的很。不过,这舞……倒是好看的狠呢。主子,属下瞧着小主子好像很喜欢这贼人似得……” “闭嘴。” 沈逸的脸色阴冷的可怕,他狠狠打断陌桑的话:“你留在此处盯着,待他们分开后你再离开此地。” “呃?” 陌桑猛地转过脸,可几尺之遥的沈逸已然没有了踪影:“我盯着有什么用?主子,你既心悦小主子,你干嘛不去把小主子抢回来啊?” “……” 次日 陶叶顶着一幅黑眼圈离开清凉台,她没回厢房,而是直接去了寺中。 在菩萨面前上了香,她方才匆匆往厢房快步而回。 想着今日就要回府……陶叶决定不睡了继续熬着。 这带着一脸的疲累回府……众人自然可见她的日子清苦不是。 见菱角还未有醒来,她径直走进厨房做早饭。 呃,这些日子,倒真是难为了菱角。她惦记着学本事,并未有多少时间与菱角待在一起。这丫头倒是个认真的,光佛经都抄写了好几本呢。 随着清晨的阳光透过树上的枝叶,洒下大片大片斑驳的光影,在厨房中忙碌了良久的陶叶,终于做好了早饭。 “呃,小姐” 此时,菱角从厢房中走出,她闻着饭菜的香,甚是郁闷的绷着一张脸,抬眸看向正立在厨房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的陶叶,她张口说着:“你该叫醒奴婢的。” “菱角,近来你日日抄写佛教,这长时间伏案书写……甚是耗费心力。” 盯着她眼中的隐隐歉意,陶叶咧嘴笑了笑:“我不过是随便做顿早饭而已,又有什么打紧的?菱角,去洗把脸,待会咱们吃早饭。” 第32章 回府 “……” 呃,她从来都不是个贪睡之人,为何来到寺中的这些日子,她竟夜夜睡的如此深沉?这抄写经书……当真如此耗费心神吗。 菱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口中嘟囔着:“呃,奴婢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般贪睡不说,竟还要劳烦小姐动手做饭。” “我都说了,这抄写佛教甚是耗费心神。菱角,一顿饭而已,你有什么好计较的,我哪里这般娇贵了?” 见菱角呆在原地自责,陶叶轻轻皱了皱眉:“再说了,你来到我身边已有两月余,都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呢。” “不是我吹,菱角,我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别磨蹭了,快洗脸吃饭吧。” “奴婢早就知晓小姐的厨艺甚佳,那齿齿香……” 这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立时让菱角清醒了过来。急急抬眸……见陶叶盯着她的眼眸中,正泛着浅浅的一缕轻笑,菱角立时住了口。 “……” 呵呵……小丫头说漏嘴了,她早就猜出了她是谁,又何必如此的紧张啊。 “呃,小姐。” 小姐似乎并不意外,难道她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想到此,菱角抬脚走向陶叶,她满脸正色的对着陶叶行了一礼:“小姐,奴婢,奴婢是……” “菱角” 陶叶一把握住菱角的手,她面色温和的打断她的话:“你是谁与我来说并不重要,从那日你在寺门前,拼力护我时……我当下便把你当成了姐妹。” “不过,话说回来,菱角,尽管我把你当成姐妹,可我的身份复杂。” “我要做的事,可以让你知晓的……我不会瞒你。可有些事,我若是不想让你知晓,你也莫要多问。如此,于你,与我来说皆是好事。” “我是个不喜被人约束的性子,在府中虽有身份,可却倍受欺负。” “来日,待我收拾了那些欺负我的人,我自会策马扬鞭远走江湖。到时,你若是愿意,我自会带你一起离开。” “小姐。” 小主子倒是足够坦诚,菱角紧紧握住陶叶的手,她甚是凝重的张口:“菱儿既然跟了你,此生小姐便是菱儿的主子,以后小姐去哪,菱儿便也去哪。” “甚好。快洗把脸咱们吃饭。” 陶叶抽回手,轻捏了一下菱角的脸,微笑着:“早饭我做了薄皮锅巴,菌子咸粥,蒸了蛋羹。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今儿定会有人来接我们回府。” “……” 两人吃过早饭,陶叶便安坐在厢房中,她装模作样的写起了佛经来。 若真有人来接她,她总得让人看到她的一幅虔诚之心不是。 此行,她收获颇多,以往的军中搏击术她没有落下。这一心想学的轻功……也学的极是出色。说来,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呢。 半晌时 刘婆子带着几个婢女,满脸欢喜的来到陶叶的厢房中。 一眼看到正坐在桌案前用心抄写佛教的陶叶,刘婆子竟破天荒的上前对着陶叶行了一礼。见刘婆子行了礼,几个婢女也跟着行起了礼来。 “三小姐,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 见陶叶那清减了几分的面容,还有那青黑的眼圈,刘婆子摆出满眼的心痛来:“好在三小姐的孝心感动了菩萨,老夫人病愈了。” “呃,再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生辰。这不,见今儿天好,老夫人还有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让老奴来接三小姐回府呢。” “嗯,” 陶叶冷冷嗯了一声后,转眸对着立在身旁的菱角说了句:“菱角,你先去收拾东西,我这里还有一段佛经要写。” “是,小姐。” “你们快去帮着菱角一起收拾东西。” “……” 小半个时辰后,陶叶缓缓落了笔,她起身走出了厢房。 立时菱角便将抄写好的佛经,用布包裹好,亲手抱在怀中……方才跟着众人往寺门缓缓走去。 辞别了寺中的主持,来到山脚下。 一眼看到等候在山道旁的马车……陶叶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冷光。在菱角的搀扶下,她摆出一身的柔弱上了马车。 她初来时乘坐的可是一辆甚为破旧的马车,今儿来接她的……却是一辆颇为华丽的马车呢。 看来,老夫人的生辰……不过是个算计她的幌子而已。 眼下,那个阴狠的父亲陶薛贵……定是在想如何利用她把连家的人引出来吧。 哼,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国公,即便如今混的人模狗样。可夕日上位的路上……又该深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呢。 不管你将此事隐藏的多深,我定要将它逐一扒出,否则,老娘又该如何活命。 这次回府……从这乘坐的马车便可猜出,她的待遇多少会有些提升。 她虽半点也不稀罕这些,可这突然的转变,定会为她招来众人的嫉妒。有了嫉妒……接踵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算计。 呃,老娘的宗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李锦绣,我回府后,你若不来犯我,我便暂且不跟你过不去。 若你一定要来招惹我,那我便毁了你的大儿子陶墨云,以他的性子,只恐还沉浸在珊瑚的死中悲伤不已呢。 他若是知晓,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亲娘的手中……不知,他会是何等的绝望。 陶蕊,之前六皇子的那顿打……我一日也不敢忘。 这次回府,你莫要给我机会来收拾你。我不出手便罢,一旦我出手……我定要你沦为整个都城的笑话。 至于六皇子……来日方长,我便是你的噩梦。 余下的人渣喽啰……但愿我们能井水不犯河水。 “……” 陶叶深皱着双眉一路沉思着,一个时辰左右,马车便平稳的停在了国公府的大门前。 “小姐,到了。” 见马车停了下来,菱角背上装有佛经的包裹,她缓缓下了马车,继而她抬手伸向车帘处:“小姐,奴婢扶你。” “……” “三小姐。” 陶叶刚从马车上下来,刘婆子便满脸堆笑的跑了过来:“请走正门。呃,三小姐带有佛经,自然要走正门入府。” “嗯。” 又是一声轻嗯, 陶叶站在正门前,举眸打量着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国公府匾额……呃,原主凄凉半生,也就从这正门出入过几次吧,实乃可悲,可怜又窝囊之极啊。 府中除了原主走侧门,余下之人皆可从大门出入。 凭着外公的势力得来的高位,自己竟被当成下人,外人……那还留它作甚? 哼,来日,老娘一定拆了它。 ? 第33章 父亲的处境不妙 陶叶忽闪了几下眸子,冷冷抬脚走向正门而去。 刘婆子立时让随行的几个小婢女,提着陶叶和菱角的行李,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人。 回到冷香院,菱角接过她和陶叶的行李,便将几个小婢女打发了出去。 见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菱角轻皱了一下眉头,她从正屋中搬出一把椅子,抬眸看向陶叶:“小姐,你先在院子里坐一会,奴婢将屋子打扫一下。” “菱角,我可没有这般金贵,我们一起打扫吧。” 屋里的桌椅上皆是灰尘,看来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石榴大约是以为她回不来了吧。呵呵……果然,高门里的奴婢也是有见识的。 看着菱角撸起袖子走向水井,陶叶也抬脚跟了过来。 “小姐” 一看陶叶跟来了,菱角顿时又皱起了眉来:“这点小活,让奴婢来便是,你快去歇息片刻,奴婢干活很快的。” “菱角,这都快正午了,咱们早点干完,便可早点做饭……” “这丫头说的极是,三小姐,你便好生歇息着吧。” 王婆子突然出现打断陶叶的话,听着这熟悉的说话声,陶叶转眸看向王婆子浅笑着。 王婆子的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跟着两个利索的婆子……快步走进院子中。 王婆子站定身子后,转眸看向身后的婆子:“你们两个将东西送进厨房,再帮这丫头将三小姐的屋子打扫干净。” “是” “王嬷嬷,你这消息倒是足够灵通呢。” 陶叶带着满脸的笑意,走向王婆子:“我刚想着,待见过祖母和母亲之后,便去大厨房看你呢。不想,你竟来了。” “三小姐清减了不少,这脸色也甚是憔悴。” 王婆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继而,她将陶叶拉到西侧屋旁的大桂树下,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桂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寺中戒律森严,可是见不得半点荤腥的。” “更别说三小姐……你还要日日跪在佛前为老夫人祈福。” “好在,你临时带去的小丫头,倒是个心眼好的。” “但凡这丫头有半点异心,只恐,上次六皇子的那顿打……三小姐,你便难以活命啊。” 说话中,王婆子将食盒中的几道菜色摆放好,她拿起筷子递向陶叶,继续说道:“三小姐,你先对付点吃的……填饱肚子。” “呃,全是肉,呵呵……王嬷嬷你真好,我可馋死了呢。” 陶叶接过筷子,她往石头前一蹲,举起筷子便夹起一大块肉塞到嘴里。 继而,她抬眸看着正在就地而坐的王婆子:“呃,我在寺中挨打这事……你竟也听说了?” “府中没有秘密,何况还有果儿小姐在,她那嘴巴……大着呢。” 王婆子的双目中泛起一抹隐隐的复杂之色,张了张嘴巴,她喃喃道:“说来,老奴真是托了三小姐的福,老奴这妇人病好的及时。” “与老奴同患妇人病的那几个粗使婆子,皆被赶了出去。” “……” 呃,跟马夫勾搭的事发了,陶叶未有接话。 她在寺中过的虽然辛苦,可嘴巴却未有吃亏,她跟师父将山中的飞禽,水中的鱼,虾,蟹,地上的新鲜菌子等,可是日日换着花样的吃呢。 就不提她师父还时常趁夜带她去酒楼了,即便如此,她也要摆出一幅嘴馋之极的模样来。 “三小姐,那石榴……之前给刘婆子使了银子,留在了府中。” 见陶叶吃的满嘴流油,王婆子闪了闪眼眸:“不想,她这举动惹怒了老夫人,你前脚去了寺中,她后脚便被刘婆子打发去做了粗使的丫头。” “得知你回府,想来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厚着脸皮回到你身边呢。这样的丫头,三小姐,你莫要再留她。” “菱角挺好的,”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转眸看向正在屋中忙碌的菱角:“王嬷嬷你放心吧,这石榴……我本就使唤不起。” “嗯,你心里明白就好。” 王婆子也往屋中看了一眼,继而,她紧锁双眉叹息了一声:“唉!半个来月之前,国公爷在朝中被人弹劾,说什么有亲眷放印字钱,这事惹怒了天家。” “咱府上可是有天家御笔亲写的“忠义双全”四字呢,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国公爷可是很不得天家之心,处境艰难啊。” “有亲眷放印字钱?说的是大伯吧?” 陶薛贵的哥哥陶薛仁向来借助国公爷的身份,四处敛财。 但这事大伯做的很是隐秘,是怎么流出去的。 陶叶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眸看向王婆子阴沉的脸色:“大伯做事向来谨慎,这事怎会流出来?” “这朝堂之事谁能说的清楚。” 王婆子将目光落在陶叶的脸上:“国公爷的同僚们也皆对国公爷有了看法,国公爷为了缓解此事,便想着借助老夫人的生辰,来缓和一下与同僚之间的关系呢。” “急着接你回府,实乃是夫人的意思,国公爷默许了的。” “听说她欲将你定亲与六皇子,但老奴有些迷糊,六皇子不是在寺中将你打了一顿,还罚了跪,他怎会同意这事?” 王婆子是个人精,她实则想说的是,六皇子即便要与国公府结亲,以他的身份定是会选嫡女,而绝不会选庶女。且这个庶女……还是府中及其不被看重的。 让她与六皇子定亲这事……只恐不那么简单。 这些年夫人是如何对待陶叶的,她比谁都清楚。 她念着陶叶对她的好,想将这事提前告诉她,让她有个打算。但又不能明说,毕竟她只是府中的一个下人。 “……” 陶叶忽闪了几下眸子,立时便看出了王婆子的小心思。 这份情她领了,陶叶眨了眨天真的眸子,紧绷着一张小脸,自顾自的喃喃着:“母亲此举……当真是奇怪呢。呃,这六皇子也不精啊,我一个庶女,哪里配的上他?” “即便六皇子的口味奇葩,嗜好庶女这口……可我这个庶女哪里比得上别的庶女。” “我小娘可是个身份不清白之人,单凭这一点,他也不应该选我才是。” “说到夕日的二姨娘……你的小娘。” 王婆子的目光晃了晃,她双目若有所思的接道:“三小姐,夕日的二姨娘那通身的气派,老奴瞧着绝非是从小门小户里出来的。” “她初入陶府时,美艳端庄之极,连句大声的话都不说。” “那时国公爷还是一个偏远之地的小知府,至从纳了你小娘为贵妾,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国公爷便身居高位,举家牵来了都城。” “她可是国公爷的福星呢,只可惜,你小娘福薄……来到都城不过一年余,她便落下大病撒手而去。” “她这一去,真真是苦了你了。那时,你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呢。” 第34章 难为你了 “……” 听完王婆子的唠叨,陶叶稍稍沉默了片刻,看来她定知晓很多关于娘亲的事。 但此刻她不能着急去问,毕竟这个老婆子精明的很。 她念着她的好,时常会来跟她通报点小消息。 尽管这样,她说话依旧有所保留,可见,她心中顾虑颇多。 “王嬷嬷,说来惭愧,我,我早就不记得我小娘长什么样了。” 陶叶缓缓叹息了一声:“唉,她是个怎样的人,与我来说似乎早就不重要了。毕竟人走茶凉,我的日子……还得熬下去不是。” “不过,今儿倒是高兴,能从你老的口中得知,我小娘是个美艳端庄之人,与我来说足矣。呃,真让我意外的很,你老竟然是认识我小娘的。” “我是府中的老人了。” 抬眸打量着陶叶眼中的可怜之色,王嬷嬷再次叹息了一声:“唉,国公爷还在做知府时,我便是府中的下人,说来,我在府中也快三十年了。” “三小姐,待会收拾好屋子,你早早去老夫人那里请个安。自然,夫人那里你也是要去的。” “老奴也该回去了,这灶上还开着火呢。” “那些粗笨的婆子们,但凡看到老奴离开,个个皆会偷奸耍滑。这稍有差池,府中的贵人们皆拿老奴来出气。” “王嬷嬷,真是难为你了。” 陶叶立时起身,她抬手将王嬷嬷从地上拉起:“呃,山上清苦,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明儿我去街上买些小玩意给你孙子玩。” “真是难得,三小姐竟还惦记着老奴的孙子。” “……” 目送着王嬷嬷带着两个婆子离开,陶叶喊来菱角,两人又草草对付了几口菜肴,便进屋换了衣裳,继而,拿上佛经便出了院子。 “叶儿来给祖母请安。” 两人快步来到安福苑,陶叶站在房门口对着房门喊了声。 “叶儿丫头回来了。” 陶老夫人那惊喜的声音立时传出:“快快进屋,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祖母。” 陶叶带着菱角走进屋内,见屋中只有老夫人和梁婆子,她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手捧佛经虚弱的行了一礼:“这是叶儿在寺中为祖母抄写的佛教……” “真是辛苦叶儿丫头了。” 陶老夫人打断陶叶的话,她盯着她脸上的憔悴之色,甚是满意的转眸看向梁婆子:“去将这佛经送到小佛堂供着。” “……” 梁婆子双手接过佛经,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叶儿丫头瘦了。” 老夫人将目光再次落在陶叶的脸上,她抬手示意陶叶来到她跟前:“这些日子真真是苦了我的叶儿。好在……祖母的身子见好了。” “祖母福厚绵长。” 陶叶来到她跟前,很是乖巧的挨着她在榻上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这个坏老婆子可是头一次给她好脸色看呢。 陶叶挤出满脸的心痛,凝眸盯着老夫人的脸看了看:“祖母似乎清减了些许,莫不是祖母近来未有好好用饭?”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后, 老夫人满目心酸的喃喃着:“一想起珊瑚这孩子……祖母便没有什么胃口。可怜,我那老妹子……得知如此惊天噩耗也病倒了。” “祖母,珊瑚若知你如此牵挂她,她定欣慰不已。” 陶叶语气异常温和着:“祖母的年岁大了,过分悲伤对身体不好。过两天便要入冬了,这天倒还暖和,祖母不妨趁着天色好,多去院子中走走。” “如此一来,祖母便不会觉得心里难受了不是。” “你这丫头倒是好心。” 老夫人缓缓收起眼中的心酸,她抬起一双泛着隐隐复杂之色的眼眸,盯着陶叶青黑的眼圈张了张嘴:“你在寺中挨打之事,祖母听说了。” “叶儿丫头,想来这六皇子也是无心的,他并不认识你。” “你莫要为此与他计较,天家的孩子……那威严自是不可侵犯的。” “……” 哼,皇子便可随意欺人吗?老娘的威严就可侵犯吗? 此话惹得陶叶立时皱起了眉来,这个坏老婆子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咽下所有的委屈,可能吗? 陶叶张嘴打了个阿欠,一脸疲惫的起身:“祖母,此事叶儿知晓该如何做。这些日子我在山中可苦死了,一日也不曾安睡好。呃,我这就回去歇息。” “……” 这个小贱丫头当真是变了性子,再也不安分听话了。 罢了,此事急不得,这亲事可由不得她任性。眼下,先不跟她多费口舌,反正她有的是手段让她认了这亲事。 陶老夫人立时摆出满眼的心疼来:“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叶儿丫头,你先回去歇息。你母亲那里……明日再去请安不迟。” “是,祖母。” 陶叶行了一礼后,转身便带着菱角离开了屋子。 “小姐”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菱角冷着一张小脸,颇有些愤怒的说道:“这老夫人的心,可真是够硬的。不管如何,你总归是她的亲孙女,她竟将这顿打……半点也不当回事。” “哼,无所谓了。” 陶叶转眸看了一眼菱角,她半点也不在乎的接道:“我从小到大,可是一路挨着打长大的。此事,老夫人比谁都清楚,可她却从未出手护过我半分。” “在她的眼中,我可不是什么孙女,我只是一个……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 “自然,我也从没将她看成是祖母,她在我的眼中就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死老婆子而已。” “所以菱角,你不必为此动怒,为了她们伤神不值得。” “小姐说的是。” 菱角狠狠抽了下唇角,这国公府中除了她家小姐,余下皆是畜生。 “……” 陶叶回到冷香院便去睡觉了,从昨夜熬到此刻,她实在太困,头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菱角是个闲不住的人,想起陶叶午饭是趴在院中的石头上草草吃的, 她便进了堆放着杂物的西侧屋。 第35章 父亲好威严 从屋里找出一张虽然破旧,却甚是完好的大桌子。 菱角将桌子搬到大桂树下,又摆放上几张凳子。摆放好后,菱角还觉得院子空,便又进了西侧屋。 一个时辰左右,菱角抬眼看着自己收拾好的清雅小院,她很是满意的点了下头,便又去收拾正屋旁的几间偏房。 动作麻利的收拾好几间偏房,菱角便抬脚进了厨房。 她将王婆子今儿送来的米粮和菜,肉等,逐一收拾好,便开始准备清洗晚饭要用的菜等。 眼看着太阳西沉,晚霞染金,陶叶方才被菱角喊醒:“小姐,前厅的李婆子方才来了,她说国公爷在前厅等你……让你这便去见国公爷。” “嗯,好。” 陶叶伸了个大懒腰,这一觉睡的舒服极了。 想着欲要去见陶薛贵,陶叶不禁冷勾着唇角轻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极爱脸面,他既然想要见她……那便容她用心装扮一下呗。 想到此,陶叶抬脚走向一侧的柜子,她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甚是老旧的破绸缎衣裳,便开始往身上套。 “呃,小姐,你……是不是穿错衣裳了?” 此举让一旁的菱角有些迷糊,她一时忘记了上前帮忙。 “没错,就穿这件。” 陶叶甚是淡定的微笑着:“我那个“父亲”甚爱脸面,但这些年我在府中……着实没有添过像样的衣裳。这件虽说破旧……但是花色好啊。” “再说了,这府中谁来见我……是带着一颗好心的?” “既然人皆心思不纯,那便好好恶心他们一番也是好的不是。” “呃,奴婢明白了。” 语毕,菱角立时上前帮着陶叶将衣裳整理好。 “……” 两人出了屋子,一眼看到被菱角整理出来的清雅院子,陶叶当即便愣在了屋檐下。稍稍的震惊之后,她方才带着菱角往外走。 前厅 “老爷,三小姐来了。” 陶叶刚来到前厅门口,便有一个机灵的小厮对着屋内轻声喊道。 “……” “叶儿来给父亲请安。” 一声叫喊 陶叶抬脚跨进门,见屋中只有陶薛贵一人,她上前了几步,对着安坐在上方主位上的人缓缓行了一礼。 这个男人看上去五十岁不到,一身锦衣,面皮泛白,长眉大眼,胡须浓黑,自带一种位高权重的威严之象。 “……” 陶薛贵紧绷着一张脸抬眸看向陶叶,见她一身破旧衣裳,他的眼眸猛地一沉。 继而,他的目光落在了陶叶的脸上,这丫头……瘦的很,但模样长的像她娘。 短短的沉默之后,陶薛贵冷冷开口着:“你这衣裳……” 话说到这里,陶薛贵突然就住了口。 他原想说,你这衣裳破旧成这样,还有脸穿出来? 可刚说出几个字,他方才想起来,她在府中向来是缺衣少食的度日。 这衣裳……在她的眼中,应该是件极好的吧。 唉,这个李锦绣……到底是个刻薄之人。呃,也是个没有见识的妇人。明知她是一颗好棋,偏连点银子也舍不得往她身上花。 难怪这丫头如今……事事不顺从她。 “父亲,我这件衣裳,可是所有衣裳中最好的一件。” 哼,这就嫌弃我穿的破旧了。 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欢喜,她举眸用那天真的目光,盯着陶薛贵的脸:“得知父亲要见叶儿,叶儿方才舍得穿这身呢。” “……” 瞧她一脸欢喜,陶薛贵轻轻皱了皱眉头,继而,他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慈祥的光:“你在山中……过的可还好?” “不好,半点也不好。” 老娘这挨打一事,府中是人尽皆知啊。 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既如此,老娘便主动告个状吧。 陶叶的眼中,立时涌出一抹委屈的泪:“我日日要为祖母祈福不说,还要抄写佛经,虽说日子辛苦,但只要想到能让祖母早点康复,这份苦叶儿也是能吃的。” “可前些日子,母亲带着蕊儿姐姐,还有六皇子去寺中上香。这六皇子竟无辜将我狠打了一顿。要不是我命大,只恐我早就死在寺中了。” “父亲,你说我如何能好?” “说来也是,为何母亲一去寺中……我便要挨打呢?如今,我只要想起六皇子……就全身疼痛,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放肆!” 一声厉吼 陶薛贵顿时满脸阴沉了起来,六皇子打她一事,他听监视在寺外的人说了。 此事是李锦绣背着他为之,可事情已出,眼下再计较又有何意? 这六皇子是左相欲要扶持之人,自然,六皇子来日能否登上大位,也少不得连家人的帮助。 还有便是,来日蕊儿为皇后,也是他陶家的显赫。 “放肆?哼!” 一声冷哼, 看来这顿打在他们的眼中,竟是我活该呢? 可惜老娘却是一个……不喜欢吃亏的人。 陶叶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她用冷冰冰的眼眸打量着陶薛贵:“父亲果然好威严,但叶儿无辜落难,此事,我不会就此干休。” “但愿父亲不要给我接近六皇子的机会,否则,这六皇子……我杀定了。” “反正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再说了,用我这条贱命,换六皇子一条金贵命,还是我赚了。” “你……” 陶薛贵不禁暗自惶恐了起来,这半个多月以来,他事事皆不顺心。仔细究其原因,无非是这丫头与六皇子定亲之事有所耽搁……惹得左相不快。 外加上她那消失多年的外公……至今也没有露面。 不除去连家人,他国公府连同左相府又如何能够安稳度日。 想要引出连家人灭之,只有拿这个丫头做饵。唯有如此,昔年之事……才能彻底的了结。眼下这丫头对六皇子的敌意极大,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我怎的了?” 就你这态度,老娘还顾忌什么?反正你也不敢弄死老娘。 见陶薛贵冷眸厉色的盯着她,陶叶不禁咧嘴轻笑了起来:“父亲,我长大了,我不想再被人随意欺负。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去了一趟报恩寺,我方才知晓,原来众生……竟是平等的。” “既然是平等的,我又为何要被人欺负?连佛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见若想见到心中真佛,少不得要将自己所受之苦……重重的还给欺你,辱你之人。” “所以父亲,我说来日你若给我机会,我定杀了六皇子……这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话,而是为了见到心中真佛。” 第36章 此乃大事 “一派胡言。” 见陶叶说的满脸认真,陶薛贵恨恨咬牙着:“所谓的众生平等……乃是在菩萨面前。你一个姑娘家的没有见识,便不要歪曲佛理。” “父亲,即便如此,可我被欺负一事却是真的吧。” 陶叶一时来了脾气,她紧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着:“我可是挨着打长大的,本以为去了寺中,一心为祖母祈福便可落上几日的安宁。” “哪知这佛门重地,在菩萨的地盘上,我依旧难逃挨打的厄运。父亲,你说我还要继续苟且偷生吗?” “这些年,我的处境……父亲难道半点也不知?” “叶儿实在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如此对我?” “难道是因我小娘……她的身份不清白,惹得父亲嫌弃,所以父亲便将对我小娘的怒气,全都撒到我身上?” “可即便如此,我却是无辜的啊,我总归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不是。” “为何这些年,父亲竟能一直容忍我被人欺辱呢?”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我在府中处处忍让苟且,装傻装呆,任由她们打骂。可她们呢,竟半点不知收敛,只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欺辱我。” “父亲,我小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此处,陶叶红了双目,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她究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之罪?竟让你如此仇恨她?甚至你不惜将她的过错,加到我身上。” “……” 这一连串的话语,立时让陶薛贵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昔日为了上位,他是算计了清儿,但他并不希望清儿死。 可因清儿是连家之人,岳父左相不希望她活着。还有便是,他要保住他女儿李锦绣的正室之位。 当时他刚坐上国公之位,在朝堂上根基不稳,只能由着李锦绣和她娘害死清儿。 其实这些年来,清儿的面容一直刻在他的心头上。待他站稳脚跟后,所纳的每一个妾室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清儿的影子。 他从心底是厌恶李锦绣的,因为这个阴毒的女人,害死了他最爱的女子。 可面对着清儿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他着实未有尽到半点父亲的责任。不是他不想尽责,而是……李锦绣太过蛮横阴险。 即便他如今身居高位,可他终究没有左相的根基庞大。 为了陶家的显赫,他只能先忍下这口气。反正左相无子,只有一堆女儿,来日待左相归天,他第一件事便是休了李锦绣。 “父亲……” 见陶薛贵一脸凝重的出着神,陶叶张口继续问道:“我小娘……究竟是个何样的女子?父亲,你当真如此仇恨她?” “你小娘……” 缓缓回过神来,陶薛贵将一双黯然的眼眸,落在陶叶的脸上。 他哆嗦了下嘴唇,喃喃着:“你的眉眼像极了她……她,她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我……并不仇恨她。” 说到这里,陶薛贵的眼眸晃了晃,他语气温和了些许:“罢了,叶儿,你在山中吃了颇多的苦,便回去歇息吧。” “……” 瞧他这神色,似乎是想起了我小娘……余情未了吗? 哼!大多渣男皆是一个样,人死了才会想起前任的好,可惜啊,老娘依旧看不上你。 陶叶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继而,她缓缓行了一礼:“父亲,叶儿这便回去了。” “……” 目送着陶叶离开的背影,陶薛贵的眼中突然涌出一抹心酸之色。 “老爷” 一声叫喊 一个身着暗青色衣衫的精神老头子,从一侧的房门走出。 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陶薛贵的跟前,抬手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递向陶薛贵:“三小姐长的……越来越像二姨娘了。” “就是身子太瘦了些,若是再胖上三分的话,那便更像了。” “……” 陶薛贵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继而,他抬眸看向这个老头子:“陶寿,叶儿一向缺衣少食……你亲去库房,多挑些上好的锦缎布匹等物,亲自带人送到冷香院。” “对了,大厨房那里,你也去打声招呼。但凡是叶儿院子所需之物,让那些婆子们挑好的送过去。” “我这个父亲……着实从未尽过责,虽说此举会让李锦绣嫉恨,但……” “但这里终究是国公府,而不是左相府。” 陶寿见陶薛贵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住了口,他张口接道:“老爷,这些年三小姐能活下来,着实不容易。” “既然她心中不喜六皇子,这挨打一事又是因夫人引起的。” “老爷不妨随了她的愿,反正这些小姐们皆是老爷的孩子,捧哪一个不是捧?” “何况,若此事随了三小姐的心愿,说不定老爷……还能以此摆脱左相的控制。只是此事……得从长计议才是。” “……” 陶薛贵眨了眨眼眸,他半眯着双目思量着什么,继而,他表情凝重道:“陶寿,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何苦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只是,此事得容我细细思量。” “老爷,此乃大事,你定要思量好才是。” 陶寿突然低压声音,继续说道:“六皇子是诸多皇子之中,靠山最弱之人,眼下他的母妃又失了宠。” “左相看重六皇子……不过是觉得来日他登上大位,他好把控而已。” “老爷,单就这一点,老奴便觉得让三小姐与六皇子定亲,有些糟蹋了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何况,昔日之局……还是左相设计的。” “他欲除去那个人,还不是怕东窗事发……他左相一门可是要尽数被灭的。” “嗯。” 陶薛贵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那凝重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光明之色:“此事,容我仔细谋划再做定夺。” “叶儿那里……你亲去瞧一眼。” “但凡是不入你眼的,你尽数往好的添。顺便告诉她,以后她那院子里需要什么物件,便直接来寻你。” 第37章 父亲的奖赏 “是,老爷,三小姐可是贵妾二姨娘的孩子,按她的身份……只比嫡女稍差一点而已。” 陶寿对着陶薛贵拱了下手:“这该怎么添东西,老奴心里有数。若是夫人问起,老奴便说:三小姐记恨上了六皇子的那顿打。” “老爷您为了让三小姐顺利应下这亲事……便用贵重的东西安慰三小姐呢。” “嗯,极好。” 陶薛贵冷冷勾了勾唇角:“只是,夫人身边的那个赵婆子,她可是夫人的陪嫁。那阴毒的心思,并不比我那个岳母差上半分。与她周旋……你可得多费点心思。” “老奴明白。老爷,老奴这就去库房。” “……” 陶叶回到冷香院,不多时,菱角便甚是麻利的做好晚饭,两人在正屋中的桌子前简单的吃了起来。 因中午吃的是王婆子送来的大荤之物,所以晚饭陶叶想吃点清淡的,便只让菱角煮了粥贴了粗粮饼子。 “三小姐” 突然一声叫喊,陶寿带着十来个抬着东西的小厮,快步走进了院子中。 “陶管家,你怎的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叫喊声,菱角立时起身,她快步走出屋子迎了上去。 这陶寿可是府中的大管家,他此刻怎会亲自上门,可真是奇怪呢。 “陶管家,你这是?” 陶叶也跟着走出屋子,她站在屋檐下,抬眼打量着陶寿身后,那些抬着东西的小厮,很是疑惑的开口着:“要给府中的姐妹们添东西了?” “呃,要不你先让蕊儿姐姐她们挑选吧,待她们挑选完,剩下的再给我也不迟。” “三小姐” 陶寿在门前几尺远的地方站定身子,他对着陶叶微笑着拱了下手,继而,他抬脚缓缓走向正屋:“府中的小姐们添东西……那是樊嬷嬷的事。” “这会老奴带来的东西,全是给三小姐一人的。” “呃,老爷念着三小姐的孝心,感动了菩萨,让老夫人这么快便康复了身子,这是老爷特意给三小姐的奖赏呢。” 语毕陶寿进屋,他抬眼环顾了一圈屋子。 见屋内所有的物件,全都是破旧不堪的,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之气……这李锦绣果真刻薄之极。 如此一颗好棋子,竟被她这般糟蹋。 俗话说的好,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难怪这丫头……突然之间就转变了逆来顺受的性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桌面上是两碗清粥,四个粗粮小饼子,一碟子咸菜……呃,这饭食,只恐连下人都吃不下去吧。 陶寿的目光立时变得阴沉了些许。 “多谢父亲了。” 陶叶将陶寿的举止看在眼中,她甚是礼貌的上前对着陶寿行了一礼:“这为祖母祈福,叶儿其实并不需要父亲的奖赏。” 话说到这里,陶叶的脸上突然泛起一抹明显的沉重之色。 她一脸难色的继续小声着:“唉,这奖赏……与叶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 呃,三小姐终究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不过,她所担忧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凝眸打量着陶叶眼中的担忧,陶寿再次对着陶叶,拱了下手:“三小姐只管放心收下,你是贵妾二姨娘的孩子,这位分本就比一般的庶女高。” “若哪个小姐有质疑,你便直接打发她来前院寻老奴理论。” “还有,以后三小姐若是需要添置什么,便直接打发丫头来前院寻老奴。” 陶寿稍稍停顿片刻,继续道:“三小姐,你这屋中的物件……都可当柴烧了,这会刚好老奴得闲,便让人给你换一套全新的。反正库房里有现成的,并不麻烦。” 陶叶立时摆出一脸的为难来:“呃,这……要不就不麻烦陶管家了吧。” “呵……三小姐,这东西都是现成的,哪里会麻烦。” 陶寿立时挤出满脸的微笑来:“呃,想来三小姐厢房里的物件也不新吧。罢了,还是一道全换了吧。眼下天色刚晚还来得及呢。” “三小姐,这院子里的东西……便先不动,老奴去去就回。”语毕,他火速抬脚带着这群小厮们,匆匆离开了院子。 “……” “小姐” 目送着众人离开,菱角有些疑惑的转眸看向陶叶:“这陶管家……可是咱国公府中的大总管,他这般殷勤,奴婢竟一时看不透他欲要做什么了。” “回屋吃饭。” 陶叶一脸淡定的眨了眨眸子,又坐回到桌子前:“他此番作为皆是父亲吩咐的。方才在前厅,我从与父亲的谈话中,隐隐发现……他对我娘亲似乎有些真情。” “可不管如何,我娘亲还是被他害死了。” “他今儿如此待我,不过是一时想起我娘亲……觉得心中有愧而已。但这些身外之物,不管如何贵重,也入不了我的眼,随他们折腾去。” “以后但凡是父亲让人送来的东西,菱角,你皆照单全收。就算是用不完,也可拿出去换银子。但是,在收东西时,你定要表现出……” “表现出一幅胆小惶恐的模样来。” 菱角捧起面前的粥碗,她微笑着打断陶叶的话来:“小姐,奴婢明白了。你经年累月的被人欺负,这突来的厚礼,自是怕惹人记恨上不是。” “果然聪慧。” 陶叶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这在人前该怎么示弱,怎么装可怜,菱角,你可得把握好分寸哦。” “但那些主动送上门来找收拾的人,完全是不需要手软的,该怎么收拾就得怎么收拾。惹急了眼的时候,咱们完全可以拼命,你无需惧怕什么,反正也没人敢真的要了我的命。” “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祖母,她们可都不想我真的出事。” “没办法,谁让我有利用的价值呢。我总是四处张扬说……我贱命一条不怕死,豁出去了。” “其实啊,我比谁都怕死。” “但父亲他们呢,却是非常害怕我会豁出性命不是。嘿嘿嘿!我就喜欢他们恨我入骨,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第38章 博同情 “呵呵呵……小姐,你真坏。” 菱角立时咧嘴轻笑了起来:“但他们活该,这么多年的欺负,岂能就此算了?小姐,你放心,以后奴婢就学那戏文里的无耻之人。” “谁敢来找小姐的茬,奴婢先撒泼打滚下黑手,后在抢理三分逼她被罚。” “嗯,孺子可教啊。” 陶叶很是满意的点了下头:“菱角,回头我得闲时,给你说些戏文。那哭出来的江山刘皇叔……倒是适合你学习。” “哭出来的江山?” “……” 呵呵……这丫头倒是机灵,回头给她说三国演义听。 呃,戏文? 陶叶垂眸思量了片刻,待落了雪,这去茶楼听书打发时间的人可多了。 过两天得闲,她倒是可以把一些经典的故事默写出来,然后吗,寻个不错的茶楼合作挣点钱花不是。 两人吃完饭,菱角动作麻利的收拾着碗筷。 陶叶也没有闲着,想着陶管家一会还要来,她索性跑回安歇的房间中,将衣柜中所有的破烂衣裳全都扒拉了出来。 她要把这些破烂,全都放在最为明显的地方,装穷,装可怜,装委屈……也让众人瞧瞧,这些年李锦绣是个多刻薄之人。 这下人的嘴巴啊,可是流动的喇叭。 想来要不了多久,众人皆知李锦绣是个阴毒的毒妇呢。 只是,光府中的人知晓不算什么,容她几日将这消息散播整个都城。反正,萧三闲的都快发霉了。 不多时,陶寿带着几十个小厮,十几个婆子们,抬搬着诸多东西,浩浩荡荡的来到冷香院。 在陶寿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小厮们又搬又抬的在屋中忙碌了起来。 陶叶安歇的房间,自然是那些婆子们负责更换新物件,崭新的大床,衣柜,桌椅,梳妆台等,满满当当的填满一屋子。 终于像点样子了。 陶叶站在房门口,她很是紧张的护着门外桌子上的一堆破烂衣裳:“菱角,去将这些衣裳全都放到衣柜里。” “……” “三小姐,这衣裳都破成这样了,还是不要了吧。” “是啊,三小姐,这衣裳都是好几年前的陈旧料子,太过老气,不适合你一个小姑娘穿的。” “都洗的能当抹布了,三小姐,你穿这些有失身份呢。” “可不是,三小姐,咱再做新的……” “……” 几个婆子们一看陶叶执意要将破衣裳放回衣柜,一个个的上前劝说着。 这下人可都是见风使舵的性子,眼下见陶寿亲自带人来给陶叶更换新家具,一个个的立时上前讨好着。 “这些衣裳哪里旧了。” 陶叶一脸固执的辩解着:“这些可都是母亲去年刚给我做的呢。这可是绸缎,绸缎……去年做时,母亲便说这衣裳经穿,至少能穿两三年呢。” “……” 陶叶和这些婆子们的话,立时引来诸多小厮们的围观。 看着这堆破烂,还有陶叶那满脸不舍的神色,一个个的皆对陶叶露出了同情之色来。这三小姐……竟被夫人这般哄骗,这是绸缎不假,可全是一些陈年旧货,花样老气的很。 哪里适合姑娘家上身啊。 唉,也是,这些年夫人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着自己的女儿带人来欺负三小姐呢。 眼下,三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她那脸色……似乎怕极了夫人似得。唉,没有娘的孩子……可不就得看人脸色活着。 早有机灵的小厮,跑到正屋中喊出了陶寿来。 “三小姐” 陶寿一出屋子,就看到陶叶房间门口围了不少人,他微微皱了皱眉道:“这是?” “陶管家。” 一看陶寿出来了,陶叶立时着急道:“我这衣裳不扔可以吗?这可是母亲去年刚给我做的,母亲当时便说可以穿两三年呢。” “若这就丢了,定会惹母亲动怒的。” “……” 陶寿的眼眸一沉,继而,他微笑着看向陶叶:“三小姐,你是贵妾之女,如此衣裳……实在有失你小娘的脸面。” “呃,方才老奴带来不少上好的锦缎布匹,让婆子们重新给你做新的吧。” “……” 陶叶歪着脑袋想了想,旋即她摆出一脸的小惶恐:“做新的也成,但这些衣裳……我还是留两件吧。毕竟是母亲的心意,我若是全丢了,母亲,母亲岂能轻饶了我。” “三小姐。” 见她脸色有异,陶寿无奈的打断她的话:“罢了,就两件,也只能留两件。” 话说到这里,他转眼看向一个身着浅褐色衣裳的清瘦婆子:“林婆子,三小姐的衣裳便交给你来做了。先加紧做两身出来,余下的则可仔细做来。” “是,陶管家。” 林婆子当即抬手将陶叶轻轻拉进屋,她用手量了量陶叶的身量,便微笑说道:“三小姐,你身子瘦,这两身应急的新衣,老奴不出三日便可做好。” “只是不知,三小姐对新衣裳有什么要求?” “呃,素净点便好。” 陶叶有些紧张的接道:“即便我小娘是贵妾,可我依旧是庶女,这衣裳……自是不能越过蕊儿姐姐的。” “呃,林嬷嬷,你可定要听我的啊,否则,否则……我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 陶叶的话音刚落,屋中的另几个婆子们,皆举着同情的眼眸看向陶叶。 “三小姐放心,老奴定按三小姐的吩咐来做。” 林婆子也一脸同情的说道:“三小姐耐心等上几日,虽有丫头们帮着老奴做衣裳,可再素净的衣裳也得绣些花样不是。” “花样?” 陶叶稍稍思量片刻道:“林嬷嬷,我不要什么花样,你只需绣上几片树叶便可。所有的衣裳上全要树叶,一件衣裳一种树叶,只几片便好。” “呃,我只喜欢树叶,我不喜欢花。” “……” 林嬷嬷一愣,继而,她点头道:“好,老奴便以三小姐的意思来做。但这几片树叶……也是要功夫的。否则,可就糟蹋了一匹好锦缎不是。” “没关系,我眼下有衣裳穿,不着急。” “……” 见屋子收拾妥当,陶寿让小厮们抬走破旧的物件,又让几个婆子们抱着一些锦缎送到林婆子那,陶寿便客气之极的离开了冷香院。 第39章 账总有清算之时 此刻,安福苑中 陶老夫人一听说,大管家陶寿亲自带着人往冷香院送东西,她便急急让人去前厅喊来了陶薛贵。 陶薛贵一来到老夫人的屋子,便打发出了所有的下人,并让梁婆子关上房门,亲自守在外面。 “贵儿,你糊涂啊,左右不过是个小贱丫头而已。” 陶老夫人紧绷着一张脸,甚是不悦的张口着:“哪里值得你这般对她?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这小贱丫头交给她母亲来管便是,你何必插手。” “母亲,” 一声叫喊, 手捧茶盏的陶薛贵,很是凝重的张口接道:“这丫头的事……我自有安排。如此一颗好棋子……不该由着李家人来利用。” “贵儿,你这话……是何意?” “母亲” 抬眸看向老夫人惊愕的目光,陶薛贵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这些日子,我诸事不顺,尤其是大哥敛财一事。” “母亲也知,大哥是个十分谨慎之人,他的事……怎会突然之间就泄露了出去?” “打从母亲你让叶儿与六皇子定亲一事暂缓,我便在朝中一点点的被人为难,孤立。以往遇到此事,都不需要我开口,岳父便会主动站出来为我缓和关系。” “可如今……岳父半点也不为所动,可见,他是对这暂缓定亲一事多有不悦。” “这该死的小贱丫头。” 此话,立时惹得老夫人动怒了起来,她气呼呼道:“她若乖乖应下此事,岂会让你如此为难。” “母亲,你真是糊涂啊。” 看着气呼呼的老夫人,陶薛贵一脸难色的说道:“叶儿不肯答应此事,倒真是点醒了我。我虽贵为国公,可却看了岳父半辈子的脸色。” “咱这府中有多少左相府的眼线,母亲难道不知吗?” “岳父欲让叶儿与六皇子定亲,当真是为了我国公府吗?” “母亲,你错了,岳父不过是觉得六皇子的靠山弱,来日六皇子登基,他好把控天子而已。” “我国公府……从来都不在岳父的心中,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想再做他的牵线木偶了。” “这……” 老夫人立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她很是慌乱的抬眸看向陶薛贵:“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国公府是天家的臣子,不是他左相的。” “所以,这亲事……决不能如了他的意。” 陶薛贵的脸上猛地泛起一抹狠色:“母亲,叶儿的亲事……我自有打算,以后你莫要在冷眼看她。” 继而,他的话锋一转,满眼懊悔:“唉!昔日,若是清儿不死……想来左相也无法拿捏我半生。要了清儿的命,是我错下的一步棋。” “可惜啊,当时我尚未真正的浸染官场,一时还尚看不清这其中的轻重。” “此时,我才看清,左相要了清儿的命……只是为了将我死死的攥在手中。眼下,若想摆脱左相的控制,只有依靠叶儿了。” “如此说来。” 老夫人深锁着双眉,稍稍思量片刻,她满脸阴冷着:“你大哥这事……是李锦绣特意透给她父亲的。为的便是逼你,促成叶儿与六皇子之事。” “不只此事。” 陶薛贵重重的握了握双手,他缓缓抬眸打量着老夫人:“母亲,珊瑚之事……只恐也是李锦绣出手算计的。” “什么?” “母亲,事情已然过去,你莫要动怒。” 盯着老夫人眼中的一抹悲伤,陶薛贵继续说道:“眼下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母亲,这账总有清算之时。” “至于蕊儿……呵,眼下看来,抬她反而不如抬叶儿的好。” “她得势……从中得利之人是她的外公左相,而不是我这个爹。” “即便叶儿的外公再怎么恨我,可我却是叶儿的父亲,这血脉相连……任谁也是改变不了的。” “更何况,叶儿的外公只是一介文人隐士。” “即便他再怎么了得,也是一介白身,来日寻到机会除去便可。相比左相,叶儿的外公甚好对付。所以,叶儿的事……以后由我来管。” “母亲,若谁再为难她,你稍稍出手护着点,莫要让李锦绣发觉什么。” “此事,我已了然,这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老夫人重重的点了下头,她满脸悔恨的喃喃着:“看来,昔日你我皆下错了棋。那个贱人,呃,不,二姨娘……她不该死的这么早。” “……” 是啊, 清儿本不该死的。 陶薛贵轻抿了一口茶,眼眸中涣散着一抹复杂的光,继而他缓缓站起身子:“母亲,时候不早了,你歇息吧。” 眼看着陶薛贵起身,老夫人一脸担忧着:“贵儿,朝堂中……” “母亲莫要担心,我既然看清了此事,岂会没有对应?放心吧,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我了。” “……” 锦瑟院 “这个小贱人。” 李锦绣得知陶寿亲去冷香院一事,她气的满脸通红:“真是长本事了,这一回来……竟让老爷亲自派人往她那送东西。哼,一个贱人之女,也敢如此招摇。” “当我死了吗?” “嘭……哗啦……” 的一声响, 参汤碗破碎落地,洒出大片的汤水来。 “夫人” 赵婆子从院子口走来,她尚未进门便喊了出来:“夫人,老奴回来了。” “喊什么,我还没有死呢。” 听到赵婆子的声音,李锦绣在屋中很是没有好气的回道。 “夫人,莫要动怒。” 说话中,赵婆子快步走进屋中,她关上房门小声着:“方才老奴去看大小姐时,刚好在半道上遇见陶寿。” “今儿那小贱丫头不是回来了吗,老爷见了她一面。” “老爷本想着,将她与六皇子定亲这事……安排在老夫人的生辰宴上。谁知这小贱丫头……竟记恨上了山中的那顿打。” “小贱丫头当时就顶撞了老爷,说她一旦有机会定杀了六皇子,这将老爷吓的可是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呢。” “见这丫头如此仇恨六皇子,老爷便想着安抚一下小贱丫头。” “好顺利促成这亲事不是,所以就让陶寿亲自往这贱丫头的房中送东西呢。反正这东西再怎么贵重,还不都是咱府中的……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放而已。” 第40章 你终于出现了 “……” 此话立时让李锦绣熄了火,她满脸堆笑的白了一眼赵婆子:“哼,我就知晓老爷还是最疼蕊儿的。” 继而,李锦绣突然收起笑容,她当即冷脸:“老爷他当真……是为了促成这亲事?” “夫人,这事假不了。” 赵婆子很是确定的说道:“那小贱丫头去前厅见老爷,并未有待多久。而且陶寿在送东西之前,本是往咱院的方向来的。” “恰好在半途中遇见老奴,所以他就将这事跟老奴说了。因急着送东西,就没来见夫人,毕竟天色已晚,他还有那么多东西要送呢。” “哼,谅他也不敢欺瞒于我。” 李锦绣终于安心了,她扯着唇角冷笑着:“这小贱丫头……当真记恨上了山中的那顿打?那这定亲一事……若不顺利的话,赵婆子,你便暗中推她一把。” “夫人放心。” 说话中,赵婆子弯腰去捡地上的破碎瓷片:“这亲事……这个小贱丫头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事关大小姐的富贵,老奴岂敢不上心。” “何况,今儿陶寿如此张扬的,往这小贱丫头那送东西,明儿府中的一些小姐们岂能坐的住。眼下看来,老爷此举……似乎是有意为之。” “呵呵呵……我就知晓,这个小贱丫头自始至终皆是惹老爷嫌弃的。” 李锦绣抬手捂着嘴唇,笑的花枝招展:“罢了,赵嬷嬷,明儿大清早的……你也往小贱丫头那送些物件。这锅都架上了,岂能少得了柴。” “是,夫人。由着那些个小姐们……去她那闹便是。” “……” 是夜 见菱角熟睡,陶叶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她要去见萧三,买下萧三没有几日,萧三便去寺中见了陶叶。 他将自己的安身之所,选在离国公府不远的一条僻静巷子里。 陶叶一身暗色衣裳,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裹,飞身跃出国公府的后墙,她径直便往那条巷子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陶叶从一处屋脊上……落入一个不大的干净院子中。 “主子?” 屋中的萧三听到动静,火速从屋里冲了出来。 打从他被买下,他便日夜苦等着主子出现,念着主子的叮嘱,他不敢去报恩寺太勤。所以,他每晚皆竖着耳朵苦等至深夜。 一眼看到陶叶,他又惊又喜的上前单膝跪下,继而拱手道:“你终于出现了,可让属下好等啊。” “……” 她的轻功不低,他竟然听到她入了院子,可见他的功夫十分了得。 陶叶对着萧三微微一笑,继而,她板起了脸来:“萧三,以后见我无需下跪,起来吧……进屋说话。” “是,主子。” 萧三当即起身跟着陶叶步入屋中,见陶叶主动安坐了下来,他站在陶叶面前拱手道:“主子,你让属下招揽一些有才能之人,属下倒是招了几十个。” “几十个?呃,少了点。” 陶叶抬手将身上的包裹取下,递向萧三:“这里有些银子和首饰,你拿着到城郊买个大庄子,将人全都带入庄子。” “买庄子?” 萧三接过包裹,用手掂了掂,觉得里面分量不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买庄子这些银子倒是足够,可这人……主子究竟需要多少?” “若是人太多的话,这日常的花销也是不小的。” “主子,你虽是国公府的小姐,可这些日子属下也打听了一些国公府的事。主子在府中……只恐向来是举步维艰的处境,这日后的花销……” “……” 眼下的这些银子,可是师父前夜离开时给她的,说是给她应急用的,让她以后慢慢还。至于首饰……则是陶寿刚送的,她挑了最值钱的拿来了。 抬眸打量着萧三凝重的脸,陶叶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萧三,你即知我的处境艰难,便知我势必要脱离国公府。” “我要这些人……也是为了来日能自保。” “有些事,我一时还不能跟你说,来日你自会知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能招揽人,便能养活他们,你只需将他们带好教好便是。” “人数可以不太多,但本性必须要好,要忠心,要机灵。” “主子放心,属下亲自挑选的人绝对可靠。” 萧三立时郑重道:“既然主子知晓养人手需要花费,那属下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待你买好庄子,再去选个铺子。” 陶叶接着说道:“这铺子……我打算开间茶楼。呃,自然是交给你来管。地段你自己来选,至于银子吗,待你选好后,我自会送过来。” “记得选个会说书的机灵文人,这茶楼想要经营好,自是要打破常规开茶楼的方式。该怎么经营,该卖什么茶,过些日子我来教你。” “是,主子。” “呃,对了,物色个大嘴巴喜欢道人是非的婆子。” “你不必将她招揽,偶尔给点好处,必要时派人给她点消息,将我在国公府长年累月的被国公夫人欺辱之事散出。” “呃,主子,这,这……岂不是要对你的名声造成伤害。” “无所谓,我并不是一个看重名声的人。再说了,既然被欺负是事实,又为何要隐瞒?左右丢脸的又不是我一人,可是整个国公府不是。” “既然主子不怕,属下便没有顾虑了。” 萧三想了想又道:“呃,主子,这流言多半是有真有假,要不,你在思量一下,该怎么散播流言,散播什么样的流言,你想要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不妨与属下细细说上一遍,属下心里也好有个数不是。” “……” 看来依靠男人散播流言着实有些为难,罢了,回头再物色个伶俐的丫头吧。 陶叶暗自嫌弃了一番萧三,便张口缓缓说着自己想要散播的流言。几盏茶的功夫,陶叶说完话,她起身又叮嘱了萧三一些事,便离开了。 回到冷香院,已然是后半夜了。 陶叶轻手轻脚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屋,她才关上房门,正欲摸索着掌灯……突然屋中一片明亮,陶叶的心骤然一紧。 “沈逸?” 借着这片突然的明亮,一眼看到一身锦衣的沈逸正坐在桌前,手拿火折子点着灯,陶叶紧张的心,立时狂跳了起来。 “你,你怎会在这里?” “……” 点亮桌上的灯,沈逸轻轻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继而,他抬起一双深邃的眼眸,缓缓转眸看向陶叶,语气冰冷着:“如此深夜……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不在房中。” “我,我回来时见了父亲,与他争吵了几句,便想起我小娘了。” 陶叶不敢上前,她背靠着房门,满脸紧张的胡说着:“所以……我一时心情低落,便去了荷塘旁的竹林中。并未有注意时辰,便,便回来晚了些。” “……” 他已在房中等她多时,本以为她去见了肖重禹,他让陌桑前去肖重禹的府上走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他才安了心。 看她此时的脸色,如此紧张,应该不会有假。 “陶薛贵……为难你了?” 说话中,沈逸抬手示意她上前来,坐在他身边。 “呃,为难还说不上。” 陶叶稍稍思量之后,缓缓抬脚走向桌子。 她并没有坐到沈逸身边,而是坐在了他对面:“他和祖母的意思,大约是一定要我与六皇子定亲吧。要不,他也不会将我这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换成新的了。” “这算是……威逼利诱吧。” 第41章 对他动了心 “六皇子……哼!他不配。” 见她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沈逸一时心中有些不悦。 她和肖重禹在一起时……可皆是坐在肖重禹身边的。 为何……她就不能安坐在他身边。 “过些日子便是陶老婆子的生辰宴,到时六皇子也会来。其间,你定要当心……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李锦绣向来极善此事。” “呃,多谢提醒。” 见他脸色阴沉,语气有些凉,陶叶慌忙接了句。 “你……” 瞧她这般紧张,完全没有在肖重禹身边的那份俏皮和坦然。 沈逸的眼眸猛地一闪,继而,他死死盯着她的脸:“你……很怕我?我像是会吃人吗?” “呃……” 此话立时惹来陶叶的再度惶恐,她慌乱摇头着:“没,没有啊。” “你怕我?” 他看的出来,她很怕他。 沈逸突然起身挨着她坐了下来,这一举动,立时让陶叶惊慌了起来。 她很想起身离开,却又怕惹怒他,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么害怕他?呃,兴许是这副小身子骨太弱,她一时不敢招惹他。 “不,不怕。” 说话中,陶叶慌忙将身子往一侧歪了歪,试图拉开一些距离。 “……” 还说不怕他,她的动作很是明显的出卖了她。 沈逸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狠狠的拉了回来。 由于用力过猛,陶叶突然就与他四目相对了起来。 继而,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小下巴:“我不是老虎……没那么可怕。看着我……永远都不许害怕我。” “你……” 突来的举动,立时吓到了陶叶。 她的下巴被他狠狠的捏着,使得她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她不敢抬眸,去看他那双骇人的眼眸,她将目光低垂下,用力的挣扎了起来:“你,你先放了我,求你了……” 她为何这般害怕他,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陶叶一时挣扎不过,心头一酸,她的眼中竟不由自主的滑落一行热泪。 “……” 她怎么哭了? 吓到了吗? 看着她脸上的泪珠,他猛地松了手。 继而,他干咳了两声,有些愧疚道:“咳咳……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就是想……想让你像见到重公子一般的对待我。” “……” 师父岂是你能比的? 见他松了手,陶叶慌乱的起身跑向一侧的墙壁。 她背靠着墙壁,抬手抹了下眼泪:“你来……有什么事?” 他是爷,她惹不起他,她是有些怕他,但她并不懦弱。 这眼泪……也不是她让它流出来的,是她的眼睛不挣气,非要出来而已。 “唉!” 见她突然离他这么远,沈逸顿觉心中空荡荡的。 他一脸难色的叹息了一声:“听说你在山中挨了打,便想来……看看你。” 他很想说“他想她了”,可话到了嘴边,他竟说不出口。 “菱角跟你说的吧。” 陶叶的语气有些冷:“那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事了,无需你来操心。再说了,我挨的打多了去了,命硬,死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 他到底哪里惹她了? 她为何对他半点好脸色也没有。 罢了,今儿吓到了她,来日待她气消,他再来看她。 沈逸忽闪了几下眸子,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菱角是个机灵的丫头,身手也不错,她算不上是揽月楼的人。你莫要责怪她……将消息告知了我。” 陶叶立时皱眉:“她不是你的人?” “不算是,她是陌桑的亲妹妹陌菱儿。” 沈逸轻点了一下头,缓缓站起身体:“陌桑是送来几个丫头,但他担心别的人粗心,不及他妹妹心细,便让菱儿也来了。” “这两兄妹……夕日是你外公养大的,你大可放心使唤。” “……” 菱角竟然是陌桑的亲妹妹,这让陶叶着实感到意外的很。 陌桑可是暗中护她多年的小侍卫,他的亲妹妹……她定好好的护着她。 陶叶凝眸打量着沈逸,见他依旧未有离开的打算,便缓缓张口:“时候不早了……” “呃,我这就离开。” 语毕,沈逸慢吞吞的转身,他甚是不情愿的抬脚往房门走去。 “……” 目送着他走出屋子,陶叶快步走向房门,她将房门轻轻关上后,便重重的落了锁。继而,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砰……” 此时, 一声轻微的响动, 陶叶还来不及转身,一身华衣的重禹便从窗子跃进了房间。一入房间,他又是一个跃身,便径直躺在了陶叶的大床上。 他这动作行云流水般的利索,前后不过几秒之间。 “师父?” 陶叶听到响动,一转身就看到重禹如同睡佛般的,侧躺在她的大床上。 他那支着脑袋的手白皙修长,宽大的衣袖滑落至手肘,露出线条柔美的半条白皙手臂。那脸上的笑意浅浅淡淡的,正泛着摄人心魄的致命温柔。 一侧的龙须鬓,斜过脸颊轻垂了下来,正随着他鼻尖的呼吸,轻轻颤动着。 他这姿势……看上去香艳极了。 呃,尤其是他那双撩人的眉眼……像极了正犯着桃花的小狐狸。那眸子的深处,正藏着勾人魂魄的锋利小刀子。 呃,这姿色……竟撩的老娘的心一颤一颤的。 陶叶一时看的出了神,继而,她猛然间清醒了过来,她再想什么啊?师父可是嫡仙一样的男子,岂可由她来糟蹋亵渎。 呃,即便是想要糟蹋亵渎……也得等她羽翼丰满之后不是。 “……” 见她一时愣了良久,尤其是她眸子里,那骤起骤落的一抹垂涎之色,重禹不禁勾唇邪笑了起来。很想逗她一下,可又担心自己守不住心。 她终究还是个不大的丫头,罢了,且等她长大吧。 继而,他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身前的空位,温和道:“小叶子,时候不早了,快来歇息吧。” “……” 陶叶对着他撇了撇嘴巴,继而,回头看了一眼窗子。 呃,这个时代……可是半点安全感也没有。这但凡会点功夫的,皆能随便出入他人的屋子。看来,待天亮了,得给这窗子安把锁。 “师父” 一声轻叫 陶叶缓缓抬脚走到床边,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板着一张小脸,打量着这妖孽:“你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这都啥时辰了,你心里没个数吗?” “这随便出入她人的闺房,可不是个好习惯。师父,你都不担心挨打吗?” 第42章 他俩天生一对 “晚上自是要睡觉的,所以为师便来了。” 重禹张口打了阿欠,继而,他一脸坏笑着:“出入她人的闺房,为师着实头一次。至于这挨打吗?呃,为师的轻功好,应该没人能打的着为师。” “要睡回家睡去。” 陶叶很是没有好气的说了句,继而,她从桌边拖来凳子,往床边一坐,双目盯着重禹:“你这个时候来……是知晓沈逸方才来了?” “可不?小叶子,今夜你这闺房……可真是热闹呢。” 沈逸这个老男人,果真是盯上他的小叶子了。 好在,他方才看的清楚,他的小叶子貌似很害怕他,看来这个老男人是没戏了。 重禹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呃,小叶子,你也知晓,为师的轻功了得。本来为师今儿并不想出府,可方才沈逸竟派人到为师的府上转了一圈,所以为师便匆匆来了。” “他派人去你府上干什么?” 陶叶立时急了眼,这个沈逸……竟然想监视她,可真是过分的很。 “不知道啊,随他去吧。” 他知晓沈逸的目的,但他不能告诉她。 说话中,重禹抬手从胸前的衣襟处,摸出一个极小的锦盒,转手递向陶叶:“这是醒神丹,有避毒的功效。小叶子,你这就吃了吧。” “过几日便是那死老婆子的生辰宴,服过此丹,自可让你躲过那些下三滥的算计。” “……” 师父可真是贴心到家了。 陶叶心中一阵感动,继而,她抬手接过锦盒:“师父,这药很珍贵吧?我过几日再吃可以吗?呃,师父,我是担心现在吃,别到时没有了效果。” “也不是很珍贵。” 呃,确实很珍贵,但为了护她值得。 见她手握锦盒舍不得下口,重禹立时起身换了个姿势,他盘膝坐在床上面对着她。 继而,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锦盒,快速打开取出丹丸:“这就吃了,为师给的东西,绝对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岂会没有效果。” “呃,好吧。” 见他将药丸送到她嘴边,她乖乖张口吃了下去。 继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又抬眸打量着重禹:“师父,你能派人……帮我暗中盯着一个人吗?” “自然可以。说吧,何人?” “呃, 我大伯……” “陶薛仁?” 她果真聪慧过人,这陶薛仁一直都被他忽视着。 要不是这次他敛财一事被左相的人揭发,他兴许会一直忽视着他。 重禹微微一笑,打断她的话:“盯他做什么?” “自有我的道理。” 陶叶皱了皱眉头,双目若有所思着:“我对他……并不怎么熟悉,他也很少出现在国公府,除非大节日才会来此。” “所以,我觉得……他定是知晓很多国公府和左相府的秘事。” “否则,他不会如此小心。” “父亲身为国公,这偌大的府邸,他这个唯一的哥哥,竟然不居住在都城,而是选择离都城百里之遥的黎城。” “若说他不知夕日的隐秘……叶儿不信。” “师父你说,如此谨慎的一个人,这敛财一事突然被人传出去,又加上他知晓的秘事,以父亲的性子,还有左相的城府……来日这两人为了自保,大伯会落入何种地步?” “自然是要其性命,杀人灭口。” 这丫头果真厉害,她这心思……可真是随了连老头子那个老狐狸精呢。 “师父,你只需派人暗中盯着护着,若非生死……绝不出手。” 陶叶的眼眸中,猛地泛起一抹精光来:“不到生死关头,不亲眼看着自己的血亲,欲取自己的性命。以大伯的性子,他绝不会说出我娘亲的任何事。” “……” 呃,小狐狸果真了得,竟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看来,他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呢。 重禹凝眸打量着她的小脸,忍住欲要狠狠亲上几口的冲动:“小叶子,此事为师定不让你失望。罢了,太晚了,为师也该回去了。” “……” 次日 日上三竿陶叶方才起身。 她一出房间就看到菱角,正站在院中的一排竹架子前,晾晒着衣裳。她张口喊道:“菱角,以后大清早的别洗衣裳,这时的水凉,到中午再洗不迟。” “小姐,奴婢哪里这般金贵啊。” 菱角回眸冲着陶叶咧嘴一笑:“小姐,奴婢就好了,这就伺候你梳洗。” “呃,以后也别自称奴婢,我听着别扭。” 陶叶晃悠悠的走出屋檐:“就自称菱儿便好,我听着舒坦。对了,待会我们上街去逛逛,我打算问陶管家讨点银子,买点东西回来。” “是,小姐,奴,呃,菱儿陪你。” 语毕,菱角转身走向陶叶:“过些日子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小姐,这生辰寿礼也该准备了。” “呃,还有,小姐,大早上的,夫人身边的赵嬷嬷,便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呢。” “我见小姐睡的沉,便没有叫小姐,只推说小姐累的很。” “赵嬷嬷似乎也很理解,她放下东西便带着人离开了。小姐,待会咱们出门时,顺便去夫人那里请个安吧。” “嗯,一会就去。”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继而,她便在水井边上洗漱了起来。 昨晚父亲刚派人来过,今儿大清早的,李锦秀竟也派人来送东西。呵呵……李锦秀此举,是想将她架在火上烤啊。 她今儿若是不出门,那些个妹妹们,给老夫人请了安,定会来此找她的茬。她虽不怕她们,但却也不想为她们浪费心神。 “菱角。” 陶叶匆匆洗漱完毕,她抬眸看向菱角:“早饭咱们上街吃,走,这就出门。” “是,小姐。” “……” 陶叶匆匆进屋拿了点东西,便带着菱角去给李锦秀请安,而后去往前院,问陶寿要了点银子,陶叶方才大步走出门去。 两人在街边的一家铺子里,吃了点东西,便开始了闲逛。 “小姐” 闲逛了大半天,菱角对着什么也没买的陶叶说道:“你若是有喜欢的东西,不必顾忌,只管买来便是。菱儿带着银子呢。” “……” 陶叶转头冲着菱角咧嘴笑道:“陌桑给了你多少银子?菱角,你竟这般的大方?” “呃,哥哥给了我两千两银票。” 菱角不禁吃惊道:“小姐,你,你知晓菱儿是陌桑的妹妹了?小姐,你是怎么知晓的?” 第43章 你认识我娘亲 “猜的啊。” 陶叶张口胡说着:“你知晓齿齿香……自是与陌桑有关系的。呃,看上去你比陌桑小了几岁,想来便是他的妹妹吧。” 菱角立时瞪大了双目:“呃,小姐可真厉害,竟能猜的这般准。” “呵呵……” 一声轻笑之后,陶叶正色说道:“我今儿出来,买东西是假,看铺子是真。呃,我想买间铺子开店呢。” “菱角,此事,你莫要告诉你哥哥。” “小姐放心,此事菱儿定会瞒住哥哥。” 菱角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小姐,菱儿来时哥哥便跟菱儿交代,菱儿既然跟了你,以后菱儿便是小姐的丫头。” “这不该让哥哥和他主子知晓的事情,菱儿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他们知晓的。” “菱角,谢谢你。” 陶叶伸手抓住菱角的手,语气温和着:“我要为娘亲报仇,但兹事体大,这该如何来做,我自有打算。我虽势单力薄,可却不想依附他人。” “此事容我徐徐图之,毕竟国公府和左相府,并不是轻易便可撼动的。” “所以菱角,有些事我不希望你哥哥和他的主子知晓,并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 菱角稍稍思量之后,甚是郑重道:“小姐,菱儿明白你的心意了。小姐可以放心信任菱儿,菱儿自当为小姐尽犬马之力。只要能为清姨报仇,菱儿在所不惜。” “你认识我娘亲?” “呃,倒还有点模糊的印象,那时我还太小,哥哥倒是记得清楚呢。” 菱角皱了皱眉头道:“哥哥说,我和他是被清姨捡回去的,那时哥哥有六七岁,时逢先皇四子夺嫡,家中出现变故,我和哥哥便成了孤儿。” “好在那个大雪天的深夜,年岁尚且不大的清姨,在一间破庙里发现了我们兄妹,她便将我们带了回去。” “后来哥哥跟了他的主子,我则留在爷爷的身边。呃,爷爷就是小姐的外公。” “我外公?” 陶叶双目若有所思的,喃喃着:“菱角,我外公这些年……在哪里?你知晓他的下落吗?” “清姨病逝后,爷爷一时伤心就独自外出了。” 菱角满眼悲伤着:“没有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就连叔叔,呃,就是你舅舅也不知晓他的下落。后来,哥哥就将我从藏云山接了出来,带在身边呢。” 陶叶立时惊讶道:“我竟不知……我还有个舅舅。” 呃,原主这个蠢货,竟不知自己还有个舅舅。 “小姐,你不止有个舅舅,你还有个表哥呢。” 菱角立时微笑了起来:“小姐的舅舅名叫连玉衡,他和爷爷一样,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因奶奶去世时清姨还很小,所以爷爷向来颇为疼爱清姨。”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儿子,世人便都以为他只有清姨一个女儿。” “说到小姐的表哥,长云公子……先皇四子夺嫡时,他的母亲为救一位公子中毒身亡。长云公子从此便没有了母亲,这位公子便将长云公子带在了身边。” “……” 先皇四子夺嫡,便是当今的皇上抢夺太子之位时,眼下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如此看来,这陌桑兄妹只恐也是身份不简单之人。 陶叶满眼迷茫道:“我舅母救的那位公子是?” “呃,小姐,那位公子……菱儿只知晓他是爷爷的故交之后,至于什么身份,菱儿还真不清楚。” 菱角轻轻摇头道:“当年的那场夺嫡之路,可是牵连了很多人呢。再有便是后来野心膨胀的守疆王篡位,也牵连了不少人。” “呃,这先后两次的动荡,皆是爷爷出手平的乱呢。” “好在爷爷向来淡薄名利,否则,以爷爷的功劳……那可是一人之下的尊贵呢。” “外公……果然了得。” 难怪父亲和左相,一直皆在算计连家。 “……” “逍遥王回府,尔等速速让路。” 此时, 猛地响起一声宗气十足的霸气之吼。 只见不远处的十字街口,正有一队浩浩荡荡的骑行队伍,紧紧拥护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自西向东从街口通过。 路中的行人,立时慌乱的往两侧避让着。 “逍遥王竟回都城了,可真是稀罕呢。” “逍遥王这排场……可都赶上皇上出门时的仪仗了。” “他这么张扬,也不怕皇上怪罪?” “逍遥王可是先皇最为疼爱的小皇子,又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上大约不会怪罪的。” “据说皇上昔年为争夺太子之位,可是将这个亲弟弟早早便送出了宫门,为的便是这个亲弟弟莫遭他人算计呢。” “可不是,如此手足情深,这区区排场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回来,逍遥王眼下也该不小了,他此番回都城……莫不是为了选王妃?” “嗯,十有八九是这个意思呢。” “看来,今夜这都城里的高门贵女,可都要失眠了。” “此言差矣,这些高门贵女,才不会看上逍遥王呢。据说逍遥王为人跋扈,性子阴晴不定,脾气乖张,此人在贵女们的心中,完全不及长安王。” “老兄所言甚是,长安王可是皇上和先贵妃之子。因先贵妃离世的早,又深得皇上之心,长安王肖子逸才几岁便被封了王。” “听说皇上至今不肯立太子,似乎再等着长安王回都城继位呢。” “说来这长安王为母守孝也有不少年头了,如今,逍遥王都回都城了,想来这长安王也快要回来了吧。” “呃,看来这都城……要热闹起来了。” “……” 陶叶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抬眸打量着,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骑行队伍,她不禁暗自咋舌感叹了起来。啧啧啧,这个王爷……果真牛逼。 瞧这一支身着黑色劲装的骑行军,个个皆是体格彪悍,神情威武之人。这战斗力……一旦爆发,绝对会恐怖如斯。 唉!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啊,老娘即便重活一世,也比不得人家半根手指呢。 “逍遥王回府,尔等速速让路!” 又是一声宗气十足的大喊。 “速速让开,这马惊了……” 此时,眼看着队伍就要从街口过去,一辆失控的马车,竟突然从一侧路口直冲这队伍而来。 一大群来不及躲闪的路人,皆被撞翻在地。 赶车的男子是个衣着光鲜之人,他双手紧紧勒住缰绳,慌乱之极的对着队伍喊道:“速给六皇子让条道出来,这马惊了。” 第44章 当街重打六皇子 “大胆,竟敢冲撞逍遥王,尔等该死。” “呼……嘶嘶……” 随着一声急切的怒喝响起,受惊的马匹,骤然间被一个威武的侍卫一把狠狠拉住。继而这侍卫对着马车上的男子抬手便是一挥。 “呃……”的一声 马车上的男子身子尚未落地,脑袋便滚落到侍卫的脚边。这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过十秒之间,麻利之极。 “天啊……” 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围观的路人皆吓出了一身冷汗。 被挤在人群后的陶叶,也吓了一跳,这侍卫……杀人的手法倒是利索。紧接着,陶叶便看到一身锦衣的六皇子,慌乱的从马车中走出。 “小皇叔。” 六皇子满脸忐忑的,匆匆走到马车前。 他对着马车的帘子,恭敬的拱着手:“侄儿不是有心冲撞您的,侄儿的马匹方才受了惊……” “马匹受惊?便是你冲撞本座的理由吗?” 跋扈的声音,从马车中冷冷传出:“来人,当街重打四十杖。打完将他扔回府,着人好好教教他规矩。” “是。” “小皇叔,” 六皇子立时惶恐了起来,他往地上一跪,速速哀求道:“小侄不是有心的,求小皇叔饶过小侄。” “拖下去!” “六殿下,请吧,莫要耽搁了王爷回府。” “不……啊……” 挣扎不停的六皇子,立时被两个侍卫狠狠按倒在街道上。 顿时,他那哀嚎声响起。 惊的围观之人又是一阵冷汗淋漓。 这一幕……何曾相似。 陶叶忽略过正在挨打的六皇子,她缓缓挤出人群,看向马车……这个逍遥王,到底是个何样之人?这会她对他好奇之极。 如此跋扈的王爷,若是能拉拢过来,与她来说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 她虽不想依附他人,但凭着她一人之力复仇,着实太过势单力薄。 突然正对着陶叶这边的帘子,竟被一把折扇缓缓挑开……露出一小片缝隙。紧接着,陶叶便看到半张霸气而又严肃的脸。 这便是逍遥王了。 看他的年岁似乎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吧。这人一看便知,是个极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呃,这生在皇家之人,哪一个会是善茬子。如此想来,陶叶顿觉释然。 陶叶再次挤入人群,找到菱角,两人快步往一家药铺而去。 “小姐,咱们来药铺做什么?” “买只老人参当寿礼。” “……” 不多时,两人出了药铺,陶叶将手中的人参递给菱角:“菱角,你将这东西收好。呃,这根破人参真贵,竟然要了我一百两。” “陶寿今儿给的一百两,这就没了,想想还真有些不舍呢。” “小姐,这人参……还真不算什么。” 菱角微笑着接道:“但以小姐的处境来说,这也算是贵重之物了。呃,话说回来,这不管小姐送多贵重的东西,也是入不了老夫人的眼。” “索性就这了,挺好的,应付一下而已,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小姐若要买其他的,菱儿身上带着银子呢。” “菱角,你这是在嫌弃我穷吗?” 陶叶不禁翻了个白眼:“走,本小姐带你吃午饭去,顺便再取点银子用。” “呃,小姐,菱儿怎会嫌你穷,菱儿是想帮小姐攒银子呢。” 菱角咧了咧嘴巴,憨笑着:“小姐,咱要去齿齿香吗?呃,菱儿还真有些嘴馋了呢,齿齿香百味店的卤肉就是好吃。” “不去齿齿香,去榆树街刘叔炸鸡店。” 呃,打从去了报恩寺,就再也没来刘叔这了,也不知道刘叔眼下如何了。 “天啊,刘叔炸鸡店?” 菱角立时目瞪口呆了起来:“小姐,那店……不会也是你的吧?我听老黄叔说过,这南都唯一一家能与齿齿香有一拼的,便是这刘叔的店呢。” “这家铺子……不能让你哥哥知晓。” 陶叶神色严肃道:“菱角,作为我的妹妹,你要时刻明白一个道理,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我若想报仇,就得疯狂的赚银子。” “小姐,菱儿明白,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是报仇还是行军打仗皆是一个道理,那便是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的。” “不错,你这丫头,可真是一点就透呢。” “呵呵……菱儿可是爷爷教出来的,岂会是愚笨之人。” “……”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的榆树街上的炸鸡店。 陶叶给菱角要了一个大汉堡,外加一些鸡块。刘叔将陶叶让进里间,奉上账目给陶叶看过后,便将分红给了陶叶。 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子,陶叶带着菱角不慌不忙的离开了。 “小姐,两个多月,你,你竟能分到两千多两的分红。” 菱角满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中的盒子:“就这么一间小小的铺子,竟能挣这么多银子?天啊,小姐,你可真是厉害的很呢。” “小吃是最赚钱的。” 陶叶满眼淡定的对菱角说道:“菱角,你去将这些碎银全都换成银票。呃,我去齿齿香等你。” “好的小姐。” 目送着菱角离开,陶叶转身去了一家银饰铺。 她要给王婆子的孙子买礼物呢,呃,这给下人送东西也是有讲究的,像王婆子……直接送金银饰品最好,不喜欢转手便可当银子使不是。 陶叶在铺子里选了一个分量不轻的银项圈,出了铺子,她又买了几盒糕点,和几样精巧的木头玩具。这一堆送给王婆子,倒是刚好呢。 陶叶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手中提着她买的东西,沿着街道快步去往齿齿香。 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她这清瘦的小身子骨,倒显得有些出类拔萃呢。 “三小姐,” 半道上, 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陶叶顺着声音看去,竟看到王婆子跨着一个竹篮子,正在往她疾步走来。 “王嬷嬷,可真是巧的很。” 陶叶快步迎上去,她将手中的东西递向王婆子,微笑着:“好在遇见你老了,否则,我还得提着这堆东西,去大厨房寻你呢。” 王婆子满脸堆笑着:“这,这是给老奴的?天啊,三小姐,这怎么可以?” “王嬷嬷,你可别自作多情,我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的。” 陶叶笑的眉眼弯弯的:“这是给你那宝贝孙子买的,只是劳烦你转交一下而已。呵呵,王嬷嬷,这个时候,你怎得空出来了?” 第45章 白莲花找上门 “哎呀,三小姐,老奴代孙子谢过你了。” 王婆子接过东西,她对着陶叶小声着:“六姨娘近来时常想吃齿齿香的卤肉,便打发老奴经常出来买呢。看她那样子……倒像是怀上了。” “……” 六姨娘怀孕了? 陶叶不禁微笑道:“说来这六姨娘都入府一年多了,是该有孩子了。若是六姨娘能为父亲生个儿子……父亲定会开心之极呢。” “唉!” 一声轻叹,王婆子面色凝重道:“这事若是让夫人知晓,她那肚子绝对是保不住的。咱府中的姨娘们,之前也有生儿子的,可那些个孩子们……哪有活下来的。” “这哪个姨娘身边,没有夫人的人。” “六姨娘这肚子……嘿,老奴说这些做什么,真是老了,嘴巴碎呢。三小姐,你身边的丫头呢?” “菱角去给我买饼子了。” 陶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王嬷嬷,你快去吧,莫让六姨娘久等。” “是呢,我还得回家一趟,三小姐,老奴这便去了。”说话中,王婆子提着东西,快步而去。 目送着王婆子离开,陶叶眨了眨眼眸,继而,她抬脚便走。 呃,这所有的高门皆是一个套路,那便是当家的主母,容不得妾室生子呢。 李锦秀恶毒,这六姨娘也是个厉害的。明知自己身边有眼线,却还能如愿怀上孩子。她倒是小瞧了这个……平时言语不多的六姨娘了。 来日待李锦秀与六姨娘争斗起来,她倒是可以从中得利呢。 若要扳倒李锦秀,那便得将她这些年,毒害姨娘们的孩子一事查出来。 可即便这样,李锦秀也不是轻易便可倒下的。在生死关头,她身边的赵婆子定是会站出来以命护她。 如此看来,得先除去赵婆子才是上策。 祖母的生辰没剩几日了,李锦秀这些日子正在忙碌着生辰宴一事,这可是她的脸面,想来很多事她皆是顾不上的。 眼下六皇子又被逍遥王收拾,他定是十分迫切的欲要逼老娘,答应他的订婚一事。老娘不从,那他便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老娘。 可这下三滥的手段,若是实施起来,只能是李锦秀身边的赵婆子。 嗯,那便在祖母的生辰宴上,除去赵婆子。 如此以来,李锦秀便断了一只胳膊,加上六姨娘怀孕一事,她定是恨极了父亲。若此事顺利的话,父亲与左相之间,定是会生出嫌隙。 两座府邸之间有了嫌隙,她便有可乘之机不是。 陶叶一路思考着,来的齿齿香后面的小院门前,她抬手轻敲了一下院门,院门立时便从里面打开。 一个小厮满脸欢喜的对着陶叶说道:“小主子,你来了。” “嗯,菱角回来了吗?” 说话中,陶叶抬脚跨进院子,她对着这个小厮继续说道:“呃,小丰,我好久都没看到陌桑了,还真有些想他呢,他去哪里了?” “嘿嘿……小主子。” 小丰咧嘴一笑:“菱角还没来呢,呃,陌桑大哥近来有事,但小丰会将小主子的话转给陌桑大哥的。” “嗯,谢谢小丰了。” “小丰,快开门……” 菱角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小丰立时跑向院门:“菱角,小主子都来了,你怎的这般磨蹭?” “呃,有点事耽搁了。” 说话中,菱角进了院子,她快步走向陶叶,面色严肃道:“小姐,方才我在街上看到三姨娘了,三姨娘带着围帽,去了一家客栈。” “我怕她的丫头发现我,便远远的盯着。” “看她那样子,似乎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呢。” “呃,对了,二小姐陶珠儿也在。只是,她却在客栈后的马车上等着呢。菱儿担心小姐等急了,便临时通知了哥哥的下属去盯着呢。” “哦……竟有这样的事?” 陶叶立时皱起了双眉来:“这三姨娘在府中……似乎颇受李锦秀的看重呢。我好像隐约记得,这三姨娘是李锦秀的远方亲戚吧?” “呃,这个菱儿不知。” 菱角轻摇了一下头:“小姐,菱儿虽入府不久,却也听下人们说起过,大小姐陶蕊谁都欺负,偏就不欺负二小姐呢。” 陶叶的眼眸转了转:“这陶珠儿……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菱角,回府后你找人打听一下,看看三姨娘与李锦秀是什么亲戚。” “还有,你哥哥的下属若是发现什么,定要及时让我知晓。” “嗯,小姐。”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叶拿着齿齿香的分红,便离开了这个小院。 回到府中,陶叶才将银票藏好,就听到菱角在院子中与人争吵了起来。 “菱角,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拦我去见三小姐。” “就是,菱角,这石榴可是伺候叶儿妹妹多年之人,也是你能拦的?” “大小姐,奴婢说了,我家小姐歇息着呢,若是有事,且等我家小姐醒来再说。” “吆,她倒是会享福呢,这大白天的她睡什么?是不是父亲高看了她,她便目中无人了?” “四小姐,你莫要胡说,我家小姐在山中多日,眼下疲乏的很,稍稍歇息一下怎会是目中无人。” “哼,你倒是牙尖嘴利,我今儿偏让这个瘦猴子歇息不成。别以为父亲另眼相看了她,她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她陶叶在我眼中,就是一个轻贱之人。” “五小姐,你是我家小姐的妹妹,我家小姐若是轻贱之人,想来五小姐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吧。” “你,你这个贱婢……” 此话立时惹得陶果儿动怒了起来,她转眼看向自己的婢女怒道:“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婢,竟敢顶撞我,给我打死她。” “滚……” 眼看着陶果儿的两个婢女,欲要对她动手,菱角一把抓起长长的扫把,对着两个小婢女就是狠狠一挥。 菱角的身手本就不错,眼下这一挥,立时将两个婢女摔了个狗啃泥。 “大胆,我国公府……何时如此没有了规矩?” 见没能收拾到菱角,陶蕊满脸阴沉的大怒道:“你这贱婢,竟敢以下犯上,当真该死。来人,给我掌嘴,今儿我定要扒了你的皮。” “是,大小姐。” 随着一声应答, 陶蕊身后的两个婢女,抬脚走上前来,两人满脸凶狠的,撸着袖子直冲向菱角。 “啧啧啧!蕊儿姐姐好大的威风啊。” 陶叶快速走出屋子,她冷眸走向陶蕊:“来我的院子,打我的人,我同意了吗?” “……” “这贱婢以下犯上,我家小姐贵为嫡女,有何打不得?” 不容陶蕊开口,一个婢女便抢了先。 说话中,这个婢女抬手就扇了菱角一巴掌。她这一巴掌是出其不意扇出的,菱角一时未能躲过。 待菱角反应过来,她往后退了几步,继而转眸看向陶叶。 “……” 陶叶刚想动怒,忽听陶果儿喊道:“哼!都给我打,今儿,我要这个瘦猴子和这个贱婢扒层皮。” 四小姐陶杏儿张口附和着:“对,打死这两个小贱人。” “……” “菱角,打回去。管她是谁,全都给我往死里打。” 随着陶叶的一声怒吼,不容她们先动手,陶叶便猛地冲到陶蕊面前。她一把抓住陶蕊的乌发,对着她的脸便是狠狠两个巴掌。 第46章 掐准点上吊 “陶叶,你这个小贱人,你,你……竟敢打我?” 陶蕊做梦都想不到,陶叶竟敢对她动手。 她惊慌的叫喊着,挣扎着,可却没能躲过陶叶的狠手。 她的婢女惶恐万分的冲向前去,欲要护住陶蕊,可陶叶哪里肯给她们机会。几个麻利的抬脚之间,两个婢女便滚出了老远。 与此同时,菱角抬脚狠狠踹倒陶果儿,她一阵疯狂狠踹,痛的陶果儿立时叫喊了起来。 “菱角,你这个贱婢,你敢动手打我。你等着,我定要祖母发卖了你。” “……” 陶杏儿眼见陶果儿吃了大亏,她正欲偷袭菱角,菱角一抬脚便将她踢哭了。她倒在地上,立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 一时间,院中的女子们乱成一团。那叫骂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虽然陶蕊人多,可在陶叶和菱角面前,竟半点便宜也没能占到。 看着眼前这一幕,石榴直接加入了陶蕊的队伍,可却被菱角狠狠收拾了一顿。 “陶蕊,我今年十四岁,你欺辱我十四年。” 陶叶将陶蕊狠狠踩在脚下,她满眼冒着寒光:“别以为你是嫡女,我便不敢动你。以后,你若是再敢招惹我,我定杀了你。” “我的命……可没有你的命金贵。陶蕊,你记住,风水轮流转,昔日你对我的欺辱,我定狠狠的还回去。” “叶儿妹妹,求你放了我吧。” 陶蕊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她的身子不停的哆嗦着:“今儿是,是石榴和果儿妹妹挑的事。以后,我,我定不会来招惹你。” “……” 抬眸看了一眼,被菱角打倒在地的一大堆女子,陶叶冷冷勾起唇角轻蔑一笑。 继而,她垂眸俯视着脚下的陶蕊:“罢了,今儿我便饶过你。带着你的人,滚出我院子。” “……” “菱角” 目送着这群人狼狈离开,陶叶抬眸看向菱角,她语气冰冷着:“以后不管任何场合,只要有人敢跟你动手,你不必等我的命令,直接狠狠打回去。” “即便是你将人打死,也无需顾忌什么,我既然敢放任你惹事,便不怕事。” “是,小姐,菱儿记住了。” 她方才挨打不敢冒然还手,却是怕给她家小姐惹上麻烦。呃,以后她便不怕了。 “菱角,你去前院找陶寿来。” 陶叶抬脚缓缓走向菱角,她抬手摸了摸菱角的脸颊,继而,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菱角听后,对着陶叶微微一笑,转身便快步出了院子。 见菱角离开,陶叶疾步冲到正屋。 她对着屋中的家当,便是狠狠一阵摔砸……见屋中狼藉一片,她又去向别的屋子。将房中的被子,布匹等物,但凡是能发泄的,尽数撕个稀烂。 折腾过后,陶叶抬手狠狠锤向自己的鼻子,突然一股热流从鼻腔涌出。 陶叶任由着鼻血随意滴落,直到血染衣襟,她方才开始止血。 继而,陶叶站在屋檐下,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很是满意的打量着屋中的一片狼藉。 片刻之后,陶叶抬脚走向自己的卧房,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破布,径直来的正屋门前。 她将破布往门头上一挂,搬来凳子,便彻耳倾听着院子外的动静。 陶蕊和陶果儿,陶杏儿挨了她的打,这三人岂会甘心就此作罢?只恐母亲和五姨娘她们很快便会赶来。 眼下,她以死相逼,看何人以后再敢来招惹她。 今儿她上街之前,只是开口问陶寿讨上十两银子,不想陶寿连眼都没有眨的,直接给了她一百两。 她活了十四年,这些年的月列银子,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两呢。 由此可见,父亲眼下,定是急需利用她来引出外公。所以,今儿陶蕊她们的这顿打,她们不咽下也得咽下。 哼,不止如此,她不答应,这事便不算完。 老娘定要将女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发挥到极致。走你们这些蠢女人的路,让你们无路可走。 “……” 突然听到院子外,正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陶叶慌忙起身,她快速站到凳子上,将脑袋伸向门头上的破布,继而,脚下凳子一踢…… “天啊……三小姐” 片刻间,随着众人的进入,陶寿那惶恐万分的声音,猛地传来:“速速救人,速速救人……” 在这急迫的叫喊声中,陶叶已然被一众手脚麻利的小厮,从门头上抱了下来。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陶叶缓缓睁开双目来,她将戏份拿捏的甚好,脸色苍白如纸,一句话也没说,眼泪便先涌了出来。 “醒了……谢天谢地。” 陶寿胆战心惊的喃喃了一句。 “三小姐……” 小厮们慌乱的叫喊道。 “小姐,呜呜……” 菱角扑倒在地上,她一把将陶叶抱在怀中,满脸绝望的哭叫着:“你何苦想不开啊?都挨了这么多年的打了,今儿咋就忍不了呢?” “这屋子里的东西,随她们砸便是。” “哪里有性命金贵?小姐,这好死不如赖活着……求你莫要吓菱角啊。” “……” 陶叶面如死灰,双目呆滞,她开口喃喃着:“菱角,我活的……太苦了。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 菱角一时心酸,仰天大哭。 “三小姐,老奴已派人去请老夫人了。呃,待老爷回府……” 陶寿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院门外,五姨娘那愤怒的声音响起:“夫人,这个小贱人,可真是无法无天呢。这若是不好好教训,可如何得了?” “是该好好教训她一顿了。” 说话中,满脸怒气的李锦秀,带着一群婢女,婆子们,缓步走进院子中。哼!敢打她的蕊儿,她岂会轻饶了她。 五姨娘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站在屋檐下的陶寿,不容李锦秀开口,便快速走向李锦秀,拱手道:“夫人息怒,此事……” “陶寿,没你的事。” 李锦秀面无表情的打断陶寿的话,继而抬脚缓缓走向正屋。 围在正屋门口的小厮们一看李锦秀来了,立时往门两侧避让着。 一眼瞧见陶叶万念俱灰的,瘫在菱角的怀中,她身上的衣裳,被撕扯的都快成条了,且胸前似乎还有不少血迹。 呃,这门头上……怎会有布条? 难道这小贱人要轻生? 李锦秀心头一颤,她在离房门几尺远的地方,猛地停住了脚。 见李锦秀一时双目出神……陶寿暗自庆幸着,好在他来此之前,便着人去请了老夫人。 第47章 要一个说法 “夫人,” 一声叫喊, 五姨娘走上前来,她咬牙切齿着:“我的果儿和杏儿伤的不轻,想来大小姐也伤的不轻吧?今儿,决不能轻饶了这个小贱人。” “……” “母亲” 李锦秀尚未来得及答话,只见陶叶艰难的站起身子。 她举步走到门槛处,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继而她绝望之极的,张口说道:“今儿是我喊来大小姐她们,来我的院子打我。这屋里的东西,也是我打碎的,求母亲给我一个痛快吧。” “……” 此话让李锦秀竟无言以对。 她以为她会狡辩,会推脱,会哀求她放过她。 可她却没能想到,她竟一口将过错全揽了下来。来她的院子打她……不用想便知,是蕊儿她们几个故意来找她的茬子。 可她却将错都揽了过来,她这是……想求死。 不,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国公府和左相府岂会安生? 她该怎么办?难道这顿打……蕊儿要白挨了吗?蕊儿是嫡女,她的心头肉,岂能被这个小贱人欺负。 “夫人” 一看陶叶主动将错都揽了下来,五姨娘当即开口道:“你还等什么?快快打死这个小贱人。” “……” “给我住口!” 一声怒吼猛地响起, 陶老夫人带着一群人疾步而来。 她人刚步入院中,便已然瞧见了,房门上悬挂着的布条。再看陶叶……她衣裳破烂,颈部一条血痕,胸前还有不少血迹。 稍稍转眸,看了一眼陶寿,从陶寿那紧张的眼神中,她立时便猜出了什么。 “老夫人。” 五姨娘即刻转身迎上老夫人,她匆匆行了一礼后,满眼委屈着:“果儿被这小贱丫头打的一身是伤,眼下正在房中打着滚的喊痛呢。” “老夫人,你向来极是疼爱果儿,求你老给果儿做主。” “果儿的性子跋扈,谁敢主动招惹她?” 冷冷一句,老夫人转眸看向李锦秀:“李氏,你是当家的主母,此事,你如何打算?” “母亲” 李锦秀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她一脸难色着:“这……丫头们都还小,这姐妹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蕊儿她们却是伤的极重。这,这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 哼,她竟还嫌事不够大?当真是瞎了眼呢。 来这丫头的院子打人,自己也伤了,怪得了这丫头? 老夫人满脸冷色的对着李锦秀的耳边,甚是小声道:“莫要罚这丫头,她若是有个闪失,这其中的厉害,想来你心知肚明。” “……” 李锦秀心头一紧,抽了抽唇角,高声道:“母亲,我听蕊儿说,今儿之事,是叶儿丫头之前的那个婢女石榴……挑起的。” “那便将石榴重打一顿,发卖出去。” 说话中,老夫人抬脚走向陶叶,她的语气突然温和了起来:“叶儿丫头,你受苦了。今儿这事,既是因石榴引起的,那便将石榴发卖了去。” 继而,老夫人转眸看向陶寿道:“陶管家,你速速查看一下屋里的家当,将破的,坏的,全都换成新的。” “多派些人来好好收拾一番,三小姐受了委屈,多送些好东西来给三小姐解气。呃,对了,先派人通知大厨房,让厨房的婆子们多送点补品来。” “是,老夫人。” 陶寿应了一声,继而他转头对着一个小厮说了些什么,便抬脚走向正屋去清点东西。 “……” 站在院中的五姨娘,冷眼瞧着李锦秀和老夫人。 见她们完全没有打算,收拾陶叶的意思,她再次恨恨开口道:“老夫人,夫人,果儿难道就该白挨了……她的这顿打吗?” “……” 老夫人的眼眸闪了闪未有接话。 哼,一个果儿,即便再得她的宠溺,也比不过眼前的叶儿不是。 “五姨娘,这果儿是何性子,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李锦秀冷冷开口道:“她来叶儿的院子生事,她落了伤,叶儿不也一身伤吗?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做姨娘的,何必如此计较。” 看来此事,她也不能计较了。 这顿打……蕊儿便先挨了吧。哼!来日方长,这笔账便先记着,小贱丫头,来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哼,我……” “母亲” 五姨娘正欲说话,却突然被陶叶打断。 陶叶抬眸看向面色复杂的李锦秀,语气冰冷着:“这些年,我挨的打……比我吃的饭都多。我以为我能一直忍下去。” “呵……可惜啊,我太累了,我忍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忍了。” “与其被慢慢打死,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点的。” “母亲,既然你们皆如此心疼你们的女儿。不如……便直接将我打死吧。你们若肯给我一个痛快,我做鬼也会感激你们的。” “想来母亲也知晓,这些年来,蕊儿姐姐可皆是时常带人打进我的院子。” “今儿我若是不拼力反抗,兴许眼下我已经被打死了。呵……只是我未能想到,三个小姐带着一群婢女打了我和菱角,竟还恶人先告了状。” “母亲,若是你不打死我,今日之事,我定要一个说法。” “她们来我的院子,打伤我,还毁我屋中的东西,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若母亲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叶儿便以死……向天来讨公道。” “你……” 五姨娘立时无语了。 老夫人与李锦秀也沉默了起来。 “……” 稍稍沉默之后,老夫人最先开了口:“李氏,让蕊儿带着果儿和杏儿去祠堂跪着。另外,这屋中的损失,你给补全了。莫要随意对付,捡好的送来。” “是,母亲。” 李锦秀按捺住心中的火气,她挤出一抹微笑,和颜悦色的看向陶叶:“叶儿,是蕊儿的不对,明儿我定让她来给你赔罪。” “母亲知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眼下母亲的事情多,正忙着为你祖母过生辰的事呢。” “你放心,待会母亲便让人,将你这被毁的东西尽数添全了。呃,母亲也定会收拾蕊儿替你出气的。” “是啊,叶儿丫头。” 老夫人趁机说道:“祖母都一把年岁了,一听说你这里出了事,祖母便慌忙赶来了。此事……就当为了祖母,便过去了可好?” “罢了,看在祖母的份上,我便咽了这份苦。” 陶叶红着双目,转眸看向老夫人:“祖母,你该知我是个不喜主动惹事之人。不被逼到绝望之境,我不会如此……” 第48章 夫人没有起疑 “祖母知晓叶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老夫人细声细语的,安抚了陶叶良久,看着陶寿带人将屋子逐一收拾好,她方才带着李锦秀等人离开冷香院。 “夫人” 一回到锦瑟院,赵婆子便满脸凝重的看向李锦秀:“当真要罚大小姐去跪祠堂吗?她今儿挨的可不轻呢。呃,听大小姐说,她并没有进屋砸东西呢。” “那便是果儿这个小贱人砸的。我早就与蕊儿说过,少动手,多动脑子,她偏当耳旁风。” 李锦秀的眼中晃动着一抹不甘:“赵嬷嬷,你这就去将杏儿,果儿,蕊儿,今儿所有去小贱丫头那院子的人,全都打发到祠堂跪着去。” “哼,这被罚的人越多,恨这小贱丫头的人便越多。她要公道……哼,这公道她受不起。” “是,夫人,老奴明白了。” 赵婆子立时冷笑了起来:“这石榴……便先狠狠重打一顿,暂且不发卖。以她对小贱丫头的痛恨,来日定会狠狠报复这个贱丫头。到时再将这贱婢,打死不迟。” “嗯,此事你去办。” 李锦秀愤愤道:“对了,办完此事,你去库房挑选些东西,送给那个小贱丫头。老夫人说了,要挑选些好的,你莫要用一堆破烂来打发。” “是,夫人。” “夫人,老夫人身边的梁嬷嬷来了。” 房门外,一个婢女的声音突然传来。 屋中的两人对望了一眼,赵婆子便赶紧抬脚迎了出去。 她站在屋檐下对着疾步而来的梁婆子,行礼道:“梁嬷嬷,夫人在房里,您请进……老奴在外守着。” “辛苦你了。” 梁婆子转身从随行的一个婢女手中,拿过锦盒,抬脚走向房门。随着她的进入,赵婆子抬手将房门从外面关上。 “夫人” “梁嬷嬷,你怎来了?” 一眼瞧见梁婆子,李锦秀温和的微笑了起来:“母亲也是,有事让人传个话,我过去请安便是。一把年岁了,竟劳烦你亲自来呢。” “老奴谢过夫人体恤。” 梁婆子将锦盒往桌上一放,抬眸看向李锦秀,行礼道:“老夫人知晓要罚大小姐,夫人心里疼呢,便让老奴送来一点心意。” “只是,眼下叶儿丫头对夫人和大小姐颇有怨气,尤其是山中六皇子的那顿打。” “此事尚未解开,今儿大小姐竟又招惹了她。唉,亏得陶管家去的及时,否则这丫头可真要一命呜呼了。” 李锦秀一脸后怕的接道:“唉,我倒是也瞧见了,这丫头今儿真是要轻生呢。” “可不是,亏得夫人当时未有过激行为。” 梁婆子重重叹息了一声:“唉!眼下国公爷在朝中举步维艰,这丫头若是再有个好歹,我国公府和相府,可真是要万劫不复呢。” “夫人,你莫要怪老夫人一时护了这丫头,若非为了大小姐来日的富贵,老夫人岂会如此待见这丫头。” “说来说去,这丫头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若要好好利用,便不要结仇。否则,棋子不听话,所有的功夫可都白费了。” “夫人,你寻个机会,好好说说大小姐,莫要再与这丫头过不去。” “这丫头长大了,有了自各的主意,这该怎么与之相处,夫人也该好好思量一下不是。这老夫人,国公爷的苦心,夫人可莫要轻易给毁了。” “夫人要明白,大小姐一生的富贵,可全捏在这丫头的手中呢。” “梁嬷嬷。” 李锦秀抬手从手腕上,取下翠绿透光的手镯来。 她往梁婆子的手中一塞,温和道:“多谢你老的肺腑之言,你回去转告老夫人,我绝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夫人是个聪慧的人,老奴这便告辞了。” 梁婆子手握玉镯子,对着李锦秀缓缓又行了一礼,旋即便转身走出了屋子。 目送着梁婆子离开的背影,李锦秀双目出神着。 看来,老夫人和老爷的心里,还是最疼蕊儿的。也是,蕊儿可是贵女,也只有贵女才能母仪天下不是。 只是,小贱丫头对她和蕊儿有气……这也怨不得旁人,这经年累月的毒打之仇,岂可轻易放下。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将那小贱丫头拉拢过来才是。 梁婆子回到安福苑,对着老夫人晃了晃,李锦秀塞给她的玉手镯:“老夫人,夫人没有起疑,只是可惜了……老夫人的那尊白玉大佛了呢。” “她倒是舍得,这手镯她可是戴了很多年呢。” 老夫人微微勾了勾干瘪的唇角:“白玉大佛算什么,来日的富贵可是泼天的。梁婆子,待国公爷回府,你去叮嘱他一下,近日让他少去五姨娘的屋子。” “五姨娘依仗国公爷的宠,定不会就此干休果儿挨打一事。莫要让她生出事端,坏了我的大事。” “是,老夫人。” 冷香院中 陶叶背靠枕头半躺在床,菱角端着一碗燕窝走来:“小姐,这是厨房的一个婆子送来的。你快趁热吃了吧。” “我还不饿,菱角你吃吧。” 这玩意她早就吃够了,她一旦休假,便是满世界的飞着吃美食,什么稀罕物她没吃过啊。 陶叶眨了眨眼眸,对着菱角做了个鬼脸:“吓到你了吧?” “呜呜……小姐,以后不待这么吓菱角的。” 回想起小姐上吊的那一幕,菱角立时又哭了起来:“小姐,你当时可没跟菱角说,有这一出啊。这万一有个好歹,你让菱角咋活啊?” “呵呵呵……菱角,快将燕窝吃了,这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吃。” 陶叶笑呵呵的抬手,抹了一下菱角脸上的泪:“我做事……岂会不早早的盘算好。再说了,我若是不上吊,那上吊装死的便是她们。” “如此,今日之事,我们可是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呃,你瞧咱屋子里,堆了多少好东西啊,这可都是我这一闹送来的。待我将这些金银融了,那便是大把的银子不是。” “……” 菱角默默的吃了一口燕窝,继而抬眸看向陶叶:“可小姐,以命相博还是太冒险了点。下次,咱不这样了行不?” “行,我听你的,下次咱换个花样玩。” 陶叶抬眸看了看屋外,见天色愈黑,她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菱角,将贵重的金银头面全都给我翻出来,呃,还有贵重之物,我都要拿走。” 说话中,她回头看了一眼菱角,继续说道:“罢了,你先将燕窝吃了,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呃……” 菱角张口快速的吃完燕窝,继而,她放下手中的碗道:“小姐,你不会是要出府吧?这个时候出府,会惹人起疑的。” “呃,今儿老夫人竟主动来护你,说不定待国公爷回府后,他也会来此看看呢。” “毕竟小姐今儿要轻生,眼下还没有大夫来,菱儿觉得,十有八九国公爷会以此为借口,顺道来看看你。” “你若是不在府中,岂不让人生疑?” 第49章 许太医前来看诊 “我是要出府,却不是这个时候。” 陶叶稍稍思量后,她又坐回到床上:“罢了,这东西待会在收拾吧。菱角,这院子只有你我两人,我觉得父亲若来……说不定还会送些丫头。” “呃,这些眼线,我可不打算接收。回头你留心一下,选两个可靠的人给你打下手。” “说到祖母护我这事……倒让我一时有些看不透,她欲要做什么了。” “李锦秀不追究我打陶蕊一事,她是怕我真会轻生。” “可祖母呢?按说为了陶蕊,她似乎不该如此耐心的安抚我不是。” “除非,她另有打算。” “若她真另有打算,便是父亲……因大伯敛财一事,对左相有了看法。菱角,你想啊,大伯敛财这事,为何在这个时候被人揭发?” “这事,会不会跟我拒绝六皇子的订婚有关?” “若是的话,那这事……便是左相故意让人为之,他这是在给父亲使绊子。” “想来父亲看清了此事,欲要摆脱左相的控制。” “说来,这些年父亲虽贵为国公,可皆是在看左相的眼色行事。” “父亲明知我是一颗好棋子,他岂会由着左相一人利用我?” “呃,小姐,若是如此的话,只恐国公爷与左相之间有了嫌隙。” 菱角张口接道:“小姐若想知晓真假,只要试探出,你与六皇子这亲还定不定?便可知晓呢。毕竟,这亲事可是左相一直在暗中支持的呢。” “我曾听哥哥说过,左相极为看重六皇子。” “以左相与六皇子的关系,这亲事若是成了,左相受益是最大的。” “嗯,菱角,你说的极对。”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父亲的野心随着年龄增长,他岂会甘心一直听命于自己的岳父。何况,左相竟将大伯敛财一事揭发,这可是父亲唯一的手足。” “这些年,父亲并不常去李锦秀的院子,可见他对李锦秀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兴许这怨气,便是来自父亲对左相的不满呢。” “小姐莫要心急,待菱儿暗中打探消息便是。” 菱角张口说道:“呃,对了,方才陶管家不是带来了,几个收拾东西的婆子吗。菱儿从一个婆子的口中得知,夫人与三姨娘确是远方的表亲呢。” “据说三姨娘年轻时,还在左相府住过一些日子。” “再有便是,三姨娘入府为妾这事,是夫人一手促成的。算算三姨娘入府的日子,倒是在清姨入府后不久呢。” “据说那时国公爷很是心悦清姨,想来夫人此做……是怕国公爷专宠清姨吧。” “只是,国公爷再纳三姨娘入府之后,仅仅半个来月,他便冷落了三姨娘。” “一直到此,国公爷再也没有进过三姨娘的院子。听那婆子说,国公爷似乎一点也不喜欢三姨娘。” “呃,还有,三姨娘的女儿珠儿小姐,国公爷似乎也不怎么喜欢。据说国公爷最为喜欢的子女,便是大公子墨云和五小姐果儿。” “大哥?” 陶叶有些意外,她一直都以为父亲最疼的是寒儿弟弟:“说来这些年,唯一没有动手打过我的人,便是这个大哥了,但他也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他大多时间皆在青莲学府,呃,几日后祖母寿宴他定会回府。” “还有菱角,今儿三姨娘出府见了什么人?这事,你回头问问你哥哥的下属。” “小姐放心,菱儿记着呢。” 菱角抬手将被子往陶叶的身上盖了盖,紧接着,她冲着陶叶咧嘴一笑:“小姐,你摆出个痛苦的脸色来,好好躺着,万一待会有人来,也好让人知晓,你今儿伤的不轻呢。” “虽然咱没吃亏,可得了便宜也得卖乖不是。菱儿去给你做晚饭,你莫要再起身。” 陶叶笑道:“是,菱角大人,小女子听你的吩咐便是。” “……” 大半个时辰左右,陶薛贵带着一行人匆匆来的冷香院。 “叶儿见过父亲。” 一眼瞧见脸色阴沉的陶薛贵,出现在房门口,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惊愕来。 继而,她颇为费力的坐直身体,对着陶薛贵歉意道:“呃,父亲,请恕叶儿不能给你行礼了。” “无妨。” 陶薛贵缓缓抬脚走进屋中,紧接着陶寿提着一个药箱子,颇为客气的引领着一个年岁颇大的大夫跨进房门。 “许太医,劳烦你了。” 说话声中,陶薛贵往桌子前的凳子上一坐。 “国公爷言重了。” 许太医拿出脉枕,陶叶很是配合的伸出手。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许太医收回脉枕,他转身对着陶薛贵,拱手道:“国公爷,三小姐的身子……乃是气血双亏之证。虽无大碍,但也不能忽视。” “容老朽开上几幅药,调养些时日,虽可有所缓解,但饮食上终究是需……以滋补为主。” “多谢许太医。” 陶薛贵对着许太医拱了下手,转眸看向陶寿好声道:“陶寿,厚礼谢过许太医。” “是,老爷。” 陶寿很是客气的提起药箱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太医,您老这边请。” “……” 目送着两人走出屋子,陶薛贵缓缓转眸看向陶叶。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阴沉,但语气温和了不少:“叶儿,为父知晓这些年,你受了颇多的委屈。但今儿,你实在不该动起这轻生的念头。” “好在,陶寿来的及时,否则,我如何给你娘亲交代。” “父亲,若非我一时绝望,也不会动了这念头。” 陶叶立时红了眼,她的声音有些呜咽:“蕊儿姐姐一再逼我应下六皇子的亲事,她明明知晓,我压根就不想攀这个高枝,可她却依旧变着法子的来逼我。” “且不说不久之前,六皇子刚在山中将我狠打了一顿。即便是没有这顿打,我也不想与六皇子牵扯上干系。” “父亲该知,我尚未及笄,为何母亲与蕊儿姐姐一定要先给我定亲事?” “我平时虽胆小懦弱,可我并不傻,我总觉得母亲与蕊儿姐姐另有所图。” “父亲,我私下里曾听人说,六皇子是个阴狠之人,我对他是发自心底的厌恶,绝无半点好感,求父亲不要让我与之定亲可好?” “只要父亲答应叶儿的请求,叶儿以后定事事听从父亲。” “……” 陶薛贵的目光晃了晃,继而,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罢了,叶儿,父亲答应你便是。只是,此事要先瞒着你母亲。” 第50章 随清儿 “为何?” “呃……” 看来,父亲对她还真是另有打算。 见陶薛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陶叶便替他寻了个理由:“是因为母亲善妒……是吗?” “算是吧。” “呃……那叶儿听从父亲的安排,只要父亲肯护着叶儿便好。” 陶叶眨了眨天真的眸子,继而,她缓缓从床上起身,抬脚走到陶薛贵身边。 她挨着陶薛贵坐了下来,小脸上泛起一抹浅笑,紧接着她甚是小声着:“父亲,叶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今儿晌午,叶儿上街时,遇见了大厨房的王婆子。” “她说,六姨娘近来,很喜欢吃齿齿香百味店的卤肉呢。呃,王婆子的意思是,六姨娘怀孩子了。” 她还要从王婆子的口中,打听出娘亲的事情。 眼下这个傻婆子,还不知她所做之事的厉害,她将此事告知父亲,想来他会明白她的心思。如此,王婆子的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什么?” 陶薛贵的眼眸立时一亮:“这事……我竟不知。” “父亲,此事你莫要张扬。” 陶叶赶紧说道:“六姨娘不找自己身边的丫头去买,偏找了王婆子,可见此事,六姨娘是不想让母亲知晓。” “这王婆子虽说年岁大了,身上也有一些奸猾之气,但人着实还不错。” “说来,这王婆子的心眼还算是善的,若是她狠心一点,将此事告知母亲,六姨娘可就要倒霉了不是。” “父亲,叶儿觉得,六姨娘此番作为,大约是知晓自己身边的人不可靠吧。父亲,要不,你寻个机会,将六姨娘身边的人换一换?” “……” 此话让陶薛贵心中顿时一暖,他将目光落在陶叶的脸上。 这丫头……随清儿,聪慧之极。 这府中是该清理出一批人了,这些年,几个妾室甚难有孕。即便是有了身孕,不是小产便是滑胎,这是李锦秀的手段,他心知肚明。 但碍于岳父左相,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敢怒不敢言。 可如今,他既然欲要摆脱左相……便无需顾忌什么了。哼,只要叶儿肯听从他的话,左相岂能再拿捏他半分。 “叶儿,此事,为父知晓该如何做。” 陶薛贵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很是难得的,温和之笑:“你身边只有一个丫头,却是不够你使唤的,为父带来了一些丫头,都在院子里候着呢,你……” “父亲,今儿便算了吧。” 陶叶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待我好点了,我自个去找陶管家要可好?父亲,你还是先去看看六姨娘吧。眼下母亲正忙着祖母的生辰,莫要让她突然想起什么不是。” “好,待叶儿好了,不管想要什么,皆可去找陶管家。” 陶薛贵缓缓站起身来,他抬手轻轻拍了下陶叶的小肩膀,依旧语气温和着:“你歇息吧,为父去看看六姨娘。呃,这些年,为父……很惭愧。” 语毕,不容陶叶开口,陶薛贵转身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叶儿恭送父亲。” 目送着陶薛贵离开,陶叶不禁冷冷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 看来父亲与左相之间却是有了嫌隙,呃,如此一来,老娘倒是可以浑水摸鱼了。这李锦秀是何德行,原来父亲竟早已知晓。 “小姐,饿坏了吧,菱儿这便伺候小姐用饭。” “……” “陶寿” 回到前院,陶薛贵抬眸看向立在身前的陶寿,微笑道:“方才你在屋外,可听到叶儿说六姨娘有了身孕?” “呵……老爷,老奴听的可清楚了。” 陶寿笑的一脸褶子:“看来这三小姐,倒是比大小姐聪慧呢。这些年,三小姐一味忍辱,倒是不曾露出半分过人之处。” “今儿看来,她这是故意藏拙呢,也多亏她藏了拙……否则,她的处境可要比此刻凄惨不是。呃,还有,今儿三小姐对老爷的态度……倒是不错。” “老爷,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呵呵……老爷,老奴待会便去吩咐大厨房的王婆子。” “让她时刻盯着点三小姐和六姨娘的院子,这若是少了什么,缺了什么,也好让她及时送去不是。” “让人将这婆子叫来。” “是。” 陶寿转身走出门,片刻之间便又折返了回来:“老爷怎的想见这婆子了?” “叶儿说的不错,这婆子但凡狠一点,便会将六姨娘这事透露给李锦秀。” 陶薛贵一脸平静道:“陶寿,今夜之后,你日日寻些由头,将李锦秀安插的管事婆子们,呃,还有婢女,逐一重打再发卖。最好打残她们,卖出去也让她们艰难度日。” “但此事定要做的严密,莫要让李锦秀发觉什么。” “呃,若是有个疏忽,便推说是招惹了叶儿。哼!李锦秀越是仇恨叶儿,我便越能从中得利。” “至于这王婆子……我想见她,不过是想要弄清楚,叶儿为何如此看重她。” “待会给她重赏,也好让她多多照顾叶儿。毕竟,我又不能日日皆在府中,这李锦秀又是个阴毒的。” “是,老爷,老奴定将左相府的人收拾干净。” 陶寿的眼中晃动着一抹精光:“呃,老奴这便去给王婆子准备银子。一百两吧,再加些较好的首饰,再老的女人也是喜欢首饰的。” “……” “老爷,大厨房的王婆子来了。”不多时,门外的小厮敲门喊道。 “来了。” 陶寿打开门,对着王婆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婆子,进屋说话。” “谢过陶管家。” 王婆子走进屋,她对着屋中的陶薛贵,磕头道:“老奴见过老爷,不知老爷叫老奴何事?还请老爷吩咐。” “你是……府中的老人吧?” 陶薛贵瞧着这婆子有些眼熟,他皱了皱眉头:“起来说话。听叶儿说,你人还不错,我便想瞧瞧。” “三小姐高看老奴了,惭愧的很。” 王婆子缓缓起身,她恭敬的立在屋子的正中央:“老爷,老奴却是府中的老人,入府快三十年了。” “嗯” 陶薛贵轻点了一下头:“这些日子,辛苦你日日为六姨娘买那个……卤肉。六姨娘当真是怀了身孕吗?” “……” 王婆子见陶薛贵脸色平静,语气温和,她点头道:“却是真的。呃,六姨娘担心身边的丫头辛劳,想着老奴经常上街置办东西,便,便让老奴顺带买来。” “……” 这婆子倒是奸猾,不说实话,也不泄露他人的隐秘,左右谁也不得罪。 陶薛贵微微皱了皱眉头:“王婆子,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莫要当我眼瞎。六姨娘身边有夫人的眼线一事,我早已知晓。” “……” 王婆子立时慌了神,继而,她一脸难色道:“老爷,老奴……唉,却是六姨娘知晓自己身边有眼线,她怀了身子,怕被人看出来。” “便趁着老奴去送吃食时,吩咐老奴悄悄去买的卤肉。” 第51章 精明的王婆子 “嗯。” 陶薛贵缓缓抬眸,盯着王婆子的脸,颇有些严肃道:“此事,是叶儿告知我的。这丫头让我护着六姨娘,自然,也怕你牵扯其中。” “这女人的肚子可是藏不了多久的,若是夫人发现……有个闪失,来日自是要拿你来问罪。” “天啊!” 王婆子此时惶恐之极,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胆战心惊道:“老爷,天地良心,老奴就是看着六姨娘害嘴的厉害,所以才,才……” “无妨,眼下我已知晓,自然不会再有你什么事。” 陶薛贵冷冷扯了扯唇角:“夫人是个什么性子,我自是比谁都清楚。只是,我日日皆在朝堂,岂能分身兼顾后院。” “说来,叶儿倒是对你不错。今儿她若瞒下此事,来日便是你落难之时。” “老爷,三小姐是个知恩的,呃,不,老奴说错话了。” 王婆子暗自感激着陶叶,她慌张的说道:“这些年三小姐经常饿肚子,老奴便时不时的偷给她送点吃食。所以,三小姐便觉得老奴人……人还可以。” “……” 陶薛贵沉默了片刻,继而,抬眸看向陶寿:“陶寿,赏王婆子。” “是,老爷” 陶寿端着一个托盘,来到王婆子面前,微笑着:“王婆子,今儿你可是托了三小姐与六姨娘的福呢。以后,这两个院子,你可要费心伺候。” “若谁有质疑,你便推给老奴。” “多谢老爷,多谢陶管家。” 王婆子接过托盘,她甚是恭敬道:“老奴定好生伺候三小姐与六姨娘。” 此刻,陶薛贵用复杂的目光,看向陶寿:“陶寿,你送王婆子出去。” “是,老爷。” “王婆子。” 陶寿将王婆子送出院子,他站在一条小径旁,对着王婆子说道:“你我皆是府中的老人,还记得你刚入府时,还是一头乌发,摸样也俊。” “如今,老奴老了。” 王婆子陪着笑脸:“陶管家,我瞧着今儿老爷……似乎心情不错呢。” “可不是,一听说六姨娘怀了身孕,老爷自然开心。” 陶寿脸色一沉道:“这些年,老爷是位高权重了,可却也更忙了。这府中……被夫人看管,这些姨娘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王婆子,你在后院多年,这夫人的手段……呃,我是指,这姨娘们甚难有孕一事,你可能与我说说。” “呃,这……” “王婆子,你该知晓我陶寿,我能被老爷如此看重,岂会是轻易泄露他人隐秘之人。” 陶寿见王婆子一脸犹豫,他颇为严肃道:“你也是有孙子的人,这府中姨娘们……昔日那些个娃娃,夭折的多可惜,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何况,此事还是老爷想要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个府中的老人,还看不清局势吗?”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王婆子缓缓张口道:“谁说不是呢,夫人命人将避子药参在参汤里,让姨娘们身边的丫头,亲自送到口中,岂会有人生疑。” “那夭折的娃娃们,以莲藕退湿,可与莲藕同煮的还有乌头。” “乌头味大,莲藕刚好能遮住这味。陶管家,老奴只是一个年迈的下人,今儿胡说八道之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王婆子,陶寿在此谢过了。今晚之事,陶寿只当从未听过。” 陶寿的脸色瞬间骤变,他对着王婆子颇为郑重的,拱手行了一礼。 “今晚老爷饿了,老奴来给老爷送吃食,老爷一时吃的开心,便赏了老奴。” 王婆子的眼中晃动着一抹精光,看来老爷要出手收拾下人了,呃,甚至还有夫人。 今儿,她倒是托了三小姐的福气:“陶管家,方才老奴在房门口放了个食盒,想来里面的吃食余温尚可,你老待会尝尝。” “呵呵……我定好好尝尝。” “……” 陶寿回到院子中,他提着放在一侧门旁的食盒进了屋子。紧接着,他将王婆子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陶薛贵。 陶薛贵听完,顿时双目冒火,满脸杀气腾腾。 难怪他让陶寿暗中查了良久,也找不到李锦秀害人的把柄。原来,她的手段……竟是如此的隐秘而又残忍。 这个毒妇,当真心如毒蝎。 深夜 陶薛贵带着一个老大夫,悄悄去了六姨娘的院子。在确定六姨娘怀有一月余的身孕后,陶薛贵激动不已。 “老爷” 送走大夫,六姨娘依偎在陶薛贵的怀中,她满眼泪汪汪的委屈道:“此事,妾身瞒的极好,你……是如何知晓的?” “叶儿告知我的。” 陶薛贵一脸温和的低语着:“梅儿,尽管王婆子有心替你隐瞒,可你这肚子并瞒不了多久。若来日夫人知晓……” “她暗中使手段,只恐你这肚子非但不保,就连那婆子也要成为她的替罪羊。” “梅儿,此事,你不该瞒我至此。” “老爷,妾身瞒你实属无奈之举。” 六姨娘红着眼圈道:“妾身的身子向来极好,可跟了老爷一年余,这肚子竟半点反应也没有。妾身便偷偷去了府外,寻了个大夫看了看。” “不想,这一看可当真是吓到了妾身呢。” “那大夫说,妾身的身体康健,这若想要怀孩子,只需停了避子药便可。” “老爷,你是知晓的,妾身做梦都想怀上老爷的孩子,哪里会服用避子药。” “回来后,妾身便留了个心眼,这但凡是入口的东西,妾身皆会取出一些藏在帕子里。待准备好这些,妾身便又偷偷出了府。” “那大夫看完妾身带去的东西,最后确定,避子药就藏在参汤里。” “打那之后,翠儿再送来的参汤,妾身可是半点也不敢喝了。每次皆是趁着翠儿不留神时,偷偷给倒了呢。” “呃,没过多久,妾身便觉得怀上了。” “只是月份小,妾身怕有疏忽。再加上,妾身这院子里的婢女,皆是赵婆子送来的,妾身便不敢声张。” “老爷,你日日皆在朝堂,这后院你实在是兼顾不得。妾身便想着,先瞒下去。待月份大了,这胎稳定下来再让老爷知晓。” “唉,委屈你了,梅儿,你放心,这孩子,我绝不会让他出丁点闪失。” 陶薛贵抬手轻抚着六姨娘的肚子道:“陶寿选了两个婢女,已来到你这院子,以后但凡入口的东西,便让这两人来伺候你。” “哼,至于其他人,明儿你寻个由头,冲她们发顿火,顺便让陶寿将她们全换了。” 第52章 是真心的吗 “谢谢老爷。” 六姨娘的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容:“老爷,妾身的身份低微,这平日里与府中的小姐们并未甚交集。三小姐她,她怎会突然想到要帮妾身呢?” “叶儿的娘亲去世的早,夫人又容不下她。” 陶薛贵温和接道:“她听王婆子说你怀了身孕,怕来日夫人知晓,害了你腹中的孩子,继而再迁怒王婆子。” “三小姐与王婆子有亲吗?” “那倒没有。她不过是饿怕了,若是王婆子出事,她再去厨房找吃食,可就不方便了。” “哦,竟是这样。” 六姨娘晃了晃眼眸:“不管怎么说,今儿这事,妾身都该感谢她的。否则,妾身这肚子一旦大起来,岂能保的住。” “我既知晓,夫人岂敢再加害与你。” “呵……” 随着一声轻笑,六姨娘房中便熄灭了灯火。 此刻, 前院的李婆子吃酒,被陶寿抓个正着。 李婆子是赵婆子特意安插在前院的眼线,陶寿正愁寻不到过错呢,一听小厮说起这事,他便带人将这李婆子狠狠毒打了一顿,继而捆了起来,只待天亮之后发卖。 冷香院中 陶叶在宣纸上涂涂画画的,耗费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满意的放下手中的毛笔。 继而,她翻出银票,将早就收拾好的一大包首饰和贵重之物包裹好。便趁着夜色悄然跃出后墙,往萧三的住处飞奔而去。 呃,这冷香院就是好,与后街一墙之隔,她出入甚是方便。 她画的图纸,是煎饼炉子和小火锅。 待萧三寻个铁匠打造好,便可使用呢。 可惜啊,这个时候没有专利权,否则光卖这东西都不少赚钱呢。 呃,关键是,萧三找的人也不能闲着吃白饭不是。这练功之后,出来卖卖煎饼挺好的,劳逸结合吗。 今儿这些银子和首饰等,足够买上几间铺子了,除了茶楼,再开家火锅店也挺好。 待落了雪,火锅店和茶楼的生意,绝对会火爆呢。 府中的内斗并不影响她挣钱,至于这些首饰什么的,既然送给她,那便是她的。即便是来日被查问起,她便只说不知道,兴许是被偷了吧。 反正她那破落院子,外墙低矮的很,若是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偷溜进去,也属正常呢。何况,有些下人,也并未有将她当成主子不是。 见过萧三之后,陶叶便匆忙折返。 今夜她不敢过多耽搁,她下午上吊寻死吓到了菱角。 方才离开时,她还听到菱角说梦话,喊她不要吓她呢。万一菱角中途醒来,发现她离开了可就不好了。 她会轻功这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她不会让任何人知晓,这可是她保命的底牌。 “呃,你说本座教她轻功……是不是教错了?”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身华衣的重禹轻皱着双眉,转眸看向身旁的锦衣男子道:“长云,你说本座是不是该将她……早早娶回来?否则,她这夜夜外出的毛病,本座可真不放心呢。” “她见的是萧三,我曾是萧三一族人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长云的双目紧紧盯着,正沿着屋顶飞奔的陶叶。 她是姑姑唯一的血脉,他的妹妹,本以为她认贼人为母,忘记了姑姑。哪知她非但没有忘记姑姑,竟还筹划着为姑姑报仇。 瞧她那清瘦的身姿,像极了瘦弱的小猫子。 唉,若早知她只是在忍辱偷生,他定会早早回来护着她。如此,她也不会被人欺辱多年。 “你想娶她?是真心的吗?此生只她一人在侧,能做到吗?” 目送着陶叶的身影消失,长云转眸迎上重禹的双目:“她是我姑姑唯一的血脉,是我至亲的妹妹,你若做不到,便不要开这口。来日,我自会娶她。” “要本座发誓吗?” 重禹冲着他咧嘴一笑:“你与本座一同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你该知晓本座的真实品行,此话岂能儿戏?有她在侧,你拿江山本座也不换。” “呸,谁与你青梅竹马。” 长云狠狠白了他一眼,随即严肃道:“此事,我答应你了。只要我妹妹同意,我不反对,但你不可逼她。” “呃,沈逸这个老家伙也喜欢她,到时你可得帮本座。” 重禹一脸严肃道:“不是本座底气不足,是本座为了赢的稳稳的,先将这其中的牵扯告知你,别到时你突然变卦。” “沈逸他……并不适合我妹妹。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长云皱了皱眉头,继而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小巷子:“走,我们去会会萧三。以他的身手,跟在我妹妹身边,倒也合适。今晚索性将话挑明了,来日这萧三也好知晓轻重。” “这萧三倒是好大的面子,竟能劳本座亲去他的寒舍。但为了小叶子,值得本座屈尊。” “那你还哆嗦什么?” “……” 此时 陶叶跃过府中的院墙,并没有直接回她的院子。 她从荷塘绕了一圈,采了几只干枯的荷叶,方才一路走回冷香院。 昨夜沈逸的突然出现,倒是让她提高了警觉。如此回院,即便是遇见了什么人,倒也有了合适的说辞不是。 “小主子,你回来了。” 陶叶刚跨进院子,就听到陌桑的叫喊声,从黑暗中传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也不带上菱角,这万一有个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我一时睡不着,便去采了些干荷。呃,菱角今儿累了,让她多歇息一下。” 嘶,好在她早有准备,陶叶抬眸看向陌桑,微笑着:“今儿晌午时,我还跟小丰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还真有些想你呢。” “呃……” 想他? 小主子干嘛跟他说这个,呃,即便要说,也得背着主子不是。 今儿小丰说这话时,不巧让主子听到,主子当时就拿眼剜了他呢。 “呃,小主子,你,你是有事找陌桑是不?” 陌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而接过陶叶手上的干荷叶:“呃,主子也来了,正在你屋中坐着呢。” “他,他来做什么?” 陶叶立时板起了脸来,她尚未走到卧房,房中的灯火便猛地亮了起来。 陶叶只能硬着头皮往屋中走:“陌桑,跟我进来,呃,有些事我要问你。” 第53章 宫里来人了 “是,小主子。” 看来小主子是不喜欢与主子独处啊。可主子……却又想跟小主子独处,可真是难为他这个下属呢。 “为何你总是喜欢深夜外出?” 方才她与陌桑的对话,他听在耳中。 这会见陶叶进来,沈逸皱着眉头看向陶叶:“今儿你打了府中的几个女子,如此深夜外出,万一遇见她们。没有菱角在侧,你岂能躲过她们的算计?” “荷塘离此不远,既知是深夜,她们岂会去荷塘。” 看着沈逸坐在桌前,陶叶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对面,继而胡说着:“何况,白日我若想要在院子里散散心,也怕遇见她们,惹上是非。便只能选在夜深人静时。” 话说到这里,陶叶突然冷起了脸来:“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去,是我的自由。你不该处处管着我,我是人,不是猫狗。不该你管的,还请你莫要插手。” “……” 他哪里管她了,他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这个丫头,为何对他总是半点好脸色也没有,他哪里不如肖重禹了? 沈逸一脸尴尬的板着脸,凝眸盯着她的小脸,他张了张口道:“我没有管你,只是……担心你遇到突发之事,一个人不好应对。” “……” “呃,小主子。” 陌桑瞧着陶叶的脸色不好,他慌忙插话道:“你找我,可是为了三姨娘今儿外出之事?” “正是,可看清那人是谁?” “倒是看清了。” 陌桑眨了眨眼眸,有些疑惑的说道:“三姨娘见的是左相府的人,一个下人婆子,看衣着身份应该不低。” “小主子,你查这事做什么?左右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姨娘,与另一个府中的下人婆子见个面而已。” 沈逸听后张口接道:“此事有问题。” “正是。” 陶叶接过话茬说道:“三姨娘入府为妾,是李锦秀促成的,且这两人还是远方的亲戚。据说三姨娘年轻时,还在左相府住过一些日子。” “此番见面,她们竟如此……” “若是寻常的见面,随便一个地方皆可,犯不着如此神秘。” 沈逸冷冷一笑,打断陶叶的话:“看来,这三姨娘与左相府的关系,绝对不只是远方的亲戚这么简单。” “若真是亲戚,三姨娘完全可以直接去左相府,而不是只见府中的下人。” “还有便是,据说陶薛贵极为不喜这个三姨娘,李锦秀和她那个跋扈的女儿,这么多年竟从未欺负过三姨娘。” “一个不受宠的姨娘,竟在府中过的安逸之极,这里面岂会没有问题。” “呵……你说的没错。” 陶叶看了一眼沈逸,继而微勾唇角点头道:“我还听说,父亲也不怎么喜欢三姨娘的女儿。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 她竟然对他轻笑了一下,这让沈逸立时暗自开心了起来。 沈逸用甚是温和的眼眸,打量着陶叶道:“此事,我让人去查,不出两日,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呃,叶儿……”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有些紧张:“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呃,我给你带了药来,明日让菱角煮给你喝。” “你带药做什么?我又没病?” 陶叶立时板起了脸来:“你这人有毛病吧,有给人送药的吗?我像是个病秧子吗?” “听,听说你气血双亏。” 这突然间的变脸,让沈逸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所以,我就给你带了药。呃,你,你不喜欢喝药?” “你喜欢喝药吗?” 陶叶气的直想发火:“罢了,时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你快走吧。” “……” 出了国公府,沈逸依旧板着脸,他转眸看向陌桑道:“方才,我做错了什么?为何叶儿突然之间就对我变了脸?” “……” 呃,哪有给人送药的? 重禹这厮可是很会宠溺小主子呢,你难道都瞧不见吗?重禹这厮带小主子出来时,小主子可是穿的美美艳艳的呢,你也不跟人家好好学学。 “呃,这个,属下也不知晓。” 陌桑张了张口道:“兴许小主子不喜欢喝药吧。呃,主子,这事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呃,要不,你去问问莫老头吧。” 他还是不给主子乱出主意的好,否则,主子碰壁,他可没有好果子吃呢。 再说了,主子虽心悦小主子,可他见到小主子时,那脸色依旧不怎么好。这讨好姑娘的活,主子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咋到了小主子这里,他就不肯动心思了呢。 “……” 沈逸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这种事,他可不好意思让莫神医,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知晓。 次日 陶薛贵颇为难得的早早下了朝,他前脚刚回府,后脚便有一行人,抬着几个大木箱子入了国公府的大门。 “老爷,” 一声叫喊 陶寿迈着急切的步子,小跑进前厅,他对着正在品茶的陶薛贵,慌张说道:“宫里来人了,已然进了大门,还请老爷速速恭迎。” “……” 陶薛贵一愣,继而,他放下茶盏,火速抬脚走了出去。 “恭迎柴公公。” 陶薛贵才走到一处圆门前,便看到一身黄衫的柴公公,正满脸喜色的对着他恭起了手来。陶薛贵慌忙拱手还礼道:“不知柴公公大驾……” “国公爷,容咱家进屋与你说话。” 柴公公打断陶薛贵的话,径直往前厅走去,他身后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劲装侍卫。 “柴公公请” 来的前厅门口,陶薛贵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继而,他客气之极的将柴公公,引到厅中的主位上安坐下来。 “国公爷。” 落座后,柴公公接过陶寿奉上的茶。 他转眸看向正在一侧安坐的陶薛贵,脸色严肃道:“今儿咱家入府,实乃是陛下受逍遥王所托,前来探望府中的一位小姐。” “……” 是蕊儿吗? 陶薛贵未有接话,此刻,他有些紧张。 莫非左相竟将逍遥王也拉拢了过来,若是如此的话,只恐他这辈子也摆脱不了左相的控制。 世人只知逍遥王幼时出宫前往封地,说什么逍遥王性子洒脱不喜拘束。 实乃是陛下当年为争夺太子之位,怕他这个唯一的手足遭人暗算,便早早将他送出都城。 陛下对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可是疼惜的很。 若是他也站在了左相的身后,他陶薛贵……又该如何是好? “唉!” 一声轻叹, 柴公公小抿了一口茶,他满眼心疼的,喃喃着:“想来国公爷也是知晓的,逍遥王幼时便离开了宫门。此一去他如锦鲤入海,倒是洒脱了,这可苦了陛下呢。” “这些年,陛下时常惦念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不,昨儿王爷回来了,陛下可是高兴的一宿都没有睡好呢。” 第54章 王爷打小就怕狗 心中忐忑的陶薛贵陪着笑脸,恭敬道:“呵呵……如今王爷回来,陛下倒是有了可交心的手足呢。” “谁说不是呢。” 柴公公再次小抿了一口茶,继而,他满眼喜色道:“昨儿王爷与陛下说,他倒是提早几日便悄悄回了都城。但因一时贪玩,便没有急着回府。” “前日里,王爷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哪知,突然有条疯狗冲着王爷便咬。” “国公爷有所不知呢,王爷打小就怕狗。” “眼瞧着,那疯狗就要咬住王爷时,突然一个小姑娘猛地窜出,她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那疯狗。那疯狗一时受了惊吓,竟丢下王爷独自逃了去。” “柴公公的意思是……” 陶薛贵觉得此事有些荒唐,但陛下既然由着王爷胡闹,他岂敢多说什么,便皱了皱眉:“蕊儿救了王爷?” “蕊儿?蕊儿是谁?” 柴公公当即收起脸上的喜色,他板脸道:“救王爷的……是三小姐陶叶。当时三小姐虽未与王爷说话,她打了狗便匆匆离开。” “国公爷可别忘记了,王爷可是带着暗卫的。” “那暗卫一直跟到你府上,甚至还跟到三小姐所住的冷香院。” “今儿咱家入门,便是王爷嫌弃三小姐穿的破烂,像个小乞丐呢。” “这不,今儿大清早的,王爷便入了宫。王爷亲去宫中的库房,选了上好的衣饰等物,特恩求陛下,着咱家送来呢。” “竟然是……叶儿。” 陶薛贵沉重的心情,立时放下了。继而,他满脸喜色的转眸看向陶寿:“陶寿,速速着人将叶儿叫来,呃,让她速来谢恩。” “是,老爷。” 陶寿也欢喜无比的,抬脚走向门外的小厮。 “柴公公,您喝茶。” 吩咐完陶寿,陶薛贵抬手端起茶壶,他亲手为柴公公的茶盏中添着茶水。 “嗯,国公爷,这三小姐是庶女吧?” 柴公公凝眸打量着,这神色前后差异颇大的陶薛贵,语气怪异着:“王爷可说了,这三小姐穿的破烂,像个乞丐呢。国公爷可明了咱家的话?” “……” 此话,立时让陶薛贵满脸尴尬了起来。 他一脸难色的对着柴公公,拱了拱手:“唉,说来惭愧,叶儿三岁便死了娘亲。夫人又是相爷的嫡女……打小娇贵,这府中人多琐事也多,夫人难免有照顾不到之处。” “呃,我又日日皆在朝堂,岂能分身兼顾后院。” “倒是难为国公爷了。” 柴公公勾了勾唇角,微笑道:“如今,这三小姐意外救了王爷,倒是有了靠山呢。国公爷若是觉得夫人一时不能顾全后院,倒是可以抬个平妻出来,也好为夫人分担些琐事不是。” “……” 柴公公此言,莫不是逍遥王看上了叶儿? 若是如此的话,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呢,逍遥王可是陛下最为疼爱的亲弟弟。 陶薛贵按耐住心头的狂喜,他对着柴公公微笑着:“呃,此事,我也在衡量之中。只是,府中的妾室们,皆是出身不高的寻常女子。” “这一旦抬为平妻,若在待人接物上出现失礼之处,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国公爷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柴公公抬了抬眼眸表示理解,他语气温和着:“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毕竟国公爷是心疼夫人的。” “眼下国公爷正直壮年,即便是再纳上几房妾室,也在情理之中呢,又何愁找不到做平妻的好人选。” “……” 此刻, 陶叶正随着小厮快步往前厅而来,小厮说让她去前厅谢恩,到底谢谁的恩啊。 “双喜,我家小姐到底要给谁谢恩啊?” 半途中,菱角抬手摸出一小锭银子,塞到行色匆匆的小厮手中:“你能说清楚点吗?呃,你也知晓,小姐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胆小的很。” “这万一有个怠慢之处,岂不是要给咱府中丢脸?” “这若是惹怒了国公爷,小姐被训斥事小,你传话不清只恐也要挨板子呢。” “菱角姐姐。” 双喜紧紧将银子握在手中,冲着菱角咧嘴一笑道:“听那公公说,前日里逍遥王在逛街时,遇见了疯狗。” “呃,王爷打小就怕狗,不想,在危急关头,咱家小姐竟突然出现,拿个石头将狗砸跑了,救了王爷呢。王爷念着小姐的相救,便来给小姐送东西呢。” “呃,竟是这样啊。” 随着菱角的应声,菱角与陶叶相互对望了一眼。 “……” 她啥时候在街上打狗了,她咋不记得? 陶叶满头雾水的皱了皱眉头,这个逍遥王……怎会主动找上她?难道,他也欲要利用她?呃,可即便是要利用她,这理由也太……太离谱了吧? 一个威风八面的王爷,竟然用这么烂的借口接近她,他可真是幼稚呢。 嗯,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娘不怕被利用,反正老娘也不是一个爱吃亏的人。 “父亲。” 陶叶来的前厅门口,先轻叫了一声,方才抬脚走进屋内。 “叶儿,” 一眼瞧见陶叶,陶薛贵当即微笑了起来:“快来给柴公公行礼。” “叶儿见过柴公公。” 陶叶立时对着柴公公行礼道,继而,她又侧了侧身对着陶薛贵行礼:“叶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叫叶儿来,所为何事?” “……” “倒是个端庄大方的姑娘。” 不容陶薛贵开口,柴公公便很是满意的对着陶叶点头着。继而,他盯着陶叶的一身粗布衣裳,直接皱眉道:“难怪王爷说你穿的破烂,像个乞丐呢。” 语毕,柴公公转眸看向陶薛贵,冷脸道:“国公爷,这三小姐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以后,这该如何对待三小姐,国公爷,你掂量着办。” “罢了,咱家已然将王爷送给三小姐的谢礼送来,咱家这便回宫了。” “送柴公公。” 一看柴公公面带不悦猛然起身,陶薛贵慌忙说道:“叶儿,快快谢恩,谢过王爷恩赏,谢过柴公公。” “叶儿谢过王爷恩赏,谢过柴公公。” 陶叶摆出一脸的慌乱,她往地上一跪,便冲着已然站起身的柴公公磕起了头来。 “丫头啊。” 柴公公走到陶叶身旁,他抬手将她从地上拉起,语气温和着:“你是王爷的恩人,这以后若是在府中受了委屈,大可直接去王爷的府上求庇护。” “王爷可说了,你护他一时,他护你一世呢。” “今儿咱家带来的东西,王爷也说了,这些都是给你一人的。这可是王爷从宫中的库房里,挑选出的好东西呢。” 第55章 竟是师父 “叶儿谢过王爷。” 说话中,陶叶欲要再次跪地磕头,却被柴公公一把拉住:“别再跪了,瞧你这小身子瘦弱的,都还没有宫里的猫重呢。” “多谢柴公公,” 见这公公说话温和,陶叶咧嘴一笑道:“呃,我可比猫……大个多了不是。” “呵呵,你这丫头……顽皮。” 柴公公宠溺的白了一眼陶叶,继而,他抬脚带着侍卫径直走了出去,陶薛贵慌忙抬脚快步跟上。 “叶儿” 送走柴公公,陶薛贵折返回到厅中,他抬眸打量着陶叶,满眼尽是喜色:“你,何时遇见的逍遥王?” 陶叶摆出一脸的疑惑来:“叶儿不认识逍遥王啊。” “呃,就是你在街上救的那个人。” “父亲是说,前日里叶儿在街上,从狗嘴里救下的那个男子吗?” 陶叶恍然大悟道:“前日叶儿上街,本想买饼子吃,可卖饼子的摊前有不少人呢。叶儿瞧着人多,便离开了。” “叶儿走到一处拐角的地方,便听到惊恐的叫喊声,叶儿当即弯腰捡起一块石头,便寻着声音冲了过去。” “然后叶儿就看到有狗在咬一个男子,叶儿当即就将手中的石头砸了过去。见那是个男子,叶儿有些紧张,叶儿打了狗,便快步跑开了。” “……” 竟然是这样,这丫头可真是有福气呢,竟然遇见了逍遥王。 可再看陶叶,一身粗布衣裳却是寒酸的很。是他考虑不周,方才该让她换身新衣裳出来才是。 陶薛贵当即对着陶寿吩咐道:“陶寿,速速着人出府,为三小姐添置新衣。” “老爷” 陶寿微笑着接道:“方才柴公公说了,王爷已然带来了衣饰呢。老奴这就着人,将这几口箱子,送到三小姐房里。” “是呢,柴公公特别交代过,这是给叶儿一人的。” 这丫头可是他翻身的筹码,绝不能让逍遥王嫌弃了。 陶薛贵喜笑颜开的,慌乱说道“但这新衣饰,也得给叶儿添。陶寿,着人请绣娘,用上好锦缎为叶儿制衣,莫要丢了我国公府的脸面。” “呃,还有,柴公公还说叶儿太瘦,陶寿,记得叮嘱大厨房,日日往叶儿那送补品。” “我的叶儿丫头呢。” 陶薛贵的话音才落,陶老夫人那喜出望外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紧接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涌进前厅。 “啧啧啧,逍遥王都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锦秀不冷不热的嘲讽声响起:“也打开让我们好好瞧瞧,叶儿啊,你倒是好福气呢,这逍遥王昨儿一回府,今儿便赶来给你送礼呢。” “母亲,叶儿其实并不认识逍遥王。” “……” 陶蕊很是嫌弃道:“啧啧啧,都收了人家的东西了,还说不认识。叶儿妹妹,你这胡说的本事,倒是不小呢。” “……” “打开箱子来看看呗。” 五姨娘不阴不阳的接道:“区区一个下贱丫头,逍遥王能送什么好东西,左右不过是堆破烂而已。” 此话立时惹的老夫人不快了起来:“五姨娘,你若再说叶儿下贱,老身便将你发卖出府。” “……” 随着老夫人的话音落下,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陶管家,劳烦你将这五口箱子打开。” 陶叶也想知晓,这逍遥王到底送来了什么,既然众人想看,那她便如了她们的意。何况逍遥王既有意利用她,又岂会不捡好东西来送。 “……” 随着陶寿麻利的打开箱子,众人立时惊呆了双目。 就连李锦秀的眼眸中,也泛起了不甘的嫉妒之色,陶蕊则是狠狠咽着口水。 “天啊,这可都是宫里的物件,你瞧这琉璃盏,做工可真是巧夺天工呢。” 老夫人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箱子里的物件,满眼贪婪:“再瞧这夜明珠,南珠,白玉……天啊,逍遥王不愧是陛下最为疼惜的亲弟弟呢。” “……” 陶叶抬眼快速的扫了一遍箱子,突然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落在一个箱子上,这箱子里的衣裳……看着极是眼熟。 还记得在山中,六皇子打她之后,师父回来带她买的那些衣裳,竟,竟……这么堂而皇之的送来了。 师父跟逍遥王是什么关系? 记得师父曾说过,他是逍遥阁的阁主。 逍遥阁,逍遥王……莫非师父是逍遥王的人? 呵……竟然是师父。 那这从狗嘴里救逍遥王之事,倒还真不算幼稚呢。如此看来,师父与逍遥王的关系,倒是极好的。 否则,逍遥王岂会由着师父……如此胡诌乱造呢。 呃,还有,逍遥王当街重打六皇子一事,只恐也是师父的手笔。 她昨儿就该想到的,那当街何曾相识的一句对白,她怎会忘记。想不到,师父竟将她看的如此重要。这么快就亲手将这顿打,替她还了回去。 呵,师父,你真好,叶儿好想抱抱你。 你说护我,就真的来护我了。 师父,待叶儿终结了国公府,叶儿便随你浪迹天涯。 “陶寿,将这些东西,全都送到叶儿的院子。” 陶薛贵看着如此贵重之物,也从众人的眼中看出了贪婪之色,他高声对着陶寿说道:“柴公公说了,这些是逍遥王送给叶儿一人的。” “……” 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陶寿将箱子合上。 李锦秀恨恨的握了握衣袖中的手,今儿大清早的,陶寿将六姨娘院中她的眼线,全都发卖了。 且这前厅的李婆子,也是个拖后腿的蠢货,她吃酒便吃酒,何苦要被人抓个正着。 她被毒打发卖事小,这前厅没有了她的眼线,她连今儿宫里来人一事,也知晓的最晚。 这些都可以暂不计较,可昨儿逍遥王刚当街重打了六皇子,今儿这个小贱丫头,竟得了逍遥王的好处。 如此,这小贱丫头与六皇子定亲一事,可该如何来办? “小姐” 回到冷香院, 菱角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疑惑重重的说道:“这逍遥王……当真与你在街上巧遇了吗?呃,菱儿似乎记得,前日里小姐好像并未上街吧。” 第56章 竟有这样的事 “呵……其实我并不认识逍遥王。” 陶叶不禁摇头轻笑道:“菱角,这些不重要,即便是父亲派人查起,也会有此一事的。今儿这事……是一个朋友借助逍遥王之手再帮我。” “他担心我回府后,继续受人欺负,所以,便欲给父亲一些压力。他此举,只是为了护我而已。” “……” 菱角缓缓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陶叶,看到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看来她大约非常喜欢这个朋友吧。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主子该怎么办呢? 哥哥曾告诉过她,说主子也是心悦小主子的。 而且,小姐的这个朋友,竟然能说动逍遥王,可见他的身份也是不平凡的。 “呃,小姐。” 菱角稍作思量之后,有些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有一件事,菱儿一直没有告诉你。呃,不是菱儿不想告诉小姐,是,是哥哥不让菱儿说。” “菱角,是什么事?” 见菱角一脸纠结,陶叶一愣,她当即皱眉道:“为何陌桑又不让你跟我说?” “呃……” 罢了,就将一切都告诉小姐吧。 眼看着小姐心中有了旁人,她怎么也得为主子争取一下不是。 再说了,她曾跟小姐说过,她是小姐的丫头,岂能有事瞒着小姐。若来日小姐从旁人的口中得知此事,一定会觉得她欺瞒了她。 “小姐,上次你在山中被六皇子打这事。” 菱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继而她满脸凝重道:“当时菱儿回到厢房,便赶紧飞鸽传书告知了主子。主子那日,本在百里之外,可得知此消息,他迎着风雨一路快马而回。” “小姐那日,刚入了浴桶不过小半个时辰,主子便一身湿衣赶到厢房外。” “不止如此,主子还带来了揽月楼的莫神医,前来为小姐看诊。呃,那一夜,主子一直守在小姐的床榻边,直到天将快亮时,他才离开。” “竟有这样的事?” 陶叶当即呆住了。 那夜,她似乎梦到了沈逸,且还咬了他。 不止如此,在朦胧中她和他似乎还接了吻。当她醒来时,口中一抹血腥味,她当时并未多想,以为那只是一场春梦而已。 眼下看来,却是真的无疑了。 “呃,小姐,不是菱儿有意瞒你,是哥哥不让菱儿与你说。” 菱角甚是无奈道:“因为,因为哥哥说,主子心悦与你,主子怕你知晓了。觉得他,他趁虚而入……不够君子。 “……” 呵,这个可笑的老男人,竟趁老娘病占了老娘的便宜,还特么想要立牌坊。 陶叶当即冷了脸,她抬眸打量着菱角,见菱角一脸的纠结之色,她扯了扯唇角道:“菱角,那夜,他救我之情,来日我自会当面跟他道谢。” “但这心悦之说……呵……菱角啊,我可不敢要。” “我当你是亲妹妹,我跟你说实话吧。那夜,他趁我病,狠狠的吻了我……” “什么?” 陶叶的话,立时被菱角打断。 菱角满脸惊恐的看着陶叶,颇为懊悔道:“他怎么可以?小姐,这可是轻薄之举啊。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 “那日,菱儿真不该让他进屋照看小姐。可,可菱儿实在拗不过啊。”语毕,菱角甚是伤心的呜咽了起来。 “菱角,你怎的伤心了呢?” “菱儿怎能不伤心,主子若是光明磊落的亲了你,倒也可以说的过去。可他此举,这算什么?他又将小姐当成了什么?” 唉,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敢违逆她哥哥的主子啊。 看着这一颤一颤的小身体,陶叶抬手轻轻将菱角揽入怀中,安抚道:“他也没有占到便宜不是,我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当时咬的可狠了,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他手臂上的伤口应该还未好呢。” “小姐,你不怪菱儿吗?” 菱角抬起一双泪目,看向陶叶的双眸:“是菱儿没有护好小姐,让主子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机可乘。哼,本来菱儿还想说和小姐与主子呢,眼下看来倒是不必了。” “此事,怪不得你。” 陶叶一脸平静道:“亲就亲了呗,反正我也没有吃亏。菱角,此事不提了,翻篇了。” “……” “三小姐,你在屋里吗?老奴来给你送午饭了。”院子中,突然响起王婆子的叫喊声。 “王嬷嬷,我在屋里。” 陶叶应了一声,继而抬手为菱角抹了抹眼泪,小声着:“菱角,别哭了,否则,王婆子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嗯,菱儿不哭了。” 菱角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继而,跟着陶叶走出房间。 “王嬷嬷,我这里有小厨房,你怎的又送来了呢。” 见王婆子提着两个食盒,陶叶慌忙示意菱角去接。她站在屋檐下,看着王婆子微笑着:“你都一把年岁了,也不爱惜点自己的身子。” “老奴的身子骨硬朗的很。” 说话中,王婆子进了屋。 她见陶叶已然坐到桌前,便往地上扑通一跪,继而满脸凝重道:“三小姐,老奴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王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她这一跪,立时让菱角迷糊了起来。 陶叶慌忙起身,将王婆子从地上拉起,紧接着,她将王婆子强按坐在桌子前:“你老若是这样与我生分,以后叶儿便再也不吃你送的东西了。” “老奴岂敢与三小姐生分。” 陶叶的热情,让王婆子不禁红了双目:“唉!老奴活了一把年岁了,这对府中的各种算计,皆是心知肚明的。可老奴只是一个下人。” “以往三小姐去厨房寻吃食,老奴虽说了不少刻薄言语,可终究是没有少了三小姐的一口吃食不是。” “眼下,老奴瞧着六姨娘害嘴的厉害,这一时的恻隐之心作祟。” “哪成想,竟差点要了老奴的这条老命,多亏了三小姐是个明白人。否则,老奴那一大家子,可真是没了指望呢。” “王嬷嬷,你言重了。” 陶叶轻叹了一口气道:“唉!说来,我也是个自私的。我就是觉得与你有些交情,你在大厨房一日,我便一日不会饿肚子不是。” “昨儿,得知六姨娘怀了孩子,这一路上回来,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不对。” “刚好昨晚父亲来此,我便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如此以来,即便是来日出了差错,你也不会被牵累不是。你不被牵累,我自然便不会饿肚子呢。” 第57章 这可使不得 “三小姐疼惜老奴,老奴心里有数呢。” 说话中,王婆子抬手从衣襟处摸出两锭银子,她往陶叶的手中一塞道:“昨儿,老爷见了老奴,他给了老奴厚赏呢。三小姐,这是老奴孝敬你的。” “王嬷嬷,你有一家老小要养,这银子,我要一锭便好。” 若是不接了这银子,只恐,她不会心安呢。 陶叶收了一锭银子,将另一锭又推了回去,继而微笑着:“你别跟我客气,否则,我可要生你气的。王嬷嬷,昨晚父亲没有为难你吧?” “托了你的福,半点也没有为难呢。” 王婆子将银子收起,她抬眸看向正在往桌子上,逐一摆放菜肴的菱角:“菱角姑娘,昨晚那大夫开的药,你取来了吗?呃,可有煮给小姐用?” 菱角接道:“那药倒是取来了,但小姐不爱喝药,还没煮呢。” “那就好,那就好。” 王婆子立时转眸看向陶叶,严肃道:“三小姐,你可不知道呢,这许老太医私下里与左相的交情极好。因他的医术好,国公爷便请了他。” “但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开的药,你最好别轻易用。自个上街寻个大夫看看,倒是安心不是。” “三小姐,你年岁小,不知这药物相克之法的厉害,那可是能要人的性命呢。” “……” 难道,昔日娘亲是死在许太医的手中? 陶叶暗自心头一颤,她缓缓凝眸打量着王婆子:“王嬷嬷,这小小的草药,能有如此厉害吗?” “自是厉害之极的,那可是不见血的刀呢。” 王婆子重重点头道:“总之,三小姐,你要记住,这府中不管谁给你的药,你都莫要轻易喝。待会厨房的婆子们忙完,我会让她们送东西过来。” “这平时入口的东西,让你这丫头做给你吃,一旦老奴得闲,自会来给你送吃食。若不是老奴来,任谁打着老奴的幌子来送吃食,你皆不可吃。” “王嬷嬷,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见王婆子脸色凝重,陶叶若有所思道:“难道,是与昨儿,我与蕊儿姐姐她们打架一事有关?” “可不是,那几个小蹄子们落了伤,岂会就此甘心。” 王婆子的眼眸晃了晃:“还有便是,今儿逍遥王又给你送了礼,这岂不惹人眼红算计。别说那几个姨娘们了,单就赵婆子那里,为了大小姐,她就不会轻易干休了此事。” “这个赵婆子,可是个阴毒之极的狠人呢。” “以往,她毒害姨娘们的孩子,可是用莲藕煮乌头的手段呢。不止如此,她还让人用猛药侵煮婴孩的尿布。” “三小姐,你待老奴不薄,老奴怕你着了她的道。” “何况,夫人还一直希望你与六皇子结亲,昨儿逍遥王当街重打六皇子一事,可是闹的满城风雨呢。今儿你又得逍遥王厚礼,这其中的厉害,三小姐,你可一定要谨慎小心应对才是。” “王嬷嬷,你又救了叶儿一命。” 这其中的厉害,她却是还未来得及细想。 陶叶满眼晃动着感激,继而,她转头看向菱角:“菱角,你去将我房里的,那套青玉头面取来。” “是,小姐。” “三小姐,这可使不得。” 王婆子慌忙说道:“能伺候你,可是老奴的福分,你莫要如此。” “王嬷嬷,你又自作多情了不是。” 陶叶立时冲着王婆子做了个鬼脸,她调皮一笑道:“这东西送给你家媳妇,岂不是极好。人家可刚给你添了个大胖孙子,你不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吗。” “唉,你这丫头……” 王婆子不禁轻笑了起来:“罢了,老奴便不推脱了。来日,老奴定为三小姐当牛做马的报答。” “……” 送走王婆子,陶叶的脸色有些不好。 “小姐,你怎么了?” 菱角夹了些菜,放到陶叶的碗中:“菱儿觉得,你对王婆子太过客气了。你是想利用她吗?可她一个下人,能有什么可以让你利用的?” “且不说她是府中的老人,还知晓我娘亲。就方才……她那番细思极恐的话,便值得我对她客气。” 陶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罢了,菱角,你记住,对王婆子……你一定要客气。她身上有我想要知晓的秘密。” “她虽然奸猾,以往也没少用刻薄语言来羞辱我。但她说的不错,她并没少我一口吃食。一个下人……能做的不多。” “菱儿记住了。” “嗯,一会我要出去一趟,菱角,你不必跟着我。” 陶叶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对了,一会你去陶寿哪里,挑两个丫头来,要你认识的人。我这院子,决不能有府中任何人的眼线,菱角,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菱儿明白,菱儿去挑哥哥的人来。” 菱角想了想又道:“小姐,待会你拿包药出去,顺便找个大夫看看,这许太医开的药……可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 “……” 饭后陶叶选了一身新衣换上,并用布包裹上一包草药提在手中,便匆匆出了院子。 她要去找师父,这许太医既然是医术不错的太医,若他想要在药中动手脚,这寻常的大夫岂能轻易发现,只能找师父帮忙了。 陶叶从侧门出了府,她并没有直接去师父的府上,她在街上闲逛了良久,确定没人跟踪,她方才往师父的府上快步走去。 “小姐,您来了,快请进。” 陶叶刚出现在重禹的府门前,便有一个守门的小厮,立时憨笑着推开了大门:“小姐,仔细脚下。” “呃, 多谢” 陶叶跨过门槛,她转眸看向小厮道:“我师……禹哥哥住在哪里?” “小姐请随我来。” 此刻 重禹正同长云在书房中下棋,接连败了好几局的长云,颇为烦躁的抬手打乱棋盘道:“不下了,次次赢的皆是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语毕,长云起身走向屏风后的大床,便很是郁闷的挺起了尸来。 “……” 重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忽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响起。 “小姐,公子在书房,你进去吧。”随着小厮的推门,陶叶走了进来,继而,房门便被小厮从外面关上。 第58章 此话可还算数 “小叶子” 一眼看到陶叶,重禹的眼中当即闪过一抹惊喜之色,他立时莞尔轻笑了起来。继而,他正欲从棋盘前起身,不想陶叶竟突然冲了过来。 她伸出双臂,一把揽住他的腰,将头紧紧的埋在重禹的胸前,喃喃道:“师父,别动,让叶儿好好的抱抱你。” “怎么了?我的小叶子今儿受委屈了。” 重禹低头闻着她的发香,旋即伸出手臂,紧紧的回抱着她,并温和道:“别怕,有师父在,以后谁也不敢动你。” “师父,有你真好。” 他身上的味道很是好闻,陶叶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声音轻颤道:“师父,叶儿知晓你心疼叶儿,可你竟挑唆逍遥王当街重打他的侄儿。” “师父,你可有想过,若来日逍遥王知晓,你此做只是因一己私欲,他岂会轻饶了你。” “不怕,为师便是逍遥王。” 重禹用下巴抵住陶叶的小脑袋,笑的一脸灿烂:“叶儿,你来此,便是因为此事?” “师父,都这个时候了,叶儿不想听你胡说。” 陶叶再次用力的揽了揽重禹,声音突然悲凉了起来:“叶儿此来,还有别的事。呃,昨儿父亲请了许太医来给我看诊。” “可今儿我才从一个婆子的口中得知,这许太医竟与左相私下交好。” “他开的药,这婆子不让我吃,我想着娘亲是被药物相克之法害死的。这许太医若是与左相交好,想来娘亲应该是死在许太医的手中吧。” “师父,许太医开的药,我带来了一包。你找个可靠的大夫,帮我看看可好。” “好。” 重禹柔声说道:“小叶子,此事我定会查,若这许太医的药中,真有什么,我定灭他满门。” “师父,” 为了她,他不该四处与人为敌。她的事,她自己会处理。 陶叶抱着重禹的手臂,再次用了用力:“你借逍遥王之手护我,又可曾想过,若来日这逍遥王被左相拉拢,你岂能有好下场。” “这官官相护的局势,岂是你可以随心左右的。师父,为了我值得你如此牺牲吗?” “小叶子,为你……我可以杀尽天下人。” 重禹勾了勾唇角,眼眸看向屏风后,他挑衅着那张暴怒的脸,微笑着:“不出几日,左相便会成为一个高职虚衔的摆设。小叶子,为师说了,为师便是逍遥王。” “师父,别闹了好吗,叶儿没有心情与你胡闹。” 陶叶的声音有些急促,但脑子转的飞快。 自古大多贵胄皆有替身,若她所猜不错的话,师父很有可能便是逍遥王的替身。 想到此,陶叶急红了双目:“你是逍遥王的替身一事,叶儿已然知晓。师父可知,这历来贵胄的替身,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师父,叶儿的事,你不要再瞎插手了好吗?叶儿没有亲人,你是叶儿唯一的亲人,你若出事,叶儿此生都不会开心的。” “师父,你不是说,你要带叶儿远走江湖吗?那三分薄田,十亩铃兰,此话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重禹不禁勾唇苦笑了起来,他哪里不像逍遥王了。罢了,她说他是替身,那他便是替身吧。 重禹立时摆出一脸的苦涩来,他重重的叹息着:“唉!叶儿,即便为师是个替身,可为师这个替身……也是有实力的,你别瞎替为师担心。” “师父” 一声轻唤,陶叶举眸看向重禹:“亲我。” “呃?” 她在说什么?他听错了她的话吗?重禹当即一愣。 “亲我。” 他太好,太暖,她突然想要狠狠的亲他。 再未遇见他之前,她这短暂的一生,即便是重活一世,也从未尝过半点亲情滋味。 如今尝过了,她便再也不想失去。 以往她当他是师父,可这一刻,她才看清她的心。她竟如此害怕失去他,原来他在她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重要。 她不要他出事,她要他永远陪在她身边,她此刻就要让他知晓,她的心里有他,一直都有他。 见重禹一时愣了神,陶叶猛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继而,她半点也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便狠狠一口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吻火辣又热情,待重禹反应过来,两人已然吻的难舍难分了起来。 “小叶子,你先放开我可好。” 良久之后,重禹喘息着放开怀中的人,他用严肃的目光,打量着她的小脸:“小叶子,今儿是你主动招惹的我,此一生到死,你都是我的。” “尽管天高海阔,可你永生皆逃不出我的手掌。” “我是个霸道且自私的人,我挚爱之物,即便是死,我也要带进坟墓。你便是我的挚爱,此生,你我生死与共。” “若你敢中途变了心思,我为人,追你一生,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不惧。我为鬼,追你魂魄下至幽冥黄泉,我亦不放过你。” “……” 如此动听的情话,立时感染了她。 陶叶猛地抬手,一把捏住重禹的下巴,她眼中泛起一道光亮,迎上他严肃的眸子,她霸气张口道:“师父,我是个不喜欢吃亏且骄傲的人。” “我看上的男子,此生不许纳妾,只可有我一人在侧。” “若我发现,你敢背着我招惹别的女子,我定砍了你的四肢将你做成人彘。不止如此,我还会将你招惹的女子,剁成肉泥,亲手喂给你来吃。” “若是来日……你落了难,即便是没了手脚,我也会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 “此生,我活,是你的妻,我死,是你的魂。天上地下,你我一条命,一颗心。” “嗯,好!不愧是我看上的女子。” 重禹一把将她抱起,横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继而,他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着:“小叶子,此生有你,即便是天仙临凡,也入不了我的眼。” “师父,你,你放开我。” 陶叶立时红了脸,她甚是娇羞的垂下眼眸:“呃,我们,我们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点?” “哈哈哈……” 此话立时惹的重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这就害羞了?小叶子,方才你的举止……可是很大胆。” “本来我念着你的年纪小,欲要耐着心思多等上两年。可眼下看来,我倒是没有顾虑了。” “呃,师父,你还是得等我两年。” 陶叶抬手拉起他的一缕黑发,握在手中把玩着:“我,我才十四岁呢。” “这会觉得自己年岁小了?方才为何如此冲动?” 第59章 一时没忍住 “呃,我是怕……师父被人抢了去。” “当真如此吗?我倒是觉得,你是怕我英年早逝,便早早表明心意,也好让为师含笑九泉吧。” “不许胡说,我不答应你不许死。” “我自然不能死……” 话说到这里,重禹骤然间想起了什么,他火速抬眸看了一眼屏风,继而,他猛地起身,抱着陶叶便往外走。 呃,他一时沉迷在她方才的亲吻中,竟让他忘记了长云还在屏风后的大床上。 这个长云,能忍到此刻,可真不容易。 呃,若是让小叶子发现屋中还有一人,她得多尴尬啊,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表哥。 这些倒也不打紧,关键是小叶子还有一年才及笄呢,他方才如此亲吻她,长云得气成什么样?尽管他是被动的,长云也会觉得,错的是他。 呃,只恐,待他再回书房时,这屋中的东西,一定会被长云砸个满地狼藉。 陶叶抱着重禹的脖子,皱眉道:“师父,你急冲冲的出来干嘛?那药,还在房中地上呢。” “放心吧,药丢不了。” 重禹咧嘴一笑道:“为师带你看看为师的库房,这些年为师为了娶媳妇,坑蒙拐骗了不少银子呢。” “为师知晓,你向来喜欢这些俗物,虽然你尚未过门,但若是需要用银子,你大可直接来取。” “师父,把我之前写的欠条还给我。” 一说到银子,陶叶立时想起了什么,她当即说道:“这笔钱,我不打算还了。” “小叶子,你不会是为了赖账,才故意说要做我媳妇的吧?” 重禹的脸上,当即没有了笑容:“欠条给你,倒也没有问题。但这笔账,得换个方式还给我。呃,换成吻……我要你每天都吻我。” “师父,你,讨厌啦。” 陶叶立时羞红了脸,她见有小厮路过,便将头深深的埋进重禹的怀中,小声着:“师父,你先放我下来可好?呃,我自己走。” “怕什么?为师府上的人,你还信不过。” 来的库房门口,早有小厮将房门打开,见重禹抱着陶叶走进屋,小厮麻利的从外面将房门关上。 “小叶子” 一声轻唤,重禹将陶叶小心放下,继而,他将她揽入怀中:“我想吻你。” “不是刚……呜” 她的话尚未说完,他便狠狠堵住了她的唇,立时惹起满屋旖旎。 良久良久之后,重禹再次喘息着放开她。 他垂眸盯着她红红的嘴唇,看了又看,继而,他用唇瓣磨,蹭着她的小脸,口中喃喃道:“小叶子,今儿,你不该如此冲动。我的定力……被你彻底的打乱了。” “这该怎么办?我还要再等两年。” “小叶子,你可知这两年与我来说,有多漫长煎熬。”说话中,他将脸颊缓缓下移,直到她的胸前。 “……” 陶叶的心骤然间狂跳了起来,他的味道让她入迷,她一时有些意乱情迷。 她发出低吟,不由自主的抱紧他,口中喃喃着:“师父,不要离开叶儿。” “小叶子。” 他像是受到召唤般的,用唇咬开障碍,迎上了山脉的高峰。 “嗯……” 良久之后,他猛地推开她。 她恍然醒来,娇羞之极的拉紧衣襟。 “小叶子,呃,” 待他按捺住心头热切的冲动,他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抬手揉了揉她的乌发,温和道:“抱歉,我一时没有忍住。” “嗯,别生我的气,以后我会注意分寸。两年,不妨事,很快便过去了。” “师父,叶儿不会生你的气。” 陶叶咽了咽口水,抬眸打量着他:“呃,既然还有两年,不如,我们定个规矩吧,省的又惹起……这些。” “……” 重禹有些不甘心,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呃,你说。” “以后见面,可以牵手,呃,可以抱抱。” 陶叶低垂着眼眸,声音很低:“可以亲脸颊,但是不能亲嘴巴。” “怕我忍不住?” 瞧她一副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莞尔苦笑:“罢了,我答应你。你终究还小。” 语毕,他转身,抬手打开脚边的一个箱子。 “我哪里是怕你忍不住,我是怕我忍不住。呃,自个长的像个好看的妖孽,任谁看了不想亲近……” 见他转了身,陶叶小声嘀咕了起来。 “……” 她的声音虽小,可他的耳力过人,此话自然没能逃过他的双耳。 他不禁勾唇浅笑,却没有接话,这好不容易忍下的冲动,绝不可再次燃起,否则便是覆水难收,彻底沉沦。 “小叶子,来,好好看看咱的家当。” 重禹索性将距离最近的几个箱子全部打开:“这些不算什么,后面的架子上,可都是金贵的玩意,随便一件,便是价值连城呢。” “呃,这库房……竟然这么大。” 看了一眼箱中的金银,陶叶这才抬眸打量屋子,足足好几百平呢,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箱子,师父果然是个有钱的主。 “这还真不算大,逍遥阁中的库房,比这大了好几倍呢。” 重禹双手环抱着,垂眸盯着她的小脸,微笑着:“都是你的。这里的,逍遥阁的,以后全部都是你的。” “……” 从库房出来,重禹陪着陶叶用了些茶点,又带着陶叶将府中逛了一遍。继而陶叶要离开,重禹乘坐马车,将她送到国公府旁的街口,方才回府。 “呵……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重禹回到书房,见屋中的摆设竟然是完好的。 他微勾唇角,转眸打量着坐在桌案前,正满脸阴冷的长云,笑道:“长云,以后你与本座的关系,便又亲近了一些。” “呃,本座从今日便改口,叫你小舅子可好?” 长云冷声抱怨着:“你不该如此没有定力,叶儿终究还小。” “方才的情况,你不都瞧见了吗?美人入怀,即便本座是神人,只恐也难守定力不是。” 重禹在他对面落了坐,他抬手轻抚了一下嘴唇,回味似得说道:“当本座发现,本座心悦与她之时,本座并不知晓她的身世。” “在本座确定了她的身世后,便急匆匆赶回将你带了出来。” “长云,本座爱慕她一事,是干净的,纯粹的,没有丝毫的目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之极。” 第60章 害苦了我连家 “可,她还是个孩子,你方才……就该忍住。” 长云依旧冷着脸,眼中有些怨气,迎上他的眸子:“你,你不该那么热情的回应她。重禹,打从我母亲为救你而死,你便一直将我带在身边。” “甚至你将我纵容成一个任性的孩子,尽管你只比我大了一岁,此情,我毕生感激。可叶儿……我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是她眼下实在还太小。” “你要明白,万一你忍不住,她这么小的岁数,万一有了孩子,岂不是又一脚踩进了鬼门关。” “你哪来那么多的万一?本座在你的眼中,竟是这般的禽兽不如吗?” 重禹立时板起了脸来,皱眉道:“小舅子,你所担心之事不会发生。本座答应你,以后定会注意分寸。对了,那个药,你找人看了吗?” “好,今儿我便不再追究此事。” 一听重禹提到药,长云的脸上,立时乌云密布了起来,他眼中猛地泛起一道寒光:“我找人看过了,这药……看起来确实没有丝毫的问题。” “但是呢?” 重禹见他眼中泛起寒光,当即满脸杀气的问道。 “但是” 长云将这两字说的很重,抬手打开桌上的药包,他从中捏起一片叶子递向重禹:“这看着在正常不过的药,竟然被西域曼陀罗的药水浸泡过。” “这曼陀罗……可是能让人发疯的。” “此物,价格昂贵,市面上罕有。即便是太医院,也只有极少的存货。” “好在叶儿聪慧,她将药带了过来。否则,她若是找寻常的大夫查看,也是查不出丝毫的问题。” “哼,想来左相已然得知,叶儿不肯与六皇子订婚,左相便欲药疯叶儿,好迫其稀里糊涂的应下这亲事。” “这许太医……是嫌命太长了。” 重禹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他杀气腾腾的大怒道:“长云,今夜,本座要亲手血洗许太医满门。本座要让他知晓,胆敢算计本座爱慕的女子,便拿他满门来陪葬。” “虽说姑姑已死,可她是陶薛贵的妾室一事,陛下也才刚知晓。” 长云满脸阴沉的,张口说道:“昔年你的四个兄长与陛下争夺大位时,他们倾尽所有手段算计你母子三人。若不是你的母后,元安太后机智过人,你安有命在?” “为了活命,也为了你的至亲兄长能顺利登上大位,元安太后虽舍了性命,也迫使你幼时便跟着爷爷入了藏云山,可好在陛下得了大位。” “陛下即位后,虽肃清了一时的宫乱,可那几个皇子的余党,依旧在十多年之后,以守疆王为尊,再次发动谋逆事件。” “此一事,多亏了先皇对元安太后情深。” “你幼时出宫,先皇便让他的亲军,龙武卫队暗中随你而去。也多亏了爷爷细心筹谋,利用龙武卫队重重溃败了守疆王。” “此次的谋逆,虽说得到及时制止,可却害了子逸和他的母妃。”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守疆王落败窜逃,竟还不忘挟持子逸和他的母妃。” “爷爷得知此事,不休不眠的,带着龙武卫队追了三天三夜,倒是救下了子逸。可他的母妃……还是被害了。” “世人只知我连家了得,什么连家之力可开疆,连家之智可创国。” “可笑啊,世人却皆不知,我连家这开疆创国之说,无非是暗中护了两个皇子在手而已。” “如今,陛下已然知晓,我姑姑是陶薛贵的妾室一事。且姑姑还是在……被算计之下失去记忆,这才做了陶薛贵的妾室,并早早的被暗中害死。” “那陶薛贵这昔年舍命救陛下一事之说,无非是一场针对陛下的阴谋算计而已。” “陛下的心思深沉,单凭我姑姑是陶薛贵的妾室一事,他便可看出,这场算计……是多年前陶薛贵在左相的指点之下完成的。” “毕竟,先皇在世时,可是极为看重爷爷这个隐士文人的。” “否则,凭着昔日身为小小知府的陶薛贵,他岂会想到利用我姑姑来做局。” “可即便如此,陛下的手中,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他也不好果断对左相和陶薛贵出手。否则,陛下是会被世人诟病的。” “所以,我若是你,定会迫使许太医将所知之事写出来,再要其性命。” “否则,陛下岂会看出,左相欲让叶儿与六皇子定亲这事,实乃是欲要再次利用连家之力助六皇子登大位。来日,左相便可把控天子以令百官。” “哼!” 一声冷哼, 重禹当即不屑道:“左相是听信了世人的传言,真以为你们连家无所不能。看来,昔年父皇将你们连家深藏起来,着实是做了最正确的安排。” “可却也……害苦了我连家。” 长云双目泛红,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母亲和姑姑离世时,还没有你我此时的年岁大呢。叶儿虽有命在,却打从出生,便一直被国公府的人欺负。” “这些年,她过的……可是连只野狗都不如的日子。” 说话中,长云抬手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珏,递向重禹:“既然你与叶儿两情相悦,这玉珏,你便收下。” “姑姑离世后,叶儿认贼人为母,爷爷对其失望透顶。” “尽管爷爷嘴上说,不管这个丫头的死活,可叶儿终究是姑姑的血脉。爷爷离开藏云山之时,将这玉珏给了我。” “爷爷说,来日若是这丫头后悔了,便让我将她娶回来,善待疼惜她一生。” “眼下看来,我倒是没这福分了,罢了,成全你们吧。” “呵呵……小舅子,本座当真没有白白纵容你多年。” 重禹接过玉珏,将其带在脖子上,他抬眸打量着长云有些泛红的双目,温和道:“长云,从今之后,本座绝不会再让任何人算计你连家。” “至于叶儿,这一生,本座皆会将她视为眼珠子一般的捧在手心。” “我连家之事,不劳你费心。” 长云缓缓站起身体,他甚是凝重道:“重禹,先皇,陛下,皆愧对我连家,就连你的性命,也是我母亲拿性命换来的。望你记住今日之言,疼惜叶儿一生。” “若来日你负了她,不需叶儿动手,我定亲手将你砍成人彘。” 第61章 朕何曾不答应了 “长云,你是一个好兄长,但本座不是薄情之人。” 重禹颇为严肃道:“你我一起长大,当知我的性子。若此生,没有叶儿在侧,本座活着便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罢了,不说此事了。” “长云,叶儿总说自己没有亲人,本座看着心疼,你选个日子,与叶儿相认吧。” “我,我一时还没做好准备。” 长云突然为难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喃喃道:“这些年,我们都误以为叶儿……忘记了姑姑。任由着她被人欺负,这相认一事……” “还没做好准备?” 重禹立时冷起了脸来:“带你回都城,便是为了叶儿,这都多少天了,你突然跟本座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长云,你当真以为本座不敢罚你?” “本座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本座带你见叶儿。这亲……你不认也得认,否则,三日后,本座便吃了叶儿。” “你,你……” “哼!” 一声冷哼,重禹拂袖而去。 是夜 带着一身浓重血腥味的重禹,匆匆入了皇宫。 “禹弟” 一眼瞧见重禹来了,南都皇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继而,他皱了皱眉头:“你这身上,似乎带有血腥味。” “嗯,皇兄,我刚灭了许太医满门呢。” “许太医哪里招惹你了?” “……” 重禹走到榻前坐下,他抬手从衣襟处摸出一本折子,递向南都皇:“皇兄,都在这里,这可是许太医死前亲手写的。” “……” 接过折子,南都皇极是仔细的看了一遍,继而,他猛地合上折子,双目阴冷的缓缓坐了下来。 “竟是如此” 片刻之后,南都皇开口道:“昔日这连玉清初与陶薛贵相识,便是带了伤,许太医为她看诊,用了猛药,致使她失去记忆。” “之后,连玉清生下孩子,许太医又受左相夫人之命,再用破气活血之药物,让连玉清血崩而死。” “再有便是,眼下连玉清的女儿,因拒绝与六皇子定亲,许太医再用曼陀罗浸泡过的药物,欲要毒疯连玉清的女儿。” “所以本座才灭了他满门。” 重禹抬手端起南都皇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到:“从中不难看出,昔日连玉清的伤,便是左相与陶薛贵故意为之。” “……” 只恐,不止如此。 昔年守疆王窜逃,可是陶薛贵将其捉拿,他一个小小的知府,怎会知晓宫中之变。 昔年的谋逆,为了顾及皇室颜面,免去朝局动荡,他可是派人在暗中追杀的守疆王。 自然,朝中大臣皆是知晓的。如此看来,左相当时是欲要让他这个不起眼的女婿,荣登高位呢。 可守疆王窜逃,欲要查出其下落,只能依靠一直在暗中追查的连老爷子。 左相这是看出了……先皇倚重连老爷子,所以才算计了他的女儿。 可守疆王被擒,押到他面前,竟还能从身上抽出萃了毒的匕首……让这陶薛贵为他当刀,落的高位。 哼,抓到他面前人,岂会不早早搜身? 只恐,守疆王当时所用的匕首,也是左相悄悄给的。在守疆王被制服后,他竟不说出左相,可见守疆王与左相……也是交情颇深的。 哼!好一个左相,算计了他不说,竟还想算计他的皇子。 他看重六皇子,无非是觉得六皇子的母妃没有强大的靠山。来日六皇子登上大位,他也好一跃成为天子依仗看重的权臣。 “皇兄,你莫要怪我做事狠毒,我爱慕连玉清的女儿。” 见南都皇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重禹当即说道:“此生若不娶她,我便不独活。我已将母后的紫竹根发钗亲手戴到她的头上。” “许太医死便死了,来日便说是遭遇了歹人报复即可。” 南都皇回过神,抬眸打量着重禹:“说来,若是没有连家人的相护,朕即便是登上了大位,也保不住你这个唯一的亲弟弟。” “再有便是,后来的守疆王谋逆,若是没有连家人,朕的宝座上,只恐也早已安坐了他人。” “子逸的母妃离世后,朕原本打算,将连玉清接入皇宫为后。可惜啊,连老头子却说他的女儿失踪了。” “想来,对于这场算计,连老头子也是有口难言的。” “皇兄所言甚是。” 重禹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他缓缓说道:“为了护我皇家,连家人死伤惨重,元气大伤。连老头子的儿媳,女儿,死的时候,还没有我眼下的岁数大。” “就连长云的父亲,也落下箭伤,即便多年过去,可这伤口每逢天寒,依旧疼痛难忍。” “我皇家欠着连家呢。” “皇兄,连玉清的女儿,是个极好的女子,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还记得母后临终时的叮嘱吗?皇兄,母后当时将紫竹根发钗交与我手之时说,来日皇兄登上大位,你不可为了利益,让我娶我不喜欢的女子为妃。” “这接了紫竹根发钗的女子,便是我的王妃。此事,皇兄必须成全。” “朕何曾说不答应了?” 南都皇不禁皱眉道:“禹儿,母后心里明白,为了助朕登位,你尚且年幼便不得不离开皇宫。她希望你一生富贵无忧,此事,朕一直记在心里。” “别说你想要的,还是连玉清的亲生女儿。哪怕你想要这个江山,朕也会给你。” “你是朕至亲的弟弟,母后年过三十才诞下你,那时朕即将成年。” “还记得当时,母后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与朕说:重心,母妃虽明知身体不好,却还拼命为你诞下一个弟弟,便是为了用这个弟弟,助朕夺得大位。” “母后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父皇的子嗣颇多,朕若不登上大位,我母子三人岂可活命。” “所以禹儿,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朕说,不必拿母后的昔日之言来说事。” “朕昔日为了登上大位,是杀伐重了一些。但朕疼爱你之心,却比疼爱朕自己的皇子还要重。” 第62章 两情相悦 “皇兄,我对江山没兴趣,我只要我爱慕的女子。” 重禹抬脚走到南都皇身边,挨着他坐下,旋即他抬手揽住南都皇的一只胳膊,抱在怀中:“哥哥,呃,还记得幼时,我便是如此叫皇兄的。” “皇兄,我说起母后的叮嘱,是因我发现,似乎子逸也喜欢小叶子。” “虽然小叶子并不喜欢他,但为了避免来日,被有心人利用此事,我觉得我得将一切早早告知与你。子逸的性子,皇兄是知晓的。” “子逸也喜欢她?” 南都皇眨了眨眼眸,用凝重的脸色打量着重禹:“那什么,小叶子是吧,她可喜欢你?” “我俩两情相悦,皇兄若是不信,可问我的暗卫。” “……” 南都皇的眼眸转了转,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张口道:“子逸,是个固执的人,也是朕看好的储君人选。” “但身为储君,决不能娶最爱的女子为后,这是大忌。” “罢了,容朕写道密旨与你,这连玉清的女儿,便是你的王妃。只是,连家与我皇家有恩,此事暂不可泄露。” “否则,你这王妃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语毕,南都皇起身走到桌案前,重禹立时抬脚跟了上去,他甚是殷勤的研着墨。 “待明日下朝后,朕将陶薛贵留下,当面下道圣旨,他府上的三小姐,不可擅自婚配。如此,你可满意?” “皇兄,我太满意了。” “这道圣旨一下,陶薛贵绝不会怀疑你知晓连家之事,他只会以为我看上了小叶子。” 重禹立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他丢下手中的墨块,转身跑去抱住南都皇的腰,撒娇道:“皇兄,你如此疼禹儿,这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误以为禹儿是你流落在外的皇子呢。” “满口胡言,半点规矩也没有。” 南都皇宠溺的瞪了瞪眼,落了笔,盖上宝印,他双目若有所思道:“朕虽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可一时却还不能动左相与陶薛贵。” “最好的做法,便是不打草惊蛇。” “待几日后,太师归来,先架空左相。至于陶薛贵……哼,他看了多年左相的脸色,便让他与左相暗中争斗起来吧。” 重禹从南都皇的话中听出了隐意,他凝重道:“皇兄的意思,似乎是在怀疑……左相是守疆王的人?” “极有可能。” 南都皇冷冷扯了扯唇角:“哼!隐藏的倒是够深,但朕岂是没有城府的。太师与左相素来不和,如今归来,左相也只会以为,是太师欲要报复他昔年的折辱之仇。” “皇兄莫要着急,我会暗中收集证据。” 重禹面色冷峻道:“若左相真是守疆王的人,只恐昔年皇兄尚未即位时,他便已在算计皇兄了。想来母后的死,与他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自然。” 南都皇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此事,朕自有打算,禹儿,你莫要过于心急。” “嗯,皇兄,我便先回去了。” 重禹将圣旨卷好,小心的塞到怀中,他笑的一脸欣慰:“对了,皇兄,你想见见本座的小叶子吗?要不,明儿夜晚我悄悄将她带来给你瞧一眼。” “禹儿,你是堂堂的王爷,注意分寸。” 此话让南都皇直皱眉:“你再怎么爱慕与她,她终究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你跟随连老头子多年,这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我是跟连老头子多年,可我不喜欢学习啊。幸亏子逸这个好侄儿后来也去了,否则,我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重禹想了想又道:“皇兄既然觉得,我深夜带个女子出门不好。罢了,明儿我带皇兄出宫,让小叶子给你做好吃的。” “皇兄有所不知,小叶子做的饭可好吃了。就算是御厨,也是比不了她的。” “呃,再说了,皇兄是禹儿的兄长,禹儿既然有了爱慕的女子,自是要带给皇兄看的不是。” “唉,罢了,你回去吧。” 南都皇听他越说越离谱,不禁摇头叹息道:“朕与你同为父皇的儿子,你怎的……唉……罢了,不提了。” 语毕,南都皇转身往后房走去。 “那皇兄,明晚我来接你出宫。”重禹对着南都皇的背影轻喊了一声。 “小王爷,老奴送你出宫。” 柴公公微笑着走到重禹面前:“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府安稳点歇息吧。王爷的轻功是好,可这功夫却不是用来出入女子的闺房不是。” “本座学轻功时,就是为了方便出入女子的闺房。” 重禹对着他颇为严肃说道:“只是这么多年,本座一直未有遇见可心的女子,可真是糟蹋了本座的这身好功夫。如今,本座遇见了可心的女子,岂可不好好利用这身功夫。” “呃……” 柴公公立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见柴公公一时愣住,重禹浅笑:“嘻嘻,本座这就去看看本座的小叶子去。” “哎呀,我的小王爷啊。” 柴公公一把拉住重禹:“听长云公子说,你今儿刚见过三小姐不是。此刻,你若是再去……岂不是太过粘人了些?” “说的也是,罢了,明儿再去吧。” 语毕,重禹抬脚快步走了出去,他刚一出房门,便回眸看向柴公公,冲他邪魅一笑:“可本座等不到明天。” 语毕,他纵身一跃消失在房门口。 “……” 重禹匆匆赶来冷香院时,陶叶还没睡。她正坐在桌子前写着白蛇传,一眼瞧见重禹,她立时红了脸。 她缓缓起身迎上他:“师父,你这么晚来,是那药?” “那药,亏得你拿给了我,否则,这寻常的大夫绝对发现不了异样。” 重禹抬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那药用曼陀罗的药水浸泡过,可以致人发疯。叶儿,你若想此刻便离开国公府,我可以寻个合适的借口带你离开。” “这许太医……该死。” 陶叶趴在他的怀中,面色阴冷着:“师父,虽说这里危险,但我不怕。不灭了这座府邸,我死也不会离开。” 第63章 你还有兄长 “好,我会护你,哪怕是拼了我的性命,我也保你周全。” 重禹抱起她,走到桌子前坐下,将她横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盯着她的小脸温和着:“昔日你母亲失忆,包括血崩而逝,皆是被许太医所害。” 陶叶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咬牙切齿道:“师父,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已替你灭了他满门,一个活口也没留。” 重禹打断她的话,继而,他抬眸轻喊了一声:“无影。” “主子” 一个暗卫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中,他对着重禹恭敬的拱着手:“属下在。” “师父,这……” “小叶子,从今之后,无影便是你的暗卫。” 她抬眸打量着房中突然出现的无影,脸颊有些红,他抬手轻捏她的下巴,微笑着:“不管你在哪里,有无影在,你便安全。” “主子” 听到此话,无影当即侧了侧身,他将拱着的手对向陶叶:“属下以后便是你的人,属下的身后,还有一十八人,全叫无影。” “主子虽看不见我们,但遇事只需叫声无影,不管刀山火海,天上地下,属下誓死护着主子。”语毕,无影恭敬的离开房间,这次他是开门走出去的。 “师父,这暗卫是不是太多了点?” 陶叶皱眉道:“这么多人,光吃饭就得两大锅呢。师父,你留一两个人给我便好。” “噗……” 重禹当即笑出声来,他用头抵了抵她的前额,温柔着:“他们身上有银子,自己会吃饭。你若只想要一两个人也可以,但余下的十七人皆得死。” “既然无影给了你,你便是他们的主子,这谁生谁死,你自己决定。” “天啊, 师父,这是谁定的规矩?” 陶叶当即一脸惊恐道:“罢了,这人我全要了,那可是活生生的性命呢。” “……” 还能是谁定的规矩,自然是父皇定的。 重禹稍稍沉默片刻,这连家之事牵扯甚广,暂时还是不让她知晓的好,免的给她带来危险。 继而,重禹再次冲着她笑:“小叶子,明儿我带你见我的兄长。呃,我会早早让人来接你。对了,我兄长贪吃,到时你来做饭,我给你添柴。” “你还有兄长?” “嗯,我就这一个亲人了。” “好吧。” 陶叶点头答应,继而,她有些不安:“师父,你兄长……凶不凶?他,会同意你跟我在一起吗?虽然我是国公府的庶女,可我这个庶女,着实处境狼狈的很。” “我兄长是有点凶,但他不会凶你。” 重禹亲了亲她的脸颊,继而严肃道:“小叶子,这些年,连家人一直没有出现,也不曾护过你。你,恨他们吗?” “……” 原主是个蠢货,一心讨好李锦秀,她外公是对她失望透顶才放弃她的,此事怨不得连家人。 陶叶想了想,坦言道:“师父,我不该恨他们。这些年,我虽过的不好,但这苦头是我自找的。听菱角说,娘亲幼时便没了母亲,是外公亲手将她带大。” “外公疼惜她,她却又因我的出生被人害死。” “外公多年不肯现身,无非是以为……我忘记了自己的娘亲。我理解外公,所以我不恨外公他们。” “小叶子,你是个聪慧的女子,正如你所言,你外公是对你有些失望。” 说话中,重禹再次将她揽入怀中:“但这误会依然解开,三日后,我带你见你的表哥和你舅舅。小叶子,你有亲人疼爱,还有我疼爱。” “师父,你认识我外公他们?” 打从在山中,师父发现她是连家之后,她便隐约觉得,师父与连家相识。可眼下师父直言相告,这多少让她有些意外。 “嗯,此事说来话长,来日你自会知晓。” 重禹缓缓站起身来,将她小心的放到床上,继而,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时候不早了,小叶子,早点歇息。” “……” 次日 陶薛贵下朝回府后,脸色异常开心。 陛下在朝堂上,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宣布几日后,太师病愈回朝的消息。一道是给六皇子赐婚的圣旨。 呵,陛下果然是半点也看不上六皇子的,陛下给他定的王妃,只是一个寻常文官的嫡女。 且太师回朝……则意味着,左相得交出手中所有的权利。 昔日,左相为了与太师争权,可没少诋毁太师。如今太师归来,六皇子又有了婚约,他倒是无需与左相周旋叶儿的亲事了。 不止如此,下朝后,陛下还单独留下了他。 陛下也给他下了一道圣旨,便是叶儿的亲事,不得擅自婚配。尽管陛下未有明言,但他还是听出来了……逍遥王看上了叶儿。 虽说逍遥王只是一个王爷,但他这个王爷,却与别的王爷不同。他是陛下最为疼爱的亲弟弟。他那封地,富足而广阔,又甚得陛下之心。 虽说叶儿只是一个王妃,但能以此来摆脱左相的控制,他倒也满足了。 再说了,若是来日能得到连家人的相助,他将逍遥王推上龙椅,也不是不可能的。 “贵儿。” 陶老夫人看完圣旨,她很是小心的卷起,继而,她笑的异常开心:“这圣旨,先莫要让旁人知晓。眼下,得知六皇子被赐婚的消息,蕊儿正在哭闹呢。” “尽管太师几日后便可回朝,可左相终究在朝中盘踞多年,你还是莫要与他硬碰硬的好。” “母亲放心,贵儿知晓该如何做。” 陶薛贵接过老夫人递过来的圣旨,重重的长出了一口气:“此番太师归来,不出一些时日,他定会逐一收拾左相的人。” “太师与左相之间的仇怨,可不是一日两日的。” “贵儿,太师回乡养病多年,怎会突然回朝?” 老夫人半眯着眼眸,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 “母亲,这里面若有什么,今儿我岂会如此安好的下朝。” 陶薛贵微笑着:“听闻,太师的一位挚友,被许太医误诊而死。许太医凭着自己了得的医术,这些年可没少敛财。” “昨夜许太医被人报复……满门惨死。” “太师原本是欲回朝,找许太医为挚友讨要说法的。可昨儿出了如此之事,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老夫人叹息着:“可惜了,如此了得的医术,却落得一个晚节不保。” “谁说不是呢,据听说,许太医家中的金银之物,可是足足拉了好几车呢。” 陶薛贵转了转眼眸,有些幸灾乐祸道:“对于太师的突然回朝,我倒是以为,太师应该是咽不下昔日的仇怨。” 第64章 你不必跟着我 “他借着为挚友讨说法的由头归来,便是为了报复左相。” “呵,不管太师是何目的,左相很快便会失势。” “贵儿,即便如此,你依然需谨言慎行。” 陶老夫人的脸色,突然阴沉了起来,她紧皱双眉道:“叶儿是连家人一事,左相可是再清楚不过的。眼下,六皇子虽被陛下赐婚,可叶儿只是庶女。” “庶女本就不配为正妃,之前左相许叶儿正妃之位,不过是为了引出连家人而已。” “如今六皇子突然被赐婚,可你不要忘记了,六皇子还可以有两个侧妃呢。” “母亲放心,贵儿知晓如何与左相周旋。” 陶薛贵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哼,说来,我还得感谢左相,昔年为了将连家人捂个严实。左相可是特意着人改了清儿的户籍。” “若是来日撕破脸,左相也不敢泄露清儿的身份。只要清儿的身份不泄露,叶儿便只是我与一个农家女子的孩子。” “嗯!”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贵儿,待会你还是去看看蕊儿吧,她一心倾慕六皇子。今儿又事出突然,莫要让李氏看出什么来。” “好,但我要先去看看叶儿。” 陶薛贵缓缓站起身来:“方才在府门口,我遇见逍遥王的侍卫了,他说逍遥王今晚要请叶儿逛街吃饭。只不过,叶儿还小,此事若传出去与我府中的名声不好。” “逍遥王的意思是,让叶儿打着独自逛街的由头外出,他府中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母亲大可放心,逍遥王是堂堂的王爷,他不会失礼于叶儿的。” “他能想到顾忌国公府的颜面,自不会失礼于叶儿。” 老夫人晃了晃眼眸:“贵儿,你不要去见叶儿了,让梁婆子将叶儿喊来。你一回府便往叶儿那去,这难免要让李氏生疑。” “这不该让她知晓的事,你我可一定要捂严实了。” “……” 不多时,陶叶来到老夫人面前。 听完陶薛贵说,逍遥王要请她逛街吃饭,她并不意外,昨儿师父已然跟她说过了。但陶薛贵竟肯答应此事,这多少让她有些意外。 可就这么去了,那多可惜啊。 “祖母,父亲” 陶叶摆出一幅懵懂的样子来,她将目光游走在老夫人与陶薛贵之间:“叶儿既然要瞒着府中的人外出,自是不可打扮的太过招摇。更不能给王爷带什么礼物。” “叶儿着寻常的衣裳便好,但叶儿也不能让王爷看扁了不是,上次那个公公来府中,便说叶儿像个乞丐呢。” “所以祖母,父亲,叶儿觉得,叶儿只需多带些银票在身,既是逛街,若是王爷瞧上什么物件,叶儿也好买来送与王爷不是。” “嗯,你这丫头,倒是考虑的周全。” 老夫人立时微笑了起来,她抬眸看向梁婆子道:“眼瞧着就要到酉时了,叶儿倒是可以出门了。梁婆子,你去我房中取三千两银票来……呃,不,五千两。” “……” 小半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将银票递向陶叶:“叶儿,不管王爷有没有喜欢的物件,你都买上一两件送与他。莫要失了我国公府的礼数,去吧。” “是,祖母,父亲。” 陶叶对着两人行了个礼,继而,她缓缓转身走出了屋子。 “这丫头的举止,倒是个大方得体的。” 目送着陶叶的背影,陶薛贵眨了眨眼眸。 他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双目若有所思道:“若是再着人耐心教导一下,倒是极好。可惜啊,这些年我眼瞎,差点废了这颗好棋。” “这些年一直被李氏挑唆,我也未能顾及到她。” 老夫人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后悔之色:“也就让她识了些字,至于才艺,她可是半点不通。不过,她终究年岁小,此时再学也不晚。” “嗯,此事,我已有打算。” 陶薛贵缓缓站起身来:“母亲,你歇息吧,我去看看蕊儿。” “嗯,去吧。” 老夫人摆了摆手,突然,她的眼中猛地掀起一抹阴狠:“若是蕊儿心有不甘,你便告诉她,叶儿之事,以后再徐徐图之。” “若她愿意,可将此亲事先定下。” “以侧妃的身份,忍一时之辱,待来日除去那个正妃,再将她扶正也不迟。虽说这侧妃的身份,有损我国公府的颜面,但你终究是心疼她的。” “可即便是个侧妃的身份,也得左相从中周旋。” “来日,若要除去六皇子的正妃,更得左相夫人出手。如此,待到事发,不说陛下,单凭太师便不会轻易饶过左相。” “母亲所言极是,贵儿知晓了。” “……” 此时 陶叶带着菱角出了府,她刚走出府门不远,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正停在一侧的拐角处。 她要去见师父的兄长,此事,她不想让菱角知晓。 不是她不信任菱角,而是,菱角终究是陌桑的妹妹。这兄妹之间,是藏不住秘密的,陌桑若是知晓此事,沈逸也会知晓。 她对沈逸没什么好感,尽管他让人暗中盯了她多年。可原主这短暂的一生,该怎么被欺负,还照样怎么被欺负,并无半点改变。 且最终……原主还是死了。 但凡沈逸能多一点怜悯之心,以他的势力,完全可以将原主偷偷带出府。哪怕是让原主去流浪,却也不至于让原主凄惨死去。 何况,她还从菱角的口中得知,沈逸心悦与她。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都不想与沈逸有过多的牵扯。 眼下她的院子里,又新添了两个婢女,也是沈逸的人。 好在她与师父之间很有默契,此事,她没跟师父说上半句,师父来时,便知对她们下药。可见师父是清楚她的处境的。 “菱角,你不必跟着我。” 陶叶抬手摸出一卷宣纸,递向菱角,微笑着:“这是我昨夜写的戏文,你带去齿齿香给小丰他们看看。呃,我第一次写,让他们多提意见。” “对了,别告诉她们,我出去逛街了。若是他们问起,你便说我在府中想戏文,待我逛完街,我便去齿齿香与你汇合。” 第65章 女人需要心机 “小姐” 菱角是个机灵的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陶叶的意思。 抬手接过宣纸,她的眼中泛起一抹失落,张了张口:“菱儿听小姐的吩咐。” “菱角” 陶叶凝眸打量着她眼中的失落,冲她浅笑了一下:“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你难做。我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你哥哥才会越安全。” “菱角,你是个聪慧的人,能想明白我的心意。” “……” 菱角稍稍思量片刻,继而,她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小姐,菱儿明白了。小姐去吧,菱儿在齿齿香等你。” 语毕,她对着陶叶行了个礼,转身欢喜的独自跑开。 “……” 陶叶转身快步走向马车。 芙蓉园 陶薛贵正阴沉着一张脸,负手而立在陶蕊的屋子门口,冷眸扫了扫屋中满地的狼藉,他颇为凝重的叹息了一声。 “唉!蕊儿,此事已成定局,即便你如何哭闹也是无用之举。” “老爷,你来了。” 一个转眸,李锦秀瞧见陶薛贵。 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的迎了上来,满脸心疼着:“你快劝劝蕊儿吧,得知六皇子被赐婚的消息,她都闹了两三个时辰了。” “父亲,我不许六皇子答应这门亲事。” 眼见自己的父亲来了,眼眸红肿的陶蕊快步走向陶薛贵。 她紧紧拉住陶薛贵的胳膊,蛮横道:“父亲,你快快进宫,让皇上退了这亲事可好?” “闭嘴。” 陶薛贵怒吼一声抽出胳膊,继而,他抬脚进屋往桌前一坐,脸色柔和了些许。 抬眸盯着陶蕊,他语重心长的喃喃道:“蕊儿,你是府中嫡女,又是为父的掌上明珠。为父知晓你心悦六皇子一事,可此事……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 “……” 陶蕊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陶薛贵的脸看了片刻,继而,她不甘的回道:“父亲是不想帮蕊儿?罢了,蕊儿去求外公。” “蕊儿,此事容不得你胡闹。” 此话立时惹的李锦秀变了脸,太师欲要回朝的消息,她已然得知:“你父亲所言极是,圣旨已下,此事容不得更改。” “……” 陶蕊一时绝望,她往地上一坐,当即撒泼道:“父亲,母亲,我不管什么圣旨,我就是不许六皇子娶别人。” “……” 陶薛贵将目光移向李锦秀看了看,继而他紧皱着一双眉头,再次转眸看向陶蕊:“蕊儿,你可知,陛下今儿在朝堂上当众宣布,太师几日后便会回朝。” “太师回朝,蕊儿,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害干系?” “只恐,几日后,你外公的处境……可就艰难了。” “蕊儿,你是我国公府的嫡女,这个时候,你莫要给你外公添乱。” “若你……非六皇子不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只不过……” “父亲,你肯帮蕊儿了是不是?” “老爷,你说的法子……能两全吗?” 陶薛贵的话,让李锦秀有些欣喜,她用一双美目,紧紧盯着陶薛贵的脸看着。 “……” 哼!两全? 还想拉扯上叶儿,我岂会如你的愿。 陶薛贵迎上李锦秀的眼眸,满脸难色的张口道:“不可能两全,只能委曲求全。若蕊儿非六皇子不可,便先拿了侧妃的头衔,余下之事,再缓缓图之。” “……” 李锦秀立时冷下了脸来。 陶蕊再次绝望了起来:“父亲,我是国公府的嫡女,又是左相的亲外孙女。我不做侧室,也不可能做侧室。” “蕊儿,你想做王妃,凭着为父还有你外公的威望,你完全可以再换一个皇子。” 陶薛贵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将眉头皱的很紧:“可你非六皇子不可,眼下赐婚旨意已下,这亲事岂是我能更改的。” “若你可忍一时之辱,便先顶着侧妃的头衔,全了自个的心意。” “这来日,那个小小文官的嫡女,她这个王妃,也不过只是一块绊脚的石头而已。” “……” 听到这里,李锦秀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对着陶薛贵张口道:“老爷的法子倒是极好。只是,这多少让老爷失了些颜面,妾身谢过老爷心疼蕊儿。” “唉,谁让她打小就是我的心头肉呢。” 陶薛贵摆出一脸的苦涩来,他缓缓站起身:“罢了,只要她能如愿,我丢些脸面算什么。夫人,你好好教导教导蕊儿,就她这性子,唉,半点也不随你。” “这当家的主母……岂会是好做的。” “谢过老爷。” “嗯,只是夫人,这侧妃的身份,只恐还需岳丈大人从中周旋。眼下一时顾不了两全,不急,待想到合适的法子,再两全也不迟。” “妾身知晓该如何做,老爷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一番。” “嗯,夫人,着人将此处好好收拾一番,堂堂的嫡女,只会摔砸东西出气,这像什么话?”语毕,陶薛贵叹息着走出屋子。 目送着自己的父亲离开,陶蕊恨恨开口着:“母亲,虽说这侧妃的身份,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可我还是心有不甘。” “何况,陶叶这个小贱人,岂可白白放过?” “哼,那便等来日,让这个小小文官的嫡女,死的凄惨一些,好解恨不是。” 李锦秀冷笑着:“至于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哼,母亲怎么可能会放过她?蕊儿,莫要在伤心了,一切有母亲呢。” “夫人” 此时,赵婆子插话道:“老爷的法子,着实不错。只不过,就此放过那个小贱丫头,可真是不甘心呢。” “夫人,还有三四日,便是老夫人的生辰。” “老奴以为,你可寻个机会,回府一趟。听听咱家老夫人如何说。” “想来母亲一定会希望,你按原计划进行。” 李锦秀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屑:“否则,如此的好机会,岂不是白白错过了。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还需回府见见母亲。” “罢了,明儿一早我寻个借口回府一趟。” 语毕,李锦秀转眸看向陶蕊,凝重道:“蕊儿,母亲终有一天会老,你这性子……唉!遇事三思莫冲动,男人需要城府,女人需要心机。” “这再深的情爱,也是长久不了的,母亲便是一个例子。你瞧瞧府中的姨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年轻。” “若是母亲与你一样,也是个没有心机的,只恐我这当家主母的身份,早就被人抢了去。若如此,你便会沦落成受人欺辱的庶女。那小贱丫头……便是你的例子。” “唉,罢了,蕊儿,你好好歇息吧,但愿母亲的话,你能记在心上。” 第66章 这话倒是中听 “……” 此刻,重禹的府上。 陶叶正在整洁的厨房中,细心的摆弄着食材。 重禹坐在灶前,双手托腮,眼眸随着陶叶的身影不停的转。 “师父,你先出去可好?” 陶叶抬眸看了看,他那一身金贵的华衣,冲他调皮一笑:“呃,你看这些帮我打下手的婆子们,看着你在……可都紧张的很呢。” “本座说过,要帮你添柴。” 重禹没有动,他举眸迎上陶叶的双目,板脸抱怨着:“你刚一来就进了厨房,也不知陪我片刻,眼下天色还早,你急什么呢?” “再说了,兄长只是来吃个饭而已,你随便做几个简单的菜即可,反正他也吃遍了山珍海味。” “我总得看看,我晚饭要做什么不是。” 陶叶抬脚走向他,费力将他拉起:“好在厨房里应有尽有,今儿我多做些好吃的。师父,叶儿主要是想做给你吃,呵呵……乖了,先出去等着。” “呃,好吧。” 见她笑的满脸柔情,他咧嘴应之。 “……” “姑娘,我家公子可真稀罕你呢。” 见重禹离开,一个婆子冲着陶叶微笑着:“姑娘若是能早点嫁入府,我家公子指不定得多开心呢。” “就是,这么多年来,公子可是第一次带女子回来呢。” “还有呢,公子打从出生都没进过厨房,今儿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走到厨房来。姑娘,老奴看的出来,我家公子喜欢你的狠。” “……” 几个婆子围着陶叶,七嘴八舌的唠叨着,陶叶见她们虽然啰嗦,但却是热心,便赔着笑脸应付了几句,继而又开始了忙碌。 一个时辰左右,天色漆黑,府中挂满了灯笼,照的一片灯火通明。 “师父呢?” 陶叶将做好的菜肴,逐一摆放在锅台四周,又在灶下添了些柴,温着锅台上的菜。见重禹迟迟没有出现,她皱着眉头看向一个婆子。 “小姐,公子去接大公子了。” 这婆子面色温和的看着陶叶,说道:“大公子是个忙碌操劳的人,公子怕他来晚了,便想着去接上一接。小姐莫急,公子去的有一会了,很快便会回来。” “呃,好吧。” 陶叶对这婆子轻点了一下头,想着重禹还得一会才回来,她便又去扒拉食材。入冬了,夜寒露重,她再做个酸汤小肥牛吧。 呃,若是师父还不回来,那她便接着做菜,也省的与这些婆子们大眼瞪小眼的。 大半个时辰过去,南都皇板着一张脸,出现在正厅中。 “禹儿,朕……” “哥,你方才不是说,不许透露你的身份吗,这会你怎的又忘记了。” 重禹今儿很开心,他站在南都皇面前,憨笑着:“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吧,以后我定不会强行把你拉出宫的。” “哼,你知道就好。” 南都皇皱了皱眉,继而,一股诱人的香味入鼻,他当即开口道:“朕,不,我饿了,速速开饭。” “呵……哥,我就说吗,不会让你白来,这回信我了吧。” “……”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随着府中下人们的来回出入,正厅中那张大大的桌子上,便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哥,这便是我所倾慕的小叶子。” 重禹拉着陶叶的手,站在南都皇的面前:“今儿这一大桌子的菜,可全都是叶儿一人做的。” “……” 师父的兄长,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年岁,身材颇高,一身锦衣满头乌发,他跟师父长的很像,但他的脸色却异常严肃,双目囧囧,看上去颇有威严。 陶叶见南都皇正凝眸打量着她,她立时对着他行礼道:“叶儿见过……兄长。呃,师父忘记了跟我说起你的口味,我便各种口味皆做了一些。” “兄长可尝尝这些菜肴,若是没有喜欢吃的,叶儿可以再做。” “兄长?” 得知自己的弟弟爱慕与她,他便着暗卫查了查她,这些年,她在国公府过的堪比野狗。 眼下瞧着,她举止大方得体,竟不像是经年累月受尽欺辱之人。呃,尤其是这小模样,长得倒是像极了昔日的连玉清。 “呃,是我这声兄长……叫的太早了吗?” 见南都皇一时双目出神,陶叶以为他不喜欢如此称呼。 她当即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我若是叫你叔叔,似乎也不合适啊。你是师父的兄长,我和师父又是……” “你这声兄长,叫的却是有些早。” 这丫头外表看着可以,便试试她的品性吧。 南都皇打断她的话,继而他轻叹了一声:“唉,可你都叫出来了,还能怎么办?今儿出来的匆忙,我身上可是半点值钱的东西也没带。” “何况,我也不是个有钱的主,就连这身衣裳,也是方才出门时问一友人借来的。” “……” 瞧他说的满脸认真,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陶叶一愣,继而她咧嘴轻笑了起来:“兄长,叶儿不要什么见面礼,若是兄长觉得不好意思,便多吃点菜肴。” “嗯,这话倒是中听。” 语毕,南都皇拿起筷子,便开吃了起来。 “哥,如何?” “嗯,厨艺不错。” 南都皇白了一眼重禹,再次伸出了筷子来。 “师父。” 陶叶挨着重禹坐了下来,她转眸看向重禹,小声着:“兄长的衣裳,当真是借来的吗?呃,要不,待会去库房拿些值钱的东西,送给兄长吧。” 想着师父是逍遥王的替身,眼前的兄长,又是师父唯一的亲人。 陶叶突然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着,兴许师父幼时家贫,他早早就出去做了贵胄的替身。 而且,方才一个婆子还跟她说,师父的兄长是个忙碌操劳之人。呃,这忙碌操劳之人……很有可能,他是某个高门府邸的管家。 呃,再说了,既然师父如此有钱,这贴补一下自己的兄长,应该不是大问题。 “呃,不用了吧。” 重禹的脸色当即变了。 他缓缓转眸看向南都皇,见他的脸上骤起一抹可怜之色。 他便确定,他听到了小叶子的话。重禹立时很是确定的对陶叶说道:“小叶子,兄长的日子,还过得去。” “……” 陶叶正欲开口,却忽听南都皇张口道:“是啊,小叶子,今儿本该我给你见面礼来着。只是我走的匆忙,却是忘记了。” “呃,再说了,我这个人一向节俭惯了,倒是不怎么需要花销。待会这剩下的菜肴,我带走一些,倒也能对付几日的饭食不是。” 第67章 我亦如此 “……” 凝眸看向南都皇,见他一脸难色,双目黯然,陶叶立时心酸了起来。这捉襟见肘的滋味,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师父为何会对他这个唯一的兄长抠门。 但多少她也能猜出一些来,这大约跟师父做了人家的替身有关吧。 可生在这个年代,她这个高门庶女的日子都是煎熬的,何况寻常人家。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一声轻叹,陶叶缓缓站起身子,她摸出几张银票放到南都皇面前:“兄长,这些是今儿出门时,祖母给我的。呃,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物件,你便先拿着应急。” “呃, 你是师父的兄长,便也是我的兄长。” “以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此生我定不让你挨饿。这桌上的剩菜,便不要带了,我去给你做些新的带走。” 重禹张口结舌道:“小叶子,不,不用了吧。” “师父,你不懂。” 陶叶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悲凉:“这看着体面的人……背后的心酸,是没人能体会的。尤其是这饿肚子的滋味。” “就连睡梦中,还不忘拼了命的,四处去找能入口的东西果腹。” “兄长,你等叶儿一些时间,叶儿很快就好。”语毕,陶叶抬脚走向房门。 “小叶子,兄长谢谢你了。” 南都皇再次白了一眼重禹,他对着陶叶的背影说道。 “皇兄,你过分了。” 说话中,重禹抬手去拿他面前的银票,却被南都皇一把按住。 继而,南都皇将银票收起,他抬眸打量着重禹:“你的眼光不错,她虽备受欺辱,却不带半点刻薄之气。” “终究是连老头子的骨血,半点不输连家人的风范。尤其是这一手好厨艺,更是不输宫里的御厨。” “……” 一个时辰左右,陶叶做了小酥肉,狮子头,萝卜丸子,椒麻小炸鱼,面包鸡块,卤味,等。满满当当的装了好几个大食盒。 南都皇笑的满脸灿烂,重禹则半点也笑不出来。 陶叶抬手将一个小本子递向南都皇,很是温和的说道:“兄长,我让人写了一些菜肴的做法,你若是哪天嘴馋了,倒是可以按照这菜谱,做一些菜肴出来吃。” “辛苦你了,小叶子。” 南都皇接过小本子,他抬眸看向陶叶头上的紫竹根发钗,凝重说道:“这发钗……是我母亲之物,好好爱惜她。你这个弟妹,我认下了。” “……” 陶叶一时愣住了,这发钗竟然是师父的母亲之物,难怪师父要她一直戴着。 送走南都皇,重禹一把将陶叶抱在怀中,吃醋道:“小叶子,你要嫁的人是我,干嘛要给哥哥做那么多好吃的?” “你也知晓他是你哥哥。” 陶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师父,我看重你,自然也看重你的亲人。何况,他还没有你有钱不是。” “……” 重禹扯了扯唇角苦笑着:“罢了,不说此事了。小叶子,又想起你之前所受之苦了吧?不怕,有师父在。” “师父,尽管我吃了很多的苦,可我却不想从你的眼中,看出对我有丝毫的同情之色。” 陶叶满脸严肃的说道:“爱情一旦沾染上同情,就会变了它的味道。我希望我与师父的爱情,亦如那段山中的岁月,公平,坦然,轻松,开心。” “相爱了就是相爱了,只有纯纯的欢喜,满满的幸福,余下,便是信任相守,终其一生。” “同情?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重禹抬手轻抚着她头上的紫竹根发钗,在她耳边喃喃着:“我喜欢你的坚韧,隐忍,逆境中求生的不服输精神。” “小叶子,我将这发钗送与你时,便已然对你动了心思,但那时我并不知你是连家之后。” “总之,不管你之前如何煎熬,皆已过去。” “既然做了为师的女人,那便该骄傲的活着。为师是个霸道的人,为师的女人,也该霸气的挺住腰杆。” “所以,为师不需要去同情自己的女人,为师只需好好爱惜自己的女人便可。” “呵……” 陶叶当即狠狠亲了一口重禹:“师父,我果然没有爱错人,你值得我陶叶用性命去钟爱一生。” “我亦如此。” “……” 陶叶回府前,去了一趟齿齿香,带上菱角,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府中。 夜半 菱角着一身暗色衣裳,飞身跃出后墙。 “主子,菱角出府了。” 无影突然现身在陶叶的房中,他对着陶叶拱手道:“属下已派人跟了过去。” “嗯”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她抬眸看着无影说道:“我要出去一趟,你找个人躺在我床上,若是菱角比我早回来,她看着我床上有人便不会起疑。” “是,主子。” “……” 陶叶出了府,便火速直奔萧三的住处。 此刻 菱角正急速奔向沈逸的府上,今儿她听小丰说,主子要见她,她便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想起小姐说,主子轻薄过她,菱角的眼眸中便泛起一道寒光。哼,即便主子不找她,她也是要去找主子的。 不多时,菱角来到沈逸的府上。 一眼瞧见,厅堂中安坐了不少人,哥哥,莫神医,林叔,楚公子,柳少主等,菱角忽略过众人,对着坐在上方的沈逸,缓缓行了一礼。 “菱儿见过楼主,诸位。” “菱儿来了。” 沈逸张口说了一句,继而,他抬眸看向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散了吧。” “……” 除了陌桑与楚公子,还有莫神医未动,余下之人皆纷纷起身离开。 菱角立在厅中,双目若有所思着。 还记得小姐与她说起主子轻薄她之事,她倒是变着法子的追问过小姐,问她当时咬的是哪只胳膊,小姐说似乎是右胳膊。 眼下,小姐事事不愿让她知晓,倒不是小姐不信任她,而是小姐怕她知晓的太过,来日会连累她的哥哥。 她虽不是揽月楼的人,可哥哥却是。 这些日子,哥哥总会找她问些小姐的事,不用想便知是他的主子想要知晓。 与其来日哥哥因打探不出小姐的隐秘之事被罚,倒不如今天便断了哥哥和主子的念想。她既然跟了小姐,不管生死,她皆是小姐的人,更不会出卖小姐。 想到此,菱角抬眸打量着屋中剩下的几人。 见沈逸正走向她,她当即果断抬脚迎了上去。 走到他身侧,菱角一把抓住沈逸的胳膊,继而,她抬手便飞速撩开他的衣袖。 她这动作出奇不易,前后不过几秒之间,沈逸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待他反应过来,那胳膊上端一排整齐的密集小牙印,却是清晰无比。 此事既已暴露,沈逸倒也没有慌张遮盖胳膊,他当即冷眸大怒道:“菱儿,你敢以下犯上?” 第68章 何以看出 “菱儿,你……” 陌桑被菱角的反常举动,吓的瞪大了双目,可转眸看向沈逸的胳膊,他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以下犯上,我可不是你的属下。” 菱角死死抓住沈逸的胳膊:“主子,你果然趁小姐生病,轻薄了小姐,这便是小姐咬的。主子,你若真心倾慕小姐,便不该如此轻浮。” 语毕,菱角重重的丢开他的胳膊,冷着一张脸,瞪着他。 “……” 沈逸的心猛地一颤,她竟然想起来了,这可该怎么办? 菱儿这丫头,竟然当面拆穿他,可真是……该死。 “主子,你此举……着实不够君子。” 莫神医不禁摇头轻笑着,继而他转眸看向菱角,抬手捋了下胡须:“菱儿啊,你这丫头也是,此乃主子的隐秘,你怎可当面拆穿。” “再说了,若是主子与小丫头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很好的结局吗?” “那小丫头这么多年,可是吃尽了苦头的,你难道不想有人好好疼惜她?” “莫神医,你这话没毛病,起初菱儿也是这么想的。” 菱角气呼呼的张口道:“可当菱儿得知,主子竟然趁小姐病重,行轻薄之举,这着实让菱儿看不上。主子若是行事光明磊落,菱儿自然不会如此莽撞。” “菱儿啊,你还小呢。” 莫神医笑呵呵的打量着菱角:“这情爱之事,自然是情到浓时,有些礼数便顾不上了。这举动,与轻薄无关,不过是一时动了心,未能忍住而已。” “……” 菱角不明白,莫神医为何会笑的如此轻松,难道她做错了吗? 陌桑冷着一张脸吼道:“菱儿,去给主子道歉。” “我……” 菱角一时不知该如何,她站在原地,一脸纠结的想着什么。 “菱儿” 一声叫喊 沈逸满脸怒气,但他却是轻薄了那个蠢丫头。 此事他本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不想,那个蠢丫头竟然想起来了。且这个莽撞的菱儿,竟还当众拆穿了他。 但他是主子,即便是被当众拆穿他也不怕,反正没人敢质疑他。 眼下,他想要知晓,那个蠢丫头想起此事,对他是什么态度。 “那个蠢,呃,叶儿她想起此事,是什么态度?” 沈逸的眼眸中,晃动着一抹摄人心魄的寒光,他死死盯着菱角的双目:“你方才之举,我可以不追究,但我想要知晓之事,你若是瞒我,我便重罚你哥哥。” “……” 菱角立时惶恐了起来,她转眸看向陌桑,见他正满脸难色,菱角立时便后悔了自己的莽撞之举。 唉,眼下,她终于体会到了,小姐的苦心。 “菱儿” 见菱角满眼慌乱,莫神医抬眸瞪了一眼沈逸。 继而,他将目光再次落到菱角的脸上:“主子说的是气话,你莫要当真。但你也看出来了不是,主子是真心倾慕小丫头的。” “这常言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不是。” “这小丫头眼下年岁小,一时尚不通情爱之事,待来日,她情窦初开,自会爱上主子的。” “……” 菱角犹豫了片刻,迎上莫神医的眼眸,她缓缓张口说道:“莫神医,正如你所言,小姐却是不通情爱。她与菱儿说起此事,菱儿还因未能护好她,伤心的哭了。” “小姐当时还安抚了菱儿,她说,反正她也没有吃亏,她狠狠的咬了主子。” “呵呵……” 听到此话,莫神医不禁笑出声来。 他转眸看向沈逸,见他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他当即对他说道:“主子,瞧你把菱儿吓的,多大点的事啊。” “菱儿” 一声叫喊,沈逸的语气温和了些许:“听说逍遥王给叶儿送了东西,这其中,可还有别的事?” “……” 菱角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向沈逸:“就只是让人送了东西,逍遥王并未有出现过。呃,这些日子,小姐不管去哪都会带上菱儿,我们除了逛街便是吃东西。” “呃,再有便是,小姐近来喜欢上了写戏文。” “她整日除了琢磨戏文之外,便是让菱儿教她一些简单的功夫。呃,是为了跟府中的几个小姐们打架用。” “……” “陌桑,送菱儿回去吧。” 听完菱角的汇报,沈逸转头看向陌桑 “是,主子” 陌桑当即拉住菱角的手往外走。 “沈逸,你别怪菱儿姑娘。” 楚公子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笑着:“这主仆两人……皆是情窦未开之人,菱儿姑娘此做,却是心疼自个的主子。” “至于你,呵呵……着实不够君子。一把年岁了,你不该如此冲动。” “菱儿姑娘所言极是,你的行为却是不够磊落。不过,那小姑娘既然能说出,她未有吃亏的话来,便是对你……未曾放在心上。” “……” 沈逸的脸色立时阴冷了起来,他转眸看向楚公子,忐忑着:“何以看出?” “唉,沈逸,你之前不也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吗?” 楚公子冷勾薄唇浅笑着:“这若是对一个人动了心,别说是亲吻,哪怕是碰一碰手指,也会觉得欢喜异常。可那姑娘竟说出如此之言,便知她未将你放在心上。” “这情爱一事,与年岁无关,这通不通情爱不打紧,关键是那姑娘似乎对你没有好感。” “沈逸,你尚未陷入太深,眼下还来得及收手,放弃吧。” “那几个红颜知己的事,不过是逢场做戏而已。” 沈逸的脸色很不好,楚公子的话,像座山一样的压在他的心头上。他握了握双手,语气冰冷着:“我不信,她对我没有半点好感。” “呵……” 楚公子再次扯着薄唇,笑了起来:“沈逸, 莫要沉迷其中,这些年你是让陌桑偶尔去看她一眼。但对于她的处境,你却从未想过去改变什么。” “那姑娘既能苟且偷生多年,又岂会是个愚笨之人。她既然能主动与陌桑相认,便知她对一切皆是心知肚明的。” “……” 沈逸不甘的张了张嘴:“那只是误会,她将自己隐瞒的太深,别说是我,即便是连老头子,不也误会了她吗?” “这不一样。” 楚公子再次轻笑:“小王爷与她意外相识,便能果断出手护她。这尽不尽心,与误不误会无关。可你明明早就知晓她的存在,却从未主动护她。” “沈逸,你我多年挚友,我不想有一日,你后悔莫及。放弃吧,此时收手还来得及。” 第69章 兄妹吵架 “……” “咳咳” 见沈逸的眼眸中,猛地泛起一道寒光,莫神医干咳了两声,接话道:“主子,你是胸有大志之人,莫要钻牛角尖。” “楚公子的话,倒也有些道理……” “你也想要我放弃?” 沈逸突然打断莫神医的话,他双目冒火的怒道:“我看上的人,绝不会轻言放弃。不管怎么说,是我最先认识她的。” “唉!” “唉!” 莫神医与楚公子异口同声的叹息了一声,继而,两人缓缓抬脚走向门外。 此刻 陌桑带着菱角,已然走出了府邸的大门。 他站在一处阴暗的树影下,冷眸打量着菱角:“菱儿,你可知,方才你的举止有多莽撞?亏得主子大度,他不欲追究此事。否则,即便我是你的哥哥,我也保不了你。” “哥,你那主子,就是一个伪君子。” 菱角气呼呼的说道:“他轻薄了小姐不说,竟还用你来胁迫我。亏得小姐聪慧,她事事为我着想,便是不想让哥哥你为难。” “可他始终是哥哥的主子。” “他不是我的主子。” 菱角怒目而视着陌桑:“哥哥,昔年你我的性命,是清姨救的,又是爷爷将我们养大,你何须如此听命于你的主子。” “小姐可是爷爷的血脉,你怎可让你的主子祸害她?” “菱儿,你不明白。” 陌桑一脸难色道:“主子……是爷爷拼死护着的人。他,他是皇子……长安王肖子逸。爷爷是臣,小姐即便在尊贵,也是臣。” “什么?” 菱角立时不安了起来,她满眼不可思议的盯着陌桑的脸,喃喃道:“这,这可该怎么办?我看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喜欢你主子。” 小姐的心中已然有了旁人,这,这可该怎么办? “菱儿,” 陌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先不管小姐是否喜欢主子,你需要做的,便是将主子欲要知晓的所有事情,尽数告知与我。” “你想让我监视小姐?” 菱角的眼中泛起一抹失望,继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还记得在藏云山中,沈逸似乎颇受人敬重。 她当时年幼虽不知沈逸是何身份,但山中之人皆对他恭敬有加,就连爷爷也对他看重之极。 还记得,当时还有一位公子,爷爷对他,似乎比对沈逸更加恭敬。就连长云公子的母亲,也为救他而死。 且这位贵公子,一直居住在藏云山的最深处……摘星崖。 藏云山连绵几千里,山势险要,奇峰叠翠,摘星崖是连家家主才可居住之处。听人说,打从这位贵公子去了摘星崖,爷爷就搬了出来。 尽管沈逸颇受人恭敬,可却从未能踏足过摘星崖。 既然哥哥说沈逸是长安王,那这位贵公子的身份,想来绝不会在沈逸之下。 眼下,若要小姐不受制于沈逸,便只能依靠这位贵公子了。 呃,看来得从哥哥的口中,将此人的身份摸清楚,来日这位公子便是小姐的依仗。 想到此,菱角抬眸打量着陌桑,语气温和了些许:“哥哥,我记得当时摘星崖上的那位公子,似乎比沈逸的身份还要尊贵。” “哥哥当时……为何不选择跟着那位公子?” “有区别吗?一个是陛下的亲弟弟,一个是陛下的亲儿子。” 陌桑很是无奈的,张口说道:“菱儿,哥哥无法选择跟着谁,爷爷与你我有大恩,哥哥只能按照爷爷的吩咐,去保护爷爷看重之人。” “……” 原来如此 菱角微微勾了勾唇角,抬眸打量着陌桑:“可即便如此,哥哥也不该让菱儿暗中监视小姐。哥哥当知,这两情相悦才能长久……不是吗?” “菱儿,小姐打从一出生就在吃苦,眼下能得主子看重,这是她的福气。” 陌桑固执的说道:“她是清姨亲生的,我自然想要她从今之后,再也不受丝毫的苦。菱儿,此事,你定要听哥哥的吩咐行事。” “……” 菱角轻摇了几下头,她满眼悲伤的喃喃着:“呵……哥哥,菱儿绝不会听你的。沈逸的性命,可是爷爷舍了家族中十几条人命救下的。” “你别以为菱儿年幼,便不明事事。” “他早就知晓小姐的身世,却一直躲在暗中窥探。但凡他有半点恻隐之心,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人欺负多年。” “如今小姐长大了,他见小姐模样长的美艳,便生起了好色之心。” “哥哥,他在菱儿的眼中,尽管他出身高贵,却也只是一个好色之徒。” “住口!” 陌桑被菱角气的暴怒了起来,他瞪着双目怒道:“菱儿,你既知小主子受尽了苦楚,便该为小主子着想。” “我是主子的属下,主子欲要之人,我哪怕拼了性命,也得为主子尽忠。” “哼,好一个狗腿子。” 菱角的脸色猛地一沉,她狠狠瞪着陌桑:“我莫菱儿此生既跟了小姐,哪怕是死,我也不会出卖小姐。” “哥哥既然与我道不同,那从今之后,我便与哥哥两清。” “菱儿在清姨的手中活命,在爷爷的跟前长大,菱儿绝不会不顾小姐的感受,便擅自为小姐做主。” “既然你的主子喜欢小姐,那便让他凭本事讨得小姐欢心。” “若小姐点头,菱儿自然不说什么,若小姐不喜,菱儿便也不喜。哥哥,从今之后,你我便再也不是兄妹。” “菱儿,你……” “哼!” 一声冷哼,菱角转身快速的跃入一片漆黑之中。 “萧三,这姑娘如何?” 陶叶见过萧三之后,有些放心不下菱角,她便喊来无影,带着萧三跟到此处。 她此做,也是想要摸清沈逸的落脚之处,省的对他两眼一抹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呃,她总在明处,也不太好不是。 方才菱角与陌桑的对话,她听了个大半。 这丫头机灵,对她也衷心,她自然不能不管她。 再说了,萧三未婚,菱儿未嫁,两人若是能生出一点情义,来日菱角也不会因她之事,陷的太深。 至于这陌桑,呃,愚忠之人一个。 虽说他年岁不大,但却固执的像个老头子,不急,待老娘抽个时间给他洗洗脑便好。 第70章 小婢女闹情绪 “主子,你想要属下如何?” 打从那夜长云公子出现在他面前,他便知晓了她的一切。 既是恩人的妹妹,又是他的主子,他此生必舍命护她。 萧三转眸打量着陶叶,见她正盯着他的眼眸中,晃动着一丝隐隐的复杂之色,萧三平静说道:“属下未曾婚配,若是主子想要属下娶了这姑娘,属下便娶。” “……” 萧三像个木头,陶叶皱了皱眉头:“呃,我没有包办婚姻的打算,我就是觉得这个丫头人还不错,想要你跟她培养一下感情。” “属下听主子的吩咐。” “唉,罢了,先回去再说。” 语毕,陶叶转身跃起,萧三紧紧跟在她身后。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之余,陶叶在一处街角落了地。 回头看向萧三,她浅笑着:“萧三,庄子你买好了,茶楼的铺子也确定了,便准备开张吧。方才那花茶和果茶的方子,我也已都写出来交于你。” “至于那些煎饼摊子,该让人支起来,便支起来吧。” “这火锅……先在茶楼中试试水,若是火爆,便即刻开家火锅店。” “不管我的处境如何,这挣银子……可是头等大事。方才我已教会你做煎饼和火锅,这玩意做法简单,关键的功夫,全在汤底中。” “主子,我虽是个粗人,但学东西还是很快的。” 萧三拱手道:“明日茶楼便可开张,但凡是主子交代之事,属下一定办好,主子莫要为此事费心。” “呃,只是,主子要想清楚,那菱角姑娘……你当真欲要让她与属下在一起吗?” “她跟方才的那个男子,可是亲兄妹,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主子若是心疼她,其实送她一技之长,要比让她跟着属下的好。” “……” 此话让陶叶立时沉默,她方才动此心思,却是即兴而起。 本想找个人来好好疼惜菱角,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一个不喜欢依靠男人而活的人,为何要让菱角依靠男人呢。 这菱角……唉,耿直的傻丫头一个,这兄妹之情,岂是可以轻易斩断的。 何苦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遇事她自己会解决,哪里需要她这个傻丫头如此护她? “罢了,此事,容我思量之后再做定夺。” 陶叶用一双深邃的眸子,打量着萧三,继而她突然凝重道:“萧三,你是我最后的底牌,不管我面对何种境地,只要我不主动找你,你莫要主动暴露自己。” “这关系到,我来日能否平安离开都城。”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恐很多事……皆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唉……” 瞧她一脸凝重,萧三轻叹了一口气:“主子,莫要想太多,萧三答应你,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萧三见惯了人心万变,知晓该如何应对突发事件。” “主子只需,顾好自己便是。” “……” 陶叶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跃入一片漆黑之中。 次日 大清早的醒来,陶叶就看到菱角红着眼圈,满脸憔悴。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一夜未睡吧。 唉,这丫头年岁小,昨夜又冲动行事,这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也是在正常不过之事。 “菱角” 陶叶欲要开导她,便抬眸先冲着她笑了起来:“可是昨晚看了白蛇传,心疼了人家夫妻不得团聚,母子不能相伴?” “是,是呢。” 菱角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帮陶叶梳着头发:“小姐,我,我想出府……呃,我昨夜梦到爷爷了,我想……去找他。” 她不能出卖小姐,却也不能不顾哥哥。 她想了一夜,也许只有离开小姐才是最好的决定。 “也是,外公都一把年岁了,也不知身在何方。” 陶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菱角:“菱角,我答应你的请求,但过几日你在离开吧。呃,再陪我几日,待祖母过了生辰。” “嗯” 见陶叶答应了,菱角长出了一口气。 草草用了早饭,陶叶寻了个借口,将两个新婢女谷雨和惊蛰打发上街,她便带着菱角进了厨房。 萧三说的对,她是该教菱角一技之长。 这丫头性子耿直,多少学点东西,这远走在外也不会饿肚子不是。 教她炸油角,烙饼子,胡辣汤,蒸菜,咸馍,拌面,炒饭等……如此,她万一落魄了,开个小吃店也能活下去。 还有几日的功夫,这丫头是个心灵手巧的,一定能学好。 一连三日,陶叶日日将谷雨和惊蛰打发出去,自己则偷偷教菱角学做饭。这丫头,着实是个机灵鬼,学的很快。 “小姐,今儿是老夫人的生辰,咱们早早去请安,然后躲起来图个清静可好?” 天尚未大亮,菱角就将陶叶从床上叫了起来:“今儿六皇子也会来,他此来,可不是为了给老夫人祝寿的。” “尽管他已被赐婚,可他那心思,歹毒着呢。” “待会见过老夫人,咱们便去上街,就说去给老夫人买糕点,待午饭时再回府。如此,便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应付不是。” 菱角一边忙碌着伺候陶叶穿衣梳洗,一边唠叨着。 “今儿不止六皇子会来,左相夫人也会来。” 陶叶接道:“既然皆是冲着我来的,我又岂能逃的掉,罢了,先偷得浮生半日闲吧。反正祖母已然对我另有打算,我若是借故躲出去,想来她也不会说什么。” “……” 陶叶匆匆用了点早饭,便带着菱角去了安福苑。 陶老夫人看着陶叶竟然将逍遥王送她的白玉如意当成了寿礼,她立时满脸堆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有心呢。 陶叶磕头祝寿后,对着陶老夫人说道:“祖母,今儿府中人多杂乱,祖母也知晓,叶儿向来不讨喜。叶儿想上街为祖母买些糕点,呃,开宴之前叶儿一定赶回来。” “……” 这丫头倒是聪慧。 老夫人笑的一脸温和:“叶儿这么一说,祖母的嘴还真有些馋了。你尚且年幼,今儿也没有什么让你操心的,有你蕊儿姐姐在呢。” “你便去吧,开宴之前可一定要赶回来。” “是,祖母,叶儿这便去了。” 语毕,陶叶再次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继而,她转身带上菱角便出了屋子。 两人出了府门,菱角拉着陶叶的手,犹豫了良久,她方才开口说道:“小姐,咱们去城北吧。呃,菱儿若是离开,你身边得有一个可心的丫头。” 第71章 祖母寿宴 “好,听菱儿的。” 陶叶有些不舍,但若是将她强行留下,她也不会开心的。 眼下她想着给她买丫头,也是对谷雨和惊蛰不放心。唉,菱角啊,你如此小的年岁,却顾虑太多。 你这心……可真累,罢了,离开也好,从此天高地阔,活个逍遥痛快。 菱角在一处街角,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上了马车,便直奔城北而去。 日上三竿之时, 国公府中一片喜气洋洋。 老夫人的安福苑中,已然挤满了衣着华贵的女子们。 陶薛贵一身华服,笑呵呵的在前厅门口迎接着自己的同僚们。 满面春风的李锦秀,一身华衣满头珠翠,引领着一些高门主母前往偏厅歇息。 宴会设在前厅,男女宾客虽在一起,但中间却被一道帘幕分开,如此既不会失去礼数,也能热闹异常。 席面甚是讲究,冷盘,拼盆,摆盘,热食,素菜,荤菜,大荤,小荤,汤水,主食,水果,茶点等,分的是无一处不精细。 尽管才日上三竿,可大厨房里已然开始了忙碌。 亏得李锦秀是个出身高贵的能干女子,她早已从外面的大酒楼中,请来了不少厨艺了得的大厨子。就连送菜的婢女,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随着陶寿的一声高喊:“左相大人到。” 陶薛贵和李锦秀立时慌忙的迎了上去。 一番客套之后,李锦秀带着自己的母亲,便往安福苑快步走去。 “秀儿,开宴之前,六皇子必到。” 半途中,左相夫人冷着眸子,看了一眼李锦秀:“哼,蕊儿可是我左相府的亲外孙女,岂能与人为妾?即便是皇子也不行。” “便让那个小贱丫头,去做六皇子的侧妃吧。” “借这贱丫头之手……除了六皇子的正妃,来日再将这小贱丫头收拾了。哼,到时蕊儿自然而然的,便是新的皇子妃。” “母亲,秀儿听你的吩咐行事。” 李锦秀闪了闪眸子:“亏得我将老爷的意思,早早告知了母亲。否则,我还真以为他陶薛贵是为了蕊儿好呢。” “哼!” 说到此处,李锦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想不到,我与他夫妻多年。如今,看着父亲欲要失势,他竟然想要算计我的蕊儿。” “莫要动了声色,我与你父亲可不是吃素的。” 左相夫人扯了扯干瘪的唇角:“太师即便回来,可我左相府,也不是他凭一己之力便可搬倒的。你父亲多年浸染官场,岂会没有自保的本事。” “别看六皇子眼下不得势,哪怕他是一个草包,你父亲也能助他登上大位。这小贱丫头……哼,若是到了绝境之处,那便用她的性命来逼出那个老头子。” “我就不信,这至亲的骨肉,那个老头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母亲,若非有你和父亲,秀儿可该怎么活啊。” 李锦秀突然红了双目:“秀儿当真后悔了昔日没能听您之言,一心嫁给了这个寒门学子。这些年,若非父亲和你,他岂有今日的高位。” “往事不提,他欲算计蕊儿,那便让他付出代价。” 左相夫人冷冷一笑道:“他的兄长,所知之事太多,你父亲定会让他亲手要了他的性命。哼,他如今的高位,在你父亲眼中,还真不算什么。” “此事不急,今日先按计划,让那小贱丫头失身与六皇子,此亲事一定,任谁也翻不起风浪了。” 此刻 城北的街道上 陶叶和菱角连逛了好几个牙行,但仍未能找到满意的人选。 一阵寒风扬起,落魄的人们在街头巷尾蜷缩着,陶叶和菱角心情沉重的走出牙行,沿着街道缓缓走着。 两人沿街逛了两三趟,仍然没有看到满意的人选。 正当她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男孩一脸乞求地看着陶叶,说道:“姑娘,你是来买人的吧,求你买下我和我姐姐好不好?” “……” 见男孩的脸上写满无助,陶叶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和你姐姐为什么想要被买下呢?” 男孩咬了咬唇,道出了他的悲惨遭遇。 原来他们的父母早逝,跟着唯一的叔叔过活,尽管他们姐弟吃最少的饭,干最重的活,可叔叔和婶婶依旧容不下他们。 他们已经被赶出来好多天了。 听人说,都城的人日子富足,姐姐迫于无奈便带着他跑来都城,想要卖身为奴,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可大多人只想买姐姐一人,不想要他这个累赘,姐姐又不愿丢下他,便在都城一直耗着,眼下靠着打零工换来的几十个铜钱,早已用尽。 这几日姐姐为了让他活命,一直没有吃东西,眼下病倒了。 听完男孩的诉说,陶叶和菱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陶叶稍稍思量片刻后,对男孩说道:“先带我去看看你姐姐吧,若是合适我会买下你们,若是不合适,我也不会让你们继续挨冻受饿。” 男孩蜡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他当即带着陶叶和菱角走向一处街角后的窝棚。 “姐,姐,有人来买我们了。” 来到窝棚,男孩颇为兴奋的抬手轻摇着,蜷缩在一堆柴草之上的女孩。 女孩有十六七岁,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一双大大的眼眸,却晃动着坚韧的光亮。 举眸看向陶叶,女孩强撑着身子爬起,她对着陶叶跪了下来:“姑娘,你别看我瘦,我很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 “只要你能同时买下我们姐弟,我定不会让弟弟白吃你的饭,他的活我哪怕不睡觉也帮他干。” “你们姐弟……我买下了。” 这双不服输,不认命的眼眸陶叶喜欢,她转头看向菱角:“菱角,你去买点热汤饭来,让她们姐弟先吃饱。” “是,小姐。” “……” 不多时,菱角端来满满两大碗羊肉汤,还有几个烤饼子。 姐弟两人立时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填饱了肚子,姐弟两人的气色好了很多。 女子也有力气说话了,她拉着弟弟再次跪了下来:“姑娘,我叫白霜十七岁,弟弟叫白奇八岁,越安人氏。” 说话中,女子从身上摸出户籍牌,双手递向陶叶:“家父是郎中,多年前遭贼人所害,眼下只有我与弟弟相依为命。” “从今之后,我与弟弟便是小姐的奴仆。” “今日小姐的救命之恩,这辈子,我定当牛做马的来还。”语毕,姐弟两人冲着陶叶便重重的磕起了头来。 第72章 莫要心急 “……” 陶叶扶起两人,让菱角雇来马车,将两人暂时安置在客栈中,找了大夫并留下一些银子,她便带着菱角去给祖母买糕点。 走在回府的路上,菱角对陶叶说道:“小姐,这白霜姑娘,倒是个坚强的性子,有她陪在你身边,菱儿倒是安心了。” “只不过,府中的人心思歹毒。这白奇,还是交给菱儿带走吧。” “如此,白霜姑娘便不会有后顾之忧,她自然会全心全意的对待小姐。” “……” 带上白奇,菱角这一路上倒也不会孤单了。 陶叶回眸冲着菱角一笑:“好,若是你能说动白霜,这白奇你便带走吧。” “……” 回到府中,将糕点送到安福苑,陶叶便陪着老夫人去往前厅入席。 席间左相夫人盯着陶叶笑的一脸深沉,陶叶本以为这顿席,会吃的极不安生。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这顿席她吃的相当顺心。 陶蕊和几个庶妹半点也没有为难她,李锦秀对她的态度温和至极。 看样子,这便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吧。 宴席结束,陶叶刚走出前厅不远,二小姐陶珠儿便小跑着上前叫住了她:“叶儿妹妹,你与我来,我有要事与你说。” 陶珠儿此时的脸色,严肃中带着一抹焦急。 “……” 陶叶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她与她连话都很少说,她能有什么要事跟她说。 还有,沈逸曾说他会着人去查三姨娘与左相府的关系,可几天过去了,沈逸并未有查出什么来。 “叶儿妹妹,蕊儿姐姐欲要害你。” 见陶叶不为所动,情急之下的陶珠儿一把抓住陶叶的手。 她满脸紧张的,小声说着:“你可知,六皇子今日是为你而来,即便你回到冷香院,也是躲不过的。” “你莫要怀疑我的用心,你我先换个地方说话。” 语毕,不容陶叶开口,她拉着陶叶便快步往一处园子的方向走去。 “二姐姐,蕊儿姐姐欲要如何害我?” 方才陶珠儿那紧张的眼眸……怎么看上去与母亲紧张时有些相似。 奇怪,二姐姐可是三姨娘的孩子,她怎么会像母亲? 陶叶再次凝眸打量着,正紧紧拉着她的陶珠儿,她长得颇像三姨娘,但严肃时的脸色,却是酷似母亲无疑。 结合之前的种种猜测,陶叶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人一路匆匆,刚步入沁园,便有一个不起眼的婢女,端着一壶茶水匆匆路过。这婢女与陶叶插肩时突然脚下一滑,手中的茶壶竟冲着陶叶而去。 突然“砰……”的一声响, 茶壶落地破碎,陶叶的衣裳立时湿了大片。 紧接着“啪……”的一声, 陶珠儿抬手就打了这婢女一耳光:“贱婢,你是怎么走路的?” “二小姐,奴婢不是有心的。” 这婢女往地上一跪,满脸慌乱着:“一位贵夫人在园中的凉房歇息,她要茶水要的急,奴婢担心这位贵夫人等急了发脾气,便走的急了些。” “二小姐,求你饶了奴婢,奴婢当真不是有心的。” “……” 陶叶不动声色的,冷眼看着这一幕。 沁园是府中唯一离前厅最近的园子,里面有大片的瘦竹,芭蕉,罗汉松等绿植,是父亲夏日用来纳凉的。 此刻,陶珠儿将她带来此处,又让婢女将她的衣裳打湿,她这用心,她立时就看破了。 啧啧啧!这套路……老娘刷手机时看的可多了。 接下来,便是让老娘去换衣裳,下春,药,上迷香,逼老娘就范,最后便是让所有参加宴席的夫人们前来围观。 这是要搞臭老娘的名声,还得任她们摆布。 多阴险的手段啊,哼,陶珠儿,我本以为这计划……李锦秀会让赵婆子来执行,没想到这执行人竟然会是你。 看来,这左相家的老婆子,果真不是一个吃素的。 她这是看明白了,知晓我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便欲用你来打消我对他人的提防。 再有便是,此事顺利,我活该做六皇子的妾室。若是不顺利,便借我之手,除去你们母女……左相的暗室与私生女。 “二姐姐,你为难她作甚?” 陶叶扬了扬唇角,很是温和的说道:“不就是湿了衣裳吗,刚好也到园子了,我换一身便是。”语毕,她转头看向菱角:“菱角,你回去帮我拿身衣裳来。” “是,小姐” 菱角抬眸与陶叶对望了一眼,继而,她便转身快步离开。 “罢了,既然叶儿妹妹不计较,你还不赶紧滚?”陶珠儿对着婢女瞪了瞪眼。 陶珠儿没能想到,陶叶竟然会主动提出进园子换衣裳,她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立时抬脚带着陶叶往凉房快步走去。 “叶儿妹妹,今儿的宾客多,你着实不方便穿着湿衣裳回去。” 见陶叶进了凉房,陶珠儿微笑着将她引入里间。 里间除了桌椅,还有一张雕花大床,一侧的香案上,那香炉中正焚着味道极是好闻的香。 陶珠儿抬手关着窗子:“这凉房虽是用来乘凉的,但眼下刚入冬,还不算太冷。这关紧门窗,里面倒也暖和呢。” “叶儿妹妹,你衣裳湿了大片,我去着人搬个小火炉来,省的你着凉。你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 陶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 这凉房分为上下两层,不用想便知,六皇子此刻就在二楼上。 见陶珠儿抬脚离开,陶叶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气。 抬眸扫了一眼香炉,陶叶伸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她捏出一些粉末放入香炉中。 片刻功夫,她张口轻喊:“无影,将陶珠儿打晕带进来。” “是” 随着一股浓香四溢,几个呼吸之间,藏身在二楼上的六皇子满面通红,头重脚轻的扶着栏杆往楼下蹒跚走来。 他双目迷离,呼吸急促,边下楼边拉扯着身上的衣裳。 “啧啧啧……贱男,你莫要心急,待会便有花姑娘滴,陪你,觉觉滴。” 见六皇子现身,躲在房门后偷窥的陶叶,不禁咧嘴轻笑了起来。 片刻间,她轻手轻脚地绕到帐幔后,笑的一脸狡黠。呃,师父给的药就是好。这才眨眼的功夫,六皇子就着了道。 “主子” 一声叫喊,无影扛着陶珠儿出现在房中,他将陶珠儿往床上一摔,便转头看向陶叶:“属下送你出去。” “嗯,事成之后,再引出她的婢女。” “有人会做后面的事。” 语毕,无影带着陶叶,从后窗悄悄出了屋子。 第73章 屋中之人到底是谁 “……” 两人刚一离开,六皇子便踉跄着脚步摸了进来。 他用那通红冒火的眼眸,看向大床上的女子,便如恶鬼般的扑了过去。 大半个时辰的功夫 一个婢女快步来的赵婆子跟前,她对着赵婆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赵婆子的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精光。 她当即按捺住心头的狂喜,继而抬脚走向李锦秀耳语着。 “诸位夫人,请恕我先失陪一下。” 听完赵婆子的耳语,李锦秀立时摆出满脸的惶恐来。 她很是慌乱的起身,手脚无措的对着偏厅中的十好几位贵夫人,一脸难色道:“呃,府中,府中出了点差池。” “容我先,先行一步。这,这失礼之处……还请诸位夫人担待一二。” 一位夫人当即接道:“夫人,瞧你这惶恐的样子,府中究竟出了何事?” “唉,此事,一言难尽啊。” 一声叹息,李锦秀绝望的摇了摇头。 她对着众人行了个礼,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一行婆子与婢女,甚是慌张的出了门。 她刚走了几步,立时便对着一个婢女,急声说道:“快,快着人请老爷与老夫人,天啊,我国公府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叶儿这丫头……往日我待她不薄。她,她怎可不顾及姐妹们的声誉呢。” 目送着李锦秀慌乱的离去,先前那位说话的夫人,再次开口着:“呵,有好戏看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若我所猜不错的话,这戏啊,指不定有多热闹呢。”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快跟上,莫要错过了热闹不是。” “……” 一时间,厅中的夫人们纷纷起身,皆带着自己的婢女们,火速出了屋子。 不多时, 李锦秀阴沉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来到沁园的凉房门口。 凉房门口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铺满了大青石板。 听到屋中那此起彼伏的靡靡之声,她立时便红了脸。诸多婆子和婢女们也皆臊的低下了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紧跟着赶来的贵夫人们,也皆被屋中的声音羞红了脸。 老夫人得知此事,也揪着一颗心,惶惶不安的赶了过来。 她生怕陶叶被李锦秀算计,若是如此,只恐她陶家再也翻不了身。 陶薛贵得知此事,满脸皆是杀气,且不说此事,究竟是左相还是李锦秀的意思,单凭此事,未先跟他通气,便知左相已然对他起了疑心。 何况,左相吃过席,便带着夫人匆匆离开,可见此事十有八九是左相的算计。 若是凉房中的人,真是叶儿的话……他该怎么办?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叶儿成为左相手中的棋子吗?不,绝不可以,若真是叶儿的话……那便毒死她,对外宣称府中的三小姐染疾暴毙。 虽然弄死这颗棋子,甚是可惜,可也比被左相利用的好。 来日连老头子动怒,最倒霉的还是左相,就算是与左相鱼死网破,他也不会再任他摆布。 打定好主意的陶薛贵,再次加快了脚步,他尚还有十来丈之距,便听到园子中有人喊道:“国公爷来了。” “谢天谢地,老爷来了……” 随着人群的主动让路,陶薛贵面如死灰的来到凉房前。 他尚未开口,李锦秀便红着双目,呜咽着:“老爷,这可该怎么办?府中出了如此丢人之事,我,我可该怎么活啊?” “屋中之人……到底是谁?” 陶薛贵尚未说话,老夫人便焦急怒问道。 “是,是……唉!” 李锦秀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是谁来。 “……” 只恐是叶儿无疑了,陶薛贵眼眸中的杀气,再次不受控制的掀起。 躲在人群后的陶叶,此刻正凝眸打量着陶薛贵,见他眼中杀意浓烈,她冷冷勾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抹凉薄的浅笑。 看来,若是屋中之人是她的话,陶薛贵一定会杀了她。 可不是,他欲用她来摆脱左相的控制,眼下,见她失身与六皇子,他岂会留她活口。 人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陶薛贵……竟连畜生都不如。 “到底是谁?” 见李锦秀不肯说,老夫人再次怒吼了起来。 “……” 李锦秀伸手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她叹息了一声:“唉!听下人说是,是……叶儿。” “什么?” 老夫人立时绝望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感,她正欲倒下,却被梁婆子一把扶住。 梁婆子对着老夫人的耳边,甚是小声着:“老夫人莫慌,不亲眼所见,怎知一定会是那丫头?” “你……” “那丫头大清早的就躲了出去,又岂会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语毕,梁婆子将老夫人扶的直直的。 兴许是有了梁婆子的安慰,此刻,老夫人的心不那么惶恐了。 陶薛贵面无表情的说道:“将门打开。” “这?” 李锦秀有些犹豫,她摆出一副慈母的嘴脸来,抬眼环顾着四周,很是为难着:“老爷,叶儿还小,就这么将门打开……来日,她,她如何做人啊。” “……” “竟然是府中的三小姐,天啊,那丫头看着年岁并不大呢。” “夫人对这个庶女可真好,都如此境地了,她竟还想着维护她。” “啧啧,听说这三小姐的小娘,是个身份轻贱之人,这三小姐……可真是随了她的小娘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呵……就是不知这三小姐勾搭的男子……是哪一个。” “……”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陶薛贵的脸色难堪极了,他真恨不得此刻便冲进去杀了陶叶。老夫人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她额头上已然渗出汗水来。 “陶寿,去将门打开。” 见李锦秀死活不愿开门,陶薛贵转眼看向陶寿。 “不,不能开。” 见陶寿抬脚走向房门,李锦秀慌忙窜出,她死死拦住身后的房门,急切哭喊着:“老爷,若是此刻开了门,你让叶儿如何活啊?” “……” 陶薛贵见李锦秀死死护着房门,他当即怒了,便走向房门欲要踹开房门而入,却又被李锦秀死死抱住,两人一时就拉扯了起来。 围观看热闹的夫人们,一个个的皆捂嘴偷笑了起来。 看到此处,陶叶与菱角相对一笑,继而,陶叶摆出一脸好奇的脸色走出人群。 她对着正在拉扯的两人,喊道:“父亲,母亲,你们在做什么?” 第74章 怎会是珠儿 “叶儿?” “叶儿,你……” “叶儿” 陶薛贵,李锦秀,老夫人,立时齐齐转眼看向陶叶。 老夫人的心终于踏实了,她看着陶叶,满眼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便暗自捏了捏梁婆子的手臂,梁婆子不动声色的凝眸,看向一脸惊愕的李锦秀。 见陶叶安好的出现在眼前,陶薛贵眼中的杀气忽地散开。 “叶儿,你……” 李锦秀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眸,死死盯着陶叶:“你,怎会在这里?” 陶叶浅笑着:“母亲,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不是说,你,你倾慕六皇子,得知他在此处歇息,你,你便跟来了……”李锦秀的心慌乱急了,这个小贱丫头竟不在屋里,那屋里的人是谁? “母亲,你胡说什么?” 陶叶立时收起笑容,她满脸严肃道:“我尚未及笄,怎会倾慕他人?即便是倾慕他人,我又怎会不顾及府中的颜面……来行此苟且之事?” “母亲,尽管我小娘离世的早,但祖母经常教育叶儿说,身为女子,这贞洁可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 “母亲,你尚未开门,便一口咬定屋中之人是我。难道母亲的眼睛,会转弯不成?” “哈哈哈……” 围观的人立时笑出了声来。 此时,这些贵夫人们似乎看出了什么,那看李锦秀的眼神中,皆泛起了复杂之色。 “嘭!” 突然的一声响, 陶薛贵出其不意的一脚将房门踹开。 屋中的两人立时清醒了过来,随着“啊……”的一声凄厉之叫,陶珠儿那绝望的叫喊声,骤然间刺破天空。 六皇子一看眼前的人,竟然不是陶叶,他的眸子里猛地掀起一抹杀气。 继而,他对着突然闯进来的陶薛贵,面无表情的冷声着:“退下去。” “是” 见六皇子态度嚣张,陶薛贵很是憋屈,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他忍住心中的不满,但看清屋中之人竟然是陶珠儿时,他冷冷勾了勾唇角,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是,是珠儿?” 李锦秀虽尚未来得及进屋,但已从哭声中听出屋中的人是陶珠儿,她当即绝望的喃喃着:“怎会是珠儿?怎会是珠儿?” “……” 看着李锦秀此刻的神色,老夫人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下。 继而,她对着围观的诸多夫人说道:“诸位夫人,惭愧的很,家门不幸,竟出了如此丑事。是老身管教不严,唉,惭愧,惭愧啊……” 说着她竟掩面痛哭了起来。 “……” 见老夫人哭的伤心,贵夫人们皆用同情的眼眸打量着她。有两个离的近的贵夫人,抬手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来安抚。 看着老夫人在装可怜博同情,李锦秀立时不乐意了起来。 “叶儿” 一声历吼, 李锦秀满面阴冷的看向陶叶,她抬手指着陶叶,大怒道:“此事,是你设计陷害了珠儿,是你对不对?” “母亲,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陶叶当即冷笑着:“我一个小小的庶女,有何本事陷害她人?倒是母亲……方才房门尚且紧闭,你便咬定屋中之人是我。眼下见我安好,你竟又说我陷害他人。” “母亲,你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是因为前些日子,蕊儿姐姐去我的院子打我。” “我痛急了眼,一时未能忍住,便还手打了蕊儿姐姐吗?可即便如此,母亲也不该用如此手段陷害我不是。” “哼,你休要狡辩,此事定是你设计陷害珠儿的……” 李锦秀的咄咄逼人,再次确定了陶叶的大胆猜想,只恐这陶珠儿一定是左相的私生女无疑了。 此时 满脸寒光的六皇子从屋中走出,见众人皆用复杂的神色看向他,并对他敷衍着行礼,他的眼中泛起一抹隐怒,继而,他的目光落在陶叶的身上。 “今日,本皇子登门祝寿,不想竟被人算计……” 陶薛贵刚想辩解,却见李锦秀张口打断六皇子的话:“六殿下,算计你的人便是陶叶,有婢女作证。” “哼,敢算计本殿下,当真该死。” 六皇子满眼杀气的注视着陶叶,继而,他将目光收回,对着众人说道:“既然有婢女作证,便出来指认罪魁祸首。莫要说本殿下,是个是非不明之人。” “如意。” 一声叫喊 赵婆子上前,她对着人群中的一个婢女喊道:“你出来,将方才之事细细说来。” “是。” 先前那个用茶水泼湿陶叶衣裳的婢女走上前来,她对着六皇子行了一礼道:“六殿下,宴席一结束,三小姐便向奴婢打听你的去向。” “她是主子,奴婢不得已,便将殿下在此处歇息的消息透给了她。” “可事后,奴婢又有些担心,奴婢怕三小姐年幼,冲撞了殿下。便想着跟上来看看,若有什么,奴婢也好及时去请夫人或是老爷来。” “可奴婢跟到园子外,便瞧见三小姐拉着二小姐,两人就站在一起说话。” “奴婢当时想,有二小姐陪着三小姐,大约不会有什么事,奴婢便离开了。” “可奴婢在去厨房的路上,竟遇见了正在找寻二小姐的三姨娘。” “奴婢当时便跟三姨娘说,奴婢去帮她找二小姐,让她回去等着便好。于是,奴婢便又折返了回来。” “可当奴婢回来时,便听到屋中有……有异样。” “奴婢当时吓坏了,便慌忙去喊赵嬷嬷来。奴婢以为,此事大约是三小姐所为吧。” “陶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容六皇子开口,李锦秀当即愤怒的看了一眼陶叶,继而,她转眸看向六皇子:“六殿下,此事,还请你为珠儿做主。” 六皇子当即怒喊:“来人,狠狠重打此女子。本殿下不信,重打之下她不招认,本殿……” “六殿下,” 一声叫喊,陶叶冷笑着打断他的话:“就凭如意这漏洞百出的话,你便确定是我陷害的你?” “难道不是吗?” 见陶叶冷笑,六皇子很是羞恼:“你这个歹毒的女子,还想为自己狡辩?哼,今儿本殿下绝不会轻饶了你。” 第75章 可有人证 “呵呵……” 陶叶立时笑出声来:“六殿下,我这个瘦弱的女子,有何本事来陷害你?你一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污人清白之后,还想要给自己立牌坊吗?” “哼!是我这个瘦弱的女子,强行按着你行此苟且之事的吗?” “眼下,你被人捉奸在床,为了脸面,便想要诬陷他人。” “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便可随便侮辱臣子了吗?你倒是好好跟大家说说,我是怎么强行按着你行此苟且之事的?” “……” “噗……” 如此场合,竟然有人笑出声来。 六皇子的脸色,此时难看至极。 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子,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你?” “我什么?” 六皇子才张口,陶叶便再次打断他的话:“宴席结束,我压根就没有来此。哼,别以为我小娘死的早,你便觉得我可欺负。” “这些年我在府中过的连只野狗都不如,试问我有何本事去算计一个皇子?” “……” 赵婆子完全没有想到,陶叶竟不惧六皇子之威,她恨恨咬牙道:“三小姐,你说你没有来此,可有人证?” “……” “宴席一结束,三小姐便入了水榭。” 陶叶正欲开口,不想一身锦缎的四姨娘,带着一个婢女缓缓走来。 她抬眸扫了扫陶叶,张口说道:“今儿她给老夫人买糕点回来,恰巧遇见了妾身。她知晓妾身的绣活好,想要妾身为她绣件披风。” “妾身当时与她玩笑说,想要让妾身为她绣披风倒也可以,但妾身不想白白被她使唤。若她肯给妾身三百两银子,妾身便帮她绣披风。” “三小姐当时便答应了下来,她说她眼下没有这么多银子,容她去问老夫人讨要,待宴席一结束,她便给妾身送银子来。” “她与妾身约在水榭,宴席一结束,三小姐便拿着银票赶来了。妾身见她真要给妾身银子,妾身当时便拒绝了她。” “若是妾身猜的不错的话,这三百两银票此刻,应该还在三小姐身上。” “……” 四姨娘怎知她身上有三百两银票? 她也就在买糕点时,摸出一把银票来付账。这家铺子,莫非是四姨娘的。 只是,她为何要帮自己呢? 还有,她前脚回来,她后脚就知晓她身上带了多少银子,难道她着人跟踪了她?看来,以后出门得多遛几个弯才好。 老夫人立时对着陶叶喊道:“叶儿,把你身上的银票拿出来。” “喏,全在这里。” 说话中,陶叶抬手摸出三张银票来,她将银票用力的抖了抖,却是三百两无疑。 “还真是三百两呢。” “看来这三小姐还真去见四姨娘了。” “嘻嘻,此事,莫非正如三小姐所说,是贼喊捉贼呢。” “只恐不止是贼喊捉贼这么简单,方才房门未开,国公夫人便说里面的人是三小姐呢。” “可不是,我看啊,国公夫人这是想要一举除去两个庶女呢。” “你们瞧瞧,这里如此热闹,却独独不见国公嫡女。若说此事不是国公夫人算计的,打死我也不信呢。” “这事还用想吗,一个庶女即便本事再大,又如何能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在府中主母眼皮子底下,去算计皇子。” “啧啧啧,有意思,我说呢,难怪宴席一结束,左相大人便带着夫人急急回府了呢。” “……” 听着这些贵夫人的议论声,李锦秀的脸涨的通红。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计划怎会失败了,难道是珠儿……擅自做主。不应该啊,这些年她对珠儿不薄。 “赵婆子,你去将珠儿给我拉出来。” 李锦秀冷冷喊道:“如意亲眼瞧着陶叶跟珠儿在一起,眼下出了如此丑事……” “陶寿,守好房门。” 陶薛贵冷冷打断李锦秀的话:“夫人,丑事已出,莫要在牵连无辜之人。这珠儿一事,我自会去求见陛下,让陛下做主。” 陶薛贵不想让陶珠儿出来,他心里明白,珠儿若是出来,她即便是死,也会将陶叶拉上。还有便是,六皇子方才让他难堪了。 既然诸多贵夫人皆亲眼目睹此事,眼下也皆对李锦秀与六皇子有了看法,此时,已然到了该结束之时。 “国公爷这是……不想给本殿下一个公道了?” 见陶寿拦住房门,不让赵婆子进屋。 六皇子满脸怒气的开口说道:“本殿下是愿意相信如意的话,本殿下方才也说了,绝不会轻饶了陶叶。” “六殿下,臣的一个女儿,已然被你玷污,你还想要毁了臣的另一个女儿吗?” 陶薛贵立时怒了,他不能让这些贵夫人小瞧了他。今日之事,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闹得满城风雨。他这个国公,绝不能落上一个畏惧权贵的名声。 “本殿下说了,本殿下是被人算计的。” 见陶薛贵怒了,六皇子用一双阴郁的眼眸,死死盯着陶薛贵:“国公爷莫不是想要袒护真凶?” “六殿下莫要血口喷人……” “啧啧啧……国公府今儿好声热闹啊。” 突来的声音打断陶薛贵的话,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袭锦衣,身材修长,面如皓月的清贵男子,带着几个威风凛凛的侍卫,正从一侧的小径走向凉房而来。 陶薛贵慌忙跪地行礼着:“臣陶薛贵见过小王爷。” “侄儿见过皇叔。” “见过小王爷。” 诸人纷纷跪地行礼着,陶叶也在其中。 她抬眸偷瞄了他一眼,呃,这个男子正是那日,她在街上看到的那半张脸。原来,师父竟是他的替身。只是,他此来,是不是又是受了师父的挑唆。 “侄儿,你说你被人算计了?” 逍遥王疾步来的凉房门口,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六皇子也欲起身,却被逍遥王抬手又按跪在地上。继而,他将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落在六皇子的脸上:“本座方才听了个大概。” “那三小姐,一个不大点的丫头,如何算计你个皇子?” “皇叔,我却是被陶叶算计的……” “啪!” 六皇子的话尚未说完,便挨了逍遥王重重的一耳光:“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么点大的丫头,如何算计与你?” “我……” “小王爷。” 见六皇子一侧的脸颊,已然红肿,李锦秀有些心疼。 她上前几步,对着逍遥王说道:“府中婢女说,却是陶叶爱慕与六皇子……欲私下亲近。” 第76章 你这个贱人 “是吗?” 逍遥王转眸打量着李锦秀,面无表情着:“听夫人的意思是,陶叶爱慕六皇子,可房中的人却不是陶叶。” “那本座便有些想不明白了,如此好的机会,陶叶既然爱慕又岂会让与她人?” “这……兴许是,是……” 王爷为何会这么问?他难道不该叫婢女来对峙吗?李锦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是什么?夫人” 逍遥王的脸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那眼眸里的光,却有些寒凉:“方才你欲请出房中的女子出来,国公似乎有些不愿意。” “无妨,本座来了,便替你做主。” 语毕,他转眸看向一个侍卫:“去请出房中的女子来。” “是,王爷。” 侍卫转身走向房门。 “国公,帮本座搬把椅子出来。” 逍遥王抬眼看向陶薛贵,见他一脸紧张,他笑道:“备茶,本座口渴了。” “是,小王爷。” 陶薛贵慌忙进屋去搬椅子,陶寿也带着人快步跟了进去。 片刻功夫,逍遥王背对着一侧的窗子,悠然的安坐在一张圈椅上。 他面前还摆放上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茶水,有糕点。 六皇子跪在十几步开外,逍遥王看着他皱了皱眉头,继而,他抬手指着他:“侄儿,你到本座跟前跪着。” “……” 六皇子恨恨的握了握拳头:“是,皇叔。” 语毕,他快步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他是父皇最为宠爱的亲弟弟,上次他当街打了他,他刚一跟父皇说起他,父皇便狠狠训斥了他一顿。父皇对这个弟弟的宠爱,可是超出了所有的皇子。 他是诸多皇子之中,背景最弱之人,也只有左相死心塌地的欲要扶持他。可只依靠左相一人,他实在无望登上大位。 陶叶这个贱人,背后藏着手眼通天的连家人,却独独看不上他。 这个小贱人,哼,他一定要得到她。 来日,待他利用完她,他定让她生不如死。 “王爷,人已带到。” 说话中,侍卫将陶珠儿拉到逍遥王面前。 “珠儿” 李锦秀见陶珠儿哭的双目红肿,她很是心疼的说道:“你究竟是怎么被陶叶算计的?珠儿,你快说出来,母亲一定为你做主。” “……” 此时,众人皆举眸注视着陶珠儿。 陶珠儿看了一眼陶叶,她又看了看六皇子,最后,她往逍遥王面前噗通一跪,声泪俱下道:“求王爷为小女子做主。” 她小娘的手镯在那个侍卫的手上,她若是说错话,她小娘便会死。 陶珠儿此刻恨死了陶叶,却又无可奈何。 “本座一定为你做主。” 逍遥王一手捧着茶盏,一手用茶盏的盖子,扒拉着茶浮子,语气温和着:“你仔细说来,莫要错过什么。” “是,王爷,” 一声应答,陶珠儿满眼是泪。 她愤恨的抬手指着六皇子,嘴唇轻颤着:“宴席结束,珠儿来此园子欲要采上几朵菊花回去。不想,六皇子却突然出现在珠儿面前。” “他上来便伸手摸珠儿的脸,口中还说了一些污言秽语。” “珠儿一时害怕极了,欲转身逃跑,却竟又被他一把抓住扛在肩上。” “珠儿挣扎叫喊,他却又出言威胁欲要杀了珠儿……而后他将珠儿带入凉房。” “接着,他便辱了珠儿的清白。最后,他还逼迫珠儿,欲让珠儿多哄几个姐妹来供他,供他……欢好。” “珠儿不想陷害其他的姐妹,便果断拒接了他。哪知,他当即便怒了,他,他方才狠狠的折磨了珠儿。” “王爷,你看,珠儿这一身伤,全是六殿下所为。” 语毕,陶珠儿一把拉开她的衣袖,她那白皙的胳膊上,尽是青红相间的瘀斑。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 不等逍遥王开口,六皇子当即便暴怒了起来。 这个贱人的这番话 若是传出去,与他来说可是一场大灾难。今儿费心安排的局,竟被这个贱人给毁了,这个贱人当真该死。 可知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等的有多煎熬。 六皇子一时怒火攻心,他豁地一下站起身冲过去,继而,他满眼恶毒的抬脚对着陶珠儿的心口,便是重重的一踹:“贱人,你岂能胡说八道陷害我。” “噗……咳咳咳……” 一口鲜血猛地从陶珠儿的口中喷出,继而,陶珠儿便重重的咳了起来。 “这就恼羞成怒了?还真是贼喊捉贼的戏码呢。” “可不是,亏得小王爷来了,否则,国公大人说不定还要陪上一个女儿呢。” “既是贼喊捉贼,为何方才国公夫人一定要说,是三小姐陷害了这个姐妹呢?” “我听说啊,之前三小姐去报恩寺为老夫人祈福,这六皇子便在寺中狠打了三小姐呢。” “不止狠打了三小姐,还罚三小姐跪与寺门前呢,听说当时还下了大暴雨。” “是呢是呢,据可靠消息,那日是国公夫人带着六皇子去的报恩寺。呵呵,今儿这事,国公夫人和六皇子似乎还欲陷害三小姐呢。” “这其中有猫腻,不知国公夫人和六皇子为何一定要跟三小姐过不去。” “我听说这个三小姐的外公,似乎是一个颇有钱财的巨商。六皇子的处境想来大家都知晓,他这是欲要利用三小姐的背景,无奈三小姐看不上他,他便要陷害三小姐呗。” “可这跟国公夫人有何干系?” “自然有干系,六皇子可是左相大人极为看重之人。这朝中之人有谁不知,左相大人一直护着六皇子。” “如此说来,今日之事便又是国公夫人亲手布的局。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小王爷竟然会来。” “可不是,小王爷若是不来,六殿下在此发威,何人敢说什么?”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六皇子突然后悔了起来,他方才太冲动了。 即便被这个贱人诬陷,他以酒醉失态为借口,将这贱人抬回府便是。 唉,他一时失控,眼下这一脚,倒是做实了这个贱人的诬陷。 想到此,六皇子抬眸甚是畏惧的,看了看正低垂着眼眸,盯着茶水出神的逍遥王,便又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此刻,李锦秀的脸色苍白无比。 她引来诸多贵夫人,便是想要陶叶成为名满都城的贱人,破鞋,烂货,不想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77章 珠儿之死 “珠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时情急的李锦秀,很想挽回局面,她见陶珠儿可怜兮兮的瘫坐在地,用手捂着胸口颤抖着。 她蹲下身子,用复杂的眼眸打量着陶珠儿:“这其中,当真没有什么误会?” “……” 陶珠儿缓缓抬眸看向李锦秀,她从小便知她是她的妹妹。她恨这身份,虽生在国公府,虽衣食无忧,但她半点也不开心。 她很小的时候,她小娘就跟她说过,她们娘俩皆是左相的棋子。 尽管她和她小娘身在国公府,可左相夫人并没有放过她们。 这些年,李锦秀表面上是没有为难过她们娘俩。但私下里,这个女人,可没少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来折磨她小娘。 今日算计陶叶一事,也是左相夫人让她出面的。 她小娘不敢拒绝,便答应了下来,但她小娘并不傻,她小娘已然看清。今日之局面,不管成败与否,她们娘俩都不会有好下场。 李锦秀一直都以为,她小娘不知道陶叶的身份。 其实她小娘在很多年前,便知陶叶是大儒连老爷子的亲外孙女。 她打小便羡慕陶叶,她虽然一路挨着打长大,但她外公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一生漫长,陶叶终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她和她小娘,只会在漫长的人生路上,继续煎熬的活着。前路漆黑,她们娘俩看不到半点希望。 在出手算计陶叶之前,她小娘便叮嘱她,若是事情败露至不可挽回的局面,便……死了吧。 如此,也比落入左相夫人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 此番,她诬陷了六皇子,呵……不用想便知,眼前的这个姐姐,岂会干休? 想想她昔日折磨小娘的画面,陶珠儿就忍不住的直打哆嗦。眼下,她唯有一死,如此,她小娘才能活命。 没有了她的牵累,她小娘便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小娘说了,若是她死了,哪怕她日日受尽千刀万剐,也会为她复仇。 何况,她虽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她活的太累,太辛苦。她小娘亦是如此,她时刻都在担心,自己是左相暗室一事被人揭发。 她们娘俩这胆战心惊的日子,随着她的死,她小娘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活着。 “珠儿,你倒是说话啊。” 见陶珠儿双目出神,李锦秀急了,看她这样子,这其中岂会没有隐情。 “母亲,你想要珠儿说什么?” 陶珠儿缓缓回过神来,她用绝望的眼眸打量着李锦秀。 这六皇子可是蕊儿心尖上的人,既然她都要死了,那便狠狠恶心一下陶蕊也好。 “母亲,方才珠儿之言……句句属实。” “这……” 瞧她这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难道六皇子当真是个好色之徒?李锦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此时,赵婆子也一脸失望之色,这费尽心思布的局,竟毁在六皇子的手中。 “皇侄。” 一声叫喊,逍遥王满脸阴冷的凝眸看向六皇子:“珠儿姑娘之言,可曾有半句虚假?你可要辩解上一二?” “皇叔” 抬眸撞见逍遥王眼中那股隐忍的杀气,六皇子的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很是紧张的张了张嘴,说道:“珠儿姑娘之言,未有半句虚假。是,是侄儿席间多饮了几杯酒,一时酒醉失态……犯下大错。” “但皇叔,侄儿会,会尽快将珠儿姑娘接进门。给,给她一个,侧,侧室的位分。” “……” 逍遥王缓缓转眸看向陶珠儿,语气温和着:“珠儿姑娘以为如何?” “……” 侧室? 哼,只恐她前脚一入他的府门,后脚她便会生不如死。 陶珠儿再次摆出一脸的愤恨来,她转眸看向六皇子,凄凉的说道:“肖子焕,光天化日之下,你依仗皇子的身份辱我清白。” “若我委曲求全做了你的侧室,我国公府中的女子,以后岂不是皆要被人轻视?” 继而,陶珠儿转头看向逍遥王:“王爷,今日之事,求你给珠儿做主,求你给国公府中的女子做主,求你给我父亲做主。” 语毕,她抬手快速的拔下头上的发钗,对着自己的胸口,便狠狠地插了进去。鲜红的血液,忽地一下涌了出来。 陶珠儿这举动太过迅速,待众人反应过来,皆是满脸惶恐。 陶老夫人立时便满脸惊恐的冲了过去,她一把将陶珠儿拉入怀中,痛哭道:“珠儿,珠儿,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 “珠儿……” 李锦秀此刻完全傻了眼,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珠儿竟然会寻死。她一时慌乱极了,手心里全是汗,湿腻腻的。 “陶寿,速速着人去请大夫,快……” 待陶薛贵反应过来,他慌忙对陶寿喊道。 “是,老爷。” “……” 此刻,六皇子猛地瘫坐在地,这个贱人可真是狠毒,竟然就这么死了。 该死的贱人,为何非要死在他面前,她这是想要用她的死……将他打入地狱啊。 今儿的布局,他明明有十分的把握,他在凉房二楼的窗子前,亲眼瞧见陶叶进了屋子。那屋中的合欢香可是顶级的,陶叶既进了屋子,又未有解药,她怎会无恙? 他到底是怎样和陶珠儿这个贱人,上的,床?为何他半点也想不起来? 想到此,六皇子缓缓转眸看向陶叶。 陶叶觉察到他的目光,抬起一双泛着不屑之色的眸子,逼直的迎了上来。 她竟用如此眼色看着他,她一个庶女,一个贱人,岂可如此轻视他这个皇子。六皇子的眼眸中,猛地掀起一抹狠厉。 哼,小贱人,你给本殿下等着,我是背景较弱,但我是皇子,是当今陛下的亲儿子,不是你这个贱人可以轻视的。来日,我定让你连家一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六皇子狠狠的撇开眼眸,陶叶将目光移到陶珠儿的身上。 她竟然会主动求死,陶叶却是没能想到。如此年岁,当真死的可惜,但这陶珠儿着实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这是看清了,今日这局,本就是针对她俩的。 不管成败如何,陶珠儿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如此壮烈的赴死,在场所有的人皆会高看她一眼,她以贞洁烈女的形象死去,倒是保全了她小娘。 不管是父亲,还是祖母,甚至是李锦秀,以后都不会再为难她小娘。 她用自己的死,保全了国公府中所有女子的清誉。只不过,一条性命,如此花样的年华,当真值得就此舍去? 第78章 王爷息怒 明知是局,明知是棋子,为何不去反抗? 即便力量再弱,可不亲自试过,又怎知是徒劳?唉!陶珠儿,你如此聪慧,死的当真不值。 “祖母,我不行了。” 陶珠儿胸前已然被鲜血浸透大片,她奄奄一息的看着老夫人:“求你善待珠儿的小娘,小娘是个可怜的人。祖母,求你护着她点,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好珠儿,祖母答应你。” 虽然她早就知道三姨娘是左相府的眼线,但今儿这丫头的举止,却是向着国公府的。 老夫人凝重的点头说道:“珠儿,从今之后,祖母绝不会让你小娘受丁点委屈。” “如此,我便再也没有牵挂了。” 陶珠儿挤出一抹苍白的浅笑,她转眸看向陶叶:“祖母,让叶儿妹妹抱抱我可好?你年岁大了,回去歇息吧。珠儿以后不能再给你请安了,祖母保重。” “呜呜……我的好珠儿啊。” 老夫人哭的一脸悲伤,见陶叶走来,她将陶珠儿轻轻移向陶叶,继而,她起身缓缓后退了几步,依旧呜咽着。 梁婆子见她哭的伤心,缓缓上前搀扶着她,两人无力的转身离开。 “二姐姐,你何苦……走此绝路?” 陶叶满眼泛着泪光,抬起一只胳膊将陶珠儿的肩膀揽在怀中,她的另一只手正被陶珠儿轻轻抓住。 “……” 此刻,陶珠儿的一只手,正在陶叶的掌心里轻轻划着什么。 继而,她用余光看了一眼李锦秀,见她正满脸紧张的盯着她,她一脸悲凉的开口说道:“叶儿妹妹,今儿这事……惭愧的很。” “你莫要怪母亲,出了如此丑事,她自是慌乱之极的。” “……” 李锦秀听到此话,那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好在这个珠儿没有乱说话,否则,她岂能安生。 “我不怪母亲。” 随着陶珠儿的手指在她的掌中游走,陶叶的心剧烈的颤动着。她不动声色的说道:“珠儿,你坚持住,大夫就快来了。” “叶儿妹妹,替我孝敬母亲,祖母……咳咳咳……噗……”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陶珠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继而,她脑袋一歪,便再也不动了。 “二姐姐,二姐姐……呜呜呜……”陶叶立时大哭了起来。 “珠儿,珠儿……” 李锦秀的眼泪,立时便涌了出来。 “小王爷,求你给珠儿做主。” 此刻,陶薛贵往逍遥王面前猛地一跪,他颇为悲重道:“今日母亲寿宴,六殿下登门酿下大祸,臣虽是臣子,却也不能由六殿下如此折辱。” “……” “皇,皇叔。” 六皇子此刻惶恐极了,他满脸惊慌的结巴道:“皇侄已许她侧室的位份,是她,她自己不要的。皇叔,要不,要不,侄儿,将她带,带回去厚葬。” “……” “你闭嘴。” 不容逍遥王开口,陶叶愤怒的开口着:“她活着都不想入你的门,死后岂会由你厚葬?我国公府的人,皆是一身傲骨。” “别说我陶家还有些家产,即便是落魄成乞丐,哪怕用一张破席子了事,我二姐姐也不会希望,由你来继续侮辱她的尸骨。” “……” 六皇子彻底的绝望了。 “叶儿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陶薛贵立时对着逍遥王说道。 “嘭!” 的一声巨响。 随着逍遥王的猛然起身,他面前的桌子在半空中连续几个翻滚,继而落地破碎。 “王爷息怒!” 此刻,所有的人皆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个紧张无比的跪地叫喊着。 “息怒,这怒如何息?” 逍遥王满眼杀气的伸出一只手,紧接着,一个侍卫立时将一根奢华的马鞭,恭敬的放到他的手掌中。 “皇叔,侄儿知错了。” 看到马鞭,六皇子的身子已然开始哆嗦了起来,他对着逍遥王磕头哀求着:“侄儿可以重金补偿国公。” “哼!” 一声冷哼,逍遥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六皇子:“我皇家的脸面,被你丢尽,你身为皇子却明目张胆的祸害无辜女子。” “今儿本座既然撞见了此事,岂能不为国公做主。” “啪……” “啊……” 一鞭子下去,凄厉的哀嚎声响起。 六皇子后背上的锦衣瞬间破裂,皮肉立时向两侧分开,继而露出一道森森白骨。 跪在地上的众人,皆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有胆小的人,身子已然开始颤抖不已。 “啪……” “啊……” “啪……啪……” “啊啊……” “……” “王爷,六殿下晕倒了。” “本座不瞎。” 一连几十鞭子下去,六皇子被打的皮开肉绽,整个后背全烂了,他终于坚持不下,晕了过去。 逍遥王抬手扶了扶头顶上的金冠,旋即他将鞭子往地上一扔,再次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继而,他转眸看向陶薛贵:“国公,奉茶。” “是,王爷。” “……” “国公,此事待本座入宫面见皇兄,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喝完陶薛贵亲手奉上的茶,逍遥王将空了的茶盏,放到陶薛贵的手中。 继而,他转眸看了一眼陶珠儿的尸体,严肃道:“珠儿姑娘是个贞烈的女子,国公当后葬,莫要委屈了她。” “是,王爷。” “嗯” 逍遥王轻点了下头,抬眸看了看众人,继而,他将目光再次落在陶薛贵的脸上:“国公,凡涉及此事的下人,皆乱棍打死。” 紧接着,逍遥王转眸看向众人,摆了下手:“都散了吧。” 语毕,他让侍卫拖起昏迷的六皇子,转身快步离去。 “是,王爷。” “恭送王爷。” “……” “天啊,都说逍遥王跋扈,果真是呢。” “太可怕了,即便出了如此之事,王爷也不该如此不顾及六皇子的脸面不是。” “就是,按说这顿打,可真不该小王爷出手呢。” “哼,六皇子挨的半点也不委屈,上门侮辱臣子之女,我看啊,小王爷还打轻了呢。” “可不,方才六皇子发威时,可是半点理都不讲的。那会,他可正打算诬陷三小姐呢。” “是呢,这六皇子着实该挨这一顿。” “……” 这些贵夫人们一边走着,一边忌惮的唠叨着。 第79章 你说的极是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薛贵强撑着笑脸,将客人们纷纷送出府。尽管李锦秀没能如愿算计到陶叶,但却也让他的颜面尽失。 不管怎么说,今儿也是他母亲的寿辰。李锦秀此举,可是半点也不把他放在眼中。 若非逍遥王来的巧,只恐六皇子定不会轻易放过陶叶。 这提出让蕊儿做六皇子侧妃的人是他,今日之局,左相分明是看穿了他的目的。哼,那又如何?左相费尽心思的算计,不也落了空吗? 只不过,让他颇为震惊的是,珠儿竟然会以死明志。 “老爷” 一声叫喊,陶寿抬脚入了前厅。 他见陶薛贵正阴冷着一张脸,负手而立在厅堂中,他上前拱手道:“老奴应三姨娘之意,将珠儿小姐送到她院中了。” “如意本想轻生,却被老奴及时制止,这会正挨着呢。” “老奴已让双全去了如意家,如意还有一个不大点的弟弟。待双全将如意的弟弟带来,如意定会松口。今儿老奴一定要将赵婆子这个阴狠的老娘们除了去。” “嗯,只要如意肯攀咬赵婆子,便许她父母金银并送她们离开都城。” 陶薛贵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愁容,他看了看陶寿,若有所思着:“当初三姨娘初入府中,我便知她是左相府的眼线。这么多年了,我因此事一直不喜她和珠儿。” “可今日,我竟未能想到,珠儿竟会为了府中女子的清誉而死,着实让我愧疚之极。” “唉,谁说不是呢。” 陶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若是二小姐不以死明志,只恐咱府中所有的小姐们,以后在都城的贵女圈中,皆不能理直气壮的做人呢。” “说来夫人当真是个心毒的,此番算计,她竟还带着诸多贵夫人们赶去瞧热闹。她此举,分明是故意要给府中抹黑呢。” “老爷,大公子墨云出城去接大老爷了,天黑之前他和大老爷一定能赶回来。” “呃,老爷,老奴的意思是,眼下如意被拿,夫人那边肯定也在想法保全赵婆子……” “陶寿,你是想……” 陶薛贵张口打断陶寿的话:“将今日这场算计,告知墨云,让墨云动手杀了赵婆子。可如此一来,便得将陶叶是连家人一事告知墨云。” “老爷,左相无子,最为看重墨云。” 见陶薛贵有些犹豫,陶寿接着说道:“今日夫人能背着你布下此局,不难看出,这完全是左相授意的。” “何况,墨云公子压根就不喜欢左相,甚至连夫人他也不喜欢。” “既然老爷要与左相撕破脸,这单凭老爷一人之力,却是太苦了老爷。墨云公子眼下都十九岁了,也该让他知晓人心险恶了不是。” “陶寿,我只有两子。寒儿的性子很像左相,我甚是不喜。” 陶薛贵突然凝重道:“但墨云却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他因珊瑚之死,郁郁寡欢了良久,我岂能再让他置身这些琐事之中。” “是,老爷,老奴知晓了。” 陶寿恭敬的拱了拱手:“老爷,大老爷安住的院子,老奴已让人打扫干净,还是之前的西跨院。呃,老爷,你要去看看三姨娘吗?” “……” 陶薛贵的目光闪了闪道:“明日在去吧,今儿我累了。陶寿,我回院歇息了,待大老爷回来,你记得及时告知与我。” “是,老爷。” “……” 此刻 陶叶正在屋中翻找东西,她打算挑份入眼的礼物送给四姨娘。今儿四姨娘出面为她说话,她不能白白受了她的恩惠。 还有便是,她得摸清楚,四姨娘到底是怎么跟踪她的。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打从陶叶从沁园回来,她的脸色便一直阴沉着。 菱角见她这会依旧阴沉着一张脸,以为她是被陶珠儿的死吓到了,她便赶紧上前拉住陶叶的手:“你是被珠儿的死吓到了?还是被小王爷打人的样子吓到了?” “……” 陶叶轻摇了一下头,她将手从菱角的手中抽出,继而,她抬着手心跟菱角说:“菱角,珠儿死前,在我掌心里留了字。” “……” 菱角皱了皱眉头,她当时是看到陶珠儿抓着她家小姐的手,但留字,她却没有注意到。 “我一直都小瞧了珠儿,她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陶叶颇为凝重的说道:“她在我掌心里写着:你小娘的死,祖母,母亲,左相,父亲……菱角,我知道娘亲的死,这些人都有份,可珠儿竟也会如此清楚。” “很明显,这些一定是她小娘跟她说的。所以,今夜我要去见见三姨娘。” “小姐,还是等上两日再去吧。” 菱角一脸难色的说道:“今夜三姨娘在陪珠儿小姐最后一程呢,莫要打扰她们娘俩,也都是可怜人。再说了,这珠儿小姐,也是因算计你而死。” “三姨娘岂会不记恨你,过两日待她缓上一缓吧。” “你说的极是。” 陶叶立时反应了过来,她抬手拿起一个锦盒:“菱角,随我去月影院看看四姨娘吧,今儿她为我说了话,我该前去感谢一番。” “好的,小姐。”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叶带着菱角来到月影院。 一看陶叶抱着锦盒来了,四姨娘抬手打发出屋中的下人,陶叶见此也让菱角出了屋子。 “四姨娘,今儿多谢你了。” 陶叶对着四姨娘行了一礼,在四姨娘的示意下,她走到四姨娘对面的椅子前落了坐。 “我知道你会来。” 说话中,四姨娘抬手倒了一盏茶,推到陶叶面前:“你一定在想,我怎会知晓你身上有三百两银子?你我并无交集,我又怎会去帮你解围?” “还请四姨娘为叶儿解惑。” 陶叶将锦盒缓缓推到四姨娘面前,继而她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 “呵,倒是出手大方呢。” 四姨娘抬手打开锦盒,一眼看到盒子中的白玉花瓶,她勾了勾薄唇,露出一抹苦涩的浅笑:“我儿子若是还活着,今儿刚好满九岁。” “可惜啊,他刚满一岁便夭折了。那时候我很绝望,想死的心都有。” “是三姨娘陪我度过了最苦的日子,我欠着她的这份情。这些年,也就三姨娘与我走的近。今儿宴席刚结束一会,三姨娘便匆匆赶来了。” “她让我去给你解围,你身上有多少银子,也是她告诉我的。” “陶叶,若非我欠三姨娘的情分,今儿之事我绝不会帮你。你打我杏儿一事,我还记着呢。但这白玉花瓶,我便收下了,能换不少银子呢。” 第80章 四姨娘 莫要动怒 “四姨娘,我打杏儿这事,还真是她自找的。” 陶叶对着四姨娘 咧嘴一笑道:“她跟着陶蕊一起打上门,我岂会轻饶了她。” “陶叶,你……” “四姨娘,莫要动怒。” 见四姨娘欲要翻脸,陶叶立时打断她的话:“不管你受何人所托,今儿你替我解围一事,我都该谢谢你。” “罢了,你这份情,我此时便还了吧。” “你那刚满一周的儿子,是出黄疸时,用莲藕退湿夭折的对吧?四姨娘,那莲藕是和乌头一起煮的,你儿子岂能活命。” “你,你说什么?”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陶叶缓缓起身道:“是赵婆子下的手。这事三姨娘也知晓,但她与你一样,皆是姨娘,有心无力救你儿子。” “呃,对了,四姨娘,莫要此时去找三姨娘。” “眼下二姐姐刚刚离世,让她好好陪二姐姐一程。过几日你再去找她吧,想来她不会再隐瞒你什么了。” “四姨娘留步,叶儿告辞了。”语毕,陶叶抬脚便离开了屋子。 “……” 陶叶带着菱角匆匆回到冷香院。 谷雨已将晚饭备好,陶叶吃了几口饭,抬眸看向菱角:“菱角,待会帮我送份礼品,去三姨娘那吧。” “好的,小姐。” 菱角应了一声,继而她想了想说道:“小姐,菱儿待会送了礼物之后,想去客栈看看白霜姐弟,你看行吗?” “嗯,你去吧。有谷雨和惊蛰在呢。”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算算时间,大伯和墨云也该快要回府了吧。 大伯是个谨慎低调的人,每次回来,皆是在天黑之后。一旦入了国公府,大伯便不会再轻易出国公府的大门。 今儿李锦秀的算计落了空,还连累陶珠儿丧命,今夜府中的人只恐皆睡不踏实。 想起在沁园时,父亲以为凉房中的人是她……他那满眼的杀气,可是欲要她的性命呢。 待大伯回来,父亲定会将今日之事细细告知大伯。 以大伯的心计,他定会看出点什么来。何况,如意此刻正在受罪,她在沁园却是亲眼看见她和珠儿在一起。 看来,她得去见父亲一面,将今日之事做个补充,也好对上如意的口供。省的来日被人怀疑,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此,陶叶抬眸看向惊蛰:“惊蛰,你陪我出去一趟。” “是,小姐。”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叶出现在陶薛贵的屋子中。 看到陶叶来了,陶薛贵有些意外:“叶儿,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父亲” 陶叶对着陶薛贵行了一礼,继而,她抬着一脸后怕的眸子,看向陶薛贵:“叶儿有一事,必须得告知您。” “是关沁园一事?” 陶薛贵从陶叶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惧怕,出口问道。 “是,父亲。” 陶叶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凝重道:“宴席一结束,叶儿本想回去,但却被二姐姐叫住。当时二姐姐一脸紧张,她说蕊儿姐姐欲要害我,她欲带我去个僻静的地方,细细说来。” “我便由着二姐姐拉着我,去了沁园。” “可叶儿刚一入沁园,如意便用茶水泼湿了我的衣裳。” “二姐姐见我衣裳湿了,便将我拉入凉房。紧接着,二姐姐说天凉,她去让人帮我搬个火炉来,让我在屋中等她。” “我当时便拒绝了二姐姐。” “我以弄丢了帕子为由,欲去园子里找寻一番,便趁机出了凉房。” “可我一出凉房便撒腿就跑,父亲,你可知叶儿为何要跑?” “为何?” 陶薛贵抬了抬眼皮子。 “因为叶儿入凉房时,冷不丁的抬眸看了一眼楼梯。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叶儿看到了一只锦缎皂靴。” 陶叶像是回忆似得颤了颤眸子,满脸心惊的胡说着:“父亲,叶儿虽胆小,但叶儿并不傻,平日里我与二姐姐并无过多的来往。今日她如此热心,我岂能踏实的相信她。” “父亲,当时我很害怕,一时忘记了喊人。” “二姐姐出了如此之事,实非叶儿所愿。还请父亲……莫要怪叶儿自私,当时的情况,叶儿只能自保。” “嗯,此事……也怪你不得。” 陶薛贵平静之极的,张了张口:“你终究年岁不大,能保全自己也算机灵。叶儿,此事为父知晓了,你回去歇息吧。” “是,父亲,那叶儿便回去了。” 语毕,陶叶再次对着陶薛贵行了一礼,继而她又出了一口长气,方才转身离去。 “……” 目送着陶叶离去的背影,陶薛贵小抿了一口茶,继而他轻声念叨了一句:“倒是与如意的口供对上了。” 如意已然供出了全部。 昨儿赵婆子让她今儿在沁园配合二小姐,将三小姐引入凉房。 若事成,她不仅有百两银子可拿,还能摇身一变成为一等婢女。 若事情败露,她当场指证三小姐有功,依旧有银子拿还能成为一等婢女。 她却是在沁园,亲手用茶水泼湿陶叶的衣裳。她也亲眼看见,珠儿和陶叶两人一起入了凉房。 他本以为有人在暗中帮助陶叶,不想,这个丫头竟是看出了端倪。 嗯,倒是一个机灵的,也是个多疑的。也亏得她机灵,否则,今夜染疾暴毙的便是她陶叶。 “小姐” 一声叫喊, 走在回去的路上,惊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陶叶:“方才你与国公爷的对话,奴婢在门外倒也听见了。” “小姐主动解释一番,莫不是怕国公爷怀疑……小姐的身边有帮手?” “呃,还有,小姐,奴婢和谷雨今儿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小姐,小姐到底是怎样逃过算计的?呃,小姐,你别误会,奴婢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 切,若是指望你们俩个来救老娘,老娘早就凉透了。 你和谷雨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菱角。 你们俩个是在暗中关注着老娘,可紧要关头,你们竟然被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厮给引开了。 但老娘是何人,老娘岂会将自身的安危系在他人之手? 罢了,念在你们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老娘便不指望你们保护了。老娘只指望着你们做饭,洗衣便好。 第81章 你母亲来了 陶叶转了转眼珠子,冲着惊蛰便笑了起来:“惊蛰,你是个聪慧的丫头,正如你所想的这般,我却是怕父亲怀疑我有帮手。” “至于怎么逃出去的,那可就更简单了。” “打晕陶珠儿,我从后窗爬出的凉房。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差不多时,我便又返回沁园看热闹呢。” “呃,小姐,你可真厉害。” 惊蛰不禁咂舌道:“本就是针对你的阴谋,你竟还回去看热闹,小姐这心可真够大的。” “既然知晓是针对我的阴谋,我又岂能躲的过?” 陶叶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妮子,可真是不咋聪明:“再说了,这么多年一路挨打过来,我这打架的本事也不小呢。” “我打晕陶珠儿,也就趁她不备,高高举起拳头,然后狠狠一拳对着她的后脑打下去,她当即便白眼一翻倒下了。” “呃,小姐真厉害。” “……” 锦瑟园 此刻,李锦秀气愤极了。 原本十拿九稳的算计,竟被六皇子自己给毁了。 眼下,珠儿死了,她的计划败露,陶薛贵自然看穿了这一切皆是她的手段。 不止如此,只恐今日之后,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高门慈母的形象,也会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 这些高门的主母,可是一个比一个精明的,她们岂会看不出今日这事是她故意设的局。 唉,这事,若是六皇子得手了,她倒也不在乎。可偏偏让六皇子弄巧成拙了。 “唉!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肖子焕!” 一声叹息,李锦秀甚是头痛的,抬手重重的捶了一下桌面:“我就不明白了,父亲为何不能换个皇子扶持,难道非他不可吗?” “夫人慎言。” 赵婆子立时满脸凝重的说道:“莫要质疑相爷。眼下,还是先想想对策才是。此事老爷只恐不会干休呢。” “赵嬷嬷,你想多了,老爷不会为了一个庶女的死,来与我撕破脸。” 李锦秀冷眸一闪,半点也不在乎的说道:“多年夫妻,我岂会不了解他。哼,方才陶寿来请你去前厅,我没有让你去,他陶寿不也不敢硬请吗。” “从陶寿的态度之中,我便知晓,老爷眼下还是忌惮我父亲的。只要他忌惮,他便不敢真的为难我。” “话虽如此,可老奴总觉得夫人太过果断,是会留下隐患的。” 赵婆子一脸愁容的闪了闪眸子:“夫人,虽然相爷手段高明,可逍遥王竟先后两次出手重打六皇子,他这分明是刻意在跟六皇子过不去。” “如此以来,相爷扶持六皇子之事,可真是艰难的很呢。” “再加上,那个小贱丫头对六皇子半点也不上心。” “还有便是,太师回朝后,相爷又多了一个对头。” “夫人,老奴以为,此时,你决不能让老爷对你失望。今日之事,虽然六皇子主动认了错,可您却是府中主母,定是要给出一个说法的。” “……” 李锦秀立时收起眼中的傲气,她恨恨的张了张口:“哼,今儿算这个小贱丫头走运,她能逃过今日,又岂能逃过来日。” “赵嬷嬷,你所言极是,太师本就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处处与六皇子作对的小王爷,也着实让我父亲头痛。” “罢了,我便再忍上一忍吧。” “若是让人看出,国公府与左相府生出嫌隙,岂不让人有机可乘。” 说话中,李锦秀缓缓站起身来:“赵嬷嬷,去库房挑上两件礼品,随我去看看三姨娘。珠儿已死,三姨娘便再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今日之后,便随她去吧。” “……” 此时 夜色深沉 陶薛仁已然入了陶薛贵的书房中。 两兄弟对着几盘精细的菜肴,一壶佳酿,便扯开了话茬子。陶寿亲自守在书房门外,双目出神着。 陶墨云急着去给老夫人祝寿,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匆匆跑进了安福苑。 一眼看到陶墨云,老夫人便双目一红,流出了眼泪来。 在陶墨云的再三追问之下,老夫人还是将陶珠儿之死,告知了墨云。 陶墨云耐心的安抚了老夫人良久,方才退出安福苑。 “良墨,你去锦瑟院,跟我母亲说一声,我今儿累了,明日再去给她请安。” 半途中,陶墨云转眸看向手提灯笼的贴身小厮,面无表情的说道:“若她房中熄了烛火,便不用说此话了,你直接回院子候着。” 语毕,陶墨云转身便往三姨娘的院子快步走去。 他连灯笼也没提,借着一片月色,他紧绷着一张清瘦的脸,走在府中的小径上。 “大公子,这么晚……你怎的来了?” 一眼瞧见陶墨云来了,守门的婆子有些意外。 “我来送送珠儿妹妹。” 陶墨云站在院子的门口,凝眸往正屋看着。正屋中挂了几条白色的布幔,陶珠儿就躺在一侧的布幔下。 三姨娘一身素衣,跪在一个火盆前,她时不时的往火盆中丢些纸钱。 “大公子,二小姐可怜呢。” 这婆子呜咽着:“打从二小姐去了,三姨娘便一直跪着,滴水未进呢。唉,可怜啊,才十五岁呢。大公子便自己进去吧,陪二小姐说说话也好。” “……” 陶墨云缓缓抬脚跨进院子,对于珠儿的死,虽然祖母没有与他细说。 但他却从祖母那遮遮掩掩的态度之中,猜出了点蛛丝马迹,只恐此事与母亲有关。 他此来,并非是为了送这个妹妹最后一程,他是来找三姨娘求证的。 若今儿之事,真是母亲所为,他便不会原谅她。今儿可是祖母的寿宴, 母亲竟敢如此对待祖母,当真是可恨之极。 “三姨娘,我这么晚来,是想来送珠儿妹妹一程。” 步入正屋,陶墨云对三姨娘颇为严肃的行了一礼,继而,他转身对着陶珠儿也行了一礼。紧接着,他蹲在火盆前,抓起一把纸钱放到火盆中。 如此场合,找个什么说辞,将此事问出呢。 正在陶墨云纠结之际,三姨娘却主动开了口。 “方才,你母亲来了。” 三姨娘没有抬头看陶墨云,她双目盯着火盆,像是自说自话似得:“那桌子上的一对青玉如意,便是你母亲送的。” “这对青玉如意,我记得还是寒儿出生时,左相府着人送来的。” “这青玉质地好,透水透光呢,罕有的很,你母亲这次出手倒是大方。” 第82章 三姨娘的旧事 “……” 陶墨云没有接话,这不是他想听的,他抬眸看了三姨娘一眼。 见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他知晓她此刻很绝望。她入府多年,只有一女。眼下珠儿死了,她这后半生便再也没有了指望。 陶墨云突然有些同情她,但悲剧依然发生,他也无力回天。 “大公子可知,你母亲为何这般大方?” 说话中,三姨娘猛地抬眼看向陶墨云,她竟对他露出一抹诡异的浅笑。 “墨云不知。” 撞见她这诡异至极的浅笑,陶墨云有些惊慌,随即垂眸,双目盯着火盆。 “姨娘给你说一件陈年旧事吧。” 三姨娘收起笑容,很是凄凉的开口着:“我出身寻常人家,父母早逝,我跟着兄嫂度日。兄长耕田,我与嫂嫂养蚕织布。日子虽清苦,却也幸福。” “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女。上元佳节之夜,我在明月桥上看花灯,却意外偶遇一位都城来的大贵人。” “这贵人衣衫华贵,气质不凡。他虽年近四旬,脸上却不带半点岁月的痕迹。” “他以迷路为由,上前与我搭讪。” “此一面,我与他便算是相识了。” “不想次日,他竟再次与我在一家胭脂铺相遇。我那时年少,被他一时的温柔体贴蒙了心。” “也就短短数十日的功夫,我便与他有了肌肤之亲。” “而后,他派人去了我家,以收我为义妹为由,将我从家中带出。” “自然,他并没有亏待我的兄长,他出手阔绰,给我兄长留下丰厚的金银。” “我便跟着他入了都城,以他族中旁支的远亲身份,在他府上小住了十来日。” “一日,他那远嫁的爱女突然回府,我的噩梦也由此开始。” “他的爱女心计过人,性子阴狠,她回府不过短短数日,便发现我怀了她父亲的骨肉。” “……” 听到这里,陶墨云已然心中明了,这珠儿竟不是他的血亲。 他满脸阴冷之极,狠狠握着拳头,虽然他不明白,三姨娘为何要跟他说这些,但她给父亲带了绿帽子,着实可恨之极。 “大公子莫要动怒,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抬眸瞄了一眼脸色阴冷的陶墨云,三姨娘异常平静的说道:“我怀了身孕,那贵人却不愿给我任何名分。不是他不想给,是他府中有个阴毒的原配。” “无奈之中,他的爱女便想出了一个法子。” “便是让我带着腹中的孩子,嫁给她的夫君为妾室。因为她的夫君眼下刚纳了一个贵妾,这贵妾甚得她夫君之心。” “她见我姿容尚可,便想要用我来帮她抢夺丈夫。” “我有把柄在她手中,即便得宠,也得对她唯命是从。” “……” 此刻,陶墨云有些惊悚,他的心剧烈的狂跳了起来。 三姨娘口中的贵人,难道,难得是,是外公? 外公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折辱父亲……那可是他至亲的父亲啊。 这些年,父亲看尽他的脸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想,他竟还让父亲帮他养暗室和私生女。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和羞愤,立时包裹了陶墨云。 岂有此理,外公,母亲,你们可真是龌龊,无耻之极。 “大公子,莫要分神,后面还有更重要的。” 听着陶墨云将手上的关节握的吱吱作响,三姨娘继续说道:“我在他爱女和夫人的威逼之下,迫不得已,便跟着他的爱女入了她夫君之家。” “我顺利成了她夫君的第三房妾室,可他的夫君极是心悦那个贵妾,也只宠了我短短几日而已。” “这便也足够了,我腹中的孩子,总算是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不是。” “为了让孩子推后一个月生产,他的爱女竟偷偷请来了宫里的太医。给我开了昂贵之药,我的珠儿,总算是在我的担惊受怕中如愿出生了。” 说到这里,三姨娘突然悲凉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从此,我也终于彻底的跌入地狱。我没能替他的爱女抢回丈夫,也没能替他生个儿子。” “大公子,你知道的,他只有一堆女儿,连半个儿子都没有。” “见我又生了一个女儿,他算是彻底的对我厌恶了。从此后,我就成了他的眼线。他爱女的出气筒,我……” “别说了,别说了……” 陶墨云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下瘫坐在地,痛苦至极的喃喃着:“三姨娘,你在胡说,珠儿死了,你受了刺激。” “你此番言语,全是在胡说八道。” “胡说?” 看着陶墨云此刻痛苦的样子,三姨娘异常开心,她笑的满脸狰狞:“大公子,我会在珠儿面前胡说吗?” “你若是不信,倒是可以去问你母亲。或者,去问赵婆子。” “这些年,我受你母亲,你外婆的摆布,我也认了。可她们不该将手……伸向珠儿。” “今儿珠儿的死,是你母亲和你外婆联手害死的。” “大公子可知,她们为何一心想要陶叶嫁给六皇子?” “……” 陶墨云很绝望也很悲伤,他知晓自己的母亲是个很有手段的,却不知她竟还如此残忍。三姨娘不会是在胡说,可他却很希望她是在胡说。 此刻,他矛盾极了,纠结极了。 不,他也有可能是在做梦,这都不是真的。 呵……可他骗不了自己,真相就是这么残忍。 一股强大的屈辱感袭来,他张了张口无力着:“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你必须知道。” 三姨娘眼眸冷冽,语气寒凉:“先皇最为看重的隐士文人,连世鸿连老爷子,是陶叶的亲外公。大公子该知,你妹妹陶蕊甚是心悦六皇子。” “可六皇子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弱之人,他若想登上大位,就得依靠手眼通天的连家。” “你外公欲让陶叶嫁给六皇子,便是欲借连家之势。” “来日六皇子登上大位,他再除去陶叶,让六皇子娶陶蕊。” “可陶叶不知自己的身份,她不敢高攀六皇子,所以今儿你母亲才逼着珠儿,将陶叶引到六皇子的面前,好生米煮成熟饭。” “不想此事却被六皇子弄巧成拙,他没能算计上陶叶,便辱了珠儿。” “珠儿自知任务失败,害怕你母亲和你外婆……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便自尽而死。” “……” 心情沉重的陶墨云,有些万念俱灰。 此刻,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陶叶的外公是谁,与他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他做梦都想不到,母亲的心竟是堪比毒蝎,甚至还有些丧心病狂。 第83章 我就是在等他 “大公子” 见陶墨云面如死灰,三姨娘笑的一脸歹毒:“府中姨娘们只要生下男婴,皆活不过一年,也是你母亲算计的。” “哈哈哈……” “呃,对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珊瑚,也是你母亲和你外婆联手弄死的。” “你,你说什么?” 此刻,陶墨云绝望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眸中,突然掀起一股浓重的杀气。 他用这承载着杀气的眸子,死死盯着三姨娘的脸。 “你不都听见了吗。珊瑚是白身,你母亲觉得她配不上你,便将她弄死了。” 三姨娘摆出一脸的可惜来:“说来,她死的比珠儿还惨呢。好歹珠儿没有横死在外,也只被六皇子一人辱了清白。” “那珊瑚……可就凄惨了很多呢。” “她可是被一群粗野的肮脏歹人给辱了清白呢。呃,不,那不叫辱,叫轮……” “你闭嘴,闭嘴……” 陶墨云终于绷不住了,他当即愤怒的大吼了起来。 他的心很痛,很痛,一想起珊瑚的死,他就痛彻心扉。 看着暴怒的陶墨云,三姨娘不禁咂舌道:“啧啧啧,大公子,就你这心思,连陶蕊都比不过,你凭什么替珊瑚报仇?” “唉,说来姨娘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姨娘便指点你一下吧。” “遇事三思能少走弯路,隐忍为上可少受点罪,虚与委蛇能讨好人不是。” “大公子,你打小就聪慧,此事莫要动了声色。” “罢了,自个找个地,好好冷静一下吧。” “若想知晓一切,便去找赵婆子,但这个老妖妇又坏又硬,只恐不会轻易交代呢。” “大公子,从此刻起,你得狠起来。要比你外公狠,你才能替你父亲雪耻。” “这若要一个舌头硬的人开口,其实也是有法子的,比如他的子女……便是他致命的软肋。” “……” 陶墨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三姨娘的指点,他倒是受教了。 外公的城府深不见底,母亲又是个阴毒的。若想为父亲雪耻,为珊瑚雪恨,他得学会忍辱负重。此仇此恨若是不报,他便妄为人子。 良久之后,他缓缓站起轻颤的身子,冷眼打量着三姨娘,语气冰冷着:“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保全你的脸面,你陪珠儿一起上路吧。” “……” 三姨娘盯着陶墨云看了看,继而她咧嘴一笑,温柔道:“好,姨娘答应你。” “……” 衣袖一甩,旋即转身。 陶墨云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跄着步子缓缓走出屋子。 “珠儿” 目送着陶墨云的背影,三姨娘走到陶珠儿的尸体前,她抬手抚摸着陶珠儿的小脸,又哭又笑的喃喃着:“我就是在等他,即便他今儿不来,我也会主动去找他。” “可他却出乎我意料的主动来了。” “他与他父亲的感情极深,得知如此惊天真相,这比将他千刀万剐了还要让他痛苦。” “他让娘亲陪你上路,哈哈哈……珠儿,他变了,他开始狠起来了。” “我毁了他,便是毁了国公府和左相府呢。珠儿,你的仇,娘亲报了。娘亲这就来陪你……” 语毕,三姨娘抬手摸出一块金子,毫不犹豫的便吞了下去。 陶墨云头重脚轻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对着迎上来的良墨,面无表情的说道:“良墨,为我更衣,我要出府一趟。” “大公子,这么晚了,你……” “莫要多嘴。” 陶墨云的眼眸中,翻滚着腾腾的杀气:“待会去备马车,随我从侧门出府,莫要惊动他人。” “是, 公子。” “……” 此刻, 冷香院中 陶叶还在回想着,陶珠儿在她手心留下的字。 害你小娘的,祖母,母亲,左相,父亲,河东王,她写完河东王三个字时,便在她的手中画着圈,似乎这个河东王很重要似得。 “主子” 一声叫喊, 无影突然现身屋中,他对着陶叶拱手道:“三姨娘死了,吞金死的。” “陶珠儿可真是白死了。” 陶叶立时皱紧了眉头,旋即稍稍沉思片刻,她抬眸看向无影:“无影,三姨娘死前,可有见过什么人?” “陶墨云去过。” 无影接道:“但她的院子离西跨院有些近,陶薛仁就住在西跨院。他带来了不少身手不错的随从,无影怕惊动了这些人,便只让人远远的盯着。” “陶墨云在三姨娘的屋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离开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色苍白如纸,步履慌乱无力。” “陶墨云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便带着一个小厮悄悄出了府。属下已派人暗中跟上。” “此刻,陶薛仁,陶薛贵两兄弟,正在老夫人的屋中密谈。但因有陶薛仁的随从守着,属下也不好太过接近。若是让他们觉察出府中有外人,只恐与主子不利。” “无影,你做的很对,他们无非是在商量如何对付左相。” 陶叶的眼眸中,晃动着一股明亮的光,陶墨云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能刺激陶墨云的无非是珊瑚,三姨娘是左相的暗室,想来十分清楚左相的手段。 看来,三姨娘是把珊瑚的死,告知了陶墨云。 李锦秀逼死了陶珠儿,三姨娘岂会不为陶珠儿报仇。 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报仇呢?无非是借力,借谁的力,这府中除了大哥,只恐再也没有了他人。 三姨娘果然又聪明又狠,她将珊瑚的事告知大哥,便是将大哥推上了绝路。 说不定,三姨娘还将自己是左相暗室一事,也告知了大哥。 毕竟左相夫人的手上也沾染了陶珠儿的血。 只有如此手段,大哥才会彻底的崩溃,三姨娘才会甘心赴死。 “无影” 陶叶收回思绪,抬眸凝重的看向无影:“让人暗中护着点陶墨云,不管他想做什么,皆暗中帮他一把。” “我倒要看看,大哥为了父亲和珊瑚,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对了,帮我好好查查河东王与左相的关系。” “是,主子。” 无影拱了下手,继而,他稍稍迟疑了片刻说道:“主子,你让属下查四姨娘今儿的行踪,属下查了。今儿她只见过六姨娘,并没有见过三姨娘。” 第84章 堂姐来了 “哦?” 陶叶的眸子猛地一闪,继而她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我就说吗,四姨娘如此在意我打了她的杏儿,她岂会半点也不犹豫的,便将一切跟我言明。” “还有便是,生死关头,三姨娘不帮自己的女儿,却要反过来帮我,这其中岂不惹人怀疑。” “呵……竟是六姨娘。” “……” 偷瞄了一眼陶叶唇角的笑意,无影迅速的垂下眼眸。 天啊,她才多大点的人啊,这心思竟是这般的深沉。果然,王爷看上的女子,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无影” “属下在” “今儿我应该是被人跟踪了,在甜乡铺子买糕点时,我露了身上的银子。你查查六姨娘与甜乡铺子的关系,将这个跟踪我的人找出来。” “是,主子。” “嗯,去歇息吧。” “……” 目送着无影出了屋子,陶叶的脸上立时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愁绪,六姨娘为何要派人跟踪她?她帮她是何目的? 还是说,今日的这场算计,六姨娘早就知晓? 是四姨娘主动隐瞒她?还是她让四姨娘隐瞒的? 抬脚走到窗前,看了看月色。 罢了,时候不早了,老娘还是早早睡觉,养足精神再说吧。 次日 三姨娘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浪。 陶寿着人将三姨娘母女装入两口棺材中,便从侧门拉了出去。 李锦秀假模假样的哭了一小会,便去老夫人面前各种装可怜,装委屈,总之凭着她的一张巧嘴,将昨儿的一场算计,硬生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夫人虽心中恨她不已,但最终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将此事揭了过去。 眼下,还不是她与她撕破脸之时。 昨儿她将珠儿的死告知墨云,墨云向来孝顺,岂会容忍她母亲在她的寿宴上去耍手段。哼,若她所猜不错的话,墨云很快就会跟李锦秀翻脸。 用她的儿子来对付她,倒是省事的很。 早饭后,陶叶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却没有急着让她离开。 “祖母,” 陶叶坐在老夫人身边,摆出满脸的凝重,小声着:“三姨娘和二姐姐一起去了,你是心里难受是不?祖母,叶儿陪你说说话吧。”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老夫人一把抓住陶叶的手,眼眸有些湿润的,喃喃道:“珠儿是个好孩子,可怜啊,她却被六皇子辱了清白。” “叶儿,以往祖母听人说,六皇子如何人品贵重,经此一事,祖母倒是看明白了。” “他虽是皇子,可这品性却是有亏。” “好在陛下明鉴,他重罚了六皇子,还派人送来不少贵重之物以示安抚。不止如此,陛下还邀请我府中的女眷们与几日后,参加宫中的赏菊宴。” “以往宫中有活动,皆是你母亲带着蕊儿去。” “可今儿陛下却点名,让祖母我带着你们这些丫头们入宫呢。” “……” 陶叶没有说话,府中刚死了两个人,祖母竟然还惦记着参加宫里的宴会。 高门果然无情啊。 呃,宫里的宴会,六皇子的母妃,容妃娘娘曾是陛下的宠妃。 还记得师父说过,他使了银子,让容妃失宠了。 但宫中的女子,起起落落是常有之事,岂能真的失宠? 还有,宫中的宴席,可是后宫中所有女子明争暗斗的好场所呢。 只恐,这赏菊宴,又会生出一堆破事来。 “叶儿,你父亲着人请来了宫里的一位嬷嬷。” 老夫人见陶叶低垂着眼眸出神,继续说道:“那嬷嬷暂住在荷香园,待会你去荷香园,好好跟那嬷嬷学学宫里的礼仪。” “蕊儿,杏儿,果儿,都已经去了。芳儿还小,就不去了。” “是,祖母。” 陶叶温和的应了一声,老娘若是说不想去,只恐也推不掉吧。 “对了,叶儿,你堂姐……沫儿也来了。” 老夫人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复杂的光亮,她盯着陶叶看了看,接着说道:“沫儿就住在荷香园,她是你大伯父的次女。这次来了,她就不回黎城了。” “你大伯父常年不在都城,他将沫儿留下,是想让沫儿替他孝敬我呢。” “叶儿,你以后多与沫儿走动,这丫头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终究是第一次入都城。叶儿,你这个做妹妹的,可要替祖母照顾好沫儿。” “还有啊,这次的赏菊宴,祖母也会带上她。” “……” 陶叶抬眸打量着老夫人,见她眼眸深沉,她浅笑着:“祖母,我可不会照顾人,何况我还比堂姐小了几岁呢。” “但与她多走动,叶儿却是可以的。” “罢了。” 见她眼眸懵懂,老夫人淡淡的说道:“那便与她多走动吧。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这就去荷香园吧。莫要让宫里的嬷嬷久等。” “是,祖母,叶儿这便去了。” 陶叶起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开。 “小姐。” 一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菱角便有些不悦的说道:“老夫人让你照顾陶沫儿,还让你与她多走动。菱儿怎么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阴谋呢。” “菱角,你还是太年轻啊。” 陶叶满脸不屑的咂舌道:“啧啧啧,这但凡是打着“孝敬”二字出场的人,还有一身白衣的女子,皆是心机白莲婊。哼,这点伎俩,岂能逃过我的慧眼。” 菱角皱眉:“小姐,何为心机白莲婊?” “呃,就是满肚子阴谋,从外表来看又满脸清纯。” 陶叶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浅笑:“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都想好好利用我一番。可惜啊,老娘我岂是好利用的。” “老娘?” “嗯,我是女子,你总不能让我自称老夫吧?” “可这自称,也,也太粗俗了些。” “粗俗咋了?粗俗才是人间烟火。没听人说吗,大俗既是大雅。” 陶叶白了一眼菱角:“走,去荷香园,咱们去会会那个白莲婊。老娘倒要瞧瞧,她是何种货色。” “小姐,货色又是何意?” “呃,就是贱人,贱货的意思。” 陶叶赖得去解释,随口敷衍了一下。 两盏茶的功夫之余,陶叶和菱角来到荷香园。 远远的,两人就瞧见一个一身白衣,满头乌发如瀑的女子。那女子正站在一处长廊上,与陶蕊她们说笑。 “果然是心机白莲婊。” 呃,还真是一身白衣呢。 菱角盯着这身材妖娆的白衣女子看了看,继而她转眸看向陶叶:“她看上去不小了,至少也有十七八岁了呢。” “眼下正是待嫁的年纪,老夫人留下她,又欲带她去参加宫宴,莫不是想要为她选夫婿。” 第85章 叶儿妹妹果然会说话 “好像有十八岁了吧。” 陶叶的眼眸落在这白衣女子的胸前,猥琐一笑:“是不小了,也该选夫婿了。只是,祖母的眼光高啊,只恐非皇子不可呢。” 特么,这白莲婊的胸,真特么大呢。 瞧这腰身,该瘦的瘦,该肥的肥。再瞧老娘的……呃,旺仔号的,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啊。 “小姐,何以见得?” “菱角,你想啊,祖母让她与我多走动。” 陶叶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一个小小的庶女,有什么能耐,去跟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多走动。这“走动”两字,自然是别有所指。” “前些日子,祖母和父亲可是让我偷偷跟逍遥王去逛街呢。” “眼下,这朵白莲来了,祖母这多走动的意思……便是想让我帮这白莲,找机会接近逍遥王呢。” “嗯,似乎是这么个意思呢。” 菱角立时翻起了白眼来:“这个老王八羔子,果真不是个安分的。她这是半点好处,都不想让小姐你占呢。这是想要将你利用殆尽,然后灭之吗?” “可不是。” 陶叶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寒光:“昨日,若是凉房中的人,真的是我的话。只恐,我绝不可能见到今日的太阳。” “小姐……” 菱角很是心疼的喊了一声,却又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吓到你了?” 见菱角满眼心疼,陶叶冲她莞尔一笑:“别怕,老娘我是属蟑螂的,哪能这么轻易的死。放心吧,老娘向来信奉……死道友不死贫道。” “走,咱们去见白莲婊。” 语毕,陶叶立时对着那抹白衣人影,热情至极的挥手,并大喊着:“堂姐,堂姐,叶儿来了。” “叶儿妹妹” 听到叫喊,温软的声音传来,白衣人影立时抬手回应。 “菱角,瞧见老娘的表现了吗?” 陶叶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菱角说道:“老娘恨不得将这白莲婊剁成饺子馅,但老娘正面与她相对时,可是笑的小脸能拉八尺长呢。” “自然,她也一样,她也恨不得将我弄的死死的。但眼下还不是她可以动老娘的时候,所以,她也得虚假的与我周旋着。” “菱角,你多学着点,想要收拾谁,可千万不要放在脸上。” “这杀人的刀藏的越深,别人越不容易提防。菱角啊,好好看着老娘,是如何与她们相处的。” 唉,这小丫头虽足够聪明,但却太过单纯。待她看明白了,也许她就不会想要离开了。 “嗯,小姐,菱儿会好好学的。” 随着菱角的话音落下,陶叶已然带着她走到了长廊前的台阶下。 “叶儿妹妹” 又是一声娇柔的叫喊,陶沫儿已然快步走到台阶处。 她抬起纤纤玉手伸向陶叶,握住她的小手,她笑的一脸温柔:“我本想大清早的,就去你院子看你呢。但祖母说,你昨儿受了惊吓,让我莫要着急。” “所以我便耐着心思,等你到现在呢。见你没来,我都没让嬷嬷开始教礼仪呢。” “呵呵……堂姐,你可真疼叶儿。” 陶叶笑的一脸灿烂,这白莲长的真美,大眼睛,双眼皮,鹅脸蛋,高鼻梁,嘴巴又红又厚,身材婀娜,很韩式。 “堂姐,你长的好美啊,还好香呢。” 陶叶摆出一脸的天真,很是羡慕的盯着她的脸:“堂姐,你可是叶儿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美的一个呢。” “呵……” 陶沫儿笑了,她抬手摸了摸陶叶的头:“早就听祖母说,叶儿妹妹很会说话。果然,这就开始给堂姐灌迷汤了不是。” “放心吧,你不用灌迷汤,堂姐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 “堂姐,叶儿妹妹应该不会稀罕你的礼物。” 此时,陶蕊快步上前插话道:“堂姐可能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逍遥王可是派人送来了不少礼物呢,全是给叶儿妹妹的。” “叶儿妹妹与逍遥王很熟吗?” 陶沫儿假装不经意的问了这么一句。 “完全不熟。” 陶叶依旧摆出一脸的天真来:“堂姐,我就在街上帮逍遥王打了只狗,然后他就派人送东西来了。” “堂姐,你信叶儿妹妹的话吗?” 陶蕊转眸看向陶沫儿:“一面之缘,小王爷凭什么送她东西?” “凭我运气好啊。” 陶叶翻了个白眼道:“谁知道王爷是个怕狗的,他若是被狗咬破了相,可就不好看了不是。蕊儿姐姐,你年岁似乎也不大啊,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呢?” “你……” “两位妹妹”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起来,陶沫儿立时微笑着岔开话题:“宫里的嬷嬷还在呢,莫要让人家开笑话。既然叶儿妹妹来了,姐妹们不如先跟我回房。” “我可是给你们带来了厚礼呢,都不想去看看吗。” “自是要去看看的。” 陶果儿立时插嘴说道,语毕,她狠狠瞪了一眼陶叶。 上次在冷香院挨了一顿狠的,陶果儿眼下,已然不敢主动招惹陶叶了。更为重要的是,打从她挨了打,她父亲便没有再去过她小娘的屋子。 见到陶叶不找事,是她小娘的叮嘱。她虽然年岁小,但心思聪明。 “……” 几人兴冲冲的,来到陶沫儿的房间。 刚步入屋中,只见屋中摆满了奢华之物,众人立时瞪大了眼眸。就连陶蕊,也是一脸的羡慕之色。 “小东,小西,去将我给几位妹妹们,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见几位妹妹们皆瞪大了眼眸,陶沫儿在心中冷笑着。叔父贵为国公又如何,他可没有父亲的银子多不是。 “堂姐,你这屋中的东西,得值不少银子吧。” 陶叶摆出一副乡巴佬的嘴脸来,她狠狠咽了咽口水:“真是想不到,堂姐不止人长的美,竟还这么富有。老天爷可真是疼惜堂姐呢。” 看来,这些年大伯果真没少敛财啊。 呃,老娘也正在努力挣钱中,茶楼,火锅店已顺利开张。就连煎饼摊子,都支起来了。但跟这一屋子的东西比起来,却是蝇头小碎银啊。 “这跟我原来的屋子比起来,寒酸多了。” 陶沫儿扯了扯唇角,有些委屈的说道:“父亲一定要轻装出行,我就临时带些简单的东西过来。就连婢女,我也只带了六个。年岁大的嬷嬷,我也只带了两个而已。” “祖母说,这荷香园比较大,我带的人多,她就让我住这里了。” “但这园子,却是比我住的园子小了很多呢。” 陶沫儿的话音一落,众人皆是满脸的羡慕之色。 尤其是陶蕊,她是个嫉妒心甚强之人,国公嫡女,左相的亲外孙女,这个陶沫儿竟然压了她的风头,她恨死她了。 第86章 芳儿妹妹 “天啊,堂姐,你,你太豪横了。”陶叶摆出一副震惊的嘴脸说道。 “豪横?” 陶沫儿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她重复了一句,转眼看向陶叶。 “呃,就是银子多到……能横着走的意思。” 陶叶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憨笑着:“堂姐,你可真是生在福窝里了,叶儿可真是羡慕死你了。” “呵呵……” 陶叶这羡慕的脸色,让陶沫儿很喜欢,她不禁轻笑了起来。 此时,陶蕊抬眸狠狠剜了一眼陶叶,这个小贱人羡慕就羡慕呗,她说出来干什么?可真会给国公府丢脸,也给她这个嫡女丢脸。 “来,妹妹们。” 见几个婢女搬着东西从里间走出,陶沫儿有些张扬的说道:“这是用沉香木做的梳妆盒,里面放满了各种饰品呢,大到头面,小到胭脂等物。” “天啊,这梳妆盒可不小呢。” “可不是,瞧这上的雕花,可真是精美的很。” “这得放多少饰品啊。” “……” “呵呵,妹妹们先别说了,等打开看看吧。” 陶沫儿抬手示意,婢女将东西放到桌面上:“都是自家姐妹,我就不给你们分了,你们自己去选吧,挑好了就让婢女搬走便是。” “哇,这是我的,我喜欢这个。” 婢女放下梳妆盒后,抬手便将盒子纷纷打开。 盒子中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金玉饰品,让人看傻了眼,陶果儿看上一个梳妆盒,直接便冲了过去:“堂姐,这个我便让婢女抱走了。” “嗯,喜欢就拿走。” 陶杏儿也抬手指着一个梳妆盒:“堂姐,我喜欢这个。” “拿走。” “谢谢堂姐。” “叶儿妹妹,你先选吧。” 见桌面上还剩两个梳妆盒,陶蕊对着陶叶微笑着:“我是姐姐,自是要让着你的。” “多谢蕊儿姐姐。” 陶叶没有选,她抬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盒子说道:“蕊儿姐姐,我就要这个吧。” “好,” 陶蕊转身看向自己的婢女,喊道:“香悦,你将剩下的这个盒子,送回我院子去。” “……” 目送着几个婢女,抱着梳妆盒离去,陶叶并没有急着让菱角离开。 方才陶沫儿让她们自己挑选礼物便罢了,可她准备的礼物,竟然没有芳儿的。 呵……陶沫儿可真是会玩啊,这才一入府中,便想要挑拨她们姐妹生事。 这府中有多少女子,她岂会不知,却还偏偏漏掉一人。可见这个陶沫儿,也是个善于算计的阴险小人。 陶叶悄悄跟菱角耳语了几句,便随着众人出了陶沫儿的房间。 “呜呜……” 一个时辰左右,刚下了课时,屋中的几人便听到园子中,有哭声传出。 几人寻着声音过去,只见陶芳儿坐在一片紫菊前,正双手抱膝的在那里抹眼泪。 “芳儿,你怎么哭了?” 陶蕊上前将芳儿一把从地上拉起,芳儿的小娘是个姿色极好的婢女。这婢女还来不及做姨娘,便被李锦秀弄死了。 所以,芳儿一直养在老夫人的跟前,说是在老夫人跟前,其实是由梁婆子照看着。 这小芳儿眼下才八岁,就住在老夫人院子后的秀竹院。 “蕊儿姐姐。” 芳儿对着陶蕊行了一礼,继而,她很是生气的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陶沫儿:“就是你,你抢走我入宫赏菊的名额,还不给我礼物,我不喜欢你。” “呃,芳儿妹妹,我,我从家里出来的匆忙,却是疏忽了。” 陶沫儿立时摆出满脸的愧疚来,她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着:“要不,我送你别的可好?芳儿妹妹,你上我屋里看看去,有喜欢的你便拿走。” “我不要,我就要梳妆盒。” “这……” “罢了。” 陶叶缓缓上前对着芳儿,微笑道:“芳儿妹妹,堂姐没有忘记你,她在给你开玩笑呢。你瞧,你的梳妆盒在这里呢。” 语毕,她抬手示意菱角将梳妆盒抱来。 “哈,谢谢姐姐,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芳儿立时开心了起来,她抬手抹了下眼泪,让自己的一个小婢女,接过菱角手中的梳妆盒,两人便欢喜的往园子外走去。 “叶儿妹妹,这……唉!” 陶沫儿立时摆出一脸的尴尬来:“是我准备不周。要不,你随我回房,再选别的物件可好?” “谢谢堂姐的好意。” 陶叶冲着陶沫儿憨憨一笑:“就不麻烦了,芳儿的和我的有何区别,都是自家姐妹,堂姐莫要太过客套才是。” “那怎么行,诸位妹妹都有,自是不可少了你的。” 陶沫儿很是固执的转头,看向一个婢女说道:“牡丹,你这就给家里传信,让家里用最快的速度,再送一个梳妆盒来。” “是,二小姐。” 牡丹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 眼见晌午了,几人又跟陶沫儿客套了几句,便纷纷离开。 “小姐” 回到冷香院,菱角满眼尽是疑惑的打量着陶叶:“那白莲闹这么一出,她是想要算计什么吗?” “大约是吧。” 陶叶想了想接道:“她既然打算在国公府长住,又怎会不提前将府中的人摸清楚。今儿她特意少给了一份礼物,应该是有两个目的吧。” “一是想要看看,府中的几个小姐们,会不会为了争东西大打出手。” “她应该是摸清了我常年被欺负一事。她送的东西又比较贵重,若是芳儿闹,只恐陶蕊她们肯定不会,将到手的东西再拿出去。” “所以,她是笃定了,只有我会将到手的东西再拿出来。”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我是个可欺之人。” “再有便是,我的东西给了芳儿,过几天,她定会亲自再送一个梳妆盒给我。” “只不过,这个梳妆盒,应该不会太干净。比如说,盒子浸过毒药,或则是里面的物品有毒……呃,反正就是不会太干净。” 小说里的白莲大多都用这手段害人,什么货色,老娘拿眼一瞄就知道。 陶沫儿无非是想用慢性毒药来害她,哼,惹上老娘,陶沫儿,你死定了。 “哼,陶家果然没好人。” 菱角狠狠的握了握双手:“小姐,你有留意到陶沫儿的那句:你跟逍遥王很熟的话吗?似乎被你猜对了,她应该就是冲着逍遥王来的。” “逍遥王是陛下最疼的亲弟弟,父亲看上他,却是有眼光。” 陶叶半点也不在意的说道:“这些年,父亲跟在左相身边,自然是野心见长的。但算计皇家的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噢。” 第87章 那时年幼 “小姐,这逍遥王……你决不能让给陶沫儿。” 菱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她异常凝重的抬眸看着陶叶说道。 陶叶皱眉:“我跟他压根就不熟,何来的让字一说。” “你跟他不熟,但爷爷却跟他很熟。” “你说什么?” “小姐” 菱角的脸上骤起一抹严肃之色,她急切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哥哥的主子,但哥哥的主子沈逸却是长安王肖子逸。” “他是个十分固执之人,你若是想要撇开他,只有依靠逍遥王。” “……” 菱角的话,让陶叶有些懵圈,她一头雾水的看向菱角:“沈逸是皇子?” “嗯。不久之前哥哥刚告诉我的。” “可这和逍遥王有何关系?我又为何要依靠逍遥王?” “小姐,我那时年幼,所知不多。” 看着陶叶一脸的疑惑,菱角皱了皱眉头:“总之,沈逸和逍遥王都是在藏云山长大的,也都是爷爷教导的。” “……” 陶叶立时目瞪口呆了起来。 难怪师父能在逍遥王面前挑事呢,也难怪逍遥王昨儿会亲自上门来收拾六皇子呢。 呃,看来,这丫头所知不多,罢了,我还是去找师父问吧。 “小姐,你听明白了菱儿的话吗?” 见陶叶一时双目出神着,菱角有些急了,她抬手晃了晃陶叶的胳膊:“你必须去找逍遥王,将沈逸喜欢你的事情说出来。有他这个皇叔在,沈逸不敢乱来。” “我听明白了。” 这丫头对沈逸的成见似乎挺大的。 陶叶回过神来,她冲着菱角挤出一抹浅笑:“菱角,比起国公府的人,沈逸并不坏。所以,你不必将他看成是敌人。” “这些年,若不是你哥哥偶尔来看我一眼,我不会完好的活到现在。” “要知道,你哥哥听命与沈逸,他来看我,自然是得了沈逸的命令。” “再说了,不管沈逸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我眼下只有十四岁,离嫁人的年岁,还有几年不是。何况,我已有了心悦之人。” “菱角,国公府和左相府并不好对付,我们多一个帮手,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呃,还有便是,那日在山中,沈逸偷亲我一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将他看成……一个年长的哥哥,所以,他并不可怕。” “……” 小姐的话有些道理,看来,是她想的太多了,也将沈逸看的太坏。 还记得哥哥跟她说起,不久之前的那场大火,若不是他出现的及时,小姐即便不死,也会落下残疾。 看来,她因沈逸偷亲小姐一事,却将沈逸当成了敌人。 呃,还是小姐理智,她却是太过小心眼了。 想到此,菱角弱弱的问了一句:“呃,小姐,那,那菱儿到底还走不走?” “噗……” 瞧着菱角一脸纠结的模样,陶叶竟然乐和了起来:“走,你都说了,为何不走?” “啊?” 菱角此刻后悔极了,可她不想离开:“小姐,你,你当真不想留菱儿吗?” “菱角,不管我父亲还是左相,都是狠毒之人。” 见菱角一时有些失落,陶叶抬手拉住她的小手,脸色严肃着:“你是在我外公面前长大的人,若是将你留下,对你我来说都不够安全。” “我让你离开,但不代表不要你了。” “我想让你去一个地方帮我做事,菱角,你愿意吗?” “我愿意。” 菱角立时开心了起来:“小姐,你想让菱儿去哪?只要能帮到你,哪里菱儿都愿意去。” “去帮我挣银子。” 陶叶起身走的桌子前,她从抽屉中翻出一张宣纸,递给菱角:“你的卖身契,我早就从陶寿那里要来了,你收好。明天我送你离开,顺便将白霜接过来。” “这白奇我留给你,以后,你听萧三的吩咐行事。” “但是,今晚你要去见一见沈逸和你哥哥,亲自给他们道个歉。我的事,可以让他们知道的,你但说无妨。不能让他们知晓的,你便跟他们胡扯。” “菱角,你无需将我看的太重,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你是个聪慧的人,当明白我的意思。” “嗯,小姐,菱儿知晓该怎么做了。菱儿听你的,晚上就去找哥哥。” “呵呵……菱儿,你能想到留下来,便是成长了。” 陶叶抬手倒了两盏茶,一盏放到菱角面前,一盏送到自己的唇边:“遇事想要离开,是一种逃避的表现。可有些事却是不可逃避的,所以人得学会应对不同的局面。” “越是艰难的处境,越是要学会与人周旋。” “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不管天大的事,你都能做到临危不乱。” “就像小姐一样。” 菱角很是羡慕的举眸看向陶叶:“这些年,小姐竟然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当真是不容易,也很厉害。”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老娘。” 陶叶丢给她一记白眼:“晚上去见你哥哥,你可想好了说辞。菱角,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戏文,刘皇叔吗?你多跟他学学。” “呵呵呵……记得。” 菱角憨憨一笑:“胆大,心细,脸皮厚呗。小姐放心,经过你的调教,菱儿自然是进步了很多。” “见到哥哥,菱儿自然是要抱着哥哥大哭一场的。” “这血浓于水的兄妹之情,岂能因一句气话就此结束。是菱儿不懂事,伤了哥哥的心,自然要去跟哥哥道歉。” “孺子可教也。” “……” 是夜 菱角离开后,陶叶也飞身出了后墙。 她先去见了萧三,之后便直奔重禹的府邸而去。 “师父” 一声轻唤 陶叶轻车熟路的,在重禹府邸的屋脊上漫步,她的步伐轻盈而从容。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本应存在的暗卫一个也没有出现。 她心中暗自惊讶不已,自己竟能如此轻易地就进入了这个府邸、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想起师父常常出入她的闺房,然而,她却从未踏足过师父的房间。这其中的微妙与不同,让她觉得有些趣味。 在暗夜的掩护下,那些原本应该在暗处守卫的暗卫们,看到是陶叶后,都选择静静地隐藏在黑暗中,如同静止的雕塑,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第88章 长云表哥 重禹正在书房中与长云饮茶,突然听到暗卫来报说陶叶来了。 他有些意外,抬手示意暗卫离开,他便将眼眸看向了长云。 见长云的眼中骤起一抹紧张之色,他用那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既然撞见了,便今晚吧。” “……” 长云无奈的轻点了一下头,吐出一个字:“好。” 不是他不想与陶叶相认,是他心中有愧。 昨儿他出现在国公府,也只敢匆匆看她一眼。 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些至亲之人,皆任由着这个小小的丫头自生自灭,是何其残酷之举。 她是姑姑最后的血脉,他非但没有保护好她,竟还误会她。他自责的很,也觉得无脸见她。 “瞧你这点出息。” 见长云有些手足无措,重禹勾唇嘲笑他:“叶儿是个聪慧的人,她说了,不怪你。若非你父亲有事耽搁了回程,本座早就将你押到叶儿面前了。” “唉!我,我心中有愧。” 长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他抬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与慌乱。 “……” 重禹没有接话,他已然听到陶叶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他缓缓起身走向房门,待脚步声靠近,他猛地拉开房门,冲着陶叶他便笑的一脸温存。 “啊,师父” 冷不丁的看到重禹将房门打开,陶叶吓了一个激灵。 她撒娇似得抬手轻捶了一下重禹的胸膛:“师父,你吓死叶儿了。” “别闹,小叶子。” 重禹抬手抓住她的小拳头,将她拉进屋中并随手关门:“屋中还有人呢。走,师父带你去认识一下。” “哦,师父。” 陶叶立时跟着重禹走向一侧的窗前,一眼看到安坐在窗前的男子,陶叶立时紧张了起来:“见过小王爷。” 说话中,她正欲下跪磕头,却被猛然起身的长云一把拉住:“别跪,我不是王爷。” 长云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紧张,还有一丝丝的慌乱。 “呃?” 陶叶有些懵圈,这个人明明就是逍遥王啊,他怎么说自己不是王爷呢。 紧接着陶叶将一双疑惑的眸子,缓缓移到重禹的脸上。 “小叶子,他当真不是小王爷。” 重禹抬手摸了摸陶叶的小脑袋,甚是宠溺的说道:“他是你的表哥,连长云。你舅舅连玉衡唯一的亲儿子。” “表哥?” “叶儿,” 一声叫喊, 长云对着一脸惊讶的陶叶,颇为郑重的拱起了手来,继而他一脸愧疚的说道:“这些年让你受尽了委屈,是表哥不好。” “长云愧对姑姑,愧对叶儿。” “可此刻,不管长云如何愧疚,皆无法弥补你昔日所受之苦。” “叶儿,若你心中有怨,可拿哥哥出气。哥哥不动,随你打骂。”语毕,他站直身体,等待着陶叶对他出手。 “……” 逍遥王竟然是表哥,陶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向长云,见他一身锦衣华服,身材清瘦结实,个子与师父差不多高,面容丰神俊朗,头发乌黑,眼眸甚是好看。 “你当真是我表哥?” 陶叶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思量片刻后,她抬手握住长云的手:“既然是我哥哥,你便不该对我行礼。” 语毕,松开他的手,她对着长云恭敬的行了一礼:“叶儿见过哥哥。” “叶儿……” 长云的眼圈有些泛红,他赶紧抬手扶起陶叶,有些硬咽的喃喃道:“你,你当真半点也不怪哥哥吗?这些年,哥哥从未有护过你半分。” “哥哥,我为何要怪你?” 陶叶凝眸打量着长云的眼眸,她语气温和着:“这些年,我们各自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叶儿不怪你们。” “哥哥,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不是。” “眼下,我安好,便是最大的幸事,你莫要在纠结过去。” “好,哥哥听叶儿的。” 长云用力的睁了睁眼睛,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紧接着,他冲着陶叶露出一抹甚是好看的浅笑:“叶儿,你快坐下来,别站着了。” “嗯” 陶叶缓缓落了坐,她抬眸看了看长云,又转眸看了看重禹:“师父,我哥哥不是逍遥王,那谁是逍遥王?” “呵呵……” 重禹一手端着一盏茶,一手轻抬,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暧昧着:“小叶子,你说呢?” “叶儿,他便是逍遥王。” 长云落座后,抬手指了一下重禹,他冲着陶叶说道:“傻丫头,他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他就是逍遥王,你该信他的。” “哥哥,你是我师父的替身?” 陶叶立时反应了过来,她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眸,看向重禹:“师父,你,你竟真是逍遥王?呃,你让我哥哥做你的替身?这……哥哥会有危险吗?” “呵呵,才与你哥哥相认,你便开始替他担心了。” 重禹有些吃醋的剜了一眼长云,继而转眸看向陶叶:“你倒是好好问问他,这些年,他有过危险吗?” “叶儿,莫要瞎担心。” 见陶叶替他担心,这让长云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抬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到陶叶的手中,微笑着:“重禹与我一起长大,这些年,不管面对什么,皆是我与他一起面对。” “叶儿,他虽是王爷,但却将我当成至亲手足。” “不管任何事,他从不隐瞒我。包括他对你的倾心,我与父亲也早已知晓。” “呃,师父,这事……你竟也说了。” 陶叶有些不好意思,她垂下眼眸,啃了一口糕点来隐藏自己的害羞。 “长云是你的娘家人,为师自然要说此事。” 重禹抬手倒了一盏茶,小心的吹了吹茶水,方才放到陶叶面前:“再说了,你总说自己没有亲人,为师岂能让你觉得孤苦无依。” “只不过,你舅舅有事耽搁在路上,过几日,他便能回来了。” “师父……” 陶叶一时感动,她抬眸看了一眼重禹,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 重禹看到她眼中那抹不易觉察的感动,他将手缓缓放到桌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桌子下的小手。她立时紧紧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叶儿,父亲可想你了。” 长云接过话茬说道:“过几日父亲回来后,他便不会在离开了。我与父亲,皆住在逍遥王府,到时,我寻个由头,让你来逍遥王府住上几日。” “哥哥,此事不妥。” 陶叶立时张口说道:“不管是何种借口,皆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虽不惧流言蜚语,但我却不想这么早便将师父暴露出来。” “何况,陶珠儿临死之际,还在我的手心里,写下河东王三个字。” “哥哥和师父可能还不知道,这三姨娘是左相的暗室,陶珠儿是左相亲生的孩子。” 第89章 怎会残忍 “什么?” 长云立时皱紧了眉头来。 “啧啧啧,这陶薛贵可是做了活王八呢。” 重禹立时咧嘴轻笑了起来:“难怪他一心想要摆脱左相的控制。” 话说到这里,重禹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在心中暗自念叨了一句,河东王三皇兄。 “师父,哥哥,陶薛仁回来了。”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她微微勾起一侧的唇角,浅笑着:“他将他的次女陶沫儿带来了,陶沫儿这次过来,便不会再离开了。” “陶沫儿十八岁了,尚且未婚,几日后,祖母会带她参加宫中的赏菊宴。” “呃,我若是猜的不错的话,祖母的意思,是想给陶沫儿挑个皇子呢。”语毕,陶叶抬眸看向长云。 “叶儿,你看着我做什么?” 长云被陶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的心里有些发毛:“凭她也想挑皇子,可真是会做梦的很。” “嘿嘿……她莫不是看上了长云这个王爷?” 重禹从陶叶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他眨了眨眼眸笑道:“逍遥王先给小叶子送赏赐,再邀请小叶子逛街,昨儿又出面收拾六皇子。” “所以陶薛贵便觉得,本座这个王爷,已然可以被他算计了。” “师父,叶儿若是所猜不错的话,想来要不了几日,祖母便会让我带着陶沫儿去你府上,谢过昨儿你出手收拾六皇子之恩呢。” 陶叶抬手支着下巴,她笑的满脸狡猾:“反正父亲和祖母对哥哥这个王爷甚是满意,叶儿以为,倒是可以让哥哥与陶沫儿……” “你休想。” 陶叶的话还没有说完,长云便板着一张脸打断了她的话:“我与陶家之人,势不两立。再说了,我可不是真的逍遥王。” “傻丫头,你可知你此做,是在将重禹推向她人的怀抱。” “……” 重禹不说话,转眸盯着陶叶的脸看着。 她难道就这么不在乎他吗?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哥哥,你搞错了。” 陶叶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师父不是王爷。你既然可以打着师父的头衔,出入国公府,想来都城之人,皆以为你是王爷。” “所以,你便是逍遥王。而我师父……只是我的师父。” “他是我的,这辈子谁也别想将他从我的手中抢走。否则,我定杀她满门泄愤。哼,敢抢我的男人,可真是会找死。” “唉!” 此话立时让长云摇头叹息了起来:“叶儿,你还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呢。说这话,可真是不嫌害臊。”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我什么德性师父早就见识过。” 说话中陶叶转眸看向,正笑的一脸灿烂的重禹,她摆出一个柔弱的脸色来:“师父,你不会觉得叶儿很残忍吧?” “本座的小叶子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子,怎会残忍。” 重禹笑呵呵的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为师知晓你的意思,你是想要用长云吊着陶薛贵,让他与左相互撕。” “嗯,还是师父懂叶儿的心。” 陶叶点头说道:“倘若陶沫儿与王爷走的近,这会让左相和李锦秀皆不安心。王爷先后收拾了两次六皇子,这明眼人一看便知,王爷是故意在为难六皇子。” “左相扶持六皇子本就艰难,再加上王爷又与陶沫儿有了牵扯。你说,李锦秀岂会让陶沫儿活命。” “若是陶沫儿死了,只恐我父亲,绝不会轻饶了李锦秀?” “只要父亲与李锦秀撕破脸,便是左相恼羞成怒之时。虽然,这会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但总比我处处被动的好不是。” “……” 长云撇了撇嘴,很是不悦的硬着头皮看向重禹:“我能不答应吗?” “不能。” 重禹立时摆出一副严肃的神色来:“长云,当年可是你哭闹着要当王爷的,你享受了多年的富贵,岂能在关键时刻退却。” “呃,哥哥,看来你这替身,是自己要做的。” 看着长云与重禹的关系,竟然如此之好,陶叶不禁咧嘴憨笑了起来。 “唉,那时候不懂事,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长云丢给重禹一个白眼,缓缓起身说道:“罢了,我得回王府了,我要的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长云抬脚走了几步,突然他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重禹凝重说道:“重禹,你早点送叶儿回去,她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呢。” “……” 此话让陶叶皱眉,她来师父这跟年岁有关吗? “嗯,本座待会就送小叶子回去。” 重禹一脸认真的说道,要不是叶儿在,他真想狠狠收拾长云一顿,就这么不放心他。 “叶儿送哥哥。” 说话中,陶叶起身对着长云行了一礼。 “你我兄妹,不需要如此虚礼。” 长云远远抬手虚扶了一把,他正色道:“以后也无需如此。”语毕,长云抬脚便走出了屋子。 “师父,哥哥似乎走的很急,这么晚了,他还有事要做吗?” “嗯,是有点琐事。” 重禹抬手将陶叶拉进怀中,他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小叶子,这两日我有些事情,未能去看你。你这么晚来,可是想师父了。” “叶儿倒不是想师父了。” 陶叶笑呵呵的回抱着他:“叶儿主要是想到,师父常来我的闺房,可叶儿却从未有进过师父的房间。” “呃,这与叶儿来说,似乎有些不公平。呵呵……所以叶儿今晚便寻来了。” “你竟不想我?” 重禹抬手将她横抱起来,紧接着,他便抬脚走向房门:“想看为师的房间,好啊,为师便满足你。” “只是,你竟不想我,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语毕,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师父,我,我又不想去看你的房间了。” 被他咬的心中痒痒的,陶叶突然后悔了起来。 “晚了。” 重禹立时加快了脚步,他的心也跟着狂跳了起来。两天不见,他很想她。 “……” 小半盏茶的功夫,重禹抱着陶叶进入他的房间。 陶叶抬眼打量着奢华的屋子,见他正抱着她穿过屏风,来到一张四周挂着帷幔的大床前,陶叶立时羞红了脸。 “师父” 见他正小心的将她放在他的大床上,身下的锦被柔软温暖,且还带着阵阵馨香。陶叶的眼眸低垂着,她半点也不敢动弹。 第90章 每日一茶 “小叶子” 他俯下身轻轻打量着她的小脸,见她小脸绯红,他抬手轻抚着她的眉眼。 他的手很暖,很柔,她被他温柔的撩拨着。 当他的手指落入她的唇瓣,她轻轻咬住了他的指尖。 “小叶子” 又是一声低低的叫喊 他猛地俯下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之后,他松开她,并快速的抬手将她从床上拉起:“走,跟我出去看月亮。” “哦。” 嘻嘻,师父可真温柔。 两人出了屋子,借着一抹月色,看向她绯红的脸,重禹笑的一脸苦涩。这丫头太香,太可爱,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了她。 再这样下去,他可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师父” 坐在他府中的屋脊上,重禹让暗卫送来了两盘吃食,一壶酒,他揽她入怀,两人举头看着月色:“你和沈逸都是我外公养大的吗?” “嗯,” 重禹轻点了一下头,回眸打量着她:“是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告诉你的吧。” “她叫菱角。” 陶叶莞尔一笑:“师父,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外公养大的吗?” “自然可以” 端起酒杯,重禹小抿了一口酒,继而,他将剩下的半杯酒送到陶叶唇边,见她微笑着饮下杯中的酒,他便缓缓说出了一些往事来。 次日 菱角趁着陶叶去学礼仪时,她将白霜从客栈中接回冷香院。 喊来惊蛰和谷雨教白霜规矩,菱角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 “菱角,你收拾好了吗?” 不多时,陶叶一回到院子,便往菱角的房中走去,她边走边说道:“方才,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陶管家了,我将你被家人赎回去的事情跟他说了。” “陶管家说,我自己的人,我自己做主便好。” “小姐,菱儿收拾好了。” 说话中,菱角手提一个小包裹从屋中走出。 她站在房门口对着陶叶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菱儿已将白霜姑娘接回,眼下惊蛰和谷雨正在教她规矩呢。小姐可以放心,在回来的路上,菱儿已然叮嘱她不少事呢。” “嗯,”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继而她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菱角的肩膀:“走吧,我先送你离开。” “……” 两人从侧门出了府,又在街上闲逛了一番,她和菱角方才去往客栈接白奇。 “菱角,这孩子年岁不大,莫要让他干重活。” 三人在去往茶楼的半途中,陶叶看了一眼白奇,转眸对菱角吩咐着:“茶楼里有个说书先生,让他闲来无事时,好好教教白奇读书写字。” “小姐,菱儿会照顾好白奇的。” 说话中,菱角轻轻拉上白奇的小手:“我答应过白霜,一定会教白奇读书写字。所以,白霜才会心甘情愿的让我带走白奇。” “小姐,菱儿不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呃,还有几天便是赏菊宴了,昨夜菱儿去见哥哥,哥哥说,那日他会派人暗中保护小姐。” “呵……” 一听菱角说起自己的哥哥,陶叶便笑了起来:“菱儿,换个方式与你哥哥相处,你可觉得轻松了很多。” “还真是呢。” 菱角立时眉飞色舞了起来:“昨夜不光哥哥夸奖了我,就连楼主和莫神医也都夸奖我了呢。自然,哥哥也问起了小姐,我说小姐受了惊吓,这几日心情不佳的很。” “呵呵……” 三人说笑着来的茶楼前。 茶楼里的人坐的满满的,果香四溢着。 “每日一茶” 菱角抬眸打量着门头上的招牌看了看,继而,她转眸看向陶叶,甚是服气的说道:“小姐,菱儿能跟着你,可真是菱儿的幸运呢。” “……” “小姐里面请。” 萧三一眼看到店门外的陶叶,便快步走了出来。 他像接待寻常客人一般的,微笑着:“小姐,小的店中有热乎的果茶,还有可口的坚果,眼下天寒,小姐不如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瞧着萧三一副店掌柜的打扮,还有满脸的憨笑和傻气,竟半点也没有夜晚的精明,这让陶叶很是满意。 “嗯,那便喝杯茶吧。” 随着话音的落下,陶叶已然带着菱角和白奇步入店中。 三人稍稍坐了片刻,便抬脚从一侧小门入了后院。 “萧三,这丫头便跟着你了。” 坐在后院的一张椅子上,陶叶抬手指了一下菱角,对萧三说道:“从今之后,她听你的命令行事。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萧三,你对她客气点。” “是,主子。” 萧三没有去看菱角,他稍稍沉思后,抬眸盯着陶叶语气平静着:“属下的意思是,先让她在这个后院学习煮茶,做火锅。待几日后,属下要开分店,让她去管着。” “眼下生意火爆,不管是茶楼还是火锅店,每天要排队的人太多。” “这还没有落雪呢,待落了雪,排队之人为了抢位置都能打起来。” “所以开分店一事,是势在必行之举。眼下,属下缺人,菱角姑娘既然来了,便得替属下分担一些。” “菱角,你以为如何?” “呃,小姐,菱儿先学几日再说。” 菱角有些犹豫,她可没有管过铺子,这能不能做好,还是先看看再说。 “菱角姑娘,你莫要犹豫。” 见菱角有些举棋不定,萧三对她拱了下手,很是温和的说道:“你有哪里不会的,萧三会教你。其实管铺子很简单,你只要将账目算好,莫要让小姐亏了银子便可。” “再说了,店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还要请伙计不是。若是账算不好也不打紧,咱们再请个账房先生便是。” 萧三是个谨慎之人,这菱角一出国公府,便直接来到他的铺子,且不说这丫头还有一个哥哥,单说主子的处境,就不能将菱角留在他的眼前。 不管是出于谨慎也好,还是未雨绸缪也罢,总之得将这丫头推出去。唉,主子昨夜只说今儿送个人来,却没有说是这丫头啊。 “好,我先学煮茶和做火锅。” 菱角深吸了一口气,转眸看向陶叶,她扯了扯唇角浅浅一笑:“小姐,菱儿会好好学,你给菱儿一些时间,菱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嗯,菱角,你要有点自信,你相信自己能做好,便一定能做好。” 陶叶缓缓站起身来:“有不会的,就喊萧三帮你。好了,我要回去了,我还得去学礼仪呢。” “小姐,” 眼看陶叶要离开,菱角慌忙说道:“菱儿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小心。” 第91章 我可以带你走 “嗯。” 陶叶冲着她莞尔一笑,继而,她对着白奇挥了下手:“白奇,你要听菱角的话,莫要让你姐姐担心。呃,还有,菱角还会功夫呢,你若是愿意,菱角一定会教你的。” “谢谢小姐。” 白奇猛地跪地对着陶叶磕头道:“白奇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小姐,待白奇长大,白奇一定当牛做马的来报答你。” “……” 陶叶没有再接话,见菱角正在将白奇从地上拉起,她转身便离开了后院。 午饭后 陶叶喝着白霜煮的茶,她砸了砸嘴巴:“白霜,府中的人和规矩,谷雨和惊蛰可都与你细说了。” “小姐,她们都说了。” 说话中,白霜对着陶叶行了一礼:“奴婢只需伺候好小姐,护好小姐,别的事,奴婢不会多嘴。但凡是入了这个院子的东西,奴婢皆会细心查看。” “嗯,” 陶叶抬眸看了看白霜,继而,她的脸上泛起一抹浅笑:“白奇很好,你不用担心他。等过几日,我会带你去看他。” “呃,还有,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必对我行礼。” “你和谷雨还有惊蛰一样,没事的时候,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关上院子的大门,我这里便没有什么规矩了。” “小姐,这……” 白霜有些不知所措,她生怕做错了什么,惹陶叶不开心。 “白霜,你不必拘谨。” 谷雨拉着惊蛰的手跑进屋,她俩一进门,便冲着陶叶傻笑了起来。 惊蛰上前对着白霜说道:“小姐是个好脾气的,她说什么,你照做就对了。别这么畏首畏尾的,小姐又不是老虎,她不会吃人。” “就是,白霜,这做饭洗衣,伺候小姐梳洗,也就这么点事。” 谷雨咧了咧嘴巴说道:“我们三个人,这些活做起来很轻松。干完了,咱们就能躲在太阳底下偷懒了。” “谷雨,你这是想要教坏白霜?” 谷雨年岁不大,这丫头手脚勤快,干完活她最大的爱好就是躲在太阳底下睡觉。 陶叶抬手轻拍了一下谷雨的背:“菱角走了,白霜刚来,今儿你便随我去学礼仪吧。让惊蛰在家做狮子头。” “说实话,惊蛰的厨艺,可真是不错的。几日不吃她做的狮子头,我就想的慌。” 话说到这里,陶叶抬手从身上摸出两张银票,递给惊蛰:“惊蛰,入冬了,眼下天气还好,这若是落了雨,气温说降便降。” “拿着这两张银票,明儿你上街,给你们三个把冬衣买回来。” “每人多买两套,不必节省银子,捡暖和的来买。余下的银子,买点能放的食物,咱们留着过冬用。” “哇,两百两?小姐可真大方。” 惊蛰很是欢喜的将银子收起:“小姐,你放心吧,惊蛰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呃,惊蛰这就去厨房,准备做狮子头。” 白霜接道:“小姐,我去帮惊蛰。” “去吧。” 陶叶缓缓站起身来:“谷雨,时候不早了,咱们去荷香园学礼仪。”语毕,陶叶带着谷雨,不慌不忙的出了屋子。 “……” “陶叶” 半道上,一声突来的叫喊,使得陶叶猛地停住了脚步。 “大哥” 陶叶转头一看,竟然是陶墨云。 陶墨云看上去有些虚弱,他脸色苍白,眼眸有些憔悴。看来三姨娘的这记猛药,太过狠厉,让他有些难以招架啊。 只是,他来找她做什么? 听无影说,他寻了几个高手,正准备对付赵婆子的家人。 想来是三姨娘的话,他一时不敢全信,欲要从赵婆子的口中找真相吧。 可赵婆子是个老江湖了,她岂会轻易就交代出真相。所以大哥便打算,用赵婆子的家人来威胁赵婆子。 呵,这个自愈不凡的高门贵子,倒是进步了不少吗。 “大哥,你看着很虚弱,是生病了吗?” 见陶墨云正在向她疾步走来,陶叶对着他缓缓的行了一礼,继而,她抬眸看向他:“可有看过大夫?大哥,人有病就得治,这没有一个好身体可是寸步难行的。” “……” 是啊,没有一个好身体,却是让他觉得精力有些不足。 打从他离开三姨娘的屋子,他便一直悲伤着。今儿早上时,他才勉强合了会眼,尽管小睡了一会,可却是疲累极了。 他要替父亲雪耻,替珊瑚雪恨,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却是不行。 方才醒来,他仔细理了理三姨娘的话。 既然外公这些年所做之事,皆是冲着连家,冲着陶叶,那他便将陶叶藏起来,让她从国公府悄悄的消失,如此以来,定会打乱外公的所有算计。 至于蕊儿想要嫁六皇子一事,那便凭借外公的手段吧。 虽然还有一些事,他尚未弄明白,但他已然看出,这陶叶绝不能由着他外公来利用。否则,他父亲依旧要被外公继续折辱。 “陶叶” 在离陶叶几步之距外,陶墨云停住了脚。 他用一双憔悴的眸子,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陶叶,冷声着:“这些年,你在府中过的并不好,你心中有恨,有怨吗?” “……” 他这是在盘算什么? 罢了,先顺着他,待摸清他欲要做什么再说。 陶叶立时轻垂下眼眸,她满脸委屈的小声说道:“大哥,这些年,我过的是何种日子,你随便拉个下人来问问便知。” “这若说我心中没有半点恨和怨,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信。” “但那又能怎样,不管我再恨再怨,我也得忍下去不是。” “我是一个没有娘亲疼的孩子,能活着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所以,这恨和怨我有,但我更想好好的活着,所以我不太敢去恨和怨。” “有想过逃离这个地方吗?” 见陶叶说这些话时,那低垂的眼眸中,竟泛起一抹水汽,陶墨云突然想起了珊瑚。 还记得有一次,珊瑚与他说起他的母亲,珊瑚就是这般委屈的忍着泪水。 陶叶此时的表情,像极了珊瑚,却猛地刺痛了陶墨云的心。 陶墨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调整了一下心态,方才语气温和着:“叶儿,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可以悄悄带你走。” 第92章 你太娇贵了 “……” 叶儿?大哥这是怎么了? 他向来都是直呼她陶叶,或是小贱丫头的,怎么才眨眼间,他就改变了称呼? 陶叶猛地抬眸打量着陶墨云,她有些慌乱的说道:“大哥,我,我一个弱女子,离开这里,我该怎么活啊?” “……” 此刻,陶叶这慌乱的样子,也像珊瑚。 还记得,去年元夜时,他在孔明灯下提出要带珊瑚私奔,当时珊瑚就是这般的慌乱。 他这是怎么了,陶叶是他的妹妹,他怎么能将她看成是珊瑚。 此时,陶墨云心里很紧张,再抬眸看向陶叶,见她正举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看,那眼神依旧有几分酷似珊瑚。 不,她不是珊瑚,她是陶叶,这个妹妹,他素来不喜。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母亲便告诉他,这个陶叶的小娘是个轻贱之人,这陶叶也是一个小贱人,莫要与她说话,这会脏了他的身份。 母亲,呵,你的话,现在我还能信吗? “大哥” 见陶墨云呆在原地,眼神复杂着,且脸色越来越苍白,陶叶缓缓上前了两步:“你是不舒服吗?我送你回院子歇息好不好?” “好” 陶墨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他本就很疲惫,悲伤了这么久,他除了喝酒,便没有在吃任何食物。 眼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妹妹陶叶,竟然酷似珊瑚。他心头的伤口,竟瞬间炸裂,他的心很痛,痛的让他有种窒息感。 一时间,他的身体冰冷僵硬,全身无力,他竟连抬脚的力气也没有。 陶叶和谷雨走上前,一人一侧架着陶墨云的胳膊,沿着府中曲折的小径,向前缓缓走着。 “大哥,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啊,就是太娇贵了。” 走到半途中,陶叶缓缓张口说道:“你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这罪除了自己受着,别人可能替你分担一丁半点?” “我倒是听人说过一句话,说什么,生气便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大哥,你糟蹋自己值得吗?你是父亲和母亲最为疼爱的嫡子,这若是让他们看到,你成这般样子,他们得多心疼啊。” “……” 陶墨云没有急着接话,他没有想到,这个被他无视了多年的妹妹,竟然肯主动上前来帮他。她小娘不是轻贱之人,她亦不是轻贱之人。 一切都是他那个看似高贵的母亲,算计的。 而他,则是一个有眼无珠之人。他看错了外公,看错了母亲等。 “大哥,你好重啊。” 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之后,陶叶的胳膊有些酸,但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她苦着一张脸,抱怨道:“ 你说说你,堂堂的大好男儿,非要折腾一出病娇的戏码来。” “这病泱泱的男子有什么好的?” “叶儿以为,身为男子就得顶天立地,就得威风凛凛。再说了,只有男子强悍,才能有本事保护自己所要保护之人,不是吗。” “大哥没用。” 陶墨云突然说话了,他转眸看了看陶叶:“累了,便歇息一下吧。以后大哥不会在让你失望了。” “……”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这么反常,陶叶不动声色的闪了闪眸子。 见他停了脚步,陶叶也跟着停了下来。 陶叶往小径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坐,她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另一只胳膊,说道:“谷雨,你去喊两个人来。” “这离大哥的院子也不远了,若是我进了大哥的院子,只恐母亲知晓 ,我定要被母亲训斥一番的。”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谷雨扶着陶墨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她方才快步跑开。 “你就这么惧怕母亲?” 陶墨云坐定后,他抬眼打量着陶叶,这丫头瘦的很,衣裳虽比之前穿的好点,但却是太过素净。呃,头上也没有像样的饰物,只有一支紫竹发簪。 但这丫头摸样长的好,若是再胖点,则会更美更可爱。 可惜啊,他受母亲的挑唆,这么多年来,他皆没有正眼看过她。 这些年,每逢大节日,他这个大哥,可从没有忘记过府中所有的妹妹们,却独独记不起她来。 “呃,这话怎么说呢。” 陶叶抬眸看向陶墨云,她咧了咧嘴:“我若是说我不怕,只恐大哥也不信啊。” 继而陶叶的话锋一转,她继续说道:“大哥,你待会回去,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呃,府中兄弟姐妹虽多,但大哥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动手打过我的人。” “我希望大哥安好,也希望大哥能振作起来。如此,珊瑚才能走的安心不是。” “……” 陶墨云沉默了良久,眼看着良墨和文竹来了,陶墨云方才缓缓张口说道:“叶儿,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若是想好了,便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 让他悄悄带她离开? 绝不可能,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又岂能照顾好他人。 陶叶摆出一脸的难色来,她轻叹了一口气:“唉,大哥,这事不用想,我什么都不会,身上又没有银子,不管去哪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便算了吧,我还是留在府中,继续苟且偷生的度日吧。” 语毕,陶叶带着谷雨,两人连头也没有回的,便径直快步离开。 “……” 抬眸打量着她这决绝的小背影,陶墨云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痛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头,转眼看向良墨和文竹,冷声着:“良墨,你去请大夫。文竹,你扶我回去。” 其实他没有病,他就是饿的。但陶叶既然说了,让他请个大夫来看看,那他便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还有,从今之后,他要做个强者。只要能成为强者,他可以不惜一切。 “……” “小姐,大公子看着有些反常啊。” 谷雨跟在陶叶身旁,她微皱着双眉,回想着陶墨云方才的言行举止,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据我暗中打听到的消息,这些年大公子似乎都没有想起过,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无视就无视呗,你说这么委婉干嘛。” 陶叶不禁白了一眼谷雨,她撇了撇嘴巴接道:“他今儿是反常的很,我一时还有些想不通,容我思量之后再说。” “呃,对了,谷雨,以后见到大哥,或是大哥院子的人,咱们最好能绕着走。” ? 第93章 不想看戏 “谷雨明白。” 谷雨轻点了一下头:“大公子上来就欲悄悄将你带走,小姐,咱们以后可得防着他点。这大公子看着是娇弱了一些,但他的眼眸像老夫人,阴毒着呢。” “所以我才让你绕着他点。” 这丫头懒是懒了点,但看人却是厉害。 陶叶没有再说话,她紧皱着一双眉头,暗自思量着陶墨云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为何要带她走?难道,三姨娘将她是连家之后的事与他说了。 陶墨云信了三姨娘的话,所以欲要将她陶叶捏在他的手心。 可他为何还要对付赵婆子?为何?呃,为了杀鸡儆猴气李锦秀?也或许是为了从赵婆子的口中,得知更多的隐秘之事。 嗯,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她也可以暗中利用一把赵婆子。 陶墨云既然想要以赵婆子的家人,来威胁赵婆子,那便在陶墨云出手抓赵婆子之前,先逼赵婆子一把,让赵婆子按照她的话,告知陶墨云一些事。 让陶墨云看清老夫人,陶薛贵,李锦秀皆是一丘之貉。 让他绝望,让他多年的骄傲,彻底的沦丧。 只有如此,陶墨云才会狠心对付他的外公,他的至亲。 想要逼赵婆子按她说的去做,便是答应救下她的家人,这倒是不难。难就难在,她打着谁的名号去救她呢? 眼看着到了荷香园,陶叶没有再继续思考什么。 她摆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缓缓步入院中。 是夜 陶叶的三个丫头被无影迷倒,紧接着,重禹便微笑着推开了陶叶房间的门。 “师父” 看着重禹进来,陶叶跑来抱住他的腰,她嗲着嗓子说道:“叶儿带你去看戏可好?” “我不想看戏,只想看你。” 说话中重禹一把抱起她,抬脚走到大床边坐下。 继而,他的脸色就严肃了起来:“你可真是大胆,竟然敢直接去找赵婆子,幸好无影反应快,否则,你可真有罪受了。” “师父,这不还有你吗。” 陶叶趴在他的胸前,抬手拉着他的一缕乌发,在手中来回摇晃着:“再说了,我找赵婆子,告诉她大公子要收拾她,我虽保不住她的命,却能保住她亲人的性命。” “她知晓大公子欲要收拾她,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谁让陶墨云是李锦秀亲生的呢。” “何况,赵婆子对李锦秀甚是忠心,若只让陶墨云恨李锦秀或则是左相,这婆子肯定不甘心。此番,我让她连祖母和父亲的坏话一并说出,自然能让赵婆子解恨不是。” “只是后来,我没能想到,这赵婆子竟然能这么狠,她竟欲要找李锦秀揭发我,顺便自尽。” “经此一事,你可长了记性。” 重禹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这人若是到了绝望,绝境之地。生,或许他做不了主。但该怎么死,如何死,他却是心中有数的。” “这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其实此事,你即便不去找赵婆子,她也不会说陶薛贵的好话。” “小叶子,亏得影十八胆小,他怕你出事,早早传信与我。” “师父,是叶儿莽撞了。但我一直好奇,你到底是如何让赵婆子甘愿配合你的?” 陶叶亲了亲手中重禹的乌发,又亲了亲他的唇。之后,她便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盯着他的脸,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 “很简单,着人打晕她,将她带到长云面前。” 重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说道:“若她不配合,九族尽灭,再挖出她父辈尸骨曝尸荒野。若是她配合,便救出她的至亲。” “但长云不是本座,但凡是他打着我的头衔做的事,皆不作数。她那至亲,长云一个也不会留。” “果然,还是身价高好办事。” 陶叶无奈的吐了吐舌头:“我是做梦也没能想到,这赵婆子一听说,欲要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揭发我,顺便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怎么可以不顾家人,至亲的安危呢?” “这反应很正常。” 重禹再次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有道是死无对证。她死了,你就是杀光她的亲人,她也不会觉得痛。” “再有便是,通常随着知情者的死,那些家人即便是死,也不会遭受太大的罪,死的痛快不是。” “师父,叶儿受教了,以后叶儿不会乱来了。” 说话中,陶叶缓缓离开他的胸膛,她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师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就想听听赵婆子都说了些什么。” “那场面……不适合你去。” 重禹再次皱了皱眉头,他板起一张俊脸:“城西破庙里有不少乞丐,赵婆子的闺女,媳妇,孙女,外孙女都被扒光了衣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用我说吗?” “呃, 长云在呢,你想知晓什么,明儿问长云便是。” “啊……” 一听此话,陶叶立时惊呆了:“陶墨云出手竟然这么狠?天啊,真是看不出来啊,他那病娇的模样,竟能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可却也是最有用的。” 重禹半点也不震惊,他抬手将陶叶拉入怀中说道:“从明日起,你不用再去学什么礼仪了,荷香园的嬷嬷,已被人收买了。” “我让影十八去学礼仪了,明儿他回来便可教你。没有那嬷嬷教的那么复杂,一个时辰,影十八就能将你教好。” “被人收买了?师父,是陶沫儿收买的吗?” “嗯,这个女人倒是有些手段。” 重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并将她揽入一侧的怀抱中:“原本陶薛仁是想带他的四女儿来国公府,但这陶沫儿使了手段,让这个四小姐摔断了腿。” “三女儿又长的丑,这一时没有了好人选,陶薛贵只能带上她来了。” “小叶子,不说这些琐事了,无影会一直在暗中护着你。为师累了,你帮为师揉揉太阳穴可好?” “好的,师父。” 说话中,陶叶坐直身体,她往一侧挪了挪,继而,她让重禹半躺在她的怀中。她伸出小手按住他两侧的太阳穴,轻轻的揉着。 “小叶子,我要离开几天。” 片刻后,重禹微闭着双眸,语气有些不舍的说道:“宫中的赏菊宴,有长云护着你。平日里有无影护着你,若有紧要之事,可让无影去找长云。” “他虽是我的替身,但他可行我的权利。即便是在宫中,也是没有任何人敢质疑的。” 第94章 祖母 你好歹毒啊 “师父,你要去哪里?” 此话立时让陶叶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忧:“要去多久?有危险吗?师父,叶儿好想陪你一起去。” “没有什么危险,我就去找个人而已。” 重禹睁开眼眸,对着她笑了笑:“有人看到你外公了,我去找一找。小叶子,你若是想我了,便让无影传信与我。” “……” 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陶叶突然皱起了双眉来:“师父,若是去找我外公,何须你亲自去找?你当叶儿是小孩子,这般好骗吗?” “还是说,师父压根就不想跟我说实话?” “呃,不是,我怕你担心。” 重禹猛地坐起身来,侧了侧身,双目落在她的小脸上:“边境近来有些不安,我南都国与西凉国向来交好。这么多年来,皆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可这几日,竟然出现了反常之事,皇兄让我悄悄过去摸一摸情况。” “叶儿,我只是去看看情况,并未有什么危险。” “……”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快速的转了转脑子,继而,她满眼凝重的注视着重禹:“师父,这一路上,你扮成商人去往边境。呃,但你这张脸,得易个容。” “多带一些人手,这沿途所经之地……只恐不太平呢。” “既然南都与西凉素来交好,可这边境突然有些不安……我倒是觉得,眼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有人在利用此事,牵动朝中的局势而已。” “师父,沿途所经之地的官僚,你可先派人暗中详查,然后在具体应对。只恐,此事,与朝中的重要之臣有关。” “师父此去,定要谨慎小心,叶儿等你回来。” “……” 呵,这丫头心思聪慧。 重禹不禁咧嘴憨笑了起来:“小叶子,你的话,为师放在心头上。你放心吧,为师一定会早点回来陪你的。” “嗯,” 陶叶趴着重禹的胸膛上,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着:“师父,若遇紧急关头,先设法保护自己的性命要紧,余下皆是身外之物。” “叶儿只要你平安归来,师父,你听见了吗?” “小叶子,我听见了。” “嗯,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就走。” “啊,这么急?” “嗯。” 见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笑的一脸温柔:“暗卫在城外等我,小叶子,这些日子,你要乖一点。” “我虽让你乖一点,却没有说,可以让别人欺负你。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打回去的。你有无影,无需惧怕任何人。” “师父……” 陶叶再次扑到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良久之后,她缓缓放开他:“一路平安。” “小叶子,等我回来。” 重禹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继而,他起身走出房间,纵身一跃便消失在黑暗中。 “……” 此刻 城西的破庙中 满地的柴草,十分凌乱的撒满屋子。 一侧屋角七倒八歪的躺着十来个脏兮兮的乞丐,他们睡的很深沉,似乎是被人打晕了过去。 另一侧屋角,蜷缩着五六个女子,女子身上的衣衫被撕裂成条,蓬头垢面的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正瑟瑟发抖的相互依偎着。 她们那模样,像是遭受了非人折磨似得,一个个惊恐极了。 正对着庙门的神像前,一个锦衣公子正脸色苍白的俯视着,趴在他脚边的,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 旋即陶墨云狠狠握着拳头,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眸,死死盯着奄奄一息的赵婆子:“你说的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你是在骗我是不是?” 尽管陶墨云嘴上一直再说不,可他心里早已深信不疑,他就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而已。所以,此刻他痛苦极了。 “大公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赵婆子趴在地上,她满头满脸皆是血。 她强撑着身体,抬起干瘪的眼眸,痛心疾首的转头看了看,她那惊恐的至亲女眷们:“老奴家中的女子,可该怎么活啊?” “大公子,左相大人与老奴有恩,老奴忠心护着你母亲有什么错?” “你即便想要知晓一切真相,直接问老奴便是,何苦要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你毁了老奴家中女子的清白,此事,你母亲若是知晓,她定不会轻饶了你。” 赵婆子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庆幸的,毕竟她的儿子和孙子,已被小王爷的人救走。只要她的儿子和孙子活着,她家的香火便不会断。 “她知晓了又能如何?她会为了你……来杀我吗?” 陶墨云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 他的胸口沉重得,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他心中的失望和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曾经深深尊敬的父亲,祖母,母亲和外公,竟然都是同样卑劣之人。 陶叶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被虐待多年? 他的父亲,母亲,外公,祖母,利用完她的小娘,眼下还想利用她。这一刻,陶墨云突然对陶叶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他抬头看向屋顶,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用力的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而,眼前的真相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哈哈哈……” 赵婆子突然撕心裂肺的,大笑了起来:“三姨娘,老奴当真是小看了你。若是老奴早点弄死你,也不会让你有机会跟大公子说出这些事情来。” “大公子,当你选择用如此手段,来从我这个老婆子的口中找真相时,你已然变成了多年前的陶薛贵。” “呵,可怜啊,左相大人,这外甥是狗的道理,你终究还是看不明白。” “我是狗,可他们皆是禽兽。” 良久之后,陶墨云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很,没有一丝血色。 他缓缓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阴沉,语气冰冷:“为了名望而算计,这是常有之事,但外公和父亲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歹毒,太过卑劣,让我感到非常不齿。” “我本以为母亲是高门贵女,虽然有些脾气,可她的所作所为竟令人发指。” “祖母呢,看起来慈祥温暖,但骨子里却流淌着阴险狠毒的血。只要能够提高陶家的地位,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原来,我心心念念的珊瑚,竟然也只是祖母用来牵制我的手段。” “她怕我来日得了高位,与外公亲近,眼中没有了陶家。所以,她便趁我和珊瑚还小之时,便让我俩生出情愫。” “哈哈哈……祖母,你好歹毒啊,我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子啊。” 语毕,陶墨云无力的往地上一跪,他痛苦之极的悲伤大哭着。 珊瑚的美好摸样,也瞬间在他的心中爆裂开来,化成一道碎屑而逝。 第95章 当我是个摆设吗 “公子,” 一声叫喊, 良墨很是心疼的上前,他往地上噗通一跪,红着眼圈呜咽着:“既然珊瑚姑娘是老夫人的人,公子为何还要这般悲伤?” “公子,事情已然明了。以后,你便不用在活的这么辛苦了。” “这些年,为了改变老爷的处境,你日夜寒窗苦读,心劳身累。可到头来,竟然一切皆是一场骗局。” “那三小姐可怜,大公子你不也可怜吗?” “只是,府中之人皆心思深沉,还请公子以大局为重,莫要流露出悲伤,一切早做打算才是上策。” “……” 陶墨云止住眼泪,他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继而他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手拿利剑走向赵婆子。 紧接着他狠狠一剑,便重重地刺入赵婆子的胸口。 眼睁睁的看着赵婆子咽了气,他冷眸闪了闪,转眸看向良墨:“良墨,附耳过来。” “是,公子” “……” 半盏茶的功夫之余,良墨抬脚走向庙门外。 他面色严肃的对着四个黑衣高手,恭敬的说道:“诸位,若是愿意跟着我家公子,从今以后,我家公子许你们锦衣华服。” “若是不愿,便拿了银子自行离开。” “但方才公子说了,这破庙只恐留不得,一把火烧了吧。” “公子先行一步,去红月楼等着你们。待你们烧了此处,便去红月楼与公子汇合。”语毕,良墨转身进屋。 “可以啊,跟着高门公子,以后倒是有酒有肉呢。” “红月楼,呵呵……听说里面的头牌就叫红月。她长的犹如天仙下凡呢,今夜倒是有眼福了。” “我倒是不稀罕什么美女,只要能跟着公子享受安逸便可。” “可不是,也算有个体面的安身之所了。” “……” 随着几人的议论声,良墨扶着陶墨云从庙中走出。 “里面的所有人……皆不可留。” 在门槛处,陶墨云稍稍驻了驻脚。 他转眸看向四个高手,很是温和的说道:“我在红月楼等你们。今夜,随你们花费,多少银子我都付。” 语毕,他再次抬脚,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多谢公子。” 四个人齐齐的对着陶墨云的背影行礼着。 须臾间,这四个高手便快速走进破庙中,他们对着屋中之人,便是狠狠的一顿挥刀。 “公子,咱们出发了。” 将陶墨云扶进马车,良墨回头说了一声,旋即他便坐在马车前,赶着马车火速离开。 马车驶离破庙不过两盏茶的时间,那破旧的寺庙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火。火势极为猛烈,将城外的黑夜瞬间点亮,照得一片通明。 次日 李锦秀起床后,竟然没有看到赵婆子,她心中立时便有些隐隐的不安之感。 昨晚赵婆子家中有事,她走的急,并没有直接来跟她说,而是让一个小婢女传的话。 但赵婆子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回家,也不会在家中过夜。不管风雨,她皆是当天去便当天回来。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锦秀立时皱紧了双眉来,她转眸看向一个小婢女:“春霞,赵嬷嬷还没有回来吗?呃,对了,陶管家可有来过?” “回夫人。” 春霞上前行礼着:“赵嬷嬷还没有回来,陶管家也不曾来过。” “……” 李锦秀当即便冷起了脸来,莫不是陶寿将赵婆子悄悄关押了? 不,不会,陶寿不敢这么做,太师虽然回朝,父亲的权利也被收回大半。但父亲并没有潦倒,所以陶薛贵还不敢跟她撕破脸。 既然不敢跟她撕破脸,那他便不敢不经她的允许,便对赵婆子出手。 想到这里,李锦秀稍稍安了些心。兴许是赵婆子家中事多耽搁了,今儿她一定会回来的。 “春霞,摆早饭吧。” 李锦秀再次看了一眼春霞,没有赵婆子在身边,她看春霞很是不习惯。像摆早饭这种事,还需要她来开口吗。 “是,夫人。” 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春霞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呃,夫人。” 摆放好早饭,春霞偷偷看了一眼,正在用心吃饭的李锦秀。 她稍稍犹豫了片刻,方才小声的说道:“听大厨房的一个烧火嬷嬷说,六姨娘似乎……似乎怀了身子。” “你说什么?” 这消息太过突然,让李锦秀立时惊呆住了。 “六姨娘怀上了。” 春霞再次确定的重复了一遍。 “大厨房烧火的嬷嬷说的?” 李锦秀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抬眸打量着春霞:“一个烧火的婆子,如何能得知此事?你且细细说与我听。” “是,夫人。” 春霞再次行了一礼,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昨儿入夜,奴婢发现夫人每天早上要吃的燕窝没有了。奴婢便想着去大厨房拿一些回来,省的误了夫人今早食用。” “奴婢去了大厨房,就看到烧火的嬷嬷刘婆子,正坐在灶间抱怨。” “这刘婆子像是吃了点酒,她说大厨房的管事婆子王嬷嬷,这些日子傍上六姨娘了。” “打从六姨娘怀了孩子,她便日日往六姨娘那里送吃食。这六姨娘感念她的好,可是隔三差五的赏王婆子呢。” “这王婆子倒也是个会来事的,为了封住大厨房中这些婆子们的嘴,她倒是经常请这些婆子们吃酒呢。” “昨儿奴婢回来时,夫人已然安歇了,奴婢便没有将此事告知夫人。” “哼,秦梅这个狐媚子,倒是有些手段。” 李锦秀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寒光:“她这手都伸到大厨房了。这大厨房的婆子们,倒是对她足够忠心呢。” “哼,一个小小的妾室,也敢背着我耍手段。真以为我这个当家的主母,是个摆设吗?” “春霞,你将这燕窝换上一换,送到大厨房去。” “就说这燕窝是被人依次充好的下等货,你去闹上一出,我随后便去。” “今儿我倒要看看,这大厨房的那些婆子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的主母。” “是,夫人。” 春霞的眼眸猛地一亮,继而,她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便快速转身走出了屋子。 此刻 冷香院中 想着影十八一会要来教她礼仪,陶叶起床后,草草用了点早饭,便将三个丫头全都打发上街,让她们买冬衣去了。 她则在屋中学着礼仪,其实席嬷嬷教的大部分都对,只有见到皇后时的礼仪,她只教了一半,再有便是一些繁琐的小细节,那嬷嬷似乎故意将她往沟里带。 陶叶跟着影十八学了两遍,便说记住了。 她想要再睡个回笼觉,便将影十八打发了出去。 虽然才入冬不久,但早上的气温确实挺冷的,陶叶昨晚又睡的迟,此刻当真是困劲上来了。 回到屋中,陶叶的头一挨枕头,她便又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听到无影在旁边喊她:“主子,属下有事要向你汇报。” 第96章 大公子的狠 “呃,无影,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陶叶很是不情愿的坐起身体,她抬手揉了揉了眼睛,旋即抬眸看向无影:“我师父走到哪里了?” “呃,主子,属下要说的不是这事。” 无影皱了皱眉,看着陶叶一脸睡不醒的模样,他走的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陶叶:“王爷昨儿半夜离开的,想来没有走多远。” “……” 陶叶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她人也跟着精神了起来。 抬手将空了水杯递给无影后,她从床上起身,继而走的桌前坐定:“无影,你想说的是陶墨云。昨晚,他……最后如何了?” “他,变了,变狠了。” 无影的眼眸闪了闪:“昨儿,他先让十来个乞丐祸害了赵婆子的亲人,且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眼中不见半点同情。” “而后,他让人将破庙中的所有人皆杀了。不止如此,他还让人放火烧了破庙。” “最后,他在红月楼中,将自己请来的四个高手,全都毒死了。” 说到这里,无影的眼眸中泛起一抹复杂之色:“主子,陶墨云身边那个叫良墨的小厮,身手可是不错的很,而且,他的身法还有些诡异。” “诡异?怎么说?” 对于陶墨云的变化,陶叶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一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自然一时无法接受自己亲人的不堪一面。 真相是残酷的,他不管变的有多恶毒,也皆在她的意料之中。 正所谓,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嗯,就是有些神出鬼没,他似乎会缩骨功。” 无影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的复杂之色浓郁:“且他出手十分阴毒, 完全不像是我们南都之人。属下若是所猜不错的话,他应该也是个身份复杂之人。” “无影,你着人去查查这个良墨。” “嗯,对了,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无影轻点了一下头,继而,他颇为凝重的说道:“你让属下去查六姨娘跟踪你一事,属下查到了。” “是谁?” “是主子的老熟人。” 看着陶叶皱眉,无影卖了会关子。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无影和他的一些下属们发现,眼前的这个小主子,人又聪明又好相处,不会动不动的又打又罚。 “老熟人?” 陶叶的眉头皱地很深,她能有什么老熟人啊? 老熟人,老熟人……暗自念叨了几句,陶叶在骤然间灵光一闪,她赶紧抬眸看向无影:“这个老熟人,不会是王婆子吧?” “主子聪慧。” 无影对着她拱手微笑着:“确切的来说,是王婆子的儿子。那日,他也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他在甜乡糕点铺子对面买东西,看到你,他便跟过去了。” “紧接着,他来府上找王婆子,说是来给他娘送衣裳,其实他是想趁乱从大厨房中,偷拿东西回家。” “见到王婆子,他便将遇见你,且你身上有大把银子一事,跟王婆子说了。” “紧接着,王婆子去给六姨娘送吃食,便将这事跟六姨娘提了这么一下子。再后来,六姨娘便让四姨娘去帮你解围。” “主子,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你听着是不是觉得有些巧合?” “其实属下也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巧合,可属下查到的却只有这些。” “……” 陶叶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是太过巧合了,这巧合的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似得。无影,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府中之事只恐不简单。” “主子的意思是,你怀疑这府中还有其他的势力?” “我还不能确定,但我总觉得,父亲和左相的背后,应该还有一双黑手。不,或者说是,推手,推动昔日之事的手。” “主子,我觉得你应该是太累了。” “跟这个没有关系,这可不是我临时瞎说的,是我想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对了,无影,河东王你查了吗?” “主子,河东王是陛下的三哥,呃,不,应该叫三皇兄。” 无影皱了皱眉头说道:“他都快七十岁了,且常年有病在身。若是说他与左相昔日有些什么牵扯的话,便是左相昔年想要将李锦秀嫁给他。” “但李锦秀那时已然对你父亲动情,所以这事就没有了下文。” “再有便是,河东王的封地,在虞河以东,作为王爷,无招是不得入都城的。若是要说这河东王的背景吗,他倒是跟今天的六皇子多少有些像。” “他母族的背景并不强大,但他人品贵重,昔年陛下与四个皇子争夺大位时,他是第一个提出离开都城前往封地的。” “就这些?” 见无影突然不说话了,陶叶有些意外:“他有几个媳妇,几个儿子,几个女儿,这些你都没有查吗?” “呃,主子,这个不需要去查。” 无影一脸难色的说道:“这河东王年少时极爱狩猎,他在狩猎过程中,受过一次重伤,不能尽人事,所以他没有媳妇,也没有孩子。” “这事……确定吗?” 陶叶不信,陶珠儿死前可是亲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河东王三个字的。 “呃,主子,这事还需要确定吗?” 无影再次皱眉:“皇子外出狩猎自是要带太医随行的,当时太医有记档的。” “也就是说,当时这事只是从太医的口中说出的?” 陶叶的表情很是凝重,她抬眸打量着无影,严肃的说道:“还记得不久之前的许太医吗?无影,再着人去虞河好好查查河东王。” “……” 无影立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他很是恭敬的站直身体,对着陶叶歉意的说道:“主子,属下大意了,请你惩罚属下。” “这顿罚先记下,待我有闲时再罚。” 陶叶狠狠白了他一眼:“先派人去查此事,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河东王一定有问题。另外,我师父走到哪里,你让人暗中关注一下。” “是,主子。” “……” 无影离开后,陶叶再也没有了睡意。 王婆子的儿子竟然这么巧,在祖母生辰那日,遇见了她。 还特意跑来府中将此事告知王婆子,王婆子又将此事告知了六姨娘。 这六姨娘入府只有一年多,她在李锦秀千防万防之中,怀了孩子。这六姨娘是福气好呢,还是运气比较好呢? 陶叶在屋中来来回回的,晃着步子思考着。 小半个时辰过去,随着她脑中的灵光一闪,她脸上的愁云也跟着在瞬间散开。这六姨娘会不会是……有人特意安插在她父亲身边的? 若是的话,这个人会是谁? 这一年多来,六姨娘几乎没有怎么搭理过她。 如此想来,六姨娘大约不是冲着她这个连家之人来的。 那她便是冲着她父亲来的,父亲是当朝国公,虽受左相控制,但在外人的眼中看来,父亲是个位高权重之人。 难道父亲……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陶叶缓缓坐了下来。 因为,她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这六姨娘若是冲着他父亲来的,又为何要帮她? 唉,罢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且先等着看吧,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晌午饭前 从外面采买回来的谷雨,惊蛰和白霜三人,很是开心的回到冷香院。 谷雨进屋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快步冲到陶叶跟前,微笑着说道:“小姐,方才奴婢们听守侧门的小厮说,大公子今儿顶撞了夫人。” “大公子好像还将二公子打了一顿呢。” 第97章 良墨来送饭 “可知因为何事?” “似乎是因为夫人太过纵容二公子,大公子看不惯,便争吵了起来。” 谷雨说这话时,抬手从她背回的包裹中,取出一小包坚果:“小姐,你先垫垫肚子。惊蛰和白霜将东西放到西侧屋,便去做午饭。” “呃,方才还听一个婆子说,这会大老爷,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公子,二公子,陶果儿,桃杏儿,还有陶沫儿,都在老夫人屋里用午饭呢。” “小姐,奴婢真是没能想到,这老夫人竟然这么快,便原谅了夫人。” “这陶珠儿和三姨娘,还真是白死了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陶叶扯了扯唇角,抬手剥着坚果:“左相的手中即便是没有任何权利,他也是不可被小瞧之人。父亲想要与他撇清关系,岂是这么容易的。” “看来,是大伯父与父亲和祖母说了什么。” “否则,父亲和祖母也不会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 谷雨有些愤愤不平,她抬手为陶叶剥着坚果说道:“小姐,今儿吃饭,她们竟然没有人来叫你,可真是过分的很。” “我可不稀罕跟他们一起吃饭。” 见谷雨的脸色有些不悦,陶叶抬手往她口中塞了一个坚果:“但他们这态度……确是让我很不满意。不过,相比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我又觉得很知足。” “谷雨,若是想吃饭还不简单吗,咱们有银子,直接去酒楼吃便是。” “嗯,小姐……” “三小姐。” 院子中突来的一声叫喊,打断了谷雨的话。 “谁啊?” 听着声音有些陌生,谷雨在屋中大声应了一声,旋即便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是我,良墨。” 良墨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正沿着院中的小径,往正屋快步走来。 “良墨,你这是……” 谷雨站在屋檐下,皱着眉头看着良墨。 良墨一边走一边微笑着说道:“公子说,昨儿辛苦三小姐了。他想着仙鹤楼的菜肴还不错,公子便让良墨去买了招牌菜,送来给三小姐尝尝。” 说话中,良墨走进屋中。 见陶叶正坐在桌子前,耐心的剥着坚果,他很是讨好的对着陶叶笑了笑。 不劳谷雨动手,他便将香喷喷的菜肴,逐一从食盒中端出,摆放到桌子上:“三小姐,良墨在食盒中放了小手炉呢,你趁热尝尝。若是好吃,下次良墨还来给你送。” “良墨,待我谢谢大哥。” 陶叶摆出一副为难的脸色来,她有些犹豫的看着良墨:“这举手之劳的事,哪里需要大哥这般客气?” 说到这里,陶叶轻叹了一口气:“唉,此事若是传到母亲的耳中,我实在不好解释。良墨,这话,你就不要学给大哥了。” “只是这菜肴……今儿我便收下了,以后还是莫要再送的好。” “是,三小姐。” 见陶叶的眼眸中,晃动着隐隐的担忧,良墨好声着:“那小的这便回去了,三小姐你先用饭,这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语毕,良墨提在空了的食盒,很是机灵的转身离开。 “小姐,大公子竟然让人来给你送饭?” 谷雨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几盘菜肴:“他真的只是为了感谢你?呃,不行,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得用银针试试毒再说。” 语毕,谷雨当即从手腕处摸出一根银针,她挨着盘子试了试,银针皆没有异常,她方才放了心:“小姐,没毒,吃吧。”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谷雨,你去将院子的大门关上,再去厨房将惊蛰和白霜都叫过来,咱们一起吃。” “……” 陶叶坐在桌子前,盯着菜肴思量着什么,大哥这是在给她示好啊,可他想要算计她什么呢? 不管了,随他去吧,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 但这良墨,从外表上来看,还真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呢。 是夜 陶墨云细细的思量了一遍,今儿午饭后,他祖母与他说的那些话。 若是之前,不管祖母说什么,他都会觉得祖母是个慈祥温暖的老人。可如今,他对所有的长辈和至亲,皆不像之前那般尊敬了。 但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一丁半点的痕迹。 他要变强,就不能让任何人轻易看穿他的心思。 既然自己的身边皆是豺狼,那自己也必须成为豺狼。 不管如何,他决不能让陶叶落入他外公和他父亲的手中。 这个妹妹,既然是连家之人,那她便不该再继续留在府中。 父亲和祖母,还有大伯父的意思,他已暗自看清楚了。他们想要趁着太师回朝,与外公彻底撇清干系。 可这两个府邸,早已血脉相连,又岂能撇的清干系。 决不能因为陶叶,让这两个府邸之间生出半点的嫌隙来。 他陶墨云贵为国公嫡子,又是左相最为疼爱的外孙子,这一身傲人的光环,就连青莲学府的老夫子,也要敬他三分。 若是两个府邸之间生出了嫌隙,不止太师会有机可乘,这还会影响他的仕途。 想到此,陶墨云缓缓从床边站起,他对着房门喊了声:“良墨,更衣,我要去见父亲。” “……” 两盏茶的功夫之余,陶墨云匆匆来到陶薛贵的书房。 “父亲” 一声叫喊,陶墨云对着陶薛贵甚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我想与你说说陶叶。” “墨云” 看到爱子这么晚来,陶薛贵的心有些隐隐的不安。 陶薛贵抬手示意陶墨云坐下,继而他凝眸打量着他:“是你祖母,还是你母亲与你说了什么?” “祖母今儿与我说了沫儿的事。” 陶墨云落座后,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陶墨云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语气却温和着:“父亲,既然你和伯父还有祖母,皆希望沫儿与小王爷能喜结连理,那便不要让陶叶参加这次的宫宴了吧。” “这,不太好吧。” 一听说是关于陶叶的事,陶薛贵顿觉心中踏实了。 好在没有人跟他细说三姨娘和珠儿之事,只要府中杂事没有影响到他便好。 陶薛贵抬手倒了一盏茶,轻抿了一口,有些犹豫:“这小王爷似乎很看重叶儿,若是不让叶儿……” “父亲” 陶墨云张口打断陶薛贵的话:“此事跟小王爷看不看重叶儿没有关系,陛下让府中女眷参加宫宴,是补偿珠儿之死。” “父亲,我听府中的下人说起过,六皇子本是有意叶儿的。” “眼下,六皇子刚在咱府中吃了大亏,若是您让叶儿参加宫宴,只恐六皇子的母妃,不会轻易放过叶儿。” “再有便是,这叶儿只有十四岁,这些年在府中,她并没有被细心教导过。这若是去了宫里,万一惹出一些事情来,父亲,你可想过该如何收场?” “……” 是啊,在宫里动手算计叶儿,绝对要比在国公府算计叶儿,成算要大一些。 陶薛贵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他抬眸缓缓看了看,正抬手为他添茶的陶墨云,这个孩子,性子温和,心智过人。 “墨云,你这孩子,倒是心思细腻。” 陶薛贵微微的扬了扬唇角:“之前想着有你祖母陪着叶儿,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但现在想来,却是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只不过,若是突然不让叶儿去了,只恐,她会闹脾气吧。” “父亲,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而已,有她闹脾气的余地吗。” 陶墨云的脸色有些冷,他面无表情的垂眸说道:“父亲,祖母说,明日她打算让叶儿带着沫儿,去逍遥王府谢过小王爷。” “父亲,我倒是觉得此事极为不妥。如此之事,让祖母带着沫儿去方为稳妥,也不会轻易落人口舌。” “至于陶叶这个妹妹……父亲最好尽快让她离开都城。” 第98章 夜入西长街 “墨云,你说什么?” 这最后一句话,很明显让陶薛贵十分不解。 “父亲,让陶叶离开,是最稳妥的决定。” 陶墨云迎上父亲疑惑的眼眸,他甚是镇定的说道:“外公向来看重六皇子,六皇子又在祖母寿宴那日,在我府中挨了小王爷的打,且还被陛下重罚。” “若叶儿还继续留在都城,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早就被六皇子盯上了,这六皇子再不济他也是皇子。” “我国公府只是臣子,父亲,外公本就让你头痛,再来一个皇子,纵然你处处谨慎小心,又岂能躲过重重算计?” “何况,若是叶儿此时离开,说不定还能成全沫儿与小王爷的好事呢。” “即便是小王爷不满意沫儿,但叶儿眼下还小,便让小王爷再等上两年,这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不是。” “父亲,老宅空了许久,虽说离都城甚远但却是安全。” “呃,若是父亲觉得不够安全,咱陶家的庄子也不少,随便送个庄子,倒是不会让六皇子惦记不是。” “……” 陶薛贵低头思量了片刻后,方才缓缓张口说道:“叶儿才十四岁,离开都城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老宅远在千里之处,消息来往多有不便。” “至于庄子吗,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只是,离都城太近不好,太远也不好。” “梧州城不是也有我们的庄子吗?” 陶墨云想了想说道:“青莲学府中有个很厉害的秦夫子,便是梧州人。黄老夫子刚好让我过几日去梧州,找秦夫子求学。若是叶儿去梧州的庄子,我倒是可以暗中看顾着。” “梧州离此三百多里路,关键是这梧州的庄子,你母亲并不知晓。” 陶薛贵的眼眸闪了闪,有些心动了:“只是,让叶儿离开都城,得有一个像样的说辞。且还得让你母亲以为,叶儿是回了老宅。” “这个好办,就说祖母近来夜夜睡不踏实,她总是梦见祖父。” 陶墨云的眼眸冷了冷,他低垂着眼眸,盯着桌面上的茶水:“她便想着让叶儿回老宅一趟,代祖母去祭拜祖父便是。” “这个也勉强说的过去。” 陶薛贵又有些犹豫了,他凝眸打量着低垂着眼眸的陶墨云,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唉,墨云,这叶儿……她虽是你的庶妹,却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 “此事,还是容我再仔细思量一夜。” “父亲,您却是该细细思量一番。” 陶墨云抬眸迎上陶薛贵的双目,他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两日我从一些下人的口中得知,六皇子看上叶儿,竟是母亲的意思。” “父亲,六皇子不会就此放过叶儿的,这防得了一时可防不了一世。” “若是父亲同意这亲事,倒也无需将叶儿送出府。” “若是不同意,父亲就得早早做打算。你日日皆在朝堂,我过几日便会离开,府中只有祖母,她岂能护得住叶儿。” “父亲,夜深了,墨云回去了,你好好歇息吧。” “……” 目送着陶墨云离开,陶薛贵在屋中来来回回的晃悠着步子。 让陶叶离开这事,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怕她被连家人暗中找到,又怕左相暗中将陶叶抢了去。 但眼前的处境,墨云分析的极是,李锦秀都敢在母亲的寿宴上出手算计叶儿。 这若是六皇子伤愈后,他又岂会不狠狠报复叶儿。 看来,让叶儿离开都城避一避风头,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说了,连家之人消失了多年,若是连老头子回来,他找不到叶儿,定会主动现身在他面前的。 只不过,叶儿的离开,得绝对的保密。 有墨云暗中看顾着叶儿,他倒是觉得踏实极了。眼下,便是将此事与母亲细细说上一说。 想到此,陶薛贵抬脚便快步走出书房。 离宫宴还有两日,绝不能让叶儿去宫里。但却可以在宫宴那日,悄悄让墨云将叶儿带去梧州的庄子。 打定好主意的陶薛贵,让两个小厮提在灯笼,缓缓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个时辰后, 随着陶薛贵从老夫人的屋中离开,无影也悄无声息的从屋顶跃起,他直奔冷香院而去。 “主子” 一声叫喊之后,无影方才从窗子跃进陶叶的房间。 陶叶正趴着桌子前对着烛火,很是仔细的书写着什么,见无影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看向无影,她皱了皱眉:“无影,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主子,属下刚从老夫人的院子回来。” 无影站在陶叶面前几步之外,他有些气愤的说道:“方才,陶薛贵去见老夫人了,他不打算让你参加宫中的宴席,打算在那日,让陶墨云悄悄带你去往梧州的庄子。” “这主意是陶墨云出的,他怕六皇子算计你。但陶薛贵和老夫人都答应了下来。” “此事为了不引起李锦秀的怀疑,老夫人明儿会说,她近来睡不踏实,欲让你回老宅祭拜你祖父。” “主子,此事,绝对是陶墨云的私心。主子,待那日,属下便趁机将你救出去。” “无影,不急,待去了梧州,陶墨云给府中报了平安,我们在离开不迟。” 说话中,陶叶从桌子前站起身来,她快步走到大床边,继而蹲下身子,抬手从床下拉出一个自作的四方木盒子。 看着木盒子陶叶笑了一下,紧接着,她站起身来,抬眸看向无影喊道:“无影,你将这个木盒子带走,这里面全是较为贵重之物。” “若是我被陶墨云带走的话,你便将王爷的赏赐,悄悄带出府,找个地方藏起来。” “是,主子。” 无影走过去,将木盒子搬离床边。 “主子,属下在西长街的流云巷,有一座院子。这院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足够属下这十几个人安住的。” “这流云巷,早年间被一场大洪水淹过,死了不少人呢,很多人都忌讳那里。但属下并不惧……” “无影,你是说那里的院子卖的便宜,可还有闲置的?” 陶叶明白了无影的意思,她微笑着打断无影的话:“走,带我过去看看,若是可以,我也买一座院子。” “嗯,属下这就带你过去。” 语毕,无影抱着木盒子,带着陶叶快步出了屋子。 两人一出国公府的后墙,便脚尖轻点屋脊,一路往西长街的方向快速掠去。 西长街位于都城的最西边,地势有些低,因早年间的一场大洪水,淹死了很多人。尽管洪水过后,这西长街的地势被修筑好,可都城里的人,依旧觉得西长街不吉利。 与西长街相邻的一条街叫小西街,原本小西街是比较冷清的。 但因这场洪水,很多居住在西长街的住户,竟纷纷搬倒小西街来落脚。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西街便成了如今热闹非凡的西大街。 而西长街则变得很冷清,尤其是流云巷,房屋虽然颇多,但一条巷子走下来,根本就没有几户安住的人家。 陶叶和无影站在西长街一处高高的屋顶上,抬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团团灯火,倒是热闹的很。而这条街上则显得漆黑很多,果然冷清的很。 “主子,那就是流云巷。” 无影抬手指着一片漆黑说道:“巷子的后方有个很大的水塘。属下的院子,就挨着水塘。这里是冷清些,但安静不是。” “再有便是,这里的房屋甚好,建房用的木料,全是上好的木头。虽经过大小几次的洪水,但这里的房屋皆没有受到损毁。” 第99章 买院子 “走,过去看看。” 旋即两人再次跃起身体。 “主子,这便是属下的院子。”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无影带着陶叶从一处屋顶,落入一个院中。 这院子有四五百平大,是个二进的四合院,住上十几个人倒也宽松。 “不错,这院子看着干净的很,房屋的结构也好。” 陶叶举步进了几间屋子看了看,她很是满意的说道:“无影,你推荐个院子带我过去看看,若是可以,明儿你帮忙买下来。” “主子,我带你去隔壁。” 无影藏好陶叶的木盒子后,快步来到陶叶跟前:“隔壁是个四进的院子,干净的很,地方大不说,关键是里面还有一个很隐秘的地窖。” “这地窖都有我这个院子大呢。” “过去瞧瞧。” 陶叶立时来了兴趣,说话中,她飞身跃进隔壁。 “主子,你慢点。” 无影提着灯笼也跟着跃了过去:“主子,属下带你好好的看一看。这座院子的面积大,价格有点小贵,不是那么好卖。” “房契在许老爹的手中。” “这房主本是北绒的一个商户,这人来我南都多年,眼下老了,便回了北绒。” “这座院子,当年他可是费心建造的,就这么丢了他又不舍的。这一时卖不出去,便让他的仆人许老爹等在这里。” “这许老爹也是北绒人,这几日因卖不出房子,他可愁坏了。” “属下觉得,这院子在西长街算是贵的了,可在别的地方,却是便宜的很。小姐就算不喜欢这里也不要紧,至少在关键时候,能让萧三有个落脚之地不是。” “再说了,萧三若是回庄子,刚好也能少走点路不是。” 无影带着陶叶四处查看着,也不停地唠叨着。 陶叶今儿才算发现,原来无影竟也是个话痨。 “嗯,不错,明儿你买下来吧。” 说话中, 陶叶抬手从身上摸出一把小额银票:“喏,先拿着,若是不够,你从方才那个木盒子里再取些银票出来。若是还不够,你就去问萧三要。” “主子,若是不够,属下替你垫上。” 无影接过银票,他咧嘴冲着陶叶憨笑着:“呵……其实属下挺喜欢那个地窖的。” “这就是你让我买下这院子的理由?” 陶叶不禁翻了个白眼,她飞身跃过墙头,落入无影的院子后:“无影,这许老爹,跟你有亲?” “呃,完全没有。” 无影紧跟着落了地:“属下就是觉得,主子该有一个隐秘的安身之处。就属下这个小院子,连王爷都不知道呢。” “反正主子也不差这点银子,这若是哪天主子心血来潮,想要囚禁个什么人,这里岂不是绝好的囚禁之地。” “嗯,却是如此。” 陶叶之所以果断买下这个院子,自然另有打算。 她忽闪了几下眸子,有些困意的说道:“回去了,无影,时候不早了,我实在是太困了。待我们去了梧州之后,倒是可以偷偷离开去找我师父呢。” “嗯,主子,我们回府。” “……” 次日 日上三竿陶叶方才起身。 待陶叶梳洗完毕,惊蛰将温在锅中的早饭端了出来。 小米红枣粥,豆腐蛋羹,河虾饼子,还有一碟子椒盐花生。 陶叶来到桌子前,打量着摆放好的早饭,她对着惊蛰笑了笑:“怎么不见白霜和谷雨,这两个丫头出去了吗?” “她俩去大厨房了。” 惊蛰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抬手支着下巴:“咱这小厨房中少了一些米粮和炭火,这两个丫头去取了。小姐,这王婆子有些日子没有来咱这小院了。” “听说她近来一直都在伺候着六姨娘。” “呃,大早上的我去大厨房取炭火,听说六姨娘怀了身孕呢。” “这事夫人知晓了,昨儿她院中的春霞,去大厨房闹了一出,说什么燕窝被换了。” “好在陶管家去的及时,否则,王婆子可就有罪受了呢。” “早上我去取炭火时,王婆子不在,我随便取了一点够今儿做饭的便回来了。但在大厨房,我却听几个婆子说,老夫人半夜梦魇了,闹腾了半宿呢。” “说什么老太爷挂念她呢,老太爷不是早就死了吗,还挂念她什么呢?真是奇怪的很。” “呃,对了,小姐,我竟顾着跟你说这些了。倒是忘了,主子的传话呢,我家主子想要见你一面。小姐你看……” “嗯,见吧。” 陶叶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筷子夹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说来,你家主子近来似乎很忙呢,可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每到入冬的时候,主子便会四处查看他的铺子。” 惊蛰想了想说道:“主子的生意遍布各地,他又是个志向远大之人。这一年到头,在奴婢的印象中,主子似乎都很忙呢。” “就算是闲下来,迎霜姑娘也是个缠人的,她恨不得将主子栓在她的腰带上才好呢。” “迎霜姑娘?” 陶叶有些好奇,她啃着饼子问道:“她是你家主子的什么人?” “听说是救命恩人。” 惊蛰的眼中泛起一抹隐隐的嫌弃说道:“大约是几年前吧,主子去西凉经商,被人算计过。这迎霜便将主子救下了,从此,她便缠上了主子。” “就因为迎霜的出现,竟将主子最喜欢的悦云姑娘给气走了。” “不止如此,她还打走了蓝禾,骂走了红蕊,逼走了芊桐。” “小姐,你可不知道呢,主子最喜欢的四个姑娘,全被这个泼皮迎霜给赶走了。” “……” 天啊,沈逸这厮竟然还是个渣男呢。 陶叶不禁咧嘴轻笑了起来:“哈哈……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家主子这是碰见了对手呢。想来这迎霜姑娘,应该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或则你家主子也不会这么纵容她不是。” “迎霜长的却是很美。” 惊蛰很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奴婢曾远远的看过她一眼,她不止长的美,身材还婀娜曼妙呢。就是性子太过泼辣,主子身边的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奴婢也不喜欢她。” “你们喜不喜欢不要紧,你家主子喜欢便好。” 陶叶将手中的小饼子啃完,抬眼打量着惊蛰:“惊蛰,这白霜你瞧着如何?若是闲来无事,你也教她点功夫,女子本弱,会点功夫也能自保不是。” “白霜是个不错的姑娘。” 一提起白霜,惊蛰竟然微笑了起来:“她是个老实的,干起活来半点也不偷闲。比谷雨这个死丫头好太多了。” “至于功夫吗,她底子不错,很有力气,既然小姐说了,那奴婢便好好教教她。” “……” “惊蛰,小姐起了吗?” 谷雨的声音猛地响起,紧接着,惊蛰便从屋中走了出来。 “小姐正在吃早饭呢。” 一眼看到谷雨和白霜还有几个婆子,正提在重物走向厨房,惊蛰问道:“谷雨,你找小姐有事?” “方才回来的路上,遇见老夫人屋里的丫头了。她来传话说,老夫人要见小姐,你陪着小姐去见老夫人吧。” 谷雨说完话,便提着重物抬脚进了厨房。 第100章 老夫人的算计 “惊蛰,我吃好了。走吧,随我去见老夫人。” 说话中,陶叶从屋中快步走了出来,带着惊蛰便匆匆出了院子。 看来祖母这是要通知她,不带她参加宫宴的事。还有便是……让她离开都城。待此事确定之后,今夜她便去安排萧三一些事。 她离开不要紧,但得让萧三好好挣银子。 再有就是齿齿香的银子,刘叔炸鸡店的银子,她得安排好让菱角按时去收。 几盏茶的工夫左右,陶叶来的安福苑。 一步入老夫人的屋子,陶叶就看到几个姨娘和李锦秀,还有一些姐妹,皆在老夫人的屋中坐着。 “叶儿见过祖母。” 陶叶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又转身对着李锦秀也行了一礼:“叶儿见过母亲。” “叶儿,来。” 不容李锦秀开口,老夫人便抬手示意陶叶上前来,她笑的一脸慈祥又有些无奈:“唉,昨儿芳丫头来祖母这闹了大半夜。” “她哭闹着非要去宫里参加宫宴,可府中的名单已然送到宫里,实在无法再多添加一人。” “方才祖母与这几个丫头商量了半天,没有一个丫头愿意让出名额。” “这不,都哭闹着把自己的小娘叫来了。” 说话中,老夫人还不忘抬手指了指,安坐在屋中两侧的姨娘们。一个个的皆冷着一张脸,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得。 “祖母,芳儿妹妹是个可怜的人。” 陶叶上前挨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她很是理解的说道:“她小娘死的早不说,连个姨娘的身份也没有落上。罢了,就让芳儿妹妹去吧,这名额我让给她了。” “还是叶儿丫头懂事。” 见陶叶竟然愿意主动让出名额,老夫人有些意外。 继而老夫人摆出一脸的难色来,她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叶儿丫头啊,近来祖母夜夜睡不踏实,祖母总是梦见你祖父。” “我陶家从岭南搬迁至此,也有不少年头了。” “每逢节日,虽有族中之人祭拜你祖父。但作为至亲骨肉,却很少有人回去在你祖父坟前祭拜。” “叶儿丫头,若是可以的话,祖母希望你能回老宅一趟。代你父亲,伯父,祖母,去祭拜一下你祖父可好?” “……” “母亲,叶儿还小呢。” 不容陶叶开口,李锦秀便着急说道:“老宅离此近千里之遥,叶儿这一去,只恐得好几个月方能回来不是。” “她一个丫头家的上路,只恐多有不便。” “再说,这一路上,也不是很安全不是。万一路上有点闪失,可如何是好?” “叶儿不去,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老夫人抬眸打量着李锦秀,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寒光:“让寒儿去,还是蕊儿去,或则是让墨云……前去老宅祭拜他祖父。” “寒儿还是个孩子呢。” 李锦秀的眼眸猛地一缩,她张了张嘴:“蕊儿是嫡女,她岂能一个人远去千里之外。这墨云……呃,眼下他的学业甚重,自是无法前去的。” 李锦秀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让陶叶前往老宅。 但想着她刚算计过陶叶,眼下老夫人并没有为难她,她还是不过分阻拦的好。 再说了,若是陶叶离开都成,她要是想要做什么,只需跟她父亲说上一声,岂不是更方便下手收拾这个小贱丫头。 “府中除了蕊儿小姐,便只要叶儿可用了。” 五姨娘突然插话道:“再说了,又不是让她一个人去,府中不是还有车夫和仆从跟随吗。夫人,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何况,上次老夫人生病,便是叶儿去寺中为老夫人祈的福。” “叶儿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她一入寺中,老夫人便见好了不是。” “虽然路程远,但这来回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若是天好,赶在年节前,叶儿还能赶回来呢。” 五姨娘说这些话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样子,这个小贱丫头是惹了老夫人呢,否则,老夫人岂会让她一个人回老宅祭拜老太爷子。 “我就是有些心疼叶儿丫头。” 李锦秀立时摆出一脸的心疼来,她抬眸看了一眼老夫人,又快速的转眸看了看陶叶,见她正低垂着眼眸,思量着什么。她便索性端起一旁的茶盏,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叶儿,” 见李锦秀闭了嘴,老夫人转眸看向陶叶,她依旧摆出一脸的难色来:“祖母知晓,让你一个丫头独自前往老宅,却是有些让你为难了。” “但方才你母亲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是。眼下,府中唯有你一人,能替祖母解忧。” 说话中,老夫人抬手拉住陶叶的手,她眼眸湿润着:“叶儿,这一路上,祖母定多派仆从跟随,定保你来回平安。” “祖母。” 陶叶缓缓抬起眼眸看向老夫人,她有些委屈的说道:“叶儿,叶儿听从祖母的吩咐便是。只是,这一路上跋山涉水的,叶儿想将院中的几个丫头全都带上。” “好,全带上。” 见陶叶忍着委屈接了这差事,老夫人立时开心了起来。 她让梁婆子备了些茶点,便同众人一起热闹着。 一侧的四姨娘和五姨娘,时不时的小声说着些什么,陶沫儿和陶蕊皆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陶叶。 陶叶摆出一副委屈万分的脸色来,坐在老夫人身旁手足无措着。 一个时辰过去,老夫人似乎有些累了,她和颜悦色的打发走众人,便半躺在坐榻上歇息着。 “小姐” 眼看着离冷香院不远了,惊蛰方才开口说道:“看上去,你似乎对老夫人今儿的安排,并不是很意外。” “不是不意外,是知足。” 陶叶冷冷一笑,甚是淡定的转眸看了一眼惊蛰,张口胡说着:“比起之前的日子,我最近着实过的甚好。” “反正我也没有离开过都城,这难得出去玩乐一回,有什么不愿意的。” “不就是路程远了一点吗,这有什么要紧,不是还有你和谷雨,白霜在身边吗。” “话虽如此。” 惊蛰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握了握双手,愤愤道:“可府中有嫡子,嫡女,这祭拜老太爷一事,却是摊不到你头上。” “小姐,奴婢觉得,老夫人定是在算计什么。” “待午后奴婢见过主子,便问主子多要些人来护着小姐。” “惊蛰。” 此话,立时让陶叶停住了脚,她抬眸打量着惊蛰,语气严肃着:“此事不要让你的主子知晓。老夫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她不过是担心,我被六皇子报复而已。” “那日六皇子来给祖母祝寿,被小王爷狠打了一顿,还被陛下重罚了。此事,只恐六皇子不会轻易放过我。” “可祖母又担心,此事被夫人发现,便扯了个谎,让我顺利离开都城。” 她可不想跟沈逸有太多的牵扯,惊蛰和谷雨这两个丫头,她得费些心思将她们拉拢过来。 “……” 惊蛰稍稍思量之后,迎上陶叶的眸子,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姐,老夫人当真是这个意思吗?” 第101章 美艳的迎霜姑娘 “你觉得她会害死我吗?” 陶叶再次抬脚走起:“惊蛰,这些琐事,便不要告诉你的主子了。不过是出趟门而已,我是娇气的人吗?再说了,这个时间,你家主子正忙,何苦去给他添乱。” “呃,好吧。” 这一次惊蛰倒是答应的痛快,便听小姐的,此事不跟主子说了。反正也就是回一趟老宅而已,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到冷香院,就听到厨房中传来阵阵声响,陶叶抬脚便走向了厨房。 “白霜,谷雨,别折腾这些东西了。” 见两个丫头正在厨房中剁肉馅,陶叶站在厨房门口微笑着:“收拾一下,咱们上街去,午饭就在酒楼吃。” “哇,小姐,你真好。” 谷雨当即就把手中的刀丢到了一旁,白霜则赶紧将砧板上的肉,用一块麻布盖上。 几个小女子回到房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心情大好的出了门。 午饭后 惊蛰雇来马车,四人坐在马车中,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在一处大园子门前停了下来。 陶叶下了马车,抬眸看了一眼园子上的匾额,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揽菊园,便跟着惊蛰走了进去。 “小姐,” 惊蛰一边为陶叶引着路,一边说着话:“这个园子比较大,里面假山流水造景甚好,是主子夏日用来乘凉的。” “但眼下被迎霜姑娘霸占了,今儿主子让人传话说,他要见你一面。” “可主子又没有说,在哪里见你,我问了传话的人,说主子今儿在迎霜姑娘这里,我便将你带到这里了。” “呃,其实带你来这里,我是有些私心的。” 话说到这里,惊蛰的眼眸闪了闪,她继续说道:“这个园子里的菊花,皆是名贵罕有的品种,想着你不能入宫赏菊,我便带你来这里赏菊呢。” “你这丫头,倒是有心。” 陶叶笑了,笑的一脸狡猾。 听菱角说沈逸这货心悦与她,眼下这丫头带她来沈逸的藏娇之地。只恐待会沈逸见到她,说不定还会收拾这丫头呢。 想到此,陶叶凝眸打量着惊蛰说道:“待会见到你主子,便说是我逼着你,带我来此看菊的。我太凶,你不好拒绝。” “呃,小姐,这是为何?” 惊蛰有些懵圈,但还是冲着陶叶轻点了一下头:“好吧,听小姐的吩咐便是。” “时候还早,走,先带我去看菊。” “……” 惊蛰立时带着陶叶前往菊园。 几盏茶的功夫之余,四人穿过曲折幽境说笑着来到菊园。 “哇,小姐,你看那里。” 刚一步入菊园,四人便看傻了眼,入目便是各种罕有的菊花,五颜六色的绽放着,盛开的甚是炫目娇艳。 白霜兴奋之极的抬手指着一片紫菊说道:“这菊竟是紫色的,小姐,你瞧它的花蕊,又细又密,还很大一团呢。” “果真绝美。” 陶叶顺着白霜的手,将目光落在这片紫菊上,立时忍不住的脱口说道:“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此处,果真不愧名为揽菊园。” “小姐,” 谷雨欢快的跑到陶叶面前,她抓着陶叶的手臂,轻摇了几下:“待会你问主子要上一些花吧,咱们回去煮汤,做饼子吃,可好?” “好,” 这菊花还能吃,陶叶立时来了兴趣:“我会问他要的,但我不确定,他可会给。” “再好看的花,开上几日也就谢了。还不如趁着花期正好,用来填饱肚子呢。” 谷雨盯着一片白色的菊花,吞了吞口水说道:“主子应该不会太小气吧。小姐,要是主子不肯给,你就哭到他答应为止。” “……” “哪里来的小贱蹄子,竟敢擅闯我的园子。” 突来的一声历吼响起,紧接着,便是一身大红衣裙,乌发如墨的美艳女子,带着两个婢女,从一侧的小亭子中,款款走出。 这女子身材妖娆,体态曼妙,鹅脸蛋白皙柔嫩,五官更是美的摄人心魄。她一头的奢华珠翠,在午后的阳光下褶褶生辉。 润色的红唇微微上翘,勾勒出了一抹妩媚的笑意。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高贵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 她的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跟在她的身后,低眉垂首,显得十分恭敬。这两个婢女的容貌虽然不如她那般美艳,但也清秀可人,气质非凡。 整个画面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气息,仿佛是一副生动的水墨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将这一幕映衬得更加唯美。 “天啊,这么美的姑娘,我可是头一次看到呢。”白霜盯着这女子,忍不住的感叹道。 惊蛰小声的在陶叶耳边说道:“小姐,这就是迎霜姑娘。” 语毕,惊蛰赶紧小跑上前对着迎霜行礼:“迎霜姑娘,奴婢……” “啪”的一声响,迎霜抬手便打了惊蛰一耳光:“你这贱婢,竟敢带人闯我的园子。” 陶叶快步冲到迎霜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面色阴冷着:“当作我的面,打我的人,我答应了吗?” 语毕,快速丢开她的手,抬手对着她的脸颊就是重重一耳光,又是“啪”的一声响起。 “你这贱人,竟敢打我?” 迎霜没能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子竟敢动手打她,她立即气势汹汹的对着两个婢女喊道:“南菊,绿玉,给我打死这个小贱人。” “哼,你闯我的园子,竟然还敢跟我动手,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是你先动的手。” 陶叶见两个婢女被惊蛰和谷雨拦住,面无表情的盯着迎霜说道:“就算我误入这园子,你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难道就凭你的美貌,就可以仗势欺人吗?” “我就仗势欺人了, 你能把我怎么样?” 迎霜很是跋扈的盯着陶叶,这小贱人瘦弱的很,她决定亲自动手收拾她一顿。哼,敢来这个园子抢沈逸,先让她知道厉害再说 想到此,迎霜果断抬脚走向陶叶,她的功夫虽然并不怎么好,但是收拾这个瘦弱的小贱人,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你想跟我动手?” 见迎霜压着一股狠劲走向她,陶叶往后退了两步作为防御。白霜见状,赶紧挡在陶叶面前。 “白霜,你下去。” 陶叶从白霜的身后走出,白霜无奈的退了几步。 “你倒是识相,知道这贱婢是拦不住我的。” 迎霜见陶叶主动走了出来,有些得意:“我们两人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的好。”说话中,她果断对着陶叶狠狠踢出脚来。 “废话真多。” 陶叶侧身躲过迎霜踢来的一脚,迅速出拳击中迎霜的后腰。 “啊……” 迎霜转身挥拳,陶叶已后退着拉开距离。 “你……” 迎霜气急败坏地飞身扑向陶叶。 陶叶不想暴露自己的轻功,她侧身一转,再次急速后退。 迎霜扑空,更加恼怒,连续飞身扑击,终于抓住陶叶,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陶叶身着简单的衣裙,头上也无过多的饰品,打斗起来十分利索。 而迎霜的衣裙过于宽大,头上又是珠翠满头,被陶叶拉扯的乱七八糟,远远看去像个鸡窝头。 第102章 打架 “还愣着干嘛,快去叫人。” 见谷雨看呆了,惊蛰将手中按着的婢女,往白霜的怀中一推。她便快步走向谷雨,将她手中的婢女按住。 反应过来的谷雨,立时抬脚便跑。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沈逸带着陌桑,莫神医,楚公子慌乱的冲到菊园。 “天啊,沈逸” 一眼看到菊花丛中正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弱女子,身着紫袍的楚公子一脸坏笑的说道:“这一架,足够你吹半辈子的了。” “啧啧啧” 莫神医抬手捋着胡须,笑的老脸尽是褶子:“这场面瞧着倒是稀罕的很。楚公子,要瓜子不?老朽的手中还有一些。” 陌桑瞧着这一幕,立时悄无声息的躲了起来。 “给我来点。” 说话中,楚公子往莫神医跟前凑了凑,伸手从莫神医的手中抓了点瓜子,便往口中塞了起来。 “住手” 沈逸阴冷着一张脸,对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猛喊了一嗓子。 “……” 陶叶和迎霜好像是没听见似得,依旧扭打在一起。 陶叶没有吃亏,迎霜吃了大亏。但陶叶瘦,她被比她高大的迎霜压在身下。但她的手却没有闲着,一个劲的狠狠揪着迎霜腹部上的软肉。 痛的迎霜眼泪都出来了,越是疼,迎霜越是狠狠压着陶叶,她好像要凭着自己的分量,压死陶叶似得。 “沈逸,要瓜子不?” 见沈逸脸色铁青,楚公子幸灾乐祸的抬脚往沈逸跟前凑了凑。 “……” 沈逸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帮忙把人拉开。” “呃,拉开啊,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楚公子无奈的丢了手中的瓜子,他可是都瞧见了,陶叶这丫头可贼的很,她一个劲的偷揪迎霜呢。 “迎霜,住手。” 沈逸脸色铁青地冲上前,一把将上面的迎霜抱起。楚公子也紧随其后,将陶叶从地上拉扯着抱起。 “小贱人,你敢打我。” 迎霜在沈逸的怀中挣扎着,头发凌乱地瞪着陶叶,怒吼道:“我一定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大贱人,你打人我就要惯着你吗?” 陶叶在楚公子的怀中挣扎着,小短腿乱蹬,怒气冲冲地吼道:“不服咱们接着打啊,老娘我可不惯你这臭毛病。” “……” 沈逸脸色发绿,看着陶叶张牙舞爪的小模样,不禁感叹这丫头也是个狠角色。 “天啊,你才多大点的啊,就自称老娘?” 楚公子被陶叶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他突然发现他似乎爱上了这个小丫头。 “难不成你让我一个女子,自称老夫吗?” 陶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而再次看向迎霜:“大贱人,你再这么瞪老娘,老娘便挖了你的眼珠子。” “小贱人,你来挖啊?” 迎霜不甘示弱的回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挖我的眼珠子。哼,沈逸,你放开我,让我去打死这个小贱人。” “你够了……” “紫衣男,你松开老娘,让老娘去挖了这个大贱人的眼珠子。” 不等沈逸把话说完,陶叶又打断了他的话,在楚公子的怀中挣扎着,小短腿乱蹬,吼道:“老娘让你看看,老娘敢不敢挖了你的眼珠子。” “小贱人” “大贱人” “……” 此刻,两人从扭打转到对骂,莫神医听着这叫骂声,竟然很是享受的半眯起眼睛来。 “……” 沈逸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冷眸一闪,抱着迎霜快步离开,临走还不忘丢给楚公子一句话:“送叶儿去浣碧阁更衣。” “……” 楚公子立时弯腰抱起陶叶,继而飞身跃向浣碧阁。 “小丫头,你下手倒是够狠的。” 一入了浣碧阁,楚公子便将陶叶放了下来,他把自己的那双桃花眼都笑弯了:“这迎霜可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这种大亏呢。” “……” 陶叶抬眸看着他,这男子长的倒是俊俏的很,像十里桃花中的白真。但跟着沈逸的人,想来也是个渣男吧。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啥货配啥货呗。 “她那里吃亏了?” 陶叶狠狠白了他一眼:“我一直都被她压在身下打可好。” 语毕,陶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这一身锦缎的新衣,才穿出门就被撕扯破了。可真是心疼啊,这上面绣的竹叶甚是精细,她喜欢的很。 “可惜了我这身新衣,这竹叶我可喜欢了。” “这绣工却是极好。呃,我让人给你准备衣裳换。” 楚公子看了一眼陶叶衣摆上的几片叶子,微笑着走到门口,对着一个小婢女说了些什么,又转身回来:“小丫头,你今儿怎会来这里?莫不是来与迎霜抢沈逸?” “放屁,我又不喜欢他,抢他干嘛?” 陶叶气呼呼的说道:“我听人说,揽菊园的菊花,不比宫里的差,便动了想要来看看的念头。又听惊蛰说,她主子欲要见我,我便逼着惊蛰带我来了此处。” “哪知我才入了揽菊园,迎霜便出口叫我小贱人。这也算了,可她竟还动手打了惊蛰。” “当作我的面,打我的人,还想要打我,我岂能惯着她。” “这迎霜倒是该打。” 楚公子一脸坏笑的说道:“小丫头,在下楚阔,是你外公的学生。以后,我便也叫你叶儿可好?” “你是我外公的学生?” 陶叶很是好奇的又看了他一眼:“随你叫吧。” “嗯,那我以后便叫你叶儿。” 见陶叶答应的爽快,楚公子冲她憨笑:“这迎霜是个泼皮,她活该挨上这一顿。叶儿,有看上的菊花吗,我送你。” “……” “楚公子,你要的衣裳拿来了。” 此时一个婢女走来,她捧着衣裳,恭敬的站在门口。 “我去更衣。” 陶叶抬手接过衣裳,继而转眸看着楚公子:“你出去,我要更衣了。对了,去将我的婢女喊来。” “……” 楚公子一愣,继而,他咧嘴笑了起来:“你使唤我倒是利索。罢了,本公子去便是。” “……” 陶叶换好衣裳,一出房门就看到自己的三个婢女,完好的站在门口。她方才觉得心里踏实,还好沈逸没有责罚她们。 “谷雨,将我这旧衣裳收起来带走。” 陶叶将手中的衣裳递给谷雨,继而她抬脚走向不远处的楚公子,对着他行了一礼:“那个,楚公子,多谢你了。” “不谢,本公子很乐意为你效劳。” 楚公子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双手环抱着:“叶儿,这迎霜的脾气大,只恐沈逸今儿是无法见你了。” “想来他找我也没什么要事。” 陶叶甚是淡定的盯着楚公子看了看:“方才你说,我若是有看上的菊花,你能送我……你做的了主吗?” “菊园里的菊花,皆是我弄来的,我自然做的了主。” 见陶叶想要菊花,楚公子异常开心,他当即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菊园,但凡是你看上的,皆送给你。” “多谢。” “……” “谷雨,惊蛰,白霜,去捡喜欢的摘。” 几盏茶的功夫之余,几人再次来到菊园,陶叶站在一片空地上,对着跟在身边的三个丫头说道。 三个丫头一听此话,当即便往菊花丛中快步走去。 第103章 许嬷嬷来了 “你只要花?” 楚公子站在陶叶身旁,很是诧异的凝眸打量着她:“你若是连盆端走的话,花期会长一些。若是只摘走花朵,两三天这花也就枯萎了。” “无妨。” 陶叶气定神闲的,凝眸打量着眼前争奇斗艳的花朵:“回去就让谷雨用这花做饼子吃了,哪里还会枯萎。” “菊花饼子?” 楚公子再次一愣,继而他勾唇浅笑了起来:“这倒是新奇,我只喝过菊花酒,还从未吃过菊花饼子呢。若是做好了,可能送我几个尝尝。” “呃,不好意思,楚公子,我这几个丫头都是馋嘴的猫,只恐不够分呢。”语毕,陶叶抬脚走向一片五色菊,她捡一朵甚是妖娆的摘了下来。 “这丫头可真小气。” 楚公子撇了撇嘴巴,双手环抱着走向一棵小树,背靠树干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五色菊丛中的陶叶看着,这小丫头可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小姐,花摘好了。” 两盏茶的功夫左右,三个丫头摘好菊花,走到陶叶跟前。 “楚公子,多谢你了,告辞。” 说话中,陶叶对着楚公子远远行了一礼,便带着三个丫头快步往园子外走去。 “……” 走的倒是利索,楚公子目送着陶叶离去的背影,他唇角微微上扬着。 此刻,锦瑟院 一身蜀锦的李锦秀,正端坐在正屋中的桌子前,手扶茶盏思量着什么。她的脸色有些焦急,眉眼间又有些隐隐的怒意。 母亲派人来给她传了话,说赵婆子一家人一夜之间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好在母亲挂念着她,知晓她用不惯国公府的人伺候,便将左相府多年的老人许婆子给她派了过来。 这许婆子眼下正在路上,只恐就快要到了吧。 赵婆子一家人全都消失了,这消失……莫不是被人害了性命?想到此,李锦秀顿觉周身寒凉无比。 是谁害了赵婆子一家?会是陶寿吗? 可这陶寿即便本事再大,他也不可能半点痕迹也不留下吧。 母亲的人去查了,半点痕迹也没有查到,赵婆子一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看样子,应该不是陶寿。 那会是谁害了赵婆子? 李锦秀半迷着眼睛,思量了良久。老夫人的寿宴之上,她算计陶叶失败,致使珠儿和三姨娘身死,老夫人和陶薛贵竟没有因此过分的责备她。 但她心里清楚,这事,像根刺扎在陶薛贵两兄弟的心头上。 从明面上来看,此事算是过去了,但暗地里这事过不去。 能半点痕迹也不留,就除去赵婆子一家老小的,应该是西跨院的陶薛仁。 他每次入都城,皆是带着颇多的随从,且他的随从皆是武艺高强之人。对付赵婆子一家,自然不在话下。 “哼!” 思量至此,李锦秀抬手重重的锤了一下桌面。 她横眉冷皱着:“敢算计我的人,我必要你女儿死在都城。” 怒气一出,李锦秀再次皱眉沉思,老夫人让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回老宅做什么呢? 怕六皇子报复这个小贱丫头?不会,逍遥王似乎很看重这个贱丫头,有逍遥王做靠山,这个贱丫头自然不用惧怕六皇子。 那是为何呢? 难道是为了陶沫儿? 方才听安福苑的眼线来说,正午时,老夫人带着陶沫儿悄悄去了逍遥王府。说去谢过逍遥王那日的仗义出手,还珠儿清白。 这陶沫儿今年十八岁,也到了出嫁的年岁,她此时入都城,不用想便知是为了攀附都城的高门公子。 今儿老夫人悄悄带她去见逍遥王,呵,看来,老夫人是盯上逍遥王了。 这逍遥王又看重陶叶这个贱丫头,老夫人让这个贱丫头此时回老宅,想来便是为了成全陶沫儿的攀附之心吧。 哼,老夫人,你这个老不死的,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只不过,既然你愿意让这个贱丫头独自回老宅,这千里之行,一路上又岂会风平浪静。待我让母亲出手,将这个小贱丫头半途掳走。 而后,我在弄死陶沫儿,老夫人,我要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秦梅这个狐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活到出生。 “夫人” 此时,门外传来春霞的声音:“许嬷嬷来了。” “快请。” 话音未落,李锦秀就慌忙站起。 她满脸欢喜的抬脚快步走向房门,对着还有几步之遥的许嬷嬷,她红着双目感叹着:“许嬷嬷,可把你盼来了。” “夫人。” 许嬷嬷见李锦秀红了双目,她拖着圆润的身躯,大步上前握住李锦秀的一只手:“进屋说话,莫要让人瞧了笑话。” “哎!” 两人走进屋中,许嬷嬷随手关了房门。 “许嬷嬷” 房门一关,李锦秀将许嬷嬷一把按坐在桌子旁,她便呜咽了起来:“赵嬷嬷不在了,我身边连个贴心的人也没有。” “六姨娘又怀了孩子,那个小贱丫头不需几日,也要回老宅了。这府中,又多了一个碍眼的大伯之女陶沫儿。” “许嬷嬷,我可该怎么活啊。”语毕,李锦秀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夫人,莫要难受。” 许嬷嬷抬手轻拍了一下李锦秀的后背:“我相府嫡女,岂能受此委屈。老奴既然来了,便要让这六姨娘的孩子,落胎在陶沫儿的手中。” “至于那个小贱丫头,不妨事,她还小,虽有些小心思,但她反不了天,且容她在快活些日子。” “至于蕊儿小姐的亲事,更无需着急,她才十四岁。” “待六皇子的正妃,那个小小文官之女与人私通之事被揭发,便是六皇子与蕊儿小姐订婚之时。” “呃,可父亲不是说,要让那个小贱丫头先与六皇子订婚吗?” 此话让李锦秀有些惊讶,她眼中泛起一抹疑惑:“许嬷嬷,父亲为何会改变了主意?” “自然是为了防止在多生事端。” 许嬷嬷面色温和的打量着李锦秀:“相爷说了,这一次要姐妹一起订婚,蕊儿为正妃,那小贱丫头为侧妃。” “可这小贱丫头对六皇子全无半点心思。” “夫人,这小贱丫头不是要回老宅吗?” 此话,立时让许嬷嬷轻笑了起来:“半途将她掳走,直接让六皇子糟蹋了她,她岂能再翻出风浪来。” “哎呀,许嬷嬷。” 李锦秀立时开心了起来,她将头往许嬷嬷的怀中一埋,撒娇着:“你老就是有手段,我都愁的有些日子没有睡踏实了。” “嘿,都是老夫人教的好。” 许嬷嬷很是谦虚的说道:“夫人,老奴来之前,老夫人可是将这府中的人和事,与老奴细细说了一遍。” “这六姨娘有了身孕一事,是大厨房的婆子们一起隐瞒下来的是吧。” “既然如此,老奴便先去大厨房瞧一瞧。” “这府中的大厨房,可是极为关键,一定要握在夫人的手中才好。否则,这哪个院子,多拿了什么,少拿了什么,夫人岂会知晓?” “再有便是,这汤汤水水的端到面前,没有可心的人,岂能轻易入口。” 第104章 堂姐上门送礼物 “许嬷嬷” 一声叫喊 李锦秀缓缓抬头看向她,颇为感触的说道:“这大厨房的婆子们,向来对我忠心。只不过,这管事的王婆子,竟不知何时开始护上了六姨娘。” “哼!” 一声重重的冷哼, 许嬷嬷当即阴冷着一张脸,微怒着:“如此说来,是府中重要之人,私下里与这婆子说了什么。” “夫人莫要担心,容老奴去会会她,老奴定要她以后乖乖听从您的吩咐行事。” “老奴在相府多年,这相府中上至姨娘,下至仆从,哪一个敢惹你母亲生气。” “哼,老奴有的是磨人的手段,即便是她黑了心肝,老奴也能将她的心肝磨的透亮滴水。” “这王婆子至此后,依旧还是大厨房管事的婆子,明面上依旧让她听从他人的吩咐行事,可暗地里她必须得听夫人的话。” “如此,夫人若是想要暗中做些什么,借这婆子的手,也不会引人怀疑不是。” “许嬷嬷,有劳你了。” 李锦秀立时微笑了起来:“我让春霞带你去大厨房。” “……” 冷香院 陶叶回到冷香院,谷雨,惊蛰,白霜三人便忙碌了起来。 陶叶好奇菊花饼子的做法,也卷起衣袖参与进来。 “小姐,这菊花一瓣一瓣的择下来,用井水浸泡一会,捞出来放在竹篮中晾干水备用。” 见陶叶想学,谷雨一边揉着面团,一边说道:“待白霜将馅剁好,调了味,馅中少掺几片花瓣,用油煎到半熟,再洒上花瓣,那清香味便出来了。” “……” “三小姐” 此时,院子大门外传来良墨的叫喊声。 “小姐,好像是良墨。” 听到这叫喊声,坐在水井边上择菊花的惊蛰,皱了皱眉头看向陶叶:“要去开门吗?” “人都来了,不开门有些说不过去。” 陶叶放下手中的一把小葱,从厨房中缓缓走出。惊蛰已然起身走向院子的大门。 “良墨” 惊蛰打开院子的大门,一眼看到良墨的身后,竟然还有陶沫儿。 她有些惊讶的闪了闪眸子:“沫儿小姐,你,怎么来了?” “叶儿妹妹呢?” 说话中,陶沫儿带着两个婢女,已然抬脚跨进院子。 “堂姐” 陶叶站在水井边上,看着良墨带着陶沫儿走了进来。 她当即热情的迎了上去:“快进屋说话,呃,对了,惊蛰,你快去煮茶。” “不用麻烦了。” 陶沫儿抬眼扫了扫这个小院子,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嫌弃,继而,她将目光落在陶叶身上微笑着:“我本想让蕊儿妹妹带我来此,不想她被她母亲叫去了。” “好在方才良墨去荷香园给我送糕点,我便让良墨带我来了。” “叶儿妹妹,家里送来了梳妆盒,刚好我此刻得闲,便给你送来了。” “堂姐,你也不嫌麻烦。” 陶叶摆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来。 两人站在离水井不远的地方,良墨盯着水井边上的菊花看着。 见陶沫儿的婢女将梳妆盒捧到陶叶面前,惊蛰赶紧上前伸出双手接了过去。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陶沫儿再次扫了扫这个破旧的小院子,眼中的不屑之色晃动着:“说来也是堂姐做事不够周全,竟然少带了一份礼物。” “叶儿妹妹,我这见面礼虽然来的晚了一些,但这里面的饰物,可都是最好的呢。” 今儿祖母带她去了逍遥王府,这小王爷长的可真是俊俏呢。 不止如此,小王爷还同她说了好几句话呢。 哼,她长的姿容美艳,家中又颇有银钱,这小王爷又不是傻子。有了她,小王爷又岂会惦记陶叶这个一无所有的小贱丫头。 “堂姐,你可真疼叶儿。” 陶叶上前拉着陶沫儿的手,撒娇似得轻摇着,脸上还泛起一脸的傻笑。 “叶儿妹妹如此乖巧懂事,堂姐自然疼你。” 陶沫儿挤出一抹浅笑,缓缓抽出被陶叶拉着的手:“对了,叶儿妹妹,我父亲今晚便要离开了。祖母说,晚饭摆在她屋里,你记得过去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嗯,堂姐,叶儿一定会早早过去的。” “那堂姐便先回去了。” 陶沫儿突然抬手捏了捏陶叶的脸颊,她笑的温和极了:“你这小脸太过苍白,这梳妆盒里有上好的胭脂。叶儿妹妹,你记得用哦。” “嗯,谢谢堂姐。” 见陶沫儿要离开,陶叶再次热情万分的拉着她的衣袖,憨笑着送她出门。 “……” “小姐” 送走陶沫儿,回到屋中。 惊蛰打开梳妆盒,看着里面颇多的物品,皱着眉头说道:“这陶沫儿倒是会送东西,瞧这里面大半是贵重的头面,发簪,小半是胭脂水粉。” “只是,她连咱这屋子都不愿进,又岂会好心给你送礼。” “这东西,小姐还是莫要轻易使用的好。待回头找人验验,若是真有什么,便让人备上一份一模一样的物件。” “呵呵……” 陶叶轻瞄淡写的看了一眼梳妆盒,轻笑着:“她倒是个有心人,但我向来不喜欢折腾自己的脸。惊蛰,这东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知晓该如何处理。” “大伯今晚就要离开了,这次他走的似乎有些急。” “在我的记忆中,以往他回都城,皆要住上半个来月呢。还有就是,这团圆饭……呵,这么多年来,我可是第一次被邀请。” “小姐要是不想去,就找个借口……” “不,我必须去。” 陶叶打断惊蛰的话,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大伯,这难得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触,我为何不去。” “……” 晚饭后 陶叶前脚回到冷香院,后脚李锦秀就带着许嬷嬷赶来了。 “母亲” 陶叶很是乖巧的上前行了一礼:“这么晚了,你怎来了?有事您让人传个话,叶儿去给母亲请安便是。” 陶叶站在李锦秀面前,她稍稍抬眸快速的瞄了一眼许嬷嬷。 据她晚饭时的观察,眼前的这个老婆子,要比赵婆子还要厉害几分。 “叶儿。” 李锦秀往一旁的桌子前一坐,她微笑着抬眸打量着陶叶:“母亲晚饭吃的有点多,想着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母亲就带着许嬷嬷一路走了过来,全当消食了。” “叶儿,你和小王爷……呃,叶儿,你别误会母亲的意思。” “母亲是想知晓,这小王爷待你如何?” “母亲,叶儿与小王爷并不熟。” 陶叶的脸上泛起明显的疑惑,皱了皱眉头,迎上李锦秀的眼眸,坦诚着:“之前叶儿也就在街上无意之中见过小王爷一面,然后么,就是祖母寿宴那日又见过一面。” “余下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不知母亲为何这般问?” “……” 瞧她这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 李锦秀的目光晃了晃,轻笑了一下,语气温和着:“竟是母亲想多了,还以为这小王爷对你有些想法呢。” “若是,母亲倒是有心成全你。” “这不,母亲听说今儿正午,你祖母悄悄带着陶沫儿去了逍遥王府。” “想着这陶沫儿年岁也不小了,你祖母自然要考虑她的终身大事。” “她虽也是陶家之女,可比起叶儿你来,母亲自然是偏向你的。” “既然她也有心小王爷,可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若是你也有意小王爷,母亲倒是愿意为你挣上一挣。” “这不,母亲一时不知你的心意,便想着前来问上一问,也好将此事弄个明白不是。” 第105章 你当真舍得 “祖母竟带堂姐去见了小王爷?” 哼,即便是她有心小王爷,你就会真的答应了吗? 想来挑拨是非,老娘会任由你摆布吗? 陶叶在心中冷冷一笑后,猛地舒展开轻皱着的双眉,冲着李锦秀憨笑了起来:“母亲,这是好事啊。堂姐若是能嫁入都城,倒是可以时常替大伯孝敬祖母了不是。” “叶儿,你也不小了。” 这小贱丫头是个傻子吗?她竟还笑的出来? 李锦秀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温和:“这个年岁,也该考虑好人家了不是。难得小王爷看重与你,就这么让给了沫儿,你当真舍得?” “母亲” 见李锦秀的脸色有些冷,陶叶再次咧嘴笑了笑:“我跟小王爷本就不熟,何来的让字一说?再说了,这种事,我还真没有考虑过。” “这姻缘,不是该听天由命吗?为何要强求?”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陶叶摆出满脸的羡慕之色:“堂姐出手阔绰,人长的也美。就连蕊儿姐姐也羡慕她呢。” “……” 此话,立时让李锦秀冷起了脸来。 稍稍的沉默之后,李锦秀扯了扯嘴唇:“罢了,倒是母亲想多了。叶儿,时候不早了,母亲也该回去了。” 语毕,李锦秀缓缓站起身体,刚抬脚走了两步,她又开口说道:“听园中的花匠说,前日里,墨云似乎生病了,是你扶他回的院子。” “叶儿,你长大了,身为女子该避兄长。” “这一次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 “是,母亲。” 陶叶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很是无奈的解释着:“那日大哥突然面色苍白,冷汗直流,连路他都走不好了。当时他没带小厮,叶儿怕他出事,只能硬着头皮送大哥回去。” “嗯” 李锦秀轻嗯一声,抬脚就走。 “恭送母亲。” “……” “夫人” 出了冷香院,许嬷嬷手提灯笼,一边引路一边小声说道:“这小贱丫头可不傻,机灵着呢。她不是不想攀附小王爷,而是她心里清楚自个是个什么东西。” “好在她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否则,这小贱丫头可是要翻天的。” “此事关乎两座府邸的安全,岂会让她知晓。” 李锦秀阴沉着一张脸,她仪态交好的迈着步子。这个小贱丫头,竟然对陶沫儿没有半点敌意。哼,陶沫儿,你倒是会收买人心啊。 李锦秀离开后,惊蛰,谷雨,白霜三人进了陶叶的房间。 惊蛰和谷雨细心地为陶叶整理着床铺,白霜端来热水让陶叶泡脚。 见陶叶满脸享受的泡起了脚来,白霜一时无事,就好奇地打开了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妆盒。 “小姐,这东西不对。” 白霜抬手扒拉着梳妆盒中的物件,又用鼻子仔细的闻了闻盒子中的气味,她的脸色立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听到此话,惊蛰和谷雨也停止了铺床。 “哪里不对?” 陶叶当即抬眸看向白霜:“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父亲是郎中。你快说说,这盒子有什么问题?” “小姐,这盒子连同盒中的东西皆不对。” 说话中,白霜将梳妆盒抱到陶叶身旁的桌子上,谷雨和惊蛰立时也围了上来。 白霜将自己的手,放进梳妆盒中比了比距离,又将手拿出来,放在盒子外比了比距离:“小姐,你不觉得这盒子的底有些深了吗?” “……” 有夹层,陶叶没有说话。 “小姐,还真是呢。” 谷雨也伸手比了比距离,她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白霜,佩服道:“白霜,你的眼睛可真毒,我和惊蛰看了两遍也没有发现呢。” “不是我眼睛毒,是这盒子中的气味不对。” 白霜没有半点骄傲,她很是平静的说道:“这盒子的木料一看就是沉香木的,可这沉香的气味闻着有些怪。虽然有胭脂和水粉的香味混杂在一起,但也不该是这个味道。” “将东西倒出来,打开夹层看看。” 陶叶双目盯着梳妆盒,她的眼眸有些冷。 “嗯” 随着“哗啦”一声响,白霜将梳妆盒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倒。 “这夹层做的倒是精巧。这盒子都反过来了,夹层竟然没有松动。” 见梳妆盒的底部完好,白霜皱了皱眉头:“小姐,只恐底部有机关呢。” “我们一起找找。” 随着谷雨的话音落下,三个丫头立时围着盒子仔细的找了起来。 “……” 陶叶缓缓将脚从水盆中拿了出来,她拉过一块麻布擦了擦脚,就慌乱穿上了鞋子。 “不用盯着花纹看,找小孔。” 陶叶站在桌子前,她将烛火往盒子前推了推:“夹层的开关,应该是个小孔,且离夹层不远。” “找到了。” 按照陶叶的思路,惊蛰果然在盒子外的一处花纹的纹路下,找到一个细小的圆孔。 她抬手指着小孔,白霜当即拔下头上的发簪,往圆孔中一插,只听“咔”的一声响,夹层处木板的一端竟往上翘起。 “好精细的机关。” 随着谷雨的一声感叹,白霜抬手取出了夹层上的木板。 “天啊,这,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夹层中固定着几块,犹如鸽子蛋大小,黑漆漆的东西。 且这东西竟还散发着浓郁的异香,熏的几人当即皱起了眉头来。 “麝香,当门子。” 陶叶脱口说道,这玩意她虽没有见过实物,但是不难猜。嬛嬛就是被安陵容用这玩意害的流了孩子。 “小姐,你竟知晓此物?” 白霜有些好奇的抬眸看了一眼陶叶:“这东西放身边久了,能使女子不孕。小姐,陶沫儿当真心思歹毒呢。” 说话中,白霜抬手逐一打开胭脂和水粉来,她半迷着眼睛,仔细的闻了闻:“小姐,这里面似乎参了什么东西。” “只是,眼下我还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 话说到这里,白霜喊道“谷雨,取两碗清水来。” “好” 片刻间,谷雨端着两碗清水放到白霜面前。 白霜分别取了点胭脂和水粉,放在两碗清水中。 小半盏茶的功夫之余,两碗清水竟一碗变成了隐隐的淡绿色,一碗变成了隐隐的铁锈色。 “这是什么鬼?” 陶叶当即皱紧了双眉。 “竟然是这东西。” 白霜盯着两碗水,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打我记事时,父亲就教我认药。还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家中来了一个落魄女子。” “那女子也就三十来岁,头戴围帽,将整张脸遮了个严实。” “她听闻父亲的医术不错,从几百里之外寻上门。” “当她取下围帽,我当即就吓了一个趔趄。那女子的脸烂的如同马蜂窝一样,翻着红肉,还散发着恶臭。” “父亲仔细看过之后,才知那女子是中了慢性毒药。” “似乎是涩莲根和啸山藤,这两种药有很强的腐蚀性,若是长期接触,能使人的皮肤溃烂入骨。可能想到将这两种药藏在胭脂和水粉中,这心思可不是一般的阴险呢。” “小姐” 惊蛰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气,她愤愤的开口说道:“今夜,我去杀了陶沫儿这个贱人。” 第106章 被人跟踪 “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扯了扯唇角冷笑着:“惊蛰,此事你无需插手,我自会处理。这陶沫儿……哼,母亲既已知晓她欲要攀附小王爷,又岂会袖手旁观。” “时候不早了,你们三个去歇息吧。” “……” 夜色深沉 陶叶喊来无影,她在无影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见无影拿着胭脂和水粉快速的出了屋子。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才是收拾陶沫儿最好的手段。 陶沫儿,你不该主动来招惹我。 紧接着,陶叶换了身暗色衣裳,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便飞身跃出了后墙。 次日 陶叶去给老夫人和李锦秀请了安,方才回来用早饭。 “小姐,” 陶叶正趴在桌子前吃着早饭,谷雨匆匆走来说:“方才奴婢去大厨房拿菜油,听几个婆子唠叨说,昨儿王婆子被夫人身边新来的许嬷嬷,收拾了一顿呢。” “这王婆子昨儿可是坐在大厨房中,偷偷哭了好一阵子。” “今儿大清早的,王婆子煮了补品,竟没有亲自去送给六姨娘,而是让烧火的李婆子去送的。她则端着补品,亲自去了荷香园。” “听说陶沫儿赏了王婆子好几两银子呢。” “这些唠叨的婆子们,眼红王婆子最近先得六姨娘的赏,又得陶沫儿的赏,一个个的都在背后嚼舌,说王婆子是个八面讨巧的人精呢。” “这王婆子确实很会做人。” 这个许嬷嬷一来就去厨房收拾王婆子,想来,她是要对六姨娘腹中的孩子下手了。 陶叶抬眸看了一眼谷雨:“谷雨,六姨娘还没有出她的院子吗?” “没有。就连去给老夫人请安,也被免去了。” 谷雨想了想说道:“听说是老爷亲自去找老夫人开的口,老爷似乎很看重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 “这些日子,但凡是六姨娘院中索要的东西,都是陶管家亲自去送的。不过,那些需要火候的补品,倒还是由王婆子亲自煮好送过去呢。” “呃,对了,小姐,蕊儿小姐方才出府了。” “听说是去她外公家,但奴婢远远的瞧着不像,她今儿打扮的异常美艳。那样子,倒像是去见什么要紧的人呢。” “……” 陶蕊应该是去见六皇子了。 李锦秀得知她要回老宅,岂会不做点什么。 陶叶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她拿起一块麻布擦了擦手:“谷雨,这两日你不要再打听六姨娘的事了。还有就是,这王婆子……此刻应该已经被许嬷嬷收买了。” “以后,她若是再来送什么东西,你留点心。” “好的。” 谷雨麻利的收拾着桌子:“小姐是觉得,这两日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会保不住吗?” “有这个可能……” “三小姐,老奴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 陶叶的话尚未说完,王婆子的声音就从院子中传了进来:“这些日子,六姨娘的反应有些大,老奴要照料府中贵人们的吃食,又要照看六姨娘,实在是抽不开身呢。” “王嬷嬷,你今儿竟得闲了?” 果然不经念叨,她这话音才落,王婆子就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陶叶微笑着走出屋子,一边下着台阶一边说道:“眼下,我院中多添了两个丫头,你若是忙,就不用再挂念我了。若是缺了什么,我打发丫头去大厨房取便是。” “三小姐,老奴即便再忙,也得来瞧上一眼不是。” 王嬷嬷跨着满满一大竹篮子的重物,她将竹篮子放到厨房门口,继而转身走向陶叶:“天冷了,老奴来给三小姐送些新鲜的羊肉。” 陶叶热情的将她按坐在院中的一张凳子上,说道:“王嬷嬷,我正嘴馋呢,真是多谢你了。呃,对了,听说母亲身边的一个嬷嬷,昨儿让你为难了。” 说话中,陶叶抬手拉过另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说来也是奇怪呢,母亲身边不是有赵婆子吗?她怎的又找了嬷嬷呢?且这个嬷嬷,看着我就有些害怕呢。” “听人说,这赵婆子的儿子挣了大钱,接赵婆子回家享福去了。” 王婆子的眼眸闪了闪,她的脸上泛起一抹隐隐的难色:“唉,这个新来的许婆子,着实是个厉害的。” “昨儿她一入厨房就找老奴的茬子,但她是夫人的人,老奴自是不敢与她顶嘴的。老奴就挨了她的耳光呢。” “这……” 陶叶的眼中猛地泛起一抹同情,张了张嘴心疼道:“可真是难为你了。” “唉,谁说不是呢。” 王婆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但好在,这许婆子没有在继续为难老奴。但她这一耳光,倒是将老奴打明白了。” “老奴这是太会为贵人操心,惹了那些小贱蹄子们眼红呢。” “她们若是不背后告老奴的黑状,老奴岂会被许婆子打。” “……” 见王婆子说话时,目光有些飘忽不定,陶叶没有再继续插话,她静静的听着王婆子的唠叨。想来,昨儿许婆子可不止是,打了她一耳光这么简单吧。 待王婆子离开,陶叶依旧双目出神的坐在院子中。 过两日便是宫中的赏菊宴,她要跟着陶墨云一起去往庄子。 这陶墨云……为何要带她离开?他究竟打算如何利用她?她要乖乖跟他一起离开吗?这样会不会太过被动? 虽然她昨夜有见过表哥和萧三,也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但她却隐约觉得,这一路上兴许不会太顺利。 罢了,难得有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离开都城,就先跟着大哥离开吧。 实在不行的话,她中途来个假死遁走也好。 打定好主意的陶叶,抬眼看向正在水井边上洗衣裳的惊蛰,谷雨,白霜,喊道:“别洗了,我们上街去。” “小姐,就好了。” 惊蛰应了一声,三人慌忙将洗好的衣裳,晾晒在院中的竹竿上。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叶带着三个丫头上了街。 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四人甚是悠哉的闲逛着。 “小姐” 逛了大半天,谷雨似乎发现了什么,她苦着一张脸凑到陶叶身旁,小声着:“咱们似乎被人盯上了。” “谷雨,莫要惊慌,继续往前走。” 说话中,陶叶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精巧的铜镜,往后照了照。 只见铜镜中,一袭紫色轻晃,陶叶皱眉,这货跟着她干嘛?收起铜镜,陶叶快步走到一家茶楼中。 “姑娘里面请。” 店伙计见有客人来,立时热情的迎了上来:“二楼有精致的雅间,姑娘请移步。” “多谢” 陶叶应了一声,转眸看向三个婢女说道:“谷雨,惊蛰,你们带着白霜去齿齿香找菱角。之后,你们就在齿齿香等着我就好。” 昨夜她有安排萧三,让菱角今儿带着白奇去齿齿香等白霜。 既然过几日就要离开都城,她自然要让白霜跟她弟弟见一面。 “是,小姐。” 谷雨应了一声,旋即带着惊蛰和白霜离开。 “姑娘是等人吧?” 来到二楼的雅间,见陶叶坐定,店伙计微笑着说道:“要不,小的这就去给姑娘准备些茶点来,也省的姑娘干等着不是。” “嗯,也好。” 陶叶抬眸看着伙计,微笑了一下:“楼下有一位身着紫衣的公子,你去将他请上来。呃,对了,那公子姓楚,你莫要认错了人。” 第107章 果儿落水 “哎!小的这就去。” 店伙计欢喜的应了一声,便快步下了楼。 不多时,楚阔满脸郁闷的推开雅间的房门,他往陶叶面前一坐,很是疑惑的出口问道:“小丫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不是重点。” 陶叶狠狠瞪了他一眼:“楚公子,你跟着我干嘛?” “我哪里跟着你了。” 见陶叶的眼神不够友好,楚公子有些心虚:“你逛街,我也逛街,咱们只是……只是恰巧遇见而已。” “……” 真不要脸,他明明就是在跟踪她可好。 瞧他一副死不认账的嘴脸,陶叶又狠狠瞥了他一眼:“楚公子,这次就算了。若是让我发现,你再跟踪我,我定打残你。” “啧啧啧!你这丫头年岁不大,倒是足够凶狠。” 见店伙计送来茶点,楚公子抬手抓起一把瓜子啃了起来:“小丫头,我就算是跟踪你,也没有什么坏心眼。” “何况刚才,我起初并未有注意到你。” 语毕,楚公子抬手端起茶盏,放到唇边,他轻轻的吹了吹茶水,方才小抿了起来。 “……” 此话,立时让陶叶皱紧了双眉来:“楚公子,你的意思是说,方才有人在跟踪我?” “嗯,可以这么说。” 楚公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他将目光落在陶叶紧皱的双眉上:“你这会倒是愿意跟我好好说话了,不想打残我了吗?” “呃……” 陶叶立时尴尬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楚公子,你大人大量,莫要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可好?” “呃,那个,跟踪我的人……” “本公子将他们杀了。” 楚公子的脸上猛地泛起一抹寒光,继而他再次啃起了瓜子来:“这两人并不是一起的。一个是六皇子府上的人,一个是你们国公府的人。” “你倒是不用怀疑你父亲,本公子确定那不是他的人。” “六皇子的人,我倒不奇怪。” 陶叶再次皱眉:“可国公府的人,我却有些奇怪。既然不是父亲的,那会是谁的人?” 李锦秀,陶墨云,六姨娘,还是陶沫儿的人? “有怀疑的对象吗?” 见陶叶双眉紧皱,楚公子放下手中的瓜子,他抬手为她添了一盏茶,气定神闲的说道:“若是有的话,不妨说出来,我为你分析一番。” “……” 陶叶抬眸看了他一眼,轻摇了一下头:“那人是如何与你说的?” “那人只说,这是国公府的事,让我少多管闲事。” 说话中,楚公子撇了撇嘴巴:“竟敢说本公子多管闲事,本公子岂能留他活口。” “兴许是陶沫儿的人。” 陶叶端起茶盏,一口喝干盏中的茶水:“她是我大伯父的女儿,昨儿又送我一个藏有慢性毒药的梳妆盒。” 话说到这里,陶叶突然就住了口。 陶沫儿让人跟踪她,莫不是看她会不会去偷偷见小王爷? 对,应该就是陶沫儿。 母亲和大哥没有必要跟踪她,随便一个借口,母亲就能拿捏住她。 至于六姨娘,她怀了孩子一事,母亲已然知晓。眼下,她定是费尽心思在保胎,岂会有功夫派人跟踪她。 “陶沫儿?” 楚公子当即冷起了脸来:“她竟敢对你下慢性毒药?真是该死。哼,待宫宴那日,本公子在找她算账。” “你,也去参加宫宴?” 呃,蠢啊,这话问的真是不带脑子。 沈逸是长安王,他又是沈逸的跟班,岂会不入宫看菊花。 楚公子微笑着:“三品以内大员的女眷皆入宫参加宫宴,你不同样也在其中。” “我,已经看过菊花了。” 陶叶垂眸见他空了茶盏,抓起茶壶为他添着茶水:“楚公子,抱歉的很,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这杯茶,权当我向你赔罪了。” “小丫头,你这会倒是懂事了。” 楚公子抬手端起茶水,对着她笑的满眼温和:“罢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对了, 叶儿,你可知六皇子的母妃,容妃在左相的暗中帮扶下,已然复宠。” “这次宫宴,左相便要借容妃之手,来收拾你父亲。” “意料之中。” 陶叶甚是淡定的剥着瓜子,她的眼中不见半点意外:“祖母想让陶沫儿攀上小王爷,母亲岂会答应。” “想来容妃是要在宫宴上,拿陶沫儿生事。” “可陶沫儿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有什么文章可做呢?这自然是要再次牵出大伯敛财一事。” “毕竟,父亲身上可做的文章,也就只有大伯了。” “即便是有别的,想来左相也不会牵扯出。” “他左相府和国公府可是同气连枝的,左相此做,无非是想让父亲明白,即便是他手中的权利所剩无几。但只要他愿意,他已然能让父亲过不安生吧。” “你倒是聪慧。” 楚公子不禁睁大了眼眸,他用甚是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陶叶:“与你猜想的差不多,这次宫宴之后,你父亲会因你大伯之事受牵连。” “想来,你家祠堂中陛下亲笔书写的“忠义双全”四个字,是保不住了。不止如此,你父亲手中的权利,说不定也会被陛下收回呢。” “呵……若是如此倒是有好戏看了。” 陶叶喝了一盏茶,她将目光看向楚阔:“时候不早了,楚公子,我该走了。今儿之事,多谢你了。” “这就要走啊,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楚公子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小丫头,你当真不在坐会了吗?呃,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不了,我的婢女还在等着我呢。” 陶叶缓缓站起身来,客气的说道:“我们自然是朋友,来日若是得闲,我在请你喝茶。” “……” 午后 陶叶带着三个丫头回到冷香院。 白霜因见白奇吃胖了,衣裳也穿的干净暖和。不止如此,白奇还有夫子教着读书写字,这让白霜感动极了。 菱角果真兑现了她当初承诺她的一切,她当真是遇见了大好人。 陶叶刚一步入正屋,白霜就慌忙的煮茶上坚果。 看着忙活不停的白霜,谷雨和惊蛰一个劲的傻笑着。 “三小姐。” 此时,良墨匆匆从院子中走来,他大步跨进正屋后,对着陶叶拱手说道:“果儿小姐落水了。” “果儿落水了?” 陶叶当即一愣,她用吃惊的眸子盯着良墨:“那你快去请大夫啊。” “大夫已经请来了。” 良墨迎上陶叶的眼眸,皱了皱眉头:“三小姐,寒儿说,他的小厮看见,是你推果儿小姐落的水。大公子担心待会有人来生事,便让小的先来传个话。” “胡说八道。” 陶叶立时冷起了脸来,她气呼呼的说道:“良墨,你去侧门好好问问,我是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再说了,我推果儿干嘛?” “我躲着她们都还来不及呢,还去推她,我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吗?” “寒儿的小厮看见了?好,我这便与你一起去找那小厮对峙。”语毕,陶叶气呼呼的抬脚大步跨出房门。 第108章 五姨娘的小心思 “……” “叶儿” 一声叫喊,陶墨云匆匆赶来。 他刚跨进院子,就看到陶叶正气呼呼的往外走,立时伸手拦住她:“不要去了,果儿已然醒来。不是你推她的,是寒儿推的她。” “……” 陶叶当即一愣,继而她很是委屈的抱怨道:“大哥,寒儿为何总是跟我过不去?上次他差点烧死我,眼下又来诬陷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好在果儿醒来的及时,否则,五姨娘岂会轻饶了我?” “大哥知晓你受了委屈。” 陶墨云的眼眸中晃动着一抹复杂的光,打量着陶叶委屈的小脸,温和说道:“回去吧,寒儿的事,我会处理。” “大哥,我要去看看果儿吗?” “不用去了。” 见陶叶抬眸看向他,陶墨云轻摇了一下头:“方才守侧门的小厮,已经证实了你刚回来。果儿的性子本就张扬,此刻她受了委屈,正愁着没地发泄呢。” “你若是去了,果儿定会说些气话来惹你不快。” “大哥,谢谢你。” 他竟能来的如此及时,还帮她证明了清白。 且还直言是寒儿推了果儿,大哥这是欲要做什么呢?老娘怎么越来越看不清楚这陶墨云了呢。 陶叶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对着陶墨云行了一礼,很是温和的说道:“亏得大哥你在家。否则,叶儿只恐有口难言呢。” “小事而已。” 见陶叶正对着他行礼,陶墨云抬手虚扶了一把,声音依旧温和着:“叶儿,你回屋歇息吧,余下的事,大哥来处理。” 语毕,陶墨云缓缓转身离去,良墨抬脚快步跟上。 此刻 见陶果儿已无大碍,陶老夫人阴冷着一张脸离开五姨娘的院子。 “寒儿这个逆子。” 半途中,陶老夫人咬牙切齿的微怒着:“他将果儿推进荷塘,竟还反口诬陷叶儿,他这心肠,和他母亲一个样。” “亏得墨云今儿在府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就查清了此事。” “否则,府中岂会安宁。” “老夫人,墨云公子倒是个明辨是非之人。” 梁婆子搀扶着老夫人,边走边说着:“只是寒儿这孩子,他好端端的推果儿做什么?这平日里,也没有听说寒儿和果儿有什么不对眼的地方啊。” “说来,此事倒是有些奇怪。” 老夫人干瘪的眼眸中,泛起一抹疑惑:“寒儿向来爱听蕊儿的话,可今儿蕊儿去了她外公家。这会能教唆寒儿的,也就只有他母亲了。” “可寒儿打从早起至此,并没有去见过他母亲。” “再说了,李氏若是想要教训果儿,也不会让寒儿动手不是。身为嫡母,李氏随便一个借口,就可动手教训果儿。” “呃,老夫人,要不就是果儿和寒儿起了争执,所以寒儿才推了果儿。” 梁婆子稍稍思量了片刻后,说道:“所幸果儿没有大碍,只是着了凉。但国公爷向来偏爱果儿,待国公爷回府,只恐寒儿又要被训斥了。” “寒儿这孩子,虽与他母亲一条心,但他总归是府中的公子。” “这果儿即便再得国公爷的偏爱,但她总归是姨娘的孩子。” “不,不对……” 话说到这里,梁婆子的脸色立时冷了起来。 “哪里不对?” 转眸一看梁婆子变了脸,陶老夫人立时张口问道:“梁婆子,你倒是好好想想,哪里有不对之处?” “老夫人,兴许我们全想错了。” 梁婆子的眼眸猛地一闪,她冷冷勾唇轻蔑一笑:“算算日子,国公爷很久没有去过五姨娘的房中了。” “眼下,六姨娘又怀了孩子。” “果儿出事,国公爷自然坐不住。” “看来,果儿落水,很有可能是五姨娘的手段,她这是想要以此引来国公爷呢。” “哼,这个小贱人。” 老夫人顿时恨恨咬牙道:“差点被她哄骗了去。果然好手段,扯上寒儿和叶儿,她倒是将自己择的干净。” “我就说吗,方才寒儿为何一脸的委屈。” “梁婆子,待会你去库房选些玩意送给寒儿,方才我错怪了他,你好声安抚寒儿一番,省的凉了墨云的心。” “是,老夫人。” “……” 此刻, 陶墨云正端坐在六和院中。 他冷眸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陶墨寒,语气冰冷的说道:“寒儿,你当真没有推果儿?” “大哥,寒儿真的没有推她。” 陶墨寒委屈的红着双目,他甚是畏惧的迎上陶墨云的眼眸:“以往我喜欢去荷香园玩耍,打从沫儿姐姐住进荷香园,我就只能带着小厮去小荷塘玩耍。” “方才,果儿突然去了那里,她一看见我就骂我是个蠢货。” “我当时很生气,就冲到她面前跟她理论,哪知果儿突然拉着我的手,就往荷塘里退。” “我当时吓坏了,慌忙中抽出被她拉住的手,然后,我就看见她掉进了荷塘。” “我的小厮将她从荷塘中拉上来后,她对我说,要是让父亲知晓是我推的她,父亲一定会狠狠收拾我的。索性,就将这事推到陶叶身上。” “反正陶叶胆小懦弱不敢生事,这个锅,就让陶叶背着。” “我当时很害怕,就答应了下来,便让小厮与祖母说,是陶叶将果儿推下水的。” “……” 哼,果然好算计,看来此事是五姨娘的手段吧。 陶墨云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抹杀气,他抬手示意陶墨寒来到他跟前。 陶墨寒不敢违抗陶墨云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寒儿。” 一声温和的叫喊, 陶墨云抬手拉着陶墨寒坐到他身边:“此事,大哥定不让你受委屈。你是嫡子,岂能被一个庶女叫骂,下次果儿再敢对你出言不逊,你不必顾忌父亲。” “当下便让小厮狠狠打她一顿,就算是失手将她打死,你也无需惧怕,一切有大哥为你撑腰。” “可……大哥,父亲很疼果儿的。” 陶墨寒的眼中,泛起很是明显的惧怕之色:“我,我也就敢欺负陶叶这个贱丫头。大哥,陶叶的胆子很小,她皮糙肉厚的,打都打不死呢。” “……” 陶墨云立时再次冷起了脸来,脑海中猛地闪过陶叶瘦弱的身子,他的眸子颤了颤。 “寒儿,以后莫要再去招惹陶叶。” 说话中,陶墨云抬手拉了拉陶墨寒有些松动的衣襟:“她一个没有小娘的庶女,对你不会有什么敌意。” “昨儿,我路过父亲的书房,听到父亲与陶寿说,他欲要再纳两房妾室。” “他让陶寿给他物色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入门既抬为平妻。” “寒儿可知,这平妻入门,也就意味着,来日这女子生的孩子,要与你我一样皆是嫡子嫡女。” “所以寒儿,从今之后,你要拿出嫡子的气魄,哪怕是面对父亲,你也不能怯懦。” 第109章 六姨娘小产 寒儿落难 “大哥,这事母亲是不会同意的。” 陶墨寒当即板着小脸说道:“大哥,前日里我和小厮在沁园捉迷藏,我偷听到陶寿跟一个小厮说,东郊的一个别苑被父亲悄悄买下来了。” “那别苑好像叫,叫清风别苑。” “里面好像还住了一个客人,听陶寿的语气,那客人似乎很尊贵呢。” “呃,对了,这买别苑的事,是大伯出的银子,也是大伯让买的。” “大哥,父亲最近为何做什么,都是悄悄的?” “……” 陶墨云心头一惊,他垂眸打量着陶墨寒的小脸,神色严肃道:“寒儿,此事大哥知晓便好,你将这事烂在肚子里,莫要再对任何人说起。” “寒儿,你这就答应大哥。” “大哥,寒儿发誓,此事一定烂在肚子里。” 见陶墨云神色凝重,寒儿当即重重点头着,继而他又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哥,你知道吗?我还听到陶寿说,不管何时何地,只要陶叶被六皇子糟蹋了,那就毒死陶叶。” “这是父亲的意思。大哥,什么是糟蹋?” “……” 此话,立时让陶墨云的心狂跳了起来。 父亲竟然对陶叶起了杀心。 不,陶叶不能死,他还来不及好好疼惜这个妹妹,他绝不会让陶叶死的。 看来,他得另做打算了。 但首先他得有财力,权力,手中有可用之人。父亲这是太闲了吗,看来得让外公给父亲一点压力了。 “寒儿” 稍稍平复一下心情,陶墨云挤出一抹浅笑:“这糟蹋不是好话,你以后会懂的。此事大哥知晓便好……” “要烂在肚子里是吧。大哥,寒儿记住了。” 陶墨寒张口打断陶墨云的话:“大哥,也就你愿意听我说话,你放心吧,但凡是陶寿说的话,我以后只学给大哥一个人听。” “大哥,以后我再也不去欺负陶叶了。” “但若是蕊儿姐姐要去欺负陶叶,我可就管不着了。” “你管好自己便是。” 陶墨云再次神色严肃道:“寒儿,以后你离陶寿远点。他若是知晓你偷听他这么多话,他可不会让你好受的。” “大哥,我可不是有心的。” 陶墨寒撇了撇嘴巴:“再说了,我是嫡子,已经九岁了。陶寿即便是知晓,他还能杀了我灭口不成。” “他虽不会杀你,但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陶墨云的脸色阴冷之极:“寒儿,你记住大哥的话,以后离陶寿远点。即便是你知晓什么,皆烂在肚子里。” “不管是母亲,祖母,外公等,任何人问你,你一定要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大哥,有这么严重吗?” 看着陶墨云可怕的脸色,陶墨寒有些慌乱的点头:“大哥,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离陶寿远点。若是,若是有什么,我就装傻,装病,等大哥回来可好。” “嗯,” 陶墨云抬手轻轻摸了摸陶墨寒的头发:“寒儿,大哥要外出两日,若是府中再有人拿你生事,你可去找母亲。” “但你身为嫡子,凡事得有自己的主见,不能盲目听从他人。” “大哥,若是母亲有事外出了,我该怎么办?” “那就去找陶叶,你叫她三姐姐,她一定会管你。” “……” 陶墨云离开陶墨寒的六和院,就带着良墨和文竹匆匆出了府。 清风别苑,父亲竟然私下里买了座别苑,他一定得好好查查此事。还有便是,他得去见一见外公。 他虽心中不喜外公,但外公却很疼爱他。 他要问外公要些忠心的人手,用来暗中护着寒儿,也悄悄盯着点陶寿。 次日傍晚 陶叶正在院中和三个丫头一起,收晾晒的被子和衣裳,就听见院子的大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在陶叶和三个丫头的震惊之中,陶墨寒慌张跑向陶叶。 “三姐姐,你救救我。” 陶墨寒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眼圈通红,很明显是哭过。 他尚未冲到陶叶面前,就开口说道:“大哥离开时说,若是有人拿我生事,母亲不在,我可来找你。” “……” 陶叶一愣,她虽不明白大哥为何会突然让她护着寒儿。 但大哥既然安排了此事,她眼下还是照做的好。 想到此,她缓缓抬脚走向寒儿,俯下身子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寒儿弟弟,发生了什么事?” “六姨娘小产了。” 陶墨寒抽噎着说道:“午后沫儿姐姐想要吃阿胶炖燕窝,就让大厨房的王婆子去炖了。可六姨娘的婢女,竟然端错了燕窝,然后六姨娘就小产了。” “那阿胶和燕窝是沫儿姐姐自买的。” “六姨娘的婢女端错燕窝后,她怕惹上麻烦,非说在厨房中遇见了我,说是我给六姨娘下了药。” “我却是在午后去过大厨房,但我并没有进厨房的院子,我只是站在院子外,等我的小厮取糕点。” “方才沫儿姐姐,还有六姨娘的婢女,一个劲的要将我绑起来,等父亲回府在发落。” “三姐姐,我向来惧怕父亲。” “母亲外出尚未回府,我一时不知怎么办,就趁乱跑出来了。” “寒儿弟弟,那祖母怎么说?” “祖母,祖母自然是向着沫儿姐姐的。” 陶墨寒哭丧着一张脸,他继续呜咽着:“母亲带着蕊儿姐姐去了制衣坊,这都大半天了,她们还没有回来呢。” “三姐姐,我躲在你屋里,等母亲回来再说好不好?” “躲是躲不过的。” 陶叶抬手抓住陶墨寒的小手:“再说了,你若是想要躲起来,别人越是会觉得是你犯了错,心虚呢。” “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六姨娘,将此事好好说个清楚。” “可是三姐姐,我害怕……” “怕什么,我会陪着你的。” 陶叶带上谷雨和惊蛰,拉着陶墨寒就外院子外快步走去:“寒儿,你是怕祖母向着沫儿姐姐是不?但你没有做过的事,自然无需惧怕任何人。” “呃,我听三姐姐的。” “……” 不多时,陶叶带着陶墨寒来到六姨娘的院子。 “快将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 一眼看到陶墨寒,老夫人便怒气冲冲的抬手指着陶墨寒,大怒道:“小小年岁,你的心肠竟是这般的歹毒。” “你,你这个逆子,竟然敢毒害六姨娘的孩子,当真是无法无天的很。” “祖母,我没有。” 陶墨寒立时惊恐的往陶叶身后躲了躲。 “祖母,你有证据吗?” 陶叶进了屋,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将陶墨寒揽在身后,她语气平静的说道:“一个九岁的孩子,下毒毒害六姨娘。祖母,你觉得此事没有问题吗?” “他哪来的毒药?又怎知六姨娘的婢女会去厨房?难道寒儿能掐会算不成?” “叶儿,你竟为他说话?” 见陶叶护着寒儿,老夫人有些意外。 她那阴沉的眸子里,晃动着一抹很是明显的凶光:“你忘记他以往是如何欺负你的了?叶儿,你莫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六姨娘的婢女红菊,可是亲眼看见寒儿进了厨房的。” 第110章 寒儿公子被冤枉 “祖母,寒儿进了厨房,就能说明是他下的药吗?” “不错,他以往是经常带着小厮欺负我。” 陶叶将眼眸往里屋扫了一眼后,她再次平静的说道:“但若是说寒儿下毒,我是如何也不会信的。他一个不大点的孩子,哪里会有这么复杂的心思。” “再说了,六姨娘想要的是真正害了她孩子的人,不是抓个人随便应付一下。” “祖母,你既然说红菊亲眼看见寒儿去了厨房,那你便将红菊喊出来与寒儿对峙。” “哦,对了,还有大厨房的婆子们,也索性一并叫来。寒儿是有些顽皮,但也不能委屈了他不是。” “……” 见陶叶一心护着陶墨寒,老夫人的脸色立时变的凝重了起来。 此事关乎沫儿,不管如何,她都要护下沫儿。 六姨娘没了孩子,来年可以再要。可若是将沫儿牵扯其中,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恐沫儿会留下污名。以后,沫儿如何能顺利嫁入小王爷府。 再有便是,李锦秀这会不在府中,只要将寒儿屈打成招,此事便成定局。 就算是李锦秀回府后得知此事,可寒儿已然招认,李锦秀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何况,她与贵儿皆不喜欢寒儿。这个逆子,心中只有他的外公,就算是贵儿知晓她冤枉了这个逆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叶儿,” 想到此,老夫人冷眸一闪,她语气冰冷着:“你是一定要插手此事了?” “……” 看来六姨娘小产这事,一定跟陶沫儿有关。否则,祖母不会不问青红皂白的,欲要拿寒儿来了结此事。 她虽不喜欢寒儿,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被屈打成招不是。 只不过,陶沫儿为何要害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她们两人有仇吗? “叶儿妹妹,红菊都看见了。” 见陶叶不语,陶沫儿立时上前说道:“祖母已然查明此事,你何苦惹祖母不痛快?” “沫儿姐姐,你如此急着让祖母拿寒儿问罪,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陶叶冷冷转眸看了看陶沫儿,继而她抬手抓住寒儿的手,便快步走到里间。 一眼看到正躺在床上抹泪的六姨娘,陶叶匆匆行了一礼道:“六姨娘,你好好看看,寒儿会是下毒之人吗?” “我知你心中难受,可你若是轻信了旁人的话,你腹中的孩子就白死了不是。” “你不想给他报仇吗?” “若是想,就好好的查清此事,给你的孩子一个公道。” “……” 六姨娘并不傻,打从老夫人一定要拿寒儿问罪,她便已然猜出害她小产之人,一定就是陶沫儿。 只是她身份低微,明知寒儿是个替罪羊,她也无法做些什么。 “六姨娘,寒儿发誓,寒儿没有害你。” 见六姨娘一个劲的掉眼泪,陶墨寒也哭了起来,他呜咽着:“寒儿是顽皮,也经常惹事,还经常欺负三姐姐,可寒儿真的没有进过厨房。” “红菊呢?” 见六姨娘不说话,陶叶当即冷脸着:“她居然肯攀咬寒儿,想来定是拿了别人的好处。六姨娘,如此婢女,你还敢用吗?” “……” 六姨娘咬了咬牙,她虚弱的对着一旁的婆子说道:“秦嬷嬷,你去柴房将红菊带来,交给三小姐。” “是。” “大胆” 突然一声怒吼, 老夫人立时对着一个身材壮实的婆子,高声喊道:“樊嬷嬷,将叶儿带出来,既然她一心护着这个逆子,便先将她狠打一顿。” “是。” 樊嬷嬷立时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冲进里屋,将陶叶拖了出来。 “祖母” 陶叶被两个婆子拖到老夫人面前,她气愤的盯着老夫人怒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莫不是你想要袒护真凶?” “住口。” 老夫人猛地一声大喝,她气呼呼的抬手指着陶叶:“红菊已然证实是寒儿下的毒,可你却为了讨好你母亲,硬是要护着寒儿。” “这里是国公府,不是左相府,由不得你两头讨好。” “来人,将这丫头押到院中,狠狠的给我打。” “是……” 随着樊嬷嬷的应声,陶叶立时被拖到院子中。 “小姐,小姐……” 谷雨和惊蛰立时急了眼,可看着陶叶淡定的眼神,两人只能任由着几个婆子按住,不在动弹。 “祖母,既然你愿意袒护真凶,罢了,这顿打我挨了便是。” 陶叶被按在一张长长的凳子上,她抬着头,目光阴冷的盯着老夫人:“只是,打了我,你便不要在为难寒儿。” 也不知道大哥为何让她护着寒儿,罢了,老娘便先忍了这口气。 这顿打,说不定能从大哥那里得些好处呢。 即便是没有好处也不要紧,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死老婆子,竟然如此诬陷寒儿,想来大哥得知此事,不会让她好过的。 只不过,让她颇为意外的是,祖母竟然如此不喜欢寒儿。 “三姐姐,呜呜呜……” 一看陶叶挨打,陶墨寒立时大哭了起来。 “寒儿,” 陶叶忍住后背的剧痛,她看着大哭的寒儿,咬牙说道:“三姐姐不痛,你莫要哭了,吵的三姐姐头痛呢。” “呜呜呜,好,寒儿不哭了。” 陶墨寒冲到陶叶面前,他呜咽着:“三姐姐,以往都是寒儿不对,寒儿不该欺负三姐姐,以后寒儿会对三姐姐好的。” “嗯,这里没你事了,快回去吧。” 樊嬷嬷一身横肉,下手极狠,几板子下去,陶叶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咬牙忍着痛,不肯叫喊一声。 “哼,倒是经打的很呢。” 陶沫儿端坐在正屋中,冷眸打量着正在院中挨打的陶叶。 她冷冷一笑后,转眸看向老夫人:“祖母,叶儿妹妹多年挨打下来,倒真是皮糙肉厚呢,你瞧这婆子,下手这么狠,她倒是不叫一声呢。” “……” 老夫人冷冷看了一眼陶沫儿,立时抬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垂眸轻吹着茶水出神。 李锦秀在她的寿宴上生事,害的三姨娘和珠儿丧命,也让她丢尽了脸面。今儿,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寒儿。 这寒儿可是李锦秀的心头肉,将他狠打一顿,可是要比打在李锦秀身上疼呢。 哪知这个小贱丫头,竟然敢坏了她的好事。 那便将她也狠打一顿,也好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老夫人,已经三十板子了。” 一盏茶的功夫左右,梁婆子对着老夫人的耳边,小声说道:“再打下去,若是出了个好歹,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有便是,寒儿终究是个替罪羊,李氏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嗯。” 老夫人的眼眸晃了晃,她缓缓抬起一双干瘪的眸子,看向院子:“住手。” “是” 樊嬷嬷立时住了手。 “送三小姐回去。” 梁婆子转眸看向两个婆子说了声,继而她又看向一个清瘦的婆子:“去请大夫来,给三小姐好好看看伤。”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叶被两个婆子用木板抬回冷香院。 谷雨和惊蛰还有白霜三人,围着陶叶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三姐姐” 陶墨寒不知何时摸到陶叶的房中,他小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瓷瓶,红着眼圈对着惊蛰说道:“寒儿带来了伤药,是,是从大哥的房中找来的。” “惊蛰姐姐,你快给三姐姐上药吧。” “大夫,大夫被沫儿姐姐拦下了,只恐还得好一会才能来呢。” “陶沫儿当真恶毒之极。” 惊蛰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声,立时接过寒儿手中的瓷瓶:“小公子,你先出去,我这就小姐上药。” “呃,我,我就在门外,若是需要什么,你尽管跟我说,我去找。” 陶墨寒抬脚走向房门,他还不忘说道:“我母亲带着蕊儿姐姐已经回来了,刚入门。三姐姐的这顿打,绝不会白挨呢。” 第111章 李锦秀怒了 “……” 陶叶虽双目紧闭着,但寒儿的话,她却听了个清楚。 她尚未挨完板子就假装昏迷,直到此时,她依旧没有睁开眼。 此刻 李锦秀已然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寒儿被老夫人冤枉一事。 她当即冷着一张脸,叫来一群婆子和婢女,欲要去往六姨娘的院子。 “夫人” 一声叫喊 许婆子上前拦住李锦秀,甚是小声的说道:“王婆子知晓陶沫儿每日午后,皆要吃上一盅阿胶炖燕窝。这堕胎的猛药,便是老奴让王婆子下的。” “老奴拿王婆子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即便是出事,她也不敢将老奴供出来。” “今儿刚好夫人有事外出,着实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但老夫人竟如此护着陶沫儿,想来这陶沫儿的燕窝中,也定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厨房中有王婆子在,六姨娘的婢女自是端不错燕窝的。” “此事说来也算是顺利,让老夫人以为是陶沫儿下的毒。” “但老夫人竟然想要将寒儿当成替罪羊,此事,自然不能就此算了。虽然陶叶这个贱丫头护下了寒儿,但这事还是一定要让国公爷知晓的好。” “至于这六姨娘,夫人待会去时,最好着人叫上陶寿,也好让六姨娘看个明白,夫人您是真心为她找真凶呢。” “老奴先去大厨房见一见王婆子,这无端诬陷寒儿公子,想来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老奴处理好此事,便去六姨娘的院中找您。” “哼,竟敢趁我不在府中,为难我的寒儿。” 李锦秀冷眸一闪,她满脸凶狠的说道:“此事,我自然不会就此干休。许嬷嬷,这王婆子可是个奸猾的老狗,你得让她疼,她才会死心塌地的对你。” “若是我所猜不错的话,王婆子今儿定然是收了陶沫儿的好处,还有那红菊。” “你这就传信与我母亲,让她派人去黎城……给老夫人好好长个记性。” “是,夫人。”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李锦秀带着一群婆子和婢女。陶寿带着几个得力的小厮,浩浩荡荡的来到六姨娘的院子。 “六姨娘。” 一踏入六姨娘的房中,李锦秀就摆出满脸的同情之色来。 她往六姨娘的床前一坐,凝眸打量着面色苍白的六姨娘,语气不冷不热的说道:“今儿这事,我一回府就听说了。” “但下毒之人……绝不会是寒儿。” “我虽不希望你怀孩子,但既然你已经怀上了,即便是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庶子或庶女而已。我身为府中的主母,自然不惧你腹中的孩子。” “可有人竟然想要将此事,栽赃到寒儿的头上,我自然不能容忍。” “六姨娘,我这就着人将红菊拖出来,好好审问一番,直到她交代出真凶为止,你可又异议?自然,我知你信不过我,外屋还有陶寿,你可放心?” “……” 六姨娘的眼眸闪了闪,眼下她落了胎,这光养身子就得好长一些日子。 即便老爷心中疼她,可这府中的姨娘又不止她一人。 趁她虚弱之际,四姨娘和五姨娘一定会抢走老爷。 还有便是,今儿老夫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陶沫儿,她若是不与夫人交好,她以后的日子,只恐极不好过。 更为关键的是,她不能失去老爷,她还有要事未能完成。 “夫人” 一声叫喊 六姨娘艰难的坐直身体,她红肿着眼圈,迎上李锦秀的眼眸:“此事全凭您做主。这红菊原本在小柴房关着,但妾身跟前的嬷嬷发现,竟有人欲要趁乱将她带出去。” “大半个时辰之前,妾身的嬷嬷便将她悄悄关进了小库房中。” “嗯。” 李锦秀缓缓站起身来,她转眸看向一旁的一个精瘦婆子说道:“秦嬷嬷,你这就去将红菊带出来。六姨娘,你好生养着。” 语毕,李锦秀果断抬脚走了出去。 “……” 片刻功夫,秦嬷嬷将绑着的红菊拖到院子中。 “陶管家,还是你来问吧。” 李锦秀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正屋的门口,她端坐在椅子上,手捧茶盏,面色阴冷的看了一眼红菊。 “是,夫人。” 陶寿今儿去府外采买,他和李锦秀是前后脚回的府。 一听说六姨娘小产,老夫人竟拿寒儿当替罪羊,他当即便在心中暗骂老夫人糊涂。 且不说寒儿是嫡子,但说老夫人此做,可是逼着左相动怒不是。 还有便是,他已然听王婆子传了话来,是陶沫儿害的六姨娘小产。 想来老夫人也知是陶沫儿害了六姨娘,她护陶沫儿心切,便可诬陷寒儿了吗? 真是一个愚蠢的老婆子,她诬陷寒儿不成,竟然还让人打了三小姐。蠢啊,真是愚蠢之极啊。 陶沫儿这个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老夫人竟然如此护着她,可真是瞎了双眼呢。 “来人,先将红菊重打二十板子再说。” 陶寿站在院子中,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抬手指着红菊,大怒道:“打完,再将她卖到最脏的下等妓院。” “是” “不,不” 见几个小厮上前狠狠抓住她,就往长条凳子上按,红菊立时惊恐的挣扎了起来:“陶管家,我收了沫儿小姐身边的,一个婢女的银子。” “那婢女叫小西,她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陷害小公子。” “陶管家,那燕窝也是小西端给我的。奴婢不知那燕窝有毒,否则,奴婢即便是死,也是不敢端给六姨娘喝的。” “对了,小西还说,沫儿小姐瞧不惯蕊儿小姐。” “她说蕊儿小姐虽然是国公嫡女,可却是个寒酸的,蕊儿小姐竟还依仗自己的身份,凡事皆想压沫儿小姐一头。” “她虽不能收拾蕊儿小姐,却可以收拾蕊儿小姐的亲弟弟。反正老夫人也不喜欢小公子,即便是冤枉了小公子,也是小公子活该呢。” “打,给我狠狠的打。” 红菊的话音刚一落下,陶寿就暴跳如雷的怒吼了起来。 “……” 李锦秀冷冷看了一眼陶寿,便端起茶盏,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哼,陶沫儿,你竟敢算计我的寒儿,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 王婆子正跪在大厨房后面的一间库房里,门外有许嬷嬷的心腹看守着房门。 “许嬷嬷” 王婆子一脸惊恐的仰头看着许婆子,说道:“老奴在夫人尚未回府之前,便让人通知了陶管家,说这药就是沫儿小姐下的。” “呃,这两日,老奴故意将沫儿小姐和六姨娘的燕窝,皆放在午后一起炖。” “今儿也是巧了,沫儿小姐跟前的一个丫头小西姑娘,平日里傲气的很。” “今儿是小西来厨房端的燕窝,刚巧碰见了红菊。” “红菊这丫头是个寒酸的,自是入不了小西的眼,又加上老奴将这两盅燕窝,放在了一起。小西问起燕窝,老奴假装没有听见。” “是小西自己分辨着端出的,她嫌红菊手脚笨,就帮红菊端了一盅。” “后来,小公子的小厮来厨房找糕点,又被小西嘲讽了一番。之后,老奴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当真不知后面的事。” 第112章 就是沫儿下毒 “……” 听完王婆子的话,许嬷嬷的眼眸晃了晃:“听说,沫儿小姐的燕窝是自买的。你日日帮她炖燕窝,可知她这燕窝中藏了什么?” “沫儿小姐的燕窝中,似乎藏了促使女子发胸之药。” 王婆子紧皱着双眉,双目若有所思着:“对,就是这药,绝对错不了。许嬷嬷,此事关乎女子的清誉,沫儿小姐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将此事说出的。” “六姨娘的孩子,就是沫儿小姐下毒害的。” “许嬷嬷,这发胸之药,乃是大热之物,想来沫儿小姐也会以为,是她的燕窝害的六姨娘落了胎。” “嗯,王婆子,你是个明白人。” 许嬷嬷很是满意的看着王婆子,说道:“只要你好好为夫人做事,老奴自会保你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相爷和老夫人可是疼爱夫人的很,你都一把年岁了,这看人看物,可万是不能走了眼才好。” “作为在国公府待了几十年的老人了,岂会不知,你家国公爷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老奴明白,明白着呢。” 王婆子一脸谄媚的赔笑着:“许嬷嬷待老奴不薄,老奴自会为夫人当牛做马。” “嗯,极好,我家老夫人自不会亏待你一家老小的。” 语毕,许婆子的脸上,泛起一抹浅笑,继而她抬脚缓缓走出了库房。 六姨娘的院子中 “夫人” 一声叫喊,陶寿上前对着李锦秀恭敬的拱了拱手:“红菊这丫头,被打昏了过去。明日老奴着人将她发卖到青楼,您看,如此处理,可有不妥之处?” “也好。” 李锦秀缓缓抬了抬眼皮子,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死死盯着陶寿,面无表情着:“可真凶依旧没有找出,陶寿,六姨娘的孩子,不能就这么白白丢了。” “寒儿是嫡子,是我李锦秀怀胎十月亲生的儿子,他决不能就此被栽赃陷害。” “方才红菊的话,你也听到了。” “这沫儿是老夫人的亲孙女,我作为婶娘,若是亲自去审问,只恐会落下一身不是。” “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待你查清此事,尽快给我一个说法。” “还有便是,老夫人不问青红皂白就逼寒儿认错,也让她还寒儿一个公道。” “陶寿,你知我的性子,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我李锦秀可不会就此干休。你该知晓我的手段,敢欺负我的寒儿,便是碰触了我的底线。” “是, 夫人。” 陶寿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再次恭敬的说道:“老奴一定尽快给夫人一个交代,绝不会让二公子受丁点的委屈。” “极好。” 目送着陶寿离开,李锦秀转眸看向,一直静立在一侧的秦婆子。 “秦嬷嬷,我就不进屋了。方才红菊的话,你如实告知你家姨娘便好。” “只不过,凭着老夫人对沫儿的疼爱,你家姨娘的孩子,只能是白丢了。我的寒儿是嫡子又能如何,不也被老夫人当成替罪的羊吗。” “多谢夫人。” 秦嬷嬷对着李锦秀恭敬的行了一礼,她扯了扯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家姨娘没了孩子,以后还得请夫人多多照拂才是。” “呃,夫人,前日里,老奴路过小竹园时,听一个吃醉了酒的小厮说起。” “他说,老爷正在让陶管家帮忙物色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入门即为平妻。” “……” 李锦秀猛地一握拳头,继而她缓缓站起身体,冷冷一笑:“平妻?哼,我李锦秀育有两子一女,岂会惧怕别的女子?” 语毕,她果断抬脚走向院子的大门。 “夫人” 李锦秀刚走出六姨娘的院子没有多远,就看到许婆子匆匆赶来。 许婆子在李锦秀耳边,小声嘀咕了片刻后,当即冷脸说道:“方才老奴让人去寻寒儿这孩子,可找了大半天,也不见这孩子去了哪里。” “正在老奴着急上火之时,寒儿竟然跑来找夫人了。” “这孩子吓坏了,他说老夫人请来给三小姐看伤的大夫,竟让沫儿小姐喊到她院子去了。” “三小姐今儿足足挨了三十板子呢,这都昏迷多时了,也没个大夫。” “寒儿这孩子放心不下,吵着让老奴请大夫,他又跑去三小姐那了。” “春霞” 李锦秀立时转眸看向春霞:“你这就去找陶寿,让他速速请大夫去给三小姐看伤。别的无需多说,陶寿不是傻子,他自会查出陶沫儿喊走了大夫一事。” “是,夫人” 春霞恭敬的应了一声后,当即转身快步去找陶寿。 “许嬷嬷,走,咱们去看看这个贱丫头。” 李锦秀当即转弯走向一条小径:“说来,今儿还真得感谢这个贱丫头,否则,这挨打的便是寒儿。” “只是,这个贱丫头今儿怎会想着护寒儿了呢?” “听寒儿说,他今儿吓得四处躲藏,在慌乱中逃到小贱丫头那里。” 许嬷嬷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他当即就哭着喊着,让小贱丫头救救他。这小贱丫头倒是好心,就带着寒儿去找六姨娘理论,哪知竟遇见了老夫人。” “这小贱丫头见老夫人欲要毒打寒儿,就将寒儿护下了。” “兴许这小贱丫头是怕寒儿主动找她,若是寒儿挨了打,她不好跟你交代,就只能替寒儿挨了这顿打。” “算她识相。” 李锦秀冷冷勾了勾唇角:“这个老不死的老婆子,竟然敢暗中对寒儿下手。哼,给我等着,我定要她哭都哭不出眼泪。” 话说到这里,李锦秀突然压低声音对许婆子,继续说道:“方才听秦嬷嬷说,陶寿正在为老爷物色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入门即为平妻呢。” “许嬷嬷,你明儿给我母亲传个话,让她从中周旋一下。” “这平妻人选,只能是我母亲的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 此刻 冷香院中 在寒儿离开时,陶叶见三个丫头不停地掉眼泪,她当即就不装了。 安抚好三个丫头,陶叶再次假装昏迷。 寒儿再次回到陶叶的屋中,他坐在陶叶床边的一张凳子上,红着眼圈悲伤着:“三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寒儿害了你。” “你快醒醒啊,寒儿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小公子” 一声叫喊, 谷雨上前温和的拍了拍陶墨寒的小肩膀:“你别哭了,小姐疼的昏了过去,眼下还没有大夫来。你若是将她吵醒了,她又要挨痛了不是。” “好,我不哭了。” 寒儿当即抬手抹了抹眼泪:“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叶儿妹妹。” 陶墨寒的话音刚一落下,陶蕊就带着两个婢女匆匆赶来。 她一眼看到趴在床上昏睡的陶叶,眼中不见悲喜。继而又转眸看了看红着眼圈的寒儿,不禁皱眉道:“还没有大夫来吗?” “没有。” 惊蛰无力的应了一声:“小公子说,大夫被沫儿小姐喊了去。” “这个贱人,当真该死。” 陶蕊低骂了一声,一想到她和母亲不在府中,祖母竟然敢欺负寒儿,她就一肚子火气。 第113章 对母亲失望 “我带来了伤药,要不,你先给叶儿用上吧。” 说话中,陶蕊从婢女的手中拿过一个小瓷瓶,递向惊蛰。 “方才小公子送来了一瓶,已经用上了。” 惊蛰接过瓷瓶,对着陶蕊行了一礼:“大小姐,你可知,今儿若不是我家小姐。此刻,重伤昏迷的便是小公子呢。” “老夫人都不肯给小公子辩解的机会,就要果断出手教训小公子。” “当时老夫人的样子,可怕极了,她分明就是要屈打成招呢。她似乎,似乎很不喜欢小公子似得。” “还有那沫儿小姐,她看小公子的目光,就像是看仇人一样。这若是不知道的,定是会以为她跟小公子有仇呢。” “……” 陶蕊的眼眸晃了晃,陶叶挨打她并不心疼。 但陶沫儿竟然敢算计她的亲弟弟,她自然是忍不了的。还有便是,祖母竟然如此偏心眼,哼,这口气,她咽不下也不想咽。 “你好好守着叶儿妹妹。” 陶蕊的眼中猛到泛起一道寒光:“我去沫儿姐姐那里,将大夫叫来。”语毕,陶蕊果断抬脚走了出去。 “香悦,你速速去叫人来,去荷香园,我要狠狠收拾一下陶沫儿这个贱人。” 刚一出陶叶的院子,陶蕊就愤恨的冷声着:“打着给这个小贱人叫大夫的幌子,狠打一顿陶沫儿,即便是父亲知晓,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我倒要让祖母好好看看,我的弟弟,岂是她可以随便诬陷的。” “小姐,我这就去。” 香悦满脸阴沉的说道:“奴婢多叫一下粗使婆子,再叫几个小厮守着园子的大门。”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蕊带着一群人冲进荷香园。 陶沫儿一眼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陶蕊,她当即就慌了神:“小东,速速去叫祖母来。” “哼,这个园子的里里外外皆是我的人。” 陶蕊满脸凶狠的盯着陶沫儿:“别说你的人,即便是只苍蝇,我也不会让它飞出去的。陶沫儿,你不该趁着我和母亲不在,算计寒儿。” 语毕,陶蕊一挥手,立时众多婆子们便冲了过去。 此刻 陶薛贵已然回府。 陶寿将六姨娘小产,老夫人欲要将寒儿屈打成招,陶叶被打一事,细细的说了出来。 “真是蠢不可及。” 听完陶寿的诉说,陶薛贵抬手将桌子上的茶具,狠狠往地上一推:“母亲终究是老了,糊涂了。” “沫儿下毒致使梅儿小产,她竟还护着她。” “老爷,不止如此,沫儿还将老夫人给三小姐请的大夫也拦下了。” 陶寿很是失望的喃喃着:“这个丫头,心思太过阴沉,且性子还十分张扬。当初老奴便与老爷说,不要将她留下。” “可老夫人却十分偏爱沫儿丫头。唉!眼下惹出事来,夫人又逼着老奴给她交代,老爷,老奴现在为难的很呐。” “……” 陶薛贵的脸色铁青,他一脸难色的张了张嘴:“夫人那里,我去说。陶寿,眼下叶儿那里有大夫吗?” “老奴刚又着人去请的。” 陶寿苦着一张脸,叹息了一声:“唉!亏得三小姐今儿大义,她护下了寒儿公子。若寒儿公子真挨了打,别说夫人了,只恐左相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大老爷一家老小呢。” “老奴以为,老夫人以往也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今儿想必是沫儿丫头与她说了什么。” “三小姐今儿可是足足挨了三十板子呢,且还是樊婆子这个一身横肉的婆娘,亲自动手打的。老夫人也不怕打出个好歹来,当真是老了。” “……” 陶薛贵一脸无奈的往椅子上一摊,他满眼绝望的喃喃着:“若是大哥在,他今儿一定会拦下母亲。别说不是寒儿下的毒手,即便是寒儿下的毒手,也不能拿寒儿生事。” “我陶家本就子嗣单薄,大哥与我一样,皆是只有两子。” “我虽不怎么喜欢寒儿,但寒儿却是我的骨血,母亲岂能因一个沫儿,便要动手毒打我的寒儿。” “此事,若是让墨云知晓,他岂会就此干休?为了一个沫儿,让墨云对我生出异样看法,这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 “再有便是左相,太师虽然回朝,他是收回了大半权利,可他依旧未能撼动左相的地位不是吗?” “母亲终究是老了,看来,有些事,以后自是要背着她才好,免得她坏了我的大事。” “老爷” 见陶薛贵一脸无奈,陶寿上前了两步,好声劝慰着:“这些日子,老奴原本还防着夫人对六姨娘下手。哪成想,竟然是沫儿丫头下了毒手。” “今儿夫人回来,得知是三小姐护下了寒儿公子,她此刻正在三小姐的房中,照看着三小姐呢。” “老爷虽不喜夫人,但为了大事,老爷还是先与夫人修好。” “如此一来,自然可使左相放松警惕不是。” “嗯,只能如此了。” 陶薛贵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母亲老了,糊涂了,不能分辨是非。陶寿,六姨娘那里,你费心照看着点。她刚小产,眼下定是伤心不已。” “至于沫儿,待她明日参加完宫宴,你便着得力之人,亲自送她回黎城。母亲多年不能与大哥团聚,便将大哥的小公子接来吧。” “眼下叶儿受了伤,只恐得晚几日,方能离开都城。” “再有便是寒儿,明日你亲自上街,多买些玩意好好安抚他一番。” “今日之事瞒不住墨云,若是他回来,你便无需隐瞒他什么。他若问,你便如实回答。若他有不满之处,便让他来寻我。” “是,老爷。” 陶寿恭敬的应道:“那您今日还要去老夫人哪里吗?” “不去了,就说我累了。” 陶薛贵轻摇了一下头,很是失望的说道:“我不能再惯着她了,为了一个沫儿,她太不知分寸。陶寿,以后老夫人那里,你便多费些心思吧。” “……” 陶寿的眼眸闪了闪,暗自庆幸了起来。 老爷这是要疏远老夫人了,哼,极好,没有老爷撑腰,老夫人以后就不能再兴风作浪了。 这个蠢老婆子,仗着老爷身居高位,可是半点不知拉拢人心。 但凡老夫人精明一点,哪里能让老爷这般为难。 安福苑中 “贵儿不是回来了吗?” 陶老夫人一脸焦急的看向梁婆子:“他怎么还不来?可真是急死我了。” “兴许老爷是累了吧。” 梁婆子端起一碗参汤,走向老夫人:“老夫人,别等了,今儿事太多,单就六姨娘那里,就够老爷操心的了。” “您明日还要带着几个丫头入宫赏菊,还是先歇息的好。” “罢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贵儿颇为宠爱六姨娘,便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吧。” “……” 梁婆子不动声色的将参汤递给老夫人,以往老爷只要下朝,便会来看望老夫人,不管多晚,数年来从不间断。 可今儿老爷竟然这般反常,看来,老夫人今儿所做之事,大约是引起老爷的不满了。 她今儿多次劝阻老夫人,也没能将老夫人拦下。 这沫儿姑娘,也着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害了六姨娘的孩子不说,竟还教唆老夫人生事,老爷又岂会不对老夫人生出看法来。 再有便是,这六姨娘的孩子,可是老爷期盼了很久的。 老夫人一时袒护沫儿姑娘,竟不肯明辨是非,只恐老爷不会轻易原谅老夫人呢。 罢了,她只是一个下人,即便眼光在怎么犀利,也不能多说什么不是。 第114章 夜入清风别苑 荷香园中 陶沫儿挨了一顿毒打,屋中一片狼藉。 陶蕊下手又狠又阴毒,除了脸,陶沫儿一身暗伤。 想着明日还要参加宫宴,陶沫儿忍着全身的疼痛,让婢女用煮熟的鸡蛋,为她暖着全身的淤青。 直到此刻,她方才看清,是她低估了陶蕊,高看了自己。 陶蕊可以半点也不顾忌祖母的情面,就对她下狠手。 陶蕊比她命好,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左相外公。即便是祖母,也是要让陶蕊几分的。 她本以为今儿陶蕊和她母亲不在家,她便可以借祖母的手,来狠狠收拾一顿不将她看在眼中的陶墨寒。 可惜啊,陶叶这个小贱人竟坏了她的好事。 陶蕊这个贱人,也是个颇有城府的,她竟借着她拦了给陶叶看伤的大夫为借口,竟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她毒打了一顿。 是她算计不周,算漏了陶叶这个小贱人,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但大错已然铸成,她也挨了打。眼下,她只能期盼在明日的宫宴上,小王爷能高看她一眼。 只要她能如愿嫁入小王爷府,那陶蕊今儿的这顿打,来日她便能狠狠的还回去。 此时, 东郊的清风别苑中 躲在暗处的陶墨云已然发现,这别苑中关着的贵客,竟然是外公府上曾经的老管家,田三好老头子。 田老头子跟随外公多年,曾是外公颇为看重的心腹。 这田管家不是好几年前,就失踪了吗? 他,他怎会在父亲的手中? 外公重用这个老头子多年,这个老头子绝对知晓外公很多不为人知的秘事。 想来,父亲将他藏了这么多年,应该是为了来日对付外公? 哼,父亲可真是好算计,即便是他受够了外公的蛮横。可他怎么不好好想想,一旦他与外公撕破脸,他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如此血亲,可是同气连枝的。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难道也不明白吗。 不行,这个人既然失踪多年,就不该在继续活着。 他绝对不会让父亲用如此手段来算计外公,若如此,他可是连半点好处也落不到。他可不想做落魄公子,他要飞黄腾达,身居高位。 只有他身居高位,他方能用自己的方式,来终结国公府和左相府的不齿之事。 也只有他身居高位,他方才有实力保护叶儿这个妹妹。 “公子” 一声低低的叫喊声响起。 一身黑衣的良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陶墨云面前。 借着隐隐月色,良墨凝眸打量着脸色阴冷的陶墨云,拱手小声说道:“寒儿公子出事了,幸好有三小姐护住了他。” “今儿午后,陶沫儿下毒害的六姨娘小产,老夫人欲要用寒儿公子来顶罪,想屈打成招。” “关键时刻,寒儿公子被三小姐护下,可三小姐却被老夫人狠打了三十板子。眼下,三小姐正昏迷着呢” “呃,对了,老夫人是见着夫人和大小姐外出,方才欲算计寒儿公子的。” “……” 祖母竟然如此过分,将叶儿打了三十板子。 陶墨云的心猛地一揪,眼中骤起一抹杀气,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扇半开的窗子,冷冷开口说道:“良墨,去将那房中的人,吊死在房梁上。” “将现场伪造成自杀,记住,一定不能出半点岔子。” “不管是谁来查看,皆要这屋中的老头子,死与自杀。” “是,公子。” 语毕,良墨当即抬脚悄悄摸向不远处的屋子。 “……” 小半盏茶的功夫,良墨利索之极的吊死田管家后,再次来的陶墨云跟前:“公子,那老头子死了,死的透透的。” “此处人手并不多,大约这别苑是新买的,又加上位置偏僻。为了不引人注意,所以陶管家并没有安排太多人来呢。” “呃,还有,小的让人暗中查清楚了,这个老头子,是跟着大老爷一起回的都城。” “想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被大老爷囚禁着。”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得离开了。待会巡查的人来了,我们可就不好离开了。” “嗯” 随着一声轻嗯,陶墨云当即抬脚跟着良墨,匆匆走入一片漆黑之中。 “……” 两人出了清风别苑,在一条小径旁,陶墨云上了马车,他对着坐在马车前的良墨,有些急切的说道:“回府。” “公子。” 良墨缓缓赶起马车,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小的知晓你担心三小姐的伤,但都这个时候了,你即便是回府,也是不能去看望三小姐的。” “寒儿公子今儿无恙,只是受了点惊吓,想来夫人已经安抚了他。” “眼下,咱们还是直接去左相府的好,你不是想要问左相老爷要些人手和财物吗?” “何况今儿公子,还让人给左相老爷传了话。” “罢了。” 陶墨云稍稍思量片刻后,有些烦躁的叹息了一声:“唉!便去外公府上吧。” “是,公子。” 随着良墨的应答,马车立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良墨,我是不是变的有些卑鄙了?” 小半个时辰后,陶墨云突然对着马车的帘子,双目失神的喃喃着:“期初,我只是觉得叶儿有些像珊瑚,但仔细看过之后,她又不像珊瑚。” “这么多年来,府中所有的妹妹们,除了叶儿,我皆有好声善待。” “唯独叶儿,我受母亲的挑唆,视她如无物。甚至还觉得,她是个下贱之人。” “可当我从三姨娘的口中,得知她的身世,我又觉得我与她是同病相怜之人。” “眼下,我有心护她,可她似乎半点也不肯信我。” “呵,说来可笑,我这个自以为颇受祖母疼爱的公子,竟然从小就被祖母算计着。” “我原本以为,我很爱珊瑚,可在那夜见过三姨娘之后,我的心中竟然再也没有了珊瑚的影子。” “如今,我的心中,竟然会时不时的,完全不受我控制的闪现叶儿的身影。” “得知父亲欲要对她下毒手,我的心……竟然会疼痛无比。” “且这种疼痛,却远远超过了初闻珊瑚之死。良墨,方才得知叶儿受了伤,我竟很想即刻就出现在她身边。” “可我是她的哥哥啊,明知她对我敬而远之,我却还想护着她。” “为了有能力护住她,我竟将多年的清高,多年的正直扭曲了。如今,我变成了一个攻于心计,阴狠自私的人。” “我觉得我变得卑劣了,不在是之前的那个清冷高洁之人。” “公子,在小的看来,你并没有变,你还是你。” 良墨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帘子,很是动容的说道:“宦海沉浮,人心不古,公子不过是对人性失望了而已。” “如今公子能幡然醒悟,这并不是坏事。” “若公子还是之前的公子,被至亲之人算计之后,还浑然不知,那才是可悲呢。” “至于这三小姐……她既是您的妹妹,公子想要护她,疼她,也并无不妥之处。不管公子是出于何种目的,皆是希望她能安好不是。” “只不过,她被大小姐和寒儿公子,还有夫人欺辱多年。” “眼下,她一时不敢轻信与你,也是人之常情。” “公子无需多虑,不求回报,只求用心,待日子久了,三小姐自会看懂公子的良苦用心。” 第115章 心狠手辣的陶墨云 “……” 短暂的沉默之后,陶墨云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良墨,你果真没有在青莲学府白待,也不枉我当年将你从雪窝子里救出。” “说来,若是没有公子的搭救,良墨早已化作一具森森白骨。” 良墨一时感慨的喃喃道:“良墨有幸跟随公子,实乃三生幸事。公子,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良墨不才,愿意为公子倾其所有。” “只是公子,眼下你羽翼未丰,诸事皆需谨慎。” “不管是咱的国公府,还是您外公的左相府,还有黎城的大老爷,可都不是好对付的。眼下公子依旧还需往日的面孔,高洁,正直,不容污垢。” “……” 良墨之言极对,单说田管家被囚禁一事,一定是大伯的手段。 大伯将田管家囚禁多年,眼下突然送回都城,想来父亲是想借太师之手,来对付外公。呵,多亏了寒儿贪玩,让他及时发现了这个别苑。 也及时弄死了田管家,否则,这后果有多可怕,他自是心知肚明的。 大伯的城府深不可测,堪比外公有过之而无不及。父亲忍受了外公多年,眼下怎会突然起了摆脱外公的心思?想来,定是大伯私下里挑唆了父亲。 大伯囚禁田管家多年,想来已然从田管家的口中,得知了外公所有的秘事。 若是不除了大伯,只恐外公依旧不能解除隐患。看来,待会见了外公,他得将田管家被囚一事,告知外公。 既然祖母对寒儿起了狠心,他为何不能狠心除了大伯。 这么多年来,大伯凭借父亲的高位敛财无数。此事,早已满朝皆知,除了大伯也好,省的他来日牵累父亲。 嗯,对,就这么办,将田管家一事告知外公。 次日 天尚未亮陶老夫人便起床了。 草草用过早饭,陶老夫人就带着诸多女子,乘坐多辆奢华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国公府。 在马车中,陶老夫人方才得知,陶蕊昨夜竟然带着人将陶沫儿狠打了一顿。 眼见陶沫儿坐在自己跟前哭,陶老夫人只能耐着心的安抚着。 想起大早上的,院中下人说起,国公爷昨儿歇在夫人的房中,竟没有去看小产后的六姨娘。老夫人顿时就对陶薛贵不满之极。 又想起方才陶蕊出门时,那满眼的傲气和轻蔑,陶老夫人就觉得马车中,沉闷的很。 哼,多大点的事啊,不就是六姨娘小产了吗? 这孩子没了,待六姨娘养好身子再要便是。 她是护了沫儿,但她不也没有打寒儿吗?贵儿怎就又和李氏修好了呢? 罢了,眼下参加宫宴要紧,且等她从宫中回来再说。 此刻 锦瑟院中 陶薛贵已然起身,李锦秀一边为他更衣,一边温和说道:“老爷,早朝后,想来便是赏菊宴了。母亲多年不曾参加宫宴,你一定要暗中看顾着点。” “事关我国公府的颜面,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那沫儿,唉!也罢,既然老爷都替她说话了,我也只能让寒儿受了这委屈。只不过,她虽生在衣食富足的兄长跟前,可终究不是高门贵女。” “尽管宫中的嬷嬷教了她规矩,但她那性子,想来老爷也是知晓的。” “老爷,你还是让母亲,多多看着她点。这张扬的性子,可是要惹出祸端的,这都城里的高门贵女们,即便家室再好,也是不敢张扬的不是。” “夫人所言甚是。” 陶薛贵垂眸盯着李锦秀的脸,很是温和的微笑着:“待宫宴结束,我便着人将沫儿送回黎城。这丫头,性子着实张扬,又害的六姨娘小产,且还想要栽赃寒儿,为夫自不会容她。” “此事,全凭老爷做主。” 李锦秀笑的一脸温柔,她将官帽缓缓捧起,小心的戴在陶薛贵的头上:“老爷,时候不早了,你且去吧。” “……” 目送着陶薛贵离开的背影,李锦秀脸上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无踪。 “夫人” 一声温和的叫喊 许嬷嬷端着一碗燕窝,来到李锦秀跟前。 她眼眸中泛起一抹很是明显的寒光,勾了勾唇,她压低声音说道:“天上未亮,老奴便借着去给大小姐取头面一事,出了府。” “老奴回了一趟相府,昨儿大公子歇在相府呢。” “哦!呵,墨云还是与他外公最亲。” 李锦秀勾唇浅笑了起来,她抬手将燕窝往跟前拉了拉,便翘起兰花指用汤勺,吃起了燕窝来。 “亏得大公子与相爷最亲。” 许嬷嬷立时神色凝重的说道:“夫人可知,咱府中的田老管家,这么多年竟不是失踪,他是被陶薛仁暗中囚禁在黎城呢。” “什么?” 李锦秀顿时满脸惊恐,手中的汤勺也“嘭”的一声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夫人莫要惊慌。” 许嬷嬷当即说道:“老夫人寿宴时,陶薛仁将田管家悄悄带回了都城,藏在东郊的一个别苑中。” “这事,被大公子无意之中发现,大公子着人将田管家吊死了。” “昨儿,大公子便火急火燎的去了相府,将此事告知了相爷。” “许嬷嬷,你速速去传话,告知父亲,这陶薛仁必须死。” 李锦秀定了定慌乱的心神,眼中杀气腾腾:“陶薛仁暗中囚禁田管家多年,这个时候带他回都城,想来是在寻找时机,将田管家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太师跟前。” “田管家跟随父亲多年,我相府秘事,他比谁都清楚。” “多年囚禁,想来陶薛仁也已然清楚我相府隐秘,不杀他,便会后患无穷。” “夫人,相爷昨夜便派人去了黎城。” 许嬷嬷满脸庆幸的喃喃着:“此番,当真是多亏了大公子。这么多年了,相爷一直都以为,田管家是外出收租遭遇了山匪,落了一个横死在外的下场。” “哪里能想到,这陶薛仁竟如此有城府。” “墨云长大了,知晓该跟谁亲。” 李锦秀脸上的惊慌缓缓退去,她抬眸打量着许嬷嬷,双目若有所思着:“父亲欲让陶薛仁如何死?眼下太师日日盯着父亲,莫要留下隐患才好。” “夫人放心,此事大公子昨夜已然跟相爷商定好了。” 提起陶墨云,许嬷嬷笑的一脸柔和:“陶薛仁除了正室,还有十几房妾室,这些妾室可是日日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呢。” “上次他敛财一事被揭发,陛下竟未有直接发难,想来也派人暗中盯着陶薛仁呢。” “所以相爷这次不打算直接上门杀人,而是采用了大公子的手段。” “暗中买通陶薛仁的妾室,来个府中走水,将他一门尽数烧死。” “如此以来,即便陶薛仁留有什么证据,也会被大火付之一炬。自然,即便事发,此事被牵扯出来,也只能查出,是陶薛仁的妾室争风吃醋引发的火患。” 第116章 老夫人入宫赴宴 “这法子,竟是墨云想出来的?” 李锦秀立时被震惊的瞪大了眼眸,她满脸兴奋的喃喃道:“我的云儿长大了,心智无双呢。不枉他外公打小就将他送入青莲学府去读书。” “可不是。” 许嬷嬷再次笑了起来:“昨夜相爷还夸大公子心智了得,这是随了他呢。” “呵呵……父亲最疼墨云了。” 说话中,李锦秀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如今,六姨娘小产一事,被嫁祸到陶沫儿这个小贱人的身上。待除了陶薛仁,我便可高枕无忧了。” “呃,对了,许嬷嬷,陶薛贵要的平妻人选,我母亲可找到合适的人了?” “不止找到了平妻人选,还找到将人引给陶寿的人选呢。” 许嬷嬷笑的一脸阴险,她张了张嘴:“这平妻人选,是都城外一个小官的嫡女,样貌出挑不说,还愿意听老夫人的话。” “这将人引给陶寿的人选吗,呵……” 话说到这里,许嬷嬷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巴:“这陶寿却是个精明又颇有心机的,但他也是男人。他有一个相好,是个面皮不错的婆娘。” “这婆娘的男人几年前被人打死了,她在城外开了个酒坊。” “几年前陶寿与她相识,这婆娘的男人还没死时,两人就勾搭上了。” “这婆娘看着老实,私下里可贼的很,夫人派人找上她,她张口就要五百两,且保证一定尽快将人引给陶寿。” “咱们的人,当即就利索的给了她五百两呢。” “区区五百两不算什么,只要能将事办成就好。” 李锦秀冷勾薄唇浅笑着:“许嬷嬷,随我去厨房,我今儿要亲自动手给墨云和寒儿做点好吃的。说来,我也很久没有下过厨房了。” “呃,对了,宫里的消息,时刻派人盯着点。” “夫人放心,宫里有咱家老夫人盯着呢。” 许嬷嬷立时抬手扶着李锦秀的一只胳膊,两人缓缓走出了屋子。 此刻 冷香院中 陶叶还没有起床,她背后的伤很重,昨儿大夫给她开的药,她让白霜仔细查看后方才放心喝下。 她趴在床上,虽然醒来却没有动。 她紧皱着一双眉头,思量着什么。为了摸清大哥的算计,她竟生生挨了三十板子,也不知道这顿打,挨的到底值不值。 但想着,太师回朝多日,也不见陛下对左相府和父亲出手,可想而知这两座府邸,着实是不容轻易撼动的。 师父离开的有些日子了,昨儿半夜无影来说,师父还未到边境。 这一路上沿途经过的小城,似乎都有问题,师父正一路暗中调查呢。 再有便是虞河之东的河东王肖重越,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河东王封地上端坐的那个河东王,竟然是个冒牌货。 看来,边境上的问题,绝不会是小问题。 河东王让替身坐镇封地,那他去了哪里?边境之事,与河东王有干系吗?师父此去会有危险吗? 好在她昨儿果断让无影将他的大半下属,皆派去暗中保护师父,她只留下了两三人,与她来说足够了。 再有便是,昨儿半夜她让无影将河东王的事,告知了长云。 让表哥派人暗中查河东王的去向,要比她暗中派人去查要方便的多。 看来,她得尽快让墨云带她离开了,她要去找师父,她不放心他。 边境之事,一定暗藏巨大的阴谋。 说不定,还会危急都城。 想到此,陶叶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拖着隐隐疼痛的身体,走的房门喊道:“谷雨,让白霜给我煮药吧。” “小姐,你怎不喊一声就独自起床呢。” 守在不远处的谷雨,立时抬脚小跑着上前扶着陶叶:“我先伺候你梳洗,白霜已经去了厨房,这药刚煮下。” “……” 两盏茶的功夫之余,陶叶梳洗完毕,又让谷雨和惊蛰为她换了一身衣裳。 被两人小心的搀扶到正屋中的桌子前,陶叶盯着早饭,却没有什么胃口。但为了能早日康复,她还是端起了粥碗来。 陶叶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包子便放下了筷子。 “今儿的天好,惊蛰你去搬个椅子放在太阳下,我想晒晒太阳。” 陶叶站在屋檐下, 双目盯着院中的一缕朝阳:“祖母她们,该出发了吧?” “小姐,老夫人早就出发了。” 见惊蛰进屋去搬椅子,谷雨说道:“昨儿陶蕊从这离开,就带着人去打了陶沫儿,她让人守住了荷香园的门,硬是守了一整夜呢。” “老夫人临出发前,也没有发现陶沫儿挨了打。” “但今儿老夫人是和陶沫儿乘坐一辆马车,想来一坐上马车,老夫人就知晓了此事。” “呃,还有,这陶蕊是打着陶沫儿拦了给你看伤的大夫,才动手打的她。陶蕊哪里有这么好心,她就是气不过陶沫儿敢趁她不在府中,想要算计她弟弟呢。” “只是,陶沫儿一定会将这笔账记在你头上。” “当我昨儿带着寒儿,去找六姨娘时,祖母和陶沫儿就都恨上我了。” 陶叶极是淡定的说道:“即便陶沫儿不会因此事恨上我,我也没有打算放过她,那梳妆盒上的毒,我可不会就此算了。” “只不过,让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陶沫儿为何要毒害六姨娘的孩子呢。” “别说她与六姨娘无怨无仇,单凭她的精明,她难道不知,她的婚事尚无着落,也不该惹父亲不快不是。” “要不,就是有人逼她对六姨娘下手。” 谷雨想了想后,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话:“呃,不会,府中唯一能逼她的人,只有夫人。但夫人即便在傻,也不会去逼陶沫儿对付六姨娘。” “可这毒若不是陶沫儿下的,她又为何欲要将此事推到寒儿的头上。” “且事发之后,老夫人当时的态度,似乎也认定了陶沫儿就是害六姨娘的凶手,所以老夫人才会急着拿寒儿来顶罪。” “呃,这事扑朔迷离,看起来复杂的很。” “但小姐若是想要知晓,也不难,想来大厨房中炖燕窝的王婆子一定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个老婆子应该不会将此事说出来,说不定,她也参与了呢。” “毕竟,这燕窝可是在大厨房炖出来的。” “……” 此话,立时让陶叶恍然大悟了起来。 六姨娘昨儿吃的燕窝,是在大厨房炖的。而日日给六姨娘炖燕窝的人,就是六姨娘颇为看重的王婆子。 昨儿六姨娘小产,李锦秀竟然没有问罪大厨房的人,可见这个王婆子,十有八九已暗中投靠了李锦秀。 还记得,许嬷嬷初来的那日,她便去大厨房为难了王婆子。 说不定至那日起,王婆子就在许嬷嬷的威胁下,成了李锦秀的人。 这陶沫儿以为是六姨娘的婢女端错了燕窝,才小产的,想来这陶沫儿日日吃的燕窝中,也是加了料的。 都城里的贵女们为了身材和容貌,所服用的养颜美体之物,可是五花八门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六姨娘的婢女并没有端错燕窝。 那婢女端走的,是真正下了落胎药的燕窝。 看来,是李锦秀暗中得知,陶沫儿的燕窝中加了见不到人的东西,便以此对六姨娘下药,然后嫁祸到陶沫儿的身上。 这王婆子,定是下药之人。 所以陶沫儿也就真的以为,是她的燕窝害的六姨娘小产。 事发之后,陶沫儿为了洗脱嫌疑,便想着凭借祖母对她的宠爱,李锦秀又不在府中,将此事赖到寒儿的头上。 如此,这件事便解释的通了。 ???? 第117章 陶墨云来送饭 “小姐,咱们下去吧。” 惊蛰将椅子摆放好,又在椅子上铺了一床被子,方才抬手扶着陶叶下着台阶:“待会奴婢和谷雨在抬张桌子来,放在你面前。” “小姐晒着太阳喝个茶,或是看个书的,倒也不会觉得无聊不是。” “我想看白霜绣花。” 陶叶扯了扯唇角浅笑着:“我昨儿晌午瞧见,白霜似乎在偷偷给我做衣裳。我那件绣着竹叶的衣裳被迎霜撕破了,白霜回来后,就将那衣裳收了起来。” “……” “小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白霜端着一碗药,从厨房中走出,刚好听见陶叶说这话,她立时皱眉说道:“奴婢见您甚是喜欢那身衣裳,想要给您一个惊喜,您,倒是半点气也沉不住。” “我是心疼你躲在房中做衣裳,别瞅坏了眼睛。” 陶叶冲着白霜笑道:“去吧,将衣裳拿出来做,也让谷雨和惊蛰这两个不懂绣活的丫头,好好跟你学学。” “绣活?算了吧,看着就急死个人。” 谷雨一脸肉疼的闪了闪眸子:“小姐,奴婢还是给你剥坚果吧。你一边吃坚果,一边看白霜做绣活。” “……” 陶叶在椅子前缓缓坐了下来,她接过白霜递来的药,小口抿了一口,满嘴苦涩,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来。 谷雨和惊蛰快速搬来桌子,见陶叶正苦着一张脸,两人不禁心疼的叹息着。 “小姐,吃个蜜饯吧。” 说话中,白霜抬手递给陶叶一个蜜饯,很是心疼的喃喃着:“小姐昨儿伤的那般重,奴婢也不见你皱一下眉头。” “说来,奴婢倒是有些想不明白。” 惊蛰有些悲伤的说道:“昨儿小姐何苦要为了一个时常欺负你的孩子,受了这般的苦楚。昨儿,夫人也就来看了一眼便走了。” “小姐可是半点好,也没有落上,还得罪了老夫人。” “惊蛰,你也知他是一个孩子。” 陶叶不动声色的回道:“呃,我就是一时心软,我这性子,还挺爱多管闲事的。罢了,这药……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我一口干了它就是。” 语毕,陶叶硬着头皮,一口气喝干碗的药。 紧接着,白霜进屋拿出给陶叶做的衣裳,她坐在陶叶面前,静静的绣着竹叶。 惊蛰的绣活一般,但针线活却是不错,她帮着白霜一起,仔细的缝着衣裳。 谷雨坐在一侧的桌子前,用一个小钳子,细心的夹着小竹篮中的坚果。陶叶摆弄着几块小木板,用心的在上面用刻刀刻画着什么。 主仆四人在阳光下,很是惬意的干着各自的活。 半晌时,听到院子外传来良墨的声音,紧接着院子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陶墨云带着手提食盒的良墨,匆匆而来。 “大哥,你怎的来了?” 抬眸一瞧竟是陶墨云来了,陶叶心中当即暗喜了一把,这顿打终究是没有白挨。她缓缓起身,不动声色的对着正在走向她的陶墨云缓缓行了一礼。 “叶儿,快快坐下。” 见陶叶对着他行礼,陶墨云的脸色猛地一沉,继而加快脚步走向陶叶,中途他还不忘远远的抬手虚扶了一把。 他一身银白色华衣,衣襟和宽大的袖口处,绣着浅金色的仙鹤花纹,衬着他清瘦的身姿,那苍白的脸色,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分外清贵。 礼毕陶叶缓缓坐下后,陶墨云已然来到跟前。 三个丫头立时麻利的将桌子上的东西拿走,紧接着,谷雨便慌忙从一侧的小火炉上,提起茶壶,为陶墨云添了一盏茶水,继而她后退几步,恭敬的立在一旁。 “叶儿,你昨儿刚挨了板子,怎的这就出来了?” 陶墨云在一侧的凳子上落座后,脸上泛起一抹隐隐的心疼之色,他双目盯着陶叶:“也不在房中歇着,这伤如何能好?” “大哥,我皮糙肉厚,很经打。” 陶叶咧嘴轻笑了一下,很是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了,今儿的阳光大好,出来晒晒太阳,倒是有利于伤势的恢复不是。” “这是什么歪理。” 说话中,陶墨云抬手示意良墨将食盒中的菜肴取出。 见陶叶的椅子后铺着厚厚的被子,又见她将后背挺的笔直,他心头一颤,三十板子,她这小身子骨也没有几两肉,竟然就这么熬过去了。 那打人的樊婆子可是一身的横肉,孔武有力,半点不输男子的蛮力呢。 这些年,这个瘦弱的小丫头究竟挨了多少打,才养出这副皮糙肉厚的小身子骨来。寒儿没少欺负她,她竟为了护寒儿,这般舍命。 小丫头,你的命竟是这般的廉价吗?你可知你的身世,远比府中任何人的性命皆要贵重。 “方才我去见了寒儿。” 陶墨云忍住心头的颤抖,不让半点心疼之色外露,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双手,脸色阴冷的说道:“我是与寒儿说过,让你护着他。” “叶儿,可大哥并没有说,你可以舍命护他。” “祖母即便是欲要收拾寒儿,也是不敢重打的。你为何要这般舍命?你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 难道她护错了寒儿,瞧大哥这一脸的阴冷,似乎是在抱怨她。 陶叶立时苦起了一张脸来,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浅笑:“大哥,昨儿那场面,你是没有瞧见,我若是不舍命护下寒儿。” “只恐祖母是要当场打死寒儿的。” “大伯多年不在祖母身边,祖母本就想念大伯之极,眼下沫儿姐姐来了。祖母将对大伯的挂念,全都转移到沫儿姐姐的身上。” “沫儿姐姐害的六姨娘小产,此事一旦流传出去,定是会影响到沫儿姐姐的声誉。” “沫儿姐姐十八岁了,她来都城便是为了能嫁入一个好人家。” “听母亲说,祖母和父亲,似乎有意将沫儿姐姐嫁入逍遥王府。” “可出了昨儿的事,大哥以为,为了沫儿姐姐的前程,祖母会不会当场打死寒儿弟弟?祖母本就不喜欢寒儿弟弟,即便是打死寒儿弟弟,想来她也自有一番说辞。” “昨儿,我若不舍命,寒儿一个不大点的孩子,岂能活命。” “……” 祖母曾说过,寒儿像极了外公,想来这便是她厌恶寒儿的理由。 这沫儿竟然看上了小王爷,难怪祖母一心护着沫儿。 祖母和父亲一样,皆想着陶家能显赫风光。 昨儿出了如此之事,祖母欲要用寒儿顶罪,即便是当场打死寒儿,只要府中的下人一口咬定,是寒儿对六姨娘下的毒,即便是母亲回来,也是百口莫辩。 到时死无对证,寒儿只能顶着一身的污名含恨九泉。 祖母的心肠,果真阴毒之极,为了一个沫儿,她竟可以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孙子。 转念一想,祖母为了能将他攥在手心,不惜耗费多年光阴,让他对珊瑚爱的入骨入髓,眼下,她即便打死寒儿,凭着她的巧舌如簧,也自有一番说辞。 看来,昨儿之事,叶儿这个傻丫头倒是看的通透。 “将这汤喝了。” 见良墨将食盒中的菜肴逐一摆出,陶墨云将一个瓷盅推到陶叶面前,依旧面色阴冷的说道:“听说飞香楼有医治外伤的补汤,这是我亲自去要的。” 第118章 脸生的郎中 “多谢大哥挂念。” 见陶墨云的脸色依旧阴冷的很,陶叶双手捧起瓷盅就大口的喝了起来,她连汤勺都忘记用了。 “……” 这个傻丫头,依旧对他恭敬,客气的很。 这不是他想要的,陶墨云心中一阵失落,见陶叶大口的喝起了补汤来,他又暗自开心不已。 “再吃点菜肴。” 片刻间,见陶叶喝完汤,陶墨云拿起一双筷子递向陶叶:“叶儿,多吃点,有利于伤势恢复。” “呃,好吧。” 陶叶硬着头皮接过筷子,在陶墨云的注视下,她大口大口的吃着眼前是菜肴来。 眼看着一盘菜就要见底了,陶叶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看向陶墨云:“大哥,你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呃,母亲……似乎不希望我与你走的太近。” “……” 是啊,母亲若是知晓,他带着菜肴来见这个丫头,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皆会为这个傻丫头带来灾祸。 想到此,陶墨云缓缓站起身来,甚是不舍的皱了皱眉:“叶儿,待会你回屋歇着,这两日的饭菜,我会让良墨送来。” “大哥,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就这么定了。” 语毕,不容陶叶说话,陶墨云当即带着良墨快速离开。 “……” 陶叶一脸纠结的目送着陶墨云离开,大哥这是怎么了? 为了感谢她护下了寒儿,所以,他欲请她吃上两天的饭?呃,罢了,随他去吧,想来她方才的话,对大哥应该多少有些影响吧。 只要能让大哥以为,祖母昨儿动了欲要打死寒儿的心思,那她的这顿打,就不算白挨。 午后 白霜上街买丝线回来。 一回到冷香院,白霜连手中的丝线都忘记放下了,就急匆匆的走向陶叶的房中。 “小姐” 一声叫喊,白霜推门走了进来。 见陶叶似乎刚刚午睡醒来,谷雨正站在梳妆台前,为陶叶梳着头发。 白霜赶紧上前说道:“奴婢方才回来时,恰巧遇见六姨娘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正带着一个脸生的郎中,去往六姨娘的院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谷雨立时插话道:“六姨娘昨儿刚小产,这下毒的人,明知是陶沫儿,可老夫人竟然没有问罪陶沫儿。” “且今儿天尚未亮,老夫人竟还带着陶沫儿去参加宫宴。” “这六姨娘的孩子,似乎就算是白丢了。” “不止如此,就连国公爷昨儿回府也没有去看望她,听府中的下人说,国公爷昨儿歇在夫人的房中。” “她小产后,这身子一旦调理不好,或是她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只恐她以后再难翻身呢。” “她私下里请郎中,无非是怕被人算计了而已。” “白霜,这郎中有问题?” 陶叶转眸打量着白霜,见她的双眉微皱,想来这丫头应该是觉得这郎中有问题吧。毕竟这丫头带着弟弟受尽了人情冷暖,这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小姐,奴婢一时还不敢确定。” 白霜紧紧握着手中的丝线说道:“但这郎中给奴婢的感觉,有些鬼祟。他的脚步颇重,想来是个功夫不弱之人。且他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毒之色。” “方才奴婢与他相距十几步远,他看了一眼奴婢,便慌忙别过脸,神色有些隐隐的紧张。” “奴婢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便快步离开了。” “奴婢从侧门回来时,与守门的小厮唠叨了几句。” “听小厮说,夫人在午饭前也外出了,至今没有回来。可六姨娘请的郎中,竟然在这个时候入府。” “小姐,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老爷和老夫人可是天上未亮就入了宫的。” “……” 陶叶的脸色,立时就凝重了起来。 原本她就觉得,府中似乎还藏有一股势力,且祖母寿宴那日,六姨娘暗中让四姨娘帮她解围,此事本就不简单。 六姨娘那日,似乎能掐会算似得,早早就知晓她要被李锦秀算计。 她身上藏有多少银两,四姨娘竟说的如此精准,可见此事不简单。 后来无影查到的结果是,王婆子的儿子无意之中,瞧见了她身上的银子,还特意跑来告知王婆子,王婆子又告知了六姨娘。 这事巧合的有些过头了吧。 结合白霜此时的发现,想来六姨娘便是这府中的第三股势力。 只不过,她背后的主子会是谁呢? 看来得着人盯着这个郎中了。 “谷雨”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陶叶将眼眸看向谷雨:“你去盯着这个郎中,机灵点,就算是人跟丢了也不要紧,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小姐。” 谷雨应了一声,立时将手中的梳子递给白霜:“白霜,你来为小姐梳头,我这就去六姨娘的院子外猫着。” “谷雨,我虽不懂功夫,但我这些年可没少干体力活。” 白霜接过梳子,神色严肃的盯着谷雨说道:“我从那郎中的脚步声中,听出了他绝非是泛泛之辈,你此去一定要当心。” “若是那郎中过分谨慎,你便不要再继续跟踪下去。否则,只会打草惊蛇,只要六姨娘还在府中,那郎中,他一定跑不了。” “嗯” 谷雨重重的点了点头,旋即抬脚走出了屋子。 “……” 白霜的话,让陶叶对她暗自欣赏不已。 这丫头不止稳重,还很谨慎,人也机灵。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暗自观察发现的。 “小姐” 白霜当即抬手为陶叶梳着乌发,神色严肃着:“奴婢还记得,那日你与奴婢说,府中的关系复杂。咱国公府看似风光,实则要依靠左相府的帮衬。” “这也是老夫人为何一直忌惮夫人的原因。” “且府中的下人又多,这若是有人想要在府中安插个什么人,只要这人足够机灵,想来也不会轻易被人发觉。” “奴婢知晓,您从未跟谷雨和惊蛰说过这些,小姐是将奴婢看成了心坎上的人。” “小姐既然怀疑,六姨娘是被人特意安插进来的,眼下看来,小姐的怀疑是对的。” “今儿府中能主事的人,皆不在府中。想来这一点,六姨娘身边的人也已然摸清楚了。所以六姨娘才敢明目张胆的将人引进府中。” “奴婢看那郎中,正直壮年,且六姨娘昨儿小产,他今儿便如此着急的来看六姨娘,小姐,你说这郎中,会不会曾是六姨娘的相好?” “……” 此话,立时让陶叶愣了神。 她倒是没有往这方便上想过,但这丫头既然能说出这话,凭着她的苦难经历,想来不会看走眼。 “白霜,你倒是好好说说。” 第119章 心细的白霜 “小姐,” 白霜抬眸往铜镜中看了一眼,见陶叶正满脸期待,她继续说道:“奴婢听府中的下人说起过,说这六姨娘院中的人,皆是陶管家亲自送去的。” “但惊蛰和谷雨,不也是被安插进来的吗。” “想来六姨娘跟前的那个老嬷嬷,也应该是被刻意安插进来的。” “若是谷雨跟丢了人,也不要紧。只要我们暗中盯住六姨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一样也能弄清楚六姨娘是谁的眼线。” “至于奴婢怀疑那郎中是六姨娘的相好,这就更简单了。” “听说六姨娘入府一年多,也没有怀上孩子,可几个月前,她竟突然怀上了。” “奴婢瞧着那郎中行为拘谨,虽低头走路,却又好奇府中的景色,一个劲的拿眼偷瞄。想来这郎中应该是刚入都城不久,一时未有见过府中的奢华。” “就像奴婢一样,初来府中,奴婢也是这般的好奇。” “再有便是,那郎中虽只看了一眼奴婢,但那怨毒的眼神,再加上六姨娘昨儿小产,他今儿就迫不及待的入府,奴婢便觉得,这两人应该便是往日的相好。” “否则那郎中,不会用如此眼神看奴婢。” “就好像是奴婢害了六姨娘的孩子似得。小姐,你说,一个郎中,用如此眼神看奴婢,这难道不奇怪吗?” “若只是上下属关系,确实不该有此眼神。” 陶叶的目光闪了闪,深锁双眉,满脸愁云:“白霜, 我相信你不会看错人。但能将人安插到国公府,这六姨娘背后的人,绝不简单。” “我虽不知这六姨娘在图谋什么,但她入府一年多,与我并无交集。” “可见她入国公府,不是冲着我来的。” “但祖母寿宴那日,她竟暗中替我解围,却又让我一时有些看不明白她的意图。” “我在府中地位低下,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白霜你说,祖母寿宴那日,她为何要帮我?她一个姨娘,不去迎合夫人,却要来讨好我这个不起眼的庶女,岂会不奇怪?” “……” 白霜稍稍思量片刻后,张口说道:“小姐,这些日子,我在府中暗中打听了不少六姨娘的事。” “她虽颇得国公爷宠爱,但平日里很少外出张扬。” “按说这六姨娘姿容美艳,又正直锦瑟年华,她岂能耐的住性子……深藏院中。” “一个不与人为敌,又被安插进来的美艳女子,且与往日的相好,还得偷摸着相见。” 话说到这里,白霜缓缓举步,在房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 小半盏茶的功夫,白霜猛地停住脚步,她骤然抬眸看向陶叶:“小姐,你说她是不是进来找人的?或是找东西?” “找人?找东西?” 陶叶再次一愣。 “嗯,找人,找东西的可能性大一些。” 白霜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小姐,你看啊,她若是想要图谋地位,财物,自然会四处与人交好。可她入府一年多,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便是躲在自己的院子中足不出户。” “可见她所图之事,只有国公爷知晓。” “她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为你解围,想来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欲要与你交好。待她认为,到了关键时刻,可以向你讨还恩情时,再来求你回报。” “小姐,奴婢以为,你可以去见见她。” “今儿那郎中入府,你趁此提点她一下,想来这份情,她会领的。她既已知晓了你的身份,想来不会对你隐瞒什么。” “若是友,小姐倒是可以暗中帮扶一把。若是敌,小姐也好早做打算不是。” “只不过,此事与小姐来说,多少会有些冒险。” “毕竟所有人皆以为你不知自己的身世,若这六姨娘知晓你已然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她若是敌,定是会好好利用一番。” “……” 陶叶缓缓垂下眼眸思量着。 眼下她不在是孤苦无依之人,她有爱她的师父,表哥和舅舅,即便六姨娘是敌又能拿她如何? 她还有萧三,无影,大不了,她抽身离开都城便是。 何况这六姨娘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即便她不去找她,若这六姨娘到了绝境之地,只恐也是会算计她一番。 与其被动的任人宰割,不如主动出击。 想到此,陶叶抬眸看向白霜,她竟微笑了起来:“白霜,你看着木讷不善言辞,实在心思聪慧过人。” “你说的很对,我是该去见见六姨娘。” “早一点弄清她的身份,我便多一份安全。” “方才大哥不是让良墨送来了一些补品吗,你拿上,咱们这就去看六姨娘。” “小姐,奴婢想把那只老参留下。” 白霜扯了扯嘴唇,有些不舍的说道:“呃,小姐自己还有伤呢,那老参正好给小姐补身子。” “我没那么无用,不用留,将补品全拿上。” 陶叶再次轻笑了起来:“六姨娘眼下如同弃子,她比我需要补身子。既然想要从她的口中得知实情,岂能不给她好处。” “算算时辰,想来那郎中已然离开。” “眼下母亲尚未回府,正是去见六姨娘的好时机不是。” “呃,好吧。” 白霜快速的找出良墨送来的补品,立时陪着陶叶出了门。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白霜搀扶着陶叶来到六姨娘的院中。 “天啊,三小姐,你怎的来了?” 一眼看到陶叶,秦嬷嬷很是意外的迎了上来:“你昨儿才挨了板子呢,那流的血都染红了厚厚的冬衣呢。” 说话中,秦嬷嬷赶紧上前搀扶了一把。 “我找六姨娘有要紧的事。” 在白霜和秦嬷嬷的搀扶下,陶叶上了台阶,缓缓步入正屋:“六姨娘在屋中歇着吧?扶我进去。” “在呢。” 随着秦嬷嬷的一声应答,陶叶便往里屋走去。 “三小姐,你怎的来了。” 陶叶刚掀开里屋的门帘,半躺在床的六姨娘就看着她,说道:“你昨儿伤的不轻,何种要事,竟劳你亲来?” “……” 瞧她这坐姿,想来她刚一入门,她就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陶叶走进房中,在白霜搀扶下,坐到了六姨娘的大床前。 迎上六姨娘疑惑的眼眸看了看,陶叶转眸看向白霜和秦嬷嬷说道:“我与六姨娘有要事要说,劳烦你们两个守在房门外,谁也不许放进来。” “……” 秦嬷嬷一愣,继而转眸看向六姨娘,在六姨娘的示意下,秦嬷嬷当即带着白霜快步走出了里间。 “三小姐要说何事?” 见屋中只剩下她和陶叶两人,六姨娘脸色复杂的,盯着陶叶严肃的脸,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带来了一些补品,其中有一株百年老参,刚好能补你小产后的虚弱。” 说话中,陶叶抬手拍了拍白霜放在一旁的补品,继而抬眸看向六姨娘,脸色平静的说道:“说来,我倒是失礼的很。” “竟一直没能前来,谢过祖母寿宴那日,六姨娘暗中为我解围一事呢。” “……” 她竟然知晓了? 这四姨娘果真靠不住,竟这么快将她推了出来。 第120章 别走 我说 “呃,你不用怀疑四姨娘,她并没有说出你,是我猜出来的。” 见六姨娘的眼神中,泛起阵阵纠结之色,陶叶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依旧平静的说道:“她说是三姨娘让她帮我解的围。” “可那日正是珠儿算计的我,三姨娘岂会不帮自己的女儿,却要反过来帮我。” “想来你一定会说,还有四姨娘和五姨娘,为何我会猜到是你?” “其实这个则就更简单了,只要私下里好好打探一下,四姨娘当日的行踪,便知她见了谁不是。” “三小姐,你果真不愧为连家之后。” 六姨娘的眼眸中,骤起一抹复杂之光,继而冷冷勾唇浅笑了一下:“府中人人以为你是个呆傻的丫头,竟皆是小瞧了你呢。” “就连我也差点被你骗了过去,好在你祖母寿宴那日,你和菱角送外面的那个丫头去客栈,我才发现了你的精明之处。” “可不就是如此。” 她竟是那日发现了她的异样,看来她背后之人不简单的很。 记得那日六姨娘也出了府,想来她应该是去客栈见那个郎中了吧。 白霜这丫头看人的眼光,果真了得,她倒是捡到了宝呢。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勾了勾红唇,轻笑了起来:“说起此事,我倒是想好好劝一劝姨娘你。以后,你还是莫要再让他来府上的好。” “即便今儿府中主事之人皆不在,可他终究不是郎中。如此冒然而来,一旦被碎嘴的小厮说了出来,可是要为姨娘惹出祸端的。” “……” 此话,立时让六姨娘的眼眸猛地一缩。 她很是慌乱的皱紧眉头,有些手足无措的盯着陶叶的脸:“你,你是怎么知晓他的?” “我知晓很多事。不止知晓他,还知晓你昨儿小产的孩子也是他的。” 陶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来,见六姨娘此刻的脸色,竟变得苍白了起来,她依旧语气平静的说道:“呃,对了,其实真正害你小产之人,并不是陶沫儿,自然也不是寒儿。” “……” 竟不是陶沫儿害的她小产? 六姨娘的心猛地一痛,她狠狠攥着拳头。用一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陶叶。 这个丫头打从进来,语气便一直平静,想来并不是来为难她的。 她既然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想来也不会与陶家之人同流合污。 她即便知晓她的秘密,想来也不会揭发她。 “你知晓我的秘密,却又不揭发我,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 见六姨娘满脸的惶恐之中,带着明显的不安,陶叶再次对她微微一笑:“你是怎么知晓我是连家之后的?” “你放弃自己的挚爱,而甘愿去做我父亲的一个憋屈妾室。这一年多以来,你除了给祖母请安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的。” “想来,你是想要从我父亲身上找什么吧。” “……” 她怎么知晓这些? 六姨娘脸上的不安再次凝重了几分,她一脸绝望的张了张嘴:“我知晓你是连家之后,但我不会算计你。此事,就此过去可好?” “……” 陶叶轻摇了一下头:“若如此的话,我便在明,你则在暗,你让我如何放心你?” “六姨娘,你跟我父亲一年多,想来,你依旧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或人吧?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父亲是个为了利益可以舍弃一切的人吗。” “不如这样吧,你给我交底,我帮你找,你想要找的人或东西。” “我手中有你的秘密,你也已然知晓,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咱们相互都有把柄,可以相互牵制也可以相互信任。” “……” 六姨娘有些心动的闪了闪眸子,继而她又摇头,用那绝望的眼眸看向陶叶:“不,我不能说,此事牵扯颇大,我不能冒险。” “三小姐,求你放过我可好?若是你不愿放过我,我便只有一死了。” “……” 陶叶稍稍思量之后,她再次凝眸打量着六姨娘,甚是严肃的说道:“六姨娘,只有我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或人。” “你年华大好,却做了父亲的妾室,可见你所求之事,是刻不容缓的。” “这若是中途有个闪失,你所求之事便成泡影。” “你既知我是连家之后,便该心下清楚,若是你所求之事,与我连家无仇,我自会尽心帮你成事。” “其实我所图不多,无非是保证我的安全而已。” “我多年忍辱,不想因你知了我的底细,而功亏一篑。” “……” 六姨娘双眉皱地紧紧的,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忐忑无比。便低垂着眼眸,沉默着。 “唉!罢了。” 见六姨娘一时沉默不语,陶叶无奈的摇头叹息着:“我已然拿出我的诚意,可你却不愿接受,罢了,罢了。” “尽管我知晓了你的秘密,但我不会泄露半个字。” “害你小产的人,不是陶沫儿,是夫人。陶沫儿吃的燕窝中却是加了料,但那是养颜美体之药,想来她不好说出口。” “在你燕窝中亲手下药的人,是大厨房中的王婆子,她眼下是夫人的人。” “她让陶沫儿误以为是你的婢女端错了燕窝,将此事顺理成章的嫁祸给陶沫儿。陶沫儿理亏,也以为是自己的燕窝害了你,所以就让老夫人将过错推到寒儿身上。” 语毕,陶叶缓缓起身,欲要离开。 “你说什么?” 六姨娘立时红了双目,她呜咽着喃喃道:“竟然是李锦秀害了我的孩子。” “你若不信,可让人在府外暗中审一审王婆子,便知此事真假。” “你别走,我说。” 见陶叶抬脚欲要离开,六姨娘一咬牙喊道:“我说,我全说,只要你肯帮我便好。” “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一定帮你。”语毕陶叶缓缓转身,又坐了下来。 “我入国公府,实乃是为了查找我义父的下落。” 见陶叶坐定,六姨娘缓缓开口说道:“我义父是河东王肖重越……” “河东王?” 陶叶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打断六姨娘的话,喃喃着:“难怪你方才说,此事颇大,你不敢冒险。也难怪河东王的封地上,如今端坐着一个冒牌的河东王。” “你,你竟知晓此事?” 六姨娘甚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眸,但想着她是连家之后,知晓如此隐秘也算正常。 短暂的惊讶之后,六姨娘继续开口说道:“我便不说我的苦难身世了,只捡要紧的说来。” “三年前立秋那天,义父收到一封来自都城的信函,是你父亲陶薛贵所书。说两日后,左相欲请义父在虞河之畔相见。” “义父知晓,昔年左相是守疆王的人,这守疆王又是谋逆之人。” “多年之前,守疆王被陛下暗中捉拿,在走投无路之中,守疆王曾派人去问义父讨要过银子。义父一时心软,顾念其手足之情,便爽快的给了些银子。” 第121章 影十九发现清风别苑 “这事,后来竟然被左相得知。” “义父收到信函后,当下便脸色凝重至极。” “但想着自己有把柄在左相的手中,且左相与你父亲,又是如此亲近的关系。义父与两日后,只能硬着头皮去赴约。” “可义父这一去,竟再也没有回来。” “兄长为了稳住封地的局势,只能让替身坐镇。之后,兄长便暗中派人来到都城,经过一年多的暗中查探,兄长确定,左相竟半点不知此事。” “无奈之中,兄长只能派人将我送到国公府。” “可我无能,入府一年多,竟半点也没有查到义父的下落。” “……” 父亲竟然借助左相之手,将河东王暗中约了出来,看来河东王一定是被父亲暗中囚禁在某处。 “六姨娘,此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稍稍思量之后,陶叶抬眸看向六姨娘,神色凝重道:“你不是父亲的对手,先保住你自己的性命再说。河东王失踪一事关乎着朝局动荡,我自有安排。” “这国公府,你还是不要再待了。” “刚好借着你小产,祖母袒护真凶为由,速速离开。想来这个时候,父亲也不会过分的为难你。” “……” 陶叶的话音才落,六姨娘便低声哭了起来:“三小姐,谢谢你。” 语毕,六姨娘慌乱的下床,她往陶叶面前一跪,泪目连连的说道:“我这几日便离开,你说的很对,借着老夫人袒护真凶,却是能让我顺利离开。” “再则便是,我虽是你父亲的妾室,却是有婚书的。” “眼下有人借着义父之名生出乱局,兄长身边得有贴心的人安抚。” “我要回河东,与兄长一起稳住乱局。” “三小姐的大恩,我永记在心。义父昔年与左相多少也是有些交情的,义父虽看不上他,但对于左相的事,他却是心中有数的。” “三小姐,待我回到河东封地,我便与兄长一起,暗中收集左相昔年的证据,来日我会亲手将这些证据交到你手上。” “你说的乱局,可是指边境动乱一事?” 想要颠覆左相府,就必须有确着的证据。可左相狡猾,他师父暗中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左相为恶的证据。 眼下六姨娘既然愿意找证据,实在是再好不过。 她不怕六姨娘反水,毕竟河东王还在父亲的手中。 有了河东王再手,六姨娘和她的兄长,自会死心塌地的与她合作。 陶叶的眼中闪过阵阵担忧,见六姨娘满眼凝重,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你兄长能确定,昔日你义父失踪一事,着实与左相无关?” “六姨娘,凭着父亲,即便你义父在他的手中,想来他也不可能有本事挑起边境动乱吧。” “三小姐,兄长确定此事与左相无关。你可以小看你父亲,但你不能小看你大伯父。” 六姨娘起身后,往床沿上一坐:“我说的动乱,不止是指边境。你大伯这么多年疯狂敛财,除了他的奢靡生活,余下的无数金银都去了哪里?” “据兄长的暗探来报说,守边大将军王夺,似乎已暗中与你大伯勾连。” “我来国公府一年多,所知有限。三小姐,你若是想要查清此事并不难,着人仔细查探这几年你大伯经常出入之地,一定能有收获。” “待今晚你父亲回来,我便跟他提出离开。” “余下之事,便有劳三小姐费心了。若是你有消息需要传给我,便着人去城南郊处五十里之处的驿站,找马夫老秦。” 陶薛贵是个阴险之人,她只能借助连家之人来找义父了。 兄长虽不缺人手,但义父失踪多年,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会为义父带来灭顶之灾。 只要她死心塌地的与这个小丫头合作,她的义父一定会平安归来。 “……” 陶叶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你刚小产,这出府之后……” “三小姐莫要担心。” 六姨娘抬眸盯着陶叶,挤出一抹虚弱的浅笑:“与我同来都城的有十几人,其中有医术不错的大夫。只要出了国公府,我便即刻回封地。” “兄长得到消息,一定会派人前来接应的。” “好,若是需要帮助,便告诉我。” 语毕,陶叶缓缓转身,一脸凝重的走了出去。 一回到冷香院,陶叶便说背后的伤疼,要歇息。白霜伺候陶叶躺下后,就出了房间,去给陶叶做衣裳。 片刻后,陶叶喊出无影来。 她坐在床上神色凝重的,将六姨娘方才的话,细细告知了无影后,又急切的说道:“你即刻给我师父传消息,让他小心守边大将军王夺。” “还有,也将河东王一事告知长云。” “想来哥哥知晓该如何做,对了,让哥哥派人暗中查探这几年陶薛仁的去向,一定要细心去查。” “是,主子。” 无影一脸沉重的拱了拱手,继而转身正欲离开,他又突然转身回到原地:“呃,对了,主子,还有一事。” “你不是让属下派人盯着点宫宴上的消息吗,我今儿让十九去了。” “正午时陶薛贵参加完宫宴,就悄悄的离开了。十九见他神色凝重,就跟了上去。” “陶薛贵一出宫门,便乘坐马车火急火燎的,去往东郊的一座清风别苑。” “主子可知,那别苑中藏了一个老头子,竟是左相府曾经失踪多年的老管家。” “他一直被陶薛仁囚禁在黎城,前段时间,陶薛仁回都城时,才将他悄悄带了回来。可昨夜那老头子竟然上吊死了。” “陶薛贵看着那老头子死了,在别苑中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就连陶寿也气的浑身哆嗦不已。” “待陶薛贵和陶寿离开,十九去查看了那个老头子的尸体,却是被吊死的无疑。但却是被人为吊死的,不是自杀。” “陶薛贵的人,不懂查验尸体,便认为那老头子是自杀。” “之后陶薛贵去了城中的一座宅子,见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二十不到,样貌柔美,是城外一个小官的女儿。听十九说,这女子明日就会入府,陶薛贵许了她平妻之位。” “待陶薛贵从那宅子离开,那姑娘便戴着一顶围帽去了一家茶楼。” “呃,那姑娘去见的人,竟然是李锦秀。” “看来是父亲动了纳平妻的念头,让母亲发现了。”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唇角泛起一抹不屑的轻笑:“然后母亲就悄悄给父亲找了一个平妻呢。罢了,随她们狗咬狗去。” “只不过那个老头子死了,死在何人之手,无影,你暗中查查。” “这个凶手很重要,他悄无声息的杀死这个老头子,目的很明显,他是在保护左相。” “还有便是,这老头子一直被大伯囚禁着,你跟哥哥说说,让他暗中查与大伯交往甚密之人。这河东王说不定也在大伯的手中。” “但河东王的身份贵重,大伯一定不会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因为,此事一旦出了岔子,就会危及大伯一家老小的性命。” “是,主子,无影这便去。”语毕,无影转身离开。 第122章 六姨娘让国公爷失望 此刻 陶薛贵带着陶寿刚回到前院,原本他还为田管家的死气愤不已,但一想到柳甜儿的脸,他那气愤竟瞬间消失不见了。 喝着陶寿奉上的茶,他暗自欣喜着。 这柳甜儿竟长得与清儿有四分相似,真是天可怜见啊,不枉他思念清儿多年。 他向来宠爱的六姨娘,也仅仅只像清儿三分。 见陶薛贵的脸上泛起喜色,陶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老爷没有怪他监管不严,让田老头子有机会自杀而死。 侧门前 李锦秀正带着怀抱锦缎的许嬷嬷,快步跨进房门。 见过柳甜儿,她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恼怒万分,脸上却不见半点风云。 脑海中闪过四姨娘,五姨娘,六姨娘的面容,她恨的握紧了双拳。 原来陶薛贵竟然一直都惦记着连玉清这个贱人。他的姨娘们,皆或多或少的与这个贱人有些相似。这么多年来,她竟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的秘密。 原来母亲竟也一直都知晓,陶薛贵惦记着那个贱人,可母亲为何不早点跟她说呢。 “夫人,莫要怪老夫人。” 回到锦瑟院,见李锦秀依旧带着隐忍的怒色。 许嬷嬷当下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前递了一盏茶水,苦口婆心着:“老夫人早就知晓此事,她不想让你知晓,便是怕你伤心呢。” “夫人,此事以大局为重,莫要生闷气。何况那贱人已死了多年,即便国公寻了十个八个的影子来,可终究不是那贱人。” “夫人,半生已过,即便是梦也该醒了。眼下,多为子女谋划才是要紧之事。” “是啊,半生已过。” 李锦秀终于憋不住了,她哭了,眼泪无声的往下淌着。 抬手擦了擦眼泪,她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竟又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他对我的失望,是因我多年的跋扈乖张。” “直到方才,我终于明白,不管我性子如何,在那个贱人死的时候,我也在他的心中死去了。” “当年我认识他的时候,尚未二十。眼下我已四十出头。这半生的大梦,却是该醒了。” “既然他如此放不下那个贱人,那就莫要怪我心狠。” “夫人能想明白便好。” 见李锦秀的脸色好了很多,许嬷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他如今早已不是,昔年你认识的那个热血的书生了。” “在相爷的暗中相助之下,他身居高位多年。这多年的宦海生涯,他早已变得阴狠自私之极。” “夫人若是再优柔寡断,只恐会连累相爷落难。夫人……” “夫人。”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春霞的叫喊声,打断了许嬷嬷的话。 “春霞,何事?” 许嬷嬷应声走向房门,抬手拉开门,就看到门口的台阶下,竟然站着一身虚弱的六姨娘。她的身旁还立着,两个搀扶着她的小丫头。 “许嬷嬷,六姨娘来找夫人。” 春霞恭敬的对着许嬷嬷行了一礼说道。 “六姨娘,你昨儿刚小产,这就出门会伤身子的。” 说话中,许嬷嬷走下台阶,上前扶着六姨娘的一只胳膊:“夫人在屋中,你快进来吧,别受了风才好。” “多谢许嬷嬷。” 六姨娘温和的说了一句,便抬脚往台阶走去。 李锦秀害的她小产,这个仇她眼下是无法报了。她要尽快离开都城,待她回到封地,暗中收集好左相的证据,来日,她定要她满门尽死。 如此,方能泻她心头之恨。 “夫人” 六姨娘走进屋中,对着端坐在上方主位上的李锦秀,恭敬的行了一礼。 “六姨娘,你不该这么早出屋的。” 说话中,李锦秀抬手虚扶了她一把,继而示意她安坐:“这小产可是极伤身子的,即便天大的事,你着人来传个话,我又岂会不去看你。” “夫人,你是当家的主母,若贱妾劳烦你亲来,不合规矩。” 六姨娘落座后,她很是恭敬的抬眸看向李锦秀,继而眼圈猛地一红,两行热泪就涌了出来:“夫人,陶沫儿害的我小产,我这个仇,是不是报不了了?” “……” 李锦秀的眼眸闪了闪,摆出一脸的难色来,继而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老夫人一心护她,我即便是当家的主母又能如何?” “呜呜……” 六姨娘低声哭了片刻,继而,她猛地抬头看向李锦秀,脸上骤起一抹怨恨之色,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得。 “夫人,我要离开,还请夫人为我做主。” “……” 瞧她不像是真的要走,她这是想要用走来逼老爷。 哼,可老爷又得了一个美人呢,你想用走来撒泼耍性子,那我便如了你的意。 想到此,李锦秀摆出满脸的同情来:“六姨娘,你刚小产莫要耍性子,你要知晓,老爷向来疼你。这孩子没了,待你养好身子可以再要不是。” “夫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 六姨娘满眼满脸的恨意:“老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陶沫儿这个贱人,我不服气。老爷既然不肯给我做主,那我便离开老爷。” “我要他后悔,我要他后悔。” “……” 后悔?哼,你这个狐媚子,怕是想多了吧。 李锦秀忍住心中的阵阵快意,她转眸看向立在门口的春霞,说道:“春霞,去请老爷来,六姨娘要走,我实在无法做主。” “是” “……” 眼看着春霞离开,六姨娘便低头一直抹着眼泪。 不多时,陶薛贵阴冷着一张脸来到锦瑟院。 “老爷,你可来了。” 一眼看到陶薛贵来了,李锦秀赶紧摆出满脸的无奈来:“六姨娘要走呢,你看这事……” “梅儿,你当真要离开?” 春霞已然跟他说了因由,沫儿害的她小产,他却是不能把沫儿怎么样。即便他将沫儿狠打一顿又能如何?这孩子已经没了。 既然她如此固执,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闹,那便让她离开也好。 明日柳甜儿入府,他可不想让她哭哭啼啼的惹出不痛快。再有便是,她住的院子极好,明儿刚好空出来给柳甜儿住。 “是。” 六姨娘一脸决绝的看着陶薛贵,摆出一副怨妇的嘴脸来:“老爷,陶沫儿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子,你竟不想为孩子报仇。” “既然你和老夫人皆如此护她,我这个外人还留下做什么?” “你既如此不念往日之情,我们便好聚好散吧……” “……” 她的性子向来温顺,怎的这就变了脸,像个泼妇一般。 哼,若是今日未见柳甜儿,他或许会宠着她,哄着她,可有了柳甜儿,这张脸便不那么重要了。 陶薛贵冷冷盯着,满脸泼妇气势的六姨娘看了看,眼中泛起阵阵厌恶之色,继而转眸看向许嬷嬷,语气冰冷着:“拿笔墨来。她若走,便让她走好了。” “你,你……” 六姨娘当即摆出一副傻眼的模样来,她转眸看向李锦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低头默默的掉着眼泪。 第123章 六姨娘被休 “老爷,你当真让她离开?她刚小产过呢。” 眼看着陶薛贵竟能如此果断无情,李锦秀当下心中一惊。秦梅怎么说也陪了他一年多,这刚有了新人,他竟这么快便不要旧人了。 亏得她是左相嫡女,家世了得,否则,她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想到此,李锦秀猛地一下,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双手。 “哼!” 见许嬷嬷用托盘捧着文房四宝出来,陶薛贵冷哼一声,当即低头快速的写起了休书来。 片刻间,待他写好休书落了笔,他用阴沉的眸子看向六姨娘:“既然要走,拿着休书,这便出府。” “……” 六姨娘也未能想到,陶薛贵竟然会这么无情。 她接过休书,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走向房门。 好在陶叶从她屋中离开之时,她便已然让秦嬷嬷带着贵重之物出了府。 跟了他一年多,她竟此刻才发现,他竟是个无情狠辣之人。若是她继续留下,但凡让他发现她有丁点的异样,只恐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 目送着六姨娘离开,陶薛贵转眸看向李锦秀,语气温和着:“府中太过清净,我又寻了一房妾室,明日我会让陶寿将人抬进来。” “呃,用小轿,走侧门。” “夫人,我知晓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 李锦秀立时摆出满脸的不情愿,张口打断他的话:“你纳妾我可以答应,但人明儿进门,你方才跟我说。” “罢了,想来人已经被你祸害了,若是不让她进门,这若是传出去,与府中的名声也是极不好的。” “但我次次纵容老爷,老爷既知我受了委屈,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些实质上的东西。” “夫人想要什么。” 在他纳妾这事上,李锦秀尽管不情愿,但次次皆会答应。 陶薛贵立时赔着笑脸,讨好的说道:“夫人只管说,我答应便是。” “我要都城外的十三家庄子。” 李锦秀突然狮子大开口的说道:“还有城南的八间铺子。老爷,说来,我可不是第一次纵容你了。” “再说了,这庄子,铺子的,即便是给了我,将来不也是要给墨云吗?” 话说到这里,见陶薛贵一脸肉疼的闪着眸子,李锦秀心中一阵冷笑,继而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如今年老色衰,只要老爷痛快的将这些地契,房契给了我。” “日后,随你纳妾,我自会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你闹腾。” “……” 陶薛贵稍稍思量片刻后,抬眸迎上李锦秀的笑脸,犹豫了片刻问道:“夫人,若是,若是我想抬个平妻出来,你又如何?” “平妻?” 李锦秀猛地提高声音,摆出一脸的慌乱来。 继而,她定了定心神,凝眸打量着陶薛贵,咬了咬牙:“那便再加七处庄子,十间铺子。老爷,我给你脸面,你也得给我里子不是。” “……” 陶薛贵暗自在心中算了算,若是将这些给了李锦秀,他都城里的家产,可就只剩三分了。但这些东西,以后也是给墨云的。 罢了,罢了。肉烂在自家锅里,何必分的如此清楚。 “好,我答应你。” 陶薛贵缓缓站起身来:“待会我让陶寿将这些地契,房契皆拿来给你。明日的新姨娘入门,便住在六姨娘的院子吧。有劳夫人让人收拾一下。” “我前院还有事,夫人歇着吧。”语毕,陶薛贵抬脚缓缓跨出房门。 “……” 目送着陶薛贵离开,许嬷嬷从房门外走来,她双目盯着李锦秀,微微一笑道:“夫人终究是……大梦初醒了。” “六姨娘被他专宠了一年多,这眼下新人尚未入府,他便厌弃了旧人。” 李锦秀的眼中,一片寒凉:“我若是继续做梦,焉能有好下场。说来,倒是我生的一个好家势,否则,只恐我的下场,要比六姨娘凄惨十倍不止呢。” “……” 此刻,六姨娘背着一个小包裹,身披厚厚的披风,被一个小婢女搀扶着从侧门出了府。 小婢女将六姨娘扶出侧门,便对着六姨娘说道:“六姨娘,奴婢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一路走好。” “夏荷,谢谢你了。” 语毕,六姨娘抬脚往前快步走去。 “六姨娘,我家小姐让我来送送你。” 六姨娘刚走出侧门的拐角处,就看到白霜站在一辆马车前,对着六姨娘恭敬的说道:“先上车离开此地再说。” 语毕,她将六姨娘扶上马车,自己也爬了上来:“秦嬷嬷被惊蛰拦在了不远处,待会你就能见到她。” “你家小姐,竟也知晓了?” 六姨娘一脸苦涩的笑了笑:“这丫头年岁不大,倒是惯会替人考虑。白霜,待会你替我好好谢谢她。” “府中人多嘴杂,老爷刚给你写下休书,这事就传开了。” 白霜从车厢的一个角落,摸出一个暖炉递给六姨娘:“我家小姐说,眼下天色还好,你莫要去客栈,直接出城。” “今儿的宫宴,便是针对陶家的。” “唯恐横生枝节,你出城便多了一份安全。李锦秀可不是这么好骗的,待她回过味来,便知你离开的蹊跷,一定会派人暗中寻你。” “这车夫是自己人,你大可放心让他送你到安全之地。” “如此大恩,不是单说一句谢字,便可报还的。” 六姨娘一脸感动的说道:“白霜,让你家小姐等我的消息,我必不负她。” “……” 小半个时辰后,在一处街角,白霜下了马车,她和惊蛰将等候多时的秦嬷嬷扶上马车,便快速离开。 “小姐,苦了你了。” 马车中,秦嬷嬷将六姨娘揽入怀中,红着眼圈:“老奴已让惊蛰丫头,帮忙连络了咱们的人,此刻都在城外候着呢。” “惊蛰丫头也是细心,她让咱们的人备好马车,还不忘提醒人在车厢中,铺上厚厚的被子。说来,这陶薛贵果真是个歹毒之人。” “你昨儿小产,即便他此刻给了你休书,竟也不肯让你多待一日。” “何况眼下离天黑,还不到一个时辰。亏得三小姐是个可信可交之人。” “秦嬷嬷,我本以为你会怪我,将义父之事告知了她。” 六姨娘红着眼圈,很是悲伤的喃喃着:“但凡我错看了人,便会让义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我入国公府一年多,也未能查出丁点线索。” “我实在是心中煎熬的很,也忧心义父的处境。” “小姐,老奴将这一切皆看在眼中呢。” 秦嬷嬷抬手轻拍着六姨娘的后背,安抚着:“连家之人皆是高洁的心性,她既然答应了帮你,想来不会失言。何况,连家也被左相算计了不是。” “……” 此刻 国公府门前 陶老夫人正阴冷着一张脸,带着一群孙女快步跨进府门。 陶寿一看老夫人的脸色,便知发生了大事,他正欲上前询问,却又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黄衫的太监,带着几个侍卫,正面色凝重的走向大门。 “速速去通知老爷,宫里来人了。” 陶寿慌忙跟双喜交待了一句,便抬脚快步迎向这个黄衫太监。 第124章 宫宴上被算计 “……” “母亲,不是还有晚宴吗?你怎这就回来了?” 此时,李锦秀正欲去往前厅,却在一条小径上,遇见面色阴冷的陶老夫人。 她摆出一副疑惑的眼色,看向老夫人:“您是不舒服,还是蕊儿惹了什么事?咦,蕊儿呢?” 说话中,她往老夫人身后看了看,除了蕊儿,所有的小姐们皆在。 “夫人,老夫人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了。” 梁婆子见老夫人无心搭理李锦秀,便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继而搀扶着老夫人便匆匆去往安福苑。 “这是怎么了?” 目送着老夫人的背影,李锦秀故意提高声音,喃喃道:“莫不是蕊儿惹了什么祸事,天啊,这可是宫宴啊,可如何得了……” “……” 此刻, 前厅中 陶薛贵恭敬的跪听着太监传来的陛下口谕,收回陛下亲手书写的“忠义双全”四字。他当即便脸色苍白了起来。 这是他陶家的尊荣,怎的会被陛下突然收回。 “陶寿,速速去祠堂请来陛下的御笔。” 说话中,陶薛贵缓缓起身对着这个太监拱手道:“黄公公,敢问,我府上的这些女眷,犯下了何种大错?” 陶薛贵不是傻子,他虽没有看到老夫人的脸色,但也猜出了此事一定是府中的女眷惹下的祸事。今儿正午时,他离开时一切还好好的。 “国公爷,亏得陛下体恤你。” 黄公公一脸难色的叹息着:“唉,但凡陛下不念旧情,今儿你这国公爷的帽子,可就要摘下了。” “……” 陶薛贵心头一颤,他猛地握了握拳头,继而再次对着黄公公拱手:“敢问,究竟是何种大错?还请黄公公提点一二。” “唉!” 又是一声叹息, 黄公公依旧满脸难色的摇头叹息着:“国公爷可知,这沫儿姑娘,竟然敢用银子贿赂陛下跟前的小太监。” “这给了银子便也罢了,可她竟还扬言,只要这小太监能引她去小王爷跟前,她便送他一屋子的金银。” “呵……如此阔绰的出手,可是吓坏了这个小太监呢。他当即便去找陛下,主动请罚,并交出了沫儿姑娘给的千两银票呢。” “咱家跟了陛下多年,也没本事挣上一屋子的金银呢。” “国公爷不久之前,刚因兄长敛财一事被人弹劾,此事才平息下来,竟又拿银子生事。” “陛下岂能不震怒,这一屋子的金银,竟能如此随便的送给一个小太监,可见国公爷兄长家却是富可敌国啊。” “国公爷,你说陛下得知此事,可还能安枕无忧否?” “自然还不止这些,今儿老夫人用词不当,折辱了皇后娘娘。但皇后娘娘顾念国公辛劳,竟还主动替老夫人解围呢。” “可此事方才过去片刻,老夫人竟又顶撞了容妃娘娘。” “容妃娘娘眼下又蒙陛下眷顾,她竟不依不饶的找陛下告了状。陛下为了安抚容妃娘娘,便让老夫人带着你府上的女眷们先回来了。” “多谢黄公公提点。” 听完此事,陶薛贵恨不得即刻杀了陶沫儿。 他忍住心中的狂怒,恭敬的接过陶寿取来的御笔,万分不舍的双手交到黄公公的手中:“恳请黄公公在陛下面前,稍稍为下官美言两句。” “下官一定好好教训府中的女眷,这陶沫儿,下官定不会轻饶了她。” “这是国公爷的家事,咱家不好多说什么。” 黄公公双手捧着陛下的御笔,缓缓转身:“国公爷看着处理便是。”语毕,黄公公果断抬脚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 黄公公刚一出门,陶薛贵便抬手重重的,将桌子上的茶壶抓起又狠狠的摔到地上。 继而,他满脸狂怒,眼中杀气翻滚,咬牙切齿的咆哮着:“陶沫儿,我要杀了她。” “老爷息怒。” 陶寿赶紧上前劝道:“容妃是六皇子的母妃,今儿之事,应该是个局。沫儿小姐和老夫人应该是被人算计的。” “否则,那个小太监,岂会主动去找陛下请罚。” “还请老爷莫要冲动才是,老爷,此事关乎您的大事,老奴求你冷静。”语毕陶寿直接跪了下来。 “…… ” 陶薛贵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陶沫儿即便再想嫁人小王爷府,想来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去贿赂陛下跟前的太监,一定是有人引导她这么做的。 唉,到底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却害苦了他啊。 但母亲……一把年岁了,但凡她能耐住心性,也不会被人利用了不是。 可转念一想,宫中之事,向来凶险万分,让人防不胜防。她被人算计,一时不能自知,也是情有可原。 罢了,此事既已发生,他还能说什么呢。 即便他杀了陶沫儿,便能挽回陛下的御笔吗。 府中的尊贵和荣耀就这么丢了,明儿的朝堂上,只恐他又要被人嘲讽了。 “老爷,此事,应该是左相的手段。” 跪在地上的陶寿,满脸凝重的思量片刻后,语气急切的说道:“几日前,容妃是在左相的暗中帮扶之下,才再次翻身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容妃复宠,很明显,左相为的便是今日。” “今儿陛下只收回了他的御笔,可见左相并不想伤你入骨。只是想要让你知晓,他的手中即便是没了多少权利,但收拾起你来,依旧简单轻松。” “……” 陶薛贵狠狠握着拳头,他将一口银牙咬的紧紧的。 良久之后,他抬手从地上拉起陶寿,双目冒火的说道:“我必不会让他好过,等着,给我等着。我此生势必要亲手灭了他的左相府。” “即便田管家死了,可大哥囚禁他多年,又岂会没有田管家亲手写下的罪恶口供。” “老爷,这份口供及其重要,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可带出黎城。” 陶寿双目中翻滚着浓烈的杀气,但头脑却分外理智:“除非太师伤了他的筋骨,便是老爷出手之时。眼下,但凡老爷有一丝心急的表现,便会害了我国公府啊。” “左相即便在怎么打压你,可他与你却是直系血亲,这若是真的伤了你的筋骨,便会连累府中的嫡子嫡女,这一点却不是左相愿意看到的。” “他不过是想要你,如以往一样,对他唯命是从而已。” “他要抽了你的反骨,将你死死的捏在手心。可这个老狐狸走的,却是一条不能见光的道,老爷既然想要反抗,便得承受这如山的压力。” “……” 陶薛贵无力的点了点头,在陶寿的搀扶之下,他往一侧的椅子上一摊,双目呆滞了片刻,继而他回过神来,喃喃着:“单凭他昔日与守疆王的交情,他便该一门尽灭。” “我昔日为了高位,是走了一些弯路。即便来日事发,我也罪不至死。” “可我不想再继续被他拿捏下去,如此,我自不会有好下场,那可是条万劫不复之路啊。更何况,还有强大的连家是陛下最坚实的后盾。” “唉!一日不除尽连家之人,我这心中是一日不踏实啊。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也罢。” “但母亲和沫儿……” 第125章 你都知晓了 “老爷,此事……便算了吧。” 一听到老夫人,陶寿当即皱紧了眉头:“老夫人终究是老夫人,想来今儿之事,她也看清了是被人算计的。” “此局本就是针对老爷的,即便没有老夫人,也会有别的岔子。” “若老爷在难为老夫人,岂不是着了左相的道。” “老爷只需叮嘱老夫人,还有府中的小姐们,以后谨言慎行便可。” “莫要闹出个家宅不宁来,这只会让左相暗中窃喜呢。” “罢了,便先如此吧。” 陶薛贵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陶寿,你且去吧,容我一个人好好安静一下。我虽心中明知不能怨母亲,可横在心头的这道坎,我得跨过去。” “老爷,成大事者,必是要经历风暴的。” 陶寿恭敬的对着陶薛贵拱了拱手:“还记得多年之前,老爷曾与老奴说:忍人不能忍,能人所不能这句话。这些年,老奴从未忘记过。” “老爷,老奴就在门外,你若有事,可随时唤老奴。”语毕,陶寿抬脚走出了屋子,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安福苑 老夫人此时正阴沉着一张脸,那双干瘪的眼眸中交织着复杂的光。 她在屋中来来回回的晃着步子,时而低头稍作停歇,时而抬眸看向房门。 她和沫儿在宫宴上,竟被人同时算计,她不是傻子,此事一出她当下便心中有数了。容妃是故意的,故意针对她国公府。 她的儿子六皇子在她的府中挨了打,她今儿是明目张胆的报复她。 听说几日前,容妃在左相暗中的帮扶之下复了宠。眼下看来,她为的便是今日呢。且今儿的这场算计,左相也一定参与了其中。 哼,想要扳倒她陶家,做梦呢。 不管怎么说,她的儿子昔年也护过陛下。今儿她是被算计了不假,但陛下还是顾念着昔日之情的,只是让人收走了御赐的四个大字而已。 只不过,此事会惹怒贵儿吗? 她尚未参加完宫宴,就被陛下请回了。 此事,明日在朝堂上,贵儿一定会被人嘲讽的。 再有便是,昨儿个沫儿这丫头,刚害的六姨娘小产,今儿又出了如此之事,贵儿会重罚沫儿吗?或则,即便是贵儿看在她的情面上不重罚沫儿,想来也会将沫儿送回黎城。 不,不行,不能让沫儿离开。 为了陶家,仁儿这孩子多年来,一直待在黎城。 她这个黄土埋到半身的老婆子,一年下来,也见不了仁儿几面。既然沫儿来了,她定不会再让沫儿离开。 不管如何,今儿她定是要护下沫儿。这丫头的性子好,嘴巴又甜,她要将仁儿亲生的孩子,嫁入都城的高门享福呢。 暗自打定好主意的老夫人,缓缓走向坐榻。 待她端坐下来,方才抬眸看向静立在一旁的梁婆子:“梁婆子,方才进门时,月桂那丫头跟你耳语了什么?” “月桂说,六姨娘被老爷休了。” “什么?贵儿这般宠爱她,怎会休了她?” 梁婆子抬眸打量着十分惊讶的老夫人,一脸难色的说道:“月桂也未能弄清楚原因,只说六姨娘去见了夫人。然后夫人院中的丫头便去叫了老爷,老爷就休了六姨娘。” “哼!一定是李氏挑唆了什么。” 老夫人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想起在宫中丢了老脸,她突然心火大盛的,高声对着房门喊道:“月桂,速速去将李氏叫来。” “是,老夫人。” 门口的月桂应了一声,便抬脚快步离开。 “老夫人,咱们尚未弄清因由,你还是莫要责怪李氏的好。” 见老夫人面带怒气,梁婆子好声劝慰着:“既然是老爷亲自写的休书,想来此事与夫人无关。今儿诸事不顺,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以和为贵就能安稳得了吗?” 老夫人气呼呼的说道:“今儿的宫宴,摆明了就是左相的算计。他这是想要颠覆我国公府呢,我是不能把左相怎么样。” “但他的女儿,既然是国公府的人,我便有管教她的权利。” “……” 见老夫人如此不听劝,梁婆子无奈的皱紧了双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此刻 李锦秀正在让人重新布置六姨娘的院子,老爷将她要的房契和地契送来的很顺利,她便将新房布置的喜庆一些。 这事若是搁在以往,她肯定会一边咒骂一边让人草草收拾一番。 但经过今儿六姨娘被休一事,她对陶薛贵算是彻底的心凉了。 半生已过,她不在是正直芳华的娇小姐。这梦醒了,便也看清了自己该要什么了。 “夫人,你看这些够了吧?” 说话中,许嬷嬷让几个手捧锦盒的丫头进了屋,在许嬷嬷的示意下,几个丫头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子上,便快速的退出了屋子。 “老爷既然有心提她为平妻,我这个当家的主母,岂能不送点像样的贺礼。” 说话中,李锦秀抬手打开面前的一个锦盒,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说来,这副翡翠头面,我倒是藏了多年呢……” “夫人若是舍不得,留下便是,我去换别的物件。” “罢了,既然都拿出来了,便送过去吧。” 李锦秀将目光从翡翠头面上移开,转而看向许嬷嬷,不禁轻笑着自嘲了起来:“如今我已年老色衰,这物件再好,也装扮不出昔日的少女风华模样来。” “……” “母亲。” 许嬷嬷尚未来得及答话,陶墨云便抬脚跨了进来。 他盯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皱了皱眉头,语气冰冷着:“今儿宫宴上,祖母和沫儿犯下大错,父亲竟还有心让你张罗,他明日的纳妾一事?” “墨云,你都知晓了?” 李锦秀抬眸看向陶墨云,她笑的一脸温和:“他的事,你不该过问。对了,今儿正午我给你做的珍珠丸子,你吃了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珍珠丸子了。” “可惜啊,正午时做好,你还未能赶回来。” “我便将这珍珠丸子留在了寒儿那,想着你回来,一定会去看寒儿的,便想让你们两兄弟一起吃呢。” “嗯,吃了。” 陶墨云的脸色有些不好,他抬手将装着翡翠头面的盒子拿起,继而递向许嬷嬷:“许嬷嬷,劳烦你去库房换一件来。” “哎,老奴这就去。” 许嬷嬷立时满脸带笑的接过盒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想来大公子是听到了夫人方才的话呢,这孩子,到底是夫人亲生的,心里始终都疼着夫人呢。 “你这孩子,不过是一件死物而已,有什么好计较的。” 李锦秀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开心不已的:“墨云,你稍等母亲一下,我这就去拿件东西给你。” 语毕,李锦秀慌忙走向里间,片刻功夫她抱着一个小木盒子走了出来。 “墨云,给你。” 李锦秀将手中的木盒,往陶墨云的怀中一塞:“我答应你父亲纳妾,可是有条件的。这些庄子和铺子,如今全是你的了。” “墨云,这东西一旦到了你手,且不要再给你父亲了。” “府中女子颇多,来日出嫁,个个都是要带些嫁妆的。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地段呢,你也不小了,也得为自己以后的前程铺路不是。” 第126章 老夫人息怒 “竟然这么多?” 陶墨云数了数盒子中的地契和房契,他当即冷脸说道:“不算祖母手中握着的家产,父亲这是拿出了,他个人的大半家产呢。” “母亲,这房妾室入门,只恐不是小小的姨娘吧。” “管她是什么。” 李锦秀冷冷一笑道:“哪怕她想管家,只要你父亲愿意拿出家产给我,我也能让出当家主母的位置。墨云,手中没有银子,哪怕他是皇帝也得受人摆布不是。” “……” 母亲说的没错,手中没有银子可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陶墨云将木盒递向李锦秀说道:“母亲,外公给过我几间铺子,这些你收起来吧。” “傻孩子,你只管收好便是。” 李锦秀直接将盒子又推了过去:“母亲将这些给你,自然有母亲的打算。来日,你父亲若是想要反悔,他来问我讨要,我便说给你了。” “他自然不好意思问你开口要,母亲也能省去一下烦心事不是。” “……” 陶墨云稍稍思量之后,便将盒子收了起来:“母亲,听说六姨娘被父亲休了?怎会这么突然?” “这六姨娘入府一年多,又深得父亲之心,今儿她怎会说走就走?” “且她昨儿刚小产过,她不顾惜自己的身子,连为孩子报仇的心思竟也放下了?这六姨娘的行为,可真是奇怪的很呢。” “呃,要不,就是她的心中,对父亲半点情谊也没有。” “……” 李锦秀当即皱紧了双眉,是啊,这六姨娘今儿是有些反常。 但此刻,她只想和墨云好好说说话,便不动声色的微笑了起来:“她不过是对你父亲失望了而已。” “你祖母明目张胆的袒护陶沫儿,她自知报仇无望,便对你父亲心灰意冷了。” “走了也好,省的碍了母亲的眼。” 陶墨云走向房门,将手中的木盒递给门外的良墨,又回到屋中:“母亲,寒儿受了惊吓,正午时我去看他,他还躲在被子里哭呢。” “明儿我送他去外公府上住几日吧。” “此事,我来跟父亲说,待那新姨娘入门,母亲也不必事事谦让她。” “……” “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此时,房门外月桂站在台阶处,对着李锦秀行礼着。 “祖母请我母亲过去,所为何事?” 不容李锦秀开口,陶墨云便抬眸看向台阶前的月桂,脸色冰冷着。 “大公子。” 月桂看着陶墨云的脸色有些不好,她慌张的说道:“老夫人听说六姨娘被休了,想要问问夫人呢。” “休六姨娘的是父亲, 与我母亲有何干系?” “墨云,勿要蛮不讲理。” 李锦秀当即起身,继而抬脚走向房门:“罢了,既然母亲有请,我自当前去。走吧,月桂。” “……” “良墨,走,去祖母那。” 目送着李锦秀离开,陶墨云也从屋中缓缓走出。 祖母今儿在宫中惹下祸事,父亲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想来是看清了宫中之事与外公有关,他不欲责怪祖母和沫儿,便坐在前厅生闷气。 但六姨娘被休,祖母这个时候让人来叫母亲,看来她也看清了宫中的这场算计,眼下欲要借助六姨娘之事,来将她今儿在宫中受的气,发到母亲身上。 父亲既然无心追责,便是知晓眼下不是与外公撕破脸之时。 祖母虽然年岁颇大,但却利欲熏心,府中的什么事她都要管上一管。 但凡她能有半点长辈该有的心胸,不那么爱算计,父亲和外公也不会走到这般境地。看来,想要阻止父亲和外公撕破脸,便要斩断父亲对祖母的倚重。 让父亲对祖母失望,失望透顶,才能让祖母彻底的无法在府中搅动风云。 何况,方才母亲也说了,是六姨娘对父亲失望透顶,才要了休书离开的。 想到此,陶墨云转眸看向良墨:“良墨,你速去请父亲来祖母的院子,就说祖母因六姨娘被休一事,欲要为难母亲。” “是,公子。” 待良墨快步离开,陶墨云也加快了去往安福苑的步伐。 父亲和外公之间虽然无法回到从前,但能维持现状也好。 可前提是,得管住这个极不安分的祖母。她既然想要将气发到母亲的头上,那他便好好跟她算算,她诬陷寒儿一事。 正午时,寒儿还跟他说,蕊儿昨儿打了沫儿,他怕沫儿报复,想要去外公家躲躲。 府中的嫡子,竟然惧怕一个借住的外人,可真是让他这个哥哥觉得无能的很。 哼,既然祖母今儿如此不知收敛,那他也来闹上一闹,借此将寒儿送到外公家,也无需他虚伪的去讨好父亲了。 也顺便让父亲看清,他的母亲有多不安分。 “母亲” 此刻,李锦秀站在老夫人面前十来步开外,她苦着一张脸,甚是委屈的说道:“六姨娘离开,你怎的能怨上我呢?” “她去了你的屋中,便问贵儿要了休书,可见此事就是你挑唆的。” 老夫人气势汹汹的大怒道:“李氏,六姨娘昨儿刚小产,今儿就被休了,此事若是流传了出去,我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来人,李氏善妒,逼走府中刚小产后的姨娘,给我重打二十板子。” “……” 梁婆子当即便傻了眼,她手足无措的惊呆在原地。 “哼,母亲,你昨儿刚栽赃了我的寒儿,今儿便来栽赃我呢。” 一声冷哼,李锦秀用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死死盯着老夫人:“说来,这六姨娘却是被人逼走的,但逼走她的人却不是我。” “逼走她的人,正是母亲你呢。你袒护真凶,寒了六姨娘的心。” “你,你莫要胡说八道。” 老夫人立时气呼呼的抬手指着李锦秀,继而,她又慌乱的抬眸看向梁婆子:“梁婆子,樊嬷嬷呢,速速将她叫来,我要打死这个善妒的妇人。” “老夫人息怒……” “哼,来人,去请樊嬷嬷来。” 李锦秀当即张口打断梁婆子的话,她转眸看向婢女春霞:“速速去请,不得有误,今儿,我便让母亲将我打死也好。” “是,夫人。” 语毕,春霞当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哼,你逼走府中刚小产后的姨娘,即便是将你打死,也是轻的。” 老夫人见李锦秀竟然主动让人去请樊嬷嬷,她以为是李锦秀害怕了,便颇为得意的冷声着:“别以为你是左相府的嫡女,便可在国公府中为所欲为。” “……” 此时, 天色已黑,院子中尚未掌灯。 陶墨云和陶薛贵就站在正屋门口不远处的,一颗柿子树下。 陶墨云冷着一张脸,看向面色阴沉的陶薛贵:“父亲,祖母好大的气势呢,即便母亲犯了错,可她早已嫁入国公府,为何祖母教训她时,竟要提左相府呢。” “祖母这分明是……不将母亲当成自家人看。她难道不怕寒了母亲的心吗?” “父亲,今儿我来找祖母,是想为寒儿讨个公道。” “希望父亲不要怪我,毕竟,这陶沫儿入府不到几日,便惹下诸多事来。父亲若是由祖母继续惯着沫儿,只恐早晚会为府中带来灾祸。” 第127章 我可怜的珊瑚 “既然春霞已去请了樊嬷嬷,那便也着人去请沫儿来吧。” 语毕,陶薛贵抬脚走进屋中。 老夫人一看陶薛贵来了,她当即说道:“贵儿,李氏逼走六姨娘……” “六姨娘是因你袒护沫儿她才离开的。” 陶薛贵冷冷打断老夫人的话,走到李锦秀身旁,很是歉意的拱了拱手:“夫人,今儿你未能拦住六姨娘,眼下又让你受了委屈,真是惭愧的很。” “……” 老夫人立时傻了眼,原来六姨娘竟真是因为她才走的。 她立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又见陶薛贵的脸色过于阴冷,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老爷,亏得你来的及时,否则,我便成了母亲口中的妒妇呢。” 李锦秀立时红了双目,稍稍转了转眸,又见陶墨云也进了屋,她极是委屈的抽噎着:“呜……我这个当家的主母,可真是难做的很啊。” “今儿为了挽留住六姨娘,我可是说尽了好话呢。” “眼下我一边让人为老爷布置着,明儿新姨娘安住的屋子,一边还有受着母亲的栽赃。亏得六姨娘离开一事,老爷一早就心知肚明……” “新姨娘?” 老夫人当即一愣,贵儿又要纳妾,她怎么不知此事。 “母亲。” 陶薛贵将李锦秀扶坐到一侧的椅子上,继而,他看了一眼陶墨云对老夫人说道:“墨云找你有事要说。” “墨云……” “祖母。” 一声叫喊,陶墨云张口打断老夫人的话, 他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继而站直身体,一脸凝重的打量着老夫人:“墨云此来想为寒儿讨个公道。陶管家已然让人查出,毒害六姨娘孩子的人便是沫儿。” “此事既然已经清楚明了,那祖母冤枉寒儿,错打叶儿一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 此话,让老夫人的眼眸猛地一抽,她以为此事就算是过去了,没能想到,墨云竟然不肯放过沫儿。 老夫人的脸色猛然间阴沉了下来,她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墨云,若有所思的张了张嘴:“墨云,沫儿不是有心的。再说了,此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若是珊瑚在,想来她也不会让你在继续纠缠此事的。” 老夫人以为她搬出珊瑚来,一定能够让墨云放下此事。 继而老夫人又说:“你是府中的嫡长子,沫儿也是你的妹妹,六姨娘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即便是将沫儿重打一顿又能如何?六姨娘的孩子便能回来了吗?何况,她又出了府。祖母是委屈了寒儿,可祖母最终不也没有打寒儿吗?” “至于这叶儿,反正她从小挨到大,经打的很,将养几日便无大碍。” “唉,我可怜的珊瑚啊, 她横死在外不说,且还死的那般凄惨。祖母的心,至今还疼着呢。” “……” 她这话音才落,李锦秀的心便紧张了起来。 她暗暗转眸看向陶墨云,见他正用一双阴冷的眸子看向老夫人,她立时便悬起了心来。这个老不死的,墨云刚刚从珊瑚之死中回过神呢。 这个该死的老婆子,竟又提此事,她这是见不得墨云好啊。 “……” 哼,祖母,你可知我已然看清了你的嘴脸,如今的珊瑚与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而已。你不提她还好,可你却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她。 你这是逼着我恨你,怨你呢。 你还想用一个死人来拿捏我,我陶墨云有这么好拿捏吗? 眼下的珊瑚只是我的耻辱,让我恶心不已,除此之外,我对她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母亲,你提珊瑚做什么?” 陶薛贵立时便看清了老夫人的阴毒用心,为了沫儿,她竟半点不顾及墨云的感受。见陶墨云的脸色阴冷之极,陶薛贵将一双泛着复杂之色的眸子,缓缓看向老夫人。 “怎么不能提珊瑚了。” 老夫人迎上陶薛贵的眼眸,摆出一副悲伤的脸色来:“可怜,她死的那般凄惨,如花一般的年岁,就这么没了。” “祖母,” 陶墨云终于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老夫人,语气寒凉着:“珊瑚命薄,死便死了吧。就算今儿她在,我又岂会为了她,不为寒儿讨个公道。” “寒儿才是我的至亲手足,珊瑚在我的眼中,已不算什么了。” “你,你……” 老夫人立时傻了眼,这珊瑚才死多久啊,墨云竟这么快就不念珊瑚的情面了? “……” 安坐在一侧的李锦秀,那悬着的心,立时放下了。 呵,她的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出色之极。珊瑚这个贱人,怎能跟寒儿相比。 “祖母,你冤枉寒儿,错打叶儿一事,总得有一个说法不是。” 陶墨云立在房间正中,他一身端正之气,语气温和,声音不高不低却很有分量:“寒儿被你吓坏了,今儿大白天的,他还躲在房中偷偷哭呢。” “明儿我送他去外公府上住几日,待他缓上一缓,我在接他回来。” “至于叶儿,她在府中虽说地位低下,但她却也是父亲亲生的孩子。” “祖母方才既然说,我是府中的嫡长子,那我这个兄长,自然要为受了委屈的弟弟和妹妹讨回公道不是。” “话说回来,我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岂能任由长辈纵容犯了大错之人?” “六姨娘带着失望离开,但毒害她孩子的凶手既然已经找到,便不能姑息。还是将沫儿狠打一顿为好。” “何况,今儿的宫宴之上,她虽被人算计。但若不是她喜欢用银子说事,又岂会着了他人的道。” “祖母是府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更应该拿出端正不阿的风骨来不是。”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呢。” 眼见陶墨云要狠打陶沫儿,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她那干瘪的眼眸中尽是阴冷之色:“沫儿是你大伯亲生的孩子。” “你大伯为了陶家,多年来一直待在黎城,这一年下来,我也见不到他几面。” “沫儿既然来到了我跟前,我就是死也要护着她,别说她害了六姨娘的孩子,就算是她将天捅破了,我也是要护着她的。” “所以祖母……昨儿若不是叶儿拼命护下寒儿,你是当真要打死寒儿是不是?” “……” 陶墨云的话音才落,李锦秀和陶薛贵立时皆冷起了脸来。这两人皆未能想到,老夫人昨儿竟然动了打死寒儿的念头。 “……” 老夫人被陶墨云看穿了心思,她当即垂下眼眸,很是心虚的沉默了起来。 “哼,祖母,为了沫儿你果真够狠。” 陶墨云的脸色铁青,他满眼杀气的怒道:“就因为沫儿看上了小王爷,为了沫儿的清誉,你便动了让寒儿带着污名为她顶罪而死。” “祖母,寒儿是你的亲孙子,我父亲的亲儿子,我的亲弟弟。你怎可如此不辨是非?你太让我失望了。” “难怪寒儿吓的至今不敢出门。罢了,罢了,既然祖母容不下他,我这便送他去外公府上吧。” 说话中,陶墨云转眸看向陶薛贵:“父亲,这里便交给你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何况这里还是国公府。” 语毕,陶墨云对着陶薛贵和李锦秀缓缓行了礼,方才转身快步离开。 第128章 陶沫儿挨打 “墨云,祖母护着沫儿,是心疼你大伯……” 见陶墨云带着对她的失望离开,老夫人满眼是泪的张口对着陶墨云的背影喊道。 “……” 陶墨云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却没有回头,他在心中再次坚定了杀死大伯的念头。大伯若是不死,单凭祖母对他一家的偏袒,便会为国公府带来大祸。 “陶寿,樊嬷嬷和沫儿来了吗?” 若是墨云今儿不说,只恐他还不知道,母亲昨儿竟然动了要打死寒儿的心思。 可见这沫儿……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哼,母亲竟然想要打死他的亲儿子。果真是冷血无情的很,他绝不会在惯着她。 罢了,既然墨云想要送寒儿去他外公府上,那便让墨云送吧。 陶薛贵转眸看向立在门口的陶寿,喊道:“若是来了,便让樊嬷嬷动手吧。我若不喊停,便一直打。” “樊嬷嬷已经等在院中了。” 陶寿拱了下手说道:“沫儿就要到了。” “贵儿,沫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啊。” 老夫人立时惶恐了起来,她老泪纵横的看着陶薛贵:“昨儿母亲是一时糊涂,但母亲昨儿最终不是也没有打寒儿吗。” “那是因为叶儿舍命护了他。” 直到此时,李锦秀才知昨儿陶叶这个小贱丫头,竟不止是替寒儿挨了一顿打,而是救了她儿子一条命呢。 不容陶薛贵开口,李锦秀便冷着一张脸看向陶薛贵:“老爷,寒儿是顽皮了一些,可你却仅仅只有两个儿子。” “为了一个沫儿,母亲竟能生出如此狠心,此事,还请老爷为寒儿做主。” “你这个贱妇,莫要挑唆。” 此话,立时惹的老夫人勃然大怒了起来。 “母亲慎言。” 这一声怒骂,立时惹的陶薛贵皱紧了双眉来,今儿母亲在宫中被人算计,可却不知反省,竟还想将气发泄到李锦秀的身上。 这陶沫儿若在继续留在府中,只恐还不知道要惹出何种滔天之祸呢。 眼下墨云已然对母亲失望,他若是不处理好此事,只恐墨云也会对他这个父亲失望至极。不止如此,单凭她欲要打死寒儿……他便不能在继续容忍她。 他只有两子,寒儿尚幼,墨云已然成人。今儿墨云的一番说辞,没有半点不对之处。他是该让母亲知晓,这国公府是他的,他才是府中的当家之人。 母亲既然老了,便不该再操心府中之事了。 “贵儿,你……” 见陶薛贵的眼中,泛起很是明显的不快之色,老夫人有些不安的说道:“你莫要听信了李氏,她,她分明是容不下沫儿。” “是她让沫儿毒害六姨娘的孩子吗?” 陶薛贵怒了,他用一双阴沉的眸子盯着老夫人的脸:“是她让你打死寒儿的吗?是她让沫儿四处用银子收买人心的吗?” “即便叶儿经打,可你也不该为了沫儿,将她打的皮开肉绽。” “母亲,你老了,从今之后,便不要在插手府中之事了,好好享清福便是,莫要在让我寒心。” 语毕,陶薛贵冷冷抬脚走向房门:“陶寿,沫儿若是来了,便让樊嬷嬷将她重打三十板子。若是老夫人阻拦,便即刻将沫儿送回黎城。” 语毕,陶薛贵果断抬脚走了出去。 “……” 见陶薛贵离开了,李锦秀也冷冷起身,对着老夫人敷衍着行了一礼,便冷着一张脸快步走了出去。 墨云长大了,知晓护着她了。 刚一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李锦秀便勾着薄唇轻笑了起来。 今儿这事明显着呢,是墨云将老爷叫来的,墨云这孩子,到底是出息了,也知晓心疼她这个母亲了。 但最让她开心的还是,老夫人说起珊瑚来,墨云竟然半点也不在意了。 可见墨云这孩子,心智已然成熟了呢。 继而转念想起六姨娘,李锦秀的脸色当即便又凝重了起来。 六姨娘今儿竟离开的如此顺利,可见此事很不寻常。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姨娘,怎会说走就走,她真是因为失望才离开的吗? 不行,她得让许嬷嬷派人暗中找出六姨娘来,她要好好盘问一番。 这个狐媚子,被老爷专宠了一年多,老爷指定跟她说了不少府中隐秘,万一这些隐秘牵扯到父亲,那可如何是好。 此刻 逍遥王府 沈逸正面色凝重的端坐在长云对面,他低垂着眼眸,盯着面前的一盏茶,已然沉默了良久。 “王爷,你都呆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说话中,长云抬手将他面前凉透了的茶水倒掉,又为他添了一盏热腾腾的新茶:“河东王之事,我已告知了陛下。” “陛下听后很是震惊,但也能理解河东王世子让替身坐镇的难处。” “陛下以为,虽然河东王不曾参与昔日的谋逆之事,但河东王一定知晓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眼下,找出河东王的下落,才是要紧之事。” “只不过,陛下以为,囚禁河东王之人,应该不会是陶薛贵。” “陶薛贵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左相拿捏着,即便他的野心膨胀,可他只是一个根基不深,顶着国公虚名的闲散官员而已。” “若此事一定要扯上陶薛贵的话,那便是陶薛贵的兄长陶薛仁,很有可能已暗中投靠了他人。” “否则陶薛仁,不会暗中交结守边大将军王夺。” “陛下以为,是有人利用陶薛贵的名字,暗中约出了河东王。而能顺利拿到陶薛贵印鉴之人,极有可能便是陶薛仁。” “可再从陶薛仁暗中囚禁左相府昔日的管家一事中,也可看出,陶薛仁暗中投靠之人,一定不是左相这个老狐狸。” “那么,能想到借助河东王生事之人,想来此人的身份,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能想到利用河东王之人,应该已然暗中摸清了昔日的谋逆之事。” 沈逸缓缓抬手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吹了吹茶水后,轻抿了一小口茶,方才继续说道:“这个人,本王若是所猜不错的话,便是大皇兄肖子睿了。” “大皇兄是皇后所出,且父皇因守疆王与皇后的母族沾着一点亲,十分不喜皇后。” “父皇也因此不喜大皇兄,眼下储君之位空悬,大皇兄又岂会不早早部署。” “只是,大皇兄是如何与陶薛仁勾结的,他又为何会看上陶薛仁。此事,容我稍作思量。长云,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本王自会着人去管。” “王爷,” 长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凝重的看向沈逸,语气严肃着:“大殿下不会平白无故的选上陶薛仁。极有可能,他知晓了叶儿的身世。” “陶薛仁既然投靠了大殿下,想来国公府和左相府昔日算计我连家一事,大殿下也早已心知肚明。” “王爷,为了防止大殿下在走投无路之时,以此来威胁左相和陶薛贵算计叶儿,我以为还是早早除去大殿下的好。” “眼下北国君主寿辰,大殿下刚好身处北国,若是可以的话,王爷不妨借助迎霜姑娘之手,在北国除去大殿下。” 第129章 新姨娘柳甜儿 “……” 若是由他来除去大皇兄,只恐会惹父皇动怒。 尽管父皇不喜大皇兄,可他却是父皇看好的储君人选。昔日父皇被情势所迫杀了太多手足,他因此事时常心怀愧疚。 眼下他尚未坐上储君之位,便屠戮手足,定会让父皇厌恶。 可若是大皇兄不死的话,待明年叶儿及笄,大皇兄一定会对叶儿出手。 大皇兄的正妃林氏染病一年余,据太医说,林氏撑不了多久了。林氏一死,大皇兄必定会再次选妃,兴许这也是他为何要拉拢陶薛仁的原因吧。 他虽不能亲手杀死大皇兄,但重禹这厮却是可以的。 父皇对重禹这厮的疼爱,可是远远超过他的众多皇子们,自然这也包括他这个长安王。 想到此,沈逸缓缓抬眸看向长云,勾了勾唇角,他张口说道:“大皇兄之所以勾结陶薛仁,兴许是为了叶儿。” “大皇兄的正妃林氏撑不了多久,林氏一死,大皇兄一定会再次选妃。” “这次大皇兄的目标,极有可能便是叶儿。” “但我明知大皇兄之心,我却不能杀他,因为我必须要得到储君之位,这是母妃临终前对我的期许。” “我更不能借助迎霜之手来杀他,迎霜是西凉公主。父皇知晓迎霜,也一直让人在暗中盯着迎霜。” “我虽不能杀大皇兄,但重禹却可以。” 语毕,沈逸便再次端起茶盏,悠然的喝起了茶水来。 “……” 呵,沈逸啊沈逸,你这精打细算的性子,多年来倒是从未变过。 你竟还扬言说心悦叶儿,就凭你这心性,你便配不上叶儿。 长云不动声色的轻抿了一口茶:“既然王爷心有牵绊,罢了。此事,我会派人通知小王爷。肖子睿,我逍遥阁的人来杀。但肖子睿身后的人,你来除。” “可以。” 沈逸抬起眼眸,对着长云轻点了一下头:“河东王之事交给我,我既然有心储君之位,便该为父皇分忧。” “甚好。” 长云轻轻皱了皱眉头:“眼下边境动乱,小王爷又只身在外,我也无心河东王之事。王爷既然愿意替长云分担,长云自然欣喜至极。” “只是,一旦有了河东王的消息,还请王爷给长云传个消息。” “这是自然。” 沈逸抬手为长云添了一盏茶,眼眸闪了闪,继而微微勾唇浅笑着:“长云,来日我若为君,我便迎娶叶儿为后,你可欣喜?” “……” 长云未能想到他竟如此直接,稍稍一愣,继而他一脸难色着:“王爷,昔日我连家为了皇室,死伤惨重人口凋零。” “想来爷爷是不会让叶儿入皇家的。” “再说了,叶儿还小,又受尽了苦楚,爷爷一定不会让她早早出嫁。” “待姑姑的大仇得报,爷爷一定会将叶儿留在身边好好疼惜几年。” “王爷既要为君,这后位的人选,关乎着前朝的稳定,自是不可凭着性子妄为。想来到时陛下自会为王爷选上一门,家世显赫的女子为后。” “……” 是啊,他若为君,他的皇后人选他是做不了主的。 但若是连老头子肯亲自开口为叶儿求得后位,想来父皇应该会答应。 但看长云的意思,似乎他无心让叶儿为后。 “王爷,” 见沈逸突然沉默了起来,长云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得,张口说道:“你可想过,若是叶儿为后,只恐又要引起朝局动荡。” “只有家世显赫的女子稳坐后宫,方能不动国之根本。” “……” 沈逸皱了皱眉,稍稍思量后说道:“那若是……我许她贵妃之位呢?” “……” 长云立时便冷起了脸来:“王爷,我连家的女子,难得只能与人为妾吗?叶儿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不了,便早早收起你这不该有的心思吧。” “王爷,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歇息了。” 语毕,长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 长云,此事由不得你连家人不答应,叶儿,我要定了。 沈逸缓缓站起身来,他垂眸看了看一脸怒色的长云,唇角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浅笑来:“我就随口一说,你这就生气了,可真是小气。” “罢了,既然时候不早了,我是该回去了。” “……” 长云用一双阴沉的眸子,冷冷目送着沈逸的背影。 哼,你可不是喜欢随口一说的人,只恐你已暗中拿定了主意。可惜啊,你不知道的是,陛下已然暗自将叶儿指给了重禹为妃。 可即便是叶儿被指给了重禹,凭着你沈逸的性子,只恐还是要抢上一抢的。 但他长云既是叶儿的哥哥,一定会暗中护好这个妹妹。 次日 天气阴的很重,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国公府中 半晌时,一顶不甚起眼的小轿,从侧门入了府。 柳甜儿着一身桃红色嫁衣,端坐在轿子中,在众多仆从的期待之下,柳甜儿被人抬到六姨娘的院子。 “小姐,新姨娘入府了。” 谷雨匆匆跑回冷香院,对着坐在屋中的陶叶,急促说道:“新姨娘住在六姨娘的院子,那院子改名了,叫芳菲院呢。” “府中有大半下人都跑去看热闹了,四姨娘和五姨娘也在呢,她们两人的脸色可难看了。” “听几个小厮说,这新姨娘叫柳甜儿,是老爷特意让陶管家去挑的人,来日这柳甜儿可是要做平妻的呢。” “夫人似乎挺看重这个新姨娘的,今儿,她可是为这个新姨娘添了不少好东西呢。” “……” 能不添好东西吗,这个柳甜儿可是夫人的人。 陶叶轻笑了一下:“祖母院子中的人,可去看热闹了?” “没有去呢。” 谷雨轻摇了一下头:“奴婢特意在人群中找了找,没有瞧见老夫人院子中的人。昨儿陶管家当作老夫人的面,让樊嬷嬷狠打了陶沫儿三十板子。” “老夫人哭的可狠了,也没能拦下来。” “听陶管家跟前的小厮说,老爷昨儿发了话,以后都不让老夫人在插手府中之事了。呃,还有,昨儿大公子连夜将寒儿公子,送到了他外公府上去了呢。” “可知因为何事?” 陶叶立时好奇的问道。 “似乎是因为寒儿公子被冤枉一事。” 谷雨皱了皱眉头:“昨儿大公子去找老夫人要公道,老夫人竟还在偏袒陶沫儿,这事惹恼了大公子。大公子一怒之下便将寒儿公子送去了他外公家。” “我这顿打,倒是没有白挨。” 陶叶稍稍思量后,不禁咧嘴笑了起来:“白霜,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你去弄个炭火盆来,今儿晌午,咱们煮火锅来吃。” “……” 正午时, 天降小雨,沥沥淅淅的越下越大。 陶叶主仆四人围坐在正屋中,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来。 “砰砰……” 突然大门外传来颇重的拍门声,坐在最外面的惊蛰,立时抬脚跑了出去。 片刻功夫,陶墨云带着手提食盒的良墨,撑着油纸伞疾步而来。他刚跨进房门,几个丫头便慌忙起身行礼,继而皆退在了一旁。 陶叶见陶墨云冒雨而来,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继而她正欲起身行礼,却被陶墨云抬手轻按了一下肩膀,又坐了回去:“叶儿,你好好坐着。” 语毕,陶墨云在陶叶对面安坐了下来。 第130章 三日后出发 “大哥,这么大的雨,你怎的来了?” 见陶墨云正凝眸盯着火锅看,陶叶慌忙示意惊蛰添上一副新碗筷:“大哥,你用过午饭了吗?要不,吃点火锅可好?” “闻着挺香的。” 陶墨云轻点了一下头,接过惊蛰递过来的碗筷,便从锅中夹出了一片竹笋吃了起来:“不错,倒是好吃呢。” 咽下口中的食物,陶墨云转眸看向良墨:“良墨,将那补身子的汤盅端出来,让叶儿趁热喝了。” “是,公子。” 随着一声应答,良墨麻利的从食盒中端出汤盅,双手递向陶叶:“三小姐,这可是公子方才冒雨去买的,你快趁热喝了。” “多谢大哥。” 陶叶无奈的接过汤盅,继而恭敬的说道:“大哥,其实你不用如此客气,寒儿也是我弟弟,我护他是应该的。” “……” 客气?她竟用了这两字。 陶墨云拿着筷子的手,稍稍迟疑了片刻,继而从火锅中夹出一片藕,低垂着眼眸:“我这个兄长确实挺让人失望的,但……以后不会了。” “再说了,一碗汤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今儿这场雨之后,想来用不了多少日子便会落雪。” “祖母偏袒沫儿到了疯狂的地步,尽管父亲已然发了话,不让祖母再管府中之事,但祖母又岂会是个安分的。” “昨儿父亲着人将沫儿狠打了一顿,这沫儿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因为是你护下了寒儿,坏了她的好事。” “待沫儿伤愈后,她定会挑唆祖母来找你的茬子。” “父亲早出晚归,母亲又不管你,若祖母找你的茬子,你岂能逃过沫儿的报复。” “所以,在落雪之前,你的伤必须好起来。而后……回老宅避一避。” “……” 大哥果真变了,变得心思缜密了起来。 若是她不知道大哥想要带她离开的打算,单凭他方才的这番话,她定会暗自感动不已的。呵呵,这才多少日子啊,大哥做事竟也滴水不漏了起来。 陶叶立时摆出一副感动的眼神,看向陶墨云:“大哥,既然这陶沫儿如此爱生事,父亲为何不将她送回黎城?” “父亲倒是动了这心思,无奈祖母拼死拦着。” 陶墨云的眼中泛起一抹失望,他迎上陶叶的眼眸,双目若所思着:“打从陶沫儿入了府,祖母就变了。眼下府中又来了一个新姨娘,听说父亲有心抬她为平妻。” “这新姨娘,方才我远远的看了一眼,瞧着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这府中以后,还不知道为会乱成什么样子。” “你早早离开也好,虽说路途遥远,却能落上一个安宁不是。” “……” 大哥似乎不知道这新姨娘是母亲的人,呵,也是,李锦秀干的脏事,岂会让陶墨云知晓。 陶叶微微皱着双眉,一口气喝完手中的汤:“大哥,父亲怎会动了抬平妻的心思?他此做,母亲竟也肯答应?” “他是一家之主,母亲岂能拦的住。” 陶墨云眼中的失望又浓郁了一些,见陶叶喝完了手中的汤,他抬手指着良墨摆放出来的菜肴说:“叶儿,将那鸽子吃了,大补呢。” “大哥,我饱了,鸽子留着晚上吃吧。” 陶叶抬手揉了揉肚子,又举眸看向屋外的雨:“瞧这雨越下越大,大哥,晚饭你就不要再送了。呃,我身子骨硬,伤已经不痛了。若是再有个两三日,便无大碍了。” “……” 两三日?那便三日后出发。 黎城之事已然部署好,五日之内大伯一家必定会葬身火海。 只需一天,消息便会传到国公府。到时,他和叶儿已然在路上。 他不打算带叶儿去往梧州的庄子,他要带叶儿去往西凉。 良墨是西凉人,他去西凉,父亲绝对不会想到。 打从那晚,他将田管家一事告知外公,外公便给他透了底。 外公势必要让叶儿嫁给六皇子,待六皇子借助连家之力登上大位,外公便会除去陶叶,让蕊儿为后。 来日,蕊儿诞下皇子,便是太子。 待六皇子染疾暴毙,他这个国舅,便可协助太子主持国中大小之事。 但他已然不是之前的陶墨云,即便六皇子来日暴毙,也轮不到他这个国舅来把持朝政。到时自然是外公挟天子以令百官无疑,他外公是什么样的人,他岂会不清楚。 何况,他陶墨云也不想做个奸逆之臣。 抛开此事不说,一旦父亲知晓叶儿成了六皇子的人,只恐不等六皇子利用连家之人,叶儿便会被父亲暗中毒死。 他不要叶儿死,他要她活的好好的,他要日日都能看到她。 “大哥,你在想什么?” 见陶墨云拿着筷子的手悬空停了良久,陶叶猛地问道。 “呃,没什么。” 回过神来的陶墨云,缓缓将手收回,并放下手中的筷子,继而面色凝重的看向陶叶:“叶儿,说来惭愧,作为兄长我竟无视你多年。” “但你既然肯叫我一声大哥,我便不会害你,你能信我吗?” “……” 见陶墨云的眼中愁云浓郁,面色又凝重之极,陶叶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大哥,你是我的兄长,我岂有不信你之说?” “……” 她笑起来很好看,但她这笑来的太快又太直接,连半丝的犹豫都没有。 可见她并不信他,她只是对他恭敬有加而已。 陶墨云心中泛起阵阵失落,继而严肃的盯着陶叶:“叶儿,收拾好你的行礼,三日后我带你去往老宅。” “你这三个丫头有些多,带上两个吧。” “呃,大哥你……是要亲自送我回老宅?” 陶叶立时摆出满脸的惊讶来:“是,是父亲让你送的我?这样会耽误大哥的学业吗?” “此事,莫要泄露了出去。” 陶墨云答非所问的冷声着:“叶儿,好好养伤,也顺便着人先将行李悄悄收拾一下。时候不早了,大哥也该回去了。呃,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护好你。” 语毕,不等陶叶说话,陶墨云便快速起身离开。 “小姐” 目送着陶墨云离开的背影,谷雨满眼忧心的抬眸看向陶叶:“大公子似乎藏了很多心事,只恐此去不太平呢。呃,我们三个,你打算留下哪一个?” “惊蛰和白霜跟我走。” 陶叶稍稍思量后说道:“谷雨,你性子机灵,功夫又好,一路暗中跟着我们。看大哥方才的脸色,他似乎知晓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你躲在暗处,万一有事也能及时在暗中出手相助一二。” “我就知晓小姐舍不得我们三个。” 一听让她暗中跟着,谷雨立时咧嘴憨笑了起来,可转眼间她竟收敛了笑容:“小姐,奴婢怎么觉得大公子的行为,有些怪异呢。” “按说你回老宅这事,不是老爷和老夫人都答应的事吗。” “他为何还要特意提醒你,勿要泄露了此事?” “……” 陶叶不动声色的微笑着:“想来他要送我回老宅这事,他不想让夫人知晓。所以就提醒我,不要泄露此事吧。” 第131章 白霜的心咯噔了一下 “小姐” 白霜突然插话道:“奴婢觉得,不完全是因为这个。方才大公子说起老爷和老夫人之时,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之色。” “此一趟,兴许他不是要送你回老宅,但奴婢也隐约觉得他不会害你。” “奴婢倒是觉得,大公子这些日子,似乎对你格外关心。” “但这份关心,似乎又有些沉重。” “小姐,尽管大公子看着对你没有恶意,但你还是要提防着他。奴婢隐约觉得,他似乎对你存着别的心思。” “……” “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多找些人手来?” 不容陶叶开口,惊蛰立时凑到陶叶面前,严肃道:“奴婢也发现了,这几日大公子对你有些关心过头了。单凭他日日让良墨来给你送饭就能看出。” “这良墨来给你送饭,可不是一件好差事,首先他要避过夫人的耳目呢。” “可今儿,这么冷的天,又这么大的雨,大公子竟冒雨亲自上门。小姐,你说大公子的行为不奇怪吗?” “还好你们是兄妹,这若是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他这般殷勤是要带你私奔呢。” “……” 此话让白霜的心,立时咯噔了一下。 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大公子和良墨,大公子在小姐面前,但凡小姐说了让他开心的话,他便会脸色温和,语气温柔。 可小姐若是说了惹他不开心的话,他便会眼中泛起失落,语气寒凉。 还有那良墨,他对小姐的态度,恭敬的半点不像是对自家公子的妹妹,倒有些像是在特意讨好自家公子的心悦之人呢。 但此事关乎着伦理亲情,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此时便提醒小姐。 且在暗中观察着看吧,反正这一路上小姐皆将她带在身边。在紧要关头,她在提醒小姐不迟。 “惊蛰,” 一声叫喊,陶叶万分凝重的打量着惊蛰的脸:“谢谢你一直都想护着我。但此事,我不希望你告知沈逸。” “我若是连陶墨云都摆不平的话,那我陶叶也太窝囊了。” “小姐,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奴婢便不将此事告知主子。” 见陶叶的脸色凝重,惊蛰忽闪了几下眸子:“可奴婢还是得提醒你,这大公子的行为,却是反常之极,小姐要早做打算才是。” “惊蛰,小姐不是说了吗,让我一路暗中跟着呢。” 谷雨莞尔一笑道:“我在暗处,自会留心大公子的动作。惊蛰,你只需跟好小姐,若真到了紧要关头之时,我定不会让你们觉得无枝可依。” “还是谷雨机灵。” 陶叶再次轻笑了起来:“惊蛰,你凑过来,便是冲着良墨送来的菜肴吧,看上哪盘了?便端去吃了吧。” “小姐, 奴婢哪有这般馋嘴?” “小姐,惊蛰既然不馋嘴,那奴婢便先选了,奴婢方才只吃个半饱呢。” “小姐,奴婢也还饿着肚子呢。” “谷雨,白霜,你们给我留点。” “……” 三日后的寅时 国公府中一片漆黑,只有前院亮着零星的灯火。 陶叶带着身背简单行李的惊蛰和白霜,正站在前厅中。 “叶儿” 前厅中灯火通明,陶薛贵端坐在上方的主位上,凝眸打量着陶叶说道:“此行为父放心不下,便让墨云亲自送你回老宅。这一路上,你要听兄长的话。” “是,父亲。” 陶叶对着陶薛贵行了一礼,继而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陶墨云,行礼着:“这一路上,还望大哥多多照拂叶儿才是。” “……” 陶墨云面无表情的对着陶叶点了下头,转眸看向陶薛贵恭敬的行礼着:“父亲,卯时就要到了,墨云便带着叶儿出发了。” “嗯,墨云,为父便将叶儿交给你了。” 陶薛贵神色凝重的注视着陶墨云,说道:“兹事体大。墨云,你不必时刻汇报消息,待到了地方,你报个平安回来便可。” “其间若是需要什么,便传信告知父亲。” “时候不早了,墨云,叶儿,你们且出发吧。” “叶儿拜别父亲。” “墨云拜别父亲。” “……” 待陶叶和陶墨云对着陶薛贵行完大礼,两人便起身快速的走向房门。 不多时,陶叶走出府门,借助陶寿手中的灯火,陶叶看到府门前停着两辆奢华的马车,马车后跟着几个骑马的随从。 这几个随从身披黑色的披风,头戴斗笠,陶叶一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在陶寿的示意之下,陶叶带着惊蛰和白霜上了停在后面的一辆马车。 随着马车的缓缓前进,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马车顺利的出了城门。上了官道,马车一路飞驰,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突然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岔路旁。 “叶儿” 一声叫喊,陶墨云来到陶叶的马车前。 他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厢中的陶叶说道:“府中的马车太过显眼,咱们换辆马车前行。” “全凭大哥做主。” 说话中,陶叶在白霜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 片刻功夫,又在陶墨云的引领之下,上了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 “小姐,这辆马车虽看着极不起眼,但车厢中铺了锦被不说,竟还有个小火炉呢。” 刚爬入车厢,白霜便皱紧了眉头,她将陶叶扶坐到车厢中,说道:“小姐, 眼下天尚未亮,你再睡会吧。” “是呢,小姐,你的伤还未好。” 紧跟着爬上马车的惊蛰,插话道:“且不管这一路如何,小姐先养好身子再说。” “惊蛰,白霜,你们也睡会。” 陶叶冲着两人笑了笑:“有大哥在,咱们无需操心其他,养足精神才是大事。” “嗯。” 旋即主仆三人相互依偎在车厢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马车再次飞奔而起,行驶的飞快。 一路上不停不歇,眼看着天将晌午之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又变得阴沉了起来。 “公子,前方有家客栈。” 陶墨云乘坐的马车在前面,赶车的良墨回头对着马车的帘子,说道:“咱们已离开都城百里有余。” “公子,不如先吃点东西,歇息片刻。瞧这天色,傍晚时定会有场大雨。” “嗯,良墨,去客栈吧。” 陶墨云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叶儿的伤还未好,稍稍歇息一下,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只是良墨,傍晚时是一定要歇在客栈中的。” “公子,良墨知晓。” 良墨勾唇一笑道:“瞧这天色,只恐傍晚的雨还不小呢。咱用的可是快马,待用过午饭,一路疾驰,至少又是一个百里呢。” “……” 小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一处小小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叶儿” 陶墨云下了马车,快步来到陶叶乘坐的马车前。 他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子,语气温和的喊道:“下来用点午饭吧,瞧这天色阴沉的厉害,待咱们用过午饭,也好早点启程。” “好的,大哥。” 陶叶补了一觉刚醒,抬手揉了揉眼睛:“虽然我尚不觉得饿,但这大冷天的还是得将肚子填饱不是。” “你这丫头,莫不是刚醒?” 说话中,陶墨云抬手伸向陶叶,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马车,眼神宠溺着:“倒是个贪睡的丫头,也不怕大哥起了歹心将你卖了去。” “大哥若是想要卖了叶儿也不怕。” 陶叶憨笑着:“但大哥可一定要将叶儿卖个好人家。若是来日大哥落魄,叶儿也好照拂大哥一二不是。” 第132章 属下一时不好说 “你倒是会讨好大哥。” 说话中,陶叶下了马车,陶墨云抬手轻点了一下陶叶的鼻子:“可大哥哪里舍得卖了你,大哥疼你都还来不及呢。” “呵……” 陶叶再次轻笑了起来,抬眸看向眼前的客栈:“大哥,莫要说笑了,先填饱肚子要紧。瞧着这客栈,叶儿还真有些饿了呢。” “嗯,进去吃饭。” 说话中,陶墨云抬手扶着陶叶的一只胳膊,便快步走向客栈的大门。 “……” 午饭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再次疾驰而起。 天气阴沉的厉害,云层低的压着树梢,冷飕飕的北风拼命的刮着。陶叶和白霜,惊蛰三人,围坐在车厢中的火炉前取着暖。 两辆马车不停不歇的,整整飞奔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大雨来临之前,天色漆黑之中,停在了一家宽阔的客栈门前。 一行人下了马车,便疾步入了客栈。 大雨也如期而至,如瓢泼一般。 草草用了点晚饭,陶叶便去了厢房歇息。 是夜 无影携着一身寒意悄无声息的,潜入陶叶的房间,他对着陶叶拱手说道:“主子,咱们已远离都城两百多里。且这方向,并不是去往梧州的。” “主子,要属下扮成马匪,将你从陶墨云的手中劫出来吗?” “不用。” 陶叶冷冷一笑道:“三日之前,当他让我收拾行李之时,我便猜出,他一定不会听父亲的话,将我送往梧州的庄子。” “无影,你且先暗中跟着吧。” “陶墨云近来的改变很大,我必须弄清楚,他欲要算计我什么。” “我们刚一出城,他就暗中换了马车。不止如此,他连护车的随从也暗中换了。如此谨慎之举,可见他要背着父亲生事。” “还有便是,无影,你没能查出之事,兴许是他的手段也说不定呢。” “主子,你怀疑是他杀了左相府的老管家?” “嗯。” 陶叶轻点了一下头:“陶墨云近来反常的很,他看着对父亲很恭敬,但背后他又对父亲失望之极,可见他与父亲之间有了嫌隙。” “且那清风别苑,如此偏僻之所,想来除了他,外人也是无法知晓的。” “他之所以如此利索的杀了那个老管家,便是为了保护他外公左相。” “可他又将我偷偷的带了出来,可见他并不想让我落在左相的手中。” “不让我落入左相之手,又逃出父亲的视线,可见陶墨云所图之事,与左相和父亲毫无关联,他究竟要做什么?” “主子,他是不是暗中投靠了什么大人物?” 无影稍稍思量后说道:“想要拿你做个投名状?” “不会。” 陶叶果断摇头:“若是如此的话,出了城他便可将我交出去。可他却没有这么做,可见他城府深重,所图之大。” “无影,你跟了一路,可看出这条路线是通往何处的?” “这个,属下一时不好说。” 无影一脸难色的摇头着:“若是明日还一路向西的话,那便是去往边境和西凉的路线。主子,且看明日吧。” “……” 陶叶稍稍垂眸思量片刻后,猛地抬眸看向无影:“无影,若是明日还向西走的话,你便先派影十八潜入边境。” “待我们到了边境,你便让人扮成马匪,将我和陶墨云皆劫走,然后囚禁。” “如此,我便有机会陪在师父身边,待处理好边境之事,在找个合适的机会,救出陶墨云,并将我们顺利送回都城。” “想来在囚禁期间,我便能摸出陶墨云对我的算计一事。毕竟,那可是生死关头不是。” “是,主子。” 无影立时来了精神,他冲着陶叶苦笑着:“若能如此,也不枉属下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跟随不是。” “如此天气,真是苦了你,无影。” 陶叶看着无影,眼中泛起阵阵心疼之色:“若是明日还向西走的话,你也找个像样的落脚之地,不必日日来见我。” “每隔两三日,你出现一次便好。” “呃,对了,谷雨也暗中跟着呢,若是她有了难处,你暗中帮扶她一把。” “这丫头年岁不大,如此天气,也是难为了她一个小丫头呢。” “这丫头机灵的很。” 说起谷雨,无影便勾唇浅笑了起来:“她眼下歇在不远处的一户农家院子,说什么逃难至此,与娘亲和哥哥走散了。” “那家主也是一个淳朴之人,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不说,还给她拿了新被褥呢。” “这丫头倒是机灵。” 得知谷雨安好,陶叶放了心:“既然我动了囚禁陶墨云的念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毕竟,来日还是要回都城的。” “主子,你想做什么,只管说来,不必心疼无影辛劳。” 陶叶的眼眸转了转,继而她盯着无影的俊脸,浅笑了起来:“无影,明日你飞鸽传书,告知长云哥哥,让他将我和陶墨云去往梧州庄子之事,暗中泄露给李锦秀。” “呃,还有六皇子。” “让这些人暗中行动起来,造成乱局,来日回都城,陶墨云也好有一番说辞不是。” “左相府和国公府不倒,陶墨云便不能死。不止不能死,他还得活的好好的。” “是,主子。” 无影再次对着陶叶拱起了手来:“那主子,属下这便离开了。若明日还一路向西而行的话,属下明晚便不出现了。” “陶墨云选的这条路是小道,虽能缩短好几百里的路程,但却比较荒凉。” “明日向西而行,三百里之余,是没有客栈的,只有破庙和山洞。” “呃,这天色……怕是要下几日的雨呢。” “主子,待天亮后,你让店家多给你备点干粮和水。属下便暗中照顾着谷雨那个小丫头,这丫头虽说机灵,但终究年岁不大。” “嗯,无影,你且去吧。” 陶叶重重的点了下头:“你暗中护好谷雨,待到了边境,便让影十八将我们一行人尽数囚禁,包括谷雨在内,并分开关押。” “如此,我方能自由行动,为师父扫清障碍。” “……” 次日 一行人在客栈中用过早饭之后,陶叶让白霜带着让店家备好的干粮,便再次跟随陶墨云出发。 果然是向西而行,随着马车向西缓缓而动,陶叶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 尽管大雨已停,可泥泞的小道却颇为难走。 马车行驶的很慢,整整一个晌午下来,也只走了三四十里的路程。 正午时,天色好转了一些,云层中隐隐有太阳探头,可气温依旧低的可怕,寒意刺骨。随着良墨的一声叫喊,两辆马车在一处小山洞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叶儿,委屈你了。” 陶墨云来到陶叶的马车前,抬手扶着陶叶下了马车:“午饭,咱们便在这山洞,对付着用一些吧。” “大哥,叶儿从不娇气。” 陶叶下了马车,凝眸打量着口中吐着热气的马匹,很是心疼的说道:“这马儿,可真是累坏了。大哥,待它们歇息好,咱们在上路不迟。” “哪怕是住在野地里,大哥,你也要疼一疼它们。” “……” 陶墨云很是凝重的点了点头:“叶儿,只恐今夜,我们要在前方的破庙中落脚了。大哥知晓你的伤的还未好,但前方三百里之余,是无客栈的。” 第133章 大伯父一家出事 “无妨” 陶叶转眸对着陶墨云微笑着:“有大哥在,叶儿歇在哪里皆可。只要大哥不觉得委屈,叶儿便不会觉得委屈。” “……” 三百多里的路程,因为天降大雨走走停停,硬是拖拉了五日,陶墨云一行人方才寻得一处小镇落脚。 是夜 无影再次出现在陶叶的厢房中,他对着陶叶拱手后,面色凝重的说道:“主子,两日前,黎城的陶薛仁府上,因十三姨娘与十七姨娘争风吃醋引发火灾。” “陶薛仁一家尽数葬身火海,未能有一人幸免于难。” “什么?” 陶叶心头猛地一惊,继而她甚是凝重的看着无影,严肃道:“一家人未能有一个活口?这火灾绝不简单。” “主子,属下何尝不知呢。” 无影一脸难色着:“爷原本一直让人在暗中监视着陶薛仁,但府中大火起的突然,待那躲在暗中监视的人发现之时,已然无救。” “此事,昨儿便传入都城,陛下和国公爷依然得知。” “陛下倒是没有说什么,国公府中却乱了套。” “你父亲陶薛贵竟因此迁怒了新纳的姨娘,说她不吉,连抬平妻这事也算了。老夫人得知此噩耗,病倒了。陶沫儿哭的双目红肿要死要活呢。” “倒是夫人李锦秀,眼中不见悲喜。” “两日前?” 陶叶立时皱紧了双眉,两日前大雨滂沱,她们一行人歇在一处破庙中整整一天。 那日大哥的神色凝重,他负手而立在破庙门前,双目盯着外面的大雨,出神了大半天。陶薛仁这事,会跟大哥扯上关系吗? 不会,大哥十分敬重大伯,即便陶沫儿算计过寒儿,以大哥的心性,他也不会因此事记恨上大伯。 陶薛仁之死,对左相最为有利,想来此事一定是左相的手段。 但左相为何这么着急弄死大伯呢? 眼下太师在朝,左相如此急着除去陶薛仁,他难道不怕太师抓到他的过错吗? 明知太师在盯着他,左相竟还如此冒险,可见陶薛仁有必须要死的理由。 可那会是什么理由呢? 不久之前,大哥刚杀死了被大伯送回的那个相府老管家。 这前后不过几日的功夫,大伯一家竟然全死了。 此事,是否与那个老管家之死有关? 若是与老管家之死有关的话,那这事就跟大哥有牵扯。 可大哥与大伯的感情深厚,他不至于害死大伯。 除非,大哥在无意之中,将老管家之事泄露给了左相。 也不会,相府老管家被大伯和父亲囚禁,大哥若是将如此重要之事告知左相,他岂会不知这会给大伯和父亲带来什么样的灾祸。 “唉!” 陶叶极是沉重的叹息了一声:“无影,既然事发两日了,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没有丝毫的线索。” 无影轻摇了一下头:“一切看着皆是那么的自然。且陶薛仁府上,近期也没有去过什么陌生人。” “但越是没有线索,越是可疑。” “长云公子已然暗中派人去查了那惹事的姨娘。” “尽管那姨娘已死,但若那姨娘真是受人摆布的话,就必定会留下线索。” “……” 陶薛仁死了,昔年左相和陶薛贵算计娘亲的证据也没了。 陶叶的心情沉重极了,她很是无奈的闪了闪眸子,继而凝眸打量着无影,严肃道:“无影,传信告诉长云哥哥,此事一定与左相有关。” “但眼下还不是左相与父亲撕破脸之时,左相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弄死陶薛仁,兴许与那个老管家之死有关。” “让哥哥再派人去查这个老管家。” “是,主子。” 无影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说道:“若陶薛仁之死与老管家有牵扯的话。主子,你想过没有,兴许这事会牵扯上陶墨云呢。” “应该不会,大哥从小到大都很敬重大伯。” 陶叶再次思量了片刻说道:“即便是有所牵扯,只恐大哥也是被左相利用的。国公府中下人颇多,祖母的生活又颇为奢侈。” “大伯每年都会送来颇多的金银,眼下他死了,国公府便少了大半收入呢。” “大哥不是傻子,他岂会不清楚这事。” “可他暗中杀了老管家,保护了他的外公左相。” 无影甚是直接的说道:“若是老管家不死,兴许来日左相便会受到陶薛贵的牵制。陶墨云却偏偏杀了这个人,可见陶墨云想要维持国公府和左相府之间的关系。” “……” 陶叶稍稍沉默了片刻说道:“他此做,无非是想要一个安稳而已。无影,陶墨云变了,容我在观察他几日再说。” “若大伯之死,真与陶墨云有关的话,那陶墨云……则就变得狰狞可怕了。” “他也将会成为我复仇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主子,属下这就去杀了他。” “不,他现在还不能死。” 陶叶当即拦住无影:“既然看清了他,我便不惧他。这绊脚石若是用好了,可是能成为我的磨刀石呢。” “无影,良墨的身份,你查出来了吗?” “据我这一路上的暗中观察,他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狠人。” “主子,你不说属下差点忘了这事。” 无影立时尴尬的笑了起来:“他的身份,属下的人依然查出来了。良墨是西凉人,十年前,他们家族得罪了权贵一门尽灭,唯独留下他一个漏网之鱼。” “他逃来南都,差点冻饿而死,被陶墨云无意之中救起,便一直跟着陶墨云至今。” “瞧这路线,陶墨云像是要带你去西凉呢。” “呃,还有,主子,这良墨的功夫可不低。” “他家原本是开镖局的,他可是炼了一身的童子功呢。” “若他与你动手,你可能打的过?” 陶叶想了想问道:“无影,入了边境,你可能收服的了他?” “他即便功夫再好,也不能与属下相提并论。” 无影立时摆出一副得意的神色来:“属下收拾他,自然不在话下。但属下不会与他动手,爷曾经说过,能动脑子就不要动手。” “所以待入了边境,属下打算用药,呃,药倒你们。” “用药?” 陶叶立时瞪大了双目。 “嗯,用药。” 无影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主子,这样的话,就不会引起场面混乱。场面不混乱,属下就不用担心,会让你受伤不是。” 他一连五日没有出现,已然冒着风雨去了一趟边境。 影十八眼下已然夺了边境旁的一座大山,收服了山匪,影十八做了山寨王。谷雨这个小丫头,已被他送给了影十八做压寨夫人。 眼下他回来,没有了谷雨的拖累,他倒是可以安心护着这个小主子了。 边境一处官道旁的客栈,也被影十九霸占了。 眼下就等主子路过,趁机药倒主子呢。 但这事,他肯定不会跟主子说,省的主子到时露出马脚来,耽误了大事。 “你打算……如何用药?” 第134章 小丫头很好 “呃,自然是趁你们不备,在你们的干粮中下药啊。” 无影甚是直接的胡说着:“虽说雨停了,但余下还有两千多里的路程呢。眼下天寒,尽管路面上尽是泥巴,但却起了冻。” “马车行走在上了冻的路面上,一日下来,也能走个一百多里。” “待天完全放晴,你们一天下来,便不止是一百多里。” “算算日子,若是快的话,再有个十七八天就能到边境了。” “到时趁你们放松警惕之时,属下便在你们的干粮中下药。如此一来,属下岂不省心,省事,又省力气。” “……” 陶叶狠狠的撇了撇嘴巴,待快到边境之时,她就算饿着也不吃干粮。 “谷雨这个小丫头,眼下可还好?” “这小丫头很好。” 无影继续胡说着:“这几日雨大风寒,你们所到之处,皆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她怕暴露,就远远的跟着。” “今儿见你入了小镇,她傍晚时在一家小店备好干粮,便往西走了。” “呃,属下几日前,便打着主子的名字,往她的马车中送了纸条,告诉她往边境走。可先到边境接应你。” “这丫头,真是委屈她了。” 陶叶抬眸看了看漆黑的窗外,继而对着无影说道:“无影,你去吧。” “是,主子。” “……” 一连大半个月过去。 终于在一个初雪后的晌午,阳光正盛之时到了边境之界。 赶车的良墨抬眸远眺着连绵起伏的群山,颇为兴奋的大声喊道:“公子,再有六七十里,我们就到边境了。穿过边境……” “良墨,慎言。” 陶墨云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叶儿不识路途,不出边境,你便闭紧嘴巴。” “是,公子。” 良墨立时收起满心的兴奋,转头看向马车的帘子:“前方的岔路口有家客栈。公子,晌午我们稍作歇息,待傍晚时,咱们直接出边境可好?” “好。” “……” 小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岔路口的客栈前。 “大哥,我饿了。” 陶叶才下了马车,便快步走到陶墨云跟前说道:“马车颠婆的厉害,这两日我几乎没有胃口吃干粮。” 她哪里是没有胃口吃干粮,她是在防止无影对她下药。她可不想被无影药倒,将她当成猪一般的扛走。 “良墨,速速进去叫店家备菜。” 看着陶叶清瘦的小脸,陶墨云很是心疼。 他抬手搀扶着陶叶的一只瘦弱胳膊,走向客栈的大门:“叶儿,这一路上可真是苦了你了。” “大哥不也一样。” 陶叶冲着陶墨云微笑了起来:“这一路上风雨不断,难得今儿见晴。我原本以为像大哥这般的贵重公子,是吃不了这苦头的。” “哪里能想到,大哥竟有这般的坚韧心性。” “……” 陶墨云稍稍勾唇,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区区风雨之路,在大哥眼中不算什么。倒是你这丫头,带着伤痛出门,也不知这一路寒凉,可会留下病根。” “我皮糙肉厚的,大约不会有事呢。” 说话中,陶叶和陶墨云步入店中。在店家的热情迎接之下,两人坐在了临窗的一张桌子前。 “公子,良墨点了菜,伙计正做着呢。” 见两人落了坐,良墨一边为两人添茶一边说道:“这客栈虽小,但背靠大山有不少野味呢,良墨点了鹿肉。” “也不知三小姐的伤如何了?这鹿肉大补,想来对三小姐是有好处的。” “良墨,这一路上,让你费心了。” 陶叶接过良墨手中的茶,笑的很温和:“你不用忙活了,大哥这里有我呢,你去歇着吧。莫要亏待了咱们的随从,这一路风雨,你和他们也都吃好点。” “谢三小姐关心,那良墨便去了。” “……” 不多时,店家捧出热气腾腾的鹿肉来:“客官,今儿你们可真是来巧了,这头鹿可是早上刚猎的呢。” “好香啊。” 陶叶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嗅着浓郁的肉香,她口水直流:“大哥,叶儿便先吃了。” “稍等。” 说话中,陶墨云抬手摸出一根银针,放在汤水中见银针尚未变色,他方才对着陶叶微笑着解释:“出门在外,要事事留心。” “叶儿,无碍,快吃吧。” “……” 此刻,正趴在柜台上的一个,身着貂皮的矮胖老头子。 他一边扒拉着算盘,一边拿眼撇了撇陶墨云的小动作。他不禁在心中冷笑着。银针试毒,你这蠢货,老子下的毒,岂是你能试出来的。 白霜和惊蛰,良墨三人一桌,坐在正对着柜台的位置。 余下的九个随从一桌,坐在大门的一侧,离陶墨云和陶叶隔着几张桌子。 此时,随着店中伙计的一阵忙碌,三张桌子上便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小半个时辰后,陶叶摸着饱饱的肚子,抬眸看向陶墨云:“大哥,叶儿饱了。这么多天,终于吃上了饱饭呢。” “呃,我,我怎么有些困呢?可见人是不能吃的太饱,太饱就会犯困呢。” “犯困?” 他这会也困意正浓。 陶墨云的脸色猛地一变,继而他强打精神看向陶叶,脸色惊恐着:“不, 不好,这家是……是黑店。” 他的话语才落,便重重的趴在了桌面上,瞬间就昏睡了过去。 “公子” “东家” “小姐” 眨眼间,良墨等人也发现了异样,刚想起身挣扎,可却皆两眼一晕昏睡了过去。 “主子,你怎么还不倒?” 此刻,一个玉树临风的娃娃脸少年,邪勾着一侧的唇角,来到摇摇欲坠的陶叶面前:“属下倒要瞧瞧, 你还能坚持多久?一,二,三……” “十九,你,你这个蠢货……” 陶叶尚未说出威胁的话来,便两眼一闭倒在了桌面上。 “呃,倒了。” 看了看昏睡的陶叶,十九转头看向柜台。 他对着正咧嘴憨笑的老头子,说道:“老头子,长云公子传来消息说,沈逸动了让这丫头做贵妃的念头呢。” “眼下机会难得,咱们是不是该趁机做点什么?” “这丫头是咱家爷的。” 老头子当即变了脸色,看了看陶叶,他狠狠握紧双手,眼色决绝道:“她这年岁是小了一些,但晚上两年要孩子便是。” “十九,敢玩一局大的吗?” 迎上这老头子挑衅的眼神,十九淡定的说道:“老大去接爷了,眼下这里我最大。老头子,只要你敢下血本,十九就敢坐庄。” “有胆色。” 说话中,老头子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布包,他伸手从布包中摸出一个小盒子,递向十九:“喏,喂给那丫头吃了。” “嗯。” 十九快步走向柜台,接过老头子手中的盒子,从中取出一颗小药丸,毫不迟疑的便喂陶叶吃了下去。 “来人,” 旋即十九对着一个小侧门喊道:“将这些人给十八送去,分开关押。” “是” 随着一声应答,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出里间,将昏睡的陶墨云一行人,除了陶叶之外,皆扛了出去。 “老头子,你那药是管什么的?” 看着店中干净了,十九方才问道:“我家主子吃了,有伤害吗?” 第135章 十九和药老 “呃,就是让她晚两年要孩子而已。” 老头子耸了耸肩膀,看着呆萌的十九,再次咧嘴憨笑了起来:“爷受伤了,你老大无影不是去接了吗。待今儿爷回来见到这丫头,他想干什么都行。” “……” 想干什么都行? 十九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垂着眸子抿了抿嘴,笑的一脸羞涩。 继而他猛地抬眸看向这个老头子,有些担忧的说道:“老头子,若是这丫头不肯答应怎么办?或者是爷不打算干什么又该怎么办?” “老头子,你知道的,爷爱她如命呢。” “她这个年岁,爷肯定不好下手。” “唉,十九,今儿大清早的,你老大不是从我手中拿走一瓶伤药吗。” 说话中,老头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布袋里塞:“那药中我加了点料。呃,方才你喂那丫头的药中,也掺了点货。” “这“干柴”和“烈火”相遇,想不做点什么都难。” “十九啊,只有咱家爷将生米做成熟饭,长安王这个疯批,才不会算计咱家爷不是。” “老头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十九,你傻叉啊?咱俩算计了爷和爷的女人,还不跑路等爷收拾吗?老头子我回逍遥阁看库房去。” “那,那我呢?” “你吗?将这丫头交给十八,你便说你家大姨娘来了,你欲回家看你大姨娘呢。总之,你若不跑,这丫头要是醒了,肯定不会饶了你。” 说话中,收拾好东西的老头子,将布袋往身上一背:“但你也不用太担心,待爷做好了熟饭,你在寻个机会回来便是。” 语毕,老头子当即抬脚走向房门。 “老头子,药老,你就这么走了?” 十九猛地上前,很是不甘心的拉着老头子的衣袖:“你等我半个时辰,我将主子交给十八给你赶车也好啊。这天寒地冻的,你路上也好有个伴不是。” “不必了,十九,” 老头子抬手扯过自己的衣袖,红着老脸说道:“你我兄弟一场,这事我就不瞒你了。几日前,我在赶来边境的路上有些无聊,就……勾搭了一个小寡妇。” “那小寡妇生的可标志了,呃,我打算稍稍停留几日,与那小寡妇探讨一下人生。” “可是我的人生……也需要你参与啊。” “呃,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头子的眼眸中,泛起一抹狡猾之色,他缓缓转身说道:“十九啊,对付女人,男人的眼泪也是武器。这天寒地冻的,装个可怜博个同情不丢人。” “……” 看着老头子落荒而逃的样子,十九有些慌乱,他转身快步走向陶叶,将她抱向后院的马车,便驾着马车狂奔而去。 一个时辰后 十九将陶叶交给十八,他很是凝重的看着十八说道:“药老说了,陶墨云这些人的毒,在一个月之内任何药物都解不了。” “这一个月之内,他们会四肢无力,软如棉絮,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随从你皆杀了吧,毕竟咱们眼下是山匪。” “杀了随从,也能让陶墨云断了逃走的心思。” “呃,还有最要紧之事,便是爷回来,你务必,一定,绝对要在第一时间,将主子带到爷面前。” “因为爷中了药老的“干柴”之毒,主子中的是“烈火”。” “若是爷醒来发现自己着了药老的道,想要问罪药老,你便去三十里之外的一个落云村,那村子里有一个俏寡妇,她被药老勾搭上了。” “药老方才去了那个寡妇家。” “呃,我要回家一趟,我大姨娘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要回家相亲。” “……” 十八冷着一张脸,心中有些隐隐的忐忑,他死死盯着十九:“十九,药老对爷和主子下毒,这事你可有掺和?” “掺和?” 十九想了想说道:“给主子喂药算掺和吗?可那是药老让我干的啊。但药老又能有什么坏心眼?他不过是听说沈逸动了让主子做贵妃的念头,他方才动了下药的心思。” “药老说,让爷先将生米做成熟饭,晚上两年再要孩子便可。” “十九,你这个蠢货。” 十八怒了,他气的直跺脚:“若是爷知晓此事,他岂会轻饶了你?” “药老说,小别胜新婚,这多日不见,爷大约一时发现不了。” 十九呆萌呆萌的眨了几下眼睛,看着怒气冲冲的十八,他依旧淡定的说道:“此事你我不说,药老不说,爷和主子岂会知晓?” “除非你想出卖我和药老。” “再说了,爷若是不做好熟饭,难道你想让沈逸这个疯批来做饭吗?迟则生变,这点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 十八立时无语了,他明明很生气,很动怒,为何这会他的气竟然消了。 “算了,十八” 见十八突然愣住了,十九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你连亲都没有相过,哪里会懂情爱一事。我和药老若是不为爷操心,爷指不定得多少年之后才能娶上媳妇呢。” “罢了,不跟你啰嗦了,我走了,回家相亲去。” “若是老大回来问起我,你便说我在来的路上 ,出了点岔子,呃,我被狼咬伤了。”语毕,十九背着双手叹息着走出屋子。 “十九,你将药老的行踪告知我,便是在出卖他。” 十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便对着十九的背影喊道。 “我跟药老是拜把兄弟,这兄弟便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十九在门外稍稍驻足,并回头看了一眼十八:“自然,他是兄,我是弟,这刀肯定是要插在他身上。凭着他了得的医术,爷不会杀他。” “呃,就算爷杀了他,他勾搭的那群女子也不会无依,我自会待药老照拂好她们不是。” “十八,你说这话,有点不够仗义。” “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若是想要出卖我便出卖吧。反正我现在就躲起来,你首先得有本事找到我不是。” “……” 傍晚 天色愈黑之时,一辆马车沿着山道急速飞奔而来。 马车刚一入山寨的大门,影十八便火急火燎的迎了上来。 “老大,爷的伤如何了?” “无大碍。” 无影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用了药,眼下爷正昏睡着呢。” “呃,主子也昏睡着呢。” 影十八当即和无影一起,将重禹背向山顶处陶叶安住的厢房:“老大,就让爷和主子住在一间厢房吧。” “方便照顾不说,主子眼下住的屋子,可是整个山寨中最好最暖和的。” “爷伤的重,暖和一些有利于爷的伤势恢复呢。” “还有便是,多日不见主子,爷指不定有多想主子呢。待爷醒来,睁开眼就能看到主子,岂不是开心之极。” “也好。” 无影没有多想什么,点头应道:“照顾爷还得主子亲来才是,咱们粗手粗脚的不如主子细心。” “……” 影十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十九啊,你这个蠢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但若是爷发现异样,你可莫要怪我不够仗义。 “……” 第136章 叶儿想你 是夜 饥肠辘辘的重禹,从昏睡中缓缓醒来,一股熟悉的幽香入鼻,他转眸看着紧紧依偎着他酣睡的陶叶,又惊又喜的吻了吻她的眉眼。 多日不见,他对她的牵挂和思念,入骨入髓,寝食难安。 晌午时无影方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他忍着马车一路颠簸引发的伤痛之感,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不想一睁开眼,竟然果真见到了他的小叶子。 这个傻丫头,清瘦了许多。 他离开前留给她的一队暗卫,竟也被她派了大半来到他身边。 她对他的爱,不比他对她少上半分。 “爷” 一声叫喊, 无影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房中,他甚是小声的说道:“属下算了时辰,想来这会你也该醒了,先喝药,再用点饭吧。” “我怎会睡在此处?” 说话中,重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这间厢房是整个山寨中最暖和的。” 见重禹来到桌子前,无影双手捧起药碗递向重禹:“属下担心你的伤,想着暖和一点有利于爷恢复伤势呢。” “呃,还有便是,主子这些日子可想你了。” “属下想给主子一个惊喜呢。” “……” 听到陶叶很想他,重禹的唇角泛起一抹浅笑。 继而他抬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药,便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前的菜肴来:“呃,对了,无影,陶墨云如何了?” “关在牢房里呢。” 无影立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傍晚时,他醒来后要死要活的闹了大半个时辰,十八将他的几个随从,拉到他面前尽数杀死,他终于消停了。” “十八怕他自残,谎称待他家人送来赎金,便放他离开。” “他求十八放过主子,十八说他只图财,只要他安分,定不伤害他妹妹。” “这会他倒是在牢中踏实的睡了起来。” “……” 重禹火速填饱肚子,他看着无影很是凝重的说道:“在来此的途中,你说起陶墨云近来所做之事,只恐这个看似文弱的公子,不简单的很。” “他竟然想要带叶儿去往西凉,可见这提议,是他的小厮良墨挑唆的。” “这良墨欲要带叶儿去西凉做什么?难道,他想借助叶儿之手为家人复仇?” 话说到这里,重禹的眼中泛起一抹杀气:“无影,良墨既然已经知晓了叶儿的身份,他便不可留。为了叶儿,我宁杀错也不放过。” “你即刻去杀了良墨,再让人易容成良墨的样子,去往北境杀了肖子睿。” “这肖子睿被困北境也有些日子了,让人杀肖子睿时,留个漏网之鱼。” “谋杀皇子可是大罪,来日事发,只要牵扯上陶墨云,左相和陶薛贵皆会惶恐。” “既然陶薛仁死了,那为叶儿报仇之事,只能从此处下手了。” “是。” 无影对着重禹拱起手来,继而他稍稍犹豫了片刻,说道:“呃,爷,来时长云公子让属下给你带话,他说沈逸动了让主子做贵妃的心思。” “长云公子说,其实四皇子肖子悦……倒是比沈逸更适合做储君。” “……” 子悦皇侄确实比沈逸更适合做储君,但皇兄却也是偏爱沈逸的。 长云想要子悦皇侄做储君,无非是担忧沈逸为了叶儿会对他不利。 重禹蹙了蹙眉:“沈逸对皇位是志在必得,无影,莫要让长云干涉储君人选。皇兄心中早有打算,眼下我们处理好边境之事才是大事。” “是,那属下这便去解决良墨。” “……” 待陶叶幽幽醒来,她刚一睁开双眼,就看到重禹正与她四目相对着。 “师父?” 柔柔的一声叫喊,陶叶伸手摸向他的脸:“我,这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小叶子,师父就在你身边。” 说话中,重禹莞尔一笑,亲了亲她的脸颊,抬手顺势将她扶起:“先起来吃点东西,你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 陶叶抬眸环顾了四周,又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烛火上:“师父,我们这是在哪里?” “你先吃饭,稍后师父就告诉你。” “……” 小半个时辰后,陶叶不仅得知了她眼下身在山寨,还知晓师父受了伤,也想起她被药倒之前,十九的那副臭德性。 “十九这个蠢货……” 陶叶牙咬切齿的啃着一块骨头:“师父,待天亮了,我定要狠狠收拾十九一顿。” “他是你的人,随你收拾……” “师父……” 重禹的话尚未说完,陶叶就打断了他。 陶叶突然心中燥热无比,她不由自主的丢下手中的骨头,继而缓缓站起身体走向他,双目情深之极的注视着他的脸:“叶儿想你……” “小叶子,我也想你……” 迎上她深情的眼眸,重禹突然脑门一热,继而弯腰一把将她抱起,紧接着他转身便快步走向大床。 “师父……” 片刻间,又是一声叫喊,陶叶紧紧抱着重禹的脖子,便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 一阵深深的狂吻之后,重禹喘息着推开陶叶:“叶儿,不能这样,快停下。” 他忍住心中的躁动推开她,她竟又紧紧的抱住了他。 “师父,不要……停……” “叶儿,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想师父,很想,很想,求你不要丢下叶儿。” “我……” “师父,吻我。” “……” 看着她热切的眼眸,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拉开自己的衣襟,他狠狠俯下身躯。 “……” 屋中的烛火摇曳,大床上的帘幔很有节律的晃动着。 一个时辰后,陶叶清醒了过来,回想着方才她的主动引诱,她羞红了脸颊,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叶儿,你可怪我?” 他的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方才他竟然未能忍住。 他的定力甚好,为何他会控制不住?呃,兴许是他和她分开了太久,太久。 “师父,我为何要怪你?” 陶叶娇羞的柔声着:“是叶儿主动的,叶儿不怪师父。” “……” 重禹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着:“我尚未与你大婚,便先入了洞房。叶儿,我欠你的,来日我定许你……” “师父,叶儿不要承诺……要行动。” 她抬手轻捂着他的唇,笑的满脸温柔。 “好。” 他伸手抓住她小手,坏笑着:“可我还想……” “师父,你讨厌啦,你还有伤呢……” “不管啦,我只想吃了你。” 两人再次惹起满屋旖旎。 一连几个时辰的折腾,陶叶又累又乏的酣睡了过去,她睡的很沉,很沉。 日上三竿之时,重禹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十八” 无影不是傻子,当他大清早的听到重禹房间传出的呻吟声,他就隐约猜出了什么来。 此时,他静静的站在山寨的大厅中,用一双泛着寒光的眸子,盯着满脸心虚的影十八。 “爷向来珍惜主子,他不是轻浮之人。爷和主子……是不是着了药老的道?” 第137章 罢了 不罚你了 “呃, 这,这个……” 影十八立时惶恐不安了起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老大,药,药老是听说了,沈逸动了让主子做贵妃的念头。所,所以,才,才……” “这不是迫不得已吗。” “主子和爷多日不见,这时机尚好。过,过了这个村,可,可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不是。这,这叫出其不意呢。” “呃,十九,不,药老也看出来爷不动主子的心思,他是觉得主子年少,怕有了孩子,伤主子的身体。” “但,但昨儿,十九,呃,不,药老给主子服了药。” “主子和爷哪怕日日在一起,两年内也不会有孩子的。” “老大,若是不让爷和主子早早在一起,待沈逸做了储君,他肯定会拆散主子和爷的。” “……” 看着满脸心虚的十八,无影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都是为了爷和主子。罢了,十八,我就不罚你了。” “但爷可不是这么好骗的,此事先不要告诉爷,只要主子肯帮你圆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多谢老大。” 十八很是感激的看着无影:“可是十九跑了,药老也跑了。若是爷问起此事,我到底该怎么办? “……” 无影一脸难色的说道:“待主子醒来,你悄悄去主子面前请个罪。主子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你肯使苦肉计,主子一定不会为难你。” “这事,听主子的吩咐,该怎么跟爷说,她心里有数。” “嗯,多谢老大。” 十八苦着一张脸,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我这就着人将十九这个蠢货抓回来。” “不用这么着急,待主子醒来,听她的吩咐。” “……” 午后, 重禹端坐在前厅中看着长云传来的消息,无影立在下方,恭敬的等着重禹的命令。十八此刻,正在陶叶面前跪着。 这难得的机会,可是无影特意为十八争取来的。 “主子,呜呜呜……” 厢房中,双膝跪地的影十八满脸是泪。 他说完药老和十九的算计之后,抬手拉开衣襟露出伤口:“算计主子这事,老大已经罚我了。这三个洞,可是老大亲手戳的。” “求你别罚十九和药老,他俩实在是担忧沈逸做了储君,会拆散你和爷。” “药老虽下了药,但也考虑主子年少,这两年内主子是不会怀孩子的。” “主子,你若是心中有气,就杀了十八。” “……” 特么,老娘昨儿未能忍住,竟然是着了道。 可老娘早就想将师父办了,无奈师父一直不从啊。昨儿倒是如愿了,嘿嘿,老娘得手了。 老娘这身子骨是小了一些,但老娘的灵魂却成熟的很,熟的都快烂了。 但老娘既是柔弱的高门小姐,便该矜持不是。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陶叶摆出满脸的苦涩来:“罢了,事已发生,我眼下即便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十八,既然无影已然罚了你,我便不追究此事。” “我和师父两情相悦,这成婚是早晚之事。只不过,我眼下尚未及笄,此事勿要泄露了出去。” “至于十九这个蠢货,他不是想要相亲吗?你着人将他抓回来,找几个老婆子让他好好的相一相。” “就算他失了清白也无妨。” “主子你放心,此事关乎你的名节,属下等人是万万不会泄露的。” 影十八万分严肃的对着陶叶,拱手道:“只不过,爷若是问起十九和药老来,属下该怎么说?” “照实说啊,十九不是回家相亲了吗?那药老去勾搭寡妇了啊。” 说话中,陶叶抬手示意十八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家伙也算计了我不是。我就算不追究他们算计我这事,但他们私自离开这事得罚吧。” “是,主子。” 此话,立时让十八心里踏实了。 他要即刻去给这两个家伙传消息,告知他们主子不追究此事了。 十八从地上缓缓起身,他再次对着陶叶行礼着:“主子,那属下这就派人去找这两个家伙。呃,对了,爷在大厅呢。” “还有,主子,你那三个丫头眼下很好。” “虽身在牢房,但属下给她们送去了干净的被褥,饭食也是一日三餐。得知我未有伤害你,她们很安静。” “陶墨云眼下的情绪如何?” “他昨儿闹了一通,发贵公子的脾气呢,可惜属下不是他爹,没有惯他。将他的随从一杀,他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那些随从确实该杀。”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也没有听说大哥在外养随从一事,这些突然出现的随从很是可疑,杀了也好。” “主子,原本属下没有打算杀他们。” 十八憨笑了一下:“是十九说,我们眼下既然是山匪,就得有山匪的样子。所以属下最后见陶墨云大发公子的脾气,才杀了他的随从呢。” “十九这个蠢货,倒是看的明白。” 陶叶缓缓从桌子前站起:“走,随我去大厅。” “……” “叶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重禹一看陶叶来了,立时抬脚走向她,满眼宠溺的说道:“我让十八给你炖了鹿胎,叶儿,你可吃了?” “师父,” 迎上他的眼眸,陶叶微微红了脸,她有些娇羞的说道:“我刚吃过啊。从昨儿来此,我还未有出过房门呢。” 说话中,她抬眼看了看他肩上的披风:“师父,呃,你的伤还未好,今儿就不要出去了吧。” “无碍。” 重禹轻轻皱了皱眉头:“叶儿,陶薛仁与王夺却有牵扯,陶薛仁已死的消息,不用想便知王夺早就知晓了。唯恐生变,我还是得出去一趟。” “师父是担忧王夺会跑路吗?他一家老小可都在都城。” 陶叶走到厅中的火炉前,抬手烤着火说道:“他要是想生变,不会等到现在。师父若是心有所虑,不妨给他传个消息。” “凭着他与陶薛仁的关系,一定早就知晓左相和陶薛贵是面和心不和,就告诉他是左相杀了陶薛仁,岂不是件好事。” “这消息,我早就让人透给他了。” 这个小狐狸,还真是聪慧的很。 重禹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王夺与陶薛仁有牵扯不假,但陶薛仁在王夺的眼中还真不算什么。王夺的背后另有主子。” 王夺是肖子睿的人,这次他被算计受伤,王夺的人也没有要他的性命,可见沈逸也插手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怀疑,是因为除了沈逸之外,皇子之中皆没有人知晓他来了边境。 别说王夺了,即便是都城里的权贵,也很少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可他竟然被算计受伤,伤他之人又不要他的命,可见沈逸与王夺也有了牵扯。沈逸这是有些心急了,他急着当上储君,急着与他抢叶儿。 边境之事虽说起因与沈逸无关,但这会沈逸一定也牵扯其中。 沈逸想借边境之事,早早登上储君之位。 他让王夺留他性命,兴许是因肖子睿尚且未死。 可沈逸不会想到,他之所以困住肖子睿不杀,便是想要让肖子睿死在西凉人之手。 且沈逸突然插手边境之事,想来与迎霜公主多少有些关系。即便皇兄派人盯着迎霜,可又岂能盯的住沈逸。 第138章 你我一体 让人易容成良墨去杀肖子睿,尽管良墨的身份不算什么,可他却是货真价实的西凉人。 若是到了紧要关头之时,他倒是可以给良墨,捏造出一个高贵的身份来。 还有便是,沈逸揽下找寻河东王的目的,便是为了用此事除去挡他道的手足们。哼,让他这个皇叔来杀肖子睿,来日他再揭发他这个皇叔,呵呵……好算计啊。 可惜啊,河东王不在肖子睿的手中。 他也没有打算亲手杀了肖子睿。 所以,既然肖子睿注定要死,他便好好见一见王夺,让王夺将功赎罪扫清边境动荡。只不过,想要说服王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不能就此将王夺杀了,这样只会给边境带来动荡。 “师父。” 陶叶抬眸盯着僵呆了良久的重禹,她转了转眼珠子,有些忧心的说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呃,没有。” 听到陶叶如此问,重禹有些纠结,他不想让这个丫头操太多心。 “师父,你有。” 陶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若是不跟叶儿说,只恐叶儿得郁闷好几天呢。” “再说了,你我一体,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 “师父,你说说吧,若是事情太过复杂,我定不给你添乱。” “呃,好吧。” 看着陶叶固执的眼神,重禹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抬眸示意无影拉两张椅子到火炉前。无影和十八得到指令立时搬来两把椅子,让陶叶和重禹安坐。 “叶儿,我这一路走来,像是有人跟着似得。” 重禹坐定后,缓缓张口说道:“起先路过的小镇,小城,皆是一些小偷小摸之类的琐事,偏偏让我遇见。” “既然遇见,我自然要管上一管。” “因此我的行程慢了许多。” “后来到了稍大一点的城镇,所遇之事更是怪异,竟然是明着抢孩子,掳女子,更甚者便是杀人放火,官府竟然爱管不管。” “到了此时,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在耽搁我的行程。” “可尽管我看明白了,紧要关头之时,我还是要插手不是。” “就这么我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几日之前到了边境。” “可我尚还来得及查边境之乱,就中了他人针对性的算计受了伤。” “师父,都城之中甚少有人知晓你的身份。” 陶叶很是凝重的看着重禹说道:“且能从都城跟你一路,还不让你发现的人,想来只有揽月楼的人有此本事。” “可我想不明白,既然沈逸与你一起皆在外公的跟前长大,他眼下为何要对付你?” “……” 这丫头,太聪明,竟这就猜出来了。 重禹转眸看了她一眼,不禁勾唇苦笑了起来:“想来是怕我插手储君人选一事吧。毕竟皇兄在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听听我的意见的。” “我听人说,沈逸是陛下看好的储君人选。” 陶叶双目若有所思着:“既然陛下偏爱他,他为何还这般不自信,难道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储君人选不成?” 呃,还记得前世是六皇子肖子焕登上大位的,沈逸似乎被扣上了勾结西凉的罪名,然后被肖子焕通缉受伤坠入山崖。 沈逸坠崖之前,想要将她从天牢之中救出来,但却是一场算计。 沈逸因这场算计坠崖,生死不明,她也在那日含恨而死。 那日沈逸是真心救她的吗?还是想要借助连家的势力东山再起? 她虽只是一个借助陶叶身躯而活的未来人,可陶叶悲苦的人生所承受之痛,也深深覆盖着她的灵魂。 她是未来的陶叶,也是此刻的陶叶。 她和她早已合为一体,她不能无视她凄惨的人生,更不能白白使用这副身体。 “自然有比沈逸更合适的储君人选。” 重禹很是直接的说道:“首要人选便是四皇侄肖子悦,其次是大皇侄肖子睿。但皇兄不喜皇后,也不喜大皇侄,所以大皇侄即便在合适,皇兄也不会立他做储君的。” “还有便是,肖子睿不出两日必死无疑。” “师父,谁要杀他?” “我,还有沈逸。” “为何?” 陶叶立时急了眼:“师父,你明知道沈逸派人一路暗中跟着你,你为何还要杀大皇子?” “因为边境之乱是他挑起的,他是王夺的主子。” 重禹很是淡定的说道:“他为了储君之位,竟然惹起边境之乱,单凭这一点他便该死。还有便是,沈逸借助迎霜公主之手,也将手伸到了边境。” “为了防止大皇侄与迎霜联手,我只有先解决了大皇侄,然后再来对付迎霜公主。” “迎霜公主?她是公主?哪里的公主?” “西凉公主。” “……” 难怪沈逸最后被六皇子扣上了勾结西凉的帽子。 陶叶猛地站起身来,她在厅中来来回回的晃着步子,脸色凝重无比。 重禹没有打扰她,而是静静的凝眸打量着她。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陶叶猛地来到重禹面前,站稳脚步:“师父,大皇子若是一死,王夺一定会投向沈逸。” “因为王夺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的主子死了,来日陛下得知此事,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只有投靠沈逸,这个很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皇子,他才能苟活下来。” “王夺既然知晓了你的身份,想来待大皇子的死讯传来,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对你下狠手。” “所以,大皇子不能死。” “但你可以让他诈死,然后暗中将他绑来边境,让他戴罪立功平息边境之乱。” “虽说此刻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王夺,但守边大将军一死,定会为边境带来不小的动荡。眼下稳定边境之乱,还是要靠大皇子。” “待平息此事,将大皇子悄悄带回都城,让陛下打着年关将至,体恤边境将士的由头,来道圣旨,重新派个将军来此坐镇,岂不省事。” “呃,如此以来,兴许还会揪出生事的迎霜呢。” “再有便是,若大皇子死了,王夺又投靠了沈逸,想来用不了多久,沈逸便会杀了所有挡他道的皇子。” “只恐到时……都城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既然沈逸想要做储君,便让他凭真本事去抢。如此,来日你也不会因杀大皇子一事,寒了陛下的心不是。” “……” 重禹抬眸直勾勾的盯着陶叶的脸,看了片刻,他不禁勾唇轻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竟比狐狸都精呢。” “这法子,却是最为稳妥之法。但……罢了。” 话说到这里,重禹猛地住了口。 这法子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私下里希望沈逸能夺得储君之位。因为沈逸继任大位于连家来说是有利的。 至于沈逸算计他一事,也不过是一点小伤,为了连家的恩情,他可以不去计较。 可若大皇子不死,他和沈逸将会正面相对。 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沈逸已经惦记上了他的小叶子。 “……” “爷,那属下这就传信北境,留大皇子性命。” 不容陶叶开口,无影便急切的说道:“若是晚了,只恐会误事呢。” “嗯,去吧,眼下还来得及。” “……” 第139章 他不会就此消失 “主子,你真厉害。” 立在一旁的十八,抬起眼眸一脸崇拜的打量着陶叶:“若是大皇子死了,说不定王夺会带着边境上,所有的将士一起来诛杀爷呢。” “虽然爷不惧王夺,可却要连累边境上的无辜百姓不是。” “再有便是,大皇子一死,沈逸一定会即刻向陛下揭发爷。” “呃,沈逸都跟长云公子说了,他若为君,就让你做贵妃。所以沈逸才会算计爷,他想要爷死在边境,好霸占你呢。” “住口,十八。” 重禹猛地一声大喝,他的小媳妇,他岂会不好好护着。 “竟然有此事?” 陶叶立时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我压根就不喜欢他啊,他这人有毛病吧。敢算计我师父,我便断了他的储君之路。” “叶儿……” “师父,就凭你这伤,我就不会放过沈逸。” 陶叶张口打断重禹的话,她往椅子上一坐,脸色阴冷着:“十八,速速传信十九,让他即刻回都城,将迎霜的身份捅出来。” “此事,一定要让六皇子知晓。” “并且还要让六皇子知晓……沈逸对储君之位是志在必得。” “是,主子。” “……” “叶儿,迎霜的背景皇兄早就知晓。” 重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陶叶的用意,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此做,应该没有多大的意义,是伤不了沈逸的。” “陛下知晓,可众多皇子却不知晓。” 陶叶勾唇浅浅一笑:“师父,既然你杀大皇子是沈逸的意思,那便该知晓,待大皇子来日平安回到都城,便是你与沈逸正面相对之时。” “我将迎霜的身份泄露出去,那些觊觎储君之位的皇子们,一定会从中做些文章不是。” “如此一来,沈逸便没有功夫再与你计较大皇子一事了。” “可叶儿,我却希望是沈逸能端坐大位。” 重禹一脸凝重的说道:“他坐上大位,与连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师父,连家并没有世人口中,所传言的那般厉害。” 陶叶抬手紧紧握住重禹的手,很是严肃的喃喃道:“连家是因暗中帮扶了两个皇子,所以才被世人错看。既然外公选择了一个人独自离开,让连家消失多年。” “想来外公的意思便是,不管何人为君,连家皆会就此销声匿迹。” “话说回来,若是外公真希望沈逸继任大位的话,他不会就此消失。” “我虽对沈逸的了解不多,他却也曾暗中让陌桑护着我,可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改变我的处境,可见沈逸做事,一直皆在权衡利弊。” “外公出走,极有可能是他不想在掺和皇家之事。” “所以,谁继任大位,与连家来说皆无关紧要。” “师父,你莫要因为我,因为连家,事事皆对沈逸忍让。你要明白,今日他敢让你受伤,来日他便敢要了你的性命。” “自古以来,但凡为君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这便是帝王之道。” “……” 连老头子离开一事,却是困惑了他多年。 但血脉相连,兴许正如叶儿所说,连老头子不想在掺和皇家之事。 罢了,既然叶儿都说了,他便没有任何顾忌了。 “小叶子,我竟不知,你还有此等眼界。” 重禹出了一口长气,心情轻松了不少:“我不惧沈逸,我只是想要护着连家。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便没有顾虑了。” “只是,陶薛仁死了,你想要的证据……眼下看似没有了。” “师父,河东王的义女秦梅,已经回到河东封地。” 陶叶微微一笑道:“她答应我,回去就帮我收集左相的证据。师父,但凡做过之事,必会留下痕迹,你莫要过分担忧。” “说不定很快就会峰回路转呢。” “只不过,河东王到底被人囚禁在哪里呢?我实在想不出来。” “河东王应该没有被人囚禁。” 看着陶叶紧皱的小眉头,重禹笑的一脸温和:“他兴许是主动躲起来了。” “呃?这是为何?” “我这个皇兄啊,打小就机智过人。” 重禹的唇角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是个稳中求稳之人,当年皇兄们才开始争夺储君之位,他便向父皇请辞离都。” “尽管三年前,他收到陶薛贵的信函,可他却不是一个会忌惮左相的人。更别说你父亲陶薛贵了,身为皇亲贵胄,岂会任人主宰。” “不管左相的手中,握有他多少致命的把柄,他也不怕左相告发他。因为多年前追捕守疆王时,他有暗中给你外公传递过消息。” “可师父,河东王既然不惧左相,他为何要躲起来?” “我以为……” 重禹蹙了蹙眉,稍稍犹豫片刻后说道:“大约是你外公将他带走了。也只有你外公,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躲起来。” “我外公?” 陶叶立时惊呆了:“我外公干嘛要拐走河东王?” “大约是觉得路上无趣,想要个人陪他解闷吧。” 重禹摇了下头,继而起身,抬手拉起陶叶说道:“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寻了。叶儿,先不管这事了,咱们出去看看山中雪景。” “可是师父,你的伤还未好。” “昨夜你怎么不担心我的伤?” 说话中,重禹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的一脸暧昧。 “师父,你,你真讨厌……” 语毕,她丢下他猛地抬脚走向房门。 “这就开始嫌为夫讨厌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看她红着脸颊跑开,重禹立时抬脚嬉笑着追了出去。 “……” 此刻 都城,六皇子府。 屋外雪花纷飞,大地银装素裹,天地一色的白。 室内,温暖的火炉中,火苗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 六皇子身着奢华的厚重冬衣,独自一人歪坐在大厅正上方的雕花椅子上。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被这寒冷的冬季侵染。 原本清亮的眼眸中,泛着一抹浓重的阴郁之色,像是笼罩着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 他呆坐了良久,眉头轻皱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多年的苦涩与无奈,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如意,始终阻挠着他成为太子的愿望。 他微微闭上双眼,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苦闷。 “唉!” 随着这一声无奈的叹息,六皇子缓缓睁开阴郁的双目,目光望向大门外。 他看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正疾步向他走来。 那男子身着深色锦袍,步伐有力,他的面容削瘦,眉宇间带着一种稳重和沧桑之感。 “殿下。” 随着这声叫喊,男子疾步跨进房门。 他上前对着六皇子拱手说道:“属下见过左相了,左相派去梧州的人,也没能查到陶墨云和陶叶的下落。” “属下以为,陶薛贵既然能让陶墨云打着回老宅的幌子,去往梧州。” “想来这梧州,应该也只是一个幌子。” “所以这么多天,咱们的人和左相的人,皆没能找到陶叶的下落。” “……” 六皇子稍稍思量片刻后,凝眸打量着这个男子,若有所思着:“何庆,陶薛贵眼下的情绪如何?” 第140章 六皇子的梦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陶薛仁的死,眼下和以往一样了。” 何庆恭敬的说道:“小半个月之前,陶墨云有给陶薛贵传过信。当时国公夫人问起陶墨云,陶薛贵说一切安好。可却并没有将信件拿给夫人看。” “从属下这些日子的暗中观察发现,陶薛贵虽悲伤兄长之事,却对自己的儿子似乎并不担心。” “可见这陶叶,应该就藏在离都城不远的地方。” “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想要找一个人,可真是不容易的很。” “那就不找了,将人都招回来吧。” 六皇子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陶叶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还有陶墨云跟着她,陶墨云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这到了年关,他岂有不回来之说。” “是,殿下。” 何庆应了一声,继而对着六皇子再次拱手道:“呃,左相他还说,长安王肖子逸很快便会回都城,他才是殿下最大的威胁。” “左相的意思是,让你这几日留点心思对付长安王。” “可殿下……属下觉得此事多有不妥,陛下看重长安王,皇后岂会坐视不管?” “殿下本就势单力薄,若是此时就与长安王作对,只恐胜算不大。还有便是,这万一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危及殿下的安危。” “属下觉得今儿左相的话,一定暗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心思。” “……” 此话,立时让六皇子变了脸色。 他双目中猛地掀起一抹滔天的杀气,攥了攥藏在衣袖中的双手。 他拼命强逼着自己,狠狠压下即将爆喷发出的雷霆之怒。 “何庆,我的处境你比谁都清楚,且不说小皇叔隔三差五就找我的茬子。” 良久之后,六皇子的情绪,稍稍平息了下来:“单说父皇,他并不怎么喜欢我。我一个没有靠山,又不得父皇喜欢的皇子,拿什么去招惹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 “左相?哼!他当我是傻子吗?” “我尚未得到连家人的相助,便主动作死般的去招惹比我强大的皇子。” “他此做,是想要我被所有人孤立,只有他一人可依。来日不管我是何地位,他皆可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唉!” 何庆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深锁着双眉:“殿下的处境,左相岂会不知?可他竟然生出了如此想法,可真是让属下不得不怀疑他的用心啊。” “哼,他在盘算什么?以前我却是不知,可如今我又岂会不知。” 六皇子勾唇冷冷一笑,继而抬眸将目光落在何庆的脸上,很是凝重的张口,缓缓说道:“何庆,你可知……几日前的深夜,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荒诞,离奇,却又像真实发生过一样的梦。” “我梦见在左相的帮扶之下,我娶了陶叶,也如愿借助连家的势力登上了大位。” “之后,我听了左相的话,杀了陶叶,杀了很多兄弟手足,也杀尽了连家之人。让陶蕊坐上了皇后,让左相成为地位最高的权臣。” “可短短两年的光景,随着我的皇子出生,我竟被陶蕊这个毒妇用慢性毒药毒死了。” “何庆,我死了,我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女子毒死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那慢性毒药……是左相暗中给陶蕊的。” “从我娶陶蕊之时,她便日日给我做补汤。我以为她爱我入骨,呵,可笑啊,原来她从不爱我,她想要的只是我的命。” “最终,左相扶持一个婴儿做上了摄政王……” “我本不信此梦,可梦里却有左相让我对付长安王一事。” “这事被长安王的侍卫嫉恨上我,那侍卫直接上门刺了我一剑。他这一剑,给我留下隐痛,需日日服用陶蕊亲手炖的补汤,方可止痛。” “也可以说,是左相的这个举动,害的我来日被慢性毒药毒死。” “何庆,你可知在梦里,长安王肖子逸就是揽月楼楼主沈逸。且他的身边,还藏着一个西凉公主。” “你又可知,我暗中让人查了几日,最终也确定,沈逸便是长安王肖子逸。且他这么多年,一直都蛰伏在都城。” “天啊?” 何庆立时目瞪口呆了起来。 他吃惊无比的瞪着眼眸看向六皇子,竟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殿,殿下,这梦……太过匪夷所思了。” “只不过……” 六皇子再次张口说道:“在我的梦里,陶叶却是爱我入骨,可我却杀了她。我娶了她,利用了她,最后我竟让陶蕊将她生生折磨死。” “可笑啊,我一直都以为陶蕊才是爱我入骨之人,可最后我得了天下又何如?” “我不也死在陶蕊的手中吗?” “何庆,从今之后,我不能在事事依靠左相。” “不,殿下,你容属下缓一缓。” 何庆面色凝重万分的在厅中,来来回回的晃着步子,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双目中尽是愁云。他背着双手,围着火炉一圈一圈的走着。 只是他的脚步,放的很慢,很慢。 六皇子知晓他的梦太过离奇,原本他自己也是不信的。可在梦里他毒发而死的痛苦,太过真实,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一样,迫使他不得不信。 他便让人查了长安王一事,他终究深信无疑了。 所以此刻,他没有打扰何庆,便静静的端起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茶。 “殿下” 在六皇子抿完整整一壶茶,何庆方才停住脚步,抬眸看向六皇子:“既然左相的野心如此庞大,便依旧信他。” “至少让他助你登上大位不是。” “只不过,属下想要知晓,在你的梦里,还有何种要紧之事?比如,那个爱找你茬子的小王爷?” “何庆,你的话不无道理,便依旧与左相交好吧。” 六皇子稍稍思量片刻后,轻摇了一下头说道:“我的梦里,小皇叔从未出现过,甚至我登上大位,连家人死绝,也不见小皇叔出现过。” “何庆,我至今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小皇叔。” “但在梦中,肖子逸身边的那个西凉公主,欲要挑起边境之乱,以助肖子逸夺得储君之位事发,父皇便不在看重肖子逸。” “还有便是大皇兄肖子睿,在皇后娘娘多年的谋划之下,他早就知晓陶叶是连家人一事。但陶叶比他小了很多,他为了利用连家人,不惜毒死自己的王妃,打起了陶叶的主意来。” “可肖子逸竟暗中杀了他。” “左相知晓肖子逸杀了大皇兄之后,便向我父皇揭发了肖子逸。肖子逸被父皇赶出都城,我才入了父皇的眼。” “之后,我娶了陶叶,利用完连家人,又废了陶叶,再次引出肖子逸,然后将他逼到绝境之地,让他坠崖而死。” “陶叶也在那日,被陶蕊凄惨害死。” “何庆,我这个梦,太过离奇,却又很是模糊。梦中出现最多的人,便是陶叶,陶蕊,左相……似乎这场梦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似得。” “若说这场梦中,最为刻骨之事,便是我毒发之前,那种剜骨挖心的煎熬之痛。” 第141章 陶薛贵对兄长失望 “……” 何庆见六皇子说起这痛时,那完好的脸色竟然当即变得煞白如纸,他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沉重之色。 “殿下,既知左相和陶蕊的目的,你意欲如何?” “何庆,我想听听你的高见,这么多年,若是无你,我挨不得此刻。” “既如此,那属下便造次了。” 说话中,何庆对着六皇子恭敬的拱了下手:“殿下,不妨与左相虚与委蛇,与陶叶假戏真做。如此,待连家人出现,借连家人之手除去左相。” “而后,灭了国公府,讨好连家人。” “来日,待殿下根基稳固,在除去连家之人。” “至于陶叶,殿下是留是杀,到时已然不重要了。” “不过,眼下殿下要做的是,待陶叶回府,先讨好陶叶要紧。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了陶蕊,毕竟咱们还是要借左相之手成事不是。” “……” 六皇子稍稍沉默片刻,继而他微微勾唇一笑:“何庆,你的话不无道理。此事,便依你之言。只不过,肖子逸的身份,还不到泄露给左相之时。” “属下明白。” 何庆的眼珠子转了转:“眼下咱们按兵不动,且先观察诸多皇子的动静。若是有人最先处于下风,咱们倒是可以前去交好。” “但陶薛贵这个人,若是费点心思,能拉拢过来自然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 话说到这里,何庆稍稍停顿了片刻,继而张口继续说道:“便将陶墨云拉拢过来,他是国公嫡子,又是左相极为看重的外孙。” “有他在手,来日不管是对付国公还是左相,可皆等同掐住了这两人的咽喉。” “……” 与此同时, 国公府中。 陶薛贵正阴沉着一张脸,端坐在前厅中的火炉前。 陶寿坐在一张矮脚凳子上,很是细心的为陶薛贵煮着雪梨茶。 陶薛贵这几日有些干咳,陶寿想着大厨房离此有些距离,眼下天寒的很,若是让厨房的婆子们煮好茶送来,茶在半道上就凉了。 这凉了雪梨茶效果不好,口感也不好。 反正屋中有火炉子,便不劳烦大厨房的婆子们了,这点小活他便自己动手做了。 “老爷,茶好了。” 说话中,陶寿端起砂锅倒了些茶水出来:“老奴瞧着老爷好了很多,再有两日兴许就能痊愈了呢。” “是啊,眼下也就白日里受了风会咳几声,夜间倒是半点不咳了。” 见陶寿双手捧起茶水递向他,陶薛贵抬手接过茶碗,有些忧心的喃喃着:“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墨云带着叶儿去了哪里,真是急死我了。” “老爷,大公子聪慧着呢,想来不会有事。” 陶寿微微皱着一双粗黑的浓眉:“按说他和三小姐去往梧州这事,如此严密,怎会突然就泄露了出去?” “好在老奴的人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左相,左相的人虽也去了梧州,却没能找到公子和三小姐。” “凭着公子过人的机智,想来他定是发现了异常,所以才带着三小姐躲了起来。” “他一时不敢往家中传消息,兴许是怕被人暗中盯上吧。” “老爷,你莫要过分忧心,眼下没有大公子的消息,便是好消息。大公子出门时,可是带足了银子,待他和三小姐摆脱了盯梢的人,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墨云打小就稳重的很,我自是相信他会平安归来。” 陶薛贵喝了一口雪梨茶,依旧忧心的说道:“我就是心疼他,这天寒地冻的,他定是吃了不少苦呢。” “他去往梧州这事,也就你,我,母亲知晓,就连叶儿也是不知晓的。” “若是说谁会泄露出去,陶寿,你说会不会是母亲将这事给沫儿说了?” “……” 陶寿闪了闪眸子,稍稍思量片刻后,很是凝重的说道:“若是的话,想来大公子刚一带着三小姐出府,沫儿小姐便将这消息告知了她父亲或是母亲。” “若说沫儿小姐的动机吗,大约便是三小姐护了寒儿公子,大公子又逼着您教训了沫儿小姐呢。” “沫儿小姐尽管年岁不大,可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既然知晓了大公子的去向,岂会不在半道上做点什么。” “可她这为一己之私的无心之举,竟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呢。” “还有便是,老奴暗中派人去往黎城,想要取回田管家的口供之时,竟然发现大老爷和宫中的人有来往,且这事老爷你竟然半点不知,可见大老爷早已与老爷离心呢。” “眼下田管家的口供没能取回,大老爷一家还惨死了。” “可见大老爷这是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被人灭口了呢。” “只不过,这宫里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唉,也怪老奴的人没有见过世面,一瞧见是宫里的人,竟吓的愣了心神。” “……” 陶薛贵一连喝了几口茶水,继而放下茶碗,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哼,我一直以为我这个兄长,是个憨厚老实的,哪里会想到,他竟然将手伸到了后宫。” “可惜啊,咱们没能找出藏在后宫中的这个人。” “但能派宫里的人出宫去往黎城,想来这个人的身份绝非是寻常之人。” “可我担心的事,兄长即便被人灭口,想来他一定是说出了什么要紧之事,或是知晓了什么重要之事。” “他知晓什么重要之事我倒是不惧,可我担心的是,他说出了陶叶的身份。” “老爷。” 陶寿想了想了说道:“想要知晓藏在后宫之中的人是谁也不难,且看谁会打三小姐的主意便是。” “反正老爷的手中有陛下的圣旨,不得将三小姐随意婚配。” “既然陛下是悄悄给你下的圣旨,想来这个人是不知晓的。” “只要她敢打三小姐的主意,老爷便可顺利的找出她不是。” “但大老爷被灭口与老爷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他既然背后另有主子,只恐他早晚要翻出老爷的手掌。” “还有便是,大老爷这一死,所有人皆以为是左相下的毒手,想来太师也不例外吧。” “话虽如此,可他总归是我的兄长。” 陶薛贵一脸愁容的喃喃道:“若只死他一人便罢了,可我那两个侄子竟也跟着去了。我陶家本就子嗣单薄啊。” “唉,谁说不是呢。” 陶寿一脸难色的叹息着:“但一想起墨云公子眼下正带着三小姐不知所踪,老奴便觉得大老爷一家却是该死。” “如此隐秘的安排,竟然轻易就泄露了出去,可见大老爷一定派人跟踪了墨云公子。” “墨云公子发现异常之后,给老爷传了个平安两字,便带着三小姐躲藏了起来。” “这一趟亏得有墨云公子跟着,否则,三小姐还不知会落入谁的手中呢。” “陶寿,你何以笃定墨云一定会平安?” 陶薛贵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抬眸打量着陶寿的老脸,有些忐忑的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他被抓了?” 第142章 老爷的凉薄 “不会的,老爷。” 陶寿很是确定的摇了摇头:“若三小姐真的被抓住,这抓她的人一定会来跟你谈条件。三小姐可是连家的人,这抓她的人自然也知晓这一点。” “这抓她的人既然想要利用连家,又岂能越过你?” “老爷可是三小姐的亲生父亲,这越过你,那算计三小姐的人,又如何成事?” “所以老奴确定,三小姐和墨云公子眼下一切安好。” “嗯,你的话很有道理。” 陶薛贵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可见很多事,皆是要背着母亲的,可惜啊,我知晓的太晚。” “眼下母亲得知兄长一家遇难,她病倒了。” “可我瞧着不像,母亲的身体向来康健,她说病倒了……可大厨房日日送去的吃食,却是还和往常一样呢。” “老夫人这是想要……逼着老爷对左相出手呢。” 陶寿很是无奈的喃喃着:“可咱们的手中,哪里还有对付左相的证据?这且不说,单凭容妃对左相的看重,咱们便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陛下对容妃可是专宠之恩呢。” “还有便是,若是老爷出手过猛,伤了左相的根骨,只恐会牵累墨云公子啊。” “老夫人以往也不是这般理不清事的,打从这个陶沫儿入了府,老夫人就变了性子啊。” “老爷,眼下大老爷一家除了沫儿小姐之外皆死了,这沫儿小姐若是继续留在府中,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祸事呢。” “老爷,不如你给沫儿小姐寻上一门亲事,将她嫁出去了事。” “……” 陶薛贵一脸难色的叹息着:“唉,陶寿,哪里这般容易啊。这沫儿的心大着呢,她看上的是逍遥王啊。” “之前我轻信了母亲,也许了沫儿会助她嫁入逍遥王府。” “要是将她许给他人,只恐她不肯呢。” “她不肯便罢了,想来母亲也不会就此干休的。” “可老爷,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那小王爷压根就看不上沫儿小姐呢。” 陶寿立时急了眼,他情绪有些隐隐的激动:“再说了,老奴瞧着小王爷似乎比较看重三小姐呢。老爷,此事决不能依了老夫人。” “若是三小姐能与小王爷在一起,与老爷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至少可以摆脱左相的安排,让六皇子就此断了念想不是。” “……” 陶薛贵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颇为后悔的喃喃着:“当时我之所以应下此事,是看着兄长厚重,若我早知兄长背后另有主事之人,我岂会轻信母亲的话。” “如今,我倒是骑虎难下了。” “眼下兄长一家遇难,只留沫儿一人,我若是将她草草嫁出去,来日我又如何在官场立足,这可是要落上一个苛待至亲侄女之名呢。” “唉,这陶沫儿留也不是,放也不是,可真是愁人啊。” 陶寿一脸愁云的叹息着:“老爷,小王爷何许人也?那可是陛下至亲的手足,他的王妃岂会是陶沫儿这般的女子?” “老夫人倒是眼光好的很,可她也不想想,她的孙女是什么身份?” “这和她当初,一心想要墨云公子娶珊瑚岂不是一个道理。” “痴心妄想之举。” 陶薛贵愁的双眉紧皱着:“罢了,陶寿,母亲和沫儿那里,以后你多费些心思吧。虽然你我明知母亲是在装病,但这该送的补品,你便让人一直送着。” “母亲那里……我偶尔会去看上一回,若她平时问起,你便说年关将至,我忙的很。” “至于沫儿那里,你也时不时的让人去看一眼。” “若是她缺少什么,你让人及时给她添上,也省的我落上一个苛待至亲侄女之名。” “……” 陶寿轻点了一下头,继而他双目若有所思的说道:“老爷,老奴以为,黎城你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打从得知大老爷的噩耗,你便称病告假。” “这也十来天了,想来官府里的人也查的差不多了。” “虽说咱已让得力之人先去了黎城,可你与大老爷可是至亲的手足。” “你若不亲去的话,只恐会落人口舌。” “还有最为要紧的便是,大老爷的产业……” “对对对,我竟然忘记了如此重要之事。” 陶薛贵恍然大悟的打断陶寿的话,他的双目中泛起一抹很是明显的喜色:“这些天,我竟顾着生兄长的气了,又加上担忧墨云,哪里能想起这事来。” “陶寿,你可真是提醒了我呢。” “兄长的产业颇大,即便家烧没了,可那些铺子,庄子的却好好的不是。” “可不正是如此。” 陶寿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精明之光:“尽管契约文书不在,但以老爷的身份前去当地的府衙,吊出卷宗另补写一份也不是难事。” “老爷,若是要去的话,最好即刻便启程。” “如此以来,也好让人知晓老爷的病情才稍好一点,便火速赶去黎城接兄长回故里。再有便是,老夫人那里也能消停了。” “待老爷接管了大老爷的产业,来日再将这些产业悄悄转卖,倒也能落上一个清闲不是。” “……” 陶薛贵稍稍思量片刻后,果断抬眸看向陶寿:“陶寿,速速着人准备行礼,我要即刻出发去往黎城。呃,对了,记得叫人通知沫儿,让她跟我一起回黎城。” “呃?老爷,只恐沫儿小姐不会答应的。” 陶寿的眼中泛起一抹隐隐的冷色,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沫儿小姐可是个精明的人,她还怕与你一起回去,你会将她留在黎城呢。” “我知晓她不会回去,也就是装个样子而已,来日也好堵住母亲的嘴。” 陶薛贵冷冷一笑,很是凉薄的说道:“我既然要回黎城,岂能不问沫儿一声?她若不肯回去,则正和我的心意。” “若是她肯回去的话,也和我的心意,那便让她带着一家人的尸骨回老宅定居也好。” “只是陶寿,我不在府中,这诸多琐事皆要交给你了。” “夫人是什么性子你是知晓的,但眼下她没有墨云的消息,想来也不会过分的为难你。遇事你给她留些颜面,她是个知晓分寸之人。” “老爷,老奴知晓该如何做。” 陶寿猛地起身,对着陶薛贵恭敬的拱了拱手:“老奴这就去安排老爷的随从,此去黎城,虽说路途不远,但如此寒冷的天气,老奴也要确保老爷的安全。” “就让陶吉带人护送老爷吧,陶吉功夫不错,人也机灵,关键是他忠心的很。” “有他一路护着老爷,老奴倒是能踏实了。” 陶薛贵凝眸打量着脸色严肃的陶寿,轻轻皱了皱眉头:“陶寿,此去轻装出行,勿要安排太多人……” “不,老爷,这次一定要多安排一些人。” 陶寿张口打断陶薛贵的话:“此去可是迎接大老爷回故里,老爷若是带的人少了,一来显得老爷不够重视大老爷,再有便是待接上大老爷肯定是要直接送他回老宅的。” “可眼下年关将至,这千里之遥,岂能让老爷亲自前往。” “待老爷料理完黎城的大事,便让陶吉安排人护送大老爷回老宅吧。” 第143章 夫人心中堵的慌 “……” 小半个时辰后,随着陶寿手脚麻利的一通收拾。奢华的马车车厢中,不仅点上了熏香,还铺上了厚厚的锦被。红泥小火炉中的炭火烧的旺旺的,食盒,水等应有尽有。 一模一样的奢华马车,陶寿安排了三辆。 前后两辆马车中放置的是陶薛贵的行李等物,中间一辆才是陶薛贵安坐的马车。 马车的前后皆有护车的随从,这些随从身材高大魁梧,身下骑着快马,身后背着刀剑。他们恭敬的等候在国公府的大门前。 陶寿将陶薛贵扶上马车之时,还不忘小声的对着陶薛贵,说道:“老爷, 还有一批随从,老奴让他们直接出城先行一步了。” “这天寒地冻的,让他们走在前面探路,倒是能给老爷省下不少麻烦。” “嗯,陶寿,看好府中,莫要让人有机可乘。” “是,老爷,你且放心去吧,老奴会守好国公府的。” “嗯,出发。” “……” “陶管家,回屋吧,这外面冷的很。” 陶寿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陶薛贵的马车缓缓而去,他依旧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马车出神。 “哦,是三喜子啊。” 待陶寿回过神,他转眸看向一旁的一个黑衣小厮,眼眸闪了几下,当即转身跟着小厮往大门折返:“三喜,老爷这一去,只恐待一些时日方能回府。” “你是个机灵的人,这后院我就交给你暗中盯着了。” “有夫人在,几个姨娘倒是不敢生事。你主要是盯陶沫儿,这个丫头可不是个省心的,你可莫要让她发现了你。” “陶管家,小的明白了。” “……” 锦瑟院中 李锦秀正安坐在屋中的火炉前,她一手捧着小瓷碗,一手拿着汤勺,小口小口的吃着许嬷嬷亲手为她炖的黑糖阿胶。 “许嬷嬷,老爷这会去往黎城,可真是匆忙呢,莫不是黎城又发生了什么?” 说话中,李锦秀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她抬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他这般匆忙离去,都来不及当面跟我说此事。” “只是让个小厮来传话,可见黎城一定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许嬷嬷你说,陶薛仁都死了,还能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发生?” 语毕,李锦秀将一双多疑的眼眸,缓缓落向端坐在一侧桌子前,正在用心切着参片的许婆子。 “夫人,黎城之事已然引起陛下的震怒,此事不会就此作罢。” 许婆子抬眸看了一眼李锦秀,继而再次低头切着参片:“老爷打从听说陶薛仁之事,便一病不起多日,昨儿他才能下地,今儿便急着去往黎城。” “可见他是急着找出凶手呢,再有便是收尸送他兄长回故里吧。” “许嬷嬷,” 李锦秀立时起身走向一侧的桌子,她在许婆子对面坐了下来,有些不安的小声说道:“你说陛下不会干休此事,那,那这事会牵扯上父亲和墨云吗?” “夫人慎言。” 许婆子立时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眸看向李锦秀,甚是郑重的说道:“陶家大爷乃是府中姨娘颇多,她们争风吃醋引发的劫难,关乎相爷和我家公子何事?” “……” 李锦秀看了看许婆子那甚是郑重的眼神,她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你呀,就是太过担心了。” 凝眸打量着李锦秀这张不知所措的脸,许婆子勾唇微微一笑道:“陛下不肯干休,不代表就能查出证据。” “都查了这么多天了,不也没有半点头绪吗?” “眼下老爷急着去往黎城,收尸的成分要占大一些。至于别的,老奴还真不好说。” “但想来不会扯上相爷和咱家公子。” “尽管这些天,老夫人和陶沫儿皆怀疑了相爷,也因此在背后没少怨恨你。可这些天,老爷似乎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见老爷心中没有怀疑过相爷。” “他这是相信了他兄长的不幸,与他兄长府上的姨娘有关呢。” “若是如此的话,我便可安心了。” 说话中,李锦秀抬手拍了几下胸口,继而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的冷色:“这些日子,老夫人为了折腾我,可是日日寻我的茬子。” “什么得知她的仁儿去了,她要死了,哼,她那身体比牛还壮呢。” “她这日日打着重病的幌子来使唤我,既然老爷不在,我便也无需日日去她那里受罪了不是。” “老夫人一直都在装病,也很善于装病。” 提起老夫人,许婆子的眼眸中,尽是嫌弃和不屑:“尽管她身边有梁婆子这般精明的人,可她不知道的是,大厨房日日都有人将她的吃食报给咱们。” “老奴瞧着,打从宫宴之后,老爷似乎对老夫人失望了很多。” “想来,老爷大约也知晓了老夫人是在装病呢。” “夫人,老爷不在期间,你却是无需再去老夫人跟前了。”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国公府,夫人得主事不是。” “再有便是,老爷派人去请沫儿小姐,要带她回黎城,她竟然不肯回去。想来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这是看出了老爷容不下陶沫儿呢。” “夫人,老奴眼下担心的是,陶沫儿和老夫人趁着老爷不在算计你呢。” “算计我?哼!” 李锦秀冷冷一笑道:“既然陶寿留守府中,不如我即刻便去跟陶寿说好,老夫人和沫儿那里交给他来看顾,我便……” “此事不妥,夫人,你总归是府中当家的主母。” 许婆子轻轻摇了摇头,打断李锦秀的话:“眼下墨云公子带着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去了哪里,咱们尚且不知,老爷此做是何目的,咱们也不得而知。” “夫人,莫要与陶寿分的如此清楚。” “老奴觉得,既然老夫人病了,夫人也操劳了不少日子,是不是也该病一场呢?” “若是夫人也病了,老夫人也不用在见你稍稍怠慢一点,她就派人去找蕊儿伺疾不是。” “……” 李锦秀稍稍思量片刻后,继而对着许婆子咧嘴笑了起来。 可才片刻功夫,她猛地收敛笑容,咬牙切齿道:“这个狠心的死老婆子,动了杀我寒儿之心不说。眼下竟还佯装生病,折磨我和蕊儿。” “亏得墨云离开之前,将寒儿送到了我母亲的身边。否则,寒儿也躲不过她的这番折磨吧。” “哼,既然她如此不长记性,许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再送她点什么才好?” “这老婆子有个好命的妹妹,这些年,她这个妹妹依仗着她的身份,可是没少给她的儿子纳妾呢。” “还记得珊瑚最后一次来府上时说,她父亲有十几个儿子呢。” “许嬷嬷,我心中堵的慌,你去给我母亲传个消息可好?” “眼下这天寒地冻的,那些年轻的公子们,吃饭喝酒斗蛐蛐,万一酒喝多了,在哪个雪窝子里睡着醒不来,可是常有的事不是。” 第144章 你是个明白人 “……” 许婆子不禁摇头苦笑了起来:“夫人,你哪里是让老奴帮你传消息啊?你分明是怕咱家老夫人不答应,你想让老奴帮你在咱家老夫人跟前说好话不是。” “夫人,这些日子,你是如何被为难的,老奴可全都看在眼中呢。” “这事就是夫人不开口,老奴这几日也在思量着。” “既然老夫人的眼中,只有陶沫儿这个小贱人,那她别的亲人,却是不该活。单凭她对寒儿公子起了杀心,便不能让她活的太得意。” “许嬷嬷,亏得母亲疼我,让你来了,否则我这日子,可真是煎熬啊。” 说话中,李锦秀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扶了扶额,白里透红的脸上泛起一抹隐隐的不快之色:“老爷原本是想要抬柳甜儿为平妻的,可老夫人死活不答应。” “我瞧着老夫人不是不答应,她是想先为难一番柳甜儿,来日好让柳甜儿对付我呢。” “哼,区区身份低下的姨娘岂能成事?” 许嬷嬷冷冷一笑道:“老夫人这是看出了她眼下的处境,想要使手段,逼着老爷如以往般听她的话呢。” “可她也不好好想想,她都做了什么?” “夫人,待你生病的消息一传出来,指不定她又要兴风作浪呢。” “老奴以为,陶沫儿这个小贱人一定会再次挑唆老夫人,帮她搭上小王爷。夫人,老爷不在的这段日子,便让蕊儿来你院里歇着吧,或则让她去相府看看寒儿公子也好。” “许嬷嬷,不能吧。” 李锦秀皱了皱眉头,有些郁闷的喃喃道:“这个小贱人家,可就剩她一人了,眼下可是尸骨未寒,还有三年的守孝呢。” “三年?哼,陶沫儿这个小贱人已经十八了,再等三年她还能嫁的出去吗?” 许嬷嬷冷勾着干瘪的嘴唇,极是嫌弃的喃喃道:“老夫人将她留在都城的目的是什么?便是想要给她找个高门嫁了。” “岁月不饶人啊,这若是错过了花期,可就要砸手里了不是。” “夫人可还记得,去年立夏的那夜。” “老夫人让珊瑚这个贱人打着中暑的幌子,勾引墨云公子,那晚可真是亏得赵婆子去的及时,否则珊瑚这个小贱人,可真就成了墨云公子的侧室呢。” “许嬷嬷,你的意思是说,老夫人想要用下三滥的手段,让沫儿这个贱人和小王爷生米做成熟饭?” “极有可能。” 许婆子很是凝重的叹息着:“唉!夫人,此事,你要先跟陶寿说上一说,让他留心着老夫人和陶沫儿的动静。” “陶沫儿虽不是咱府中的人,可却住在咱府中,此事不管成败,皆会丢了咱国公府的脸面。” “还有便是,算计小王爷,便是算计当今的陛下。” “若是陛下震怒,只恐会牵扯上老爷不说,还会让人瞧不起蕊儿呢。” “老夫人为了陶沫儿已然是豁出去了,她一把黄土埋到脖子了,自然不顾及什么脸面,可咱们是何身份,岂能任由着她丢了脸面?” “……” 李锦秀的脸色立时就阴沉了下来,她抬手猛地一扶额头,张口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头好痛啊。春霞,速速去叫陶寿请大夫来。” 房门外的春霞急速应道:“是,夫人。” “春霞,先去叫人将蕊儿小姐叫来。” 许婆子骤然出声对着房门又补充了一句。 “是,奴婢这便叫人去请蕊儿小姐来伺疾。” 门外的春霞,立时手脚慌乱了起来,她对着院门口的一个婢女交待了一句,便慌忙跑向前院。 “……” 小半个时辰之后 陶寿带着一个大夫来到锦瑟院,大夫看完诊,开了方子,便退出了正屋。 见陶寿恭敬的立在房门口,李锦秀屏退屋中的下人,只留下陶寿一人,又让许婆子守在房门外,她方才有气无力的对着陶寿说:“陶管家,老爷不在,眼下我又病了。” “唉,这诺大的府邸,可真是要难为你了。” “夫人言重了。” 陶寿已然看出了李锦秀是在躲避老夫人,她装病也好,安分守己倒是能让他省不少心呢。 “陶管家,你也知晓,这些日子老夫人病着,我可没少受累呢。” 见陶寿恭敬的上前了几步,一脸虚心的听着她说话,李锦秀依旧手扶额头,摆出一身的虚弱:“陶管家,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 “我的性子是不怎么好,我父亲……唉!他位高权重自然惹人记恨不是。” “这些日子,想来陶管家你也瞧出来了,老夫人是怀疑上了我父亲呢。” “可不管如何,大伯年年都往咱府中送来大笔的金银,我没有必要让父亲去对付大伯一家不是。” “大伯出事,这别的不说,单说那大笔的金银可就没了着落不是。” “我岂会是个会跟金银过不去的人?” “为这事,老夫人可是趁病,日夜折磨着我和蕊儿呢。” “唉,这些日子,当真是难为夫人和蕊儿小姐了呢。” 陶寿不禁叹息着说道:“夫人大度,不与老夫人计较,是老夫人不知分寸呢。大老爷之事,怪不得相爷。” “陶管家,你是个明白人。” 李锦秀抬手示意陶寿上前几步,她一脸愁云的压低声音说道:“眼下老爷去了黎城,这天寒地冻的,只恐要耽搁一些日子呢。” “陶管家,沫儿小姐的心大,只恐老爷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她要生事呢。” “夫人,老奴不明白你的意思。” 陶寿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皱了皱眉头:“眼下她有大丧在身,岂会不安分?” “大丧?陶管家,沫儿小姐眼下十八岁了。” 李锦秀凝眸死死盯着陶寿的脸:“若是三年守孝,她可就二十出头了,这般年岁的女子岂能找到好人家?何况,她还一心想要嫁入高门。” “我担心老夫人会不顾后果,趁这些日子,将沫儿定下终身大事。” “什么?” 陶寿立时吓了个哆嗦,他脸上的愁云猛地散出。 “陶管家,你别不信我的话。” 李锦秀用手揉着太阳穴,也是一脸的愁容:“想来你也是知晓沫儿心悦小王爷一事,若是老夫人一心助她,便得用些手段。” “你虽是府中的管家,可这后院女子的伎俩,你并不十分清楚不是。” “咱府中可是高门,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再出事端。” “若真应了我的猜想,那便是丢了老爷的脸面,丢了府中所以女子的清誉,说不定还会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陶管家,兹事体大,眼下我病着,老夫人和沫儿小姐那里,你最好派个机灵点的人盯着。” “早早有个防备,也不至于惹出事端来不是。” “夫人,您真是一番苦心啊。” 陶寿立时对着李锦秀甚是恭敬的拱手说道:“老奴这就派人盯着点沫儿小姐,呃,还有老夫人。” “多日前的宫宴,老夫人在宫中惹出祸事,陛下为此收回了他的御笔亲书,这若是在惹出事来,老奴有何脸面见老爷啊。” “夫人,你可是救了老奴的性命呢。” 第145章 用不着她答应 “……” 李锦秀勾了勾唇,摆出一抹苦涩的笑来:“陶管家,老爷虽不喜我,但我与老爷却是夫妻一体,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还是知晓的。” “但愿老夫人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莫要将心都偏到沫儿小姐的身上不是。” “罢了,此事你心中知晓便好,早早去准备吧。我累了,也该好好歇歇了,我这头啊,痛的很呢。” “夫人,你好生歇着,老奴这便去了。” 语毕,陶寿再次对着李锦秀拱了拱手,继而转身甚是凝重的匆匆走了出去。 夫人担心之事极有可能会发生,他得早早做下打算才是。绝不能让陶沫儿再次惹出事来,或则,她可是会毁了国公府,毁了老爷的。 难怪夫人在此时装病呢,她这是看出了此事的厉害。 不得不说,夫人是个很有眼力的人。 她这是不想掺和此事,也不能掺和此事,不管此事的成败如何,夫人若是不装病,老夫人就会将这事全都推到夫人的身上。 眼下,夫人将这其中的利害告知与他,便是将国公府的荣辱交到了他的手上。同时,也将陶沫儿的生死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必须护好国公府,护好老爷。若真到了绝境之地……他便让陶沫儿暴毙而死。 只能如此了,老夫人,你莫要怪陶寿狠心,实则是你不知分辨是非啊。 “……” 此刻 安福苑中 一身白衣的陶沫儿正趴着老夫人的怀中,哭的双目红肿着。 老夫人也红着双眼,轻轻拍着陶沫儿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安抚着:“沫儿,别哭了,你还有祖母不是。祖母疼你呢。” “祖母,你若不拦住,沫儿定是要跟叔父一起回黎城的。” 陶沫儿抽抽噎噎的抬起头,用一双红肿的眼眸打量着老夫人的脸:“虽然沫儿明知,此一去,叔父是一定不会再将沫儿带回的。” “但沫儿岂能不想送父亲最后一程?” “沫儿已经十八岁了,三年守孝一过,沫儿在黎城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便是。” “可沫儿实在放心不下祖母啊。” “这么多年,父亲的心中一直都有遗憾。他为了陶家,不能在祖母跟前尽孝,眼下沫儿来代父亲尽孝,可叔父和婶娘,还有墨云哥哥,似乎都容不下沫儿啊。” “这些年,为了陶家,我父亲年年送来大笔大笔的金银,难道叔父和婶娘,皆没有用过那金银吗?” “祖母,幸亏有您在,否则沫儿这个柔弱的女子,又该如何安身啊?” “祖母,沫儿十八岁了,十八岁了。三年后,沫儿便二十出头了,沫儿的前程一片漆黑,祖母,你就狠狠心,让沫儿随父亲母亲去了吧。” “呜呜呜……” 语毕,陶沫儿扯着嗓子大哭不已,她的哭声凄凉之极,使得老夫人也跟着默默的掉眼泪。 “沫儿” 良久之后,老夫人一把将陶沫儿搂在怀中。 她甚是果断的喃喃着:“祖母不会让你死守着规矩,白白耽误一生的。” “你不是心悦小王爷吗,眼下你叔父不在府中,待过两日,祖母寻个由头,将你的终生大事定下来。” “可,祖母……” 陶沫儿抬手抹了抹眼泪,继而她从老夫人的怀中挣脱出来,举着一双泪目打量着老夫人:“此事甚难,只恐极是不好办呢。” “之前叔父许我嫁入小王爷府,可因寒儿这事,他似乎恨上我了。” “还有墨云哥哥,也似乎记恨上我了,昔日叔父答应之事,兴许他不会兑现了。还有便是,眼下我这大孝……” “……” 老夫人半眯着眼眸思量了片刻后,她当即目光一闪,冷冷一笑道:“此事说难确实很难,说不难也不难。” “眼下你有大孝在身,可若你无此孝,便可随时出嫁了不是。” “祖母,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换个身份便是。” 老夫人一脸歹毒的眨了眨眼眸:“那便让你……做你叔父的亲女儿,府中的这些姨娘们,要数陶叶这个小贱丫头的小娘,是个身份神秘之人。” “那你便做陶叶这个小贱丫头的姐姐吧。” “以后对外就说你是陶叶的至亲姐姐,小时候被你父亲接去府中养着,眼下大了回的府。如此,便不会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不是。” “这大孝……便不用守了,你也还是我的亲孙女呢。” “何况,这个身份来日……说不定还能谋得一场泼天的大富贵呢。” “可祖母,陶叶会答应吗?” “用不着她答应。” 老夫人勾了勾唇角,很是决绝的说道:“但此事不能拖,若是你叔父回来,他指定不会答应的。这事便让陶寿去办。” “只要将你的名字和陶叶落在一起,此事就成了。” “虽说陶寿是你叔父的心腹,但我这点要求,他不敢不办。” “罢了,这就着人去叫陶寿来。待此事成了,过几日祖母便助你嫁入小王爷府。” “……” 小半个时辰后,陶寿一脸惶恐的疾步来的锦瑟院。 “夫人,若是没有要紧之事,老奴是万万不敢来打扰你养病的。” 陶寿苦着一张脸将老夫人的无理要求,细细告知李锦秀之后。他一脸难色的立在房中,低垂着眼眸,愁云惨淡的说道:“老爷才刚出了府,老夫人这就算计上了。” “这事,老奴岂敢随意做主。” “夫人,这三小姐的身份,岂能随意添加旁人?万一惹出昔年旧事,可如何得了?老夫人这是疯魔了,疯魔了。” “哼!老夫人疯了,疯了。” 李锦秀这会是真的头痛了起来,她抬手重重的拍着桌面:“这偏心眼竟能偏到后背上,她这是以为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帝不成。” “夫人慎言。” 立在一旁的许婆子,很是无奈的提醒了一句,继而她转眸打量着陶寿:“陶管家,你是如何回复老夫人的?” “老奴怕老夫人管不住嘴,扯出三小姐的身份来。” 陶寿的老脸皱成一团,为难极了:“老奴便与她说,容老奴几日的时间,去打探一下消息再回复她。” “……” 李锦秀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她看向苦着一脸的陶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陶管家,老夫人之所以选上陶叶,只恐还有别的打算呢。” “只怕她是想要来日能李代桃僵,取而代之。” “果然是人老成精,好野的心啊,好算计,好高明的手段啊。” “但连家的人可不是傻子,且不说陶叶长的像极了二姨娘。单说这么多年,连家人不出现,却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陶叶。” “再说如今的陶叶,可是早已开了心智,她岂会让自己多出一个至亲的姐姐来?” “再有便是连家,他们本就记恨着我陶家,若是知晓有人算计他死去的女儿,此事岂不是逼着连家人对我陶家动杀心吗?” ?q?\/ ) 第146章 多谢夫人指点 “夫人,老奴当下就想到这里了,所以老奴半点也不敢耽搁,便火速来了你这里。” 陶寿很是急切的拱手说道:“还请夫人指点老奴。其实,老爷早就动了想要将陶沫儿送出府的打算,要不是大老爷一家出了事,此刻陶沫儿早就被送回去了。” “若是让老爷知晓,眼下陶沫儿成了他的亲生女儿,老爷得气成什么样啊。” “……” “夫人,不如……” 许婆子看了看一脸愁容的李锦秀和陶寿,缓缓张口说道:“让陶沫儿顶了珊瑚的名字吧,珊瑚出了事,可因死的不光彩,她的户籍应该还未消呢。” “呃,即便是消了,可小城府衙,只要给足了银子再给添回去,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若是来日陶沫儿惹出什么来,至少也不会连累到咱府上不是。” “这?” 李锦秀没有急着应下来,她抬眸看向陶寿,目光深沉:“陶管家,你以为如何?老夫人是怕沫儿小姐三年大孝,误了终身大事。” “只恐你得多费些唇舌。” “可即便是老夫人答应下来,此事,也不能由你出面。” “珊瑚的长兄,是个贪财之人,你不妨派人悄悄送点金银,让他将这事悄悄给办了。” “……” 陶寿稍稍思量片刻后,一咬牙说道:“夫人,只能如此了。但这事暂且不能跟老夫人明说。待办成之后,直接将户籍文书送到老夫人跟前便是。” “到时此事已成,她即便如何闹,也成定局,不容更改不是。” “如此倒也省心了。” 李锦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再次凝眸看向陶寿:“陶管家,若是此事成了,只恐下一步,老夫人便会将沫儿小姐送到小王爷的手上了。” “你可要费点心思了。” “唉,真是头痛啊。” 陶寿也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难色的说道:“夫人,老奴这么多年来,可从未像今日这般头痛过。老夫人和沫儿小姐,可皆不是省油的灯呢。” “夫人,老奴斗胆,再求你指点一事。” “若是,若是老夫人真用下作手段算计小王爷,老奴是不是可以临时让人替换小王爷,呃,此做,既能维护我国公府的颜面,又能让沫儿小姐保住性命不是。” “她这种身份岂能入得了小王爷的眼。唉,心比天高呢。” 李锦秀闪了闪眼眸,她摆出一脸的无奈来:“陶寿,为了国公府,为了老爷的前程,也为了咱府中的小姐,公子们,你自然可以这么做。想来老爷不会怪你的。” “让沫儿小姐早早嫁出去也好,省的她再惹出是非来。” “多谢夫人指点。” 陶寿再次对着李锦秀恭敬的拱起了手来:“那老奴便退下了,夫人,你安心养病。” “……” 几日后 陶寿将陶沫儿的户籍文书和牌子送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满脸欢喜的接过牌子一看,她立时就收敛起笑容,勃然大怒了起来。 陶寿好说歹说的劝慰了大半天,老夫人方才无奈之极的接受。 陶沫儿有了新的身份,不至于误了终生,她即便再动怒,也得认清现实。 虽然这个身份让她很不满意,但已然成了定局的事,她即便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咒骂了陶寿大半天,方才止住心中的怒气。 陶沫儿倒是没有多在意,反正她不用守孝误了终生,又是珊瑚的身份,她依旧可以安住在国公府。 她定要在叔父从黎城回来之前,让祖母帮她达成心愿。 小王爷府她嫁定了,只要能如愿得到小王爷,来日她便能讨回今日在叔父府上所受的一切羞辱。 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户籍文书等物,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大步往荷香园快步走去。 “老夫人。” 安福苑中,梁婆子打发出屋中所有的下人,她神色凝重的立在老夫人面前,柔声细语的劝慰着:“你疼沫儿小姐,偏向她也属人之常情。” “但你心中必须得有一个尺度,三小姐的身世,你切莫告知与她。” “这个丫头的心野的很,也大的很。” “眼下大老爷一家,可就剩她这根独苗了,她若是知晓三小姐的身世,凭着她的性子,只恐会惹祸上身呢。” “老夫人,沫儿小姐没来之前,你这屋中可是日日皆热闹的很。打从她来了,你这屋中可清净了不少呢。” “可见沫儿小姐,在您面前和在他人面前,是有两幅面孔的。” “还有便是,明日你当真要带着沫儿小姐去往谢侯爷的府上吗?眼下大老爷刚去,你这就带着沫儿小姐出席宴会,只恐会引来是非呢。” “呃,还有,小王爷当真会出现在谢侯爷府上吗?” “老奴听说,小王爷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他甚少出席这种嘈杂的宴会。” “老夫人,虽然你与谢侯爷的母亲有些交情,但这交情并不是十分要好。若是你这算计,出了差池,咱们得罪的可不止是谢侯爷和小王爷呢。” “老夫人,此事你再思量一番吧。” “陶叶这个小贱丫头之事,我自然不会告知沫儿丫头。” 老夫人扯了扯干瘪的嘴唇说道:“可万一小王爷明日去了谢侯爷府上呢?这难得的好时机若是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在谢侯爷府上搭上小王爷,此事不管成败如何,皆不会扯上咱府上不是。” “再说了,我此去是探望病愈的谢老夫人,别人又能说什么?” “可老夫人……” 梁婆子有些急了,她紧紧皱着一双稀疏的眉头,一脸难色着:“谢侯爷府,终究不是咱府上,老奴觉得此事不妥的很。” “这万一出了点岔子,让沫儿小姐落上一个狼狈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梁婆子,你就不能盼着沫儿点好吗?” 老夫人立时就变了脸色,她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梁婆子,有些生气的说道:“沫儿这丫头是心野了一些,可身为我陶家之人,若是没点野心,如何成事?” “沫儿若是身为男子,来日她定不会比贵儿差。” “话说回来,若是昔日贵儿没有这份野心,他安能得此高位?” “我这屋子是冷清了很多,可那都是李氏挑唆的,贵儿也是个没有主见的。单就为了寒儿,他便冷落上我。哼,早知我那日便该当场将寒儿打死。” “让他和李氏好好的闹腾一通,他便不会在听她的挑唆了不是。” “都是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坏了我的大事。” “如今我想让沫儿和陶叶这个小贱丫头成为亲姐妹,就连陶寿这个死老头子也敢诓骗我。哼,陶寿这个老匹夫,来日寻到他的错处,我定不饶他。” 第147章 算计小王爷 “……” 梁婆子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为了眼下的安稳,她只能皱着眉头继续劝说着:“老夫人,明日的宴会,还是不去了吧。” “那里人多眼杂,又不在咱府上,只恐不好成事呢。” “若是,若是你一心成全沫儿小姐的心愿。” “以老奴之见,你不妨,不妨找个合适的借口,传个信约小王爷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如此,不管此事成败如何,皆能及时封锁消息,也能顾全沫儿小姐的名声不是。” “眼下大老爷出事,你带着沫儿去城外上香祈福,倒是能落上一个好名声呢。” “……” 老夫人垂眸稍稍思量片刻后,终于动了心思,她缓缓抬眸打量着梁婆子:“如此也好,若是有所差池的话,倒也不至于弄个满城风雨。” “再有便是,我是该为仁儿一家供些香火了。” “哼,左相这个黑心肝的,竟然害了我的儿孙,我绝不会就此算了的。” “我真想不明白,眼下太师在朝堂上,日日与左相针锋相对,为何贵儿还不肯对左相出手?” “老夫人” 看着满眼愤怒的老夫人,梁婆子苦着一张脸喃喃道:“老奴一个下人,不懂朝局大事,但却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老爷比谁都恨左相,可他迟迟不动手,自然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若是打虎不死,自然要被虎吃。” “老爷是个心思沉稳之人,眼下大老爷一事,若是真与左相有关的话,老爷不会就此放过李氏。可这些天,老爷竟然半点都没有为难李氏的意思,想来这事,应该不是左相的手笔。” “不是他,还能有谁会为难我的仁儿?” 老夫人很是固执的瞪着梁婆子,语气冰冷着:“你竟也为左相说话,莫不是你也收了李氏的好处?” “老夫人,老奴没有为左相说话的意思。” 梁婆子立时惶恐了起来,她慌忙往地上一跪,很是急切的说道:“老奴自然也不敢收李氏的好处,老奴是怕你因此事,与老爷再生隔阂。” “眼下你这屋子,可是越来越清净了,老奴怕你心里闷着呢。” “哼,谅你也不敢背着我收李氏的好处。”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一声,继而缓缓张口说道:“你派人,不,你亲去小王爷府走一趟。便说小王爷福厚人贵,老身想求他明日去一趟报恩寺,为仁儿一家点盏长生灯。” “老身知晓此要求有些莽撞又有些过分,但老身痛失亲子之心,往他怜悯一二。” “总之你捡好话说,务必要打动他的慈悲之心。” “待办好此事,你即刻派人送帖子去往报恩寺,安置好明日要用的厢房。” “还有那药……便也早早备下吧。” “明日沫儿的大事,一定要尘埃落定才好。” “一旦贵儿回来,沫儿可就没有机会了。” “兹事体大,梁婆子,若是从你的口中泄露了出去,我定不会轻饶了你一家。你跟我这么多年,该知晓我的手段。” “老夫人,老奴万是不敢泄露出去的。” 梁婆子一脸惶恐的说道:“这么多年了,老奴的口中何曾泄露过丝毫事端。老奴的嘴严着呢。” “老奴这就去小王爷府。” 语毕,梁婆子带着一颗惶恐的心,极速走出屋子。 唉,这个沫儿小姐,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是个没有半分人性的女子,她一家只剩她一人,她竟还想着嫁入高门。 这但凡有点孝心的女子,岂不会如此行事。 老夫人这般固执的纵容她,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但愿明日一切皆能顺利才好。若是出了差池,只恐……唉。 好在她拼力阻拦了,将这算计的场合改在了城外的报恩寺。 可转念一想,小王爷是好算计的吗?这生在皇家的人,哪一个不是长着一颗九曲十八弯的心。 不过,即便明日不能成事,也不会牵扯上谢侯爷府。 若真牵扯上谢侯爷,只恐老爷又多了一个对头呢。 远在城外也好,不管惹出何种事来,至少不会闹个满城风雨。眼下天寒,想来去寺中烧香的人也不多。今儿递帖子,让寺中明儿不安排香客便是。 打定好主意的梁婆子,急步走向府门。 她才一出府门,守门的小厮便急速将此事报给了陶寿,陶寿慌忙找个脸生的小厮,不远不近的跟着梁婆子。 次日 天尚未亮, 老夫人和陶沫儿顶着寒风带着诸多仆从,乘坐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府。 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国公府中便灯火通明了起来。 陶寿阴沉着一张脸,提着灯笼来到锦瑟院。 李锦秀打从昨晚得知梁婆子悄悄去了小王爷府,便担心的一宿没睡。此刻,她的脸色凝重之极,在屋中来来回回的晃着步子。 “夫人,陶管家来了。” 此时春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快请。” 李锦秀应了一声,便走向主位安坐了下来。 “夫人” 陶寿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春霞,便抬脚推门进了屋子。 “夫人似乎一宿没睡?” 陶寿进屋一看李锦秀一脸憔悴之色,不禁苦着一张脸拱起手来:“真是难为了夫人。唉!这一老一少的,可真皆是心野之人啊。” “老奴着人问了养马的老黄,听说老夫人是去报恩为大老爷一家寺祈福呢。” “但昨儿梁婆子从小王爷府出来后,便去了一家药铺,买了最是猛烈的合欢引。” “从中不难看出,定是老夫人使了什么手段让小王爷今儿去报恩寺。她这是要在寺中,佛门清净之地算计小王爷呢。” “老夫人此做,也不怕得罪了菩萨。” “你可派人跟去了?” 李锦秀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她满脸愁容的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将一双憔悴的眼眸看向陶寿:“不,陶管家,别人做事不及你稳重,此事还得你亲去我才能放心。” “绝不能让老夫人的算计得逞,否则,陛下震怒起来可是要连累整个国公府的。” “再有便是,此事一旦流传出来,可是要闹个满城风雨的。” “到时,老爷如何在朝堂上立足?我陶家的子女又如何在人前立足啊。” “夫人,老奴正是为此事而来。” 陶寿很是恭敬的说道:“这一趟老奴是得亲自去了,这府中便交给夫人看顾着。若是顺利的话,老奴傍晚便可归来。” “陶管家,此行必须顺利。” 李锦秀忧心忡忡的厉色说道:“我不管你用何手段,哪怕是杀人,你也必须拦下此事。若是老夫人闹腾,你便,便着人打晕她将她带回府中。” “此事,绝不可流传出半点风声。” “你若处理不好此事,老爷回来可不会轻饶了你。” “唉!老奴岂会不知呢。” 陶寿狠狠的抽了抽唇角,满眼杀气腾腾:“夫人,老奴这便去了。待老奴带着老夫人和沫儿小姐归来,这该如何处理,还得依靠夫人拿主意呢。” 第148章 陶寿拦住小王爷 “……” 李锦秀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唉,这个老贱人和小贱人,可真是不省心的很。光天化日之下,她竟想在菩萨面前让自己的亲孙女行下作勾当,她都不怕被雷劈吗? “唉!” 看着突然间陷入沉默的李锦秀,陶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旋即转身缓缓走出了房门。 “夫人,莫要忧心。” 目送着陶寿离开,许婆子缓缓张口说道:“陶寿是个厉害的,有他在老夫人的算计绝不会得逞。待傍晚归来,想来陶沫儿这个小淫妇该落在谁手已成定局。” “她让陶寿这般为难,以陶寿的性子,绝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这可是老夫人自作孽,待陶沫儿失了清白,看老夫人还有何本事,再帮她洗白一回。” “傍晚时,她们回来便回来,随她们哭天抹地去,你自管称病便是。” “嗯,有道理。” 李锦秀的脸色终于好转了起来,她抬手打了哈欠:“这会我倒是有些困意了,许嬷嬷,府中你看顾着,我补个觉去。” “……” 半晌时, 报恩寺前 陶寿带着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拦住了长云的马车。 这些日子,长云的人一直暗中监视着国公府,对于老夫人的算计,他早已心知肚明。他之所以应约而来,本是想要借此生出些事端来,好给国公府再添一出热闹。 不想陶寿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拦住他。 “小王爷,” 陶寿恭敬万分的对着马车的帘子拱手道:“老奴斗胆,恳请您移步一旁说上几句话可好?” “……” 见长云没有出声,陶寿言辞恳切,声带悲凉,恭敬的跪在马车前,喃喃道:“求您看在老奴一把年岁,又是骑马迎风而来。小王爷,您就移步听老奴说上几句话吧。” 陶寿不想让事情闹大,此处虽说是城外,可佛门之中也有大嘴巴之人不是。 想要不动声色的处理好此事,他就不能越过小王爷。 只要他能说动小王爷,这事便不会泄露出去,国公府的脸面也算是保住了。 “罢了,瞧你一把年岁,本王便应了吧。” 长云已然从陶寿这急切的言辞中听出了端倪,他缓缓下了马车,移步到山路的一侧,陶寿跟在长云身后十来步之外。 待长云站稳身体,陶寿上前几步,他跪在长云面前,恭敬的拱着手,一脸难色的缓缓张口道:“小王爷,此事说来……老奴实难开口。” “但为了小王爷的名声,也为了不给小王爷添麻烦,请恕老奴斗胆了。” “我家大老爷的四女沫儿小姐,打从见过小王爷之后,便一直放不下。” “眼下,她家只剩她一根独苗,老夫人心疼的很,便纵容了她这一回。” “今儿她约您来此,便是,便是……想要生米做成熟饭。但兹事体大,眼下我家老爷去黎城奔丧,府中只有女眷。” “夫人得知老夫人竟不顾后果的纵容沫儿小姐妄为,昨夜她就忧心的病倒了。” “老爷又远在黎城,老奴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便想着主动跟王爷坦白此事。” “沫儿小姐不管如何心悦与您,可终归有大孝在身,您是皇家贵胄,老奴担心她冲撞了你。便只能厚着老脸,来跟王爷坦白。” “老奴知晓,此事虽未发生,可老夫人动了这心思,便是痴心妄想算计了您一回,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念着老夫人刚刚折了一门至亲的情分上,原谅老夫人吧。” “……” 长云满眼冷傲的俯视着陶寿,他勾了勾唇角,甚是不屑的说道:“陶管家,亏得你主动来坦白了。今儿,若是老夫人真算计了本王,不管成败如何,本王皆不会让她们两人活命。” “不止如此,本王还会将此事告知皇兄。” “皇兄震怒之余,说不定还会摘了你家老爷的帽子。” “一个有大孝在身的女子,不好好为家人守孝,便妄为人子。如此女子,安能入得了本王的眼?” “……” 此话立时让陶寿心中一惊,满身的冷汗顿时顺着脊背流出。 亏得他在来此的路上,虽一路狂奔,可脑子却在不停不歇的转着,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直接跟小王爷坦白出最为稳妥。 眼下看来,他选对了。 此事只有小王爷知晓,以他的身份,绝不会泄露出去。 若是不跟小王爷坦白,即便他手眼通天,就算能及时让人顶替了小王爷,可皇家的人,哪一个不多疑?来日,他自会查出今日的这场算计。 到时,他定会为今日之事,记恨上老爷。 “罢了,看在你一把年岁,竟还如此忠心,这顶着一身的寒气赶来跟本王坦白。” 长云冷冷一笑,眼神淡漠的说道:“本王便饶过你家老夫人了。只是,既然你都坦白了,想来也有对应之策吧?” “说说吧,让本王如何陪你演下这出戏?” “王爷慧眼。” 陶寿再次恭敬的对着长云拱了下手,继而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厮,说道:“这是老爷的一个远亲,家中有些田产,人也老实可靠。” “王爷,不如就让他来代替你吧。” “起来吧。” 长云轻点了一下头,抬手示意陶寿起身:“这小厮我便带走了,想来你也不想让老夫人发现你,便在此处候着消息吧。”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陶寿没有急着起身,他趴在地上,对着长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方才艰难的站起身体来。 “……” 目送着长云离开,陶寿弯腰揉了揉膝盖。 小半盏茶的功夫,一辆马车缓缓来到陶寿面前停了下来,陶寿被赶车的小厮扶进马车中,他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一个时辰后 报恩寺后山的厢房中。 一身浅黄华衣的陶沫儿,云鬓高挽,美目生辉,她拖着娇媚的身段,手捧托盘,托盘上放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敲开了长云厢房的房门。 “王爷” 一声盈盈温润的叫喊,她那红润的唇瓣勾出了浅浅的一道笑意。 走到长云面前,她缓缓放下托盘,朱唇轻启:“天气寒冷,沫儿给王爷备了可口的小菜,这清酒虽淡,却能暖暖身子。” “嗯,有劳沫儿小姐了。” 长云忍住心头的恶心,他抬手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陶沫儿,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也喝点。” “这……” “怎么?” “多谢王爷。” 见长云的脸色有些阴冷,陶沫儿一咬牙接过酒杯就喝了下去。 “王爷,沫儿敬您一杯。” 说话中,陶沫儿抬手欲要去拿酒壶,不想长云竟然端起酒壶,走到了她身边。 继而长云一把捏住陶沫儿的下巴,他笑的一脸狰狞,一边将酒往陶沫儿的口中灌,一边跋扈的说道:“本王向来不喜主动送上门的女子。” “就你这身份,也配惦记本王?” “真是自不量力,你以为你家中钱财颇丰,便可嫁入高门?” “哼,高门之所以叫高门,便从来都不是用钱财来衡量的。” “今儿本王便给你长个记性,死了嫁入高门的心吧,就你这德行,入高门只配为奴为婢。你虽也是陶家之人,可你的身份,连你叔父家中的一个庶女都不如。” 这个女人可是个省油的灯,只要狠狠践踏她的尊严,让她觉得屈辱,她便会不计后果的妄为。 陶老夫人既然可以在她儿子尸骨未寒之时,纵容她行此荒唐之事,想来自是偏爱她到极点的。 待他摧毁她的心智,将她逼到万劫不复之地,她便会疯狂起来。 这些日子,她原本可以在国公府过的极好,可因陶老夫人对她的偏爱,她惹出诸多事来,因此她挨了两顿打,一顿是陶蕊打的,一顿是陶薛贵着人打的。 加上今日他对她的羞辱,她一定会恨死陶薛贵。 说不定,来日她不计后果的报复,会加速国公府的衰亡呢。 第149章 陶沫儿失了清白 “不,王爷,王爷……沫儿知错了,沫儿不该觊觎王爷……” 陶沫儿很清楚,这酒中可是加了合欢引的,眼下王爷一口没喝,她喝了这么多可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拼了命的挣扎着,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即便力气再大,又岂能从王爷的手中挣脱出来? 她眼中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着,这模样若是别的男子看到,一定会起怜香惜玉之心。可她面对的却是长云,连长云,陶叶的至亲表哥。 “哼!” 待手中的酒壶空了,长云狠狠丢开陶沫儿,旋即站起身来。 “王爷,王爷,沫儿热,沫儿热的很……” 才丢开陶沫儿,陶沫儿就满脸通红了起, 她双目迷离,一手拉扯着衣襟,一手抓着长云的衣摆,用热情的眼神仰视着长云。 “本王瞧不上你这货色。” 语毕,长云冷冷转身疾步走出了屋子。 出了房门,长云的护卫带着陶寿的小厮迎了上来:“王爷,人可以放进去了吗?” “嗯,回城。” “……” 长云带着侍卫绕了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后山。 一个时辰后 陶老夫人算了算时辰,她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带着人佯装在厢房门口寻找陶沫儿。 待走到一处独立的厢房门口,她侧耳听了听屋中的动静,方才对着屋中喊道:“是沫儿吗?” “夫人莫要惊扰屋中的贵人。” 见陶老夫人正欲推门而入,一个小和尚上前阻拦道:“这处厢房是特意给皇家的贵人准备的,您虽是国公府中的老夫人,也是非请不能入的。” “可我听到屋中似乎有我的孙女呢。” 见小和尚阻拦,老夫人很是不悦:“你这小和尚,我孙女能入,我为何不能入?今儿这厢房我入定了。” “老夫人,你可是有身份的人,岂可行泼妇之举?” “你,你说什么?泼妇?你竟敢说我是泼妇?” “圆通,莫要如此与贵人说话。” 此刻一个年岁稍大的老和尚匆匆走来,他来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个佛礼,方才温和的说道:“这厢房中的贵人已然离去多时,老夫人若是想进,老僧这便为你开门。” “……” 小王爷离开多时? 这怎么可能呢?沫儿明明就在屋中,小王爷怎会舍得离开?沫儿可是姿容美艳的孩子,岂会留不住小王爷? “吱……”的一声响, 老僧推开房门,里间中传出的喘息声,立时让这个老僧和圆通的脸色皆阴沉了下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老僧走进里间,匆匆一眼,便急速退了出来。 他一脸难色的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口中不停的叨念着:“罪过,罪过啊,我佛门清净之地,竟出了如此罪孽之事。佛门不幸,佛门不幸啊。” “阿弥陀佛……” “天啊,我的沫儿……” 圆通才想忏悔,就听老夫人凄厉的声音,猛地从里间传出。 房中的人,那正与沫儿行苟且之事的男子,竟然不是小王爷。天啊,这可如何得了?终究还是出了岔子,毁了她的沫儿啊。 “圆通,速速去叫方丈带人来。” 老僧紧皱着双眉说道:“事出在此,得有一个说法,记得将老药僧也叫来。呃,还有,速速通知国公府的人来接老夫人。” “是,师父。” “……” 不多时,方丈带着几个老成的僧人来到厢房,老药僧很是细心的查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和散落在地的酒壶。 “方丈,这酒中有合欢引。” “……” 老夫人已然乱了心神,此刻一听合欢引,她当即怒道:“方丈,我携孙女前来祈福,不想我的孙女竟,竟被这个男子给辱了清白。” “此事出在你的寺中,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方丈,我与沫儿两情相悦,今儿是她约的我。” 床上的小厮慌乱的穿好衣裳,旋即跳下床,跪到方丈面前说道:“我,我不知道她在酒中下了药。否则,即便是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佛门清净之地,行此苟且之事。” “女施主,此事你如何说?” 老方丈一脸难色的凝眸打量着陶沫儿:“你乃国公爷家中的女眷,出了如此大事,又关乎我报恩寺的清誉,此事不如交给京兆府来办。” “……” 陶沫儿早已在老夫人的那一声大喝之中,清醒了过来。 想起小王爷对她的羞辱,对她的不屑,对她的瞧不上,她眼下万念俱灰。可这合欢引却是她亲手所下,这个男子她也不认识。 但小王爷一定什么都知道,这个男子,只恐也是小王爷安排的人。 她若是闹的话,只会让她丢人现眼,再无翻身的可能。她一个只能在高门为奴为婢的女子,如何能与王爷抗衡。 罢了,她已失去了清白,若是再将此事推给报恩寺,只恐小王爷不会留她性命。 但有祖母在,她即便是失去了清白,想来也是会有翻身的可能。 若是不能翻身,那便拖上叔父一家一起死。 若是叔父肯帮她,她不至于让小王爷这般瞧不起,可见,此事怪叔父心狠。他父亲年年送来大笔的金银,叔父竟不肯帮她嫁入高门,他该死。 “女施主,你看这事?” “沫儿,沫儿,这男子……你识得吗?” 老夫人红着双眼,抬手轻轻摇了一下脸色苍白的陶沫儿:“你倒是说句话啊,莫要吓唬祖母可好?” “方丈师傅。” 陶沫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忍住直打转的眼泪,万念俱灰的说道:“此事,我不追究了,我命薄如纸,该有此难。” “事已成定局,即便如何闹,也是挽回不了什么。” “但求师傅念着我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刚刚痛失至亲的情分上,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莫要流传出去,否则沫儿只能以死谢罪了。” “阿弥陀佛。” 方丈甚是同情的双手合十道:“贫僧定会让在场之人管好嘴巴。女施主,我已让人通知了府上,想来很快便会有人来接你们。” “你便先在此处稍作歇息。至于这个男子,贫僧要先带出去关押起来,待府上的人来了再做打算。” 语毕方丈带着人匆匆退出屋子。 “沫儿,为何就此放这些人?” 老夫人没能想到,陶沫儿竟然这就认下了此事,继而她转眸看向一直沉默的梁婆子,脸色阴冷的抱怨道:“若是今儿去谢侯爷府上,定不会生出岔子。” “梁婆子,你不该将我诓骗到这里来。” “老夫人,老奴实属好心……” “好心?哼,你就是见不得我的沫儿好。” “祖母,你莫要为难梁嬷嬷,今儿亏得在此,否则我只会更加丢人现眼。” 看着老夫人责怪起梁婆子,陶沫儿流着眼泪大哭了起来:“小王爷知晓我算计了他,那酒他一口都没有喝,他将酒全都灌进了我的肚子里。” “什么?” 老夫人立时惶恐了起来,她满脸不安的喃喃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彻底开罪了他啊。若是他动怒的话,可得惹出多大的事端来啊。” “呵,他大约不会动怒了,我的下场足够凄惨了不是。” 第150章 救她出火坑 “……” 傍晚时, 陶寿带着老夫人一行人,匆匆回到国公府。 安顿好陶沫儿,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带着人亲去柴房,狠狠的打死了,那个与陶沫儿苟且的小厮。 陶寿得知小厮被打死,着人往小厮的家中送去了丰厚的银子。这小厮是个家贫之人,临死也没有咬出他来,所以陶寿让人用一顶薄棺将他安葬了。 李锦秀虽然病倒了,却还不忘让人往荷香园送去一碗避子药。 陶沫儿忍住屈辱当着春霞的面,一口气喝完药,便转身去了浴房。 陶沫儿在浴房待了整整一宿,她的婢女也跟着忙活了一宿,浴桶中的水凉了加热,凉了加热,如此反复,一宿之间,她没哭没闹,就瞪着一双眼睛泡在浴桶中。 她失去了清白,已然是个残花败柳之躯,可她不甘心,她不信她入不了高门。她有身段有容貌,家中有银钱,她为何入不了高门。 小王爷看不上她,叔父一家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只有祖母是疼她的。 祖母是弱势了一点,但有祖母的疼爱也足够了。 她既然已是残花败柳,那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从今之后,她要谨言慎行,与人为善,待骗过府中之人,她就另谋出路。 是啊,另谋出路。 这若是另谋出路……就得从她人的身上下手。 还记得府中的一些下人说起过,陶蕊心悦六皇子,可婶娘却有意让陶叶和六皇子定亲。 婶娘向来不喜欢陶叶这个小贱人,为何她明知自己的女儿心悦六皇子,却还想让陶叶与六皇子定亲?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祖母,她说什么陶叶的小娘身份神秘,原想让她与陶叶做亲姐妹。可当陶寿让她顶了珊瑚的身份,祖母竟然气的足足咒骂了陶寿大半天。 看来陶叶这个小贱人的身上,一定是藏着大秘密的。 哼,看来,想要翻身,就要先弄清楚陶叶这个小贱人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才是。看来她得寻个好时机,当着祖母的面求死,如此,祖母应该不会在隐瞒她什么了。 次日傍晚 远在边境的陶叶和重禹,一前一后收到两封飞鸽传书。 一封是长云的,一封是萧三的。 两人所写之事,皆是与国公府有关之事。 陶叶看过萧三写的信之后,横眉冷皱着:“祖母可真是好算计,为了让陶沫儿不用守孝,她竟给陶沫儿更换了身份,眼下陶沫儿顶了珊瑚的身份。” “原本你祖母想让她做你的至亲姐妹。” 重禹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冷冷一笑:“可陶寿和李锦秀坚决不同意,所以才先斩后奏,直接让陶沫儿顶了珊瑚的身份。” “不止如此,昨日,你祖母约长云去报恩寺,企图让陶沫儿用合欢引勾引长云。” “只不过,被陶寿直接向长云揭发了出来。” “然后陶沫儿就被陶寿安排的一个小厮辱了清白,回府后,当晚你祖母就打死了那个小厮。” “哼!祖母的心可真够硬的。” 陶叶勾唇邪魅一笑:“大伯一家可谓是尸骨未寒啊,她就教唆她的至亲孙女行此下作手段,可真是丧心病狂呢。” “师父,这陶沫儿失了清白之后,竟然不哭不闹,可见她接下来会有大动作。” “还有便是,我父亲躲在家中多日,为何会突然去了黎城?” “为了陶薛仁的产业。” 重禹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起来:“长云的人一直都在跟着他,他已然补齐了陶薛仁名下所有铺子的契约文书。” “明日便会返回都城。” “长云的意思是,待到陶沫儿有大动作时,再让人告知陶沫儿,她的至亲叔父霸占了她的家产一事。” “府中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师父,我突然想要回去凑个热闹呢。” 陶叶冲着重禹咧嘴一笑道:“眼下大皇子已然让王夺稳住了边境之乱,咱们是不是就快可以回都城了?” “再等上几日。” 重禹抬手摸了摸陶叶的小脸,微笑着:“几日前我就派人给皇兄送了信,皇兄的意思是,边境刚稳,待韩将军来到,咱们直接带着大皇子和王夺一起回京。” “只不过,这几日沈逸的处境可不好,皇兄已然知晓迎霜插手了边境之事,也知晓了我在此受伤一事,他已经让沈逸在闭门思过了。” “只恐我们回去的路上,不会太平呢。” 陶叶紧蹙着眉头:“师父,你可想好了咱们怎么回去?沈逸虽然被罚闭门思过,但他揽月楼中可是有很多人手的。” “回去倒是不用担心,与韩将军同来的还有皇兄的亲卫,由他们带走大皇子和王夺。沈逸就算人手再多,也是不敢动皇兄的亲卫。” 重禹抬手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茶说道:“眼下我在想,用什么法子,将你和陶墨云带回去。” “这个不难。” 陶叶想了想说道:“待陛下的亲卫来到,让他们佯装上山扫匪,不就顺理成章的将我们救出来了吗?” “如此的话,还能让他们将国公府中近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陶墨云说上一说。如此,待我们回去,陶墨云也不会因带我来边境一事,惹的父亲动怒不是。” “最后呢,让陛下的亲卫将我们交到你手上,帮忙送回都城。” “嗯,这主意不错。” 重禹伸手将坐在他身侧的陶叶拉入怀中,继而抬手轻点着她的鼻子,微笑着:“叶儿,说来陶墨云已被囚禁大半个来月了,你也见过他几次了。” “你可有摸清他对你的意图?” “……” 陶叶的脸色立时变了,她一脸难色的张了张嘴:“呃,师父,他只是一味强调,他不会害我。他说,他带我来边境,是想救我出火坑。” “但白霜那日见我时,她说她这些日子发现,陶墨云似乎对我生出了隐隐的爱意之心。” “呃, 这怎么可能呢?师父,我和他可是至亲的兄妹呢。” “……” 重禹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眉头紧蹙:“陶家的男人果真没有好东西,竟然对至亲也能生出龌龊心思。” “罢了,叶儿,从今之后,你不要再见他了。” “师父,他虽有此心,却没有半分逾越之举。” 陶叶嘟了嘟嘴巴:“他说不会害我,这一点我信他,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却是规规矩矩的护着我。” “但我还是想要弄清楚,大伯的死,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师父,你可想过,你的人,长云哥哥的人,甚至是陛下的人,都没有查出大伯的真实死因。若这事真是陶墨云所为的话,那他的心思该有多深沉可怕啊。” “……” 重禹出了一口长气:“若是他所为的话,那陶墨云可真是要比你父亲和左相,还要难以对付。不容小嘘啊。” “只是,叶儿,你为何一定会认为此事,跟陶墨云有关?” 第151章 被人救出 “直觉,女人的直觉。” 陶叶很是确定的说道:“这一路走来,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他。可这些日子,我竟十分怀疑他一定跟此事有关。” “他虽一直都被关着,可师父,你不觉得他太安静了吗?” “若是一般的公子哥,被这么关着,只恐早就崩溃了。可他不但没有崩溃,还异常清醒的与十八周旋。” “为此十八不得不安排我与他见面,且还不止是见一面,而是好几面。” “师父,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大伯一家之所以会死,很有可能是陶墨云将关押在清风别苑中的老管家一事,告知了左相,并与左相联手,害死了大伯一家。” “……” 重禹半眯着眼睛,稍稍思量片刻后说道:“若是如此的话,这挑唆陶薛仁的姨娘生事地主意,大约便是陶墨云想出来的。” “以左相的行事风格,向来便是让人扮成匪徒直接杀上门。” “可见这刁钻的主意是陶墨云出的,上门挑唆者一定是左相的人。” “此事若是再查,还是得从左相府入手才是。” “再有就是,陶墨云向来尊敬陶薛仁,他为何会突然对陶薛仁出手?” “难道就因为相府昔日的那个老管家,落在了你父亲的手中?此事,对他起了什么威胁?” “师父,你可发现了,陶墨云被囚多日,依旧十分注意他的衣着。” 陶叶双目若有所思着:“我每次见他,他皆是一身干净。可见一个十分在意自己衣着的人,也是个极为爱惜身份之人。” “他对大伯起了杀心,兴许是怕大伯会毁了他的前途。” “毕竟相府的那个老管家,可是对左相极具威胁之人。” “只要相府不倒,国公府不倒,他陶墨云便是头顶耀眼光环之人,国公嫡子,左相的亲外孙子,多尊贵显赫的身份啊。” “可大伯竟然想要让父亲对左相出手,此事,陶墨云岂会答应?” “嗯,叶儿,你的话也不无道理。” 重禹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还得提醒长云,继续派人去查左相的人。只要有了方向,也就好入手了。” “呃,对了,叶儿,长云还说,几日前,六皇子派人去查了沈逸。” “如今,六皇子已然知晓,揽月楼主沈逸便是长安王肖子逸一事。” “什么?” 陶叶心中猛地一惊:“六皇子竟然知晓了此事?” 他怎么会这么早就知晓沈逸便是肖子逸?前世,沈逸坠崖之时,六皇子才摸清了他的身份。难道,难道……六皇子也记起了前世? 天啊,你一定要这么玩老娘吗? “很奇怪是不是?” 重禹没有发现陶叶的异样,他蹙了蹙眉头:“我也很奇怪,沈逸的身份所知者不多。他到底在哪里露出了马脚,让六皇子盯上了他?” “呃,如此看来,我也想要早早回到都城了。” “我很想看看,六皇子这个背景最弱之人,究竟能不能入得了皇兄的眼。” “……” 数日后 一只威风凛凛的军队,冲入边境的山脉深处,耗费了小半天的功夫,便攻下一座山寨。并从山寨的地牢之中,顺利之极的救出了陶墨云,陶叶,白霜,惊蛰四人。 得知陶墨云是国公府的嫡长子,领头的将士很是客气的将他四人,托付给一队去往都城的皮货商。 这皮货商自然便是易容之后的重禹一行人。 “想不到,如今我们回去只余四人。” 陶墨云坐在回都城的马车上,想着良墨的枉死,他心下悲伤不已。 陶叶,白霜,惊蛰也和他挤在一辆马车中。 看着陶墨云悲伤的眼眸,陶叶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大哥,只要你安好,良墨就没有白死。” “叶儿不会将你带我来边境一事告知父亲的。” “只是大哥,咱们回去后,该如何跟父亲解释,你还需早早告知叶儿。” “如此的话,来日父亲问起,叶儿也好有个说辞。” “……” 陶墨云缓缓转眸看向陶叶,他双目中泛起一抹惭愧之色,旋即张口说道:“叶儿,大哥之所以带你来边境,实则是想带你去西凉。” “呃?这是……为何?” “为了保住你的这条小命。” 陶墨云满眼难色的说道:“外公一心想要让你嫁给六皇子,可父亲坚决不同意。我得知,若是你成了六皇子的人,便是父亲要你性命之时。” “为了你的安危,我便想带你去往梧州庄子之时,转道去往西凉。” “可哪成想,我们尚未出边境,就被山匪劫了道。” “我暗中收买的这些随从,竟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不说,还搭上了跟随我多年的良墨。” “不止如此,还连累你被囚这么多日。” “叶儿,大哥惭愧的很,让你受苦了。” “大哥,我们总算是同甘共苦了一回不是。” 陶叶摆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说道:“你多日不曾与父亲联系,想来父亲一定担忧之极。大哥,眼下我们还是先商量出一个对策吧。” “也省的到时父亲责怪你我。” “……” 陶墨云深锁双眉,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开口幽幽的说道:“是啊,是该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否则父亲一定不会轻饶了我。” “叶儿,可还记得,咱们一出都城,就换了马车和随从。”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咱们一出都城,就被人跟踪和拦截,身后有大批人手,我们无法返程,便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一路躲藏,逃过跟踪拦截之人,买了新的马车去向梧州。” “可跟踪之人似乎早就知晓了我们的去向,又再次跟上我们。” “祸不单行之时,又遇阴雨连绵,无奈之中我们只能一个小镇挨着一个小镇的狼狈逃生。” “带出的随从接连丧命,我们漫无目的的跑路,误打误撞竟然入了边境。” “到了边境虽然跟踪之人没有再来,可却入了山匪之地,幸得边境将士搭救,方才能平安归来。” “叶儿,如此可好?” “……” 陶叶垂眸稍稍思量后,点头应道:“嗯,如此以来,即便父亲让人查探,也会与大哥说的几乎一致。” “大哥,叶儿记住了,若是父亲问起,叶儿便如此说。” “叶儿,多谢你肯为大哥着想。” 见陶叶点头应下此事,陶墨云凝眸打量着陶叶,很是感动的说道:“不枉大哥护你之心。只是,却又让你受了苦。” “大哥,你不必愧疚,叶儿不是好好的吗。” 陶叶很是理解的说了一句,便微闭着双目歇息了起来。 大哥编的这个故意有点意思,竟然会从都城开始,好缜密的心思啊。带她去往梧州这事,府中只有父亲,陶寿,大哥,祖母知晓。 祖母知晓并不奇怪,因为就是祖母最先开口让她回老宅的。 自然,这回老宅……只是说给李锦秀听的。所以祖母私下里,一定知晓她是要去梧州的庄子。 第152章 陶沫儿轻生 若是说她和大哥一出都城,就被人跟踪的话,那她去往梧州庄子的消息,应该早就泄露了出去。 可父亲,陶寿,大哥,肯定不会泄露这件事,那就只有祖母会泄露这件事。 可祖母几乎是足不出户的,她能将这事泄露给谁呢?府中的姨娘们,谁也没有本事派人一路跟踪大哥和她不是。 那就只有陶沫儿了。 祖母将消息告知陶沫儿,陶沫儿又将消息告知了她父亲。 所以,他们一出都城,大伯的人便盯上了他们。 也只有大伯有此本事,有此能耐,来派人大肆跟踪他们。何况,眼下大伯又死了,死无对证不是。 呵,大哥啊大哥,你这心思可真是深沉之极啊。 好一招栽赃陷害之举啊。 看来我这一趟,可真是没有白出来,至少让我发现了大哥你……竟是个如此善于算计之人。 为了护你的外公,你竟杀了你大伯一家几十口人。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陶墨云,你倒是青出于蓝了。只恐以后,在你面前,我也得小心翼翼的行事了。 “……” 陶墨云看了看正闭目歇息的陶叶,也跟着轻轻闭上了双目。 他并不担心父亲的责怪,想来父亲也不会怪他,即便是父亲知晓他带着陶叶来了边境,就算是真的去了西凉,他对父亲也自有一番说辞。 他编故事给陶叶听,无非是想要看看这丫头在关键时刻,会不会向着他。 若是她肯向着他,他定好好护她,哪怕为此开罪了父亲和外公。 若是她想借此在父亲面前挑唆什么,那他便……狠狠利用她一番,然后在亲手毁了她。 是夜 陶老夫人得知陶沫儿两天一夜滴水未进,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荷香园。 “沫儿,我的沫儿啊。” 老夫人快步来到床前,一把抱起平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陶沫儿,她哭的满脸是泪:“你莫要吓唬祖母啊,沫儿,祖母求求你,你多少吃点东西吧。” “……” 陶沫儿满脸死寂的打量着老夫人的泪眼,虚弱道:“祖母,沫儿什么都没有了,求祖母成全了沫儿吧。” “沫儿眼下已是残花败柳之躯,活着只会给祖母丢人现眼。” “祖母,你这般年岁,沫儿实在不忍你再为沫儿操心。只恨我一时心比天高,这才酿出此祸事,也不知来日是否会连累祖母。” “祖母,让沫儿去了吧,沫儿实在是绝望之极,也无脸继续活着。” “不,沫儿,祖母不许你死。” 老夫人抬手轻抚着陶沫儿的脸,很是悲重的喃喃着:“仁儿一家,只余你一人,祖母岂会让你就此而去。沫儿,你放心,祖母不会不管你,就算你失了清白又能如何?” “祖母的手中还有供你翻身的棋子,沫儿,你听话,快起来好好吃点东西。” “供我翻身的棋子?” 陶沫儿泪眼汪汪的喃声着:“祖母,你,你当真没有骗沫儿吗?可沫儿眼下都这样了?又该如何翻身啊?” “如此大事,祖母岂会骗你?” 陶老夫人立时对着一个小婢女喊道:“南栀,速速去端吃食来,呃,还有参汤,补品……” “……”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在老夫人的好说歹说之下,陶沫儿终于吃了点东西。 “祖母” 陶沫儿的脸色好了很多,她饿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此刻:“你说的那棋子?真的能帮我翻身吗?” “祖母,你可莫要哄骗我,我眼下都这般模样了。” “呃,就算你今夜阻拦了我,可来日你又能阻拦得了我吗?” “……” 老夫人立时沉默了起来,方才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这丫头竟然这就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要跟她说吗? 可即便她说出陶叶这个贱丫头是连家之人,又如何帮她翻身呢? 她方才只是为了宽慰她啊。 “沫儿小姐,老夫人得知你欲要轻生,这大半夜急匆匆而来也累了。” 一旁的梁婆子立时凝重的说道:“要不,等明儿再说可好?沫儿小姐,你瞧时候也不早了呢。” “……” “沫儿。” 见陶沫儿眼中的泪水再次涌出,老夫人很是无奈的说道:“我是有棋子,但该怎么利用,我一时尚未思量好。” “待明日,祖母思量好在告知你可好?” “……” 陶沫儿的眼眸一闪,立时绝望的抬手从头上拔下发钗,她用发钗的尾端狠狠抵住自己的脖子,对着老夫人呜咽道:“祖母,我是你的亲孙女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 “我为了自己的任性,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沫儿还会妄为吗?” “祖母,求你告诉我吧,即便你想不出来法子,沫儿就陪你一起想可好?” “这总比让沫儿生不如死的,等着消息要好不是。” “沫儿,你快放下,祖母这就告诉你。” “老夫人……” “梁婆子,你出去,你们全都出去。” 眼看着老夫人要跟陶沫儿说出陶叶的身份,梁婆子急的手心直冒汗。可老夫人已然拿定主意要跟陶沫儿说,眼下,她算是彻底的无能为力了。 听到老夫人要赶她出去,她甚是失望的带着屋中的一些下人,走出了屋子。 “沫儿,你快放下。” 见屋中只剩她和陶沫儿,老夫人一脸凝重的伸出手,陶沫儿乖乖的将手中的发钗,递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之后,老夫人很是心疼的打量着陶沫儿说道:“沫儿,兹事体大,此事你知晓后,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祖母,沫儿可以发誓。” “嗯。” 老夫人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沫儿,你可听过连家?” “连家?” 陶沫儿立时皱紧了眉头,想了想问道:“祖母说的是那个能开国立疆的连家?手眼通天,无所不能的连家?” “正是。” 老夫人缓缓点头说道:“陶叶的外公,便是连家的家主……” “什么?” 陶沫儿立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眸,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老夫人喃喃道:“祖母,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陶叶的小娘是个身份轻贱之人吗?她,她怎会有此强大的背景?” “沫儿,此事连陶叶这个小贱丫头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可莫要轻易泄露了出去。” 老夫人严肃的盯着陶沫儿的脸:“兹事体大,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陶叶的身份在府中是隐秘之事,你知晓便好。” “但该怎么利用这层关系,容我思量几日。” “好了,你想要知晓的我已告诉你了。沫儿,以后莫要在起轻生的念头。” “是,祖母。” 陶沫儿很是温柔的应声道。 “时候不早了,沫儿,你歇息吧,祖母上了年岁,这会累的很。” “沫儿送祖母” “……” 陶叶的外公,竟然是连家的家主,天啊。 待送走老夫人之后,陶沫儿勾着红唇冷笑了起来。 虽然祖母只说了这些,但眼下也够用了。 不及,待来日她在一点一点的从祖母口中,将陶叶的秘密全都挖出来。 难怪婶娘明知陶蕊这个贱人心悦六皇子,却还想要让陶叶嫁给六皇子呢,原来婶娘是想借连家之力,助六皇子夺储君之位啊。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早就听府中的下人说起,说左相和六皇子的干系极好,原来这其中还藏着这个秘密。 眼下她这副残躯,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陶叶极是不喜六皇子,听说六皇子还曾打过陶叶,要是她助六皇子得到陶叶,她是不是就可到六皇子身边要个名分呢。 嗯,眼下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便寻个时机,直接去见六皇子也好。 主动去找六皇子,虽不会顺利,甚至还会吃些苦头,但总比在国公府中处处被人拿捏的好。 第153章 离死不远了 次日半晌 三喜急冲冲的跑到陶寿面前,他很是小声的对着陶寿说道:“陶管家,这两日陶沫儿佯装轻生,硬是饿了两天的肚子。” “昨儿夜半老夫人得知此消息,火急火燎的去了荷香园。” “小的当时就躲在那院中的假山后,老夫人入了陶沫儿的屋子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将屋中所有的下人,包括梁婆子都赶了出来。” “小的虽不知道老夫人和陶沫儿说了什么,但小的瞧着梁婆子从屋中出来时,那脸色可难堪了。” “小的认识梁婆子这么久,还从未见她有过那脸色呢。” “……” 此话,立时让陶寿皱紧了眉头:“三喜,你做的很好,继续盯着陶沫儿,还有她的婢女。从此刻开始,但凡发现她的婢女向府中的丫头,婆子们打听什么,便立刻来报我。” “是,那小的这就去了。” “嗯。” 目送着三喜离开的背影,陶寿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他狠狠咬牙道:“老夫人,你太不知分寸了。” “陶沫儿,你这是在作死,作死呢。” “陶管家这是被谁气到了?” 许嬷嬷刚一脚踏入前厅的房门,就听到陶寿的自语声,她不禁微笑着上前说道;“夫人让我来问问你,老爷可有消息传来?” “老爷傍晚时便可回来。” 陶寿对着许嬷嬷客气的拱了拱手,继而一脸难色道:“许嬷嬷,既然你来了,我便不用去打扰夫人了。” “唉!老夫人昨夜似乎将三小姐的身世,告知了沫儿小姐呢。” “什么?” “许嬷嬷,劳烦你跟夫人说一声,这该怎么办,我还真没了主意呢。” “……” 许婆子狠狠握了握双手,继而她看着陶寿,抽了抽唇角:“陶管家,沫儿小姐终究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这该怎么办?还是等老爷回来再说吧。” “老夫人对夫人本就有意见,若是夫人在插手沫儿小姐之事,只恐老夫人不会干休呢。” “再有便是,若是陶管家你看顾不来,倒也不是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 “那不伤性命的疯药,哑药多了去了,就看陶管家怎么选不是。”语毕,许嬷嬷缓缓对着陶寿行了一礼,便转身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前厅。 “……” 陶寿阴沉着一张脸,稍稍思量片刻后,张口对着房门喊道:“双喜,去请林大夫来。” “是。” 门口的双喜应了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被陶寿叫住了:“罢了,不急在这一时,待老爷回来再说吧。” “……” “夫人” 许婆子一回到锦瑟院,便将陶寿的话告知了李锦秀:“老夫人此做,可是完全不顾府中的安危啊。陶沫儿这个小贱人,倒真是有些手段。” “哼,她知晓此事,便离死不远了。” 李锦秀尚未来得及说话,端坐在一旁的陶蕊,冷冷一笑道:“残花败柳也想凭着陶叶这个小贱人翻身?呵,她瞎吗?陶叶自己都还没有翻身呢。” “蕊儿,陶沫儿和陶叶这个小贱丫头不同。” 李锦秀抬眸打量着陶蕊,微微一笑道:“你祖母可是极为偏爱着陶沫儿的,有你祖母助她,陶沫儿这个贱人即便是失了清白,也是有可能翻身的。” “不可能,母亲,谁会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陶沫儿眼下就是一个破鞋。” “呵……” 李锦秀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继而抬眸看向许婆子。 “蕊儿小姐” 许婆子很是温和的看着陶蕊说道:“老夫人的确是个会算计的,但她终究出身小门小户,她的算计皆是一些蝇头小利,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凡老夫人有点眼界和见识,她便可直接打着连家的势力,给陶沫儿这个贱人找上一户真正的高门,哪怕是个皇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高门大户之家,养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算什么?只要有利益可得,并不丢人。” “来日待成了大事,暗中弄死倒也不费什么事。” “……” 陶蕊狠狠握了握拳头,她满眼厉色的说道:“母亲,绝不能让陶沫儿嫁入皇家,她一个破鞋,绝不可高我一头。” “你放心,你祖母她没有这个本事。” 李锦秀冷冷一笑:“即便是你祖母有此本事,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岂是她陶沫儿可以利用的。” “但陶沫儿这个贱人到底是个有心计的,她竟能从你祖母的口中,问出陶叶这个贱丫头的身世,却是颇有手段。” “她既然知晓了此事,想来下一步,她便会用此事,来要挟你祖母或则是你父亲。” “陶沫儿这个贱人,终究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她要挟你祖母倒是可以,但若是她以此来算计你父亲,那她当真便是离死不远了。” “蕊儿,你可知你父亲如此急着去往黎城所为何事?” “母亲,父亲不是要送大伯一家回故里吗?” “哼,这冠冕堂皇之话,不过是说给外人听听而已。” 李锦秀的眼眸眨了眨,她冷勾薄唇说道:“你外公的人已然确定,你父亲此去,是为了你大伯家的家产。” “母亲” 陶蕊皱了皱眉头看向李锦秀,她十分不解的说道:“父亲和大伯的感情不是很好吗?父亲这个时候要大伯的家产,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你都能看出来眼下不是时候,我又岂会看不出来。” 李锦秀蹙着眉头,她的眼中泛起一抹深深的疑惑之色:“想来你父亲和你大伯之间,应该发生了些什么。” “你大伯出事的消息刚一传来,我就觉得你父亲病的奇怪。” “他躲在房中多日,竟连我都不许去看望。可见,对于你大伯的死,你父亲并不怎么伤心。” “若是他伤心的话,便不该这么着急的去往黎城占有你大伯的家产。” “母亲,这事会不会跟沫儿这个贱人算计寒儿有关?” 陶蕊稍稍思量后说道:“那晚我虽没有去祖母那,但事后我听下人说起过,说大哥向祖母讨说法时,祖母提起珊瑚,大哥竟然半点都不在意。” “父亲会不会因沫儿算计寒儿,祖母又拿珊瑚说事,然后父亲就恨上了大伯。” “……” 李锦秀没有说话,她拧眉思量着什么。 “以老奴来看,老爷不会因这些琐事记恨上大老爷的。” 许婆子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去黎城之前,可是走的很匆忙。他像是思量了好多天才下的决定,可见这其中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呢。” “若是如此的话,许嬷嬷,你便传信给我外公,让我外公着人查查这其中之事。” 陶蕊很是严肃的打量着许婆子:“眼下祖母可是处处找我母亲的茬子,若是能摸清楚父亲和大伯之间的事情,兴许对外公是有利的。” “蕊儿到底是长大了,知晓心疼你外公了。” 李锦秀笑了,笑的一脸温和:“此事自然要查,若是你父亲和你大伯之间有嫌隙的话,那便是大事,要紧的事,自然不可忽视。” 第154章 从边境回来 “夫人说的极是。” 许婆子看了一眼李锦秀,继而凝眸打量着陶蕊:“蕊儿小姐,这几日你可要事事留心,莫要去招惹陶沫儿那个贱人。” “这失了清白的女子,可就是一个破罐子,可怕着呢。” “你心思单纯性子急,莫要着了她的算计呢。” “……” “蕊儿,记住许嬷嬷的话,离陶沫儿这个贱人远一点。” 李锦秀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可是身份尊贵之人,即便是她主动来招惹你,你也莫要与她多言语。” “母亲,我记住了。” 陶蕊很是凝重的点了点头:“她既然知晓了陶叶的身份,接下来她肯定会算计些什么。不管是我招惹她,还是她来招惹我,只恐都会被她借机生事。” “我若是与她计较,便是在成全她,我可不想成为她的垫脚石。” “随她和祖母折腾去,一个破罐子而已,即便是镶金添银,也是一个破烂货。且这破烂货,很有可能会将祖母拖入深渊。” “蕊儿小姐是个有见识的。” 此话让许婆子倍感欣慰,她看了看陶蕊,又转眸看向李锦秀,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 一连数日过去, 出乎李锦秀意料之外的是,这些日子陶沫儿并没有生事,她安分极了。每日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之外,便是躲在荷香园中足不出户。 老夫人也因算计小王爷失败,害的陶沫儿失了清白,她自知理亏,终于安分守己了起来。 陶薛贵虽心中震怒,但眼看老夫人和陶沫儿皆安分了下来,他也没有过分的为难陶沫儿。对于老夫人,陶薛贵则用冷漠待之。 晌午饭后 陶薛贵坐在前厅中,他面色有些急切的看着陶寿,说道:“墨云和叶儿怎么还不回来?陶寿,你再派人去城门口接一接。” “老爷,老奴已派了三拨人去接了。” 陶寿的脸上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抬手为陶薛贵添上一盏茶,说道:“老奴收到消息说是今儿回来,一定错不了。” “这天寒地冻的,公子和三小姐又是跟着商队走的,哪里能快的了。” “老爷,都这个时候了,兴许应该在回府的路上了呢。你喝点茶,再等等吧。” “也罢。” 陶薛贵端着茶盏,小抿了几口茶,方才幽幽的说道:“墨云和叶儿能逃过一劫,可真是多亏了墨云机灵呢。” “此行现在想来,当真是凶险万分啊。” “但凡母亲能管住嘴巴,又岂会让墨云和叶儿受尽苦难。” “早知此行这般不顺,我万是不会让他俩出门的。” “老爷,有道是福祸相依。” 陶寿很是温和的喃喃道:“此行却是凶险的很,但墨云公子竟能带着三小姐完好的回来,可见墨云公子是个稳重之人。” “墨云公子从被跟踪,到误入边境,再到落入山匪之手。这其中但凡出了点茬子,可都是要丢性命的。” “可如今,他竟带着三小姐平安的回来了,可见墨云公子是个睿智机灵的人呢。” “墨云,倒是好样的。” 此话立时让陶薛贵的脸上,有了些许的轻松之色:“墨云这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呢,陶寿,你让厨房多做些菜肴……” “老爷,老奴早就安排好了。” 陶寿微笑着打断陶薛贵的话:“打从老奴收到墨云公子的飞鸽传书,今儿大清早的老奴就吩咐了厨房呢……” “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陶寿的话尚未说完,双喜的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进来。 “老爷,回来了。” 见陶薛贵的脸色一喜,陶寿慌忙抬脚走出了屋子。 “父亲,” 不多时,陶墨云带着陶叶风尘仆仆的走进前厅中。 两人一入前厅,便对着陶薛贵行了大礼:“父亲,让你担心了,是墨云不好。”陶叶没有说话,只是跟着陶墨云一起行着礼。 “起来,快起来。” 陶薛贵满脸欣喜,慌忙抬手虚扶了一把,见陶墨云和陶叶皆清瘦了不少,他有些心疼的说道:“墨云,辛苦你了。” “父亲,我很惭愧,没能护好叶儿。” 两人起身后,陶墨云一脸愧疚的说道:“但好在我们历尽千辛,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大哥,是叶儿拖累你了。” 陶叶稍稍思量后,一脸难色的看着陶薛贵说道:“父亲,这一路上凶险万分,若不是有大哥费心周旋,只恐我与大哥皆难以平安归来。” “父亲,叶儿得以保命,全凭大哥庇护。还请父亲,莫要责怪大哥。” “回来就好,父亲不会责怪你大哥的。” 陶薛贵的眼眸闪了闪,看向陶寿:“陶寿,叶儿的屋子都打扫好了吗?” “昨儿就打扫好了,大清早的老奴还着人点了炭火炉子。” 陶寿转身对着陶叶拱了拱手:“三小姐,老奴送你回院,得知你和大公子要回来,老奴已吩咐了厨房,备下了可口的菜肴,这会大厨房应该正在往你院子送呢。” “有劳陶管家了。” 说话中,陶叶再次对着陶薛贵行了一礼:“父亲,叶儿便先回去了。” “嗯,去吧。” “三小姐” 半途中,陶寿看了一眼脸庞清瘦的陶叶,说道:“谷雨和惊蛰这两个丫头,想来应该回到冷香院了。” “老奴今儿让大厨房的人,往你院中送了不少物件,要是少了什么,你只管打发丫头去大厨房要。” “多谢陶管家。” “嘿,谢什么,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陶寿叹息了一声:“唉,说来这一趟,倒是让三小姐吃足了苦头呢。只是老奴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跟踪你和墨云公子呢?” “……” 明知故问啊,这就来套老娘的话了。 陶叶摆出一脸的难色来,继而眼中泛起一抹惶恐:“这个我哪里会知道?那天出发时天都没有亮,可一出城大哥就发现有人在跟着我们。” “原本大哥还想带着我往回跑,可后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全都是骑马的黑衣人呢。” “迫不得已,大哥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我往前走。” “一路躲躲藏藏的,随着护车随从一个接一个的被杀死,我和大哥也迷路了。又加上接连的大雨,越走越觉得道路荒凉。” “但想着只要能躲过黑衣人,大哥也顾不了那么多。” “就这么在路上走了很久很久,我都记不得有多少天了,然后就突然发现黑衣人没了,可随从死的也就剩两三个了。” “就在我和大哥庆幸之时,不想我们竟然被山匪抓住了。” “我和大哥被抓进山匪窝里,才知道那个地方竟然是边境。” “然后我们都被囚禁了起来,那些山匪真狠呢,把大哥的随从全杀了,还有良墨,良墨也死了。” “我们被关了几日,接着山匪就被官兵杀了,官兵将我们救了出来。” “得知大哥是国公府的人,那个领头的官兵对大哥倒是客气,他直接拦住一队皮货商,将我们托付给皮货商,我们才能平安回来呢。” “陶管家,我没能平安回到老宅,你说祖母若是知晓此事,她,她会怪罪我吗?” 第155章 随她去吧 “……” 三小姐眼中的惶恐之色,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可见她的话是可信的。 陶寿看了看陶叶的脸,继而摆出一脸的同情之色来:“唉,倒是让你和大公子吃足了苦头呢。但能平安回来,却是万幸啊。” “至于老夫人那里……” 陶寿稍稍犹豫了片刻,旋即继续说道:“三小姐,老夫人若是问起,你便说刚从老宅回来。大公子那里,想来老爷也会如此安排的。” “呃,还有,近来若是沫儿小姐来寻你,你最好莫要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你和大公子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个沫儿小姐,可没少惹事呢。” “总之老夫人偏向着沫儿小姐,眼下离年关也没剩些日子了,府中的小姐们又多,三小姐远离沫儿小姐,自是能清净一些不是。” “陶管家,谢谢你了。” 陶叶很是客气的说着:“我刚回来,这一路风雪,自然是要多多歇息的,若无要紧之事,我自不会去祖母跟前凑热闹的。” “如此便好。” 陶寿站在冷香院门口,对着陶叶拱了下手:“三小姐到了,老奴便回去了。” “陶管家慢走。” “……” “小姐” 见陶叶回来,惊蛰很是开心的拉着陶叶走的火炉前:“快来烤烤火,咱这屋中很干净,大约是有人打扫了呢。” “奴婢和白霜刚一进屋,就看到火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呢。” “白霜见没有什么好忙的,就去你屋给你收拾床铺了,想着小姐一路辛劳,白霜怕耽误小姐歇息。” “谷雨呢?” 陶叶伸手烤着火:“我让人早几日就将她送了回来,这丫头竟然不在院子?” “奴婢没看到啊……” “小姐,谷雨来了。” 惊蛰的话尚未说完,谷雨就提在一个大食盒走进屋子里来。 她满脸委屈的看向陶叶,抱怨着:“小姐,你可真狠心,打从奴婢回来,便日日在大厨房帮忙。” “眼下你回来了,奴婢终于不用再去大厨房干活了。” “……” “谷雨,你也就早回了五六日的功夫而已。” 白霜微笑着走来,看着谷雨,她笑的一脸温柔:“小姐知晓你一路辛劳,半途中小姐就说,待回来后,让你好好歇几日呢。” “当真吗?小姐?” “当真。” 陶叶不禁摇头笑道:“谷雨,你回来时,府中可有人说什么?” “没有呢。小姐,奴婢又不傻,奴婢回来时直接找了陶管家呢。” 谷雨一边从食盒中端着菜肴,一边说道:“奴婢跟陶管家说,跟你告了假呢。陶管家说,小姐没有回来之前,让我日日去大厨房帮忙便可。” “小姐,在大厨房中干活是累了一些,但消息可来的又快,又多,又及时呢。” “哦?你又知晓了什么?” 陶叶见菜肴摆放好,便抬手示意三个丫头坐下来吃饭。 “府中近来发生的事可多了。” 谷雨夹了菜,吃了一口说道:“老爷对老夫人失望了,连请安都不去了呢。府中的几个姨娘们,还有一些小姐们,也很少往老夫人的屋中去。” “如今去看老夫人最多的人,便是陶沫儿。” “呃,对了,大老爷一家出事了,据说是大老爷的姨娘太多,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最后竟然放火烧了屋子,一家人全死了。” “老夫人心疼陶沫儿有大孝在身,会耽误终身大事,就让陶沫儿顶了珊瑚的身份呢。” “这顶了身份便顶了呗,哪知老夫人竟然妄想将陶沫儿嫁入皇家。她在城外的寺庙算计小王爷,然后没能得逞,竟害的陶沫儿失身与一个小厮呢。” “那小厮说来也是可怜呢,当晚回来,就被老夫人让人狠狠给毒打死了。” “这些日子,因老爷从黎城回来了,陶沫儿看着是安分了很多。” “小姐,其实私下里陶沫儿并不安分呢。” “怎么不安分了?” 陶叶端着一碗肉糜,看着谷雨直皱眉:“她眼下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每天除了给祖母请安之外,似乎老实的很啊。” “小姐,你可听说过,狗改不了吃屎这话?陶沫儿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的。” 谷雨撇了撇嘴巴,继续说道:“她能骗过别人可却骗不了我。这些日子,她的婢女隔三差五的外出买丝线,或是买药材。” “所有人都以为,陶沫儿变了性子,眼下她一心为老夫人绣百寿衣。只有我知晓,她让婢女外出买东西,实则是为了打听六皇子的事呢。” “我让人在外盯着她的婢女呢。” “打听六皇子?” 陶叶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 “嗯,小姐” 谷雨重重的点了下头:“陶沫儿的婢女已将六皇子的喜好,打听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陶沫儿此做,是不是老夫人在背后授意的。” “听说打从陶沫儿失了清白,老夫人便经常派人传话给陶蕊,说让她好好陪陪陶沫儿,可陶蕊压根就没有去看过陶沫儿一眼。” “为此老夫人还亲自去过陶蕊的院子,可那日不巧的很,陶蕊刚好在夫人的屋中。” “老夫人便又冲到夫人的院子,她正欲动怒,却见老爷也在。” “得知她欲让陶蕊去陪陶沫儿,老爷当时就替陶蕊拒绝了。” “为此老夫人气了好几天呢,但老爷既然发了话,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不是。” “所以奴婢以为,陶沫儿盯上六皇子这事,大约是老夫人在暗中指点的。老夫人是个阴险的人,见老爷如此护着陶蕊,她大约是想继续生事吧。” “嗯,随她去吧。” 陶叶眼下有些累,多日的奔波让她疲乏极了。 她放下筷子,抬手打了个阿欠说道:“惊蛰,你去把院子的大门关死,这几日咱们好好歇一歇。” “不管是祖母的人,还是陶沫儿的人来,你们皆假装听不见。” “我去睡了,待会你们也去睡会。” “……” 陶叶一觉醒来,已然是晚饭点了。 匆匆对付了几口饭,她便让白霜烧了热水,她要沐浴,不止她自己要沐浴,她还让三个丫头也去沐浴。 泡了一个美美的澡,陶叶回到房间后便喊出了无影来。 “主子” 无影站在陶叶面前,恭敬的说道:“陶薛贵对你们去往边境之事,并没有起疑。眼下,他正和陶寿商量着,如何将陶薛仁之死,嫁祸给左相。”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陶薛仁却是被左相害死的。” “且他的儿子陶墨云,也贡献了一份力气呢。” “长云公子已然查到了证据,左相派去的人手之中,有个叫廖七的,他在万香楼有个相好的姑娘,那姑娘被长云公子的人抓住了。” “为救那姑娘,廖七当下就交代了。” “陶薛仁的十三姨娘,是临江人氏,十分喜欢吃江鲜。黎城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那江鲜做的十分地道,因此十三姨娘常去光顾。” “这十三姨娘长得美艳之极,是陶薛仁从别人的手中抢来的。” “十三姨娘并不喜欢陶薛仁,她从不争宠,所以她的性子有些淡漠,但她与十七姨娘却是十分聊的来。” “十七姨娘的性子泼辣而冲动,她与十九姨娘经常为了争风吃醋而打架。” “左相的人查出,十三姨娘常去的那家小馆子,竟然是她昔日的爱人特意为她开的,所以左相便用这个人,要挟了十三姨娘。” “十三姨娘为救她昔日的相好,便利用十七姨娘和十九姨娘放火。” “而后,廖七他们换上女装,装成婆子们,在救火时将油当成水来泼,所以大火才会越烧越大。” “最后,十三姨娘不但没有救下自己的相好,她也死在了大火之中。” 第156章 我并不在乎这些 “……” 陶叶听后直接皱起了眉头来:“能对大伯家中情况如此了解之人,只有大哥。这刁钻的主意,一定是大哥出的无疑。” “难怪一开始,长云哥哥竟没能查出来呢,这中间竟然还藏着一个十三姨娘。” “可不是。” 无影摆出一脸的难色来:“谁能想到,左相最先算计的竟是十三姨娘。咱们的人皆将目光,全都盯在了十七姨娘和十九姨娘的身上呢。” “是啊,这是忽略了看着最为老实的十三姨娘呢。” 陶叶不禁暗自佩服了一把陶墨云,果真是心思缜密的很啊:“无影,六皇子近来可有什么大动作?” “呃,还有,大皇子和王夺回来,陛下是怎么处罚他们的?” “六皇子?” 无影摇了摇头道:“六皇子看着和以往一样,听说他最近迷上了绘画,请了个画师,日日在府上学画呢。” “至于大皇子和王夺,陛下似乎在盘算什么,好像不打算公开处理。王夺吗,肯定会被秘密处死的。” “至于大皇子,以陛下的性子,即便不让他死,最后也会被贬为庶人。但如今陛下只让大皇子在府中思过,无招不得出府。” “至于沈逸……” “呃,他眼下的处境有些艰难呢,爷今夜去看他了。” “沈逸是陛下最为看重的皇子,可他竟然动了杀害手足之心,单就这一点,陛下就不会轻易的原谅他。” “……” 一听到沈逸,陶叶便皱紧了眉头:“无影,沈逸落此下场,我半点也不同情他。他这个人,志在帝王之位,绝不会就此倒下的。” “以他的性子,只恐很快就会翻身。” “只要他不在算计我师父,我便不与他为敌。” “还有就是,沈逸眼下的处境,是真的艰难,还是佯装的还不好说。你让人多留意一下沈逸,这事先不要告诉我师父。” “主子,你是怀疑沈逸在故意示弱?” “极有可能。陛下偏爱他多年,岂会因他要杀大皇子就冷落他?” 陶叶双目若有所思着:“何况大皇子眼下还好好的,兴许沈逸眼下的处境,是陛下故意造成的。他这是在袒护沈逸,让别的皇子先挑事呢。” “若是如此的话,主子,那沈逸极有可能很快便会成为太子。” 无影的脸色凝重极了:“难怪主子你……不让爷插手储君人选之事呢。若陛下有意袒护沈逸,那便是连爷也蒙在鼓里呢。” “帝王之心难测。”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无影,不要小瞧了六皇子,只恐来日他会成为沈逸最大的对手。” “不管如何,我是绝对不希望六皇子夺得储君之位的。” “不止如此,我还要六皇子生不如死。” “……” 无影凝眸打量着陶叶,稍稍沉默之后,他拱手说道:“主子,属下这便着人盯着六皇子。时候不早了,主子一路舟车劳顿,便先歇息吧。” “嗯” “……” 几日后 “叶儿” 陶叶刚吃过早饭,陶墨云便匆匆而来。 他一身重色锦袍,走在阳光下的积雪上,显得分外华贵。陶叶没有在父亲面前乱说他的不是,这倒让他觉得他与陶叶亲近了许多。 “大哥,你怎么来了?” 陶叶站在正屋的屋檐下,对着走在院中的陶墨云缓缓行礼着:“这几日的歇息,倒是让大哥看着精神了许多呢。” “呃,还好。” 陶墨云快步走到屋檐下,他对着陶叶语气温和的说道:“每年的这个时候,祖母都会为府中的女子采买一批衣料和头面等物,今年的衣料等物已送到祖母的屋中。” “方才我随母亲一起去看望祖母时,刚好见祖母欲让人来叫你,我便主动揽下了这差事。叶儿,这就随大哥一起去祖母那。” “呃,多谢大哥。” 陶叶再次行了一礼,继而便带着白霜和谷雨跟着陶墨云离开。 “叶儿,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半途中,见陶叶埋头走路,陶墨云打破沉默说道:“我虽很少在府中,却也知晓,这些年,今儿是祖母第一次想到你。” 话说到这里,陶墨云的脸上泛起一抹隐隐的愧疚之色:“不止是祖母,以往母亲也未能想起你。呃,自然还有大哥,说来真是惭愧的很。” “我并不在乎这些。” 陶叶满脸不在乎的,勾唇笑了笑:“大哥,今儿母亲和姨娘们,还有姐妹们都在祖母那吗?” “嗯,都在呢。” “那陶沫儿也在吗?” 陶叶想了想说道:“我听府中的下人说,陶沫儿出了事,她的性子变了很多呢。说来她也真是可怜,竟在大孝期间出了这样的事,可真是天不开眼啊。” “……” 此话让陶墨云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旋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陶叶:“叶儿,可知为何大哥一定要亲自来叫你?” “呃,兴许是大哥早上吃撑了肚子,想要消消食吧。” “……” 陶墨云忽地一下停住了脚,不禁蹙眉道:“早上我只喝了一碗粥。叶儿,我来叫你,便是要告诉你,待会见了祖母,莫要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也莫要去同情陶沫儿。” “祖母的屋中姨娘们颇多,我不便再去,但我已同母亲说好,让她护着点你。” “叶儿,祖母偏爱沫儿,为了让沫儿顺利出嫁,她竟连孝都不让沫儿守了。不止如此,她还让沫儿顶了珊瑚的身份。” “再有便是,父亲新纳的那个柳姨娘,已然被祖母拉拢了过去。之前父亲欲要抬她为平妻,祖母硬是各种阻拦,眼下祖母已暗中点了头。” “最迟明日,父亲便会抬她为平妻。” “所以待会见到她,你可要留点心。我就在前厅,若是有事,你便让婢女来喊我,我自会助你脱困。” “多谢大哥。” 陶叶再次对着他行了一礼:“那叶儿这便去了。” “嗯,去吧。” 陶墨云转眸盯着白霜和谷雨,凝重的说道:“你们两个可记住了,若是你家小姐被为难,即刻来前厅寻我。” “是,奴婢记住了。” 谷雨和白霜异口同声的说道,并对着陶墨云行礼。 “……” “小姐,大公子对你可真热心。” 目送着陶墨云离开的背影,谷雨眨了眨眼眸说道:“只是,这远远跟着他的小厮,倒是眼生的很,想来是他新买的吧。” “瞧这体格,这小厮应该也是个身手不错之人呢。” “此人不比良墨差。” 陶叶又转眸远远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厮的背影:“谷雨,白霜,即便我被为难,也不要去找陶墨云求助。” “是,小姐。” 白霜当即张口说道:“时候不早了,小姐,咱们快点吧。若是去晚了,老夫人一定会找茬子的。” “听大公子的意思,似乎是老夫人开始笼络人心了呢。” “祖母,倒是变聪明了。” 陶叶冷冷一笑:“她憋了这么多天,不管我如何做,她都会找我的茬子,索性我们就慢悠悠的过去。” 第157章 此事不妥 “可不就是这个理,老夫人也就觉得小姐可欺呢。” 谷雨撇了撇嘴巴,有些愤愤然的说道:“想来这会她屋中又热闹了起来,大约跟柳姨娘多少有点关系吧。听说,老爷可是日日皆歇在柳姨娘的屋中呢。” “这枕头风可好使了。” “小姐你说,这柳姨娘为了利益,会不会背叛夫人?若是的话,夫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不会。” 不容陶叶开口,白霜就插话道:“夫人是什么人啊?她做事岂会不留后手?既然要控制一个人,自然要将她一家人的生死,全都捏在自己的手中不是。” 陶叶微笑着:“白霜的话很有道理。” “啧啧啧,小姐,你还是太天真。” 谷雨不禁摇头说道:“之前我们揽月楼有人外出执行任务,眼看着将那一家人的生死皆捏在手中,可最后任务竟然失败了。” “小姐可知……这是因为什么?” “……” 陶叶摇头:“说来听听。” “因为被控制的那个人,是那家人捡来的。” 谷雨勾唇一笑道:“国公府,在外人看来自然是显赫尊贵的,柳姨娘年华大好,她岂会听夫人的摆布。小姐,奴婢敢跟你打赌,奴婢觉得,这柳姨娘一定是个多面讨巧之人。” 白霜很是疑惑的问道:“谷雨,你何以如此笃定?” “我就是这么笃定。” 谷雨笑的一脸狡猾:“虽说咱也查了她的身份,并无异常之处。但这个柳姨娘,给我的感觉……就是个不老实的。” “她很得老爷的宠爱,模样又美,年岁也不大,眼下又即将被抬为平妻。如此幸运之下,她岂会甘心被夫人摆布。” “何况夫人那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很有压迫之感。” “……” 陶叶稍稍思量后,不禁勾唇浅笑了起来:“谷雨,你的话倒也有些道理。不急,待咱们好好观察几日再做定夺。” “……” “叶儿来给祖母请安。” 不多时,陶叶来到安福苑,她站在房门口喊了一声,方才带着谷雨和白霜走了进去。 “叶儿来了。” 一眼看到陶叶,老夫人当即笑的满脸春风,见陶叶进了屋,便对着她恭敬的行礼着,她慌忙抬手虚扶了一把:“叶儿丫头瘦了。” “多谢祖母关心。” 陶叶行完礼,她抬眸快速的看了一眼屋中两侧坐满的人,便寻着最下方的一张空椅子坐了下来。 “柳姨娘,这便是叶儿丫头。” 见陶叶坐定,老夫人转眸打量着坐在李锦秀对面的柳甜儿,微笑着说道:“这丫头的小娘离世的早,待你成了平妻之后,可要多多照拂她一二才是。” “……” 一听老夫人如此说,四姨娘,五姨娘皆脸色阴冷了下来。包括陶蕊和陶果儿也皱紧了眉头。 只有陶沫儿低垂着眼眸,唇角微微的上扬着。 陶叶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着,见白霜递来茶水,她手捧茶盏沉默着。 “老夫人,甜儿记住了。” 柳甜儿看了一眼陶叶,继而低头羞涩的应了一声。 “叶儿丫头。” 老夫人见柳甜儿如此乖巧,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将目光落在陶叶的身上:“柳姨娘是个性子温和之人,趁着今儿大家都在,不如你先上前喊她一声母亲如何?” “……” 陶叶抬眸看了一眼柳姨娘,而后将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脸上,严肃说道:“祖母,此事不妥吧。” “咱府中可不是没有规矩的地方,即便父亲欲要抬她为平妻,可她此时的身份,还是姨娘。我岂能现在就喊她母亲?” “……” 老夫人立时便冷起了脸来,她被冷落多日,今儿难得热闹起来,这个小贱丫头竟然如此扫她的性。哼,一个小贱丫头也敢无视她,可真是该死。 李氏挑唆贵儿冷漠待她多日,她就要给李氏添堵。 哼,这些日子,沫儿一直被人暗中盯着,只要她将府中的姨娘和李氏,还有柳姨娘的矛盾挑起,府中的人便会放松对沫儿的盯梢。 如此一来,沫儿便有了外出的自由。 虽然她不敢招惹陶蕊,别的庶女又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但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倒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这个小贱丫头不止好捏,还颇有利用的价值。 只要她将这个小贱丫头利用好了,将她收拾老实了,便可让李锦秀这个毒妇乱了阵脚。 不止如此,若是将这个小贱丫头收拾的服服帖帖,来日她便可将这个小贱丫头,死死的捏在手中。 只要这个小贱丫头能握在她的手中,何愁她的沫儿入不了高门。 “叶儿丫头。” 老夫人用一双阴沉的眼眸,死死盯着陶叶:“祖母不过是想让你,喊柳姨娘一声母亲而已。何况这声母亲也等不了几日,你还是要叫的。” “再说了,祖母方才已然跟柳姨娘说了,让她来日好好的照拂你。” “祖母可是心疼你呢,你莫要扫了祖母的兴致,眼下叫来又有什么打紧?” “……” 此话,立时让屋中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陶叶的身上。 “多谢祖母的好意。” 陶叶见老夫人铁了心的要为难她,不禁勾唇冷笑了起来:“只不过,我都这么大了,似乎不需要她人来照拂我。” “身为国公府的人,岂可凭兴致行事?” “有道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祖母是府中的长辈,虽然规矩在祖母的眼中不算什么,但我作为小辈若是也不守规矩的话,只恐会寒了父亲的心呢。” 语毕,陶叶将眼眸落在陶沫儿的身上。 她大孝期间,今日竟穿着锦缎华衣。随着陶叶的目光,众人也皆转眸看向了陶沫儿。 “……” 眼看着众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陶沫儿立时就委屈的红了双目。她因顶了珊瑚的身份,已多日未曾穿白衣。 今儿是她考虑不周,眼下她有大孝在身,竟还穿了彩衣。 陶叶这个贱丫头,竟然暗暗讽刺祖母不让她守规矩,这个小贱人是没有直接说她,可她的话,还有那眼神,可是明明白白的针对着她呢。 “你……” 老夫人当即就听出了陶叶话中的隐意,不禁动怒了起来。 她抬手重重的一拍桌面,旋即咬牙切齿的看着陶叶:“叶儿丫头,沫儿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岂可如此揭她的伤疤?” “祖母,沫儿只是我的堂姐。” 陶叶冷冷说道:“揭她的伤疤?我有提她的名字吗?方才我只是想要恪守规矩而已,可祖母自己不守便罢了,竟然还不想让我守规矩。” “眼下我说出事实,祖母竟然又说我揭堂姐的伤疤。” “祖母,堂姐有受伤吗?她受的又是什么伤?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 “……” 陶叶的话音才落,众人皆眼色复杂的打量着陶沫儿。 “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当真是不孝之极。” 老夫人再次动怒了起来,她抬手指着陶叶:“来人,将这个不孝的丫头,拖下去狠狠的给我打。” “……” “母亲。” 李锦秀眼眸一闪,不禁张口缓缓说道:“叶儿并没有说错,柳姨娘眼下还不是平妻,叶儿却是不能喊她母亲。” “母亲若是因此狠打叶儿,只恐此事一旦流传出去,母亲便会落人口实呢。” “哼,你倒是会当好人呢。” 老夫人转眸看向李锦秀,气呼呼的说道:“不过就是一日的功夫而已,今儿喊和明儿喊有何区别?我看你们就是诚心跟我过不去,见不得我好。” 第158章 殿下英明 “……” 见老夫人又将气往她身上出,李锦秀冷笑着沉默了起来,她抬手端起茶盏抿起了茶水来。 她此刻若是不为陶叶说上一句话,别的姨娘还会以为她怕了老夫人呢。捡要紧的说来,便不再开口,余下让陶叶这个小贱丫头自己应对去。 她倒是希望老夫人将陶叶狠打一顿,如此的话,老爷自然会再次对老夫人失望。 “祖母,叶儿一路舟车劳顿,这便退下了。” 陶叶动了离开的心思,缓缓站起身体欲要离开,却听老夫人怒吼着:“哼,你可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我尚未答应,你岂能离开?” “既然你母亲不想我打你,那便罚你跪在我这院子外,待你想明白了在起身。” “罚跪?” 陶叶冷眸打量着老夫人,语气冰冷着:“祖母,我犯了何错?你一会要打,一会要罚,你当真以为我如此可欺吗?” “还是说祖母今儿故意找我的茬子,是在盘算什么?” “祖母,你一把年岁了,火气还是不要太大的好。这若是伤了身子,只恐我又要外出去给你祈福不是。” “可我也不会一直都这么好说话。所以祖母……遇事三思而后行还是必要的。” “罢了,我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着实累的很,这便回去了。”语毕,陶叶冷冷转身,果断抬脚走了出去。 “反了天了,她,她这是反了天了。” 见陶叶径直走了出去,老夫人当即傻了眼,她抬手指着陶叶的背影怒道:“一个小贱丫头,竟然敢如此与我这个长辈说话。” “……” 众人看着陶叶竟然当众让老夫人难堪,不禁皆暗自幸灾乐祸了起来。 眨眼间,众人就各自找着借口,匆匆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梁婆子,你瞧见了没有。” 众人离开之后,老夫人气呼呼的对着梁婆子说道:“陶叶这个小贱丫头,这是翅膀硬了,她,她竟然当众让我难堪呢。” “唉!” 梁婆子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打从陶沫儿来了府上,老夫人再也不听她的劝慰了。但凡是她苦口婆心的劝慰,皆会被老夫人指责。 说的多,错的便多,所以,她眼下什么都不想说。 “祖母,” 陶沫儿很是失望的摇头喃喃着:“我是让你拿陶叶来立威,可没有让你如此逼她。这下倒是好了,你将她逼的跳了墙。” “瞧她这样子,似乎恨极了祖母,自然也恨上了我呢。” “只恐以她的性子,再也不会与我交好了。” “沫儿,祖母若是不逼她,她岂会被祖母拿捏。”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有将这个丫头逼到怕,她才会被咱们利用不是。今儿我是急了一点,但也不是坏事,至少摸清了她的性子。” “这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若是还不行,那就软硬兼施。” “祖母还就不信了,她一个小丫头,岂能与我这个祖母抗衡。” “可祖母,她方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对我的瞧不上。” 陶沫儿一脸愁容的叹息着:“唉,原本还指望着能与她交好,这下倒是没有希望了。祖母,只恐咱们费尽心思,她也不会被咱们利用的。” “……” 老夫人稍稍思量片刻后,眼眸一冷道:“哼,此事由不得她,她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还能翻出我的手掌?” “必要之时,将她哄骗出府,继而对她下药。” “沫儿,这两日府中的姨娘们,因柳姨娘要被抬为平妻这事,皆闹的不愉快。待会,你换身不起眼的衣裳,从侧门溜出去。” “我已安排了柳姨娘,让她的人在侧门引走守门的小厮。” “你既然有了主意,便放手一搏吧。” “今儿你叔父只恐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陶寿又到了采买的日子,想来也顾不上你了。” “沫儿,你速速去吧,若是被人发现,便说我被陶叶这个贱丫头气病了,你去给我买药材呢。” “是,祖母,那沫儿便去了。” 陶沫儿立时起身对着老夫人行礼着,旋即抬脚匆匆离开了安福苑。 “……”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在柳姨娘的暗中帮助之下,陶沫儿顺利之极的出了侧门。 此刻 东祥街临云巷中的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之中,六皇子端坐在正屋中的火炉前,他一脸淡漠的煮着茶水。 “殿下,接到人了。” 何庆快步进屋对着六皇子拱手,说道:“真是连老天都在出手相助殿下呢。谁能想到,陶老夫人最为偏爱的孙女,陶沫儿竟然会主动派人找上门。” “一个在大孝期间失了清白的女子,绝非善类。” 六皇子的脸上并无喜色,他言语冰冷的说道:“在报恩寺中,她算计小皇叔失败,让一个小厮辱了清白。” “她以为此事发生在城外,就不会有人知晓。哼,她想的太天真了,我的眼睛可从没有从国公府移开过。” “此刻,她主动找上本皇子,又能安什么好心?” “殿下。” 何庆不禁勾唇微笑了起来:“您既然决定见她,想来心中已有了计较不是。陶沫儿这个女人,既然顶了她人的身份,可见便是不想耽误终身大事。” “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您,无非是想……来日能入得了殿下您的眼。” “她既有此野心,想来对于三小姐的身份,她多少应该是知晓一些的。” “眼下这个女人的处境并不好,就连今儿出府,她也是费了些心思的。可见,她对国公府是有看法的,若是她能真心投靠殿下,这对殿下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若她能助我得到陶叶……” 六皇子端着一盏茶,双目出神着:“我倒也可以许她一个入眼的身份。若是不能,则就无需浪费口舌了。” “对于陶叶,我是志在必得。” “可与如此女子牵扯上干系,太失我的身份。罢了,为了大事,我便暂且一忍吧。” “殿下英明。” 何庆的眼眸闪了闪道:“差不多也该到了,属下去门外迎一迎。” “……” “殿下。” 小半盏茶的功夫,何庆带着陶沫儿入了正屋。他对着六皇子恭敬的拱手说道:“沫儿小姐来了。” “……” “陶沫儿见过六皇子。” 陶沫儿低着头进了屋,她没敢直接抬头看向六皇子,听何庆的话音落下,她就恭敬的跪地行礼着。 “……” 六皇子端坐在雕花椅子上,他收起眼底的厌恶之色,摆出一脸的高冷来:“抬起头来。” “是” 陶沫儿应了一声,便缓缓抬头看向六皇子。 一眼看到六皇子,她的眼眸猛地一颤,眼前的这个男子身材清瘦,乌发浓黑,一身华贵锦袍,眉眼如玉,模样甚是英俊。 只是他的眼中,暗藏着一抹隐隐的阴郁气质,像是,像是心有伤痛似得惹人怜惜。 他虽不及小王爷那般耀眼英气,但这个男子,看着要比小王爷温润。 第159章 陶沫儿见到六皇子 “模样倒还算标致。” 六皇子看了一眼陶沫儿,心中再次生出厌恶之感,这个女人是有一些姿色,但却不合他意。他的脑海中忽地一下闪过陶叶的面孔,旋即回想着曾经的梦。 梦中的陶叶爱他如命,可他却让陶蕊残忍的杀死了她,回想起她的死,他的心竟莫名的泛起隐痛。 他突然有种想要好好疼爱陶叶的冲动。 继而,他又垂眸看了一眼陶沫儿,忍住心中的厌恶,缓缓抬手示意她起身:“听说你四处托人找寻本殿下,不知所为何事?” “殿下。” 陶沫儿缓缓站起身来,她保持着姣好的仪态,语气温和着:“您既然肯来见沫儿,想来已然摸清了沫儿的处境。” “方才若无殿下的马车,只恐沫儿即便能溜出府,也是无法见到殿下的不是。” “……” 此话让六皇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他不禁勾唇冷笑了起来:“本殿下的身份尊贵,岂会冒然去见不相干之人。” “本殿下见你迫切之心,便全了你的心意,希望你不会让本殿下失望才是。” “殿下英明。” 陶沫儿盯着六皇子唇角的冷笑,很是镇定的说道:“沫儿既然主动找上门,又岂会让殿下失望?” “殿下想要借助连家的势力登上储君之位,这自然少不了叶儿妹妹不是。” “婶娘虽有心成全殿下之心,可无奈叔父……似乎并不怎么中意殿下。” “若沫儿说,沫儿能成全殿下之心。” “可殿下又能给沫儿什么呢?沫儿眼下失了清白,家中又无亲人,沫儿无非是想要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若殿下肯成全沫儿,沫儿自不会让殿下失望。” “……” 本以为她只是对国公府心怀不满,眼下看来,她是对自己的叔父生出了恨意。 倒是一个好棋子,只是这枚棋子若是用不好的话,便会害了自己。 六皇子不动声色的凝眸打量着陶沫儿:“此番算计,想来你祖母也该是不知情的吧?” “我祖母还没有老糊涂。” 陶沫儿勾唇一笑:“在大事面前,她与叔父是一条心的。今儿出来,我告诉她我看上了一个高门公子,若是顺利的话,这高门公子会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名分。” “呵……” 六皇子不禁轻笑了起来:“倒是一个机灵的女子,如此心机当入皇家。若是你能助我得到陶叶,我许你侧妃之位。” “当真?” “当真,皇家无戏言。” “多谢六皇子。” 陶沫儿立时眉眼一喜,她缓缓上前两步,对着六皇子款款行了一礼:“殿下,您且等我的消息。只是,我出来甚是不便,若是有消息我该如何通知您?” “何庆会安排。” 六皇子转眸看向何庆:“何庆,沫儿小姐便交给你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且着人送她回去。记住,莫要让人发现沫儿小姐出了府。” “是。” “殿下,沫儿告退。” “……” “殿下” 不多时,何庆着人送走陶沫儿后,再次返回屋中。 他对着六皇子恭敬的拱手说道:“这个女子的心太野,若是用不好的话,只恐会留下后患。还请殿下以后小心应对才是。” “侧妃?哼,凭她也配?” 六皇子的眼中猛地泛起一道寒光:“若她无法助我得到陶叶,我会让她死的很惨。一个残花败柳也想近我的身?” “罢了,何庆,说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陶蕊了。今儿既然出来了,便去见见她吧。” “是,殿下。” “……” 次日 陶薛贵休沐在家,他让大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家宴,今儿他要抬柳甜儿为平妻。家宴设在前厅中,府中除了陶叶所有人皆在,包括陶沫儿。 不是陶叶不想参加,而是老夫人拦住了去叫陶叶的婢女。 开宴时,陶薛贵没有看到陶叶,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母亲不想让陶叶参加,他就依了她的心意吧。 母亲没有再继续阻拦他抬柳甜儿为平妻,对于此等小事,他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便罢了。 只有陶墨云的脸色有些阴沉,昨儿祖母为难陶叶的消息,他当晚就知晓了。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祖母竟然连家宴都不许陶叶参加。 父亲竟也默许了此事。父亲今儿抬一个小小的姨娘为平妻,此举让他很是气愤。 脑海中回想起,昨晚母亲跟他说,祖母起先竟动了让陶沫儿和陶叶做亲姐妹的打算,加上祖母眼下处处与陶叶过不去,可见祖母是想将陶叶捏在手中。 只恐祖母这是想要借助陶叶的外公,来助陶沫儿翻身呢。 哼,祖母,我岂会让你得逞。 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可除了陶薛贵,老夫人,陶沫儿和柳甜儿之外,余下之人的脸上再无欢喜之色。 眼看着陶薛贵就要张口宣布,抬柳甜儿为平妻之时,陶墨云突然起身对着陶薛贵匆匆一礼,便转身离席而去。 目送着陶墨云的背影,陶薛贵的脸上泛起一抹隐隐的犹豫之色,他张了张嘴,却未能宣布此事。 席间老夫人催促了几次,陶薛贵经过一番谨慎思量,最终开口宣布柳甜儿为贵妾。 一听是贵妾,老夫人的眼中当即泛起一抹失望之色。四姨娘,五姨娘,李锦秀皆暗自松了一口气。 “公子,咱们去哪里?” 府门外的马车上,赶车的随从乌炫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帘子,对着车厢中的陶墨云说道:“若是公子一时没有地方去,不如属下送你去看小公子可好?” “也好。” 陶墨云想了想又说:“乌炫,外公得知良墨遇害,将你送给了我。外公说你身手了得,我希望你跟我之后,便不要再与外公有牵扯。” “公子放心,属下既然跟了你,便没有第二个主子。” 乌炫缓缓赶着马车,一脸凝重的说道:“良墨与属下的交情十分要好,属下知晓公子的为人。相爷那日挑选人手之时,这差事是属下主动求来的。” “属下方才见你一时没有去处,便想着送你去见小公子。” “都这个时候了,若是小公子还留在相府,只恐会落人口实的。” “再有便是,若公子一直将小公子小心翼翼的护着,他来日又当如何自立?身为男子,岂能一直依靠他人的庇护?” “……” 陶墨云稍稍沉默之后,喃喃着:“乌炫,好好为我做事,我定不会亏待你。对了,你身边可有身手不错,且年龄稍小一点的人?” “公子是想给小公子选个贴身的小厮?” 乌炫想了想了说道:“但这个人……不但要身手好,还得机灵一点。公子,此事便交给属下来办吧,明儿属下便将人给你带来。” “公子放心,此人绝不会出自相府。” “良墨曾与属下说过公子的志向,属下知晓该如何为公子分忧。” “良墨……” 提到良墨,陶墨云便心中泛起隐痛,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这么多年,他日日跟在我身旁。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可我却未能护住他。” “乌炫,你既知我的志向,便该知晓我忌讳什么。” “公子,属下知晓。属下绝不会做出任何让公子不快之事,公子,你且拭目以待吧。” “……” “外公。” 小半个时辰后,陶墨云来到左相府。 他对着左相恭敬的行礼道:“我来接寒儿回府。这些日子,寒儿给外公添麻烦了。” 第160章 外公无法回头 “墨云,休要与外公客气。” 左相李隆抬手示意陶墨云坐到他身旁,他微笑着抬手捋了下胡须:“你这孩子,打小就是个礼仪周全之人。” “即便是见了外公,你也是半点不失礼数。” “只是,这就让寒儿回府,外公还真有些不舍呢。寒儿这孩子,打从来了外公这,倒是胖了不少呢。” “外公疼爱寒儿之心,墨云知晓。” 陶墨云坐定后,他一脸凝重的说道:“可寒儿终究是个男子,来日他是要独挡一面的,岂能一直躲在外公的羽翼之下。” “再说了,父亲今儿要抬柳姨娘为平妻呢。” “让寒儿回去也好,至少父亲一看到寒儿,便能想到祖母曾对他起了杀心。如此一来,祖母便无法再拿柳姨娘生事了不是。” “哼!” 左相当即变了脸,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这个死老婆子,我真想杀了她。但想着她终究是你的祖母,我便忍下了这口气。” “若她再生出害我至亲之心,我定不会轻饶了她。” “外公,这点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陶墨云的眼眸闪了闪,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左相,喃喃道:“眼下太师时刻都在盯着你,外公还是留着精力与太师周旋的好。” “别看眼下父亲因柳姨娘之事与祖母看似和睦,实则这些皆是表象。” “父亲既然暗中收拢了大伯的产业,便知他与祖母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往那般的和睦了。何况,还有一个陶沫儿。” “昨儿祖母一再为难陶叶,我觉得祖母似乎动了……利用陶叶来助陶沫儿翻身的打算。” “外公,这个陶沫儿可是个颇有手段的人,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外公派个人暗中盯着点陶沫儿。” “陶沫儿?” 左相冷冷一笑:“既然你觉得她不简单,那外公便着人暗中盯着她便是。可是墨云,外公还是希望你做事能够狠一点。” “莫要优柔寡断,否则伤的便是你自己。” “你此行去往梧州一事,害的良墨惨死,若是你早早告知外公你的去向,外公岂会不暗中派人保护你。” “外公,此事我有难言之隐。” 此话让陶墨云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一脸难色的说道:“此行本就是父亲对我的考验,若是我与外公说了,想来父亲一定会知晓。” “外公,你莫要因此责怪墨云。” “外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罢了。” 左相见陶墨云的脸色有些不好,随即微笑了起来:“墨云,外公有一事,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请你帮外公参详参详。” “外公想……辞官回故里。” “……” 辞官回故里?他没有听错吧?外公是个利欲熏心之人,他岂会主动请辞? 即便外公想要辞官,又岂会主动来跟他说? 外公这是在盘算什么?难不成也要考验他? “外公。” 陶墨云稍稍思量之后,摆出一脸的惊讶道:“辞官回故里?外公,墨云没有听错吧?常言说的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即便是外公觉得眼下遇到了难处,可辞官就能安稳得了吗?” “外公有官衔在身,不管走的哪里皆是人上之人。可外公若是没有了官衔,只恐尚未出都城,便会被人各种刁难吧。” “还是外公觉得,如今上了年岁,对付起太师来,有心而无力呢?” “可太师似乎比外公的年岁更大,外公这是想要认输不成?” “哈哈哈……” 此话立时让左相大笑了起来:“墨云啊,你这孩子,虽然年岁小,但却能一眼就看出问题的关键之处。外公岂会服老?又岂会认输?” “若是外公真的辞了官,只恐外公刚一下朝,便会有人来取外公的性命呢。” “外公此番说辞,不过是想告诉你,外公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 “所以墨云,不管你眼下因何护着陶叶,可这陶叶……外公一定会将她嫁给六皇子。” “只有陶叶嫁给六皇子,外公才能活命。” “……” 陶墨云的心猛地一颤,他暗暗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手,稍稍沉默片刻,方才张口说道:“外公,我没有护着陶叶,只是父亲将她托付给了我,我不得不护她一路。” “墨云,你是外公看着长大了,你护不护陶叶,你知我也知。” 左相的脸色有些凝重:“外公不管你对她是何心思,但外公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之前你因珊瑚这个女子,耗费了太多光阴。” “可外公想要告诉你,陶叶……她不是珊瑚,她是你的妹妹。” “墨云,天下女子颇多,待你身居高位,何种天姿国色寻不到。” “外公,不是你想的那样……” “墨云,人各有命,陶叶的命,便是成全你身居高位的垫脚之石。罢了,外公累了,你带上寒儿回府吧。此事,你好好思量一番吧。” “……” 陶墨云接上寒儿回了府,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脸愁容的绷着一张脸。外公果然厉害,单凭他带着陶叶外出一趟,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的秘密,可是连父亲和母亲都不知晓的。 他想登上高位不假,但他却不想让陶叶嫁给六皇子。且不说父亲会因此要了陶叶的性命,单说他一想到让陶叶嫁人,他就心疼之极。 他,他还没有好好的疼爱这个妹妹呢,他不可以这就将她嫁出去。 夜色深沉 “公子” 乌炫端着一碗参汤来到陶墨云面前,见陶墨云脸色苍白,他将参汤小心翼翼的放到陶墨云面前,说道:“白日里,相爷的话……属下在房门口听到了。” “公子莫要在意。” “相爷的性子本就多疑,此番公子带着三小姐外出,对相爷隐瞒了行踪。相爷此番说辞,不过是在试探公子而已。” “当真如此?” “错不了。” 乌炫的眼眸闪了闪:“属下在相府虽并未得到重用,但相爷是什么性子,属下还是清楚的。这些年,因为相爷的多疑,倒是误杀了很多无辜之人呢。” “事后相爷虽有后悔之意,但却以:宁杀错不放过为由,哄骗自己安心呢。” “今儿相爷之所以如此说公子,还是在埋怨公子带着三小姐外出一事,未能提前跟他说。” “再有便是,相爷希望公子……能助他将三小姐嫁给六皇子。” “属下以为,既然公子有心将三小姐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便不妨让三小姐诈死,然后再将三小姐悄悄藏起。” “诈死?” “是,诈死。” 乌炫很是小声的对着陶墨云,说道:“眼下老夫人事事皆与三小姐过不去,还有沫儿小姐,也对三小姐记恨在心。” “公子,咱们只需暗中盯着,静待老夫人和沫儿小姐再对三小姐下狠手。” “到时属下寻个和三小姐年龄相差无几之人,让她葬身火海,以此来换出三小姐。” “只不过,若属下如此做了。” “左相府和国公府可就彻底的撕破了脸,公子该何去何从,三小姐来日又该何去何从,公子可要思量清楚才是。” “……” 陶墨云垂眸盯着面前的参汤,沉默了良久,方才幽幽的开口说道:“乌炫,此事我一时难以抉择,若是让叶儿诈死,我兴许会高兴一时。” “可若是让我失去所有,我……还是我吗?” 第161章 柳姨娘惹了寒儿 “……” 乌炫稍稍思量后,再次开口说道:“公子既然难以抉择,那便让三小姐嫁给六皇子好了。用一个妹妹,换取至高的地位有何不可。” “只是,若公子如此选择了,便是彻底的倒向了相爷。” “可相爷和国公爷之间,公子终究还是要选一个的。” “相爷无子对公子极为看重,可国公爷虽有公子和寒儿小公子,可却因诸多琐事,次次不顾及公子和小公子的感受。” “公子,这抉择……你早晚要做,还是思量清楚再做打算的好。” “……” 陶墨云纠结了良久,方才凝眸看向乌炫:“若是我两头皆不选,乌炫,这又该如何?” “……” 乌炫再次垂眸思量了片刻,继而抬眸迎上陶墨云的眼眸:“那公子便直接去找六皇子。六皇子虽然背景弱,可却不是傻子,这些年相爷处处拿捏他。” “他身为皇子,岂会没有反抗之心。” “若公子越过相爷,直接交好与六皇子,来日六皇子成事,不管相爷和国公爷如何,公子皆有好处可得。” “容我细细思量一番。” 陶墨云双目若有所思着:“乌炫,你先下去吧,明日我自会做出决定。” “是,公子,那属下这便退下了。” “……” 次日 日上三竿陶墨云方才起身,他梳洗完毕,坐在屋中细嚼慢咽的吃着早饭。 他心悦陶叶不假,可陶叶却是他至亲的妹妹,他不能有丝毫的逾越之举。即便再心悦,也只能将此事深深藏在心中。 既然陶叶这个妹妹,注定成不了他的什么人,那便将她好好的嫁出去也好。 六皇子即便是背景再弱,可也是皇家之人,陶叶若是跟了他,也不算委屈。 只不过,他要先去见一见六皇子。 既然他替陶叶选了他,便要彻底的甩开左相府和国公府,他要一人独享连家之人带来的泼天富贵。 他陶墨云从此后,再也不要看外公和父亲的脸色行事。 “乌炫”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陶墨云用完早饭,他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乌炫说道:“昨儿你的提议,我思量好了。” “乌炫,你悄悄去一趟六皇子府,将我的意思告知六皇子,顺便跟他提一下,我想见见他。呃,这见面的地方吗,便让六皇子来定吧。” “是,公子。” 乌炫暗自心中一喜,他不动声色的对着陶墨云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转身匆匆而去。 目送着乌炫离开,陶墨云不禁勾唇冷笑了起来。 “大公子,你在吗?” 乌炫刚离开片刻,陶墨云就听到院中有人叫他。 他听着声音较为陌生,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继而很是不悦的走到房门口,看着院中的人,冷声着:“你是哪个院子的?” “呃,大公子,属下是三喜。” 三喜慌忙对着陶墨云拱手说道:“小的是陶管家的人。方才陶管家和老爷一起出府了,他临走之前吩咐,若是沫儿小姐有事,让三喜来寻你。” “陶沫儿?” 此话立时让陶墨云的脸色猛地一变,他冷冷打量着三喜,说道:“若沫儿小姐有事,你去寻老夫人便可。” “大公子,此事非你出面不可。” 见陶墨云欲要转身离开,三喜神色慌张的上前了几步,甚是急切的说道:“老爷下了命令,不许沫儿小姐出府。” “可方才柳姨娘的人去了侧门,试图引开守门的小厮,好让沫儿小姐趁乱出去。” “可不巧的是,此事被双喜发现了。” “这会沫儿小姐被双喜拦在侧门处,她的婢女正和守门的小厮叫骂呢。” “不知为何,沫儿小姐似乎很着急出门,她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双喜一时做不了主,便让小的来寻公子,这到底要不要放沫儿小姐出府呢?” “……” 柳姨娘的人,为沫儿引开守门的小厮,看来这沫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出府了。 这个柳姨娘倒是个精明的,知晓巴结祖母。哼,只可惜她巴结错人了。 “三喜是吧?” 陶墨云凝眸打量着三喜,旋即冷冷一笑道:“既然沫儿要出府,那便让她出去吧。只是,待她从侧门出了府,今儿便将侧门关死,不管谁敲门皆不许开。” “她若想回来,便从大门进。” “再有便是,柳姨娘的人为沫儿引开守侧门的小厮,想来这陶沫儿也不是第一次出去了。这个柳姨娘……让我父亲好好管一管。” “若是陶管家和我父亲回来,你便将我的话,一字不差的学给他们听。” “若是父亲管不好柳姨娘,那本公子便帮父亲拔了柳姨娘的舌头,省的她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府中女子之事,岂是她一个身份低贱的姨娘可以插手的。”语毕,陶墨云冷冷转身回到屋中。 “是,公子,小的这就去让沫儿小姐出府。” 三喜见陶墨云转身走进房中,他拱手高声说道:“小的也会将公子的话,带给陶管家和老爷。” “……” 此刻 冷香院中 陶叶还没醒,她昨夜外出,天快亮时才回府。 白霜将早饭一直温在锅里,见今儿的阳光大好,三个丫头便坐在水井边上洗着衣物。 “嘭嘭……” 突来的敲门声响起,白霜眉头一皱,抬眸看向谷雨和惊蛰,说道:“小姐说,不见客呢,这大门还是不开了吧。” “开吧。” 谷雨想了想说道:“别到时错过了什么大事,小姐又要落人口实呢。” “我去开。” 说话中,惊蛰快步走向院子的大门。 “柳姨娘?” 惊蛰刚一打开院子的大门,就看到柳姨娘正一脸温和的对着她笑:“柳姨娘可是贵人,今儿怎会想到来此?” 惊蛰的声音有些冷,脸上带着很是明显的不喜之色。 “我似乎记得你叫……惊蛰是吧?” 见惊蛰双手拦着两侧的门,似乎不打算请她进来,柳甜儿不禁讨好的说道:“呃,我带来了一些布匹,想来看看三小姐。” “我家小姐刚从老宅回来,眼下尚未歇息过来,这会正睡的沉呢。” 惊蛰依旧双手拦门,面无表情着:“奴婢不好去叫醒她。若是柳姨娘有心,不妨改日再来。” “你这贱婢,可知我家姨娘是贵妾,你竟也敢阻拦?” 柳甜儿的婢女突然插话道:“你还不速速退下……” “小园子,你住口。” 柳甜儿呵斥住她的婢女之后,对着面无表情的惊蛰,依旧微笑着:“抱歉的很,我这婢女太多嘴了。” “惊蛰姑娘,既然你家小姐还在睡着,那你便将这布匹收下,改日我再来看她。” “……” 惊蛰冷冷扫了一眼,那婢女手中抱着的一匹寻常锦缎,甚是不屑的说道:“柳姨娘,这布匹你还是带回去吧。” “呃,这是为何?” 见惊蛰不肯接婢女手中的东西,柳甜儿一脸慌乱的说道:“我,我虽初来府中,却也知晓你家小姐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 “我,我有心护她,你这丫头,莫要不领情呢。” “再说了,你一个丫头,岂能替你家小姐做主?” “我家小姐的主,我还就替她做了。” 语毕,随着“嘭”的一声响,惊蛰重重的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第162章 寒儿来送螃蟹 “惊蛰,做的漂亮。” 不知何时,陶叶竟然醒了。 她斜倚在正屋的房门口,冲着正带着一脸闷气的惊蛰,微笑道:“但凡主动找来我这的人,皆是不安好心之人。” “……” 听到陶叶的声音,白霜猛然起身走向厨房:“小姐,奴婢去给你准备早饭。” “小姐,奴婢伺候你梳洗。” “谷雨,还是我来吧。” 见谷雨正欲起身,惊蛰快步走向陶叶:“小姐,还是让谷雨这丫头好好歇息一番吧。小姐,你几时醒的?” “方才奴婢那么与柳姨娘说话,你当真不生气?” “不生气。” 脑海中闪过昨夜与重禹温存的画面,陶叶不禁轻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虽是李锦秀的人,可却与祖母和陶沫儿牵扯不清,眼下我一时还看不透她。” “总之,这个女人我很不喜欢。惊蛰,只要她来,你就将她打发了去。” “小姐,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远离她是对的。” 谷雨坐在水井边上,歪着脑袋看向陶叶,憨笑着:“小姐,奴婢大清早的在府中转了一圈,奴婢碰见前院的三喜子了。” “听三喜子说,老爷又看上了一个女子,今儿就会接回府呢。” “据说三姨娘之前的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就给那个女子住。” “父亲又要纳妾?” 陶叶不禁好奇的打量着谷雨:“父亲不是挺喜欢柳姨娘的吗?这才几天啊,父亲竟又动了纳妾的心思?” “听三喜子说,老爷是为了墨云公子呢。” 谷雨继续说道:“墨云公子似乎极为不喜柳姨娘,老爷怕他日日歇在柳姨娘的房中,惹墨云公子不开心,就又动了纳妾的心思。” “三喜子说,今儿兴许是一个新姨娘入府,也有可能是两个新姨娘一起入府。” “三喜子还说,近来陶管家一直让他暗中盯着陶沫儿。陶管家的意思是,沫儿小姐既便是顶了珊瑚的身份,可也是要守大孝的。” “陶管家不许陶沫儿出府,可柳姨娘的人,这几日总喜欢去侧门生事。” “柳姨娘听信了老夫人的话,暗中在侧门引起事端,好让陶沫儿趁机出府。” “此事,陶管家已经跟老爷说了,老爷又动了纳妾的心思,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柳姨娘倒向了老夫人呢。” “……” 陶叶站在水井边上,一边梳洗一边皱眉道:“谷雨,我父亲又要纳妾这事,母亲知晓吗?” “夫人昨晚就知晓了。” 谷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夫人似乎对柳姨娘也有意见呢,她半点也不反对老爷纳妾。呃,寒儿小公子不是回来了吗,今儿大清早的老爷就去看寒儿公子了。” “可寒儿公子也不知道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从寒儿公子的院中出来时,脸色阴沉的很呢。听三喜子说,寒儿公子经过老夫人诬陷他一事后,连眼神都变得可怕了呢。” “……” 陶叶听后不禁沉默了起来,父亲纳不纳妾对她来说毫无干系。 柳姨娘竟然会暗中帮助陶沫儿出府,此事却是有些奇怪。柳姨娘不是李锦秀的人吗,她怎会帮助陶沫儿?她倒向老夫人……会是李锦秀授意的吗? 陶沫儿有事皆可吩咐婢女去做,她为何一定要出府? 眼下陶沫儿失去了清白,若非有老夫人护着她,只恐单凭府中的闲言碎语都会让她无地自容。她竟然如此心急出府,可见她有必须亲自出府的理由。 看来,陶沫儿这是在盘算什么。且她所盘算之事,一定是至关重要之事。否则,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会冒着风险出府。 对于陶沫儿来说,这至关重要之事,便是她的终身大事。 她宁愿不为父亲守孝,也要顶了珊瑚的身份而活,可见她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看的极重。可她已然失去了女子该有的清白。 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子想要翻身,手中就得有重要的筹码。且这筹码,必须得有一定的分量才行。 以祖母对她的偏爱,想来,她或许已然摸清了她陶叶的外公……是连家家主一事。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所盘算之事,一定离不开她陶叶。 只不过,陶沫儿来都城虽有一些日子,也就参加过一次宫宴,且还惹了祸事。所以,她认识的人是有限的。 她算计长云失败,自然不会再去接近长云。 那她会用连家之人为饵,去接近谁呢? 听说她出事后,祖母想让陶蕊去安慰她,可陶蕊嫌弃她之极,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陶沫儿是个狭隘之人,想来一定会对陶蕊生出报复之心。 她想报复陶蕊,可却无力与陶蕊抗衡,这一点她应该清楚之极。 但报复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比如,陶蕊最为喜欢之人。府中之人皆知陶蕊心悦六皇子……难不成,陶沫儿惦记上了六皇子。 若是如此的话,也不奇怪,陶沫儿的野心本就很大。 想到这里,陶叶的脸色,骤然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抬眸看向立在一旁的白霜,她挤出一抹浅笑来:“白霜,你去每日一茶找萧掌柜去。” “说来你也有些日子没有看到白奇了,你去好好陪陪他,今儿院中也无事,你不要急着回来,呃,天黑之前回来便可。” “小姐,奴婢瞧着你似乎有心事呢。” 白霜凝重打量着陶叶:“要不,奴婢改天再去看白奇。” “我哪里有心事?” 见白霜一脸担忧,陶叶咧嘴一笑道:“我是在想,父亲又要纳妾,可真是不嫌府中乱呢。白霜,你去吧。” “呃,好吧。” “……” 晌午 陶叶让惊蛰和谷雨做了火锅,她刚在桌子前坐下,就听到寒儿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哇,好香啊,三姐姐在吃什么?” “寒儿弟弟来了。” 陶叶应了一声,继而抬脚走向房门,她站在屋檐下看向寒儿:“我让惊蛰和谷雨做了火锅,刚做好呢,寒儿弟弟快来一起吃吧。” “三姐姐,我刚好肚子饿呢。” 寒儿快步走向陶叶,他冲着陶叶憨笑着:“三姐姐,寒儿一直都没有好好谢谢你那日护我之情。” “寒儿到底还是年少,竟忘记了这么重要之事。” “三姐姐,你看寒儿给你带来了礼物呢。” “听说你们女子,最是喜欢胭脂水粉等物,可我觉得三姐姐长的甚是好看,就是太瘦了一些,那些胭脂水粉之物,皆是中看不中用的。” “所以寒儿只给三姐姐带来了螃蟹,虾子,鲜鱼,还有河蚌等吃的。” 语毕,寒儿对着陶叶扬了扬手中提着的一个小竹篓,他笑的一脸神秘:“我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让人特意去抓的。” “哇,有螃蟹……” 陶叶接过竹篓看了看,不禁大笑了起来:“寒儿,我都馋螃蟹馋了好多天了。还是你懂我,这些东西,我都喜欢吃。” 语毕,她转眸看向惊蛰说道:“惊蛰,你快将螃蟹蒸上,一会我和寒儿一起吃。呃,对了,顺便在煮些姜茶,吃螃蟹一定要配上姜茶才好。” 第163章 小婢女惹是非 “是,小姐。” 惊蛰见陶叶颇为开心,当即接过竹篓说道:“奴婢待会将这里面的虾和鱼也处理一下,小姐既然喜欢吃,便多吃一些。” 语毕,惊蛰转眸看向寒儿,她笑的一脸温和:“寒儿小公子,我家小姐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你今儿可真是送对了东西呢。” “……” 寒儿一脸羞涩的抬手抓了抓头发,他举眸看向陶叶:“三姐姐,你喜欢吃螃蟹?寒儿记住了,以后有螃蟹,寒儿就送给三姐姐吃。” “寒儿,走,咱先进屋吃点东西。” 说话中,陶叶抬手抓住寒儿的手来到屋中,看着热腾腾的火锅,寒儿立时便咽起了口水来。 “寒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两人坐定后,陶叶不停地给寒儿夹着食物,寒儿半点也不客气的大口吃着陶叶夹来的菜肴。 “寒儿,跟你一起吃饭就是有食欲。跟大哥在一起吃饭,可真是煎熬呢。” 看着寒儿吃的开心,陶叶不禁微笑道:“大哥吃饭文雅之极,那细嚼慢咽的程度,都赶上绣花了。” “这一路跟大哥外出,我可是将平日里一口就能吃下的饭菜,尽量分成三五口呢。” “大哥是有名的贵公子,他吃饭自然是细嚼慢咽的文雅。” 此话让寒儿暗自开心不已,他吞下口中的菜肴看向陶叶:“三姐姐,你不问问,我在外公家过的如何吗?” “你外公疼爱你之极,有什么好问的。” 陶叶再次抬手夹起一筷子的毛肚,放到寒儿面前:“你都吃胖了不少呢。寒儿,你还是个孩子,莫要掺和大人的事。” “三姐姐,外公跟我说了你。” 寒儿的眼眸闪了闪说道:“他说你是连家之人。三姐姐,不管你是谁,我以后都不会再欺负你了。” “此番若是没有你,我大约已经被祖母害死了,寒儿记着三姐姐的恩情呢。” “呃,外公想让你和蕊儿姐姐一起嫁给六皇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蕊儿姐姐,也不喜欢六皇子。其实我也不喜欢六皇子,可外公喜欢他。” “三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绝不会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寒儿,谢谢你。” 陶叶见寒儿说话比以往成熟了很多,不禁暗暗感叹了起来,这才几日的功夫啊,这个娇气的小公子,竟然转变了性子。 “寒儿,你还小,莫要去管大人的事情。不管你外公如何打算,这事不是还得父亲点头才行吗。” “三姐姐,父亲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寒儿依旧举眸打量着陶叶:“今儿大清早的,父亲来看我,他竟然指责我既然回了府,竟不肯去给祖母请安。” “我当时可生气了,直接顶撞了父亲。” “三姐姐可知……我是如何顶撞父亲的?我当时就说,我可不敢去看祖母,别到时她再起害我之心。” “父亲当时可生气了。可三姐姐,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父亲在外倒是会与同僚们周旋,可他一旦面对府中之事,皆是摇摆不定。祖母那日欲要打死我,他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寒儿。” 陶叶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寒儿凝重道:“之前祖母却是做的过分,但父亲想要你去给祖母请安,也是以大局为重吧。” “罢了,不说这事了,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咱们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以大局为重?这是父亲惯用的伎俩。” 寒儿撇了撇嘴巴,旋即他又憨笑了起来:“罢了,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三姐姐了,今儿开心,不说这些糟心的事了。” “这才对吗。” 陶叶立时咧嘴轻笑了起来:“寒儿,这短短时日不见,你倒是比以往懂事了很多呢,像个小大人似得。” “……” “三小姐。” 寒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院中突来的声音打断。 “小姐,是柳姨娘呢。” 立在一旁的谷雨对着陶叶说了一句,便抬脚走向房门而去。 “三姐姐,我不喜欢这个女人。” 寒儿见陶叶的脸上泛起一抹很是明显的冷色,他张口说了一句,便起身走向房门处。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由两个婢女搀扶着的柳姨娘,冷笑着:“柳姨娘倒是娇贵,这一入府门,竟连走路也需要人搀扶呢。” “小公子?” 一眼看到寒儿,柳姨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她见寒儿挡在正屋的房门口,就没敢继续上前,立在台阶下,她冲着寒儿行了一礼:“呃,不知小公子也在,倒是姨娘失礼了。”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寒儿冷着一张脸,那阴沉的眸子里尽是不屑之色:“若是无要紧之事,以后不要来此打扰我的三姐姐。” “呃,我,我是来给三小姐送布匹的。” 见寒儿满脸阴沉,柳姨娘一脸讨好的说道:“老夫人让我照拂三小姐呢,我岂能不听老夫人的。呃,再有就是,我初来府中跟前尚无之女。” “我听说三小姐的小娘去世的早,我,我想认了三小姐。” “虽然我年岁尚且不大,但我不会嫌弃三小姐的。” “你好大的口气。” 此话立时惹得寒儿动怒了起来:“凭着你那婢女手中的破布,你就妄想认了我的三姐姐?谁给你的脸?你还嫌弃我三姐姐?你配吗?” “你这贱人,现在就给我滚。” “……” “小公子,我家姨娘可是好心。” 见寒儿当面辱骂柳姨娘,那抱着布匹的婢女当即气呼呼的说道:“就算你是公子,可也不能当面辱骂我家姨娘吧?” “这事若是让老爷知晓了,免不了要收拾你一顿。” “你小小年岁的,出口竟是这般恶毒,难怪我听人说,老夫人要打死你呢,我看你这是活该呢。” “你说什么?” 寒儿的眼中立时掀起一阵杀气,他冷冷看着这个婢女:“既然你想死,我便全了你的心意……” “小公子,小园子不懂事,你,你莫要与她计较。” 一看寒儿满脸杀气,柳姨娘慌忙说道:“小公子,念在我这丫头护我之心……” “你管教下人不严,顶撞本公子。” 寒儿冷冷对着大门喊道:“楚越,速速叫几个婆子来,柳姨娘连同她的婢女欺主,今儿本公子要打死这个贱婢。” “是,公子。” “……” “小公子,奴婢错了,求你饶过奴婢。” 此话立时让小园子惶恐了起来,她往地上一跪,速速哀求道:“求你饶了奴婢吧。求求你了,奴婢以后再有不敢了。” “……” “小公子,求你饶过我这贱婢吧。” 柳姨娘也慌乱了起来,她往地上缓缓一跪道:“求公子看在老爷的情面上,饶过我这贱婢吧。” “你跟我跪好了。” 寒儿抬手指着柳姨娘,继而他转眸看向谷雨,声音温和着:“谷雨姐姐,你去帮我搬个椅子吧。” “是,公子。” 谷雨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屋子,片刻间她就搬了一把椅子来。 “三小姐,求你帮我求个情吧。” 柳姨娘对着屋中喊道:“我是真心认你的,还求你给我一个面子,我一定会真心对你。” 第164章 打死柳姨娘 “柳姨娘” 陶叶缓缓走出屋子,她站在一侧的房门口,冷眼打量着柳姨娘:“你想认我?我同意了吗?谁给你出的主意,竟让你生出了这心思?” 此时,谷雨不动声色的走向院子的大门。寒儿既然要打死柳姨娘的人,她得去叫大公子来,省的到时老夫人责怪她家小姐。 “我,我不过是心疼你小娘死的早。” 见陶叶的脸色阴冷,柳甜儿一脸慌乱的说道:“没,没有人给我出主意。” “哼!” 陶叶冷哼了一声:“我需要你心疼了吗?今儿你这是第二次来了,我本不想与你过不去,可你不该放任你的婢女多嘴多舌。” “你这婢女,倒是个会挑唆事端的。她一张口就说老夫人欲要打死寒儿,又说我父亲会收拾寒儿。” “柳姨娘,你觉得我父亲会为了你……来教训寒儿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身为一个姨娘,且还是刚入府的姨娘,便该安分守己的度日。可你呢,似乎不安分的很呐,还是你觉得你姿容艳丽,我父亲会一直惯着你?” “我,我没有。” 柳姨娘此刻委屈极了,沫儿小姐不是说陶叶可欺吗,可她怎么看着,这个小贱人似乎一点也不好对付。 她是夫人的人,可夫人的性子太强,她受不了夫人的压迫感。她见老夫人和沫儿小姐性子温和,就弃了夫人倒向了老夫人和沫儿小姐。 沫儿小姐让她认下眼前的这个小贱人,虽然她不知道沫儿小姐在算计什么,但她已然让婢女打听了这个小贱人。 可眼下看着这个小贱人……似乎与下人口中所描述的不一样。 “我?” 寒儿冷冷一笑:“你竟然敢在本公子面前,自称我?你一个贱妾,谁给你的脸,本公子允许你自称我了吗?” “贱妾……” “公子,婆子们到了。” 楚越带着四五个手脚粗实的婆子,匆匆来到院子中,他刚一走到台阶处,便对着寒儿拱手说道:“公子,哪个不长眼的贱婢,敢招惹您?” “属下要亲手打死她。” “先将她打死。” 寒儿抬手指着小园子,脸色冰冷着:“待打死了她,我再去问问祖母,她是如何想要打死我的。今儿祖母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连这个姨娘一同打死。” “不,公子,求你饶了奴婢……” 小园子惶恐极了,见已有婆子欲要按住她,她拼命对着寒儿磕头哀求着。 “小公子,求你……” 寒儿的话,立时让柳姨娘害怕了起来。 此刻她方才明白,陶叶刚才的那句,这个婢女倒是个会挑唆事端的,原来小园子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竟还真能掀起事端来。 若是寒儿公子去质问老夫人的话,只恐她也逃不过一顿重罚。 看来,她不该轻信沫儿小姐的话,不该动了欲要认下陶叶的心思。这个小贱人可真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呢。 “啊,小公子,奴婢错了。” 小园子被楚越狠狠的打着,那又长又厚重的木棍,打在身上疼痛极了。小园子痛的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柳姨娘何曾见过这阵仗,她和另一个婢女皆吓的浑身哆嗦了起来。 “寒儿,当真要打死她吗?” 陶叶在寒儿的耳边,小声说道:“要不,你吓唬吓唬她算了。” “三姐姐,我必须打死她。” 寒儿的眼中不见半点怯懦之色,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若是放任下人欺我,来日祖母还会找我的茬子。我得给自己立威,如此,祖母便不敢再欺负我了。” “……” 陶叶听后便不再说什么。 寒儿变了,短短几日,寒儿变得硬气了。想来他在左相府的这些日子,一定没少听他外公的教导吧。 左相果真厉害,竟然这就将寒儿变的铁石心肠了。 面对小园子的叫喊,他竟半点也不心软。 只是这个楚越?他是什么人啊?看他打人的动作,倒是个狠人呢。 “寒儿,这楚越?” 想到这里,陶叶皱了皱眉头对着寒儿的耳边,继续小声着:“看着面生的很呢。” “他是我新买的小厮。” 寒儿对着陶叶微微一笑:“三姐姐,以后寒儿护你。” “……” 陶叶冲着寒儿扯了扯唇角。 “公子,没气了。” 不多时,楚越见小园子不在动弹,他停了手对着寒儿,拱手道:“小的这就让人将她拖出去,省的碍了公子的眼。” “……” “慢着。” 陶墨云匆匆赶来,待他来到台阶处,他抬眸示意乌炫检查一下小园子,片刻后,见乌炫检查过后,他方才对楚越摆手道:“拖下去吧。” “是,大公子。” “大哥,” 见陶墨云来了,寒儿并没有起身,他依旧端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这个贱人的婢女嘲笑我,她说祖母欲要打死我。” “大哥,你来的正好,待会你陪我一起去问问祖母吧。” “呃,还有,大哥,你说我打死了这个贱婢,父亲回来会收拾我吗?柳姨娘似乎很确定,父亲会教训我呢。” “公子,贱妾没有说,是贱妾的婢女说道。” “我与弟弟说话,岂是你可随意插嘴的?” 陶墨云冷眼扫了扫柳姨娘,旋即对着乌炫说道:“掌嘴二十。” “是,公子。” “呃,不,大公子,贱妾错了。” “啪……” “啊……” 乌炫麻利的打完柳姨娘二十个嘴巴子,便停了手,旋即转身对着陶墨云说道:“公子,十二下,打完了。” “嗯。寒儿,刚才谷雨已然跟我说了。” 陶墨云看了一眼立在寒儿身侧的陶叶,他张了张嘴说道:“叶儿妹妹,待会你与我一起去见祖母,省的她过后找你的茬子。” “是,大哥。” “柳姨娘。” 陶墨云再次凝眸看向跪在台阶下的柳姨娘:“谁让你认下叶儿的?你若是不说,我即刻就打死你。” “你虽是贵妾,可也只是妾室。” “只要我愿意,别说是打死你,就算是将你卖到青楼,想来父亲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今儿还有两个新的姨娘要入门。” “是,是……” 见陶墨云的脸色阴冷的可怕,柳姨娘稍稍思量后,很是惶恐的说道:“是沫儿小姐,她说只要我认下三小姐,来日便会有一场泼天的富贵。” “大公子,求你莫要打死妾身,我,我是你母亲的人。” “哼,你若是我母亲的人,岂会帮助沫儿出府。” 陶墨云的眼眸闪了闪:“就算你是我母亲的人,只恐也倒向了陶沫儿和祖母。柳姨娘,你今儿活不了。” “不,大公子,你,你不能打死我。” 柳姨娘的嘴唇高肿着,她对着陶墨云磕头哀求着:“我,我收了沫儿小姐的银子,只要你留我性命,来日我一定听夫人的话。” “哼。” 陶墨云冷冷一笑,继而转眸看向乌炫:“乌炫,打死她。待会将她的尸体送到祖母的院中。” “……” “不,不,大公子,求你饶了妾身吧。” 柳姨娘惊慌的看向陶叶:“三小姐,是妾身自大,求你为妾身说句话吧。妾身以后定会安分守己的度日。” “……” 陶叶没有说话,这个柳姨娘太蠢,若是她不说她是李锦秀的人,她还能活命,可她却说了出来,陶墨云岂会让她活着。 “三小姐,求求你了。” 见陶叶面无表情的立在房门的一侧,柳姨娘急红了眼:“沫儿小姐欲要算计你,她,她看上了一个贵胄公子,这公子会娶她,但条件是拖上你。” “……” 陶叶转眸看向陶墨云:“大哥,我饿了,我去屋中吃点东西。” 第165章 祖母当真不知 “好。” 陶墨云应了一声,继而再次转眸看向柳姨娘:“沫儿看上的贵胄公子是谁?你若是说出来,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这个妾身不知。” 柳姨娘轻颤着身体,满脸的惶恐之色:“妾身只知道,她看上的那个公子,是贵重至极的。那日她出府时,妾身就藏在侧门的拐角处。” “那一侧的巷子口停了一辆奢华的马车,那马车上的帘布可是奢华的浅黄锦缎呢。” “……” 陶墨云稍稍思量后,很是厌恶的对着乌炫摆手道:“罢了,动手吧。” “是,公子。” “不,不,求公子看在夫人的情面上,饶了妾身吧。” “……” 大半个时辰后,乌炫将柳姨娘和她的两个婢女的尸体,送到老夫人的院子中。 老夫人立时惶恐了起来,她不知道陶墨云为何要打死柳姨娘和她的婢女。 但想着陶墨云不会无端生事,只恐这个柳姨娘一定是仗着她的宠爱,又惹恼了陶墨云。眼下只要一想到陶墨云,老夫人她就惶恐不安之极。 “祖母” 一声叫喊,陶墨云带着寒儿和陶叶来到老夫人的屋中。 三人对着老夫人行礼之后,陶墨云恭敬的说道:“柳姨娘带着婢女去冷香院挑衅,刚好寒儿在叶儿的院中玩耍。” “柳姨娘说祖母要打死寒儿,还说寒儿活该被祖母打死。” “墨云想来问祖母,您怎会又动了打死寒儿的心思?” “你若要打死寒儿,你直接与墨云说便是,墨云自会带着寒儿来祖母跟前。墨云也会眼看着祖母打死寒儿,定不会多言什么的。” “祖母何苦让柳姨娘去生事?” “这柳姨娘还说,你欲要让她认下叶儿妹妹。祖母,你觉得她配做叶儿的小娘吗?叶儿不肯答应,她就各种撒泼辱骂。” “祖母,你为何如此纵容一个姨娘?还请祖母给墨云一个说法。” “呃,对了,打死这个女人,是墨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辱骂和叫嚣,她一口一句的说有祖母撑腰。” “……” 这个柳姨娘,当真是个蠢货,她竟真仗着她的宠爱,给她惹起事端来。 老夫人一脸难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陶墨云的脸上,张了张嘴:“墨云,这个女人是个不安分的,打死便打死了。” “祖母之前却是错怪了寒儿,但祖母已然后悔多日。” “至于让她认了叶儿,祖母当真不知。兴许是她想要做平妻,你父亲没有抬她,她心中有气才,才会闹出这一出吧。” “祖母当真不知?” 陶墨云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可是句句话中……皆带着祖母呢。” “祖母岂会是生事之人?” 老夫人很是无奈的叹息着:“唉!之前因为沫儿,祖母是做出了一些惹你不快之事,可今儿柳姨娘这事,祖母当真不知。” 语毕,老夫人转眸看向寒儿:“寒儿,之前的事,是祖母不对,可祖母已然后悔了多日呢。你莫要轻信了柳姨娘这个贱人。” “罢了。” 寒儿冷冷盯着老夫人的脸,说出了两个字。外公说的很对,这个老女人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死老婆子。惩罚她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搭理她。 “叶儿。” 见寒儿不在计较,老夫人硬着头皮看向陶叶:“祖母那日……是想让你喊柳姨娘为母亲,可祖母着实没有说过让她认了你的话。” “她今儿去你的院中闹,祖母当真不知情。” “既然墨云已然打死了她,叶儿你看这事……” “罢了。” 陶叶摆出一脸的委屈来,她转眸看向陶墨云说道:“大哥,祖母也一把年岁了,既然柳姨娘已死,此事就算了吧。” “……” “墨云,你看叶儿和寒儿已经不计较了。” 见陶墨云冷着一张脸沉默着,老夫人很是心虚的说道:“今儿之事,祖母确实不知情,人都已经打死了,想来你的气也该消了不是。” “……” “大哥,算了吧。” 陶叶再次开口说道:“兴许柳姨娘真是因为没能坐上平妻之位,故意惹事的呢。祖母总归是府中的长辈,她岂会不期盼着府中安宁不是。” “唉!罢了。” 陶墨云旋即对着老夫人拱手说道:“此事便算了,祖母歇息吧。” 随着陶墨云的话音落下,陶叶和寒儿对着老夫人行礼之后,便跟着陶墨云转身走出了屋子。 “梁婆子,着人将柳姨娘等人拖出去。” “是,老夫人。” “唉!” 待梁婆子折返回来,老夫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她深锁着双眉看向梁婆子,喃喃道:“此事,只恐是沫儿的主意呢。” “应该是吧。” 梁婆子无奈的苦着一张脸:“这柳姨娘可真是蠢啊,三小姐岂会是她能认的?心太大的女子,终究是福薄的。” “……” 梁婆子的话,立时让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沫儿说她看上了一个高门公子,可这高门公子姓甚名谁她却从未说起过。这丫头不止心大还心野,但愿她能有此福气才好。 “梁婆子。” 老夫人稍稍思量后,凝眸打量着梁婆子严肃道:“沫儿说,她看上的那个高门公子欲要娶她,你觉得此事靠谱吗?” “她终究是失了清白的女子,我这么宠她,到底是福还是祸?” “……” 梁婆子无心说实话,这些日子天天被老夫人指责,她也不敢说实话,便敷衍着说了句:“这个老奴不知。” “你向来有远见。梁婆子,你莫不是近来觉得我指责你过多,与我生分了?” 老夫人一脸凝重的看向梁婆子,语气突然温和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性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梁婆子,快跟我说说吧。” “老夫人,老奴当真不知该如何说。” 只要有陶沫儿在,她说什么都是徒劳。 梁婆子再次恭敬的行礼着:“沫儿小姐是个有主见的,老奴看不明白她,自然不好说什么不是。” “罢了。” 见梁婆子不愿与她交心,老夫人很是无奈的苦起了一张脸来。 此刻 陶墨云将寒儿和陶叶送回冷香院,见惊蛰已然端出了螃蟹来,陶墨云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陶叶和寒儿似乎瞧不见他的脸色似得,两人吃的那叫一个馋嘴。 “叶儿,” 陶墨云坐在桌子的一侧,他什么都没有吃,就静静的看着陶叶和寒儿:“方才柳姨娘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濒死之人的话不能信。” 陶叶知晓他在顾忌什么,便抬手拿着蟹腿蘸着醋,连头都没有抬:“大哥,叶儿不会轻信他人之言,你且放心吧。呃,对了,大哥,你当真不吃螃蟹吗?” “……” 她不信便好,陶墨云终于放了心。 “三姐姐,你别为难大哥了。” 寒儿见陶叶吃的开心,他也吃的开心之极:“大哥才不会吃这东西呢,他嫌螃蟹脏,还长的丑。大哥不吃,刚好我们可以多吃呢。” 陶叶笑道:“呃,大哥倒是没有口福了。” “螃蟹大寒,你们也少吃点。” 陶墨云缓缓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们别太贪嘴。” “……” 陶墨云离开冷香院之后,径直去了李锦秀的院子。 李锦秀刚一得知柳姨娘被打死,她正疑惑之时,却见陶墨云一脸凝重的匆匆而来。 “母亲,柳姨娘当真是你的人?” 陶墨云进屋后,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继而抬眸看向桌面上的茶水,他抬手倒了一盏茶,端着茶盏就往口中送,他那样子似乎口渴之极。 第166章 陶墨云挨打 “……” 李锦秀不知陶墨云因何打死柳姨娘,但看陶墨云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很是不情愿的点头说道:“之前她确是我的人。” “但打从她入了国公府,她就不肯听我的话了。” “她倒向了你祖母和陶沫儿呢,于是,我就再也没有管过她。” “墨云,今儿发生了何事?是不是陶叶这个小贱人挑的事?哼,我就知道陶叶这个小贱丫头是个不省心的。” “母亲慎言。” 陶墨云很是不喜李锦秀称陶叶为小贱人,他皱着眉头看向李锦秀,严肃说道:“今儿是柳姨娘招惹的寒儿。” “我听下人说,柳姨娘是在冷香院被打死的。” 李锦秀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旋即很是不悦的说道:“寒儿没事去陶叶这个小贱人那里做什么?真是不省心呢。” “母亲,不管如何,叶儿也救过寒儿,寒儿去她院子玩耍有何不可?” 陶墨云的语气有些冰冷:“亏得寒儿去了陶叶那里,也亏得今儿柳姨娘的婢女惹了寒儿。否则,来日这柳姨娘若是在父亲面前犯错,要倒霉的可就是母亲了呢。” “母亲想要在父亲面前安插自己的人,我可以理解。” “可母亲看人的眼光,可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今儿这柳姨娘,尚未挨打,便主动说出了她是你的人。” “亏得乌炫谨慎,他一去冷香院便将寒儿叫去的婆子们赶了出去。” “若柳姨娘的话,被父亲或者是祖母知晓,母亲可知这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我本不想打死她,可她竟然扯上母亲,我只能将她打死。” “柳甜儿这个小贱人,竟是个软骨头。” 李锦秀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可当时你父亲动了要抬平妻的念头,我只能出此下策。这柳甜儿是蠢了一些,可她长的有几分像连玉清这个贱人。” “说来可笑,你父亲这么多年,皆忘不了连玉清这个贱人。” “呃,对了,墨云,陶叶这个小贱人当时没有说什么吧?” “她即便知晓此事,也不会说出母亲来。” 陶墨云走到一侧的椅子前缓缓坐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母亲,你莫要去管寒儿,他想去陶叶院子玩耍便去。” “祖母和父亲终究是母子连心,陶叶的事,自然不能任由父亲和祖母做主。” “眼下母亲还是多多留意陶沫儿的好,柳姨娘临死前说,陶沫儿看上了一个贵胄公子,从她的描述之中,我觉得这个贵胄公子,应该是六皇子。” “什么?陶沫儿竟勾搭上了六皇子?” 李锦秀立时冷起了脸来:“陶沫儿这个小骚货,可真是有本事的很啊,她竟攀上了六皇子,她这,这分明是在恶心蕊儿呢。” “母亲,此事我自有主张。” 见李锦秀动怒,陶墨云的眼眸一闪:“陶叶是我的妹妹,她该何去何从,我自会安排。蕊儿是我的至亲,她的亲事,我也自有主张。” “总之近来不管我和寒儿做什么,母亲皆不要插手便好。” “母亲只需让人留心陶沫儿的动静便可,如今柳姨娘死了,陶沫儿想要出府,自然得费些心思。母亲无需阻拦她,甚至在关键时刻,让人暗自给她行个方便。” “余下之事,我自有安排。” “墨云,你是想……” “母亲,你无需管我想要做什么。你只需知晓,我已经长大了。” 看着李锦秀犹豫的眼色,陶墨云表情严肃着:“我既然长大了,便会慎重考虑我的前程。父亲是个优柔寡断之人,遇事总是摇摆不定。” “若是任由父亲利用陶叶,只恐将来我与母亲什么也得不到。大伯虽然不在了,可祖母的心,一直偏向着陶沫儿。” “所以母亲,不管父亲如何纳妾,如何抬平妻,你且不要在随意安插人。” “唉!” 李锦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罢了,既然你心下已有主意,我便不再折腾什么了。只是墨云,你莫要让你父亲怀疑你什么。” “至于柳姨娘的死,若是你父亲问起,我自会与他周旋。” “但陶寿这个老匹夫,却是个精明之极的,你与他说话,定要多多留心。墨云,若是需要人手,便去找你外公要。” “是,母亲。那墨云便回去了。” “……” 是夜 陶薛贵刚一回府就听说陶墨云打死了柳甜儿,他立时就冷起了脸来。虽然他今儿又得了两个妾室,可他此刻却无心去新姨娘处歇息。 “老爷” 陶寿匆匆回到前院,他对着陶薛贵很是凝重的说道:“老奴问清楚了,这柳姨娘今儿前后两次,去冷香院找三小姐的茬子。” “她第二次去的时候,刚好寒儿公子在三小姐的院子中玩耍。” “她和她的婢女对寒儿公子出言不逊,寒儿公子先着人打死了她的婢女,接着大公子也去了,就打死了柳姨娘。” “这柳姨娘听信了沫儿小姐的话,拿着一匹破布,非要认三小姐做女儿。” “大公子打死柳姨娘主仆之后,拖着三人的尸体去了老夫人那里。柳姨娘不是当面嘲讽寒儿公子说,老夫人要打死他吗。” “大公子去老夫人处并没有闹,只是告诉老夫人他打死了柳姨娘一事。” “之后老夫人就派人去叫了沫儿小姐,沫儿小姐在老夫人屋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左右,就匆匆出了府。直到两三个时辰后,她方才回府。” “又是沫儿这个惹祸精。” 陶薛贵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他抬手重重的拍了好几下桌面:“可墨云此举……却是过分之极。这柳姨娘即便再怎么犯错,她总归是我的妾室。” “他做儿子的,竟然动手打死了父亲的妾室,可真是过分之极,过分之极。” “陶寿,你这就着人去墨云的院子,将他狠打二十板子。” “今儿我就让他知晓,我虽然疼他,宠他,可国公府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老爷,当真要打?” 陶寿见陶薛贵满脸震怒,他犹豫了片刻:“大公子今儿是有些过分,可柳姨娘已然死了,这若是……” “重打三十板子。” 见陶寿有些犹豫,陶薛贵双目一瞪:“三条人命,他说打死就打死,即便他心疼寒儿,可也不能如此狠毒。” “对了,将寒儿和陶叶,还有沫儿,每人重打二十板子。” “……” “还不快去?” “是,是。” 不多时,陶寿带人打了陶墨云三十板子,而后打了寒儿和陶沫儿,陶叶每人二十板子。陶墨云和陶沫儿两人挨的重些,皆是皮开肉绽的。 陶叶和寒儿两人相比之下挨的轻多了,虽也是二十板子,却没有皮开肉绽。 陶寿心疼寒儿年少,又恐将寒儿伤的太重,来日李锦秀会为难他。至于陶叶……则是因陶叶从不给他添麻烦,不止不给他添麻烦,每次陶叶见他都对他客气之极。 这一夜,国公府中乱着一团,几乎无人安睡。 ?? 第167章 气死我也 冷香院中 “小姐,陶管家倒是留了情分呢。” 谷雨从外面匆匆跑回,她看着白霜和惊蛰正在细心的为陶叶抹着伤药,张口说道:“陶墨云和陶沫儿挨的最重,皆是皮开肉绽的。” “寒儿公子和你挨的最轻,只是后背红肿。” “但今儿这事……倒是陶墨云连累了小姐呢。” “陶管家离开时,还不忘在奴婢的耳边小声说,让小姐你明儿装作伤重的样子,省的有人在背后嚼舌。” “老夫人心疼陶沫儿,这会正在荷香园哭呢。” “夫人和蕊儿小姐可就更忙了,一会去看陶墨云,一会去看寒儿公子。” “小姐,老爷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打死柳姨娘的,可是他的亲儿子,关你什么事啊?他可真是不讲理。” “他可没有老糊涂。” 陶叶趴在床上,侧过脸看着谷雨:“今儿柳姨娘一死,我就知晓今晚肯定不会太平。说来倒是真得感谢陶寿,若非他手下留情,我挨的不会比陶沫儿轻。” “父亲对陶墨云打死柳姨娘一事,不满意的很呢。” “可柳姨娘竟然直接说,她是夫人的人,陶墨云岂会留她活命。这个蠢女人,死就死了,竟还连带上老娘我。” “但这顿打……父亲是落不到好的。” “放心吧,不管是陶墨云还是陶沫儿,都会让父亲为这顿打付出代价的。呃,兴许还有祖母,她可是心疼陶沫儿至极的。” “至于寒儿会如何?我眼下还说不好。寒儿这次回来,倒是懂事了很多,今儿他打死小园子时,那眼神可是冷酷之极的。” “小姐,总之这顿打你挨的是最冤枉。” 白霜抹好伤药,小心翼翼的帮陶叶拉上衣裳:“即便陶管家手下留了情,可小姐的后背还是又红又肿的。” “唉,可不是。” 陶叶缓缓坐起身来,她凝眸打量着谷雨,稍稍思量后说道:“谷雨,这两日府中安稳不了,你多留心府中大小之事,尤其是陶墨云的动静。” “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 “……” 次日清晨 陶叶被院子中的一阵嘈杂声惊醒,她皱了皱眉起身下了床。 “惊蛰,你这个小蹄子莫要拦我。” 陶果儿一身鲜艳华衣,她站在院子中瞪着惊蛰和白霜,撇嘴说道:“我找陶叶有事,又不是来找茬子的。” “你若是在阻拦我,害的就是她陶叶。” “果儿小姐,你……” “惊蛰。” 陶叶走出屋子,冲着院子中的惊蛰喊道:“让果儿进屋吧。” “是,小姐。” “哼!” 陶果儿冷哼一声,又狠狠白了一眼惊蛰,旋即抬脚快步走进屋中:“陶叶,父亲又纳了两房妾室,这事你可知晓?” “昨儿傍晚时,倒是听说了。” 陶叶抬眸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双手环胸的陶果儿,她抬手拎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这两房妾室,是祖母的远亲。” 陶果儿的脸上泛起一抹明显的嫌弃之色:“我小娘听一个年纪颇大的婆子说,这两个姨娘长的,皆或多或少的与二姨娘有些相似。” “二姨娘是你的小娘,虽死了多年,可父亲心中依旧有她。” “方才我听祖母院中的一个婢女说,这两个姨娘和祖母,这会正在给我们这些庶女物色人家。” “祖母将我们的八字皆拿了出来,只恐,年前我们的亲事便有了着落。” “陶叶,我不喜欢你,可眼下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还小,我不想这就定下人家,尤其是祖母选的人家,我更看不上。” “陶叶,眼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祖母和那两个姨娘将我们定出去吗?” “……” 陶叶稍稍思量片刻:“父亲知晓他这两个新姨娘的身份吗?” “似乎不知道。” 陶果儿想了想说道:“我小娘也是从那个年岁颇大的婆子口中得知的。那婆子很多年之前,见过这两个新姨娘。” “那你就将这事告诉父亲去。” 陶叶一脸平静的喝着水:“父亲最恨别人往他身边安插人呢。若是父亲知晓其身份,这亲事自然成不了。” “可惜父亲不怎么待见我,我要是去说,他肯定不会信。” “……” 陶果儿的眼眸闪了闪:“我这就去找父亲说去。父亲今儿告假在家,这会正在书房呢。”语毕,陶果儿抬脚便走。 “小姐” 目送着陶果儿离开,惊蛰上前说道:“你这么直接的跟陶果儿说,会不会惹下什么麻烦?” “我的麻烦本就不少,还怕什么。” 陶叶放下水杯,勾了勾唇角轻笑着:“惊蛰,我要梳洗。只恐今儿依旧不会安生呢,且等着看吧,若陶果儿的话是真的,府中可就热闹了。” “……” 半晌时 陶寿的人打探消息回来,得知两个新姨娘果真与老夫人是远亲,陶寿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老爷,果儿小姐说的对。” 陶寿来到书房中,他一脸凝重的看向陶薛贵,说道:“这两个新姨娘是韩大人为老爷牵的线,老夫人果真好手段啊。” “嘭……”的一声响。 愤怒之下的陶薛贵一把抓起面前的茶壶,狠狠的摔到地上。 “气死我也。” 一声大喝,陶薛贵横眉冷皱着:“母亲竟然将手伸向了我的同僚,果真可恨,可恨之极。陶寿,你这就去将这两个女人卖到青楼去。” “老爷想清楚了?” “速速去办。” “……” 目送着陶寿离开,陶薛贵依旧不解气,他猛地一扒拉桌面,桌面上的东西在“哗啦”声中,尽数落地破碎。 在陶寿将两个新姨娘发卖后,这消息片刻间就传遍了府中。 李锦秀端坐在陶墨云的屋中,听着许婆子带来的这个消息,她竟勾唇冷笑了起来。 “母亲,你瞧见了吧。” 陶墨云面无表情的看向李锦秀:“只要陶沫儿一日不出国公府,这国公府便一日安宁不了。所以母亲,从今之后你莫要去算计什么。” “以不变应万变,也省的你落人口实。” “祖母为了陶沫儿可是能拼上性命的,她刚与父亲修好没有几日,便又在父亲身边安插她的远亲,且还是通过父亲的同僚下手。” “只恐她与父亲……又要闹上一些时日。” “眼下我与寒儿皆有伤在身,母亲这些日子,便安心照顾寒儿吧。切莫插手父亲与祖母之间的破事,让他母子两人相互伤害吧。” “再有便是,母亲多多教导蕊儿,这丫头爱冲动,完全不是陶沫儿的对手,莫要让她着了陶沫儿的道。”语毕,陶墨云缓缓下了床。 “呵……母亲听墨云的便是。” 李锦秀笑的一脸温柔,见陶墨云下床后,便欲穿外衣,她皱眉道:“墨云,你伤的不轻,这是要出门吗?” “嗯,约了一个重要的人,我必须出去一趟。” 说话中,陶墨云已然套上外衣,旋即抬眸看向李锦秀担忧的眼眸:“这点小伤与我来说不算什么。母亲,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娇贵。” “母亲,你去看看寒儿吧。” “虽说陶寿手下留了情面,但寒儿终究还小。” “母亲多去陪陪他,也顺便叫上蕊儿,好好教导她一番。来日,她可是要做贵人的,岂能没点安稳的性子。” 第168章 老奴多嘴了 “我的墨云长大了。” 李锦秀欣慰极了,她举眸打量着陶墨云,笑容温柔可亲:“罢了,母亲听墨云的安排行事便是。只是墨云,你伤的重,披上狐裘吧,省的着了寒风。” “我会的。” 说话中,陶墨云转身向手拿狐裘的许婆子走了两步,待许婆子为他披上狐裘,他再次转眸看向李锦秀:“母亲,你是府中的当家主母。” “昨儿我们四个皆挨了打,你着人往冷香院和荷香园送些锦缎什么的。” “切记不要送吃的,只送可使用的东西。” “陶叶虽不会算计你什么,但陶沫儿可就难说了。所以这入口的东西,还是不送为好。” “……” “大公子倒是心细如发。” 见李锦秀笑的一脸温和,许婆子不禁也轻笑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陶墨云,旋即转眸看向李锦秀:“夫人,老奴这就去库房选些交好的锦缎之物。” “嗯,去吧。” 李锦秀缓缓起身,跟着陶墨云一起走向房门:“墨云,母亲不问你外出见谁,但你定要仔细自己的身子。” “多谢母亲。” 陶墨云站在屋檐下对着李锦秀行礼着:“那墨云这便去了。” “……” 此刻 安福苑中 “贵儿这是想要气死我吗。” 老夫人得知两个新姨娘被卖入青楼,她气的浑身哆嗦不已:“清梅和红枝是我的远亲,他即便是知晓这两个丫头是我安排的,可也不能将事情做的这么绝吧。” “昨夜他让人将沫儿打的那么重,沫儿可是足足叫喊了大半夜呢。” “哼,他若是有本事,便该往他岳父身上使不是。跟我这个老婆子过不去,算什么本事?可恨的贵儿,定是听信了李氏这个贱人的挑唆,处处跟我过不去呢。” “老夫人,两个姨娘已被卖入青楼,眼下说这些还有何用?” 梁婆子一脸苦涩的喃喃道:“这都城大大小小的有上百家青楼,到底是哪一家,咱们还不得而知。” “可即便是知晓了,再将人买回来,也是要落上不好的名声呢。” “眼下还是先想想该如何与老爷修好吧,瞧老爷的样子,似乎气的很呢。” “再有便是,不管沫儿小姐看上了谁,来日她都是要从咱府上出嫁的不是。不管老爷还是夫人,皆是要出面的,否则,这沫儿小姐又如何能在高门立足。” “李氏这个贱人。” 梁婆子的话,老夫人多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但她依旧不甘心的很,她不停地咒骂着李锦秀,也在心中暗自恨着陶薛贵,恨他耳根子软,听信了李锦秀的话。 但转念一想,她的手中还有陶叶这个小贱丫头。 哼,贵儿,你不让我好过,陶叶这个小贱丫头,你也别想一人利用。不管如何,我将陶叶和陶沫儿栓在了一起。 我定要用陶叶这个小贱丫头,为陶沫儿换上一场大富贵。 可陶叶这个小贱丫头可不是这么好利用的,眼下看来,为了沫儿来日的富贵,我得将昔日算计连家一事尽数告知陶沫儿了。 只有沫儿知晓一切,才可以拿捏住贵儿和李氏这个贱人,甚至还能拿捏住左相。 暗自打定好主意的老夫人,立时停住了咒骂,她冷冷勾起干瘪的嘴唇阴毒的笑了起来。 梁婆子不动声色的盯着老夫人的脸,瞧她笑的一脸阴毒,她似乎看穿了老夫人的意图,不禁暗自担忧了起来。 她跟随老夫人大半生,岂会不了解这个极爱自以为是的老婆子,是个什么心性。 “老夫人” 梁婆子张了张嘴,一脸凝重的喃喃道:“昔日二姨娘之事,还是不要让沫儿小姐知晓的好。兹事体大,但凡泄露出去丁点痕迹,不说会危急两座府邸,只恐还会为沫儿小姐带来杀身之祸。” “哼,我就不信,贵儿还能对他至亲的侄女下手不成。” 老夫人冷眸一闪,旋即微怒道:“我的仁儿一家,之余沫儿一人。即便是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为沫儿换来一场富贵。” “陶叶这个小贱丫头,既然有个能耐颇大的外公,我身为她的祖母,为何不能利用?” “梁婆子,既然你这些日子,不想与我交心,以后便也无需再与我多啰嗦什么。” “……” 见老夫人说这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冷淡,脸上泛起明显的厌恶之色,梁婆子慌忙对着老夫人恭敬的行礼着:“是老奴多嘴了。” “……” 是夜 重禹携着一身的寒气入了陶叶的闺房。 一眼看到重禹,陶叶不禁微笑着钻进他的怀中,继而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温柔着:“师父,不是说你明日要出都城吗?今儿怎么不早点睡?” “你又挨了打,我岂能睡的着。” 重禹小心翼翼的拥着她,眼眸中尽是心疼之色:“午后,河东王世子派人来见了长云,来人送来了左相昔日勾结守疆王的证据。” “我在傍晚时,将证据送给了皇兄。” “只是这些证据之中,却没有昔日算计连家的。” “但你舅舅的人查到,陶薛仁在幽关有一处极为隐秘的私宅。以陶薛仁的谨慎性子,兴许昔日算计连家的证据,就藏在幽关的私宅之中。” “秦梅倒是说话算话的。” 陶叶蹙了蹙眉头:“只是我还没能为她找到她的义父。师父,这幽关的私宅之中,真的会有昔日的证据吗?” “你不必为难,长云已然告诉了来人,河东王兴许跟你外公在一起,没有危险。” 重禹抬手轻点了一下陶叶的鼻子:“幽关的私宅之中,一定会有证据。据你舅舅的人传来的消息说,这处私宅不止隐秘,且还修了地下密室。” “你舅舅不放心他人去查,他傍晚时就亲自带着人出发去了幽关。” “我不放心你舅舅,本想明日出都城,但想着你舅舅的伤,我打算待会便出都城。待助你舅舅拿到证据,我便从幽关直接转道去往东海寻你外公。” “叶儿,只恐我此去,要多耽搁一些日子了。” “师父,这天寒地冻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话中,陶叶紧紧抱住重禹的脖子:“只是不知道,外公在东海的消息是否属实。师父,靠海的冬季甚是严寒,你可要多带棉衣。” “我又不是小孩子,岂会照顾不好自己?” 重禹再次抱了抱陶叶,旋即又狠狠的吻了吻她的红唇:“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发了。小叶子,等我回来。” “眼下国公府中风雨欲起,小叶子,莫要再让自己受伤。” “若是事情到了难以把控之时,便让无影告知长云,他自会有恰当的手段,带你出国公府避难。此事,皇兄会暗中助你。” “师父,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陶叶狠狠吻上重禹的唇:“早去早回,叶儿想你。” “……” 两日后的深夜 消失了多日的陌桑,突然出现在陶叶的房中。 “陌桑?” 陶叶很是惊讶的打量着陌桑:“你怎么来了?” “小主子,” 陌桑对着陶叶拱手说道:“我家主子想见你一面,我知晓你眼下有伤,但事关重大,还请你随属下走一趟。” “……” 陶叶见陌桑一脸严肃,不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唉,罢了,看在菱角的面上,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第169章 他小看了六皇子 “说到菱角……” 陌桑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这丫头与你倒是感情深厚,为了护你,她竟开起了火锅店。以往她对账目什么的全完不懂。” “如今她倒是什么都会了。” “小主子,谢谢你对菱角的好。” “我当她是妹妹。” 陶叶勾唇一笑道:“如今她不止什么都会了,还是一个不缺银钱的小富婆。陌桑,你暗中护我多年,不必为此感谢我。” “罢了,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去见你家主子吧。” “……” 陌桑带着陶叶出了府,待上了马车,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万里香门前停了下来。在陌桑的引领之下,陶叶来到后院的一处雅致的房间中。 “叶儿……” “你找我有事?” 一眼看到陶叶,沈逸的眼眸一亮,他正欲要抬脚走向陶叶,却见陶叶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呃……” 见陶叶与他如此生疏,沈逸停住脚,呆立在他的椅子前,心中闪过一阵失落后,方才开口说道:“叶儿,算起来我比重禹先认识你……” 话说到这里,沈逸稍稍停顿了片刻,继而凝眸盯着陶叶的脸,继续说道:“从你还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开始,我就认识你。” “这么多年了,看着你一点一点的长大,我对你也生出了倾慕之心。” “叶儿,我对你的爱意,不会比重禹少上半分。” “你若是肯接受我,来日我定许你连家一门,世代富贵显赫。我虽生在皇家,但我与你连家,却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沈逸,你喝多了,就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陶叶紧紧蹙着一双眉头说道:“感情不是交易,多谢你这么多年的暗中相护,但我与你……不是一路人。我既然选择了重禹,除非是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 “……” 此话狠狠刺痛了沈逸的心,他眼中泛起一道寒光,旋即握了握双手:“重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甚至我会比重禹给你的更多。” “叶儿,你当真不再考虑我吗?你可知我是个固执的人,但凡我认定的东西,我绝不会轻言放弃。” “沈逸,你又可知,我也是个固执之人?” 迎上沈逸眼中的那道寒光,陶叶的脸色凝重之极:“我认定的人,不管生死……此生我必追随。我不想要的东西,哪怕给我整个天下,我也不会要。” “罢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晚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全当你酒后胡言了。” 语毕,陶叶猛地起身,旋即抬脚欲要离开,沈逸却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语气冰冷着:“叶儿,你和重禹……我拆定了。” “哼!我和重禹生死一命,哪怕是死,我也魂穿九幽去寻他。” 陶叶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旋即冷眸打量着沈逸,厉色道:“沈逸,我知晓你志在天下,可你真以为,你父皇看重与你,你便可顺利登上大位吗?” “实话告诉你吧,你最大的对手不是大皇子,也不是别的皇子,而是六皇子肖子焕。” “你与其在此费心想着如何拆散我与重禹,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对付六皇子。我若是所猜不错的话,只恐你是揽月楼主之事,六皇子已然知晓。” “六皇子?呵呵……” 沈逸不禁勾唇冷笑了起来:“他一个背景最弱之人,如何与我相争?” “我曾经在你的眼中,不也是个极不起眼之人吗?” 盯着沈逸冷笑的嘴脸,陶叶撇嘴道:“你虽暗中护我多年,不也对我失望多年吗?沈逸,莫要小瞧了六皇子,他比任何人的想象中,皆强大很多。” “我虽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你终归是我外公养大的,比起旁人,我与你还算亲近些。” “总之,我言尽于此,你不缺人手,暗中去查便是。”语毕,陶叶抬脚绕过沈逸,旋即快步走向房门。 “……” “这丫头……” 楚公子从一侧的暗门走出,他忽略过呆愣的沈逸,双目出神的盯着陶叶的背影,喃喃道:“是如何发现六皇子异常的?” “之前陛下让你闭门思过,我就怀疑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可我查了诸多皇子,却没有发现异样之处。但我却忽视了六皇子……” “如今看来,是得好好查查这个六皇子了。” “若这丫头所言属实的话,那六皇子可就是个不容小嘘之人。” “我因深知父皇起了势必除去左相之心,并没有将六皇子放在心上。” 反应过来的沈逸,一脸凝重的看向楚公子:“父皇一直都知晓左相扶持六皇子之心,六皇子的母妃容妃,本该被父皇处死。” “可父皇的手中,如今有了左相昔日谋反的证据,却也没有除去容妃。” “此事我倒是有过一点怀疑,但想着后宫的女子为了争宠,皆是手段了得,想来父皇大约是被容妃一时迷惑了。” “如今看来,倒是我错看了这个六皇弟了。” “但不管叶儿的话是否属实,六皇子皆该死。但凡威胁到我上位之人,我绝不会手软。” “嗯……” 楚公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旋即蹙眉:“我这就着人暗中查探,既然陛下的手中已然有了左相昔日谋反的证据,那便找准机会,让六皇子死在左相的手中吧。” “如此一来的话,陛下杀左相之意,说不定就会提前呢。” “这些日子,因太师日日盯着左相,左相行事倒是谨慎的很。” 沈逸稍稍思量后,再次抬眸看向楚公子,双目若有所思着:“左相本就奸猾,只恐一时不好算计与他。即便是能够算计,也会等待颇多时日,我不想等太久,那便让六皇子死在国公府之手吧。” “国公府中,因陶薛贵那个侄女的到来,倒是鸡飞狗跳了多日。” “几日后,是姑母的生辰,姑母向来疼爱与我。便让姑母下帖子,邀请国公府中的子女入府贺寿,在寿宴之中下手如何?” “长公主的生辰寿宴,所有的皇子公主皆会去贺寿。” 楚公子勾唇一笑道:“长公主本就与容妃不和,再加上长公主一直主张你继任大统,此事,长公主一定会尽全力相助与你的。” “再有便是,国公府与左相府通气连枝,若是六皇子死在国公府之手,左相自然会受此牵连。看来,我还要派人在打探一下国公府中的消息。” “国公府让陌桑去吧。” 沈逸想了想说道:“惊蛰和谷雨在叶儿身边多时,自然是对国公府的情况了解颇多。你全力去查六皇子一事。” “那再好不过。” 楚公子抬手伸了个大懒腰:“我这就去长公主府走一趟,没剩多少日子了,我得早早安排好此事才行。” “沈逸,那丫头虽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向着你的。” “这感情一事,讲究的是一个和字,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来日你可是九五至尊,何愁没有国色天香的女子在跟前。” 语毕,楚公子拖着慵懒的身体,抬脚缓缓走出房门。 第170章 长公主府的帖子 “……” 是啊,他若为君,何样的天姿国色找不到。 可即便再美的女子,却不是他看上的叶儿。不管她对他有没有好感,他深信……只要将她留在身边,来日他一定能让她爱上他。 他哪里都不输重禹这个小皇叔,不管如何艰难,他一定要将叶儿留在身边。 想到此,沈逸冷眸一闪,旋即狠狠的攥紧双拳。 次日半晌 国公府中接到长公主府上送来的帖子,邀请府中女眷于五日后,参加长公主的生辰寿宴。 李锦秀拿着帖子赶来老夫人的院子,她一入门就对着老夫人微笑道:“母亲,五日后,是长公主的生辰。这不,长公主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府中女眷前去祝寿呢。” 以往长公主的寿宴,可皆是邀请她带着蕊儿去的。 此番,长公主竟然邀请府中所有女眷,倒是有些反常呢。听那送帖子的人话中的隐意,似乎暗中提点她,莫要让身份低微的三小姐去。 可见长公主这次的寿宴,只恐在算计什么。 “快将帖子拿来。” 老夫人眉眼一喜,继而抬手伸向李锦秀。 李锦秀上前将帖子放在老夫人的手中,便在一侧安坐了下来。 梁婆子立时为李锦秀添上茶水,李锦秀看了一眼面带喜色的老夫人,不禁垂眸抿起了茶水来。 “嗯,不错,这帖子确是长公主府上的。” 老夫人看完帖子,眼眸闪了闪,继而抬眸看了一眼李锦秀,心中立时暗自不悦了起来。以往长公主寿宴,皆是李氏带着蕊儿去,如今长公主倒是开眼了。 这帖子上并未有指明,让李锦秀带着府中女眷前往呢。 这次她要亲自带着府中的女眷,前去给长公主贺寿,长公主可是皇亲,身份贵重着呢。能出席她寿宴的人,可都也是身份贵重之人。 她要在长公主的寿宴之中,亲自为沫儿物色一个贵重公子。 只不过,这事她不能让李锦秀知晓,也不能让李锦秀跟去。更不能带上蕊儿,蕊儿是府中嫡女,又是左相的亲外孙女,蕊儿若是去了,定会抢走沫儿的风头。 沫儿虽失了清白,但模样出众,没有蕊儿在,沫儿自然能艳压群芳。 “李氏。” 老夫人稍稍思量后,凝眸打量着李锦秀说道:“眼下墨云和寒儿皆有伤在身,这次的寿宴,便由我这个老婆子带着府中的女子们前往吧。” “……” 李锦秀在心中冷冷一笑后,旋即摆出一脸的失望之色来:“母亲说的是,墨云和寒儿却是伤的颇重,那便有劳母亲了。” “只是,今儿这送帖子的人说,三小姐自幼没了小娘,长公主忌讳着呢,就不要带叶儿去了。” “嗯,长公主是贵人,这又是她的寿宴,她忌讳此事实属正常。” 老夫人见李锦秀答应了此事,暗喜不已,随即又凝眸看向李锦秀说:“留你一人照顾墨云和寒儿,却是为难你的很。” “罢了,便让蕊儿也留下,陪你一起照顾墨云和寒儿吧。” “……” 李锦秀虽心中巴不得她留下蕊儿,但老夫人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她多少有些不悦。她的脸色猛地一沉,便垂眸盯着茶盏沉默了起来。 看来老夫人还在盘算着,为陶沫儿这个贱人谋划前程呢。哼,一个失了清白的破鞋,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岂会要她。 你这个死老婆子,此去还不知谁算计谁呢。 “李氏,母亲这是心疼你呢。” 见李锦秀一脸阴沉的沉默着,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蕊儿何样的场面没有见过,此番,便让她将机会留给妹妹们开眼界吧。” “再说了,一个寿宴而已,也就小半天的功夫不是。” “是,全凭母亲做主。” 李锦秀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起身说道:“既然母亲愿意代劳,那我便回去照看寒儿了。这孩子伤的重呢,日夜吵闹着喊疼呢。” “唉,老爷也是,竟下的如此狠心呢。” “嗯,你且去吧。” 老夫人轻点了一下头,目送着李锦秀带着一张阴沉的脸走出屋子,她不禁勾唇冷笑了起来。除去陶叶和陶蕊,她便带上沫儿和果儿,杏儿,碧儿,芳儿。 “夫人” 一回到锦瑟院,许婆子便冷起了一张脸来:“瞧老夫人方才的脸色,只恐她此去长公主府,一定是在为陶沫儿这个贱人谋划前程呢。” “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子,即便老夫人本事再大,陶沫儿这个贱人也翻不了身。” 李锦秀一脸凝重的喃喃着:“以往长公主寿宴,皆是我带着蕊儿前去的。可今儿这帖子,竟然下的如此反常。” “许婆子,你说长公主莫不是在算计什么吧?” “夫人,你多虑了。” 许婆子想了想说道:“长公主即便是在算计什么,凭她的身份,也无需算计国公府不是。只要她愿意,她想要国公府如何,还不是她在陛下面前的一句话吗。” “听相爷说,陛下有意在年关之时,立太子呢。” “老奴以为,长公主大约是想借此机会,为她看重的皇子暗中拉关系呢。” “嗯,极有可能。” 李锦秀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旋即又担忧了起来:“若是如此的话,你说陶沫儿这个贱人,这次能翻身吗?” “夫人,你又多虑了。” 许婆子摇了摇头:“且不说她失去了清白,她只是老爷的侄女,一个亲戚而已,如何能翻身?再有便是,老爷虽是国公的身份,可这个国公……只是虚衔。” “一个闲职,长公主岂会看得上?即便是长公主欲要拉拢,也是意图咱家相爷的。” “此番老夫人不带你去便罢了,可她竟然连蕊儿也不让去,只恐此去,她一定会招长公主的白眼呢。” “不管老夫人欲要算计什么,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愿她不要再惹出事端来才好,否则,老爷一定会暗中除了陶沫儿这个贱人。” “哼,陶沫儿这个贱人本就该死。” 李锦秀咬牙切齿的瞪着眼:“可老夫人身边的梁婆子,倒是个精明的主,她若是与老夫人挑明这层利害关系,老夫人一定会改变心意的。” “不会。” 许婆子冷冷一笑道:“我让人打听了,近来老夫人因陶沫儿之事,与梁婆子已然离了心。夫人难道没有发现吗?近来梁婆子对老夫人又恭敬又客气呢。” “两人早已不如以往那般的,可以随心所欲的畅谈。” “没有了梁婆子的提点,老夫人就是一个莽撞的瞎子。” “我说梁婆子今儿怎么这么安静呢。” 李锦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旋即勾唇冷笑了起来:“也好,没有了梁婆子在一旁提点,老夫人倒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任性妄为了。” “待她将陶沫儿推到绝境之地,我看她还如何趾高气扬的在我面前叫嚣。” “不让蕊儿小姐去也好,不管老夫人惹出何种事来,皆与咱们无关。” 说话中,许婆子对着李锦秀行了一礼:“夫人,我去将蕊儿小姐叫来,你吩咐她几句。莫要让她因此事被人利用,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 五日后 老夫人用过早饭,便带着一群衣衫鲜亮的女子,仆从,乘坐奢华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门。 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谷雨就匆匆跑回了冷香院。 第171章 打发走谷雨和惊蛰 “小姐,老夫人出府了。” 谷雨勾着红唇,看向正坐在桌前吃饭的陶叶,憨笑着:“今儿便是陶沫儿和六皇子的死期呢。任他们本事再大,也躲不过我家主子的算计。” “小姐,奴婢知晓你恨六皇子,虽然这会让六皇子死的痛快一点,但他总算死了不是。” “让他死的痛快,却是非我所愿。” 这让六皇子死在陶沫儿的手中,陶叶也参与了进来。 在接到长公主府上的帖子那晚,陌桑就来找她了,主要向她打听国公府中,何人适合杀死六皇子。 陶叶想也没想的,就说出了陶沫儿。 陶沫儿已然和六皇子勾结在一起,欲要算计于她,她自然不会放过陶沫儿。 楚公子的人也已然查出,六皇子确实知晓了沈逸的身份。不止如此,六皇子还向陛下说,他让左相帮扶他,实则是为了找出左相昔日的谋逆罪证。 为此,陛下倒是高看了六皇子一眼,没有对他的母妃下手。 陶沫儿虽与六皇子有了勾结,但她几次见六皇子,皆想现身与六皇子。六皇子虽也许了她侧妃之位,却从没有碰过她。 这让陶沫儿心中煎熬至极,也多出了一些危机感。 陌桑让人将六皇子也会去参加长公主寿宴一事,并且连六皇子会歇在哪个院子,早早的就透露给了陶沫儿。 凭着陶沫儿的野心,她一定会在长公主府,对六皇子下手。 两日前,陶沫儿便通过一个小厮,买通了长公主府中的下人。自然这个下人是陌桑特意安排的。所以今儿,六皇子一定会死在陶沫儿手中。 让六皇子痛快死去,却是让陶叶不悦之极,可一想到沈逸那晚说,她和师父……他拆定了。眼下六皇子如何死,她已经无心再去计较了。 从那晚沈逸的话中,陶叶也隐约猜出,沈逸的太子之位,只怕是稳拿了下来。 眼下,她得好好想想,如何从都城脱身,远离沈逸这个祸害。 “但只要他死,我就开心。” 陶叶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打量着谷雨,严肃着:“谷雨,六皇子一死,只恐国公府很快就会倒台,你和惊蛰如何打算?” “小姐,这个……” 谷雨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奴婢和惊蛰是揽月楼的人,这该何去何从,奴婢做不得主。” “谷雨,要不你和惊蛰这就离开吧。” 陶叶想了想说道:“今儿之后,只恐府中会发卖下人呢,趁着我还能做主,你们这就收拾东西走吧。如此,也省的来日你们折腾不是。” “小姐,奴婢和惊蛰若是离开了,你……” “谷雨,小姐身边还有我呢。” 白霜抬眸看向谷雨说道:“你和惊蛰的身手不错,与其困在府中,不如出府暗中观察,也能在关键时刻护小姐一二不是。” “……” 谷雨很是不舍,她低头沉默了起来。 “唉!” 陶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旋即抬眸看向白霜:“白霜,你去我将我柜子里的卖身契全都拿来。” “是,小姐。” 片刻间白霜拿着卖身契回来,她将卖身契递给陶叶,便立在了一旁。 “谷雨,这是你和惊蛰的卖身契。” 陶叶拿出两张卖身契递向谷雨,旋即又将最后一张递给白霜:“白霜,你的也拿回去。” “小姐,奴婢不走。” 白霜没有接卖身契,她很是急切的看着陶叶说道:“谷雨和惊蛰不能为自己做主,可奴婢却是可以为自己做主的。小姐,奴婢即便是死,也不会离开你。” “我没有让你走的意思。” 陶叶将卖身契塞到白霜的手中,微笑着:“你们跟我一场,这卖身契今儿还给你们,从此之后你们就是自由身了。” “来日不管府中有何变故,你们都不会受制于人不是。” “小姐……” “小姐,你们这是……” 惊蛰端着一个小竹篮从外面进屋,她一进屋就觉察出屋中的气氛不对,不禁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屋中三人的脸色:“发生了什么?” “惊蛰,小姐将我们的卖身契拿出来了。” 谷雨将手中惊蛰的卖身契,递向惊蛰:“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离开……” “小姐,我们要这么急着离开吗?” 惊蛰深知府中会发生什么,她接过自己的卖身契看向陶叶:“跟了小姐这么久,我,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但我和谷雨皆是揽月楼的人,只恐不能选择永远跟着小姐。” “可我们若是此刻就离开,接下来小姐身边,可就只有白霜一人了。小姐,今儿长公主的寿宴之后,只恐你的日子,也不会安生的。” “不,今儿之后,这府中不会再有人敢为难我。” 陶叶冲着惊蛰微笑着:“凭着我外公的背景,我便是府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惊蛰,谷雨,你们先离开,明儿菱角会给你们送银子。” “不管如何,你们也跟了我一场,我不会亏待你们。” “小姐,我们跟着你,不是图银子的。” 谷雨红了眼,这么多天的相处,谷雨早就与陶叶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你们不图银子,可我却不想我的姐妹,空着手离开。” 说话中,陶叶起身走向谷雨,她抬手拍了拍谷雨的小肩膀,安抚着:“再说了,我也不缺银子不是。你们都知晓的,菱角一直在外帮我挣银子呢。” “谷雨,听话,你和惊蛰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若是你们来日想回来,我再想法子从陌桑那里,将你们要回来可好。” “小姐,当真吗?” 谷雨眉眼一喜,凝眸打量着陶叶微笑了起来:“小姐,那谷雨便听小姐的,这就收拾东西和惊蛰离开。” “小姐,那我们就离开了。” 惊蛰对着陶叶恭敬的行礼着:“待会我和谷雨离开时,会和陶管家打声招呼,也省的他来日起疑。只是小姐,白霜虽跟我们学了些功夫,可终究一般,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惊蛰,莫要担心什么,你和谷雨这就离开吧。” “是,小姐。” “……” “白霜” 一个时辰后,目送着惊蛰和谷雨离开,陶叶看向白霜凝重说道:“还记得影十八那晚,带你去的西长街的那套宅院吗?” “奴婢记得。” 白霜放下手中的菜篮子,看向陶叶:“小姐,那宅子不是萧三他们在住着吗?小姐这会怎会想到那宅院了?” “白霜,你这就去西长街一趟。”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说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昨夜我就跟十八商量好了。白霜,你是我的人,很多事我从不背你,但你终究身手一般,还有白奇这个弟弟要照顾。” “小姐,你,你这是要赶奴婢走吗?” 白霜立时慌乱了起来,她手足无措的看着陶叶,不安之极的喃喃道:“小姐,若是那日没有见到你和菱角,只恐白霜和弟弟早就死了。” “白霜是笨了一些,可白霜愿意为小姐拼了性命。求小姐,不要赶白霜离开。” 第172章 影十九的到来 “白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见白霜一脸的不安之色,陶叶不禁蹙紧了双眉:“我让你去西长街,是为了来日离开都城做准备。白霜,你不笨,我从来也没有嫌弃过你身手不好。” “我之所以让你离开,是在保护你。” “白霜,你去西长街之后,就留在那里,那里有菱角,有白奇,还有萧三,之后的事情,萧三会吩咐你行事。” “待你离开之后,十九会易容成你的样子来到我身边。” “有十九跟着我,来日我若发现府中有变,随时可抽身而去。” “小姐……” 白霜的眼中泛起一抹感动,她红着眼圈凝重说道:“那白霜听小姐的吩咐,这就去西长街。只是小姐,来日你离开都城,一定不要撇下白霜。” “否则白霜便,便不再苟活于世。” “我不会撇下你的。” 陶叶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你和菱角,来日我一定会带你们一起离开。去吧白霜,过些日子,萧三会带你们先行出都城的。” “嗯,小姐,那白霜这便去了。” 白霜起身后,对着陶叶恭敬的行了一礼:“白霜会一路小心而行,不会让人盯梢。小姐,白霜和弟弟一定会等你的,此生我与弟弟,会伺候小姐到老。” “呃……” 听着这话,陶叶再次苦笑了起来。唉,这个年代的人,可真是重情重义之极啊。 “小姐,奴婢回来了。” 晌午饭前,“白霜”跨着大步走进冷香院。 她一进院子,就对着正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陶叶,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的龇牙咧嘴的:“小姐饿了吧,奴婢带来了万福楼的菜肴呢。” “十九,你现在是白霜,有点女人的样子行不?” 看着十九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陶叶立时皱紧了双眉,嫌弃的直撇嘴:“要不是看着你和白霜的身形差不多,我真不想看到你。” “小姐,这不是没外人吗。” 十九白了一眼陶叶,提着食盒直接进了屋中:“奴婢从外面回来时,可是半点差错也没有出呢。再说了,咱这一队人之中,也就我影十九扮女人能比女人还风骚。” “……” 紧跟着走进来的陶叶,抬手狠狠打了一下十九:“白霜可是正经姑娘。十九,你认真一点。若是你露了馅,我就让无影阉了你,让你做太监。” “我可告诉你,这府中的人可不好骗,白霜的习惯,说话的语气,你多少也是知晓一些的。如今在我面前,你就是白霜,你给我记住了。”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一听要让他做太监,十九终于收敛了一些。 他对着陶叶恭敬的行了一个女子的礼,旋即红唇轻抿,笑的一脸女子的娇媚姿态:“小姐,先吃饭吧。” “嗯。” 看着此刻的十九,陶叶觉得顺眼多了:“白霜的情绪如何?她没有抱怨什么吧?” “没有,这丫头一回到宅院,就在院中炼拳脚呢。” 十九在陶叶对面坐了下来,他端出食盒中的菜肴后,抬手递给陶叶一双筷子:“不止她自己炼,她还拉上白奇炼起了拳脚。”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奇的拳脚功夫,已然比她好很多。” “这丫头倒是个知恩的人,可功夫却是不咋地。十八安抚她说,功夫差不要紧,让她专心医术也不错,反正她父亲也曾是郎中不是。” “这打小就耳濡目染的,眼下学起来,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比起谷雨和惊蛰来,这丫头倒是可靠的很。” “谷雨和惊蛰,本就是揽月楼的人,她们有命令在身,怪不得她们。” 陶叶咽下口中的菜肴,看着正在往口中塞食物的十九,微笑着:“其实我更喜欢谷雨一些,这丫头性子不错,又颇会打探消息。” “惊蛰比谷雨大了两岁,顾虑的东西多,性子就显得老成了很多。” “但她们皆对我不错,可惜啊,顾忌着她们是沈逸的人,很多事我都不敢让她们知晓。如今师父去找外公了,只恐待师父回来,陛下就会宣布沈逸为太子呢。” “我听长云公子说这事了。” 十九抬眸看了一眼陶叶:“主子,呃,不,小姐,眼下都城只有我和十八,你让无影带着人暗中跟着爷出都城,来日待陛下宣布沈逸为太子时,咱们还能顺利出都城吗?” “抛开长云哥哥不说,不是还有萧三吗。” 陶叶笑的一脸自信:“沈逸既然明着对我说,他定要拆散我和师父,这次师父出都城,他岂会放过师父?” “无影的实力你是知晓的,只有他亲自暗中护着师父,我才能放心不是。” “再有便是,以沈逸的实力,他岂会查不出我身边有师父的影卫?如今留下你和十八这两个看似最弱之人,自然会让沈逸放松警惕。” “尽管陌桑隐约知晓萧三,可也会以为萧三只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他不会想到萧三不止是我的人,还暗中收拢了大批人手。” “还有那城外的庄子,揽月楼的人即便在怎么查,也是想不到……我早早就让萧三在城外购买了庄子不是。” “且不管是庄子,还是宅院,皆看不出与我有丁点关系。” “小姐,你倒是够老谋深算的。” 十九很是佩服的抬眸打量着陶叶:“说实话,那庄子和宅院,爷和长云公子至今都不知道呢。”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之后,只恐揽月楼的人一定会盯死国公府。” “沈逸对小姐可是起了志在必得之心,他不会看不清楚,今日之后,他要时刻派人盯着你。一来是他怕有人会加害与你,再有就是怕你逃跑。” “可惜他对我并不了解。” 陶叶笑的一脸不屑:“至少他至今不知,我轻功了得不是。只要我想离开,他岂能拦的住我。” “可惜小姐也并不了解沈逸。” 迎上陶叶脸上的不屑之笑,十九很是严肃的看着陶叶,凝重之极的说道:“他拦不拦你不重要,他只要拦住爷便可。” “他既知你与爷的感情深重,岂会不用爷去要挟你。” “小姐,此事得慎重对待,切莫掉以轻心。眼看着今儿就要过去了,只恐长公主府,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今日之后,小姐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你是府中的救命稻草不假。” “可六皇子一死,陶薛贵就到了绝境之地,为了引出连家之人,只恐陶薛贵这厮……会让你染疾,甚至让你性命垂危……继而散播出消息。” “……” 此话立时让陶叶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本以为十九是个吊儿郎当之人,不想他竟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么多日子以来,她倒是小瞧他了。 “十九……” “不,小姐,奴婢是白霜。” “呃,白霜。” 陶叶勾唇苦笑着:“且先看看情况再做定夺,实在不行的话……” 话说到这里,陶叶稍稍停顿了片刻,旋即继续说道:“师父离开之前不是说,在紧急关头,可让长云哥哥带我出府吗?不行的话,过两日咱们出府吧。” 第173章 六皇子死 国公府落难 “小姐,你确定要出府吗?” 十九再次严肃的看向陶叶:“小姐可想过,若是如此的话,只恐会牵连上长云公子。至少来日沈逸会为此……难为长云公子。” “再有便是,爷说的出府,其实是让陛下寻个由头……下旨送你去寺中祈福。” “可小姐可有想过,府外就安全了吗?沈逸巴不得你出府,他好暗中将你劫了去。咱们的人手比起揽月楼来,可是少的可怜。” “呃,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件事。” “爷让陛下下旨护你出府,其实是爷欲要用手中握着的龙威卫队与陛下做交换。小姐当知,这龙威卫队可是先皇赐予爷保命的。这就浪费了,岂不可惜。” “师父竟然动了这心思?” 陶叶的脸色当即严肃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太过依赖重禹,连脑子都懒得动了。 陶叶垂眸思量了片刻,旋即抬眸看向十九:“白霜,我不会让师父为我……舍了他手中的保命符。待沈逸成了太子,即便他再怎么算计师父,也会忌惮师父手中的保命符。” “看来我得大病一场,不用父亲出手,我自己病。十九,你可有生病的药丸什么的?” “呃,这个倒是不难,但光生病还不够。” 十九拧眉想了想:“还是得寻个机会出府,若要不被人算计就得离开。与其让人牵着小姐的鼻子走,不如小姐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嗯……既然还是得出府,不如现在就出府吧。” 陶叶再次思量了片刻,眼眸闪了闪:“我这就去见父亲,说我梦见小娘了,她哭着说父亲心里没有她,我去报恩寺为小娘点上一盏长生灯。” “……” 十九垂眸思量了片刻,点头同意道:“这会正是晌午,还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六皇子便会死。小姐,你速去找陶寿哭去。” “好,我这就去。” 陶叶猛地站起身来,她刚欲抬脚离开,却又凝眸看向十九:“十九,你狠狠打我一下,最好将我的眼泪打出来。” “呃……” “快打,我自己下不了手。” “明白……” “啊……” 随着十九话音的落下,陶叶的胳膊就被十九狠狠的掐了一把,陶叶立时疼出了眼泪来。 “小姐,趁着肉疼的劲,咱们快去。” “……” 小半个时辰后,陶叶坐上了府中的马车,急速往城门而去。 陶薛贵不在府中,陶寿见陶叶哭的可怜,可他又做不了主,就去向李锦秀汇报了此事。李锦秀稍稍思量之后,便答应了此事。 两个时辰后 长公主府 “快来人啊,六殿下,六殿下被害了……” 一声惶恐之极的叫喊声响起,临水阁中顿时一片混乱。 “不是我,不是我……” 陶沫儿衣衫凌乱的呆立在厢房中,她轻颤着身体瑟瑟发抖的,看向平躺在雕花大床上,口鼻流着黑血的六皇子:“我,我没做什么……” “殿下,你起来啊,你,你别吓沫儿啊。” “……” “长公主来了。” 随着一声叫喊,年过五十的长公主,被几个婢女搀扶着走进房中,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一眼看到床上的六皇子,长公主便哭喊着:“焕儿皇侄,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你快起来看一眼姑母啊……来人,速速去请太医来。” “……” “长公主,是这个女人害了六殿下。” 一个脸尖的婢女抬手指着陶沫儿,一脸悲重的说道:“之前她就要进来,奴婢告诉她说,这是六殿下歇息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可她见奴婢去为六殿下取茶点时,竟然偷溜了进来。” “奴婢取来茶点,就看到她衣衫不整的从床上起来,六殿下口鼻流出黑血……” “然后奴婢就大喊,让人去请公主来,奴婢和几个婆子守在此处看住她。” “……” “咦!这不是陶老夫人的孙女吗?好像叫沫儿……” “正是,陶国公的至亲侄女呢。听说不久之前,她在城外算计小王爷不成,失身与一个小厮呢。” “呸!可真是臭不要脸呢,一家子就剩她一个人了,连大孝都不守,竟然还欲勾搭六殿下,可真是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脸面。” “瞧六殿下这样子,似乎是中了过量的男人之药,这沫儿小姐……当真是银妇一枚啊。” “……” 听着这污言秽语,陶沫儿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公主,黄太医来了。” “嗯,且去看看我这皇侄。” “是,长公主。” 黄太医对着面色铁青的长公主恭敬的拱了拱手,旋即走向六皇子。 “长公主” 小半盏茶的功夫,黄太医检查完六皇子,对着长公主恭敬的拱手,摇头道:“六殿下是中了提升男子之威的虎狼之药,因这药太猛又太烈,六殿下……无救了。” “什么?” 长公主一个趔趄,她的眼泪当即就涌了出来:“焕儿皇侄,本宫,本宫该如何与皇兄交代啊。呜呜……” “死了?这就死了?” 陶沫儿绝望了,她往地上一摊,面如死灰的呆住了。 “你这贱人。” 一声怒吼,长公主抬手愤恨的指着陶沫儿:“这是谁家的女子,速速将她押下。来人,即刻入宫将此事禀明陛下。” “……” 一个时辰后,落日的余晖映着大地,空气中的寒意浓烈。 陶薛贵前脚回府,后脚陛下的圣旨就到了。 陶沫儿用猛药害死六皇子证据确凿,她虽被押入死牢,但陶薛贵管教无方,革除国公之位,贬为白身。念其昔日护主有功,可暂居府中栖身。 陶薛贵面如死灰的接过圣旨,忽地一下瘫倒在地。 他眼睁睁的看着府门头上的匾额,被一群侍卫摘走。 突来的惊天灾祸,让府中人心涣散。李锦秀和陶墨云也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良久良久的沉默着。 “老爷” 陶寿见陶薛贵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禁同情万分的上前扶起陶薛贵:“莫要灰心,如今到了逼连家之人现身的时候了。” “陶寿……” “贵儿。” 陶薛贵的话尚未说出口,老夫人就匆匆赶来,她老泪纵横的跪倒在陶薛贵面前,呜咽着:“求求你想想法子,救救沫儿。” “母亲,我一届白身,如何能救你至亲的亲人。” 陶薛贵失望极了,他脸色苍白的盯着老夫人的脸,绝望着:“若非你事事纵容沫儿,我国公府岂会落此地步。” “沫儿是你的孙女,你的眼中只有她,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为了她,你害的我临老一无所有,这还不够吗?” “我陶家的荣耀,被你一人尽毁,你还有何脸面再来求我?” “我,我只不过是想给沫儿找个好人家,我有错吗?” 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吼道:“仁儿一家,之余她一人,你若是早早安排她的终身大事,我岂会铤而走险。” “她有大孝在身,岂可这就找人家。” 陶薛贵红着双目对着老夫人吼道:“沫儿,沫儿,你的心里只有沫儿。她杀的是皇子,谁也救不了她。”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她。母亲,没有了国公府的头衔,我看你还如何锦衣玉食的养尊处优。” “这诺大的府邸,只是你我暂时的栖身之处。” “待你沦为乞丐之时,你便称心如意了是不。” “若非你的祸害,我岂会落得如此处境。” “母亲,从今之后,你好自为之吧,我是顾不上你了。趁着府中还有点银子,你带着你的财物,自个找个栖身之处吧。” 第174章 国公爷的绝望和不甘 “贵儿,你,你这是想要赶我走?” “是,我就是赶你走。” 陶薛贵完全丧失了理智,他口不择言的对着老夫人,咆哮着:“人说慈母多败儿,我没见过你有多慈祥,你却败光了我的前程。” “你走吧,你算计了一辈子,不是很有手段吗?你这就去救你的沫儿去,别在让我看到你。” “贵儿……” “老夫人,先回去吧。” 梁婆子苦丧着一张脸,搀扶着全身哆嗦不已的老夫人:“老爷正在气头上,待他冷静下来再说。” “……” “呜呜呜……” 老夫人一边往安福苑走着,一边大哭着,此刻,她终于后悔了起来。 “老夫人,太晚了。” 梁婆子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现在后悔太晚了。沫儿小姐的心太大,太野,老奴跟你说时,你却从不肯听老奴的。” “她是大老爷的孩子不假,可来日她出嫁后,可是要从夫家的。” “为了她,害的老爷丢了官职,当真不值啊。” “老爷才是陶家的根,老夫人,如今什么都没有了,陶家完了。” “老爷让你带着银子离开,说的虽是气话,可却也是好心。他这是盼着老夫人能安度晚年呢。” “梁婆子,我好后悔啊,当初我但凡肯听你只言片语,也不会落此下场。” 老夫人满脸是泪,她万念俱灰的喃喃着:“为了沫儿一人,害我陶家一门,当真不值,不值啊……呜呜。” “……” 此刻 锦瑟院中 “母亲” 陶墨云思量了良久,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举眸盯着李锦秀的脸,神色凝重道:“我们得早做打算,只恐此事没完。今夜便将咱们的贵重之物清点一下,悄悄送出府。” “之前良墨在外买了一处宅院,便将贵重之物先送过去。” “墨云,” 李锦秀抬眸打量着奢华的屋子,很是不舍的喃喃着:“我在此安住了大半生,还真是不舍的很呢。” “……” “夫人,墨云公子说的对。” 许婆子神色严肃着:“老爷已到了穷途陌路之时,你若不早做打算,可是会连累孩子们的。多藏些金银,虽没有官职在身,却能富贵一生,也是好的不是。” “再说了,有相爷在,待此事平息之后,来日墨云公子在谋个一官半职,岂不又是一场富贵。” “……” 李锦秀无力的点了点头:“罢了,墨云,你让人将咱们的贵重之物,趁着夜色尽快搬走吧。” “……” 陶墨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来今儿的这场算计,不止是针对国公府的,只恐外公很快也会落难。 他身为人子,得早早做下打算,也省的来日一无所有。 母亲和弟弟,妹妹,他得顾全了。 至于父亲……随他去吧,他无心管他。至于祖母,他更不会去管她,若非她一心偏向陶沫儿,他陶家不会落此下场。 这一夜,国公府中无人安睡,有的下人已然偷了东西悄悄出了府。 四姨娘和五姨娘也暗自收起了贵重之物,让心腹下人往外送。 在乌炫和楚越的帮助之下,一夜的功夫,李锦秀母子四人私藏的贵重之物,皆已顺利的送出府。 陶薛贵一夜之间白了双鬓,他在书房中坐了一宿,得知陶叶去了报恩寺,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愁容的想着东山再起的法子。 陶寿担忧陶薛贵,硬是守了陶薛贵一夜。 “双喜。” 天亮时,伺候完陶薛贵洗漱,陶寿见双喜一脸愁容的立在屋檐下,他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大清早的,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陶管家” 双喜一脸无奈的叹息着:“唉,昨夜有不少下人偷了东西……出府了。” “树倒猢狲散啊。” 陶寿不禁苦起了一张脸来,他看着双喜说道:“去将留下的仆从召集起来,我待会有话说。老爷是丢了官职,但陛下却依旧让老爷住在府中,可见老爷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 待陶寿处理好奴仆之后,便去见了陶墨云。 “墨云公子” 陶寿对着陶墨云拱手说道:“府中出了巨变,老爷一宿未睡,老奴想请你去……安抚一下老爷。” “嗯,即便你不来,我也要去见父亲的。” 陶墨云点了点头,跟着陶寿来到陶薛贵面前。 看着陶墨云来了,陶薛贵一脸憔悴的抬眸打量着陶墨云,沉默了片刻,方才张口喃喃道:“墨云,为父连累你了。” “这下场……我想过。” 陶墨云面无表情的盯着陶薛贵:“只是我没能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墨云,你,你竟想过这下场?” 陶薛贵一脸震惊的看着陶墨云,就连陶寿的脸上也泛起了疑惑之色来。 “是。” 陶墨云很是淡定的点头说道:“当祖母为了沫儿,动了杀寒儿之心时,我就想过这下场。一个家族的败落,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长辈不慈,再有就是晚辈不孝。” “府中子女对祖母没有不孝,是祖母不慈,才会导致家族败落。” “我曾让父亲好好管教沫儿,可父亲为了祖母……却只是打几十板子就此了事。如今落此下场,父亲也是有责任的。” “……” 陶薛贵的眼中闪烁着复杂之光,他一脸难色的张了张嘴:“如今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墨云,为父已然没有了希望,可为父不甘心就此成为白身。” “眼下为父只能将我陶家翻身的希望,尽数押在连家之人的身上。” “叶儿去了报恩寺,想来今儿也该回来了。” “墨云,我欲用叶儿的生死……逼连家之人现身。可即便有了连家之人的相助,只恐我也无法再入官场,陛下对我失望的彻底。” “若我能顺利引出连家之人,来日我便助你踏足官场。” “不管如何,我陶家的荣耀不可丢。哪怕是拼上叶儿的性命,我也要重振陶家一门。” “父亲,即便连家之人出现,就能重振我陶家吗?” 陶墨云立在屋中,一脸的凝重:“昔年之事外公倒是与我说过一些,如今我陶家落此下场,只恐便是连家之人所期盼的吧。” “叶儿是连家之后不假,可她却姓陶。” “这么多年了,连家之人一直都不曾出现,他们任由着叶儿在府中苟且偷生,想来他们对叶儿也是心有所怨的。” “父亲用叶儿的生死逼连家人现身,若是失败了,继而再引来连家之人的记恨,父亲又该如何收场?” “……” 陶薛贵稍稍思量后,双目若有所思着:“我自然不会……真的要了叶儿的性命。连家人就算对叶儿心有怨恨,可昔年连家人因参与平乱,却是死伤惨重。” “想来除了叶儿,连家也没剩下几个至亲了。” “他连家若是不想从此绝后,就一定会出来护下叶儿。” “只要他们出现,肯助我陶家东山再起,我便将叶儿交给他们。” “只不过,连家势大,我如今又丢了官职,若想要压制他们,还需你外公从中周旋。可你外公因六皇子和叶儿的亲事,对我生出了嫌隙……” “墨云,此事还需你出面与你外公细说。毕竟来日我陶家的荣耀,要归于你身。” 第175章 被逼写下和离书 “……” 陶墨云走到一侧的椅子前,缓缓坐了下来,旋即凝眸打量着陶薛贵,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既然父亲心中有了计较,觉得此事可行。” “我去与外公细说一番,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我可以为了重振陶家,去哀求外公。” 话说到这里,陶墨云稍稍停顿片刻,旋即继续说道:“昨夜我与母亲一宿未眠,细细思量着,来日该如何振作起来。” “我母子二人思前想后,觉得保全蕊儿和寒儿最好的法子,便是父亲……写下和离书与母亲,才是上策。” “什么?” 陶薛贵做梦也没能想到,陶墨云竟然会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写和离书。他刚丢了官职成为白身,若是连左相这个岳父也丢了,他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我即便是死,也不会给你母亲写和离书的。” “墨云公子,这,这……” 陶寿很是慌乱的对着陶墨云,拱手道:“老爷刚丢了官职,若夫人在这个时候离开……老爷可该怎么活啊。” “再说了,夫人若是此时离开,这定会惹起满城的流言蜚语不是。” “父亲的心中,早就没有了母亲不是吗?” 陶墨云看着陶寿一脸平静的,喃喃道:“流言蜚语算什么?比起一蹶不振,还真不算什么事。何况母亲离开,只是为了蕊儿和寒儿……来日能有一个好前程。” “父亲为了自己的骨肉,给母亲一份和离书,有这么难吗?” “何况,若是外公不肯出手相助,就算父亲把叶儿杀了,只恐连家之人也不会相助父亲的不是。” “叶儿可是一个好棋子,父亲舍得让她就这么废了?” “再说了,我又不会离开陶家,我只是让母亲和蕊儿,寒儿她们离开。” “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陶管家,我还需与你细细解释吗?” “这……” 陶寿立时沉默了起来。 “……” 见陶墨云愿意留下来,陶薛贵倒是心里踏实了很多。 方才猛然听到陶墨云让他写和离书,他还以为连陶墨云也要离他而去。若是墨云也走了,左相岂会再管他。 但看陶墨云的脸色,似乎坚决的很,若是今儿他不写和离书的话,只恐他不会去找他外公求情。他本就不喜李锦秀,蕊儿和寒儿也无可利用的价值。 只要留下陶墨云,他便可牵制住左相。 眼下若是得不到左相的帮扶,陶叶就是一颗废棋。 不,他不能让陶叶成为废棋,他一定要东山再起。 想到此,陶薛贵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想我诺大的国公府,竟这就倒下了。罢了,人望高处走,何况还是我的骨肉至亲。” “这和离书……我写了。” “老爷,不可啊,你和夫人可是结发夫妻啊。” 陶寿很是急切的对着陶薛贵,喃喃道:“眼下不过是一时落难,何愁来日不会东山再起。只要你与夫人齐心,定能度过此难关。” 话说到这里,陶寿对着陶墨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老泪纵横着:“公子,你当真以为,只要夫人拿了和离书,蕊儿小姐和寒儿公子来日一定会有个好前程吗?” “只要连家之人一日不除,国公府和左相府的人,此生不管走到哪里,皆无出头之日。” “此番国公府落难,兴许,兴许便是连家之人算计的。” “……” 陶墨云缓缓抬手扶起陶寿,旋即说道:“陶管家,不管来日寒儿的前程如何,可眼下若是母亲和祖母在待在一个屋檐下,你又可知来日会发生什么?” “祖母的性子你是知晓的,之前她对寒儿就动了杀心,如今府中落魄,她为救沫儿还会做出什么,我不敢想。” “但我一定会设法保全母亲和我的至亲。所以这和离书,我必须为母亲拿到。” 陶管家精明了一辈子,他很清楚,只要母亲离开,父亲即便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也不会再有昔日的风光。 陶叶是个好棋子,但他不会留给父亲用。 父亲冷漠母亲半生,母亲已然对他失望透顶,此时母亲离开,不管来日父亲和外公会落到何种地步,至少不会危及到母亲。 他之所以留下,便是为了用陶叶助他上位。 虽然之前他见过六皇子,但他却没有投靠六皇子。当他知晓陶沫儿勾搭上六皇子之时,他就彻底的看不上六皇子了。 如今六皇子死了,外公对陶叶的算计也算是落了空。 多日之前,大皇子派人找上他,跟他言明了待大皇子妃病逝后,就迎娶陶叶为正妃。只要他促成大皇子的好事,大皇子便许他泼天的富贵。 大皇子可是皇后所出,来日他登上大位,他便是国舅。 所以,他要将他的至亲从国公府和左相府择出来。这也是大皇子的意思,大皇子深知陛下厌恶了左相,欲要让他处理好家事。 大皇子答应他,只要他将他的至亲干净的择出来,过些日子他就先迎蕊儿为侧妃。 来日待大皇子借助连家之力登了大位,蕊儿想做皇后也是可以的。 “……” 原来墨云公子要和离书,竟然是为了防止老夫人对他的至亲下手,陶寿再也无力去劝说什么了。 “陶寿,去拿文房四宝来。” 陶薛贵转眸看向陶寿:“既然墨云开了口,我作为父亲岂能不成全他。”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陶寿抬脚走向里屋,片刻功夫,他捧着托盘从里屋走出,来到陶薛贵面前,他一脸凝重的研着墨。 “……” 小半盏茶的功夫,陶薛贵写好和离书递向陶墨云:“送给你母亲吧。若是外面打点好了,便让她带着蕊儿和寒儿去吧。” “墨云,为父跟前可就只剩你了。” “多谢父亲成全。” 陶墨云接过和离书看了看,旋即对着陶薛贵拱手行礼着:“我这就去见母亲,待收拾好了,我就送母亲出府。” “……” 目送着陶墨云离开,陶寿很是绝望的摇头喃喃着:“老爷,你不该写此和离书的,不管老爷来日能否东山再起,可夫人的身份贵重,与老爷来说却是有利的。” “我岂会不知。” 陶薛贵脸色铁青着:“墨云这是怨上我了,我为了柳姨娘打他一事,他记恨在心了。他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挨打呢。” “他不止记恨上我了,也记恨上了他的祖母,沫儿。” “今儿我若是不写下和离书,只恐他不会干休啊。” “我这个儿子,我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算计。” “可尽管我写了和离书,只要有他在身边,左相也是不得不帮我的。” “……” 锦瑟院 陶墨云将和离书交到李锦秀的手中,便开始让人收拾东西。 “墨云, 我竟没能想到,你竟能这么顺利的让你父亲写下和离书。” 昨夜陶墨云已然告知了李锦秀他和大皇子的交易,此刻李锦秀看着手中的和离书,冷冷勾唇浅笑了起来。 “蕊儿得知陶沫儿勾搭上了六皇子,倒是对六皇子彻底的死心了。眼下,得知她能入大皇子府,她倒是开心了呢。” “只是,墨云,咱们当真不去你外公府上立身吗?” “母亲” 陶墨云一脸凝重的看着李锦秀,严肃道:“外公年岁大了,他护不了我们多久。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既选择效忠大皇子,便该听他的吩咐行事。” “他既然让咱们另立门户,自有他的目的和打算。” “待去了咱们的宅院,母亲要细心教导蕊儿。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来日蕊儿可是能母仪天下的。母亲,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可。” 第176章 李锦秀离开国公府 “嗯。” 李锦秀重重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满脸担忧了起来:“墨云,你留在此处,可定要当心你父亲。还有就是……陶寿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你一定要小心他。” “母亲,墨云明白。” 陶墨云对着李锦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呃,母亲,你切记切记,我与大皇子之事,你莫要让外公知晓。尤其是许婆子……” “母亲知晓轻重。” 李锦秀抬眸看了看正在院子中忙碌的许婆子,喃喃道:“既然出了国公府,许婆子,我便让她回相府去。” “嗯,极好。” “……” 陶墨云让人收拾好李锦秀母子三人的东西之时,已然是晌午了。 这消息府中之人已然人尽皆知,几个姨娘更是心中忐忑难安。 老夫人得知陶薛贵给李锦秀写了和离书,当下就急的红了眼,她算计了一辈子,岂会不知李锦秀此时离开意味着什么。 她火急火燎的来到锦瑟院,尚未进院子,就忍不住的呜咽了起来。 “祖母怎么来了?” 陶墨云刚好带着李锦秀欲要离开,才出院子,就看到门外红着眼圈的老夫人:“来了也好,倒是省的母亲在跑一趟,去跟祖母当面辞行了。” “李氏,何至于此啊?” 老夫人上前一把抓住李锦秀的手,她满脸哀求之色:“求你看在孩子们的情面上留下吧,母亲求你了。” “多谢母亲挽留。” 李锦秀冷冷抽回手,眼神坚定着:“只是我主意已定。这么多年了,母亲日日找我的茬子,如今我离开,不是刚好合了母亲之意吗?” “为了沫儿,你动了杀我寒儿之心。为了沫儿,你害的家门败落。” “眼下沫儿下了牢狱,我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岂不是连性命都要搭上。” “母亲,就此别过了。” 语毕,李锦秀绕过老夫人,跟着陶墨云匆匆走向府门。 “李氏,这么多年了,母亲对不住你。求你,求求你……留下吧。”举眸望着李锦秀的背影,老夫人哭喊着。 “……” “夫人” 李锦秀路过前厅房门之时,见陶薛贵立在房门内,一脸凝重的打量着她,欲言又止着:“一路走好。” “多谢老爷。” 李锦秀看着这张苍老了些许的脸,温和说道:“方才蕊儿和寒儿离开时,有跟你道别吗?” “有。” 陶薛贵无力的轻点了下头:“蕊儿和寒儿颇为懂事,方才行了大礼。夫人,这么多年了,为夫惭愧的很。” “都过去了。” 李锦秀对着他缓缓行了一礼,旋即转身:“老爷,就此别过了。” “……” “李氏,母亲求你留下。” 不多时,匆匆赶来的老夫人,依旧不死心的哀求喊道:“不要离开,求你留下吧。李氏,母亲错了,不该动了杀寒儿之心,求你原谅母亲吧。” “……” “陶寿,送老夫人回去。” 听着老夫人的哭喊声,陶薛贵一脸阴沉的对着陶寿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人都走了,还闹腾什么?” “贵儿,我……” “我累了。” “……” 看着陶薛贵冷冷转身而去,老夫人再次呜咽了起来。搀扶着她的梁婆子,一脸愁容的看着陶寿。 傍晚时 南郊百里之外的孤山大悲寺中。 “主子,” 深山中的一处隐秘的小庭院之中,十九提着一条鲜鱼,推开木质院门走来。他看着正坐在屋中煮茶的陶叶,喊了一声,方才丢下手中的鱼走向屋子。 “十九,这天气,你竟还能抓到鱼?” 说话中,陶叶抬手为十九添了一盏热腾腾的茶水。 “主子,萧三传来消息说,陶薛贵与李锦秀和离了。” 十九双手捧着茶盏,暖了暖手:“李锦秀带着陶蕊和寒儿去了百云街的一处大宅院。这和离的意思,是陶墨云要求的。” “陶墨云让他母亲带着弟弟和妹妹离开,他却留下了。” “和离了?” 陶叶一脸惊讶的看着十九:“国公府一倒,李锦秀这就全身而退,她竟不怕人说长道短?此事……只恐不简单啊。” “属下也是这么觉得。” 十九缓缓坐了下来,轻抿了一口茶:“通常激流勇退之人,必会为自己安排好后路。我已吩咐萧三的人,让他通知长云公子,让长云公子派人暗中盯着李锦秀和陶墨云。” “主子,亏得咱们从报恩寺的后山之中悄悄离开来此。” “据萧三说,这会报恩寺中可热闹了,不止有陶薛贵和陶墨云的人,还有沈逸的人。” “说来主子倒是机灵的很,只让萧三暗中为咱们传递消息。” “即便沈逸再怎么熟悉长云,可眼下长云只知道咱们安全离开,却也不知咱们身在何处。” “只是属下有些想不明白,咱们为何要来此地?去庄子,回西长街的宅院,不都是好去处吗?” “我可没打算一走了之。来此……自然是为了来日回府之时,不被人说三道四。” 陶叶微微一笑道:“这女子的清誉可是大与天的,我从报恩寺离开,又想来大悲寺为娘亲祈福,难道不是一个好借口。” “有整个大悲寺的人为我证明,便不会有人敢拿此说三道四。” “呃,竟然是这样。” 十九恍然大悟的闪了闪眼眸:“今儿变天了,只恐入夜又是一场大风雪呢。主子来此遇见风雪,耽搁了回程,倒是合情合理的说辞。”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且等萧三的消息吧。” “今儿我不回府,只恐很多人皆睡不踏实啊。” 陶叶看着十九,咧嘴笑了笑:“十九,你说陶墨云会利用我做什么呢?从他欲要带我去西凉之时,他就与父亲离了心。” “如今,他又让李锦秀和离出府,只恐他所图之事一定不小。” “主子,李锦秀和离出府,竟然没有回左相府,而是去了百云街的一处大宅院,看她这架势,似乎是要另立门户。” 说话中,十九将双脚往火炉子前放了放,紧蹙着双眉:“一个女人动了另立门户之心,这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倒是不奇怪。” “可放在李锦秀的身上,我却觉得可疑的很。” “李锦秀可是相府贵女,她这么做,似乎是隐约知晓……来日相府也会发生什么似得。” “主子,你说李锦秀会不会得到什么重要消息?已然知晓了相府也不是个踏实的栖身之地?” “……” 陶叶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她缓缓起身走向房门,抬眸远眺着山中景色良久。 “李锦秀虽精明无比,但如此重要的消息,她还没有本事知晓。” 说话中,陶叶返回屋中又坐了下来,她用一双精亮的眼眸打量着十九:“若她知晓相府来日也会落难,那这消息一定是陶墨云告诉她的。” “可相府来日也会落难,这事只有陛下和太师知晓。” “再有便是……陛下的皇子们。皇子们的眼光可是犀利的很,尽管陛下不曾直接说明此事,但从太师日日针对左相这件事上,皇子们也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 第177章 你若是急了 怒了 就输了 “如此看来,陶墨云莫不是暗中勾结上了某个皇子?” 十九转眸看向屋外,见屋外突然刮起了大风,他猛地皱起了双眉来:“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沈逸。只要不是沈逸,陶墨云来日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我似乎看明白了,陶墨云欲要利用你做什么了?” 话说到此,十九转眸看向陶叶,旋即勾唇一笑:“他这是想借助连家之力,谋得一场泼天富贵。呵呵呵……”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陛下已然暗自写好了……立沈逸为太子的诏书。” “看来,我得将此事告知长云公子。让长云公子将这事告诉沈逸,这威胁到沈逸的地位,沈逸一定不会放过陶墨云。” “沈逸是个腹黑之人,将这事告诉他,我们倒是能落个清闲。” 陶叶轻笑着端起茶盏:“以沈逸的性子,说不定他还会借陶墨云之手,暗中除去觊觎他太子之位的皇子呢。” “呃,待来日,他算计师父时,咱们还能拿这事要挟他不是。” “沈逸腹黑,主子你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十九狠狠白了一眼陶叶,旋即起身走向房门:“天色不早了,我去杀鱼,晚饭咱们就对付着喝点鱼汤好了。” “这鬼天气冷的很,只吃这些秃头僧人给的素食,我实在咽不下去。待明儿天亮了,我去猎些小动物来吃。” “十九,我出去走走。” 陶叶也跟着起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披风,抬脚走向房门:“我不走远,一会就回来。” “主子,这匕首你拿着。” 十九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递给陶叶,旋即为陶叶披上披风:“这座山颇大,连绵上百里呢,密林深处不安全,你可千万别走远了。” “瞧这风势,只恐很快就会落雪,主子可一定要在落雪之前回来,小心迷路。” “嗯,我去了。” 陶叶紧握着匕首走向院门。 沈逸可不是个笨人,只恐他很快就会想到她的藏身之地。这都城周边大小的寺庙,他皆会让人打探她的下落,她和十九在这里躲不了多久。 待她摸清此处的路线,也好带着十九悄悄离开。 看来想要安稳的等到师父回来,还是得回庄子住些日子。 但眼下回庄子还不是时候,至少得将一些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她才可悄无声息的躲起来。不止要躲起来,还得易容。 入了一条蜿蜒小径,陶叶纵身一跃,脚尖轻点着树梢,在山林中快速的穿梭着。 此刻 长安王府邸 沈逸冷着一张脸,打量着屋中立着的几个人,他暴怒的抬手拍着桌面:“陌桑,叶儿呢?叶儿呢?” “主子,属下无能。” 陌桑苦着一张脸,恭敬的拱手低头着:“属下去时,她已经离开了。但属下可以确定,她没有落入其他人之手。” “呃,她,她也没有从正门离开。” “你……” “主子,那小女子本就狡猾。” 一旁的楚公子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张口打断沈逸的话:“这事你怪不得陌桑,重禹可是给她留了影卫的。” “虽然她身边只剩两个较差的影卫,但无奈这个小女子狡猾啊。” “何况,今儿咱们的人皆盯着长公主府不是,谁能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会趁乱出城,且还出的这么顺利。” “待咱们得知这消息时,赶去报恩寺,这个小女子已然离开了。” “陌桑只是扑了个空,又不是办事不利。” “你眼下有功夫怪他,还不如好好想想她会躲在何处?” “……” “楚公子言之有理。” 莫神医抬手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眸,颇为佩服的说道:“这丫头不止狡猾,还颇有远见。她今儿出走的如此迅速,则是看清了主子你接下来会盯上她。” “她不止看清了主子你会盯上她。也看清了……她若是继续留在国公府,陶薛贵一定会用她的性命来算计与她。” “果然不愧为连老头子的至亲,小小年岁,竟能有此眼光,厉害啊。” “这些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找到她。” 沈逸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定要在小皇叔回来之前,将她暗中藏起来。” “表兄,陛下可是当面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招惹她。” 一侧雕花圈椅上安坐着的锦衣公子,抬眸看向沈逸,脸色严肃着:“待年关陛下宣布立你为太子之时,便是你迎娶秦侯爷嫡女为太子妃之日。” “这姑娘……陛下可是亲口许了小王爷的。” “且小王爷的手中,还握着先皇给的一大批亲卫军。” “眼下你惦记上小王爷的王妃,此事万一让陛下知晓……表兄可有想过,你这个太子可还坐的安稳?” “他有皇爷爷的亲军又如何?我不是说了吗,暗中将人软禁。” 沈逸很是固执的凝眸盯着这个锦衣公子:“沈鹤,没有证据,小皇叔又能拿我如何?何况算计连家的人多了。只要此事做的足够严密,父皇又如何知晓?” “主子,先皇的亲卫军皆是精锐,不容小嘘。” 莫神医甚是为难的凝眸打量着沈逸:“主子,你为了这丫头,当真要如此吗?这丫头可是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 沈逸的眼眸闪了闪:“我能谋得大位,岂会改变不了一个女子的心?莫神医,这丫头我必须得到。” 继而沈逸转眸看向陌桑,语气冰冷着:“陌桑,再派人去查……” “主子,人海茫茫,即便要查也得有个大致的方向不是。” 楚公子再次打断沈逸的话:“且不说这天寒地冻的,眼下又起了风雪,陌桑等人也是血肉之躯,别到时人还没找到,他们就先冻僵了。” “这个小丫头会去哪里呢?这天气……” “这天气若是藏起来,还真不好找。” 沈鹤蹙眉插话道:“我看还是得问问谷雨和惊蛰,这两个丫头跟了她一些日子,想来对她也会多少有些了解吧。” “呵呵……这两个丫头要是真了解她,也不会被她打发了回来。” 莫神医勾唇一笑道:“从她今儿打发出这两个丫头来看,我敢笃定,她一定事事皆瞒着这两个丫头。” “从这两个丫头身上,咱们什么也问不出来。即便是问出来什么,也是那丫头故意透给咱们的虚假之言。” “那,那该怎么办?” 陌桑很是着急,他看着莫神医有些紧张的说道:“要不,要不,我去问问菱角?” “菱角?没用的。” 莫神医摇了摇头:“那小丫头心思沉稳,单凭你与菱角是兄妹这层关系,这不该让菱角知晓的事,她绝不会让菱角知晓。” “罢了,陌桑,你和你的属下也累了一天了,今晚就好好歇歇吧。” “咱们没能找到那丫头,陶薛贵父子不也没有找到人吗。” “你的意思是?” 沈逸将目光落在莫神医的脸上:“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嗯,就是这个意思。” 莫神医咧了咧嘴:“其实咱们这些人,半点也不了解那丫头。但陶薛贵父子虽也不了解她,但他们肯定要比咱们了解的多一些。” “明日让陌桑暗中盯着陶薛贵的人。” “这丫头既然躲了起来,定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这头几日肯定是不会露出马脚的。但过几日,可就难说了。” “主子,跟这个丫头博弈,可是需要极大耐心的。” “你若是急了,怒了,可就输了。” “这丫头随了连老头子的心性,不止耐心好,还颇有远见。人也狡猾的像个狐狸,主子眼下就是一个猎人,这猎人打猎,最需要的便是耐心。” 第178章 躲在庄子 “……” 沈逸稍稍平息了一下杂乱的心绪,旋即双目出神的喃喃着:“定要在小皇叔回来之前,找到这个丫头。否则,我可就再也找不到下手的好时机了。” “罢了,陌桑,你且下去歇息吧。” “……” 三日后 陶叶带着十九从孤山深处离开,这一次她依旧没有从正门下山。 离开孤山两人往北行了三四十里地,入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寺庙。而此刻,长云也将陶墨云勾结皇子一事,告知了沈逸。 沈逸当即就黑了脸,别说他眼下还不是太子,即便是当上太子,在没有继任大统之前,这太子之位依旧是存在变数的。 不管陶墨云勾结的是谁,他都会将陶墨云和这个皇子置于死地。 一连数日过去 沈逸终于想起了陶叶会躲在何处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若要避过众人耳目,且来日归来还不会被人说三道四,不失清誉,那她只能藏身在寺庙之中。 想到此,他当即就让陌桑带人去查都城周边的寺庙。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陌桑还真在一处寺庙之中查到陶叶的下落,可惜陶叶早已离开。但听僧人说,这姑娘虔诚,欲要走遍周围寺庙为母祈福。 陌桑又带人火速去往下一个寺庙。 “主子,查到了。” 长安王府邸,楚公子脚步颇重,他从外面急速走进屋中,对着沈逸严肃说道:“陶墨云勾结的是大皇子。” “大皇子许了陶叶正妃之位,陶蕊侧妃之位。” “所以陶墨云才会如此着急的……让他母亲与父亲和离。” “他这是想要彻底的摆脱陶薛贵和左相,将陶叶捏在自己的手中。看来大皇子对昔年左相和陶薛贵算计连家人一事,清楚之极。” “哼,大皇兄,他竟还不死心。” 沈逸重重的冷哼一声,旋即阴沉的冷笑了起来:“既然陶墨云起了跟随大皇子之心,你便成全他吧。” “阿楚,大皇子必须死,且还必须得死在陶墨云之手。” “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让父皇对大皇子生出必杀之心……” “呃……若要陛下对大皇子动杀心,就得让他算计上陛下。” 楚公子微微蹙眉,双目若有所思着:“只是此事得细心筹划,容我一些时日的功夫。毕竟大皇子可是皇后所出,此事稍有不慎,便会引起陛下怀疑。” “……” 此刻 城外的一处庄园之中。 一个华衣公子带着一个小厮,在果子林中悠闲的游逛着。 那华衣小公子面容俊朗,身姿挺拔,他举眸盯着面前那光秃秃的树枝,叹息着:“唉!老树啊老树,当真是难为你了。” “我这小厮是个属猴的,他见你盖着被子,非要将你从被窝里拉出来。” “罢了,是我管教不严,害的你受冻了。” “树兄莫要怕冷,瞧这天色,只恐再过上几个时辰,北风贤弟就会为你送来温暖的银色锦被呢。” 语毕,这公子弯腰对着老树恭敬的行了一礼。 “噗……” 随着一阵猛烈的树枝晃动,那落在树枝上的积雪再次纷纷落下,刚好灌入这公子的脖颈处。 “你这皮猴子,今儿为何定要跟树兄过不去?” 这公子猛地起身走开,旋即转眸看向正手拉着树枝,用力摇晃的小厮,皱眉道:“你若是在这般皮,来日二牛他表姑的四姨娘家的小妹子,三妮这丫头,我可就不帮你说了。” “嘿嘿嘿……” 小厮个头不高清瘦的很,浓眉大眼的,穿着一身臃肿的棉布冬衣,看着公子生气,他眼中不见半点畏惧之色。 “公子,那姑娘我看不上。” 说话中,小厮放下手中拉着的树枝,将两手交叉往两只袖口一塞,撇嘴道:“我要个国色天香的。我娘找人给我算命说,来日做我媳妇的人,一定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呢。” “呸,本公子懒得搭理你……” 她虽易容了,可她那眼神里分明就是想起他家爷的样子来,那傲娇的眼神,他嫌弃的很,十九抬脚走向不远处的一大片庭院。 “你敢呸我?” 小厮,不,陶叶抬脚快步追向十九:“公子,那晚,你偷看小良寡妇洗澡这事,我这就找人说去。” “……” 十九回头狠狠白了他一眼,旋即停了脚:“罢了,怕你了行吧,你才是爷。呃,本公子那晚当真不是故意的。” “十九,萧三有消息传来吗?” 陶叶走到十九身边,小声着:“呃,尽管这里是自己人,咱们也得小心。能瞒过身边人,才不会露出痕迹。” “萧三今夜就来。” 十九看了看远处的庭院,眼眸闪了闪,语气有些隐隐的沉重:“这个时候,他会亲自过来,想来是有要紧之事呢。” “他这几日都没有传来消息,应该是长云哥哥被沈逸盯住了。” 陶叶一脸凝重的远眺着:“罢了,反正咱们眼下是安全的,待萧三来到之后,便知都城发生了什么。” “若是大事,咱们便先回报恩寺,而后在通知陶墨云来接咱们。” “反正报恩寺的主持与师父的交情极好,他自会替我圆谎。” “……” 入夜 装扮成猎人的萧三,冒着风雪,携着一身的寒气入了这处庄园。 “萧三,辛苦你了。” 陶叶看着萧三冻的通红的脸颊,赶紧为他添了一盏热腾腾的茶水:“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多谢主子。” 萧三对着陶叶拱手后,双手接过茶盏:“这几日沈逸住到了长云公子的王府,日夜盯着长云公子。也就今儿早上,属下方才有机会见到长云公子。” “但属下离开小王爷府时,被陌桑盯上了。” “他盘问了属下,所以属下白日里没敢出城。” “待陌桑确定属下并无异常之时,属下方才有机会来此见主子。” “沈逸竟然和长云住在一起了?” 陶叶不禁翻了个白眼:“他这是想干嘛?” “大约是想找主子你吧。” 萧三一口气喝完茶,又抬手抓住茶壶添了一杯茶水:“属下虽见了长云公子,但因有沈逸的人在,长云公子并未有跟属下多说什么。” “这也是陌桑没有对属下起疑的原因。” “但尽管长云公子并未跟属下多说什么,加上属下暗中打听到的消息,只要将这些告诉主子,凭着主子的聪慧,自然能分析出都城的局势。” “萧三,长云跟你说了什么?” 见萧三说完这些,就喝干了杯中的茶水,陶叶抬手又为他添了一杯。 萧三抬眸看向陶叶:“长云公子说,沈逸欲要大皇子死于陶墨云之手。你舅舅已然找出陶薛仁暗藏的证据,小王爷在回都城的路上。”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逸为了除去大皇子,欲要使人挑唆大皇子对陛下出手。” “什么?” 陶叶和十九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 “主子,不必惊慌。” 见陶叶的脸色不好,萧三赶紧说道:“沈逸不会让大皇子得逞,他是想要陛下对大皇子起杀心。” 第179章 入宫护驾 “……” 陶叶猛地起身,她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踱步:“萧三,此事先放一放,说说你暗中打探到的其他事吧。” “嗯,” 萧三点了点头,旋即张口说道:“主子,要不先说陶蕊吧。几日前,她被大皇子接入大皇子府为侧妃了。” “虽说场面一切从简,但大皇子倒是送去不少贵重聘礼。” “陶蕊竟然入了大皇子府?”陶叶颇为意外的喃喃了一句。 “是呢。” 萧三接着说道:“因陶蕊入大皇子府太过突然,左相为此与陶墨云有过争吵。但陶薛贵和陶老夫人却是开心的很。” “陶沫儿还被关在死牢之中,陛下并没有急着除去她。陛下此举,似乎是故意留着陶沫儿暂且不杀呢。” “陶老夫人又动了救陶沫儿之心,她去了李锦秀的宅子,可李锦秀没有见她。她又去大皇子府,陶蕊也没有见她。” “最后陶老夫人去求陶墨云,陶墨云也没有答应她救陶沫儿。” “陶老夫人这回倒是真的病倒了。” “两日前的深夜,陶薛贵去见了左相,他在左相府一待就是大半夜,天快亮时才回府。因左相府把守颇严,属下不好接近,也不知晓左相和陶薛贵都说了些什么。” “但打从陶薛贵从左相府回来,他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呃,对了,主子,还有一件重要之事,就在陶蕊入大皇子府的那晚,皇后娘娘竟然亲自去了左相府。” “眼下暗中查找你下落的人,不止是沈逸了,还有左相和皇后娘娘的人,还有长公主的人。” “长公主?” 陶叶很是郁闷的凝眸打量着萧三:“这左相和皇后找我,我能理解,可这长公主找我……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难道她是为了沈逸?” “不,她不是为了沈逸。” 萧三很是严肃的摇了摇头:“主子,长公主之所以会答应,沈逸在她的府中除去六皇子,是因为六皇子起了夺嫡之心。” “长公主看似与沈逸亲厚,其实她更偏爱四皇子。” “这事连沈逸都不知晓,还是属下最先查到的,然后将这事告知了长云公子。” “如今长云公子担心,沈逸挑唆大皇子对陛下下手之时,长公主会暗中插上一脚。若是如此的话,陛下的处境,可就真的危险了。” “……” 陶叶再次抬脚在屋中不停的踱步着,良久良久之后,她猛地站定身子,目光坚定着:“萧三,我要入宫。” “啊?” 萧三和十九同时一愣,皆举眸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我要易容,入宫,做陛下的侍女。” 陶叶很是确定的看着两人,说道:“师父与陛下的感情深厚,我不能让陛下出事。再说了,既然有这么多人皆在找我,只恐谁也想不到我会入宫吧。” “主子,你确定吗?” 十九稍稍思量后,凝眸打量着陶叶:“若是决定了,属下便与你一起入宫。属下对宫中颇为熟悉,有属下在,你也好方便行事。” “嗯。” 陶叶点了点头,转眸看向萧三:“萧三,收拾一下,咱们这就回去。” “是,主子。” “……” 十来日后 皇宫, “小桃子,今儿的天气不错,陪朕出去走走吧。” 说话声中,身着正黄色龙袍的南都皇,抬脚跨出御书房的大门。 “是,陛下。” 随着一声应答,从御书房中紧跟着走出三个人。 两个是身着宫衣的婢女,一个是身着浅黄色衣衫的柴公公。小桃子走在最前面,她与南都皇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这天色若是能连续晴上几日,兴许禹儿就能早几日归来呢。” 待南都皇站在一处空旷的高台之上,他抬眸远眺着一片白色的雪景,双目若有所思的喃喃着:“朕……想他们了。” “……” 小桃子是易容之后的陶叶,此刻她立在南都皇身侧。 柴公公和另一个宫女,易容之后的十九,立在南都皇身后的几步之遥。 “陛下,这天色晴不了几日。” 小桃子抬眸看向头顶的云层,旋即收回目光转眸看向南都皇:“瞧这云层厚重的很,只恐后半夜还会下雪。” “呃,我也想禹哥哥了。但他带着外公与河东王,只恐不会那么快回来。” “毕竟这天气行路,身边又有两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师父自是要考虑他们的安危不是。” “……” 南都皇转眸打量着小桃子,眼神犀利着:“小桃子,这才几日的功夫?你竟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朕岂会不知逸儿一直在暗中阻挠禹儿回都城,禹儿此行不易,朕一直都知晓。” “逸儿此举朕是会动怒,但不会动他的太子之位。所以, 你不必为他遮掩。” “他是朕看好的储君人选,尽管他一再算计他的手足,他以为朕不知晓,其实他做了什么朕一直都知晓。” “可朕还是打算让他做太子。小桃子,你可知这是因为什么?” “奴婢不知。” 小桃子摇了摇头,眼中泛起一抹疑惑。 “因为他的母妃,与朕的母妃一样。” 南都皇的眼中泛起一抹明显的温和之色:“都是用性命护过朕之人。昔日,若非逸儿的母妃,那被守疆王抓走的便不是她和逸儿……而是朕。” “原来如此。” 小桃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打从她入了宫,她便没有说过沈逸一句坏话:“陛下,这几日长公主入宫频繁的很,兴许是她觉得时机到了。” “她觉得时机到了,朕也觉得时机到了。” 南都皇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逸儿即便是现在……还对她深信不疑。待来日事发,此事定会让他好好长个记性。” “不过,说起此事……你初入宫的那晚,与朕说出长公主欲要算计与朕,朕本是不信的。” “如今呢?陛下信了吗?” 小桃子咧嘴憨笑着:“当时奴婢可是与陛下打了赌的,若是奴婢言中了,陛下可是要助我回连家,并为我和师父主婚。” “小桃子,你若不将此事告诉朕,凭着长公主的心计,朕必死无疑。你明知这么多人,皆在四处找你,你为何还要冒险入宫救朕?” 南都皇答非所问的凝眸打量着陶叶,他的眼眸中,晃动着一抹隐隐的疑惑之光。 “因为我师父。” 小桃子迎上南都皇的双眸,语气温和着:“师父曾说过,他只有一个至亲,便是他的兄长。所以,哪怕是拼上性命,奴婢也要救你。” “是时候……让你回连家了。” 此话让南都皇的心头猛地一热,他看了看小桃子,旋即转眸远眺着:“待禹儿回来,朕先为你和禹儿完婚,再立逸儿为太子,省的他闹腾。” “小桃子,接下来宫中凶险,朕让人拿着圣旨送你去报恩寺。只不过,你舅舅去接你回府之时,陶家和左相只恐不会干休。” “再有便是,连家之人突然回朝,这打你主意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这该如何应对,你还需思量清楚。” “多谢陛下成全。” 小桃子喜出望外的对着南都皇,跪地磕头道:“陛下大恩,小桃子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80章 陶蕊遭凌辱 “……” 小半天的功夫,陶叶被柴公公亲自送往报恩寺。 于此同时,连家之人回朝的消息骤然间传遍都城。 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左相和陶薛贵皆惶恐无比。就连另立门户的李锦秀,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是夜 李锦秀和陶薛贵,不约而同的去往左相府。 “父亲” 李锦秀坐在一侧的圈椅上,她神色凝重的抬眸看向左相,颇为焦急的说道:“连家之人回朝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 左相没有说话,他满脸凝重的坐在主位上,紧蹙着双眉思量着什么。 “父亲,连家之人应该早就回来了,只是他们藏的深。” 一侧安坐着的陶薛贵,很是紧张的凝眸看向左相:“难怪这么多天,咱们皆找不到陶叶。原来连家之人早就将她偷偷接了出去。” “如今看来,那日长公主的寿宴,沫儿杀害六皇子一事,便是连家之人对我的报复。” “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李锦秀一脸不耐烦的看向陶薛贵:“若非你母亲偏爱陶沫儿,又岂会让连家之人有机可乘?眼下,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连家之人吧。” “唉!” 陶薛贵见李锦秀的脸色不好,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今儿陶寿在街上还听到一出流言,说连老头子的爱女连玉清,多年之前嫁给一个书生。” “可这书生自幼就体弱多病,他与连玉清成婚不到两年便去世了。” “连玉清与这书生颇为恩爱,她为书生诞下一女,便因相思成疾一病不起而逝。她离世前,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哥哥连玉衡养育。” “如今连玉清的爱女,连叶,正在报恩寺为母祈福。” “明日,连家现任的家主连玉衡,会亲去报恩寺接他的外甥女回府。” 话说到这里,陶薛贵将目光看向左相,他满眼尽是惶恐之色:“父亲,连家让人散布这消息……是针对陶叶的。” “只恐过了今晚,陶叶再也回不来了。” “……” 左相狠狠的攥紧拳头,凝眸看向陶薛贵冷冷张口道:“半日之间,连家人回朝的消息引起满城风雨,这背后定是陛下在暗中推波助澜。” “只恐昔日,你我算计连家一事,陛下已然知晓。” “可即便知晓了又能如何?不管是陛下还是连家的手中……并无证据。” “陶薛贵,陶叶依然是颗废棋,即便今晚你将她抢回来,也无法助你东山再起。何况,既然有陛下暗中相助连家,这报恩寺眼下定是守卫重重。” “再有便是,昔日为了掩藏连玉清的身份,可是将她改了户籍为寻常农家之女。” “连家人果然手段高明,这流言一出,陶叶与你陶家再无甚瓜葛。陶薛贵,昔日你不该与我生出嫌隙,如今我已无力帮你。” “……” 陶薛贵彻底的绝望了,他低垂着眼眸,暗自后悔不已,可又不死心,他弱弱的喃喃了一句:“陶叶总归是我的骨肉,她,她岂会轻信连家之人?” “哼!” 李锦秀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这么多天了,她半点消息也没有,想来她早就知晓了她的身世。果然不愧是连玉清这个贱人亲生的,倒是个心机颇深的。” “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陶薛贵,如今你还是保命要紧,莫要在想什么东山再起了吧。” 陶薛贵双目呆滞着,绝望和不甘的复杂心绪让他有些窒息感:“我,我竟半点希望也没有了……” “……” “秀儿” 一声叫喊,左相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他将一双阴沉的眼眸看向李锦秀,语气有些焦急的说道:“今儿这流言……对蕊儿不利之极。” “父亲,蕊儿已经入了大皇子府。” 李锦秀的心猛地一揪,她迎上左相的眼眸,心中暗自忐忑着:“大皇子即便没有连家之人的相助,不是还有父亲你和墨云吗?” “他,他不会为此迁怒与蕊儿吧。” “唉,难说啊。墨云不该……擅自为蕊儿做主。” 左相一脸难色的摇了摇头,他微微闭了闭眼,旋即睁开眼眸,重重叹息着:“多年之前大皇子就对我起过拉拢之心,我深知他性子阴狠,便拒绝了他。” “如今,他主动找上墨云,便是冲着连家人去的。” “眼下的我对大皇子来说,已然毫无用处。今天连家人回来,大皇子再也无法算计连家人了。” “只恐蕊儿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父亲,你,你想想法子,救救蕊儿。” 李锦秀急的立时红了眼圈,她用泛着泪光的眸子盯着左相:“蕊儿可是你看着长大了,她,她还这么小,求父亲救救她。” “难,难啊!这皇家之门岂是能自由进出的。” 左相无力的垂下脑袋:“眼下,只能将这希望,寄托在墨云的身上了。但愿他能护住自己的妹妹才好。” “秀儿……” 说话中,左相抬眸看向李锦秀,一脸失望的喃喃道:“你不该背着为父,轻信墨云的话。你更不该和离出府……可既然和离了,你最不该不回到为父身边。” “墨云是心性聪慧,可他总归是个孩子。” “秀儿,如今的局势,为父自身难保,只恐已无力再做什么了。” “父亲,呜呜呜……” 李锦秀突然大哭了起来,她连忙起身往左相面前噗通一跪:“当真没有法子了吗?蕊儿,我的蕊儿啊……” “……” 左相见李锦秀哭的可怜,他抬手轻抚着李锦秀的肩膀,语气温和着:“歇息去吧,眼下护好寒儿才是大事。容为父几日……再想法子。” “……” “夫人。” 陶薛贵缓缓起身,上前扶起李锦秀,甚是凝重的说道:“跟我回家吧。连家之人回来,你带着寒儿在外,我不放心的很。” “……” 李锦秀没有急着答应,她回头看向左相,见左相一脸凝重的摇了下头,她方才对着陶薛贵婉拒着:“容我思量几日。你,先回去吧。” “唉!” 陶薛贵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旋即起身对着左相行礼,继而抬脚走向房门而去。 与此同时,大皇子府邸。 大皇子府的西苑,侧妃陶蕊居住的院子。 院子中的景色别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流露出皇家的华贵与精致。然而,在看似宁静的卧房之中,却上演着一幕不堪入目的画面。 几名面色猥琐的侍卫,正围困着陶蕊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她的头发凌乱不堪,几乎全身裸露,身体因恐惧而不停的哆嗦着。 自从连家人回朝的消息传出,她已经遭受了数次凌辱。 此刻,陶墨云也被几名侍卫按倒在房门口。 他的眼神中充满愤怒与无奈,但身体的力量却无法与这些侍卫抗衡。他深知,自己此刻的无力与绝望,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与地位所致。 眼看着自己的至亲妹妹正遭受着屈辱和折磨,他却无能为力。这一刻他很绝望,也很后悔,在绝望之中,他也在寻找着一丝生存的希望。 可这一丝的生存希望,在陶蕊的尖叫声中,却又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就在他即将彻底的陷入绝望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这道身影的出现,或许能为他带来一线生机,也或许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求生的欲望。 “杨谋士,求求你,救救我和妹妹。” 陶墨云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眸,看向这个一身暗色华衣的中年男子,无力而又绝望的哀求着。 第181章 陶蕊被休 回左相府 “求人……不如求己。” 杨谋士是大皇子身边的得力谋士,但大皇子却不知,这个跟随他多年的杨田,实乃是长公主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说话中,杨田俯下身,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陶墨云:“陶公子,我很同情你们兄妹。但……能救她出府之人,却不是我,而是你。” “我?” “对,就是你。” 看着陶墨云惊讶的眼神,杨田对着他的耳边甚是小声的低语了良久,继而勾唇冷笑着:“只要你将此事办好,大殿下是不会亏待你的。” “……” 陶墨云稍稍思量后,转眸看向还在遭受凌辱的陶蕊,旋即闭上双目,万念俱灰的喃喃着:“好,此事我答应了。” “但我要即刻就带我妹妹离开。” “……” 见陶墨应下了此事,杨田缓缓起身对着房中的大床喊道:“全都滚出去。” “是。” 随着杨田的一声大喝,床上的几个侍卫,立时抱着衣裳慌乱的往外跑去。 “我要他们死。” 眼看着凌辱陶蕊的侍卫们跑出房门,陶墨云从按着他的侍卫手中挣脱出来,他抬手指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咆哮着:“我要他们死,死,一个不留。” “区区几条贱命而已。” 说话中,在杨田的示意之下,方才按着陶墨云的那些侍卫,齐齐抬手挥剑刺向正在奔跑的几个侍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些凌辱陶蕊的侍卫们,皆被利刃刺中后心,尽数倒地不起。 “陶公子,你这就可以带走你妹妹。别想逃,如今你不过是蝼蚁而已,大殿下既然能放你离开,就不怕你逃。” 杨田背负着双手抬脚向外走去:“需要什么,你尽可吩咐,这几个侍卫随你调遣。” “……” 陶墨云快速抬脚跑向大床,才到床边,他抬手拉起锦被包裹住犹如死尸的陶蕊,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呜咽着:“蕊儿,蕊儿,哥哥这就带你离开。” “早知大皇子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我又岂会将你推入火坑。” “蕊儿,是哥哥不好,哥哥害了你。对不起,蕊儿,哥哥害了你啊。” “哥哥?” 陶蕊目光呆滞的看向陶墨云,看了良久,她突然悲重的痛哭了起来:“陶家败落,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先让母亲与父亲和离,再将我送入此地。” “呵呵……哥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如今,我比陶沫儿还要下贱,还要脏,哥哥,你满意了吗?哈哈哈……你满意了吗?呜呜呜……” “……” 此话刺耳之极,陶墨云见陶蕊又哭又笑,他慌忙为陶蕊穿着衣裳,忍下心头莫大的屈辱,语气沉重的呜咽着:“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蕊儿,先离开再说。今儿之事,哥哥一定不会泄露出去。” “……” 不泄露出去,就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陶蕊的眼眸中一片死寂,任由着陶墨云慌乱的为她穿着衣裳。她本以为入了大皇子府,便能富贵一生。 呵……可这里却是她的地狱,地狱。 今儿她落此下场,全是拜陶叶这个贱人所赐。哼!陶叶,即便连家人回来,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待为陶蕊穿好衣裳,陶墨云问侍卫要了马车。 他亲自驾着马车离去,却没有回李锦秀的宅院,也没有回国公府,而是径直去往左相府。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外公得知他与大皇子结盟,他为何那般震怒了。 他陶墨云虽有才智,却不懂人心险恶,是他轻信了大皇子,也太过自负。他以为他能将陶叶捏在手中,可陶叶自始至终都没有信过他。 陶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国公府和左相府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到连家人身边。 但凡陶叶能对他有半点兄妹之情,也不会让他如今落入这般处境。 今儿蕊儿被凌辱,她陶叶也是帮凶。 哼!陶叶,既然你如此不顾念手足之情,那就不要怪我狠心。 连家人在怎么势大,可老虎也有打盹之时不是吗,只要我不死,我便亲手杀死你。 “蕊儿?” 陶墨云搀扶着陶蕊回到左相府时,李锦秀并未有离开,她看着陶蕊苍白的脸色,立时冲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你可回来了,母亲担心了一整天呢。” “我累了。” 陶蕊面无表情的从李锦秀的怀中挣脱出来,旋即转身走向一侧的厢房:“母亲,让我先歇息去吧。” “蕊儿这是怎么了?” “母亲,蕊儿被大皇子休了。” 陶墨云随口搪塞着,旋即转眸看向一个婢女:“清霜,去给蕊儿小姐准备热水沐浴,她今儿心情不好,莫要打扰她。” “是,公子。” “大皇子休了她?” 被休了,总比被杀了好。 目送着清霜离开,李锦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能平安回来就好。墨云, 去看看你外公吧。” “……” 陶墨云在脑海中回想着杨田的话,旋即转身向大门走去:“母亲,太晚了,想来外公已然歇下了。过两日……我在来看外公。” 他不能留在相府,大皇子的人一定在暗中盯着他,若是他见了外公,就会连累外公。何况,过几日他要做的事……一旦失败便有灭门之祸。 蕊儿的事虽能瞒住母亲,可却瞒不住外公。 待明日外公见到蕊儿,自会为蕊儿安排好来日的去处。 今儿大皇子在让人凌辱蕊儿之前,便写了休书。蕊儿虽被人凌辱,可此事大皇子绝不会让人泄露出去。 一个被休的侧妃,并不丢人。身份依旧是高贵的,在外公的帮扶之下,蕊儿来日自会能安稳的度日。 他已对不起蕊儿,就更不能在连累外公了。 若是来日事情失败,他定拉上大皇子一起死。 至于陶叶,若他陶墨云早死,他会倾尽所有,让乌炫用毕生来杀她。 陶墨云驾着马车,匆匆回到百云街的宅院之时,乌炫正立在门前等着他:“公子,你可回来了,属下可是担心了一整天呢。” “天黑时,夫人去了相府,都这个时候了,想来今儿是不回来了。” “乌炫,随我进屋,收拾几件简单的行礼,我要去城北。” 说话中,陶墨云快步走进他的房中,他往桌前一坐,很是凝重的思量着什么。 “公子,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城北,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乌炫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公子,听说连家人回来了,明儿连家人会去报恩寺接三小姐回家,咱们就这么让三小姐回连家?” “呃,还有,连家人回来这事,会连累蕊儿小姐吗?” “蕊儿……被休了。我刚将她送到外公府上。” “啊?” 乌炫一愣,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陶墨云面前:“大皇子也太……无情了。这连家人才回来,他竟,竟这么快就休了蕊儿小姐。” “公子,此事属下不甘心。” “他是皇子,不甘心也得忍着。” 陶墨云的眼眸中骤起一片寒光,抬眸注视着乌炫,双目若有所思着:“乌炫,你既是良墨的好友,想来也是西凉人吧?呃,还有楚越,他可靠吗?” 第182章 连家之女 连叶回府 “公子,属于与良墨和楚越……皆是西凉人,且属下与良墨有亲。” 乌炫见陶墨云的脸色,沉重中夹杂着绝望之色,不敢再隐瞒,很是严肃的说道:“公子放心,楚越自是可靠的。昔日属下能入相府,便是良墨的意思。” “他深知公子起了脱离相府之心,就早早做了谋划。” “这么多年,属下虽入不了相爷的眼,但却借助相府的名头,也暗中收买了不少得力之人。若公子欲要做什么,属下自会拼力完成。” “送寒儿去往西凉。” 说话中,陶墨云起身将乌炫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包裹起来:“乌炫,我已被大皇子盯上,只恐宅院外,此刻全是大皇子府的人。” “陶家已经没落,只恐过不了几日,外公也会落难。” “寒儿还小,此刻还不会有人盯上他,我不忍他来日遭难。今儿母亲去了外公府上,你这就收拾好贵重之物,带足银票,让楚越带着寒儿去西凉吧。” “只是,你要亲自送寒儿出边境。” “仔细的乔装打扮一番,莫要让人认出你们来。” “公子,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 乌炫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抬眸看了一眼门外的漆黑:“天就快亮了,眼下带寒儿公子悄无声息的离开,倒也不会引人怀疑。” “只不过,寒儿公子突然失踪,夫人定会伤心不已。” “可伤心归伤心,却能保住性命,倒也值得。” “公子放心,属下会让院中的仆从们多睡几日,继而扮成商人送寒儿公子出边境。属下在都城多年,倒也有不少交情,寒儿公子这一路上,自会顺利的很。” “可大皇子盯上公子,只恐公子的处境,危险之极啊。” “……” 陶墨云稍稍思量后,拎着包裹回到桌子前,他提笔便开始书写着什么:“乌炫,此事紧迫,莫要耽搁功夫。” “不管如何,寒儿必须安全离开。” “我这就写封信,待你们出都城之时在让寒儿看。” “公子,你不见寒儿公子一面了吗?” “不见了,我得速速离开,如此也好调走大皇子的人。” 说话中,陶墨云奋笔疾书:“乌炫,寒儿我就交给你了。我让你多带贵重之物,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与寒儿行个方便。只要他能平安, 舍些金银又何妨。” “都城的局势瞬息万变,此行一定要快。十日之内,寒儿必须平安入西凉,我知道这很难,但必须如此。” “因为,我最多可拖十日。” “但连家势大,乌炫,此行你们一定要改变容貌,莫要露出丝毫马脚来。” “公子,属下即便是死,也保寒儿公子顺利入西凉……” “收好此信。” 说话中,陶墨云落了笔,他猛地起身提着包裹:“我走了。待你回来,我若身死,你便为我杀了陶叶。连家势大,你不可操之过急,可徐徐图之用毕生去杀她。” 语毕,陶墨云提着包裹匆匆走向院子的大门。 “公子……” 乌炫对着陶墨云的背影,噗通一声跪地呜咽着:“属下这就收拾东西,一定护好寒儿公子。” “……” 次日半晌 报恩寺外, 尽管后半夜落了雪,可此时的天空中竟然露出半个太阳。 山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毕竟连家向来神秘,既然知晓了连家的现任家主连玉衡,要来接他的外孙女回府,有谁不想来凑个热闹呢。 在众多人的注视之下,一身锦衣的连玉衡扶着一身华贵的陶叶,缓缓上了马车,旋即带着一队威风凛凛的侍卫,往都城而去。 于此同时 城门五十里之外的寒儿,正坐在一辆破旧的马车中,手捧陶墨云的信件,默默的流着眼泪。陶家没落了,要不了多久外公也会落难。 大哥让人送他去西凉,是为了保他的性命。 出了城门,他就不在是孩子,而是大人了。遇事要忍,哪怕遇上再屈辱之事,也要忍,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大哥在信上说的,大哥告诉了他很多事,但最多的还是教他如何保住性命。 因为……只要有性命在,一切皆有可图。 若是性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从今之后,他不再是什么贵重公子,他就是一条流浪的野狗。 做野狗好啊,无畏无惧,生命力强。既然陶叶将他一家推到如此险境,不管多少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报仇。 他虽平安出了都城,可西凉就真的安全吗? 连家势大滔天,待他入了西凉,跟着楚越学上几个月的功夫,便独自离开去往其他地方,如此,也好躲过他人的算计。 此刻 都城连府 府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陶叶在诸多围观之人的目光中,缓缓下了车,继而被好几个婢女搀扶着走向府中的大门。 “先生,” 后进来的连玉衡才跨入大门内,就有一个机灵的小厮,上前说道:“府中来了好几位皇子,都说是来给先生道喜的。呃,长安王也在其中。” “这会连生将人引到了正厅中。” “对了,先生,长公主派人送来了不少贵重之物,还说欲宴请小姐。我当时就婉拒了,说小姐与先生刚回都城,这一路风尘,尚需歇息一些时日。” “至于这些皇子们,因长安王在,我实在不好阻拦,就让他们入了府。” “随他们等去,反正今儿不见客。” 连玉衡的眼眸忽闪了几下,旋即抬眸看向等在一旁的陶叶:“我先送叶儿回她的院子,连泽,你去吩咐厨房,将饭菜送到叶儿的院子。” “……” “舅舅,这沈逸……” 陶叶跟着连玉衡走向通往东边院落的一条曲折小径:“他怎会跟这些皇子们一起来?他是故意的?还是……” “大约是受了长公主的意。” 连玉衡的个子颇高,但却清瘦的很,五官俊朗不凡,虽四十出头,但看着却颇为年轻:“长公主知晓他与连家的关系,想来是想看看,我连家此时对他的态度。” “这毕竟关系着储君之位的人选。” “若今儿我见了这些皇子,便是顾及着昔日与沈逸的交情。” “可不见这些皇子,那便是我连家不会出手帮助沈逸。长公主这是在试探我连家的态度。” “长公主倒是个厉害的。” 说话中,陶叶跨进一处甚是精致的院子,院中的一砖一草,一石一木皆显精巧奇特之色:“否则,沈逸也不会到现在还对她深信不疑。” “舅舅,这院子倒是漂亮的很,文气十足,一看就是舅舅的手笔吧。” “给叶儿住的院子,舅舅自然要亲手布置。” 见陶叶欣喜的眉眼,连玉衡笑的一脸温和:“走,去看看屋子。可惜这里不是藏云山,舅舅在藏云山中给你布置的屋子,那才叫漂亮呢。” “待外公回来,我就跟舅舅和外公一起回藏云山。” “当真?” 连玉衡一脸惊喜的打量着陶叶:“叶儿,你当真愿意离开都城?” “嗯,我已经与陛下说好了。” 陶叶冲着连玉衡憨笑着:“待外公回来,我和师父……成婚后,就带着龙威卫队离开都城。” “舅舅,都城虽繁华热闹,可却血腥气太重。咱们离开,倒是能逍遥度日不是。” 第183章 左相之怒 “呵……你这丫头,倒是看的通透。” 连玉衡不禁勾唇大笑了起来,旋即他又收敛笑容,用疼惜的眼眸看着陶叶:“叶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待回了藏云山,你和禹儿有了孩子,舅舅亲自帮你们带娃娃。” “舅舅,你胡说什么啊。” 陶叶立时害羞了起来,她抬脚走向屋中,一眼看到满屋的精致布置,她心中一暖微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 在正厅中干坐着的皇子们,眼看着晌午饭点到了,这连府上下似乎并没有准备饭菜的样子,不禁皆苦起了脸来。 “连家……果真目中无人。” 二皇子气呼呼的抬手拍了一下桌子,旋即抬眸扫了一圈屋中其他人:“我说各位皇兄,皇弟,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吗?” “……” 众人皆沉默着不语,生怕说了什么惹连家人不开心的话。 “来人” 二皇子对着门外高喊了一声:“这都到饭点了,你们连家……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二殿下。” 一身白衣的连生匆匆跨进房门,他立在门槛处,对着屋中的皇子们恭敬的拱着手:“我家先生说了,今儿不见客。” “是你们非要等着。” “你们皆是皇子,身份贵重,若是在我连府吃坏了肚子,我连家小门小户的,可担不起此责。所以诸位还是离开的好。” “你……” 二皇子被这话气的立时来了火气。 “我叫连生。” 连生打断二皇子的话:“若是二殿下对我有意见,来日可找我家先生告状。但今儿你是见不到我家先生的。” “我家先生累了,已然歇息了。” “先生一路辛劳,他这一觉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 “罢了。” 大皇子缓缓起身说道:“是我们思量不周,明知你家先生一路辛劳,竟还上门叨扰。且让你家先生好好歇歇,改日我等在上门讨教。” “恭送大殿下。” “……” 两盏茶的功夫之余,诸多皇子们陆陆续续的离开。 自然,沈逸也在其中。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今儿连玉衡不肯出来见他,难道是长云与他父亲说了什么? 这个长云,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此刻的长云,正在皇宫之中。 “长云,你今儿的心情有些乱。” 御书房中,南都皇正坐在榻上与长云对弈,见长云接连下错棋子,南都皇微微蹙眉:“那丫头虽不会下棋,倒是极善布局。” “这回连家一事,可是她亲手布的局,岂会没有把握?” “她能从陶家抽身而出,着实让我意外。但今儿众多皇子皆去了连府,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长云双目盯着棋盘,手握一枚棋子,却不知该落在何处:“陛下,今儿之后,都城的局势……便算是彻底的紧张了起来。就连陛下的安危,也处于危急关头。” “重禹尚且在外,这沿途又有揽月楼的人阻扰,长云哪里能安心。” “你白长了那丫头十来岁,那丫头可是深信禹儿能平安归来,朕也信。” 南都皇看了一眼长云,旋即勾唇浅笑着:“至于朕的安危,那丫头已然为朕想好了对策。长云,你可知那丫头为何如此张扬的回连家?” “陶薛贵昔年变更了我姑姑的户籍,如今又没了官职,他明知叶儿是他的女儿,却也不敢阻拦。” 长云依旧盯着棋盘,举着棋子,思量着该落在何处:“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儿回我连家。” “再有就是,陶薛贵因昔年算计我连家一事,若他执意要认叶儿,定会被陛下问责,因此他也只能就此舍了叶儿。” “呃,叶儿此举,大约也是有震慑陶薛贵和左相之意。” “这只是其一。” 南都皇抬手端起玉盏,轻抿了一口茶水:“这丫头的真实意图,是欲要用自己做棋子,为朕肃清朝局。” “毕竟牵扯到储君人选,稍有不慎,便会引来一场祸端。” “今儿诸多皇子齐上连家之门,可见人人都觊觎着储君之位。” “今儿之后,朝中的大臣们倒向哪个皇子,则可一目了然。” “长公主已然往你连家送去大批贵重之物,皇后也正在后宫中亲自挑选礼物,呵呵……连家以后可是热闹的很啊。” “叶儿竟……用自己做棋子?” 长云不可思议的凝眸看向南都皇:“这丫头……” “很了得不是吗?” 南都皇再次勾唇轻笑:“但朕也许了她,待此事过后,朕永不收回先皇留给禹儿的亲卫。不止朕不收回,朕还会下诏给逸儿,也不许他打先皇亲卫的主意。” “……” 长云缓缓落下棋子,喃喃着:“这丫头……终究是随了爷爷的心性。但这棋子……却也不是好做的。” “你该信她。” 见长云落了棋,南都皇抬手吃了他的棋子,旋即有轻笑了起来:“她既然敢做棋子,岂会没有对策。” “……” “陛下,” 随着一声叫喊,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恭敬的来到南都皇面前:“皇后娘娘已然派人带着厚礼出了宫门,并且还送了请帖。三日后,皇后娘娘宴请连家小姐入宫赏雪。” “嗯。” 随着一声轻嗯,南都皇抬手示意小太监离开。旋即凝眸看向长云:“皇后终于坐不住了,三日后,若是她出手算计那丫头,便是朕废后之日。” “待朕废了皇后,太师自会对皇后的母族出手。” “如此,便等着长公主这个小角色出手了。” “陛下,您让太师回朝,竟然不止是针对左相?” 长云目瞪口呆的打量着南都皇:“皇后的母族势大,若不连根拔起,即便是沈逸坐了太子之位,只恐来日也会生出祸端。” “陛下,原来你竟……” “这也是朕……执意要选逸儿为储君的理由。” 看着目瞪口呆的长云,南都皇叹息了一声:“唉!帝王之心,岂是他人可以看穿的。逸儿的性子像极了朕。” “但朕定要在逸儿即位之前,为他扫除一切障碍。” “……” 长云瞬间沉默了,原来太师与左相在朝堂上斗的如此热火朝天,竟然是冲着皇后的母族来的。天啊,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次日 左相府 看着陶蕊一脸绝望的苍白之色,李锦秀并没有发现异常,只觉得她是被大皇子休了,心中生出了绝望之念。 她好声劝慰了良久,陶蕊依旧爱答不理的沉默着。 左相默默观察了陶蕊良久,便寻了一个借口,让李锦秀去厨房亲自做些好吃的菜肴与蕊儿,他便将陶蕊叫进了书房中。 他深知大皇子的心性,如今蕊儿突然被休,还完好的被陶墨云送了回来,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之事。 在左相的一再追问之下,陶蕊终于痛哭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肖子睿,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 左相听后,满脸杀气的拍着桌子:“敢如此凌辱我的至亲,我岂会让你好过。别说我尚未潦倒,即便是我到了穷途末路之境,也能重伤与你。” “你辱我至亲,我便毁你根基。” “这些年,为了帮扶六皇子,我可是早早就收集了,你母妃一族的众多黑账。待你母族一门倒塌之时,我看你还有何本事觊觎储君之位。” “蕊儿,勿要如此悲伤,外公自有为你报仇的手段。” 第184章 国丈一家遭难 “外公。” 看着如此疼惜自己的外公,陶蕊呜咽了起来:“听大皇子说,陛下对你起了杀心,这个时候,外公还要为我报仇,这会给外公……” “哼!。” 重重一声冷哼,旋即左相阴险一笑:“没有证据,陛下也不能随意杀我不是。如此,岂不是寒了朝中大臣之心。” “再有便是,既然陛下欲要我死,我又岂能活命。” “既然明知要死,那外公还畏惧什么?” “蕊儿,外公这就送你离开都城。” “如今陛下和大皇子皆盯上了外公,只恐你母亲是走不了,但你是外公的血脉,外公这就着人送你去往北绒。” “外公,我不走。” 陶蕊很是绝望的喃喃着:“如今这么多眼睛皆盯着外公,我又是外公的至亲,岂能走得了。罢了,我这一副残躯,不值得让外公再费心思。” “蕊儿,你依旧是外公最疼的孩子。” 左相看着一脸绝望的陶蕊,立时心疼的红了双目:“何必妄自菲薄?外公总有法子……送你出都城的。” “外公,我累了,也不想走。” 陶蕊缓缓起身,对着左相恭敬的行礼着:“外公,如今的局势,只恐我相府之中,没人能走的出去。” “即便是没有陛下和大皇子的人,还有连家,连家的人会放我们出城吗?” “蕊儿知晓外公的手中还有不少了得之人,与其等死,倒不如留着这些可用之人,让外公放手一搏。” “外公,蕊儿退下了。” 语毕,陶蕊再次对着左相恭敬的行礼,旋即转身缓缓的走出了房门。 “……” 左相目送着陶蕊离开的背影,心头一酸,老泪纵横了起来。 他身居高位多年,何时受过此等羞辱。若非陶墨云擅自为蕊儿做主,蕊儿岂会落此下场。若非陶墨云倒向大皇子,他不至于如此被动。 眼下蕊儿平安回来的背后,只恐大皇子和陶墨云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交易……不简单啊。 陶墨云昨夜回来,竟然不敢见他,他就知晓,这其中一定暗藏着极大的危机。 罢了,看来是天要灭他。他李隆身居高位多年,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何惧生死。哼,大皇子,即便我死,我也要斩断你母妃一族的根基。 想到此,左相抬手抹了一把老泪,旋即对着房门喊道:“李威。” “老爷,” 随着一声应答,一个身着暗色锦缎华衣的中年男子抬脚走进房中,他对着左相恭敬的拱手道:“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 随着左相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小声低语,李威的脸色先是惊恐,旋即又是疑惑,紧接着便是了然的顿悟。 “老爷,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 左相吩咐完,李威再次恭敬的拱手道:“老爷放心,此事老奴亲自去办,定不会出丝毫纰漏。” “去吧。” 左相的眼眸中寒光晃动:“告诉那个人,待办好此事,北绒的一切皆是他的。” 说话中,左相从衣袖中摸出一块漆黑的玉牌:“他离开之时,将此物给他。你若是想要离开,也可随他而去。” “老爷,老奴的家人早已去了北绒,眼下老奴了无牵挂,老奴打小就伺候老爷,老爷自是离不开老奴的。” 李威双手接过玉牌,脸色依旧恭敬:“老奴的身手还可以,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有老奴在,老爷也好将托付之人交给老奴带走。” “如此,寒儿就托付给你了。” 左相无力的摆了摆手,旋即往桌子前一坐,很是凝重的蹙眉思量着什么。 “……” 李威恭敬的退出房门,旋即转身快步向马棚走去。 次日 都城沸腾了,皇后的老父亲,国丈老爷一门之中的所有男丁,皆尽数被人杀死在卧榻上。京兆府的大堂上,洒满了国丈一家人,这些年收受贿赂,强买强卖的各种黑账。 因国丈一门所以的男丁皆有官职在身,京兆府的人不敢怠慢,此事一出便收起黑账急速入宫见了陛下。 此事影响恶劣,陛下震怒之余火速让人去查。 皇后得知这消息,当下就晕倒在地。大皇子得知此消息,骤然间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身子。 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杀他母妃一族的男丁。 “大殿下,” 随着一声叫喊,杨田匆匆来到大皇子面前,一脸难色的喃喃道:“国丈一家突然遭难,与大殿下来说,可真不是时候啊。” “这么多黑账,皆送到了陛下面前。” “朝中支持大殿下您的大臣们,今儿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个人敢为国丈一家说话呢。” “外公家中有不少高手护卫,何人有此本事能入国丈府?” 大皇子满脸阴沉的看着杨田:“查,杨田, 你亲自带人去查。此事,我定要弄个明白,否则……” “大殿下,” 杨田急急打断大皇子的话:“据老奴得到的消息,那黑账已然被证实。大殿下若是此刻去查,只恐会受到牵连。” “想来大约是国丈一族,有人得罪了什么人。” “可这一夜之间杀了几十条人命,只恐对方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如今,朝中支持殿下您的人,只恐不会再……” “……” 听着杨田将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沉默了,大皇子一脸绝望的瘫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他喃喃道:“竟然连天都不肯帮我,眼看着我离那个位子,就差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外公一门皆身居要职,如今,就这么没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 话说到这里,大皇子突然暴跳而起,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眸,咬牙切齿着:“不,我还有一条路可走,便是……迎娶连家之女为妃。” “连家之女……哪是那么容易娶的。” 杨田重重的叹息着:“唉!殿下,众多皇子皆盯着连家之女,若国丈一家未有遭难,兴许迫于国丈的压力,连家家主还能成全殿下。” “可如今,国丈一家遭了难,连家家主岂会答应此事。” “那就只有依靠母妃了。” 大皇子一脸凝重的看向杨田:“备轿,我要入宫见母妃。” “……” “母妃” 小半个时辰后,大皇子火急火燎的来到皇后的寝殿,他对着半躺在床,一脸悲重的皇后行礼着:“您……可好点了?” “睿儿,你告诉母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的脸色很是复杂,打从听到国丈一家遭难,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何人胆敢上门血染国丈府。 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挑选储君之时,她母族一门竟然遭了泼天之难,可见这人是冲着她的儿子去的。 一定是她的儿子,背着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才会连累她母族一门。 “母妃,儿臣没有背着您做什么。” 此话让大皇子心下一惊,难道是陶墨云……可他一个落魄子弟,有何本事杀他母妃一族。但看着皇后的脸色,他半点也不敢承认。 毕竟他外公一门的男丁尽死,若他承认了,母妃岂会再帮他争夺储君之位。 大皇子很是心虚的摇了下头,旋即摆出一脸的悲伤来:“母妃,众多皇子皆盯着那个位置,想来外公是……被他们害的吧。” “毕竟,一夜之间几十条人命,这手段,岂会是寻常人能有的。 第185章 杨谋士的冷笑 “……” 皇后见大皇子眼眸中泛着凝重的悲伤,她立时放下了猜疑。是啊,一夜之间几十条人命,且父亲家还有颇多的高手卫护,这下手之人不简单啊。 “听说,你休了蕊儿?” 皇后虽然放下了对大皇子的猜疑,但心中依旧忌惮左相,她盯着大皇子颇为严肃的说道:“你刚纳她入门未有几日,你岂可休了她?” “儿臣没有休她,是,是她哥哥要接她离开的。” 大皇子依旧心虚的很,他迎上皇后严肃的眸子,随口胡说着:“母妃,如今外公一门遭难,只恐朝中的大臣们要放弃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如何是好啊。” “睿儿。” 皇后答非所问的看着大皇子:“既然蕊儿是她哥哥接走的,但你也要对蕊儿礼让有加,她陶家是落魄了,但她的外公左相,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些年,若非太师回朝,就连你外公也被左相踩在脚下。” “可见左相的厉害之处。” “左相无子,他众多女儿之中,唯一最偏爱的便是嫡女李锦秀,蕊儿的母亲。你可知,左相为何偏爱李锦秀?” “……” 大皇子摇了摇头,心中惶恐至极。 “因为左相及其疼爱李锦秀的儿子,陶墨云。” 皇后很是凝重的喃喃着:“左相这些年,可是将陶墨云当成亲儿子来疼爱。虽说太师回朝,日日与左相针锋相对,甚至左相的手中没有了多少权利。” “可左相依旧不容小觑。” “别看陛下对左相起了杀心,只要左相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可得罪。” “昔年太平之时,他就能挑唆守疆王谋逆且还差点就成功了。守疆王失败后,他竟还能将自己择的干净,可见他是个不可得罪的厉害角色。” “睿儿,尽管蕊儿是他哥哥接走的,但你也不能薄待了她。回去备下厚礼,亲自送去左相府。稍后母妃也会派人送厚礼安抚蕊儿。” “你外公遭难,只要左相肯帮你,你依旧有资格与众多皇子争夺储君之位。” “……” 大皇子一脸无奈的轻点了一下头,旋即对着皇后拱手道:“是,母妃,儿臣这就回去。只是外公一事……” “你外公的事,你莫要插手。” 皇后想了想说道:“那么多黑账与你外公不利之极,你若插手……只会落人口实。你父皇自会处理。” “……” 大皇子出了寝殿,当即就阴沉下了脸色。 是他思量不周,将陶蕊这颗棋子,弃的太早。可蕊儿这事……想来陶墨云应该不敢告诉左相吧。 还有蕊儿,她一个女子当众遭多人凌辱,这事关她的清白,她一定不敢告诉她母亲和左相。对,她一定不敢。 即便左相的本事再大,可他终究是臣,他是皇子,是贵胄。天家之子,何人敢欺? “杨田,母妃让我备下厚礼去左相府。” 大皇子回到府邸,便冷着一张脸看向杨田:“母妃说,这个棋子,我舍弃的太早了。左相是个厉害的人,我不该与他结下梁子。” “可我已经那么对蕊儿了,你说这事……蕊儿会跟她母亲和左相说吗?呃,还有陶墨云,他会说出此事吗?” “陶墨云那日送蕊儿小姐回去,咱们的人在暗中盯着,他没有见左相。” 杨田双目若有所思着:“他虽见了他母亲,但咱们的人可以确定,他没有与她母亲提这事,只说蕊儿被你休了。” “至于蕊儿小姐会不会说这事……呃,这事关女子的清誉,若是说了,那她与青楼之中的女子有何异?想来应该也是不敢说的。” “殿下,这是个哑巴亏,蕊儿小姐只能将这事烂在肚子里。” “但这个时候去左相府送礼,不合适的很。毕竟,国丈一家刚遭难,殿下若是这个时候去,只恐会落人口实呢。” “我也不想去。” 大皇子铁青着一张脸,很是后悔的喃喃道:“那便等上几日吧。唉,早知如此,我又岂会这么快就休了陶蕊这个贱人。” “对了,陶墨云还在城北吗?” “在呢,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他好像知晓咱们的人在盯着他,一直都没有出他的小院。” “让咱们的人回来吧。” 大皇子想了想说道:“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不会跑。眼下,我与左相府的关系,得想个法子缓和一下。” “陶蕊这个贱人虽不会说出她被凌辱一事,但她若是在左相面前说我的坏话,可就不好了。杨田,你说我若是再将陶蕊这个贱人接回来,她会答应吗?” “这个老奴不好说。” 杨田的眼眸闪了闪说道:“殿下,左相即便在厉害,也不过是个濒死的老虎而已。如今,连家之女才是大事。” “国丈这事一出,只恐众多皇子对连家之女又多了一层胜算。” “眼下,殿下还是要以连家之女为首要大事。” “……” 大皇子的眼眸中泛起一道寒光:“她若是还在陶家,我倒是好拿捏她,如今她回了连家,我还真不好算计与她。” “杨田,你再备一份厚礼送往连家。” “呃?还送?昨儿送的她都退回来了。” 杨田苦着一张脸,无奈着:“这连家的人可真是不好打交道,就连守门的小厮都目空一切,连大笔的金银也不要。” “真不知道在连家人的眼中,到底什么才能入得他们的眼。” “……” 大皇子听着杨田的抱怨,不禁凝眸思量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凝眸打量着杨田:“连家乃文人雅士,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杨田,速去收罗大批的名人字画等物,送往连府。” “这礼物送对了,我就有机会登门不是。” “即便没有了外公,我还是皇后亲生的皇子……乃是嫡子。我就不信,我入不了连家人的眼。连家在怎么傲气,不也没有出过皇后吗?” “只要我能登门,我就许连家之女皇后之位。” “这母仪天下的尊贵,我就不信他连家之人不心动。” “……” 杨田不禁在心中冷笑了起来,不管哪个皇子得到连家人的帮扶,皆可为储君,这区区的皇后之位,连家人想要,便是唾手可得之举。 大皇子可真是愚蠢之极,都这个时候了,还自认高人一等,看不清局势呢。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收罗文人雅士的玩意儿。”语毕,杨田恭敬的拱手离开。 是夜 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从侧门入了左相府。 皇后身披黑色斗篷下了马车,在李威的引领之下,径直入了左相的书房。 “老臣恭迎皇后娘娘。” 随着左相的一声客套,皇后安坐在书房中的主位上,她用一双红肿的眼眸看向左相,语气温和着:“本宫今儿才听说,蕊儿回来了。” “唉,是本宫教子无方,害了蕊儿。” “这不,本宫放心不下蕊儿,便带着礼物来安抚蕊儿。” “左相,蕊儿还小,睿儿又被本宫宠坏了,本宫今儿已然责罚了他。若是可以的话,本宫欲亲自接蕊儿回去。” “皇后娘娘疼爱蕊儿之心,老臣感激不尽。” 左相抬手为皇后添了一盏茶水,面无表情的接道:“可大皇子府的门槛太高了,即便是我的至亲骨血,也入不了如此高门啊。” 第186章 夜晚喜相逢 “左相,这是何意?” 此话,让皇后暗自不安了起来,她用疑惑的眼眸打量着左相:“不是说, 蕊儿是被她哥哥接回来的吗?” “蕊儿确实是被墨云接回来的。” 左相依旧面无表情,他对着皇后拱手道:“墨云眼睁睁的看着蕊儿,被一群侍卫凌辱……长达三四个时辰。若是不接蕊儿回来,只恐她会被大皇子府的侍卫凌辱致死。” 话说到这里,左相痛心疾首的呜咽着:“皇后娘娘,老臣如今是入不了陛下之眼,可老臣还不至于能被人……折辱到如此地步不是。” “什么?” 皇后顿觉周身一片寒凉,她一脸阴寒的抬手重重一拍桌面:“睿儿竟敢如此欺本宫,可真是……该死。” “左相,此事本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 左相张口打断皇后的话:“老臣如今已到了没落之境,只想安稳偷生。眼下天寒,皇后娘娘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莫要着了风寒才是。” “……” 见左相起了送客之意,皇后缓缓起身,旋即凝眸再次看向左相,严厉着:“本宫一族……” “与老臣无关。” 见皇后起了疑心,左相一脸平静的喃喃道:“蕊儿刚出事,要死要活的,又要瞒着她母亲,我安抚蕊儿还不及,哪里有时间布下如此之局。” “如今连家人回来不说,太师又时时盯着我,我这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心,我哪里敢擅动半分。” “皇后娘娘,您与老臣也不是一两日的交情了,该知老臣的心性。” “且不说老臣的手中,已然没有了可用之人,单说这一夜之间,几十条性命之事,岂会是老臣可以左右的 。” “嗯。” 皇后缓缓转身,抬脚走向房门:“蕊儿之事,本宫很惭愧,本宫这就去见睿儿,此事本宫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皇后娘娘,老臣恭送皇后娘娘。” “……” “娘娘。” 出了左相府,一个老嬷嬷对着皇后说道:“国丈一家,会是左相下的手吗?” “不会。” 皇后摇头道:“本宫父亲府上的侍卫,可皆是身手了得之人。左相昔日是有不少人手,可却没有如此利害的。” “能不惊动众多侍卫,灭我一族男丁……只有连家的人才有此本事。” “连家?” 老嬷嬷一愣:“可连家人刚回朝,他岂会与娘娘你为敌?” “哼,想来又是睿儿惹的祸事吧。” 皇后的眼中泛起一阵失望:“若非是连家人,谁能有本事找出本宫母族一门的众多黑账。睿儿竟然如此对待蕊儿,想想就令我发指。” “本宫的这个儿子,终究是本宫管教不严。” “如今左相对本宫失望之极,这个储君之位,只恐要比以往更难争夺了。” “若非本宫只有睿儿一子,本宫绝不会帮他。” “……” 此刻 连府,东院 “小叶子。” 一声叫喊,重禹携着一身的寒气,推门而入。 “师父?” 陶叶正坐在桌子前书写着什么,一眼瞧见重禹,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眸看着他:“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吗?” “啪……”的一声响 重禹快步走到她面前,重重的亲了一口她的小脸。 脸颊上传来一阵冰凉,陶叶终于相信了这不是梦。 她一把揽住重禹的脖颈,狠狠的吻上他的红唇,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不管是不是梦,先吻个够再说。师父,我可想你了。” “嗯,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随着重禹热情的回吻,旋即惹起满屋旖旎。 “师父,你怎会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还要十来日吗?” 良久之后,陶叶喘息着离开他的唇:“呃,你回来这事,陛下知晓吗?” “有你外公这个老狐狸在,想不早回来都难。” 重禹眉眼中晃动着一抹疲惫:“皇兄还不知道我回来,已经让人去传消息了。如今的局势颇为紧张,沈逸的人还在城外围堵我。” “叶儿,就连长云也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知晓这事的只要无影一队人,再有就是你舅舅。” “此刻,你舅舅正与你外公还有河东王在密室说话,你要去见见你外公吗?” “嗯,我想见见外公。” 陶叶有些激动,她盯着重禹眼中的疲惫:“要不,师父,你先歇息会。” “不用。” 重禹拉着陶叶的手,轻手轻脚的走向房门:“先送你去见你外公,待会我在回来歇息。既然回来了,不差这点功夫。” “……” “叶儿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余,重禹带着陶叶入了密室。 一眼瞧见陶叶来了,连玉衡笑的一脸温和。 面前圈椅上坐着两个老人,连玉衡却没有说明哪个才是他父亲,他要陶叶自己猜,所以他就盯着陶叶微笑着。 “师父……” 见两个老人皆捧着茶盏盯着她微笑不语,重禹也盯着她微笑。 陶叶立时就明白了这些人的用心,她撒娇似得喊了一声师父,重禹垂下眼眸,勾唇轻笑着。 “舅舅?” 又喊了一声连玉衡,连玉衡也微笑着捧起茶盏不去看她。 “这是要我猜啊。” 陶叶的眼眸闪了闪,旋即抬脚走向两个老人。 左边的老人是个瘦子,布衣长靴,眉毛颇长,目光囧囧。右边的老人是个胖子,也是布衣长靴,脸色红润,目光也是囧囧有神。 “到底哪个才是我外公呢?” 陶叶背着双手,目光在两个老人之间穿梭,旋即,她走向胖子面前,对着他恭敬的行礼着:“叶儿见过外公。外公,这猜一猜的游戏好玩吗?” “哈哈哈……” 胖子立时张口大笑了起来:“我就说吗,叶儿一定能认出我的,河东王,这回你信了吗?” “本想认个孙女,这下倒是没戏了。” 河东王对着连老头子翻了个大白眼,旋即又看向陶叶:“你这丫头,为何不猜我?比起这个胖子,我可是更有书卷气不是?” “你是被我外公突然拐走的,这些年,你肯定日夜担忧河东之地。” 陶叶对着河东王行礼着:“这人若是日夜担忧,自然是吃不胖的。我外公就不一样了,他心中没有什么烦心事,自然能吃胖不是。” “呵呵呵……竟然是这样。” 河东王也轻笑了起来,旋即转眸看向胖子:“连家的人个个都是狐狸,皆聪明着呢。” “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 连老头子笑的一脸得意,他抬手拉着陶叶:“叶儿,这些年苦了你了。得知你凭着自己的机灵回了连家,外公很高兴。” “待处理好都城之事,咱们就回藏云山。” “嗯,外公。” 陶叶很是乖巧的点头道:“外公,河东王世子和秦梅,两日前就入了都城,就在我西长街的宅子里住着。” “要通知他们来见河东王吗?” “……” “凭着你和禹儿的关系,你得喊我一声皇兄。” 河东王一脸凝重的看着陶叶:“你这丫头倒是会做事,我本以为待回了封地,才能见到他们呢。这么多年没见他们,可真是想他们的很。” 第187章 重禹护妻 “当我得知师父回来的消息,我便让人给秦梅传了信。” 陶叶微笑着看向河东王:“既然师父要带你回都城,我自然要安排好余下之事。先让你见过世子,即刻让世子离开。” “若是朝中有事,你也不会留下遗憾不是。毕竟,帝王之心难测。” “你这丫头想的倒是周全。” 河东王微笑着:“是怕我牵扯上一些陈年旧事吧?我没有那么蠢,放心吧,丫头,我不会有事。” “外公之所以拐走他,便是要保他。” 连老头子拍了拍陶叶的手,憨笑着:“放心吧,他与陈年旧事无关。陛下也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狠,外公可以担保,陛下不会伤他。” “那我这就让无影接世子和秦梅来。” 陶叶转眸看向重禹:“师父,可以吗?” 重禹莞尔一笑:“已经去接了。” “师父,你什么都知晓?却不告诉我?” “你没问啊。”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吗?” “……” “重禹,你这臭小子。” 见两人斗嘴,连老头子狠狠瞪了一眼重禹:“若是我早知叶儿什么都知晓,我定早早回来,拦住她,让她远离皇家。” “眼下晚了不是吗?” 重禹丢了个大白眼给连老头子:“说来你应该高兴,亲自养了个孙女婿。皇家?呃,不算,我只算半个皇家之人。” “来日,我可是还要回藏云山的。” “……” “皇家怎么了?你怎么就算半个皇家之人了?” 突来的一声话语,立时让密室中的人皆站了起来,旋即众人跪地,冲着门口的人喊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 南都皇一身便装,在影三的引领之下入了密室。 南都皇见众人起身,他走到连老头子跟前,一把握着连老头子的手,满眼凝重的说道:“连卿,若非你昔日带走朕的兄长,只恐朕又要血染河东之地了。” “陛下,你怎么还是这样,就喜欢握老头子的手。” 连老头子抽回手,对着南都皇撇嘴道:“难得陛下说出肺腑之言,方才我这丫头还担心陛下会杀了河东王呢,她都将河东王的后事安排好了。” “我,我哪有……” 陶叶很是心虚的往重禹身后躲了躲。 “你竟将朕想的如此不堪?” 南都皇凝眸看向陶叶,眼神突然变得凶了起来:“朕动了废后之意,你若是再如此想朕,朕便将你留在后宫……为朕殉葬。” “皇兄,你敢?” 重禹狠狠瞪着南都皇。 “这就护上了?” 南都皇剜了一眼重禹,旋即转眸看向河东王。 他走到河东王面前,抬手拥抱着河东王,语气温和之极:“皇兄,因朕的母妃之死,朕却曾怀疑过你。如今,这误会解开,朕很惭愧。” “都过去了。” 河东王抬手拍了拍南都皇的后背,旋即松开他:“陛下,昔年我遭过皇长兄的暗算,不能尽人事。幸亏那时年少,与一婢女有过一子。” “就是现在的世子。” “经此一事后,我主动向父皇请辞去了河东。” “也是经此一事后,我方知平安便是莫大的福气。我虽在河东封地,可因皇子的身份在那摆着,依旧有人想要将我置于都城的旋涡之中。” “为此,我曾偷偷请教过连老头子。” “如今能与陛下解开多年心结,倒是受了连老头子的恩惠。” “多谢连卿!” 南都皇颇为凝重的对着连老头子说道:“若非连家,朕便不会……” “少来。” 连老头子急急打断南都皇的话:“我说陛下,咱们都站着干嘛?老头子我这一路风尘累的很,你这么站着,我们可不敢坐。” “呵……” 南都皇在微笑之中,便落了坐。这个老家伙,倒是人精,不许他这个一国之君说出感激之话呢。 “知晓你一路辛苦,坐吧,别站着了。” 随着南都皇的话音落下,众人皆落了坐。 “陛下,国丈一门遭难这事,我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这手段有些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河东王对着陛下拱手说道:“昔年守疆王有个侍卫,身手极是了得。他为守疆王铲除异己时,倒是用这手法杀了不少人。在守疆王出事后,他就下落不明。” “但凭着昔年守疆王对左相的看重,想来这个侍卫……是被左相暗藏了起来。” “皇兄,你的意思是……左相杀了国丈一家?” 南都皇有些意外:“可左相与皇后一族,也是颇有交情的。难道是因睿儿……休了陶蕊一事?” “因何事我不知晓,但我可以确定,这个侍卫,就在左相身边。” 河东王的面色很是凝重,他从怀中摸出一封颇旧的信函,递向南都皇:“这是昔年左相写给我的信函,元安太后之死,便是左相和守疆王算计的。” “且皇后的母族也有参与。” “只要拿出这封信函,便可定左相和皇后母族之罪。” “……” 南都皇接过信函看过之后,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左相,皇后,暂且再让你们多活几日。” “……” “父王。” 随着一声揪心的叫喊,打破了密室中的凝重气氛。 一个身着华衣的玉面公子,带着红着眼圈的秦梅,急速走了进来。 “安儿,速来见过陛下。” 一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河东王慌忙抬手示意主位上的陛下。 “河东王世子,(河东王义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立时跪地对着南都皇磕头行礼着。 “起来吧。” 南都皇收回信函,揣入怀中,旋即凝眸打量着河东王世子:“安儿长的随皇兄。罢了,今儿朕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团聚了。” “只是,还请皇兄在连府多委屈几日,待朕料理好一些事情,再宴请皇兄。” 说话中,南都皇缓缓起身:“待皇兄喝了禹儿和这个小狐狸的喜酒,再回封地不迟。” “陛下这是要亲自主婚?” 河东王当即微笑了起来,他看着南都皇的眼眸,温和说道:“陛下却该如此,连家的女子早就该入皇家了。” “是啊,” 凝眸打量着河东王眼中的,那份久违的温和,南都皇也觉得心中暖暖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到时皇兄可要备上一份厚礼,若是一时拿不出,可以先问朕开口借。” “却是得向陛下借,我被这个老狐狸拐走时,身上可是连半两银子也没有。” 河东王一脸难色的说道:“这些年,因为身上没有银子,我可是日日皆要看这个老狐狸的脸色度日呢。” “陛下可不知道,这些年,跟着这个老狐狸,我可没少干偷鸡摸狗的行当。谁能想到,这人人仰慕的一代文人巨匠,竟会是种嘴脸?” “啊呸,你堂堂的王爷偷鸡摸狗,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呵呵呵……” 南都皇留下一大串笑声,旋即带着影三走出密室。 “父王,这些年苦了你了。” 河东王世子听着河东王这话,心疼的立时红了眼。 “苦?总比丢了性命好吧。” 连老头子狠狠白了一眼河东王:“你身上没有银子,我身上就有银子了吗?这离家走的急,身上就带了一点银子,又担心你丢了性命,到了虞河之地,我带的银子已然没有了。” “这几年是苦了你,可我不是和你一起吃着苦吗?” 第188章 陛下突然出手 “可你吃的胖啊,我义父瘦了一大圈呢。” 秦梅红着双目,盯着连老头子抱怨着:“你是不是背着我义父藏了银子?时常出去偷着吃肉了?” “我胃口好啊,他瘦关我何事?” 连老头子一脸无辜的看着秦梅:“他心思重,一边担忧你们,一边担忧他与陛下的误会能不能解开,所以他吃不胖。” “如今,他与陛下的误会解开了,这离胖也不远了。嘿嘿嘿……” “小梅,安儿。” 河东王对着两人笑的温和极了:“说来,我能活命,却是仰仗这老狐狸,你们该好好的道谢才是。” “是。” 随着一声齐齐的应答,河东王世子和秦梅,立时对着连老头子磕头道谢着。 “叶儿,多谢你了。” 秦梅谢过连老头子之后,旋即走向陶叶,她恭敬的行礼着:“我河东受了你们连家的恩情,来日,你定要来河东,我必盛情答谢。” “你我不需如此客气。” 陶叶赶紧还礼着:“河东之地不能无主,待明日,还是先让世子回去吧。而后,你再陪着王爷一起离开都城。” “嗯,听你的。” 秦梅冲着陶叶微笑着:“你和小王爷的喜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至于贺礼,来日我和义父会亲自送到藏云山。” “我喜欢金银,越多越好。” “明白。” “嘻嘻嘻……” “……” 五日后 大晴, 南都皇不想因立储君一事,再让皇子们暗中相争。便与太师商定,出其不意的将昔日参与谋逆之人,尽数捉拿归案。 左相李隆昔日的谋逆之罪被揭发,灭六族。皇后母族算计元安太后,皇后被废,处死,母家灭五族。 长公主谋害陛下,抄家,贬为庶人。 大皇子谋害陛下,处死。 陶薛贵之子陶墨云是大皇子一党,参与谋害陛下,处死。 陶薛贵参与谋害连家之人,算计陛下,灭三族。 “叶儿,” 随着一声叫喊,重禹步入陶叶的院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的吧。” 陶叶趴在桌子前,歪着小脑袋看向重禹。 “寒儿失踪了。” 重禹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今儿侍卫去抓人时,才发现寒儿失踪了多日。侍卫挨个问了陶家的人和左相府的人,都说不知道。” “呃,还有,陶墨云想要见你一面。” “……” 陶叶想了想说道:“师父,我本来也没有想要杀一个孩子,想来陶墨云早就将寒儿送走了。可还记得,陶墨云之前不是想要带我去西凉吗?” “兴许寒儿被他送去了西凉。” “陶墨云的身边有个随从,叫乌炫,寒儿的身边有个小厮,叫楚越。找到这两个人,就能找到寒儿。” “可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不是。” “既然人已经离开了,便由着他去吧。” “师父,这好消息呢?” “皇兄让人选了吉日,三日后是大吉之日,你我完婚。” 重禹笑的一脸得意:“虽只有三日的功夫,但并不匆忙,因为皇兄早就让人暗中准备了。这完婚的玉蝶,也早就刻好了。” “皇兄说,待我们完婚后,平安离开都城,他再宣布沈逸继任太子之位。” “如今,沈逸正在府中摔东西呢,可他还是不敢擅动,江山美人他只能选一样。我知晓他不会死心,让人暗中盯着他呢。” “你倒是狡猾。” “不是狡猾,是怕媳妇被抢了去。”语毕,重禹往陶叶跟前凑了凑,主动送上红唇,欲要亲上陶叶的脸。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出去。” 眼看着重禹就要亲上陶叶的脸颊,连老头子突然闯进陶叶的屋子。 他小跑着上前,抬手拉着重禹的衣袖就往外拽:“三日,三日都等不了吗?老头子我这些年,可真是白教育你了。” 语毕,连老头子转眸看向陶叶:“你这个臭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可真是不知羞呢。” “外公……我哪有。” 陶叶红着脸颊,上前拉着连老头子的胳膊:“外公,你先放开他,我,我有正事和你说。我想去天牢见见陶薛贵一家。” “哼!” 连老头子很不情愿的松开重禹的衣袖,旋即撇嘴道:“是该见见他们了,这笔旧账也该有个了结。若他们不害清儿的性命,兴许我还能放过他们。” “哼,可惜啊,他们偏偏要了清儿的性命。” “那我这就跟师父去天牢?” “……” 一个时辰的功夫,重禹带着陶叶入了天牢。 “大哥,听说你想见我?” 陶叶径直来到陶墨云的牢房前,她冷眸环顾了一圈肮脏的牢狱,旋即将目光落在一身囚服的陶墨云身上。 “他……是谁?” 陶墨云见陶叶的身旁,还立着一个一身华贵衣袍的男子,眼中泛起阵阵疑惑。 “他是我师父。” 陶叶转眸看了一眼重禹,旋即又回眸看向陶墨云:“也是陶沫儿一心想要嫁的人,小王爷肖重禹。” “小王爷?” 陶墨云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口中喃喃着:“他怎会是小王爷?” “如假包换。” 陶叶勾唇一笑:“陶墨云,逍遥王府的那个王爷,是他的替身,也是我的表哥连长云。如今,你眼前的这个男子,才是真的小王爷。” “他不止是我的师父,还是我的夫婿。三日后,陛下会亲自为我和他主婚。” “说来,我能与师父相识,祖母也是有功劳的。” “若非祖母装病,将我送入报恩寺为她祈福,我还无法与师父相识呢。” “我若无法与师父相识,也不会练得一身好轻功。再有便是,你可能已然将我送到了西凉之地。” “陶墨云,你可知,在边境之地时,你我被囚在山匪手中,那些山匪皆是师父的人。只不过,我可没有被囚禁,我只是在陪你玩而已。” “竟是如此。” 陶墨云一脸恍然大悟的瞪着陶叶:“你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世。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府中知晓你身世之人,少之又少,你到底是如何知晓你身世的?” “说到这个……那就要感谢寒儿和陶蕊了。” 陶叶一脸不屑的勾着唇角:“若非寒儿和陶蕊重打我一顿之后,又想放火将我烧成残废,我也不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我若说,是我梦到了自己的身世……大哥,你信吗?” “这……怎么可能?” 陶墨云目瞪口呆的盯着陶叶,口中绝望的喃喃着:“哈哈哈……竟连天都在帮你,陶叶,妄我还生出护你之心……” “护我之心?” 陶叶满眼厌恶,张口打断他的话:“你想用我与大皇子做交易,也是护我?陶墨云,打从祖母寿宴那日,你回了府,你所做之事,我皆心知肚明。” “你先杀了被父亲囚禁在清风别苑中,相府的老管家。” “而后你又与左相联手,杀了陶薛仁一家。” “我既然与师父定下终身,师父岂会不派人暗中护我。” “陶墨云,你可知,打我从报恩寺回来,师父就派了暗卫护我。” “你以为你让乌炫和楚越悄悄送寒儿……去西凉我不知道吗?哼,陶墨云,只要我想,即便寒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 第189章 大婚 出逃 “原来你竟藏的这么深。” 一声唠叨,陶墨云立时惶恐的看向陶叶:“求你放过寒儿。寒儿还只是一个孩子,陶叶,求求你,放了寒儿可好。” “哼,大哥,你猜我会不会放过寒儿?” 语毕,陶叶冷冷转身离去。却又听陶墨云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喊道:“陶叶,你总归是陶家之人,求你放了寒儿,他也是你的弟弟。” 语毕,陶墨云突然跪地对着陶叶磕头:“我求你了,放过寒儿,陶叶,你我终究是骨肉血亲……” “……” 陶叶没有接话,已然走向陶薛贵的牢笼。 “你早就知晓了你的身世。” 蓬头垢面的陶薛贵一眼看到一身华贵的陶叶,他愤恨的瞪着陶叶:“你果真不愧是连家之人,倒是好算计啊。” “我外公说,你昔日若是不杀我娘亲,他还会放过你。” 陶叶没有喊他父亲,他不配,她冷眼盯着陶薛贵:“我来是要告诉你,昔日你藏在清风别苑中的老管家,是陶墨云杀的。还有,陶薛仁也是陶墨云和左相一起算计的。” “至于昔日我告诉你,我和陶墨云去往老宅这事,是陶墨云吩咐我这么说的,他其实是想带我去西凉。” “呃,对了,还有,三姨娘是左相的人,陶珠儿是她和左相亲生的女儿。” “还有,六姨娘秦梅,是河东王的义女。她来到你身边,本是为了找寻她义父河东王的下落。可她不知道的是,她义父昔年收到你的信函,便被我外公拦住并带走了。” “如今,河东王和我外公一起回来了,就在我连府之中。” “李隆这个匹夫……” 陶薛贵立时满脸天崩地裂之恨,他狠狠攥着拳头,双目通红的瞪着陶叶:“你这个小贱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看你痛不欲生。” 陶叶冷笑着:“陶薛贵,你们陶家……完了。多亏了陶墨云杀了陶薛仁一家,让陶沫儿这个女人深得老夫人之心。” “说来,我得去见见陶沫儿这个大功臣。” 语毕,陶叶冷冷转身,跟着重禹一起走向一侧的牢笼。 “陶沫儿。” 陶叶站在牢门前,凝眸打量着目光呆滞的陶沫儿:“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陶叶?” 陶沫儿回过神来,她凝眸盯着陶叶身边的重禹:“他是谁?” “小王爷,肖重禹。” 陶叶勾唇冷笑着:“你之前算计的那个小王爷,是我的表哥长云,这个才是真的小王爷,我的夫婿。三日后,陛下会亲自为我们主婚。” “之前的那个王爷,竟然是你表哥?” 陶沫儿盯着重禹的脸看着,口中无力的喃喃着:“难怪,那个人竟如此嫌弃我,陶叶,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落此下场,你满意了。” “不,我是来感谢你的。” 说话中,陶叶对着陶沫儿行礼着:“若是陶墨云不杀了你一家人,你不会继续留在国公府。你若不留在国公府,我不会这么顺利的回到连家。呃,至少不会这么快回到连家。” “竟然是陶墨云杀了我的家人?” 陶沫儿一脸震惊的看着陶叶:“不,不可能。” “都这个时候了,我岂会去骗一个将死之人。” 陶叶笑的一脸温和:“你可知,陶薛贵去往黎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便是暗中收拢你的家产。可惜,如今他也用不上了。” “陶家落难,府中之物充公,包括田产铺子等物,只要是陶家的东西,皆已充了公。仆从下人发卖的发卖,杀的杀,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陶沫儿疯了,她仰头大笑着,笑着笑着她又痛哭了起来:“叔父,堂兄,哈哈哈……杀我至亲,夺我家产,我陶沫儿可真是蠢到家了。” “活该他们遭难,活该,活该……” “……” 三日后 逍遥王府 府中一片重红,喜气洋洋。 府门前爆竹响个不停,来往的宾客极多,管家仆从等人,抬着筐子不停的对着围观之人,洒着喜钱喜果之物。 从大清早的到花轿入门,管家仆从已然洒了十来次喜钱喜果等物了。 眼看着众人皆没有离开的意思,管家仆从们再次抬出十来筐子的喜钱喜果等物,继续抛洒着。 尽管重禹和陶叶一再要求低调置办婚礼,可无奈,陛下最为疼爱的亲弟弟成婚,朝中的大臣有谁不想巴结一下。 这人提着厚礼入门,又岂能将人赶出去。 府中的人挤的满满的,南都皇亲自主婚,河东王和连老头子笑的是满面桃花开。 连玉衡和长云不停地接待着宾客,无影和萧三等人,已然正悄悄的往府外运送着东西。 沈逸被陛下拘在御书房中,五日后,才是宣布他为太子的吉日。 眼看着重禹和陶叶成亲,他敢怒却不敢言,毕竟他还尚未坐上那个尊贵的位置。 陌桑已然带足了人手,准备伺机抢人。 哪知重禹早有应对之策,此刻新房之中,守卫重重,又有陛下亲临,陌桑连半丝希望也看不到。 “且等明日吧,重禹这厮,总有疏漏之时。” 见逍遥王府无缝插针,陌桑抬手对着一个随从摆了下手,旋即悄悄离开。 “王妃,快点更衣,咱们这就易容,跟着宾客们一起离开。” 待重禹应付完宾客,他冲进新房中,抬手撩开陶叶头上的红盖头,笑的一脸得意:“你外公他们已然离开了,待会自有逍遥阁的人易容成咱们的样子,且在都城稍停几日。” “外公竟然跑的这么快?” 说话中, 陶叶开始更衣:“师父,白霜和菱角她们,顺利出都城了吗?” “已跟着秦梅离开了,就在城外等咱们。” 重禹憨笑着:“咱们跟着河东王的队伍离开,自能避过沈逸的人。他虽心有怀疑,但府中依旧有人扮成咱们的样子,自会打消他的疑虑。毕竟新婚之夜,又有几个人舍得出逃。” “成个亲跟打仗似得。” 陶叶无奈的苦笑着:“但能为师父留下先皇的亲卫,倒也值得。师父,陛下其实还是向着你的。” “皇兄本就疼爱我。” 重禹依旧憨笑着:“五日,五日的时间足够了。待回到藏云山,小叶子,师父再还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讨厌……” 次日半晌 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雪地上疾驰着,马车后跟着一批身着劲装的随从,这些人虽迎着风雪急行,但却个个面带喜色。 “小姐……” “喊错了,该叫王妃。” 车厢中,微闭着眼眸的重禹,突然睁开双目看着白霜,纠正着她的话:“昨儿本王已然与叶儿成了亲。白霜,该改口了。” “呃,是,王爷。” 白霜憨笑着打量着陶叶:“只是,奴婢喊惯了,这一时难以改口呢。” “就喊小姐。” 陶叶白了一眼重禹,旋即看向一侧的白霜和菱角:“藏云山中哪来的王爷和王妃。白霜,菱角,以后你们依旧喊我小姐,喊他……公子吧。” “是, 小姐。” 菱角凝眸打量着陶叶:“小姐,沈逸不会就此干休的,他这个人固执的很。只恐你和公子,得尽快要个孩子,断了他的念想。” “叶儿,我觉得菱角说的对。” 重禹用暧昧的眼眸盯着陶叶的脸,憨笑着:“待咱们回到山中,这事可要……” “你闭嘴。” 陶叶微微红了脸颊,她盯着菱角和白霜看着:“白霜,你觉得十八如何?他说你不错,我瞧出来了,他对你有意思。” “呃,菱角,你觉得萧三如何?前几日,萧三主动找我说了这事,他想娶你。” 第190章 恩爱不离 “小姐,你……” 白霜满脸羞涩的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小姐,菱角还不想……” 菱角的话说到一半,也羞涩的低下头。 “瞧你们这意思,似乎是答应了。” 陶叶立时冲着重禹轻笑了起来:“师父,待回到山中,咱们就将这两个丫头的喜事办了。她们比我大,应该会早生孩子。” “到时咱们的孩子出生,不就有玩伴了吗。” “嗯,听叶儿的。” 重禹立时大笑了起来,旋即对着马车的帘子喊道:“十八,将你这碍眼的媳妇带出去。呃,还有,萧三,也将你媳妇带出去,她们在车厢里,碍眼的很。” “是,主子。” “是,爷。” 随着一声齐齐的应答,白霜和菱角瞬间被人从马车中拉了出去。 “小姐,你,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就是,小姐,你自己还没生孩子呢,就想先让我们生。” 白霜和菱角被拉出去时,还不忘对着陶叶喊道。 “你们这些丫头,真不知羞,这才嫁人和还没嫁人的,就吵着生孩子,像什么话。” 骑在马上的连玉衡,对着陶叶的马车翻了个白眼,旋即看向身侧的白奇说道:“你这孩子,来日可要离她们远点,莫要跟着她们学坏了。” “呵呵……”白奇满脸通红的憨笑着。 “衡儿,叶儿是得抓紧生孩子了,我想抱重外孙子呢。” 一侧的马车上,连老头子抬手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跟在连玉衡身边的长云,蹙眉抱怨着:“咱藏云山中有不少相貌出众,身家清白的女子,待回去后,云儿的婚事也该办了。” “早些年时,但凡山中不那么清净,老头子我也不会离山出走。” “眼下倒是好了,叶儿回来了,还成了亲。待云儿也成了亲,山中就热闹了,这一热闹我就不会再动离山出走的念头不是。” “爷爷,你,你还想离山出走?” 长云立时黑了脸,他侧过脸,看着连老头子,苦着一张脸叹息着:“唉,罢了,不就是成亲吗,待回去后,爷爷做主便是。” “这就对了。” 连玉衡的脸色立时泛起了笑容。 “老爷子,你可不能忘了十九。” 为连老头子驾车的影十九,立时回头冲着连老头子讨好一笑:“十八都有媳妇了,我若是没有,他,他会嘲笑我的。” “行,咱山中多的是漂亮姑娘,待回去,你们有谁想成亲,便一起说。” 连老头子笑呵呵的看着十九:“待你们有了孩子,老头子我一起教。以后老头子再也不出山了,就留在山中给你们的孩子当夫子了。” “多谢老爷子。” 影卫十九人,齐齐的对着连老头子憨笑着:“待回到山中,我们皆要成亲。不为别的,就为老爷子这个难得的好夫子。” “呵呵呵……” 连老头子笑的满脸桃花开,旋即又歪头看向身后的一队劲装随从:“我说后面的,想成亲就跟老头子我说,都跟影卫们学学,这厚脸皮也有厚脸皮的好,能娶上媳妇不是。” “我们只是想娶媳妇,哪里厚脸皮了。” 影卫们相互看了看,旋即又皆咧嘴笑了起来,老爷子这话没有毛病,厚脸皮能娶媳妇。 “是,全凭老爷子做主。” 就在连老头子以为没戏的时候,后方突然响起一阵齐齐的应答。 “嗯,不错,回山后,继续吃席。” 连老头子笑呵呵的又缩回车厢中。 “呃,这还是我的暗卫吗?” 陶叶的车厢中,重禹听着外面的说话声,无奈的看向陶叶:“怎么个个都动了娶媳妇的念头?” “呃,师父,” 陶叶的眼中泛起阵阵狡黠:“待咱们的孩子出生,这玩伴可就多了。嘿嘿嘿……” “……” 随着一连几日的极速赶路,终于在第五日的半晌之时,众人顺利入了藏云山。 “天啊,这山……在如此寒冬,竟,竟依旧翠绿。” 陶叶看着山中的非常之境,不禁欣喜如狂的感叹着:“师父,这辈子,我要与你一起老死在这山中。天啊, 这太美了。” “不止美,还有好几处天然温泉呢。” 重禹拉着陶叶的手,神秘一笑:“走,我带你去为师的专属温泉去。那里的景色,远比此处美上十倍不止。” “那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堪如仙境瑶池。咱们在那里,把这洞房花烛夜补上。” “嗯,” 陶叶兴奋的跟着重禹跑向一处山中密境。 十来日后, 在陶叶的提议之下,连老头子在半山腰的庭院之中,为暗卫们举办了百人婚礼。百对新人一起成婚,其中有白霜和菱角,自然长云也在其中。 山中的人口颇多,皆是连家几代人救护下的走投无路之人,其中也有因为宫变,幸存下来的清白官宦子弟。 山中热闹非凡,又加上年节的到来,一个个的脸上,皆是喜气洋洋之色。 三月暮春 陶叶有了身孕,沈逸一身金色龙袍步入山中。 “小皇叔。” 随着他的一声叫喊,他越过重禹将目光落在陶叶身上:“倒是好手段,新婚之夜竟然能忍住不入洞房,离开都城。” “逸儿皇侄,快来见过你小皇婶。” 重禹起身走到陶叶身前,挡住她,对着沈逸蹙眉道:“你已是太子,又有了太子妃,还是莫要将心留在此处的好。” “……” 沈逸的眼眸闪了闪:“我低估了父皇对你的宠爱。我输了,可却不甘心的很。” “逸儿皇侄,陛下对你才是宠爱。” 重禹颇为凝重的说道:“你若是选了叶儿,只恐你是坐不稳帝位的。何况,我手中还有先皇的亲卫,若是我想要江山,单凭这些亲卫军,便可登上大位。” “皇兄看似在护我,其实是在护你。” “逸儿皇侄,回去吧,是人总有遗憾,尤其是帝王。” “……” 沈逸稍稍侧了侧身,凝眸打量着陶叶:“叶儿,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为何不选你是吗?” 陶叶缓缓走出,她迎上沈逸的眼眸,见沈逸无力的点了下头,旋即张口说道:“沈逸,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世,可这些年,不管我落入何种地步,你从未想过主动帮我。” “即便陌桑时不时的跟着我,可他却也不敢出手。你不肯帮我,是怕自己惹上麻烦,更怕我会连累你。甚至在必要之时,你会利用我。” “我虽与重禹相识不久,但为了我,重禹肯惹麻烦,肯不计后果的帮我,却不会利用我。” “沈逸,回去吧,你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即便这一切有重来的机会,我也不会选你。” “……” 沈逸攥紧双手,他一脸难色的看着两人,欲言又止着:“竟然是因为这些,呵……原来,你什么都知晓。” “嗯” 陶叶点了点头,旋即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师父身边的一个神医,帮我配了药,眼下我已有了身孕。沈逸,你要做哥哥了。” “……” 沈逸的眼中泛起一阵绝望之色,口唇哆嗦了一下:“哥哥……” 语毕,他缓缓转身走向房门:“若是能重来一次,我一定改,绝不会失去你……绝不……” “……” 两年后 陶叶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一处庭院前,她手中握着一根小树枝,对着台阶下的一对龙凤胎吼道:“哪个小崽子不想吃饭,不吃饭就挨打。” “娘亲亲,是哥哥不想吃饭饭。” 乌发浓密的女宝,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向陶叶:“宝儿要吃饭饭,宝儿饿……” “娘亲亲,我,我没有不想吃饭饭。” 原地呆立着的男宝,苦着一张脸看着陶叶,见她的身后露出一抹人影,他立时大哭着:“娘亲亲的脾气不好,天天打我,是,是妹妹不想吃饭饭,你,你竟又赖我。” “你,你哭什么?我有打你吗?” “叶儿,你又打我重孙子,我跟你没完。” 连老头子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地上的男宝,对着陶叶瞪着眼:“别以为你大着肚子,我就不敢责怪你。” “哼,我的重孙子,是你能打的吗。” 说话中,连老头子上前了几步,一手又抱住女宝:“我告诉你,这个月,你别想见到的他们。哼……” “外公,你又护他们……” 目送着老头子抱走自己的崽子,陶叶立时委屈的红了眼:“师父,我的孩子没了,外公又将他们抱走了。” “……” 此刻,正在厨房中忙着做饭的重禹,听到陶叶的哭声,立时冲了出来:“小叶子,莫哭,待入夜之后,为师去将他们偷回来。” “不,我要你现在就去。” “可,可玉衡这厮比较难缠,只恐,我没有下手的机会。” 重禹苦着一张脸,耐心的将陶叶揽入怀中:“还是等入夜吧,叶儿乖啦,我今儿给你做了好吃的,走,咱们先去厨房吃好吃的。那两个小崽子走了,不就没人跟你抢好吃的吗?” “……” 陶叶挤出两滴鳄鱼泪,抽噎了几下:“嗯,那就入夜……入夜将大宝和小宝偷回来。” “嗯,一定。” “……” “全书完”